《天骄有喜,关我一个杂役什么事?》 第1章 吃了百年亏的杂役? “百年童子身,还是阳灵根......虽然老了点,但能用就行。” “如果不配合,只能把你扔进大爻国万蛇窟,受那万蛇噬咬之苦。” 一名身穿淡紫色云纹裙,开叉极高,露出线条完美、欺霜赛雪的长腿,一脚踏在老者胸上。 此刻正睨着身下的老者,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老者身着破旧灰袍,双目微闭,躺倒在荒废洞窟的地上,微微颤抖,既有对死亡的恐惧,亦有对自身的解脱。 “师姐......我垂垂老矣!已无力房事,实在难当师姐厚爱......!” 他名胡牛。 穿越过来已经100年。 系统迟迟未觉醒。 【姓名:胡牛】 【寿元:100/100】 【修为:炼气三层】 【天赋:阳灵根】 【功法:无】 【神通:无】 【宝物:无】 因为机缘被豢人宗大能夺走,导致一生家境贫困,资源匮乏,更被所谓的道友骗到天圣宗做了外门杂役弟子,蹉跎百年才勉强达到炼气三层,筑基无望。 就在还有三日即将老死之际,却被天圣宗的内门女修盯上,要拿他炼炉鼎,追了一路,将其打晕,带到宗门后山一处荒废的洞窟。 只因他身具罕见的阳灵根,对宗门女修有很大的帮助。 圣宗的外门弟子们尚且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获得多一点的修炼资源,不惜欺凌、打压、出卖、背刺同门师兄弟。 更别说作为天圣宗内门天骄的宁斐了。 对于百年尚未筑基的胡牛,能被她用做炉鼎,算是看得起他。 如果不是宗门圣女选拔在即,急于突破金丹境,她也不至于追着这么一个杂役老登。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会,猪猡一般的老杂役罢了...... “这是噬灵功!此功乃我偶然所得,玄妙无比。”宁斐语气带着一丝诱惑。 “你身具阳灵根,修炼此法可谓事半功倍。乖乖修炼,尽快将自身阳气滋养壮大,届时助我突破金丹,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暗红的册子,扔到胡牛身上。 胡牛坐起身翻开册子,只看了几行,便觉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什么玄妙功法,分明是邪道至极的魔功! 其核心便是疯狂压榨修炼者的生命本源与阳元,短期内修为暴涨,但每修炼一小周天,损十天寿元,一旦功法大成,也就是修炼者油尽灯枯,身死道消之时! 这女人是要把他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得干干净净! 好狠毒的心肠! “呸!狗屁的荣华富贵,被你吸成干尸还差不多。”胡牛不动声色,心中暗暗骂道。 宁斐缓缓蹲下身,伸出如玉的手指,轻轻抬起胡牛的下巴,“我会定期来检查你的修为进度,一个月期限,别让我失望哦!” 说完,她不再多看胡牛一眼,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洞外。 洞窟内瞬间死寂,只有胡牛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他胡牛苟延残喘百年,难道最终就要落得这样一个成为他人踏脚石、死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不甘心!他绝不甘心! 目光扫过被扔在地上的那本册子,《噬灵功》三个字如同狞笑的恶魔。 百年的艰辛与屈辱瞬间涌上心头。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与不甘达到顶点之际—— 【叮,由于你观摩副作用深重的功法典籍,吃亏福报系统已激活。】 靠,接触副作用大的功法才激活系统,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胡牛懵了......感情自己吃了一次亏,稳健了百年,还他喵的稳健错了。 【系统可在宿主吃亏时积累福报,福报:将任何功法、法术、丹药、武器等的负面效果、副作用逆转为正面福报。每积累十次福报可以兑换一次随机天赋、丹药、功法、法宝】 【检测噬灵功为天圣宗高级功法,短时间内可大幅度提升修为。副作用是修炼一个小周天,减寿十天,且一个月后修为迅速跌落至炼气一层,根基残废。】 【催动逆转福报,修炼一个小周天,增寿十日。修为迅速暴涨且根基稳固。】 绝处逢生! 真正的绝处逢生!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绝望与阴霾。 胡牛的老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忍不住老泪纵横。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开始仔细思考: “当务之急,是借助此功快速提升实力,争取在宁斐下次来检查前,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甚至……反制之力!” “借助福报逆转的功法,突破筑基获得更多寿元。” “宗门后山……或许可以利用此地复杂环境。找个机会逃出去!” “最近豢人宗正好在招收外门弟子,自己刚好混进去,既能躲避天圣宗追查,又能有个栖身之所!” “介时......他还要查一下是谁夺了他的因缘......!” 一条原本断绝的道路,于黑暗中骤然亮起微光,通向未知却充满希望的远方。 他随即盘膝坐在的干草堆上,运转《噬灵功》。 功法一经催动,感受便截然不同。 原先功法描述中那种抽取生命、灼烧经脉的痛苦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煦如阳的舒适感。 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乃至洞窟中残留的些许阴煞之气,都悄然转化,化为精纯无比的九阳生机,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增寿十日并非虚言!他能感受到生命本源的壮大! 百年蹉跎,他何曾有过如此酣畅淋漓的提升体验? 这时,洞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少女清脆的嗓音。 “师姐吩咐,这一个月由我负责给你送饭。” 胡牛听到声音,收敛功法,睁开眼。 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女站在洞口禁制外,年纪约莫十八九岁,容貌清秀,修为大约在炼气六层的样子。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轻视。 这少女名叫绿玉,是宁斐身边的一名记名弟子。 “快吃吧。吃完了勤加用功。”绿玉催促道,目光在胡牛那“苍白虚弱”的脸上扫过,心里嘀咕。 “唉,真是个可怜的老登。被师姐抓来练这种功,怕是没几天好活了。可惜了……” “多谢!师姐!” 胡牛默默拿起馒头啃食,心思却活络起来。 “照这个速度,恐怕无需一月,我就能尝试冲击筑基!”胡牛心中火热,但旋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必须控制进度。 “提升太快,必然引起宁斐的怀疑。” “眼前这位师姐表面送饭,实则监视。” 胡牛也不多言,刻意将气息表现得更加紊乱不堪,甚至“虚弱”地咳嗽几声。 随后他运用百年杂役生涯磨练出的、近乎本能的粗糙敛息技巧,配合体内新生的九阳生机,努力让自己的气息显得更加紊乱、外强中干。 一时间,他周身气息忽强忽弱,脸色时而潮红时而苍白,看上去倒真像是修炼邪功、行将就木的模样。 “啧啧啧...这老登看着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哪能行房事啊?” “宁师姐,是不是太饿了?” 第2章 天道筑基 五日后。 胡牛的修为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飞速提升。 “修炼五日,增寿二十年。” 炼气九层的壁垒早已冲破,他正朝着炼气圆满稳步迈进。 体内的九阳生机愈发磅礴,五脏六腑得到滋养,白发间竟隐隐生出几根黑发,皱纹也似乎浅了一些。 这一日,他正修炼到关键处,忽然洞外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压! 宁斐来了! 她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她扫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胡牛,又瞥了瞥旁边几乎没动过的饭食,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你还算识相,修炼得挺‘刻苦’。”她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她走上前,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胡牛的手腕上,一股阴冷的灵力探入其中,仔细检查。 胡牛心提到了嗓子眼,全力隐匿,引导着宁斐的灵力只“看”到他想让她看到的景象: 千疮百孔的经脉,虚浮躁动的灵气,正在不断流失的生命本源…… 宁斐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她感受到的,只有《噬灵功》那特有的、透支一切换来的虚假繁荣和迅速衰败。 “不错。”她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 “照这个速度,再有个十来天,你的阳元就该滋养到巅峰了,正好够我用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宗主突然重伤,吸引了所有高层的注意力,倒是方便我行事了。” “待我突破金丹,此番圣女大选便多了几分把握!” “恭喜师姐!”胡牛低着头,说出违心的话。 随即保持盘膝催动灵力,做出一番努力修炼的感觉! “赏你的筑基丹,继续修炼,别耍花样!”宁斐冷冷的看了一眼胡牛,随后丢出一颗筑基丹。 便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确认宁斐走后,胡牛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半点虚弱,燃起蓬勃的斗志。 “十来天么……足够了!” 当了一辈子的牛马和受气包,百年来积压的负面情绪,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这一刻,终于有机会可以筑基,获得新的生机。 半响。 他感觉到,自己已炼气圆满,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而体内的九阳生机,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程度。 就在这时,洞口又传来了绿玉细微的脚步声和一声轻轻的叹息。 “哎!宁师姐我也不想背叛,可我卡在炼气后期很久了,而且南宫师姐给的太多了。” “这老家伙练得这么起劲,难道他还真以为当炉鼎是一件好事,蠢点好,省了我不少心思!” 这一日,绿玉送来饭食后,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洞窟外低声喃喃自语道。 “阳灵根,怪不得宁斐那个贱人出去了这么久,原来是去找炉鼎了。” “等他噬灵功修成,完成筑基,我定要将其夺过来当我的炉鼎。” “不,今日子时就把他带到我房中。让宁斐那个贱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一名妖异的女子身影出现在洞窟的禁制外。 她怕惊动宁斐,于是在禁制外和绿玉盘算道。 “那...那我的那些修炼资源?”绿玉怯怯的问道。 “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 几日下来,给胡牛送吃食,她已经摸清胡牛的作息。 连日来通宵达旦修炼,子时体力殆尽,稍作休息,丑时便接着修炼。 南宫音许给她俩千上品灵石、一件上品法宝、十颗培元固本丹、一处灵蕴充沛的洞府以及一些其他修炼资源。 况且宁斐从未真心对她,每次探荒废洞府或者灵石矿洞,她总是出十分力,分不到半分利。 这桩买卖,就当做自己多年付出收的一点点的利息。 反正事发,宁斐和南宫音两人必然相斗,怎么着与她不相干。 至于胡牛,她要是会炼炉鼎,肯定轮不到两位师姐了。 想到这,绿玉冷冷地看了眼盘膝而坐的胡牛,悄悄的离去。 ... 此时洞窟内。 胡牛背脊发凉,冷汗沁出。 前有虎,后有狼! 宁斐欲将他炼为炉鼎,这南宫音竟想半路截胡,连这十余日都不愿等! 自身竟成了香饽饽,谁都欲夺之而后快! 【叮!吃亏福报!宿主被目标视为唾手可得的香饽饽,积累福报+1】 “不愧是宗门门风,都想拿我当垫脚石?那就看谁,先炼了谁!” 他不再犹豫,必须突破筑基。 随后他拿出一枚宁斐为他准备的筑基丹。 就是期待他达到筑基,如此炉鼎效果才是最佳。 “筑基?不知道以我稀烂的资质,能不能筑基成功?” 想起自己百年,因为机缘被夺,一生碌碌无为,隐隐有些担心。 此时一声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叮!检测到天圣宗筑基丹药毒含量高达200%,极度影响根基,只能凝聚最下下品筑基道台】 【叮!逆转福报成功筑基丹100%筑基成功,且根基将极度深厚,只能凝聚最顶级筑基道台,且在筑基后修炼速度大幅度增快。】 这天圣宗狗都不能待!还好系统牛皮!我越吃亏福报越强。 胡牛不敢耽搁,当即吞服筑基丹。 轰! 一股澎湃的力量入腹。 全身像是烧红的烙铁,冒出灼热白烟。 皮肤胀痛无比,他咬牙全力运转噬灵功。 丹田中如雾团般的气旋迅速膨胀。 而后紧缩凝实......。 天道筑基。 别说大爻国了,就算是更繁华的修仙国度都没有,这仅限于传说。 与此同时,胡牛身上发生的奇妙变化。 他的皮肤之下,隐隐有宝光流转,一头白发全部转为乌黑。 五脏六腑得到滋养,焕发出勃勃生机,此前修炼积年的暗伤沉疴尽数消弭。 尽管他极力压制,仍有一丝难以完全掩盖的奇异道韵,混合着那原本狂暴丹药被逆转时产生的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 悄然透出了山洞禁制,融入天地之间。 霎那间,沉云压林,一股灵柱直冲云霄。 洞窟外,远处山林间。 两名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内门弟子骤然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洞窟方向。 “这是筑基异象?难不成有谁极品筑基了不成?” “看方向就是在磨剑峰......” “不管是谁,这等妖孽人物必须交好!” 不只是在执行任务的弟子,天圣宗的高层中察觉到异象的也不少。 天苍峰,山顶,登仙亭内。 一位灰袍老者正在和一位精壮男子对弈。 见这陡然而生的冲天灵柱,都停住各自催动棋子的灵力,面色惊疑不定。 “那气息…竟似古籍所载天道筑基?灵识竟来不及探查...” “那只是传说罢了!信不得,不过能肯定的是,那人必定天资异禀,道基绝对顶尖。” “封锁天圣宗,立即排查那个极品筑基究竟是谁?” 洞窟内,胡牛已然天道筑基成功! 他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听到绿玉的声音在禁制外响起,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耐烦: “师弟,睡了吗?快出来,南宫师姐能救你性命,帮你解除《噬灵功》后患!” 胡牛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第3章 撞破天骄怀孕 “师弟,睡了吗?” “...你出来一下?” 绿玉换了一身深色衣裙,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探着身子朝着洞内压低声音道。 “绿…绿玉师姐…有何吩咐?” “师弟,是否觉得最近愈发修炼疲惫,寿元尽失?” “快些出来,南宫师姐能救你性命,她可以帮你解除《噬灵功》的后患!” “真…真的?南宫师姐真能救我?” 若是之前的胡牛,或许还会犹豫挣扎一番。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冷笑。 这等拙劣的谎言,竟还当他是猪猡呢? “当然!快些!莫要耽误时间!”绿玉催促道,同时手中掐诀,暂时打开了洞口禁制的一角缝隙。 胡牛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一步三晃地朝着洞口挪去,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感谢南宫师姐大恩大德”。 就在他半个身子刚刚探出禁制缝隙的刹那,异变陡生! 绿玉眼中凶光一闪,她右手探出,五指成爪,直抓胡牛脖颈。 “师弟,乖乖跟我走……” 然而,她志在必得的一爪,却抓了个空! 原本看似虚弱不堪的胡牛,在她出手的瞬间,身形微微一晃,竟轻松避开。 “什么?!”绿玉一击落空,脸色骤变,心中警铃大作!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只干枯的手掌,已经死死扣住了她探出的手腕! 一股灼热如烙铁的纯阳灵力瞬间透体而入,蛮横地冲垮了她仓促调集的护体灵力。 “老登,你……!”绿玉惊恐地瞪大双眼。 此刻的胡牛,哪还有半分虚弱? 虽然容貌依旧苍老,但腰板挺直,双眸锐利如电,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你…你筑基了?!这怎么可能!”绿玉身形一僵,灵力滞涩,瘫软在地。 “刚刚宗门通报的那个极品筑基竟然是你?” 胡牛面无表情,扣住她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九阳灵力透入,疼得绿玉冷汗直冒,却连惨叫都发不出声。 “南宫师姐许了你什么好处?” “两…两千上品灵石……饶命!师弟...师兄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绿玉吓得魂飞魄散,但还心存侥幸。 “宁师姐所在何处?”胡牛逼问,手指加重用力。 “宁师姐正在‘紫云洞府’中闭关,准备七日后的金丹突破!” “闭关?”胡牛灵力再次加压。 “我说!我说!”绿玉痛得几乎晕厥,急忙道。 “南宫师姐欲将你夺去,炼为己用,坏宁师姐好事…宁师姐她…她为求金丹速成,服了凝玉丹。” “但药效反噬,修为将跌落至炼气后期,需重新固本培元,方能再次尝试结丹。” “据说此法成功率更高…此刻她正在紫云洞府闭关炼化药力,最为脆弱…” 胡牛眼中精光爆闪! 天赐良机! 宁斐虚弱期!宗主重伤闭关!宗门内注意力被自己引发的异象吸引! 此刻不去,更待何时?! 他盯着面无人色的绿玉,冷笑道:“饶你一命?可以。交出你的一缕魂血。” 绿玉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交出魂血,意味着生死将完全操于他人之手,永世不得翻身! 但她此刻哪有选择? 只能颤抖着逼出一缕本命魂血,漂浮到胡牛面前。 胡牛抬手收下魂血,冷声道。 “现在,带我去找宁师姐。” 绿玉惊恐万分:“你…你想做什么?宁师姐她即使修为跌落,洞府也有禁制…” 她瞬间有一种做了坏事,就要被当面对质的羞耻感。 而胡牛在宗门外门修了百年,早已见怪不怪。 “做什么?” “她既选我作炉鼎,今日,便换我来炼了她!” “带路!” 胡牛催动魂血,绿玉顿时感到神魂剧痛,忙连连点头。 “是…是…我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有魂血制约,绿玉不敢违逆,战战兢兢在前引路。 俩人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便来到内门区域一处较为幽静的山峰。 半山腰上,一座被淡紫色霞光笼罩的精致洞府赫然在望。 那便是宁斐的紫云洞府。 洞府禁制果然开启着,散发着莹莹光芒。 “师…师兄,洞府禁制需要特殊法诀或者宁师姐的令牌才能打开…”绿玉颤声道。 胡牛目光扫过那禁制,冷笑一声:“不必那么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九阳灵力凝聚于右拳之上,简单直接地一拳轰向那洞府禁制! 轰隆! 一声巨响! 那禁制光幕,在这蕴含着天道筑基之力的霸道一拳下,瞬间破碎开来,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洞府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一间静室内,宁斐正盘膝而坐,周身灵力波动不稳,显然正处于修炼的关键时刻。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禁制破碎惊动,猛地睁开双眼。 当看到破门而入的胡牛以及他身后面无人色的绿玉时。 她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旋即恢复镇定! “师弟!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胡牛一步踏入洞府,目光扫过宁斐有些苍白的脸。 “宁师姐,别来无恙?” 她看着胡牛周身磅礴的气息,心中一惊。 她下意识想起身,气息一阵紊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师...师弟你…竟提早筑基了?!” 胡牛一步步逼近! “今日,我便亲自来‘助’师姐一臂之力!” 宁斐感受到胡牛身上那纯阳气息对自己功体的天然压制。 她第一次露出了惊惶之色:“你敢碰我?!我乃宗门天骄,师尊乃宗门长老!你若动我,上天入地,我必让你…” 胡牛却仿佛没听见,径直走到她面前,出手如电,瞬间封住了她周身几处大穴。 “话多。” 他俯视着满脸惊怒的宁斐,“等我用了你这炉鼎,再说吧!” 说罢,他直接运转起逆转后的《噬灵功》! 不过,这一次,并非修炼,而是……掠夺! 功法逆转,吞噬之力爆发! 一股强大的吞力! “不——!!!”宁斐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力正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涌入胡牛体内! 这种被强行掠夺的痛苦和屈辱。 让她浑身颤栗,指节发白! 然而,穴道被制,修为又处于低谷,她根本无法反抗!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苦修化为他人嫁衣! 胡牛面无表情,全力运转功法。 “够,够了!先停一下!” “我,我已经别,啊!” “对不起,是我错了,等一等。” 数个时辰后,胡牛长身而立,气息愈发渊深磅礴。 脚下宁斐容颜憔悴,小腹微隆,修为跌落谷底,昏死过去。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若非系统福报,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被吸成人干的他。 【叮!吃亏福报!目标体内已孕育有道胎,积累福报+1】 胡牛整个人僵在原地,饶是百年心境,也被这消息震得目瞪口呆。 旋即,一种极其古怪、荒谬甚至想笑的感觉涌上心头。 宁斐怀孕了。 他隐隐有一种喜当爹的感觉。 不过他十分确定这新生道胎和自己没有关系。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整个东荒修真界都要炸翻天吧? “呵,宗门天骄未婚先孕,这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 “这……这天骄怀孕……关我一个百岁的外门杂役什么事?” “下次再见还请绕道走!” 他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将现场伪装成一场意外的灵力暴动。 他又迅速在宁斐的洞府内扫荡一圈。 搜寻到的五百上品灵石、十株上品修炼丹药、一件上品法宝捆仙绳以及一些材料。 最让他惊喜的当属捆仙绳,能捆住任何金丹之下的修士。 随后,他看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绿玉。 “走!” 绿玉一个激灵,哪敢有半分违逆,连忙低头跟上。 她没想要天骄宁斐骄傲一世,竟由老登随意摆弄。 要怪只能怪宁斐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己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剩下昏迷的宁斐,和她体内那个悄然孕育、即将引爆整个宗门的秘密。 ... 一处隐秘山涧中,胡牛停下脚步。 他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开始消化此次收获,思考下一步计划。 绿玉则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如同侍婢。 如今,他已成功筑基,摆脱了必死之局,更是反制了仇敌,获得初步自保之力。 但危机并未解除。 天圣宗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宁斐背后可能牵扯的势力。 “当务之急,是彻底巩固修为,并尽快提升实力。撞破天骄怀孕消息,怕是要惊动宗门长老......筑基中期,远远不够。” “先逃出宗去往豢人宗避祸,巩固修为。待风头过去…” “资源…需要大量资源。虽然收了宁斐的资源,后续修炼耗资不计其数,还是要在豢人宗找个地方......” “…当年豢人宗夺我机缘,如今我有吃亏福报系统,定要伺机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仙路漫漫,谁言老朽不可登巅?!” 第4章 小玉秘事 “主人,传闻那几位不问世事的金丹老魔因为有天道筑基弟子已经出关了。” “宁斐师姐曾说过,您之前修炼的后山洞窟,有一条密道通向秘境......” “穿过秘境,就能通向宗外黑风山脉,我们最好尽快......。” 绿玉伏在地上,不敢抬眼,战战兢兢的说道。 “行,那我们在此稍作休息,辰时便出发!” 胡牛便背靠山涧,闭眼盘膝坐定。 刚刚袭击宁斐,他除了“噬灵功”就没有攻击性功法和神通,所以与他人斗法只能消耗了大量的灵气用来御敌,需要点时间来恢复。 关于宁斐为什么怀孕,他暂时没时间关心。 他眼下更需要的是一些炼丹、功法法术...... 绿玉也不敢多言语,时不时的看向浑身冒汗的胡牛。 她咬咬牙,似下定决心,取出绢帕,小心翼翼地为胡牛擦拭额头的冷汗,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主人,我为您护法……只是小玉卡在炼气后期已有数十载,瓶颈难破,心中焦虑……望主人功成后,能点拨一二。” 胡牛并未睁眼,心中冷笑。 这丫头眼见自己虚弱,便想套取功法机缘,果然圣门弟子无一简单。 他淡淡道:“仔细看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知不足而后进,望山远而后进,再过三五载你必然就筑基。” 绿玉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暗骂:“这老登死到临头还故弄玄虚!” 她越发觉得胡牛高深莫测,几日间从炼气三层直达筑基,还能反制宁斐,绝非侥幸。 阳灵根之秘,她定要弄到手! 若实在不行……她瞥了一眼胡牛略显恢复的侧脸,脸上不禁泛起异样的潮红——或许,另辟蹊径,也能得到力量? 这时,山涧那边竟藏匿着一身影,扒着石缝望向举止暧昧的绿玉。 “贱人!贱人!还玩上角色扮演了,亏老子舔你那么久......。” “呸!真让人恶心,今天我必须把你压在身下,让那老登亲眼目睹......” 他想象着将绿玉擒获后尽情羞辱的画面,想象着胡牛跪地求饶的惨状,变态的快意与疯狂的嫉妒交织,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等着……今日必让你们付出代价!” “......” 晨曦微露,林间雾气氤氲,一片肃杀之气。 胡牛猛地睁开眼,精光一闪而逝。 他拉起仍在胡思乱想的绿玉:“走!” 两人身形如电,急速穿梭在林间,朝着后山洞窟方向疾行。 绿玉心跳如鼓,既盼尽快到达密道,又怕密道另一端有更可怕的危险在等待。 “嘿!” 一声充满怨毒的大喝自身侧炸响,一道身影伴随着两具煞气冲天的尸傀,拦住了去路! 刘阳面色扭曲,指着绿玉,对胡牛厉声道:“绿玉!我刘阳对你一片真心,你竟委身于这么一个老废物!今日我便宰了他,让你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来人便是夜间观察绿玉之人,也是豢人宗的宗族刘家子弟,刘阳。 刘阳是痴情的纨绔子弟,经常勾搭其他宗门女修,以遍尝双修为乐趣。 “我乐意,他就比你强一百倍。”绿玉俏脸微红,叉腰说道。 【叮!吃亏福报!目标认定宿主是情郎,积累福报+1】 胡牛微微一怔,心里发笑,“这丫头,看来想驱虎吞狼啊!” 胡牛盯着来人两具尸傀,默默地把绿玉护在了身前。 “来人修为虽然只有炼气十层,但身旁的两具尸傀竟像金丹期的宝物一般。” “真...真是该死!”刘阳踏起脚下男尸傀,朝胡牛他们扔来,“吃我一记太爷!” 一阵宝光精闪,射出一道光柱朝胡牛他们打来。 “主人,小心!”绿玉手里也幻化出宝剑,翻身刺向男尸。 两人剑光交错,战作一团。 只闻“錚錚錚”三声急响,已过了三招。 男尸傀竟不费丝毫力气,绿玉却一连退再退,迟迟才稳住身形。 她口里掐着诀,又从兜里掏出几张爆炸符都射向男尸。 “轰!” 烟尘散去,男尸铮铮铁骨站立在原地,未受分毫伤害。 “这鬼东西根本打不动啊!”绿玉双眉微蹙。 “小玉,攻他罩门!”胡牛提示道。 他已然想起来人手段即是夺他机缘的豢人宗功法,“据传大爻国有刘家豢人宗以将人炼成牛马、傀儡的手段闻名。” 胡牛眼中寒光一闪,凝气运转灵力,汇聚在剑指上。 他凭借天道筑基后远超常人的灵觉,洞察到这具男尸周身血气奔涌,却唯独后颈下方三寸之处,有一处气息凝滞、流转不畅的晦暗之点! 那便是这邪物力量运转的枢纽,亦是其罩门所在! 吼——!!! 一声暴吼,男尸傀血光暴涨,翻身跃至绿玉头顶上空,以倒挂剑击。 绿玉目眦欲裂,忙举剑去挡。 一声沉重无比的金铁交鸣炸开,巨大的力道让两把剑的剑身都剧烈地弯曲震颤起来,发出“铮铮”的余响。 剑刃摩擦之处,滋啦一下划出一连串耀眼的火星。 这一击碰撞,宛如平地惊雷,震得人耳膜生疼。 就在一瞬绿玉被气浪震出十米开外,口里吐出鲜血。 胡牛动了! 他身影如鬼似魅,便已无声无息地贴身至男尸身后。 那男尸傀似有所觉,欲要回身,但身体僵直,动作终究慢了半拍。 胡牛并指如剑,那凝聚了精纯九阳灵力的指尖骤然爆发出灼目的金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无任何花哨的动作。 指尖挟带着洞穿金石的纯阳灵气,精准无比地朝着那处罩门——男尸傀第七节颈椎之处,狠狠一指点出! “噗嗤!” 一声绝非金铁交鸣、而是如同灼热烙铁烫入腐朽败革般的闷响传来! 指尖毫无阻碍地破开了男尸傀看似坚硬的皮肉,深深刺入其中! “嗷吼——!!!” 男尸发出了凄厉痛苦的嘶嚎,周身暴涨的血光如同被针刺破的气囊。 血沫从男尸的眼耳口鼻乃至伤口中喷射而出! 胡牛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指,指尖金光敛去,不染丝毫污秽。 那男尸傀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挺挺地从空中摔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霎时间,刘阳脸上变得狰狞。 骑在他背上的女尸傀双目竟泛出一滴泪花。 “......废物太爷,......请太奶为孙子做主。” 刘阳纵身一跃,于林间中心,又抛出女尸傀。 “太奶一定要给太爷报仇啊!” 第5章 刘阳 刘阳一个鹞子翻身,落定在十米开外,与胡牛遥遥相对。 “敢伤我刘家太爷?做好归西的准备!” 他厉声喝道,目光扫过胡牛——这个老登,竟然玷污我的绿玉。 他的视线又落到跌倒在地、唇角带血的绿玉身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混杂的情绪,既有几分心疼,又有一种她背叛自己而活该如此的快意。 “道友,未请教?”胡牛抬眼看向来人,语气平淡无波。 “我乃是大爻国第二圣宗,豢人宗宗家本族,刘阳!” 他挺直腰板,声音陡然拔高,“家父刘二盃!” “小爷我是这大爻属于一数二的炼术、炼器师!今日便让你见识小爷的手段。” “你有何能耐?” “哼!来得正好!”胡牛冷哼了一声,心中却猛地一激灵。 他负在身后的双手悄然捏诀。 正所谓先人结仇,子孙来还。自己送上门来的,就怪你刘家气运不济! “太奶!”刘阳见胡牛不回话,剑指一点,杀意愈发凛然,“留下那个女娃,送那个老登归西!” 刘阳手腕猛地一发力,将身后那具女尸傀向前抛出,自己则借势翻身后跃,稳稳落在几步开外。 那具女尸傀在空中扭转身形,双瞳之中寒光骤闪。 她的面容竟异常清丽,肤色冷白,五官精致却毫无波澜,双唇乌紫,紧紧抿着。 一身残破的暗红色嫁衣,宽大的袖口与裙摆早已被撕扯出条条裂痕,露出其下同样苍白的肌肤。 她借势腾空,衣袂在阴风中翻飞,霎时间双臂挥出,一道道气浪破空而来,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 胡牛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双掌急曲,周身灵气奔涌,在身前凝成一道金光流转的屏障。 气浪轰然撞上,屏障顿时炸裂开! 胡牛被巨力掀得翻身倒退,还未站稳,女尸傀已如鬼魅般迫近——一记飞踢直踹心口。 他闷哼一声,口喷鲜血重重砸落在地。 女尸傀如陨石般砸落,双腿一分,便死死骑坐在胡牛身上。 她面无表情,一指如剑,直刺胡牛面门! 【叮!吃亏福报!目标对宿主痛下杀手,积累福报+1】 刘阳见胡牛一击即退,得意狂笑:“哈哈哈!老废物!就这点本事?也配跟小爷抢女人?” 他目光淫邪地扫过绿玉,“贱人,等我收拾了这老登,再好好疼爱你!” “轰——!” 胡牛周身护体罡气应声炸裂,金光碎片混合着尘土猛地向四周爆开,气浪翻滚。 胡牛踉跄起身,抹去嘴角血沫,身形站定,目光看向被罡气振开的女尸傀。 “主人!您快……跑……!”绿玉强忍着剧痛爬起,声音嘶哑。 她脑中一片混乱——或许是因为魂血在胡牛身上,他绝不能死;又或许,她心底还残存着一丝侥幸,认为刘阳终究不会对她下杀手。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如鬼魅般闪至面前。 刘阳一手死死掐住绿玉的脖颈,冷笑着讥讽:“还在担心你的老登? “我在天圣宗外援三月,每日灵石丹药供着你,倒不见你对我有半分关心!” “贱人!......吃了它!” 绿玉被掐得双眼发黑,无力挣扎,被刘阳喂了一颗尸丹。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贼偏偏喜欢染指别人的东西。”刘阳怒目直视胡牛,丢下绿玉,随即催动灵力。 “太奶,速速送这老贼上路!” 女尸傀眼中寒光再盛,利爪直扑胡牛! 胡牛却骤然闭上双眼,凝神内观。 丹田处,天道道台化为一道璀璨精光透体而出,竟于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 轰然将扑来的“太奶”一掌拍入地下! 刘阳脸上的狰狞瞬间被狂喜取代,失声叫道:“好强的道台!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极品筑基?!” “哈哈哈!天助我也!待我将你这极品肉身炼制尸魁……” 他话音变得急促而疯狂:“太爷太奶!齐上!速速拿下这老登!” 一张炼尸符被他猛地打出。 高空之中,两具尸傀汇合,尸气滔天,如同两颗陨星般俯冲而下,发起了连绵不绝的轰击! 胡牛指诀飞快变换,撑起的屏障将绿玉也一同护住,屏障在双尸傀的轰击下剧烈震颤。 “主人,刘阳本身修为不高,全靠这对铜甲尸傀难缠!”绿玉急声道。 “这么硬吗?”胡牛眉头紧锁,“不能再硬抗了!” 他双手擎天,全力维持屏障,对绿玉喝道:“小玉,替我顶住一息!我去斩了那控尸之人!”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已自他袖中激射而出——捆仙绳如复苏的金色蛟龙,瞬间缠上刘阳的身体,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太爷太奶快回防……”刘阳惊恐大叫。 胡牛的身影已如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并指如剑,灵气如刃,一击横斩! “晚了!” “不——!”刘阳瞳孔骤缩,绝望尖叫。 刘阳的头颅应声飞起,滚落在地,一路撞进十米外的灌木丛中。 那头颅竟化作一只野犬。 同时,两具被唤为“太爷”、“太奶”的尸傀瞬间失去所有力量,从半空轰然坠落,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两具尸身化做春泥,滋养了土壤。 而刘阳被捆仙绳束缚的身体,则迅速干瘪变形,最终化成了一个破烂的稻草人。 “不是真身?他的真身呢?”绿玉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异变。 胡牛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周遭的草丛与阴影,沉声道:“是豢人宗的炼尸术。这刘阳怕是早已将自身真身炼成了某种牲畜……” “他的本体,一定就藏在这附近!” 胡牛顺势蹲下将稻草人身上的储物袋拿起。 胡牛将灵力探入刘阳的储物袋中,其中的物品便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里。 袋中空间不大,但所藏之物却颇为扎眼。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堆在一旁的灵石,粗略一扫,赫然是整整两百块下品灵石。 旁边安静地躺着一把形制古怪的青铜钥匙,隐隐有空间波动散发出来,显然关联着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境。 此外,便是两本颇具分量的古籍。一本封皮漆黑,上书《幽元炼尸术》几个古字;另一本则显得厚重古朴,封皮由某种兽皮鞣制而成,题为《百锻炼器精要》。 几个玉瓶挨着书本放置,瓶身贴着标签,依稀可见“回元丹”、“凝血散”等字样,皆是修士常用的丹药。 最底下,则压着一尊小巧的暗红色炼器炉,三足两耳,炉身刻有火焰纹路,虽看似迷你,却透着一股沉稳厚重的气息。 他对炼器术颇感兴趣,准备找时间潜心研究一下。至于其他一并收着,早晚用得上。 远处两道强横无比的气息正飞速接近!筑基后期!很可能是宗门巡查长老! 胡牛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刚才一战他已耗尽心力,伤势极重,根本无法再同时应对两名筑基后期修士! “你们两人在干什么?”精壮男子大喝道。 “师兄,我是宁斐师姐座下记名弟子绿玉。”绿玉慌忙上前,躬身作揖。 第6章 宁斐 那两道强横的气息瞬息即至。 一名灰袍老者和一名精壮男子,拦在胡牛与绿玉面前。 强大的灵压,让本就受伤的两人几乎窒息。 “最近宗门出了个极品筑基,高层有令,封锁天圣宗,不得随意走动……” 精壮男子目光锐利,扫视着狼狈的二人,冷冷问道。 “你们是何人?在此何事?” 老者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胡牛身上。 绿玉急忙躬身行礼:“回禀师兄,我是宁斐师姐座下记名弟子绿玉!” 她脑子飞速旋转,“我们奉宁师姐之命,有紧急任务需下山处理,绝非可疑之人。” “您看他的修为气息,怎可能是那引发异象的极品筑基呢?” 她试图将注意力引向胡牛那经过刻意压制、仍显虚浮的气息上。 老者摸了摸胡子,目光并未从胡牛身上移开。 胡牛低垂着头,体内灵力暗自运转到极致,一方面压制伤势,一方面维持着虚弱老迈的伪装。 就在这时,旁边灌木丛一阵窸窣,一只小野犬猛地窜出,竟人立而起,对着老者激动地“汪汪”狂吠,狗爪还拼命指向胡牛和绿玉! “别听她胡说!这个贱人已经背叛师门!这老登就是那个极品筑基!快拿下他们!”——当然,在旁人听来,只是急促响亮的犬吠。 “该死的炼尸术副作用……竟让我连人言都无法说出,还变成了这般模样!”刘阳心中憋屈,闷声犬吠。 “师兄,这野狗对着你乱叫个甚?”精壮男子皱眉,被吵得心烦。 “不妨事。”老者笑呵呵的打量着那只行为异常的野犬,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精光。 “那他是谁?”老者终于再次开口,手指指向胡牛。 绿玉脸上挤出几分羞涩:“他……他是我的……炉鼎。” 说出这个词时,她脸颊发热,但此刻这是最能降低怀疑的说法。 “啧啧啧!绿玉师妹还真是……重口味啊!”精壮男子闻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嘲弄,“图这老登年纪大,图他不洗澡?还是图他会疼人?哈哈哈!” “呸!呸!呸!贱人!早该杀了你!”小野犬听得更加愤怒,吠叫得越发凄厉尖锐。 老者眼中陡然生出一股杀意。 他毫无征兆地猛然出手,一拳狠狠砸在小野犬的脑袋上! “呜——”小野犬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狗叫什么?聒噪!”老者语气不耐,似乎嫌一拳不够,又是连续几拳重重砸下,直至那野犬彻底没了声息,软软瘫倒在地。 随后,老者像是处理垃圾一般,一脚将野犬的尸体踹飞——那尸体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胡牛脚下。 胡牛心中剧震,瞬间明白了这野犬就是刘阳真身所化! 他反应极快,顺势装作被尸体惊吓和长老威压所慑,“哎呦”一声,浑身“哆嗦”着跌倒在地,手掌“无意间”碰触到野犬尸体——就在接触的刹那,他敏锐地感觉到尸体下爆出了一枚冰凉坚硬的物体,指环形状。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迅速收入袖中。 “看来这狗便是刘家小儿了!”胡牛暗忖,“没想到堂堂豢人宗本家子弟,竟死得如此憋屈和不值……” 【叮!吃亏福报!目标家主对宿主产生极重仇恨因果,积累福报+1】 老者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笑呵呵的神态,挥了挥手:“罢了!既是宁师侄的人,又有任务在身,那便快去吧,莫要耽搁了。” 绿玉如蒙大赦,连忙躬身作揖,拉起“惊魂未定”、“腿脚发软”的胡牛,几乎是搀扶着他,快步离去,直到拐过山坳,彻底脱离那两位长老的视线范围,两人才敢稍稍放缓脚步。 ... “师兄,我们不拦住他们吗?”精壮男子诧异的问道。 “师弟,上面的任务糊弄糊弄就得了。” 老者看着胡牛两人消失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对了,刚才外协的刘阳传音,让我等来此,怎么不见人影?” “那厮骄纵无理,估摸又在耍什么派头,不理也罢!” 这时只见两个打斗的身影赫然凌空而来。 一人是紫衣宁斐,吃了回灵丹修为已经恢复到筑基巅峰,灵气恢复大半,只是短期内无法结丹了。 她准备将两人抓回,先拔了绿玉灵根,再把那个外门杂役老登炼做炉鼎,榨干就杀了,将其肉身扔去万蛇窟。 而另一人则是身着淡青衣南宫音。 她就是怕绿玉揭穿她,一路与宁斐纠缠斗法。 虽然类似行径在宗门不算下作,但是宁斐是师尊心头肉,一旦东窗事发,她必须第一时间灭口。 “人呢?”宁斐急促的问道,声音尖锐。 “宁师侄,什么人?” “绿玉和那个老头?”宁斐径直闪身到精壮男子跟前问道。 “下山去了......。”老者还是笑呵呵的答道。 “都怪你这贱人!” 宁斐周身灵气暴涨,抬手用剑指将一股细细灵气打出。 一根灵气幻化的红丝射向南宫音,缚住她的左手。 “怪我?”南宫音不甘示弱,“你自己抓来的炉鼎,被那绿玉半路摘了桃子,你来怪我?” 她说着,就用右手掐诀打出一道雷击。 老者和精壮男子见两个宗门疯女斗起法,急忙脱身,“宁师侄,南宫师侄,我两还要向宗主禀告此次巡逻结果,告辞!” 两人说着,竟不等回复,身影便消失了。 宁斐腾空翻身躲开雷击,双手拽动红丝,竟将南宫音从这边拽向那边,狠狠扔出。 “你不是一样也觊觎着那炉鼎?” 南宫音擦去嘴角因摔击迸出的血沫,暗忖,“这贱人套我话。”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也不装了,“还在这里逞威,没有阳灵根的辅助,我倒要看看你几时能结丹。” “看来这圣女之位与你无缘了。” 她用剑指切断红丝,从虚空里抓出一把古琵琶,“千年琵琶万年筝,师姐听我一曲魔音摄心吧!” 顺势一扫,数道不可看见的魔音击向宁斐。 宁斐轻巧的躲开音波攻击,反手又将红丝打出,红丝如同幻化的大蛇索命般吐出信子。 “呃啊!” 只听一声哀叫,南宫音身躯被凌空击中,翻身跌落,大口吐出鲜血。 “孽徒!休要再打!” 只听一身大喝,空中金光闪闪的化身伸出一只幻化的金光倒转的巨手,稳稳接住南宫音。 “那个老头,即是极品筑基的修士,还不都给我去追。” “他,他修炼了师尊的《噬灵功》,应该马上命不久矣!怎么可能极品筑基?”宁斐眼神一滞,满脸狐疑。 南宫音踉跄坐起身,“呸!真是蠢货,被人耍了吧!” 宁斐扭头瞪了一下南宫音,又抬头向空中的金光化身,“师尊教训的是,弟子立即去追。” “该死的老登,竟敢趁我闭关的时候袭击,下次再见就是的死期。” 第7章 解尸傀之毒 胡牛和绿玉两人寻了一处极为隐蔽的石缝暂作休整。 胡牛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争分夺秒地恢复灵力和伤势。 他知道,刚才那关只是侥幸,真正的逃亡还未开始。 而一旁的绿玉,蹲在一隅,头上渗出细汗。 之前被刘阳的喂下的尸丹,毒素顺着经脉开始蔓延,她感觉浑身冰冷,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她知道,寻常解毒丹对此烈性尸毒效果甚微。 而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唯有利用纯阳灵力贯通经脉,逼出毒素——也就是双修之法。 这个念头让她羞耻得浑身发烫。 但死亡的威胁更令人恐惧。 她看着正在闭目调息的胡牛,苍老的侧脸在阴影中显得莫测高深。 想起他反制宁斐、击杀尸傀的狠辣手段,她毫不怀疑若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甚至除掉自己。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 她咬了咬已然发白的下唇,挣扎着挪到胡牛身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怯和绝望的哀求: “主…主人……我中了那尸傀的毒……寻常丹药……无效……只有、只有纯阳之力可解……。” 她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求主人……救我……奴婢日后……必当牛做马……报答……。” 胡牛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绿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中带着清晰的乞求,柔弱无骨地靠过来。 他心中清明如镜。 这既是解毒,也是她的一种试探和捆绑。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带路的、暂时有用的侍女,而不是一个累赘。 迅速解毒,恢复行动力,符合当前利益。 至于其他…… 他伸出手,并非拥抱,而是直接按在绿玉背后的灵台穴上,精纯的九阳灵力缓缓渡入。 绿玉娇躯一颤,发出一声似痛苦又似解脱的呻吟。 尸毒遇到至阳灵力,如同冰雪遇暖阳般开始消融,但过程却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麻痛痒,仿佛万千蚂蚁在骨髓里爬行。 “够……够了!先停一下!”她忍不住扭动身体,想要逃离这既舒服又折磨的过程。 “毒……毒已经解了……啊……”她感觉毒素正在快速消退,但胡牛的灵力却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汹涌地灌入她的经脉,冲刷着她自身的灵力,带来一种近乎掠夺般的强势。 一种莫名的恐惧取代了最初的羞耻,她忽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解毒。 “胡牛……是、是我错了……等一等……”她开始挣扎,声音带上了真正的惊慌。 但胡牛的手如同铁钳,九阳灵力霸道地运行着,不仅驱散了所有尸毒,更是在她体内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纯阳印记方才缓缓收回。 绿玉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香汗淋漓,毒素尽去,身体甚至因那磅礴的生机而更胜从前,但内心深处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凉——她感觉自己的一切,从身体到生命,都彻底被这个男人掌控了。 胡牛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恢复了不少的灵力,目光投向幽深的林间,子时将至。 “休息片刻,准备出发。”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林,洒在潺潺溪涧旁。 万籁寂静,唯有几声虫鸣响起。 胡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体内灵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蜷缩着酣睡的绿玉身上,眉头微微蹙起。 这一路奔逃,险象环生。 这女子虽然心思活络,不乏算计,却实实在在吃了许多苦头。 先是被他强行夺去一缕魂血,生死握于他之手;后又遭刘阳追袭,还被喂下尸丹,经脉受损,毒气攻心;为了解毒保命,不得不屈从那双修之法,灵力和心神皆耗损过巨,此刻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双眉依旧紧锁,不时轻颤,不得安宁。 经过他以霸道的九阳灵力强行祛毒冲刷,她原本炼气后期的修为竟一路暴跌至炼气三层。 与他那蹉跎百年后的微末修为相当。 前路必定更加凶险莫测。 带上她,可能使她吃更多苦头,一旦遇险,万劫不复。 一个理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自己如今也才堪堪筑基初期的修为,在此放下她,独自前往那后山洞窟的秘境,才是生存几率最高的选择。 百年杂役生涯,见惯了人情冷暖、生死无情,他的心肠早已磨砺得比寻常修士更冷硬数分。 然而,目光扫过她即使在睡梦中也难掩的憔悴与苍白,想到她刚刚带他找到宁斐的破绽、躲过宗门筑基后期长老的追查......竟隐隐生出一丝不忍。 恰在此时,睡梦中的绿玉仿佛感知到他目光中的挣扎,极其不安地翻了个身,变成躬身侧卧的姿势。 一双腿无意识地紧紧夹住了他脱在一旁的那件破烂灰袍,一旦松开,便会立刻坠入无底深渊,被彻底抛弃。 她的唇瓣微微翕动,发出极轻极弱的呓语:“别…别丢下我……主人……” 他轻轻地将灰袍从她紧夹的双腿间缓缓抽出。 她也配合似的发出一声不安的嘤咛,身体蜷缩得更紧,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点安全感。 胡牛起身,走到溪涧边。 他蹲下俯首捧起一掬溪水,洗去脸上连日来的疲惫。 水面倏然清晰地倒映出他水下的面容与身形。 胡牛浑身一僵,动作猛然顿住。 水底倒映出的竟是一张年轻、轮廓分明的脸庞! 虽然看起来五官粗犷,相貌平平,但是再往下看赫然是肌肉线条流畅的身躯,组合在一起竟有种令人心折的英气。 看上去如同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下意识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颊,对着水下的自己臭屁了一番。 这时,水下出现一道素白身影出现在溪涧另一边。 胡牛猛地抬头,目光循着倒影的方向看去。 只见溪涧另一侧,约莫十丈开外。 一名气韵不凡的女子正静静站立溪涧一侧。 女子身着素白裙,衣决飘然,身段窈窕,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额头正中央的一点朱砂似的鲜红印记。 第8章 拜师老祖 胡牛正俯身用溪水洗脸,想起一路碰到女子宁斐、绿玉、南宫音,喃喃自语,“天圣宗竟都是疯癫之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这时溪涧另一侧,约莫十丈开外,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谁说天圣宗弟子不正常?” 一名气韵不凡的女子正站立溪涧一侧。 女子身段窈窕,一袭素白裙,裙摆飘然。 她双眉微蹙,额头正中央的一点朱砂似的鲜红印记泛着汹涌着深红的灵蕴。 胡牛再抬眼去看时,眼前女子身影竟消失了,但是一股极强的灵压瞬间笼罩下来。 他心下一惊,“不好!有高人?是敌是友人?跑?” 一瞬间,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交织。 最后他迅速闪身到酣睡的绿玉一旁。 绿玉被惊醒,睡眼惺忪,脑中一片空白! 第一个念头是强敌来袭,胡牛已遭不测,而这是个陌生的男人! 她下意识地就要尖叫出声,衣物来不及穿着,手脚并用地向后惊慌爬退,试图远离这个陌生的、气息强大的“入侵者”。 “你、你是谁?!我主人呢?!” 然而,就在她仓皇后退,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过那男子侧脸的轮廓时。 竟与她记忆中那个百岁老登隐隐重合! 她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着那张完全陌生的、相貌平平的侧脸,大脑一片混乱。 主……主人? 这怎么可能?! 幻觉?还在梦中?还是……夺舍? 她甚至下意识地抬起微微颤抖的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再看去,那人依旧是他。 “你是胡牛?” 眼前的胡牛,与她认知中的那个杂役老奴,已是云泥之别! 胡牛不由分说,帮她裹起素衣,将她缚在背上。 他只觉得背上一团柔软跳动,一口气,就遁入深林里。 他找了一丛灌木,将赤身酮体的绿玉放下。 “主人?” 绿玉把衣物穿好,这才问道。 胡牛用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时地抬眼望向高处。 绿玉也急忙抬头看去,并未见人影,心里直犯嘀咕。 “事到如今,还要作弄奴家?” 她已不似先前喊杀喊打的绿玉,有的只是一颗尽心侍奉的心。 这时高处一金光闪闪的化身传来声音。 “天道筑基的小友?” “你去哪?” 话音刚落,随即从高处降下一股笼罩的灵压,将四周林木摧倒。 胡牛和绿玉的身躯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伏地起不了身。 他如今容貌已有变化,能清晰知道自己是天道筑基,想必不是天圣宗之前追查的那些人,必杀修为境界远超自己的大能。 胡牛伏在地上,梗着脖颈,微微抬眼,借用余光看去。 只见眼前飘落刚刚溪涧旁的那一袭素白裙女子。 “前辈?未请教?”胡牛怯怯地憋出一句话。 “我吗?别人都叫我天圣宗天魔老祖,不过我不喜欢这称呼,毕竟我又不是大魔头。” 胡牛猛地转身,却见素白裙女子缓步走来。 对方眉眼弯弯,看着无甚戾气,只眼底藏着几分深不见底的笑意,说话时指尖还捻着片飘落的枫树叶,转得慢悠悠的。 没等胡牛开口问来意,那女子已上前两步,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和:“以后,你就叫我师父吧!” 胡牛脑中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将眼前女子的特征——那深不可测的修为、额间妖异的朱砂印、以及素白仙裙的传说——与一个响彻大爻国八百年的名号联系在了一起! 他几乎是本能的,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噗通”一声五体投地,额头紧紧贴着草地,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谄媚: “天…天魔老祖……莫不是……!晚辈胡牛,不知是殷前辈法驾亲临,多有冒犯,罪该万死!” 话音刚落,他根本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立刻以头叩地,发出沉闷而响亮的“咚!咚!咚!”声,在寂静的深林中回荡,语气变得无比虔诚甚至带着狂热: “不孝徒儿胡牛,拜见师尊!师尊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认亲、磕头、拜师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得令人发指! 殷辞雪微微一怔。 她那双洞彻世事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显然也没料到这小子竟能瞬间认出自己,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顺杆爬到了如此地步! “……”殷辞雪沉默了一瞬,随即唇角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却带着一丝玩味: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目光落在依旧伏地不起的胡牛身上,袖袍轻轻一拂。 一道白光闪过,一柄通体莹白、螺旋纹路的长枪凭空出现,悬浮在胡牛面前。 “既然你唤我一声师尊,为师也不能亏待你。这柄白螺枪,乃是伪法宝,此乃我结婴前专用杀妖兽法宝。” “金丹期之下,无人能硬接其一击而不死,今日便予你防身吧。” 胡牛心中狂喜,但脸上却表现得更加恭敬,又是“咚”的一个响头:“多谢师尊厚赐!徒儿定不负师尊期望!” “别高兴得太早。”殷辞雪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既入我门下,便不能是废物。给你十年时间,突破金丹境。为师此生只收你一个徒弟,别丢我的人。” “十…十年内金丹!?”胡牛猛地抬头,脸上露出震惊与为难,“这…师尊,徒儿资质驽钝,百年才堪堪筑基,十年金丹这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他接触到殷辞雪那冰冷深邃的目光,立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拍着胸脯道:“……办得到!徒儿必定办到!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给师尊丢脸!” 他眼珠一转,又舔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不知师尊……有没有那种……特别厉害的、能让人修炼快一点的功法……传授徒儿一二?” 殷辞雪看着他这副滑头模样,眼底玩味更浓: “有,倒是有一种。就怕你……不敢练。” 胡牛一听“厉害功法”,尤其是“不敢练”这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系统疯狂刷福报的希望。 他立刻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敢!徒儿敢!从小别人就叫我胡大胆!师尊尽管拿来!” 第9章 天煞真魔功 胡牛一听“厉害功法”,尤其是“不敢练”这三个字,眼睛瞬间亮了,仿佛看到了系统疯狂刷福报的希望。 他立刻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敢!徒儿敢!从小别人就叫我胡大胆!师尊尽管拿来!” “既如此,”殷辞雪指尖弹出一道乌光,那是一枚非金非玉的黑色骨片。 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诡异符文。 “这本《天煞真魔功》乃是上古禁忌之法,是为师在一处绝世秘境中所得。” “威力无穷,却也凶险异常,副作用极大,至今无人真正练成。” “副作用极大?!” 胡牛如同得了什么绝世珍宝,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甚至有点变态的笑容: “此法合该我练!多谢师尊!” 殷辞雪看着他这欣喜若狂、仿佛捡了天大便宜的样子,再次默然了片刻。 她总觉得这新收的徒弟,脑回路似乎有些异于常人。 她最后深深看了胡牛一眼,身形开始缓缓变淡,唯有那清冷缥缈的声音留下最后一句: “好好修炼吧。若你真能练成此功,迈入金丹……兴许,你我日后成为道侣,也并无不可。” 话音未落,人影已彻底消失。 【叮!吃亏福报!目标认定宿主是十年后的炼炉鼎对象,积累福报+1】 只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胡牛,和那句信息量巨大、足以让整个大爻国修真界地震的话在林中回荡。 胡牛半晌才消化完这句话,摸了摸下巴,咂咂嘴:“道侣?……这师父……路子这么野的吗?” 看来暂时是没法轻易离开天圣宗了。 既然被这传说中的天魔老祖强行收了徒弟,那便既来之,则安之。 有这尊大佛当靠山,许多事情倒是方便多了……至少,宁斐和南宫音的麻烦,暂时算不得什么了。 这时,一直屏息凝神、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的绿玉,才终于敢大口喘气。 她连滚带爬地来到胡牛脚边,声音都激动得变了调: “恭…恭喜主人!贺喜主人!竟得老祖青眼,收为门下首徒!” 她开心得几乎要晕过去! 天魔老祖殷辞雪!那可是镇守大爻国八百年无敌手的传说级人物!性情乖僻,从不收徒,门下空虚已久! 如今胡牛竟被她亲口认为唯一弟子,这身份地位瞬间暴涨何止万倍! 可以说,现在的胡牛,名义上就是天圣宗地位最尊贵的弟子! 甚至超越了圣子圣女!区区宁斐、南宫音之流,给他提鞋都不配! 而她作为胡牛目前唯一的贴身侍女,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鸡犬升天! 胡牛看着狂喜的绿玉,掂了掂手中的白螺枪和那枚记载着《天煞真魔功》的黑色骨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靠山是有了,但路,还得自己一步步杀出去! 十年金丹?禁忌魔功?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即研究起《天煞真魔功》。 【检测《天煞真魔功》为天圣宗高级功法,短时间内修为暴涨,功法运作可将宿主化为一道天煞虚影攻击对手,虚影不受对手攻击。副作用则是寿命减半,同时化为天煞虚影之后就不再是人身,而是空有人形,因此修为也不会再进步】 【催动逆转福报,寿命增加一倍。同时拥有一道天煞虚影和人身,修为进步提速X1.5倍。】 倏然,灵力倒灌,冲刷百骸,胡牛觉得福至心灵,生命本源和根基更稳固了。 他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开始仔细思考: “通过筑基寿元达到了两百年再加大圆满的《噬灵功》增加的一百年,修炼逆转福报效果的《天煞真魔功》,寿元已达到六百年。” “当务之急,是借助《天煞真魔功》分化的虚影,快速提升修为,争取在十年内,突破金丹期!” “既然暂时留在宗门,那就去参加宗门的圣子圣女大选,提升自己在宗门的地位。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后山洞窟……或许可以前去清理秘境。有备无患!” “最近豢人宗正在接受外协,自己刚好混进去,查一下是谁夺了他的因缘!” “刚好也去豢人宗找找和炼尸术和炼器术相关的资料,顺便也看看刘阳的秘境钥匙是解锁何处秘境。” 随后他便找了块青石坐定,按照黑色骨片上的提示,炼制天煞虚影。 绿玉见状自觉地退到一旁,屏息凝神地为胡牛护法。 她看着眼前专注研究骨片的主人:“啧啧啧!主人真是一人多面,深不可测!” “方才面对老祖时能屈能伸,嬉笑怒骂,五体投地毫无心理负担。” “转眼间又是这般冷面郎君模样,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这份心性转换,简直收放自如!” 她仿佛也受到胡牛那专注状态的感染,不敢怠慢,悄悄找了一块稍远的青石盘膝坐定,嘴里念念有词。 “嗷呜——!” 一声低沉的啸声传来! 只见一头体型硕大、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赫然从旁跃下,拦在两人之前! 它铜铃般的巨眼直勾勾地盯住看起来毫无防备的两人,身躯微微低伏,做出了扑击姿态! 绿玉大惊失色,灵觉扫过,更是花容惨白! 眼前这头大虫因长期栖息在这灵气充裕的山涧附近,竟也懵懂地修炼到了妖兽二境相当于炼气中期,气息凶悍。 比她如今的炼气三层实力还要强上一大截! 她惊慌地扭头看向胡牛,却见他对外界危机恍若未闻。 再扭头看看那蓄势待发的猛虎,压力从天降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逃?往哪里逃?留下主人?更不敢! 她只得银牙一咬,硬着头皮站起身,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剑,朝着猛虎大喝一声:“孽畜!看我降魔!” 这一声尖叫犹如另类的虎啸,震得林间宿鸟纷纷惊惶飞起。 那猛虎被这突兀的尖叫声惊了一下,动作微微一滞,疑惑得歪了歪巨大的头颅。 而胡牛,依旧置若罔闻,仿佛天地间只剩那枚骨片。 猛虎被激怒了,认定眼前这个尖叫的女人是在挑衅! 它发出一声真正的咆哮,猛地朝绿玉扑来! “啊——!”绿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硬接,尖叫着绕着那块青石狼狈不堪地又跑又躲,眼泪都飙出来了。 却始终不敢离胡牛太远,生怕一旦超出某个范围,就会被彻底抛弃,沦为虎口餐食。 她的逃跑进一步激发了猛虎的狩猎本能。 几次扑空后,猛虎愈发恼怒,竟然后腿猛地蹬地,人立而起。 舍弃了绿玉,张开血盆大口,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青石上的胡牛猛扑过去! 那架势,足以将巨石连同上面的人一起拍碎! “主人!小心!”绿玉发出绝望的尖叫,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端坐不动的胡牛身上,一道漆黑如墨、煞气冲天的虚影骤然分离而出! 那虚影轮廓与胡牛一般无二,周身缠绕着天煞魔气,手中赫然握着那柄伪法宝——白螺枪! “孽畜!休得猖狂!” 虚影发出一声怒喝! 他动作快如闪电,手臂一振,白螺枪化作一道寒芒!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那柄长枪精准无比地从背后将那凌空扑下的猛虎贯穿! 那猛虎甚至连哀鸣都未能发出,便瞬间毙命!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绿玉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两个……胡牛? 第10章 仆役峰 绿玉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似胡牛的黑影竟在一瞬贯穿妖兽二境的大虫。 一个依旧安然坐在青石上,手持黑色骨片,连衣角都未曾动一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另一个,则是那煞气滔天、一枪钉杀妖兽的漆黑虚影,正缓缓从虎尸上抽出白螺枪。 虚影缓缓转过头,那双由纯粹煞气凝聚的“眼睛”冷漠地扫了绿玉一眼。 绿玉顿时感到一股寒意,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 “两个主人?” 半晌。 虚影融成一股黑色灵气,钻入坐在青石上胡牛身体里。 胡牛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表面云淡风轻,心中一阵狂喜。 “根据骨片提示倘若他将《天煞真魔功》练至大成,将拥有一道永恒的天煞虚影。” “此大成的天煞虚影相当于他的化外身,所行所想皆独立,可作为他修行一道分身!” “目前天煞真魔功已经初步入门,成功炼制出一道天煞虚影,相当于他的一道保命替身术。” 他想着虽然师从老祖,但是老祖也没有给什么信物什么。 如何才能向其他人证明自己身份。 看来联络一下自己以前外门杂役好友韩阳,找一处住所暂住下来。 再打探一下宗门圣子圣女大比的情况。 绿玉跌跌撞撞地跑来伏在青石下。 短短数日,她见证了胡牛从炼气杂役到天道筑基,再到天魔老祖首徒。 对眼前的老登愈发敬慕,并不是完全因为魂血受制,大部分是因为慕强的本能。 “恭喜主人得到老祖真传!” “身体可好些?” “主人,我并无大碍。多谢主人关心!” “倘若日后我们在宗门碰到宁师姐,你当如何?” 绿玉顿了一下,眼神旋即坚定,“人若犯主人,我必犯人,一切全凭主人做主!” “且去找一处灵气充沛的住所暂住下,对你恢复修为也大有益处!”胡牛淡淡的说道。 “啊!...主人...这是要弃掉绿玉吗?”绿玉又跪着往前挪到胡牛脚边。 “并不是!”胡牛摆了摆手,示意绿玉起身。 “我要参加宗门圣子圣女的大选!” 绿玉微微一怔,“全凭主人做主!” 让她苟在宗门,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碰到宁斐,受到重罚除去灵根甚至被打死。 但是逃出宗门,恐怕不出几日便会死于妖兽之口,如今大爻国妖兽繁盛,自己刚刚差点就被大虫吃了。 更别说还有如豢人宗这般将低阶修士炼做牲畜的宗门。 倘若能在天圣宗稳定下来,跟着天圣老祖首徒的胡牛对她来说是绝佳的选择。 现在绿玉想要在宗门立足,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便是由胡牛获得宗门大选优胜,自己也能沾点荣光。 胡牛看着发愣的绿玉,沉思半晌,便拿定主意,先去仆役峰找自己的外门杂役好友韩阳,让他帮忙购买一处隐蔽的住所和几处药田。 这样利于他和绿玉的长期修行。 这样也利于躲避宁斐等人追查。 ...... 仆役峰。 重重云海,波涛如怒。 山顶是天圣宗外门五殿万象殿、执事殿、传功殿、终役殿、御兽殿。 万象殿负责宗门的“生产”和“经营”,下设丹房、器坊、符堂、阵阁等。 弟子在此学习炼制丹药、法器、符箓对外销售或内部使用等技艺,并为宗门创造财富。 执事殿通常管理所有外门杂役弟子,分配日常工作。 发放最低标准的月俸灵石、辟谷丹,进行杂役弟子调度和考核。 传功殿负责外门弟子的基础教育。 定期有执事或内门弟子前来讲授基础功法和法术诀窍。 也负责管理外门的藏书阁,存放基础功法和杂学玉简。 终役殿负责管理杂役退役后,炼化自身积累福报,来世便能获得好灵根,享受宗门优待。 御兽殿负责管理培育代步灵兽如仙鹤、灵马、看门灵兽、守阵灵兽乃至肉用灵兽等。 同时也豢养着一些未被收服的妖兽,来喂养的杂役一不小心很容易被妖兽当做食物。 山脚一处背阴的平坦谷地,则是另一番天地。 这里,便是外门杂役的群居之所。 几息间,胡牛和绿玉便悄然落于这片区域的边缘。 一股混杂着汗味和淡淡霉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景象破败而拥挤: 一片低矮歪斜的木屋或粗糙的石屋。 虽是白日,但此地却莫名有种沉郁之气。 灵气稀薄得近乎感受不到,远不如山顶上充沛。 偶尔有杂役弟子出入,多是面色疲惫、步履匆匆,眼神中带着麻木或是倦怠,少有欢声笑语。 间或能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嗽、或是屋内传来粗鲁的呵斥。 胡牛目光扫过这片他曾蜗居百年的地方,眼中无悲无喜。 ...... “张铁,你今日起便去照料灵田!种满“灵谷”龙牙米、玉髓稻各十亩,“灵蔬”紫云茄、清心菜各一亩。” “并将灵田除草、浇水、施肥灵、驱虫。一旦灵植枯萎,领十仗责罚!罚半年俸!” 这时,浑身横肉的外门杂役管事,刘鹏,正在给一众外门杂役分派任务。 “刘管事,我......我今日做什么?” “......韩老头?你过来做什么?我不是和你说过,你根基不行,况且年事已太高,比我都大50多岁了。” “执事殿已把你的俸禄停了......” “刘管事,求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莫要纠缠,你一个伪灵根本就没有炼气的可能了,给你够多机会了。” “我如今已经淬体九层,再努把力肯定行的。” “你的名字早已划入终役殿,你便去终役殿报到!这世便当做积累福报了,来世再好好努力吧!” “刘,刘管事......” “滚!滚!滚!” 话音未落。 刘鹏一脚将韩老头踹出数米开外。 “好言相劝不听,非要如此这般倚老卖老。” “执事殿规矩向来如此,再纠缠,莫怪我不讲情面!” 韩老头踉跄起身,呆愣了好几秒,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恳求,“那...那能将剩余未发放的俸禄...全都发放给我吗?” 闻言,刘鹏冷冷一笑,“哪有什么剩余未发放的俸禄?快滚!想讹诈我啊!” 韩老头哆哆嗦嗦地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掏出一册皱巴巴的记录本: 照料灵田八日,应得俸禄十六块下品灵石。实收八块下品灵石。 矿山劳作十日,应得俸禄一百块下品灵石。实收五十块下品灵石。 野外采集三日,应得俸禄三下品灵石。未收。 管理药圃三十日,应得俸禄五十块下品灵石。实收二十五块下品灵石。 果园养护十日,应得俸禄三十块下品灵石。未收。 喂养灵兽三日,应得俸禄三十块下品灵石。未收。 ...... 七七八八算下来,赫然还有两千多下品灵石未收齐,相当于五十多块中品灵石。 而五十块中品灵石可以购买一本《先天道书》。 第11章 刘管事 “呸!韩老鬼,你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玩意儿。” “自己胡乱写几个数字,就敢来讹诈你刘爷?” 刘鹏脸上的横肉瞬间凝固,随即变得阴沉无比。 他一把夺过那本皱巴巴的记录册,粗暴地翻看了几页,眼神闪烁,脑子里飞速思考着对策。 他万万没想到,这老废物韩老头竟然还留着记录,而且如此详细! 这时,外门弟子和杂役纷纷地围过来,指指点点,但是没人出来为韩老头说一句话。 刘鹏上前指着韩老头的鼻子,充满了嘲讽和编排: “这上面的字,谁看见了?谁给你证明了?啊?” “你说你照料灵田八日,哪八日?哪块田?当时的监工是谁?” “你说你矿山劳作十日,矿洞令牌呢?出入记录呢?拿不出来吧!” 刘鹏围着他踱步,越想越生气,越演越上头,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韩老头脸上: “还两千灵石?你他妈这辈子见过两千灵石堆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吗?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你这老棺材瓤子,骨头都快烂没了,还敢跟老子玩这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随后踱步到韩老头面前,他猛地抬手,就要一掌将其拍死。 “咻——” 他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俏丽素衣女子身影倏然而至,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那蕴含灵力、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掌,并未如预期般砸在韩老头的胸上。 而是被一只纤秀脚掌精准地踹在了手腕上! “咔嚓!” 一声脆响爆开,那是刘鹏腕骨瞬间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 “嘭!!” 沉闷而有力的一脚在踹断他手腕后毫不停滞,结结实实地又印在了他的胸口膻中穴上! 刘鹏脸上的横肉充满惊愕和难以置信,随即迅速转化为痛苦。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正面撞上,护体灵气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撕裂。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从他喉咙里挤出,他整个人双脚离地,向后猛地倒飞出去。 “轰隆!”一声,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狼狈不堪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 他瘫软在地,“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那道突然出现的俏丽身影,眼中充满了骇然、恐惧以及一丝茫然。 “师姐别打,怎么称呼师姐?” “我是你玉奶奶!” 韩老头受到气浪冲击,身体不自主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就在要跌倒的时候。 胡牛出现闪身接住了韩老头。 刘鹏眼中赫然闪过一丝不安,急忙强忍着剧痛一手扶住断掌,爬起身再跪倒,茫然又委屈道,“是......宁师祖有何吩咐吗?” 他在几日前,有幸见过宗门天骄宁斐一面,因为宁斐要找身具阳灵根的胡牛。 胡牛是他爷刘坤采买来的外门杂役,平日行事像个伪人,木讷、不懂变通,现如今已经百岁有余。 他因“引荐”有功,获得了一些上品灵石赏赐。 而当时宁斐身边跟着侍奉的一脸好奇、不屑的女子,就是绿玉。 不同的是,眼前素衣女子脸上竟流挂着一丝泪痕。 她今天才真真切切随着胡牛才亲眼见到外门杂役弟子的生活,一时受到触动。 原来绿玉从小立志修仙降魔,天资过人,很小便成了的记名弟子,只是被宁斐选做侍女后,修为便不再有进益。 她和他们好像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这辈子,早已被“画地为牢”,终究成为别人俎上鱼肉。 刘鹏不知症结所在,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小刘有什么怠慢之处?” “玉师姐,难道韩老是您的家族、宗亲?” 刘鹏丝毫不提和韩阳的冲突争端,只是做低伏小。 这时,绿玉脑筋飞转,想起前日胡牛的做派,便学以致用,“正是我的远房阿爷!” “刚才见刘管事要打杀我爷,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想杀了刘管事!刘管事不会怪我吧!” 绿玉才十八岁,恰好是学习的大好年纪,学什么像什么。 “当然!理应如此!”刘鹏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断掌处血流成丝线,情绪竟渐渐稳定下来。 他是听他爷讲宁斐,宗门天骄的暴戾手段长大的。 据传她刚接手管理一部分矿坑事务,就设立一个远超从前的每日份额。 任何完不成都被视为“私藏”或“懈怠”。 轻则罚没俸禄,重则施加鞭刑、断指,甚至将“典型”当众处决,以震慑其他人。 杂役们为了活命不得不透支生命挖矿,伤亡率骤增。 据传她在辩书上输给一个不如自己“高贵”的内门弟子,被师尊责罚抄书。 不久后那名弟子便被以“心怀怨怼诽谤真传”,送由戒律堂“审理”。 那么弟子最后被“抽去灵根”,用了宗门禁忌手法,让其永无修复可能,受那万世不得修行之苦。 据传她会定期在外门、内门秘密筛查具有阳灵根的弟子。 通常是以“收为侍从”、“挑选弟子一同探索秘境”、“赐予一场造化”为名,将其骗至其私人洞府或秘密据点。 将其禁锢在阵法中,持续地抽取其本源阳元,同时喂食丹药吊住性命,以求最大化利用。 直到其灵根枯萎、气血干涸,变成一具“人干”。 对外宣称该弟子“练功走火入魔而亡”或“执行宗门任务意外陨落”。 等等。 如今他只是受了点伤,断了一只手掌,丝毫不影响他日后生活,已是万幸。 “既如此,刘管事能否把我阿爷的三、四......五千灵石还来?” 绿玉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脸真挚地伸出三个指头后递增最后又换成一掌。 手掌轻轻挥出,隐隐带起周遭气浪。 听闻此言,在场外门弟子和杂役皆一脸惊愕和堂皇,看一眼刘管事脸色,随即悄悄交头接耳起来。 “这不是硬拔刘管事的毛吗?” “嘘!小声点!这肯定是那宗门天骄宁斐要的这五千!只不过绿玉师姐代为行事罢了!” “别说五千了,一万也得给啊!” “......五千?当然!理应如此!”刘鹏嘴角勾起一抹谄媚的笑意,众人的风言风语竟然和他想法一致。 此人是天骄宁斐派来收供奉的。 胡牛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绿玉对刘管事的小惩为戒后外门弟子和杂役的反应。 他心里赞赏着绿玉的机巧,扶着韩老头便要离开。 “这人谁啊?” “没见过啊?” “他隐约有点像那个啊!” “哪个啊?” “......胡,胡牛!”有个外门弟子竟通过胡牛相貌平平的脸型轮廓认出了他,突然叫了起来。 这一声瞬间炸响!众人都纷纷朝胡牛这边看来。 韩老头也一脸犹豫,转头看向扶着他的好友胡牛。 这眉眼,这脸型,虽然年轻了许多,但是能确定是胡牛。 韩老头呆呆停顿了好一会,才又反应过来。 只是传闻胡牛应该是已经被炼做人干了,怎么还活着,变年轻了。 这时,刘管事也认出了胡牛,心里大惊,“这胡牛怎么还活着?难道出了什么意外?难道其中必有猫腻!” 他随即抬手一挥,示意外门弟子拿住胡牛有赏。 “拿住他,赏一百灵石!” 有些外门弟子和杂役纷纷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不管如何都要拿住胡牛。 其他在场弟子和杂役的呆呆立在原地,有的麻木,有的惊愕,还有的悄悄地观察绿玉的反应,生怕有事。 “这个胡牛肯定获得什么大机缘?” “别管他获得什么,先问问他是怎么逃到这里的?” 第12章 他是我的炉鼎 “老实交代,就没有听说被宗门天骄宁师祖带走的人还能活着回来的?” “刘管事,不如将此事上报,请宁师祖定夺。” 众外门弟子纷纷围住胡牛和韩老头。 谁都想立下这个功劳,谁都知道宁斐赏罚分明,赏得多,罚得重。 况且胡牛素日孤僻,任何人都不曾与其交好,大部分人没有心里负担,只是做了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胡老兄,我拦住他们,你快走,莫要管我。”韩老头悄悄地对胡牛说道。 说着,韩老头将胡牛护在身后,一脸凶相,耍起了一套淬体行意拳。 众人似乎没有料到韩老头还会耍拳,竟都愣了好一会。 不知谁叫了一声“不理他!” 众人随即都涌了上来,把韩老头东倒西歪、硬生生挤出去。 胡牛只是静静立在原地,众人纷纷觉得他都被炼做炉鼎了,哪有什么反抗能力,正欲拿住他时。 “此人乃我炉鼎!” 这时,绿玉一声娇叱传来。 众人闻言,脑中惊雷般炸开,呆呆立在原地。 “啧啧啧!早该想到的。胡牛如今能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 “胡牛这厮平日看着木讷,在讨女子方面,我承认不如他......不如他不要脸,哈哈哈!” “嘿嘿嘿!我说什么大机缘,原来就是这般躲在女子胯下讨活罢了!我不羡慕!” “该死,当炉鼎,竟然能变得年轻,为什么没人选我做炉鼎?”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显然是被宁师祖玩腻了,丢给其他人了!” 【叮!吃亏福报!目标对宿主产生极重的轻视和不认同,积累福报+1】 胡牛一脸傲然,没有丝毫斡旋,在众人你牛什么牛的目光下,昂首挺胸径直走向韩老头,将人群撞开了一个口子。 只见绿玉抬手晃了晃,刘鹏忙不迭躬身将一个幽蚕丝储物袋奉上。 他满脸堆笑,极尽谄媚,“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玉师姐向宁师祖多美言几句!” 绿玉接过储物袋,轻轻掂了两下,随即灵识探去,里面赫然装着一万灵石。 “好说!好说!刘管事尽心尽力管理,我将如实上告。” “是是是!多谢玉师姐!” 她眉眼轻佻,扭头凝视着刘鹏,只见他把腰身又伏低了一些。 她便像只小猫踱步般兴致盎然地走向扶着韩老头的胡牛身侧。 随后三具身影腾空跃去,一息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心里一动,犹如看了一场大剧,心满意足。但是不敢停留片刻都慌忙离开现场。 刘鹏眼里的恭敬温顺旋即被闪闪寒光取代,凝视着断掌,后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在管事堂,稀里糊涂地过了一下午。 入夜。 刘鹏回到执事殿管事住所,服侍的女弟子照例端一盆洗脚汤来。 服侍女弟子蹲下身帮其褪去鞋袜,又小心翼翼抬眼想看看刘鹏的反应,洗脚汤温度是否适宜。 瞬间,他眼前恍惚,仿佛又看被绿玉那般的不屑、带着轻视的眼眸所凝视。 他瞬间暴起一脚踹翻服侍女子,大喝道。 “该死的奴才,想烫死我?” “惹我?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服侍女子浑身颤抖,惶恐地伏在地上,嘴里只是哆哆嗦嗦地求饶,“恕罪!恕罪!恕罪!” 她尚未将刘鹏的脚置入洗脚汤,她不是知道错了,她是知道要死了。 刘鹏眼中寒光一闪,扑了上来,一把将服侍女弟子推倒。 “不,不要啊!......恕罪,饶命!” 服侍女子脸上的惶恐被惊恐取代,手脚并用,尖叫不迭。 刘鹏赫然眼冒着邪淫,脸上青筋泛起,一巴掌将服侍的女弟子抽倒,双手用力将她的上身衣物扯碎成一缕缕布条。 不过一息,服侍女子脸上流挂满泪痕,惊恐旋即化为绝望,嗓子挤出呜咽,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被横肉压在身上的屈辱融在一起。 这时,门外出现了一道老者身影,迈着沉稳的脚步却如鬼魅般进入屋内。 正巧撞见刘鹏将服侍女弟子骑在身下。 老者阴沉着脸坐在一旁案几,静静吃了一盏茶。 半晌。 刘鹏心满意足地系上裤带,扭头看见老者,慌忙伏在地上。 “爷爷?不知何事惊动您的大架?” “听闻,今日有人来闹事?” 老者脸上依旧阴沉,摆手召进两名弟子,示意两人将服侍女弟子抬走。 “送去御兽殿!” “是!” 不过一会,两名弟子手脚麻利收拾好,便将服侍女子尸身带走。 通常带去的尸身都是送往御兽殿给豢养的妖兽做食物。 而老者便是御兽殿殿主,刘坤。 刘鹏得管他叫爷爷。 这时,刘坤摩挲着下巴,冷冷地凝视着伏在地上不成器的孙子。 他供给了不可计数的修炼资源五十载,修为到最后只是区区炼气一层,只能勉强做个外门弟子管事。 每日不知在修为上进取,日日做淫秽、夺人阴元之事取乐。 “禀告爷......殿主,今日有位自称绿玉的师姐来把胡牛和韩老头带走。” “此女子确实是跟在宗门天骄宁师祖身边的......” “胡牛即是被宁师祖带走的阳灵根的那个老头。” “说是宁师祖玩腻了,将其丢给绿玉......” “......” 死寂。 落针可闻。 ...... 仆役峰。 南面山脚。 一处泛着微弱烛光的破木屋。 屋内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胡牛依旧支着下巴,目光从跳动的灯焰缓缓移到伏地的绿玉身上。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无被冒犯的怒意,也无宽恕的温和。 良久,胡牛才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起来说话。” 绿玉肩头微微一颤,非但没起,反而将头埋得更低: “奴婢不敢!虽事出从权,但是毁坏主人声名。请主人责罚。”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并非全然是恐惧,更像是一种交托生死的决然。 她赌对了,但赌对了不代表无需承担后果。 胡牛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做得没错。”他终于说道,语气依旧平淡。 绿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更多的仍是惶惑:“主人……” 她愣住,怔怔地看着胡牛。 宁斐从来不讲对错,只有赏罚。 韩老头也停下了扇火的动作,偷偷瞅着坐着胡牛和伏在地上的绿玉。 他心里一惊,胡老哥一个杂役如何受得绿玉师姐一拜。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胡牛伸出手,虚虚一托。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将绿玉扶起。 绿玉站起身,仍不敢完全直视他,睫毛微颤,低声道:“奴婢下次不敢了。” “无妨!你做得没错。” 他的话语落下,屋内再次陷入沉默。 绿玉站在原地,心潮翻涌。 预期的责罚没有到来,得到的甚至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 但这认可却像最沉的枷锁,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暖意?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再次躬身,这次的态度却有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惶恐,多了几分沉静: “奴婢……明白了。谢主人。” 这时,锅里的水咕嘟咕嘟滚开了,热气腾腾。 韩老头赶紧趁机打圆场,搓着手笑道:“好了好了,话说开就好了!胡老哥,玉师姐,快来尝尝老汉我这汤炖得如何?暖暖身子,什么都好了!” 胡牛转过头,对韩老头点了点头,脸上那层无形的淡漠似乎消散了些许。 绿玉也微微颔首,走到桌边,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执起陶碗,先为胡牛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韩老头像洞察了什么似的,看看俯首作低的绿玉,看看一脸淡淡的胡牛。 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柔和地融在一起,方才那短暂的紧绷,仿佛被这食物的热气悄然融化。 但某些东西,已然在无声无息中刻下痕迹。 夜里,韩老头梦到自己被炼作炉鼎。 一名掌握生死的永生魔头出现。 说能救他,他追了上去,那魔头回头。 那魔头的骷颅脸旋即变为胡牛。 他大为震惊连忙伏地叩首。 醒来已是大汗淋漓,喃喃低语道。 “真是荒谬的怪梦!” 第13章 韩阳 “多亏了胡老兄和玉师姐的搭救,我才得以要回刘鹏拖欠的俸禄!” 韩老头颤巍巍站起身,语气激动中带着几分唏嘘。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看向胡牛的眼神充满感激,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启齿的黯然。 “胡老兄,你来得正巧,不瞒你说……”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些许沙哑。 “再晚几日,恐怕就是老汉我寿终之时了。” 胡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韩阳,大爻衡阳人氏。 因为家庭穷困,便把自己卖到天圣宗做外门杂役,补贴家用。 胡牛和韩阳两人算起来是百年的交谊。 虽然两人互相没有多大助益,但是百年来都赤诚相待。 绿玉也收敛了方才在外人面前的张扬,安静地站在胡牛身侧,目光落在韩阳那张被岁月和劳苦刻满痕迹的脸上。 韩阳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那本皱巴巴的记录册,指尖在上面摩挲着: “本想着,若能要回这些灵石,便去坊市淘换那本《先天道书》……” “据说那书有一线机缘,或能助我这般伪灵根者重铸根骨,哪怕……哪怕只是延寿十年八年,也好。” 他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可惜,如今灵石是要回来了,时间却不够了。” “前几日我去终役殿外偷偷卜过一卦,星君示下,五日后……便是我的大限。” 屋内一时寂静,烛火突然被风刮过似的剧烈摇曳。 绿玉闻言,眼珠一转,上前半步轻声道:“韩老,或许……未必没有转机。 “奴婢曾听闻,若能有蕴含生机的大妖内丹,辅以特定丹法炼制,一颗便能延寿三载。只是那妖丹难得,炼制亦需极高明的炼丹师出手……” 胡牛目光一闪,看向绿玉:“妖丹何处可得?” 绿玉压低声音:“宗门御兽殿中,便豢养有几头筑基期的妖兽,其内丹或可一用。” “只是……价格极其昂贵,且通常只对内门长老开放兑换。” 胡牛沉默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购买?以他如今明面上的身份和财力,绝无可能。 但韩阳此人性情憨直,百年杂役生涯中是为数不多对他释放过善意之人,更是他此刻唯一信得过的旧识。 他抬眼,看向韩阳:“韩老哥,信我吗?” 韩阳一愣,随即重重点头:“胡老兄,我自然信你!” “好。”胡牛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妖丹之事,我来想办法。御兽殿……或许有‘便宜’可捡。” 绿玉瞬间明白了胡牛的言外之意——不是买,是偷! 她心头一跳,却不敢多言,只是愈发恭敬地低下头。 胡牛继续道:“至于炼丹……绿玉,你方才说需要高明炼丹师?” 绿玉连忙应道:“是,主人。奴婢……奴婢恰巧认识一人,是内门丹鼎峰的弟子,名唤苏子安。” “于炼丹一途极有天分,为人也……还算正直。只是他性子有些冷僻,不知是否愿出手相助……” “无妨。届时你设法联系他,灵石或材料,不会短了他的。” 胡牛吩咐道,随即看向韩阳,“韩老哥,你对宗门内外各类消息和地段最为熟悉,我正需一处僻静居所,最好附带一小片药田。 “此事,还需你费心打探。” 韩阳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胡老兄放心!别的不敢说,这找地方安身立命、察看药田肥瘠的活儿,我韩阳最是在行!包在我身上!” 他看着胡牛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感慨万千。 百年杂役,这位胡老兄终究是潜龙出渊,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老实人了。 而自己,似乎也在生命最后的时刻,抓住了一根意想不到的稻草。 胡牛起身,看着绿玉和韩阳,“事不宜迟,那我们分头行事!” “遵命!”“好!” ...... 仆役峰。 山顶御兽殿。 胡牛准备探查御兽殿周边情况,令人惊奇的是,周边并无弟子守卫。 只见一外门弟子抱着双臂倚在殿门石雕旁打盹。 “师兄!......师兄!” “谁?你是何人?” “在下外门弟子韩阳。怎么没见其他守门弟子。” “你是哪位管事派来的?”外门弟子闻言一惊,瞬间整理装束,盯着胡牛看了一会。 “师兄,家中兄长患病需要灵兽内丹用来炼制丹药,特来购买!” “滚滚滚!我以为是哪位管事派来查岗呢!没空搭理你!” “这是五十灵石,还请师兄指条明路!”胡牛从那名外门弟子储物袋摸出五十枚灵石,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小意思!小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那名外门弟子旋即和颜悦色。 “现在大部分灵兽已调往边域且殿里已无内丹存货。” “只剩三头豢养的妖兽,性子暴戾,不是一般人可以驯服。” “当然,你如果有兑换玉简,那就另当别论。” 胡牛摸索了一会,老老实实说道,“师兄,在下没有!但为何不见其他人守卫殿门?” “哪还有人啊!不过是早晚两人换班罢了!其他人也都调去边域了。” “师兄能者多劳,真是辛苦了!”说着,胡牛又摸出五十枚灵石递给那名外门弟子。 “应当的!应当的!那怎么好意思!” 那名外门弟子只是惺惺作态了两秒,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胡牛也不客气地摸走了他的令牌,以备不时之需。 ...... 入夜。 胡牛借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潜至殿侧。 他屏息凝神,确认四周再无他人,这才如鬼魅般闪入半掩的偏门。 豢养妖兽殿内比想象中更为阴森。 三对猩红的眼瞳在黑暗中缓缓亮起,低吼声如同闷雷滚过。 最左侧的笼中突然爆起一团黑影,利爪撕破空气,距胡牛面门仅三寸之隔——玄铁栏杆剧烈震颤,留下几道深痕。 “好凶的畜生。”胡牛退后半步,忽然瞥见墙角微光。 他俯身拾起半块玉牌,上面刻着“边域急调”三字,背面却沾着暗褐色指印。 正当他要深入探查时,怀中突然传来震动。 那枚顺来的外门弟子令牌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密符文——分明是巡夜弟子的定位法咒被激活了。 远处响起杂沓脚步声。 “东南角有动静!”有人高喊,“快查御兽殿!” 胡牛反手将令牌掷向最右侧的兽笼。 三双猩红眼瞳骤然转向声响来处。 第14章 妖手丹君苏子安 胡牛在御兽殿内正欲杀妖兽取丹炼制延寿丹,帮助韩阳延长寿命。 意外激活了守卫御兽豢养殿的定位法咒。 只能先藏身房梁上,以观后续。 三名外门弟子持剑踏入兽栏阴影中,剑锋映着跳跃的烛火,在地上拉出细长扭曲的影子。 “孽畜!这般不安生!”为首那名弟子厉声喝道,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试图威吓笼中躁动的黑影。 “师兄,给它们一点颜色看看!”另一人随声附和。 三人迅速散开,站定三才方位,剑尖灵光流转,结成一道浅白色的光网——正是最基础的困妖剑阵。 借着这片刻的光亮,胡牛终于看清了那三双猩红眼眸的主人。 左侧笼中是一只覆满黑鳞的棘背犰狳,脊背上根根倒立着匕首般的骨刺,正发出刮擦铁笼的刺耳声响。 中间笼里盘着一条赤瞳虺,蟒身有水桶粗细,猩红信子嘶嘶吐纳间带出淡紫色的毒雾。 最右侧竟是一头血爪山魈,双臂奇长,末端利爪宛如弯钩,正疯狂撞击着玄铁栏栅。 三人剑阵光网一落下,那血爪山魈竟发出一声刺耳尖啸,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血气喷涌而出—— 竟硬生生将那灵光织就的网蚀出一个窟窿! 山魈巨爪趁机闪电般探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嗤——” 利爪精准地掼入为首弟子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挑离地面。 那弟子脸上还凝固着轻蔑的表情,直到鲜血从嘴角涌出,他才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血洞。 另外两人骇得魂飞魄散,剑阵瞬间溃散。 在黑暗中,虺蛇的粗大蟒身赫然出现在另外两人身后,将两人缠缚窒息,一口钉入毒牙。 就是现在! 胡牛如鬼魅般从梁上阴影中扑下,手中寒芒一闪—— 并非攻向弟子,而是直刺那头刚刚逞凶的山魈眉心! 一柄白螺枪没柄贯入,山魈的狂嗥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另外两只妖兽见状狂性大发,棘背犰狳蜷缩成球,带着尖刺猛烈滚撞,赤瞳虺毒雾狂喷。 胡牛身形如风,避开毒雾,足尖在犰狳背甲上轻轻一点,借力翻身跃至虺蛇七寸之处,手起刀落! 另一道寒芒精准无比地贯入虺蛇赤瞳之间的软鳞,巨蟒剧烈扭动几下,便再无声息。 最后那只棘背犰狳刚舒展开身体,胡牛的白螺枪已如毒蛇般从它鳞甲缝隙中插入,瞬间搅碎了心脏。 不过眨眼之间,三头凶悍妖兽尽数伏诛。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只有血腥味浓重得化不开。 胡牛迅速动作,利落地剖取三枚温热的妖丹纳入怀中。 他从袖子抽出一张火符,口掐诀,将妖兽尸身灼烧殆尽。 他扫视现场——剑阵残光未散,弟子尸体惨不忍睹,兽笼破碎,妖兽失踪……任谁看来,都是一场妖兽狂暴脱困、弟子力战身亡的惨剧。 殿外夜风凛冽,吹散一身血腥气。 胡牛正欲遁入山林,怀中一枚温润玉简忽地发烫震动。 是绿玉的传音。 他注入一丝灵力,绿玉那带着几分讨好又难掩雀跃的声音便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主人,明日辰时,于丹鼎峰往东十五里,碧漪竹海深处的苏府,与苏子安相见!今日奴婢借宿苏府!明日见!orz” 【叮!吃亏福报!目标过于尊崇宿主,引起青梅竹马嫉妒,积累福报+1】 传音到此戛然而止,末尾那两个古怪符号透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碧漪竹海...”胡牛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号。 风过竹林,如碧波荡漾,涟漪层层——倒是个风雅贴切的好名字。 只是在这修仙地界,风雅之下往往暗流涌动。 苏子安...苏府... 他摩挲着怀中那三枚尚带余温的妖丹,目光投向丹鼎峰方向。 夜雾弥漫,将他身影彻底吞没。 ...... 翌日辰时,碧漪竹海。 晨雾未散,露水沾衣。 胡牛踏着碎石小径而至,青衫微湿。 苏府门扉轻掩。 绿玉早已候在门外,眼神雀跃又带丝惶恐,低唤一声:“主人。”便垂首退至一旁。 院内,一青袍男子正俯身侍弄几株灵草。 闻声抬头,面容清俊,眉眼间却凝着散不去的郁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正是苏子安。 昨夜,绿玉眉飞色舞的给他讲了一宿关于百岁老登胡牛如何死里逃生。 两人幼年一同拜在宗门长老苏父的门下。 但是不过两年,苏父便因为反对宗主意见,被调到大爻国边域,死于妖兽之手。 苏家没落。苏子安便找了一处竹林,潜心研究苏家炼丹技艺。 因为炼丹天资过人,他渐渐又声名四起。得了个“妖手丹君”的名号。 胡牛和苏子安四目相对。 “胡道友。”苏子安直起身,语气平淡,“久仰。” 胡牛颔首,无多寒暄,直接自怀中取出一个皮袋。 袋口微开,三股浓郁妖气混杂血腥味顿时逸出,院内温度骤降几分。 “妖丹在此。” 苏子安并未立即去接。他扫过皮袋,视线重回胡牛脸上。 “绿玉说,你很有趣。”他嘴角牵起一抹极淡弧度,似笑非笑。“看来不止有趣,还很……利落。” 胡牛面色不变:“但尽人事,不听天命。” “哦?”苏子安缓步走近,声音压低,仅容三人听闻,“为她,还是为丹?” “为交易。” 苏子安停下脚步,距胡牛仅三步之遥。 他目光掠过胡牛平凡却锐利的脸庞,又瞥见绿玉那不自觉流露出的敬畏神态,眼中郁色更深,那点醋意与争胜心陡然鲜明。 “胡道友果然快人快语。”他忽然轻笑一声,退后半步,语气转为疏淡,“既如此,苏某亦直言。这妖丹,品相尚可,但……不够。” 胡牛目光微凝:“何意?” “苏某身有旧疾,非三境大妖内丹不可压制。”苏子安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钉。 “寻常妖兽内丹,药力驳杂,于我不啻于毒药。” 他顿了顿,看向胡牛,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万蛇窟底,有一条‘蚀阴蟒’,初入三境。可否偏劳胡兄取其妖丹来换。” 他抛出条件,紧盯着胡牛的反应,“我便予你所需延寿丹。如何?” 绿玉闻言色变,急道:“苏子安!那蚀阴蟒已是三境妖将,岂是……” 苏子安抬手止住她话头,只看着胡牛:“胡道友敢否?” 院内一时寂静,只闻竹叶沙沙作响。 胡牛迎着他目光,片刻后,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可。” 一字落下,干脆利落。他收起皮袋,转身便走。 苏子安的心思,他懂,纠缠不得。所以只能按苏子安的要求来办。 绿玉不解地看了看苏子安,行了个保重礼。便紧紧追着胡牛而去。 苏子安一怔,没料到他应得如此痛快,那股无名火反而更盛,冲着他背影道:“蛇窟凶险,九死一生!道友莫要逞强!” 胡牛脚步未停,声随风送回。 “与你何干?” 人影倏忽已逝,没入竹海深雾之中。 苏子安站在原地,袖中手指缓缓握紧。 【叮!吃亏福报!目标认定宿主为未来百年对手,积累福报+1】 第15章 路过杀妖现场 “击杀三境妖兽取其内丹,修为恐怕要不低于筑基六层。” “想要在短时间突破筑基六层,只能利用吃亏福报系统,兑换对修为提升有助益的奖励。” 破木屋旁。 胡牛盘膝而坐,仔细思考。 他忽然睁开眼,仿佛拿定主意,目光扫向一旁惴惴不安的绿玉。 “过来。” 绿玉指尖一颤,依言走近:“主人?” “用你的全力,打我一拳。” 绿玉一脸愕然,对上胡牛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咬牙运起炼气三层的微薄灵力,一拳击向他胸口。 “砰!” 一拳打上去,软绵绵的,跟打在破皮子上似的。 胡牛身形纹丝未动,连衣角都未曾晃一下。 绿玉的手却被反震得生疼,她抿唇收手,脸上火辣:“奴婢……无用。” 胡牛眼底掠过一丝焦躁。 竟然没有效果。 看来必须让自己受损才能激活系统。不能卡bug。 时间不等人。 韩阳大限迫在眉睫。 苏子安出了的难题。 他需要实力,需即刻能斩三境妖蟒的实力! 还差一次……只差最后一次“吃亏”,福报便能圆满获得一次兑换机会! 他目光沉沉落在绿玉身上。 眼下,唯有此法可速成。 “绿玉,”他声音低沉,“我传你一法,可助你顷刻筑基。” 绿玉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却又被巨大的惶恐压下:“奴…奴婢不敢……” “此法名《噬阳功》,”胡牛打断她,指尖已凝出一缕乌光,“能噬他人元气,补自身根基。但若心志不坚,易被力量反噬,沉溺其中。” 他双指并拢,那缕乌光瞬间没入绿玉眉心。 庞大晦涩的功法信息涌入识海,绿玉娇躯剧颤,脸上血色霎时褪尽。 这功法……霸道阴邪!竟能直接掠夺他人修为寿元?! “主人,这……” “吸我的。”胡牛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需十年寿元,助你筑基即可。” “不可!”绿玉失声惊呼,踉跄后退,“奴婢万万不敢……” “这是命令!”胡牛眼神一厉,威压骤放,“即刻运功!” 绿玉被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厉色骇住。 她不敢再违逆,颤抖着抬起手,按在胡牛递出的掌心。 《噬阳功》自行运转。 一股阴邪的吸力自她掌心生出。 起初,她小心翼翼,只敢汲取一丝。 顿时,一股精纯无比、磅礴浩瀚的生命元气如温煦暖流,涌入她的经脉! 那感觉……如同阴阳调和,初木逢春! 她跌落的炼气三层壁垒竟开始松动! “呃……”绿玉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力量……太舒服了!太容易了! 远比她自己苦修来得畅快淋漓! 胡牛眉头微蹙:“够了。停……” 话音未落,绿玉眼中猛地掠过一丝失控的贪婪! 她非但没停,反而五指猛地扣紧胡牛手腕,功法疯狂催动! “不够……还不够!”她眼神迷离,喃喃自语,“再多一点……我就能突破!” 胡牛脸色微变,欲要震开她,却已迟了! 《噬阳功》的掠夺之力骤然暴涨! 汹涌的寿元如决堤江河,疯狂涌入绿玉体内!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胡牛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下去,黑发转灰,肌肤失去光泽。 而绿玉周身灵压节节攀升,炼气四层、五层、六层……直至轰然一声闷响! 筑基成功! 磅礴气浪掀得四周尘埃飞扬。 但她仍未停止!依旧死死抓着胡牛的手,疯狂吞噬! 整整一百年寿元! 【叮!吃亏福报!目标过量吞噬宿主寿元,积累福报+1】 【叮!当前福报已积累十次,可兑换一次随机奖励!】 【天赋:点石成金,丹药:三枚上品升阶丹,功法:长生道经,法宝:飞天楼船】 胡牛猛地抽回手,脸色阴沉似水,一把将脱力软倒的绿玉甩开。 “滚开!” 绿玉跌倒在地,筑基期的灵光在周身流转,脸上却满是酣畅淋漓后的潮红与……一丝尚未褪去的癫狂。 她接触到胡牛冷冷的目光,才如冷水浇头,骤然清醒。 看着胡牛骤然苍老的容貌,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爬起,拼命磕头:“主人!奴婢该死!奴婢方才……方才控制不住!求主人责罚!” 胡牛闭目内观。 丹田内,天道筑基的道台依旧稳固,只是寿元被生生削去百年,一股虚弱感弥漫四肢百骸。 但…… 他心念一动。 “兑换。” 【兑换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三颗上品升阶丹!】 三枚龙眼大小的丹药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胡牛毫不犹豫,将三枚升阶丹尽数吞服! 丹药入腹即化,化作三股洪流,冲刷经脉,灌入道台! 筑基二层、三层、四层…… 势如破竹! 最终,灵力浪潮在筑基六层的门槛前缓缓停驻。 一股强横的力量感驱散了方才的虚弱! 胡牛睁开眼,精光四射,苍老的容貌虽未立刻恢复,但那股气息沉静,如渊似岳的气势,远超从前! 他淡淡地瞥向抖如筛糠的绿玉。 “起来。该去万蛇窟了。” 绿玉如蒙大赦,却不敢有半分欣喜,慌忙起身,恭敬无比地跟在身后,再不敢多看一眼。 …… 万蛇窟。 阴风阵阵,毒瘴弥漫。 窟底深处,嘶嘶之声令人头皮发麻。 一条水桶粗细、头生独角的蚀阴蟒盘踞于毒潭之中,猩红的蛇信吞吐,三境妖将的威压弥漫开来。 胡牛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 白螺枪紧握在手,天道筑基六层的灵力暗自凝聚。 就在他即将暴起发难的刹那—— “嘶嗷——!” 一声更加恐怖、更加暴戾的嘶吼从窟底更深处的黑暗中炸响! 大地震颤! 一条庞大无比、鳞片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黑影猛地窜出! 五境妖帅!覆地龙蚺! 它巨口一张,竟不是攻向胡牛,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那条三境蚀阴蟒的七寸! “咔嚓!” 蚀阴蟒疯狂扭动挣扎,毒液喷溅,却根本无法撼动龙蚺分毫! 不过几息之间,便被那龙蚺生生吞噬入腹! 胡牛和绿玉浑身冰凉,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已停滞。 五境妖帅……相当于金丹中期!绝非他们能敌! 那覆地龙蚺吞了蚀阴蟒,冰冷的竖瞳缓缓转动,瞬间锁定了两个不速之客! “被发现了!” “吼——!” 龙蚺暴怒,巨尾如山岳般横扫而来,速度快得撕裂空气! “主人小心!”绿玉尖叫一声,竟下意识地猛扑上前,将胡牛狠狠推开! 她自己却被那恐怖尾风边缘扫中! “噗——!” 血洒长空。 绿玉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断了四十根肋骨,瞬间昏死过去。 胡牛目眦欲裂:“绿玉!” 龙蚺一击未绝,巨口再次张开,腥臭的吞噬之力笼罩胡牛,要将他彻底吸入腹中! 胡牛全力爆发,筑基六层灵力毫无保留,白螺枪化作惊天白虹,直刺龙蚺上颚! “铛——!” 火星四溅! 足以秒杀筑基的伪法宝,竟只在龙蚺鳞片上留下一道白痕! 根本破不开防! 吞噬之力骤增,胡牛身形不受控制地被拉向那张深渊巨口。 【叮!吃亏福报!宿主面临绝境,积累福报+1】 百年艰辛,逆天改命,难道要葬身于此?! 就在这绝望之际—— 一股淡漠、缥缈却威压诸天的气息,蓦然降临。 时间仿佛凝固。 吞噬之力瞬间消散。 那条不可一世的五境覆地龙蚺,如同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天敌,庞大的身躯疯狂颤抖,发出哀鸣般的嘶嘶声。 下一刻,它竟眼珠爆裂,肝胆俱裂,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活活吓死了! 一道素白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胡牛身前。 殷辞雪背对着他,目光淡漠地扫过龙蚺尸身,语气毫无波澜: “路过。” 她指尖轻挑,一枚沾染妖血的赤红内丹从龙蚺尸身中飞出,落入她掌心。正是那刚被吞噬的蚀阴蟒妖丹。 她随手将那枚还温热的蚀阴蟒妖丹抛给胡牛。 “拿去。” 身影渐渐变淡,如同来时一般毫无征兆。 声音残留空中,人已杳无踪迹。 第16章 延寿丹 万蛇窟。 胡牛封住昏迷的绿玉的周身穴位,俯身将昏迷的绿玉背起。 随即口掐诀,御枪而起。 绿玉伏在他背上,呼吸微弱,血浸透了他半边衣衫。 她发出微微梦呓,“主...人...” 虽已经得到三境妖将内丹,但是碰见五境妖帅,实在九死一生,幸得师尊殷辞雪亲临出手相助。 绿玉竟然为了救他,身受重伤。 他不敢耽搁。 灵力催谷至极限,身形如风,朝着碧漪竹海方向疾驰。 这时,怀中那枚传音玉简再次发烫,苏子安冷冷的声音透出: “延寿丹已成。” …… 苏府门扉依旧微掩。 胡牛抱着如羽毛般的绿玉踹门而入。 院内瞬间一股血腥味涌入,与药香弥漫。 苏子安正立于一方青玉丹鼎前,手持玉匕,小心刮取鼎内最后一抹暗金色丹粉。 闻声,他头也未抬。 “迟了半日。” 话音冷淡,手下动作却精细依旧。 胡牛将绿玉小心放于一旁竹榻上。 她脸色苍白如纸,唇瓣无色,气息愈弱。 “妖丹在此。”胡牛将那枚赤红妖丹掷于对方脚边青石上,“咚”一声轻响,滚了两圈,停在苏子安皂靴边。 他又加码似的把两张妖兽的外皮扔在一旁。 “此为绿玉的丹药费用。” 苏子安放下手中玉匕,垂目看去。 那枚妖气氤氲、血丝缠绕的内丹……是蚀阴蟒特有那股阴寒腥气。 他扭头看向那两张外皮赫然是五境妖帅龙蚺坚硬的外皮和三境蚀阴蟒蟒皮,都有极大的用药和炼器价值。 竟然无法想象他是经历了什么得来这五境妖帅外皮。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震动,抬眼看胡牛。 这一看,他微微怔住。 眼前的胡牛,与昨日相见时……竟判若两人。 昨日虽相貌平平,却气血健旺,眸光沉静,自有一股内敛的锐气。 此刻,却面容枯槁,鬓角花白!仿佛一日之间,被抽干了数十年生机! 唯有那双眼睛,沉得吓人。 苏子安视线又扫过竹榻上重伤濒死的绿玉,她周身流转的却是……筑基期的灵压? 虽不稳,却做不得假。 他握着玉匕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你……” 只吐出一字,便哽住。 许多疑问冲上心头:如何取得妖丹?为何面容衰老?绿玉为何重伤又筑基? 最终,他却只是弯腰,拾起那枚妖丹。 “值得?”他听见自己声音干涩。 胡牛没回答,只问:“丹呢?” 苏子安沉默片刻,转身从玉鼎旁取过一只小巧白玉瓶,拇指大小,瓶塞紧封。 “十颗‘五载延寿丹’。”他语气恢复平淡,“一颗延寿五载。药力霸道,凡人躯体,一月只可化用一颗。十颗……便是五十载寿元。” 他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瓶身,并未立刻递出。 “但我改主意了。” 胡牛目光骤然锐利,双手负在身后,暗暗催动灵力。 苏子安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这丹,是我用三株百年‘蕴神花’、一枚‘地心火莲籽’,辅以九种灵草,耗三日心神,加上三个妖丹粉末,方得十粒。” “每一粒,放在外界,都足以让许多修士争破头。” 他顿了顿,看向竹榻上的绿玉,声音里掺入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 “……她为你夺丹至此……这丹,我予你。” 话锋一转。 “但,我要你一句实话。” “讲。” “你与她,究竟是何关系?” 胡牛皱眉:“与你何干?” “与我有关!”苏子安声音陡然拔高,又强压下去,指尖捏得发白,“她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她是什么心性我清楚!绝非甘为人婢、任人驱策之徒!更不会……不会为此虚无缥缈之情,赔上性命!” 他盯着胡牛苍老的面容,字字挤出牙缝:“你究竟用了何手段操控她?这身修为,这身伤……是否与你有关?!” 院内空气骤然绷紧。 胡牛看着他眼中翻涌的质疑、愤懑,还有那藏得极深却瞒不过人的醋意与关切,忽然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 那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反而带点嘲弄。 “苏道友,”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丹,是交易。人,是我的婢女。此二事,皆与你无关。” 他伸出手:“丹给我。” 苏子安猛地将白玉瓶掷过去! “拿去!” 胡牛稳稳接住,看也不看,收入怀中。 “她的药!” 苏子安冷冷的看着胡牛,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 人是他自己要救的,没人能威胁他。 他快步走到墙边木架,取下一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两枚龙眼大小、碧光莹莹的丹药。 “这是‘碧凝丹’,疗伤固本的上品灵药。”他语气硬邦邦的,将丹药塞给胡牛,“给她服下!别死在我这脏了我的地!” 胡牛看他一眼,接过丹药,小心喂入绿玉口中,以灵力助其化开。 苏子安别开脸,不再看他们。 药力化开,绿玉嘤咛一声,脸上渐渐回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不少。 胡牛再次将她背起。 走向门扉。 经过苏子安身边时,脚步未停。 苏子安却忽然低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 “值得吗?为区区一个杂役……赌上这么多?” 胡牛脚步顿住。 半晌。 “百年旧友!” 门扉开合,人影渐远。 苏子安独自立在院中,许久未动。 他缓缓蹲下身,拾起地上一点干涸的血迹——是方才从绿玉衣角滴落的。 指尖没入口,淡淡的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蕾,他才觉得是活着的。 苏家没落,苏父深仇未报,他不想现在就和胡牛争个高低。 他望着胡牛离去的方向,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只余一片复杂难言的寂寥。 …… 破木屋内。 韩阳守着将熄的炉火,不住咳嗽,脸色灰败。 门被推开。 胡牛背着绿玉走入,将他惊醒。 “胡老兄!玉师姐这是……” 胡牛摆摆手,示意无碍。先将绿玉安置在角落铺盖上,才走到韩阳面前。 取出那只白玉瓶,拔开塞子。 一股浓郁生机伴随着药香瞬间充盈破木屋。 韩阳精神一振,瞪大眼:“这是……” “延寿丹。”胡牛倒出一颗圆润丹药,递到他干裂唇边,“服下。” 韩阳嘴唇哆嗦着,看着那丹药,又看看胡牛苍老疲惫的面容,浑浊老眼瞬间红了。 “胡老兄……你……你为我……” “无需多言。”胡牛将丹药送进他嘴里,“一月一颗,可延寿五载。这里有十颗。” 丹药入腹,温和药力化开,韩阳脸上肉眼可见地泛起红光,眼中死气骤散。 他感受着体内焕发的生机,老泪纵横,挣扎着便要下拜。 “胡老兄!此恩……此恩……” 胡牛扶住他:“要谢,便替我办好那一事。” “老兄尽管放心!韩某这条命都是你的!” 韩阳一抹眼泪,胸膛拍得砰砰响:“包在我身上!老汉我别的不行,找地方是一绝!定给胡老兄找个称心如意的好洞府!” 他话音未落,人已精神抖擞地窜起来,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我已有眉目,且等我消息!” 说着,竟片刻不等,风风火火便冲出门去。 胡牛未阻他。 回身看向仍在昏睡的绿玉,她服了碧凝丹,气息已平稳许多。 他走到屋外,月色清冷。 怀中所剩妖丹材料、那柄白螺枪、记载《天煞真魔功》的骨片……皆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师尊的十年金丹之期。 宁斐的隐患未除。 豢人宗的夺机缘的旧仇…… 前路依旧险阻重重。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眸光沉静。 屋内,绿玉发出一声轻微呓语,似是梦魇。 他未曾回头。 只是握紧了拳。 第17章 登福府? 韩阳办事效率极高。延寿丹药力生效,他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日能跑出几千里地。 没几日,他便兴冲冲地回来了。 “胡老兄!找到了!好地方!”他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仆役峰往东千里,有个破败水灵洞!极其隐蔽!洞里还有两亩药田!灵蕴充沛……啧啧,比这破屋子强上百倍!” 胡牛还未言语,旁边调息的绿玉“噌”地跳起来,眼睛闪过精光:“真的?我们快去看看!” 胡牛看她一眼。 这丫头,自从吸了他百年寿元强行筑基又重伤初愈后,在他面前总是缩手缩脚,难得露出点活泼气。 他点点头:“去看看。” …… 水帘轰鸣,遮掩洞口。 洞内别有洞天,石室开阔,灵气氤氲,确实比那破木屋强了不知多少。 那两亩药田虽然荒芜,但土质灵蕴未失,稍加打理就能用。 “好好好!”绿玉欢喜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苍白的脸都透出红晕,“终于有个像样的窝了!主人,我们给它起个名儿吧?” 她歪着头,眼睛弯弯,“您百岁逢生,有天大福运!不如就叫……‘登福府’?老登……有福!” 说完还偷偷觑他脸色,怕他嫌这名字暗戳戳说他老。 胡牛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啧了一声。 登福?老登有福?这丫头片子。 但他没反驳,只淡淡道:“随你。以后,唤我师兄即可。” “是!师……兄!”绿玉从善如流,笑得更加灿烂,立刻蹦跳着去规划哪里摆榻,哪里炼丹,干劲十足。 韩阳搓着手,也很高兴:“胡老兄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胡牛却没他们那么乐观。他走到洞口,望着外面被水帘扭曲的山林景色。 宁斐那边追杀未停,刘鹏未必肯吃哑巴亏,御兽殿丢失豢养的妖兽竟然没有消息传出……。 他心头仔细思考。 “我出去转转。”他丢下一句,身形没入水帘之外。 得把周边百里都摸清楚,哪儿能藏人,哪儿能跑路,心里得有数。 绿玉和韩阳对视一眼,脸上的喜色稍稍收敛。 …… 胡牛的谨慎不是没道理。 往南探查不到百里,一座黑黢黢的废弃矿洞像怪兽的巨口,张在山壁上。 阴风阵阵。 他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地潜入。 矿洞极深,岔路繁多,弥漫着陈腐和淡淡的腥气。 越往里走,那股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越发明显。 突然,他停住脚步。 侧耳倾听。除了滴水声,还有一种极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节肢划过岩石。 他屏息凝神,贴着一处石壁缝隙看去—— 瞳孔骤然一缩! 缝隙之后,哪里是什么废弃矿道?分明是一个巨大的秘境! 莹莹白光从洞壁上的灵石矿脉渗出,将整个洞穴映照得朦朦胧胧! 但就在那灵石光芒中央,盘踞着一只庞然大物! 通体如玉,百足攒动!狰狞口器开合,复眼大如灯笼,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三境妖将——大眼玉蜈蚣! 胡牛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这玩意儿,可比万蛇窟那蚀阴蟒难缠多了!而且看这架势,是在守护这片灵石矿! 就在他计算着是退是战的瞬间—— 另一股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矿洞另一端! 有人来了! 胡牛瞬间收敛所有气息,缩进石壁一道的阴影。 脚步声,极轻,但沉稳。 一个枯瘦的老者身影踱步进来,竟是赤裸着上身,皮肤上刻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 老者看都没看那可怕的大眼玉蜈蚣,似乎早有默契。 他走到秘境中央一处平坦石台,盘膝坐下。 然后,他从腰间一个皮袋里倒出几个东西——那是几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眼神惊恐绝望的杂役矿工! “能成为老夫‘阴煞功’的资粮,是你们的造化。”老者声音沙哑干涩。 他双手掐诀,身上黑色符文骤然活了过来! 一股恐怖的吸力诞生! 那几个外门弟子矿工连惨叫都发不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精血阳气化作缕缕赤红雾气,被老者贪婪吸入鼻中! 胡牛胃里一阵翻腾!是魔修!吸人阳元修炼的禁忌邪功! 他看得心惊肉跳,只想等这老魔完事离开再做打算。 偏偏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顺来的御兽殿弟子令牌,因为此地过于浓郁的灵气刺激,竟“嗡”的一声,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谁?!”老魔猛地睁眼,两道惨绿邪光瞬间射向胡牛藏身之处! 糟了! 胡牛头皮发麻,在那老魔暴起发难的瞬间,抢先出手! 一道天煞虚影自身后悍然扑出,白螺枪出如毒龙,直刺老魔心口! 同时胡牛本体剑指一引,九阳灵力化作炽热金芒,斩向那刚刚被惊动、昂起恐怖头颅的大眼玉蜈蚣! 攻其必救!制造混乱! “小辈找死!”老魔大感意外,没想到藏着的居然是个硬茬子! 他猛地一拍天灵盖,一股黑气冲天而起,化作鬼爪抓向白螺枪! 轰!砰! 灵力剧烈碰撞! 整个矿洞地动山摇! 胡牛借着反震之力倒飞,天煞虚影缠住老魔。 他本体则狼狈地躲开玉蜈蚣喷出的毒液,剑指连连点出,纯阳灵气灼得那妖物嘶嘶尖叫! 乱!乱中才有一线生机! 这老魔修为至少筑基中期,魔功诡异,再加上一只三境妖将……正面硬刚十死无生! 【叮!吃亏福报!宿主面临死境,积累福报+1】 胡牛心一横,掏出一把低阶爆炸符,看也不看向前后方乱撒出去! “爆!”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碎石横飞,烟尘弥漫! 趁此机会,胡牛咬破舌尖,施展一门耗损元气的身法,速度暴涨,头也不回地朝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传来老魔愤怒的咆哮和玉蜈蚣尖锐的嘶鸣! 他没有回头,将速度催到极致,冲出了矿洞,一头扎进外面漆黑的密林,狂奔出数十里。 直到彻底感受不到身后的追兵和恐怖气息,才扶着一棵树剧烈喘息。 他缓缓摊开手,手心紧紧攥着一个刚才混乱中从那老魔腰间扯下的储物袋。 这时他抹去其上残留的神念,灵力探入。 几件杂物,一些灵石,还有一块身份令牌——御兽殿,殿主,刘坤! 胡牛浑身一僵。 竟然是刘鹏的爷爷!御兽殿殿主! 更让他通体冰寒的是,储物袋里还有一枚玉简。 灵识扫入,里面赫然是宁斐冰冷的声音: “……既然发现那两人的踪迹……刘殿主,此事便交由你,不得有失!” 玉简末端,还残留着一丝宁斐特有的灵力印记。 此外,除了一枚血遁符,没有什么稀奇物品。 血遁符,便是以自身灵血驱动符文,消耗精血越多,血遁距离越远。 胡牛找了一处深林,靠在树干边上,暂作休整。 看来。 宁斐不仅没放弃,已经查到了仆役峰!还派出了刘坤这老魔! 自己刚才……算是和刘坤彻底结了死仇! 幸亏刚才是虚影御敌,不然他肯定能猜到是自己! 登福府?这他妈是要命府! 第18章 宁斐和南宫音 他在林子里坐定,直到天色渐亮,确定没人追击,才返回那座刚刚被命名为“登福府”的水灵洞。 洞内,绿玉已经简单布置了一下,甚至用清洁术打扫得干干净净,见他回来,脸上露出甜笑:“师兄你回……你怎么了?” 她的笑容旋即僵住,被胡牛一身狼狈吓到了。 胡牛没理她,径直走到石室中间,将那枚身份令牌和玉简扔在地上。 绿玉捡起来一看,脸“唰”地一下白了,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玉简。 “刘…刘坤?宁斐她……她知道了?!” 胡牛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韩兄呢?” “他、他去购置些日常用度,说很快就回……” 胡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便已有了决断:“等他回来,让他立刻打理药田,种最易成活、生长周期短的灵植。你,加紧修炼,尽快稳固筑基境界,练熟我传你的敛息法门。” “师兄……我们……” “我们没时间了。”胡牛打断她,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三十日后的宗门圣子圣女大比,我必须参加!” 那是唯一能快速获得地位、寻求宗门规则庇护的机会!哪怕只是暂时的! 否则,躲在暗处,只会被宁斐和刘坤像耗子一样轻易捏死! “不能请师祖出面吗?” “找不到她老人家所在。” “洞府需要防护阵法,我这就去坊市买最便宜的预警阵盘!聊胜于无!” 他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绿玉,语气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在我闭关冲击筑基后期之前,这里,就交给你和韩老了。” 说完,他转身再次冲出洞府,身影很快消失在水帘之外。 ...... 二十日后。 水灵洞内,胡牛周身灵气奔涌,气势不断攀升,终于稳固在筑基后期。 他缓缓睁眼,精光内敛,却带着一丝疲惫。 这二十日,他几乎不眠不休,一边巩固修为,一边靠着那点廉价阵盘,将“登福府”里外布置了好几层简陋预警禁制。 心里那根弦,始终绷得死死的。 绿玉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修为也勉强稳固在筑基初期,但脸色依旧苍白。 她闲不住,见洞内储备匮乏,便自告奋勇:“师兄,我去一趟藏书阁外围的坊市,换些日常用度和低级符纸回来。” 胡牛皱眉:“不安全。宁斐的人可能还在搜查。” “师兄放心!”绿玉挤出个笑,故作轻松,“我就去外围,人多眼杂,速去速回!咱们不能坐吃山空啊。” 她说的也在理。即使要战,储备齐全是要务。 胡牛沉默片刻,抛给她一张自己改头换面用的普通面具和一枚预警玉符:“戴上这个。速去速回,若有不对,立刻捏碎玉符。” “知道啦!”绿玉接过,身影一闪,没入水帘之外。 胡牛压下心头那点不安,继续打坐。 韩阳则在外头那两亩药田里吭哧吭哧地忙碌,播下了最易生长的凝血草种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落西山,绿玉还未归来。 胡牛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他猛地站起身,正要出去寻人—— 洞外预警禁制突然发出尖锐嗡鸣!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黄昏的寂静! “师兄——救——!” 是绿玉! 胡牛瞳孔骤缩,身形如电射出水帘! 只见洞外空地上,绿玉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 而她面前,一身紫衣的宁斐俏然而立,裙摆纤尘不染,正用一只脚随意地踩在绿玉的背上,嘴角噙着冰冷戏谑的笑。 “啧,跑得倒挺快,可惜,还是让我逮住了。” 宁斐脚下微微用力,绿玉顿时喷出一口血,发出痛苦的呜咽。 “连我的炉鼎你都敢拐走?”宁斐俯下身,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说,那老登藏在哪儿?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绿玉满脸血污,眼神却异常倔强,死死咬着唇不说话。 “骨头还挺硬?”宁斐冷笑,抬脚就要狠狠跺下! “宁斐!” 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胡牛的身影悍然出现,挡在绿玉身前,目光凝视着宁斐。 宁斐动作一顿,看清来人,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极致的惊讶,随即被滔天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取代! 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虽面容平平,却哪还有半点百岁老朽的垂暮之气? 分明是个气血旺盛的青年! 唯有那双沉静的眼睛,让她依稀认出这就是那个该死的杂役! “是你?!”宁斐声音尖利,“你果然没死!” 胡牛迅速检查了一下绿玉的伤势,内脏受损,肋骨断了几根,但暂无性命之忧。 他给她塞了颗疗伤药,缓缓站起身,将绿玉护在身后。 “我很好奇,”宁斐上下打量他,像是审视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你逃便逃了,为何还敢回来?真以为换了张皮,我就认不出你了?” 胡牛体内筑基后期的灵力暗自运转到极致,声音平静无波:“宁师姐,你真以为吃定我了?” “不然呢?”宁斐嗤笑,眼神却愈发灼热,“看来你果然是那个引发异象的天道筑基修士!” “好好好!真是意外之喜!你助我结丹一切过往不究!” “哟,这么热闹?宁师姐,吃独食可不好啊。” 又一个娇笑声传来,南宫音抱着她那把古琵琶,身影袅袅娜娜地从林间走出,目光同样锁定在胡牛身上,满是惊奇和占有欲。 “啧啧,变年轻了?模样是普通了点,但这身磅礴的纯阳之气……真是诱人啊。”南宫音舔了舔红唇,眼神迷离。 “小师弟,今晚到姐姐房间来,姐姐包裹你,融化你,让你尝尝极乐滋味,如何?” 宁斐怒目而视:“贱人!他是我先抓到的!” “你急什么?”南宫音掩嘴轻笑,“估计啊,到不了我们享用他的阳灵根,他就会被上头那些老怪物抓去研究了。 “宁师姐,不如我们先联手收服老登,好处……平分?” 她暗忖:先联手拿下再说,到时这炉鼎估计早被宁斐吸干大半了,但剩下的挤挤,兴许还能用,总胜于无。 宁斐眼神闪烁,瞬间权衡利弊。 胡牛此刻气息已是筑基后期,虽不知如何做到的,但单独拿下恐怕要费一番手脚,不如先…… “好!”宁斐咬牙,“合力收服他!事成之后,允许你收割第二遍!” 胡牛听着她们当着自己的面讨论如何“分食”自己,心中冷笑更甚。 压力如山般袭来,两个筑基巅峰! 但他眼底战意却在疯狂燃烧! 第19章 血遁千里 “宁师姐,不如我们先联手收服这老登,好处……平分?” 南宫音轻笑着,指尖在琵琶弦上若有似无地一滑,带出一串撩人心魄的靡音。 宁斐冷哼一声,紫色云纹裙的高开叉下,线条完美的长腿向前迈出一步。 她下颌微抬,带着一丝被挑衅的怒意,一字一顿:“好!事成之后,允许你收割第二遍!” 登福洞窟往西千里,战局一触即发。 “商量完了?”胡牛缓缓抬起手,白螺枪凭空出现,枪尖直指二女,“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找死!”宁斐率先动手,两道灵气幻化的红丝如同毒蛇出洞,刁钻地射向胡牛双眼和丹田! 南宫音同时拨动琵琶弦,“天音次序链!”数道无形的魔音锁链后发先至,缠向胡牛四肢,要将他禁锢在原地! 面对夹击,胡牛身形猛地一晃,险之又险地避开红丝,同时枪身一震,九阳灵力爆发,强行震开无形的音波锁链! 但他也被这股巨力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咦?有点本事!”南宫音挑眉,琵琶声陡然急促,魔音化作实质般的利刃,铺天盖地斩下! 宁斐更是双手连弹,更多红丝涌现,交织成网,笼罩胡牛所有退路! 轰!轰!轰! 胡牛将白螺枪舞得密不透风,枪芒与红丝、音刃疯狂碰撞,灵光爆碎,气浪翻滚,周围树木巨石遭殃,被余波扫中纷纷炸裂! 他虽凭借天道筑基的雄厚根基和精纯灵力勉强支撑,但以一敌二,修为又逊色一筹,顿时落入下风,险象环生!身上开始出现细密的伤口,鲜血渗出。 “师兄!”绿玉看得心急如焚,挣扎着想爬起来帮忙,却牵动伤势,又吐出一口血。 “哼!负隅顽抗!”宁斐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攻势越发狠厉。 胡牛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他猛地掷出几张低阶爆炸符,暂时逼退二人,随即心念一动! 一直潜伏在附近阴影中的天煞虚影骤然扑出,手持一柄灵力凝聚的长枪,无声无息地刺向南宫音后心! “嗯?”南宫音灵觉敏锐,瞬间察觉,反手一琵琶砸向虚影! 砰! 虚影被砸得一阵荡漾,却毫发无伤,继续攻击! 它不受物理攻击影响! “什么东西?!”南宫音吓了一跳,不得不分心应对这打不死的黑影。 宁斐也是一怔。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的空隙! 胡牛本体猛地掐诀,一直藏在袖中的捆仙绳化作一道金光,如金蛟般射向宁斐! “雕虫小技!”宁斐冷笑,早有防备,红丝迅速回收,化作一条血色蛟龙,迎向金光蛟龙! 两条“蛟龙”瞬间在空中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 但胡牛的目的已然达到! 就是现在! 他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白螺枪,枪身嗡鸣,绽放出刺目白芒! “白灵穿!” 他大喝一声,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色惊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因操控血蛟而稍有分神的宁斐! 这一枪,凝聚了他筑基后期的全部力量,更是天道筑基的极致爆发! 快!狠!准! 宁斐瞳孔骤缩!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她想躲,却发现气机已被彻底锁定!想挡,血蛟正在外围缠斗! 仓促之间,她只能疯狂调动护体灵光,并侧身试图避开要害! “噗嗤——!” 血光迸溅! 白螺枪精准地贯穿了她的左肩!带出一蓬鲜血! “啊——!”宁斐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身形踉跄倒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 她竟然被一个杂役老登所伤?! “宁师姐!”南宫音惊呼,也没料到胡牛如此悍勇狠辣! 胡牛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瞬间抽枪后退,脸色苍白了一瞬。 刚才那一击,消耗巨大! 他一把捞起地上重伤的绿玉,天煞虚影也放弃攻击,回撤护持。 浓烟渐渐散去。 宁斐捂住血流如注的肩膀,脸色狰狞,眼神怨毒无比地盯着胡牛:“好!好得很!胡牛!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南宫音也面色凝重地走到宁斐身边,看着胡牛,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看来,不动真格是不行了。” 两人身上,更加强大的灵力开始凝聚。 显然,要动用压箱底的手段了。 胡牛心沉到谷底。 刚才已是突袭的最好结果,却仍未能重创一人。 此刻对方有了防备,再战下去,必死无疑! 【叮!吃亏福报!宿主面临绝杀死境,积累福报+1】 他急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刘坤储物袋里面的血遁符,合该此时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抽出血遁符,咬破指尖,以血灵驱动符文。 血遁千里! 他猛地喷出一口精血,血雾瞬间将他和绿玉包裹! “想跑?!”宁斐和南宫音同时厉喝,强大攻击已然轰至! 但就在攻击临体的前一刻—— 咻! 血光一闪,胡牛和绿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空间波动的残痕。 轰隆! 两人的攻击落空,将地面炸出一个巨坑! “血遁?!”宁斐捂着伤口,气得浑身发抖,面容扭曲,“追!他跑不远!必定虚弱无比!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她简直要疯了!煮熟的鸭子,不仅伤了她还一次次飞走! 南宫音脸色也极其难看,看着胡牛消失的地方,又扭头看了眼受伤的宁斐,眼神闪烁不定。 …… 千里之外,一处荒僻的山坳。 血光一闪,胡牛抱着绿玉踉跄跌出,脸色惨白如纸,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修为直接跌落回了筑基中期!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将绿玉放下,自己也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彻底失去战斗力。 “师……兄……”绿玉虚弱地睁开眼,看到胡牛为了救自己变成这般模样,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 胡牛灵气耗尽,气血大损。 宁斐和南宫音紧追不舍。 完了……这次,真的山穷水尽了吗? “吸我!师兄!” 第20章 吸我 “师……兄……” 绿玉只来得及抓住一角衣襟,胡牛踉跄倒地。 血遁千里的反噬,几乎抽干了他。 身后,两道恐怖的气息正在急速逼近! 完了。这一次,真的山穷水尽了。 胡牛眼皮沉沉闭上,视野开始模糊黯淡。 百年挣扎,逆天改命,终究还是要葬送于此? 他不甘!但灵力耗尽,血气大损。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瞬—— 那只抓着他衣襟的手,猛地用尽最后力气一拽! “吸我!” 绿玉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她涣散的眼神骤然凝聚,死死盯着他。 胡牛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师兄……快!”绿玉猛地咳出一口血,带上一丝疯狂的哀求。 “……吸我的修为!快啊!” “你……”胡牛喉咙干涩,一个字都难以吐出。 绿玉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气海丹田之上, “活下去……师兄……” 活下去。 胡牛勉强坐起身,怔怔地看向绿玉。 身后追兵已至林外,宁斐的尖啸如同夜枭:“找到你们了!” 没有时间了! 胡牛眼底挣扎瞬间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他猛地一咬牙,功法逆转! 《噬阳功》逆行运转,一股霸道阴邪的吸力自他掌心爆发,悍然闯入绿玉毫无设防的丹田气海! “呃啊——!” 绿玉娇躯剧颤,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双眼猛地翻白,全身筋骨仿佛都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扯碎! 精纯的灵力连同生命本源,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胡牛体内! 掠夺!毫无怜惜的掠夺! “嗯……不……不要停……”她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与诡异的充盈感中浮沉。 身体本能地痉挛、扭动,衣衫在翻滚中凌乱散开,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却又在灵力冲刷下泛起诡异的潮红。 胡牛闭着眼,不敢看她的惨状。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生命的流逝,感受到她修为的跌落,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绝望的颤抖。 但他不能停!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稳定、继而暴涨! 炼气、筑基……绿玉的修为一路暴跌,最终凝固在炼气三层,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 而胡牛体内,轰然一声巨响! 筑基后期壁垒瞬间冲破!修为一路飙升,直至筑基大圆满! 然而,这还未结束! 那枚沉寂的黑色骨片在他识海中疯狂震动! 《天煞真魔功》的功法自行运转到极致! 吸纳的庞大力量并未全部融入金丹,反而被强行抽离大半,灌入身后那道虚幻的影子里! “嗡——!” 天煞虚影剧烈震荡,原本模糊的轮廓骤然凝实! 漆黑如墨的煞气冲天而起,将其彻底包裹! 下一刻,煞气猛地向内坍缩,尽数没入虚影体内! 虚影彻底凝实! 面目、身形,与胡牛一般无二! 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漆黑煞气,双目睁开! 天煞真魔功——大圆满!身外化身,成! 胡牛猛地睁开双眼,精光爆射,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红润,一股远超从前的磅礴力量感充斥四肢百骸! 他看了一眼瘫软在身旁、衣衫不整、彻底昏死过去的绿玉。 她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修为尽失,如同被暴风雨摧残后的残花。 但他来不及多想。 “啧,好一副感人肺腑的景象。” 南宫音抱着琵琶,袅袅娜娜地落下,目光扫过现场,在绿玉裸露的肌肤上停留一瞬,吃吃地笑。 “宁师姐,看来咱们来得不巧,坏了人家的好事呢?” 宁斐紧随其后,左肩伤口草草包扎,依旧渗着血,脸色阴沉。 她死死盯着胡牛,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吸女人功力续命?胡牛,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胡牛缓缓站起身,将破烂的灰袍脱下,盖在绿玉身上。 他动作很慢。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看向二女。 “话多。” 二字落下,他身旁那道漆黑化身骤然消失! 不是快,是如同鬼魅般的凭空消失! 下一刻,南宫音脸色骤变,怀中古琵琶自发嗡鸣护主! “铛——!” 一只缠绕着漆黑煞气的拳头,狠狠砸在琵琶之上!竟将那灵器砸得光芒乱颤,发出一声哀鸣! 化身一击即退,再次隐没。 宁斐瞳孔一缩,红丝再现,却捕捉不到那化身丝毫痕迹! “装神弄鬼!”她厉喝一声,忍痛双手掐诀,更多红丝铺天盖地射向胡牛本体! 胡牛不闪不避,白螺枪悍然前指,九阳灵力前所未有的炽盛! “破!” 白螺枪芒如龙,竟将那些阴柔红丝生生撕裂! 同时,他心念一动。 那道化身如同最阴险的刺客,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宁斐身后,煞气凝聚成爪,直掏后心! 宁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向前扑躲,狼狈不堪地避开心脏,后背却被狠狠撕下大片皮肉,鲜血淋漓! “啊——!”她又惊又怒,痛呼出声。 南宫音见状,琵琶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魔音化作无数细针,无差别地覆盖全场! “我看你怎么躲!” 胡牛本体舞动长枪,九阳灵力化作光幕,将音针尽数挡下。 而那化身,竟直接无视了那些音波攻击,任由其穿透虚幻的身体,再次扑向南宫音! “什么鬼东西?!”南宫音花容失色,她从未见过能完全免疫音功的存在! 一时间,两人竟被胡牛一人一化身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四人从林间打到山巅,又从山巅坠入深谷! 整整三个日夜! 宁斐和南宫音越打越心惊! 这家伙的灵力仿佛无穷无尽! 那具打不烂、摸不着、还能无视部分攻击的化身更是诡异难缠! 她们身上添了无数伤口,灵力消耗巨大,心中已萌生退意! “疯子!”宁斐披头散发,状若癫狂,虚晃一招,转身便欲腾空遁走! 南宫音也不甘落后,琵琶一扫,逼退化身,娇躯一扭,化作流光欲逃! “想走?” 胡牛声音冰冷,带着连番死战磨砺出的煞气。 他等了太久! 金光一闪! 捆仙绳如复苏的金蛟,后发先至,瞬间追上二女,在空中绕了几圈,将她们背对背死死捆缚在一起! “噗通!”两人重重摔落在地,挣扎不得。 “放开!老登!你敢动我们,师尊绝不会放过你!”宁斐尖叫挣扎。 南宫音也强作镇定,媚笑却有些僵硬:“小师弟,捆得这么紧做什么?想和姐姐玩点刺激的,也不必用强嘛……松开,姐姐什么都依你……” 胡牛一步步走近,白螺枪尖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脸上沾着血污和尘土,目光却冷得像万载寒冰。 “说完了?” 他缓缓抬起枪,枪尖对准了捆在一起的两人,杀意凛然。 宁斐和南宫音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就在枪尖即将贯出的刹那—— “住手!!” 一声蕴含无上威严的暴喝,轰然炸响! 一股远超金丹期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 胡牛浑身震颤,骨骼爆响,抬起的枪竟难以再进分毫! 他猛地抬头,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瞳孔骤缩! 第21章 一步登天 “老登!你敢动我?我爹是金丹长老!我师尊不会放过你的!” “小师弟……别冲动嘛。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把姐姐松开,姐姐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胡牛压根没理她们。 他往前一步,白螺枪缓缓提起,枪尖对准她俩。 就在这一瞬—— “住手!!” 一声炸雷般的吼声从天而降,紧跟着一股可怕的压力轰然压下来! 他猛地抬头。 四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不远处的半空中。 为首的两人他认得,正是之前在后山遇到过的那一老一少——灰袍老者和精壮男子。 而另外两个,气息更加恐怖。 一个穿着锦袍,面容威严,正是宁斐她爹,金丹长老宁雄。 另一个穿着道袍,眼神锐利,是宁雄的师弟,风岚子。 宁雄一眼就看见被捆得狼狈不堪的宁斐,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声音沉得吓人:“斐儿!你不去找那个引发异象的天道筑基,在此与人纠缠做什么?!” 宁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叫道:“他就是那个天道筑基!胡牛!就是他!” “嗯?”风岚子上下打量着胡牛,眼中闪过惊奇和贪婪,“不是说是个快老死的老杂役吗?这看着可不像啊……” 他摸着下巴,像是看一件稀奇宝贝,“小友,将返老还童的秘密,说出来听听?” 宁雄没耐心绕弯子,直接冷声道:“小友,乖乖跟我们走。你身上的秘密,宗门必须弄清楚。” 他顿了顿,“放心,只要你配合,留你一条活路。” 风岚子嘿嘿一笑,补充道:“师兄说得对。我只要点你的血研究研究,其他的嘛……宁师兄,那道台归你,如何?那可是我们突破元婴的关键啊!”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胡牛已经是他们砧板上的肉。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动手! 风岚子手中多出一把煞气缭绕的长刀——撼仙天刀! 刀光一闪,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直劈胡牛面门! 宁雄则祭出一枚紫电环绕的珠子——五雷子! 雷光轰鸣,化作数道狂暴的闪电,封死胡牛所有退路! 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根本不是筑基修士能抵挡的! 恐怖的威压让胡牛几乎窒息,全身灵力都仿佛被冻结了。 他瞳孔紧缩,拼命想举起白螺枪格挡,但动作慢了何止一拍! 眼看就要被刀光雷海吞没—— 千钧一发之际,护在他身旁的天煞化身猛地向前一扑,硬生生撞上那恐怖的攻击!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爆开! 天煞化身剧烈扭曲,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几乎溃散,勉强才重新凝聚成一道虚幻的影子,显然是遭受了重创。 【叮!吃亏福报!宿主化身溃散成影子,积累福报+1】 而风岚子和宁雄则被这突如其来的、能硬抗金丹一击的诡异化身吓了一跳,慌忙收住攻势,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黑影。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气氛凝固的时候,又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住手。” 一股更加强大、更加深不可测的威压悄然降临,虽然不如刚才那般霸道,却像无尽深海,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两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场中。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古朴、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身着宗主服饰。正是天圣宗宗主,金丹巅峰的柳天圣。 他身旁跟着一名神色冷傲、背负长剑的青年,是他的亲传弟子,半步金丹的柳忘川。 柳天圣的目光淡淡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在重伤萎靡的绿玉身上停顿一瞬,又看了看被捆着的宁斐和南宫音,最后落在手持白螺枪、嘴角带血却站得笔直的胡牛身上。 他缓缓开口:“从今日起,胡牛便是我天圣宗核心真传弟子。” “享有自由出入主峰磨剑峰、自行开辟洞府之权,一切待遇与权限,皆按最高规格。” “什么?!” “核心真传?!” “凭什么?!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宁斐第一个失声尖叫,满脸的难以置信和嫉妒。 柳天圣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宁斐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就凭,”柳天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是天魔老祖亲传。” 老祖二字一出,旁边的灰袍老者和精壮男子也瞬间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天魔老祖殷辞雪,那可是杀出来的威名!整个大爻国修仙界无人敢惹的存在! 这句话比任何攻击都更有威力! 宁雄和风岚子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腿肚子都有点发软。 老祖的弟子?! 唯一的弟子?! 这身份……别说他们这些金丹长老,就是宗主见了,恐怕也得客气三分! 他们刚才竟然还想把人家抓去切片研究?! 这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一想到天魔老祖那些手段,两人都被冷汗浸透了。 “宗、宗主……这、这真是老祖的意思?”宁雄声音干涩,还想确认一下。 柳天圣没回答,只是又看了他一眼。 宁雄立刻闭嘴,头低了下去,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柳天圣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胡牛,语气缓和了些:“胡师侄,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 “以后若有任何需求,可直接来主峰寻我。” 他说完,身形一晃,便悄然消失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柳忘川冷冷地扫了胡牛一眼,也紧随其后离去。 留下现场一群人,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宁雄脸上一僵,对胡牛拱了拱手:“胡师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怪斐儿鲁莽,好在没有酿成大错。” 他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眼神空洞的宁斐:“斐儿!还不过来给胡师侄赔个不是!” “我早年受到老祖点拨一二,以后你俩同门同源,当相互扶持!” 宁斐被推得一个踉跄,抬起头,看着胡牛,眼神里充满了茫然、震惊、屈辱,还有一丝无法接受的崩溃。 从随手可欺的炉鼎杂役,到神秘的天道筑基,再到如今一步登天,成为连她父亲都要低头赔笑的老祖亲传……胡牛的身份剧变像一连串重锤,砸得她头晕眼花,道心都在颤抖。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那绝对的身份压制和父亲严厉的目光下,她最终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胡师兄。”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旁边的南宫音看着这一幕,心里酸得直冒泡,暗骂:“这贱人!运气真好!这样都能让她攀上关系!” 但她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反而努力挤出最妩媚的笑容,眼波流转地看向胡牛。 胡牛根本没看她。他走到绿玉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宁雄见状,干咳两声,又对胡牛拱拱手:“胡师侄,我等就先告辞了。小女……日后还望师侄多多担待。” 说完,像是怕胡牛反悔似的,赶紧带着失魂落魄的宁斐和一脸不甘的风岚子,化作流光迅速离去。 那灰袍老者和精壮男子也早就悄无声息地溜了。 南宫音看着人都走光了,自己还被捆着,只好可怜兮兮地望向胡牛:“胡师兄……这绳子……” 胡牛这才回过头,手一招,捆仙绳化作金光飞回他袖中。 南宫音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脚,还想凑近说点什么。 胡牛却先开口了:“你走吧。” 南宫音笑容一僵,看着胡牛那冷淡的眼神,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意思,只得讪讪一笑,扭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 转眼间,刚才还杀机四伏、大佬云集的荒山野岭,就只剩下胡牛和昏迷不醒的绿玉。 老祖弟子的身份……就像一把突然递到他手里的至尊宝剑,瞬间斩碎了眼前的绝境,却也把他推到了一个更高、更莫测、更危险的漩涡中心。 前路,绝非一片坦途。 第22章 吃瓜前线 五日后,登福府深处。 胡牛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忽明忽暗。 天煞真魔功运转到极处,身后那道漆黑化身越发凝实。 就在这时,洞府上空毫无征兆地汇聚起一片乌云,隐隐有雷光翻滚。 “嗯?”胡牛猛地睁眼,心头一跳。 这不是普通的天气变化——这是劫云! 他修炼天煞真魔功,化外身再次大成,竟引来了天地雷劫! 他来不及多想,第一道劫雷已撕裂长空,悍然劈下! “轰——!!!” 刺目的电光瞬间吞噬了他整个身影! 【叮!吃亏福报!宿主煞气引来雷劫,积累福报+1】 胡牛浑身剧震,只觉得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疯狂涌入四肢百骸,撕裂般的痛楚瞬间炸开! 但他咬紧牙关,愣是没吭一声。 天道筑基的根基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雷光在他体内肆虐,却并未造成致命损伤,反而像是某种锤炼,酥麻之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淬炼”感。 他灵光一闪,非但不抗拒,反而尝试引导这霸道的雷霆之力。 “嗡——” 白螺枪自发悬于身前,枪身嗡鸣,竟隐隐吸收着一丝逸散的雷光! 胡牛福至心灵,手掐法诀,以神念为引,将一丝劫雷之力强行拘束于枪尖之上! “滋啦——!” 白螺枪尖顿时爆起一团刺眼的电火花,雷蛇缠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雷枪,成! 他竟在被动渡劫中,误打误撞,悟出了一式雷法! 而更令他惊喜的是,在这至阳至刚的雷霆淬炼下,他体内原本有些虚浮的阳煞法力被反复锻打,变得越发精纯凝练。 劫雷一道接着一道落下。 胡牛起初还有些狼狈,到后来竟渐入佳境,甚至能分心操控那具天煞化身主动迎向部分雷光,分担压力。 化身由煞气凝聚,至阴至邪,被至阳雷霆劈中,顿时剧烈扭曲,黑气溃散大半,显然受损不轻。 但胡牛本体承受的压力也大为减轻。 整整九道劫雷过后,劫云缓缓消散。 胡牛长身而立,虽然衣衫破碎,身上还有多处焦黑,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比之前精纯浩沛的法力,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因祸得福! 如今他法力之精纯,量之雄厚,已然堪比假丹修士!虽境界仍是筑基圆满,但真实战力,他自己都摸不到底了! “师兄!你没事吧?!”绿玉听到动静,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看到他这般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无妨。”胡牛摆摆手,心情颇好,“略有精进。” 绿玉感知到他身上那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气息,再看看旁边那道明显黯淡了许多、却依旧存在的漆黑化身,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为一句喃喃:“怪物……” 她当年从炼气到筑基,花了整整十五年,期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用了多少资源。 再看胡牛……短短时日,从炼气三层一路飙到筑基圆满,如今更是引来天劫淬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胡牛没理会她的复杂心情,伸手道:“上面发放的灵石还有多少?都给我。” 绿玉连忙取出一个储物袋:“还剩两千下品灵石。” 胡牛接过,眉头顿时皱起:“就这么点?” 他嘴上嫌弃,心里却是一叹。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放以前,这两千灵石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一块完整的灵石都没摸过几次,平常开销都是半块半块地抠唆着花。 但现在,要维持修炼,要培养化身,还要提防暗处的敌人,这点灵石,杯水车薪。 “不行,还是太慢了。”他收起灵石,“得去弄点资源。” 说完,他也不耽搁,换了身普通衣衫,稍稍易容,便径直出了洞府,朝着外门坊市而去。 坊市。 胡牛低调地走在人群中,耳朵却捕捉着四周的议论。 “听说了吗?封魔遗迹快要开启了!” “这次机会难得,据说里面不仅有上古传承,还有能助人结丹的宝物!” “可不是嘛!几位圣子候选人都蠢蠢欲动,正在大肆招揽人手呢!” “我看那个新来的老祖首徒,胡牛师兄,倒像是个心善的。” “虽然现在看着弱了点,但潜力无穷啊,感觉可以投资一波。” “是啊!之前被宁斐和南宫音两位天骄追杀得那么惨,事后居然没仗着老祖弟子的身份去找麻烦报复。” “这在咱们天圣宗,简直是一股清流……不,是清奇的泥石流!” “咱们宗门有个好人不容易啊!何况他还是极品筑基,真未必不能和柳忘川那几位争一争圣子之位!” 胡牛听得嘴角微抽。 好人?清流? 他不过是暂时没腾出手,且实力不够,不想过早暴露全部底牌,引来更可怕的关注罢了。 这帮人真是想多了。 他摇摇头,正准备走向丹药铺,前方一阵骚动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瓜摊前,围了几个人。 摊主是个老实巴交的外门老杂役,修为只有炼气二层,正陪着笑脸。 一个身材高壮、满脸横肉、修为足有筑基巅峰的弟子,正一脚踩在摊位上,趾高气扬。 他腰间挂着的令牌,显示他是柳忘川麾下的人,名叫李奎。 “你这瓜,保熟吗?”李奎斜着眼,用手啪啪地拍着一个西瓜。 “瞧您这话说的,”老摊主汗都下来了,“小老儿我一个卖瓜的,还能卖您生瓜蛋子不成?” “我问你,这瓜!保熟吗?”李奎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明显的挑衅,眼神凶狠地盯住老摊主。 老摊主被他看得发毛,声音发颤:“保、保熟的……” “啪!” 李奎猛地一巴掌,将那个西瓜拍得粉碎!汁水溅了老摊主一身。 “保熟?这他妈是熟的?!”李奎怒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摊主脸上。 周围刚才议论胡牛的那几个弟子见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后退。 李奎却猛地转过头,目光阴冷地扫过他们:“刚才,是你们在议论那个叫胡牛的废物?” 那几人身体一僵,不敢答话。 李奎嗤笑一声,走到他们面前,手指几乎戳到其中一人的鼻子上:“就那个走了狗屎运,被老祖看上收徒的老杂役?他也配跟柳师兄比?嗯?” “柳师兄不喜欢的货色,你们也敢捧臭脚?”他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是不是活腻歪了?!” “李、李奎师兄,我等……我等只是随口说说……”一个弟子硬着头皮辩解。 “随口说说?”李奎猛地从腰间抽出一对寒光闪闪的“落魂轮”,法器嗡鸣,煞气逼人。 “再敢嚼舌根,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的脑袋一个个割下来,当球踢?” 强大的灵压混合着杀气笼罩下来,那几名弟子只有炼气后期修为,顿时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冷汗直流。 “不敢了!不敢了!李奎师兄息怒!” “哼!”李奎收起落魂轮,但威压并未散去,伸出手,“每人,五百灵石!就当是给你们长个记性!” “五、五百?”几人失声惊呼,这几乎是他们全部身家了! “怎么?不愿意?”李奎眼神一厉,落魂轮再次泛起寒光。 “……给!我们给!”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犹豫,颤抖着掏出灵石袋,凑足了数目,恭敬奉上。 李奎一把抓过灵石袋,掂了掂,满意地哼了一声:“滚吧!以后把招子放亮点!” 那几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李奎得意洋洋,转身又瞪向那吓瘫在地的老摊主:“还有你!这摊破瓜坏了爷的心情!赔一百灵石!” 老摊主绝望道:“小老儿……小老儿所有瓜加起来也不值一百灵石啊……” “没有?”李奎狞笑,“那就用你的命抵!” 说着,竟真的扬起了手掌,灵光汇聚,就要朝老摊主天灵盖拍下! 周围人群发出一阵低呼,却无人敢上前阻拦。柳忘川的人,谁敢惹? 胡牛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 他原本不想节外生枝。 但这一幕,太熟悉了。像极了当年他还是杂役时,被肆意欺凌、夺走机缘的场景。 那股被压抑了百年的屈辱和怒火,在这一刻被瞬间点燃。 柳忘川?李奎? 很好。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拨开身前的人,走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他的灵石,我给了。” 第23章 抢劫 坊市往东十里,荒僻无人。 李奎不再遮掩身形,猛地提速,几个起落便如秃鹫般扑至胡牛前方,“嘭”的一声砸落地面,拦住去路。 “站住!” 胡牛脚步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李奎脸上横肉抖动,贪婪与凶戾毫不掩饰,筑基中期的灵压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试图压垮眼前这个看似只有“炼气中期”的肥羊。 “人傻钱多的老登,”李奎啐了一口,腰间那对寒光闪闪的“落魂轮”嗡鸣作响,“识相的,自己把储物袋交出来!爷心情好,或许能发发慈悲,留你一条全尸!” 几息前,在坊市这个名叫李福的老登,做了一次出头鸟,李奎一时看不出深浅。 这才跟了一路,发现真真是个炼气老登,定要出口恶气。 胡牛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道友,竟是这般不惜命的吗?” “惜命?”李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惜你妈的命!一个炼气中期,也敢在老子面前装蒜?吓唬谁呢!” 他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龟裂,恶狠狠地盯着胡牛:“最后问一遍,储物袋,交是不交?!” 胡牛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那对落魂轮上,微微摇头:“看来是没得谈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虚空一抓! “滋啦——!” 一柄缠绕着狂暴银色电蛇的长枪骤然出现于他手中! 白螺雷枪! 枪尖直指李奎咽喉,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李奎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瞳孔骤缩! 这气息?!根本不是炼气中期!那雷霆之力更是让他神魂都在战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失声惊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落魂轮交叉护在身前,灵光狂闪。 胡牛手腕稳如磐石,雷枪尖端的电蛇嘶嘶作响,距李奎喉咙仅三寸。 “现在,”胡牛的声音比枪尖更冷,“把你的储物袋交出来。我许你留下一条腿滚。” 局势瞬间逆转! 李奎脸色铁青,羞愤交加。他竟被对方一句话、一杆枪吓得后退!奇耻大辱! “好好好……”他咬着后槽牙,眼神怨毒,缓缓伸手摸向腰间的储物袋,动作似乎因恐惧而微微颤抖,“我交……我这就给你拿……” 然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储物袋的瞬间—— “你给老子去死!” 李奎眼中凶光爆闪,那点恐惧瞬间被疯狂的杀意取代!他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避开枪尖,同时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猛地甩出! 一面巴掌大小、黑气缭绕的魂幡迎风便涨! 霎时间,阴风怒号,鬼哭狼嚎! 无数扭曲痛苦的黑色魂影从幡中疯狂涌出,遮天蔽日,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带着摄魂夺魄的凄厉尖啸,直抓胡牛天灵盖! 百魂幡! “百魂噬心!”李奎嘶吼,脸上充满癫狂的得意,“能死在此幡之下,也算你的造化!” 他仿佛已经看到胡牛神魂被撕碎、肉身被吞噬的场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击,胡牛却只是冷哼一声。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他根本不闪不避,手中白螺雷枪骤然爆发出更加炽烈的雷光! 至阳至刚的雷霆,正是这等阴邪魂物的天生克星! “破!” 胡牛吐气开声,手臂一振,雷枪如怒龙出海,悍然刺入那巨大的鬼爪之中! “轰——!!!” 雷光与黑气疯狂碰撞、湮灭! 刺目的银光瞬间吞噬了污浊的黑影,万千魂影在至纯雷霆下发出绝望的哀嚎,如同冰雪遇烈阳般飞速消融! 那看似凶悍无匹的鬼爪,竟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住,便被狂暴的雷枪彻底撕裂、净化! 雷枪去势不减,精准无比地点在那暴涨的百魂幡本体之上! “咔嚓!” 百魂幡竟被雷枪从中生生劈断!幡面焦黑破碎,无数残魂尖叫着逸散消失! 法器被毁,李奎如遭重击,“噗”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了大半!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百魂幡是他耗费无数心血炼制的杀手锏,威力足以威胁筑基巅峰修士!竟被对方一枪破去?! 这浑厚的法力……这恐怖的雷霆……绝不比自己的筑基中期修为低! “你……你究竟是谁?!”李奎声音颤抖,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 胡牛持枪而立,雷光缭绕,宛如雷神降世。他一步步走向李奎。 “现在才问,不觉得太晚了吗?” 李奎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手脚并用地后退,一边急声叫道:“误、误会!都是误会!不知是师兄驾临,小弟有眼无珠!我乃柳忘川师兄麾下李奎,还请师兄看在柳师兄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柳忘川?”胡牛脚步不停,语气淡漠,“没听过。” 李奎心中更凉,眼看求饶无用,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狠色和狡诈。 “好好好!我交!我交储物袋!”他装作彻底屈服,颤抖着伸手去解腰间的储物袋,动作极其缓慢。 就在胡牛距离他仅剩五步之遥时—— 李奎猛地捏碎了一直藏在掌心的一枚玉符! “咻——!” 一道细微的流光瞬间冲天而起,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一枚特制的传信玉简! “哈哈哈!”李奎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疯狂笑容,“你完了!我已传讯柳师兄!他顷刻便至!你等死吧!” 然而,他的笑声下一秒便戛然而止,化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呃啊——!” 胡牛在他捏碎玉符的瞬间便已动了! 身随枪走,快如闪电! 雷枪化作一道银线,直接洞穿了李奎试图阻挡的小腿! “噗嗤!” 李奎惨叫着翻滚在地,抱着被彻底废掉的左腿,鲜血瞬间染红地面。 胡牛面无表情地抽出雷枪,枪尖滴血不沾。 “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俯身,毫不客气地扯下李奎腰间的储物袋,灵识强行破开其上禁制,扫了一眼。 里面除了几百块下品灵石和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角落里还躺着两个玉瓶。 胡牛取出玉瓶,拔开塞子。里面是两枚碧油油的丹药,药气扑鼻,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阴晦之气。 【叮!检测到劣质噬源煞气毒丹,表面蕴含生机,实则会吞噬服丹者本源,加剧伤势,加重煞气,并引发天劫。】 “呸!好歹毒的心思!”他冷冷地看着地上因剧痛和失血而不断抽搐的李奎,“看来你这杂碎,平日就没少干这种缺德事。” 【叮!逆转福报!服用后可百分百治愈伤势,小幅度突破当前境界,并无天劫副作用。】 胡牛心中微动,但此刻并非服用之时。 他将丹药收回瓶中,连同储物袋一起塞进怀里。 就在这时—— 天际骤然传来一声冰冷彻骨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 “连我的人都敢动!简直找死!” 一股远超筑基期的强横威压轰然降临! 胡牛猛地抬头。 只见不远处空中,一道身影正一步步踏虚而来。 来人一身核心弟子服饰,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背后一柄长剑。 正是天圣宗宗主亲传弟子,半步金丹的——柳忘川! 李奎如同看到了救星,涕泪横流,用尽最后力气嘶喊:“柳师兄!救我!这狂徒不仅抢我财物,废我道途,还……还口出狂言,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啊!” 柳忘川的目光淡淡扫过李奎的惨状,最后落在胡牛身上,尤其是那杆依旧雷光闪烁的白螺枪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贪婪。 他悬浮于空,居高临下,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傲慢与审判: “何方妖贼,怎敢在此地界逞凶?” “坏我同门道行,如今便以死谢罪吧!” 第24章 巧结善缘 “柳师兄,几日不见,真是越来越帅气啦!” “师兄,我在此遇到贼人打劫,幸亏师兄来得及时,贼人才没有得逞!” 胡牛一副做低伏小的态度,仿佛和废了李奎的大半修为不是同一人。 “......哦?你是......?” “胡牛!” 柳忘川悬浮半空,衣袂飘飞,闻言只是扯出一个冰冷讥诮的弧度。 “胡牛?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名字。”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至极的黑色拳印毫无征兆地破空袭来,阴毒刁钻,直掏胡牛心窝!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嘭!” 胡牛似乎根本来不及反应,护体灵光瞬间炸裂,整个人如破麻袋般被轰飞出去,重重砸进后方山壁,碎石簌簌落下。 “咳……噗!”他瘫软在地,喷出一口鲜血。 柳忘川居高临下,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 “别仗着你是天魔老祖的弟子,我就不敢动你。” “天圣宗历来的规矩,平辈之间只看实力。就算打破天,老祖……也不便插手。” 他今日便要试试这个老祖首徒的深浅! 念头一定,柳忘川不再废话,身形一晃,再次逼近! 拳、掌、指、爪!攻势如狂风暴雨,却又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从容与残忍,尽数落在胡牛身上! 砰砰砰! 闷响声不绝于耳。 胡牛竭力格挡,白螺枪左支右绌,却依旧被打得节节败退,鲜血不断从口鼻溢出,染红了前襟,模样凄惨无比。 “就这点本事?”柳忘川嗤笑,一掌拍开枪尖,另一只手闪电般扣住胡牛手腕,发力一拧! “咔嚓!”骨裂声清晰响起。 胡牛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而下,手中白螺枪几乎脱手。 柳忘川眼中快意一闪,正欲再加一把力,彻底废了这条胳膊—— 就在此时,胡牛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色! 一直被紧握在另一只手中的那枚碧油油的丹药,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口中,囫囵吞下! “嗯?”柳忘川动作一顿,眉头微皱,随即松开,嘴角讥讽更浓。 “垂死挣扎?低阶散修就是低阶散修,连疗伤丹药都透着股劣质气味。” 然而,他嘲讽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脸色便陡然一变! 只见胡牛身上那萎靡的气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炸开,疯狂暴涨! 筑基七层、八层、九层……势如破竹! 最终轰然一声,稳稳停驻在——筑基大圆满! 磅礴的灵压扩散开来,甚至比他柳忘川这半步金丹,也只差了那临门一脚的凝练! 胡牛缓缓站直身体,扭了扭刚刚被拧断的手腕,骨骼发出“嘎巴”的脆响,竟已瞬间愈合!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脸上那痛苦虚弱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 “你……”柳忘川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你怎么可能突破?!你到底吃了什么?!” 那丹药……那丹药绝非寻常!竟能让人瞬间跨越数个小境界,直达筑基圆满?!闻所未闻! 胡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看似憨厚实则气死人的笑:“嘿!上钩了。” 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学着对方之前的腔调:“我看柳师兄才是乡巴佬吧?这是我师父亲赐的保命圣药,岂是你能理解的?” 柳忘川脸色瞬间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羞愤交加!他竟被一个自己刚才还视作蝼蚁的人如此嘲讽! 但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贪婪! 此等神丹!若他能得到老祖丹药……何愁金丹不成?!甚至元婴大道,也未必不能窥探! 他强压下立刻动手抢夺的冲动,眼神闪烁,心中飞速盘算:“哼!眼下他突破筑基大圆满,气息浑厚古怪,今日想杀他倒是要费些手脚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看似平和的表情:“你我同门,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将那丹药交出来,与我参详参详,今日之事,师兄便当作没发生过,如何?” 胡牛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凭什么给你?我就剩最后一颗保命的了。” 柳忘川眼神一厉,耐心耗尽:“不愿意?那就别怪我……麻烦一番,亲自来取了!” 胡牛似乎被他的气势所慑,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半晌,才像是极度不甘心地一跺脚:“诶诶!罢了!就让师兄见识见识高级货吧!” 他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玉瓶,满脸肉痛地扔了过去。 柳忘川一把接过玉瓶,迫不及待地拔开塞子,一股极其相似、甚至更为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面赫然躺着一枚碧莹莹、圆滚滚的丹药。 他看着胡牛那“心疼又怂包”的模样,心中鄙夷到了极点,忍不住再次嗤笑:“呸!没想到是个怂包软蛋!空有宝药却无胆色!这种人,也配跟我抢圣子之位?” “师兄,来日再会!” 胡牛伺机闪身离去。 柳忘川摩挲着玉瓶,眼里旋即又泛起一阵疑虑。 他冷冷的看了眼被去废去大部分修为的李奎。 此人处处借着他的声名,在天圣宗地界耀武扬威,早晚要坏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今日,不如让这胡牛这怂货背了这一锅。 【叮!吃亏福报!目标准备让宿主背锅,积累福报+1】 躲在暗处的胡牛看着柳忘川迟迟不仅试药还想着陷害他。 “柳师兄不试药也就罢了,怎么还想着算计,师弟只能打到你试了。” 随即他掏出一张刚刚在坊市买的变化符文,口掐诀,就变成另外一个摸样。 柳忘川剑指凝气,正欲行凶。 这时身后一声怪声传来。 他扭头望去,来人一副破落捞尸人打扮。 捞尸人,大爻散修清道夫,哪里有道友身殁,哪里就有他们身影。 “道友,在下李福,不知今日摸了几个尸。” “一个炼气期也配跟我称兄道友,滚一边去!” 柳忘川盛怒,区区捞尸人,竟然和敢和他称兄道友的。 他剑指随即化为一掌,打出一掌凌波气浪。 那自称捞尸人的李福翻身后跃至其身后,丢出两张灵控隐爆符。 “我滴乖乖,道友全是你的,我不和你抢!” “道友既然心情不佳,那在下就不便打扰了,再见” 这捞尸人如跳猴子一般,来回蹦跶,一下就没入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捞尸人神经病吧!” 柳忘川嘴角都要气歪了。 “爆!”李福躲在暗处,口掐诀引爆符文。 柳忘川一声闷哼“呃啊”闷出一口血。 “哪里来的野猴子,竟敢算计我!抓到你定让你生不如死。” 柳忘川掏出那颗“灵丹”,用灵识仔细探查丹药,丹香四溢,隐隐冒着诡异煞气。 本来不想立即用药,现在正巧也试试药力。 毕竟,那胡牛服用后确实修为暴涨,生龙活虎! 他不再犹豫,仰头便将那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入腹即化,一股澎湃的热流轰然炸开! 柳忘川脸上刚浮现出一丝享受和期待的笑容—— 下一秒,那笑容便彻底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骇! 那磅礴的药力并未融入金丹,反而像无数根烧红的毒针,疯狂刺向他丹田道基,并引动他体内原本为了快速提升而积攒的煞气,瞬间反噬! “呃啊——!” 他惨叫一声,只觉得道台剧震,修为境界竟如同泄闸的洪水,飞速下跌! 半步金丹……筑基九层……八层…… 一直跌到筑基八层才勉强停住! 一股阴冷污秽的煞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周身,让他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黑丝,经脉如同被万蚁啃噬,剧痛难当! “不好!是毒丹!该死的胡牛!你胆敢坑我!!!”柳忘川目眦欲裂,发出怨毒至极的咆哮。 “此仇不共戴天!我必……” 轰隆隆!!! 原本清朗的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电蛇狂舞!一股浩瀚天雷死死锁定了他! “不——!!!”柳忘川抬头望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咔嚓——!!! 第一道粗如水桶的恐怖劫雷,悍然劈落! 一息后。 雷光渐熄,乌云散尽,不见了柳忘川和李奎的身影。 胡牛走上前,从地上拾起几片焦黑的碎片和那个滚落在地的玉瓶,拍了拍灰,从容收起。 “真是结了善缘?呵。”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转身消失在荒岭之中。 第25章 炼丹,炼极品丹 翌日。 水灵洞深处,一股焦糊味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弥漫开来,经久不散。 “嘭——!”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再次炸裂、冒着青烟的丹炉碎片。 炉内那团不成形的、焦黑粘稠的药渣“噗嗤”一声滴落在地,将岩石地面蚀出一个小坑。 绿玉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看了眼狼藉的现场,以及胡牛那被熏得微黑、却依旧平静得过分的侧脸。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师兄,这都第……第八十二个了吧?要不……咱们先歇歇?” 胡牛没回头,目光扫过角落里那堆报废的丹炉残骸,语气听不出起伏:“炼丹不比其他,很需要天赋的。” 他像是在重复绿玉几日前的话,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绿玉撇撇嘴,凑近些:“是啊师兄,成为丹师条件极为苛刻,神识、控火、灵材感知缺一不可,所以修仙界炼丹师才那么稀缺,地位也尊贵。” “咱们天圣宗丹鼎峰那几位,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话没说完,就被胡牛打断:“原来如此。” 他弯腰,捡起一块尚有余温的丹炉碎片,在指间摩挲。 “看来我真的没什么天赋。” 绿玉见他语气平淡,反而更担心了,连忙找补:“师兄您天道筑基,战力无双,何必非要跟这丹炉过不去? “咱们需要丹药,去坊市买或是想别的法子……” “买?”胡牛终于侧过头看她,脸上沾着道黑灰,模样有些滑稽,眼神却沉静。 “那得多少灵石?况且,有些东西,外面买不到。” 他想起那枚差点要了柳忘川半条命的“极品废丹”,以及系统逆转后的神奇效果。 这种能快速提升修为的捷径,光靠买,怎么够? “......不如请苏子安过来一叙!”绿玉眨着大眼睛。 青梅竹马,妖手丹君,她一句话的事情。 “外面院子有点脏了,你去打扫一下。”胡牛忽然吩咐道。......苏子安?不知道又要如何被他算计。 绿玉一愣:“嗯?我刚打扫过了,一片叶子都没……”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绿玉被他这没由来的脾气噎了一下,眨眨眼,看着他又拿起一个新的、看起来就不太结实的劣质丹炉,认命地叹了口气:“是是是,我这就去。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咋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退了出去。 胡牛没理会她的抱怨。 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中的新丹炉上。 就不信了! 他胡牛能逆转功法,能绝处逢生,还能被这区区丹药难倒? 接下来的三十个时辰,水灵洞内轰鸣声时断时续。 胡牛眼底泛起了血丝,神情却越来越专注,甚至透出一股近乎疯狂的偏执。 灵力操控愈发精细,投入药草的顺序、份量、火候的转换,在一次次的失败中被他强行记忆、修正。 疯狂过后,是极致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空虚。 当又一次凝丹过程异常平稳地度过,没有爆炸,没有焦糊,只有丹炉内传来轻微的“嗡嗡”声时,胡牛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熄了火,等待炉温降下。 揭开炉盖。 没有预料中的异香,只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略带酸涩的气味。 炉底躺着三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颜色……是一种沉黯的、毫无光泽的墨黑,表面甚至有些凹凸不平,看上去毫无灵气,反而隐隐透着一股死寂沉沉的味道。 “……成了?”胡牛难以置信地捻起一枚。 触手冰凉,质地坚硬,与其说是丹药,不如说是三颗小煤球。 【叮!恭喜宿主练成天下第一极品废丹!】 【九成九杂质,附有剧毒,吞服后轻则重伤,重则身亡,毫无增进修为的药效。】 胡牛盯着那三枚黑得纯粹的丹药,脸上的疲惫瞬间被一种极致的荒谬和……兴奋所取代。 他肩膀微微抖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嘿嘿……真成了……真是低估我自己的手艺了……” 他越笑越大声:“毒成这样……估计一般的炼丹师,想练都练不出来吧?!” 他要的就是这种副作用!要的就是这种足以致命的“废”! 【逆转福报!吞服后可快速提升修为,无任何副作用,增进修为效果加强一倍!】 果然! 胡牛狂喜,精进修为的效果竟能加强一倍!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距离宗门大比仅剩三日。 胡牛再无他念,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这疯狂的炼丹大业中。 材料不够,就让绿玉拿着所剩无几的灵石去坊市扫最便宜、甚至快变质的边角料;丹炉炸了,就换更便宜的。 水灵洞内日夜轰鸣,焦糊味几乎成了洞府的标志。 当绿玉战战兢兢地捧着最后一小袋灵石,告知再也买不起哪怕最劣质的丹炉时,胡牛终于从那种疯魔的状态中稍稍脱离。 他周身的气息,赫然已突破至筑基大圆满步入假丹境! 而这,仅仅是服用了两枚“极品废丹”逆转后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枚传音玉简传来任务殿弟子传音: “胡牛师兄,可在?宗门指派的任务,您已经推脱了好几次,这次坊市出现捞尸人坑害宗门弟子任务,人手紧缺,可不能再推脱了,请您来任务殿议事。” 绿玉又探头来八卦,“师兄,我听说前几日,那个无恶不作的李奎被一名叫李福的捞尸人洗劫一空。就剩下一个裤衩子。” “据坊市那天见证的弟子说,那捞尸人身长二尺,像上天遁地只能,所过之处,藏有暗雷,行事太过阴毒诡异。” “有人说李奎罪有应得!那捞尸人行了善事。” “还有人说李奎是柳忘川师兄的麾下,那捞尸人多半生死难料!” “哦!是吗?那你怎么看?” “是啊!我估计抢他的那个捞尸人,应该有什么癖好吧!” “你去把药圃收拾了去!午时随我去任务殿议事!”胡牛顿时被绿玉关注点击溃,往椅子上沉沉一摊,自顾自的回味起他的炼丹诀窍。 绿玉见胡牛又不说话,只觉得这个师兄越来越小气了,哪哪都好,就是心眼小。 她只得心宽的向师兄告辞,“师兄,我这就去料理药圃......” 第26章 豢云城,绑个人 “胡牛师兄,您可算来了!宗门指派的几个任务,您都推脱好几回了。” “这次坊市周边出了个专坑同门的捞尸人,闹得人心惶惶,人手实在紧缺,您看……” 任务殿。 一名内门弟子快步迎上刚进门的胡牛,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催促。 胡牛随口敷衍:“近日福至心灵,悟了几门法术,正是精进的关键,实在抽不开身。” 那弟子笑容不变,从袖中滑出一枚玉简:“理解,理解。师兄修行要紧。” “不过,殿里刚挂了几个清闲任务,就在山门外围转转,巡查一番,贡献点却不少。师兄要不……瞧瞧?” “不急,”胡牛摆摆手,“我来宗门尚不足两月,根基未稳。况且,明日宗门大比在即,还需好生准备。” 那弟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一下,心里暗骂:整个天圣宗怕是找不出比你这老祖首徒更能苟的了! 他嘴上却依旧客气:“那是自然,大比事关重大。那师兄您先忙……” 一旁的绿玉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师兄!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老祖收的首徒是个胆小如鼠、不堪大用的无能之辈!连最简单的宗门任务都不敢接!” 胡牛这才斜睨她一眼,声音平淡:“小玉,你真以为这些风言风语是凭空冒出来的?” 绿玉一怔:“师兄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散播?” “八成是被人授意。目的么,无非是激将我,或者逼我离开宗门庇护范围。”胡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好方便某些人下手。” “会是谁?宁斐?柳忘川?还是……”绿玉脸色微变。 “都有可能。那几个盯着圣子位的,哪个是省油的灯?魔修嘛,脑子多少都带点毛病。”胡牛哼了一声。 “你说谁的脑子有毛病?”一个清冷缥缈的声音毫无征兆地插入。 胡牛浑身一个激灵,想都没想,“噗通”一声五体投地,额头结结实实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动作流畅得令人发指:“弟子胡牛,恭迎师尊法驾!” 绿玉也吓得魂飞魄散,跟着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一抹素白裙角映入胡牛低垂的视线。 天魔老祖殷辞雪看都没看旁边战战兢兢的任务殿弟子和绿玉,径直走到胡牛面前,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肩膀上。 胡牛“哎呦”一声,顺势滚出两丈远,动作行云流水。 “我让你去争,去抢,夺那圣子之位,汇聚资源,方能早日结丹。”殷辞雪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你倒好,整日缩在那水灵洞里,迷那旁门左道的丹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怎么?为师还没到养老的年纪,你就先给自己养老了?” 胡牛麻溜地爬回来,依旧保持着跪姿,头埋得更低:“弟子惶恐!弟子自知灵根低劣,修为浅薄,实不敢与诸位师兄争锋,恐堕了师尊威名……” “不敢?” “啧,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是个心黑手狠的小王八蛋。” “几日前,坊市外废了李奎大半修为,又用阴损丹药坑得柳忘川境界跌落,遭了天劫。” “这两人,如今可都对你‘念念不忘’得很呐。” 旁边的绿玉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坊市传闻里那个神出鬼没、行事阴毒的捞尸人李福,竟真是自家这个看似只关心丹炉的师兄?! 胡牛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愈发恭敬:“师尊明鉴,弟子……弟子那都是被逼无奈,自卫罢了……” “罢了。”殷辞雪似乎懒得跟他计较这个,话锋一转,“圣子大选,你暂且不必参加了。” 胡牛一愣,还没来得及窃喜,就听殷辞雪继续道:“替为师去一趟豢云城,办一件事。” “师尊请吩咐!”胡牛立刻应声,心里飞快盘算着豢云城的方位和风险。 “去把一个人给我办了。” “啊?办……办了?”胡牛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听明白?”殷辞雪语气微沉,“我让你去豢云城,找一个女人,把她给睡了,往死里折腾的那种。” “……”胡牛彻底懵了,张大嘴巴,半晌才找回声音,“这……这种事,弟子怕是……难以胜任。既是师尊的仇家,修为想必……” “放心,你虽初入假丹境,但她如今只是筑基大圆满境,翻不了天。”殷辞雪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和……玩味? “你不是得了一根捆仙绳么?正好用上。若是还嫌不保险……” 她袖袍一拂,两道流光落入胡牛怀中。 是两枚古朴的玉符,表面符文流转。 “这两枚符宝也予你,内蕴结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够你用了。” 胡牛握住那两枚温润却危险的玉符,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真是大手笔!为了“办”个人,师尊这是下血本了? 殷辞雪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心思,淡淡道:“为了找出这女人的转世身,为师在大爻国搜寻了上百年。” “此次务必确定其身份,坏其道心!只要此事办成,她这辈子都别想再与为师相争!”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了点难以言喻的促狭:“你最好能让她给你生个孩子。放心生,生下来,为师替你养着。” 话音未落,不等胡牛从这巨大的信息量和离谱的要求中回过神,眼前素白身影一晃,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淡淡威压和一句萦绕在他耳边的命令。 任务殿内恢复了嘈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胡牛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面色阴晴不定。 绿玉这才敢凑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声音发颤:“师……师兄,老祖她……刚才说的……” 胡牛没理她,摩挲着怀中那两枚威力恐怖的符宝和冰冷的捆仙绳。 暂时离开天圣宗,避开宁斐和柳忘川这两条疯狗的锋芒,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豢云城……似乎正好也是当年豢人宗的主基地…… “师兄?”绿玉见他久久不语,又小声唤了一句,眼神复杂地在他脸上逡巡,“你……你不会真的已经……假丹期了吧?” 一个月前,他还是炼气三层任人拿捏的老杂役,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炼气九层。 如今,他竟已悄然假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得了老祖这般……匪夷所思的重托。 而她自己,却仍在炼气期苦苦挣扎。 胡牛瞥了她一眼,抛过一个玉瓶:“此事烂在肚子里。这些培元丹予你,稳固境界,争取早日筑基。” 绿手忙脚乱地接住,拔开瓶塞,一股精纯的药香溢出,里面躺着十几颗圆润的培元丹。 她愣愣地看着丹药,又抬头看看胡牛,眼圈突然就红了。 她为了能提升修为的丹药,付出了太多难以言说的代价,其中的心酸屈辱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怎么都没想过,最终随手给出这般珍贵丹药的,竟会是这个曾经被她轻视、甚至算计过的“老登”。 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胡牛的胳膊,声音哽咽:“多……多谢师兄!” 胡牛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抽了抽手臂,没抽动,只得无奈道:“此事关乎师尊谋划,绝不可外传。这些丹药药性尚可,应能助你稳固境界,尝试冲击筑基。” 绿玉用力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啜泣着不肯松手。 胡牛叹了口气,由她抱了一会儿,才道:“准备一下。我去任务殿挂个外出历练的章程,然后……我们去豢云城。” “我们?”绿玉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带着惊喜。 “不然呢?”胡牛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难道留你一个人在宗门,等着被宁斐抽魂炼魄吗?” 绿玉破涕为笑,连忙用袖子擦干眼泪,用力点头:“嗯!我这就去准备!师兄等我!” 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胡牛揉了揉眉心,感觉这次豢云城之行,恐怕比他炼废八十二炉丹还要折腾。 他转身,走向任务殿挂任务的玉壁,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豢云城,绑个人,还是个女人……这都叫什么事儿! 第27章 入城 “所有进入豢云城的人畜,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 “外城区,就是给那些地位最低下的散修、进不了内城的杂役、还有随时可能变成‘材料’的底层人住的。嘿,那地方,乱得很,也脏得很。” 一个穿着豢人宗外门服饰、面容看似和善的修士何冰,正对胡牛和绿玉侃侃而谈,手指点着那泾渭分明却又同样不堪的两股人流。 豢云城外。 墙下开两道门,一宽一窄,宽的供人行走。 窄的却走畜——或是神情麻木、颈带项圈的杂役,或是眼神凶戾、拴着铁链的尸傀,甚至还有些半人半兽、步履蹒跚的“东西”。 他吸了吸鼻子,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城墙闻到里面的味道:“香料、丹药、工坊的血腥焦糊味,混着外城的污秽腐臭——嘿,这就是豢云城。” “明面上不许私斗,除非上竞技场签生死状。但暗地里?哼,拳头大、背景硬,才是真道理。” “在这儿,拥有一具好尸傀或兽傀,那就是身份的象征!” 胡牛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扫过那些步履蹒跚、眼神空洞的“畜”,其中几个甚至依稀能辨出曾是人类修士的轮廓。 绿玉则下意识地朝胡牛身边靠了靠,脸色有些发白,这豢人宗的做派,比她想象中还要邪性血腥。 何冰说完了,脸上堆起惯常的笑,拱拱手:“二位既是天圣宗来的道友,按规矩只需查验身份玉牌即可。” “入了城,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何冰,回头我请二位喝酒!” 胡牛淡淡点头,递过两人那份天圣宗外协弟子的证明文牒。 守城的豢人宗弟子检查得格外仔细,尤其是对胡牛——他这张脸虽刻意模糊了棱角,显得平平无奇,但筑基圆满的修为在外城区已算扎眼。 好在文牒无误,那弟子挥挥手,示意放行。 一进城门,喧嚣嘈杂声浪般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摊贩,卖符箓的、售丹药的、摆弄低阶法器的,甚至还有公然叫卖“新鲜灵材”、“刚驯服的兽奴”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呵斥奴仆声混作一团。 人流熙攘,摩肩接踵,各色修士穿梭其间,大多面带戾气或警惕。 正走着,旁边巷口突然踉跄着冲出一个身影,差点撞到绿玉身上。 胡牛手快,一把将绿玉拉到身后。 那是个头发灰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满身浓烈的酒气,手里还攥着个破旧的酒葫芦。 他醉眼朦胧,抬头瞅了胡牛一眼,又歪头看看他身后的绿玉,忽然嘿嘿怪笑起来。 “缘……妙不可言……两位,老夫观你们印堂发亮,因果线缠缠绕绕,必有一段非凡际遇……嗝……让老夫给你们算上一卦,如何?” 他打着酒嗝,口齿不清,伸手就要来抓胡牛的胳膊。 胡牛侧身避开,眉头微皱。 绿玉更是警惕地握住了袖中短剑。 那醉老汉却不管不顾,自顾自地絮叨起来,声音忽高忽低:“炼气十三层,寿元不过百,元神如气,五感通玄……筑基寿二百,元神化液,真火初生……结丹五百岁,固态元神,法宝初成……元婴千载,丹破婴生,大道初窥……化神两千岁,肉身不灭,飞升灵界可期……” 他竟是将修仙各大境界的特征、寿元、元神状态絮絮叨叨背了一遍,从炼气一直说到那遥不可及、只存于传说中的道祖境! 虽然颠三倒四,夹杂酒话,但核心竟大致不差。 胡牛心中微动,这老醉鬼似乎有点门道。 “醉老汉最后猛地打了个嗝,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胡牛,喷着酒气道:“你!你小子……金丹未结,大道受阻!” “需……需寻一天生地养、灵根纯粹之女子,阴阳交泰,灵根互引,方……方能龙虎交汇,金丹自成!” “而那女子……嘿嘿,就在这内城之中!” 他又猛地转向绿玉,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她:“还有你,小丫头……命途看似荒芜,一片死寂……但荒芜之下,乃未琢之璞玉!” “你是……天灵根!未觉醒的天灵根!” “不走丹法,不修邪术,你的路……在剑上!以剑问道,杀出一条通天路!前途……无可限量!” 天灵根?绿玉自己也愣住了,她从未测出过什么天灵根。 醉老汉说完,嘿嘿傻笑着,伸出脏兮兮的手:“卦金……五百灵石!童叟无欺!” 胡牛眼神闪烁。 这老醉鬼的话,前半段关于他的,竟与师尊殷辞雪的命令隐隐吻合——去内城“办”一个女人。 后半段关于绿玉的,虽听起来荒谬,但那句“以剑问道”却莫名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他沉吟片刻,竟真的从储物袋点出五百灵石,用一个布袋装了,抛给那老汉。 老汉接过,掂了掂,喜笑颜开,又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本边缘破烂、封面模糊的古册,塞到绿玉手里:“《太乙剑诀》……嗝……与你有缘,拿去练!” “练成了,别忘了请老夫喝酒……哈哈哈!” 说罢,也不再纠缠,抱着酒葫芦,踉踉跄跄地钻回人群,转眼消失不见。 绿玉拿着那本破旧的剑诀,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封面上古朴的“剑”字仿佛蕴含着某种锐利之意,她下意识地翻开一页,一股苍凉而纯粹的剑意扑面而来,让她心神一震。 胡牛瞥了一眼那剑诀,没多说什么。 他抬头望向前方,街道尽头,地势陡然升高,另一道更加宏伟、符文更加密集的城墙矗立在那里,那就是内城。 师尊要他找的人,就在里面。 而豢人宗刘家本族,也在里面。 风险无疑极大。 他略一思索,对绿玉道:“从现在起,我叫李福。你叫我李师兄。” 绿玉回过神来,虽不解为何突然用化名,但还是顺从点头:“是,李师兄。” 胡牛最后看了一眼那内城高墙,目光沉静。 “走,去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去内城门口看看。” “这边走,李道友,玉姑娘!别看外头乱糟糟,中城才有真意思!”这时,刚刚何冰又撞上胡牛和绿玉。 第28章 谦谦郎君刘阳 “这边走,李道友,玉姑娘!别看外头乱糟糟,中城才有真意思!”何冰脸上堆着笑,在前头引路,脚步轻快。 胡牛没吭声,只微微点头。 绿玉紧跟在他身侧,眼神里还留着点昨夜撞见那煞气妖祟的惊悸,手指无意识地蜷紧。 中城确实和外城不一样。 街道宽了些,铺面也齐整不少。 但依旧压抑,反而混进更多说不清的味儿——丹药香、金属锈、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和焦糊气,拧成一团,闷得人胸口发沉。 人也不同。 外城多是惶惶然的散修和麻木的“畜”,这里的人,眼里多了点东西——或是精明的算计,或是隐晦的狠厉。 一个个走路带风,腰间挂的、身后跟的,多少都透着点实力。 尸傀、兽奴常见,但炼制得明显精细不少,眼神里的凶光都像是被刻意驯化过。 何冰嘴没停,一路指指点点:“瞧见没,那家‘百炼阁’,专出好胚子,买回去自个儿炼,划算!” “……那边,‘丹香楼’,路子野,什么偏门丹药都敢炼,只要出得起价” “……嘿,前头那巷子拐进去,可是好地方,晚上带二位去开开眼?” 胡牛目光扫过,心里有数。 这地方,明面上的规矩比外城严,暗地里的脏污只怕更甚。 绿玉悄悄扯了下胡牛衣袖,压低声音:“师兄,我觉得……不太舒服。” 胡牛“嗯”了一声,没多说。 他也觉得不舒服。 这城整体呈巨大的同心圆结构,由内向外。 煞气一层比一层重。 内城里有宗门大禁制。 何冰把他们带到一家酒楼底下。 三层碉楼玉砌,挂个匾额——“摘星楼”。门脸儿不小,进出的人修为也明显高出一截。 “这地儿不错吧?”何冰有点得意,“菜式一般,但消息灵通,三教九流都混这儿。” “二位先歇歇脚,打听事儿,这儿最合适。” 三人上了二楼,拣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 小二上来,何冰熟门熟路点了几样酒菜。 酒菜上得倒快。一壶浊酒,几碟看不出原色的肉菜,还有一盘灵果,蔫了吧唧。 何冰给胡牛斟上酒,凑近些,声音压低了:“李道友,方才你说……想进内城找个人?” 胡牛端起酒杯,没喝,只看着杯里浑浊的液体:“嗯。有点旧账要了。” “内城啊……”何冰咂咂嘴,面露难色,“那可不好进。守得铁桶似的,没里头人的引荐,硬闯就是找死。” 他话锋一转,眼睛眯起来,“不过嘛……我倒是认识个朋友,或许能帮上忙。” 绿玉立刻抬头看他。 胡牛手指摩挲着杯沿:“什么朋友?” “哎,放心,靠谱的!”何冰拍胸脯,“在内城也算有点脸面。就是……规矩多,办事嘛,总得打点打点。” 胡牛懂了他的意思,从储物袋摸出个小袋,推到何冰面前。里面是五十块下品灵石。 何冰掂了掂,脸上笑开花:“李道友爽快!这样,今日天色已晚,内城也快落锁了。” “二位就在这摘星楼歇下,房钱算我的!明儿一早,我带我那朋友来见你们,如何?” 胡牛沉吟片刻,点头:“行。” 何冰喜滋滋收了灵石,又吃喝一阵,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胡牛和绿玉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房间倒还干净,只是空气里总飘着股散不去的阴霉气,混合着楼下传来的喧嚣,让人心神不宁。 绿玉站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师兄,那何冰……信得过吗?” 胡牛推开自己房门:“半真半假吧。他想赚灵石,我们想进城,互相利用而已。警惕点就行。” 是夜,豢云城煞气更重。 胡牛盘坐榻上,运转功法。 此地灵气污浊,夹杂着太多杂念和负面情绪,吸收起来格外滞涩。 忽然,他心神一动。 身旁那道天煞虚影竟自行浮现,躁动不安,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烈吸引。 胡牛皱眉,心念微动,虚影随即穿墙而出,跃上屋顶。 月色被浓厚的煞气遮蔽,只有零星几点惨淡的光。 虚影立于瓦楞之上,周身黑气缭绕。 下一刻,远处一道更为浓郁、更为暴戾的煞气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直扑过来! 那竟也是一道化身,轮廓模糊不清,只一双赤红眼眸充满贪婪与疯狂,朝着胡牛的天煞虚影张口便噬! 两团至阴至邪的煞气猛地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只有能量的剧烈湮灭和侵蚀! 胡牛闷哼一声,感觉心神震荡。 那妖祟煞气极重,且带着一种古老的阴毒之意,竟隐隐压制了他的天煞虚影! 虚影被撕扯得一阵模糊。 胡牛眼中厉色一闪,全力催动功法。天煞虚影猛地凝实,反手撕去! 嘶啦——! 仿佛布帛撕裂。 那妖祟煞气被扯下一大块,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猛地调头,化作一道黑烟,朝着内城方向急速遁去! 胡牛的虚影还想再追,然而靠近内城高墙时,虚空墙上符文骤亮。 一股无形的磅礴之力轰然压下,竟将虚影狠狠弹回! 内城禁制! 胡牛收回虚影,脸色有些苍白。 他走到窗边,望向内城方向,目光深沉。 那妖祟……是什么东西?煞气纯粹而古老,绝非普通魔修功法所能炼出。它逃进了内城…… 第二天一早,何冰果然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锦缎蓝袍,面容白皙,眉眼斯文,带着几分书卷气,修为大约在筑基初期,举止得体,甚至有些拘谨。 和胡牛印象中那个嚣张跋扈、炼尸御傀的刘阳,截然不同! “李道友,玉姑娘,久等了!”何冰笑着介绍,“这位就是我说的朋友,刘阳,刘道友。” 那蓝袍青年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动作一丝不苟,声音温和:“在下刘阳,家父刘二盃。见过李道友,玉姑娘。” 胡牛瞳孔骤然一缩! 绿玉更是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失声道:“你……你是刘阳?!” 蓝袍青年——刘阳,被绿玉的反应弄得一愣,脸上露出些许困惑和歉意:“正是在下。姑娘……认识我?” 何冰也愣了一下,看看刘阳,又看看反应过激的绿玉,打圆场道:“哎呦,玉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刘道友可是正经的读书人,平时都在内城书院钻研典籍,很少出来走动,性子最是和善不过了。” 刘阳温和地笑了笑,再次对绿玉拱手:“想必是在下与姑娘哪位故人相似,惊扰姑娘了,实在抱歉。” 胡牛迅速压下心中惊涛,一把按住绿玉的手腕,力道有些重。 他面上挤出一个平淡的笑容,对刘阳还礼:“原来是刘道友,失敬。在下李福,这位是舍妹玉儿。” “她昨夜没休息好,有些恍惚,认错人了,刘道友莫怪。” 刘阳这才释然,笑容真诚了些:“无妨无妨。听何兄说,李道友想进内城寻人?” “若信得过在下,或可代为引荐一二。” 眼前的刘阳,说话彬彬有礼,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单纯,和之前那个纵傀行凶、言语污秽的纨绔子弟判若两人! 胡牛心念电转。 双胞胎?夺舍?还是……更高明的伪装? 他嘴角扯起一丝弧度,语气如常:“那就有劳刘道友了。” 第29章 城里妖祟现 刘阳一拱手,笑得客气:“几位若是不嫌弃,不如到寒舍稍坐?家父虽外出,但茶点总是备着的。” 何冰搓手笑:“那敢情好!刘道友家的茶,可是内城一绝!” 胡牛没多说,只点头。 绿玉却往后缩了半步,被胡牛一眼瞪住,才低头跟上。 刘宅是真阔气。 朱门高墙,石狮子锃亮,门口守着的都不是活人,是两具披甲执锐的尸傀,眼珠子都不会转,但煞气逼人。 绕过影壁,里头更是雕梁画栋,灵气都比外头浓几分。就是阴森,透着一股子药味和隐约的腐木气。 一个妇人迎出来,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遮了大半,只露一双沉静的眼。走路有点僵,袖口偶尔露出的手腕缠着细布。 “母亲,这是儿几位朋友。”刘阳介绍,“天圣宗来的李道友,玉姑娘,还有何冰兄。” 妇人——刘二盃的夫人,微微颔首,声音隔着布料,有点闷:“诸位请进。阳儿,去沏茶。” 茶水点心上来,倒是精致。 何冰嘴不停,一边吃一边夸。 刘夫人坐得端正,话不多,偶尔问两句胡牛他们从哪来,做什么营生。 胡牛答得含糊,只说是游历,顺道找个人。 聊着聊着,就扯到夜里闹妖的事。 何冰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邪门得很!专吸人精气神,好几个修士都着了道,第二天起来萎靡不振,修为都跌了!” 刘阳皱眉,放下茶盏:“竟有此事?我平日闭门读书,倒不曾听闻。” 何冰瞅向胡牛:“李道友,你身手好,昨夜还撞见了?要不……咱联手?把这害人的东西揪出来!城主府悬赏可不低!” 胡牛还没吭声,刘阳却站了起来,一脸正气:“降妖除魔,义不容辞!算我一个!” 胡牛看他那细胳膊细腿,还有那身板正的书生袍,没说话。 绿玉在桌下扯胡牛衣角。 胡牛:“行。丑时,摘星楼后巷碰头。” 几人说定,各自散去准备。 一出刘宅,绿玉就憋不住了:“师兄!那刘阳……分明就是天圣宗外那个!他怎么……” “无妨。”胡牛打断她,眼神扫过四周,“豢云城水深,少说话,多看。” 他拽着绿玉往中城秘坊走。 秘坊里气味更杂,人影幢幢,交易都在暗处。 胡牛找了个戴兜帽的,递过一枚玉简,声音压低:“找个人,女,天灵根,修为不限。消息确切,灵石好说。” 那兜帽人神识扫过玉简,嘿嘿一笑:“天灵根?这可不好找。价钱……” 胡牛抛过去一小袋灵石:“定金。有消息,老地方留印记。” “痛快。” 接着又绕去黑市,胡牛挑了几样偏门材料,一叠劣质爆符,还有一小瓶腥臭的黑狗血。 绿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买这玩意儿干嘛?” “以防万一。” 夜里,丑时。 摘星楼后巷暗得瘆人,只有风声呜咽。 何冰先到,缩着脖子左右看。刘阳也来了,依旧那身蓝袍,手里却多了柄长剑,剑穗摇摇晃晃。 胡牛和绿玉最后到。 “怎么搞?”何冰问。 胡牛没理他,闭眼感应片刻,忽然睁眼:“来了。” 阴风骤起,一股冰冷的煞气从巷子深处涌出来。 那妖祟没具体形状,就是一团翻滚的黑雾,中间两点血红,直勾勾盯着人。 “哼……来得正好……”黑雾里发出沙哑的怪笑,“吸了你们几个,也差不多了……” 何冰大叫一声,甩出几张驱邪符。符光闪了闪,就被黑雾吞没。 刘阳举剑就刺,剑身亮起微光,却刺了个空,整个人被黑雾卷了进去,瞬间僵住不动了。 “刘道友!”何冰惊叫。 胡牛把绿玉往后一推,白螺枪瞬间在手,雷光炸起,一枪捅进黑雾! “滋啦”一声,黑雾翻滚,发出痛吼,却猛地分出一股,缠向何冰。 何冰吓得哇哇叫,竟转身就往胡牛身后躲,手里悄摸捏了个阴毒的诀,想往胡牛腰眼上打。 可黑雾没给他机会,一股脑将他裹住。何冰表情一僵,眼神瞬间空洞,仿佛看到了什么极诱人的东西,嘿嘿傻笑起来。 绿玉那边更糟。 黑雾分出一缕,在她面前扭动,竟化出一个赤条条的男人身形,肌肉贲张,对着她搔首弄姿,做出种种不堪动作。 绿玉脸瞬间红透,又气又急,骂都骂不出声,举剑乱挥,剑招全乱了套。 胡牛被主团黑雾死死缠住。 这妖祟狡诈,力量古怪,竟能引动心魔。眼前景象变幻,仿佛看到百年前的自己,在山门外苦苦哀求,却被一脚踢开…… 他心神一震,枪法微滞。 黑雾趁机猛扑,煞气如针,扎向他眉心! 就在此时—— 一道清冽剑光,如冷月破空,骤然亮起! “孽障!敢在此撒野!” 剑光过处,黑雾如同热刀切油,被瞬间斩开大半,发出凄厉惨嚎! 众人只觉压力一松。 定睛看去,巷口立着一名女子。 白衣如雪,面容清冷,手持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流光未歇。只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是柳如烟! 她没看旁人,目光落在残余的黑雾上,手腕一抖,又是一剑。 那黑雾不敢硬接,尖叫着缩成一团,嗖地钻入地底,消失无踪。 巷子里恢复死寂。 何冰一屁股坐地上,大口喘气。 刘阳拄着剑,脸色发白。 绿玉背过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耳朵尖通红。 胡牛收了枪,看向柳如烟。 柳如烟这才瞥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路过。” 何冰爬起来就道谢:“多谢柳仙子救命之恩!” 刘阳也拱手:“多谢柳师姐。” 柳如烟没理,目光落在胡牛身上,上下打量,眉头微蹙:“你,根基倒扎实。可惜练错了路。煞气太重,难成大器。” 胡牛:“?” 柳如烟下一句更惊人:“跟我练剑吧。我缺个弟子。” 胡牛差点被口水呛住:“……多谢好意,不必了。” 柳如烟也不坚持,目光转向还在脸红的绿玉:“那你来。” 绿玉:“啊?我?” “你灵根未醒,但胚子还行。”柳如烟手一甩,一本薄册子落到绿玉怀里,“刹那一剑。练会了,来找我。” 她说完,转身就走,白影一闪,人已消失巷口。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何冰咂舌:“乖乖……柳仙子竟然要收徒……” 刘阳看向绿玉,眼神复杂:“玉姑娘……好造化。” 绿玉捧着那本《刹那一剑》,愣愣的。 胡牛揉揉眉心,只觉得这豢云城的人,一个个都不太正常。 刘阳缓过劲,又道:“等家父归来,必再设宴,请诸位一聚。” 何冰连连点头。 胡牛嗯了一声,扯着还在发懵的绿玉就走。 “师兄……这……”绿玉抱着剑诀,像抱了个烫山芋。 “回去再说。” 走到一半,胡牛停下,瞅了眼绿玉空荡荡的腰间。 “先陪你去趟豢宝阁。” “啊?去那干嘛?” “买把剑。不然拿什么练?拿手指头捅吗?” 绿玉:“哦……” 第30章 豢宝阁 两人往豢宝阁走。 “在练剑之前,师兄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胡牛一本正经。 “嗯?什么问题?”绿玉眨眨眼。 “你觉得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胡牛问。 “剑修修剑,当然是有一把厉害的飞剑重要了。”绿玉想也不想。 “不对。”胡牛摇头。 “那是剑法?”绿玉一个翻身小跳,拈了个剑花。 “不对。” “剑意?”绿玉横出一剑指。 “还不对。” “呃……”绿玉迷糊了,“天赋、努力、机遇、财力、美貌?” “都不对。”胡牛板着脸,“是名字!” “一把剑要有好的名字才能威力大增。一个好的名字才能让你出其不意。”胡牛翻着那册《刹那一剑》,像研究剑法一般,“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切,我不信!”绿玉白眼一翻,扭过头,“这跟名字有什么关系?” “不信是吧?那我用炼气期的修为跟你筑基对战一场如何?”胡牛弯腰捡起地上两根枯树枝。 “师兄你未免太狂了!”绿玉翻身摆开架势,“那小玉就领教领教师兄的高招!” “小心身后!”胡牛突然喝道。 “什么?”绿玉下意识回头。 话音未落,胡牛的树枝尖已经点在她胸前衣襟上。 “小玉,你输了?” 绿玉愣住,脸颊腾地红了:“你、你耍诈!” “兵不厌诈。”胡牛收回树枝,“现在你应该体会到我所说的玄妙之处了吧?” “所以你这一剑的名字叫……小心身后?”绿玉表情古怪。 “对。” “我对你个大头鬼!哪个正经剑修会取这种名字!”绿玉心里暗骂,嘴上却问:“可是师兄,‘小心身后’四个字是不是太长了?念完人家早跑没了!” “没关系,我还有一剑。”胡牛掂掂另一根树枝,“看好了——” “等等!”他忽然又喊。 “哎?”绿玉再次愣神,下意识停住动作。 另一根树枝早已悄无声息地从她身后探来,轻轻碰了碰她后心。 “这叫‘等等’。”胡牛咧嘴。 “这也太卑鄙了吧!”绿玉跳脚,“师兄!像这样的剑招你还有几式?” “多了不能说,”胡牛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绝世秘密,“但我告诉你,还有‘在下认输’、‘老祖你来了’、‘道友饶命’、‘前辈’……” 其实像这样的“贱招”他琢磨了不下十式。什么斩妖除魔问仙听着厉害,不如一句“你鞋带散了”好使。 百年杂役,打不过还跑不过吗?活下来才是硬道理。剑修?那是有灵石的大爷玩的。 他胡牛,只玩实在的。 绿玉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师兄……你真是……剑道鬼才……” “走吧!”胡牛大手一挥,“师兄陪你去买炼制飞剑的奇珍!就当是给你多日来的礼物了。” “哦!多谢师兄!”绿玉眼睛一亮,顿时把刚才那套“贱招”抛到脑后,喜滋滋跟上。 心里暗喜:“师兄虽然卑鄙无耻,但对同门还是很好的!” …… 豢宝阁门脸气派,鎏金匾额,进出修士不少。 刚踏进门,一位身穿青色制式裙袍的女修便迎上来,筑基中期修为,笑容标准:“欢迎光临豢宝阁。小女子姓林,二位需要些什么?”目光在两人衣衫上一扫,笑容淡了几分。 胡牛递过一张早就写好的材料清单。 林柜姐接过,扫了一眼,脸上标准笑容又回来些:“二位贵客稍坐,这就去备货。” 胡牛大喇喇往旁边待客的玉凳上一坐,绿玉跟着坐下,好奇地四处打量。 阁内宝光隐隐,法器琳琅满目。 旁边立着块显眼的玉牌,写着“劲爆活动:买一赠一,七天无理由退换!” 胡牛心里啧了一声:“蓝星那套羊毛出在羊身上的营销,都开到修仙界了?” 不一会儿,林柜姐端着个玉盘回来,上面放着几样灵光闪闪的材料:“二位贵客久等了,这是您需要的商品。一共是一千零二十块下品灵石。”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胡牛拿起一块沉星铁掂了掂,点点头:“不错,品质尚可。” “小玉,你是未醒的天灵根,炼制这‘刹那一剑’再合适不过了。” “谢谢师兄!”绿玉笑得十分开心。 林柜姐保持着微笑:“贵客,一共是一千零二十块下品灵石。” “我知道。”胡牛又拿起一截养魂木闻了闻。 林柜姐嘴角抽了一下:“……那您是现在付?” “师兄……”绿玉小声提醒。 胡牛像是才反应过来,对绿玉道:“师妹迟迟不付钱,可是对这几样材料不满意?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换一家看看。” “要我付钱啊?!”绿玉瞪大眼,“师兄你不是说帮我买材料当做礼物吗?” “是啊!”胡牛一脸理所当然,“你要的材料,我不是都帮你‘买’到了吗?师兄亲自陪你挑的,这情谊还不够重?” 绿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呸!铁公鸡!原来‘帮忙买’就是动动嘴皮子!” 她气鼓鼓地掏出自己的灵石袋,数了半天,心疼地递过去:“……给!” 林柜姐接过灵石,笑容有点僵。 胡牛却像是没看见,起身溜达到旁边柜台,指着一面古铜色的镜子:“咦?这镜子有点意思。” 林柜姐跟过来,挤出笑:“阁下真是好眼光!这是上品法器‘金光镜’,专克阴邪妖祟,激发时能放出破邪金光。” “现在本店有优惠,买金光镜,赠送一件价值一百下品灵石的‘聚灵阵盘’。” 她指着旁边一堆不起眼的小阵盘,“而且还支持七天无理由退货,不满意七天内包退换。” “哦?七天无理由?”胡牛眼睛微眯,“好,我要了。” “贵宾稍等!”林柜姐动作麻利地将镜子和一个阵盘取出。 “哼,给自己花钱倒是挺舍得。”绿玉在一旁小声嘀咕。 “不知贵宾想怎么付款呢?金光镜原价八百灵石,折后……”林柜姐话没说完。 胡牛已经拿起那个赠送的聚灵阵盘,揣进怀里,转身就往店外走:“东西很好,但不适合我,退了吧。” 林柜姐愣在原地,手里还捧着那面金光镜:“等等!你、你还没付钱呢!” “我付什么钱?”胡牛回头,一脸诧异。 “购买金光镜的钱啊!” “金光镜不是在你手上吗?我又没拿。”胡牛摊手,“我付什么钱?” “那、那阵盘!你拿走的阵盘!”林柜姐指着胡牛怀里。 “阵盘是赠品,我为什么要付钱?”胡牛理直气壮,“赠品不是白送的吗?难道豢宝阁的‘赠’字,是写着玩的?” “这……你?!”林柜姐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何事喧哗?” 一名穿着管事服饰、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踱步过来,金丹初期修为,眼神精明。 “朱总管!”林柜姐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指着胡牛,“这位客人,他要买金光镜,拿了赠品,又说要退货,还不付钱!” 朱总管目光扫过胡牛和绿玉,在胡牛那看似平平无奇却筑基圆满的修为上停顿一瞬,语气还算平和:“这位道友,可否将事情经过再说一遍?老夫也好判断。” “行啊,我再给你演示一遍。”胡牛走回来,对着林柜姐,“我要买这个镜子,对吧?” 林柜姐点头。 “它有赠品,对吧?” 再点头。 “我现在不要镜子了,退货,对吧?” 林柜姐迟疑一下,继续点头。 “那赠品是跟着镜子送的,镜子我不要了,赠品自然归我,对吧?毕竟它是‘赠’的。”胡牛手一摊,“这很难理解吗?” 朱总管捻着山羊胡,眉头紧锁,脑子里绕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好像挑不出毛病。 那“七天无理由”和“赠品”的规矩可是总部定下的。 “……似乎,合乎规矩。”朱总管迟疑道。 林柜姐急了:“总管!这……” 胡牛可不给他们反悔的时间,拿起柜台上另一个同样款式的聚灵阵盘,塞给绿玉:“师妹,这个也送你了!走!” 说着拉起绿玉就往外走。 “等等!”朱总管终于反应过来。 胡牛脚步一顿,回头,脸色一沉,身上那股假丹境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出一丝:“怎么?豢宝阁要仗着店大欺客吗?哼!我天圣宗内门天骄柳忘川可不会怕你!” 绿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师兄这扯虎皮拉大旗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朱总管听到“柳忘川”三个字,脸色微变,那可是天圣宗主亲传,半步金丹的人物! 他顿时挤出笑容:“误会,误会!两位贵客慢走!” 胡牛哼了一声,昂首出门。 走到街角,绿玉才喘过气:“师兄!你、你怎么敢假冒柳师兄!” 胡牛瞥她一眼:“小玉,记住了,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能用别人的名头省事,干嘛用自己的?” “你也太没底线了……”绿玉无语。 “底线?”胡牛嗤笑,“底线能当灵石花吗?走,去前面租一个摊位,师兄要开始赚钱,给你炼制飞剑去!早点练成,早点去会会那位柳如烟。” 他目光扫过内城方向,眼神沉了沉。 师尊的任务,刘家的蹊跷,还有那个煞气化身……这豢云城,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31章 坑蒙拐骗柳忘川 “刚出炉的药散吃了包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胡牛叉腰站在摊前,嗓门敞亮,面前摆了一溜儿小瓷瓶,标签上龙飞凤舞写着“合又欠散”。 他为了赚点灵石,卖起自己炼制的丹药。 绿玉捂着脸蹲在后头,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师兄,咱能不能换个地方丢人……” “你懂什么,这叫薄利多销。”胡牛头都不回,继续吆喝,“十块下品灵石一瓶,童叟无欺!” 还真有人围上来。 一个穿着花哨、描眉画眼的男修扭着腰凑近,捏起一瓶嗅了嗅,翘着兰花指笑:“哎呦~合欢散?兄弟你好骚气啊!” 胡牛面不改色:“别乱说,我柳忘川怎么可能卖那种龌龊东西?” 那花哨男修——若男,抛来个“我懂的”眼神,笑嘻嘻道:“不好意思!懂!我们都懂!给我来五瓶!” 旁边一个黑脸壮汉也挤过来,闷声闷气:“好便宜!给我来十瓶!” 若男斜眼瞅他:“前面的黑炭头,你有道侣吗就买这么多?” 黑檀脸一红,梗着脖子:“要你管!我自己用不行吗?” 若男掩嘴笑:“小哥~看看我,人称豢云城最美若男!我家有好看的~”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付了灵石,欢天喜地走了。 后面排队的个年轻小伙看得直撇嘴,满脸鄙视。 刚轮到他,胡牛一拍摊子:“一百瓶卖完了!” 小伙傻眼:“这就卖完了?都怪前面那俩货买那么多!” 没过多久,街角猛地爆出两声怒吼。 “不对啊!这他妈是辣椒面!辣死老子了!”是黑檀的咆哮。 若男尖着嗓子哭嚎:“柳忘川你个缺德带冒烟的!你卖的不是合欢散,是辣椒面!豢人宗地盘你也敢卖假药?不想活了!” 两人杀气腾腾冲回来,后面还跟了一群看热闹的。 “退货!赔钱!十倍赔偿!”黑檀把空瓶子砸在摊前。 绿玉吓得扯胡牛袖子:“师兄咱快跑吧!” 胡牛甩开她,稳如老狗:“怕什么?看我操作。” 他慢悠悠拿起个空瓶,指着标签:“睁大眼看清楚,我写的是什么?” 若男凑近念:“合、又、欠、散?!” “没错!”胡牛一拍大腿,“我柳忘川光明磊落,岂会卖那等龌龊药?你自己眼神不好怪谁?” 黑檀怒道:“那你说的‘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咋回事?” “辣椒面吃多了不发热?不口干?”胡牛理直气壮,“十块灵石你想买真合欢散?做梦呢!这价连辣椒面都是高档货!” 旁边有人帮腔:“就是!十块灵石买辣椒面能吃到下辈子,你这就一小瓶!” 若男跳脚:“我不管!今天不退钱别想走!” 胡牛嘿嘿一笑,周身假丹境威压“嗡”地散开,压得众人呼吸一窒。 “道理讲不通,那贫道也略懂些拳脚。”他扫视一圈,“现在,还有谁要退货?” 人群瞬间安静如鸡,纷纷摇头。 “很好。”胡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一眼假不开门的庚金石,“接下来这件,你们有福了,这可是狠货!” 众人瞪大眼:“这、这难道是……” “没错!”胡牛高举石头,“庚金石!如假包换!起拍价一千五,假一赔十!” “这么便宜?”有人惊呼,“这么大块起码三千啊!” “我出一千六!” “一千七!” 价格一路飙到两千,忽然一个女声冷冷插进来:“两千二。” 众人回头,顿时噤声。 来人是豢宝阁那个林柜姐,筑基中期修为,脸色铁青盯着胡牛。 “师兄,她她她来了!”绿玉舌头打结。 胡牛淡定挥手:“师妹,稳重点。” 林柜姐走到摊前,甩出一袋灵石:“庚金石,我要了。” “你确定要买庚金石吗?” “刚好要炼制一件法宝,缺庚金石,还有要加价的吗?” 没人敢再加价。 “她是筑基中期了。” “不加了,就算买到手我们也保不住。” 林柜姐一抬手,将一袋灵石送至胡牛面前,“拿来!” 胡牛便笑嘻嘻把石头抛给她。 林柜姐接过石头,转身欲走。 “道友留步!”胡牛忽然喊。 林柜姐回头冷笑:“怎么?想反悔?” 胡牛又掏出十块一模一样的“庚金石”,一股脑塞给她:“我柳忘川说话算话,假一赔十!” 绿玉捂眼:“师兄真是阴险至极,防不胜防啊!” 林柜姐愣愣看着怀里十一块假石头,又气又恼,猛地抽出把十米长的大罗开山刀:“柳忘川!我跟你拼了!” 刀风呼啸劈下,看热闹的哗啦全跑光。 眼看要血溅当场,两根手指凭空出现,“叮”一声轻描淡写夹住刀锋。 坊市主管刘峰不知何时出现,金丹威压笼罩全场,皱眉道:“住手!何人敢在豢人宗主城放肆?” 林柜姐指着胡牛,声音发颤:“主管!他卖假货骗我!” “你骗她了?” 胡牛摊手:“主管我是卖了假货,但是我已经十倍赔偿她了,童叟无欺。” 刘峰捻须沉吟:“嗯……主动赔十倍,也算诚信商家。此事作罢。” 林柜姐差点气晕:“这叫公道?你瞎了吗?我不要赔偿!我就要砍死他!” 刘峰脸一沉:“胡闹!”强行拽着她消失在人堆里。 远处隐约传来林柜姐的咆哮:“柳忘川!我跟你没完!!!” 胡牛揣起灵石,吹着口哨收摊:“走,师妹,师兄有钱了,给你买剑材去!” 绿玉哭丧着脸:“我只求下次别被人当街打死……” 两人刚溜达出坊市,另一头,两道身影正阴沉着脸打听。 “师兄,那个冒牌货真在这儿?”李奎蹙眉问。 柳忘川脸色难看:“天机老人推算无误,那混蛋肯定在豢云城。” 他拦住个路人:“道友,可曾见过一个自称柳忘川的人?” 那路人顿时来劲:“哎呦!你可问着了!那缺德玩意儿刚走!不是我说,你们天圣宗怎么出这种败类?卖假药假材料,坑了好几千灵石!” 柳忘川眼角抽搐:“你也被他坑过?” “何止!”路人唾沫横飞,“骗得我裤衩都快没了!你们要是抓到他,替我多踹两脚!” 李奎低声问:“师兄,现在怎么办?” 柳忘川咬牙:“搜!就是把豢云城翻过来,也要揪出这个敢冒用我名号的混蛋!” 而此刻,胡牛和绿玉已经回到摘星楼。 胡牛又指点了绿玉一些用剑诀窍,就回自己房间修炼。 这时,胡牛怀中玉简震动,“李道友,豢云城往西的刘家村出现妖祟。外城码头有飞行宝具,我和刘师弟先行一步。” 赫然是何冰行色匆匆的传音。 第32章 刘家村 “李道友,妖祟可能往豢云城往西的刘家村去了。我跟刘师弟已动身,外城码头有飞行宝具,速来!” 胡牛在外协任务堂,这时怀里那枚传讯玉简嗡嗡震响,何冰行事匆匆的传音。 “刘家村……那地方之前是福地吗?现在成祟窝了!”外协任务堂的执事抬了抬眼皮,打量眼前这相貌平平的男修,“你确定接这活儿?” 胡牛点头:“确定。报酬能改成三千下品灵石不?” 执事嗤笑一声:“本来就是三千。不过刘执事说了,最好拆成两千现灵石加一千贡献点,再给你配个驻点修士——俩人搭伙,稳妥点。” 他斜眼瞅胡牛:“当然,你要自己能找到搭档,也行。” 胡牛转身就走。 回到住处,绿玉还在那儿比划剑招,练得满头是汗。 “小玉,我在城里接了个除祟的任务,”胡牛张口就来,“准一个筑基修士协同。” 绿玉收势,眼睛一亮:“师兄要带我?” “嗯哼。” “那……完成之后,我能分多少?”她搓搓手,一脸期待。 胡牛板起脸:“奖励?什么奖励?斩妖除魔,乃我辈本分!难道没有奖励就不去斩妖除魔了吗?” 他作势转身:“算了,我还是自个儿去吧。” “别别别!师兄我错了!”绿玉赶忙拽住他袖子,软声道,“带我去嘛,我不要奖励了!” 胡牛这才勉为其难点头:“行吧,看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 绿玉欢呼一声,突然抬手,食指指天。 胡牛纳闷:“这又是什么招式?” “避雷针。”绿玉笑嘻嘻。 “呸!”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赶到外城码头。 码头上停着几艘灵舟,其中一艘格外花哨,船身上贴满了黄符纸,写着“五星好评”、“豢云最快”、“童叟无欺”。 一个筑基后期的中年男修靠在船边,嘴里叼着根草茎,见人来,懒洋洋抬眼:“去哪儿啊?” “刘家村。”胡牛道。 “成,上来吧。”那人一摆手,“按表计费,公道得很。” 灵舟升空,破云而行。 飞了约莫一炷香,绿玉越看越不对劲,扯扯胡牛袖子,低声道:“师兄,这方向……是不是绕了?” 胡牛还没吭声,那驾船的修士耳朵尖,立刻回头,咧嘴一笑:“小姑娘不懂别瞎说!我刘摘星跑这条线十年了,从不绕路!瞧见没?” 他指指船头一块木牌,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这都是客人留的好评!” 绿玉凑近细看,果然全是五星,还附赠各种肉麻夸赞。 胡牛悠悠开口:“打表计价,绕一点,就多赚一点,是吧?” “从豢云城到刘家村是九千里,所以收你们一百下品灵石。” “还说你没有绕路?到刘家村明明只有七千里,我可是认路的。” 刘摘星脸色一变,随即又堆起笑:“二位既然识路……那这样,待会儿下船,你们在我这好评板上留个名,船费我给打七折!” 绿玉瞪眼:“好评返现?师兄,他这……” 胡牛摆手打断,摸出一袋灵石抛过去:“一百,不用找了。” 刘摘星接过,掂了掂,顿时眉开眼笑:“道友爽快!” 绿玉气鼓鼓:“师兄,这亏你也吃?” 胡牛没理她,只暗中袖袍一拂,舟身某处镶嵌的一枚中品灵石悄无声息落入他掌心。 灵舟降落在一片荒村外。 土路泥泞,房舍破败,村头一棵枯树下,拴着条瘦巴巴的黄狗,见生人来了,龇牙狂吠。 绿玉正憋着火,上去就踹了那狗一脚:“叫什么叫!窝里横的怂货!” 黄狗“嗷呜”一声缩回窝里,不敢再吭声。 胡牛瞥她:“指桑骂槐是吧?” 绿玉哼道:“师兄都是假丹修士了,还混修,这口气能忍?” “当然不能忍,”胡牛摊手,露出刚才顺来的那枚中品灵石,“你看这是啥?” 绿玉一愣:“飞舟的动力灵石?!师兄你……” “他抢我经济,我偷他家底,”胡牛笑眯眯,“合理吧?” 绿玉:“……呸!” 两人往村里走。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村子太静了。 不是没人,而是人都躲在家里,门窗紧闭,偶尔有胆大的推开条缝偷看,眼神惶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混杂着香火和腐朽的味道。 “师兄,这地方……让人发毛。”绿玉下意识握紧剑柄。 “连筑基后期都折在这儿,普通人能不怕么?”胡牛目光扫过那些低矮的屋舍。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须发花白的老者从一间祠堂里走出来,修为在筑基中期上下,面色凝重。 “二位……从何而来?”他声音沙哑,带着警惕。 胡牛拱手:“天圣宗外协弟子,李福。这是我师妹玉儿。听闻贵村不太平,特来接任务除祟。” 老者打量他们几眼,叹口气:“老朽姓刘,是这刘家村的族长。快回家吧!外边太危险了。” “为何?”绿玉问。 “那东西……不是寻常妖祟,”刘族长摇头,“之前也来过几波修士,修为最高的那位筑基后期……没能回去。” 他指了指村后黑黢黢的山林:“祟气是从那儿溢出来的。白日还好,一到夜里……唉。” 胡牛与绿玉对视一眼。 “来都来了,”胡牛道,“总得瞧瞧。族长方便细说么?” 刘族长犹豫片刻,还是将他们请进祠堂。 祠堂里供着牌位,香火缭绕,却压不住那股子阴冷。 “大概半月前,村里开始丢牲畜,”刘族长低声道,“起初以为是寻常野兽,没在意。后来……开始丢人。” “都是夜里没的。门窗完好,人就像凭空蒸发。直到三天前,邻村一个猎户跑来报信,说在后山撞见个‘怪东西’。” “什么东西?”绿玉追问。 “他说……像人,又不像人,”刘族长声音发颤,“浑身漆黑,没有脸孔,移动起来悄无声息。猎户吓破了胆,逃回来没多久就……疯了。” 胡牛皱眉:“之后呢?” “之后何冰道友和刘阳道友前来查探,入山半日,传讯说发现蹊跷,让我们守好村子,他们深入看看……”刘族长叹气,“再后来,就联系不上了。” 绿玉脸色微白,看向胡牛。 胡牛却站起身:“族长,借间空房歇脚。今夜我们守守看。” 刘族长还想再劝,见胡牛神色平静,终究没多说,指了间祠堂旁的厢房。 入夜,村里彻底死寂。 连狗都不叫了。 胡牛在房内打坐,绿玉抱剑守在门口,紧张得眼皮直跳。 子时刚过,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阴风。 风中带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腥煞气。 绿玉猛地站起:“师兄!” 胡牛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它来了。” 第33章 老祖 “族长,您给交个底儿,村里闹的到底是什么邪祟?”胡牛盯着刘族长的眼睛。 刘族长嘴唇哆嗦了一下,避开视线,长叹一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二位了……那、那恐怕是我们刘家死去多年的老祖宗啊!” 绿玉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跳起来:“你家老祖?!死了还不安生,爬起来祸害自家人?!” 她猛地想起刘阳家那些炼尸傀的手段,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敢情这特么是祖传的手艺? “我们也不知道老祖宗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刘族长捶胸顿足,一脸哭相。 就在这时,窗外“嗖”地划过一道幽绿色的鬼火,阴风瞬间灌满祠堂,吹得牌位哗啦啦响! 胡牛眼中精光一闪:“它来了!” 只见一道浓郁如墨的祟气猛地凝聚成形,隐约能看出个人样,但面目模糊,周身散发着炼气七层的波动,却带着一股子陈腐的死气。 那祟影发出沙哑的怪笑:“不知道?哈哈哈……刘老三,你这不孝子孙,连老祖我都不认得了?” 刘族长吓得一哆嗦,指着那黑影:“刘、刘兴?是你这小子的声音!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 “刘兴?”祟影声音陡然变得凄厉怨毒,“那忤逆不孝的小畜生早已被我吞了!老夫才是刘家真正的老祖——刘煞!” 族长和几个族老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放屁!”一个年轻气盛的刘家子弟梗着脖子骂道,“我们老祖宗早入土为安了!你算哪门子老祖?分明是占了我兄弟尸身的妖邪!” “找死!”祟影——刘煞老祖猛地扑向那年轻人,枯爪般的黑影瞬间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提离地面。 “老祖我本来在聚阴之地修炼得好好的!再有二十年,必成金丹后期!” 他声音充满暴怒和憋屈:“刘兴那个天杀的小王八犊子!竟嫌那处风水妨碍他家建房,擅自将老祖我的棺椁挖出,乱扔到这破败的乱葬岗!害我修为暴跌至金丹初期,根基受损!” “你们说!他该不该死?!”黑影咆哮着,掐得那年轻人直翻白眼。 “如今老祖我急需血脉至亲的精气稳固修为!你们身为刘家子孙,为老祖牺牲,是天经地义!” “呸!去你娘的天经地义!”那年轻人被掐得脸色发紫,却还硬撑着骂。 “你个老怪物……吸自家子孙……不得好死……” “牙尖嘴利!”刘煞老祖狞笑,手上就要发力。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枪芒如闪电般刺到! “大胆妖祟!还敢在此放肆?真当你李爷爷是摆设不成!”胡牛声音冷冽,白螺枪上雷光缠绕,精准无比地一枪贯穿那道祟影! 这毕竟只是一缕分魂,不过炼气修为。胡牛懒得浪费师尊给的保命符宝。 “噗嗤!” 祟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猛地炸开,化作黑烟消散。 “打、打死了?”那年轻人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又惊又喜。 刘族长却面无喜色,反而更担忧了:“李真人,这……这只是一道分魂吧?他那本体……” 胡牛点头,面色凝重:“嗯,本体恐怕就藏在附近,至少金丹初期的修为,不好对付。” 话音未落—— 轰隆! 村东头最大的那个坟包猛地炸开!泥土四溅! 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碾压过来,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 浓烈的煞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模糊却更加凝实庞大的黑影,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锁定胡牛。 “天圣宗的小杂毛……敢灭老祖分魂……你的金丹,老祖我要定了!” 正是刘煞老祖的本体!金丹初期! 绿玉脸色发白,却一咬牙,拔出新得的佩剑就挡在胡牛身前:“老怪物!想动我师兄,先过我这关!” 她手掐剑诀,回忆着柳如烟给的册子和胡牛那套“贱招”,娇喝道:“斩妖、除魔!” 一道略显生疏却锐利无比的剑气劈向黑影! 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也从村外急速掠来! “李道友!玉姑娘!坚持住!”是何冰的声音。 “妖孽休得猖狂!”刘阳也到了,他手持那柄长剑,剑光清正,与他之前纨绔或书生的模样截然不同,竟真有几分除魔卫道的正气。 四人顿时将刘煞老祖围在中间,各色灵光闪耀,战作一团。 然而,金丹期与筑基期的差距实在太大。 不过三四息功夫,绿玉的剑气被一掌拍散,何冰的法器倒飞而回,刘阳也被一股阴煞之气震得气血翻腾。 “哈哈哈!蝼蚁再多,也是蝼蚁!”刘煞老祖狂笑,双臂一展! 霎时间,无数血色丝线从他体内爆发,瞬间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红色网罩,将整个刘家村笼罩在内! 网罩上符文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噬之力,村中一些体弱的凡人当即惨叫一声,精气肉眼可见地被抽离一丝,融入网中。 “阴煞屠灵阵!”刘族长面无人色,骇然尖叫,“他、他要将我们全村人都炼化,用来恢复他的修为!” “现在才知道?晚了!”刘煞老祖悬浮阵中,“待老祖我吸干这些不肖子孙,再来好好炮制你们几个!”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胡牛冷哼一声,面对笼罩全村的邪阵,竟不见慌乱。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枚得自豢宝阁“赠送”的阵盘飞旋而出! “真以为你这破结界就能困住你李爷爷?”胡牛双手掐诀快如闪电,灵力疯狂注入阵盘,“给小爷——开!” 嗡! 阵盘爆发出刺目光芒,一道同样复杂却更为玄奥的银色光幕逆冲而上,竟硬生生在血色巨网下又撑开了一片独立的空间,将村民和胡牛几人护在其中! 两股阵法之力剧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嗯?有点意思!”刘煞老祖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贪婪取代,“小子,你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待会儿都是老祖我的!” 他身形一晃,直接穿透血色网罩,落入胡牛撑起的银色光幕之内,枯爪直抓胡牛天灵盖! “看你能撑到几时!” “师兄小心!” “李道友!” 绿玉、何冰、刘阳惊呼出声,纷纷抢攻,试图阻拦。 胡牛却夷然不惧,白螺枪一抖,雷光再起,竟主动迎上! “跑?老子就没想过跑!正愁没机会跟你这老梆子单练!” 枪爪相交,气劲爆裂! 金光与黑煞疯狂侵蚀,两人的身影在狭小的银色光幕内急速交错,闷响声不绝于耳! 第34章 乱拳打死老祖 “小子,你身上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待会儿都是老祖我的!” “看你能撑到几时!” “跑?老子就没想过跑!”胡牛一枪荡开黑雾,“正愁没地方练手,你这老梆子送上门来——刚好!” 刘老祖怒极反笑,枯爪猛地一抓,五道黑气如蛇扑来:“小辈猖狂!” 胡牛不闪不避,白螺枪尖骤然亮起一团炽烈火光,他大喝一声:“敕令——火丹!” 一枚赤红符宝从他袖中飞出,迎风便涨,轰然炸开! 灼热气浪翻滚,竟真如丹炉炸裂,火焰如凤凰展翅,一口将刘老祖吞没! “雕虫小技!”火焰中传来刘老祖闷哼,他周身黑气狂涌,竟硬生生将火焰逼开三尺,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焦黑,显得越发狰狞。 “不过如此!” 胡牛挑眉:“嘴倒是比我的枪还硬。” “小辈,纵使你丹符双修,今日也难逃我血煞屠灵功!”刘老祖双臂一振,周身血煞之气再次暴涨。 胡牛却突然抬手:“等等!” 刘老祖动作一滞,猩红眼眸眯起:“等什么?求饶吗?” 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嗖! 一道极淡的剑光,如冷月破水,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阴影中刺出! 《刹那一剑》! 噗嗤! 剑尖精准地没入刘老祖后心,剑气迸发! “呃啊!”刘老祖身形剧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一截剑尖,“飞剑?!你……你不是丹修吗?!” 胡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谁规定丹修不能练剑?” 他话音未落,手腕一抖,白螺枪借势脱手,如同活物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刁钻弧线,趁刘老祖注意力全在身后的剑伤上,猛地从他视野盲区贯入! 噗——! 又是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刘老祖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一软,单膝跪倒在地,气息瞬间萎靡大半。 他抬头死死瞪着胡牛,眼中全是惊怒和憋屈:“两……两把飞剑?!你……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胡牛飞身上前,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将他又踹飞出去数丈,重重砸在地上。 “呸!”胡牛啐了一口,“还天圣宗天魔老祖?那可是元婴大能,您也配提她名号?”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自家师尊的名头,岂是这种老邪物能玷污的。 刘老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已是强弩之末,嘶声道:“你明明……有实力……为何……尽用这等阴险手段?!”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胡牛走过去,捡起白螺枪,枪尖斜指着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我他日名扬天下,自有大儒为我辩经。而你?” 他嗤笑一声,“不过是个被自家子孙都嫌弃的老邪修,谁在乎你怎么死的?” 刘老祖呼吸急促,眼中光芒急速黯淡,他死死盯着胡牛:“临死前……告诉老夫……你究竟……叫什么?” 胡牛俯下身,凑近些,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圣宗,柳、忘、川。” 刘老祖眼睛猛地瞪圆,随即竟爆发出一阵嘶哑癫狂的大笑:“柳忘川……哈哈哈!好!好!老夫诅咒你!诅咒你金丹溃散,元婴无望,他日必遭天谴,在雷劫中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阴煞咒,成!” 他猛地一拍自己天灵盖,一缕极其阴邪的黑气骤然射出,直扑胡牛面门! 胡牛不闪不避,任由那黑气没入体内。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胡牛拍了拍胸口,掸掉一点灰尘:“就这?” 刘老祖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没事?!” 胡牛耸耸肩,语气轻松:“哦,忘了说。其实我不叫柳忘川。” “你——!”刘老祖猛地仰头,又是一大口黑血喷出,这次还带着内脏碎片。 他指着胡牛,手指颤抖,气得话都说不全了,“无耻……骗我一个将死之人……你……你还是不是人?!”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我没人性?那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强上个几百倍,今天躺在这的就是我了。” “跟你讲规矩?我傻啊?” 刘老祖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眼睛死死瞪着胡牛,充满了极致的愤怒、憋屈和难以置信,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估计到死都没想明白,怎么会遇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玩意儿。 胡牛这才松了口气,上前熟练地摸走刘老祖的储物袋。 灵识一扫——里面果然多是《阴煞术》、《血煞屠灵功》、《炼魂术》之类的邪门秘籍,还有不少阴气森森的材料。 “啧,贼不走空。”他嘀咕一句,将储物袋收好。 这时,一直躲在银色光幕里瑟瑟发抖的刘族长和几个族老才敢小心翼翼凑过来。 刘族长看着地上焦黑干瘪的尸体,脸上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染缸,恐惧、庆幸、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最后统统化为一声长叹:“唉……太好了,我们家老祖……总算彻底安息了……” 旁边的绿玉嘴角抽了抽,小声嘀咕:“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何冰和刘阳也走了过来。 何冰一脸后怕,刘阳则看着胡牛,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敬畏。 “李道友,这……这尸身如何处置?”刘族长看向胡牛,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刘阳,“阳小子,你家……对这些有经验,你看?” 刘阳沉吟一下,道:“为防尸变,最好还是焚毁,以绝后患。” 刘族长连连点头:“对对对!烧了干净!不能再让老祖为祸人间了!” 一个年轻点的刘家子弟怯生生插嘴:“那……要不要先分……分开烧?或者切成片?怕烧不透……” 胡牛摆手打断:“我来吧。” 他屈指一弹,一张火符飞出,落在刘老祖尸身上,呼啦一下燃起熊熊烈焰,不过片刻,就将那具曾经金丹期的躯壳烧成了一小堆白灰。 夜风吹过,骨灰打着旋飘散。 刘家众人看着那堆灰烬,齐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真正解脱的表情。 “好了,此间事了,我们也该走了。”胡牛转身欲走。 “真人请留步!”刘族长急忙喊道,带着一众族人噗通跪下,“真人大恩,刘家村没齿难忘!还请留下吃杯水酒,让我等略尽心意!” 胡牛脚步没停,只摆摆手:“酒就算了。任务酬劳记得送去天圣宗外协堂口。” “真人等等。” “还有何事?” “这位是雁城城主,想请真人再次出手帮忙除妖。” 第35章 驴帝吕无双 “真人请留步!还有一事相求!”刘族长急忙喊住正要离开的胡牛,引着一位衣着体面、面带愁容的中年修士上前。 “这位是雁城城主,刘安。他们那儿……近来也不太安宁,想请真人出手相助。” 胡牛脚步一顿,挑眉打量刘安:“怎么?你家老祖也……发福了?” 刘安一愣,连忙摆手:“真人说笑了!并非先祖作祟。是这么回事——”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我们雁城城外,近一个月来,每到午夜时分,总、总能听见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 “‘儿啊——儿啊——’的叫唤,声声泣血,瘆人得很!” “搅得全城百姓夜不能寐,人心惶惶。” 绿玉听得汗毛倒竖,下意识抱紧胳膊:“这……听着像是个痛失爱子的母亲?” 刘安苦笑:“我们起初也这么想,猜测怕是哪个枉死孩子的娘亲怨念不散,化了女妖。 可蹊跷的是,只闻其声,从未伤过人。 派去查探的衙役都说,那声音飘忽不定,根本找不到源头。” 胡牛抱着胳膊:“既未伤人,何不上报豢人宗?这不归他们管么?” 刘安笑容更苦了:“真人明鉴……豢人宗事务繁忙,这等只扰民未害命的‘小事’,恐怕……报上去也无人在意。 “我们也是实在没法子了,才听闻真人在刘家村大展神威,特来相求!” 绿玉听得心生怜悯,扯了扯胡牛袖子:“师兄,听着怪可怜的,我们去看看吧?” 胡牛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师妹!宗门大比在即,你我时间宝贵,岂能因这等琐事耽搁?” ——虽然他心里门儿清,自己早被师尊踢出大比名单了。 刘安见状,急忙道:“不敢让真人白跑!无论此事成与不成,刘某都愿奉上两千下品灵石,聊表心意!” 胡牛顿时脸色一沉,义正词严:“哼!刘城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天圣宗弟子斩妖除魔,护佑一方,乃分内之事!岂是区区灵石能够驱使的?” 刘安被唬得连连后退:“不不不!真人误会了,在下绝无此意!” 胡牛昂首挺胸,语气铿锵:“我再说一次!吾辈修士,仗剑天下,只为护持苍生!” “此心昭昭,可鉴日月,绝非铜臭所能动摇!” 刘安被这番“高论”砸得晕头转向,愣愣道:“那……真人的意思是……?” “走吧!”胡牛大手一挥,转身就朝雁城方向走去,“降妖除魔,义不容辞!带路!” 绿玉跟在后面,偷偷翻了个白眼:“呸!虚伪!装得跟真的一样,明明就是看在两千灵石的份上!” 于是,何冰、刘阳和胡牛告辞,“李道友,我两先回豢云城继续追查那煞气......!” ...... 是夜,雁城郊外,黑风岭。 一行人埋伏在山巅的罗云亭附近,屏息凝神。 子时刚过—— “儿啊——!!儿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果然准时响起,穿透寂静的夜空,听得人头皮发麻,心肝直颤。 “来了来了!真人您听!”刘安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死死抓着亭柱。 绿玉也紧张地握紧了剑柄:“这叫声……也太惨了!师兄,定是个苦命的女鬼!” 胡牛侧耳听了片刻,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叫声……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走,过去瞧瞧。”他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朝着声源处掠去。 绿玉赶忙跟上。 两人循声钻入一片密林,没多远,便见林间空地上,一个黑影正人立而起,对着月亮的方向,伸长脖子,卖力地嚎叫。 “儿啊——!儿啊——!” 那身影……怎么看都不像个人! 胡牛指尖弹出一缕微光,照亮前方。 只见一头体型壮硕、毛色灰亮的大青驴正站在那里,两只前蹄还像人一样比划着,表情投入,嚎得十分忘我。 绿玉:“???” 刘安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一看也傻了眼:“这、这……驴妖?!” 那驴精被光线惊扰,猛地回头,看见三人,竟口吐人言,语气还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悦:“呔!何方宵小,竟敢打扰本帝清修?!” 胡牛乐了,上前一步:“哟嗬?还会说话?你就是那个天天晚上在这儿学娘们哭丧的‘女妖’?” 驴精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蹄子一跺:“放肆!吾乃驴族大帝,吕无双!岂是那等低贱怨灵可比?尔等凡人,还不速速跪下见礼!” 绿玉张大嘴巴,扯扯胡牛:“师兄……驴、驴族大帝?驴族还有称帝的?” 胡牛嗤笑一声,扭头看她:“师妹,你信它是驴族大帝,还是信我是仙人转世?” 绿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都不信!” “那不就结了。”胡牛摊手。 吕无双见被无视,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竟敢藐视本帝!看来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不知天高地厚!”说罢,它身上竟泛起一层微弱的灵光,筑基中期的妖气散发出来。 绿玉一看它要动手,也来了脾气:“好你个驴精,装神弄鬼,吓唬百姓!看剑!” 她娇叱一声,祭起飞剑,将自己刚练熟没几天的《刹那一剑》朝着吕无双招呼过去。 一时间,林中剑光闪烁,驴蹄纷飞。 “炎龙兽!”绿玉一剑刺出,带着灼热气息。 吕无双慌忙躲闪,气得大叫:“儿啊!无耻!你明明是个剑修,飞剑却取名叫做‘兽’?太阴险了!” “哼!这招叫‘寒潭’!”绿玉剑势一变,剑气变得森冷刺骨。 吕无双又被一道剑气扫中屁股,疼得直跳:“儿啊——!不是火属性吗怎么又变水了?!你的卑鄙程度,超乎本帝想象!” “臭驴!闭嘴!不许再‘儿啊’了!难听死了!”绿玉被它叫得心烦意乱,剑招更快。 几个回合下来,吕无双身上多了几道浅浅的剑痕,气喘吁吁。 它毕竟只是个靠误食灵草开启灵智的野路子,哪里是正经宗门弟子的对手。 最终被绿玉一招声东击西,绊倒在地。 吕无双躺在地上,悲愤地望着走过来的胡牛和绿玉:“儿啊……能不能让本帝死个明白?你们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我吕无双自问从未害过人命!” 绿玉收剑,气鼓鼓道:“你整夜嚎叫,闹得雁城鸡犬不宁,百姓无法安眠,这还不够吗?” 吕无双一愣,更加委屈:“儿啊!就、就因为我扰民?就要杀我?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再说啦,我那是因为中了种古怪的毒,每到子时便浑身剧痛,如同血脉逆转,我实在忍不住才叫唤两声!” “疼还不让叫,你们也太霸道了!” 胡牛摸着下巴:“中毒?什么来历,说清楚。” 吕无双瞥了眼胡牛手中的白螺枪,缩了缩脖子,老实交代:“儿啊……吾、吾本是一头家养凡驴。” “一日误食了主人药园里一株发光的异草,这才开了灵智,懵懂修炼至今。” “前些时日在山中觅食,不慎被一团古怪的黑煞之气侵入体内,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绿玉看向胡牛,低声道:“师兄,它说的……好像有点可怜?也不像撒谎。” 胡牛还没说话,吕无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我吕无双对天发誓,从未害过任何人!” “两位高人若愿饶我一命,我、我甘愿为奴为仆,成为坐骑!” 绿玉有些意动,看向胡牛:“师兄,你看……” 胡牛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架势:“师妹,你有所不知。” “对于它们这些山野精怪而言,能成为我天圣宗修士的灵兽,那便是天大的造化,等于一步登天,成功上岸!” “不知多少妖兽打破头都想争这个机会。” “前几日,还有一头身具南海龙族血脉的大妖,哭喊着求我收留,都被我严词拒绝了!” 吕无双听得驴眼放光,仿佛看到了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它猛地一张嘴,吐出一块金灿灿的石头,用蹄子推到胡牛面前,语气无比诚恳:“高人!此乃我偶然所得的一块庚金石,愿献与高人!只求高人收留,给个编制!吕某必定誓死效忠,任劳任怨!” 那庚金石品相极佳,一看就不是凡品。 绿玉眼睛都看直了:“师、师兄……它……” 胡牛迅速将金石收入袖中,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小玉!师兄知道它献出的拜师礼不算厚重,但这份诚心难得!你就不要再苛求更多了!” 绿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不是想说这个啊?!” 胡牛又转向眼巴巴的吕无双,叹了口气:“小驴啊,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师妹。” “她还年轻,不懂你们这些野生精怪修行之路的艰难与辛酸。” “罢了罢了,我看你诚心可鉴,便给你一个机会,暂且收你当个记名坐骑吧!” 吕无双大喜过望,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前蹄跪地:“多谢主人!吕无双定当尽心竭力!” 绿玉看着这一幕,彻底无语,只能对着胡牛的后脑勺无声地骂了句:“卑鄙!无耻!” …… 回雁城的路上。 吕无双驮着胡牛,走得四平八稳。绿玉牵着手绳,一脸闷闷不乐。 “师兄,这头驴明明是我们俩一起降服的,为什么它认你为主,好处你全拿了,我却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忍不住抱怨。 胡牛坐在驴背上,悠哉地晃着腿:“师妹,此言差矣!怎么会没有你的份呢?” “你看,以后这头驴,我来骑,你来牵。这分工明确,参与感十足!” “师兄向你保证,只要有师兄我骑驴的一天,就有你牵驴的一天!这还不够意思?” 绿玉气得差点把缰绳摔他脸上:“滚!” 胡牛和吕无双对视一眼,一人一驴,脸上同时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第36章 雁城宴,刘阳的请柬 雁城城主刘安千恩万谢,将承诺的两千灵石恭恭敬敬奉上,又极力邀请胡牛与绿玉入城,定要设宴款待,以谢大恩。 胡牛本欲推辞,但瞥了一眼身边那头正用蹄子刨地、眼神东张西望、显然对“人间繁华”充满好奇的吕无双,再想到自己如今好歹也算“有坐骑”的人了,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略一沉吟,便点头应下。 “如此,便叨扰刘城主了。” 刘安大喜,连忙在前引路。 雁城虽不及豢云城宏伟,但也算一方重镇,城内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百姓见城主亲自引着两位气度不凡的修士入城,身后还跟着一头神骏异常、眼珠子乱转的大青驴,纷纷驻足侧目,议论纷纷。 吕无双何时见过这等阵仗,顿时昂首挺胸,蹄子迈得愈发铿锵有力,试图走出“大帝”风范,奈何驴叫声憋不住,偶尔“儿啊”一嗓子,惹得绿玉捂嘴偷笑,胡牛面不改色,只当不认识它。 宴设城主府,虽无龙肝凤髓,但灵禽异兽、珍馐美馔倒也齐全。 刘安作陪,频频敬酒,言语间极尽感激与奉承。 酒过三巡,刘安挥手屏退左右,神色转为凝重,压低声音道:“李真人,白日里人多眼杂,有件事,刘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牛放下酒杯:“刘城主但说无妨。” “真人在刘家村施展雷霆手段,诛灭那......那邪祟,刘某钦佩万分。” 刘安斟酌着词句,“只是,那邪祟生前毕竟是刘家先祖,此事虽已了结,但难保不会有些许风声传入豢云城内城,尤其是......刘家本族耳中。” 胡牛目光微凝:“哦?” “豢人宗刘家,在本地方圆万里,势力盘根错节,最是护短记仇。”刘安声音更低,“真人虽神通广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刘某斗胆建议,真人在雁城稍作休整后,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 绿玉闻言,脸上轻松神色顿时消失,担忧地看向胡牛。 胡牛却笑了笑,语气平淡:“多谢刘城主提醒。不过,该来的总会来,避是避不开的。” 他话音未落,府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呈上一份鎏金请柬。 “城主,门外有豢云城内城使者到,指名要见李真人。” 刘安脸色一变,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手微微颤抖,递向胡牛:“真人,这......” 胡牛接过,请柬做工精致,散发淡淡灵气,上书一行飘逸字迹: “闻胡道友驾临雁城,扫平乡秽,吾心甚慰。特备薄宴于豢云城‘听雨楼’,盼道友明日午时拨冗一叙,以尽地主之谊。刘阳敬上。” 落款处,还盖着一个小小的、符文复杂的私人印鉴。 “刘阳?!”绿玉失声低呼,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他、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还邀请师兄?” 白天才在刘家村分别,晚上请柬就精准地送到了雁城城主府!这绝非巧合! 刘安更是坐立不安:“真、真人,这宴无好宴啊!那刘阳公子在内城地位尊崇,他突然相邀,只怕......” 只怕是刘家村的事,已经被本族知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甚至可能就是因为白天刘阳也在场,看出了什么端倪! 胡牛摩挲着请柬上“刘阳”二字,眼神深邃。 白天的刘阳,温和有礼,甚至带着几分书呆子气,与天圣宗外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判若两人。 但这份请柬,来得太快,太巧,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是试探?是拉拢?还是......摊牌? 师尊的任务是潜入内城寻找那个天灵根女子。如今刘阳主动邀请,正是一个进入内城的绝佳机会,虽然风险极大。 而且,他对这个“双胞胎”般存在的刘阳,也充满了探究的欲望。豢人宗的水,到底有多深? “刘城主,”胡牛收起请柬,面色如常,“替我回覆使者,明日午时,胡某必准时赴约。” “师兄!”绿玉急得想阻拦。 胡牛抬手止住她的话,看向刘安:“还要劳烦刘城主,为我准备一间静室,再寻些上好的草料,喂饱我这头新收的坐骑。” 吕无双正偷偷用鼻子去够桌上一盘灵果,闻言立刻缩回脖子,昂首做严肃状:“儿......本帝不饿!” 胡牛没理它,起身对刘安拱拱手:“明日之事,我自有分寸。城主不必担忧。” 刘安见胡牛心意已决,只得叹息一声,躬身引路:“真人请随我来。” 是夜,静室内。 胡牛盘膝而坐,并未修炼,而是将今日之事细细梳理。 刘家村的邪祟,雁城的驴精,刘阳的请柬......看似不相干,却隐隐有一条线串联。 还有师尊那离谱的任务......“办”一个女人,最好还能生个孩子。 这目标究竟是谁?与豢人宗刘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两枚符宝和捆仙绳,又想起那三枚尚未服用的“极品废丹”。 实力,还是实力不够。 假丹境,在天圣宗年轻一辈中或许可称顶尖,但放在豢云城内城,面对那些积年的老怪物和诡异莫测的炼尸炼傀之术,依旧不够看。 明日之宴,凶吉难料。 他目光落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吕无双身上。 这头驴精虽然不着调,但筑基中期的修为是实打实的,或许......能有点意想不到的用处? “看来,得提前做些准备了......”胡牛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取出得自刘煞老祖储物袋中的那些邪门秘籍,目光最终落在一本名为《阴煞寄魂术》的残卷上。 此法颇为凶险,可将自身一缕神念或微弱煞气寄予他物之上,关键时刻或能引爆伤敌,或能扰人心神,虽是小道,但用在某些场合,或许能出奇制胜。 “真是书倒用时方恨少,便用这个,给明天的宴会,加点‘料’吧......” 宴席草草收场。 “师兄,这分明是鸿门宴!”绿玉扯着胡牛的袖子,急声道,“咱们趁夜走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第37章 听雨楼夜宴 刘安的宴席草草收场。 那份来自刘阳的鎏金请柬令人心头发慌。 绿玉坐立不安,何冰更是额头冒汗,连吕无双都难得安静下来,一双驴耳朵紧张地竖着,偶尔不安地刨一下蹄子。 “师兄,这分明是鸿门宴!”绿玉扯着胡牛的袖子,急声道,“咱们趁夜走吧?现在跑还来得及!” 胡牛没吭声,手指摩挲着请柬上的鎏金纹路。 刘阳……白天在刘家村还一同对敌,晚上就能精准地把请柬送到雁城城主府。 这绝非巧合。是试探,还是摊牌? 他想起师尊那离谱的任务——进内城,找一个天灵根女人,把她“办了”。 刘阳这条线,或许是条捷径,虽然危险。 “走什么走?”胡牛把请柬一收,脸上看不出表情,“人家客气请吃饭,不去不是不给面子?” “师兄!”绿玉气得跺脚。 “放心,”胡牛瞥她一眼,“吃个饭而已,还能把你师兄我吃了不成?”他心里补了一句:真要动手,谁吃谁还不一定。 翌日午时,豢云城内城,听雨楼。 这地方雅致的不像魔修地盘,小桥流水,丝竹声声。伙计引着他们上了三楼雅间。 刘阳早已等候在内。 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长衫,更显得温文尔雅,见几人进来,立刻起身相迎,笑容和煦如春风。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们来了?快请坐。”他目光扫过跟在最后、努力想把自己缩起来的吕无双,微微一顿,笑意加深了些,“这位驴……道友,也请自便。” 吕无双紧张地“儿啊”了一声,赶紧闭嘴,躲到胡牛身后。 酒菜很快上齐,灵膳珍馐,香气扑鼻。 刘阳谈笑风生,只聊风月,论道法,对昨夜刘家村之事、雁城驴叫,乃至他自已如何精准找到胡牛等人的踪迹,只字不提。 酒过三巡,刘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眉宇间染上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 他放下玉箸,忽然叹了口气。 “不瞒诸位,”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刘某此次相邀,实则……是有一件家丑,想请几位相助。” 来了。 胡牛夹菜的动作没停:“刘道友但说无妨。” 刘阳犹豫片刻,道:“是关于家母。她近来……行为有些异常。每每深夜便会独自外出,归来时气息阴冷,问她去了何处,却总是语焉不详,或者说……根本不记得自己出去过。” 他揉了揉眉心,倦色更浓:“更奇怪的是,自母亲开始夜游,我每到子时便会莫名昏沉睡去,醒来后精力不济,仿佛……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一般。” 绿玉和何冰面面相觑。 这症状,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胡牛放下筷子:“道友是想让我们……” “我想请几位今夜帮我暗中跟着家母,看看她究竟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刘阳语气恳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我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父亲近日忙于宗族事务,我实在无人可托付!” 就在这时,一直缩着的吕无双忽然用脑袋蹭了蹭胡牛,神识传音,声音有点急:“主人!儿啊……不对!本帝想起来了!” “那婆娘身上的味儿!就是当初用黑煞之气毒害本帝、害得本帝天天半夜嚎叫的那个!” “虽然很淡,但本帝绝不会闻错!她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就是她自家药园子后面那片禁地!” 胡牛眼神微动。刘阳母亲?下黑煞毒?去自家禁地? 他看向一脸忧色、不似作伪的刘阳,心中疑窦丛生。 这刘家,果然从根子上就透着邪性。 “好。”胡牛点头应下,“今夜子时,我们便去府外等候。” 刘阳大喜过望,连连举杯:“多谢李道友!此番恩情,刘某铭记在心!” 是夜,子时将至。 胡牛几人隐匿在刘家高墙外的阴影里。 吕无双被强行塞进了灵兽袋,只留一双驴眼透过缝隙紧张地往外瞅。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自侧门而出。正是刘阳的母亲,白日的刘夫人。 她依旧裹得严实,但步履僵硬,眼神空洞,周身散发着一股与白天截然不同的、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 她出来后,并未走向城内,反而径直朝着宅邸后方那片更为幽深的山林走去。 胡牛几人立刻悄然跟上。 刘夫人的速度不快,但路径十分诡异,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有时甚至会穿过布满荆棘的灌木。 她的身体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任由枝条刮过衣袍。 越往后山走,空气中的煞气越发浓郁。 最终,她在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山坳前停下。 这里显然布置了极强的隐匿阵法,若非亲眼跟着她来到此处,根本难以察觉。 只见刘夫人机械地打出几个法诀,浓雾微微散开一道缝隙,她闪身而入。 胡牛几人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利用神识观察。 山坳内,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地面刻画着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着的血色阵法,阵眼处堆积着不少妖兽乃至低阶修士的残骸,煞气冲天。 而刘夫人就呆呆地站在阵法中央,张开双臂,周身阴煞之气大盛,疯狂地吸纳着阵法汇聚而来的污秽能量和残存生机! 她的脸颊在月光下偶尔显露,那原本端庄的容颜此刻扭曲变形,布满暗紫色的诡异纹路,眼神狂热而麻木。 “娘……!”随后赶到的刘阳恰好看到这骇人一幕,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身体摇摇欲坠。 他终究不放心,还是跟来了。 阵法中的刘夫人猛地转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锁定刘阳,竟闪过一丝贪婪与暴戾,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阳儿……我儿……来的正好……为娘需要你……”她竟朝着刘阳猛地扑来,五指成爪,带着浓郁的煞气! 刘阳如遭雷击,竟忘了躲闪。 “小心!”胡牛一把将他拉开,白螺枪横扫,挡开刘夫人这一击。 绿玉与何冰也立刻祭出法器,如临大敌。 刘阳被胡牛拽得踉跄几步,看着眼前形容恐怖、完全陌生的母亲,眼中充满了惊骇、痛苦与难以置信。 他猛地抓住胡牛的手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李道友!诛……诛魔!请……诛灭此獠!她……她已不是我母亲!” 此刻的刘夫人,确实更像一个被邪法操控、失去神智的煞物! 胡牛眼神一厉,不再犹豫,低喝一声:“动手!” 然而,那刘夫人或者说煞物,极其狡猾,见几人联手,发出一声尖啸,周身血光一闪,竟化作一道黑烟,猛地钻入地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隐匿阵法也随之闭合,浓雾再次笼罩山坳,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呆立当场、面无人色的刘阳。 他望着母亲消失的方向,嘴唇哆嗦着,最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仰面便倒,竟是心神激荡之下,直接昏死过去。 “刘道友!” “快!带他回去!” 几人手忙脚乱地将刘阳送回刘宅他的卧房,喂下丹药,见他气息渐渐平稳,只是眉头紧锁,仿佛陷入极痛苦的梦魇。 “此事……必须尽快禀告刘殿主!”何冰擦着汗,心有余悸。 胡牛却盯着昏睡的刘阳,眉头紧锁。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卧房,刘阳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眼神有些迷茫地看向守在房中的胡牛、绿玉和何冰,随即露出一个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的歉意笑容。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们怎会在此?哎呀,瞧我,昨日贪杯,竟起得迟了,恕罪恕罪。” 他的表情自然无比,语气平和,仿佛昨夜那撕心裂肺的痛呼、那诛魔的请求、那喷出的鲜血,都只是一场幻梦。 绿玉和何冰顿时僵在原地,背后窜起一股寒意。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阳儿,有客至,为何不请入正厅奉茶?岂是待客之道?” 刘二盃负手立于晨光中,目光深邃如潭,缓缓扫过屋内众人。 第38章 父与子,真与假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入刘家内宅。 刘阳从榻上起身,眼神清明,举止如常,甚至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 他看见候在门外的胡牛、绿玉与何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歉意。 “李道友,玉姑娘,何兄?你们怎会在此?哎呀,瞧我,昨日贪杯,竟起得迟了,恕罪恕罪。” 他拱手行礼,笑容温和,与昨夜那个亲眼目睹母亲异变、痛心疾首请求诛魔的刘阳判若两人。 胡牛目光微凝,与绿玉、何冰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冰干笑一声,上前一步:“刘师弟说笑了,昨日我们不是约好……” “约好?”刘阳微微偏头,面露疑惑,“约好何事?何兄莫不是记错了?昨日我一直在书房温书,并未外出啊。” 他的表情自然无比,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切,连同他自身的痛苦与请求,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抹去。 绿玉忍不住开口:“刘道友,你母亲她……” “家母?”刘阳笑容依旧,语气却淡了几分,“家母身体不适,正在静养,不便见客。诸位若是无事,不如移步花厅用些茶点?” 此言一出,胡牛心中已然明了。 刘阳并非伪装,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某种力量,或者说某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操纵了他的母亲,并在事后清洗了他的记忆。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自廊外传来: “阳儿,有客至,为何不请入正厅奉茶?岂是待客之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深紫色锦袍、面容与刘阳有五六分相似、却更显威严沉郁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身形并不魁梧,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韵律之上,周身气息引而不发,却带给胡牛极大的压力。 金丹中期!而且绝非初入此境! 此人正是刘阳之父,豢人宗内城实权人物之一,御兽殿殿主——刘二盃。 刘阳见到父亲,立刻恭敬行礼:“父亲大人。” 他神态举止,完全是一个对父亲既敬且畏的寻常儿子模样。 刘二盃目光扫过胡牛三人,在胡牛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这几位是?”他淡淡问道,语气平静无波。 刘阳连忙介绍:“父亲,这三位是天圣宗外协的李福道友、玉姑娘,与我在城中结识的何冰道友。昨日……昨日偶遇,相谈甚欢。” 他自动补全了“记忆”,说得毫无滞涩。 “哦?天圣宗的道友?”刘二盃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看不出意味的笑容,“远来是客。阳儿,你且去吩咐下人备上好茶。” “是,父亲。”刘阳应声退下,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胡牛等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需要礼貌接待的客人。 刘二盃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胡牛,那目光看似平和,却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李道友年纪轻轻,已是假丹境修为,根基扎实,气息沉凝,当真后生可畏。不知师从天圣宗哪位高人?” 胡牛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挤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憨厚:“刘殿主过奖了。晚辈愚钝,只是侥幸得了些机缘,并无固定师承,如今挂靠在外协,混口饭吃。” 他再次祭出“李福”这个马甲,并将自己定位成散修之流。 刘二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仿佛信了,又仿佛根本没信。 他踱步到主位坐下,姿态从容。 “昨夜,城内似乎有些不平静。”他仿佛随口一提,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听说几位昨夜曾与我儿一同外出?” 何冰额头瞬间见汗,支吾着不敢答话。 绿玉也紧张地握紧了拳。 胡牛心中念头急转,知道对方必然已知晓部分情况,甚至可能一切都在其监控之下。 隐瞒已无意义,不如半真半假,试探一番。 他叹了口气,面露余悸:“不敢隐瞒刘殿主。昨夜刘道友似被梦魇所扰,行为有些异常,坚持要出城。” “我等担心道友安危,只得跟随。” “途中……途中似乎遇到一团极厉害的煞气妖祟,幸得一位白衣女剑仙出手相助,方才惊险脱身。” “刘道友怕是受了惊吓,方才……似乎记不清昨夜之事了。” 他将柳如烟的存在抛出,略去了追踪其母的关键细节,只将重点放在“煞气”和“刘阳受惊失忆”上。 刘二盃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敲击扶手的动作微微一顿。 “煞气……女剑仙……”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霾,随即又恢复正常,“竟有此事?看来是内城阵法近来有些不稳,让些污秽之物钻了空子。” “惊扰了几位,是我刘家招待不周。”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阳儿记忆有损,还需静养。” “几位小友既然与小儿投缘,不如就在府中小住几日,也让刘某略尽地主之谊,顺便……确保那煞气未曾留下什么隐患。” 说是款待,实为软禁! 胡牛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刘殿主盛情,晚辈却之不恭。只是我等接的宗门任务时限将至,恐不便久留……” “诶,”刘二盃摆手打断,“任务之事,不过是外协一句话的事。” “刘某与贵宗几位长老也有几分交情,稍后修书一封即可。几位安心住下便是。” 他站起身,意味不明地看了胡牛一眼:“李道友非常人,留在阳儿身边,或许……对他有好处。” 说完,他不等胡牛回应,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 厅内只剩下胡牛、绿玉与何冰,以及几个垂手侍立的、眼神空洞的仆役。 何冰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哭丧着脸传音道:“李、李道友……咱们这是……被扣下了?” 绿玉也紧张地看向胡牛:“师兄,他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胡牛面色凝重,目光扫过那些如同木雕般的仆役。 刘二盃绝对谋划些什么。 他扣下他们,绝非仅仅为了刘阳“静养”。那句“留在阳儿身边,或许对他有好处”更是耐人寻味。 是将他当成了能刺激刘阳恢复记忆的“药”?还是另有所图? 师尊的任务目标,那个天灵根女子,是否与刘家有关?与刘阳母亲的异变又是否有联系? 这刘家深宅,看似平静,却比那外面的妖祟更加凶险诡异。 胡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既来之,则安之。”他低声道,眼中却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正好,也方便我们查一查,这刘家深处,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宇,落在了那位刚刚离去的金丹修士身上。 刘二盃……你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叮!吃亏福报!宿主身陷险境,被金丹修士软禁,积累福报+1】 第39章 软禁与试探 刘二盃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那股无形的金丹威压却仿佛仍凝滞在厅堂空气中,沉甸甸地压在三人心头。 厅内落针可闻,只有那几个垂手侍立的仆役如同没有生命的摆设,连呼吸声都微不可察。 何冰脸色煞白,腿肚子还在打颤,几乎要站立不住,带着哭腔传音道:“李、李道友……我们这下是真栽了!刘殿主这话……分明就是把我们圈禁在此了!” 绿玉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袖,看向胡牛:“师兄,他最后那句‘对阳儿有好处’是什么意思?听着就瘆人……” 胡牛面色沉静,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奢华却透着冰冷气息的厅堂,以及门外隐约可见的、如同嵌在风景中的护卫身影。 “意思就是,我们暂时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或者……药引。” 胡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冷嘲,“至于具体有什么用,就得看这位刘殿主到底在炼什么‘大药’了。” 他心念电转。 刘二盃方才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反而顺势将他们扣下,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对方根本不在意昨夜真相如何,他在意的,是结果,是他们的“价值”。 尤其是他胡牛——这个突然出现在刘阳身边,修为不弱,还疑似与“白衣女剑仙”柳如烟有牵扯的变数。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何冰六神无主。 “怎么办?”胡牛瞥了他一眼,走到一张紫檀木椅前坐下,甚至还顺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一颗灵果掂了掂,“人家刘殿主‘盛情难却’,让我们白吃白住,灵石省了,风险(暂时)没了,岂不是好事?” 绿玉瞪大了眼:“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既来之,则安之。” 胡牛咬了一口灵果,汁水甘甜,灵气却稀薄得很,他啧了一声,“人家把舞台搭好了,戏台子底下肯定藏着东西。” “不趁机会摸清楚,岂不对不起刘殿主这番‘美意’?” 他目光幽深地望向刘阳方才离开的方向。 那个温文尔雅、笑容和煦却空洞的刘阳,像是一个精心雕琢的傀儡。 而他真实的记忆、昨夜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又被封存在了何处? 刘二盃……对自己儿子都能下此手段,其心性之冷酷,可见一斑。 那位行为异常、吸纳阴煞的刘夫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被牺牲者,还是……同谋? 还有师尊任务中那个天灵根女子……会与这诡异的刘家有关吗? “何道友,”胡牛忽然看向何冰,“你久居豢云城,对刘家,尤其是这位刘殿主,了解多少?” 何冰擦了擦汗,努力回忆:“刘、刘殿主在豢人宗内位高权重,掌管御兽殿,据说修为深不可测,平日深居简出,极少露面。” “风评……风评似乎颇为严苛,说一不二。” “至于其他……就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知道的了。” 胡牛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躬身道:“三位贵客,房间已备好,请随我来。” 态度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三人被引至一座偏僻却精致的客院,院外看似无人看守,但胡牛能清晰地感受到几道隐晦的神念扫过,如同无形的栅栏。 待管家离去,何冰立刻瘫坐在石凳上,唉声叹气。 绿玉则在房内转了一圈,检查有无监视禁制,脸色愈发凝重:“师兄,这里神识隔绝很强,传讯玉简恐怕也失效了。” 胡牛并不意外。他走到院中,仰头看了看被高墙分割的天空。 【叮!吃亏福报!宿主身陷囹圄,行动受限,积累福报+1】 胡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软禁?或许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给了他一个暂时安全且安静的环境。 他摸了摸袖中的三枚“极品废丹”和得自刘煞老祖的那些邪门秘籍。 风险与机遇并存。 这位刘殿主想利用他,他又何尝不能借此机会,好好“提升”一下自己? 他转头对愁眉苦脸的绿玉和何冰道:“行了,别哭丧着脸。既然主人‘好意’留我们歇息,那便好好‘歇息’。” “何道友,你修为最低,抓紧时间打坐,能精进一分是一分。” “小玉,”他看向绿玉,“那本《刹那一剑》和醉老汉给的《太乙剑诀》,趁此机会好生参悟。实力,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至于我……”胡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也该闭个小关了。” 他需要时间,消化所得,炼化废丹,更要仔细研究一下那本《阴煞寄魂术》以及从刘煞老祖那里摸来的其他东西。 在这龙潭虎穴里,多一张底牌,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而那位“对阳儿有好处”的刘殿主,想必也很乐意看到他的“棋子”变得更强一点吧? 胡牛走进厢房,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院外,无形的目光依旧停留。 一场无声的较量,在这看似平静的软禁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40章 煞气冲窍,假丹圆满 厢房内,寂静无声。 胡牛盘膝坐于榻上,并未立刻入定。 他指尖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抹,三枚龙眼大小、色泽沉黯毫无光泽的“极品废丹”便出现在掌心。 丹药表面凹凸不平,触手冰凉坚硬,与其说是灵丹,不如说是三颗精心炼制的毒丸。 唯有胡牛自己能感受到,那被系统逆转规则后内蕴的、磅礴而温和的惊人药力。 【逆转福报!吞服后可快速提升修为,无任何副作用,增进修为效果加强一倍!】 “刘二盃...你想将我当做棋子,圈养起来观察,甚至当做刺激你儿子的药引?” “只怕你这笼子,不够结实。” 他不再犹豫,仰头便将三枚废丹尽数吞下! 丹药入腹,并未立刻化开,反而如同三颗冰冷的石子沉入丹田。 但下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洪流轰然爆发,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终于喷涌! 精纯至极、远超想象的灵力如同决堤江河,瞬间冲向他四肢百骸,经脉甚至传来微微的胀痛感! 胡牛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天煞真魔功》与天道筑基的法门,引导这庞大的能量汇入丹田道台,冲刷着假丹境的壁垒。 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 整个过程水到渠成,没有丝毫阻碍,更没有半点丹毒或是根基虚浮之感。 就在他修为稳固在假丹境中期,并向后期发起冲击时,异变陡生! 或许是此地浓郁的阴煞环境刺激,或许是他修为提升引动了气机,一直潜伏在他丹田深处、得自天煞真魔功的那缕本源煞气,竟也被这股庞大的药力洪流裹挟着,轰然涌动起来! 漆黑的煞气如同苏醒的凶兽,与他精纯的九阳灵力本该相互冲突,此刻在系统药力的强行调和与压制下,竟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甚至开始相互缠绕、融合! “呃!”胡牛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汗珠。 这种变化远超他的预料!《天煞真魔功》虽能炼化煞气,但从未有过与自身纯阳灵力直接融合的先例! 剧烈的痛苦从丹田传来,仿佛有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撕扯他的道基! 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也油然而生! 他的灵力变得愈发凝练,带上了一丝煞气的锋锐与侵蚀特性,品质发生了奇异蜕变! 【叮!检测到宿主灵力异变,融合煞气本源,《天煞真魔功》产生未知进阶!灵力品质提升!修为提升加速!】 福祸相依! 胡牛咬紧牙关,死死守住灵台清明,疯狂运转功法,引导着这冰火两重天般的恐怖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冲突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水乳交融般的圆融与强大。 他丹田内的那枚假丹,不再是纯粹的金色,而是化作一种暗金色,表面隐隐有黑色的煞气流纹缠绕,散发出既磅礴又诡异的气息。 假丹境,圆满! 只差一个契机,便可尝试凝结真正的金丹! 他的结丹条件如果真如那醉酒算术师的说法,那可能与师尊的任务目标重合。 可以怎么才能接近白衣剑仙呢? 胡牛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一金一黑两道微光一闪而逝。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远超从前的力量,轻轻握了握拳,空气都被捏出一声音爆。 “因祸得福...刘二盃,你这份‘厚礼’,我收下了。” 他嘴角刚勾起一抹笑意,忽然神色一动,迅速收敛了所有气息,恢复到刚刚突破假丹中期左右的程度,目光锐利地扫向房门。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仿佛梦游般的脚步声。 吱呀—— 房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一张脸出现在门缝后,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正是刘阳! 他像是完全没看到屋内的胡牛,只是直勾勾地朝着房间角落的一个花盆走去。 那花盆里种着一株蔫头耷脑的墨玉兰。 只见刘阳伸出右手食指,指尖悄然变得漆黑,一缕极其精纯却阴冷的煞气缓缓溢出,渗入那墨玉兰的根部。 原本蔫巴巴的墨玉兰像是久旱逢甘霖,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发亮,甚至隐隐膨胀了一小圈,散发出一股妖异的生机。 做完这一切,刘阳的手指恢复正常,他依旧面无表情,转身,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回廊尽头。 全程不过数息,无声无息。 胡牛坐在榻上,眼神已然变得无比冰冷。 夜游?梦魇? 不,这分明是某种被设定好的、定期进行的“工作”! 刘阳不是在梦游,他是在——喂养!用他体内某种特殊的煞气,喂养这宅邸中的特定植物! 而这株墨玉兰...胡牛神识仔细扫过,赫然发现,其根系深处,隐藏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植物脉络融为一体的诡异符文,正微微闪烁着。 将吸收的煞气转化为另一种更为隐晦的能量,如同蛛网般,悄无声息地汇入地底,流向这座宅邸的深处。 那里...是刘二盃闭关之所的方向。 胡牛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煞气的浊气。 “原来如此...好一个父慈子孝。” “刘阳是‘肥料’,而这满宅的人、傀、甚至植物,都可能是一个巨大炼炉的一部分...” “刘二盃,你究竟想炼什么?” 第41章 杀机 一切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脑中飞速拼接,映照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这绝非简单的看管或利用。 刘阳,这位看似受尽宠爱的刘家公子,极可能是一件特殊的“容器”,一个被其生父精心栽培的……“肥料源”。 他定期输出的阴煞,滋养着这座宅邸的某个核心,而那个核心,十有八九与刘二盃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乃至他某些禁忌的谋划息息相关。 “虎毒尚不食子……刘二盃,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胡牛心中冷笑,杀意如冰棱般悄然凝结。 这所谓的软禁,分明是把他这只“药引”放在了“肥料”旁边,方便观察,或许还期待着能产生某些意想不到的“反应”。 就在这时,窗外极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极其短暂、几乎被夜风吞没的闷响,以及一丝微弱却尖锐的能量波动。 胡牛眼神骤然一凛! 这波动……并非来自刘二盃闭关的方向,也非前院,而是来自……客院另一侧,何冰所在的房间!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胡牛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榻上,无声无息地贴在门后,神识如潮水般谨慎地蔓延出去。 院外看守的神念依旧如常扫过,似乎并未察觉那丝异常。 整个刘府依旧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 但胡牛的心却沉了下去。 何冰修为最低,胆子也小,绝无可能在深夜弄出这种动静。 那声闷响,更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遏制住喉咙发出的最后呜咽,而那能量波动,虽微弱,却带着一股决绝的、自毁般的意味! 出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将修为波动稳稳压制在假丹中期水准。 《阴煞寄魂术》的法诀在心头流转,一缕极其微薄、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煞气悄无声息地自门缝逸出,如同拥有生命的阴影。 贴着墙根,迅疾无比地滑向何冰的房门。 通过这缕煞气“耳目”,房内的景象模糊地反馈回来—— 何冰瘫倒在地,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生机已然断绝!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枚裂开的传讯玉符,玉符上残留的微弱波动,正是指向……天圣宗方向! 而在何冰尸体旁,站着一个人! 一个胡牛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李奎! 那个本该在天圣宗养伤,被他坑得境界跌落、遭遇天劫的李奎! 此时的李奎,面色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亢奋而怨毒,周身气息竟然恢复到了筑基后期,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筑基圆满的门槛! 但这气息虚浮不稳,充满了丹药强行堆砌和某种邪术催谷的痕迹,显然是付出了极大代价才换来的短暂恢复。 他正弯腰,试图从何冰僵硬的手指间抠出那枚碎裂的玉符,嘴里低声狞笑:“呸!废物东西!竟想向柳师兄报信?幸好老子来得及时……嘿嘿,这下看那冒牌货还往哪儿跑!” 胡牛瞬间明白了! 何冰这个墙头草,定是觉得被软禁在此前途无望,又或是被白日的阵仗吓破了胆,竟想暗中向柳忘川传递消息,或许是出卖他的行踪以求自保,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他绝没想到,柳忘川的人——李奎,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守卫森严的刘府内宅,并且……直接下了杀手! 而李奎能精准找到这里,修为诡异恢复,显然是柳忘川的手笔! 那位“柳师兄”对他胡牛的恨意,已然到了不惜代价、甚至可能与豢人宗内部某些势力达成某种默契的地步! 就在这时,李奎似乎察觉到了门外那缕极微弱的煞气窥探,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谁?!” 他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弃了玉符碎片,反手便祭出那对寒光闪闪的落魂轮,带着尖啸直劈房门! “给老子滚出来!” 轰隆! 木屑纷飞,房门连同半面墙壁被狂暴的灵力瞬间撕碎! 烟尘弥漫中,李奎狰狞的身影电射而出,落魂轮盘旋,死死锁定院中负手而立的胡牛。 “果然是你这老登!”李奎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嗜血的兴奋,“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所!”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的目光扫过破碎的房门内何冰僵硬的尸体,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荡然无存。 “李奎,”胡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看来你还没学会什么叫安分。” “少他妈废话!”李奎被戳到痛处,勃然大怒,“柳师兄赐我灵丹,助我恢复修为,就是要我来取你狗命!纳命来!” 他深知胡牛诡异多端,不敢怠慢,一出手便是全力! 落魂轮呼啸旋转,化作两道交叉的死亡弧光,带着撕裂神魂的尖啸,封死胡牛所有退路! 同时,他左手暗扣一枚黑气缭绕的骨钉,显然是某种阴毒的一次性法器,伺机而动! 若是之前的胡牛,面对这搏命般的突袭,或许还要费一番手脚。 但此刻…… 胡牛甚至没有动用白螺枪。 在那对落魂轮即将临体的瞬间,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指尖,一缕暗金色的灵力悄然浮现,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如活物般的黑色煞气。 他对着那来势汹汹的落魂轮,轻轻一弹。 “叮!” 一声清脆得不像金铁交鸣的声响炸开! 那对品阶不俗的落魂轮,如同撞上了万丈山岳,猛地哀鸣一声,灵光瞬间黯淡,轮身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以一种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狠狠砸向李奎本人! “什么?!”李奎瞳孔骤缩,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全力催动的法器,为何会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一指弹回?甚至……还被毁了?! 仓促之间,他只能狼狈地侧身躲闪,同时将左手那枚阴毒骨钉狠狠掷向胡牛面门! 那骨钉出手便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烟,散发出腐蚀神魂的恶臭,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胡牛只是张口,轻轻一吹。 一股蕴含着精纯煞气的寒息涌出,那来势汹汹的骨钉黑烟如同遇到克星,瞬间凝固、冻结,然后“啪”地一声轻响,当空碎裂,化为齑粉飘散! “不可能!!”李奎彻底骇破了胆,尖叫出声,“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绝非假丹境该有的实力!甚至普通的金丹初期,也未必能如此轻易地连破他两大杀招! 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转身,就想施展血遁之术逃窜! 但已经太晚了。 胡牛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只闪烁着暗金与黑色流纹的手掌,看似缓慢,却无视了他一切护体灵光,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后心之上。 “噗——!” 李奎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眼睛猛地凸出,布满血丝。 他艰难地低头,看到一只手掌从自己胸前透出,手中还捏着一颗微微跳动、却已被煞气侵蚀得迅速枯萎的心脏…… 那是……他自己的心。 暗金煞力猛地一吐! 李奎的身体如同被充气的皮囊般剧烈膨胀,随即轰然炸开! 【叮!吃亏福报!宿主击杀强敌,却暴露部分实力,引动更大危机,积累福报+1】 胡牛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看也没看那满地狼藉,目光转向何冰的房间,眉头微皱。 必须处理掉痕迹。刘二盃虽然可能默许甚至期待某些“冲突”,但李奎的死,尤其是这种死法,绝不能现在就被发现。 他正要迈步,整个庭院忽然轻轻一震! 一股庞大、阴沉、带着毫不掩饰怒意的神识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牢牢锁定了胡牛! 紧接着,刘二盃那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整个客院炸响: “好!很好!李道友……你真是每次都能给刘某带来……惊喜啊!” 第42章 煞灵锁 “刘殿主,”胡牛拱手,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深夜惊扰,实非晚辈所愿。” “此人突然潜入,欲对何道友行凶,晚辈被迫自卫,出手失了分寸,还请殿主恕罪。” 他直接将事情定性为“闯入者行凶,被迫自卫”,绝口不提何冰试图报信之事,更将自己方才展现的恐怖实力轻描淡写地归为“失了分寸”。 烟尘渐渐散去,露出院中狼藉景象。 何冰僵硬的尸体倒在房内,李奎爆碎的血肉涂满庭院。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门口,正是刘二盃。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何冰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愠怒,随即落在那一地碎肉上,瞳孔微微收缩。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胡牛身上。 “失了分寸?”刘二盃缓缓踱步进来。 “好一个失了分寸。李奎虽是个废物,但也是筑基后期,更有柳忘川赐下的保命之物。” “能在瞬息之间将其肉身神魂一并碾碎,连求救讯号都发不出去……李道友,你这‘分寸’,倒是让刘某大开眼界。”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冰冷的重量和探究。 周遭空气里的威压又加重了几分,那几名原本如同木雕的仆役,此刻眼中竟也泛起红光,隐隐有合围之势。 胡牛心知对方绝不可能轻易相信,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示敌以强,却又保持在“可能”的范围内。 他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或许是绝境之下,潜能爆发。” “也可能是此地……气息特异,与晚辈功法产生了些许共鸣,致使威力大增。” “晚辈至今仍觉心惊后怕。” 他巧妙地将原因部分归结于刘府特殊的环境。 刘二盃目光幽深,盯着胡牛看了足足十息。 就在胡牛以为他要继续发难或者直接动手时,刘二盃脸上的阴沉竟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共鸣?”他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看来,李道友比刘某预想的,还要‘适合’此地。” 他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追究李奎之死,反而话锋一转:“何冰心生妄念,死不足惜。” “至于柳忘川的人……死了便死了,豢云城还轮不到他天圣宗一个弟子撒野。”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李奎乃至其背后的柳忘川,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他挥了挥手,那几名眼泛红光的仆役立刻上前,动作僵硬却效率极高地将何冰的尸体和李奎的碎肉残骸迅速清理干净,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被某种法术吸吮一空。 不过片刻功夫,庭院恢复洁净,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铁锈味证明着刚才的惨烈。 “不过,”刘二盃再次看向胡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府内自有规矩。李道友既出手如此‘果决’,为避免日后再有‘误会’,还需暂且受些约束。”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一道乌光瞬间没入胡牛丹田位置! 胡牛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丹田猛地一窒! 他的修为气息肉眼可见地跌落,从假丹圆满一路跌回假丹中期,甚至比之前伪装的程度还要不如! 【叮!吃亏福报!宿主遭受金丹修士禁制封印,修为被大幅压制,积累福报+1】 胡牛脸色一白,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内视丹田,只见那暗金假丹表面,缠绕上了一道细密的黑色符文锁链,锁链另一端仿佛连接着虚无,散发出与刘二盃同源的金丹法则气息,死死压制着他的力量。 这不是简单的禁制,而是蕴含了刘二盃本命丹煞的封印之术!霸道无比! “刘殿主,这是何意?”胡牛抬头,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虚弱”。 刘二盃负手而立,淡淡道:“此乃‘煞灵锁’,暂封你部分修为,免你再‘失了分寸’。” “放心,待你离开刘府之日,此锁自会解除。” “当然,若你乖乖配合,让阳儿‘好转’,刘某或许会考虑提前为你解开。”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和掌控! 既惩罚了胡牛方才的“出格”举动,又确保了他这只“药引”不会脱离掌控。 胡牛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腾的冰冷杀意,勉强拱手:“……晚辈,明白了。” “很好。”刘二盃似乎满意了,“夜色已深,李道友好生休息。明日,还需你多陪陪阳儿。” 说完,他不再多看胡牛一眼,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 庭院再次恢复死寂。 胡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良久,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虚弱和愤怒,只有一片平静。 他细细感受着丹田那道“煞灵锁”。 此锁确实霸道,将他大部分力量封印,但或许是因为他灵力变异,又或许是因为系统存在的缘故,那锁链并非全无缝隙。 他仍能调动大约假丹中期的灵力,只是晦涩艰难了许多,且一旦试图冲击封印,必然会被刘二盃瞬间察觉。 “煞灵锁……刘二盃,你倒是送了我一件‘好礼物’。”胡牛心中冷笑。 这封印虽压制了他,却也像一层完美的伪装。 谁会对一个被金丹修士亲手封印的“半废”之人抱有太大戒心呢? 他转身走回自己那半毁的房间,盘膝坐下,开始尝试适应被封印后的状态,并仔细研究那“煞灵锁”的构造。 时间悄然流逝。约莫一个时辰后,胡牛忽然心神一动,再次察觉到那熟悉的、梦游般的脚步声。 刘阳又来了。 他依旧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绕过破损的房门,径直走向角落那株墨玉兰。 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指尖逼出精纯阴煞,注入花盆。 胡牛静静地看着,这一次,他感知得更加清晰。 刘阳输出的煞气,其核心深处,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刘二盃同源但更显精纯的生命本源气息! 而那墨玉兰根系的符文,在吸收这股能量后,反馈给地底深处的,是一种经过转化的、更为阴冷却也更为“纯净”的奇异能量。 这哪里是什么治疗梦魇? 这分明是在抽取刘阳的生命本源和某种特殊天赋,去滋养某个存在,或是进行某种炼制! 就在刘阳完成“喂养”,即将转身离去之际,异变突生! 或许是胡牛房间的破损扰动了什么,或许是刘阳体内的状态本就不稳定。 他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中骤然闪过一丝极度的痛苦与挣扎,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嗬嗬”声,整个面孔都扭曲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那麻木空洞的样子,继续机械地向外走去。 但就是这一瞬间,被胡牛清晰地捕捉到了! 那不是彻底的傀儡! 刘阳的意识似乎被封印或者说压制在深处,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并偶尔会挣扎着显露一丝痕迹!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刘二盃,不仅将儿子当成肥料,其手段之酷烈,远超想象。 同时,一个更深的疑虑浮现:刘二盃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牺牲嫡子,他最终想要炼成的,究竟是什么?这刘府深处,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与师尊要他找的那个天灵根女子,又有无关联? 就在他思绪纷杂之际,怀中一枚极少震动的传讯符——来自绿玉的那一枚,突然微微发烫! 胡牛立刻取出,神识沉入。 绿玉的声音急促而惊恐,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只有短短一句: “师兄!救我!刘二盃他……他要将我炼成尸傀!!” 传讯戛然而止,仿佛被强行中断! 第43章 药园禁地 这一次,不再是神念传音,而是一段极其短暂、断断续续、仿佛用尽最后力气才激发出来的影像碎片! 影像模糊不清,剧烈晃动,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阴暗的、布满诡异符文的密室轮廓。 绿玉苍白绝望的脸一闪而过,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重复着两个字:“……药……园……” 影像戛然而止,传讯符彻底黯淡下去,仿佛其内蕴含的最后一丝能量也已耗尽。 药园? 胡牛猛地想起吕无双之前的传音——“那婆娘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就是她自家药园子后面那片禁地!” 刘夫人异常夜游的目的地!绿玉拼死传来的最后线索! 难道刘二盃的密室,或者说炼傀之所,就藏在刘家药园的深处?而绿玉正被带往那里? 不能再等了! 胡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与沸腾的杀意。 此刻冲动,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会立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必须冷静! 他重新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对“煞灵锁”的冲击中。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强行冲破,那必然会被刘二盃察觉。 他调动起那部分在封印缝隙间流动的变异灵煞之力,极其小心地、模仿着刘阳输出煞气时的频率和特性,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轻轻探向煞灵锁的符文节点。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尝试。 他的灵煞之力与刘二盃的同源却又因变异而有所不同,一旦频率把握稍有偏差,立刻就会引动封印的反噬和刘二盃的警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胡牛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 每一次细微的试探,都像是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到心神消耗巨大,几乎难以为继之时,那坚固的煞灵锁的某一个极其微小的节点,似乎对他的灵煞之力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仿佛这把锁,对于这种特定性质的“养料”,有着本能的“接纳”! 就是现在! 胡牛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极其微薄的灵煞之力,依照那“共鸣”的频率,缓缓渡入那个节点。 嗡…… 丹田内的暗金假丹轻轻一颤,煞灵锁链光芒微闪,那禁锢之力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虽然远未到破解的程度,但原本如同铁板一块的封印,终于被他撬开了一道肉眼难见的缝隙! 透过这道缝隙,他能调动的力量,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线! 更重要的是,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恢复了一丝灵动! 就在胡牛心下稍定,准备进一步熟悉这丝松动时,院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融入夜风的衣袂飘动声。 不是刘府仆役那僵硬沉重的步伐,也不是刘二盃那蕴含威压的踏步,而是一种轻灵中带着一丝诡异邪气的脚步声,正朝着客院方向而来! 胡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将修为波动死死压制在封印下的状态,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 只见月光下,一道袅娜的身影悄然穿过月洞门,步入庭院。 来人一身粉紫色纱裙,身姿曼妙,面容娇媚,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邪异气息,竟是许久未见的——南宫音!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轻易地进入了守卫森严的刘府内宅? 南宫音目光流转,先是略带惊讶地扫过胡牛那半毁的房门,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扭着腰肢走到胡牛房前,声音甜得发腻: “哟,这不是胡师兄吗?几日不见,怎么如此狼狈了?听说你被刘殿主‘请’回来做客,师妹我可是担心得紧呢。” 她嘴上说着担心,眼神里却充满了幸灾乐祸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胡牛心中警铃大作。 南宫音在此出现,绝非偶然。 她与柳忘川关系暧昧,而柳忘川的李奎刚死在这里…… “南宫师姐倒是消息灵通。”胡牛面无表情,声音沙哑,显得颇为“虚弱”。 “胡某如今是阶下之囚,怕是当不起师姐这声‘师兄’了。” “哎呀,师兄说的哪里话。”南宫音掩嘴轻笑,目光却像毒蛇一样在胡牛身上逡巡,“刘殿主不过是请师兄小住几日,说不定还有什么造化等着师兄呢。” 她踱步靠近,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诱惑和试探:“不过嘛,这刘府深宅大院的,规矩多,危险也多。” “师兄孤身在此,就没想过找个帮手?或许……妹妹我能帮上点什么忙呢?” “比如……打听一下那位绿玉师妹的下落?” 胡牛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南宫音果然知道绿玉出事!她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内情!她此刻前来,是代表柳忘川? 还是她背后另有其人?是想利用他,还是别有图谋? 这豢云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浑,还要深! “南宫师姐的好意,胡某心领了。”胡牛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的冷光,“只是胡某如今自身难保,不敢再连累师姐。至于绿玉……她的造化,就看她的命了。” 眼下敌友难辨,局势不明,他绝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南宫音这种心机深沉、反复无常的女人。 南宫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师兄还真是谨慎呢。也罢,既然师兄暂无此意,那妹妹就先告退了。” 她转身欲走,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嫣然一笑,语带深意地补充道:“对了,师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刘府啊,有些地方去不得,尤其是……药园子附近,听说夜里不太平,总有‘东西’出来活动。” “师兄若是无事,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安全哦。” 说完,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飘然而去,留下淡淡的、甜腻却令人不安的香气。 胡牛站在原地,看着南宫音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药园!她竟然也提到了药园!是警告?是试探?还是……故意引导?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出现,仿佛在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局中,又投下了一颗新的、色彩斑斓却剧毒的石子。 胡牛深吸一口带着寒露和不安气息的夜风,感受着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松动,目光再次投向刘府深处那一片漆黑的、仿佛吞噬一切的角落。 药园禁地……绿玉……刘二盃的阴谋……南宫音的诡异现身……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那个方向。 枷锁仍在,杀机四伏,前路莫测。但一道微光,已然在他心中点亮。 他必须去那个药园禁地看一看!无论那里等待着的是什么。 第44章 药园诡影 南宫音突如其来的现身与离去,像一颗投入死潭的石子,漾开层层诡谲的涟漪。 她那看似好心的警告,那句刻意提及的“药园子附近,夜里不太平”,此刻反复在胡牛脑中回响。 是提醒?是陷阱?还是另有所图的引导? 此女心思歹毒,反复无常,与柳忘川关系匪浅,其言绝不可轻信。 但偏偏,她所指的方向,与绿玉拼死传来的“药园”二字,以及吕无双之前关于刘夫人去向的线索,离奇地重合了。 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胡牛眼眸深处寒光闪烁。 无论南宫音目的为何,这药园禁地,他都必须去探上一探。 绿玉危在旦夕,多耽搁一刻,她变成冰冷尸傀的可能性就大增一分。 只是,眼下修为被大幅压制,府内戒备森严,更有刘二盃金丹神念时刻笼罩,如何行动,需得万分谨慎。 他再次闭目,将心神沉入丹田,全力感知那“煞灵锁”。 先前借助模仿刘阳煞气频率撬开的一丝缝隙极其微弱,仅能让他多调动一丝灵力,且操控起来依旧艰涩无比。 他需要更熟悉这种被禁锢的状态,更需要找到利用这丝缝隙的方法。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 胡牛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一点点地磨合着被封印的力量,将其运转得虽不流畅,却也能勉强如臂指使。 同时,他外放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极致小心地探查着庭院外的巡逻规律与那几名“仆役”的感知盲区。 刘二盃的神念如同悬顶之剑,但他不可能时刻保持最高强度的聚焦。 尤其是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后半夜,那神念的扫视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例行公事般的惰性。 机会,往往存在于瞬息之间。 约莫寅时初刻,一天中最黑暗疲惫的时刻。 庭院外一阵极轻微的灵力波动掠过,似乎是远处某处阵法节点的例行能量流转。 这一丝波动,极其短暂地干扰了笼罩庭院的神念监视,使其出现了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瞬间涣散! 就是现在! 胡牛双眼猛地睁开,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破损的房门。 他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完全依托肉身力量,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沿着先前探查好的路线,迅捷而精准地向着记忆中刘府药园的方向潜去。 一路之上,险象环生。 数次险些与巡逻的护卫队撞个正着,皆凭着他超乎常人的灵觉和百年杂役生涯磨砺出的隐匿技巧,提前避入假山、廊柱或花木的阴影之中。 越靠近药园区域,空气中的药香便越发浓郁。 终于,一片被高大黑铁栅栏围起来的区域出现在眼前。 栅栏上符文密布,隐隐有流光闪烁,显然布置了极强的禁制。 入口处是一扇紧闭的、非金非木的厚重门户,两旁竟无人看守。 这里,便是刘府药园的核心禁地。 胡伏在一簇茂密的暗影草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 硬闯绝无可能,那门户上的禁制强度,绝非此刻被封印的他能破解,一旦触发,刘二盃瞬间即至。 他仔细观察,发现那禁制流光虽看似浑然一体,但在靠近地面的一处角落,似乎因某种植物的根系常年侵蚀,符文的光芒比其他地方略微黯淡了一丝。 或许......可以从此处着手? 正当他全神贯注寻找潜入之法时,身后极近处,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带着戏谑的娇笑声: “啧,胡师兄果然还是来了呢!真是不听话,都说了这里危险哦!” 胡牛浑身汗毛瞬间倒竖!竟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摸到他身后如此之近的距离而未被察觉! 他猛地回头,体内那丝可调动的灵力瞬间提起,蓄势待发。 只见南宫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丈许远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有些妖异。 她似乎完全无视了此地的危险禁制,就那么闲庭信步般地站在那里。 “南宫音!”胡牛声音压得极低,充满警惕,“你跟踪我?” “跟踪?”南宫音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这刘府又不是你家开的,许你来,就不许我来散散心?” 她踱步上前,丝毫不在意胡牛的戒备,目光扫过那禁制门户,啧啧两声:“哟,这可是‘黑煞镇元禁’,金丹以下触之即伤,神魂俱灭。” “师兄就这么想不开,要往上面撞?” 胡牛冷冷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他知道此女必然有所图。 见胡牛不语,南宫音也不觉无趣,反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不过呢......师妹我恰好知道一个进去的小窍门,就看师兄......愿不愿意付出点代价了。” “什么代价?”胡牛声音冰冷。 “简单。”南宫音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告诉我,你是怎么杀了李奎的?” “还有,你身上那股......让我又讨厌又喜欢的气息,到底是什么?说实话哦!” 胡牛心念电转。 南宫音果然是为了探究他的底细而来。 李奎之死,柳忘川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变异的力量,似乎也引起了这个女人的兴趣。 说出真相绝无可能,但虚与委蛇,或许能套出进入之法。 “李奎自作孽,不可活!至于我的气息,”胡牛半真半假地道。 “不过是修炼时走火入魔,煞气侵体所致,想必入不了南宫师姐的法眼。” “走火入魔?”南宫音狐疑地打量着他,显然不信,“什么样的走火入魔,能让你一个假丹中期,瞬间反杀筑基后期的李奎?师兄,不老实啊!” 她话音未落,脸色忽然微微一变,侧耳仿佛倾听着什么,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与烦躁,低声道:“真是扫兴......老家伙催得真紧。” 她似乎失去了继续试探的耐心,忽然抬手屈指一弹,一道粉紫色的微光极其精准地射向胡牛之前注意到的那处禁制黯淡角落。 “嗡......” 那处禁制光芒微微一颤,竟短暂地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缺口! 缺口边缘流光闪烁,显然维持不了几息! “愣着干什么?不想救你的小情人了?”南宫音催促道,语气带着一丝急促,“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可得好好‘报答’我!” 胡牛虽惊疑不定,不知南宫音为何突然出手相助,更不知这缺口后是否是更大的陷阱,但时机稍纵即逝,绿玉的命运容不得他犹豫! 他深深看了南宫音一眼,不再多言,身形猛地一矮,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那即将闭合的禁制缺口! 就在他进入的瞬间,缺口猛地合拢,恢复如初。 禁制外,南宫音看着恢复原状的门户,脸上娇媚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夹杂着算计、好奇与一丝莫名兴奋的神情。 “煞灵锁都封不住你......还能引得那老怪物如此关注......胡牛啊胡牛,你身上的秘密,可比柳忘川那个废物有意思多了......” 她低声自语,随即身形一晃,也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 穿过禁制缺口,胡牛只觉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寻常药园,而是一片仿佛被某种力量扭曲了的奇异空间。 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见不到星辰月色。 地面上,并非肥沃土壤,而是一种暗紫色的、仿佛仍在微微蠕动的怪异膏腴。 无数奇形怪状的灵植生长其上,它们大多色泽暗沉,形态妖异,枝叶间吞吐着淡淡的黑气,有些甚至如同活物般缓缓舞动。 而在药园中央,赫然矗立着几座用白骨和某种黑色石材垒砌而成的、造型狰狞的祭坛! 祭坛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邪异符文,此刻正幽幽闪烁着。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药园,而是一个巨大的、邪异的炼制场! 胡牛的心沉到了谷底。 绿玉被带到这里,其下场可想而知! 他极力隐匿身形,借助那些妖异植物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内潜行。 神识被此地浓郁的异种能量严重干扰,只能探查周身极小范围。 越往里走,那股阴寒死寂的气息越发浓重。 他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如同幽魂般的身影在药田深处机械地劳作着,它们动作僵硬,眼神空洞,与外面的那些“仆役”一般无二,只是身上散发的死气更重。 突然,他前方不远处的一座白骨祭坛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锁链拖曳声,以及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漏出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呜咽! 是绿玉的声音! 胡牛瞳孔骤缩,再也顾不得隐藏,身形猛地加速,如同闪电般扑向那座祭坛! 绕过祭坛,眼前的景象让他睚眦欲裂! 只见绿玉被数条漆黑的、刻满符文的锁链牢牢捆缚在一根冰冷的黑色石柱上。 她衣衫破损,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上面已然开始浮现出淡淡的、与那些“仆役”相似的紫色纹路。 她的眼神涣散,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嘴角残留着血迹,显然刚刚经历过极大的折磨。 而在她身前,站着一名身穿黑袍、干瘦如同骷髅的老者。 老者手持一柄暗红色的匕首,正从一个瓦罐中蘸取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准备往绿玉眉心刻印下去! 那匕首尖端黑红光芒闪烁,显然是一件极其阴邪的法器,一旦刻印完成,绿玉的神魂将被彻底污染、控制,再无回转可能! “住手!” 胡牛暴喝一声,体内那丝可调动的灵煞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白螺枪瞬间入手,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化作一道撕裂暗红空间的惊虹,直刺那干瘦老者的后心! 这一击,虽远不及他全盛时期,却也蕴含了他被封印下的全部力量与滔天怒意! 那黑袍老者显然没料到此时此地竟会有人闯入并发动如此凌厉的袭击,惊骇之下,仓促回身格挡。 轰! 灵力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在这片诡异的药园中远远传开。 胡牛一击即退,虎口崩裂,鲜血长流,体内气血翻腾不止。 那老者修为竟也高达筑基圆满,仓促间接下他一击,只是身形晃了晃,并未受伤,但脸上已满是惊怒。 “何方狂徒!竟敢擅闯禁地!找死!”老者尖啸一声,手中那柄暗红匕首调转方向,化作一道毒蛇般的血光,直刺胡牛面门! 同时,他另一只手掐诀,周围那些原本机械劳作的“药农”幽魂,眼中猛地亮起红光,嘶吼着向胡牛扑来! 胡牛陷入重围,心知此地动静必然已惊动刘二盃,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竟不闪不避,任由那匕首血光刺向自己,手中白螺枪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再次悍然刺向老者丹田! 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老者没料到他如此悍不畏死,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噗嗤! 匕首血光刺入胡牛肩胛,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瞬间侵入经脉! 而几乎同时,胡牛的白螺枪也狠狠扎入了老者的小腹! “呃啊!”老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形踉跄后退,小腹处黑血狂涌。 而那些扑来的“药农”幽魂,也被胡牛身上骤然爆发的一圈暗金煞气狠狠震开! 趁此机会,胡牛强忍肩头剧痛和体内阴寒之力的侵蚀,猛地扑到石柱前,手中白螺枪奋力斩向捆缚绿玉的漆黑锁链! 铛!铛!火星四溅! 那锁链异常坚固,竟是难以瞬间斩断! “师......兄......”绿玉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看着胡牛,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声音微弱如丝。 “坚持住!”胡牛低吼,疯狂催动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浩瀚无匹、如同天倾般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胡牛和绿玉的耳边: “你!找!死!” 第45章 刘金山 刘二盃那声蕴含无尽怒意的“找死!”如同惊雷在胡牛和绿玉耳边炸开,震得他们神魂摇曳。 胡牛猛地抬头。 只见药园那暗红色的天幕之上,刘二盃的身影宛如魔神降临,深紫锦袍无风自动。 一只由精纯煞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黑手已然成形,遮天蔽日般朝着他狠狠拍落! 这一击,远超方才那黑袍老者的手段,蕴含着金丹修士的法则之力,足以将假丹修士连同其神魂一同碾为齑粉!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胡牛瞳孔紧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非但没有试图后退或格挡,反而将体内那仅存的、在封印缝隙中艰难运转的灵煞之力孤注一掷地逆向催动,不是对抗,而是……引导! 同时,他一直紧握在左手掌心的一样东西被他狠狠捏碎——那是之前得自刘煞老祖储物袋中的一枚一次性的“小挪移符”,品阶不高,且极不稳定,在此地能量紊乱的环境下,效果更是难料! “轰——!” 煞气巨掌悍然拍落,大地剧烈震颤,暗紫色的膏腴之地被轰出一个巨大的掌印深坑,无数妖异灵植化为飞灰。 那黑袍老者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躲向远处。 然而,掌印中心,却不见了胡牛和绿玉的身影! “嗯?”悬浮空中的刘二盃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掌力彻底爆发的前一瞬,那胡牛的气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了一下,仿佛融入了某种空间波动,但又极其微弱混乱,不像是正常的传送。 “竟然还有这等保命手段……小看你了。”刘二盃面色阴沉得可怕,缓缓降落在深坑边缘。 他看了一眼吓得匍匐在地的黑袍老者,又看了看石柱上那几根被斩开大半、险些就被彻底破开的漆黑锁链,眼中寒光闪烁。 胡牛方才表现出的战力、决断,尤其是最后那诡异消失的方式,都远超一个被“煞灵锁”封印的假丹中期修士该有的水准。 “煞灵锁还在……他是如何调动更多力量的?那空间波动又是什么?”刘二盃喃喃自语,心中的疑虑和杀意同时暴涨。 这个意外的“药引”,似乎正在变成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殿主……那……那女人……”黑袍老者战战兢兢地开口。 “废物!”刘二盃冷冷瞥了他一眼,“连个被封印的人都拦不住,差点坏了本座大事!滚去刑堂领罚!” “是……是!”老者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下。 刘二盃不再理会他,目光再次投向胡牛消失的方向:“跑?中了‘幽煞匕’,又强行催动灵力,还能跑多远?煞灵锁便是最好的追踪信标。” “待本座处理完手头最紧要的事,再来慢慢炮制你……正好,阳儿那边,似乎也需要更强烈的‘刺激’了。” 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 豢云城外,西去百里的一处荒僻山洞内。 空气猛地一阵扭曲,伴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两道人影如同被扔垃圾般抛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正是胡牛和绿玉。 胡牛脸色惨白如纸,刚落地便“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血液落在地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带着一股阴寒的腐蚀气息。 他肩胛处的伤口更是可怕,周围肌肤已然变成青黑色,不断向外蔓延着蛛网般的黑丝,那柄暗红色的匕首虽已消失,但其留下的阴煞邪毒正在疯狂破坏他的生机。 【叮!吃亏福报!宿主身中阴煞剧毒,煞灵锁反噬,伤势极重,积累福报+1】 “师……兄……”绿玉虚弱的声音传来。 她虽然被胡牛在最后关头用身体护住,并未被刘二盃的掌力直接击中,但那些漆黑锁链的邪力已然侵入她体内不少,加上之前的折磨,此刻也是气息奄奄,眼神涣散,身上浮现的紫色纹路似乎更深了一些。 胡牛咬紧牙关,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他艰难地坐起身,先查看了一下绿玉的情况,心沉了下去。 绿玉的状态很不好,那锁链的邪力似乎在不断侵蚀她的神魂和肉身,照此下去,恐怕真的会向着尸傀的方向转化。 他必须立刻疗伤,并想办法稳住绿玉的伤势。 他试图从储物袋中取出疗伤丹药,却发现因为煞灵锁的反噬和体内幽煞匕毒的干扰,神识难以集中,连打开储物袋都变得异常困难。 灵力更是完全无法顺畅调用,每一次微弱的尝试都引来丹田撕裂般的痛楚和毒素的加速蔓延。 “该死……”胡牛低骂一声。 自从天道筑基以来,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无力虚弱过。 刘二盃的封印和那诡异的匕首,几乎将他逼入了绝境。 就在他几乎无计可施之际,洞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酒气和哼唧声。 “缘……妙不可言……嗝……老夫循着煞气与空间涟漪而来,果然……嗝……又有生意上门了……” 只见那个曾在豢云城外遇到的醉酒老汉——刘金山,拎着他的破酒葫芦,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山洞,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醉眼朦胧、似笑非笑的表情。 胡牛瞬间警惕起来,强撑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黑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啧,伤得不轻啊。刘二盃那小崽子的幽煞匕,外加煞灵锁反噬……你小子能活到现在,真是命硬。” 刘金山走到近前,浑浊的眼睛扫过胡牛和绿玉,啧啧称奇,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状况。 “前辈……是何人?”胡牛声音沙哑,充满戒备。 此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似乎对刘二盃的手段极为熟悉。 “我?一个看不惯刘家那些腌臜事的老酒鬼罢了。” 刘金山灌了一口酒,嘿嘿一笑,答非所问。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绿玉的情况,眉头微微皱起:“这小丫头更麻烦……锁魂链的煞毒已侵染神魂,再不想办法,迟早变成只会听令行事的活傀儡。” “前辈可有办法?”胡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人虽然神秘兮兮,但似乎并无立刻动手的恶意。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刘金山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睛在胡牛身上滴溜溜乱转,“不过嘛,老夫出手,代价可是很高的。” “看你小子顺眼,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老夫帮你暂时压下毒性,稳住这丫头的情况,但治标不治本,能撑多久看她的造化。” “第二……”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老夫用一门秘术,可为她‘换血’,强行剥离那锁魂链的煞毒,甚至能因祸得福,淬炼其肉身。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此法极其凶险,乃禁术。” “成功后,她或许能保命,甚至肉身更强,但神魂会受极大冲击,记忆、情感可能会变得残缺混乱,心性也可能大变,变得……如同白纸,或者……更糟。” “某种程度上,和那些失去自我意识的尸傀,也没太大区别,只是可能更‘高级’一点。” 刘金山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也带着一丝警告。 胡牛闻言,心头巨震。 这所谓的“换血”禁术,听起来竟与刘二盃对待刘阳的手段有几分异曲同工的邪异! 眼前这个醉醺醺的老者,究竟是谁? “前辈……为何要帮我们?”胡牛没有立刻选择,反而死死盯着刘金山。 刘金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苍凉和怨愤:“为什么?就当是……老夫看刘二盃那一家子不顺眼吧!” “凭什么他那一支就能稳坐殿主之位,用尽阴毒手段,而我……哼!”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收住话头,又变回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小子,选不选?不选老夫可就走啦?” “这荒山野岭的,等着你们的不是毒发身亡,就是被刘二盃循着煞灵锁抓回去。” 胡牛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绿玉,又感受了一下自身几乎无法压制的伤势和毒素,心中天人交战。 第一个选择等于慢性死亡,第二个选择……却是可能让绿玉变成另一个“刘阳”! 他没有选择。 至少,第二个选择,还能让绿玉“活”下去。 “……请前辈,施以第二种方法。”胡牛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嘿嘿,聪明人的选择。”刘金山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他不再多言,让胡牛将绿玉放平。 随即,他神色一肃,虽然依旧酒气熏天,但那双浑浊的眼中却陡然射出锐利的光芒。 他双手快如闪电般打出无数道复杂诡异的法诀,指尖逼出几滴暗红色的、散发着奇异腥气的本命精血,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繁复而邪门的血色符文。 那符文一成,整个山洞的温度骤然下降,阴风呼啸,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嘶嚎。 “以血为引,煞为媒,夺造化,逆生死……换!”刘金山低喝一声,将那血色符文猛地拍入绿玉心口! “呃啊——!”绿玉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周身毛孔中溢出大量漆黑腥臭的粘稠液体,那是被强行逼出的锁魂链煞毒。 同时,她的肌肤变得通红,仿佛血液在沸腾,身上那些紫色纹路明灭不定。 刘金山施术完毕,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喘了几口粗气,又灌了一大口酒。 “好了……煞毒已清,她的命保住了,这肉身强度,怕是比一般筑基体修还强些。至于神魂嘛……嘿嘿,就看她的造化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胡牛连忙上前探查,发现绿玉体内的煞毒确实消失了,生机勃勃,但那神魂波动却变得异常沉寂和……混乱。 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多谢前辈……”胡牛涩声道,心情复杂无比。 “别急着谢。”刘金山摆摆手,目光转向胡牛,“现在,该谈谈你的报酬了。老夫救了你相好的,你小子,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胡牛心中一紧:“前辈想要什么?” 刘金山嘿嘿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胡牛:“老夫对你小子很感兴趣。特别是你身上那股……能引得煞灵锁都有所‘共鸣’的古怪力量。” “告诉老夫,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还有,你是如何做到在煞灵锁封印下,还能调动力量甚至施展空间手段的?” 胡牛沉默不语。《天煞真魔功》和系统的秘密,他绝不可能透露。 见胡牛不答,刘金山也不逼迫,反而意味深长地道:“小子,你知道刘二盃为什么那么看重你,甚至给你种下煞灵锁也不直接杀你吗?” 胡牛抬头看向他。 “因为他在他儿子刘阳身上下的注,快要失败了。”刘金山压低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刘阳那具身体,根本承受不住他那种掠夺式的‘培养’,本源快要耗尽了。” “他需要一个新的、更优秀的‘容器’或者‘药引’,而你……你很特别,特别到让他觉得……或许你能承受得住,甚至……完成他那疯狂的计划。” 胡牛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刘二盃计划中可能替代刘阳的备选品! “而你身上的煞灵锁,”刘金山继续道,“既是禁锢,也是一种‘标记’和‘连接’。它不断吸收你的力量反馈给刘二盃,让他能感知你的状态,甚至……在需要的时候,远程操控,或者……将你作为某个仪式的祭品!” 胡牛脸色骤变,下意识内视丹田那道狰狞的锁链符文。 “想摆脱它吗?”刘金山笑得像只老狐狸。 “老夫可以帮你暂时‘屏蔽’它的感知,甚至……教你一点如何利用它反噬其主的小窍门。” “当然,这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 “很简单。”刘金山凑近胡牛,酒气混合着一种古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帮老夫杀一个人。” “谁?” “刘家现任家主,刘二盃的那个好大哥,刘大盃!”刘金山眼中猛地迸射出刻骨的怨毒,“只要你立下心魔大誓,将来必杀刘大盃,老夫现在就帮你!” 胡牛心中巨震。这醉酒老汉竟然与刘家现任家主有如此深仇大恨?他究竟是谁? 第46章 心魔誓 山洞内。 刘金山那双醉眼此刻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胡牛,等待着他的答复。 那刻骨的怨毒毫不掩饰,仿佛“刘大盃”这三个字本身就带着血海深仇。 胡牛心中波涛汹涌。 刘家家主,刘大盃?那是比刘二盃地位更高、实力无疑也更恐怖的存在。 这醉酒老汉刘金山,竟是刘家内部权力斗争的失败者,而且看来败得极惨,以至于流落至此,靠着诡异禁术和满腔怨恨苟活,甚至不惜将复仇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外人身上。 答应他?等于凭空背上一个天大的因果,对方是豢人宗刘家的家主,其实力恐怕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元婴! 自己如今自身难保,修为被封印,身中剧毒,如何去杀? 不答应?绿玉虽暂时保住了性命,却变成了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需要人照顾。 而自己体内的“煞灵锁”如同跗骨之蛆,不仅时刻压制修为,更是刘二盃追踪和操控的标记,随时可能被其远程发动,沦为祭品。 没有刘金山的帮助,恐怕真的熬不过去。 这是一个阳谋。刘金山看似给出了选择,实则胡牛根本没有退路。 胡牛看了一眼身旁眼神空洞、气息冰冷却强大的绿玉,又内视丹田那道狰狞的黑色锁链,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然的平静。 “我,胡牛,在此立下心魔大誓。”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力量,“若今日得脱大难,他日修为有成,必斩豢人宗刘家家主,刘大盃!” “如违此誓,必遭心魔反噬,道基崩毁,神魂永堕无间!” 誓言成立的刹那,胡牛只觉得神魂微微一颤,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落下,与冥冥中的天道产生了勾连。 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约束,一旦违背,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好!好小子!有魄力!”刘金山见状,脸上瞬间绽放出近乎癫狂的笑容。 “刘大盃!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哈哈哈!” 他狂笑一阵,又猛灌了几口酒,这才喘着气看向胡牛,神色满意了许多:“小子,你既立下誓言,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 “现在,便先替你解决了这‘煞灵锁’的麻烦!” 他示意胡牛坐好,自己则绕到胡牛身后,那双干枯如同鸡爪的手掌猛地按在胡牛背心要害之处! 下一刻,一股极其阴冷、却又带着某种古老破败意味的灵力,如同细针般刺入胡牛体内,精准地找到了丹田外围的“煞灵锁”。 刘金山的灵力并未试图去强行冲击那坚固的锁链符文,而是如同最狡猾的水银,沿着锁链符文的结构缝隙,缓缓渗透、缠绕,勾勒出一个个更加微小、更加诡异的反向符文。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在丹田内穿梭、刻画。 胡牛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衫,但他硬是一声未吭。 “哼,刘二盃这小崽子,煞灵锁练得倒是够歹毒,可惜,路子还是老祖宗我当年玩剩下的!” 刘金山一边施术,一边不屑地嗤笑,“他这锁,重在‘吸’和‘控’,与施术者心神相连。” “老夫现在以‘匿煞符’暂时包裹它,阻断其与刘二盃的感应,让它变成瞎子和聋子!” “短时间内,他休想再通过此锁感知你的状态,更别说远程操控了!” 大约一炷香后,刘金山猛地收手,长长吁了口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显然消耗不小。 胡牛立刻内视丹田,只见那“煞灵锁”依旧存在,但其表面却被一层极其黯淡、几乎与锁链本身融为一体的灰色符文薄膜所覆盖。 原本时刻散发出的、与刘二盃隐隐相连的波动,此刻果然变得极其微弱,近乎断绝! 虽然力量依旧被大部分封印着,但那种时刻被人监视、性命操于他人之手的感觉,顿时减轻了大半! “多谢前辈。”胡牛诚心道谢。这一步,至关重要。 “先别急着谢,这只是权宜之计。”刘金山摆摆手,脸色凝重了些,“‘匿煞符’并非万能,一旦刘二盃近距离仔细探查,或者你动用超过假丹中期的力量冲击封印,仍有可能被察觉。” “而且,此符效果会随时间推移慢慢减弱,最多能维持三个月。” 三个月?胡牛心中一凛。时间依旧紧迫。 “至于你中的‘幽煞匕’之毒......”刘金山看了看胡牛肩胛处依旧发黑溃烂的伤口,皱了皱眉。 “此毒阴狠,已侵入心脉,寻常解毒丹无效。” “老夫虽有办法,但所需药材罕见,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 “你需以自身灵力日夜磨蚀,配合极阳属性的丹药或灵物辅助,或许能慢慢化解。” “在此期间,切记不可再妄动干戈,否则毒气攻心,大罗金仙难救。” 胡牛默默点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能暂时屏蔽煞灵锁,已是意外之喜,毒素只能再想办法。 “好了,交易达成,老夫也该走了。”刘金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恢复了那副醉醺醺的模样,“小子,好好活着,别忘了你的誓言。” “老夫等着看你搅动风云的那一天,嘿嘿......” 他话音未落,身形竟如同鬼魅般渐渐变淡,如同融入空气中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山洞内弥漫的淡淡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煞之味。 来无影,去无踪,神秘莫测。 胡牛看着刘金山消失的地方,目光深邃。 此人绝非简单的落魄修士,其手段、其仇恨、其对刘家秘术的了解,都透着极大的不简单。 与他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这是唯一的生路。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呆坐、眼神空洞的绿玉,忽然机械地转过头,灰暗的眸子“看”向胡牛,喉咙里发出几个断续、沙哑、不似人声的音节:“主......人......饿......元......气......” 胡牛心中一痛。 眼前的绿玉,虽然肉身强大,生机勃勃,却真的仿佛只剩下最基本的本能。 她感应到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生机和微薄元气,产生了最原始的“进食”欲望。 他叹了口气,尝试着引导她:“绿玉,跟我走,离开这里。” 绿玉歪了歪头,似乎理解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站起身,动作略显僵硬,但依旧默默地跟在了胡牛身后,如同一个最忠诚却毫无灵魂的护卫。 胡强压下伤势和毒素带来的虚弱,带着行尸走肉般的绿玉,迅速离开了这个山洞。 刘金山能找到这里,刘二盃未必不能,必须尽快找个更隐蔽的地方疗伤。 然而,祸不单行。 就在他带着绿玉潜行至一片荒废的山谷,试图开辟一个临时洞府时,天际骤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紧接着,一道冰寒刺骨、充满怨毒与杀意的神识如同利剑般,瞬间锁定了他! “胡!牛!果然是你!我看你今天还往哪里逃!” 声音未落,一道剑光如同流星坠地,携带着半步金丹的狂暴威压,轰然斩落在胡牛前方不远处,炸出一个深坑! 尘土飞扬中,柳忘川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面色依旧带着一丝上次服用“毒丹”留下的青黑之气,修为似乎比全盛时期略逊半筹。 他死死盯着胡牛,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害我境界跌落,遭天劫之苦,更是让我在宗门内颜面尽失!今日,我定要将你抽魂炼魄,以泄我心头之恨!” 柳忘川根本不给胡牛任何说话的机会,话音未落,背后长剑已然出鞘,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直刺胡牛心口! 这一剑,含怒而发,威力惊人!绝非此刻身受重伤、修为被大半封印的胡牛所能硬接! 胡牛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调动力量,却引动丹田煞灵锁和肩头剧毒,一阵钻心刺痛传来,身形顿时一滞! 眼看那致命剑光就要临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默默跟在胡牛身后、眼神空洞的绿玉,那灰暗的眸子里,似乎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灵光,仿佛本能感应到了主人面临的致命威胁。 她的身体,比她的意识更快做出了反应。 “嗬......” 一声无意识的低吼从她喉咙里发出。 下一刻,她猛地一步踏出,用那具经过“换血”禁术淬炼、强度远超从前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胡牛身前! 同时,她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柄得自豢宝阁材料炼制而成的佩剑,被她以一种最简单、最直接、毫无章法却快如闪电的速度,本能地向前一递! “噗嗤——!” 利器穿透肉体的沉闷声响。 柳忘川那志在必得的一剑,被绿玉用身体硬生生挡偏了少许,擦着胡牛的肋骨掠过,带出一溜血花。 而绿玉那毫无技巧、全凭肉身力量刺出的一剑,却因为柳忘川极度的愤怒和轻视,未能完全躲开,剑尖竟直接刺入了他的小腹! 虽然入肉不深,但足以让柳忘川的攻击瞬间瓦解! 柳忘川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痛哼,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小腹上的剑。 他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却用身体为胡牛挡下致命一击的女人。 “你......你这傀儡?!找死!”柳忘川彻底暴怒,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而胡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小腹被剑气撕裂、正缓缓流出暗红色血液却毫无知觉的绿玉,再看看她手中那柄刺入柳忘川身体的剑......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是愤怒!是心痛!是滔天的杀意! “柳!忘!川!” 胡牛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目瞬间变得赤红!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煞灵锁反噬,什么幽煞匕毒! 这一刻,他只想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第47章 残躯炼气 胡牛半跪于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方才不顾一切的爆发,将“匿煞符”掩护下所能调动的所有灵煞之力瞬间抽空,更是严重冲击了本就脆弱的丹田封印。 “噗——”又是一口带着冰碴的黑血喷出,胡牛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 在他身前不远处,柳忘川仰面倒地,双目圆瞪,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愕与不甘。 他的胸口有一个恐怖的焦黑窟窿,边缘残留着暗金色的煞气与银色雷光交织闪烁,正是被胡牛搏命一击的白螺雷枪所洞穿。 其气息已彻底断绝,神魂俱灭。 这位天圣宗宗主亲传,半步金丹的天骄,终究为他持续的逼迫与暗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然而,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 胡牛艰难地抬头,看向依旧僵直站在他身前的那个身影。 绿玉。 她的小腹被柳忘川临死反扑的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渗出。 她灰眸子茫然地“望”着前方,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柄刺伤了柳忘川的长剑。 是她那毫无畏惧、基于本能的一挡一刺,为胡牛创造了那绝杀的机会。 可她也因此承受了更多的剑气冲击。 那经过“换血”禁术淬炼的强悍肉身,此刻也显得有些残破。 “绿...玉...”胡牛声音嘶哑,试图呼唤她。 绿玉毫无反应,只是呆立着,像一尊染血的雕塑。 她似乎连最基本的“守护”指令都已执行完毕,重新陷入了那种无识无觉的空洞状态。 胡牛心中一阵刺痛,挣扎着想站起身,却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被黑暗吞噬。 最后的感知,是体内疯狂肆虐的毒素和濒临崩溃的丹田。 ...... 不知过了多久,胡牛在一片极致的虚弱中缓缓恢复了一丝意识。 他发现自己仍躺在荒谷中,天色已然大亮。阳光有些刺眼,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透体的冰冷。 他试图调动神识内视,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微末的神念都难以凝聚。 丹田处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传来空虚和剧痛,原本假丹境磅礴的力量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极其孱弱的感觉。 炼气...初期? 不,甚至比一般的炼气初期还要不如!气若游丝,经脉枯萎,丹田死寂。 那“煞灵锁”虽不再与刘二盃感应,但其本身的封印之力,加上他自身的严重反噬和道基损伤,竟将他的修为打落至如此境地! 【叮!吃亏福报!宿主道基严重受损,修为跌落至炼气一层,积累福报+1】 胡牛嘴角扯出一个苦涩无比的弧度。 百年挣扎,天道筑基,假丹圆满...如今竟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更为不堪。 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绿玉依旧如雕像般站在不远处,守护的姿态未曾改变,腹部的伤口似乎在她强横的肉身自愈力下已不再流血,但依旧狰狞。她感觉不到他的苏醒,只是茫然地执行着某种刻入本能的指令——留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强大却刻意收敛的威压悄然降临山谷。 胡牛心中猛地一凛,想要挣扎,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一道白衣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裙摆纤尘不染,面容清冷绝世,正是柳如烟。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修为尽失的胡牛,那双原本如同古井寒潭的美眸中,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审视,有讶异,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打量稀世珍宝般的...灼热与贪婪。 “真是...令人惊叹。”柳如烟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煞灵锁封身,幽煞匕毒侵体,道基崩毁至此,竟还能强杀半步金丹,留下一线生机。” “你这具肉身鼎炉,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胡牛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鼎炉?她果然... “前辈...是何意?”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 柳如烟蹲下身,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胡牛肩胛处那可怕的青黑色伤口。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到伤口时,胡牛竟感觉那肆虐的毒素微微一滞。 “我是何意?”柳如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冰冷彻骨的弧度,“百年不见,你以为,当初在天圣宗外,你引动天道筑基异象,那庞大的先天阳气和无主魂力,真的是凭空消散了么?” 胡牛心头巨震,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是你...夺了我的机缘?!”他失声,尽管声音微弱,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 “夺?”柳如烟微微歪头,露出一丝讥诮,“天地奇物,有缘者得之。” “彼时你不过一蝼蚁,如何配得上那等造化?本座替你收着,物尽其用,岂不更好?”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本还想再养你些时日,待你结丹,元阳最为鼎盛之时再采摘,效果最佳。可惜...” 她目光扫过一旁的柳忘川尸体,以及胡牛破烂的身体,闪过一丝惋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刘二盃那个废物,还有柳忘川这个蠢货,差点毁了我这具上好的鼎炉。” “不过...”她的目光再次变得灼热,紧紧锁定胡牛,“炼气一层...也好。破而后立,元阳虽弱,却最为纯粹干净,正好方便本座彻底吸收炼化,以你之纯阳,补我之阴缺,助我彻底圆满这具分身,甚至...窥得那一丝本尊都未能触及的阴阳化生之妙!” 话音未落,她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妖异的粉紫色光芒。 胡牛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自柳如烟身上传来,并非针对他的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本源! 他那炼气一层微薄无比的元阳之气,连同残存的生命精气,竟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向外飘散,被柳如烟贪婪地吸入鼻中! 第48章 福祸相依 “呃啊...”胡牛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眼神变得更加黯淡。 这种掠夺,比任何肉体伤害都要可怕,是在直接抽取他的生命根基! 【叮!吃亏福报!宿主元阳本源被强行掠夺,生命精气大幅流失,积累福报+1】 柳如烟脸上浮现出一抹陶醉的神情,周身气息竟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攀升、变得更加圆融深邃! 她这具分身的力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得“完整”! “放心,本座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柳如烟看着奄奄一息的胡牛,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你这鼎炉甚是难得,待我吸尽你的元阳,会将你的肉身炼成最好的‘阳傀’,永世伴我左右,岂不美哉?” 胡牛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却连一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掠夺自己的本源,感受着生命力的飞速流逝。 就在他意识即将再次沉入黑暗,以为一切就此终结之时—— 【叮!检测到宿主积累福报已达十次,可兑换‘逆转乾坤’奖励一次!是否立刻兑换?】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兑...换!”胡牛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嘶吼。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也没有磅礴的能量灌入。 仿佛只是冥冥中某种规则被触动了。 那正在疯狂掠夺胡牛元阳本源的柳如烟,娇躯猛地一震! 她脸上陶醉的神情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她感觉到,胡牛体内那原本微弱却纯净的元阳之气,性质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得无比灼热、暴烈、充满了某种亘古洪荒般的毁灭意志! 这不再是滋补的甘霖,而是焚身的毒火! “不——!这是什么?!!”柳如烟失声尖叫,想要切断吸收,却发现根本停不下来! 那股暴烈的“元阳”如同决堤洪水,反客为主,疯狂倒灌入她的体内! “轰——!!!” 柳如烟周身气息瞬间暴走,粉紫色的灵光与赤金色的火焰在她体内疯狂冲突、爆炸! 她的身体表面浮现出无数道裂痕,仿佛精美的瓷器即将破碎! “啊——!!!”她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身形踉跄后退,再也无法维持那清冷仙子的形象,显得狼狈不堪。 而与之相反的,胡牛虽然依旧虚弱地躺在地上,却感觉那被掠夺的吸力消失了。 不仅如此,一股精纯无比、温和浩大的能量,不知从何处涌出,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与丹田。 这股能量并非直接提升他的修为,而是在飞速修复他的道基损伤,中和幽煞匕的毒素,滋养他亏空的本源! 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一层,但那种濒死的感觉消失了,身体虽然虚弱,却焕发出一点微弱的生机。 【逆转乾坤生效!掠夺中断!反噬掠夺者!宿主道基伤势恢复三成,幽煞匕毒化解一成,本源得到微弱补充!】 系统的提示让胡牛明白了过来。 十次吃亏福报换来的“逆转乾坤”,并非直接赋予力量,而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逆转了对他最不利的局势,并将部分好处反馈于他! 柳如烟足足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勉强压制住体内那恐怖的反噬之力,但她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看向胡牛的目光,充满了惊疑、愤怒,以及一丝深深的忌惮。 “你...你体内到底有什么?!”她声音嘶哑地问道,再无之前的从容。 胡牛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他正在全力吸收那“逆转乾坤”带来的好处,哪怕只能恢复一点点。 柳如烟眼神闪烁,似乎想再次动手,却又忌惮那可怕的反噬。 最终,她恨恨地一跺脚:“哼!就算不要这元阳,今日也要将你炼成阳傀!” 她强提法力,双手掐诀,就要施展某种炼傀邪术。 然而,就在此时—— “柳如烟!你敢动我弟子?!” 一声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魔威的厉喝,如同九天魔雷,轰然炸响在整个荒谷上空! 天际骤然暗了下来,无边的魔云滚滚而来,一道血色身影如同撕裂苍穹的利剑,携带着令人神魂战栗的元婴威压,瞬息即至! 天魔老祖,殷辞雪! 她竟在此刻赶到了! 殷辞雪的目光瞬间扫过场中,看到修为尽失、奄奄一息的胡牛,看到气息不稳、明显对胡牛图谋不轨的柳如烟,再看到旁边柳忘川的尸体和行尸走肉般的绿玉,她那双深邃的美眸中,瞬间燃起了焚天之怒! “好!好一个柳家!好一具分身!竟将主意打到我殷辞雪唯一亲传的头上!” “今日便灭你这具分身,他日必亲上柳家,向你本尊讨个说法!” 话音未落,殷辞雪已然出手! 一道横亘天地的血色魔掌,带着毁灭一切的煞气,毫不留情地拍向柳如烟! 柳如烟脸色剧变,她这具分身虽强,但方才被胡牛诡异反噬所伤,如何是全盛时期天魔老祖的对手? 她尖叫一声,祭出一面古镜法宝护在身前,身形暴退! 轰隆隆——!!! 元婴级大战,瞬间爆发!整个荒谷如同末日降临! 胡牛躺在地上,看着师尊那霸气无双的身影,心中稍稍一安。 但旋即,更大的担忧涌上心头。 师尊虽强,但柳如烟这具分身也极其诡异,胜负难料。 而自己如今这炼气一层的修为...在这等大战余波中,与蝼蚁何异?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自保之力! 他闭上眼,不顾外界天翻地覆的轰鸣,全力运转那炼气一层的微末法力,引导着体内“逆转乾坤”残留的温和能量,艰难地修复着自身,同时,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结丹!必须尽快完成结丹!而结丹的条件...那个天灵根女子...又在何方? 福祸相依,死境之中,或许也蕴藏着前所未有的机遇。 第49章 炼气之身 元婴之神 荒谷之内,元婴大战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 地面沟壑纵横,焦土处处,残留的魔气与剑气如同不甘的毒蛇,仍在空气中嘶嘶作响,相互湮灭。 胡牛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 方才师尊殷辞雪与柳如烟分身的惊天对决,哪怕只是一丝逸散的威压,也让他这具残破的躯壳如同狂风中的残叶,几近彻底碎裂。 他艰难地内视己身。 丹田之内,那枚曾经暗金流纹、蕴含磅礴力量的假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虚无,只有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感,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摇曳着。 炼气一层。 道基黯淡无光。 经脉更是枯萎断裂,灵力运行之路几乎完全堵塞。 肩胛处,幽煞匕的毒素虽被“逆转乾坤”化解了一成,不再疯狂蔓延,但那青黑之色依旧盘踞,散发着阴冷的死气,不断侵蚀着他本就微薄的生机。 【叮!吃亏福报!宿主修为跌落至炼气一层,道基濒临崩溃,积累福报+1】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冰冷而准时,记录着他此刻的凄惨境地。 百年艰辛,天道筑基,假丹圆满……一路逆行而上,历经生死,却在这一夕之间,被打落尘埃,甚至比起点更为不堪。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意志淹没。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虚弱与绝望之中,胡牛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的神识……似乎并未随着修为的跌落而一同衰弱! 相反,在经历过柳如烟那掠夺式的“吸收”与系统“逆转乾坤”的诡异反馈后,他的识海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拓宽、锤炼过一般! 心念微动,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铺展开来。 十丈、百丈、千丈…… 范围竟远超他假丹圆满之时! 而且更加凝练,更加敏锐! 谷地中每一粒尘埃的滚动,远处每一缕灵气的微弱波动,甚至更深层地底之下虫豸的蠕动,都清晰地反馈回他的感知之中,细致入微,洞若观火。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的神识扫过自身那炼气一层的孱弱身体时,竟能“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那遍布道基的裂痕深处。 似乎残留着一些极其微小的、散发着淡淡金黑光芒的奇异光点,正在极其缓慢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灵气,试图修复着什么。 那幽煞匕的毒素结构,也在神识的洞察下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其能量运行的某些薄弱节点…… 这绝非炼气期修士所能拥有的神识! 甚至许多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未必有如此强大的神念! 这是……元婴级的神识感知?! 胡牛被自己的发现震惊了。 是因为柳如烟分身的掠夺与反噬? 还是那“逆转乾坤”带来的匪夷所思的变化?抑或是两者共同作用下的异变?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修为尽废固然是毁灭性的打击,但这意外获得的强大神识,却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为他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嗬……” 一声无意识的、沙哑的低吼将胡牛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到绿玉依旧如同忠诚的石像般站在那里,守护的姿态未曾改变。 腹部的伤口在她那具被禁术淬炼过的强大肉身下已经初步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但她那双眸子,依旧灰暗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是本能地停留在他的附近。 胡牛心中一阵刺痛与愧疚。 是他,将她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尝试运转那炼气一层的微末法力,想要从储物袋中取出疗伤丹药。 过程无比艰难,神识强大,但调动灵力的效率却低得令人发指,如同用一柄巨锤去绣花,充满了滞涩与痛苦。 好不容易才取出几枚最低阶的“回元散”,自己服下两枚,又挣扎着起身,想要喂给绿玉。 然而,绿玉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当胡牛将药丸递到她嘴边时,她灰暗的眸子似乎波动了一下,然后……竟微微张口,却不是吞服,而是本能地、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胡牛手中那两枚“回元散”所蕴含的微弱灵气,竟被她直接吸入了口中,药丸本身则化作了毫无灵性的粉末,从她嘴角散落。 她……不再需要通过吞服来吸收灵气? 这具身体,已经变成了更接近“容器”或“法器”般的存在? 胡牛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服下回元散,药力化开,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地滋润着他干涸撕裂的经脉,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暂时压下了些许肉身的痛苦。 但这对于道基的损伤和幽煞匕毒,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仔细研究自身状况,并设法恢复。待在这里,随时可能再有危险降临。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不动的绿玉,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那空洞的眸子,似乎无意识地转向了某个方向——那是豢云城的大致方位。 然后,她开始迈步,动作依旧有些僵硬,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朝着那个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绿玉?”胡牛低声呼唤。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牵引力召唤着,机械地前行。 胡牛心中一动,强忍着虚弱,踉跄地跟了上去。 他不敢跟得太近,只是远远辍在后面,同时将那股远超自身修为的神识小心翼翼地蔓延开来,警惕着四周。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扫过山林、溪流、荒野。 炼气一层的修为让他无法飞行,甚至连快步行走都颇为吃力,但这强大的神识却让他总能提前避开夜间出没的低阶妖兽,或是感知到远处偶尔经过的修士气息,从而提前隐匿。 一路上,绿玉的行为变得越发诡异。 她不再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 每当路过灵气稍微浓郁一点的地方,比如月光下的某片林地,或是某条微弱的灵脉节点附近,她都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微微仰起头,仿佛在……吸收着什么。 胡牛的神识清晰地“看”到,周围空气中稀薄的月华精气和零散的灵气,如同受到无形力场的牵引,丝丝缕缕地汇向她,透过她周身毛孔,融入那具冰冷的身体之内。 这个过程寂静而诡异。 她就像一块人形的海绵,无声地汲取着周围的能量。 更让胡牛注意的是,她吸收这些能量后,身上那件破烂衣衫下,肌肤表面那些淡紫色的邪异纹路,似乎变得……略微清晰了一点点。 她那空洞的眼神里,偶尔会闪过极其短暂、几乎无法捕捉的……满足感?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刘金山的“换血”禁术,果然邪门至极。 这不仅仅是将她变成了行尸走肉,更是在将她改造成为一种……能够自动吸收外界能量维持乃至强化自身的特殊尸傀! 她的本能,在驱使着她去寻找“养分”。 那么,她此刻被牵引着前往的方向,会不会就是……刘二盃的藏身之处? 或者,是那个巨大邪阵的某个关键节点? 刘二盃是否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在远程“投喂”或者“回收”她? 这个猜想让胡牛精神一振,暂时压下了身体的痛苦和虚弱。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将强大的神识发挥到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然而,跟了数日,穿越了荒山野岭,距离豢云城越来越近,绿玉却只是在野外那些灵气相对浓郁的地方徘徊、吸收,并没有表现出要进入某个人类城镇或者特定隐秘地点的迹象。 她的行为模式似乎很简单:感知灵气——前往——吸收。周而复始。 胡牛试图通过神识探查更深层次的联系,比如是否有隐秘的神念印记在指引她,或者她吸收的能量是否通过某种方式传递了出去。 但他的神识虽强,毕竟受限于自身炼气一层的孱弱基础。 如同一个拥有精密雷达却只有玩具车动力的人,难以进行更精微、更耗能的深层探测,几次尝试都无功而返,反而差点引动丹田伤势。 希望渐渐变得渺茫。 或许,绿玉只是本能地寻找灵气,与刘二盃并无直接关联? 或许刘二盃早已远遁,根本不在附近? 就在胡牛几乎要放弃这条线索,决定先找个地方疗伤时,变故再生! 是夜,月隐星稀。 绿玉照常在一片乱葬岗附近停下——这里阴气较重,偶尔会滋生一些极微弱的煞气,似乎也成了她“食谱”的一部分。 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始吸收,那一直空洞灰暗的眸子里,猛地闪过一丝极其剧烈、远超之前的痛苦与挣扎! “呃……啊……”她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沙哑的嘶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这个状态持续了足足十几息,比前几次都要猛烈! 胡牛的心瞬间提起,全力催动神识关注着她。 突然,挣扎停止了。 绿玉猛地抬起头,那双眸子不再是全然的空洞,而是染上了一种……极度渴望、甚至可以说是贪婪的赤红! 她猛地转向一个全新的、更加明确的方向——不再是豢云城,而是偏向东北方的某处深山! 那种感觉,仿佛是接收到了一个无比强烈、无法抗拒的“召唤”信号! 她不再慢吞吞地行走,而是骤然加速,身形如同鬼魅,以一种远超之前的速度,朝着那个方向疾奔而去! 胡牛心中狂震! 来了!果然有联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定然是远处的刘二盃进行了某种操作! 或许是觉得“养料”已经足够,到了该“收割”或者进行下一步的时候? 或许是某个仪式到了关键阶段,急需她这个“零件”? 顾不得身体重伤和修为低微,胡牛咬牙,将残存的所有力气都用来追赶,同时将那道元婴级的神识牢牢锁定在绿玉身上,如同放风筝的线,紧紧跟着那道疾驰的赤红身影,冲入了东北方的密林深山之中。 他能感觉到,距离那个答案,已经很近很近了。 而在他身后极远处的天际,一道微不可察的传讯剑光,正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天圣宗的方向。 第50章 刘家宿怨 深山幽谷,煞气弥漫。 与外界想象的阴森洞府不同,刘二盃的藏身之地竟是一处看似废弃的古祭坛遗迹。 残破的石柱倾颓,蔓藤缠绕,唯有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刻画着一个繁复而邪异的血色阵法。 阵法中央,盘膝坐着一人,正是面色苍白、气息却异常亢奋的刘二盃。 他身前,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跳动不休的暗紫色肉瘤状物体,无数血色的能量丝线从阵法中升起,汇入其中,使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生命波动与污秽煞气。 而绿玉,则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直挺挺地站在阵法边缘。 “快了...就快了...”刘二盃眼中满是狂热与偏执,死死盯着那跳动的肉瘤,“阳儿的‘煞婴’将成!以这具天灵根蜕变之躯为最后的养料,必将完美无瑕!” “届时,我儿将以另一种形态重生,拥有无穷潜力!” “我这一脉,必将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他全神贯注于眼前的邪异炼制,甚至未能第一时间察觉悄然潜入的窥探。 胡牛伏在一块巨大的断裂石碑之后,将元婴级的神识催发到极致,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场中情况。 看到绿玉那副被当做“养料”的模样,他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枚跳动的“煞婴”和刘二盃疯狂的话语。 原来如此! 刘二盃抽取刘阳本源,并非单纯为了提升自己,竟是想以其为核心,炼制一个可怕的“煞婴”! 而绿玉,则成了这邪术最后一步的关键祭品! 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就在胡牛苦苦思索如何破局,以如今炼气一层的修为救下绿玉、破坏这邪恶仪式时,一个戏谑而苍老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极近处响起: “啧啧啧,刘二盃这小崽子,果然还是走了这条邪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胡牛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醉酒老汉刘金山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依旧拎着他那破酒葫芦。 他脸上挂着那副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祭坛中央的刘二盃,眼神复杂,有痛恨,有鄙夷,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前辈...”胡牛压低声音,警惕未消。 “别怕,小子,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刘金山灌了口酒,嘿嘿一笑,目光扫过胡牛,“看你这样子,离死不远了。” “想救你那小相好,还想报仇吗?” 胡牛沉默点头,眼神锐利。 “简单。”刘金山用脏兮兮的手指点了点祭坛方向,“那‘煞灵锁’是刘二盃心神相连之物,平时坚固无比,但此刻他全力催动阵法,心神与那未成形的煞婴相连,正是其最脆弱的时候! “你只需以神识冲击那煞婴,引动其内不稳的煞气反噬,刘二盃必遭重创!煞灵锁亦会瞬间松动!” “至于之后...”刘金山眼中闪过刻骨的怨毒,“把他留给老夫。这是刘家的家事,也该清算了。” 胡牛心中瞬间明了。 刘金山与刘二盃、刘大盃兄弟的仇怨极深,他此刻出手,既是帮自己,更是要亲手复仇。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祭坛上,那暗紫色肉瘤跳动得越发剧烈,绿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神中的空洞被一种痛苦的汲取感所取代。 胡牛猛地一咬牙,盘膝坐下,不顾一切地凝聚起那远超修为的庞大神识! 这一刻,他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灌注于这一击之中! 元婴级的神识,凝聚成一根无形无质的尖针,穿越空间,无视了那邪阵的防护,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那跳动不休的暗紫色煞婴之中! “噗——!” 正全神贯注操控阵法的刘二盃,猛地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颤,仰头喷出一大口黑血!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煞婴,只见那原本趋于稳定的肉瘤剧烈扭曲起来,内部仿佛有无数暴虐的煞气失去了控制,疯狂冲突、爆炸! “不——!是谁?!!”刘二盃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阵法瞬间反噬,恐怖的力量倒卷而回,将他狠狠掀飞出去,周身经脉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瞬间重创! 而与此同时,胡牛丹田处那道狰狞的“煞灵锁”猛地一震,表面刘金山的“匿煞符”瞬间崩碎,锁链本身的光芒也急剧黯淡,那坚固的禁锢之力,骤然松动了足足七成!虽然未能彻底解除,但已无法再完全压制他的力量! “就是现在!”刘金山狂笑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扑出,速度快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他干枯的手掌之上,凝聚起令人心悸的灰败死气,直取重伤倒地的刘二盃! “刘金山?!是你这老不死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刘二盃看清来人,瞳孔骤缩,发出见鬼般的尖叫,挣扎着想祭出法宝抵抗。 但重伤之下,他如何是蓄势已久、怨恨滔天的刘金山的对手? “小崽子!当年你和你那好大哥暗算于我,夺我殿主之位,废我修为,将我如同野狗般放逐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刘金山状若疯魔,掌力轰然落下! 轰隆! 灰败的死气与刘二盃仓促间调起的护体煞光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刘二盃再次惨叫着被击飞,撞断了一根残破的石柱,鲜血狂喷,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而祭坛那边,由于刘二盃遭受重创,阵法失去控制,那煞婴猛地爆炸开来,化作一团精纯却暴戾的煞气能量四处冲击。 绿玉首当其冲,被爆炸的余波掀飞,但她那被禁术淬炼的肉身硬生生抗住了冲击,只是摔倒在地,暂时停止了能量的汲取,身上妖异的紫光渐渐黯淡下去。 胡牛强撑着冲到绿玉身边,查看她情况暂时稳定,只是陷入了某种沉寂,这才稍稍安心,立刻将目光投向那边的战局。 刘金山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再无反抗之力的刘二盃,眼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与扭曲。 第51章 宗门急召 “叔叔...饶...饶命...”刘二盃咳着血,艰难地求饶,“当年...都是大哥的主意...我...我也是被迫...” “放屁!”刘金山一脚狠狠踩在刘二盃胸口,踩得他骨骼咯咯作响,“若非你狼子野心,觊觎御兽殿主之位,岂会与他合谋?今日,便是你的报应!” 他抬起手,掌心死气凝聚,就要彻底结果了刘二盃。 “不!不要杀我!”刘二盃惊恐万状,嘶声喊道,“你杀了我...阳儿就彻底没救了!他的残魂还在我手里!只有我知道如何温养!” 刘金山的手顿在了半空,眉头紧皱。 胡牛也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刘二盃。 刘二盃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声道:“是真的!阳儿本源耗尽,但我用秘术保下了他一丝残魂,就温养在我的本命法器里!” “若我死了,法器无主,残魂顷刻便会消散!” “你们放过我,我愿交出阳儿残魂,从此远走高飞,永不回豢云城!” 刘金山脸色阴晴不定。 他对刘阳这个后辈并无太多感情,但刘二盃的话却触动了他。 彻底灭杀刘二盃固然痛快,但若能救下刘阳一丝残魂,或许...将来对付刘大盃时,能多一些筹码,或者少一份愧疚? 他看向胡牛,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 胡牛面无表情地看着苦苦哀求的刘二盃,心中毫无怜悯。 此人行事歹毒,弑亲炼子,死有余辜。 但他看了一眼旁边沉寂的绿玉,又想到那个温文尔雅却命运多舛的刘阳... “残魂交出,可饶你不死。”胡牛声音冰冷,“但一身修为,必须废掉!” 刘金山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 刘二盃脸色瞬间惨白,废掉修为,对他这种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而言,比死还要难受。 但看着刘金山手中那吞吐不定的死气,他最终惨然一笑,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黑色幡旗,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咬牙逼出体内最后一丝本源之力,注入其中。 幡旗微光一闪,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透明虚影飘荡而出,散发出属于刘阳的、纯净却脆弱的气息。 “阳儿...”刘二盃看着那虚影,眼中竟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不知是悔恨还是别的什么。 刘金山迅速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将那缕残魂收取进去,贴上封印符箓。 “现在,该履行承诺了。”刘金山看向刘二盃,眼中再无波澜,一掌拍向其丹田! “啊——!”刘二盃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周身气息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金丹碎裂,修为尽废,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昏死过去。 大仇得报,刘金山却并未显得多么高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萧索。 他收起玉瓶,对胡牛道:“小子,此地不宜久留。刘二盃废了,刘大盃很快便会感知到。” “老夫也需觅地疗伤,并想办法温养这缕残魂。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他身形一晃,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山林之中,来去无踪。 胡牛看着昏死的刘二盃,又看了看手中刘金山离开前将玉瓶交予他暂时保管的玉瓶,心情复杂。 他走到绿玉身边,尝试将她抱起,发现她虽无意识,但身体不再抗拒。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响! 一道金色的传讯剑符,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绕过山林,悬浮于胡牛面前,剑符之上,赫然烙印着天圣宗的标记! 一个威严而急促的声音从剑符中传出,回荡在寂静的废墟上空: “胡牛!吾乃天圣宗宗主座下执剑长老!宗主急令,命你即刻返回宗门,不得有误!宗内有大事相商,关乎天魔老祖,延误者,宗规处置!” 声音隆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胡牛心中猛地一沉! 宗主急召?关乎师尊? 他立刻想起师尊殷辞雪之前为了救他,与柳如烟分身大战,似乎也受了些损伤,说要闭关恢复...难道宗门内部发生了变故? 还是说...这只是针对他的一个陷阱? 他如今修为尽废,仅凭强大神识,回到龙潭虎穴般的天圣宗,无异于自投罗网。 宁斐、还有那些觊觎圣子之位、与他有怨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宗主在此刻急召,语气强硬,恐怕...来者不善。 看着悬浮眼前的金色剑符,又看了看怀中沉寂的绿玉和地上昏死的刘二盃,胡牛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山雨欲来风满楼。前方的路,似乎比这幽深的山谷更加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荒谷残垣,煞气未散。 刘二盃瘫软如泥,昏死在地,修为尽废,与凡人无异。 那面曾温养刘阳残魂的黑色幡旗黯淡无光,滚落一旁。 胡牛手握那只冰凉玉瓶,瓶中那缕微弱残魂仿佛感应到外界剧变,轻轻摇曳,散发出哀伤与不安的波动。 怀中,绿玉身躯冰冷,眼神空洞,虽不再被阵法汲取力量,却也无知无觉,如同精致却无魂的人偶。 肩胛处的毒素仍在隐隐作痛,丹田内“煞灵锁”虽松动大半,但炼气一层的微末修为,以及道基上蛛网般的裂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胡牛自身的岌岌可危。 前路茫茫,杀机四伏。 天际那道金色传讯剑符依旧悬浮不去,如同催命符咒,其内传出的执剑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反复回荡:“……即刻返回宗门……关乎天魔老祖……宗规处置!” 师尊殷辞雪为救他与柳如烟分身大战,定然损耗不小,闭关恢复之际,宗门突传急令,语气强硬异常。 这绝非寻常召见。 宁斐、柳忘川虽一死一逃,但其党羽仍在,宗门内觊觎圣子之位、忌惮他这位“老祖首徒”的人更不在少数。 此刻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然而,能不回去吗? 抗命不遵,等同叛宗。 届时,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宗门内部的倾轧,而是整个天圣宗的追杀了。 更何况,此事关乎师尊,他绝不能置之不理。 必须回去! 但绝不能以如今这般任人宰割的状态回去! 第52章 归途险 胡牛眼神一厉,强压下心中的纷乱与虚弱。 他先小心翼翼地将封存刘阳残魂的玉瓶收入怀中贴身处,然后目光扫向昏死的刘二盃。 此人虽废,但其记忆或许还有用。 他蹲下身,不顾神识消耗,强行催动那元婴级的强大神念,如同最精细的刻刀,艰难地刺入刘二盃毫无设防的识海,搜寻着关于其兄刘大盃、关于豢人宗内部、乃至可能关乎师尊任务的任何记忆碎片。 过程极其艰难,刘二盃识海因重创而混乱不堪,加上胡牛自身状态极差,只能捕捉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一座阴森的大殿、无数嘶吼的兽傀、一个背影模糊却威压深重的身影,想必是刘大盃、还有几句断续的对话“……殷辞雪……重伤……时机……圣子……” 信息有限,却足以印证胡牛的预感——宗门内部,确有人想趁师尊虚弱之际,掀起风雨! 而目标,很可能就是清除师尊的势力,包括他这个明面上的“首徒”! 搜魂完毕,胡牛脸色更白了几分,神魂一阵刺痛。 他毫不犹豫,并指如刀,了结了刘二盃的性命。 并非他嗜杀,而是留下此人,后患无穷。 随即,他熟练地摸走刘二盃的储物袋和那面黑色幡旗,弹出一缕火苗,将其尸身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绿玉,心中已有计较。 他尝试以神识向绿玉传递简单的指令:“跟随,守护。” 绿玉空洞的眸子微微转动,似乎接收到了信息,缓缓站起身,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如同一尊沉默的护卫。 她那被禁术淬炼过的肉身,此刻成了胡牛最大的依仗。 胡牛辨认了一下方向,并未立刻朝着天圣宗的方向行进,而是带着绿玉,朝着记忆中附近一处隐蔽的寒潭掠去。 他需要尽快处理肩上的幽煞匕毒,并尝试利用刚刚松动不少的“煞灵锁”和强大的神识,尽可能恢复一丝自保之力。 路途之中,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元婴级的神识如同最警惕的雷达,最大范围地铺散开来,提前规避着一切可能的风险。 然而,麻烦总是不期而至。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雾气弥漫的枯木林时,胡牛的神识猛地察觉到前方三道气息正快速接近 !来人修为皆是筑基后期,衣着并非天圣宗或豢人宗服饰,而是散修打扮,但眼神凶戾,行动间颇有章法,显然并非善类。 “大哥,这边刚才好像有灵力波动!” “搜仔细点!堂主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小子身上可有柳师兄……哦不,是柳家悬赏的重赏!” “听说那小子已经废了,真是天赐良机!” 胡牛心中一沉。 柳家百年前夺他机缘。 柳忘川虽死,但其背后的柳家势力果然动作迅速,竟已派出爪牙,并广发悬赏! 这些散修,定是冲着他来的。 他立刻示意绿玉隐匿气息,躲入一处巨大的枯树洞中,自身也全力收敛那炼气一层的微末波动。 三名散修很快搜索而至,为首一人手持一个罗盘状法器,指针微微颤动,竟似乎能模糊感应到残留的煞气或神识痕迹。 “咦?指针有反应,就在这附近!” “出来吧!小子,我们看见你了!乖乖交出柳家要的东西,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另一人高声叫嚣,挥舞着一柄鬼头刀。 胡牛屏住呼吸,心念急转。硬拼绝无胜算,只能智取,或依靠绿玉。 就在一名散修逐渐靠近他们藏身的树洞时,胡牛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向绿玉下达了指令:“杀!” 一直静立如同雕塑的绿玉,灰暗的眸子瞬间锁定那名靠近的散修,下一刻,她动了! 没有灵力光华,没有惊天声势,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和速度! 她如同猎豹般扑出,手中那柄普通的长剑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刺对方咽喉! 那散修根本没料到袭击来自一个看似毫无威胁的女人,更没料到速度如此之快!仓促间只来得及偏头躲闪。 “噗嗤!” 长剑虽未刺中咽喉,却狠狠贯入了他的肩胛,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倒飞出去,钉在另一棵枯树之上! “老三!” “找死!” 另外两名散修又惊又怒,立刻祭出法器攻向绿玉。 一人驱使一枚赤红飞梭,带着灼热火焰;另一人则甩出三张符箓,化作冰枪、土刺、金刃,覆盖而来。 绿玉面无表情,拔剑返身,直接以强悍的肉身和精妙的剑术(虽无灵智,但战斗本能和柳如烟所赐《刹那一剑》的底子仍在)硬抗攻击。 “铛铛铛!” 飞梭被她一剑劈飞,符箓所化攻击大多被她险之又险地避开或用剑格挡,少数落在她身上,只留下浅浅白痕,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 “这女人有古怪!肉身强得离谱!”两名散修骇然失色。 胡牛躲在树洞中,看得心惊肉跳,同时全力催动神识,并非攻击(以他此刻状态,神识攻击效果有限且消耗巨大),而是进行极其精细的干扰——如同用无形的丝线,在最关键的时刻,轻轻绊一下对方的身法,或者干扰一下对方操控法器的神识联系。 这种干扰微乎其微,但在生死相搏中,往往是致命的! 正在与绿玉缠斗的使飞梭的散修,忽然感觉脚下微微一滞,身形一个踉跄。就这瞬间的破绽,绿玉的剑已如同毒蛇般刺到,直接洞穿了他的心脏! “大哥!”最后一名使符箓的散修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胡牛岂能让他逃走报信?神识猛地凝聚,如同重锤,狠狠砸向对方后脑! 那散修只是筑基,神识强度与胡牛天差地别,虽不足以直接灭杀,却也让他惨叫一声,抱头翻滚在地,瞬间失神。 绿玉一步追上,手起剑落。 山林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 胡牛缓缓从树洞中走出,看着三具尸体,脸色平静。 他迅速打扫战场,收起对方储物袋和有用之物,再次放火毁尸灭迹。 经此一战,他更深刻地认识到自身状态的尴尬和绿玉的重要性。也明白了归途之上,绝不可能平静。 他带着绿玉继续赶路,终于找到了那处隐蔽寒潭。潭水冰冷刺骨,蕴含一丝微弱的寒煞之气。 胡牛褪去上衣,露出肩胛那可怕的青黑色伤口,咬紧牙关,将整个肩部浸入寒潭之中。 “滋滋……” 一股极致的冰冷与剧痛传来,伤口处的毒素似乎被寒煞之气略微抑制,蔓延的速度减缓了一分。 他立刻运转那炼气一层的微弱法力,配合强大的神识内视,引导着这一丝寒煞之气,小心翼翼地磨蚀着侵入经脉的幽煞剧毒。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效率极低。 但每化解一丝毒素,他的负担便减轻一分。 同时,他分心二用,开始研究丹田内那松动的“煞灵锁”。 元婴级的神识仔细剖析着锁链的结构,寻找着那松动后露出的缝隙与节点。 他尝试将极其微弱的法力,依照刘金山之前引导的频率,注入那些节点。 一次,两次……失败,反噬,痛楚…… 但他锲而不舍。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一丝微弱的法力成功透过缝隙,引发了锁链极其细微的共鸣! 虽然依旧无法调动太多力量,但原本死寂的丹田,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气!能调动的法力,似乎从炼气一层初期,恢复到了接近中期的程度! 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就在他沉浸在疗伤和冲击封印中时,怀中那枚天圣宗传讯剑符再次震动,执剑长老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厉:“胡牛!迟迟未归,欲抗命否?一炷香内,再无回应,视同叛宗!” 威压透过剑符传来,让胡牛心神一凛。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决然。 不能再耽搁了。 他起身,换上从那几个散修储物袋中找到的一件宽大黑袍,遮住面容和身形,又将绿玉的容颜用灰布稍作遮掩。 准备妥当后,他看向天圣宗的方向,目光沉静如水。 前路必是龙潭虎穴,但他已别无选择。 “走。”他低声道,带着绿玉,踏上了返回宗门的险途。 第53章 重返天圣宗 胡牛带着绿玉,借着夜色与黑袍的掩护,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鬼魅,悄然抵达了天圣宗外围的山门区域。 尚未靠近,一股不同寻常的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 往日里虽也戒备森严,但总有三两弟子巡逻,或是有遁光出入,显露出一派大宗门的生气。 可如今,放眼望去,山门处的守卫人数增加了数倍不止,且个个神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身影。 护宗大阵的光幕明显比以往厚重了许多,流转的符文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随时可能暴起噬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连山风似乎都变得凝滞,不敢高声呼啸。 胡牛的心沉了下去。 宗门的变故,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绝非寻常的戒备升级,更像是一种如临大敌的战时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面具下炼气一层修为带来的微弱波动,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同时将那道元婴级的强大神识,小心翼翼地蔓延出去,避开那些守卫明显加强的神识探查,感知着更深处的情况。 绿玉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宽大的灰布遮掩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眸子。 她行走间悄无声息,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 那具被禁术淬炼过的肉身,在此刻成了最好的伪装,没有一丝灵力外泄,宛如死物。 “来者止步!出示身份令牌!”一名守卫头领模样的弟子厉声喝道,目光如刀般刮过胡牛和绿玉。 胡牛早已准备好说辞,他模仿着一种长期奔波后略带沙哑和疲惫的嗓音,谦卑地躬身道:“这位师兄请了。在下李福,乃是外派采买杂役,这是身份凭证。” 他递上一枚从那几个倒霉散修储物袋中翻出的、品阶最低的杂役令牌,令牌材质粗糙,与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炼气二层”修为倒是相符。 那守卫头领接过令牌,神识扫过,又仔细打量了胡牛几眼,重点感知了他的修为,确认低微无误后,眉头微皱:“李福?没印象。” “如今宗门戒严,所有外出弟子皆需严格核查。你身后是何人?”他的目光落在绿玉身上,带着审视。 “回师兄,这是…这是奴婢。”胡牛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和讨好,“小的在外遭遇妖兽,侥幸得救,此女…此女心智有些欠缺,但一身力气尚可,便带在身边做个使唤。” 他边说边微微侧身,示意绿玉。 绿玉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灰暗的眸子透过布巾的缝隙,茫然地“望”着前方。 那守卫头领见绿玉确实毫无灵力波动,像个痴傻的凡人,又见胡牛修为低微,不似作伪,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吧!记住,如今宗门不同往日,莫要随意走动,尤其是靠近主峰和禁地区域,否则格杀勿论!” “是是是,多谢师兄提醒,小的明白。”胡牛连连点头,收起令牌,带着绿玉快步穿过山门光幕开启的一道缝隙。 一进入宗门范围,那股压抑感更为明显。 路上遇到的弟子行色匆匆,彼此间少有交流,即便交谈也是压低声音,脸上大多带着凝重或不安。 一些重要的路口和建筑附近,都有气息不弱的弟子或执事值守,眼神警惕。 胡牛不敢怠慢,按照记忆中执剑长老传讯剑符中隐约提及的方位,朝着宗门较为偏僻的“静思崖”方向走去。 那里通常是用来让犯错的弟子面壁思过之地,环境清幽,人迹罕至。 一路上,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悄无声息地探查着周围。 他发现,宗门内许多关键岗位的长老,似乎换了不少生面孔。 虽然这些人穿着天圣宗的服饰,但气息和行事风格,隐隐透着一股与天圣宗原本功法略有不同的阴柔诡谲之感,与柳忘川、柳如烟身上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柳家的渗透,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胡牛心中凛然。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看来柳家图谋天圣宗已久。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一些隐秘的角落,他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但精纯强大的阵法波动。 这些阵法并非天圣宗常见的护山或聚灵类型,反而更像是一种…监视和禁锢之阵。 整个天圣宗,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费了一番周折,避开几波巡逻队,胡牛终于来到了静思崖。 这里果然如他所料,异常冷清,崖壁上开凿着几个简单的洞府,灵气稀薄。 他刚接近指定的一座洞府,一道身影便如同鬼魅般从崖壁阴影中浮现而出,正是面色冷峻的执剑长老。 执剑长老目光锐利地扫过胡牛,尤其是在他刻意显露的“炼气二层”修为和身后木然的绿玉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你来了。”执剑长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疲惫,“进去说话。” 他挥手打出一道法诀,洞府石门无声滑开。 三人迅速进入后,石门再次闭合,一层淡淡的隔音禁制升起。 洞府内陈设极为简单,只有石床石桌,显得十分冷清。 “长老,宗门究竟发生了何事?师尊她…”胡牛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同时暗暗警惕。 他虽然信任执剑长老此前曾对他有过放水之举,但在此等剧变之下,人心难测。 执剑长老叹了口气,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情况很糟。天魔老祖…殷师叔祖,自上次外出归来后,便直接前往宗门禁地闭关,声称有所感悟,需要稳固境界。” “但就在三日前,禁地方向突然传来剧烈能量波动,随后便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彻底封锁,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 他顿了顿,眼中忧色更浓:“几乎同时,以柳天圣副宗主为首的一批长老突然发难。” “宣称殷师叔祖修炼魔功走火入魔,危及宗门,联合数位常年闭关的太上长老。” “启动了‘锁魔井’周边上古遗留的封印大阵,将禁地…实则是将殷师叔祖软禁了起来!” 胡牛心中巨震!果然如此!柳家终于动手了!而且是以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54章 执剑长老 “锁魔井…”胡牛记得这个名字,那是宗门禁地深处一处传说中的凶地,据说连通着地底魔脉,煞气极重,宗门历来都是严加封印,没想到竟然被柳家用来对付师尊! “如今宗门内大部分实权位置已被柳家及其附庸掌控,反对者要么被架空,要么…神秘失踪。” 执剑长老语气沉重。 “他们对外宣称是防止魔头出世,稳定宗门,实则…是在清洗异己,彻底掌控天圣宗!” “那宗主呢?宗主难道就任由柳天圣如此妄为?”胡牛急问。 天圣宗宗主柳天圣虽是柳家人,但一向给人以公正严明的印象。 执剑长老露出一丝苦涩:“宗主…宗主在半年前突然宣布闭死关,冲击元婴后期,如今宗门一切事务,皆由副宗主柳天圣代管。” 胡牛倒吸一口凉气。 闭死关?时机如此巧合?这恐怕根本就是柳家精心策划的夺权行动! 宗主只怕也是身不由己,甚至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他们急召我回来,是想…”胡牛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是殷师叔祖唯一的亲传弟子,是她的嫡系。”执剑长老看着他,目光深邃。 “他们需要一個借口,一个能名正言顺彻底清除殷师叔祖影响力的借口。” “而你,就是那个最好的借口。无论你是生是死,只要在他们掌控中,他们就能大做文章。” “活着,可以逼问‘魔功’秘密,或者诱杀殷师叔祖;死了,可以栽赃陷害,激怒殷师叔祖,逼她强行破关…总之,你回来,便是自投罗网。” 胡牛沉默。 这一切与他预想的差不多。 只是没想到柳家的动作如此迅猛狠辣,几乎已经掌控了全局。 “长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又为何要接应我?”胡牛抬起头,直视执剑长老。 在此等形势下,执剑长老的行为无疑冒着极大的风险。 执剑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宗门,不该是某一家一姓的宗门。老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毁在争权夺利的内耗之中。” “殷师叔祖纵然行事…不拘一格,但她从未损害过宗门利益,反而多次化解宗门危机。” “柳家…其心叵测,所图甚大。” 他顿了顿,继续道:“况且,当日老夫既然选择放你离开,便已做出了选择。” “如今,不过是延续当日之因罢了。” “你在此暂避,此处‘静思崖’已被他们暂时忽略,相对安全。” “但绝非长久之计,他们很快会查到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静静站在胡牛身后,如同雕塑般的绿玉,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她那空洞的眸子,无意识地转向洞府石壁的某个方向,那里隐约有极其微弱的灵气脉络流过。 然后,在胡牛和执剑长老惊愕的目光中,她缓缓抬起手,按在了石壁上。 下一刻,令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静思崖下那条本就稀薄的灵脉,其灵气竟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丝丝缕缕地透过石壁,汇向绿玉的手掌,融入其体内! 虽然动静极其微小,但绿玉身上那件普通衣衫下,肌肤表面淡紫色的邪异纹路,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 “这是?!”执剑长老瞳孔一缩,猛地看向胡牛,眼中充满了惊疑。一个毫无灵力波动的“凡人”,竟能直接吸收地脉灵气?这简直闻所未闻! 几乎在灵气被引动的瞬间,洞府外,远处巡逻的弟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道警惕的神识扫了过来! 胡牛心中大叫不好!绿玉这无意识的本能行为,竟引来了麻烦! 他来不及解释,一把将绿玉的手从石壁上拉下。 同时全力催动神识,模拟出一种低阶弟子尝试修炼却控制不当导致灵气轻微紊乱的假象,并带着一丝惶恐的情绪波动,向外扩散出去。 那道探查的神识在洞府外盘旋片刻,感应到那“炼气二层”的微弱气息和“修炼失误”的波动,似乎觉得不足为虑,便收了回去。 洞府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执剑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胡牛,又看了看再次恢复沉寂的绿玉,缓缓道:“胡牛,你带来的这个‘奴婢’,恐怕不简单啊。” “如今宗门内耳目众多,任何异常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胡牛心念电转,知道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连执剑长老都可能产生疑虑。 他苦笑道:“长老明鉴。此女…确是晚辈机缘巧合所救,她体质特殊,似能自动吸纳些许灵气,但心智全失,如同傀儡......” “晚辈也不知其底细,只觉带在身边或有一二用处,方才险情,实乃意外,晚辈定会严加看管。” 执剑长老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叹了口气:“罢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你好自为之。” “此地不宜久留,我会尽量为你拖延时间,但你需尽快想办法。殷师叔祖被囚禁魔井,宗门内暗流涌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执剑长老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洞府内只剩下胡牛和绿玉。 胡牛看着再次变得空洞的绿玉,心中忧虑更甚。 宗门局势危如累卵,自身修为尽废,绿玉状态诡异且不受控制…前路仿佛一片黑暗。 但坐以待毙绝非他的风格。 他盘膝坐下,一边继续以寒潭之法结合微弱法力磨蚀肩头的幽煞匕毒,一边将元婴级的神识再次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 开始更仔细地探查这座看似风雨飘摇的宗门巨舰,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破局之点。 他首先将神识聚焦于静思崖本身,很快发现,此地虽然偏僻,但地下似乎残留着一些古老而隐晦的阵法痕迹,或许曾是某个废弃的阵法节点,这或许能解释为何绿玉会本能地引动此地灵气。 同时,他捕捉到数道隐秘的神念波动在静思崖附近徘徊,显然是柳家派来的监视者。 对方很谨慎,没有过于靠近,但如同跗骨之蛆。 “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实力,至少…要能发挥出这元婴神识的部分威能。”胡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开始尝试更加大胆地冲击丹田内那被“匿煞符”覆盖的“煞灵锁”,寻找在不过度引动反噬的前提下,调动更多力量的方法。 风险极大,但他别无选择。 就在他凝神尝试之际,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阴冷气息的传音,如同游丝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识海: “胡师弟…别来无恙?看来,你我如今,或可…合作一番。” 传音的源头,赫然是来自主峰方向,那声音…是宁斐! 胡牛心中猛地一凛。 这个女人,竟然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 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第55章 宁斐传音 “胡师弟…别来无恙?看来,你我如今,或可…合作一番。” 胡牛心中冷笑。 合作?与这个曾视他为蝼蚁炉鼎、屡次欲置他于死地的女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她此刻传音,无非是见宗门剧变,自身地位恐怕也岌岌可危,想找个棋子或挡箭牌罢了。 他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将神识凝聚成针,循着那传音来处反向刺探而去。 果然,在主峰区域,一处被严密阵法笼罩的精致洞府内,他“看”到了宁斐的身影。 此时的宁斐,早已没了往日天骄圣女候选人的骄横气焰。 她脸色略显苍白,气息虽然仍是筑基大圆满,但隐隐透着一丝虚浮,似乎心境受损不轻。 她独自坐在石室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闪烁不定,充满了焦虑与不甘。 她的洞府外围,胡牛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了几道隐晦的监视气息,虽然伪装得很好,但那与柳忘川同源的阴柔煞气瞒不过他。 显然,宁斐也处于柳家的严密监控之下,日子并不好过。 “哼,看来柳家上台,这位宁师姐也失了势。”胡牛暗道。 宁斐与柳忘川本就明争暗斗,如今柳家掌权,她这个曾经的竞争者自然成了被清算的对象。 她所谓的合作,恐怕是想利用自己这个“天魔老祖亲传”的身份做文章,搅乱局势,以求自保甚至反扑。 胡牛心念电转,迅速权衡利弊。 直接拒绝,可能会让宁斐狗急跳墙,暴露自己的位置和状态。 虚与委蛇,或许能从中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甚至…利用她来转移柳家的注意力。 他模仿着神识受创、气息不稳的状态,将一道微弱且带着警惕情绪的意念传递回去:“宁师姐?你…你还敢联系我?” “若非你与南宫音苦苦相逼,我何至于此!如今宗门剧变,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主峰洞府内,宁斐接收到胡牛这充满怨愤却又隐含一丝虚弱的回应,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她不怕胡牛恨她,就怕胡牛完全不理她。 有情绪,就说明有隙可乘。 “胡师弟,此前种种,皆是师姐被利益蒙蔽,多有得罪。” 宁斐的声音放软,带着一丝“诚恳”的悔意。 “但今时不同往日,柳家狼子野心,软禁老祖,把持宗门,欲行不轨!你身为老祖亲传,首当其冲!而我…呵呵,柳家又岂会容我?” 她语气转为凄然:“如今你我皆是案上鱼肉,若再互相敌视,唯有被各个击破的下场。唯有联手,或可有一线生机!” 胡牛心中嗤笑,面上却继续演戏,传音中带着迟疑:“联手?我如今修为尽废,自身难保,如何与你联手?只怕是成为你的垫脚石吧!” “师弟何必妄自菲薄?”宁斐急忙道,“你既能从刘二盃、柳忘川等人手中屡次脱身,必有非凡手段。” “况且,老祖既收你为徒,岂会没有留下后手?我知道一处隐秘,或可通往禁地边缘,或许…能与老祖取得联系!” 此言一出,胡牛心中一动。 通往禁地边缘? 这倒是个关键信息。 师尊被囚锁魔井,若能靠近,凭借自己强大的神识,或许真能找到办法。 但他表面上仍保持怀疑:“我凭什么信你?谁知这是不是柳家和你设下的圈套?” 宁斐似乎早有准备,咬牙道:“我可以立下心魔誓言!若此次传讯有假,或存心害你,便让我宁斐道基尽毁,永无寸进!” 一道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天道波动透过传音传来,证明她确实发下了誓言。 心魔誓言对修士约束力极强,宁斐敢如此,至少说明她这次传讯的核心内容——关于通往禁地路径的信息——很可能是真的。 她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冒险一搏。 胡牛沉默片刻,方才“艰难”地回应:“…即便路径为真,如今宗门戒备森严,我如何能悄无声息地前往?况且,我身边…还有绿玉需要安置。” 他故意提及绿玉,既是增加可信度,也是试探。 “绿玉师妹…”宁斐语气有些复杂,似乎对绿玉的遭遇也有所耳闻,“她情况特殊,或许…留在静思崖反而更安全。” “至于如何前往,我自有办法引开一部分监视者的注意力。” “三日后子时,是护宗大阵能量交替的薄弱时刻,你可趁机行动。” “路径图…我稍后以秘法传你。”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不过胡师弟,动作一定要快。我听闻…柳家似乎在准备一场大型仪式,需要老祖的力量作为核心…恐怕就在近期!” 大型仪式?需要师尊的力量? 胡牛心中警铃大作。柳家果然所图非小! “我知道了。”胡牛最终“勉强”答应,“三日后子时,我会见机行事。但愿师姐…这次莫要再让我失望。” 断掉传音,胡牛脸色凝重。 宁斐的话不可全信,但关于禁地路径和柳家仪式的情报,价值极大。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风险也极高。 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接下来的三天,胡牛几乎不眠不休。 他一方面继续艰难地磨蚀幽煞匕毒,伤势稍有缓解,但距离痊愈还差得远。 另一方面,他全部的心神都用在了两件事上: 一是全力研究丹田内的“煞灵锁”。 凭借元婴级神识的细微洞察,他不断试探着刘金山布下的“匿煞符”与锁链本身的结合点,寻找着在不过度惊动封印的前提下,能调动更多灵力的微妙平衡。 进展缓慢,但并非毫无收获,他对那丝缝隙的掌控力增强了一丝,能调动的法力从炼气一层中期勉强接近了后期,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但关键时刻或能起到奇效。 二是利用神识,疯狂地扫描、记忆静思崖附近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地形、阵法节点、巡逻规律。 他将宁斐传来的那条所谓“隐秘路径”在神识中反复模拟推演,标记出可能存在的陷阱和监视盲点。 同时,他也密切关注着绿玉的状态。 绿玉依旧沉寂,但每到夜晚,她对灵气的本能吸收就会变得明显一些。 胡牛尝试引导她,发现她对自己简单的指令如“静坐”、“跟随”执行得更加顺畅,但更复杂的就无法理解。 她就像一件拥有强大本能却无自主意识的兵器。 第三日夜晚,子时将近。 胡牛将状态调整到最佳——尽管这个“最佳”依旧无比糟糕。 他看了一眼如同雕像般静坐的绿玉,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带她一起去,目标太大,且她状态不稳定,容易出意外。 留她在此,虽有风险,但静思崖目前看来还算安全。 最终,他决定将绿玉留下。 他在洞府内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隐匿阵法,虽然效果有限,但希望能瞒过普通的探查。 他对着绿玉,以神识传递了最强的意念:“留守,隐匿,等我回来。” 绿玉灰暗的眸子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走到洞府最阴暗的角落,蜷缩起来,气息变得更加微弱,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 胡牛深吸一口气,换上夜行衣,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洞府。 就在他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队身着柳家嫡系服饰的巡逻弟子,在一个面色冷傲的年轻修士带领下,“恰好”巡逻到了静思崖附近。 “仔细搜查!方才似乎察觉到一丝异常灵力波动!”那年轻修士命令道,目光如电般扫过崖壁上几个洞府。 胡牛洞府外的隐匿阵法,在这有针对性的搜查下,很快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第56章 宗门禁地 胡牛如同鬼魅般在阴影中穿行,将元婴级神识催发到极致,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沿途的明哨暗岗。 宁斐提供的路径确实存在,是一条沿着废弃灵脉沟壑蜿蜒向禁地方向的古老小径,植被茂密,阵法监测相对薄弱。 然而,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 太安静了。 虽然避开了主要巡逻路线,但沿途的防卫似乎…并没有因为宁斐所谓的“引开注意力”而有明显的减弱。 反而,在一些关键节点,他感应到了比前几天更强的隐藏气息。 “不对劲…”胡牛在一处岩石后停下,眉头紧锁。 宁斐的心魔誓言或许保证了路径的真实性,但未必保证她不会用其他方式出卖自己。 比如,将自己的行动路线和大致时间,“无意中”泄露给柳家。 这是一个阳谋。 如果自己成功抵达禁地甚至联系上师尊,对宁斐有利。 如果自己中途被柳家擒获,她也可以撇清关系,甚至借此向柳家表“忠心”。 无论哪种结果,她都不亏。 “好个毒妇!”胡牛眼中寒光一闪。 但他此刻已箭在弦上,后退可能更危险。 他更加谨慎,速度放缓,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前方每一寸土地。 果然,在距离禁地外围还有数里的一片乱石林中,他察觉到了异常。 这里的阵法能量流动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协调,仿佛被设置了某种触发式的陷阱。 胡牛屏住呼吸,将身形隐匿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下,神识仔细剖析着那片区域。 很快,他发现了端倪——几块看似随意散落的石头下方,埋藏着阴冷的阵旗,一旦有生灵踏入特定范围,便会瞬间激发一个禁锢阵法。 “果然有埋伏。”胡牛心道。 他尝试绕行,却发现左右两侧看似安全的区域,同样散发着类似的危险气息,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陷阱带。 唯有后退…但后退的路上,他隐约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追踪感。 被包围了! 就在他心念急转,思考脱身之策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胡牛,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乱石林,带着元婴修士特有的威压,让胡牛心神一凛!这气息…是风岚子! 紧接着,四周亮起数十道遁光,将乱石林照得亮如白昼。 柳家精锐弟子在数位金丹长老的带领下,已然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而空中,两道身影缓缓降临,正是副宗主柳天圣,以及他身旁面色淡漠的风岚子。 柳天圣目光落在胡牛藏身的巨石方向,仿佛能穿透岩石,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胡牛,出来吧。宗门长老会议,有事相询。” 胡牛知道再藏下去已无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缓缓从巨石后走出,褪去了身上的黑袍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容和那仅有炼气期的微弱修为。 看到他如此状态,围观的柳家弟子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嗤笑声和议论声。 “这就是那个胡牛?传说中的天道筑基,老祖亲传?怎么才炼气期?” “看来传闻不虚,果然是废了!” “就这样还敢擅闯禁地?真是不知死活!” 柳天圣抬手虚按,议论声顿时止歇。 他打量着胡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缓缓道:“胡牛,你可知罪?” 胡牛挺直脊梁,尽管修为低微,但目光平静:“弟子不知身犯何罪,还请副宗主明示。” “何罪?”柳天圣身旁一位面相阴鸷的金丹长老厉声喝道,“你一,身为宗门弟子,却修炼来历不明的魔功,疑似与外界魔道勾结!” “二,擅离职守,迟迟不归,抗命不遵!” “三,更深夜擅闯禁地,图谋不轨!” “此三条,哪一条不够治你之罪?!” 这完全是欲加之罪! 胡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弟子所修功法,乃师尊天魔老祖亲传,何来来历不明?” “弟子迟迟未归,乃是遭奸人暗算,身受重伤,方才勉强恢复行动。” “至于擅闯禁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宁斐洞府的方向,果然在人群边缘看到了她,她正低垂着眼睑,仿佛事不关己。 “弟子听闻师尊闭关之处有变,心中担忧,故而冒险前来探查,只想确认师尊安危,何来图谋不轨?” 胡牛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懑”。 “巧舌如簧!”那阴鸷长老怒道,“老祖之事,自有宗门定夺,岂容你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置喙?” “更何况,你如何证明你所修是老祖亲传?而非与外魔勾结所得?” 这就是要胡牛自证清白,而对方显然不会承认任何对殷辞雪有利的证据。 胡牛心知辩解无用,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看似普通的黑色玉符,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魔”字,正是殷辞雪当初收他为徒时所赐,代表着亲传弟子身份的符宝。 “此乃师尊亲赐符宝,可证弟子身份!”胡牛将玉符高举。 玉符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乌光。 看到这枚符宝,柳天圣和风岚子的眼神都微微变化了一下。 他们认得此物,这确实是殷辞雪的信物,做不得假。 场中一时寂静。 若承认这符宝,就等于承认了胡牛的身份,那么所谓的“修炼魔功”和“图谋不轨”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柳天圣沉默片刻,忽然淡淡一笑:“即便如此,你擅闯禁地,总是事实。” “宗门规矩不可废。先将胡牛拿下,押回执法殿,容后细审!” 他这是要强行抓人!只要人到了他们手里,有的是办法炮制罪名! 几名金丹长老闻言,立刻上前,就要动手。 胡牛握紧了手中的符宝,体内那微弱的法力暗中运转,准备拼死一搏。虽然希望渺茫,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且慢。”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开,一个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丽绝伦,却带着一丝病态苍白的女子缓缓走出,正是宁斐! 她走到柳天圣和胡牛之间,先是向柳天圣行了一礼,然后转向胡牛,眼神复杂。 “副宗主,诸位长老,”宁斐声音清晰,“胡师弟擅闯禁地,确有不当。但念在其担忧师心切,且身负重伤,修为尽失的份上,可否从轻发落?” “或许…他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也未可知。” 她说话间,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远处。 她这话看似在为胡牛求情,实则将自己撇清,甚至暗示胡牛可能另有同党,搅混水面。 柳天圣目光深邃地看了宁斐一眼,未置可否。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强大无匹的神识,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猛地从禁地最深处的锁魔井方向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圣宗! 这神识充满了霸道、愤怒,以及一丝…虚弱,却依旧让所有元婴以下的修士神魂战栗! 是殷辞雪的神识! 紧接着,一道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女声,直接在胡牛,以及在场的所有高阶修士识海中炸响: “本座的徒弟,何时轮到你们来审判?” 声音滚滚,如同惊雷,震得众人心神摇曳! 柳天圣和风岚子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殷辞雪竟然还能强行突破部分封印传递神识?! 然而,那神识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耗尽了力量,在发出一声冷哼后,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再次被锁魔井的封印压制。 但这短暂的爆发,已经彻底改变了场中的局势! 柳天圣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沉声道:“既然老祖有谕…此事暂且搁置。” “胡牛,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禁足静思崖,没有命令,不得擅离!待老祖出关,再行定夺!” 说完,他袖袍一拂,带着风岚子等人,化作遁光离去。其他弟子和长老也面面相觑,纷纷散去。 一场针对胡牛的审判,竟以这种方式虎头蛇尾地收场。 宁斐深深看了胡牛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也转身离开。 乱石林中,很快只剩下胡牛一人。 他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师尊所赐的符宝,心中波澜起伏。 师尊果然还活着,而且在关键时刻再次庇护了他! 但师尊的神识传递显然极其艰难,且透着一股虚弱…她的情况恐怕非常不妙。 柳家所谓的“仪式”,必须尽快阻止! 而就在他准备返回静思崖时,一道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传音,再次钻入他的识海,这次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疲惫,正是殷辞雪! “牛儿…去禁地…找‘天魔碑’…” 传音到此戛然而止,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胡牛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天魔碑?那是禁地中的什么东西?师尊指引他去那里,必有深意! 他看了一眼戒备森严的禁地方向,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炼气期的孱弱修为和肩头未愈的伤势,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决心涌上心头。 龙潭虎穴,也必须再闯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