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后,我医武无双!》 第一章 走投无路 “哥,你快来人民医院,妈快不行了。” 刚出狱的陈闲第一通电话打回家就听到妹妹陈思思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当赶到人民医院,看到病房外抱头蹲在地上十分无助在抽泣的妹妹。 陈闲感觉心脏被扎了一刀。 “思思,妈现在什么情况?” 陈闲焦急地问道。 “哥~你终于回来了,呜~” 很快陈闲就从妹妹语无伦次的话中捕捉到几个关键信息。 尿毒症晚期,急需手术换肾,需要三十万! “妈病得那么重,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陈闲眉头紧皱。 “妈怕你在狱中担心。不让提。我们最后一次去看你,她都差不多走不动道,是在强撑的。” 听到这话,陈闲感到心脏被重锤砸中。 邓梅花是陈闲养母,但一直将陈闲视为已出,几年前养父去逝,她就挑起家中大梁,一天打几份工作供陈闲上大学。 就算三年前她明知陈闲是帮女友马晓兰顶罪被判入狱,她也从来没过多怪责陈闲。 反而时常探监安慰陈闲三年很快过的,出来之后改过自新就好。 就是最近几个月,她探监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最后一个月都没出现过。 陈闲还以为邓梅花对自己心死了。 岂料她已经是重病缠身,害怕自己担心,所以才一直没出现。 “哥~怎么办啊?” 陈思思抽泣着问道。 “救,无论如何都要救。” 陈闲无比坚定地说道。 此刻陈闲只有一个想法,养母为自己付出太多,无论如何都要救。 就算求爷爷,求佬佬,做牛做马都要筹钱将她救回来。 “可是,我们那弄来三十万啊?医生说,十二小时内筹不够钱,肾源就给别人了。” “我去跟医生谈谈。” 陈闲直接去找主治医生。 想着先求医生赊账做手术,日后再慢慢归还。 可主治医生没见到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科室护士说得很直白,牢改犯信不过,没钱不可能做手术,然后就把陈闲轰出科室。 灰头灰脸的陈闲就打电话给认识的亲朋好友借。 “呸,我钱丢给狗都不会给一个牢改犯。别再联系我们,我怕影响我家孩子考公。” “牢改犯的话,狗都不信。我没这种丢人的亲戚,不借!” “一分钱都不借。跟你这种人做同学真是耻辱。看在你以前帮过我份上,给你充五十块话费,我们算两清了。以后别找我。” 他们羞辱人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往陈闲身上捅。 陈闲这下才意识到,牢改犯真的是低人一等。 这才是真正的社会性死亡。 借不到那就只能试试网贷,正规的有案底根本借不了。 有些是能借,可是借三千到账三百。对于三十万来说,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此刻陈闲又想起,家里还有一枚祖传的戒指,说不定能值不少钱。 他拿着戒指就往当铺赶。 “尼玛,你当老子这里是废品收购站吗?拿个破戒指就想来当钱。滚,有多远滚多远!” 岂料当铺老板看到戒指听到陈闲还想当三十万直接把人给轰出来。 陈闲一连走了几个当铺结果都一样。 瘫坐在墙角口干舌燥陈闲,茫然抬头看看周围。 彻底走投无路了! 咚!咚!咚! 对着旁边的墙上猛砸几拳。 拳头很快渗出鲜血,疼痛也随之而来。 可这些疼痛很快就被一种无力感盖过去。 贫穷让他自卑,可牢改犯却让他最后的尊严都没了。 可母亲不得不救。 此时此刻陈闲想到一个人。 前女友马晓兰! 当时帮她顶罪入狱没多久,她就撕毁等陈闲出狱后就结婚的约定,跑来跟陈闲分手。 那时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陈闲就当场发誓,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没想到最后却只能求她。 心有不甘,但为了母亲,做什么都可以。 至于什么面子,已然不重要。 陈闲又联系了几个同学才弄到马晓兰的位置。 她今天租了一幢别墅在开生日派对。 带陈闲进别墅的,还是昔日情敌杨伟。 虽然不知他为何变得那么好心,掉到钱眼里的陈闲顾不上那么多。 “大家安静一下,看看谁来了?” 进到别墅,杨伟就对着里面正在狂欢的男男女女们喊了一声。 “陈闲?” “他放出来了?” “杨伟,你怎么能把一个牢改犯带来。” “今天是晓兰生日,把牢改犯带来,真是晦气。” “就是。晦气!” “牢改犯,快滚出去吧。” 在场的人看到陈闲时都是满脸嫌弃。 “我不是念在大家同学一场吗?说不定他有困难,需要我们帮助呢。” 杨伟则是笑呵呵地说道,“可能他找不到工作,你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给他安排一份。比如保安之类的~” “有案底的,做不了保安。” “那保洁呢?” “保洁也不要这种人。” “那没办法,只能扫厕所掏大粪了。” 杨伟眯着眼向陈闲笑道,“陈闲,你不会嫌弃吧?” “他有资格嫌弃吗?” “就是一个牢改犯,能扫厕所都不错了。” “掏粪挺合适他的。在狱中说不定帮人掏过。” “哈哈~” 旁边的人这下看出杨伟的意图,纷纷起哄嘲笑。 “陈闲,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等大家有掏粪的工作,再通知你。” 杨伟得意地笑着。 “我是来找马晓兰的。” 陈闲拳头握得咔咔作响阴色阴沉说道。 “让你走,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那只能喊你滚了!” 杨伟轻蔑地说道,“滚~” “快滚!” “滚吧!丢人现眼的东西。” 旁人纷纷起哄。 “马晓兰~” 陈闲站着不动大吼一声,“你不出来见我,我绝对不走。马晓兰~” “谁把这条死狗带来了?” 没过多久衣冠不整头发有点凌乱的马晓兰就出现在二楼处。 “小爷正来感觉呢,真踏马晦气。” 马晓兰身边出现一个没穿上衣脸上脖子上尽是吻痕的男人。 这男人陈闲也认识。 宫奇志! 以前班上的富二代,也是马晓兰的追求者。 不过当时被马晓兰拒绝了很多次。 刚刚陈闲的吼叫,显然正坏了两人的好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马晓兰从二楼下来满是嫌弃地看向陈闲。 “我想跟你借钱。” 陈闲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借钱?呵~我没听错吧?我没记错,当初某人不是说,出来后要让我付出代价,要让我求他的吗?” 马晓兰一声讥笑,“现在倒过来求我了?呵呵~” “我妈需要三十万做手术,算我求你了~” 陈闲低声下气低头哀求。 “你妈死了,也与我无关。贱命一条,早死早超生。” 马晓兰冷漠地哼了一声,“还有,想借钱,你也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你撞死人,开车逃逸,我帮你顶罪,坐了三年牢,这个够了吧~” 陈闲咬牙说道。 “你什么时候帮我顶过罪?” 马晓兰直接否认。 “你不认账?” 陈闲眼里射出几道怒火。 “你又不是替我顶罪,我为什么要认?” 马晓兰轻蔑一笑,“真是搞笑。” “哈哈,亲爱的,你还没告诉他真相吗?” 一旁的宫奇志突然哈哈大笑揽着马晓兰的小蛮腰得意地道,“傻X,当年开车撞死人逃逸的是我。你连帮谁顶罪都不知道,真够傻X的。” “确实够傻X,当年我只是随口一提,他就甘愿了来顶罪。” 马晓兰越说越嫌弃,“我当年怎么就看上这样的傻X,那几年真是活在狗身上了。” “是你?” 如今得知真相的陈闲感到头脑被砸了几拳嗡嗡作响。 “傻X,看在你帮我顶罪的份上,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跪下来磕头求小爷,我就借你三十万。” 宫奇志得意笑道。 “跪吧。” “快跪下吧。” “别说不给你机会,给你机会了。” 旁人跟着起哄。 陈闲看着眼前得意的两人,再看看周围冷嘲热讽的众人。 他全身在发抖,拳头也握得作响。 但想着救母亲,最后顾不上尊严。 砰! 还是选择跪下。 “哈哈~” “真跪啊。” “磕头。磕起来。” 周遭刺耳的嘲笑声更盛。 咚!咚!咚! 忍辱负重的陈闲还是磕了三个头。 “可以把钱借给我了吧?” 这时他抬头看向宫奇志。 “还差一点~” 宫奇志哈哈大笑,“现在你从我们所有人胯下爬过,再学几声狗叫,我就考虑一下~” “好玩~” “宫少,还是你会玩。” “快爬吧。边爬边学狗叫。” 旁边的人这下笑得更欢快。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张开胯等待着。 胯下之辱! “尼玛。” 陈闲看着宫奇志此刻的嘴脸,他意识到了,对方根本没有借钱的意思,纯属是在羞辱他逗他玩。 怒吼一声,猛然站起然后挥拳砸向宫奇志。 砰! 可惜还没打到宫奇志,他就被早有准备的宫奇志拿着酒瓶砸倒。 “给我打。” 宫奇志见满头是血倒在地上的陈闲就猖狂地笑道,“打死了,算我的。” 旁边的人这下一哄而上对着陈闲拳打脚踢。 很快陈闲就被打到片体鳞伤浑身是血。 只是大家没发现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全被怀里一枚戒指吸走。 “宫少,好像没气了。” 有人在这时说道,“怕不怕?” “拉出去随便找个垃圾站丢了。” 宫奇志嚣张地说道,“一条死狗而已,真查起来,到时又找人顶就是了。小爷有的是钱。” “明白。” “拖出去,丢了!” 旁人纷纷做事。 而在这刻,陈闲感到头脑好像要炸开。 很多东西如潮水般往他脑袋里涌去。 第二章 仙尊传承 意识像是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又猛然被拽出水面。 陈闲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垃圾腐烂的酸臭味。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堆满垃圾的后巷里,浑身上下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乱拼凑起来,剧痛无比。 宫奇志,马晓兰…… 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在脑中闪过,屈辱和愤怒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脏滋滋作响。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惊骇地发现,身上那些被殴打出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肉模糊间竟已结痂,痂皮下传来阵阵麻痒。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明白,一股磅礴浩瀚的信息洪流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脑海,仿佛要将他的头颅撑爆。 “吾乃长生仙尊,偶得一丝天机,知万载之后有缘人将承吾之衣钵。特留下一缕残魂,封于长生戒内。待有缘人精血开启,便可得吾毕生传承……” 一个古老苍茫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紧接着,《长生经》、仙、医、命、卜、相五门玄奥无匹的功法秘术,如同醍醐灌顶,硬生生烙印进他的神魂深处。从天地灵气的运转至人体经脉的奥秘,从生死轮回的法则到望气识人的法门,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仿佛他与生俱来便知晓。 陈闲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枚被当铺老板视作废铁的祖传戒指,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微光,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之前被宫奇志用酒瓶砸破的头顶,流下的鲜血恰好浸透了这枚戒指,竟阴差阳错地开启了这桩天大的机缘。 他试着按照《长生经》的法门,引导体内那一丝初生的、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气流。气流过处,身上的疼痛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力量感。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身上的伤势竟已好了七七八八。 “妈!” 陈闲猛然惊醒,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这一晕,竟过了一夜,母亲还在医院等着救命钱! 三十万! 他眼中精光一闪。过去,这笔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现在,身负仙尊传承,赚钱还不是手到擒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传承中的“医”字诀。救死扶伤,既是行善积德,也是最快的来钱之道。 他不再迟疑,辨明方向后,用尽全力朝人民医院狂奔而去。他的速度远超以往,身形矫健得不像话,仿佛脚下生风。 …… 回到医院,陈闲正要赶往母亲的病房,却被三楼拐角处的一阵骚动吸引。 只见一间抢救室外,围着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个个神情凝重,像是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审判。人群中还有几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男女,满脸焦灼,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正烦躁地来回踱步。 这阵仗,里面抢救的绝对是个大人物。 陈闲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变了。 在他的视野里,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慈祥的老者虚影,正茫然地从抢救室的墙壁里“飘”了出来。老者的魂魄呈半透明状,脸上带着死前的痛苦与对世间的不舍,正一步步走向远方的黑暗。 魂魄离体! 陈闲心中一凛。根据“医”字诀的记载,这是人死灯灭之兆。一旦魂魄彻底消散,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回天乏术。但现在,这老者的魂魄尚未完全逸散,尚有一线生机! “吱呀——” 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满脸疲惫的主刀医生走了出来,对着焦急等候的家属们沉重地摇了摇头。 “秦董,秦小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秦老他……准备后事吧。”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爸!” “爷爷!”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响起。之前来回踱步的中年男人秦荣天一个踉跄,几乎栽倒在地。而他身边一个二十出头,容貌绝美,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孩,更是泪如雨下,哭得梨花带雨。 整个走廊被一股绝望的气氛笼罩。 那些专家教授们也纷纷叹息,对着秦荣天说着“节哀顺变”之类的场面话。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人还有救。”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地摊货,身上还沾着些许血迹和污渍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们。 开口的正是陈闲。 他需要钱,一个亿万富翁的命,换三十万,这笔买卖,划算。 “你说什么?”秦荣天双眼通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死死盯住陈闲。 “我说,我能救活他。”陈闲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三十万。”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炸开了锅。 “哪来的疯子?在这里胡说八道!” “小伙子,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哗众取宠的地方!” “保安呢?把这个骗子给我轰出去!” 主刀医生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陈闲怒斥:“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老的心电图已经是一条直线,生命体征完全消失,你拿什么救?用嘴救吗?” “爷爷都这样了,你还想来骗钱?你有没有人性!”那名叫秦婉怡的孙女更是怒不可遏,美眸含泪,指着陈闲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立刻!马上!”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怒骂,陈闲恍若未闻。他的目光越过秦婉怡,落在了她父亲秦荣天的身上。 在“相”字诀的洞察下,秦荣天身体的状况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想让我滚可以。”陈闲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不过在滚之前,我想问问秦先生,您这每逢阴雨天,左腿膝盖以下便如坠冰窟,右侧腰背却又如针扎火燎的毛病,看过多少名医了?” 秦荣天正欲发作的怒火,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个毛病困扰他十几年了,看过国内外无数专家,做过各种检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已经成了他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和早已过世的妻子,再无第三人知晓。 这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还有,您最近是不是觉得胸口发闷,时常干呕,总以为是操劳过度?”陈闲再次开口,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在秦荣天的心上,“那不是劳累,是您早年应酬太多,肝气郁结,已经伤及心脉。再不调理,不出三年,必有大祸。” “你……”秦荣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全场雅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出了秦荣天神情的变化,那些原本要上前来驱赶陈闲的保镖也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秦婉怡也愣住了,她知道父亲身体有些小毛病,但从不知道竟有这么严重和古怪。 “我的条件很简单。”陈闲见火候已到,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钱到,我出手。救不活,分文不取。” “爸!你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秦婉怡回过神来,急忙拉住父亲的胳膊,“爷爷已经走了,我们不能再让别人来打扰他!” “骗子?”秦荣天猛地推开女儿的手,双目赤红地盯着陈闲,声音沙哑而颤抖,“我父亲已经死了,我还能被他骗走什么?!” 死马,就当活马医!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试! 秦荣天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他排开众人,走到陈闲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先生!只要您能救活我父亲,别说三十万,我给您三百万!不!五百万!” “我只要三十万,救我妈。”陈闲淡淡地说道,“多了不要。” 他这副云淡风轻,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反而更让秦荣天信服。 “好!好!”秦荣天立刻回头对身后的助理吼道,“马上转账!立刻!” “可是,董事长……”助理面露难色。 “没什么可是的!快去!” 秦荣天力排众议,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身上。 秦婉怡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那些医学专家们个个面露讥讽,抱着双臂,准备看一场荒诞的闹剧。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要如何让一个死人,起死回生。 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出手了,后面无论出任何事,他们都不用背锅。 第三章 鬼门十三针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陈闲不再理会周围或惊或疑的目光,径直推开了抢救室的大门。 “你需要什么?”秦荣天紧跟其后,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恭敬。 “银针,要一整套。”陈闲的目光扫过室内冰冷的医疗器械,最后落在心电图那条刺目的直线上。 “快!去中医科取最好的针灸针具来!”秦荣天回头对助理吼道。 很快,一套崭新的银针被送到陈闲手中。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静立于病床前,双目微阖。在众人看不见的视野里,秦老的魂魄虚影已经走到了门口,半个身子都已踏入无边的黑暗,即将彻底消散。 不能再等了! 陈闲眼中精光一闪,拈起一根三寸银针,快如闪电,精准无误地刺入秦老头顶的“人中穴”。 这一针,并非刺入皮肉,而是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真气,直接作用于魂魄。 只见那即将离去的魂魄虚影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拉住了脚踝,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这是……鬼门十三针的第一针,鬼封穴?” 就在这时,抢救室门口传来一个苍老而又震惊无比的声音。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老者双眼死死盯着陈闲的动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李神医!您怎么来了?”秦荣天见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来者正是江城乃至整个江南地区都赫赫有名的中医国手,人称“神针”的李一针。 “老师,那不是……”李一针身旁的年轻徒弟王文斌,在看清病床边的人影后,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他先是错愕,随即转为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陈闲?”王文斌尖声叫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你这个劳改犯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赶紧滚出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指着陈闲的鼻子就骂:“这里是抢救室,不是你这种社会败类该待的地方!秦董事长,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他就是个刚出狱的罪犯,我大学同学,当初为了个女人替人顶罪,蠢得要死!他懂个屁的医术!” 王文斌一番话,像是一颗炸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一个劳改犯? 骗子? 刚刚才升起一丝希望的秦荣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秦婉怡更是怒火中烧,指着陈闲骂道:“你这个骗子!你不仅骗钱,还拿我爷爷的身体来胡闹!” “保镖!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去!” 就在几个保镖要上前动手时,陈闲却恍若未闻。他神情专注,看准时机,又是一针落下,刺入秦老胸口的“鬼心穴”。 随着这一针刺入,秦老那飘忽的魂魄又被拉回了一截。 “住手!” 一声暴喝,不是来自秦家人,而是来自李一针。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徒弟王文斌,双目圆瞪,厉声呵斥:“你给我闭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王文斌被骂得一懵,委屈道:“老师,他就是个骗子啊,我……” “啪!” 李一针气得浑身发抖,竟直接一巴掌扇在王文斌的脸上。 “你懂什么!”李一针指着陈闲的手法,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看清楚,那是传说中早已失传的‘鬼门十三针’!一针鬼封,二针鬼心,三针鬼宫……针针锁魂,步步夺命!这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技啊!”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鬼门十三针”这个名头震住了。虽然他们不懂医,但光听名字就感觉玄奥无比,再加上是从江城第一神医李一针口中说出,其分量可想而知。 王文斌捂着脸,彻底傻了。他钻研医术多年,自然也听说过“鬼门十三针”的传说,那可是针灸术的至高法门,只存在于古籍的零星记载中。 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会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针法?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陈闲的手没有丝毫停顿。 第三针,鬼宫! 第四针,鬼路! 第五针,鬼市! ……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十三根银针在他指尖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奇异的韵律,依次刺入秦老周身的十三个大穴。每一针落下,秦老那几近消散的魂魄就被从黑暗的边缘拉回一分。 当第十三针“鬼藏穴”落下时,秦老的魂魄虚影被彻底拉回,与身体完全重合。 陈闲深吸一口气,并指如剑,在十三根银针的尾部依次轻轻一弹。 “嗡——” 十三根银针竟同时发出一阵细微的蜂鸣,仿佛奏响了生命的乐章。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抢救室的死寂。 病床上,那心电图已经变成一条直线的老人,此刻竟猛地睁开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活了! 真的活了! “爸!” “爷爷!” 秦荣天和秦婉怡喜极而泣,扑到病床前。 在场的医生专家们个个目瞪口呆,看着那恢复正常波动的心电图,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彻底颠覆了。一个已经被宣布临床死亡的人,就这么被一个年轻人用十三根针给救了回来? 这是医术?这简直是神术! 陈闲收回银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以他初生的微末真气施展这等逆天针法,消耗极大。 他转身准备离开,三十万到手,该去救母亲了。 “先生,请留步!” 李一针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陈闲。 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这位在江城备受尊敬的中医国手,竟对着陈闲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充满了虔诚与渴望。 “先生神技,老朽拍马莫及!今日得见鬼门神针重现于世,死而无憾!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先生……能收我为徒!” 轰! 李一针的话,比刚才秦老死而复生带来的冲击还要巨大。 神医李一针,要拜一个二十出头的劳改犯为师? 这世界是疯了吗? 秦荣天父女傻了,所有医生专家傻了,王文斌更是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他刚才百般羞辱的人,转眼间,就成了自己老师都要跪地拜师的存在?这巨大的反差,让他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闲瞥了李一针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兴趣收徒。” 说完,他又看向面色惨白的王文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李一针何等人物,瞬间明白了陈闲的意思。他转过身,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徒弟,眼中再无半分情面,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王文斌,你心术不正,有眼无珠,更无容人之量。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李一针的徒弟,我杏林一脉,容不下你这等人物。” “滚出去!从此以后,休要再提你是我门下!” 第四章 穷人的命也是命 抢救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文斌如一尊失了魂的雕塑,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远不及心里的冰冷与绝望。老师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剔骨的刀,将他所有的骄傲与前途,剥得干干净净。 逐出师门。 这四个字,对他而言,比死刑还难受。 他没想过,自己瞧不起的人,如今是自己不可仰视的存在。 陈闲收回目光,对眼前这出闹剧再无半点兴趣。他转身,径直朝门外走去。 “先生!先生请留步!”秦荣天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先生大恩,秦家没齿难忘!这点小小心意,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他将一张银行卡双手奉上,正是之前说好的五百万。 陈闲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说三十万,就三十万。” 话音落下,他的人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 只留下秦荣天举着卡,愣在原地,心中对陈闲的评价又拔高了几个层次。视金钱如粪土,言出必践,这等人物,绝非池中之物! “爸,爷爷醒了!”秦婉怡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喜悦。 秦荣天回过神,快步回到病床前。秦老爷子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正看着围在身边的子孙,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啊。”老爷子声音沙哑。 一番劫后余生的激动过后,秦荣天将秦婉怡拉到一旁,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婉怡,你记住,从今天起,那位陈先生就是我们秦家天大的贵人。” “爸……” “你听我说完!”秦荣天打断了女儿的话,语气不容置喙,“这种人,身负经天纬地之才,却甘于平凡,不为金钱所动。这说明他所求更高,所图更大!我们秦家能与他结下善缘,是祖坟冒了青烟!以后见了他,要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他,不,要比尊敬我还要恭敬!” 秦婉怡撇了撇嘴,心里老大不情愿。 让她去对一个劳改犯恭恭敬敬?她做不到。 “爸,他医术是厉害,可他的人品……他毕竟是个劳改犯,还是为了个女人顶罪,您不觉得这很……” “住口!”秦荣天压低声音,却难掩怒气,“你看的是过去,我看的是将来!你懂什么?英雄不问出处!他能为一人顶罪,说明他重情。他不贪图多余的钱财,说明他重义!此等神人,只能为友,绝不可为敌!你那点小女儿家的偏见,给我立刻收起来!” 秦婉怡被训得不敢再顶嘴,但眼神里的不屑和抵触,却丝毫未减。 在她看来,陈闲救了爷爷,秦家给予丰厚的回报,两清了。至于结交,一个蹲过大牢的人,还不配进入她的圈子。 秦荣天看着女儿这副样子,暗自摇头,知道这丫头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他也不再多说,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他转身对助理吩咐道:“去,给我办一张我们秦氏集团最高等级的至尊黑卡,不设消费上限,全球通用。用最尊敬的方式,送到他手上。” …… 陈闲并不知道秦家的算计,他此刻心急如焚。 三十万到账的短信提示音,是他听过最悦耳的声音。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冲回了母亲所在的普通病房区。 然而,还未到病房门口,就看到门口围了几个人,气氛有些不对劲。 两个护士正站在病床边,似乎准备动手拔掉母亲身上的输液管和氧气面罩。 陈思思正在苦苦求饶,可她们充耳不闻。还恶言相向。 “你们干什么!” 陈闲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吓了两个护士一跳。 他冲进病房,将妹妹陈思思护在身后。陈思思早已哭成了泪人。 “哥!”看到陈闲,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声更大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他胸口的铭牌上写着:科室主任,沈志章。 陈思思见到他,全身微微颤抖,可见平时没少被他欺负。 沈志章上下打量了陈闲一番,见他一身廉价的地摊货,还沾着尘土,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就是病人的儿子?那个劳改犯?”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语气说道,“你母亲已经欠费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按照医院规定,必须停止治疗,办理出院。赶紧把人弄走,我们床位很紧张。” “我刚才是没钱,现在有了!”陈闲强压着怒火,点开手机银行的界面,将那个刺眼的余额展示在沈志章面前。 “三十万,够不够手术费?够不够住院费?” 沈志章看到那个数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他轻哼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笑话。 “有钱?谁知道你这钱是哪儿偷来抢来的?”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就算你有钱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晚了!肾源和床位,都已经安排给下一位病人了。你们可以滚了。” “你什么意思?”陈闲的眼神冷了下来,“我妈还躺在这里,钱我也准备好了,你说晚了?” “听不懂人话吗?”沈志章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我说晚了,就是晚了!那位李总的夫人也等着换肾,人家不仅全款付清,还额外给医院捐赠了一百万的医疗设备。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一个穷光蛋,一个劳改犯,也配占用我们宝贵的医疗资源?”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刻薄与羞辱。 周围的病人家属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指指点点。 陈闲的拳头,瞬间攥紧。 他想起了宫奇志和马晓兰的嘴脸,想起了那些亲戚朋友的冷嘲热讽,想起了跪地磕头的屈辱。他以为有了钱,就能让母亲得到应有的治疗,就能挺起腰杆。 可现实,却又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没钱没势,就活该被你们像垃圾一样踢出去?”陈闲的声音压抑着,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沈志章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他扶了扶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这叫资源优化配置。”他凑近陈闲,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说道,“小子,我见得多了。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穷人的命就是贱,不值钱。治好了,也是个累赘,继续给社会添麻烦。” 他拍了拍陈闲的肩膀,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恶心嘴脸。 “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去准备后事,还能省下两个钱,给你妹妹当嫁妆。别挣扎了,没用的。” “你妈,贱命一条,救也浪费。” 穷人的命……就是贱? 这句话,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进了陈闲的心脏,点燃了他所有的怒火。 三年来在狱中忍受的压抑,出狱后遭遇的种种不公与羞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去他妈的忍辱负重! 去他妈的冷静! 有些人,有些话,忍不了! 在沈志章转身,准备挥手让护士继续赶人时,陈闲动了。 “我操你妈!” 一声暴喝。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病房走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沈志章那肥胖的身体,竟被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半圈,金丝眼镜“哐当”一声飞出去,摔在地上,镜片碎裂。他那张油腻的脸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起来。 他捂着脸,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陈闲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着沈志章。 “我告诉你,穷人的命,也是命!” 第五章 至尊黑卡 走廊里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护士们捂住了嘴,病人家属们瞪大了眼,就连哭泣的陈思思都忘了掉眼泪。 沈志章捂着迅速肿胀的脸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耳鸣声在嗡嗡作响。他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当众掌掴,打他的,还是一个他眼中的社会底层,一个劳改犯。 羞辱、愤怒、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让他那张肥腻的脸扭曲得有些滑稽。 “你……你敢打我?”他结结巴巴,声音都在发颤。 陈闲甩了甩发麻的手,眼神里的寒意仿佛能将人冻结。他一步上前,一把揪住沈志章的衣领,将他肥硕的身体像拎小鸡一样抵在墙上。 “我何止敢打你。我还敢杀你。” 被陈闲那双冰冷的眸子盯着,沈志章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出笼的猛兽扼住了咽喉,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发自骨髓的恐惧。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说错一个字,对方真的会在这里扭断他的脖子。 这下他才记起,对方是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劳改犯。 “别,别杀我。是……是宫家……宫奇志让我这样做的。”沈志章在死亡的威胁下,立刻就把背后的人卖了。 宫奇志! 又是他! 陈闲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他本以为宫奇志只是单纯的羞辱他,没想到手段竟如此阴狠,这是要断了他母亲的活路! 赶尽杀绝! 欺人太甚! “好,很好。”陈闲松开了手,任由沈志章像一滩烂泥般滑坐在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人呢?闹事的人在哪里!” 七八个手持橡胶棍的保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将陈闲团团围住。 看到救兵赶到,刚刚还瘫软在地的沈志章仿佛瞬间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躲到保安身后,指着陈闲的鼻子,又恢复了那副嚣张的嘴脸。 “就是他!这个劳改犯,不仅在医院寻衅滋事,还动手打人!给我把他抓起来,打断他的腿,然后扔到警察局去!” 有了人撑腰,他的底气又足了,声音里满是怨毒。 周围的看客们纷纷摇头,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冲动了。打了科室主任,这下完了。 谁不知沈志章有背景有后台呢。 陈思思吓得脸色煞白。 “哥!” 陈闲将妹妹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这群人,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保安队长挥了挥手里的橡胶棍,狞笑道:“小子,敢在人民医院闹事,你真是活腻了。兄弟们,给我上!” 就在橡胶棍即将落下之际,一个威严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都给我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地中海发型、大腹便便、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快步走来,他脸上带着焦急和怒意。而在他身边,赫然是刚刚才在楼下分别的秦荣天! 看到来人,沈志章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他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哭丧着脸开始告状。 “王院长!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您看看,这个劳改犯,无法无天了都!不光拖欠医药费,还公然行凶打我!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生怕院长看不见。在他想来,院长亲至,又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当面,必然会严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劳改犯,以维护医院的声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被称作王院长的男人,压根没理会沈志章的哭诉,甚至没多看他一眼。他径直穿过人群,脸上瞬间堆起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陈闲面前,微微躬身。 “陈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是我御下不严,让您和您的家人受惊了!” 王院长那叫一个热情诚恳,态度恭敬得让周围的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什么情况? 一院之长,居然对一个穿着地摊货的年轻人如此低声下气? 沈志章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张着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看看王院长,又看看陈闲,脑子彻底宕机。 “王院长,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他……他就是个刚出狱的……” “你给我闭嘴!”王院长猛地回头,对着沈志章就是一声怒喝,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不长眼的东西!你知道这位陈先生是谁吗?” 他刚才在楼下,亲眼目睹了秦荣天这位江城巨富,是如何对陈闲敬若神明,甚至连李一针那等神医都要拜其为师!他又不傻,能让秦家如此对待的人物,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医院能得罪得起的?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腿,不抱紧了才是傻子! “我……”沈志章被吼得一哆嗦,彻底蒙了。 王院长指着沈志章的鼻子,毫不留情地痛骂:“沈志章!你身为科室主任,不想着救死扶伤,反而狗眼看人低,刁难病人家属,是谁给你的胆子?我们医院的脸,都被你这种人丢尽了!” “我……我没有……是宫家……”沈志章还想辩解。 “什么狗屁宫家!为了巴结一个二世祖,就敢把病人的命当儿戏?我告诉你,穷人的命也是命!”王院长义正言辞,把陈闲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立刻给我卷铺盖滚蛋!我们人民医院,容不下你这种没有医德的败类!” 开……开除了? 沈志章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院长会为了一个劳改犯,开除自己这个给他创造了无数收益的科室主任。 王院长训斥完沈志章,又立刻换上一副和煦的笑脸,转向陈闲:“陈先生,您母亲的病房我已经安排好了,全院最好的VIP特护病房!肾源也已经联系妥当,是刚到的最优质的肾源!手术我马上安排全院最好的专家团队,等准备完毕就进行手术!所有费用,全免!” 这一连串的操作行云流水,看得周围人目瞪口呆。这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简直比翻书还快。 陈闲看着王院长这副嘴脸,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对方是看在秦荣天的面子上才如此。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母亲的病情,也懒得去戳破。 “多谢王院长。” 就在这时,秦荣天也上前一步,将一张通体漆黑、镶着暗金纹路的卡片,双手递到陈闲面前。 “陈先生,这是我们秦氏集团的至尊黑卡,不设上限,全球秦氏集团旗下品牌通用。您救了我父亲,就是我们秦家的大恩人,这张卡,代表的是我们秦家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以后但凡有任何需要,秦家上下,莫敢不从!” 他的态度极为诚恳,没有丝毫施舍的意味,反而带着一丝请求。 陈闲看着这张卡,又看了看满脸真诚的秦荣天,以及旁边已经安排好一切的王院长。 他知道,这次的人情,欠下了。 他也不再矫情,伸手接过了黑卡。 “好,这卡我收下。秦董和王院长的情,我也记下了。” 他现在确实需要这些,母亲的手术和后续康复,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对方既然诚心相助,他若再三推辞,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见陈闲收下卡,秦荣天和王院长都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许多。 他们知道,这位神人,已经接纳了他们的善意。 第六章 冤家路窄 秦荣天见陈闲收下黑卡,心中大定。这位陈先生虽然年轻,却行事坦荡,不贪不占,这更让他坚定了结交之心。他搓了搓手,向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了些:“陈先生,我……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这副商界大鳄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旁边的王院长看得眼皮直跳,对陈闲的身份愈发敬畏。 “恩?” 陈闲看向秦荣天。 “我的隐疾,不知陈先生能否出手~” 陈闲摆了摆手,刚才施展鬼门十三针,体内初生的那点真气早已消耗殆尽,此刻只觉一阵阵的虚脱感袭来,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几分。 “刚才救人,耗了些元气。你的病不急。”他顿了顿,“三天后,你来找我。”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秦荣天如蒙大赦,连连道谢。能得一句承诺,对他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 王院长极有眼色,立刻上前道:“陈先生,您母亲的手术,我已经安排妥当,今晚就由我亲自监督进行!您和您妹妹可以先去VIP休息室稍作休息,我保证,伯母在我们医院,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他拍着胸脯保证,生怕怠慢了这位大神。 陈闲点了点头,现在的他确实需要休息。他看向一旁还处在震惊和茫然中的妹妹,心中一软。近些日子,最苦的便是她了。 兄妹二人来到全院最顶级的VIP病房,这里环境清幽,设施齐全,与之前那个拥挤嘈杂的普通病房简直是天壤之别。陈思思看着哥哥,眼眶又红了,她有太多的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闲摸了摸她的头,将这几年在狱中偶遇奇人,学得一身医术的借口简单说了一遍。至于仙尊传承之事,太过骇人听闻,暂时还不能说。 饶是如此,陈思思也听得小嘴微张,觉得不可思议。 风波暂定,陈闲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狼狈。衣服上满是尘土和干涸的血迹,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再看妹妹,虽然收拾得干净,但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上,袖口处赫然打着一块小小的补丁,格外刺眼。 那块补丁像一根针,狠狠扎在陈闲心上。 他记得,妹妹从小就爱美,总是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得整整齐齐。如今却要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想必是这些年为了给母亲治病,省吃俭用到了极致。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疼涌上心头。 “思思,走,哥带你买衣服去。” “啊?不……不用的哥,我的衣服还能穿。”陈思思连连摆手,她已经习惯了节俭。 “听话。”陈闲的语气不容置喙,“我妹妹,就该穿得像个小公主。以后,哥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他拉起妹妹的手,走出了医院。看着哥哥坚实的背影,陈思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这个背影,她等了三年。 江城最繁华的恒隆广场。 璀璨的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的味道。陈思思跟在陈闲身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么奢华的地方了。 陈闲却目不斜视,径直拉着她,走向了三楼的国际奢侈品区。 “哥,这里……这里的衣服太贵了。”陈思思扯了扯陈闲的衣角,小声说道。橱窗里一件连衣裙的标价,后面那一串零让她心惊肉跳。 “贵才好,我妹妹值得最好的。”陈闲笑了笑,口袋里的至尊黑卡给了他无穷的底气。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领着陈思思,停在“香奈儿”的专柜门口。 就在他准备抬脚进去时,一个尖酸刻薄,又带着几分夸张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大校花陈思思吗?”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名牌的女孩,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女孩脸上化着浓妆,看着陈思思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嫉妒和优越感。 陈思思看到来人,脸色微微一变,不自然地喊了一声:“刘倩。” 这女孩是她的大学舍友,上学时就处处跟她攀比,因为姿色远不如她,便总在背地里说她坏话。 而刘倩身边的男人,陈闲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正是昨天在马晓兰生日派对上是,那个耀武扬威,让他颜面扫地的情敌,杨伟! 真是冤家路窄。 杨伟显然也认出了陈闲,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尽轻蔑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陈闲那身沾着污渍的地摊货,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局促的陈思思,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刚放出来的陈大劳改犯吗?怎么,昨天没讨到钱,今天跑来这里乞讨来了?” 他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劳改犯?”乞讨? “看他穿的那样,也不像能来这里消费的人啊。” “还真别说,还真的像乞丐。” 周围的议论声让陈思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委屈的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滚。 刘倩更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挽着杨伟的胳膊,像是炫耀战利品一样,故意将手腕上那块亮闪闪的江诗丹顿手表凑到陈思思面前。 “思思啊,不是我说你,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哥哥。掉价啊。”她故作关心地说,“你看你穿的,都有补丁了。要不我发发善心,把我这件刚买的旧衣服送给你?”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价值数万的连衣裙,嘴角的嘲讽意味十足。 “杨伟,你看他们,该不会是想进香奈儿吧?笑死我了。”刘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一个劳改犯,带着一个穷酸丫头,也想逛香奈儿?他们知道这里一件衣服多少钱吗?怕是把他卖了都买不起一个衣角吧!” 杨伟搂着刘倩的腰,一脸戏谑地看着陈闲:“陈闲,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从我胯下钻过去,喊我三声‘爷爷我错了’,我就大发慈悲,赏你一百块钱,够你带你妹妹去吃顿好的了。怎么样,我够仁慈吧?” 他又想起了昨天在别墅里羞辱陈闲的快感,想再体验一次。 周围的看客越来越多,对着陈闲兄妹指指点点,满是鄙夷和看热闹的神色。 陈思思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拉着陈闲的胳膊,委屈地说道:“哥,我们走吧。” 她不想让哥哥再因为自己而受辱。 然而,陈闲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跳梁小丑般的表演,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就像在看两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这种眼神,让杨伟和刘倩感到一阵莫名的不爽。一个劳改犯,凭什么用这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他们? “你笑什么?死劳改犯!”杨伟怒道,“是不是蹲大牢把脑子蹲坏了?” 陈闲没理他,而是低头温柔地帮妹妹擦掉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别怕,有哥在。今天,哥就教教他们,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第七章 爷爷我错了! 话音未落,陈闲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迅猛,却带着一股沉稳如山的气势。在杨伟嘲笑声还没落下,陈闲的脚已经精准地踹在了他的膝弯处。 “噗通!” 一声闷响,杨伟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重重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膝盖骨与地面亲密接触,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你他妈的敢动手!”杨伟又惊又怒,双手撑地,挣扎着想爬起来。 陈闲却先他一步,脚尖轻轻点在他的肩膀上。那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像一座山压了下来,让杨伟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 陈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 “刚才你让我做什么,现在你照做!” 那淡漠的声音,听在杨伟耳中,却比任何雷霆怒吼都让他恐惧。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真正漠视一切的冰冷。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嘴硬,下场绝对会很惨。 “我……” “忘了?”陈闲脚下微微加力,杨伟顿时感觉肩胛骨传来一阵即将碎裂的剧痛,忍不住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周围的看客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年轻人,下手居然如此干脆利落。 刘倩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你干什么!杀人啦!保安!保安在哪里!” “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回忆。”陈闲俯下身,声音轻得像在说悄悄话,“跪直了,磕头,然后喊‘爷爷我错了’。” 奇耻大辱! 杨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做梦!” “咔嚓!” 陈闲脚尖一转,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杨伟的惨叫声瞬间拔高了八度,响彻整个楼层,“我喊!我喊!别……别断了!” 他再也不敢有半分迟疑,强忍着剧痛,像条哈巴狗一样趴在地上,对着陈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那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怨毒,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爷……爷爷……我……我错了……” 刘倩彻底傻眼了,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十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手持警棍,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将陈闲团团围住。 一个大腹便便、梳着油亮分头的中年男人跟在后面,脸上满是怒气。 “怎么回事!谁敢在我恒隆广场闹事!” 杨伟一看到那个中年男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涕泪横流地哭诉:“表叔!表叔你可算来了!这个劳改犯,他打我!他要把我的腿打断啊!” 中年男人正是恒隆广场的总经理,杨国富。他一看到自己宝贝侄子这副惨样,顿时火冒三丈。 “反了天了!”杨国富指着陈闲的鼻子,对着保安队长怒吼,“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抓起来!打断他两条腿,直接扔到警察局去!” 有了亲戚撑腰,杨伟瞬间满血复活。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躲到杨国富身后,指着陈闲狞笑:“小子,你完了!我告诉你,我表叔是这里的总经理!今天不把你废了,我就不姓杨!” “劳改犯就是劳改犯,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刘倩也回过神来,重新挽住杨伟的胳膊,找回了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满脸讥讽,“可惜啊,现在是法治社会,拳头再硬,硬得过关系吗?” 陈思思看着这阵仗,吓得小脸煞白,她紧紧抓着陈闲的衣角,声音都在发颤:“哥,别……别打了,我们快走吧……” 她只是想和哥哥好好买件新衣服,怎么会闹成这样。 陈闲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手,面对十几个手持警棍的保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这群跳梁小丑的嘴脸,变得可真快。 他都懒得再废话,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秦荣天给的至尊黑卡,在指尖轻轻一弹。 “就凭你,也想动我?” 那张通体漆黑、泛着暗金光泽的卡片,在商场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尊贵。 杨伟和刘倩看清那张卡后,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嘲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杨伟指着陈闲手里的卡,笑得前仰后合,“秦氏集团的至尊黑卡?你他妈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模型?” “就是,这种卡整个江城都没几张,全在那些顶级富豪手里,你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也配有?”刘倩笑得花枝乱颤,“肯定是偷的!或者是假的!表叔,快报警抓他,不仅寻衅滋事,还涉嫌盗窃!” 杨国富也皱起了眉头,他不认识这张卡,但看侄子和刘倩的样子,也认定了这卡来路不正。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种级别的卡片? 他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小子,演戏演全套啊?拿个假卡出来就想唬人?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假的?”陈闲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和怜悯,“卡上有电话。你可以打过去问问,这张卡的主人,是谁。” 他将卡片随手抛了过去,像是在扔一张废纸。 杨国富一把接住,翻过来一看,卡片背面果然有一行烫金的私人电话号码,没有署名。他心里冷笑,装神弄鬼。 “好!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你这个骗子!” 杨国富掏出自己的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那个号码。他还特意开了免提,准备让所有人都听听这个骗子是如何被当场戳穿的。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一个沉稳、威严,带着久居上位者气息的男中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喂?” 这个声音一出来,杨国富就感觉心脏猛地一跳。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 “请问……请问您是哪位?”杨国富的声音不自觉地客气了许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随即带着一丝不悦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有我这个号码?” “我……我是恒隆广场的总经理杨国富。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人用一张黑卡,说是您的……” “恒隆广场?”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和惊惶,“那张卡,是我刚刚才送给陈先生的!你们对陈先生做了什么?!” 陈先生! 秦董! “轰!” 杨国富的脑子像被炸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江城真正的巨擘,秦荣天!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张卡背后的号码,竟然是秦荣天的私人电话!而这位连他都要仰望的大人物,此刻口中那个尊贵无比的“陈先生”,正一脸平静地站在他对面。 “秦……秦董……”杨国富的声音开始发颤,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手里的手机都快握不住了,“没……没什么,误会,我们就是和陈先生……开了个玩笑……” “玩笑?!”秦荣天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杨国富,我警告你,陈先生是我秦家的天大恩人!他要是在你的地盘上掉了一根头发,我让你整个恒隆广场从江城消失!你信不信?!” “信!我信!我绝对信!”杨国富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马上,让陈先生满意!如果他有半点不高兴,你就自己卷铺盖滚出江城!”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了。 整个三楼,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杨伟和刘倩,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杨国富僵硬地转过身,看向陈闲的眼神,已经从不屑变成了极致的恐惧和谄媚。他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抽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杨伟脸上。 “啪!” “你这个不成器的畜生!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给陈先生跪下道歉!” 杨国富还不解气,一脚踹在杨伟腿上,又冲着旁边吓傻的刘倩吼道:“还有你这个拜金女!满嘴喷粪!我们恒隆广场不欢迎你们这种客人!给我滚!” 这一刻,攻守之势,彻底逆转。 第八章 脱胎换骨 杨国富觉得还不够解气,再给杨伟一巴掌。 杨国富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把杨伟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嘴角都见了血。 “畜生!还愣着干什么?给陈先生磕头!磕到陈先生满意为止!”杨国富犹不解气,一脚踹在杨伟的膝弯,刚站起来的杨伟,“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杨伟彻底懵了,捂着脸,看着暴怒的表叔,再看看一脸淡漠的陈闲,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何等恐怖的铁板。 “陈……陈先生,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杨伟再不敢有半分嚣张,对着陈闲“砰砰砰”地磕起头来,每一个都响亮无比。 刘倩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国富训斥完侄子,连忙转身,对着陈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腰弯成了九十度:“陈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这小畜生一般见识。今天您和您妹妹在恒隆的所有消费,全部免单!不!我来买单!就当是……我给您赔罪了!” 他现在只想破财消灾,只求这位连秦荣天都要叫“先生”的大人物,能放过自己。 陈闲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拉起妹妹的手,径直走进了那家他们之前连门口都不敢靠近的香奈儿专柜。 “哥……”陈思思还有些发蒙,小声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没事,挑你喜欢的。”陈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杨国富见状,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了进去,对着那几个已经看傻了的店员吼道:“都瞎了吗!还不快过来伺候陈先生和陈小姐!把你们店里最新、最贵的款式,全都拿出来!” 店员们如梦初醒,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个个抢着上前,热情得像是见到了亲爹。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成了杨国富人生中最漫长、最屈辱,也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小时。 陈思思起初还很拘谨,但在陈闲的鼓励和店员们的热情吹捧下,也渐渐放开了。她换上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裙摆点缀着细碎的亮片,衬得她本就清丽的脸庞愈发纯净动人。当她从试衣间走出来时,怯生生的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气质,明艳得让人不敢直视。 陈闲的眼中,露出了由衷的笑意。这才是他妹妹该有的样子。 “好看,就这件。”他话音刚落。 “包起来!刷我的卡!”杨国富立刻掏出钱包,那叫一个殷勤。 “这件也要。” “刷卡!” “还有那双鞋,配这条裙子不错。” “买!都买!” 杨国富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刷卡机器,全程陪同,大气不敢喘一口。他拎着大包小包,汗流浃背,心里却在滴血。这哪是赔罪,这简直是在割他的肉。可一想到电话里秦荣天那冰冷的声音,他连半句怨言都不敢有。 买完女装,陈闲又指了指旁边的男装区。 “该给我自己也换一身了。” 杨国富的脸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陈先生您这边请!” 陈闲随意挑了几套剪裁得体的休闲装。换上新衣后,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原本那身地摊货带来的落魄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挺拔的身形和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像个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沉稳而神秘。 采购完毕,杨国富拎着几十个购物袋,累得像条死狗。 陈闲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商场自带的五星级酒店前台,用秦荣天的黑卡开了两间最顶级的套房。 “好好洗个澡,把旧衣服都扔了。”他对陈思思说,“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 热水冲刷在身上,洗去的仿佛不止是尘埃,还有过去三年的阴霾与屈辱。 一个小时后,兄妹俩都换上了新衣,神采奕奕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陈思思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和哥哥,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哥,我们这是……我觉得在做梦~” “这是真的。” “恩,那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先吃饭,再送你回学校。”陈闲温柔地说道,“你的论文不是快到期了吗?别耽误了正事。妈妈和钱的事情,以后不用你操心。” 吃完饭,陈叫了辆车,将陈思思送回江城大学。看着妹妹走进校门的背影,陈闲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他发过誓,绝不会再让妹妹受一点委屈。 送完妹妹,陈闲立刻打车赶回医院。 王院长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手里拿着几份文件:“陈先生,手术同意书和其他文件都准备好了,您签个字,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 陈闲接过笔,在几处需要家属签名的地方,郑重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拜托你们了。” “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王院长拍着胸脯保证。 很快,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那盏红色的“手术中”灯牌亮起,像一块巨石,压在了陈闲的心上。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煎熬的。 陈闲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开始沉心研究脑海中的《长生经》。 长生仙尊重塑了他的经脉,并在他体内留下了一缕微弱却精纯的真气。按照功法所述,只要引动天地灵气入体,便可不断壮大真气,最终踏上真正的修炼之路。 他尝试着运转心法,感知周围的天地能量。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他却失望地皱起了眉头。 稀薄,实在太稀薄了。 地球上的灵气,比仙尊记忆中末法时代还要匮乏,简直如同一片灵气的沙漠。他费尽心力,也只能从空气中捕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汇入体内的速度比蜗牛爬还慢。 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别说长生了,恐怕到老死也无法筑基。 看来,单靠吐纳吸收,是行不通了。 陈闲睁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传承记忆中提到,除了直接吸收天地灵气,还可以借助外物。比如蕴含灵气的玉石、百年以上的老药、或是风水汇聚的洞天福地…… 看来,想快速提升实力,必须另想它法,去寻找这些蕴含灵气的东西。 与此同时,恒隆广场的一家咖啡厅内。 杨伟脸上敷着冰袋,眼神怨毒地盯着对面的刘倩。 “都怪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撺掇我去招惹他,我怎么会这么丢脸!”他压低声音怒吼,生怕被人听见。 刘倩也委屈得不行,眼圈通红:“我怎么知道他一个劳改犯,会认识秦荣天啊!杨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磕头,这口气你能咽得下去?” “咽不下去又能怎么样?”杨伟一脸颓然,“连我表叔都怕他,我能怎么办?去找他报仇?我嫌命长吗?” “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啊。”刘倩眼珠一转,忽然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一丝阴狠,“我记得,陈思思那个穷鬼,为了给她妈治病,在好几个校园贷平台都借了钱,利滚利,现在怕是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吧?” 杨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花点钱找那些专门催收的小混混搞点事。”刘倩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那些人可不管你后台是谁,只认钱。让他们去学校里堵陈思思,拍点照片,录点见不得光的视频……有这些东西在手,到时姓陈的,还不乖乖跑过来求我们。” “妙,太妙了!” 杨伟听完激动地笑道。 可是这一笑,又痛得吡牙裂嘴的。 这下他更记恨陈闲了。 第九章 祸起萧墙 手术室外,那盏刺目的红灯,像一只噬人的眼,死死盯着陈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他心上用钝刀子慢慢地割。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在长椅上,再次尝试运转《长生经》。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如同一群羞怯的游鱼,任他如何努力,也只能偶尔捕捉到一两丝,对于他体内那片干涸的“气海”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看来,必须尽快找到蕴含灵气之物。”陈闲心中暗忖。传承记忆中那些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都需要庞大的真气作为支撑。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际,“啪嗒”一声,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走廊尽头的门被推开,王院长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喜悦。他快步走到陈闲面前,声音里难掩激动。 “陈先生,幸不辱命!手术非常成功,肾源匹配完美,伯母已经脱离危险了!” 陈闲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喜悦冲上心头,他对着王院长深深鞠了一躬:“王院长,多谢。” “陈先生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王院长连忙扶住他,姿态放得极低。 半小时后,母亲被送进了全院最顶级的VIP特护病房。这里窗明几净,设备齐全,安静得能听见仪器的轻微蜂鸣声。 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和紧闭的双眼,陈闲心中一痛。他知道麻醉的后遗症会让人非常难受。 他从护士那里要来一包银针,消毒后,屏气凝神,将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以一种玄奥的手法,轻轻刺入母亲头部的几处穴位,并渡入一缕微弱的真气。 真气如同温煦的溪流,缓缓滋养着母亲受损的元气,能达到凝神止痛 不过十来分钟,病床上的人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闲……闲儿?”邓梅花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她打量着这间豪华得不像话的病房,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们……这是在哪儿?这得花多少钱啊……” “妈,您醒了。”陈闲收起银针,上前握住她的手,触手一片冰凉,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钱的事您别管,儿子现在有本事了。” “有本事?”邓梅花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你刚出来,能有什么本事?闲儿,你可千万别为了妈,去做什么犯法的事啊!” “妈,您放心。”陈闲扶着她躺好,将被子掖了掖,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不是在狱中学了点医术吗?出来后运气好,救了一个大人物,人家为了报答我,就帮咱们把手术费都付了。” 他只能用这种最朴素的借口,来解释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 邓梅花将信将疑,但看到儿子沉稳坚定的眼神,又感受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她摸了摸身下柔软舒适的床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她叫不上名字的昂贵仪器,眼眶一热,忍不住又掉了泪。 “我儿……长大了,也受苦了……” 这几年,她拖着病体,受尽了白眼和冷遇,如今躺在这温暖的病床上,恍如隔世。 “妈,都过去了。”陈闲帮她擦去眼泪,声音温柔,“以后,有儿子在,谁也别想再欺负我们。您就安心养病,等出院了,我给您买个大房子,再请几个保姆伺候您。” “净说胡话。”邓梅花被他逗笑了,但笑过之后,又正色道,“闲儿,妈知道你有孝心。但钱财都是身外物,人呐,最重要的还是脚踏实地。你刚出来,别好高骛远,先找份安稳的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妈就心满意足了。” 她还是怕儿子走了歪路,被一时的富贵迷了眼。 “嗯,妈,我知道了,都听您的。”陈闲知道母亲的担忧,没有过多争辩,只是顺从地点头。 母子俩又聊了些家常,说的都是这几年各自的生活。虽然陈闲把狱中的苦说得云淡风轻,邓梅花把自己的病说得轻描淡写,但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话语背后隐藏的辛酸。 聊了一阵,邓梅花终究是刚做完大手术,精力不济,很快便沉沉睡去。 看着母亲安详的睡颜,陈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压在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掏出手机,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妹妹。 他看了看时间,六点半。 思思这个时间,应该早就下课了。他之前特意嘱咐过,让她下课后就直接来医院。可现在,不仅人没到,连个电话都没有。 陈闲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他拨通了陈思思的电话,听筒里只传来“嘟……嘟……”的忙音,无人接听。 他皱了皱眉,又打了一遍。 还是没人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思思向来乖巧懂事,绝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更不会在母亲手术这样的大事上迟到。 出事了! 陈闲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立刻转身,准备赶去江城大学。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正是陈思思打来的电话。 陈闲立刻接通,可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妹妹压抑着恐惧、带着哭腔的求救声。 “哥……救我……我在宿舍楼……一楼的厕所里……” 声音很小,断断续续,仿佛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人。 陈闲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滔天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思思别怕!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语气却像淬了冰。 “我……我不知道……几个小混混,拿着我借的校园贷的欠条堵我……我躲进厕所,他们就在外面……”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砰砰”的踹门声,以及男人嚣张的叫骂。 “小妞,别躲了!再不出来,我们就把门踹开了啊!” “嘿嘿,大哥,跟她废什么话,这小妞长得可真水灵,哥几个今天有福了!” “到时拍几张照片,录个视频,看她那个劳改犯哥哥还敢不敢嚣张!” 这些污言秽语,一字不落地通过听筒传进了陈闲的耳朵里。 “咔嚓!” 他手中的手机,竟被他生生捏出了裂痕。走廊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从他身上轰然爆发,惊得旁边路过的小护士打了个冷战,骇然地看了他一眼,急忙快步走开。 “思思,锁好门,无论如何都不要出去。” 陈闲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暴怒到极致的表现。 “哥……”电话那头的陈思思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别怕。”陈闲一字一顿,对着电话,也像是在对着那群人渣宣判死刑,“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他转身,如同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狂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冲出了医院。 第十章 天狼帮办事 江城大学,林荫道。 夕阳的余晖将梧桐树的影子拉得斜长,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书卷混合的宁静气息。 然而,这片宁静很快被一道撕裂长空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一辆黄色的出租车以近乎疯狂的速度冲进校园,一个急刹甩尾,精准地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 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陈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甚至没等司机找零。他身上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气,让周围路过的学生无不侧目,纷纷避让,仿佛他身边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真空地带。 他的神识早已先一步铺开,瞬间锁定了妹妹的位置——一楼,最角落的公共卫生间。 同时,他也“看”到了卫生间外的情形。 七八个流里流气、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正将卫生间的门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脖子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青色狼头,正一脸不耐烦地用脚踹着门。 “妈的,小妞,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出来,老子就把门给你卸了!” “嘿嘿,狼哥,跟她废什么话。等会儿把门踹开,让她知道知道咱们天狼帮的厉害!”旁边一个黄毛混混淫笑着附和,眼神里满是污秽。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更重的踹门声,如同重锤,敲击在陈思思的心上。 卫生间内,陈思思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早已如断线的珠子,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她从未想过,那些只在新闻里看到的校园贷催收,会如此凶狠地降临在自己头上。她只是想治好母亲的病,却不想惹来了这群豺狼。 而且还款日期没到,他们就上门了。 “哥……你快来……”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很快就引来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和两名闻讯赶来的保安。 “你们干什么的!在学校里闹事,想进局子吗?”一个看起来颇有正义感的男生鼓起勇气喊道。 “住手!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保安队长也拿着警棍,色厉内荏地呵斥。 光头“狼哥”闻言,不怒反笑。他停下踹门的动作,慢悠悠地转过身,轻蔑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撩起自己的T恤,露出了腰间那狰狞的狼头纹身。 “天狼帮办事,谁他妈想死,就上来管管闲事!” “天狼帮”三个字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男生,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悄悄缩回了人群。两个保安也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忌惮,手里的警棍仿佛重了千斤,再也举不起来。 天狼帮,江城地下世界的一颗毒瘤,以心狠手辣、手段残忍著称。普通学生和保安,哪里敢招惹这种亡命之徒。 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再无人敢为陈思思出头。那份刚刚升起的勇气,在“天狼帮”的凶名下,被碾得粉碎。 见到众人畏惧的神情,狼哥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和残忍。他转过身,对着门里喊道:“小妞,听见了吗?没人救得了你!我数三声,再不出来,后果自负!” “三!” “二!” 数到“一”的时候,他不再废话,猛地一记飞踹,狠狠地踹在了门锁的位置。 “砰——!” 一声巨响,脆弱的门锁应声而断,门板向内撞开。 “啊!” 陈思思一声尖叫,被巨大的力道撞得向后倒去。 “给老子出来!” 黄毛混混第一个冲了进去,一把抓住陈思思的头发,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拖了出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陈思思拼命挣扎,换来的却是更用力的拉扯和放肆的嘲笑。 周围的学生们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那两个保安也只是握紧了警棍,终究没敢上前。 绝望,笼罩了陈思思,也点燃了围观者心中的憋屈与无力。 就在狼哥伸出咸猪手,准备去捏陈思思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时,一只手,如铁钳般凭空出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并不粗壮,甚至有些清瘦,却蕴含着一股让他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 “谁他妈……” 狼哥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他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即将碎裂的剧痛,仿佛被一台液压机给夹住了。他惊骇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又深邃如万丈寒潭的眼眸。 陈闲,到了。 他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整个走廊的温度仿佛都因他的出现而骤降了十几度。 “哥!”陈思思看到陈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喊出声。 “哦?你就是那个劳改犯哥哥?”狼哥忍着剧痛,认出了陈闲,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来得正好!你妹妹借了我们三万,利滚利,现在一共三百万!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我们就把你妹妹带走,用她来慢慢抵债!” “是吗?”陈闲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森然的杀机。 他看了一眼被黄毛抓着头发,吓得瑟瑟发抖的妹妹,轻声说道:“思思,闭上眼睛。” 陈思思下意识地听话,紧紧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闭眼的瞬间,陈闲动了。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狼哥的手腕被陈闲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接拧断,整条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啊——!” 杀猪般的惨叫,终于从狼哥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闲的膝盖已经闪电般顶在了他的小腹上。 “噗!” 狼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整个人像只煮熟的大虾,弓着身子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滑落在地,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像死狗一样抽搐。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妈的!敢动狼哥!兄弟们,弄死他!” 剩下的几个混混这才反应过来,怒吼着从腰间抽出甩棍、匕首,一拥而上。 陈闲身形一晃,如鬼魅般主动迎了上去。他不想把场面弄得太血腥,吓到妹妹和周围的学生,所以出手极有分寸。 他没有使用任何仙法,仅仅是凭借《长生经》重塑后那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本能。 一个混混挥舞着甩棍当头砸下,陈闲不闪不避,只是侧身让过要害,任由棍子砸在他的肩膀上。 “梆!” 一声闷响,那混混只觉得像是打在了一块钢板上,虎口巨震,甩棍差点脱手。而陈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反手一记掌刀,精准地切在他的脖颈动脉上。 那混混眼珠一翻,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另一个手持匕首的混混从侧面扑来,寒光闪闪的刀刃直刺陈闲的肋下。陈闲看也不看,左脚向后一记精准的踹踢,正中对方的膝盖。 “咔嚓!” 又是一声骨裂声,那混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自己变形的膝盖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原本抓着陈思思头发的黄毛见势不妙,放开陈思思,转身就想跑。 陈闲眼中寒光一闪,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屈指一弹。 “咻!” 石子带着破空声,精准地打在黄毛的后脑勺上。黄毛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脸朝下“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当场昏死过去。 不到十秒钟。 七八个手持凶器的混混,或昏迷,或骨折,或在地上痛苦呻吟,竟无一人还能站着。 整个走廊,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干净利落,甚至带着几分暴力美感的场面给震住了。他们看着那个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神色依旧平静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骇然。 陈闲没理会旁人,快步走到妹妹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将她揽入怀中。 “没事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哥……”陈思思睁开眼,看着周围倒了一地的混混,再看看毫发无伤的哥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放声大哭,将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就在这时,那被拧断了手腕的狼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眼怨毒和恐惧地看着陈闲。 “你……你死定了!你敢得罪我们天狼帮……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等着被沉江吧!” 他撂下这句狠话,便连滚带爬地带着几个还能动的残兵败将,仓皇逃离了现场。 陈闲抱着妹妹,头也没回,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芒。 天狼帮? 他倒要看看,是天狼,还是土狗。 第十一章 ‘狼爷\’赵天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江城大学的人工湖边,柳丝轻垂,晚风拂过湖面,荡起圈圈涟漪,也吹散了陈思思脸上的泪痕。 陈闲没有带妹妹立刻回医院,而是找了这处僻静的长椅坐下。他什么也没问,就拍着她安慰着。 妹妹的情绪还未平复,肩膀仍在微微抽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陈闲的平静像一剂镇定剂,缓缓抚平了陈思思内心的惊涛骇浪。 良久,陈思思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哥,对不起。” “傻丫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陈闲的声音很柔和。 “我……我不该去借那些钱的。”陈思思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懊悔和羞愧,“妈的病越来越重,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在一个校园贷平台上借了三万块。我想着等我毕业找到工作,很快就能还上的……” 她不敢看哥哥的眼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讲道理。合同上明明写着一个月后才开始计息还款,可他们今天就找上门,张口就要三百万,还……还要对我……”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后怕的情绪让她又发起抖来。 三万变三百万。 还款日未到就暴力催收。 陈闲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他看向妹妹时,依旧是温和的。 “这不是你的错。”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是他们太黑。这事也有猫腻,说不定冲着我来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天狼帮这种地头蛇,不至于为了区区三万块本金,这么快就用上如此激烈的手段。无非是想通过妹妹,来逼他就范,或是单纯地恶心他。 “可是……他们是天狼帮。”陈思思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恐惧,“哥,我们在江城还要生活,得罪了他们,我们以后怎么办?要不……我们报警吧?” “报警?”陈闲摇了摇头,“这种事,警察来了,顶多是调解。过后他们会用更阴险的手段报复。对付这种人,只能一次性把他们打怕,打服,让他们再也不敢动歪念头。” “可……”陈思思还是不放心。 “放心。”陈闲看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顿,“有哥在,天塌不下来。什么天狼帮,在我眼里,就是一条土狗。这事,我来解决,你安心上学,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哥最大的帮助。” 他的话语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陈思思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看着哥哥沉稳的侧脸,三年的牢狱生涯,似乎并没有磨灭他的棱角,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深不可测。好像天大的事,在他面前都算不上事。 “走吧,回医院。妈该等着急了。”陈闲站起身,拉起妹妹。 “哥,那钱的事……” “钱的事,你更不用管。” 回到医院的VIP病房,母亲邓梅花已经醒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正由护工喂着喝一些流食。 看到兄妹俩一起回来,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思思也来了,快过来让妈看看。” “妈。”陈思思连忙上前,握住母亲的手,眼眶又有些发热。 “怎么了这是,眼睛红红的,谁欺负你了?”邓梅花何等敏锐。 “没有没有,”陈思思连忙掩饰,“就是风沙太大了,迷了眼。” 陈闲在一旁接口道:“妈,您就别操心了。我跟思思在楼下碰到个卖烤红薯的,非要买,结果吃太快烫着了,哭鼻子呢。”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还冲妹妹挤了挤眼睛。 “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邓梅花被逗笑了,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又陪着母亲聊了会儿天,看她疲倦了睡下,陈闲才和妹妹一起走出病房。 “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在妈面前提。”在走廊上,陈闲严肃地叮嘱。 “嗯,我知道了,哥。”陈思思重重地点头。 “你回学校去吧,好好复习,别耽误了论文。剩下的事,交给我。” “哥,那你……” “我在这里陪妈。” 陈闲淡笑回应。心里却想着,呆会就去会会天狼帮老大。 送走妹妹,陈闲没有片刻耽搁,直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天辰大厦。” 天辰大厦,江城有名的写字楼之一,而天狼帮的大本营——天狼资产管理公司,就租下了这里的整个顶层。 出租车司机一听这地名,又通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下陈闲,眼神里多了几分异样。普通人,可不会去这种地方。 陈闲没理会司机的眼神,他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脑海中,仙尊传承里那些对付宵小之辈的法门一一闪过。他并不想大开杀戒,但如果对方不识好歹,他不介意让江城少一个所谓的“帮派”。 他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是那个被他吓破了胆的杨伟?还是说……宫奇志? 与此同时,天辰大厦顶层,天狼资产管理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 装修极尽奢华,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盘着手串,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他正慢条斯理地冲泡着功夫茶,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沉稳。 他就是天狼帮的老大,人称“狼爷”的赵天狼。 与他那些五大三粗,纹龙画虎的手下不同,赵天狼看起来更像个成功的企业家。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副儒雅随和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颗何等凶残狠戾的心。 此刻,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正坐着一个鼻青脸肿,满脸怨毒的男人。 正是刚被医院开除的科室主任,沈志章。 “狼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沈志章哭丧着脸,指着自己那还未完全消肿的脸,“那小子就是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了秦家。他把我打成这样,还害得我被医院开除,身败名裂!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赵天狼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主任,你的事,有点难。那小子现在是秦家的座上宾,我为了你,去得罪秦荣天,这笔买卖,不划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漠。天狼帮能混到今天,靠的不是蛮力,而是他赵天狼的审时度势。 沈志章一听,急了。他知道赵天狼这种人无利不起早,连忙抛出自己的筹码。 “狼爷!我懂规矩!”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茶几上,“这里面有一百万,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只要您帮我废了那小子一条腿,让他下半辈子在轮椅上过,这钱就是您的!” 赵天狼的目光终于从茶杯上移开,落在了那张银行卡上,但眼神里依旧是波澜不惊。 一百万,不少。但为了这点钱去冒得罪秦家的风险,他还是觉得不值。 沈志章见他不动心,一咬牙,加大了筹码。 “两百万!我再加一百万!狼爷,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一条腿!事成之后,我立刻滚出江城,绝不给您添任何麻烦!而且……而且我知道宫家大少宫奇志,也看那小子不顺眼,正想找机会收拾他!” 五百万,再加上一个宫家的隐形人情。 赵天狼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意动。 秦家虽然势大,但秦荣天是个正经商人,讲究规矩。只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下把柄,秦家也未必会为了一个外人,跟自己这种混地下的彻底撕破脸。 这笔买卖,似乎……可以做。 他拿起茶杯,正准备开口。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赵天狼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一个手下推门而入,神色有些古怪和紧张。 “狼爷,有个人……有个人要见您。” “不见。没看我正跟沈主任谈事吗?”赵天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可……可是他说,他叫陈闲。还说,是来跟您谈谈关于他妹妹欠债的事。” 陈闲?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同时一愣。 沈志章的脸上瞬间涌起狂喜和怨毒,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门口,声音都变了调:“是他!狼爷,就是他!” 赵天狼也眯起了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没想到对方主动送上门。 他放下茶杯,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眼神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孤狼,充满了侵略性和趣味。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看着沈志章,慢悠悠地说道:“沈主任,你要我办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随即,他对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是天上的龙,还是地上的虫,敢一个人闯我天狼帮的门。” 第十二章 你没资格跟我谈! 天辰大厦顶层,总经理办公室。 当陈闲推门而入时,沈志章那张怨毒的脸瞬间扭曲成了狂喜。他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陈闲,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指着陈闲的鼻子,声音尖利地对赵天狼说道:“狼爷!就是他!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劳改犯!” 陈闲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沈志章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就像没看见这个上蹿下跳的小丑,径直走向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他的脚步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心跳上。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变得粘稠。 赵天狼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十指交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单枪匹马闯进来的年轻人。他没有寻常混混的戾气,反而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平静得可怕。 有点意思。 “陈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赵天狼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商业伙伴。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真皮沙发,“请坐,喝杯茶?” 陈闲没坐,也没看那套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具。他只是站在办公桌前,目光平静地与赵天狼对视。 “我妹妹,借了你们三万。” 他的开场白简单直接,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赵天狼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年轻人有话直说,我喜欢。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行有行规,我们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规矩。” “本金,加上你们规矩里的利息,一分不少,我可以还。”陈闲的声音依旧平淡,但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但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针对我妹妹?”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沈志章愣住了,他没想到陈闲竟敢在这种地方跟赵天狼谈条件。这小子是疯了吗?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赵天狼呷茶的动作,也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皮,金边眼镜后的那双眸子,终于收起了伪装的温和,透出一丝狼一般的阴冷和玩味。 他缓缓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呵呵……呵呵呵呵……” 赵天狼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你没资格跟我谈。”他盯着陈闲,一字一顿,“现在,不是你跟我谈条件。是我,给你开条件。” 他嘴角的笑容变得狰狞而残忍。 “第一,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第二。”他伸出两根手指,目光转向一旁幸灾乐祸的沈志章,又转回陈闲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淫邪,“我听说,你那个妹妹,长得跟水仙花一样,清纯得很。让她过来,陪我这些天辛苦跑腿的兄弟们,好好‘玩’几天。只要把兄弟们伺候高兴了,这事,就算一笔勾销。” 他特意加重了“玩”字的发音,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志章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容,他看着陈闲,极尽嘲讽地说道:“听见没有,劳改犯!这是狼爷开恩!让你妹妹来陪哥几个乐呵乐呵,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不快跪下谢谢狼爷!” 轰!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以陈闲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连空气都似乎要凝结成冰。 赵天狼和沈志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们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心头,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更高层次的碾压,仿佛羚羊遇见了猛虎,蝼蚁仰望天龙。 陈闲没有怒吼,也没有咆哮。 他只是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让人胆寒。他的声音,也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看来,今天这事,是没得谈了。” 赵天狼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一跳,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涌上心头。他强压下那丝不适,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我告诉你,在江城,我赵天狼说的话,就是规矩!今天你要么答应,要么……就横着从这门里出去!”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十七八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臂上纹着狰狞狼头的壮汉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下午刚在江城大学被陈闲拧断手腕的光头“狼哥”。他的手臂用绷带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指着陈闲,满眼怨毒地对赵天狼喊道。 “狼爷!就是这小子!他不仅打伤了我们兄弟,还……还说天狼帮在您手里,就是一条土狗!” 这句添油加醋的汇报,无疑是火上浇油。 赵天狼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眼神狠戾得像要吃人。 “好,很好。”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闲,如同在审判一个死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本来还想给你留条活路,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他对着那群手下,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森然。 “给我废了他。手脚筋全挑了,舌头割下来喂狗,然后装进麻袋,扔到江里去。” “是!狼爷!” 狼哥等人狞笑着,从后腰抽出了明晃晃的砍刀和钢管,一步步向陈闲逼近。那冰冷的刀锋在灯光下反射着嗜血的光芒。 沈志章看到这阵仗,激动得浑身发抖,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感。他仿佛已经看到陈闲被打得血肉模糊,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弄死他!狼哥,给我狠狠地弄死他!”他尖叫着。 面对着逼近的刀光剑影,陈闲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看着赵天狼,平静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的命,我要了。” 话音未落,第一个冲上来的混混,手中的砍刀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陈闲的头顶力劈而下! 陈闲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 “噗!”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但中刀的,不是陈闲。 那个挥刀的混混,保持着前冲的姿势,僵在原地。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里,不知何时竟插着他同伴的另一把砍刀。 而陈闲,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正按在那把刀的刀背上。 秒杀! “老三!” 狼哥等人目眦欲裂,他们甚至没看清陈闲是怎么动的。 不等他们反应,陈闲动了。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冲撞、格挡、反击。但在《长生经》重塑过的身体面前,这些普通人的攻击,慢得像蜗牛。 一个混混挥舞着钢管横扫而来,陈闲不闪不避,左手精准地抓住钢管的一头,右手顺势一抹。 “咔嚓!” 那混混的整条手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接折断。 “啊!” 惨叫声中,陈闲夺过钢管,反手一记横扫,如同打保龄球一般,将剩下的几个混混全部扫倒在地。钢管与骨头碰撞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和着痛苦的哀嚎,组成了一曲令人牙酸的交响乐。 不到五秒钟。 连同狼哥在内,八个手持凶器的天狼帮精锐,全部躺在地上,或断手,或断脚,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沈志章张大着嘴,脸上的狂喜和怨毒凝固成了极致的惊恐。他看着那个站在一片狼藉中央,身上纤尘不染的年轻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裤裆处迅速濡湿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赵天狼也彻底懵了,他脸上的狠戾和自信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骇然和难以置信。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陈闲随手扔掉已经变形的钢管,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办公桌后的赵天狼。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 但赵天狼却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从地狱走出的……杀神。 第十三章 现在有资格谈了吧?!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哀嚎的壮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恐惧的气味。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像是隔开生与死的楚河汉界。 赵天狼站在界的一端,脸上的狠戾、狰狞、自信,早已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见鬼般的骇然。他引以为傲的精锐手下,在一个照面间,就被这个年轻人摧枯拉朽般地解决。 这不是人,是怪物。 陈闲没有看地上那些蝼蚁,他一步一步,缓缓地,从狼藉中走过,皮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像重鼓,锤击在赵天狼的心脏上。 他走到办公桌前,停下。 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现在,”陈闲开口,声音淡得像水,“我有资格跟你谈了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针,刺破了赵天狼所有紧绷的神经和最后的侥幸。 他看着陈闲那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看着他身后那一地扭曲呻吟的“狼崽子”,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能屈能伸,方为枭雄。 赵天狼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份枭雄的狠戾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恐惧。 他做出了一个让沈志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动作。 他猛地推开身前的老板椅,绕过宽大的办公桌,在距离陈闲两步远的地方,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膝盖骨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该死!是我混账!”赵天狼俯下身,将头颅深深地埋下,声音里充满了毫不作伪的恐惧和颤抖,“我就是一条狗!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 江城地下世界的“狼爷”,此刻像一条最卑微的土狗,跪在一个年轻人面前,磕头求饶。 瘫在地上的沈志章彻底傻了,他无法理解,那个在他眼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狼爷,为何会卑微到这个地步。他张着嘴,裤裆里的骚臭味更浓了。 陈闲没让他起来,也没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沈志章。 “闲杂人等,都出去。”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地上那些断手断脚的混混如蒙大赦,挣扎着,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朝门口涌去,仿佛在逃离一个修罗地狱。 沈志章还傻愣在原地,直到一个混混经过时,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才如梦初醒,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很快,奢华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站着的陈闲和跪着的赵天狼。 陈闲拉过那张价值不菲的老板椅,自顾自地坐下,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膝上,以一种审视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天狼。 杀了他,很容易。 但杀了他,天狼帮一散,又会冒出地狼帮、虎狼帮,麻烦不断。而且,自己身边也确实需要一条能为自己处理俗务的“狗”。 眼前这条,似乎就不错。 见陈闲久久不语,赵天狼心中的恐惧愈发浓烈,冷汗已经浸透了他昂贵的定制西装。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种命运,这种未知的折磨,比直接一刀杀了他还难受。 “抬起头来。”陈闲终于开口。 赵天狼闻言,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那张平日里威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卑微和讨好。 陈闲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他的小腹下方,眼神变得有些玩味。在仙尊传承的洞察之下,人体内的气血运行一览无余。赵天狼的身体看似强壮,实则外强中干,尤其在下三路,气血淤塞,经络枯槁,早已是一片死地。 “你这天狼帮,听起来威风。”陈闲慢悠悠地说道,话锋却陡然一转,“可惜,你这头‘狼’,怕是早就没法‘浪’了吧?” 轰! 赵天狼的脑子像被炸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比刚才见到陈闲大开杀戒时还要强烈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不能人道。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也是最深的痛。早年打打杀杀,伤了根本,遍访名医,耗尽钱财,也无力回天。他用金钱、权势、狠辣伪装着自己,但每到夜深人静,那种作为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无力感,都让他备受煎熬。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天下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你……您……”赵天狼的嘴唇哆嗦着,连称呼都变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这里,堵得厉害。”陈闲伸出手指,虚空一点,“死气沉沉,再过几年,怕就不只是不能用的问题了。” 赵天狼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陈闲的话,精准地印证了他最近身体每况愈下的感觉。 “想活命,也想重新做个男人吗?”陈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像个手握万千信徒生死祸福的神明。 “想!做梦都想!”赵天狼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他看着陈闲,眼神里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和希冀,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时的疯狂。 “只要陈先生能帮我,从今往后,我赵天狼的命就是您的!天狼帮就是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咬狗,我绝不撵鸡!” 他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姿态放得比尘埃还低。 “态度不错。”陈闲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他的气海穴上。 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真气,如同涓涓细流,渡入赵天狼体内。真气沿着他淤塞枯槁的经络,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冲开了一处最关键的阻碍。 “嗯!” 赵天狼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小腹轰然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紧接着,一股他已经遗忘了近十年的、久违的燥热和冲动,猛地从身体最深处升腾而起!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整个人都石化了。 真的……真的可以? 只是轻轻一点…… 这已经不是医术,这是神术!是仙法! 赵天狼激动得浑身颤抖,眼眶瞬间红了,竟有泪水涌出。他再次看向陈闲,那眼神已经不是敬畏,而是狂热的崇拜,如同信徒仰望唯一的神祇。 “神仙……您是神仙下凡啊!” 他“砰砰砰”地又是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这只是暂时帮你疏通了一下,治标不治本。”陈闲收回手,声音淡漠地打断了他的狂喜,“最多维持三天,之后会堵得更厉害。若想彻底根治,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还需要一味关键的药方。” “什么药方?上天入地,我赵天狼也给您找来!” “不急。”陈闲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地说道,“这味药,得看你的表现。表现好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去哪里找。” 赵天狼何等聪明,瞬间明白了陈闲的意思。 这是考验,也是天大的恩赐! 他心中再无半分不服,只有无尽的庆幸与激动。 “谢先生再造之恩!”赵天狼再次磕头,这一次,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他知道,从今天起,江城的天,要变了。而他,有幸能为陈闲做事! 第十四章 故人来访 陈闲刚陪母亲聊完天,安抚她睡下,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走出病房掏出手机。 是个陌生号码。 他划开接听,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恭敬中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 “陈先生,您好,我是赵天狼。没打扰您休息吧?” “有事说事。”陈闲言简意赅。 赵天狼似乎被噎了一下,但随即用更快的语速汇报道:“先生,您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今天下午去您妹妹学校闹事的那伙人,是杨伟花钱找我的人去办的。” 杨伟。 陈闲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本以为那番教训,足以让那货长点记性,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知死活,还敢把主意打到他妹妹身上。 “他人呢?” “先生您放心!”赵天狼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急于邀功的狠厉,“我刚派人过去,已经把他从会所里拖出来了。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话里的血腥味,隔着电话都能闻到。 “做得好。”陈闲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电话那头的赵天狼,听到这句平淡的夸奖,却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从头爽到脚,连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发飘:“谢先生夸奖!您还有什么吩咐?我赵天狼万死不辞!” “没了,别来烦我。” 陈闲直接挂断了电话。对付这种人,就要用更狠的手段,才能一劳永逸。赵天狼这人,用起来倒还算顺手。 他收起手机,回到病房。母亲已经睡熟,呼吸平稳,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不少。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守着,随后阖上双眼,开始运转《长生经》。 空气中稀薄的灵气缓缓汇入体内,滋养着他那刚刚重塑的经脉。虽然进度缓慢,但每时每刻都在变强的感觉,让他无比心安。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病房里。 陈闲缓缓睁开眼,一夜的修炼让他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惫。他为母亲施完一套调理气血的针法,又帮她擦拭了脸和手。邓梅花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已经能坐起来靠着床头说会话了。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好得很。”邓梅花看着儿子,满脸慈爱,“就是你这孩子,别老在医院里陪着我,妈这里有护工,你刚出来,该多出去走走。” 母子俩正说着话,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淡黄色连衣裙,手里提着一篮水果的女孩走了进来。她身形高挑,长发披肩,脸上未施粉黛,却明眸皓齿,清丽绝伦。当她的目光落在陈闲身上时,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 “陈闲?你……你出来了?” 陈闲也愣住了。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眉眼间依稀还有着几分熟悉的轮廓。 “你是……周灵韵?”他有些不确定地喊出了那个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盛开的向日葵,温暖而明媚:“是我!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周灵韵,陈闲曾经的邻居,也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两人家住对门,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高中时,青春期的懵懂情愫在两人间悄然滋生,那层窗户纸只差临门一脚。可惜后来,她考去了外地的大学,不久后她家也搬离了老城区,而陈闲在大学里又认识了马晓兰,两人便渐渐断了联系。 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在这里重逢。 “灵韵来啦,快坐快坐。”邓梅花见到周灵韵,脸上笑开了花,热情地招呼着。 “邓阿姨,我来看看您。”周灵韵将果篮放下,很自然地坐到床边,握住邓梅花的手,关切地问道,“您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思思说您手术很成功呢。” “好多了,多亏了我们家闲儿。”邓梅花拍了拍周灵韵的手,又看向陈闲,带着几分嗔怪说道,“你这孩子,还傻站着干什么?这几年要不是灵韵时常过来帮衬着,我和思思的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她给你妹妹交了好几次学费,还总偷偷给我塞钱,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陈闲心中一震,看向周灵韵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他只知道妹妹靠着助学贷款和兼职辛苦度日,却不知道背后还有故人在默默地帮助。 那份埋藏在心底的旧日情愫,此刻掺杂了浓浓的感激与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让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举手之劳而已,阿姨您太客气了。”周灵韵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悄悄抬眼瞥了陈闲一下。 陈闲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她说道:“灵韵,谢谢你。” 这句感谢,发自肺腑。 “都说了没什么。”周灵韵摆摆手,为了化解这略显郑重的气氛,她转而打量着陈闲,好奇地问道,“哎,你这几年在里面……过得怎么样?” 她问得很小心,生怕触及到什么敏感的话题。 “挺好的,包吃包住,还学了门手艺。”陈闲开了个玩笑。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三个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邻居,随意地聊着天,说着这些年的变化。 就在这时,周灵韵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似乎是在跟同学约着什么。 “啊?今天吗?我现在在医院呢……陈闲?对,他也在……一起?” 周灵韵挂了电话,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陈闲:“是咱们高中的班长,说今天晚上有几个老同学在附近小聚,知道你出来了,非让我叫上你一起。” 高中同学聚会? 陈闲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母亲和修炼上,对这种无聊的社交实在提不起兴趣。况且,他“劳改犯”的身份,去了恐怕也只会成为别人猎奇和议论的焦点。 他刚要开口,一旁的邓梅花却先说话了,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去!怎么不去!”她瞪了儿子一眼,“你刚出来,总不能天天闷在医院里陪我这个老婆子。多出去跟同龄人走动走动,见见老同学,别跟社会脱节了!灵韵,你替我看着他,必须让他去!” 母亲一番话,把陈闲拒绝的理由全都堵死了。 周灵韵也笑着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期盼:“去吧,都是些关系好的同学,班长他们也一直念叨你呢。” 陈闲看着母亲坚决的眼神,又看了看周灵韵期待的目光,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去。” 第十五章 高中同学聚会 江畔阁,江城数一数二的大饭店,以一览江景和菜品昂贵闻名。 高中同学聚会的包厢,就设在江畔阁视野最好的“听涛厅”。包厢的红木圆桌大得能坐下二十人,桌上摆着鎏金边的骨瓷餐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和对岸璀璨的城市夜景。 今晚聚会牵头人是昔日的高中班长刘健一。如今他自己开了家小公司,赚了些钱,在同学圈里也算得上是头面人物。这次聚会,他显然是下了血本,势要将自己的成功展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他想让周灵韵看到自己的成功,然后对自己动心。 陈闲和周灵韵赶到时,包厢里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气氛热闹非凡。而这热闹的中心,无疑就是被众人簇拥着的刘健一。 “健一哥,你这公司都开起来了,以后可得罩着我们这些老同学啊!”一个油头粉面的男生举着酒杯,满脸谄媚。 “就是就是,听说健一哥最近又提了辆大奔?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坐坐,感受一下当老板的滋味?”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同学娇笑着附和。 刘健一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腕上亮闪闪的劳力士在灯光下格外晃眼。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虚笑容,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小打小闹,混口饭吃而已。大家快坐,今天我做东,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嘴上说着客气,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众人脸上逡巡,享受着那份艳羡与崇拜。 “哟,周大校花也来了!”有人眼尖,看到了门口的周灵韵,立刻起哄道,“还带了家属?”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当他们看清周灵韵身边那个穿着一身休闲装,气质沉稳却面容陌生的男人时,都愣了一下。 “这是……陈闲?”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迟疑地喊出了声。 “陈闲?那个坐牢的陈闲?”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他怎么跟周灵韵一起来了?” “天啊,他什么时候出来的?穿得人模狗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 议论声虽小,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了陈闲和周灵韵的耳中。周灵韵的脸色微变,下意识地向陈闲身边靠了靠,替他感到一阵难堪。 陈闲却面色如常,仿佛那些刺耳的议论与他无关。他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主座上的刘健一身上。 刘健一也看到了他们,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的轻蔑,但很快便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主动站了起来。 “哎呀,陈闲,你可算来了!快坐快坐!”他大步走过来,用力拍了拍陈闲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这几年,受苦了吧?” 他嘴上说着关切的话,眼神却瞟向周灵韵,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还好。”陈闲不咸不淡地回了两个字,拉着周灵韵在圆桌的末席找了个空位坐下。 见陈闲如此不冷不热,刘健一也不着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他要的就是这种反差,陈闲越是落魄,就越能凸显出他的成功。 毕竟当年陈闲跟周灵韵走得近,他一直妒忌陈闲。 如今他觉得陈闲要妒忌自己了。 “来来来,人都到齐了,上菜!”刘健一回到主座,大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如流水般被端了上来。佛跳墙、清蒸东星斑、澳洲大龙虾……无一不是名贵菜式。 同学们又是一阵惊叹和吹捧,纷纷向刘健一敬酒。酒过三巡,话题便有意无意地再次引到了陈闲身上。 “哎,陈闲,这几年在里面都干些什么啊?”之前那个油头粉面的男生,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凑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是不是每天就是吃饭睡觉,外加……踩缝纫机?”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陈闲没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自顾自地埋头吃菜。 自从修炼《长生经》后,他的身体对能量的需求极大,饭量也随之暴增。 旁人还在推杯换盏,他面前的骨碟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那专注而高效的进食姿态,在旁人眼中,便成了另一番意味。 “啧啧,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一个女同学掩着嘴,语气里满是讥讽,“看这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难民呢。” “人家刚从牢里出来,估计三年没见过荤腥了,更别说吃这么好的东西。大家理解一下嘛!” “就是,健一哥这顿饭,怕是够他回味好几年的了。” 一句句夹枪带棒的话,让周灵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几次想开口反驳,都被陈闲用眼神制止了。 不想跟这群人一般见识。 “健一哥,你看他,光吃菜也不给你敬酒,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油头男见陈闲不为所动,直接把矛头指向陈闲。 刘健一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假惺惺地打着圆场:“哎,算了算了,大家少说两句。陈闲这几年不容易,心情不好,多吃点东西也能理解。来,我们喝我们的。”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为陈闲解围,实则坐实了陈闲“落魄”“可怜”的形象,将自己衬托得愈发宽宏大度。他很满意地看到,周灵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不时地在他和陈闲之间游移。 就在这看似和谐却暗流涌动的气氛中,包厢的门被“笃笃”地敲响了。 一个穿着西装,胸口别着“大堂经理”铭牌的中年男人,陪着笑脸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刘健一身边,微微弯着腰,一脸歉意地说道:“刘总,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和朋友们用餐了。” “王经理,有事吗?”刘健一端起架子,淡淡地问道。 “是这样的,刘总。”王经理搓着手,显得有些为难,“我们这边临时来了位非常尊贵的客人,点名要用咱们这个‘听涛厅’。您看……能不能麻烦您和您的朋友们,挪到隔壁的‘观澜厅’?为了表示歉意,您今天这桌,我做主,给您打个八折!” 观澜厅虽然也不错,但无论是面积还是视野,都比听涛厅差了一个档次。 刘健一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好不容易才在同学面前立起威风,现在让他挪地方,岂不是很没面子? “王经理,我这可是早就定好的包厢。你现在让我挪,不太合规矩吧?” 王经理脸上的笑容更谦卑了,他凑到刘健一耳边,压低了声音:“刘总,实在是对不住。要包厢的这位,是恒隆商场的杨国富杨总。他今晚要在这里宴请一位天大的贵客,我们实在得罪不起啊。” 杨国富? 恒隆商场的总经理? 刘健一的心脏猛地一跳。那可是江城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这种小公司的老板,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要是能借这个机会跟他攀上点关系…… 他脸上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说道:“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杨总要用!那必须得让啊!杨总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站起身,对着一脸错愕的同学们挥了挥手,豪气干云地说道:“大家伙都动一动,咱们换个地方!能给杨总让包厢,是咱们的荣幸!” 同学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见刘健一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纷纷起身。一个个嘴里还夸赞着“健一哥就是敞亮”“格局大了”之类的话。 周灵韵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准备起身。 整个包厢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准备给那位“杨总”腾地方。 只有一个人,还稳如泰山地坐在原位,慢条斯理地夹起最后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 正是陈闲。 在所有人准备离开的嘈杂声中,他那平淡却清晰无比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们不换。” 第十六章 不识抬举的陈闲! “我们不换。” 陈闲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喧闹的包厢里激起千层浪。 准备起身的众人动作齐齐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安坐末席的男人身上。 一时间,包厢里落针可闻,只剩下窗外江风吹拂的微弱声响。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我没听错吧?他说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坐牢坐傻了?”之前那个油头粉面的男生不屑地说道。 “陈闲,你脑子真在牢里蹲坏了?”有人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健一哥给你面子,带你来这种地方长见识,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就是,能给杨总让包厢,是我们的荣幸!你倒好,在这儿摆起谱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一句句刻薄的话语像潮水般涌来,周灵韵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扯了扯陈闲的衣袖,低声道:“陈闲,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吧,没必要惹麻烦。” 刘健一也没想到陈闲会如此不识抬举。他先是错愕,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陈闲越是愚蠢,就越能衬托出他的高明和识大体。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陈闲身边,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半是炫耀半是教训地说道:“陈闲啊,不是我说你。做人,得有眼力见。你知道要用这个包厢的杨国富杨总是谁吗?” 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众人崇拜的目光,才缓缓揭晓答案:“恒隆广场的总经理!在江城商界,那可是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我跟你说,我费了多大劲,都还没机会跟他吃上一顿饭。今天能给他让个包厢,说不定杨总一高兴,以后就能提携提携我。你懂不懂这里面的分量?” 这番话,既抬高了杨国富,也暗示了自己与那个圈子的若即若离,瞬间又引来一片赞叹。 “哇,健一哥就是不一样,眼光和格局就不是我们能比的。” “是啊,陈闲,你还不快谢谢健一哥教你这些社会道理。” 面对众人的“教诲”,陈闲只是抬眼皮瞥了刘健一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不懂。” 他甚至懒得再多解释一句,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刘健一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饭店的王经理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他凑到陈闲身边,几乎是在哀求:“这位先生,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杨总马上就到,我这小本生意,真的得罪不起啊!” 陈闲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他非要在这里摆谱,而是他就是懒得动。管对方是谁! 周灵韵见状,心中愈发焦急。她知道陈闲这几年受了委屈,性子变得执拗,可跟杨国富这种人物硬扛,无异于以卵击石。她悄悄在桌下踢了踢陈闲的脚,眼神里满是恳求。 陈闲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 王经理见软硬不吃,知道这事自己是解决不了了。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留下一句“您好自为之”,便悻悻地退出了包厢,显然是去向杨国富汇报情况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自己找死,谁也拦不住。” “健一哥,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吧,免得等会儿杨总发火,殃及池鱼。” 同学们立刻像躲避瘟神一样,纷纷往刘健一那边凑,与陈闲和周灵韵之间,隔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鸿沟。只有周灵韵,虽然满心忧虑,却还是咬着嘴唇,坚定地坐在陈闲身边。 刘健一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他端起酒杯,一副看好戏的悠然姿态,等着陈闲被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撕成碎片。 没过多久,包厢的门被“砰”的一声,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亮大背头,浑身散发着上位者气势的中年男人,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正是恒隆广场的总经理,杨国富。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死灰的王经理。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刘健一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端着酒杯迎了上去:“杨总,您好您好,我是……” 然而,杨国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刘健一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尴尬得无以复加。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看着杨国富气势汹汹地朝着陈闲走去,几乎已经能预见到接下来血溅当场的画面。不少人甚至幸灾乐祸地想,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步,两步,三步。 杨国富走到了陈闲的桌前,停下。 他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死死地盯着陈闲。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掀桌子打人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只见杨国富脸上的怒气,在看清陈闲面容的瞬间,如同冰雪遇上烈阳,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然后是惊恐,最后化为了浓浓的、近乎谄媚的讨好。 他猛地一躬身,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里带着毫不作伪的颤抖和恭敬。 “陈……陈先生!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轰!” 整个包厢里,所有人的大脑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油头男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浓妆女的假睫毛都快惊得掉下来了。 刘健一更是如遭雷击,手里的酒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液溅湿了他昂贵的西裤,他却浑然不觉。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杨总?对一个劳改犯,用上了“您”这个称呼?还……还鞠躬? 这世界是疯了吗?! 周灵韵也捂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呆呆地看着身旁这个平静如水的男人,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我跟同学在这里吃饭。”陈闲看着杨国富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他只想低调地吃顿饭,不想搞出这么大动静。 杨国富一听,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猛地回头,一双利眼狠狠地瞪向身后抖如筛糠的王经理。 “你他妈怎么办事的!陈先生在这里用餐,你竟然还敢来打扰?还要让陈先生换包厢?我看你这经理是不想干了!” 王经理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哭丧着脸道:“杨总,我……我不知道这位是陈先生啊……” “你不知道?”杨国富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脚踹过去,“陈先生是你这种人有资格见的吗?还不快滚出去!” 他训斥完王经理,又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对着陈闲点头哈腰:“陈先生,您千万别生气,都是下面的人不懂事。您想在这里用餐,别说听涛厅,就算您想把整个江畔阁包下来,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您今天的消费,全部记我账上!” 这番话,再次让众人心头巨震。 他们终于意识到,陈闲,这个他们百般羞辱、肆意嘲讽的劳改犯,根本不是什么落魄的倒霉蛋。而是一个连杨国富都要卑躬屈膝,仰望讨好的……天大的人物! 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些愚蠢的言行,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尤其是刘健一,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鞋底抽了几百个耳光,又疼又臊,无地自容。 陈闲看着周围那些见了鬼似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地对杨国富挥了挥手。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别在这杵着,影响我吃饭。”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像是在打发一个跟班。 可在杨国富听来,却如蒙大赦。他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是是是,我不打扰陈先生用餐,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恭恭敬敬地又鞠了一躬,才小心翼翼地、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包厢,临走时,还不忘把门轻轻带上。 随着杨国富的离开,整个“听涛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陈闲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无尽的困惑。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第十七章 他欠我很多钱! 随着杨国富仓皇离去,包厢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却将一种更为极致的尴尬与死寂,留在了这方寸天地。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之前还叫嚣得最凶的那个油头粉面男,此刻脸色煞白,双腿抖得像在打摆子。他看着稳坐末席,神色淡然的陈闲,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想开口,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最终,还是一个反应快的女同学,颤颤巍巍地端起酒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陈闲,刚才……刚才我们都是开玩笑的,你……你别往心里去啊。我……我敬你一杯!” 她这一动,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对对对,都是玩笑!健一哥……不是,刘健一他喝多了胡说八道,我们就是跟着起哄!” “陈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自罚三杯!” “陈爷!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一时间,道歉声、敬酒声、谄媚声此起彼伏。这些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他们争先恐后地与刘健一划清界限,拼命地向陈闲这边凑,那副卑微讨好的模样,与刚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餐桌上,泾渭分明的鸿沟,在瞬间完成了对调。 被孤立的人,变成了刘健一。 他呆立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里那杯未来得及敬给杨国富的酒,此刻显得无比讽刺。他看着那些曾经将他奉若神明,此刻却对他避如蛇蝎的同学,又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陈闲。 一股锥心刺骨的羞辱感,混杂着无尽的悔恨与嫉妒,在他胸中翻腾。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心搭建了舞台,准备上演独角戏的小丑,结果还没开演,就被一个路过的神明,随手拆了台子,还顺便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可社会就是那么现实。 而陈闲,对这突如其来的众星捧月,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 他甚至没看那些人一眼,只是不紧不慢地将最后一块清蒸鱼肉夹进周灵韵碗里,轻声说道:“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副宠辱不惊,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的淡然,让那些举着酒杯,僵在半空的人,愈发手足无措,汗如雨下。 周灵韵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看看那些丑态百出的同学,又看看身边这个平静如水的男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三年的牢狱,似乎并没有磨灭他,反而像一块磨刀石,将他身上所有的青涩与锋芒都磨去,只留下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利刃,厚重,沉稳,深不可测。 这顿饭,最终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走出江畔阁,江风拂面,吹散了酒气,也吹散了包厢里的窒息感。 同学们各自散去,临走时还不忘跟陈闲点头哈腰地道别,却没人再多看刘健一一眼。 “我送你回家吧。”陈闲对周灵韵说。 “好。”周灵韵点了点头,月光下,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两人并肩走在江边的人行道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还是周灵韵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刚刚可真威风。”她侧过头,看着陈闲,眼中亮晶晶的,像洒满了星子,“吓得那些人魂都快没了。” 陈闲也笑了:“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那你跟那个杨总……”周灵韵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好奇心像猫爪子一样挠着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他怎么那么怕你?” “他啊,”陈闲看着江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前我们打麻将,他欠了我不少钱。今天碰上,估计是怕还不上钱,就把他沉江吧。” “噗……你胡说!”周灵韵被他这不着边际的玩笑逗得笑弯了腰,嗔了他一眼,“我才不信呢!你就是在敷衍我!” 她忽然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嘟着嘴,像个小女孩一样看着陈闲,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为了惩罚你敷衍我,你得再陪我吃顿宵夜!” “还吃?”陈闲有些意外,“你刚才没吃饱?” “吃饱了才怪!”周灵韵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抱怨,“刚才那气氛,谁吃得下东西啊。我都快饿死了。” 陈闲闻言,心中一软,看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不禁失笑:“行,我的错。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管饱。” 周灵韵眼睛一亮,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跑:“走!我知道有家面馆,我们高中时常去的那家,不知道还在不在!” 两人七拐八绕,在一条灯火阑珊的老街巷子里,终于找到了那家记忆中的小面馆。 店面不大,还是那个熟悉的老板,几张油腻的桌子,空气中弥漫着猪油、葱花和辣椒混合的香气。这种市井的烟火气,与江畔阁的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让人感到无比的亲切和放松。 “老板,两碗燃面,一碗多加辣,一碗不要葱!”周灵韵轻车熟路地点着单,还是两人当年的老样子。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燃面被端了上来。 周灵韵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吹了吹,满足地吸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嗯!就是这个味!”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陈闲看着她,也笑了起来,低头吃着自己的面。简单的食物,熟悉的环境,还有身边熟悉的人,让他感觉这三年的阴霾,似乎都在这碗面的热气中,消散了不少。 就在两人吃得正香时,周灵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擦了擦嘴,接起电话,语气顿时变得亲昵起来。 “喂,小妖精,这么晚打电话干嘛?查岗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慵懒魅惑的女声:“查你个头!本小姐刚从酒吧出来,饿了,正愁没人陪我吃宵夜呢。你在哪儿鬼混呢?” “我在吃面啊,老地方,就张记那家。” “哟?一个人吃独食?不够意思啊你。” “谁说我一个人了?”周灵韵下意识地瞥了对面的陈闲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我跟一个帅哥在一起呢。” “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了八卦的味道,“周灵韵,你死丫头,瞒着我偷偷约会?老实交代,那帅哥谁啊?我认识吗?” “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不行,我得去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我们周大校花的魂儿给勾走了!”电话那头的闺蜜显然是个行动派,“等着我,十分钟之内,马上杀到!” 说完,也不等周灵韵回答,便“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周灵韵拿着手机,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看着陈闲,耸了耸肩。 “我闺蜜,苏晚晴。一个疯丫头,说要过来……抓奸。” 说完她的脸就微微发烫发红。 陈闲看到竟一时呆住。 少女的脸红,果真胜过一切言语。 第十八章 小富婆的警告 老街的灯火,将小面馆的烟火气映衬得格外温暖。 陈闲和周灵韵有说有笑,聊着高中时那些现在看来傻得可爱的糗事,气氛轻松得恰到好处。记忆里那个扎着马尾、会因为一道数学题愁眉苦脸的女孩,和眼前这个明眸皓齿、巧笑嫣然的姑娘,身影渐渐重叠。 陈闲发现,有些东西,即便隔了好几年时光,也不会改变。 比如两人之间那一丝丝情愫。 “我跟你说,你当时借给我的那盘磁带,我听了整整一个学期,最后带子都听皱了,还你的时候心虚得要死,就怕被你发现。”周灵韵笑着,眼眸弯成了月牙。 “我早发现了。”陈闲也笑,“上面还有你偷偷用涂改液写的小字,画了个猪头。” “啊?你都看见了?”周灵韵的脸“唰”一下红了,像个被抓了现行的小贼,举起拳头就要捶他。 两人正笑闹着,一阵混杂着香水与酒气的风从门口卷了进来。 一个穿着飒爽风衣,踩着七公分高跟鞋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妆容精致,长卷发随意地搭在肩上,只是眼神带着几分醉后的迷离,走路的姿态也透着一股慵懒的摇曳。 “周灵韵,你个死丫头,真躲这儿吃独食呢!”女人的声音清脆又带着一丝沙哑的性感,她一眼就锁定了目标,径直走了过来。 “晚晴,你还真来了!”周灵韵惊喜地站起来,拉着她坐下,“快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陈闲。陈闲,这是我最好的闺蜜,苏晚晴。” 可当苏晚晴听到“陈闲”这个名字时,那份漫不经心的笑意明显一僵。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重新审视陈闲的目光里,热情迅速退潮,取而代住的是一种探究和冷淡。 原来是他。 一个劳改犯。 一个为女人顶罪进大牢的劳改犯。 苏晚晴嘴角的弧度冷了下来,再没开口说话的兴趣,只是自顾自地拿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有点兴奋的周灵韵没察觉到闺蜜的变化,依旧兴致勃勃:“你来得正好,我刚说要再点一碗面呢,老板,再来一碗燃面!” 吃完面,周灵韵主动去结账。 面馆里,只剩下陈闲和苏晚晴。 “陈闲,是吧?”苏晚晴放下手机,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里再无半分先前的热络,只剩下冰冷的警告,“我不管你以前跟灵韵是什么关系,同学也好,朋友也罢。现在,请你离她远一点。” 陈闲抬眼看她,并不意外。从对方听到自己名字后的反应,他就猜到了几分。 “灵韵很单纯,她生活的圈子也很干净。”苏晚晴身体前倾,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咄咄逼人,“你这样的人,有案底,坐过牢,说难听点,你配不上她。我不希望她的生活,被你这种复杂的人弄得一团糟。”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刺,扎在普通人的自尊上。 然而陈闲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你想多了。”他语气淡然,“我们只是老同学,叙叙旧而已。” “最好是这样。”苏晚晴冷哼一声,显然不信。在她看来,陈闲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是另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这种从底层爬上来,妄想靠着女人一步登天的男人,她见得多了。 “若是被我发现,你对她有想法。或者有其它行动,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苏晚晴继续带着威胁说道。 陈闲则是笑而不语。 这时,周灵韵付完钱,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走啦走啦,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苏晚晴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亲昵地挽住周灵韵的胳膊,不着痕迹地将她和陈闲隔开。 “陈闲,那我们先走了,你路上小心。”周灵韵还想再聊几句,却被苏晚晴不由分说地拉着往外走。 陈闲点了点头,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离开。 直到回到两人租的公寓,周灵韵还沉浸在与故友重逢的喜悦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晚晴,我觉得他真的变了很多?感觉比以前沉稳多了,就是……唉,可惜了,碰上那种事。”她叹了口气,随即又眼睛一亮,拉着苏晚晴的胳膊撒娇,“对了,你不是认识很多人吗?你爸公司那么大,随便安排个职位,帮陈闲找份好点的工作呗?他刚出来,肯定很难的。” “周灵韵,你是不是疯了?” “啊?怎么了?”周灵韵被她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 “给他介绍工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晚晴感觉自己的酒都被吓醒了一半,她扶着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当我家公司是废品回收站吗?什么人都往里塞?一个有案底的劳改犯,哪个正经公司敢要?你这是想让他去我爸公司,还是想害我爸公司?” “我……我没想那么多。”周灵韵被她说得有些委屈,“我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而且邓阿姨,也拜托过我~帮他~” “可怜?”苏晚晴冷笑一声,语气却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灵韵,我跟你说正经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一个名牌大学生,能为了个女人去顶罪坐牢,这说明他这个人脑子就不正常,行事冲动,没有底线。这种人就是个定时炸弹,你离他越远越好,听见没有?” “而且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可是……” “没有可是!”苏晚晴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我知道你心善,但善良要分对谁。总之,以后不许再跟他来往。否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这种人配不上你,永远都配不上你,那怕连给你提鞋都不配。懂吗?” 周灵韵看着闺蜜严肃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晚晴眼里,陈闲会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 她只是觉得,陈闲不是那样的人。 第十九章 护士田小静 新的一天,晨光熹微。 陈闲为母亲施针过后,邓梅花靠在床头,精神头比昨日又好了几分。她拉着儿子的手,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 陈闲预估一下恢复情况,差不多一星期就能出院了。 “闲儿,你觉得灵韵怎样?……灵韵,是个好姑娘。” 陈闲正帮母亲掖被角的手顿了一下,她随即若无其事地提起。 “嗯,她人是很好。” “你们俩……”邓梅花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儿子老大不小,周灵韵那孩子她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自然是她心中儿媳妇的最佳人选。 陈闲沉默片刻,脸上扯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 “妈,您别想了。人家现在可是有好工作,好前途,前途无量。我呢?一个刚出来的……”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份自嘲和疏离感,清晰地写在了脸上,“配不上。” 邓梅花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化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她知道儿子说的是事实,可心里终究是觉得可惜,那份失望藏也藏不住。 坐过牢的人,在社会上始终低人一等。 就算邓梅花不承认自己儿子比别人差,但这也确实是事实。 病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陈闲不忍看母亲这副模样,便站起身。 “妈,您先休息,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去吧,去吧。”邓梅花摆了摆手。 离开医院,陈闲没有闲逛,目标明确地打车去了一个地方——江城最大的一处中草药交易市场。 这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合的独特气味。一排排摊位上,黄芪、当归、枸杞堆积如山,干瘪的蛇虫蜷缩在竹筐里,形态各异的根茎被捆成一扎扎。 陈闲穿行其间,心中并无太大波澜。他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蕴含灵气的百年老药。自从发现在医院里修炼《长生经》事倍功半后,他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些天材地宝上。 随着他沉心静气,将长生经的法门在体内缓缓运转,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在他眼中,整个市场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大部分药材上,都只缭绕着一层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色气息,那是植物最基本的生机,却无半点灵性可言。而少数几株品相不错的药材上,则会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晕,但光芒驳杂,显然是人工催生出来的。 “原来如此。” 陈闲心中一动,这长生经,竟还有此等妙用。不仅能辨别药材品级,甚至能直接“看”出其蕴含的灵气多寡,野生还是种植,一目了然。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寻宝雷达。 他心中微喜,步履也轻快了几分,开始在一个个摊位前仔细搜寻。然而,他几乎逛了大半个市场,结果却令人失望。那些被摊主吹得天花乱坠的“百年野山参”“千年何首乌”,在他眼中,灵气稀薄得可怜,全是靠年份和品相唬人的大路货。 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去更专业的拍卖会看看时,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先生?” 陈闲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护士服,扎着清爽马尾的年轻女孩正看着他,手里还提着一小包刚买的红枣。 陈闲对她有点印象,是母亲VIP病房的护士,叫田小静。女孩长得很文静,瓜子脸,大眼睛,身材却特别的好,样貌不算惊艳,却很耐看。最重要的是,她照顾病人很细心,也很温柔。 “田护士。”陈闲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啊。”田小静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显得有些惊喜,“我还以为认错了呢。你怎么也来这里逛?” “随便转转。” “陈先生真有孝心,昨天陪了阿姨一整天,今天又来给阿姨找寻药材补品?”田小静显然对他印象不错。 陈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田小静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昧,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即又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眼睛亮了亮。 “我外公以前是老中医,我从小跟着他闻药味长大的,就喜欢没事来这里逛逛,总想着能淘到点好东西,可惜现在是越来越难了。”她指了指市场深处,“前面还有几家老店,要去看看吗?” 有人同行,总比一个人瞎逛要好。陈闲便点头应允。 两人并肩而行,田小静对各种药材如数家珍,讲着外公教她的那些辨别真伪的土方法,虽然在陈闲看来有些浅薄,但也颇为有趣。 市场里的气氛,似乎也因这抹清新的蓝色而变得不那么枯燥。 然而,逛完了最后几家老店,依旧是一无所获。那些压箱底的“镇店之宝”,灵气也稀松平常,根本入不了陈闲的法眼。 “唉,看来今天又白跑一趟。”田小静有些丧气地撇了撇嘴。 陈闲心中也已不抱希望,准备就此离开。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然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摊给吸引了。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农摆的摊子,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几样刚从山里挖出来的草药,沾着新鲜的泥土。而在那堆不起眼的草药中,有一根用红绳系着、形似人形的根茎,正散发着一股让他心神都为之一震的、浓郁而精纯的白色光晕! 那光晕温润如玉,凝而不散,其中蕴含的灵气,比他逛了整个市场看到的所有药材加起来,还要浓郁百倍! 百年老人参! 绝对是真正的百年野生老人参! 陈闲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不动声色地抬脚,准备上前。 可他刚迈出一步,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猛地将他的胳膊拉住。 陈闲一愣,回头看去,只见田小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那份文静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警惕。 她凑近陈闲,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说道: “别动!那是个套!” 第二十章 将计就计 “别动!那是个套!” 田小静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她死死拽着陈闲,将他拉到一旁人流稍稀疏的角落,这才松了口气,白皙的脸上仍残留着一丝后怕。 “你差点就上当了。” 陈闲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有些好笑:“怎么说?” “你以为那真是百年野山参?”田小静飞快地解释起来,语速像连珠炮,“参是真的,但你买不到。这伙人是这儿有名的骗子团伙,专坑外地人和不懂行的新手。” 她指了指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老农,又努了努嘴,示意不远处几个游手好闲、眼神不善的青年。 “他们是一个局。你看上人参,他们会告诉你只收现金,不接受转账。等你急匆匆跑去银行取钱,他们就会趁机把真参换掉,用一株提前备好、大小差不多的次品代替。等你取钱回来,交易完成,木已成舟。” “要是我身上带着现金呢?”陈闲饶有兴致地问。 “那他们更不会卖给你。”田小静笃定地说道,“他们会找各种借口,比如家里老人生病急着用,这根参不卖了,或者干脆说你给的钱不够。总之,他们会想方设法让你离开他们的视线,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用极快的手法调包。就算你当场发现,他们也死不认账,旁边那几个打手就会围上来,到时候你只能吃哑巴亏。” “原来如此。”陈闲听完,非但没有半分退缩,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听起来,倒是有趣。” “有趣?”田小静快被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笑了,“你还想买?这摆明了就是个火坑!” “火坑才好,说不定能取到火种。”陈闲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眼神里透着一股尽在掌握的自信,“小静,你信不信我?信我的话,就配合我演一出戏。” 田小静还想再劝,可对上陈闲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不知为何,那些劝阻的话就都堵在了喉咙里。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行,听你的。” “赚到了,给你分红。” “恩。” 两人重新回到摊位前。 陈闲收敛了所有精明,换上了一副外地土豪的憨直模样,指着那株野山参,嗓门都大了几分:“老板,这参不错,我要了!开个价吧!” 那老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 “五十万,一分不少。” “五十万?”陈闲故作惊讶,随即又大手一挥,显得毫不在意,“行!五十万就五十万!只要东西是正宗的百年野山参,钱不是问题!” 旁边几个假装路人的托儿立刻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附和。 “老板好眼力,这品相,这根须,绝对是百年以上的货!” “就是,五十万能买到这种宝贝,简直是捡了大漏了!” 陈闲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拿起人参仔细端详,宽大的手掌和身体恰好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就在他翻看根须的瞬间,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极细的透明棉绳,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飞快地在其中一截不起眼的根节上,打了个小小的死结。 整个动作快如电光石火,隐蔽至极。 “行,东西我看了,没问题。”陈闲放下人参,豪气地对田小静说道,“小静,我身上现金不够,你跑一趟,去附近银行帮我取五十万过来。” “好嘞,陈总!”田小静也立刻进入了角色,脆生生地应了一句,转身就往市场外跑去。 看到这一幕,老农和周围那几个混混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鱼儿上钩了。 老农生怕陈闲反悔,热情地将那株“真参”用一块红布包好,看似小心翼翼地放在摊位最显眼的位置,实则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巧妙的遮挡动作,摊位下另一块一模一样的红布包被他换了上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可惜,他面对的是陈闲。 陈闲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却不动声色,只是悠哉地和老农聊着天,一副等着拿货的急切模样。 大约半小时后,田小静气喘吁吁地提着一个硕大的黑色旅行袋跑了回来。 “陈总,钱……钱取来了。”她将旅行袋往地上一放,拉开拉链,里面是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码得整整齐齐。 当然,这都是假的,只是上面一层是真的,下面全是白纸。这是陈闲刚才临时让她去附近打印店弄来的“道具”。 看到这么多现金,老农的眼睛都直了,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他迫不及待地将那个调了包的红布包递给陈闲。 “老板,您点点。” 陈闲接过钱,看也不看,直接推了过去。 “不用点了,信得过。” 他接过那个红布包裹,却没有立刻打开,反而一脸疑惑地看着老农。 “老板,你这生意做得不地道啊。” 老农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憨厚的笑容:“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上的那株人参,好像不是你给我的这株吧?”陈闲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可能!”老农立刻反驳,“从头到尾就是这一株,我可没动过。” “是吗?”陈闲笑了,那笑容看得老农心里直发毛,“可我记得,我刚才给我看上的那株人参,做了个记号。它身上,应该系着一根棉绳才对。” 说着,他猛地一伸手,快如闪电,直接探入老农摊位底下那个不起眼的木箱里。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从箱子里扯出了另一块红布包。 陈闲当着众人的面,将布包打开。 一株与之前那根形态极为相似,但灵气却浓郁百倍的野山参,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而在那人参的根节处,一根鲜红的细绳,正无比刺眼地系在那里。 “哦,原来在这儿呢。”陈闲举起人参,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晃了晃,“大家伙都给评评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整个场面,瞬间死寂。 老农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张着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旁边那几个准备随时动手的混混,也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做局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偷梁换柱,结果被人当场抓了现行,连赃物都被翻了出来。这脸打得,又响又疼。 陈闲也不再多言,将那株绑着红绳的真参揣进怀里,然后拉起还处于震惊中的田小静,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快速地离开。 直到两人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街角,那老农才如梦初醒。他看着地上那袋“钱”,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木箱,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涌上心头。 他猛地抓起地上的钱袋,打开一看,脸色瞬间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 “妈的!白纸!” 他气得浑身发抖,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怨毒无比。 “虎哥!我这边让人给耍了!对,是个硬茬子!东西被抢了,钱是假的!你赶紧带兄弟们过来,他们往东边那条街跑了!今天非得把那小子的腿给打断不可!” 第二十一章 电话,找你的! 街角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陈闲刚拉着田小静拐过一个路口,几辆破旧的面包车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从巷子两头猛地冲出,一个蛮横的甩尾,便将两人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二十多个手持钢管、满脸横肉的汉子鱼贯而出,眼神不善,将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脖子上盘踞着一条狰狞的过肩龙纹身,嘴里叼着烟,一脸的横行霸道。他,就是这片药材市场的地头蛇,虎哥。 “虎哥,就是那小子!我就是想找你帮我教训他。” 虎哥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指着陈闲,脸上满是怨毒和幸灾乐祸。 正是王文斌。 田小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一张俏脸瞬间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陈闲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 “别怕。”陈闲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他抬眼看向王文斌,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王文斌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一想到身边的表哥虎哥,胆气又壮了起来。他记恨因为陈闲,自己被老师李一针当众逐出师门,丢尽了脸面,断了前程。这份怨恨,早已深入骨髓。 他凑到虎哥耳边,添油加醋地说道:“哥,就是这小子!仗着自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不光抢了你的参,还害得我被那老不死的踢出师门!你今天可一定要帮我出了这口恶气,让他知道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虎哥吐掉嘴里的烟头,用脚尖碾了碾,狞笑道:“放心,敢抢我的东西,还敢动我表弟。今天非得让他两条腿走进来,一条腿抬出去!” 他向前两步,用手里的钢管指着陈闲,下巴高高扬起:“小子,把我那株参,老老实实地交出来。然后,给我这位表弟跪下,磕三个响头,自断一条胳膊,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周围的混混们发出一阵哄笑,手中的钢管互相敲击着,发出“铛铛”的声响,气氛压抑而危险。 王文斌更是得意忘形,他走到陈闲面前,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说道:“陈闲,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现在你跪下求我,说不定我还能让我表哥下手轻点!” 陈闲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忽然笑了。 “让我跪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摇了摇头,然后看着王文斌,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你,配吗?” 声音很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王文斌脸上。 “你!”王文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虎哥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嚣张。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眼中凶光一闪,将手中的钢管猛地一挥,“给我上!先打断他的狗腿!” 混混们发出一声呐喊,正要一拥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陈闲。 只见陈闲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慢悠悠地准备接听。 虎哥见状,反而笑了。他挥手止住了手下,脸上满是戏谑:“哟,死到临头了,还想摇人啊?” “行啊,我倒要看看,在江城这地界上,你能摇来哪路神仙。”他用钢管指了指陈闲的手机,嚣张地说道,“接!我让你接!最好开个免提,让大伙都听听,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来管我虎哥的闲事!” 周围的混混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仿佛在看一只困兽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陈闲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划开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恭敬到极点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谄媚。 “陈先生!您好!我是赵天狼啊!没打扰到您吧?” 陈闲看了一眼面前这群耀武扬威的混混,语气平淡地回道:“现在不太方便,遇到点小麻烦。” “麻烦?!” 电话那头,赵天狼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充满了惊骇和惶恐。 “先生您在哪儿?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找您的麻烦?他是不是不想活了!”赵天狼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有些尖锐,“先生,您别动怒,千万别脏了您的手!您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我保证让他全家都后悔生到这个世上来!” 这番话,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出来。 虽然虎哥和他那群手下没听清具体内容,但那份毫不作伪的惊慌和恐惧,却是实实在在的。 陈闲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对着一脸看好戏的虎哥递了过去。 “电话,找你的。” “哈!装得还挺像!”虎哥压根不信,一把夺过手机,满脸不屑地放到耳边,还故意大声嚷嚷,“我倒要听听是哪个……” 他的话,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赵天狼还在急切地吼着:“你他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惹陈先生?老子是赵天狼!你现在在哪儿?给我报上名来,老子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赵天狼! 狼爷! 当这三个字如同魔音灌耳般钻入虎哥的脑海,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僵在原地,瞳孔急剧收缩,嘴巴无意识地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在短短一秒钟内,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小小的手机有千斤重。 “喂?你他妈哑巴了?说话!” 赵天狼的怒吼还在继续,可虎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周围的混混们原本还在等着看笑话,可当他们看到自己老大这副见了鬼似的表情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不安。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王文斌,还没搞清楚状况,依旧叫嚣着:“哥,别跟他废话了!一个电话能吓唬谁啊?赶紧动手啊!” 虎哥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他猛地一哆嗦,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着陈闲,那眼神已经不是凶狠,而是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的双腿一软,竟有些站立不稳。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惹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硬茬子。 而是自己根本不能招惹的存在,是连他都要仰望的狼爷,都要卑躬屈膝的存在! 第二十二章 专骗女孩的渣男! 电话那头,赵天狼的怒吼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虎哥的心坎上。 “喂?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哑了?给老子说话!现在立刻马上,跪在陈先生面前,磕头赔罪!要是陈先生不原谅你,老子让你全家都从江城消失!” 这番话,如同阎王的最后通牒,彻底击溃了虎哥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一哆嗦,像是触了电,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王文斌还没搞清楚状况,依旧在一旁叫嚣:“哥,别跟他废话了!一个电话能吓唬谁啊?这小子就是装腔作势,赶紧动手废了他!”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虎哥猩红着双眼,猛地转过身,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的野兽。他一把揪住王文斌的衣领,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提离地面。 “装你妈的腔!作你妈的势!” 虎哥的声音嘶哑而尖利,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滔天的愤怒。 “你他妈想害死老子是不是?!” 他扬起手,一个势大力沉的耳光狠狠抽在王文斌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文斌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瞬间见了血,整个人都懵了:“哥,你……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老子今天他妈的要打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虎哥像是疯了一样,一脚将王文斌踹翻在地,然后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每一脚都用尽了全力,皮鞋与肉体碰撞发出的闷响,让人听着都牙酸。 “操你妈的!什么人都敢惹!你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吗?那是狼爷都要跪下磕头的神仙!你他妈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啊!” 他一边打一边骂,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不是在教训表弟,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不远处的陈闲,表达自己最卑微的恐惧和最诚恳的歉意。 周围的小混混们个个噤若寒蝉,看着自己老大发疯,再看看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年轻人,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终于明白,今天踢到的,不是铁板,是插着无数利刃的刀山。 王文斌被打得蜷缩在地,抱着头,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和求饶。他再蠢也明白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表哥,在陈闲面前,连条狗都不如。 虎哥打得气喘吁吁,这才停了手。他走到陈闲面前,“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将头颅深深地埋下。 “陈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管教不严,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闲看着地上那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他不是嗜杀之人,也懒得跟这些蝼蚁计较。 “带着你的垃圾,滚。” 他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像是在驱赶几只碍眼的苍蝇。 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在虎哥听来,却不啻于天籁之音。他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谢陈先生!谢谢陈先生!” 磕完头,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招呼着手下,架起地上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王文斌,狼狈不堪地钻进面包车,一溜烟消失在巷子尽头,仿佛在逃离一场足以致命的瘟疫。 前后不过几分钟,巷子里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田小静站在一旁,小嘴微张,从头到尾,她都像是在看一场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电影。那个在江城药材市场横行霸道的虎哥,在陈闲面前,竟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看着陈闲平静的侧脸,那份佩服,已经悄然化为了深深的敬畏与好奇。 “你……你跟那个赵天狼,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地问道。 陈闲转过头,看着她那双写满了好奇的大眼睛,忽然笑了。 “哦,他啊。”陈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前我们村里斗地主,他欠了我好几百块钱没还,我这是来城里讨债的。” “噗嗤……” 田小静被他这不着边际的玩笑逗笑了,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她知道陈闲在开玩笑,但心里那份紧张感,却实实在在地被冲淡了。 她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陈闲将布包掏出来晃晃,开门见山:“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也拿不到这东西。说吧,想要多少分红?开个价。” 田小静连忙摆手,像被烫到一样将布包推了回去:“不不不,这我不能要。我就是动了动嘴皮子,什么力都没出。” “一码归一码。”陈闲坚持道,“没有你,我连局都看不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你应得一份。” “真的不用。”田小静的态度也很坚决,她抿了抿嘴,认真地看着陈闲,“我帮你,不是为了钱。再说了,这东西对你肯定有大用,我不能拿。” 陈闲看着她清澈真诚的眼神,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地拒绝。他也不再强求,想了想,换了个方式。 “行,钱你不要,那饭总得吃吧?就当是我谢你的,不许拒绝。” 这一次,田小静没有再推辞,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不过得我来挑地方,我可要狠狠宰你一顿。” “没问题。”陈闲爽快地答应了。 他看田小静是个文静秀气的姑娘,心想女孩子大概都喜欢那种浪漫有情调的地方,便自作主张地说道:“我知道一家西餐厅,环境不错,就去那儿吧。” 半小时后,江城有名的“鸢尾”西餐厅门口。 陈闲和田小静并肩走上台阶。餐厅的法式装修典雅而奢华,门口的侍者穿着笔挺的燕尾服,彬彬有礼。 就在两人即将推门而入时,街角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里,一个妆容精致、气质干练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正是苏晚晴。 她今天约了客户在这里谈事,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出。 她看着陈闲,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虽然穿着护士服,但长相清秀、气质温婉的田小静,嘴角的弧度瞬间冷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陈闲,就是一个专骗女人的软饭男! 绝世大渣男! 昨天才刚跟灵韵吃完路边摊,今天就换了个目标,还直接登堂入室,来这种高档餐厅消费。看那女孩的样子,清纯无辜,八成又是被他那副老实巴交的外表给骗了。 苏晚晴越想越气,心中的鄙夷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她觉得周灵韵简直是单纯得可笑,居然还想帮这种人找工作。 她拿出手机,对着餐厅门口的两人,不动声色地拍了张照片,然后直接发给了周灵韵。 照片之后,紧跟着一条充满警告意味的讯息。 “灵韵,你自己看!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这种男人就是个寄生虫,一个骗子!昨天跟你吃完面,今天就换了个女孩来这种地方骗吃骗喝!你以后要是再跟他来往,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周灵韵很快回复:“不会吧?” 苏晚晴:“什么不会,本小姐亲眼所见。而且他还很变态,还玩制服~” 周灵韵: 第二十三章 叶家,叶不修! “鸢尾”西餐厅内,轻柔的钢琴曲如流水般淌过,水晶吊灯洒下温暖而璀璨的光。 陈闲显然是想好好补偿一下田小静,拿着菜单,颇有几分土豪气概,专挑贵的点。法式焗蜗牛、黑松露鹅肝、惠灵顿牛排……他点的菜越来越多,直到田小静红着脸连连摆手,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喝红酒吗?”陈闲问道。 见田小静犹豫着点了点头,他便对侍者打了个响指:“来给我们推荐一瓶你们这儿的好红酒。” 侍者彬彬有礼地推荐了一支价格近五位数的勃艮第红酒,陈闲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挥手:“就这个。” 田小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暗咋舌。她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眼角的余光却不住地瞟向对面那个从容淡定的男人。医院里都传言陈闲是个替人顶罪的劳改犯,出来后穷困潦倒,处处碰壁。可眼前的他,无论是面对地痞时的沉稳,还是此刻一掷千金的豪气,都与传闻中那个落魄的形象,判若云泥。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精美的菜肴接连上桌。两人聊着医院里的趣事,气氛轻松而愉快。 正当一顿饭吃得渐入佳境时,餐厅经理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微微躬身,对着田小静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田小姐,不好意思打扰您用餐。叶少,想请您过去坐一坐。” 田小静顺着经理示意的方向看去,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半。 不远处靠窗的卡座里,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留着嚣张长发的年轻男人,正端着酒杯,眼神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逡巡。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叶不修。 江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叶家的大少爷。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横行无忌,无法无天。田小静在VIP病房工作,不止一次见过他前呼后拥的阵仗,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玩弄女性的恶劣传闻。 之前医院还有不少护士被他弄大了肚子。 还听说他有某些特殊癖好。 可这种人,是她这种普通人绝对得罪不起的存在。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刀叉,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去,还是不去?去了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可若是不去,得罪了这位叶大少,后果她同样承担不起。 一时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心乱如麻。 就在她纠结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对面的陈闲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他甚至没有朝叶不修那边看上一眼,只是对餐厅经理淡淡地说道:“我朋友不想过去,你回去告诉他,吃饭的时候,别来烦我们。” 餐厅经理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打量一下陈闲,记忆里江城上流社会没有陈闲这一号人。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劝告的意味:“这位先生,我劝您还是别多管闲事。那位可是叶家的大少爷,叶不修。在江城,没几个人惹得起。” “听不懂人话?”陈闲的眼神冷了下来,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 “滚。” 一个字,干脆利落,像一记耳光抽在经理脸上。 经理的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不识抬举。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对上陈闲那双冰冷的眸子,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冷哼一声,转身悻悻地离去。 田小静看着陈闲,心里又急又怕,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感动。 “陈闲,那……那是叶不修,我们……” “吃饭。”陈闲将一块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语气平静,“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田小静看着他,不知为何,那颗慌乱的心,竟真的安定了不少。 然而,麻烦并没有就此结束。 没过几分钟,一阵嚣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叶不修左手拎着一瓶开了封的红酒,右手插在裤兜里,身后跟着两个流里流气的跟班,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他直接停在两人的餐桌旁,居高临下地看着田小静,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眼神里满是赤裸裸的欲望。 “小美人,挺有性格啊。本少爷请你,你都敢拒绝?” 他的目光在田小静那被护士服包裹得恰到好处的曲线上来回扫视,充满了侵略性。 “我不管你身边这个土鳖是谁,今天晚上,我看上你了。”他将手里的红酒“砰”的一声放在桌上,酒液都溅了出来。他俯下身,凑到田小静耳边,用一种淫邪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开个价,或者,我直接把你带走。今晚,你得陪我睡。” 轰! 这句话,如同炸雷,在田小静耳边炸响。她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刀叉“哐当”一声掉在餐盘里,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兔子,脸色煞白,瑟瑟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明目张胆,如此不知廉耻。 周围的食客们纷纷投来目光,但当他们看清是叶不修在“办事”时,又都立刻收回了视线,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些人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准备看一场好戏。 “我再说一遍。” 就在田小静快要被恐惧淹没时,陈闲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滚,别来烦我们。” 叶不修这才将目光转向陈闲,像是刚发现他这个人的存在。他上下打量了陈闲一番,随即嗤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哟?哪儿来的野狗,也敢对本少爷吠?”他用手指点了点陈闲,又转向已经被吓傻的田小静,“小美人,这是你养的狗?不怎么听话啊。” 周围的食客们也跟着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声。 “那小子谁啊?敢跟叶大少这么说话,活腻了吧?” “看他那穿戴,也不像什么有背景的人,估计是个愣头青。” “呵呵,英雄救美?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今天怕是要被打断腿扔出去了。” 一声声嘲讽和议论,清晰地传入耳中。 陈闲不为所动,他只是用餐巾擦了擦溅到手背上的酒渍,然后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叶不修那双嚣张的眼睛。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从我眼前消失。” “否则,后果自负。” 第二十四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陈闲最后那句警告,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在叶不修听来,这无疑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愣了半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三秒钟?后果自负?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指着陈闲,笑得直不起腰。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敢跟叶少这么说话?” “我看他是活腻歪了,想提前去见阎王爷。” 周围的食客们也纷纷摇头,看向陈闲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在江城,跟叶家大少叫板,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从人间蒸发。 叶不修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戏谑瞬间化为阴冷。他像是失去了所有耐心,对着身后的跟班随意地摆了摆手。 “别让他在这儿碍眼了,拖出去,手脚打断,扔到后面的垃圾堆里。我还要跟小妞谈情说爱呢。” “是,叶少!” 两个跟班狞笑着,一左一右,伸手就要去抓陈闲的肩膀。 田小静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并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两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以及骨头碎裂的“咔嚓”脆响。 田小静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然后,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那两个气势汹汹的跟班,一个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地,口吐白沫,另一个则捂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翻滚哀嚎。 而陈闲,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从未动过。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手,仿佛刚刚只是拍死了两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快! 太快了! 快到在场没有一个人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前一秒还在看好戏的食客们,此刻脸上的嘲讽和幸灾乐祸,全部凝固成了见鬼般的惊骇。 叶不修脸上的嚣张也僵住了,他看着地上抽搐的手下,又看了看那个神色淡漠的年轻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置信。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陈闲动了。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 陈闲的身影如同一道离弦的箭,瞬间跨过两米多的距离,出现在叶不修面前。 叶不修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膝盖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 膝盖骨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这一下,是当着整个餐厅所有人的面,结结实实地跪下了。 “你他妈的……” 叶不修又惊又怒,屈辱感让他面目狰狞,张嘴就要叫骂。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闲已经抄起了桌上那瓶价值不菲的勃艮第红酒。 没有丝毫犹豫。 “砰!” 一声巨响,红酒瓶在叶不修的头顶轰然爆裂。 深红色的酒液混合着鲜血,顺着他那张因为震惊和疼痛而扭曲的脸流淌下来,狼狈不堪。玻璃碎片四溅,他那头嚣张的长发,此刻被染得红一块白一块,黏糊糊地贴在脸上。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简单粗暴、却又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给震慑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愣头青,这分明就是一尊杀神! “啊——!杀人啦!”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瞬间打破了死寂。餐厅里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尖叫声、桌椅碰撞声此起彼伏。 “快!快叫保安!有人闹事!” 餐厅经理终于回过神来,他脸色煞白,一边后退,一边对着对讲机疯狂地嘶吼。 陈闲扔掉手中只剩瓶颈的酒瓶,看都没看地上那个已经懵了的叶不修。他走到早已吓傻的田小静身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我们走吧。” 这顿饭,显然是吃不成了。 田小静木然地点了点头,任由陈闲拉着,像个提线木偶般跟着他往外走。 就在两人即将走到门口时,七八个手持警棍的保安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别让他们跑了!”餐厅经理指着陈闲,色厉内荏地喊道。 地上的叶不修,此刻也终于在剧痛和屈辱中清醒过来。他看着拦住去路的保安,又看了看陈闲那平静的背影,一股滔天的怨毒和疯狂涌上心头。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酒,指着陈闲,声音嘶哑而尖利地咆哮起来。 “你完了!你他妈的彻底完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叶天南!在江城,我叶家想让谁死,谁就活不过第二天!” 他亮出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底牌,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快感,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闲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话音刚落,餐厅那扇厚重的旋转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个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神凌厉的黑衣保镖。 来人正是赵天狼。 他刚停稳脚步,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被保安围在中间的陈闲,脸上瞬间涌起恭敬与急切。 他无视了餐厅里所有的人,也无视了那个还在叫嚣的叶不修,径直朝着陈闲走去。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挡在他前面的保安都不自觉地向两边退开。 赵天狼走到包围圈外,停下脚步,环视了一圈那些手持警棍的保安,最后目光落在叶不修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 叶不修认识赵天狼,家里长辈跟他关系一直不错。见到他出现在这里,叶不修觉得他是为自己出头的直接喊道,“赵叔,这不开眼的家伙打我,你要帮我狠狠地教训他。” 周围的人闻言,都觉得陈闲这次是死定了。 连赵天狼都来了,想不死都难吧! 田小静也吓得双腿发抖。 “今天谁敢拦他?” 赵天狼却在这刻指着陈闲说道,“那就是与我赵天狼为敌!”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餐厅的嘈杂。 第二十五章 赵天狼的请求 赵天狼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餐厅里每个人的心上。 “与我赵天狼为敌!” 这七个字,比刚才陈闲一酒瓶子砸在叶不修头上,还要有冲击力。 整个餐厅,陷入了一种比死寂更可怕的寂静。 那些手持警棍的保安,握着棍子的手在抖。他们看着自家餐厅经理,又看看那个煞神般的赵天狼,一时间进退两难。经理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两个都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而叶不修,则是彻底傻了。 他脸上的怨毒和疯狂,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凝固,只剩下无尽的错愕与茫然。 赵叔? 他不是来帮自己出头的吗? 他怎么会……帮一个小年轻? 叶不修的大脑一片混乱,他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的一幕。这比陈闲一拳打飞他两个手下,一酒瓶砸破他的头,还要让他难以接受。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打击,更是对他身份、地位、以及整个世界观的彻底颠覆。 “赵……赵叔,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他……” “闭上你的狗嘴!” 赵天狼猛地回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住叶不修,眼神里的冰冷与杀意,让叶不修瞬间噤声。 “再敢对陈先生不敬,我不管你爸是叶天南还是叶地北,我先撕了你!” 赵天狼不再理会这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废物,他快走几步,来到陈闲面前,那副枭雄的姿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恭敬。他微微躬着身,甚至不敢直视陈闲的眼睛。 “陈先生,我来晚了,让您受惊了。” 陈闲瞥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叶不修,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保安和食客,眉头微皱。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当猴看的感觉。 “这里,交给你处理。” 他丢下这句话,便不再多看一眼,拉起身边早已呆若木鸡的田小静,转身就走。 那份从容,那份淡漠,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震动江城的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是!先生您慢走!” 赵天狼恭恭敬敬地躬身相送,直到陈闲和田小静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他才缓缓直起身。 当他再次转身面向餐厅里众人时,那张恭敬的脸,又变回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狼爷”。 他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叶不修,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带走。告诉叶天南,他儿子惹了不该惹的人,让他自己想想要怎么跟陈先生交代。交代得不好,他叶家,就没必要在江城待着了。” …… 清风微凉,吹在脸上,让田小静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她跟在陈闲身后,亦步亦趋,像个还没从梦中醒来的孩子。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过虚幻,太过震撼。一个电话,就让江城有名的虎哥跪地求饶。一个照面,就让地下世界的枭雄赵天狼卑躬屈膝。 陈闲,这个在她印象中有些落魄、有些神秘的男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她心中充满了好奇、敬畏,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陈先生,您等等!” 两人回头,只见赵天狼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那两个黑衣保镖则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敢靠近。 “有事?”陈闲的语气很平淡。 “没……没事!”赵天狼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哪里还有半点“狼爷”的威风,活脱脱像个来给领导汇报工作的下属,“我就是过来看看,怕之前那长眼的家伙没处理好,至于叶家那小子的事,您看怎么处理比较满意?您要是不解气,我这就让人把他沉到江里去。” “不用。”陈闲摆了摆手,懒得在那种废物身上浪费时间,“小惩大诫就行。” “明白!明白!”赵天狼连连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他见陈闲又要走,鼓足了勇气,再次开口,只是这次的声音更低了,脸上也带上了几分难以启齿的尴尬和渴望。 “那个……先生……”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我……我那个病……您看……能不能……” 陈闲瞥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上次帮他疏通了一下,让他重振雄风,这家伙怕是食髓知味,上了瘾。 赵天狼见陈闲不说话,急得抓耳挠腮,话也说得更直白了些,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 “先生,您是神医圣手,再造之恩,我赵天狼没齿难忘!上次您那一下,简直……简直是让我重新找回了做男人的尊严!我这几天,是吃饭饭香,睡觉觉稳,走路都带风!就想着……能不能再……”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几分。 “我就是想一直这么威风凛凛!求先生再帮我一次,不!最好帮我一辈子!” 这番虎狼之词,听得旁边的田小静脸上“轰”的一下,烧得滚烫。 威风凛凛? 做男人的尊严? 她虽然单纯,但也大概听懂了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心头小鹿乱撞,又羞又窘,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她钻进去。 原来……原来他们是在说这个! 这是我能听的吗? 陈闲看着赵天狼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又想到他最近处理事情还算利索,倒也算听话。 “看你最近表现不错。”陈闲淡淡地开口,“这样吧,我先帮你彻底调理一个月。以后,看你表现。” “一个月?!”赵天狼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天,我也心满意足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就差给陈闲当场磕一个了。 陈闲懒得理会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目光转向了旁边那个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田小静。 “小静。” “啊?”田小静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陈闲看着她这副娇憨可爱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道:“待会儿给他治疗,需要个助手。你,愿意帮我吗?” 他这一问,不仅是缺个帮手,只是想借花献佛,呆会好把人情还给她。 “我?”田小静指了指自己,有些发蒙。 随即,她对上陈闲那双深邃而又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的那点羞窘瞬间被一种莫名的信任和勇气所取代。她几乎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第二十六章 借花献佛 田小静答应得干脆,可话一出口,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她只是个小护士,打针发药还行,给人当助手治病?还是给赵天狼这种大人物治那种……难以启齿的病,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她越想越怕,一张小脸都纠结成了苦瓜,悄悄扯了扯陈闲的衣角,声音细得像蚊子哼:“陈闲,我……我怕我做不好。” 陈闲看她这副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别担心,很简单。”他压低声音,语气轻松地安抚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站我旁边,待会儿我出汗了,你帮我擦擦。要是我需要换针,你递给我一下就行了。比在医院里发药片还简单。” 擦擦汗,递递针? 田小静愣了一下,随即那颗悬着的心“噗通”一下落回了肚子里。原来就这么简单,她还以为要做什么复杂的操作呢。 “嗯!好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那份认真的神采。 陈闲转头看向一旁眼巴巴等着赵天狼。 “找个安静的地方。” “好嘞!先生您跟我来!”赵天狼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亲自在前面引路,那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酒店门童。 他找的地方确实不错,就在附近不远,一间格调清幽,古色古香的茶室。室内的博古架上摆着紫砂茶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赵天狼屏退了左右,偌大的茶室里,只剩下三人。 施针的过程比想象中还要快。陈闲甚至没让赵天狼脱衣服,只是让他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凝神。 田小静紧张地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干净的毛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只见陈闲神情专注,指尖拈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动作快如鬼魅,在她还没看清落点时,银针已经稳稳地刺入了赵天狼后颈的风府穴。 随后,又是几针落下,分别刺入大椎、命门等几处要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陈闲的额头,连一滴汗都没出,田小静准备好的毛巾,竟全无用武之地。她这个助手,当得属实有些清闲。 不过十来分钟,陈闲便收了针。 “好了。” 赵天狼缓缓睁开眼,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从后腰处升腾而起,瞬间席卷全身。那股暖流所过之处,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之前被酒色掏空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龙精虎猛,随时能打死一头牛的澎湃精力。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感受着那久违的力量,脸上涌起一阵狂喜的潮红。 神了!简直是神仙手段! 他二话不说,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本支票簿,笔走龙蛇,签下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双手恭恭敬敬地奉到陈闲面前。 “先生,大恩不言谢!这点小意思,您务必收下,就当是我孝敬您的茶水钱!” 陈闲瞥了一眼,支票上赫然写着“壹仟万圆整”。 若是从前,他或许会拒绝。但现在,他想着最近总在刷至尊卡,不能总欠秦荣天的人情,母亲后续的康复治疗,妹妹未来的生活,都需要钱。 他坦然地接了过来,随手揣进兜里。 “嗯。” 一个字,风轻云淡,仿佛收下的不是一千万,而是一张废纸。 这副宠辱不惊的姿态,愈发让赵天狼觉得他高深莫测,心中那点想要拉拢的心思,彻底变成了死心塌地的追随。 陈闲收了钱,目光却转向了旁边那个已经看傻了的田小静。 “狼爷,我这位朋友今天也帮了不少忙,总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吧?” 赵天狼何等精明,瞬间会意。他一拍脑门,脸上满是“疏忽了”的懊恼,连忙又签了一张支票,这次是递向田小静。 “是我的错,瞧我这记性!田小姐,今天辛苦您了,这是您的报酬,千万别嫌少!” 田小静低头一看,当她看清支票上“壹佰万”的字样时,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炸雷劈中。她吓得连连后退,摆着手,脸都白了。 “不不不!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我什么都没做啊!” 一百万!她辛辛苦苦在医院上十年班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她只是站在这里看了几分钟,递了几根没用上的针,怎么敢收这么一大笔钱? 赵天狼见她不收,有些尴尬地看向陈闲。 陈闲知道田小静的性子,她不是贪财的人。这一百万对她来说不是惊喜,是惊吓。 他从赵天狼手里拿过那张支票,想了想,又从他兜里抽出笔,在上面划了几下,改了个数字。 “五十万,这你总该收下了吧?”陈闲将修改过的支票塞到田小静手里,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这是你应得的。而且,那株百年野山参,我还欠着你的人情呢。” 他这么做,一来是真心感谢田小静的帮助,二来也是想借花献佛,把那株野山参的人情还上。 田小静手里捏着那张轻飘飘的支票,此刻却觉得重如千钧,烫得她手心直冒汗。她看看陈闲坚定的眼神,又看看那刺眼的“伍拾万圆”,最终还是在巨大的冲击和无措中,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将支票紧紧攥在了手心。 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旁边的赵天狼听到“百年野山参”几个字,耳朵却竖了起来。 “先生对这些药材感兴趣?”他试探着问道。 “嗯,年份越久越好。”陈闲随口应道。 赵天狼眼睛一亮,机会来了!他连忙凑上前,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 “先生,不瞒您说,我们江城,会定期举行一场不对外开放的黑市拍卖会。那里面的东西,可比市面上那些强多了,什么百年老药、千年古玉,甚至偶尔还有些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带灵性的宝贝,应有尽有。只是入场资格审核得极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黑市拍卖会?”陈闲心中一动。 这正是他需要的东西。长生经的修炼,光靠吐纳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无异于杯水车薪。若能得到一些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相助,必能事半功倍。 赵天狼见他果然感兴趣,心中大喜,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先生您要是想去,下次举行的时候,我给您弄张请柬,亲自带您过去开开眼!保证让您不虚此行!” “好。”陈闲点了点头,“有消息了,通知我。” “一定!一定!”赵天狼高兴得直搓手,感觉自己又在这位神人面前立了一功。 事情谈妥,陈闲便带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田小静准备离开。 两人走出茶室,清风微凉,吹在田小静发烫的脸颊上,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她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被手汗浸得有些发皱的支票,又抬头看了看身前那个从容平静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陈闲的神秘、强大、以及那份挥手间便能改变普通人一生的能量,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深深地吸引着她。 就在即将走到街口,两人要分道扬镳时,田小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停住脚步。 她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冲着陈闲的背影喊道。 “陈闲!” 陈闲回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只见田小静的脸颊在阳光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混杂着敬畏、崇拜,以及对未知世界的向往。 她对着陈闲,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我想拜你为师,跟你学习中医!” 第二十七章 炼物化元诀 听到田小静这句郑重其事的拜师请求,陈闲倒有点意外。 他看着眼前这个九十度鞠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姑娘,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收徒?他自己都是个半吊子,一身本事全靠脑子里那部《长生经》和刚生出的那点真气,说是医术,不如说是玄学。 这怎么教? 难不成教她如何感应天地灵气,然后打坐吐纳?怕不是要被当成传销的。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田小静直起身,脸颊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泛着红晕,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像个找到了信仰的信徒。 “陈先生,我是认真的!请您收我为徒吧!” “为什么?”陈闲问。 “我外公是中医。”田小静提起外公,眼神里带着几分孺慕与怀念,“我从小就跟在他身边,闻着药香长大,看着他用一根根银针,几副汤药为街坊邻里解除病痛。那时候我就觉得,中医是天底下最神奇的学问。”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许失落:“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我没能考上中医药大学,当了护士。可我心里那团火一直没灭。我平时一有空就往药材市场跑,就是想多看多学,可那些老师傅都敝帚自珍,根本不肯教真东西。” 她说着,目光再次灼热地看向陈闲:“直到今天,我看到了您。您的针法……不,那已经不是针法了,那是神迹!我不想再错过这样的机会,我想跟着您,学真正的中医!” 陈闲听着她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有些动容,但也更头疼了。 真正的中医? 他这治病救人,靠的是真气,是《长生经》里那些玄之又玄的法门,跟传统中医的经络穴位、望闻问切,根本就是两条路子。 他沉默了片刻,斟酌着词句:“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暂时……可能教不了你什么。” 这话是实话,可在田小静听来,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这是考验! 是在考验自己的诚心和毅力! 她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像是在宣誓一般:“您放心!我不怕吃苦,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我知道我的底子薄,但我一定会努力的,我会把《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全都背下来!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看着她这副自行脑补、斗志昂扬的模样,陈闲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跟一个已经认定你是绝世高人,并且正在接受考验的徒弟解释“我其实是个冒牌货”,似乎有点伤人。 算了,随她去吧。 “我考虑一下。”陈闲最终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句。 “是!谢谢先生!”田小静闻言大喜,又深深鞠了一躬,仿佛已经得到了天大的恩准。 “叫我陈闲就可以了。” “是,先生。” 陈闲: 陈闲没再多说什么,与她就此分别,转身往医院走去。 回到病房,母亲邓梅花已经醒了。见他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背后,那份熟悉的担忧又浮了上来。 “闲儿,回来了?” “嗯。”陈闲倒了杯温水,扶着母亲坐起身。 邓梅花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她最关心的事情上。 “你现在出来了,有什么打算?工作的事,想好了吗?” “妈,您别操心,我心里有数。” “我能不操心吗?”邓梅花嗔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闲儿,你听妈说。这次救了秦家的人,是你运气好,祖上积德。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人不能总指望着运气过日子。”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有,你那点医术,都是在里头跟人瞎学的,没个正经传承,以后可不能再随便给人治病了。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要人命的,咱们家可担待不起!” “你得脚踏实地,找份安稳的工作。哪怕工资少点,累一点,都不要紧。只要是正当行当,妈就安心了。” 母亲的话,朴实,却充满了最真切的关爱。她不懂什么仙尊传承,什么逆天医术,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平平安安,走正道,过安稳日子。 陈闲知道母亲的担忧,没有反驳,只是将所有的锋芒都收敛起来,像个听话的孩子,连连点头。 “妈,我知道了,都听您的。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这就对了。”邓梅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多。 陈闲耐心地听着,不时应和几句。直到夜色渐深,服侍母亲安然睡去,他才轻轻走出病房。 走廊里的灯光清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闲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璀璨灯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工作?安稳?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得到仙尊传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再走那条平凡之路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用红布包裹的木盒。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里面那株百年野山参散发出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精纯灵气。 这,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需要力量。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来保护他在乎的人,来应对未来一切未知的风雨。 他没有回病房,而是转身,走向了医院后方那片僻静无人的小山。 夜色如墨,山林间静谧无声,只有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空气也比别处清新许多,隐约间,似乎连天地灵气都浓郁了一丝。 陈闲寻了一处被巨石环绕的隐蔽山坳,确认四周无人后,盘膝坐下。 他将那个红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膝上,层层打开。 当最后一层红布揭开,一株通体莹白,根须虬结,形似人形的野山参,赫然出现在月光下。 那浓郁的参香混杂着精纯的灵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只是闻上一口,就让陈闲感觉四肢百骸都舒泰了几分,体内的真气也变得活跃起来。 果然是宝物! 陈闲压下心中的激动,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入脑海中的《长生经》。功法中,一篇名为《炼物化元诀》的法门,清晰地浮现出来。这正是专门用来炼化天材地宝,将其中的灵气精华尽数吸收,化为己用的无上法门。 他按照法诀所述,调整呼吸,舌抵上颚,将体内那缕微弱的真气缓缓运至丹田。 待到心神彻底空明,他才拿起那株百年野山参,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放入口中。 人参入口,并未立刻化开,反而像一块温润的玉石。 陈闲不敢怠慢,立刻运转《炼物化元诀》。 随着功法运转,他口腔中的津液仿佛化作了炼化万物的神水,那坚韧的野山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化作一股无比精纯、无比磅礴的暖流。 轰! 那股暖流,如同一条沉睡了百年的火龙,猛然苏醒!它顺着陈闲的喉咙咆哮而下,瞬间冲入他的丹田。 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灵气在他丹田中轰然炸开,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冲向他四肢百骸的每一处经络! 那股力量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汹涌,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爆! 陈闲闷哼一声,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窜动,整个人瞬间被汗水湿透。 他强忍着那撕裂般的痛楚,死守灵台一丝清明,疯狂地运转着《长生经》,引导着这股狂暴的能量,去冲击那些闭塞的经脉,去开拓那片干涸的气海。 成败,在此一举! 第二十八章 筑基与望气 医院后山,清风掠过陈闲身上,竟掀起一层细密的雾气。 那百年野山参所化的磅礴灵气,如脱缰的野马,在陈闲体内横冲直撞。经脉被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神志吞没。 但他死死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疯狂运转《长生经》,引导着那股狂暴的能量,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拓宽着那些曾经闭塞的经络。 痛! 痛到极致,却又在撕裂中迎来新生。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霸道的能量终于被驯服,化作滚滚洪流,尽数归于丹田。原本干涸的气海被彻底填满,一缕比之前精纯百倍的真气,在其中缓缓旋转,生生不息。 轰! 一道无形的枷锁,在他体内轰然破碎。 陈闲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力量感。他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在暗夜中一闪而逝。 原本浑浊的视野变得无比清晰,甚至能看清远处树叶上细微的纹路。耳朵也变得异常灵敏,连数十米外一只蚂蚁爬过地面的沙沙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内视己身,经脉坚韧宽阔,骨骼莹润如玉,五脏六腑都散发着淡淡的宝光。那株百年野山参的药力与灵气,竟被他一夜之间尽数吸收,没有浪费一丝一毫。 脱胎换骨! “这,就是筑基期吗?”陈闲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浊气竟在空中凝成一道白练,久久不散。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听得体内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豆声,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色,却发现日头早已高悬,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竟已是第二天下午。 这一修炼,竟是过去了一天一夜。 他连忙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同一个号码——秦荣天。 陈闲这才想起,约定的三天时间已到。想必是自己久不回复,秦荣天找不到人,着急了。 他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那头传来秦荣天焦急中带着一丝庆幸的声音:“陈先生!您……您总算开机了!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找了您一整天!” “有点事,耽搁了。”陈闲言简意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秦荣天松了口气,随即语气变得更加恭敬,“先生,今晚我在秦府设下薄宴,想当面感谢您的再造之恩。到时我派车过去接您?” “不用,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 陈闲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不喜欢那种被人前呼后拥的感觉。 挂了电话,他便直接赶回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他从门上的玻璃窗看去,只见田小静正坐在床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陪着母亲邓梅花聊天,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得像一对亲母女。 而在不远处的护士站,几个小护士正凑在一起,对着病房的方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看田小静,还真把自己当丫鬟了,天天往那跑,那么殷勤。” “可不是嘛,真以为伺候一个劳改犯的妈,能有什么好处?傻不傻啊。” “我听说那姓陈的也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救活了秦老爷子。秦家给了点钱,估计都花在手术费上了,还能剩下什么?” “就是,等钱花完了,还不是被打回原形。田小静这宝,算是押错了。” 这些酸溜溜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飘进田小静的耳朵里。她只是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笑。 押错宝?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又哪里知道陈先生的通天手段。那已经不是医术,是神迹! 她对这些流言蜚语毫不在意,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仿佛自己是那个唯一窥见了神明真容的信徒。 陈闲在门外听了一耳朵,也没当回事,推门走了进去。 “哥,你回来了!”陈思思第一个看到他,惊喜地喊道。 “闲儿,去哪儿了,一天没见人影。”邓梅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先生。”田小静也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陈闲冲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母亲身上。这一看,他不禁微微一愣。 筑基之后,他的双眼似乎也发生了异变。在他眼中,每个人的身上都缭绕着一层淡淡的气,颜色各异,形态万千。 母亲身上的气,虽然还很微弱,但已从之前的灰败死气,变成了带着勃勃生机的淡绿色,正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身体的亏空。而田小静身上,则是一层纯净的乳白色气运,清澈明亮,显然是个心性纯良的姑娘。 望气! 《长生经》相字诀中的望气之术,竟在筑基之后不学自通。可观人气运,断人生死,察人吉凶! 陈闲心中一喜,这可真是个了不得的神通。 “哥,你愣着干什么?”陈思思推了推他。 “哦,没什么。”陈闲回过神,上前为母亲检查身体,“妈,我再给您施一次针,巩固一下。” 他取出银针,田小静早已极有眼色地将酒精棉球和托盘准备好,主动站在一旁给他当起了助手,递针、消毒,动作熟练,配合默契。 邓梅花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乐开了花。儿子沉稳能干,小静姑娘温柔贤惠,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意有所指地说道:“小静啊,你看你,人长得漂亮,心眼又好,还这么能干。将来哪个小伙子要是娶了你,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田小静的脸“轰”一下就红了,羞得不敢抬头,手里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陈闲手一抖,差点把针扎偏了。他感受着母亲那火热的“拉郎配”目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后背直冒冷汗。 好不容易施完了针,他感觉自己多待一秒都得被母亲现场配对。 “妈,我……我想起来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得出去一趟!”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也不等邓梅花回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病房。 看着儿子仓皇的背影,邓梅花和田小静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田小静心里暗想,没想到大师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第二十九章 秦府晚宴 离开医院,陈闲才猛然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异味。 酸、臭、腥,混杂在一起,像是从馊掉的泔水桶里捞出来一般。想必是昨夜筑基,洗髓伐骨排出的体内杂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脱胎换骨的代价,除了疼痛,还有点废衣服。 难怪刚刚在医院,她们有点嫌弃,可能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 他没急着去秦府,而是先找了家普通的快捷酒店开了个钟点房。热水兜头而下,冲刷掉一身的污垢与疲惫,也洗去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换上一身刚在地摊买的休闲服,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打车赶到秦府时,天色将晚,华灯初上。 秦家大宅坐落在江城东郊的云顶山上,是一座占地极广的中式园林府邸,飞檐斗拱,亭台楼阁,在夜色中显得古朴而庄重,门口停着的清一色豪车,彰显着主人的不凡地位。 虽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些,但门口已经有不少江城名流提前到场,三三两两,衣香鬓影,言笑晏晏。陈闲一身几十块的休闲服,夹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像是误入天鹅湖的野鸭子。 不过他毫不在意,径直走了进去。 晚宴设在秦府的露天庭院,自助餐的形式,菜品之丰盛精致,远非寻常五星级酒店可比。长长的餐桌上,澳洲的龙虾,法兰西的生蚝,东瀛的和牛,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珍馐美味,在璀璨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筑基之后,陈闲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换了个新的,对能量的需求极大,胃口也比从前好了数倍。加上这些食物蕴含的能量虽比不上灵药,却也远胜普通五谷,他便也不客气,取了个餐盘,开始大快朵颐。 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风卷残云。一块半斤重的惠灵顿牛排几口下肚,一只焗龙虾转眼只剩空壳,面前的骨碟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副与周围优雅环境格格不入的狼吞虎咽之相,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人谁啊?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看他那身打扮,也不像我们这个圈子的,八成是哪个公司老板带进来蹭吃蹭喝的司机保镖吧。” “就算是司机,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简直是丢他主人的脸。” “再说了,谁胆子那么大啊?敢带司机来?” “也是,秦府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吗?哼~” 一声声压低了的议论和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陈闲恍若未闻,依旧专心对付着盘里的美食。在他看来,填饱肚子,比维持那可笑的“体面”重要得多。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人群中,一个穿着一身高定晚礼服,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也注意到了角落里的陈闲。当她看清那张脸时,脸上的优雅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代的是浓浓的错愕与厌恶。 正是马晓兰。 她身边的中年男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同样沉了下来。 “晓兰,那不是那个……陈闲吗?”马德旺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嫌弃,“他怎么会在这里?真是晦气!” “他?”马晓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爸,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肯定是偷偷溜进来的!而且,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陈闲对自己贼心不死,一直偷偷跟踪自己,发现自己来了秦府,就胆大包天地混了进来。现在这副吃相,肯定是想趁机偷吃回本。 在秦家的晚宴上偷吃?这劳改犯的胆子,真是比天还大! 马晓兰心中冷笑,一个恶毒的念头油然而生。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既能当众羞辱陈闲,让他彻底死心,又能借此在秦家面前邀功,简直一石二鸟。 “爸,我们过去。”她挽住马德旺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这劳改犯敢在秦府撒野,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正好让秦家看看,我们马家是懂规矩、知分寸的。” 马德旺眼睛一亮,立刻会意。 “对!走,去揭穿他!” 父女俩一拍即合,端着酒杯,踩着优雅的步伐,径直朝陈闲走去。他们这一动,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陈闲刚解决掉一只帝王蟹腿,正准备向下一盘烤乳猪进军,两个不速之客便挡在了他面前。 “陈闲,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下作。”马晓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为了见我,你竟然死缠烂打,跟踪我到秦府来。你以为你混进来偷吃几口东西,就能改变你劳改犯的身份吗?” “什么?跟踪?偷吃?” “原来是个跟踪狂加小偷,真恶心!” 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马德旺也跟着帮腔,一脸正气地指着陈闲,痛心疾首道:“年轻人,不知悔改!刚从牢里出来,就敢跑到秦府这种地方来偷鸡摸狗,你这胆子,真是大破了天!” 父女俩一唱一和,直接给陈闲定了罪。 这边的骚动,很快便引来了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气质沉稳的老管家。 老管家走到近前,先是礼貌地对马家父女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陈闲身上。他打量了一下陈闲,见他面生,衣着更是普通得有些寒酸,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老管家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按照规矩,参加今晚宴会的所有宾客,都需要出示请柬。能麻烦您,把您的请柬给我看一下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闲身上。 马晓兰和马德旺更是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等着看他如何出丑。 在众人或嘲弄,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中,陈闲放下了手中的餐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他抬起头,看着老管家,平静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请柬。” 话音刚落,周围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哈哈哈,我就说他是混进来的吧!” “这下人赃并获,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晓兰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她仿佛已经看到陈闲被保安像死狗一样拖出去的狼狈模样。 第三十章 我不需要! 陈闲此言一出,老管家脸上那份职业化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没有请柬,就是擅闯。”他声音冷硬,对着陈闲做了个“请”的手势,实则是驱赶,“先生,请你立刻离开,不要在这里自取其辱,扰了其他贵客的兴致。” “我说了,我没有,不代表我不能来。”陈闲依旧稳坐,甚至又端起一杯果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那份气定神闲与周围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你去查查,是谁请我来的。要是耽误了正事,这责任,你担不起。” “不是我没有,是因为我不需要!” 老管家活了半辈子,迎来送往见过的大人物不知凡几,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穷小子。可偏偏陈闲那副有恃无恐的淡定,又让他心里有些打鼓。万一……万一这小子真是什么扮猪吃虎的特殊人物呢?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之际,马晓兰那尖酸的讥笑声再次响起。 “查?查什么?”她挽着父亲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劳改犯,难道秦家还会亲自下帖子请你不成?爸,我看他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赶紧让保安把他扔出去,免得脏了秦家的地毯。” 马德旺也跟着帮腔,一脸正气:“王管家,别犹豫了!这种社会败类,绝不能让他玷污了秦府的清誉!” 父女俩一唱一和,再次将陈闲推到了风口浪尖。 周围的宾客也纷纷摇头,看向陈闲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鸭子嘴硬的跳梁小丑。 就在管家心中天平即将彻底倾斜之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插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闹事呢,原来是陈大英雄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骚包的范思哲衬衫,头上包着纱布的年轻人,端着酒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正是叶不修。 自从上次在餐厅被陈闲当众打脸,又被赵天狼警告后,叶不修就一直耿耿于怀。他咽不下这口气,特意花了些功夫去调查陈闲的底细。结果让他又惊又怒——陈闲的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就是一个无权无势,刚刚出狱的穷鬼! 被这种人教训,简直是他叶大少爷人生中抹不去的污点。 他叶不修得罪不起赵天狼,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劳改犯?今天在秦家的地盘上,赵天狼总不能也跟过来吧?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王管家,你还犹豫什么?”叶不修走到近前,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这个人我认识,就是个劳改犯,穷得叮当响。他怎么可能有秦家的请柬?肯定是溜进来偷东西的!上次在鸢尾餐厅,他就想吃霸王餐,被我当场戳穿了!” 他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直接给陈闲扣上了“惯犯”的帽子。 有了叶家大少的“背书”,管家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看陈闲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怀疑变成了厌恶和鄙夷。 他脸色一沉,对着对讲机冷冷道:“来几个保安,把这个混进来的小偷给我扔出去!” 话音刚落,四名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装,耳朵上戴着耳麦的保安便从人群后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橡胶棍,面色不善地将陈闲围在中央。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马晓兰和马德旺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叶不修更是得意地晃着酒杯,等着看陈闲被像死狗一样拖出去的好戏。 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同时又兴致勃勃地准备欣赏这场闹剧的收场。 就在一名保安伸出手,准备去抓陈闲的肩膀时,一声雷霆般的怒喝,从庭院入口处传来。 “住手!”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如同惊雷炸响,让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秦荣天脸色铁青,大步流星地走来。在他身边,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但明显大病初愈的老者,正由秦婉怡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紧随其后。 正是秦家如今的掌舵人,秦荣天,以及秦家的定海神针,秦老爷子! 秦荣天一进场,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便扫过全场,当他看到被保安团团围住的陈闲时,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秦荣天指着那几个保安和王管家,声音里带着雷霆之怒,“谁给你们的权力,敢对陈先生无礼?!” 陈……陈先生? 王管家和那几个保安当场就懵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马晓兰父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叶不修更是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全场所有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只见秦老爷子在家人的搀扶下,快走几步来到陈闲面前,脸上满是歉意和惶恐,对着陈闲连连躬身作揖。 “陈先生,对不住,对不住!是老头子我招待不周,让您受委屈了!这帮不长眼的东西,我一定重重罚他们!” 秦荣天也跟着上前,对着陈闲深深一躬,语气无比诚恳:“陈先生,实在抱歉,都是我们的疏忽,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轰! 整个庭院,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石化在原地。他们看着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秦家的家主和老爷子,江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竟然……竟然对一个穿着地摊货的年轻人,如此卑躬屈膝,恭敬到了极点? 这……这他妈是天方夜谭吗?! 马晓兰和马德旺父女俩,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得意与讥讽凝固成了滑稽的惊恐与呆滞。他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震碎了。 叶不修更是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他引以为傲的家世,在秦家面前不值一提。而连秦家都要如此郑重对待的人,自己刚才……竟然想让他当众出丑? 一想到这里,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王管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终于明白陈闲那句“这责任,你担不起”是什么意思了。他双腿抖得像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同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三十一章 秦婉怡吃醋了 原来,秦荣天和秦老爷子算准了时间,为表尊重,特意提前一刻钟在府邸大门外等候陈闲。 谁料陈闲比他们还早,两人在门外枯等许久,自然是没等到人。 直到有保安通过对讲机汇报,说有个像是刚从牢里出来的家伙混进了宴会,正在自助餐区偷吃,而且吃相极为难看,他们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眼前的一幕,让秦荣天惊出一身冷汗。若是让这位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陈先生受了半点委屈,父亲的病再有个反复,那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安抚陈闲,秦荣天压着心头的火气,先是扭头瞪向一旁早已吓傻的叶不修,声音冷得像冰。 “叶家小子,我不管你跟他有什么恩怨,从现在起,你要是再敢找陈先生半点麻烦,就别怪我秦某人不给你父亲面子。” 叶不修浑身一颤,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头点得像捣蒜。 秦荣天不再理他,目光如刀,扫向早已面如死灰的马家父女。 “你们,又是谁带来的?” 马德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有丝毫隐瞒,结结巴巴地答道:“秦……秦董,我……我是秦氏集团采购部的……是……是张副总带我进来的。” “张副总?”秦荣天眉头一拧,直接对着身后的助理喝道,“把管采购的张副总给我叫过来!” 不过两分钟,一个脑满肠肥,正与人谈笑风生的中年男人便被助理请了过来。他一见秦荣天,立刻满脸堆笑:“董事长,您找我?” “你还笑得出来?”秦荣天指着马德旺,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雷霆之怒,“这种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秦家的宴会上带,谁给你的胆子?我们秦家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张副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看了一眼马德旺,又看了看秦荣天那要吃人的表情,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董事长,我……我就是看他平时工作还算勤恳,就……” “勤恳?”秦荣天冷笑一声,不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宣判,“从现在起,你,还有他,都被开除了!立刻给我滚出秦府!” “什么?” 张副总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带了个下属来参加宴会,怎么就把工作给弄丢了。 马德旺更是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他奋斗了半辈子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就因为得罪了一个劳改犯,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保安!把他们两个,还有那个女的,一起给我扔出去!”秦荣天不想再看这几张碍眼的脸,直接下了逐客令。 几个保安如狼似虎地冲上来,架起失魂落魄的张副总和马德旺,又推搡着早已吓傻的马晓兰,在众人惊骇、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粗暴地将他们推出了秦府大门。 被像垃圾一样扔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上,张副总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被撕破的名贵西装,一股滔天的怒火直冲脑门。他不敢怨恨秦荣天,便将所有的怨毒都倾泻到了马德旺身上。 “马德旺!你他妈害死我了!”他冲上去,一脚踹在马德旺的肚子上,“老子今天的好日子,全让你这个扫把星给毁了!” 马德旺自知理亏,被踹倒在地也不敢吭声,只能抱着肚子闷哼。 张副总又狠狠啐了一口,这才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服,怨毒地看了一眼秦府大门,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等他走后,马德旺才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一旁同样狼狈不堪的女儿,心中的憋屈与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猛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抽在马晓兰脸上。 “啪!” “都是你这个惹祸精!要不是你非要去招惹那个陈闲,我们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马晓兰捂着脸,又惊又委屈,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爸,我怎么知道他会是秦家的座上宾……我……” 她也想不通,一个刚出狱的穷鬼,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连秦家都要巴结的大人物。 “哭!哭有什么用!”马德旺气得浑身发抖,“工作没了,人脉断了,我们马家,完了!” 看着父亲绝望的样子,马晓兰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擦了擦眼泪,急忙说道:“爸,我们还没完!你忘了,还有宫少!宫奇志!”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变得急切起来:“宫少很喜欢我,已经带我见过他父母了,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而且我听说,宫家要跟一个超级大家族合作,只要我成了宫家的少奶奶,别说一个采购部经理的职位,就算让秦荣天亲自给您道歉,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宫奇志”这个名字,马德旺眼中的绝望终于被一丝希望所取代。是啊,宫家的势力虽然比不上秦家,但在江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只要女儿能顺利嫁过去,自己就能东山再起。 而且真如马晓兰所说,宫家准备向上爬的话,到时让秦荣天道歉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晓兰,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爸,你放心!”马晓兰重重地点头。 “好!好!”马德旺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他抓住女儿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疯狂,“那你可要快一点!一定要把宫奇志给牢牢抓住!我们家翻盘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了!” 秦府之内,风波并未就此平息。 秦荣天余怒未消,目光又落在了那位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此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老管家身上。 “还有你,王管家。识人不明,险些酿成大祸。你也不用干了,自己去财务那结工资吧。” 老管家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为秦家操劳了一辈子,没想到临到老了,竟要被扫地出门。 “爸!”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秦婉怡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和老管家感情很深,从小就是看着他长大的。 “王叔只是按规矩办事,他也不知道陈……陈先生的身份。您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赶他走!”她说着,又忍不住瞪了陈闲一眼,心里愈发记恨。都是这个劳改犯,一来就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 秦荣天眉头一皱,正要反驳。 陈闲却在这时淡淡地开了口:“算了,不用开除,他也是职责所在。”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老管家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对着陈闲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都带着哭腔:“多……多谢陈先生!多谢陈先生!” 秦荣天见陈闲都发了话,哪里还会坚持。他立刻坡下驴,对着老管家挥了挥手:“既然陈先生为你求情,那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还不快谢谢陈先生?” “是是是!”老管家又对着陈闲一通感谢。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宾客眼中,却掀起了另一场惊涛骇浪。 秦家大小姐的话,竟然……竟然还没有一个外人的话管用? 秦荣天对这个年轻人的重视程度,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众人看向陈闲的眼神,彻底变了。那眼神里,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浓浓的敬畏与探究。 这个年轻人身上笼罩的神秘光环,在他们眼中,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倒是秦婉怡不爽地哼了一声,显然是吃醋了。 第三十二章 太乙神针 秦老爷子一番解释,陈闲才明白这晚宴的深意。原来秦家是想借此机会,将他正式介绍给江城的上流圈子,为他铺路。 这份好意,不可谓不重。 “秦董,心意我领了。”陈闲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但我这人,不喜欢太张扬。饭也吃完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办正事吧。” 他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度。 陈闲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秦荣天心中那份折服就越深。他立刻点头应允,亲自在前面引路,将陈闲请到了一间清幽雅致的书房。 这里远离了宴会厅的喧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书卷气,让人心神宁静。 刚坐下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董事长,陈先生!” 一个身穿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正是李一针。他如今每日都会过来为秦老爷子施针,调理身体。听闻陈闲要为秦荣天彻底根治隐疾,他哪里肯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便匆匆赶了过来。 “陈先生,老朽听闻您要出手,特来观摩学习,还望您不要嫌我叨扰。”李一针姿态放得极低,对着陈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陈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秦荣天按照陈闲的吩咐,褪去上衣,背对着他盘膝坐好。 书房内,秦家父女和李一针都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陈闲神色专注,右手并指如剑,在银针盒上轻轻一拂,一根三寸长的银针便如有了生命般,跃入他指尖。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抖,银针便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寒芒,精准无误地刺入了秦荣天后腰的“命门穴”。 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 陈闲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一根根银针在他指尖仿佛化作了跳跃的精灵,带着玄奥的韵律,依次刺入肾俞、气海、关元等几处要穴。 李一针起初还能勉强跟上陈闲的节奏,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就从最初的专注,逐渐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了浓浓的骇然与不可思议。 他那双钻研了一辈子针灸术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身体甚至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这难道是……” 秦荣天虽然看不到背后的情形,但能感觉到一股股温润的热流从针刺处涌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之前那股被酒色掏空的虚浮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力量感,仿佛枯木逢春,老树新芽。 秦婉怡看不懂针法,但她看得懂李一针的表情。她从未见过这位在江城备受尊崇的老神医,露出过如此失态的神情。 “李神医,怎么了?我爸他……不要紧吧?”她忍不住小声问道。 李一针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死死地盯着陈闲的双手,嘴里喃喃自语:“不会错的,起手命门,承转气海,合于三焦……以气御针,气走龙蛇……这绝对是传说中的……太乙神针!”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太乙神针?”秦荣天和秦婉怡都是一头雾水。 “李爷爷,这针法很厉害吗?”秦婉怡好奇地追问。 “厉害?”李一针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他看着秦婉怡,眼神复杂地解释道,“何止是厉害!寻常针灸,治病救人。而这太乙神针,传说中,不仅能医死人、肉白骨,更能调理人之气运,逆天改命!对施针者的要求,更是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仅要熟知人体所有穴窍,更需要以内力真气为引,才能发挥其万一的功效!这门针法,早已失传数百年,老朽也只是在一部残缺的古籍上见过寥寥数语的记载,没想到……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得见!” 他这番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秦荣天父女心中炸响。 逆天改命? 调理气运?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医术”的认知范畴,更像是神话传说里的仙家手段! 两人再次看向陈闲,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敬畏,那么现在,就是仰望。 秦婉怡的心更是乱成了一团麻。 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名校毕业,执掌家族企业一角,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可眼前这个与她同龄的男人,随手施展出的手段,便是传说中的神技。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成就,在他面前,渺小得像孩童的玩闹。 那股莫名的不甘与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就在众人心神巨震之际,陈闲已经收了针。 他额头见了汗,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施展这等逆天针法,对他目前的修为来说,消耗极大。 “好了。”他将银针放回针盒,“你体内的亏空我已经帮你补全,日后只要戒绝酒色,便可无碍。至于后续的调理,就交给你了。” 他后半句话,是对李一针说的。 “是!先生!”李一针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能为施展了太乙神针的病人开一副调理的方子,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荣幸,说出去足以在杏林界引为一世之传奇! 他连忙上前,为秦荣天仔细地搭了脉,越是探查,心中的惊骇就越深。秦荣天体内原本淤塞的经络此刻畅通无阻,气血旺盛澎湃,比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还要强健。 “神乎其技!当真是神乎其技啊!”李一针感慨万千,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忧色。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陈闲躬身请教:“先生,老朽还有一事不明。秦老爷子自上次经您救治后,身体虽日渐好转,但恢复的速度却比预想中要慢上许多,不知是何缘故?可否请先生再出手一次,为老爷子看一看?” 听他这么一说,秦荣天父女的心也提了起来,齐齐将目光投向陈闲。 陈闲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挑。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书房一侧,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秦老爷子身上。 这一看,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在“望气术”的视野里,秦老爷子头顶那原本应该日渐旺盛的生命气运之中,竟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充满了阴冷与死寂的……黑气。 那黑气如附骨之疽,正一丝一丝地蚕食着老爷子的生机。 “不对劲。” 陈闲的声音不大,却让书房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第三十三章 风水问题 书房里的气氛,因陈闲那句“不对劲”而瞬间凝固。 秦荣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追问:“陈先生,怎么了?我父亲他……” 秦婉怡也紧张地看着陈闲,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陈闲却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一寸一寸地扫过书房的每一个角落,从墙上的字画,到博古架上的摆件,再到房间的整体布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这副凝重的神情,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一个佣人领着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走了进来。男的看起来颇有威严,女的则是一脸精明相,眼神里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焦虑。 秦荣天迎上去,他们就小心翼翼说了几句。 秦荣天很快点点头。 陈闲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秦荣天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解释道:“陈先生,这位是叶天南,旁边是他的夫人。他们是叶不修的父母。”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请求:“他们刚知道叶不修得罪了您,特意过来赔罪。说起来,叶家也算是我们秦家的远房亲戚,还望陈先生您……高抬贵手。” 叶天南夫妇也听到了秦荣天的话,连忙对着陈闲挤出讨好的笑容,姿态放得极低。他们心里很清楚,能让秦荣天如此郑重对待的人,绝不是他们叶家能得罪得起的。 “陈先生,犬子无知,冲撞了您,是我们教子无方,还请您见谅。”叶天南躬身说道,态度诚恳。 陈闲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淡淡地点了点头:“此事与你们无关,不必如此。” 他现在的心思,全在秦老爷子身上,懒得跟这些人计较。 见陈闲如此轻易就揭过了此事,秦荣天心中感激,也愈发觉得陈闲气度不凡。他不再耽搁,连忙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陈先生,您刚才……究竟是看到什么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闲身上。 陈闲收回了打量房间的目光,沉声道:“秦老爷子的病,并非单纯的身体问题。这秦府的风水,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他顿了顿,吐出更惊人的一句话。 “有人在暗中用阴损的法子,想要老爷子的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书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秦荣天、秦婉怡,包括刚进来的叶天南,全都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风水? 阴招? 这听起来,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谬。 短暂的死寂过后,一个尖锐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呵呵,我还当是什么高见呢。” 开口的,正是叶不修的母亲,叶夫人。她抱着双臂,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上下打量着陈闲,眼神里满是鄙夷。 “我说秦董,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还信这个?什么风水阴招,这不都是封建迷信的糟粕吗?我看这位陈先生,年纪轻轻,本事不大,装神弄鬼的套路倒是学了不少。” 她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几分,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医,就是个从哪儿学了点骗术的神棍!这种人的话,也能信?” 秦婉怡本就对陈闲心存芥蒂,此刻听到叶夫人的话,只觉得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她受的是现代高等教育,对鬼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 她悄悄拉了拉父亲的衣袖,低声附和道:“爸,叶阿姨说得对。这太离谱了,怎么可能呢。爷爷的病,肯定是身体原因,跟什么风水扯不上关系。您别被他给骗了。” 秦荣天眉头紧锁,没有说话。他确实不信这些,可陈闲之前展露出的种种神乎其技的手段,又让他心中有些动摇。 “我觉得可以相信。” 李一针出言道,他对陈闲可是盲目的相信。 他说完,叶夫人又阴阳怪气来了一句,“李神医,没想到你这么迷信。你该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吧?” 李一针被她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但一想到对方是叶家的,最终只能憋着一肚子火气。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一直闭目养神的秦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理会叶夫人和秦婉怡,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陈闲身上。 “陈先生,何出此言?” 老爷子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书房里的嘈杂声平息了下去。 陈闲迎上他的目光,知道不拿出点真东西,是无法让这些人信服的。他也不再隐瞒,淡淡地说道:“我会一些望气之术。在我的视野里,老爷子您身上缠绕着一股阴冷的死气,这股死气并非源于自身,而是从外界侵入,其根源,就在这宅子里。” 望气? 听到这个比风水更玄乎的词,叶夫人差点笑出声来。 “望气?哈哈,这我可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小伙子,你这套话术,是在牢里跟那些算命的骗子学的吧?”她笑得花枝乱颤,看向秦老爷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您可千万别上当”的关切,“秦伯伯,您可别信他的鬼话。他就是个刚出来的劳改犯,为了骗钱,什么话都敢说。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嘴皮子一碰,死人都能说成活的。” 秦婉怡也跟着点头,愈发觉得陈闲不靠谱。望气之术,这不就是街头神棍骗人的把戏吗? 陈闲看着众人那副不信的嘴脸,也不动怒,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夏虫不可语冰,跟一群凡夫俗子解释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 既然如此,那就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来证明一下好了。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书房东墙上挂着的一副水墨山水画上。画中山势雄奇,云雾缭绕,笔法苍劲有力,颇有大家风范。 陈闲指着那幅画,语气平淡地对众人说道:“多说无益。我只说一件事,如果我没看错,这幅画的作者,应该刚死不久,而且是横死。” 而秦荣天的脸色,却在瞬间,“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看着那幅画,又惊又骇地看向陈闲,声音都因为震惊而变了调。 “你……你怎么知道?!” 此言一出,叶夫人和秦婉怡脸上的嘲笑还没来得及收敛,便僵在了那里。 看到秦荣天的表情,她们心中暗想,莫非真的被陈闲说对了? 第三十四章 秦家有高人 秦荣天那一声惊骇的追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上。 叶夫人和秦婉怡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闲,又看看秦荣天,心里同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真被这个神棍说中了? 陈闲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刚才说了,我会一些望气之术。”他指了指那副山水画,“此画中山水虽雄,却无半点生机,反而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晦暗死气,如残烛将熄,枯木将朽。此气非画中之景所有,而是作画之人气运所染。我断定,画此画的人,命不久矣,且是横死,其死前的怨与恨,都透过了笔墨,留在了这纸上。” 一番话,说得玄之又玄,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无法辩驳的逻辑。 秦荣天听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脸上再无半点血色。他看着陈闲,眼神里已经不是震惊,而是彻头彻尾的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声音沙哑地道出了事实。 “陈先生……全说对了。” “这幅画的作者,是我的一个老友,也是国内有名的山水画大家。半个月前,他……他因为投资失败,血本无归,一时想不开,从自己工作室的顶楼跳了下去,当场身亡。这幅画,就是他出事前三天,送给我的最后一幅作品。”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神了!当真是神了!”李一针抚掌大赞,看着陈闲的眼神愈发狂热,“望气断生死,观物识人运!这等手段,老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先生真乃神人也!” 秦婉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她最不愿看到的事,就是陈闲出风头,可偏偏现实一次又一次地证明,这个她瞧不起的劳改犯,似乎真的身负通天彻地的本领。 又被他装到了!她不甘地咬了咬嘴唇。 “哼,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叶夫人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声音里满是酸味,“谁知道他是不是提前打听好了消息,故意在这里装神弄鬼,好骗秦家的钱。” 只是她这番话,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再也引不起任何人的共鸣。 秦荣天现在对陈闲已是信若神明,哪里还顾得上旁人。他对着陈闲深深一躬,姿态放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语气里充满了恳求。 “先生,既然您已看出根源,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我父亲,救我秦家!秦家上下,必有重报!” 陈闲坦然受了他这一拜。 他抬起手,五指并拢,在空中虚捏了几下,像是在推演着什么。双眼微阖,片刻后猛地睁开,眼中精光一闪,直指书房之外的庭院。 “不必找了,根源不在地上,而在地下。”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府上东南角,那棵百年老槐树下,三尺之处,埋着不干净的东西。去挖出来,一切自见分晓。” “快!快去!” 秦荣天没有丝毫怀疑,立刻对身后的保镖下了死命令。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领了命,拿着工具就冲了出去。 叶天南夫妇和秦婉怡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越来越离谱了。挖东西?这都快赶上考古了。 然而,没过十分钟,一个保镖便神色惊惶地跑了回来。 “挖……挖到了!董事长!”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跟了出去。只见那棵老槐树下,泥土翻飞,一个半尺见方的坑洞里,赫然躺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木盒。 盒子不大,通体漆黑,上面似乎还用朱砂画着一些诡异的符号,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阴森刺骨的寒意。 “拿……拿回来。”秦荣天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干。 一个胆大的保镖将那木盒捧起,小心翼翼地送回书房。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木盒靠近病床上的秦老爷子不到三米时,盒子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包裹的黑布“嗤”的一声自燃,化为灰烬。 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黑气从木盒中猛地窜出,化作一张狰狞扭曲的人脸,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直扑秦老爷子眉心! “爷爷!” “爸!” 秦荣天和秦婉怡骇然惊呼,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毫无征兆地挡在了秦老爷子的病床前。 正是陈闲。 面对那扑面而来的凶戾黑气,他竟不闪不避,猛地张口一吸! 那道能噬人魂魄的黑气,竟如长鲸吸水般,被他一口吞入腹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江城另一处隐秘的地下室中。 一个身穿黑袍、盘膝而坐的枯瘦老者,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脸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噗——!” “我的魂煞!竟……竟被人一口吞了?”他捂着剧痛的胸口,眼中满是恐惧,“秦家……秦家竟有这等高人坐镇!” 书房内,危机解除。 陈闲打了个嗝,像吃了一顿不错的点心,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得呆若木鸡。 秦荣天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地上那个已经裂开的木盒,里面躺着一个用头发缠绕、刻着秦老爷子生辰八字的小木人,心中后怕不已。他连忙上前,声音颤抖地问道:“陈……陈先生,这……这邪物该如何处置?” 陈闲瞥了一眼,随口道:“邪气已散,烧了便是。” “来人!快!拿去烧了,烧得越干净越好!”秦荣天立刻下令,随即又对着助理怒吼,“马上去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害我们秦家!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闲这一番通天手段,彻底折服了在场所有人。 除了叶夫人。 她虽然也吓得不轻,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强撑着说道:“我看……看来看去,还是在装神弄鬼。谁知道那黑气是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演一出戏给我们看。” “够了!” 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的秦老爷子,此刻终于忍无可忍。他猛地一拍床沿,中气十足地怒喝一声,哪还有半分病态。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给我滚出去!陈先生,岂容你们污蔑。” 老爷子发了话,谁也不敢再多言。 秦荣天黑着脸瞪着叶天南两人。 就在叶天南夫妇满脸尴尬地被“轰”出书房门口时,一直沉默的陈闲,忽然幽幽地开了口。 他的目光,落在了叶天南的身上。 “叶先生,我观你面相,夫妻宫暗淡,子女宫空悬,命中本该无子。不知……令郎是从何而来?” 陈闲不出声,不代表没脾气。 叶天南的脚步,猛地一僵。 而他身旁的叶夫人,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慌。但那惊慌只持续了一秒,便化为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她猛地转过身,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指着陈闲尖声叫骂。 “你……你胡说八道!你个不得好死的神棍!你敢诅咒我儿子!我撕了你的嘴!” 她的反应,激烈得有些反常。 然而,秦家的保镖已经上前,根本不给她撒泼的机会,连拖带拽地将他们一家人“请”了出去。 书房外,只留下叶夫人那越来越远、充满了怨毒的叫骂声。 第三十五章 让我泡他? 陈闲刚才那番吞煞驱邪的通天手段,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将秦老爷子和秦荣天心中最后那点疑虑,砸得粉碎。 两人此刻看陈闲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高人,而是在仰望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神祇。 “快!快去泡最好的大红袍来!”秦荣天回过神,立刻对身后的佣人吩咐,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支票簿和一支万宝龙钢笔,“刷刷刷”地写下一串惊人的数字,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 “先生,小小敬意,不成敬意,还望您务必赏脸收下。” 陈闲瞥了一眼,支票上是七个零,不多不少,五千万。 这是劳动所得,他也不客气,随手接过,像收一张餐巾纸般揣进兜里,动作自然得仿佛这笔钱本就该是他的。这副云淡风轻的姿态,愈发让秦家人觉得他高深莫测。 只有陈闲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 那道被他吞入腹中的“魂煞”,此刻正在他丹田里横冲直撞,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野兽,虽然暂时被《长生经》的真气镇压,但其蕴含的阴煞之气极为精纯,若不尽快炼化,恐有后患。 刚捧上来的香茗还冒着热气,陈闲便站起了身。 “秦老身体已无大碍,后续静养即可。我还有些私事,先走一步。” “先生这就走?”秦荣天一愣,连忙道,“我派车送您!不,我亲自送您!” “不必,我喜欢清静。”陈闲摆了摆手,拒绝了这番好意。他可不想太高调。 “先生,那让老朽送您一程吧。”一旁的李一针见状,连忙主动请缨。他此刻看陈闲的眼神,比最虔诚的信徒还要狂热几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与神人亲近的机会。 陈闲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眼看陈闲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要走,一旁的秦婉怡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对秦家表现得不冷不热的男人,心里的那股不甘和别扭劲儿又冒了出来。 她轻轻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书房里却格外清晰:“爷爷,爸,你们也太抬举他了吧?就算他有点本事,可这架子也太大了。我们秦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他就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杯茶都不喝,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她话音刚落,秦老爷子和秦荣天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那不是不悦,而是惊恐。 “你给我住口!”秦荣天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中的雷霆之怒,“你懂什么!先生这等人物,行事岂容你我揣度?别说先生现在要走,就是先生要我们秦家一半的家产,我们也得笑脸奉上!” 秦老爷子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自己这个被宠坏了的孙女,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婉怡啊婉怡,你聪明一世,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糊涂?陈先生这哪里是架子大,这叫神仙风骨,不为外物所动!我们能请动他出手,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你还敢在这里说三道四?你是想把我们秦家这点好不容易结下的善缘,全都败光吗?” 老爷子越说越气,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 “我听说,陈先生现在还是单身吧?” 秦荣天一愣,随即会意,父子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秦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秦婉怡说道:“婉怡,你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忙于工作,个人问题也该考虑一下了。我看陈先生就很好嘛,人中龙凤,潜力无穷。你以后要主动一点,积极一点,多跟陈先生走动走问,要是能把陈先生拿下,成为我们秦家的孙女婿,那我们秦家未来百年,都将高枕无忧!”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秦婉怡外焦里嫩。 她……让她去主动追求那个劳改犯? 那个刚刚还被她百般瞧不起的男人? 她觉得这是在污辱她。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泡他?” “也不是不可以。”秦老爷子笑笑,“你要积极主动一点。” 秦婉怡恼羞成怒,“爷爷!您别胡说。我才看不上他。” 说完便气鼓鼓地离开。 看到她离开,老爷子跟秦荣天对视一眼,心里无奈叹气,你瞧不上人家,人家说不定还瞧不上秦家呢。 …… 门外,李一针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闲身后,一直将他送到秦府大门外。 晚风清凉,陈闲停下脚步,见李一针欲言又止,便主动开口:“李老,有话就说吧。” 李一针被看穿了心思,老脸一红,随即神色一正,对着陈闲又是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先生,老朽还是想拜您为师。” 见陈闲眉头微皱,他连忙解释道:“先生莫要误会。老朽并非贪图您的神技,而是……眼看西医大行其道,我泱泱华夏数千年的中医传承,却日渐式微,甚至被人斥为骗术、迷信,老朽每每念及于此,都痛心疾首!今日得见先生的通天医术,方知我中医一脉博大精深,远未到山穷水尽之时。老朽愿追随先生,不为名利,只求能学得先生一二真传,将我中医发扬光大,重现辉煌!”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那份对中医的赤诚之心,溢于言表。 陈闲心中微动,对这位老人多了几分敬意。 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拜师就不必了,我没兴趣收徒。” 李一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陈闲话锋一转,“以后若是有空,倒可以一起坐下喝喝茶,切磋交流一番。” 李一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激动得满脸通红:“真的?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指点!” 在他看来,能得到陈先生一句“切磋交流”,这与收他为徒,又有何异?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你还是叫我陈闲吧。叫先生太见外。” “好的,陈闲先生。” 陈闲无语,不再多言,正欲离开,却又想起一事。 他转身问道:“对了,李老,你们医馆,还收徒弟吗?” 李一针连忙答道:“收!当然收!我们回春堂每年都会面向社会招收一批新学徒,只要对中医有热忱,肯吃苦就行。若是有天赋异禀的,老朽甚至可以考虑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陈闲本想直接替田小静走个后门,但转念一想,那姑娘心性坚韧,让她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或许对她的心境和未来的发展更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什么时候开始招新?” “就在下月初一。到时会在我们医馆门口张贴布告,进行为期三天的考核。” “好,我知道了。” 问清了时间,陈闲不再逗留,冲李一针摆了摆手,便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和原地激动得像个孩子的老神医。 他得赶紧找个地方,把肚子里那头“猛兽”给消化了。 第三十六章 深夜救美 人民医院后山,夜色如洗。 陈闲找了处巨石环绕的山坳,这里草木繁盛,人迹罕至,是个绝佳的炼化之地。 他刚盘膝坐下,丹田内那道被《长生经》真气强行镇压的“魂煞”便开始作祟。一股阴冷暴戾的意志,如同一头被囚禁的恶鬼,在他体内疯狂冲撞,试图撕裂他的血肉,破体而出。 “还敢放肆?” 陈闲冷哼一声,眼中寒芒一闪。 若是筑基之前,他还需小心翼翼,徐徐图之。可如今,他已是货真价实的筑基期修士,体内真气雄浑精纯,岂容这区区一道残魂煞气造次? 他心念一动,《长生经》的功法全力运转。丹田气海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如同一座无情的石磨,散发出煌煌神威。那道魂煞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被漩涡之力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炼!” 陈闲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选择了最霸道、最直接的炼化方式。 金色真气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黑色的魂煞之上,“嗤”的一声,冒起阵阵黑烟。魂煞中蕴含的怨毒与杂念,在这至阳至刚的真气面前,如同冰雪遇上烈阳,被迅速蒸发、净化。 那魂煞的意志似乎感觉到了毁灭的恐惧,开始疯狂求饶,传递出一股股臣服、哀求的意念。 陈闲不为所动,心坚如铁。 这种害人性命的邪物,留它何用? 他加大真气输出,金色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魂煞被一点点碾碎、分解,最终化为一缕最为精纯的阴煞本源,如同一颗黑色的珍珠,悬浮在丹田中央。 随后,这股精纯的阴煞能量被《长生经》的真气包裹、同化,最终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融入陈闲的经脉,与他原本阳刚的真气相互交融,竟隐隐形成了一种阴阳相济的平衡之势。 陈闲只觉得浑身一震,四肢百骸都传来一阵舒泰之感。修为,竟又精进了半分。 整个过程,比他上次炼化野山参还要快上许多。那时他是用一口小锅煮饭,如今却是换上了一座高炉炼钢,效率不可同日而语。 他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淡淡黑气的浊息。 夜空中,星斗转移,已是凌晨四点。 身上因为炼化杂质,又排出了一层黏腻的汗垢,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气。陈闲皱了皱眉,打算先找个旅馆洗个澡,再回医院陪护母亲。 他刚起身,灵敏的听觉便捕捉到山下小路尽头,传来一阵模糊的呼救声,夹杂着男人污秽的醉笑。 陈闲眉头一挑,身形一晃,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循声而去。 月光下,小路尽头。 一个身穿职业套裙,身材高挑火辣的女人,正被几个醉醺醺的小混混围在中间。女人一头时髦的酒红色大波浪卷发,面容姣好,气质干练,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倔强和清冷,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多寂寞啊。哥几个陪你喝两杯,聊聊人生?”一个黄毛混混嬉皮笑脸地伸手,想去摸女人的脸。 “滚开!”女人厉声呵斥,向后退了一步,却被另一个混混堵住了去路。 “哟,还挺辣。哥哥就喜欢这种带劲的!” “别废话了,拖到那边林子里去,让她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几个混混淫笑着,步步紧逼。 就在女人的手悄悄伸进手提包,似乎准备摸出什么东西拼命时,一个淡漠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滚蛋。” 几个混混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地摊货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正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像是在看几具尸体。 “哪来的臭小子,敢管你爷爷的闲事?活腻歪了是吧?”黄毛混混骂骂咧咧地转过身,挥舞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陈闲甚至懒得废话。 他只是简单地抬脚,前踢,侧踹,肘击。 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砰!砰!砰!”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三个混混,一个抱着肚子,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扭着膝盖,齐刷刷地倒在地上,像三只被踩了的蟑螂,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连一句完整的叫骂都喊不出来。 前后不过两秒。 那时尚的御姐愣住了,她甚至没看清陈闲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眼前一花,危机就已解除。 陈闲看都没看地上那几人一眼,只是对那女人说道:“以后晚上别走这种偏僻的地方。” 女人显然也受了些惊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卷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今天店里盘账,下班晚了,走这条路能近一些,没想到……” “以后注意。”陈闲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哎,先生,你等等!”女人见他要走,连忙上前两步,拦住了他。 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混合着高级香水的味道,显然也喝了些酒,此刻脸颊泛着一丝红晕,眼神却很明亮。 “你救了我,我还没谢谢你呢。” “举手之劳。”陈闲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怎么行!”女人很坚持,她打量着陈闲,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好奇,“我叫秦诺,敢问先生高姓大名?在哪儿高就?我明天一定登门拜访,给您送一面锦旗,必须是全城最大的那种!” 她性格似乎颇为豪爽,说话干脆利落。 陈闲被她这股热情劲弄得有些头疼,只想快点脱身。 “我叫陈闲,没有工作。” “没工作?”秦诺显然不信,她上下打量着陈闲,虽然衣着普通,但那份从容淡定的气度,怎么看都不像个无业游民。她只当是高人低调,不愿透露。 “陈先生,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您要是不说,我就在这儿不走了!”秦诺带着几分醉后的执拗,耍起了无赖。 陈闲被她缠得实在没办法,又不想暴露太多,脑子一转,索性破罐子破摔,随口说道:“我没骗你,我就是个劳改犯,刚从里面放出来不久,还没来得及找工作。” 他本以为这番话能吓退对方。 没想到秦诺听完,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那眼神里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多了几分同情和……欣赏? “原来是这样。”她点了点头,似乎自己脑补了一出英雄落难的戏码,“我就说嘛,你这么好的身手,肯定不是一般人。找工作困难是吧?没事,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气干云地说道。 陈闲一愣:“什么?” “我这附近正好开了间酒吧,缺个看场子的。我看你身手不错,人也正直,这活儿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秦诺越说眼睛越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帮我?薪水待遇你放心,绝对亏待不了你!” 原来她就是这附近酒吧的老板娘。 陈闲看着她那双真诚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母亲一直担心自己没工作,找个正当的营生也能让她安心。而且,这份工作听起来清闲,不会耽误自己修炼,最重要的是,能立刻打发掉眼前这个热情得有些过头的女人。 “好。”他最终点了点头。 “太好了!”秦诺见他答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拿出手机,“快,我们加个电话,我把酒吧地址发给你。你明天……不,你随时都能来上班!” 两人互换了号码,秦诺这才心满意足,对着陈闲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走了。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陈闲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都叫什么事。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刚收到的地址,又闻了闻自己身上那股味道。 看来,还是得先找地方洗个澡。 第三十七章 势利亲戚 新的一天,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闲取出银针,准备为母亲施针。邓梅花靠在床头,精神头看着又好了几分,只是那份熟悉的担忧又浮上了眉梢。 “闲儿,你这手艺是好,可你没有行医证书这种,终究不是个长久之计。万一那一天~”她拉着儿子的手,开始每日例行的碎碎念,“人呐,还是得有份正经工作,脚踏实地,妈才放心。” 陈闲一边熟练地捻动银针,一边安抚道:“妈,您别操心,工作的事,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你有数就不会让我跟你妹妹担惊受怕这么多年了。”邓梅花嗔了他一眼,随即又放缓了语气,“你跟妈说实话,到底找到工作没有?” “找着了。”陈闲笑了笑,“在一家酒吧当保安。” “保安?”邓梅花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里满是怀疑,“酒吧那种地方,乱得很,能是什么好工作?你别是随便找个借口来敷衍我吧?” 陈闲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口袋里的手机恰好“嗡嗡”震动了两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秦诺发来的信息。 “陈大帅哥,别忘了有空就过来上班,工资的事情,你别担心,保证让你满意。(比心)” 陈闲心中一动,直接将手机屏幕递到母亲面前。 “我老板刚发来的信息。” 邓梅花凑近了,戴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看来一遍,那紧锁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好,这就好。有工作就行,踏实肯干,到哪儿都饿不着。” 陈闲收回手机,暗自松了口气。 而一旁帮忙递着酒精棉球的田小静,眼底却闪过一丝深深的诧异。 保安? 她可是亲眼见过陈闲那神乎其技的医术,也感受过他面对秦家那种顶级豪门时,不卑不亢的从容气度。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去做一个小小的保安? 她想不通,但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将这份疑惑深深埋在了心底。 施完了针,工作的问题算是暂时揭过。邓梅花的话题,又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闲儿啊,你看,现在工作也算稳定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她拉着陈闲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妈也没别的指望,就希望你早点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妈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陈闲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妈,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你看隔壁王叔家的儿子,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眼看母亲又要开启新一轮的絮叨模式,陈闲连忙站起身,找了个借口。 “哎呀,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急事要处理,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也不等邓梅花回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病房。 走廊里,陈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他看到田小静也跟了出来,便直接开门见山。 “小静,李一针李老的医馆,下月初一要招新学徒,你去试试。” 田小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愣愣地看着陈闲,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先生……”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快要哭出来,“是……是小静太笨了,不配做您的徒弟吗?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求您别放弃我……” 她以为,这是陈闲在委婉地拒绝她,想把她推给别人。 “你想哪儿去了。”陈闲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我的本事,不适合零基础的人学。李老在中医基础理论和实践上,是江城首屈一指的大家。你去他那里,先把望闻问切、药理经络这些基本功打扎实了。等你出师了,我再教你更高深的东西,到时才能事半功倍。” “不过你也得面试过关,成为他的徒弟才行。这就算我对你的考验吧。” 原来是这样! 田小静破涕为笑,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像一朵雨后初晴的梨花,煞是可爱。 “是!先生!我明白了!我最近一定好好学,到时争取面试过关,成为李老的徒弟,不给您丢脸!”她重重地点头,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和她聊完,陈闲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推门回到病房。 可一进门,他就愣住了。 病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一对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夫妇,还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他们手里提着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和一堆名贵补品,正满脸堆笑地围在母亲的病床前,嘘寒问暖。 正是陈闲那家嫌贫爱富的远房表叔一家。 “哎呀,陈闲回来了!”表叔一看到他,立刻热情地站起身,那笑容灿烂得有些虚假,“几年不见,长成大小伙子了,真精神!” “是啊是啊,”表婶也跟着附和,拉着身边女儿的手,“快,丹丹,叫表哥。” “表哥好。”那个叫丹丹的表妹,也挤出一个甜得发腻的笑容。 陈闲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清楚地记得,几年前养父出事后,母亲他们家借钱,结果连门都没让进,还被他们冷嘲热讽了一番。今天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架势,准没安好心。 一番虚伪的寒暄过后,他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个……闲儿啊。”表叔搓着手,一脸讨好地凑了过来,“我们也是听外面人说的,说你现在出息了,跟秦氏集团的秦荣天董事长关系不一般。你看,你丹丹表妹,名牌大学毕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你能不能……帮忙跟秦董说说,让她进秦氏集团?” 果然如此。 陈闲还没开口,一旁的邓梅花先说话了。她虽然病着,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看不出这家人前倨后恭的嘴脸。 “他表叔,你这可是抬举陈闲了。”邓梅花语气淡淡的,“他哪有什么能耐,不过是运气好,恰巧救了秦家的老爷子。但这件事人家秦家已经还清了,出钱给我做手术,还包了住院费这些。真要跟秦家关系好,还能跑到酒吧里去做保安吗?” 保安? 表叔一家三口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保安?”表叔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闲,“陈闲,你妈说的是真的?” 陈闲点了点头:“嗯,刚找的工作。”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表叔一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热情似火,瞬间降到了冰点。那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就说吧!一个劳改犯,秦家怎么可能看得上!”表妹丹丹第一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满脸讥讽地对她父母抱怨,“爸,妈!你们也是,听风就是雨!害我白跑一趟,真是浪费时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表叔嘴上训斥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他将手里的果篮“砰”的一声重重放在地上,看着邓梅花的眼神也变了味。 “梅花,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说别的了。”他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地说道,“当年你家急用,从我们这拿走的那五万块钱,你看,是不是也该还了?我们家最近手头也挺紧的。” 从热情送礼求办事,到翻脸不认人直接要债,前后不过三分钟。 这副丑恶的嘴脸,看得陈闲都想笑。 第三十八章 无耻一家人 邓梅花听到“五万块”三个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诧异。 “五万?他表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欠你家钱了,我怎么不知道?” 何兴生见她不认,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也收敛了些,换上一副忆苦思甜的委屈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呀,梅花,你看你这记性。都忘了?当年我和你家老陈,不是合伙做过生意嘛。那时候你们手头紧,启动资金不够,我二话不说,把家里准备买房的五万块血汗钱全都拿了出来,投了进去。这事,你总该记得吧?” 他这么一提,陈闲的脑海中,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年养父下岗,心有不甘,想自己创业。何兴生找上门来,说是一家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当场掏了五万块入股。养父感激涕零,将他引为至交,给了他不少股份。 可生意刚有起色,钱还没捂热,何兴生的心思就活泛了。他嫌股份少,分红不够多,竟背地里勾结了养父的竞争对手,拿着养父的客户名单和商业机密,另起炉灶,专抢养父的生意。 那段时间,养父内外交困,心力交瘁,最终一败涂地,破产收场,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件事,成了压垮养父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理亏在先,这些年,何兴生一家从未敢提这五万块钱的事。 陈闲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竟然还有脸旧事重提,甚至将这笔因背叛而产生的“投资”,当成了理直气壮的“欠款”。 无耻,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陈闲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想看看他们还能演到什么地步。 他这边想着,一旁的远房表嫂任晨芳已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那双精明的三角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声音尖酸刻薄。 “记得就好!不过我可跟你们说清楚,现在可不止五万了!”她掰着手指,算得理直气壮,“这么多年,钱放银行里还能生不少利息呢!我们也不多要,连本带利,你们至少得还十万!” “对,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何兴生立刻附和。 “你们……”邓梅花被这番无耻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任晨芳见她这副模样,以为是拿不出钱,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怎么,拿不出来?拿不出来也行。”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笔,“砰”地一声拍在床头柜上,“现在就打个十万块的欠条,亲手签了字,按上手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欠条上的利息,我们可得按天算了!” “丹丹,把你手机拿出来,录个像,省得他们以后赖账!” 那个叫何丹丹的表妹,立刻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对准了病床上的邓梅花。 这番逼债的架势,哪里还有半分亲戚情分,分明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邓梅花气得嘴唇发白,指着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闲不想再让母亲为此事忧心,他缓缓站起身,将邓梅花的手轻轻按住,示意她安心。 然后,他看着眼前这丑态百出的一家三口,平静地开口。 “不用那么麻烦。” 他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十万是吧?我现在就给你们。” 此言一出,何兴生夫妇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错愕与怀疑。 “你?”何兴生上下打量着陈闲,眼神里满是不信,“你有十万块?陈闲,你别是在这里吹牛,想把我们糊弄走吧?” “就是,一个刚出来的劳改犯,浑身上下加起来有二百块钱吗?”任晨芳撇着嘴,满脸讥讽,“你要是真有十万,我当场管你叫爹!” 陈闲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去银行取钱给你们。” “真的?”何兴生夫妇对视一眼,还是不信。 “你要是敢耍我们,今天这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结了!”任晨芳威胁道。 “这样吧,”她眼珠一转,指了指身边的女儿,“丹丹,你跟他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能从哪儿变出十万块来!” “啊?我不去!”何丹丹一脸嫌弃地看着陈闲,“跟他这种人走在一起,我都觉得掉价。” “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任晨芳瞪了她一眼,随即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这钱要是拿回来了,妈分你一半!” “真的?”何丹丹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嫌弃一扫而空,立刻换上一副积极的模样,“行!我陪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陈闲心中冷笑,正好,他那张五千万的支票也该找个机会兑现了。 “走吧。” 他不多言,转身便朝病房外走去。 何丹丹立刻趾高气扬地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对父母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两人很快便打车来到支票上指定的银行。 一进大厅,人声鼎沸,取号的队伍排起了长龙。 何丹丹跟在陈闲身后,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一刻也没停过。 “喂,劳改犯,你到底有没有钱啊?别是带我来这里看人排队的吧?” “你看人家手上戴的表,江诗丹顿,你认识吗?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买不起吧?” “哎,你看那边的包,是爱马仕今年的新款!等拿到钱,我一定也要去买一个!” 她那聒噪的声音和看乡巴佬一样的眼神,让陈闲觉得无比烦躁。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目光一扫,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标识着“VIP”的牌子。 他抬脚便朝那边走去。 “喂!你干什么去?”何丹丹一把拉住他,脸上满是鄙夷,“你看清楚,那是VIP通道,是给有钱人走的,你一个穷鬼跑去凑什么热闹?想被保安赶出来吗?真是丢人现眼!” 陈闲懒得理她,甩开她的手,径直走向VIP服务台。 可他刚走到台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领号,一个尖锐刻薄、又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猛地从旁边冲了出来,拦在了他面前。 “站住!” 陈闲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正抱着双臂,满脸讥讽地看着他。 正是马晓兰的闺蜜之一,沙子宁。 当日在别墅里羞辱自己的人,也有她份。 她显然是认出了陈闲,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劳改犯啊。”沙子宁上下打量着他,嘴角的弧度愈发轻蔑,“怎么,做骗子骗了钱,今天就想来装大款了?” 她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沙子宁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指着VIP的牌子,对着陈闲,用一种极尽羞辱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劳改犯,也配取VIP的号吗?” 第三十九章 看你装到什以时候?! 沙子宁的声音尖锐刻薄,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抱着双臂,下巴抬得老高,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幸灾乐祸。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劳改犯啊。”她上下打量着陈闲,嘴角的弧度愈发轻蔑,“怎么,在牢里没吃饱饭,跑来银行蹭空调了?贵宾室的空调是你这种人能蹭的吗?” 她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沙子宁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指着VIP的牌子,对着陈闲,用一种极尽羞辱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劳改犯,也配取VIP的号吗?” 面对这番羞辱,陈闲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跟这种眼高于顶的蠢女人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他懒得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 这张支票,是赵天狼给的一千万。他本还有一张秦荣天给的五千万,但想着有沙子宁这种贪财势利的亲戚在,不宜太过高调,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将支票递到沙子宁面前,语气平淡。 “现在,能取号了吗?” 沙子宁脸上的讥讽瞬间凝固,她下意识地接过支票,当她看清上面那一长串零时,瞳孔猛地一缩。 一千万? 这怎么可能! 短暂的错愕过后,她脸上的神情迅速从震惊转为了更深的不屑与笃定。 “呵,一千万?”她嗤笑出声,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直接将那张支票高高举起,展示给周围所有的人看,“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劳改犯,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弄了张假支票,居然敢跑到银行来骗钱!” 她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八度,愈发尖利。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支票是真的,那也绝对是你偷来的!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拥有一千万!”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双手用力。 “撕拉——!” 那张价值一千万的现金支票,被她当场撕成得粉碎,又被她狠狠地揉成一团,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我现在就报警!说你伪造金融票据,还涉嫌盗窃!你就等着回你该待的地方,再把牢底坐穿吧!”沙子宁指着陈闲的鼻子,脸上满是高高在上的快感。 这番操作,直接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不绝于耳。 何丹丹也跟着起哄:“对!报警抓他!这种社会败类,就该一辈子待在监狱里!” 陈闲看着地上那团被撕碎的支票,又看了看沙子宁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心中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 他没再说话。 只是抬起了手。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彻整个银行大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沙子宁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不敢相信,这个在她眼里如同蝼蚁般的劳改犯,竟然敢当众打她!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杀人啦!劳改犯打人啦!” 她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银行的保安。两个手持警棍的保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同时,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也闻讯赶来,正是这家银行的行长。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行长黑着一张脸,显得颇有威严。 “行长!您来得正好!”沙子宁一看到行长,仿佛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指着陈闲哭诉,“这个劳改犯,他拿假支票来骗钱,被我揭穿后,竟然还动手打我!您看我的脸!” 行长看了一眼沙子宁红肿的脸,又看了看被保安围在中间,一脸平静的陈闲,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自然是偏袒自己的员工,想也没想就对着陈闲厉声质问。 “这位先生,你那张支票是哪来的?” “赵天狼给的。”陈闲淡淡地说道。 “赵天狼?”行长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他当然认识江城地下世界的枭雄赵天狼,也见过他的亲笔签名,那笔迹龙飞凤舞,极具个人特色。他怎么会信一个穿着地摊货的小子,能跟赵天狼扯上关系。 “一派胡言!”行长呵斥道,“现在支票被撕了,死无对证。我看你就是来寻衅滋事的!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等一下。” 陈闲的声音不大,却让准备动手的保安停下了动作。 在所有人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地再次伸进口袋,掏出了另一张支票。 这一次,是秦荣天给的那张。 五千万。 当这张数额更加惊人的支票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死寂。 沙子宁先是一愣,随即笑得更加嚣张,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哈哈哈哈!大家快看啊!一张不够,还来第二张!我就说他是个做假支票的惯犯!行长,这下人赃并获,您可不能再放过他了!” 行长看着支票上那熟悉的签名,脸色却微微变了。秦荣天的签名,他同样认识。这字迹……好像,是真的?他一时间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 陈闲看着他那副迟疑的嘴脸,也懒得再废话。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通体漆黑、泛着暗哑光泽的至尊黑卡。 如果说五千万的支票让行长犹豫,那么这张黑卡的出现,则像一道九天神雷,直接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行长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秦氏集团的至尊黑卡! 整个江城都发不出几张的顶级身份象征!别说他一个分行行长,就是总行的行长见了,都得点头哈腰!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尊何等恐怖的大神。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猛地转过身,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抽在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沙子宁脸上。 “啪!” 这一巴掌,比陈闲打的那下狠多了,直把沙子宁抽得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在地上,金星乱冒。 “你这个有眼无珠的东西!差点害死我!” 行长怒吼一声,再也顾不上去理会那个蠢货,他脸上瞬间堆起了最谦卑、最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来到陈闲面前,腰弯成了九十度。 “陈先生!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瞎了眼,是我管教不严,惊扰了您!您这边请,我马上带您去贵宾室办理业务!” 这戏剧性的反转,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 沙子宁捂着脸,还没从懵逼中反应过来,就见行长已经点头哈腰地把陈闲往贵宾室里请。 “行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挣扎着爬起来,追上去想问个清楚。 行长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堆垃圾。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声音洪亮地宣布。 “沙子宁!你被开除了!从现在起,立刻给我滚出银行!”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更狠的。 “我还会通知所有同行,从今往后,江城金融界,不会有任何一家公司敢录用你!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沙子宁身上。 她彻底僵住了,脸上的红肿和疼痛,在这一刻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恐惧,将她彻底吞没。 她知道,自己完了。 可是她想不明白,之前还任由她们羞辱的劳改犯,一跃成为自己得罪的人? 这落差,她接受不了。 而一旁的何丹丹,也彻底傻眼了,她张着嘴,看着眼前这荒诞而又真实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四十章 温水煮青蛙 贵宾室的真皮沙发柔软得能将人吞没,空气里弥漫着上等茶品的清香。 行长一路点头哈腰,亲自为陈闲推开厚重的木门,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陈先生,鄙人钱海明,是这家分行的行长。”他递上一张烫金名片,双手奉上,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刚才的事,是我管教不严,惊扰了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见陈闲没接话,额头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连忙补充道:“您那张支票的事,也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把碎片都找回来,小心地粘好,保证能给您走完流程,一分不少地兑现!” 陈闲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对一旁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的业务员吩咐道:“把钱转到这张卡里。” 他将秦荣天给的那张至尊黑卡放在桌上。 “再取十万现金。”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另外,办两张附属卡。” 一张给母亲,一张给妹妹。以后用钱,也方便些。 业务员如蒙大赦,动作麻利得像上了发条。转账、取款、办卡,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敢有丝毫怠慢。 搞定一切,陈闲拎着装有十万现金的袋子,在钱海明千恩万谢的恭送下,带着还处在梦游状态的何丹丹,回到了医院。 病房里,何兴生和任晨芳正等得心急火燎,一见两人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陈闲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将手里的袋子扔在地上。 “十万,拿了就走,以后别再出现。” 袋子拉链没拉紧,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散了出来,晃得何兴生夫妇眼都花了。两人脸上的贪婪再也掩饰不住,手忙脚乱地将钱捡起塞进包里,嘴上还不忘说着虚伪的客套话。 “哎呀,闲儿真是出息了,咱们就说你肯定行!” “那……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梅花休息了。” 拿了钱,两人一刻也不想多待,拉着还在发愣的女儿就往外走,生怕陈闲反悔。 直到走出医院大楼,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何兴生和任晨芳才感觉那十万块钱是真的落袋为安了。两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任晨芳更是抱着那个塞满现金的包,像抱着个刚出生的胖娃娃。 “老何,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也不算白来。” “就十万块,低调点!”何兴生嘴上说着,嘴角却咧到了耳根。 可笑着笑着,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女儿何丹丹从头到尾都闷着头,一言不发,那张年轻的脸上,哪有半分高兴,反而是一片灰败。 “丹丹,你怎么了?”任晨芳推了推她,“拿到钱还不高兴?你不是最喜欢买包包吗?妈等会儿就多分你两万,去买你那个什么驴牌的包!” “我不要!”何丹丹猛地甩开母亲的手,积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在此刻爆发,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晦气!”何兴生不耐烦地吼道。 “你们知道什么!”何丹丹哭着,将银行里发生的一切,从沙子宁的嚣张跋扈,到行长的卑躬屈膝,再到那张让她想都不敢想的至尊黑卡,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何兴生夫妇脸上的狂喜,随着女儿的哭诉,一点点地凝固、龟裂,最后彻底化为灰烬。 那刚到手的十万块,仿佛瞬间变成了十万斤的烙铁,烫得他们心里发慌。 一千万的支票说撕就撕,五千万的支票眼睛都不眨一下,最后更是拿出了连分行行长都要下跪的至尊黑卡…… 他们错过的,哪里是一个大腿,这分明是一条可以让他们一步登天的金龙! 悔恨、嫉妒、不甘,种种情绪在两人心中翻腾,烧得他们五脏六腑都疼。 “他……他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任晨芳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肯定是演的!”何兴生咬着牙,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恶狠狠地说道,“对!肯定是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找了群演员,故意演戏给我们看的!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认识秦家的人!假的,都是假的!” 这个理由虽然荒诞,却像一剂镇定剂,让他们那颗失衡的心稍稍找到了一点慰藉。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揣着那十万块钱,悻悻地离去了。 病房内,邓梅花看着桌上那篮没被带走的水果,又看了看儿子,终究还是没忍住。 “闲儿,你跟妈说实话,那十万块钱,是哪儿来的?是不是……秦家给的?”她拉着陈闲的手,语重心长,“人家的救命之恩,我们已经受了,不能再拿人家更多的钱,会让人看不起的。” “妈,您想哪儿去了。”陈闲笑了笑,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我不是在一家酒吧找了份工作吗?老板人不错,提前预支给我的工资。” “预支了十万?”邓梅花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老板可真是个好人啊!闲儿,你可得好好给人家干活,不能偷懒耍滑,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今天就去上班吧,不能拿了钱不干活,让人家戳脊梁骨。” “好,我晚上就去。” 陈闲陪着母亲又聊了一会儿,看她眉宇间有了倦意,便让她多休息。等邓梅花睡熟后,他才轻轻走出病房。 走廊的灯光有些清冷,陈闲掏出手机,拨通了赵天狼的电话。 何兴生一家的嘴脸,让他想起了当年养父被背刺后的落魄与不甘。这笔账,该算算了。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电话那头,赵天狼的声音恭敬无比。 “帮我查个人,叫何兴生。”陈闲的声音很平静,“我要让他和他一家,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变得一无所有。用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别太快,我要让他们在悔恨和绝望里,慢慢沉下去。” “明白!”赵天狼瞬间会意,声音里透出一股子兴奋的狠厉,“先生您放心,这种事我最拿手!保证让他们一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叮嘱完赵天狼,陈闲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是该去休息一下了,晚上,还要去酒吧“上班”呢。 第四十一章 欲擒故纵 下午五点多,陈闲按照手机上的地址,找到了秦诺的酒吧。 酒吧坐落在一条颇为热闹的后街,门脸不大,黑色的招牌上用霓虹灯勾勒出“诺”字的艺术体,带着几分慵懒的性感。 此刻大门紧闭,卷帘门拉下了一半。陈闲刚走近,一个穿着紧身牛仔裤和皮夹克的女人就从门里探出头来,一头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在夕阳下格外惹眼,正是秦诺。 “哟,陈大帅哥,还真准时。”秦诺上下打量着他,吹了声口哨,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快进来,你的战袍都给你准备好了。” 她将陈闲领进吧台后的一个小储物间,扔给他一套崭新的保安制服。衣服笔挺,质量不错,就是那裤腿长了些,肩也宽了些,穿在陈闲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反而衬得他整个人愈发清瘦挺拔。 “凑合穿,回头我亲自给你量量尺寸,找人定做一套合身的。”秦诺捏着下巴,像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又随口说了些注意事项,无非是看看场子,别让人闹事,有人喝多了耍酒疯就扔出去,遇到某些客人机灵点。 “工资嘛,一个月五千,包一顿宵夜,酒水你随便喝,只要别喝趴下就行。”秦诺拍了拍陈闲的肩膀,豪气地说道,“干得好,以后姐给你涨工资,给你娶媳妇。” 陈闲对这些自然没什么意见,这份工作的清闲程度,正合他意。 晚上七点,酒吧正式开门营业。 不得不说,秦诺的生意是真的好。开门不过半小时,卡座和吧台就坐了七七八八。迷离的灯光,劲爆的音乐,混合着酒精与荷尔蒙的气息,让整个空间迅速升温。秦诺就像个穿花蝴蝶,在人群中游刃有余,时而跟熟客碰杯,时而靠在吧台上跟调酒师调笑几句,她本身就是酒吧最活的招牌,一颦一笑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引得不少男人专程为她而来。 陈闲这个保安当得确实清闲。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场子里不紧不慢地踱着步,眼神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在酒精和音乐中放纵的脸。他的任务就是当个门神,阻止一些出格的事情发生,顺便在有人闹事时,把人请出去。 这样看来,这工作倒挺适合自己。 角落的卡座里,苏晚晴晃着杯中的威士忌,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在人群中巡视的陈闲,嘴角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还真是他。 她没有声张,只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周灵韵的电话,声音慵懒。 “在哪儿呢?出来喝酒,姐请客。” 半小时后,周灵韵行色匆匆地赶到。 “怎么突然叫我来喝酒?” “带你来看清现实。”苏晚晴朝陈闲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看见没?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陈闲,出息了,在酒吧当保安呢。” 周灵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她看到那个穿着松垮保安制服,在喧闹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时,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晚晴,他……” “别跟我说他有苦衷。”苏晚晴打断她,呷了一口酒,声音冷冽,“我早就跟你说过,一个男人,但凡有点骨气和本事,都不会混到这个地步。劳改犯,保安,这两个词加在一起,你还觉得他配得上你吗?周灵韵,你醒醒吧!” 周灵韵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知道闺蜜说的是事实,可她心里总觉得,陈闲不是这样的人。 那晚杨国富对他的恭敬,难道是假的不成?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那身刺眼的保安制服,让她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吧台那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原来是秦诺跟客人拼酒,几杯烈酒下肚,饶是她酒量好,此刻也有些上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离得最近的陈闲一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 “哟,小帅哥,还挺会怜香惜玉的嘛。”秦诺顺势靠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他的耳廓,声音娇媚,“谢啦,扶我过去歇会儿。” 陈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烫。他只好扶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女人,将她送到吧台后的休息室。 这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苏晚晴和周灵韵眼中。 苏晚晴嘴角的讥笑更浓了,她凑到周灵韵耳边,声音里充满了鄙夷。 “看见没?这才是我今天叫你来的重点。当保安是假,吃软饭是真。这酒吧老板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长得跟个妖精似的。陈闲这种小白脸,最会的就是讨这种富婆的欢心了。” 周灵韵看着陈闲扶着秦诺消失在门后,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她想反驳,可苏晚晴的话像一根根针,精准地扎在她最脆弱的地方。 休息室里,秦诺斜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醉眼迷离地看着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陈闲。 “怎么?姐就那么可怕?让你紧张成这样?” “诺姐,你喝多了,早点休息。”陈闲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 “我没喝多。”秦诺忽然坐直了身子,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啧啧,这身板,这小眼神,穿着制服还真有那么点味道。就是……太害羞了点。” 她说着,竟伸出手,想去捏陈闲的脸。 陈闲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像只被惊到的兔子。 “诺姐,我……我去外面巡逻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拉开门就冲了出去,背影带着几分仓皇。 “噗嗤……” 秦诺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里满是得逞的得意。逗这个外冷内热的小男生,可比喝酒有意思多了。 而卡座那边,苏晚晴看到陈闲“逃”了出来,脸上的不屑更深了。 “看见了吗?欲擒故纵。”她用一种看穿一切的语气,对周灵韵进行着现场教学,“这是老手才懂的套路。先是英雄救美,再若即若离地保持距离,最后装害羞跑开,吊着那富婆的胃口。这一套组合拳下来,那老板娘怕是魂儿都要被他勾走了。”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周灵韵的肩膀,满眼“关切”。 “灵韵,你听我的,这种男人,城府太深,你玩不过他。以后离他远点,千万别被他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给骗了。” 周灵韵沉默着,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灼烧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该信谁,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相信闺蜜的“忠告”。 最终,她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轻佻中带着几分嚣张的声音,在她们卡座旁响了起来。 “两位美女,跟本大少喝一杯如何?” 第四十二章 嚣张白大少! 纨绔大少见两人没反应过来,又重复了一句。 “两位美女,赏个脸,跟本少喝一杯如何?” 这声音轻佻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嚣张,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青年,端着两杯酒,站在苏晚晴和周灵韵的卡座前。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流里流气的跟班,一个个嬉皮笑脸,眼神不善地在两女身上来回打量。 周灵韵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有些紧张。 苏晚晴却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她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青年一眼,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没空。” 青年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他,白家大少白高飞,在这条街上横着走惯了,还是头一次有女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美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白高飞的语气冷了下来,“我白高飞请你喝酒,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你的面子,很值钱?”苏晚晴嗤笑一声,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晃了晃,“我让你滚,你听不懂?” “操!”白高飞的耐心彻底告罄,他将手里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酒液都溅了出来,“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来人!” 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立刻围了上来,摩拳擦掌,看样子是准备来硬的。 “今天这酒,你们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周灵韵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了苏晚晴的胳膊。苏晚晴虽然依旧强撑着,但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凝重。 就在一个狗腿子伸手准备去抓苏晚晴的肩膀时,一只手凭空出现,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并不粗壮,却像一把铁钳,让那狗腿子动弹不得。 “人家不愿意就算了。” 一个平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松垮保安制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卡座旁,正平静地看着他们。 正是陈闲。 白高飞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陈闲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一条看门狗,也敢管你爷爷的闲事?活腻歪了是吧?” “小子,识相的赶紧滚,别在这儿不识抬举,不然打断你的狗腿!”旁边的狗腿子也跟着叫嚣。 陈闲的眼神冷了下来,但他看了一眼酒吧的招牌,又想起了秦诺那张明艳的脸,终究还是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 这是秦诺的地方,他不想在这里惹事。 “放手!”被他抓住的狗腿子想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还在休息的秦诺。 她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一看到白高飞,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但脸上立刻堆起了职业化的笑容。 “哎哟,这不是白大少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秦诺的声音娇媚入骨,像一根羽毛,能搔到人心里去,“怎么了这是,跟我们家新来的保安闹着玩呢?” 她走到陈闲身边,不着痕迹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松手。 陈闲松开了手。 “诺姐,你这新来的狗,不怎么懂规矩啊。”白高飞瞥了陈闲一眼,语气轻蔑。 “小孩子不懂事,白大少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秦诺一边说着,一边对白高飞抛了个媚眼,“这样,今天白大少在场的所有消费,全算我的,就当是给您赔罪了。给我个面子,这事就算了,行吗?” 她想息事宁人。白高飞他爹是这附近有名的地头蛇,手底下养着一帮人,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是她这种小本生意人万万得罪不起的。 然而,白高飞今天显然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他听完秦诺的话,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冷笑一声。 他端起桌上那杯酒,在秦诺错愕的目光中,猛地扬手,将满满一杯酒,尽数泼在了她那张精致美艳的脸上。 冰凉的酒液顺着她酒红色的卷发滴落,浸湿了她昂贵的丝绸衬衫,狼狈不堪。 整个酒吧的音乐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给你面子?”白高飞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羞辱和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要面子?一个卖笑的婊子罢了!” 秦诺彻底僵住了,她脸上还挂着那未及收起的笑容,可眼中的光彩,却在瞬间黯淡了下去。她浑身冰冷,手指微微颤抖,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将她淹没。 苏晚晴和周灵韵也惊呆了,她们没想到白高飞竟会如此过分。 而就在这一刻。 “啪!” 一道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酒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包括白高飞自己,都懵了。 只见陈闲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白高飞面前,那只刚刚还压抑着怒火的手,此刻正停在半空中。而白高飞那张嚣张的脸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起来。 “你……你他妈敢打我?!”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白高飞歇斯底里的咆哮。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也如梦初醒,怒吼着朝陈闲扑了过来。 “弄死他!” 陈闲眼神冰冷,看都懒得看他们。 他只是简单地侧身,抬脚,出拳。 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第一个冲上来的狗腿子,被他一记精准的肘击顶在胸口,闷哼一声,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桌子。 第二个狗腿子挥舞着酒瓶砸来,陈闲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抓住对方的手腕,向外一拧。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那狗腿子抱着自己变形的手臂,跪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剩下的几个,还没冲到近前,就被陈闲一人一脚,干净利落地踹翻在地,像滚地葫芦一样,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来。 前后不过几秒钟。 整个酒吧,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干脆利落、甚至带着几分暴力美感的场面给震慑住了。 陈闲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几只烦人的苍蝇。他转过身,看着那个还捂着脸,一脸呆滞的白高飞,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秦诺也彻底傻了眼。 她呆呆地看着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的陈闲,又看了看地上那几个生死不知的混混和那个已经被吓傻了的白高飞,脸上的酒渍都忘了去擦。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盘旋。 完了。 这下,是彻底完了。 她心里暗叫不好,这白高飞,可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陈闲这一巴掌,怕是把天都给捅了个窟窿。 第四十三章 挺威风的 啪! 陈闲第二巴掌又招呼到白高飞脸上。 那一记耳光,清脆、响亮,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喧嚣的酒吧里炸开一圈名为死寂的涟漪。 音乐仿佛被掐住了脖子,舞池里摇曳的身影僵住,卡座间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捂着脸,一脸呆滞的白高飞,和那个收回手,神色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保安身上。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男人,够狠,也够男人。可下一秒,理智便将这瞬间的欣赏冲刷得一干二净。这是酒吧,是白高飞的地盘,陈闲这一巴掌扇得是爽了,可这与自寻死路何异?呈一时之快的莽夫罢了。 周灵韵的眼中则瞬间亮起了小星星,英雄救美!这简直比电影里演的还刺激!但紧接着,那点小小的崇拜就化为了浓浓的担忧,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苏晚晴的胳膊,手心满是冷汗。 而作为当事人的秦诺,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终于被巨大的恐惧所占据。 完了! 她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酒渍,一个箭步冲到陈闲面前,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得变了调:“你疯了!快走!现在就走,从后门跑,跑得越远越好!” 她伸手去推陈闲,准备自己一个人扛下这滔天的祸事。白高飞他爹是这片有名的地头蛇,手底下养着一帮亡命徒,陈闲把他打成这样,今天怕是走不出这条街。 “走?” 白高飞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屈辱中回过神来,他捂着迅速肿胀的脸,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声音嘶哑而尖利地咆哮起来。 “你他妈今天要是能走出这个门,我白高飞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他指着陈闲,面目狰狞,“你不准走!也不能走!” 陈闲安抚地拍了拍秦诺的手,示意她安心。他看着状若疯癫的白高飞,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走。”他语气平淡,“我等你喊人。” “好!好得很!”白高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狞笑着掏出手机,手指哆嗦着拨通了一个号码,“爸!我被人打了!就在诺诺酒吧!你赶紧带人过来!对!给我往死里打!” 电话挂断,白高飞的底气瞬间又回来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陈闲,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被打得血肉模糊,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你这条看门狗,给我等着!”他用手指着陈闲,一字一顿地说道,“待会儿,我要你从街头,一路爬到街尾!我要让你知道知道,得罪我白高飞,是什么下场!” 周围的看客们也纷纷摇头,议论声再次响起。 “这小子完了,一个保安敢动手打白大少,死定了。” “可惜了,长得还挺精神,就是脑子不好使。冲动是魔鬼啊。” “秦诺这次也得跟着倒霉,摊上这么个愣头青,酒吧怕是开不下去了。” 陈闲听着这些议论,眉头微皱,似乎觉得有些聒噪。他抬脚,似乎还想再给白高飞一点教训。 “别!”秦诺死死拉住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陈闲,算我求你了,你快走吧!你斗不过他们的!”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是不听劝。他是傻,还是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依仗?可无论如何,在秦诺看来,他都不可能是白家的对手。 就在这时,酒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十几名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壮汉,簇拥着一个穿着黑色唐装,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那中年男人虎背熊腰,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刀疤,眼神阴鸷,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整个酒吧的温度,仿佛都因他的出现而骤降了几度。 “爸!我在这儿!”白高飞一看到来人,像是见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迎了上去,指着自己的脸,哭丧着脸告状,“爸,就是那条狗!他打我!你看我的脸,都快被他打烂了!” 中年男人看着儿子脸上的五指印,眼中杀机一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动我白虎的儿子?我今天非得……” 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张原本布满煞气的脸,在看清站在卡座前,那个神色平静的年轻人时,瞬间凝固了。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那股上位者的戾气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在短短一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然后是惊恐,最后化为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陈闲也看清了来人。 这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药材市场,想抢他那株百年野山参,结果被自己一个电话吓得屁滚尿流的虎哥。 陈闲笑了,那笑容在旁人看来风轻云淡,可在虎哥眼中,却比魔鬼的狞笑还要可怕。 “虎哥。”陈闲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几天不见,挺威风的嘛。” 这句平淡的招呼,像是一道催命符,彻底击溃了虎哥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浑身猛地一哆嗦,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顺着那道刀疤往下淌。 他没理会陈闲,而是猛地转过身,扬起那蒲扇般的大手,对着还在告状的白高飞,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这一巴掌,比陈闲打的那一下,不知重了多少倍。 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酒吧。 白高飞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在地上,金星乱冒,另一边脸也迅速肿了起来。他彻底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你……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死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畜生!”虎哥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指着白高飞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想害死老子是不是?还不快滚过去,给陈先生跪下道歉!”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石化了。 前一秒还准备英雄救美的苏晚晴,美眸圆睁,红唇微张。 前一秒还满心担忧的周灵韵,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前一秒还准备自己扛下所有的秦诺,更是彻底呆滞,脸上的酒渍都忘了去擦。 而周围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宾客,更是下巴掉了一地。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老子带人来给儿子报仇,结果二话不说,先把儿子给揍了一顿,还让他给仇人跪下道歉? 这世界是疯了吗?还是他们集体出现了幻觉? 第四十四章 霸气小保安 虎哥这一巴掌,比陈闲打的那两下加起来都狠,力道之大,竟带起了一阵风。 白高飞被抽得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作响,另一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对称得像个发面馒头。他彻底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你……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死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畜生!”虎哥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指着白高飞的鼻子,破口大骂,那份恐惧化作了滔天的怒火,“你他妈想害死老子是不是?还不快滚过去,给陈先生跪下道歉!”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石化了。 前一秒还觉得陈闲是在作死的苏晚晴,美眸圆睁,红唇微张,手中的酒杯都忘了放下。前一秒还满心担忧的周灵韵,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前一秒还准备自己扛下所有的秦诺,更是彻底呆滞,脸上的酒渍都忘了去擦。 而周围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宾客,更是下巴掉了一地。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老子带人来给儿子报仇,结果二话不说,先把儿子给揍了一顿,还让他给仇人跪下道歉? 这世界是疯了吗?还是他们集体出现了幻觉? 陈闲却在这时淡淡地开了口,他甚至没看跪在地上的白高飞,目光只是落在秦诺身上。 “虎哥,你让你儿子道歉,道错对象了。” 虎哥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顺着陈闲的目光看去,瞬间会意。他二话不说,又是一脚踹在白高飞的屁股上。 “听见没有,畜生!是给秦老板,还有那边的两位小姐道歉!磕头!磕到她们原谅你为止!” 白高飞心中涌起滔天的屈辱,让他给一个保安下跪已经是要了他的命,现在还要给几个女人磕头?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他梗着脖子,眼中满是不甘。 可当他对上父亲那双布满血丝,如同要吃人的眼睛时,所有的不甘和屈辱瞬间被彻骨的恐惧所取代。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犹豫一秒,父亲真的会在这里打死他。 “对……对不起!” 白高飞咬碎了牙,终究还是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对着秦诺的方向,声音嘶哑地挤出三个字。 他又转向苏晚晴和周灵韵的方向,再次磕头。 “砰!砰!砰!” 每一个响头,都像是砸在众人心上,让这间喧嚣的酒吧,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苏晚晴看着那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纨绔大少,此刻像条死狗一样跪在地上磕头,再看看那个自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保安,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道歉完毕,虎哥如蒙大赦,只想赶紧带着这个惹祸的儿子离开这是非之地。他陪着笑脸,对陈闲点头哈腰:“陈先生,您看……这事……要不就这么算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个小畜生。” “算了?”陈闲笑了,他拉过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虎哥,走这么急干什么?酒钱还没给呢。” “酒钱?”虎哥一愣,随即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应该的,应该的!今晚所有的消费,我全包了!” “不够。”陈闲摇了摇手指。 “那……那陈先生您说个数。”虎哥心里一沉,知道今天不大出血是走不了了。 陈闲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虎哥试探着问。 陈闲摇了摇头。 虎哥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咬了咬牙,声音都在滴血:“十……十万?” “虎哥果然是敞亮人。”陈闲打了个响指,“就十万。也不算多,就当是你儿子今晚的酒水钱,还有打烂桌椅的赔偿费,以及……吓到我这几位朋友的精神损失费了。” 虎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十万块喝杯酒?这他妈喝的是金子吗? 可他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苦着脸,当场给秦诺转了十万块过去。 收到转账提示的秦诺,整个人还是懵的。 “现在可以走了吧?”虎哥的声音比哭还难听。 “走吧。”陈闲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虎哥如蒙大赦,架起地上失魂落魄的白高飞,带着一群手下,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陈闲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又在他们身后响起。 “哦,对了,虎哥。” 虎哥浑身一僵,差点吓得跪在地上,他哭丧着脸转过身:“陈先生,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大事。”陈闲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就是提醒你一下,从今天起,这间酒吧,我罩了。以后但凡这里出了任何一点事,不管是谁干的,这锅,都得你来背。这责任,也得你来负。听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虎哥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是被手下扶着才没瘫倒在地。 这哪是提醒,这分明是给他上了一道催命符!这意味着,他以后不仅不能来找麻烦,还得像个门神一样,帮着看好场子,防止任何不长眼的人来闹事。 他这是花钱请了个祖宗回来啊! “明……明白了……” 虎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酒吧门口。 直到那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酒吧里才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一个保安,把虎哥吓成这样?” “十万块的酒钱,这哥们也太狠了!” “这酒吧以后谁还敢来闹事啊,有这么一尊大神镇着。” 秦诺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走到陈闲身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和探究:“陈闲,你跟那个虎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哦,他啊。”陈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前在里面的时候,睡我下铺。这小子不怎么老实,被我收拾了几顿,就服帖了。估计是出来后,还记着我这个大哥的威风吧。” “噗嗤……” 秦诺被他这不着边际的解释逗笑了,她知道陈闲在说谎,但见他不愿意多提,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她走到吧台前,拿起麦克风,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兴奋。 “各位!为了庆祝今晚的胜利,也为了感谢我们最帅的保安陈大帅哥!”她冲着陈闲抛了个媚眼,“今晚,全场消费由秦老板我买单!” “哦!!!” “诺姐万岁!” 酒吧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气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热烈。 又过了两个小时,酒吧的喧嚣渐渐平息。 一个服务员小妹红着脸,跑到正在门口吹风的陈闲身边,声音里满是崇拜:“陈……陈哥,诺姐叫您去苏小姐她们的卡座一下。” 陈闲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卡座那边传来秦诺爽朗的笑声。只见她已经和苏晚晴、周灵韵打成了一片,桌上摆着好几个空酒瓶,三个美女正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只是苏晚晴和周灵韵的酒量显然不如秦诺,两人都有些醉眼迷离,脸颊绯红,煞是可爱。 “你来啦。”秦诺见他过来,指了指身边已经有些坐不稳的苏晚晴两女,直接下达了命令,“时间不早了,你负责把这两位美女,安全送回家。” “我?”陈闲眉头一皱。 他看了一眼苏晚晴,对方正用一种混杂着好奇、探究,还有几分醉后迷离的眼神打量着他。陈闲想起这女人之前对自己的偏见,实在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诺姐,我就是个保安,护送客人回家,好像不归我管吧?”他想拒绝。 苏晚晴本来就喝得有点多,脑子不太清醒,一听陈闲竟然拒绝送她们这种“好事”,顿时有些不爽。她凑到周灵韵耳边,带着几分醉意,嘟囔道:“灵韵,你看,我就说他小气吧。送我们回家都不肯,真是的……” 周灵韵也有些晕乎乎的,闻言只是傻笑。 秦诺见陈闲不听话,柳眉一竖,直接拿出老板的架子。 “少废话!这是命令!”她将两女的包塞到陈闲手里,不容置喙地说道,“你要是送不到,明天上班有你好看的。” 陈闲看着她这副霸道总裁的模样,又看了看旁边两个东倒西歪的醉猫,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这都叫什么事。 第四十五章 暗夜杀机 夜风微凉,苏晚晴那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在车流中穿行,车内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安静。 周灵韵已经靠在后座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带着几分醉后的憨态。驾驶座上的陈闲专心开车,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副驾驶的苏晚晴侧过头,借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打量着这个只穿着一身保安服,却让她越来越看不透的男人。 从他一巴掌扇飞白高飞,到虎哥吓得屁滚尿流,再到最后那句“我罩了”,整个过程,他都表现出一种与他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符的沉稳与霸道。 这份反差,像猫爪子一样,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喂,保安。”苏晚晴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有事?”陈闲目不斜视。 “你跟那个虎哥,到底怎么回事?别跟我说睡上下铺那一套,我不信。”苏晚晴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像是在随意聊天。 “没什么,以前在道上混的时候,他欠我个人情。”陈闲随口胡诌。 “人情?”苏晚晴挑了挑眉,显然不信这轻描淡写的说辞。能让一个地头蛇吓成那样,这人情的分量,怕是比命还重吧。她追问道:“什么人情?” “女孩子家家,打听那么多干什么。”陈闲回了一句。 “不说算了。”苏晚晴撇了撇嘴,嘀咕道,“小气鬼。” 她不再追问,车厢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是她看向陈闲的眼神里,那份探究和好奇,反而更浓了。这个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让人忍不住想去拨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车辆驶离了繁华的市区,拐上一条快速到达公寓的僻静公路。路灯昏黄,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夜色渐深,路上几乎没什么车。 就在这时,一直平稳开车的陈闲,眼神陡然一凝。 他那超乎常人的感知力,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就像草原上最警觉的羚羊,嗅到了空气中狮子的味道。 “坐稳了,把安全带都系紧。”陈闲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严肃。 “啊?”苏晚晴还没反应过来。 “系好!”陈闲不容置喙地重复了一遍,同时脚下油门一踩,玛莎拉蒂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车速瞬间提升。 苏晚晴心中一凛,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地拉过了安全带。她刚扣好卡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如同野兽嘶吼般的引擎轰鸣声。 她从后视镜里看去,只见一辆巨大的土方车,像一头黑色的钢铁巨兽,正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从后方猛冲而来。那两盏刺眼的大灯,在黑夜中如同死神的双眼,死死地锁定了他们。 “小心!”苏晚晴失声尖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陈闲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他没有选择继续加速直线逃离,那只会被追上。在土方车即将撞上车尾的瞬间,他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同时一脚刹车踩到底! “吱——!”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玛莎拉蒂的车身以一个极限的角度,几乎是贴着地面横着甩了出去。 而那辆失控的土方车,则因为惯性,咆哮着从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重重地撞在了路旁的梧桐树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车头严重变形,白烟滚滚。 玛莎拉蒂的车身也被撞击的余波扫到,左侧车门被刮出一道狰狞的口子,车窗玻璃哗啦一声碎裂,整辆车被顶得在原地转了半圈才停下。 安全气囊瞬间弹出。 车内,周灵韵被巨大的冲击力惊醒,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苏晚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胸口剧烈地起伏,如果不是陈闲最后那一下极限操作,她们现在恐怕已经被压成了一块铁饼。 “发……发生什么事了?”周灵韵惊魂未定地问道。 “别怕。”陈闲推开已经瘪下去的安全气囊,解开安全带,脸上没有丝毫慌乱,那份镇定,与车内两个花容失色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转过头,看着还处在惊恐中的苏晚晴和周灵韵,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听着,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待在车里,千万不要下来。锁好车门,明白吗?” “那你呢?”苏晚晴下意识地问道。 陈闲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刚下车,那辆撞毁的土方车上,也接二连三地跳下来七八个手持棍棒的男人。他们个个面色不善,径直朝着陈闲围了过来。 为首的,是两个穿着黑色劲装,身材精悍的男人。一个方脸,一个鹰钩鼻,眼神阴鸷,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是杀手。 陈闲心中了然。他早就感觉有人在暗中窥伺自己,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动了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这种不死不休的杀招。 鹰钩鼻杀手上下打量了陈闲一番,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小子,命挺大啊,这样都没撞死你。” 方脸杀手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晃了晃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别废话了,速战速决。” 他用手里的短刀指着陈闲,语气嚣张得不可一世:“给你个机会,现在跪下,磕三个响头。我拍个视频,好跟老板交差。这样,我们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陈闲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平静地反问:“谁派你们来的?” “你还没资格问。”鹰钩鼻冷笑一声,眼神愈发轻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还是不跪?” 陈闲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见陈闲如此不配合,方脸杀手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眼中凶光一闪,对着身后的混混们挥了挥手。 “既然他想死,就成全他。给我上,打断他的手脚!” “是!” 一群混混发出一声呐喊,挥舞着手中的钢管,如同一群饿狼,朝着陈夕一拥而上。 车里的苏晚晴和周灵韵看到这一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捂住了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她们的瞳孔猛地收缩。 面对着挥舞而来的钢管,陈闲不退反进。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 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出拳,抬腿,肘击。 一个混混的钢管当头砸下,陈闲只是微微侧身,便轻松躲过,同时一记精准的掌刀切在对方的手腕上。那混混惨叫一声,钢管脱手,整个人像触了电一样倒在地上抽搐。 另一个混混从侧面攻来,陈闲看也不看,反手一记肘击,正中对方的胸口。那混混只觉得像是被一头高速行驶的公牛撞中,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整个人倒飞出去,当场昏死过去。 “砰!砰!砰!砰!” 沉闷的肉体撞击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密集地响起。 前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那群气势汹汹的混混,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个个鼻青脸肿,断手断脚,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整个场面,如同秋风扫落叶,干净利落。 车里的苏晚晴和周灵韵,彻底看傻了。她们张大了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保安吗?这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武林高手! 那两个原本抱着臂膀,一脸看好戏的杀手,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有点意思。”鹰钩鼻的眼神终于认真了起来,他扭了扭手腕,骨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看来,你配我们两个亲自出手了。” “速战速决。”方脸杀手言简意赅,身形一晃,率先动了。 他的速度极快,如同一头猎豹,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寒芒,悄无声息地直刺陈闲的咽喉。 与此同时,鹰钩鼻也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攻了过来,他的目标是陈闲的下三路。两人配合默契,一上一下,封死了陈闲所有的退路。 面对这致命的围攻,陈闲的眼神依旧平静。 就在两人的攻击即将及身的瞬间,他动了。 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一仰,几乎与地面平行,堪堪躲过了方脸那致命的一刀。同时,他以右脚为轴,左腿如同一条钢鞭,闪电般扫出。 “砰!” 一声闷响,鹰钩鼻甚至没看清陈闲的动作,只觉得小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退去。 一招破局! 方脸杀手一击不中,眼神一凝,手腕翻转,短刀顺势下劈,直取陈闲的胸膛。 陈闲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左手闪电般探出,竟以后发先至之势,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方脸持刀的手腕。 “不好!”方脸心中大骇,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像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陈闲抓住他的手腕,顺势起身,另一只手化掌为拳,一记看似平平无奇的直拳,直接轰在了方脸的小腹上。 “噗!” 方脸杀手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透体而入,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一拳震碎了,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七八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一旁的鹰钩鼻刚稳住身形,看到这一幕,亡魂皆冒。 他连同伴的死活都顾不上了,转身就想跑。 然而,一个淡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让你走了吗?” 鹰钩鼻只觉得后颈一凉,一股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猛地回头,只见陈闲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只手,正轻飘飘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陈闲的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颈骨碎裂的声音,成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道声响。 从两个杀手出手,到双双毙命,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陈闲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两只烦人的苍蝇。他转过身,看着那辆已经变形的玛莎拉蒂,和车里那两个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女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看来,这车是开不成了。 真是麻烦。 第四十六章 假酒喝多了? 夜风吹过,卷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又很快被吹散。 陈闲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几只碍眼的苍蝇。他正要转身,那辆被撞得变了形的土方车驾驶室里,忽然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紧接着,一个嚣张又急切的男声响彻寂静的夜。 “喂?喂!完事了没有?那小子死了吗?拍下他跪地求饶的照片没有?” 是对讲机。 陈闲的脚步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走到车门边,伸手捡起那个掉落在地、还在不断叫嚷的对讲机。 “他死了吗?你们他妈的倒是回话啊!”对讲机那头的声音愈发不耐烦,正是叶不修。 陈闲按下通话键,将对讲机凑到嘴边,声音不大,却像来自九幽的寒风,透过电流清晰地传了过去。 “他们都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 对讲机那头,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三秒,才传来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重物坠地和“咔嚓”的碎裂声。显然,叶不修被吓得把对讲机都给砸了。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花重金请来的杀手,不仅任务失败,连消息都是由目标本人亲自告知的。这份惊吓,想必够他喝一壶的。 陈闲随手将对讲机扔回驾驶室,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天狼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先生,有何吩咐?”赵天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 “城东往云顶山的那条僻静公路上,有点垃圾需要处理一下。”陈闲言简意赅,“另外,多开一辆车过来,我这边的车开不了了。” “明白!我马上到!” 赵天狼没有问是什么垃圾,也没有问为什么车开不了,只是干脆利落地应下。 效率很高,不到十五分钟,几辆黑色的商务车便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停在了不远处。赵天狼亲自从头车上下来,当他看到现场那七八个横七竖八、生死不知的杀手和混混时,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他快步走到陈闲面前,看了一眼那辆几乎报废的玛莎拉蒂,又看了看那些杀手,沉声问道:“先生,这是……” “叶不修送的礼物。”陈闲淡淡道。 “叶家那小子?”赵天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真是活腻了!先生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一定让叶天南带着他那宝贝儿子,亲自登门给您磕头赔罪!” “嗯。”陈闲不置可否,他信得过赵天狼的手段。他指了指那辆新开来的车,“我先送朋友回家,这里交给你了。” “先生慢走!” 陈闲点了点头,转身走回那辆受损的玛莎拉蒂旁,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车里,苏晚晴和周灵韵早已被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惊得魂不附体。她们眼睁睁看着陈闲如同电影里的杀神,在几秒钟内解决掉两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杀手,那份震撼,至今还未平复。 “下车,换那辆。”陈闲的声音将她们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两人有些机械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当她们看到不远处那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苏晚晴到底是大场面见得多些,强作镇定,她看着陈闲,试探着问道:“他们……你该不会是……把他们都杀了吧?” “想什么呢,法治社会。”陈闲瞥了她一眼,随口胡诌,“他们就是打累了,睡着了而已。” “睡着了?”苏晚晴的嘴角抽了抽,这话说出来鬼才信。她指着其中一个脖子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杀手,“他这个睡姿,是不是有点别致?” 陈闲面不改色:“他喜欢。” 苏晚晴被噎得说不出话,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周灵韵,没好气地问道:“灵韵,他这话你信吗?” 周灵韵看着陈闲平静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些“睡着”的人,竟鬼使神差般、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信。” “……”苏晚晴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两个人逼疯了,她扶着额头,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周灵韵,你这个恋爱脑,没救了!” 换了车,一路无话。 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苏晚晴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打量陈闲,眼神复杂。而周灵韵则一直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两人居住的高档公寓楼下。 “到了。”陈闲提醒道。 “哦哦。”周灵韵如梦初醒,她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发出了邀请,“那个……陈闲,要不要……上去喝杯水再走?” “不了,太晚了。”陈闲干脆地拒绝了。 目送着两女走进公寓大楼,陈闲才让司机开车离开。有些事,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 回到公寓,周灵韵第一时间冲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让她因为惊吓和酒精而有些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浴室的门没关严,她能听到客厅里苏晚晴来回踱步的声音。 洗完澡出来,裹着浴巾的周灵韵看见苏晚晴正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等她。 “周灵韵,我们谈谈。” “谈什么?”周灵韵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她身边。 “谈谈你那个‘老同学’。”苏晚晴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你现在还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保安吗?” 周灵韵沉默了。普通的保安,能一脚把人踹飞?普通的保安,能赤手空拳干掉两个持刀的杀手?普通的保安,能一个电话就叫来赵天狼那种人物处理现场? “我不知道……”周灵韵摇了摇头,心里很乱。 “你不知道?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苏晚晴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听我的,这男人太危险了!你看今晚这事,明显就是寻仇!他当个保安都能得罪这种要人性命的仇家,这工作还能干吗?哪天死在外面了都没人知道!” “那……那怎么办?”周灵韵也急了。 苏晚晴看着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语气稍微放缓了些:“你不是一直想帮他吗?我看这样吧,我让我爸给他安排个正经工作,随便什么文员、助理都行。工资高点,也安全,至少是在写字楼里,总比在外面跟人打打杀杀强。这样,也能让他离那些乱七八糟的是非远一点。” 周灵韵闻言,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劲。 她狐疑地看着苏晚晴:“你……你不是一直很看不起他吗?怎么突然想帮他了?” 苏晚晴被问得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哼了一声:“我这是为谁啊?我还不是怕你这个恋爱脑陷进去,到时候被人连累了都不知道!我这是在帮你斩断孽缘,懂不懂?” “我才不是恋爱脑!”周灵愈的脸颊“唰”地一下红了,像煮熟的虾子,她小声地辩解着,“我……我跟他就是普通的老同学关系!” “呵呵。” 苏晚晴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不再多言。 这怕是旧情复燃吧。 可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帮他呢? 假酒喝多了? 一定是吧! 第四十七章 秦诺的邀请 送走苏晚晴和周灵韵,陈闲没有在外面多逗留,让司机将车开回了酒吧。 推门进去时,场子里的客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熟客还在吧台前和秦诺聊着天。迷离的灯光变得柔和,震耳的音乐也换成了舒缓的蓝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喧嚣过后的慵懒。 秦诺正靠在吧台上,手里晃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看到陈闲回来,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立刻弯成了月牙。 “哟,我们的护花使者回来了?” 她见陈闲迟迟未归就打电话给苏晚晴询问情况,知道了路上发生了车祸,当然杀人的事苏晚晴怕她担心没有多说。 她走到陈闲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佯装关切地问道:“苏大美女都跟我说了,路上那么危险,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闲掸了掸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没事,就是衣角脏了点。” 秦诺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陈闲的胸口,媚眼如丝。 “陈大高手,你这装逼的本事,可比你打架的功夫还厉害。下次是不是得给你配辆坦克上班,才配得上你这身价?” 她嘴上打趣着,眼底深处却悄然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这个男人,太神秘,也太强大。酒吧的保安,只是他暂时的伪装。她知道,自己这方小小的池塘,终究是养不住他这条真龙的。他迟早会一飞冲天,到那时,自己于他而言,或许就只是漫长生命里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这念头一闪而过,让她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 很快,酒吧打烊。 陈闲帮着收拾完东西,便送秦诺回家。夜色下的街道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两人并肩走着,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却不显尴尬。 到了秦诺住的公寓楼下,她停住脚步,转过身,一头酒红色的卷发在夜风中微微扬起,带着几分醉后的慵懒和魅惑。 她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陈闲,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喂,小保安,送佛送到西,要不要上去坐坐?姐姐我心情好,再陪你喝两杯,谈谈心啊?” 陈闲一个激灵,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 “不了不了,诺姐你早点休息!” 他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像是只被老鹰盯上的兔子,逗得秦诺“咯咯”地笑出了声,前仰后合,得意极了。 “胆小鬼。” 她笑够了,才心满意足地转身,临进门前,还回头冲着陈闲做了个飞吻,这才扭着纤细的腰肢,消失在楼道里。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陈闲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回医院,那里有护工,母亲也已安睡。完成今晚的工作后,他再次来到了医院后山那处僻静的山坳。 夜风清冷,星斗满天。 今晚的杀手事件,像一记警钟,在他心头重重敲响。叶不修只是个开始,随着自己逐渐崭露头角,未来必然会遇到更多、更强大的敌人。 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 盘膝而坐,五心向天,《长生经》的法门在体内缓缓运转,将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一丝丝地纳入体内,壮大着那初生的真气。 …… 新的一天,阳光正好。 陈闲照常来到病房,为母亲施针。经过这些天的调理,邓梅花的气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精神也愈发健旺。按照陈闲的预判,再过几天,母亲便可以出院静养了。 “闲儿,新工作还习惯吗?老板人怎么样?没欺负你吧?”施针的过程中,邓梅花又关心起了儿子的工作。 “挺好的,工作清闲,老板人也好,对我挺照顾的。”陈闲一边捻动银针,一边轻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邓梅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人家。” 母子俩正聊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赵天狼提着大包小包的顶级补品,脸上堆着和煦的笑容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正在施针的陈闲时,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脚步也顿住了。 陈闲眼皮一跳,连忙朝赵天狼递了个眼色,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足以让冰山融化。 赵天狼何等精明,瞬间会意,立刻收敛了那份枭雄气场,变得像个来探病的普通中年人。 “妈,这是我一个……普通朋友,听说您病了,特意来看看您。”陈闲面不改色地介绍道。 邓梅花看着赵天狼那不凡的气度,以及手里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补品,心里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客气地打了招呼。 赵天狼也是人精,放下东西,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便借口有事,不多打扰。 施针完毕,陈闲找了个“送朋友下楼”的理由,便带着赵天狼走出了病房。 一到走廊拐角,赵天狼立刻恢复了那副恭敬的姿态。 “先生,叶家那小子的事,已经查清楚了。”他压低声音,快速汇报道,“是叶天南查出叶不修不是他亲生的,气得要将他赶出家门。那小子怀恨在心,觉得是您上次在秦家多嘴,才害他身份暴露,所以狗急跳墙,找了杀手报复您。” “原来如此。”陈闲并不意外。 “叶天南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气得差点当场打死那个逆子。他托我向您带话,说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改日必定亲自登门,给您赔礼道歉。”赵天狼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叶天南本人,我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暂时没动他。当然,先生您要是想动,我随时听候差遣。” “就这样吧。”陈闲摆了摆手,懒得在这些蝼蚁身上浪费时间。 他看得出,赵天狼今天这趟,不止是来汇报叶家那点破事那么简单。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显然还有别的目的。 “有事直说。”陈闲开门见山。 赵天狼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终于道出了真实来意。 “先生,是这样的。”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我……我确实还有一件私事,想求您帮忙。” “说。” “我想请您出手,帮一位老前辈看病。”赵天狼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位前辈对我恩重如山,只是他脾气古怪,寻常医生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他的病很怪,请了不少名医都看不好。我想,普天之下,也只有您这等神仙手段,才能让他信服。” 第四十八章 管家的轻视 陈闲见没事可做,再加赵天狼态度诚恳,便答应了下来。 赵天狼大喜过望,连忙安排了一辆不甚起眼的黑色奥迪,亲自驾车,与陈闲一同出发。 目的地在邻市,一处名为“云顶山居”的高档别墅区,依山而建,风景秀丽。 车子平稳地驶上高速,赵天狼一边开车,一边恭敬地介绍着情况。 “先生,咱们要见的这位老前辈,姓龙,名元恺。我们这些晚辈,都尊称他一声龙老。”赵天狼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龙老以前是江南省的老干部,退下来好些年了,但在整个省里,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他顿了顿,又颇有自知之明地补充道:“不瞒您说,我赵天狼能在江城混出点名堂,全靠着龙老二公子的扶持。说白了,我就是替二公子办事的一条狗。没有龙家这棵大树,我早就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陈闲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对这些世俗的权势纷争不感兴趣,只是“嗯”了一声。 赵天狼见他反应平淡,也不敢再多言,识趣地将话题转回了龙老的病情上。 “龙老的病,实在是怪得很。”提起这个,赵天狼的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平时看着跟正常人没两样,可一到月圆之夜,就跟中了邪似的。谁也不认识,什么话也听不进,满脑子就想着一件事——杀生。” “杀生?”陈闲终于睁开了眼。 “对,就是杀生。”赵天狼心有余悸地说道,“杀猪、宰鸡、剖鱼,逮着什么杀什么。最吓人的是,杀完之后,他还会……还会生吃那些血肉。家里人拦都拦不住,谁拦他就跟谁拼命。可每次折腾完,他又会立刻倒下,大病一场,人事不省地在床上躺个好几天,整个人瘦一圈。” “今晚,恰好又是月圆之夜。我也是实在没辙了,才斗胆请先生您出手。” 陈闲听完,心中了然。这病症听起来邪乎,但在他看来,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被人下了某种阴损的降头或蛊术,以月圆之阴气为引,催动邪祟发作,损耗其精血元气;二便是这别墅的风水有问题,恰好在月圆之夜形成了极阴的格局,引动了地下的煞气,侵入人体。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寻常医术能解决的。 “病因暂且不明。”陈闲淡淡地说道,“到了地方,我看了人再说。” “是,是!”赵天狼连连点头。 两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云顶山居。这里的别墅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每一栋都像是镶嵌在山林间的艺术品,环境清幽,灵气也比市区浓郁了那么一丝,确实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奥迪在半山腰一栋尤为气派的府邸前停下。门口的保安显然认识赵天狼的车,没有阻拦,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程式化的疏离。 赵天狼停好车,领着陈闲走到朱漆大门前。他对着门口的对讲机通报了一声,很快,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来。 这人应该就是龙家的管家。他先是面无表情地对赵天狼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陈闲身上,当他看到陈闲那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休闲装时,眼中那份疏离瞬间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赵天狼,你大白天过来,还带个陌生人,是什么意思?”管家的声音不冷不热,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 赵天狼立刻矮了半截,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王管家,这位是陈先生,是我特意请来为龙老看病的。” “看病?”王管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陈闲,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就他?赵天狼,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么年轻,是哪家医学院的高材生,还是……从哪个天桥底下请来的活神仙?” 他的话尖酸刻薄,丝毫没把赵天狼放在眼里。 “王管家,陈先生是真的有本事……” “行了。”王管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赵天狼的话。他斜睨着陈闲,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现在这年头,骗子都这么年轻化了?小子,我不管你是谁,想来龙家招摇撞骗,你还嫩了点。要不是看在二公子的面子上,我现在就让保安把你扔出去。” 赵天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到了极点。他连忙转向陈闲,满脸歉意地低声道:“先生,对不住,王管家他……他就是这臭脾气,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闲从头到尾都神色平静,仿佛对方嘲讽的不是自己。他给了赵天狼一个“无妨”的眼神,算是给了他这个引路人几分薄面。 见陈闲不说话,王管家只当他是被自己的气势吓住了,心中愈发鄙夷。他冷哼一声,转身不情不愿地带路:“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不过我可警告你们,龙老现在情况特殊,你们最好安分点,别给我添乱。否则,谁也保不住你们。” 他一边走,一边还在嘴里小声地嘀咕:“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府里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赵天狼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陈闲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三人穿过前庭,走进了低调奢华的别墅大厅。 大厅的装修是典雅厚重的中式风格,黄花梨的家具,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与底蕴。 然而,就在陈闲踏入大厅的瞬间,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却毫无征兆地,猛然一蹙。 前行的脚步,也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所有的平静与淡然在顷刻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目光,越过眼前华丽的陈设,死死地锁定在了大厅正中央,那面悬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的照壁之上。 那里,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浓郁如墨的黑灰色煞气,正盘踞其上,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缓缓地扭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与死寂。 这栋宅子,果然有问题。 而且,是大问题。 第四十九章 长木道长 赵天狼见陈闲表情凝重,心头一紧,连忙压低声音问道:“先生,您看出了什么?” 一旁的王管家却嗤笑一声,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轻蔑毫不掩饰:“看出来?他一个毛头小子能看出什么名堂才怪。别是想胡说八道,好骗吃骗喝吧?” 陈闲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幅“猛虎下山图”上,对王管家的嘲讽置若罔闻。那画上的煞气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但他一时还无法断定其根源,贸然说出,只怕会惊动了背后布局之人。 他收回目光,神色恢复了平静,随口胡诌道:“没什么大事。龙老这病,看着像是常年伏案,心力交瘁,伤了神魂,有点类似于……创作后遗症。” “创作后遗症?”王管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尖利,“小子,你这套说辞,跟前几个月来的那个京城名医说的差不多。什么心力交瘁,什么神魂耗损,听着玄乎,结果呢?开了几万块的药,一点用都没有!” 他上下打量着陈闲,眼神里的鄙夷更浓了:“我当是什么高人,原来也是个拾人牙慧的江湖骗子。” 赵天狼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连京城名医都束手无策,陈闲这番说辞又与之相近,看来这趟是白跑了。他脸上那份期待,也黯淡了下去。 王管家见两人这副模样,心中愈发得意,随手朝旁边一套偏僻的沙发指了指,语气敷衍:“坐吧。不过我可警告你们,别乱走乱动,也别指望能见到龙老。想见龙老,你们还不配。” “王管家,那我们等到什么时候?”赵天狼忍不住问道。 王管家却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两人被晾在原地,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没等多久,一个下人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对着刚走不远的王管家低声汇报。 “管家,候老大来了,说是带了位高人,专程来为龙老看诊。” 王管家一听“候老大”三个字,脸上那副冰冷的表情瞬间如春风化雪,笑成了一朵菊花。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满面红光地快步迎了出去,那份热情劲儿,与对待赵天狼时判若两人。 “快!快请进来!” 赵天狼听到“候老大”这个名字,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难看得像吞了只苍蝇。 陈闲瞥了他一眼:“仇人?” “算不上。”赵天狼咬了咬牙,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候老大,本名叫候通,是这邻市的地下皇帝,背后靠山就是龙老的二公子。他一直想吞并江城,让我给他当狗。我没同意,他才没得逞。私底下,我们的人已经动过好几次手了,算是死对头。” 话音刚落,王管家已经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精悍,眼神带着几分枭雄气概的中年男人,正是候通。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留着山羊胡,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 赵天狼一看到那道士的打扮,再联想到龙老这怪病,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脸色发白地看向陈闲,声音都在发颤:“先生,龙老这……恐怕不是病吧?” 陈闲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点了点头。 赵天狼的心,彻底凉了。他这次,完全预判错了方向,以为是疑难杂症,没想到竟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陈闲估计也不精通这方面的事。 这下,怕是要被候通压得死死的了。 候通显然也发现了角落里的赵天狼,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明知故问地对王管家说:“王管家,这不是江城的赵天狼吗?他怎么也在这儿?” 王管家立刻躬身答道:“候老大,赵天狼说他请了位神医,来给龙老看病。”他一边说,一边朝陈闲的方向瞥了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任谁都看得出来。 候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他看到陈闲那年轻得过分的脸和一身的地摊货时,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大笑。 “哈哈哈!赵天狼,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找不到人,就从哪个天桥底下找了个算命的小子来充数?你这是想给龙老看病,还是想给龙老送终啊?” 他这话刻薄至极,引得他身后的几个手下也跟着哄堂大笑。 赵天狼被羞辱得满脸通红,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毕竟,陈闲看起来确实太年轻,太没有说服力了。 候通笑够了,才心满意足地侧过身,对着众人隆重地介绍起身后的道士:“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花了大力气,从青城山上请下来的高功大师,长木道长!道长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龙老这种邪乎的病,更是手到擒来!” “候老大客气了。”长木道长矜持地一甩拂尘,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 王管家一看这架势,立刻马屁如潮,连连称赞候老大有孝心,有本事,把候通捧得飘飘然。 “别废话了,快把龙老请出来,别耽误了道长施法。”候通大手一挥。 很快,在两个护工的搀扶下,一个身形枯槁,眼神呆滞,面色灰败的老人,被从内室扶了出来。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当陈闲看到龙老眉心处那股凝而不散的黑灰色煞气时,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事情,比他想的还要复杂。这煞气并非外侵,而是由内而外,其根源,与这栋宅子里的某样东西紧密相连。 而那长木道长一见到龙老,立刻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眉头紧锁,围着龙老转了两圈,最后猛地一顿足,将手指向了墙上那幅“猛虎下山图”。 “找到了!”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笃定,“问题,就出在这幅画上!此画煞气冲天,与龙老命格相冲,久而久之,便侵蚀了龙老的神魂!” 他这番话说得煞有介事,听得候通和王管家连连点头,深信不疑。 然而,就在众人对长木道长钦佩不已时,一个极轻的、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声,从角落里悠悠地传了出来。 陈闲笑了。 第五十章 无知者无畏 陈闲那一声轻笑,在这落针可闻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如同一滴冷水溅入滚沸的油锅,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不满。 “你笑什么?”候通本就看陈闲不爽,此刻更是找到了发作的由头,他往前踏了一步,脚下那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被他狠狠踩出一个印子,仿佛要将陈闲那碍眼的笑容踩碎。 王管家的脸色也沉得能滴出水来,若非看在赵天狼的份上,他早就叫保安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骗子轰出去了。 赵天狼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悄悄拉了拉陈闲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先生,少说两句,千万别说错话,得罪不起啊。” 然而,最先发难的,还是那个自视甚高的长木道长。他拂尘一甩,眉毛倒竖,眼中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厉声质问:“竖子!你在笑什么?” 陈闲抬眼,迎上他那质问的目光,脸上那抹玩味的笑意不减反增。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道长,你是不是想动这幅画?” 这问题问得没头没尾,长木道长却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仿佛这正是他要展现神威之处。 “不错!”他傲然道,“此画煞气凝聚,乃是祸根。贫道正要作法,将其中的虎煞逼出,彻底根除!” “我劝你最好不要。”陈闲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他已经看出来了,问题的根源,根本就不在这幅画上。这画上的煞气,不过是“果”,而非“因”。 长木道长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充满鄙夷的大笑。 “哈哈哈哈!无知小儿,狂妄至极!”他指着陈闲,笑得前仰后合,“贫道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见过的邪祟,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敢在贫道面前指点江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管家!”候通也跟着冷笑,对着一旁的管家说道,“我看赵天狼带来的这位,不是神医,是来砸场子的。我看还是直接轰出去算了,免得在这里妖言惑众,耽误了道长为龙老治病。” 王管家早有此意,正要挥手叫人。 “慢着!” 长木道长却忽然抬手,制止了他。他斜睨着陈闲,眼中满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别急着赶他走。”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宽宏姿态,“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骗子留下来,好好开开眼界。贫道今日,便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玄门正宗,什么叫通天手段!”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事实来狠狠地羞辱陈闲,让他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可笑与无知。 “道长说得对!”候通立刻抚掌大赞,他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赵天狼,心中畅快无比。他就是要借此机会,狠狠地打赵天狼的脸,让他知道,自己请来的“高人”,在真正的道长面前,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赵天狼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着陈闲,眼中满是幽怨,觉得陈闲这次是彻底把人得罪死了。 陈闲见这道长铁了心要在画上做文章,这次倒没再多说什么。夏虫不可语冰,跟一个认定了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蠢货争辩,纯属浪费口舌。他只是往沙发里一靠,双手抱胸,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好,那我等着。” 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愈发让长木道长和候通等人觉得他是在故作镇定,死鸭子嘴硬。 长木道长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身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只见他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一套法器,桃木剑、八卦镜、朱砂黄符,一应俱全。他在大厅中央设下香案,点燃三炷清香,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踩着玄奥的步法,手中桃木剑挥舞得虎虎生风。 一套流程下来,还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法力高深的味道。 候通和王管家等人看得是连连点头,钦佩不已。 紧接着,长木道长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黄符之上。他手捏法诀,将那燃烧的黄符对着墙上的“猛虎下山图”猛地一指。 “孽畜,还不给贫道出来!” 话音刚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画卷竟无风自动,画中那只猛虎的眼睛,仿佛闪过一道血光。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凝如实质的黑色煞气,竟真的从画中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那黑气在半空中扭动挣扎,隐约化作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带着一股凶戾之气,直扑长木道长。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长木道长面露不屑,手腕一翻,八卦镜对着那虎形煞气猛地一照。镜中射出一道金光,正中黑虎。 “嗷——!” 黑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在金光下迅速消融,最终“砰”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好!” “道长好手段!” “神了!真是神了!” 这一番兔起鹘落、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操作,引得满堂喝彩。候通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带头鼓起掌来。 而更神奇的是,就在那虎形煞气被消灭的瞬间,一直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的龙老,竟浑身一颤,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缓缓恢复了一丝神采。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比之前精神了不少。 “老爷!您感觉怎么样?”管家惊喜地问道。 龙老张了张嘴,含糊地应了一声,竟真的点了点头。 这一下,候通和长木道长愈发得意,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写满了功成名就的骄傲。 然而,就在这满堂喝彩声中,角落里的陈闲,却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在喧闹中本不明显,却被一直留意着他的王管家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叹什么气?”王管家脸色一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厌恶,指着门口,毫不客气地喝道,“道长已经驱除了邪祟,龙老也已好转!你这个骗子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是想等着蹭饭吗?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他已经懒得再维持表面的客气。 陈闲这次倒也没再坚持留下,他缓缓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也罢。” 他没有看王管家,也没有看那些得意洋洋的人,只是平静地丢下一句话。 “今晚子时之前,若是想救龙老的命,可以来找我。过了子时,神仙难救。”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否则,必死无疑。” “你!”王管家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在诅咒龙老!你这个恶毒的骗子!” 候通也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 赵天狼此刻也觉得陈闲是输不起,在这里胡言乱语,说些气话。他生怕彻底得罪了龙家,连忙拉着陈闲,一边对众人点头哈腰地道歉,一边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他带离了秦府。 “先生,您刚才……太冲动了!”一走出龙府大门,赵天狼就忍不住抱怨起来,脸上满是后怕,“那可是龙家啊!您那番话要是传出去,咱们可就彻底完了!” 陈闲却没理会他的抱怨,只是淡淡地吩咐道:“找个地方休息,别回江城。” “啊?不回去?”赵天狼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道,“先生,您……您是想留下来,等着救龙老?” “救他?”陈闲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龙老的死活,与我何干。” 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他对那个伤了龙老的东西,倒是很感兴趣。那东西藏得极深,连长木道长这种有几分真本事的都未能察觉,显然不是凡物。 若是能将其寻出,吞噬炼化,自己的修为,想必又能精进不少。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第五十一章 傲慢的代价 赵天狼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在市中心一家不起眼的商务酒店里,给陈闲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房间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先生,您先歇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赵天狼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 “去帮我买点东西。”陈闲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直接吩咐道,“上好的朱砂,一两。画符用的黄纸,一百张。要快。” “朱砂?符纸?”赵天狼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本以为陈闲是要用什么玄妙的医术,没想到竟是要动用这等仙家手段! 这说明,陈闲对治好龙老,有着绝对的把握! “好嘞!我马上去办!” 之前的失落与担忧一扫而空,赵天狼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这位神人面前再立新功的场景,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陈闲则趁着这个空档,拿出手机。 他先是打给母亲,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护工接起,得知母亲已经睡下,他便让护工转告,说自己这几天在外面找了个临时的工作,暂时不回去了,让她老人家安心养病。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了秦诺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音乐声,夹杂着秦诺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慵懒醉意的声音。 “哟,陈大帅哥,这才第一天就想姐姐了?” “诺姐,我这边有点急事,今天可能过不去了,跟你请个假。” “行啊,准了。”秦诺答应得爽快,随即又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不过你可得记着,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等你忙完了,姐姐我可是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知道了。” 陈闲挂了电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与城市的璀璨灯火,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 是夜,月圆之夜。 江城东郊,云顶山上的龙家大宅,灯火通明,一派喜庆。 因为龙老的身体奇迹般地恢复,龙家今晚特意大摆家宴,一来是为老爷子冲喜,二来也是为了盛情款待长木道长这位“大功臣”。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龙老爷子坐在主位,虽然精神头看着不错,但眉宇间那股灰败之气,却始终未曾散去。他身边坐着的是二儿子龙云超,一个面容儒雅,眼神却透着精明与威严的中年男人。而在龙云超身旁,则坐着一个容貌秀丽,气质清冷的年轻女孩,正是他的女儿,龙清影。 候通作为引荐人,此刻更是春风得意,端着酒杯在席间游走,与各路宾客谈笑风生,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仿佛自己也成了这场盛宴的主角。 “道长,这次家父能转危为安,全仰仗您的通天手段。我龙云超敬您一杯!”龙云超举杯,态度诚恳。 长木道长捋着山羊胡,脸上挂着世外高人的矜持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却是得意非凡。他知道,从今往后,他长木的名字,将与龙家紧紧地绑在一起,江南省玄门,他当为第一人。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气氛达到高潮之际,异变陡生。 “呃……” 主位上的龙老爷子,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他那刚刚恢复几分神采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赤红,充满了暴戾与疯狂的杀意。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推翻面前的餐桌,碗碟碎裂的声音在喧闹中显得格外刺耳。 “爸!您怎么了?” “爷爷!” 龙云超和龙清影骇然惊呼。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只见龙老爷子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佣人,那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想要破坏的杀生之欲,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夺人性命的……杀心! “都别慌!” 长木道长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大喝一声,试图稳住场面。 “不过是邪祟未除尽,在此作祟罢了!待贫道出手,将其彻底拔除!”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份高人的自信,手中拂尘一甩,口中念念有词,一个箭步上前,并指如剑,点向龙老爷子的眉心,想用道法强行将其震住。 然而,这一次,他的指尖还未触及龙老爷子,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不止的凶戾之气便从龙老爷子体内轰然爆发! “砰!” 长木道长如遭重击,闷哼一声,竟被那股气劲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不堪。他脸上那份自信瞬间被惊骇所取代。 这怎么可能! 这股力量,比白天强了何止十倍! 众人眼看龙老爷子就要扑向那个已经吓傻了的佣人,管家王叔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身影,闪过那句平淡却又笃定无比的预言。 “难道……难道那小子说的是真的?!” 他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你说什么?!”龙云超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双目赤红地嘶吼道,“哪个小子?他说什么了?!” “是……是今天下午,赵天狼带来的那个年轻人……”管家被吓得浑身发抖,再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将下午陈闲所说的一切,从画的因果,到子时的死劫,再到那句“必死无疑”,和盘托出。 龙清影听得杏目圆睁,红唇微张:“有这么神奇?他……他真的只是看了一眼,就全都算准了?” “快!快去把他请回来!” 龙云超听完,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礼数,对着管家就是一声咆哮。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救父亲的命!哪怕对方真是个骗子,是根救命稻草,他也要死死抓住! “是!是!我马上去!” 管家连滚带爬地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拨通了赵天狼的号码。 …… 酒店房间里,赵天狼刚把买来的朱砂和符纸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手机铃声便催命般地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赵天狼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哭还难看。他一个箭步冲到陈闲的房门前,也顾不上礼数了,抬手便“砰砰砰”地用力拍打着房门。 “先生!先生!出大事了!” 房门打开,陈闲穿着浴袍,头发上还滴着水,正用毛巾擦拭着。他看着赵天狼那副火烧眉毛的样子,眉头微挑。 “什么事,这么慌张?” “龙……龙家出事了!”赵天狼喘着粗气,声音都在发颤,“先生,您……您真是神了!全被您说中了!龙老爷子又犯病了,比白天还厉害,见人就要杀!龙家的人……想请您赶紧过去救命!” 陈闲闻言,脸上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指针刚过十点。 “还早。”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转身走回房间,慢条斯理地继续擦着头发。 赵天狼愣住了,急得差点跳起来:“先生,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还早啊?” “急什么。”陈闲将毛巾扔在沙发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你现在回话给龙家的人。” “让他们,亲自来接我。” 赵天狼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以为自己听错了。 “亲自……来接?” 陈闲的目光扫了过来,平静,却又锐利如刀。 “我再说一遍。” “龙家的人,不亲自来接,我绝不出手。” 他就是要让那些自视甚高,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尝一尝傲慢与轻视的代价。 赵天狼被他看得浑身一哆嗦,再不敢有半句质疑。他知道,这位爷是真的动了气。他只能苦着脸,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将陈闲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了龙家。 电话那头,龙云超听完汇报,气得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狂妄!” 一旁的龙清影也蹙起了秀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爸,这个人,未免也太狂了些。” 第五十二章 神人手段 半个小时以后,龙云超和龙清影就到了陈闲所住的宾馆楼下。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不起眼的商务酒店门口停下,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车内,龙清影看着那栋略显陈旧的建筑,秀眉微蹙:“爸,听王叔说,那人很年轻。他真的行吗?别是个江湖骗子,把我们当猴耍。” 她自小习武,见过的所谓“高人”不知凡几,大多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一个能被赵天狼那种人引荐的年轻人,能有多大本事? “哼。”龙云超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我亲自来请,已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要是敢装神弄鬼,治不好老爷子,就别想走出本市。” 他龙云超在江南省纵横多年,还从未对一个年轻人如此低过头。若不是父亲危在旦夕,他绝不会来这种地方。 …… 酒店房间内,赵天狼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先生,龙家的人……来了。二公子龙云超和他的千金龙清影,亲自来的,车就在楼下。”他凑到陈闲身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位爷。 陈闲正坐在书桌前,神情专注,手腕悬空,笔走龙蛇。桌上铺着一沓黄纸,殷红的朱砂在他笔下化作一道道玄奥繁复的符文,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馨香。 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吩咐道:“让他们在下面等着,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赵天狼差点没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先生,我的爷!那可是龙云超啊!他亲自来接,这面子给得天都大了,咱们可不能再怠慢了啊!” 陈闲手中的笔一顿,抬眼瞥了他一下。 那眼神很平静,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赵天狼所有的焦躁。他嘴巴张了张,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苦着脸,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将这道足以让江城抖三抖的“圣旨”传达了下去。 车内,龙云超听完电话里赵天狼的转述,那双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二十分钟?” 他笑了,怒极反笑。 “好,很好。”龙云超推开车门,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轰然散开,“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让我龙云超在楼下干等二十分钟!” 龙清影也跟着下了车,俏脸上满是寒霜。她本就心存疑虑,现在更是认定了对方是在故弄玄虚,故意摆谱。 父女俩带着一股兴师问罪的气势,直接闯进了酒店。赵天狼在门口看到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冲进了陈闲的房间。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我龙家面前摆谱!”龙清影性子最是火爆,人未到,声已至。她一个箭步冲进房间,见陈闲依旧坐在桌前画符,连头都懒得回,顿时怒从心起,并指成掌,带着凌厉的风声,便朝陈闲的后心拍去! 她要先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一个教训! 眼看那白皙的手掌就要印在陈闲背上,陈闲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左手向后随意一探。 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快,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龙清影的手腕上。 “嗯?” 龙清影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道,她引以为傲的内劲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腕处闪电般传遍全身,她浑身一僵,竟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动弹不得。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完全掌控的无力感,让她心中大骇。同时,那股奇异的酥麻感在她体内游走,竟让她俏脸一红,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不想你家老爷子出事,就乖乖等着。” 陈闲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龙云超心上。 龙云超本欲上前,却被陈闲身上那股无形的、渊渟岳峙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怎么可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不多不少,二十分钟。 陈闲落下最后一笔,将那沾着朱砂的狼毫笔轻轻放下。他拿起桌上那十几张刚刚画好的符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朱砂,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对着门口那对已经石化的父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出发。” 半小时后,一行人回到了云顶山上的龙家别墅。 此刻的龙家大宅,早已没了之前的喜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愁云惨雾。 客厅里,灯火通明,却乱作一团。 龙老爷子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力大无穷,竟要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轮番上前,用叠罗汉的方式,才勉强将他按在地上。饶是如此,那被压在最下面的身体依旧在疯狂挣扎,仿佛一头被困的洪荒猛兽。 长木道长站在一旁,脸色发白,道袍上满是褶皱,显然是折腾了许久,早已束手无策。他看到陈闲施施然地走进来,老脸先是一红,随即又涌上一股不服和嫉妒,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轻哼一声。 “哼,本道长都不行,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办法?装神弄鬼。” 他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闲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对着那些压着龙老爷子的保镖,挥了挥手。 “都让开。” “这……陈先生,老爷子现在力气大得很,一松手怕是要伤人啊!”一个保镖头领面露难色。 “让开。”陈闲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龙云超此刻对陈闲已是信了七八分,他咬了咬牙,对着手下喝道:“听陈先生的,都给我让开!” 保镖们如蒙大赦,连忙手脚并用地散开。 被压制的力量瞬间释放,龙老爷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那双充满了暴戾与疯狂的赤红双目,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站在客厅正中央,那个看起来最是“碍眼”的陈闲。 “吼——!”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四肢着地,如同一头真正的猛虎,朝着陈闲狂冲而来!那股凶戾之气,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发寒,连连后退。 龙清影更是吓得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面对这致命的扑杀,陈闲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龙老爷子即将扑到他面前的刹那,他动了。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那沓刚刚画好的符纸,手腕一抖,以一个潇洒写意到极点的姿势,向着空中猛地一洒! 十几张黄纸符箓如天女散花般飘落,轨迹玄奥,看似杂乱无章,却在落地的一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嗡——!” 金光闪过,那些符纸竟在地面上自动组成了一个繁复玄妙的八卦阵图! 狂冲而来的龙老爷子一头撞入阵中,那股滔天的凶戾之气,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被阵法之力镇压、消融。他那疯狂的身影猛地一滞,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只能在阵法中央徒劳地嘶吼。 仅仅是随手一洒,便布下如此神妙的镇邪法阵! 单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手,便将在场所有人,包括那自视甚高的长木道长,全都惊得目瞪口呆,如见神迹! 第五十三章 武士刀 八卦阵图金光流转,将龙老爷子牢牢锁在中央,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却再也无法挣脱分毫。 客厅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手段震得魂不附体。 “陈……陈先生,这……这就好了吗?”龙云超最先回过神,他看着阵中狂躁的父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浓浓的期盼。 陈闲摇了摇头,神色平静:“这只是暂时用符阵镇住他身上的煞气,治标不治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栋装潢奢华的别墅,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想要根治,必须找到源头。那东西,就在这屋子里。而且,一定是老爷子平日里最喜爱、经常接触的物件,煞气日积月累,才能侵蚀得如此之深。” 倘若到时修炼到位,他甚至可以虚空画符,隔空布阵,连这几张黄纸都省了。 龙云超闻言,心中一凛,再无半分怀疑。他立刻对陈闲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得极低:“先生,请随我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无论陈闲说什么,他都照做。 如今他已经对这个小年轻服服帖帖。 陈闲也不客气,迈步便朝内堂走去。龙云超和龙清影连忙跟上,那自视甚高的长木道长犹豫了一下,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想看看这年轻人究竟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一行人穿过回廊,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书房里陈设雅致,满是书香墨气。陈闲一踏入其中,脚步便顿住了。他双眼微阖,再次睁开时,眼底仿佛有淡淡的金芒流转。 望气之术。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书房的气场一览无余。大部分物件都气息平平,唯独书桌前,一把被精心安置在刀架上的武士刀,正缭绕着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浓郁如墨的黑灰色煞气。那煞气盘踞其上,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与死寂。 找到了。 陈闲径直走到书桌前,伸手取下了那把武士刀。 刀鞘古朴,入手冰凉,一股阴森的寒意顺着手臂传来。 “先生,这是……”龙云超见他锁定此刀,连忙上前解释,声音里带着几分复杂,“这是家父当年在一场边境冲突中,从一个鬼子军官手里缴获的战利品。家父戎马一生,对这把刀爱不释手,每日都要取下来擦拭把玩。” 陈闲闻言,心中了然。难怪煞气如此深重,原来是饮过血、斩过人的凶兵。刀下亡魂的怨与恨,常年累月地凝聚在刀身之上,久而久之,便成了气候,化为邪祟。 “就是它了。” 陈闲提着刀,转身走回客厅。 众人见他去而复返,手里竟提着一把武士刀,都有些不明所以。 唯独那长木道长,在看清那把刀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眼中迸发出一道贪婪至极的光芒,失声惊呼:“法器!”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低下头,用一声咳嗽掩饰了过去,但那双老眼里闪烁的贪欲,却怎么也藏不住。这等煞气凝聚的凶兵,若是落到懂行的人手里,稍加炼化,便是一件威力无穷的阴煞法器!这小子何德何能,竟能拥有此等宝物? 都怪之前自己太过急于求成,只注意到那幅画,并没注意到,这后面还有此等东西。 就在这时,被困在阵中的龙老爷子,在看到陈闲手中那把武士刀的刹那,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他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暴戾之气更盛,竟猛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疯狂地冲撞着八卦阵的金光壁垒,整个阵法都为之震颤。 “孽畜,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陈闲冷哼一声,对着阵中的龙老爷子,或者说,对着他体内的那道煞气厉声喝道:“我数三声,你再不从他身体里滚出来,我便毁了你的本体!” 说着,他左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空白的黄纸符,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竟以指为笔,在自己左手掌心闪电般一划! 一道血口出现,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 他竟以自己的精血为朱砂,在那黄纸符上飞快地画下一道玄奥的镇邪符文,然后“啪”的一声,将那沾着鲜血的符纸,狠狠贴在了武士刀的刀身上! “滋啦——” 一声轻响,仿佛烧红的烙铁浇上了冷水。那符纸竟无火自燃,冒起一阵黑烟,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量瞬间锁定了刀身。 “吼——!” 阵中的龙老爷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体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威胁,若是再晚片刻,这千百年才修成的道行,便要毁于一旦。 下一秒,一道浓郁如墨的黑气,猛地从龙老爷子的天灵盖冲了出来! 那黑气在半空中扭动翻滚,化作一张狰狞扭曲、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人脸,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舍弃了龙老爷子的身体,直扑陈闲而来! 它要与这个敢毁它本体的人,拼命! 面对这凶戾至极的扑杀,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失色,连连后退。龙清影更是吓得惊呼出声。 陈闲却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在那张狰狞鬼脸即将扑到面前的刹那,他眼中精光暴涨,猛地张开了嘴。 气吞山海! 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吸力从他口中爆发,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那道来势汹汹的黑气,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那股恐怖的吸力尽数扯入口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闲喉结滚动,像只是吞下了一口水,甚至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整个客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得呆若木鸡,如见神明。 那可是从活人身体里冲出来的邪物啊! 他就这么……一口给吃了? 龙清影张着小嘴,看着那个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神色淡然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人,一双美眸中异彩连连。 不知为何,她觉得此刻的陈闲,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好帅!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让她那颗古井无波的心,竟“噗通”乱跳了一下。 第五十四章 独来独往的高人 煞气一散,龙老爷子紧绷的身体骤然一软,整个人像一截被抽去骨头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 “爷爷!” 龙云超和龙清影惊呼着上前,手忙脚乱地将他扶住。 此刻的老爷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但脸上那股狰狞的暴戾之气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与苍白。虽然人没醒,但那股盘踞在他眉宇间的死气,确确实实地消散了。 “陈先生,我父亲他……”龙云超探了探父亲的鼻息,确认还有气,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下半截,他转头看向陈闲,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询问。 陈闲并未立刻回答,他将那把煞气尽失的武士刀随手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他走到沙发前,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摊开,里面是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 “扶他到床上躺好,衣服解开。”陈闲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沉稳。 龙云超此刻对陈闲已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和几个回过神来的保镖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老爷子抬进了内室的卧室。 陈闲跟着走了进去,也不避讳旁人,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捻在指尖,对着灯光看了看。他指尖微动,一缕若有若无的真气渡入针身,银针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 随即,他手腕一抖,银针便化作一道残影,精准无误地刺入了老爷子胸口的膻中穴。 落针,捻转,提拉。 动作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一旁的赵天狼看得是心潮澎湃,他现在对陈闲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什么叫神仙手段?这就是!吞鬼煞,懂玄法,现在又展露出这一手神鬼莫测的针灸术,这哪里是凡人,这分明是行走在人间的活神仙! 他心中暗下决心,从今往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死死抱住陈闲这条金大腿。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靠山了,这是能逆天改命的通天大道! 至于候通和那长木道长,两人早已面如死灰。他们自知今日丢人现眼到了极点,留下来只会自取其辱。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恐与狼狈,连招呼都顾不上打,便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从别墅后门溜走了。 片刻后,陈闲施针完毕,收回最后一根银针。 龙老爷子原本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那是气血被强行调动的结果。 “好了。”陈闲将银针收回布包,语气平淡,“煞气已除,元气大伤。我用金针渡穴之法,暂时吊住了他的生机。接下来只需静养,不出三日,便可醒来。” 龙云超闻言,心中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了地。他对着陈闲,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姿态,已然是将陈闲奉为了救命恩人,再无半分豪门家主的架子。 “陈先生,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们龙家最尊贵的客人!” 他立刻吩咐下人,备上最好的香茗和点心,将陈闲请到了客厅的主位上。就连站在一旁的赵天狼,也得了龙云超一个赞许的眼神和一句“你这次请来的高人,当真是帮了我龙家大忙”,这让赵天狼受宠若惊,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众人重新落座,龙云超这才想起一事,他看着墙上那幅被毁掉的画卷,心有余悸地问道:“陈先生,之前那幅画……” “那幅画,并不是害老爷子,而是之前帮老爷子挡煞的。”陈闲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这些日子,它一直在替老爷子吞纳那武士刀上散逸出来的煞气,所以才能保老爷子平安至今。今日被那道士毁掉,煞气没了去处,自然全部反噬到老爷子身上。所以我之前判断老爷子,怕是熬不过今晚。” 龙云超听得是冷汗直流,心中对那长木道长的厌恶又深了几分。他再次起身,对着陈闲又是一通感谢。 陈闲却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他现在只觉得丹田之中,那股被强行吞下的煞气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虽然暂时被真气镇压,却依旧横冲直撞,让他极不舒服。他急于找个清静之地,将其彻底炼化,化为己用。 “客套话就免了。”陈闲放下茶杯,直接开门见山,“今天这事,我也不算白出手。那把刀,我看上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把被扔在地上的武士刀上。 龙云超脸上的喜色微微一滞,目光落在那把刀上,闪过一丝复杂。那毕竟是父亲戎马一生的战利品,意义非凡。 可转念一想,比起父亲的性命,一柄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这刀还是害人的凶器。 他只犹豫了不到三秒,便立刻换上一副爽朗的笑容,豪气地一挥手:“先生说笑了!这刀本就是害人的凶物,您能将它收走,是帮我们龙家除了一个祸害!我代家父,将此刀赠予先生!” 他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先生,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需要?或者……您开个价,多少钱,我们龙家都出得起!” 陈闲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不用了。” 他走到那武士刀旁,弯腰将其捡起,甚至懒得再多看龙云超一眼,提着刀,转身便朝别墅大门走去。 那干脆利落的姿态,仿佛只是来这里取一件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龙云超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走得如此干脆,连句客套的告辞都没有。 赵天狼更是吓了一跳,生怕陈闲这副“无礼”的举动会得罪了龙云超,连忙上前一步,想替他解释几句:“龙董,陈先生他……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性子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 龙云超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充满了欣赏和赞叹。 他拍了拍赵天狼的肩膀,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说道:“小赵,你不懂。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神龙见首不见尾,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那些贪图钱财,讲究俗礼的,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罢了!” 赵天狼被他这番理论说得一愣一愣的,随即心中恍然大悟,对陈闲的敬佩又上了一个台阶。 原来如此!高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揣度的。 “小赵。”龙云超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这次,可是给我龙家送来了一场天大的机缘。以后,陈先生但有差遣,我龙家必全力以赴。你也要服侍好陈先生,万不可怠慢,明白吗?” “明白!明白!”赵天狼连连点头,心中狂喜。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赵天狼在江城的地位,将因为陈闲而水涨船高,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他不敢耽搁,对着龙云超一抱拳,连忙追了出去。 “清影,我想给陈先生送一份厚礼,你觉得送什么好?” 龙云超这下看向龙清影。 “爸,他不是说不要了吗?”龙清影愣了一下。 “他不要,我们不能不送啊。我要跟他交好。” 龙云超沉吟一下,“这样吧,这次送礼由你操办,你到时亲自去送。” “恩。”龙清影点点头。 “对了,你还可以跟陈先生走近一点。关系可以亲密一点。” 龙云超轻笑着,“不知道他有女朋友没有。” 龙清影听到这话瞬间明白龙云超的意思,俏脸为之一红。 别墅外,月朗星稀。 陈闲正提着刀,不紧不慢地走在下山路上。 “先生!先生您等等!”赵天狼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有事?”陈闲脚步未停。 “没事没事,”赵天狼陪着笑脸,“我送您回去。” “不用。”陈闲指了指山下的江城方向,“你先回江城,有事我会联系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赵天狼,身形一转,竟直接走向了另一侧通往后山的山路,身影很快便没入了漆黑的山林之中,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他要找个灵气充裕的清静之地,将这把凶兵里积攒了数十年的煞气,彻底吞噬,化为己用。 这,才是他今晚最大的收获。 第五十五章 引君入瓮 月色如霜,倾泻在连绵的群山之间。 陈闲龙家,径直入山,寻了一处被古松环抱的天然山坳。这里人迹罕至,松涛阵阵,清冷的空气里混杂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能洗去一身的尘嚣。 他将那柄武士刀随意地搁在一块青石上,刀身煞气尽失,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清辉,与凡铁无异。 丹田之中,那股被强行吞下的煞气依旧如困兽般冲撞,虽被真气暂时镇压,却始终是个隐患。陈闲并不急于将其炼化,反而盘膝而坐,阖上双目,运转起《长生经》。山间稀薄的天地灵气,如涓涓细流,一丝丝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自以为是猎人,却不知自己早已是猎物的蠢货。 从龙家别墅离开时,他便故意在身上留下了一缕微弱的气息,如同渔夫洒下的鱼饵,只等那条贪婪的鱼儿自己上钩。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山风便带来了一丝不属于这片山林的、带着窥伺与贪婪的微弱波动。 陈闲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睁开眼,目光如电,望向对面幽深的林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长木道长,看了这么久,不嫌累吗?出来吧。” 林间静默了数息,才有一个身影缓缓从一株巨松后走出。来人一袭青色道袍,手持拂尘,颏下留着一撮山羊须,正是那长木道长。 他脸上带着一丝被识破的错愕。他自忖凭借师门秘传的敛息符,足以瞒过绝大多数修行者,没想到竟被这小子一口叫破。但错愕很快被赤裸裸的贪婪所取代,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柄武士刀上,眼神炙热。 在他看来,那等煞气凝聚的凶兵,稍加炼化,便是一件威力无穷的法宝。这小子何德何能,竟配拥有此物? “哼,小子,眼神倒还算尖锐。”长木道长捋了捋胡须,很快恢复了那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向前几步,语气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既然被你发现了,本道长也就不与你废话了。” 他手中拂尘一指那柄武士刀,颐指气使地说道:“此等法宝,非你这等竖子所能染指。识相的,就将它乖乖献上。然后,你再自断一臂,拜入我门下做个奴仆,跟在我身边端茶倒水。本道长看你还有几分机灵,或许一高兴,还能传你一招半式,也算你三生修来的福分。” 他这番话,仿佛是在对陈闲施以天大的恩赐,那份理所当然的嚣张,显露无疑。 陈闲闻言,竟是笑了。 “让我做你的奴仆?”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事实,“我看,还是你来做我的奴仆,更合适一些。” “竖子!你找死!” 长木道长勃然大怒,他何曾受过这等顶撞。脸上那份高人风范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的杀意。 “本想留你一条狗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本道长手下无情!” 他怒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抖,手中拂尘三千银丝瞬间绷直,如暴雨梨花针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铺天盖地罩向陈闲周身大穴。与此同时,他从袖中摸出一张朱砂黄符,口中念念有词,黄符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阴森的绿色鬼火,如毒蛇出洞,直扑陈闲面门。 这一出手,便是他压箱底的杀招,阴狠毒辣,自信足以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场格杀。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攻势,盘膝而坐的陈闲,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屈指一弹。 “嗡!” 一圈无形的波纹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 那势不可挡的拂尘银丝,在触碰到波纹的刹那,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瞬间变得绵软无力,颓然落地。那道来势汹汹的绿色鬼火,更是如冰雪遇骄阳,“嗤”的一声,在半空中便被震散,化为缕缕青烟,消失无踪。 长木道长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还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陈闲动了。 他依旧盘坐原地,身形却如鬼魅般向前一探,一只手快如闪电,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长木道长的脚踝。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长木道长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凌空甩起,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噗通”一声,重重摔在了陈闲面前的地上。 前后不过一呼一吸。 胜负已分。 长木道长心中那份高傲与自信,被摔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惊骇。他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之色,慌乱地伸手入怀,想去掏那枚能呼唤强援的传讯玉符。 他终究是没能如愿。 一道黑影落下,陈闲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笼中的困兽。 “想找人?” 陈闲的声音很轻,却让长木道长如坠冰窟。他抬脚,看似随意地在长木道长身上几处穴位轻轻一点。 一股奇异的气劲透体而入,长木道长只觉得浑身一麻,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那枚近在咫尺的玉符,此刻却仿佛远在天边。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你……你究竟是谁?”长木道长声音颤抖,再无半分道长的仙风道骨。 陈闲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恐惧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以为,你是自己找来的?” 这句反问,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长木道长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从龙家别墅开始,我留下的那丝气息,就是故意让你闻的。这一路,也是我故意让你跟的。” 陈闲的声音平淡而冷漠,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长木道长的心上。 “你不是猎人。” 陈闲俯下身,看着他那双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缓缓吐出了最后的判词。 “你只是我引来这里的……猎物。” 轰! 长木道长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然回想起这一路上的种种细节:那若有若无、仿佛生怕跟丢了的气息;这处无遮无挡、易攻难守的绝地……原来,那不是对方的疏忽大意,而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自己那点自以为是的追踪术,在对方面前,不过是孩童的把戏。他像一只被引诱进笼子的老鼠,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即将吃到奶酪。 一股比死亡更可怕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看着陈闲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不是人,是魔鬼。一个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魔鬼! 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牙齿因为极致的恐惧而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凄厉。 第五十六章 静心牌 月光下,长木道长瘫软在地,那张养尊处优的脸此刻扭曲着,一半是剧痛,一半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尤其是被陈闲点过的几处穴位,麻痹感过后,是针扎般的刺痛,让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着缓步走来的陈闲,那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颀长,像一尊从幽冥走出的神祇,不带半分人间烟火气,只有漠然与威严。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长木道长声音颤抖,再无半分仙风道骨。 陈闲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 “你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长木道长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护住胸口。那里,贴身藏着他师门传下的一件宝贝,也是他敢于觊觎那柄凶兵的最大依仗。 见他迟疑,陈闲的眼神冷了几分。 “看来,你还没吃够苦头。” 他抬起脚,作势要踩。 “我给!我给!”长木道长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有半分侥幸。他用尽全身力气,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用黄绸包裹的物件,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 陈闲伸手一招,那物件便凭空飞入他手中。 打开黄绸,里面是一块暗青色的木牌,不知是何种木料所制,入手温润,上面刻着一些古朴的云纹,散发着一股让人心神宁静的淡淡清气。 “此物名为‘静心牌’,是我师门传下,能克制心魔,镇压邪祟煞气。”长木道长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将木牌的来历和功用全盘托出。 陈闲把玩着木牌,心中了然。这东西算不上一件真正的法宝,顶多算是个有些年头的法器,内里蕴含的灵气微乎其微,但那股宁静平和的气息,确实能对阴煞之气起到克制作用。 对他眼下的情况来说,正好合用。 “你这点微末道行,配不上这块牌子。”陈闲将静心牌揣入怀中,语气淡漠。 “是是是,先生说的是。”长木道长点头如捣蒜,他现在只想活命,别说一块木牌,就是要他师门祖坟,他都得想办法给刨出来。 陈闲看着他这副卑微如狗的模样,心中一动。杀了他,易如反掌。但留着他,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想活命吗?” “想!做梦都想!” “我身边缺个跑腿的奴仆,专门替我搜罗天下间的奇珍异宝、法器灵药。”陈闲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愿意做我这条狗吗?” 长木道长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不杀自己,竟是要收他为奴。但这个念头只持续了一秒,便被求生的欲望彻底淹没。 奴仆?狗? 只要能活下来,别说当狗,就是当条蛆,他也愿意! “愿意!我愿意!小道……不,奴才长木,参见主人!”他立刻改了称呼,对着陈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姿态放得比尘埃还低。 “很好。” 陈闲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屈指一弹,一缕微不可见的真气,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瞬间没入长木道长的眉心。 “啊!” 长木道长只觉得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只烧红的烙铁,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他感觉自己的神魂深处,仿佛被强行打上了一个滚烫的烙印,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禁制。”陈闲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以后你若敢有半分不臣之心,或是阳奉阴违,我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你神魂俱灭,爆体而亡。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难逃一死。” “奴才不敢!奴才再也不敢了!”长木道长吓得浑身筛糠,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滚吧。”陈闲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记住你的身份,等我消息。” 长木道长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漆黑的山林中,背影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高人模样。 待他走后,陈闲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把搁在青石上的武士刀。 他拿出那块静心牌,缓缓靠近刀身。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静心牌的靠近,那柄武士刀上残留的、肉眼不可见的暴戾煞气,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的毒蛇,迅速收敛,变得温顺起来。 “果然有用。” 陈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不再迟疑,盘膝坐下,左手握着静心牌,右手按在刀柄之上。 《长生经》全力运转! 丹田内的真气漩涡再次浮现,一股磅礴的吸力自他掌心发出。那武士刀中积攒了数十年的精纯煞气,被这股吸力牵引,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灰色气流,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些煞气在离体后,先是被静心牌上散发的平和清气过滤了一遍,洗去了其中大部分的怨毒与杂念,随后才被陈闲吸入体内,由真气漩涡将其彻底碾碎、炼化,最终化为最精纯的能量,汇入他的丹田气海。 这个过程,就像是给一杯浑浊的泥水装上了一个高效的净水器。 一夜无话。 当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陈闲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面前那把武士刀,此刻已是灵性尽失,刀身黯淡无光,与一块凡铁再无区别。而他体内的丹田气海,却比之前拓宽了数倍不止,真气充盈浩瀚,奔流不息,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这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让他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畅快的长啸。 啸声如龙吟,在山谷间回荡,惊起飞鸟无数。 “收获不小。” 陈闲站起身,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他看了看山下江城的方向,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跑回去! 他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极限在哪里。 心念一动,脚下真气流转,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山路崎岖,在他脚下如履平地。树木、岩石飞速地向后倒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很快,他便冲上了连接山脉与城市的公路。 天色尚早,路上车辆稀疏。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正以六十码的速度平稳行驶着。 陈闲的身影从它旁边一闪而过。 车里的司机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他下意识地踩了一脚油门,将车速提到了八十。 然而,那道身影依旧轻松地将他甩在身后,并且越拉越远。 司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而陈闲,此刻心中却是充满了兴奋与狂喜。 他的速度,竟然真的能跟汽车媲美! 这还只是筑基初期,若是将来修为更高,岂不是能追风逐电,瞬息千里? 看来这次龙家之行,当真是来对了! 第五十七章 你也配买别墅? 从龙家所在的市回到江城,天已大亮。 陈闲找了一间早餐铺子,点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两根刚出锅的油条,还有一笼小笼包,新鲜出炉的包子吃下去,感觉能量一下又恢复了。 这边陈闲刚放下碗,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妹妹陈思思。 “哥,妈快出院了。我想着,咱们老屋那环境太潮,而且太久没住人了,应该积了很多灰,我们今天抽空回去,把屋子好好打扫一下?”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 老屋。 那两个字,让陈闲的思绪飘回了那个阴暗、狭窄、墙皮剥落的小房子。夏日漏雨,冬日灌风,母亲的关节炎,多半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落下的病根。 让刚做完大手术的母亲回到那里疗养? 陈闲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不用打扫了。”他对着电话说道,“我们今天去买套新房子。” 这想法其实一直都有,只是最近诸事缠身,没来得及实施。今天,刚好是个契机。 “买……买房?”陈思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错愕,“哥,你哪儿来的钱?江城的房价……” “钱的事,你不用管。”陈闲的语气不容置喙,“一会我来接你,一起去看看。” 挂了电话,陈思思还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恍惚中。她本以为哥哥说的买房,最多是在郊区买一套小户型的商品房,先安顿下来。 可当陈闲开着那辆从秦荣天那里“借”来的黑色奔驰,载着她一路驶向江城东郊,最终停在一处名为“云顶天宫”的半山别墅区门口时,她彻底傻眼了。 “云顶天宫”,江城公认的顶级富人区,传闻中最便宜的一栋别墅,起步价都是八位数。 “哥,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陈思思看着那气派非凡的大门和门口站岗的笔挺保安,说话都有些结巴。 “买房。”陈闲解开安全带,说得云淡风轻。 “在这里?!”陈思思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这……这是半山别墅!我们……我们怎么买得起?” “给妈住,当然要买最好的。”陈闲的理由简单而纯粹,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走吧,进去看看。” 兄妹俩走进那间装修得如同宫殿般的售楼部,立刻感受到了什么叫作格格不入。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以及那个占据了大厅中央、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巨大沙盘模型,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里的奢华与昂贵。 而他们两人,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一个套着普通的连衣裙,怎么看都像是走错了地方。 售楼部里几个穿着精致套裙、妆容一丝不苟的销售顾问,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便立刻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凑在一起聊天喝咖啡,甚至懒得起身招呼。那眼神里的轻蔑,藏都懒得藏。 在她们看来,这对穿着寒酸的年轻男女,十有八九是附近大学城跑来看热闹的学生,或者是那种专门带人来看房,事后赚取佣金的“房托黄牛”。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们的目标客户。 “您好,有人吗?我们想看房。”陈闲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无人应答。 他又喊了一遍,声音提高了几分。 终于,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微胖,脸上画着浓妆的女人,才端着咖啡杯,扭着腰,极不情愿地姗姗来迟。她脸上那副“别耽误我喝咖啡”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可当她看清来人是陈闲和陈思思时,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厌恶。 “哟,我当是谁呢?” 这声音尖酸刻薄,陈闲听着有些耳熟,皱了皱眉。 而陈思思在看清女人的脸后,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下意识地拉了拉陈闲的衣角介绍。 是刘倩的母亲,张雨琴。 上次女儿在恒隆广场被陈闲欺负后,后面就被杨伟给甩了,刘倩哭着回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她把自己当成受害者说的,张雨琴心疼女儿,更是将这笔账牢牢记在了陈闲头上。 她本就瞧不起陈家这种穷门小户,如今更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一个穷鬼,一个劳改犯。”张雨琴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两人,嘴角的弧度充满了鄙夷,“跑到我们‘云顶天宫’来干什么?怎么,牢里没住够,想换个大点的房子继续蹲?” 这番话,她没有丝毫压低音量,尖利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 “噗嗤……” “哈哈哈,笑死我了,劳改犯也来看别墅?” “你看他们那身打扮,加起来有五百块钱吗?还想买云顶天宫,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别是来偷东西的吧?得看紧点。” 周围其他几个销售顾问和零星的几个看房客,都毫不掩饰地发出嘲笑声,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陈思思身上,让她的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她钻进去。 陈闲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本不想跟这种人计较,但对方的言语,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张雨琴见两人不说话,只当他们是心虚了,心中愈发得意,嘴上的话也更加恶毒。她用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着沙盘上最中央那栋视野最好的楼王模型,用一种极尽羞辱的语气说道: “看到没?楼王,一个亿。你们两个,就算把自己论斤卖了,买得起上面的一块砖吗?”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故作恍然大悟状,笑得花枝乱颤。 “哦,我倒是忘了,你不是刚从牢里出来吗?说不定在里面踩缝纫机踩出了感情,想来我们这儿找个活,给人当保安看大门?” 她指着陈闲,又转向陈思思,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 “至于你,”她上下打量着陈思思那清丽的脸蛋和窈窕的身段,啧啧有声,“这脸蛋,这身条,倒是不错。要是实在缺钱,可以去求求这里的业主,看看哪家还缺个打扫卫生的保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被哪位老板看上,给你哥凑个首付呢?” 这番话,已经不是嘲讽,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陈思思气得浑身发抖,眼圈瞬间就红了,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陈闲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看着张雨琴那张因为得意而扭曲的脸,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你,说完了吗?” 第五十八章 霸气护妹! 张雨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酸的笑声在奢华的售楼部里回荡,刺得人耳膜生疼。 “说完了?怎么可能!”她抱着双臂,下巴抬得更高,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斜睨着陈闲,“我还没好好跟你算算,你这种社会渣滓,是怎么有胆子踏进我们‘云顶天宫’的大门的。你身上的晦气,脏了这里的地毯,你赔得起吗?” “哥……”陈思思紧紧拽住陈闲的胳膊,力道大得指节都有些发白。她声音里带着哀求,眼中满是恐惧与不安,“我们走吧,别跟她计较了,我们惹不起的。” 能在这里建别墅区的人,其背景和势力,根本不是他们这种普通家庭能够想象的。一旦哥哥冲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陈闲感受到妹妹手心里的冷汗,心中那股即将喷薄的怒火,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顾及妹妹。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不再看张雨琴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对着旁边一个看热闹的销售顾问,声音平静地说道:“我们要换个销售。” 那几个销售顾问面面相觑,没人敢动。很快脸上又浮出一丝不屑,换了你也买不起这里。 陈闲的目光变得锐利了些:“带我们去看最贵的别墅。” “噗嗤……”张雨琴再次笑了出来,那笑声里充满了鄙夷,“还看最贵的?陈闲,你是不是牢饭吃多了,把脑子吃坏了?别说最贵的,就算是最便宜的,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一个厕所!换谁来结果都一样,你就是个买不起房的穷鬼!”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了更高级别的管理人员。 一个穿着笔挺西装,梳着油亮分头,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他胸口的铭牌上写着:销售部经理,孙德发。 孙经理一过来,连问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只是在陈闲和陈思思身上那廉价的衣着上扫了一眼,脸上立刻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直接对着门口的保安挥了挥手,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 “哪儿来的?穿成这样也来看别墅?影响我们公司形象!保安,把这两个人给我轰出去!” 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理方式,让张雨琴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她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凑上前去,添油加醋地对孙经理抱怨起来。 “经理,您可算来了!您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来捣乱的!这个是劳改犯,家里穷得很,跑到我们这儿装大款,还扬言要买楼王呢!真是笑死人了!” 她说着,又将那恶毒的目光投向了陈思思,嘴角的弧度变得愈发阴损。 “我看啊,这小丫头长得倒是不错,年纪轻轻的,怕不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想靠着这张脸,找个有钱的老头子给你哥凑首付吧?啧啧,这一身清纯打扮,谁知道背地里是什么货色,说不定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番话,已经不是单纯的嘲讽,而是赤裸裸的造谣和羞辱。 一个母亲,竟能对一个与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女孩,说出如此肮脏恶毒的话。 陈思思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而陈闲,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万丈寒冰轰然碎裂。 他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啪!” 一道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售楼大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 张雨琴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不敢相信,这个在她眼里如同蝼蚁般的劳改犯,竟然敢当众打她!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你敢打我?!” 陈闲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啪!” 又是一记更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另一边脸上。 “你个不得好死的劳改犯!”张雨琴彻底疯了,破口大骂。 “啪!” 陈闲毫不犹豫,反手又是一巴掌。 “你给我等着!我……” “啪!” “我让你……” “啪!” 陈闲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张雨琴每说一个字,迎来的,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那清脆的巴掌声,如同最富有节奏的鼓点,密集地在售楼部里回荡。 起初,张雨琴还能叫骂,到后来,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像个发面馒头,嘴角见了血,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发出“呜呜”的含糊声音。 可即便如此,陈闲依旧没有停手。 “呜……” “啪!” 直到将她那张原本还算体面的脸,抽得血肉模糊,彻底变成一个猪头,陈闲才缓缓收回了手。 整个售楼部,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简单粗暴、却又极具冲击力的一幕给震慑住了。 “哥!”陈思思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她看着哥哥那双冰冷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她死死拉住陈闲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我们快走吧!快跑啊!”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陈闲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那双冰冷的眼眸扫向已经彻底傻掉的孙经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 “我们不走。” “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番话,终于让孙经理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看着地上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张雨琴,又看了看那个煞神般的陈闲,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与暴怒。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保安!所有保安!都他妈给我滚到售楼部来!有人闹事!要杀人了!”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话音刚落,不过半分钟,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二十多名身穿黑色制服,手持防爆盾和橡胶棍的保安,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狼,从外面冲了进来,将陈闲和陈思思团团围住。 为了防止房闹,地产公司聘请的保安,个个都是从退伍兵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强将,身材魁梧,眼神彪悍,身上带着一股铁血煞气。 这阵仗,比警察出警还要吓人。 陈思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只能死死地抓着哥哥的衣角,才能勉强站稳。 而地上那个被打成猪头的张雨琴,在看到保安大队出现的瞬间,仿佛又活了过来。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指着陈闲兄妹,用那含糊不清的声音,怨毒无比地尖叫起来。 “给……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 有了保安撑腰,她的嚣张气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盛。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闲兄妹被打得血肉模糊,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第五十九章 谁给你们的胆? 售楼部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稳。 叶天南从后座下来,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作陪的是天南地产的副总,一个四十多岁、微胖的中年男人。 “秦荣天来了?”叶天南随口问道,目光却已经投向了那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销售展厅。 副总连忙躬身,脸上堆着殷勤的笑:“下面的人刚汇报,说看到秦董那辆奔驰开进来了,应该八九不离十,所以我马上通知你。” 叶天南点了点头,正准备进去,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展厅内的气氛不对。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似乎起了什么冲突。 “怎么回事?”他眉头一皱。 副总连忙解释道:“叶总您别担心,估计又有房闹了。这种事常有,我马上让人处理干净,保证不扰了您的兴致。” 房闹? 叶天南本也没放在心上,可当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看清被那群保安和销售人员围在中央的两个人时,他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骇。 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操!” 他低骂一声,也顾不上什么老总风度,拨开身前的副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人群冲了过去,声音都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 这边的孙德发经理,刚在保安的簇拥下找回了场子。他正指着陈闲的鼻子,准备下令动手,好好在众人面前威风一把,顺便也为自己挨的那几巴掌找回颜面。 冷不防听到这声暴喝,他回头一看,见是叶天南亲自过来了,心中顿时一喜。 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连忙迎上去,指着陈闲,一脸愤慨地向叶天南邀功:“叶总!您来得正好!就是这个劳改犯,跑我们这儿来寻衅滋事,还动手打人!您放心,我马上处理好,把他像垃圾一样扔出去,保证不脏了您的眼!” 他以为这番话能得到叶天南的赏识。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嘉奖,而是一道快如闪电的耳光。 “啪!” 这一巴掌,叶天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把孙德发抽得原地转了半圈,金丝眼镜“哐当”一声飞出去,摔得粉碎。 没等孙德发反应过来,叶天南又抬起脚,一记势大力沉的窝心脚,狠狠踹在他的肚子上。 “砰!” 孙德发那肥硕的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撞翻了一张洽谈桌,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像一只被踩了的肥蛆。 “你他妈想死,别拉上老子!”叶天天指着他,声音都在发颤。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售楼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副总懵了,保安们懵了,那些看热闹的销售顾问也懵了。 而刚才还嚣张无比,等着看陈闲兄妹被打断腿的张雨琴,更是彻底傻眼了,脸上的得意凝固成了滑稽的惊恐。 就在众人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的场景时,更让他们眼珠子掉出来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叶天南在踹飞了销售经理后,猛地转过身,脸上那份暴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恐惧和讨好。他一路小跑到陈闲面前,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里带着毫不作伪的颤抖。 “陈……陈先生!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管教不严,是我御下无方,惊扰了您和您妹妹!我该死!我该死!” 轰! 如果说刚才那一巴掌是惊雷,那现在这一幕,简直就是天塌了。 天南地产的董事长,江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叶天南,竟然……竟然对一个穿着地摊货的劳改犯,鞠躬道歉?还自称“该死”? 张雨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震碎了,她张大了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 她记得女儿说过,陈思思平时在学校是白饭泡开水的穷鬼,至于她哥哥陈闲,是一个劳改犯啊。 这怎么可能? 陈思思也呆住了,她看看身旁平静如水的哥哥,又看看那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地产大亨,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天南见陈闲不说话,心里更是发毛,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他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自己手下这帮不长眼的东西,把这位爷给得罪狠了。 他猛地回头,那双因为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一旁早已面如死灰的张雨琴和孙德发。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被吓破了胆的销售顾问哪里还敢隐瞒,七嘴八舌,连说带比划,很快就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叶天南越听,脸色越白,听到张雨琴那些污言秽语羞辱陈思思时,他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他妈已经不是得罪人了,这是刨他们叶家的祖坟啊! 他儿子叶不修上次得罪了陈先生,差点没让赵天狼给沉了江。自己好不容易才求得了一丝缓和的机会,现在倒好,被自己手下这群蠢货,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好,很好!” 叶天南怒极反笑,他指着地上还在呻吟的孙德发,又指向早已吓傻的张雨琴,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宣判死刑。 “你,还有你,连同整个销售部,从现在开始,全部开除!”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森然,像来自九幽的寒风。 “我叶天南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从今往后,在江城,无论是地产圈还是销售行,谁要是敢用你们两个,就是跟我叶天南过不去!我保证,会让你们在这座城市里,连一份扫厕所的工作都找不到!” 这番话,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彻底击溃了孙德发和张雨琴最后的心理防线。 找不到工作? 在江城混不下去?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叶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孙德发连滚带爬地过去,抱着叶天南的腿哭嚎。 张雨琴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叶总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给陈先生磕头……” 她说着,就真的朝着陈闲的方向,“砰砰砰”地磕起响头来。 叶天天一脚将孙德发踢开,看都懒得再看这两人一眼,对着副总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废物,还有这群垃圾,全都给我扔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副总如梦初醒,连忙指挥着保安,连拖带拽地将哭爹喊娘的孙德发和张雨琴等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售楼部。 清场完毕,叶天南这才重新转向陈闲,脸上的表情愈发谦卑和惶恐。 他想起儿子上次的事,又加上今天这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得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能平息这位爷的怒火。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闲的脸色,试探着问道:“陈先生,您……您是来看房的?” 陈闲点了点头:“嗯,想给家里人买套别墅。” 机会来了! 叶天南眼睛一亮,心中大喜,连忙指着展厅中央那个最气派、最精致的沙盘模型,声音里充满了讨好。 “先生,您看,这是我们‘云顶天宫’的楼王,独栋别墅,占地三亩,带私人泳池和空中花园,视野是整个江城最好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让陈思思差点惊掉下巴的话。 “您要是看得上,这栋别墅,就当是我给您和您妹妹赔罪的礼物!您千万别推辞,不然我……我这心里实在难安啊!” 楼王! 那可是标价一个亿的楼王啊! 就这么……送人了? 陈思思张大了嘴,感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她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着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哥哥,忽然觉得,这三年来,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第六十章 礼尚往来 叶天南见陈闲迟迟没表态,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推销得愈发卖力。 “陈先生,这楼王的位置是整个云顶天宫最好的,三面环景,独门独院,风水也是请香江那边的大师亲自看过的,聚气纳财,人丁兴旺……” 他唾沫横飞,几乎要把这栋别墅夸成天上神仙的居所。旁边陪同的副总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自家老板这副恨不得跪下求人收礼的模样,实在是颠覆了他几十年的认知。 江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能让叶天南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 陈闲对那些花里胡哨的介绍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给母亲和妹妹找个安稳舒适的住处。直到他听清了叶天南最后一句带着讨好意味的补充。 “……最重要的是,所有硬装软装都已经全部完工,用的都是意大利进口的顶级材料,绝对环保无味。您只要点头,今天就能拎包入住!” 拎包入住?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陈闲心里的那扇门。 他抬起眼,看向叶天天,第一次主动开口:“真的可以拎包入住?” “可以!绝对可以!”叶天南见他有反应,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家电家具一应俱全,您要是觉得缺什么,我现在就让人去采购!保证今天之内,连您和您家人的牙刷毛巾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陈闲这才点了点头。 “行,那这套别墅,我要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这别墅市价一个亿,我出五千万,就当五折买了。” 他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况且,他卡里那五千万,本就是秦荣天白给的,花起来也不心疼。 叶天南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脸都白了。 “不不不!陈先生,您千万别跟我提钱!您要是跟我提钱,就是打我的脸啊!”他姿态放得极低,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我那逆子叶不修,之前不知死活,竟敢请杀手对您下手。这事我一直想找机会给您赔罪,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今天能在这里碰上您,是老天爷给我机会。这栋别墅,您务必收下,不然我……我这心里实在难安,晚上觉都睡不着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没有半分虚假。 陈闲看着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知道自己若再坚持给钱,反倒让他更加不安。 也罢。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收下了。” 见陈闲终于松口,叶天南如蒙大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陈闲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叶天南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人心,“我也不愿占你便宜。我之前看你面相,也说过你,夫妻宫暗淡,子女宫空悬,命中本该无子。其实你这不育的毛病,能治!” 轰! 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在叶天南听来,却不啻于一道九天惊雷,直接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看着陈闲的眼神已经不是敬畏,而是彻头彻尾的骇然与不可思议。 不育之症,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病。 早年为了生意打拼,伤了身子,后来费尽千辛万苦,跑遍了国内外各大医院,才勉强有了叶不修这么一个儿子。他本以为是老天垂怜,对这个“独苗”百般宠溺,几乎是有求必应,这才养成了叶不修那无法无天的性子。 可笑的是,如非之前陈闲指出,他还不知自己捧在手心里二十多年的宝贝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 这顶绿帽子,他戴了二十多年,还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这巨大的打击和屈辱,几乎将他击垮。 这件事,是埋在他心底最深、最痛的一根刺。 “你……您……您能治?”叶天南的声音都在发颤,连称呼都变了。 陈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道:“你我今日也算有缘。这样吧,这栋别墅的人情,我还你。你的病,我帮你治。” “什么?!”叶天南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和希冀,那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时的疯狂,“先生……您……您此话当真?我的病……真的还能治?” “小毛病而已。”陈闲说得云淡风轻。 他领着叶天南,走出售楼部,寻了旁边一处安静的休息室。 “把上衣脱了,趴在沙发上。” 叶天南此刻对陈闲已是信若神明,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依言照做。 陈闲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摊开,里面是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他拈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在指尖轻轻一捻,一丝微不可见的真气渡入针身。 随即,他手腕一抖,银针便化作一道残影,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叶天南后腰的命门穴。 一股温润的热流,瞬间从针刺处涌入,传遍四肢百骸。叶天南只觉得浑身一震,那早已枯寂的身体深处,竟隐隐传来一丝久违的燥热。 陈闲手法不停,一连九针落下,分别刺入肾俞、气海等几处要穴,组成了一个玄奥的阵势。 “好了。” 陈闲收针,语气平淡,“我已用真气帮你打通了淤塞的经络,重塑了生机。回去后,每日静心调养,戒绝烟酒。不出三个月,必有成果。” 必有成果! 这四个字,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了叶天南的心里。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翻身从沙发上下来,也顾不上穿衣服,对着陈闲“噗通”一声就要跪下。 “先生!您……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陈闲侧身让开,没受他这一拜。 “别墅的事,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叶天南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地保证,“别说拎包入住,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您摘下来!我马上安排人去办,保证让您和您的家人住得舒舒服服!” 他看着陈闲,眼神里再无半分商人的精明,只剩下最虔诚的信徒般的狂热与崇拜。 这位陈先生,不仅能定人生死,更能逆天改命。 这哪里是高人,这分明是活神仙! 能结交这等人物,别说一栋楼王,就是要他整个天南地产,他也心甘情愿! 第六十一章 低调一点 回医院的路上,陈思思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像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百灵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哥,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快!”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抓着陈闲的胳膊使劲摇晃,“就那么扎了几针,就换了一栋别墅?还是云顶天宫的楼王!一个亿啊!”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反复碾压,重塑,再碾压。 最重要的是,这个还是别人求陈闲收下的,好像怕陈闲不要一样。 “淡定,常规操作。”陈闲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他心里,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母亲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这消息对她来说,刺激未免太大了些。而且,她一向不喜欢自己胡乱给人看病,总是害怕自己没有行医执照,早晚会出事。 他睁开眼,看着依旧在手舞足蹈的妹妹,神色严肃了几分。 “思思,这事先别跟妈说。” “啊?为什么?”陈思思不解。 “妈的身体刚有好转,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而且她不喜欢我做这些,到时候我再想个好点的借口,慢慢跟她说。” 陈思思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能立刻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她也知道哥哥说得有道理,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听你的。” 兄妹俩刚回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推门进去,只见周灵韵不知何时又来了,正坐在床边给母亲削苹果,两人凑在一起,不知聊到了什么开心事,笑得前仰后合。 病房里的气氛,温馨而融洽。 “妈,灵韵,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陈闲笑着走了进去。 “聊你呢。”邓梅花冲儿子招了招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周灵韵看到陈闲,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继续削着手里的苹果,削得格外认真。 “聊我?”陈闲有些意外。 “是啊,”邓梅花拉着周灵韵的手,越看越满意,“我跟灵韵说,你现在也出来了,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你觉得灵韵如何?”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陈闲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打断:“妈,您又来了。” 周灵韵的脸更是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也正好说出了自己今天的来意。 “阿姨,陈闲,我……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跟你们说件事。”她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抬起头,看着陈闲,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和认真,“我托晚晴帮忙,在苏氏集团给你找了一份工作。” 苏氏集团? 陈闲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挑,他立刻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苏晚晴的主意。 “是行政部门的助理,工作清闲,待遇也好,最重要的是稳定,有五险一金,比……比在酒吧当保安有前途多了。”周灵韵的声音很真诚,她是真心实意地想帮陈闲。 毕竟做保安日子一下就望到头了。 陈闲还没开口,邓梅花已经激动地拍起了手。 “真的?哎呀,那可太好了!苏氏集团啊,那可是咱们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灵韵,你可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啊!”她拉着周灵韵的手,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闲儿,你听见没有?还不快谢谢人家灵韵!”邓梅花转头,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陈闲说道,“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你可得好好干,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陈闲看着母亲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又看了看周灵韵那张写满“快答应我”的脸,心里一阵无奈。 他知道,苏晚晴那女人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这份工作,十有八九是周灵韵求来的。他不想承这份情,更不想去一个处处看自己不顺眼的人手底下做事。 “灵韵,谢谢你的好意。”陈闲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这份工作,我不能去。” “为什么?”周灵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邓梅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陈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多好的工作,你为什么不去?” 陈闲知道,直接拒绝肯定不行,只会让母亲生气,也伤了周灵韵的心。他脑子一转,只能把秦诺抬了出来。 “妈,我昨天刚找的那份工作,酒吧的老板秦诺待我不薄,预支了工资不说,还很照顾我。我这才上了一天班就走,也太不仗义了,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表现了自己的“重情重义”,又将问题抛了出去。 周灵韵闻言,柳眉微蹙。她没想到陈闲会用这个理由拒绝,但她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诺姐?”她想了想,立刻说道,“这事你别管!我亲自去跟诺姐说,我跟她解释清楚,她肯定会理解的,也肯定会放人的!” 在她看来,苏氏集团的正式工作,怎么也比一个酒吧保安强。以秦诺的性格,就不会拦着自己员工往高处走。 陈闲见她如此坚持,心中暗笑,秦诺这御姐,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他索性将计就计,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他看着周灵韵,一脸“诚恳”地说道,“只要诺姐点头同意,我二话不说,明天就去苏氏集团报到。” 没办法,母亲就在旁边看着,他只能先服个软,把皮球踢出去。 “一言为定!”周灵韵立刻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闲坐在苏氏集团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的样子。 邓梅花也松了口气,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嘴上却笑开了花。 只有陈闲自己心里清楚,这事,成不了。 秦诺那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妖精,能让周灵韵这个小丫头片子说服?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第六十二章 池子太小 对于周灵韵那番好意,陈闲并未放在心上。 去苏氏集团给苏晚晴那种女人当牛做马?他还没那么想不开。 相较之下,酒吧保安这份工作,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清闲,自在,没压力,还能接触三教九流,看尽人间百态,对他磨炼心境大有裨益。 下午,天色渐晚,陈闲换上那身还有些松垮的保安制服,溜溜达达地回了酒吧。 一进门,就看到秦诺没像往常一样在吧台后擦着杯子,而是单手托腮,靠在角落的卡座里,眼神里带着几分淡淡的伤感,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杯中的威士忌。 “哟,这是谁惹我们诺姐不高兴了?”陈闲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笑着打趣,“说出来,哥们给你出头去。” 秦诺抬起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幽幽地瞥了他一眼,红唇轻启。 “你。” “我?”陈闲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脸不解。他寻思自己今天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秦诺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诱人。她就那么看着陈闲,也不说话。 直到把陈闲看得心里发毛,她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有人来我这儿挖墙脚了,指名道姓,要挖你。” 陈闲闻言,先是错愕,随即哑然失笑。他立刻就猜到了,这事八成是周灵韵的杰作。 他身子向后一靠,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那诺姐你的意思呢?是不是舍不得我这种精英人才走啊?” “是啊,舍不得。”秦诺竟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她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眼神里带着几分自嘲,“不过,我这池子太小,养不下你这条真龙。你迟早要走的。” 陈闲刚想说些什么,秦诺却又补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无奈。 “再说了,人家都打电话过来说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我这做老板的,要是不放人,都不行。” “嗯?”陈闲这下是真的不解了,“还有强买强卖的?” “那倒没有。”秦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人家小姑娘开门见山,说她是你的女朋友。男朋友要换个更有前途的工作,我这个做老板的,总不能棒打鸳鸯,拦着不放吧?” 女朋友? 陈闲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周灵韵那张清丽又带着几分认真的脸。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让自己换份工作,这姑娘竟然会用上这种法子。 他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还有点想笑。 这姑娘,还真是……人美心善。 看着秦诺那故作轻松,眼底却藏着一抹失落的模样,陈闲心中微动。他不想因为这事,让她不快。 “诺姐,你想哪儿去了。”他身体前倾,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她就是我一普通同学,瞎说的。再说了,就算我真换了工作,也不耽误我晚上来你这儿兼职啊。白天的活儿又不累,晚上过来陪陪你,看看场子,还能赚份外快,多好。” 秦诺闻言,那双黯淡的眸子瞬间又亮了起来,像被重新点燃的星火。 “真的?” “当然。”陈闲打了个响指,“有我这么个金牌保安给你镇场子,你还不乐意?” “嘁,谁稀罕。”秦诺嘴上不屑,嘴角那抹怎么也压不住的笑意,却早已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端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妖娆的身段展露无遗,又恢复了那个风情万种的酒吧老板娘模样。 “走了,开工干活了,小保安。” …… 夜色渐深,酒吧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 重金属音乐撞击着耳膜,五光十色的灯光切割着昏暗的空间,舞池里年轻的身体尽情摇摆,释放着过剩的荷尔蒙。 角落的一个卡座里,马晓兰有些不耐烦地搅动着杯中的鸡尾酒。 “琴琴,你把我叫来到底干嘛?神神秘秘的。”她对着身边一个同样打扮妖艳的女孩抱怨道。 她今晚本约了宫奇志,结果被闺蜜一通电话叫到了这里,说是要给她看个天大的笑话。 被称作琴琴的女孩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着舞池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你看那边,那个穿保安制服的,眼熟不?” 马晓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当她的目光穿过迷离的灯光和攒动的人头,最终定格在那个正在场内巡视的身影上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闲? 他……他在这种地方当保安? “看见没?”琴琴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和幸灾乐祸,“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在秦家晚宴上威风八面的那个陈闲?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搞了半天,就是个看场子的穷保安啊!” 她顿了顿,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用一种看穿一切的语气分析道:“我猜啊,他跟秦家的关系,肯定不像外面传的那么神。八成就是走了狗屎运,帮了秦家一个小忙,秦家给了他点钱,带他去宴会上露了露脸,面子上的事做足了,也就仅此而已了。” “不然你解释解释,他一个能让秦家都客客气气的大人物,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这种地方当保安?图什么?图这里酒便宜,还是图老板娘长得带劲?”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马晓兰心中所有的郁结。 对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如果陈闲真有那么大的背景和能量,又怎么可能沦落到在酒吧当保安?这根本不合逻辑! 这么说来,之前在秦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他狐假虎威,而自己和父亲,竟被他这副空架子给吓住了? 一瞬间,马晓兰心中那份对陈闲的恐惧和敬畏,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失而复得的优越感,以及被戏耍后的恼羞成怒。 她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巡视的身影,眼神重新变得轻蔑而怨毒。 一个劳改犯,一个保安。 就算他走了狗屎运,认识了几个大人物,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社会最底层的垃圾这个事实。 而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宫家的少奶奶了。 到那时,他陈闲在我面前,依旧是一条可以随意踩在脚下的……狗。 想到这里,马晓兰端起酒杯,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六十三章 我看不上烂货 旁边的人又说,秦家不会傻到将一个劳改犯奉上座上宾。 马晓兰坐在酒吧角落的卡座里,听着身边小姐妹们添油加醋的分析,愈发确信自己之前的判断——陈闲,就是走了狗屎运,恰好救了秦家老爷子,被秦家当成了个吉祥物,带到宴会上露了露脸,仅此而已。 一个劳改犯,想靠着这点微末的恩情翻身?痴人说梦。 “晓兰,你还在这儿生闷气呢?”一个画着烟熏妆的闺蜜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要不要姐姐帮你出出主意,好好羞辱那小子一番,给你把今天的场子找回来?” 马晓兰眼睛一亮:“怎么做?” 那闺蜜便在她耳边一阵低声轻语。 马晓兰听完,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怨毒的快意,她抚掌称快:“就这么办!” …… 陈闲正靠在吧台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秦诺聊天,一个服务生忽然走了过来。 “陈哥,那边卡座的客人请您过去喝一杯。” 服务生手指的方向,正是马晓兰那一桌。 陈闲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他早就注意到了马晓兰的存在,只是懒得理会。没想到她还真敢主动招惹自己。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群女人凑在一起,准没安好心。 不过,他倒也想看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行。”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一到卡座,马晓兰张扬的脸上立刻堆满了虚伪的歉意,她主动端起酒杯,姿态放得极低:“陈闲,之前在秦府的事,是我不对,是我狗眼看人低,我自罚一杯,跟你赔罪。” 她说着,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豪爽,眼底却藏着一丝算计。 陈闲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就等她继续表演。 果然,马晓兰放下酒杯,又换上一副热络的嘴脸,拉着身边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孩,故作热情地说道:“陈闲,你看你现在也出来了,一个人多孤单啊。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怎么样?这是我闺蜜琴琴,人长得漂亮,家里也有钱,你们俩认识一下?” 那叫琴琴的女孩也配合地冲陈闲抛了个媚眼,只是那眼神里的轻蔑,怎么也藏不住。 她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借着介绍女朋友的名义,等陈闲答应后,再狠狠地羞辱他。她们甚至连台词都想好了——“一个劳改犯,也配得上我们琴琴?”“撒泡尿照照自己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闲一眼就看穿了她们那点拙劣的小把戏,心中只觉得好笑。 他瞥了一眼那个叫琴琴的女孩,那张画着浓妆的脸上,写满了物质与浅薄。 “这种烂货,”陈闲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像是在评价一件不值一提的垃圾,语气平淡却充满了杀伤力,“我看不上。” 一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琴琴所有的伪装。 “你说谁是烂货!”琴琴瞬间破防,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陈闲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他妈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穷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挑三拣四!你以为你是谁?给你介绍女朋友是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劳改犯瞧不上,她这下直接破了大防。 马晓兰见状,也立刻撕下了伪装,抱着双臂,满脸讥讽地附和:“就是!陈闲,别给脸不要脸。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一个劳改犯,哪个正经姑娘敢跟你?我告诉你,你就配打一辈子光棍!” “没错!注定孤独终老!” “还想找女朋友?下辈子吧!” 几个女人一唱一和,尖酸刻薄的嘲笑声在嘈杂的音乐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秦诺。 她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走了过来,一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再听到那几句不堪入耳的嘲讽,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她那双妩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二话不说,直接走到陈闲身边,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伸出纤细的手臂,亲昵无比地挽住了陈闲的胳膊。 她将头轻轻靠在陈闲的肩膀上,动作自然而亲密,像一只宣示主权的优雅猎豹。 “几位,说话注意点分寸。”秦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意,她扫视着马晓兰几人,红唇轻启,“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护短。谁要是敢笑我男朋友,可别怪我不客气。” 男朋友?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马晓兰几人脑中轰然炸响。 她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风情万种、美艳不可方物的酒吧老板娘,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依偎在那个她们眼中的劳改犯身边。 这……这怎么可能! 短暂的死寂后,琴琴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 “假的!肯定是假的!”她指着秦诺,像是疯了一样,“诺姐,你是不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是个穷鬼,是个劳改犯!他怎么配得上你!” “就是!他连给你提鞋都不配!”马晓兰也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附和。 “可我就喜欢他这样的啊。”秦诺笑道。 “诺姐,你是瞎了眼吧。他是一个劳改犯,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好,喜欢这种人?” 秦诺正要开口,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幽怨的声音,忽然从她们身后响了起来。 “诺姐,你怎么能这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周灵韵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这里。她看着秦诺挽着陈闲的手,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小嘴微微嘟着,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你怎么能……跟我抢男朋友呢?” 轰! 如果说秦诺的话是惊雷,那周灵韵这句话,简直就是往平静的湖面里扔了一颗原子弹。 马晓兰和她那群小姐妹,彻底傻了。 一个美艳御姐还不够,又来一个清纯大美女?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这次,轮到陈闲傻眼了。 他低头看看左边挽着自己胳膊,一脸得意笑容的秦诺,又看看右边那个满眼委屈,仿佛自己是个负心汉的周灵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这剧本不对啊! 这玩笑,开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第六十四章 当初年少无知 如果说秦诺的出现是一道惊雷,那么周灵韵这句“你怎么能……跟我抢男朋友呢”,简直就是往马晓兰那本就脆弱不堪的自尊心上,又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她和她那群小姐妹,彻底傻眼了。 一个风情万种的美艳御姐也就罢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清纯可人的绝色? 而且,听这口气,这两人竟为了一个劳改犯,当场“争风吃醋”起来?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世界也太魔幻了。 别说她们,就连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宾客,此刻也是羡慕得眼珠子都快红了。一个酒吧小保安,何德何能,竟能引得两位女神为他明争暗斗?这简直是走了几辈子的桃花运! 这下,不等秦诺开口,周灵韵已经抢先一步,走到了陈闲的另一边。她学着秦诺的样子,伸出纤细的手臂,亲昵地挽住了陈闲的另一只胳膊,然后抬起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对着马晓兰,用一种天真无邪的语气,补上了一刀。 “陈闲,你这位前女友,眼光好像不怎么样嘛。”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马晓兰脸上。 秦诺一听,乐了,立刻抱着陈闲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配合得天衣无缝:“可不是嘛,当初也不知道是哪只眼睛瞎了,才会看上这种货色。” 陈闲被两个绝色美女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鼻尖萦绕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醉人的香气,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这两个女人是在帮自己出头,也只能硬着头皮,配合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懊悔与沧桑。 “当初,是年少无知,瞎了眼。”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组成了一套连环攻击,把马晓兰的心理防线彻底轰得粉碎。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马晓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嫉妒与怨毒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她猛地一甩手,竟想冲上来撒泼。 “怎么?想动手?” 秦诺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那双妩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她松开陈闲的胳膊,向前踏了一步,挡在前面,那股慵懒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侵犯的女王气场。 “我劝你想清楚。我这人开酒吧,最不怕的就是闹事的。”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前两天,虎哥带人来我这儿想收保护费,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虎哥? 马晓兰身后的几个小姐妹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齐齐一变。那可是这附近有名的地头蛇,手底下养着一帮亡命徒,是她们这种人万万招惹不起的存在。 秦诺悠悠地说道:“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听说腿断了三根,下半辈子能不能站起来都难说。你要是想去陪他,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这番话,轻描淡写,却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当然这都是吹的。 马晓兰的朋友们不是傻子,她们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美艳的酒吧老板娘,绝对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人物。再看那个从头到尾都一脸平静的陈闲,她们心里更是直打鼓。 能让两个女神争抢,还能让秦诺这种狠角色护着,这小子,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晓兰,算了,我们走吧。” “就是啊,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惹不起。” 几个闺蜜七嘴八舌地拉着马晓兰,生怕她再冲动下去,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马晓兰虽然心中充满了滔天的怨恨与不甘,但她也知道,今天这个场子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陈闲!你给我等着!” 她怨毒地瞪了陈闲一眼,最终还是被朋友们连拖带拽地拉走了,背影狼狈不堪,像一只斗败了的乌眼鸡。 她们一走,酒吧里的气氛瞬间又恢复了热烈。 陈闲看着左右两边依旧挽着自己胳膊,还冲着对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的两位“临时女友”,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戏演完了,可以松手了吧?” 他抽回自己的胳膊,看着周灵韵,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找诺姐有点事。”周灵韵解释道,脸颊上还带着一丝未褪的红晕,“之前在电话里跟诺姐说,总觉得有点没诚意,所以就想亲自过来当面谈。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她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看那个女人太欺负人了,就……就没忍住,替你出了个头。” “那还真是多谢了。”陈闲由衷地说道。 “哟,你们俩这还谢上了?”一旁的秦诺又凑了过来,媚眼如丝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调侃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男朋友帮女朋友出头,天经地义,怎么还要谢来谢去的,多见外啊。” “诺姐!”周灵韵被她这番话逗得羞涩不已,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跺了跺脚,嗔怪道,“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秦诺被她这副娇憨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也不再闹她。她拉起周灵韵的手,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走,咱们去那边喝两杯,好好谈谈你那个‘男朋友’的工作问题。” 周灵韵被她拉着,回头又悄悄看了陈闲一眼,这才跟着她走向了吧台角落。 陈闲摇了摇头,对这两个女人也是无可奈何。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当他的门神,只是周围那些若有若无投来的、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 时间很快过去,酒吧打烊。 陈闲照例送秦诺回家。到了公寓楼下,秦诺却没急着下车,她转过头,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笑吟吟地看着陈闲,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小保安,今天辛苦了。”她顿了顿,忽然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轻轻喷在陈闲的耳边,“按理说,我这正牌女友,是不是该请你这个‘男朋友’上去坐坐,喝杯茶再走?” 陈闲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耳朵窜遍全身,心跳都漏了半拍,差点道心大乱。 他连忙干咳一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诺姐,别开玩笑了,你早点休息。” “嘁,胆小鬼。”秦诺见他这副坐怀不乱的模样,撇了撇嘴,也没再继续逗他,推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陈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妖精,道行太深,自己差点就着了道。 回到医院,还是到后山老地方。夜色已深,山林间静谧无人,正是修炼的好地方。他需要尽快提升实力,才能应对未来一切未知的风雨。 …… 新的一天,阳光正好。 陈闲照常来到病房,为母亲施完了针。邓梅花的气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精神也愈发健旺。 刚收拾好针具,他的手机就响了,是叶天南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那头便传来叶天南无比热情和恭敬的声音。 “陈先生,早上好!没打扰到您吧?” “有事说事。” “是这样的,先生。”叶天南的语气愈发谦卑,“按您吩咐的别墅,里面的东西我都让人给备齐了。大到家电家具,小到牙刷毛巾,全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来的。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去看看,还缺什么,我马上让人去买!” 他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要不……我现在派车过去接您?” 陈闲想了想,觉得没那个必要。 “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好好!”叶天南连声应道,“那您直接去‘云顶天宫’的物业中心就行,我已经跟那边的经理打过招呼了,您只要报上您的身份,他就会把钥匙给您。您千万别跟我客气!” “嗯,有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先生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挂了电话,陈闲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也升起一丝暖意。 看来,是时候给母亲和妹妹,换一个真正的家了。 第六十五章 痴人说梦话? 陈闲叫的车是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在前往云顶天宫的路上,陈思思像只刚出笼的百灵鸟,叽叽喳喳,对即将见到的新家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与向往。 “哥,你说的那别墅,真的有私人泳池吗?还有空中花园?比电视里那些明星住的还豪华?” “去了就知道了。”陈闲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脸上带着一丝淡笑。 能看到妹妹发自内心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这三年的亏欠,他要一点一点,加倍地弥补回来。 车子平稳地驶入云顶天宫的大门,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而上。这里的每一栋别墅都掩映在绿树丛中,设计各异,低调而奢华。陈思思一路看得眼花缭乱,小嘴就没合拢过。 当车子最终停在山顶那栋视野最好、占地最广的楼王前时,她彻底被震撼了。 然而,兄妹俩刚下车,脸上的笑意便同时凝固了。 别墅前的私家花园里,竟然有人。 而且,还是一群熟人。 马晓兰正一脸崇拜地挽着宫奇志的胳膊,旁边还簇拥着几个满脸谄媚的男女,正是宫奇志的那帮狗腿子。 看到他们,陈闲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此刻,宫奇志正意气风发地指着眼前的别墅,对着马晓兰描绘着宏伟的蓝图。 “晓兰,你看到了吗?这栋楼王,就是我们未来的目标!”他声音洪亮,充满了自信,“今天我托了点关系,才让物业带我们进来参观一下。你放心,用不了多久,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马晓兰满眼小星星,声音甜得发腻:“奇志,你真好。可是……这里好贵的。” “贵?”宫奇志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口吻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我们宫家,马上要跟一个从外地来的超级大家族合作了。对方要在江城投资开公司,我们宫家,是第一个合作对象!到那时候,别说这一栋别墅,就是把整个云顶天宫买下来,也不在话下!” “哇!奇志你好厉害!”马晓兰的眼睛更亮了,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宫奇志身上。 旁边的狗腿子们立刻见缝插针,马屁如潮。 “宫少就是宫少,眼光和格局就不是我们能比的!” “是啊,晓兰你真是好福气,以后就是百亿豪门的少奶奶了!” “这别墅也只有宫少这种人物才配拥有,其他人住进来,都是玷污了这块风水宝地!” 听着这群人吹捧得天花乱坠,陈闲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 笑声不大,在这安静的花园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来人是陈闲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宫奇志最先反应过来,他上下打量着陈闲,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讥讽。马晓兰早就把陈闲在酒吧当保安的事告诉他了,他以为陈闲白天又跑来这里兼职当保安。 “哟,我当是谁呢?”宫奇志阴阳怪气地开口,“这不是陈大保安吗?怎么,不在酒吧里看门,跑到这儿来看大门了?” “一个劳改犯,来这种地方当保安,真是拉低了我们云顶天宫的档次。”一个狗腿子立刻附和。 马晓兰看着陈闲,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换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陈闲,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脏了我们的地方。” 在她看来,这别墅已经属于她的地盘,虽然现在还不是。 陈闲还没说话,他身旁的陈思思却先炸了。 她本就因为哥哥的遭遇而心疼,此刻见这群人如此羞辱,那股压抑许久的火气瞬间冲上了头顶。 “这是我们家!要滚的是你们!” 少女清脆而愤怒的声音,在花园里回荡。 短暂的寂静后,宫奇志那群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她说这是他们家?” “这小丫头是不是穷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一个劳改犯的妹妹,脑子果然也不正常。做什么白日梦呢?” “你们家?”马晓兰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指着陈闲,极尽嘲讽,“就凭他?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穷鬼?他买得起这里的一块砖吗?” “你们胡说!这本来就是我们家!”陈思思气得脸颊通红,据理力争。 可她的辩解,只换来了对方更肆无忌惮的嘲笑。那一声声刺耳的笑声,像一把把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陈闲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将妹妹拉到身后,平静地看着眼前这群跳梁小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 “我数三声。” “从这里,滚出去。” 宫奇志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像是被触碰了逆鳞,勃然大怒:“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一。” 陈闲没有理会他,开始自顾自地数数。 “有种你再数一个试试?”宫奇志身后的狗腿子也跟着叫嚣起来,“老子今天还就站这儿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二。” 陈闲的眼神愈发冰冷,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哼,装神弄鬼。”宫奇志冷哼一声,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倒要看看,你数到三,能把我们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闲的身影动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 几个穿着物业保安制服,手持对讲机和橡胶棍的保安,快步赶了过来。 宫奇志一看到保安,脸上瞬间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见到了救星。他立刻换上一副受害者的嘴脸,指着陈闲兄妹,恶人先告状。 “保安!你们来得正好!”他声音洪亮,理直气壮,“这两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混进来的,擅闯私人领地,还想动手打人!赶紧把他们给我轰出去!轰得越远越好!” 第六十六章 新的业主 几个保安显然是认识宫奇志的,见他指着陈闲兄妹,又看了看陈闲两人那一身洗得发白的普通衣着,心中立刻有了计较。为首的保安队长,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想也不想便将橡胶棍指向了陈闲。 “哪儿来的?赶紧滚!这里是私人地方,不是你们这种人能随便进的!”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货色,这里的一块砖你都买不起!”另一个保安也跟着叫嚣,试图在宫奇志面前表现一番。 有保安撑腰,宫奇志的胆气更壮了,他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对着陈闲的嘲笑也愈发肆无忌惮。 “听见了吗?劳改犯!人家让你滚呢!还愣着干什么?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腿被人打断了,不会走路了?” 马晓兰也跟着掩嘴娇笑,眼神里的鄙夷如同淬了毒的针:“陈闲,你不是很能耐吗?现在怎么不狂了?在保安面前,你还不是条摇尾乞怜的狗?” 陈闲对这些污言秽语充耳不闻,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保安队长,淡淡地问道:“你们不查查这栋别墅的业主是谁,就准备轰人?” “查?”保安队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查什么查?宫少的朋友还能有假?倒是你,一个劳改犯,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查?赶紧滚,别逼我们动手!” “我再数三声,不滚蛋,休怪我不客气。” “一。” 陈闲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开始数数。 “二。”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还敢数?我看你是活腻了!”宫奇志被陈闲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倒要看看,你数到三,能把我们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闲动了。 就在他数出最后一个数的瞬间,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三。” “啪!” 一道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花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宫奇志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这个在他眼里如同蝼蚁般的劳改犯,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保安的面,打他!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宫奇志歇斯底里的咆哮。 “操你妈的!你敢打我?!”他面目狰狞,指着陈闲,对那几个保安吼道,“都他妈是死人吗?给我上!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残了,我负责!打死了,我出一百万!” 一百万! 几个保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们本就是拿钱办事的,此刻听到这个数字,那点顾虑瞬间烟消云散。为首的保安队长狞笑一声,将手中的橡胶棍捏得“嘎吱”作响。 “小子,你他妈自己找死,可就别怪我们兄弟们手下无情了!” “上!” 就在几个保安挥舞着橡胶棍,准备一拥而上,将陈闲乱棍打死之际,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从不远处炸响。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物业经理制服,跑得领带都歪了的中年男人,正连滚带爬地朝这边冲来,脸上满是惊恐和汗水。 宫奇志一看到来人,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狂喜。 “张经理!你来得正好!”他捂着脸,恶人先告状,“这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野狗,擅闯别墅还动手打人!你赶紧让保安把他们的腿给我打断,然后扔下山去!” 他今天就是托了这位张经理的关系,才能进来参观。在他看来,物业经理就是自己人,这下更是有恃无恐。 然而,张经理接下来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根本没理会宫奇志的哭诉,反而冲着他,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你给我闭嘴!” 吼完宫奇志,张经理又立刻转向那几个准备动手的保安,声音都在发颤:“你们想死吗?还不快把棍子给我放下!” 这戏剧性的反转,让宫奇志和他那群狗腿子,以及那几个保安,全都愣在了原地,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张经理心里苦啊。 他刚刚接到叶天南的电话,说业主陈先生要来,让他亲自送钥匙到陈先生手上。 所以他就急匆匆赶来,还顺便提醒宫奇志等人要离开。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再看看宫奇志那张被打肿的脸,只觉得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昏过去。 “张……张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宫奇志捂着脸,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经理此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他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去擦额头的冷汗,几步走到陈闲面前,在那张年轻却平静得可怕的脸前,猛地一躬身,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里带着毫不作伪的颤抖和敬畏。 “陈……陈先生!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管理不严,是我工作失职,让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惊扰了您!我该死!我该死!” 轰! 这一幕,如同一道九天神雷,劈在了宫奇志和马晓兰等人的天灵盖上。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物业经理,竟然……竟然对一个劳改犯,鞠躬道歉? 这……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就是这栋楼王的新业主,陈闲,陈先生。” 张经理直起身,转身对着那群已经石化的蠢货,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宣布了这个足以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事实。 “什么?!” 宫奇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个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他?业主?张经理,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穷鬼,怎么可能买得起这里!” “就是!他连这里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宫奇志那群人彻底炸了锅,他们无法接受这个颠覆了他们认知的事实。 而马晓兰,则呆呆地站在原地,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看着那栋自己梦寐以求,刚刚还在幻想着成为其女主人的顶级豪宅,又看了看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男人。一股混杂着嫉妒、悔恨、荒谬、不甘的复杂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一直想住进来的地方,她眼中遥不可及的梦想,竟然……竟然被她最瞧不起、最厌恶的男人,轻而易举地买了下来?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讽刺的笑话。 难怪有两大美女要抢着做他女朋友啊。 马晓兰心里开始有点后悔,心想着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陈闲懒得再看这群跳梁小丑的丑恶嘴脸,他不想在自己的新家动手,污了这块地方。 他只是看着张经理,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把这些垃圾,清出去。” “是!是!陈先生您放心!”张经理如蒙大赦,立刻挺直了腰杆,转身对着宫奇志等人,脸上再无半分客气,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都听见了吗?陈先生让你们滚!现在,立刻,马上,从这里消失!不然,我就让保安把你们像垃圾一样扔出去!” “我们……”宫奇志还想说什么,但在张经理那要吃人的眼神和几个保安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终究是没敢再开口。 他怨毒地瞪了陈闲一眼,最终还是带着他那群同样失魂落魄的狗腿子,灰溜溜地离开了。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像一群斗败了的乌眼鸡。 第六十七章 聚灵阵法 “陈小姐,您看,这是咱们楼王独有的全景落地窗,采用的是三层中空防弹玻璃,隔音隔热效果都是世界顶级的。还有这个开放式厨房,全套的米勒厨电,您要是喜欢,随时可以请米其林大厨上门服务。” 物业张经理跟在陈思思身后,像个最热情的导购员,嘴里的话就没停过,生怕有半分怠慢。 陈思思像只进了米仓的小老鼠,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她一会儿摸摸那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岛台,一会儿又跑到那个比她卧室还大的衣帽间里转圈圈,小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新奇。 “哥!你快来看!这个浴缸里都可以游泳了!”她趴在主卧浴室门口,对着外面大喊,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雀跃。 陈闲只是笑了笑,没有跟进去。他独自一人,走上了二楼连接主卧的超大露天阳台。 站在这里,视野豁然开朗。 近处是别墅区精心修剪的园林景致,远处则是波光粼粼的月牙湖,湖对岸青山连绵,云雾缭绕。晚风徐来,带着湖水的湿润和草木的清香,拂在脸上,让人心旷神怡。 “好一处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 陈闲心中暗赞。这里的地势,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聚气之势,虽然聚集的只是普通的天地能量,而非修仙者所需的灵气,但长期居住于此,对普通人的身体也是大有裨益。 也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油然而生。 此地既然有聚气之势,若是自己再布下一个聚灵阵法,引动周遭天地灵气汇聚于此,岂不是能造就一个修炼的洞天福地? 灵气充裕,不仅能助自己修为一日千里,对母亲大病初愈的身体更是有着难以估量的滋养之效。到时候,延年益寿,百病不侵,都非难事。 想法是有了,可布阵的材料却成了难题。 聚灵阵虽是基础阵法,但对材料的要求却极为苛刻,需以蕴含灵气的玉石为阵眼,再辅以百年雷击木或千年阴沉木为阵基,方能引动天地灵气,生生不息。 这些东西,在如今这灵气枯竭的地球上,无一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 “不知道。赵天狼说的那个黑市拍卖会有没有这些东西。” 陈闲正思索着,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是秦荣天。 “陈先生,没打扰到您吧?”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恭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说。” “先生,您之前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秦荣天的声音沉了下去,“屡次在背后用阴损手段想害我秦家的,是我多年的一个仇家,姓段。我们两家积怨已久,这次,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双方约定,不再动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在今晚,用武斗的方式,做个了断。赢家通吃,输家……滚出江城。” “武斗?”陈闲眉头一挑。 “是。”秦荣天解释道,“我想邀请你,为我秦家助拳。当然,我也知道这事唐突,所以另外还请了几位有名的拳师。到时,不一定需要先生您亲自出手,只要您能坐镇,我秦家上下便感激不尽!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陈闲想了想,秦荣天又是送钱又是送卡,还帮着解决了母亲手术的燃眉之急,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好。”他干脆地应下,“时间,地点。” “时间就在今晚,地点暂时还没定下来,对方行事谨慎。到时我再派人去接您。”秦荣天得到肯定的答复,声音里满是喜悦。 …… 是夜,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医院楼下。 陈闲跟母亲和妹妹打了声招呼,便下了楼。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了城郊一处废弃的码头仓库。这里远离市区,江风呼啸,带着一股萧瑟的肃杀之气。 陈闲下车时,仓库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豪车。秦荣天正站在仓库门口,神色凝重地和几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人交谈着。 他一看到陈闲,立刻撇下众人,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歉意。 “陈先生,让您久等了。” 陈闲刚准备开口,一个带着几分轻蔑和戏谑的苍老声音,便从秦荣天身后响了起来。 “秦董,这就是你说的,最后一位压轴的高手?” 陈闲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白色练功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他负手而立,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四射,显然是个内家功夫练到了极高境界的好手。 此刻,他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闲,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走错了地方的晚辈。 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位。一个是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浑身肌肉虬结,脖子上戴着一串核桃大小的佛珠,满脸横肉的壮汉。另一个则是个身形枯瘦,眼神阴鸷,手里盘着两个铁胆的灰衣老者。 这三人,便是秦荣天请来的另外三位助拳的拳师,分别是八极拳宗师的李擎苍、专修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大师王金刚,以及一手鹰爪功阴狠毒辣的赵铁手。三人在江南省地下拳坛,都是成名已久,威名赫赫的人物。 秦荣天还没来得及介绍,那横练大师王金刚已经瓮声瓮气地开了口,声音如同洪钟,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秦董,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找了这么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来助拳?这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倒了,别到时候打起来,吓得尿了裤子,还得我们分心照顾。” “就是。”鹰爪功赵铁手也阴阳怪气地附和,他盘着手里的铁胆,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我们哥几个的名头,在道上也是响当当的。跟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一起出场,传出去,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他们三人本就是被秦荣天重金请来,心中自有一股傲气。如今见秦荣天竟将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与他们相提并论,姗姗来迟也算了,还摆出压轴的架势,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服气。 秦荣天听着这些话,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想打个圆场。 “各位大师,这位是陈先生,他……” “行了,秦董,不用介绍了。”八极拳宗师李擎苍摆了摆手,打断了秦荣天的话。他看着陈闲,眼神里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宽宏”,淡淡地说道,“年轻人,有胆色是好事。不过,今晚这阵仗,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站远点,别到时候刀剑无眼,伤了你,我们可没空管。” 在他看来,陈闲顶多是秦荣天哪个亲戚家的晚辈,被带来见见世面的。 陈闲听着这些人的冷嘲热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也没表态,就坐在一边,等着观战。 第六十八章 邪术高手 秦荣天见陈闲被三个高手嘲笑,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表现得有点无奈。 毕竟都是他不好得罪的人。 当然他请陈闲过来,并没有真的想陈闲能帮得上多少忙。毕竟他只知道陈闲医术了得,功夫可能不如在座的几位。 只不过仇家段飞星说,能带五个人,他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方,偏偏又只请到三个成名高手。剩下那个名额,他思来想去,便想到了陈闲。 一来是陈闲救了自家老爷子,让他坐镇,也算是一种尊重和示好。二来,多个帮手,多一份底气,哪怕只是凑个数,也比空着强。他想着,有李擎苍这三大高手坐镇,足以应付任何场面。 至于陈闲,他也是抱着看热闹,顺便还人情的心态来的,自然不会跟这几个眼高于顶的武夫计较。他此刻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自己如今是筑基期,若是换算成这些武夫的等级,大概算是什么水准?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际,几道刺眼的车灯划破了码头的黑暗,两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入众人视线,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几个黑衣保镖,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一个穿着暗红色唐装,面容枭悍,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便是秦荣天口中的仇家,段飞星。 而在段飞星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人身形瘦削,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黑色长袍,脸色苍白得像终年不见阳光,脸上几乎没什么生气,一双眼睛更是如同两个黑洞,透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邪气。 段飞星一到,目光便如利剑般扫过全场。当他看到李擎苍三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化为不屑。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神色平淡的陈闲身上时,那份不屑,更是直接变成了赤裸裸的嘲弄。 “秦荣天,我还以为你请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段飞星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戏谑,“搞了半天,就这三个老家伙,外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你这阵仗,不够看啊。” 秦荣天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反唇相讥:“我带了四个人,倒是你段飞星,就带了这么一个病秧子过来?怎么,是找不到人,还是没钱请了?” “对付你们,一个人,足矣。”段飞星的回答,嚣张到了极点。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个如木偶般的黑袍瘦子,便向前踏了一步。他那双没有半分生气的眼睛扫过李擎苍三人,最后落在陈闲身上,似乎觉得有些可笑。 “别浪费时间了。”黑袍瘦子的声音嘶哑干涩,像两块砂纸在摩擦,“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狂妄!” 脾气最是暴躁的横练大师王金刚,哪里受得了这等羞辱。他怒吼一声,脚下重重一踏,那身虬结的肌肉瞬间绷紧,整个人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带着万钧之势,朝着那黑袍瘦子狂冲而去! 他这一拳,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到对方面前的刹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王金刚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脸上的怒容凝固,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里,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恐所取代。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随即整个身体像一截被抽去骨头的朽木,软绵绵地瘫了下去,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从出手到倒下,前后不过三秒。 他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整个过程,诡异到了极点。 “什么?!” 李擎苍和赵铁手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傲慢瞬间被惊骇所取代。他们都是成名多年的宗师,眼力何等毒辣,却根本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王金刚就那么倒下了,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 唯有陈闲,在王金刚倒下的瞬间,眼中精光一闪。 “原来如此。”他心中了然,“用的不是武道,而是邪气。” 就在刚才,他清楚地“看”到,在那黑袍瘦子身上,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黑灰色气流如毒蛇般窜出,无声无息地钻入了王金刚的体内,瞬间侵蚀了他的生机。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武学的范畴,更像是传说中的旁门左道,阴邪诡异。 “这……这是什么妖法?”赵铁手声音发干,手中的铁胆都停止了转动。 李擎苍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人诡异,我们不能再各自为战了。赵兄,联手如何?” “好!”赵铁手毫不犹豫地答应。 事关生死,什么宗师的颜面,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动了! 李擎苍脚踩八卦,身形如龙,一招刚猛无俦的“八极贴山靠”,带着裂石断金之势,从正面猛攻而去! 赵铁手则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绕到黑袍瘦子的侧后方,五指成爪,带着阴狠的劲风,直取对方的后心要害! 一刚一柔,一明一暗,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势比刚才的王金刚凌厉了何止十倍!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夹击,那黑袍瘦子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两人的攻击即将及身的刹那,他那双死寂的眼睛里,再次闪过一丝黑灰色的光芒。 下一秒,李擎苍和赵铁手的身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同时僵在了半空中。 两人脸上的表情,与之前的王金刚如出一辙,从狠戾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 紧接着,“噗通”,“噗通”,两声闷响。 两位在江南省地下拳坛威名赫赫的武道宗师,竟也如出一辙地跪倒在地,随即软软瘫倒,人事不省。 整个仓库前,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荣天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傻了眼。他请来的三大高手,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倒下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脸上血色尽褪。 “呵呵……呵呵呵呵……”段飞星那得意而又刺耳的笑声,打破了死寂,“秦荣天,看来,是你败了。” 秦荣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也就在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在众人身后悠悠地响了起来。 “还有我呢。” 第六十九章 一脚之威 陈闲那句平淡无奇的“还有我呢”,在这死寂的环境下,却像投入滚油的一滴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段飞星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指着陈闲,笑得前仰后合,“秦荣天,你是不是没人了?黔驴技穷到让这么个毛头小子上来送死?” “难道你觉得,我比他们三个废物要厉害?毛都没长齐。” 那黑袍瘦子也转过头,一双死寂的眼睛落在陈闲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弧度,声音沙哑:“就凭你,也配?” 秦荣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快步走到陈闲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焦急和劝阻:“陈先生,别冲动!这人不是武夫,手段太过诡异,你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认输不丢人,逞强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在他看来,陈闲医术再高,终究只是个凡人。面对这种近乎妖法的手段,上去与送死无异。 毕竟三位高手都倒了。 陈闲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段飞星身上,淡淡地说道:“我出手,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秦荣天一愣。 “倒下的那三位,今天的报酬,全都归我。”陈闲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们刚才笑我笑得挺开心,这钱,他们不配拿。”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 段飞星脸上的嘲笑凝固了。 秦荣天更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生死关头,陈闲关心的竟然是这个。 旁边刚被手下扶起来,勉强恢复了些意识的李擎苍三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无名火和更深的鄙夷。 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想着钱?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狂妄!让他去!等他被那怪物打残了,看他还怎么拿这笔钱!这钱,你也得有命拿才行! “好!我答应你!”秦荣天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他看着陈闲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不知为何,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竟又生出了一丝荒诞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叮嘱道:“先生,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认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种情况认输,不丢人!” “嗯。” 陈闲应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个黑袍瘦子走去。 整个码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那孤单的身影,在众人看来,充满了飞蛾扑火般的悲壮。 “呵呵,又来一个送死的。”黑袍瘦子看着缓步走来的陈闲,眼中满是戏谑,像猫在看一只主动走进陷阱的老鼠。 他故伎重施,心念一动,一股无形的阴冷邪气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朝着陈闲的眉心钻去。这是他的拿手好戏,魂煞侵体,足以让一个壮汉瞬间神魂崩溃,沦为行尸走肉。在他的感知中,这道魂煞已经触及了对方的眉心,下一秒,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就该抱着头满地打滚,凄厉惨叫。 然而,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 陈闲的脚步依旧平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道无往不利的魂煞,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 黑袍瘦子脸上的戏谑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只当是陈闲运气好,或是自己刚才一时大意,没用上全力。 他心中冷哼一声,再次催动邪法。 这一次,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的黑灰色气流,如同实质的箭矢,带着刺骨的寒意,再次射向陈闲! 可结果,还是一样。 那股足以让宗师级高手瞬间跪地的邪气,在陈闲面前,依旧如同一个笑话,连他周身的气场都无法撼动,便再次溃散于无形。 怎么可能?! 黑袍瘦子脸上的表情,终于从戏谑变成了惊骇。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自己的魂煞之术,竟对一个人完全无效? 就在他心神巨震,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一幕时,陈闲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整个过程,陈闲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就像一个饭后散步的闲人,只是路过此地。 “这怎么可能。” 他停下脚步,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骇的邪术高手。 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中,他抬起了腿。 动作不快,甚至有些随意,就像是要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 “砰!” 一声闷响。 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黑袍瘦子的胸口。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让三位武道高手闻风丧胆的邪术高手,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人便像一个破麻袋,被轻飘飘地踹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仰面朝天,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整个码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石化在原地。 段飞星脸上的得意凝固成了滑稽的惊恐。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李擎苍三人更是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脚? 就这么……一脚? 那个在他们眼中如同鬼神般不可战胜的怪物,就这么被一个年轻人,轻描淡写地一脚给解决了? 秦荣天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那颗因为紧张而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停止了跳动。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猛地回过神,再看向那个站在场中,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人时,那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那光芒,是狂喜,是激动,是看到了救星,更是看到了一个足以让他秦家未来百年都高枕无忧的……神! 对方的强悍,远超他意料。 第七十章 这点实力吗? 陈闲看着在地上翻滚的黑袍瘦子,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踢开了一块碍事的石头。他掸了掸裤脚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路。 “就这点实力吗?” 这句轻飘飘的话,在这死寂的码头上,却比最恶毒的羞辱还要刺耳。 “嗬……嗬……”黑袍瘦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胸口的衣衫已经碎裂,露出一个清晰的脚印,嘴角挂着一丝黑色的血迹。他抬起头,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一双死寂的眼睛里燃起了两簇疯狂的鬼火。 “是你逼我的!” 他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诅咒。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那是一颗通体漆黑,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骷髅头,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雕琢而成,眼窝深陷,黑洞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骷髅头一出现,周围的空气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一股阴森、暴戾、怨毒的气息,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桀桀桀……能死在我的‘万魂幡’主魂之下,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黑袍瘦子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那黑色骷髅之上。 “嗡——!” 骷髅头眼窝中的黑洞瞬间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它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下一秒,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如墨的黑气从骷髅口中喷涌而出。 那黑气并非普通的烟雾,其中竟裹挟着无数张扭曲、痛苦、无声尖叫的人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它们像是被禁锢在地狱最深处的冤魂,带着对世间一切生灵的怨恨与诅咒,化作一道席卷一切的黑色浪潮,朝着陈闲铺天盖地地涌来。 这股浪潮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码头上那些冰冷的集装箱上,竟都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完了!” 秦荣天骇然失色,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的寒意让他手脚冰凉,几乎要窒息。这等妖邪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段飞星和那几个刚爬起来的武道高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仿佛看到了地狱洞开,万鬼齐出的景象,连连后退,生怕被那恐怖的黑气沾上分毫。 黑袍瘦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又得意的狞笑。他仿佛已经看到陈闲被万魂吞噬,血肉消融,连魂魄都被扯入幡中,永世不得超生的凄惨下场。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宗师都心胆俱裂的恐怖一击,陈闲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席卷而来的黑色魂海,在那浪潮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才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然后,随意地一挥。 就像在驱赶一只夏日里扰人的蚊蝇。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 就是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挥。 那片由无数冤魂组成的、声势浩大的黑色浪潮,在陈闲面前,就像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 “噗——” 一声轻响,所有的怨毒、所有的嘶吼、所有的阴冷,都在这一挥之下,烟消云散。那些狰狞扭曲的人脸,仿佛遇到了世间最可怕的克星,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化作了最纯粹的青烟,消散于无形。 前后不过一瞬。 码头上,风平浪静,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黑袍瘦子脸上的狞笑,彻底凝固了。他手中的黑色骷髅“咔嚓”一声,竟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那两点猩红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 他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一股比死亡更可怕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不……不可能!” 他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我的万魂幡……你怎么可能……” 他猛地后退两步,用一种看鬼神般的眼神看着陈闲,声音都在发颤:“你……你究竟是谁?!” 陈闲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他走去。 “我们不是第一次交手了。”陈闲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黑袍瘦子的心上,“之前你埋在秦家的那件邪物,就是我处理的。” “处理?”黑袍瘦子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不,准确地说,”陈闲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是被我吞掉的。” 吞……吞掉?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黑袍瘦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修炼邪术数十年,深知那些邪物的厉害。那东西是他耗费数年心血炼制,歹毒无比,足以让一个家族数代人都不得安宁。可眼前这个人,竟然说……把它给吞了?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比邪物更可怕的魔鬼!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双腿一软,竟“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裤裆处迅速濡湿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因为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害人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 陈闲的声音冰冷,五指缓缓收紧。 窒息感传来,黑袍瘦子感觉自己的脖颈即将被捏碎,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着他。他拼命地挣扎,手脚乱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宝……宝物……我拿宝物……换……换我一命!”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陈闲的手顿住了,他松开了一些,让对方能勉强喘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戏谑:“哦?拿出来看看。我倒要瞧瞧,你这条狗命,值个什么价钱。” 黑袍瘦子如蒙大赦,连忙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最贴身的地方,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颤抖着手,层层打开,生怕动作慢了,眼前这个杀神就会改变主意。 当最后一层油布揭开,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石头一出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了几分,一股精纯至极的能量波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精神一振。 陈闲的眼睛,在看到这块石头的瞬间,猛地亮了起来。 灵石! 而且是品相如此纯净、蕴含灵气如此浓郁的上品灵石! 这东西,在如今这灵气枯竭的地球上,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宝。一块,就足以让他如今的修为,再上一个台阶! “呵呵……”陈闲笑了。 他松开手,任由那黑袍瘦子瘫倒在地。然后,他伸手一招,那块灵石便轻飘飘地飞入他手中。入手温润,灵气逼人,让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不错,这东西,我笑纳了。” 陈闲把玩着灵石,满意地点了点头。 黑袍瘦子见状,以为自己保住了性命,连忙磕头如捣蒜:“谢谢先生不杀之恩!谢谢先生!” “不杀你可以。”陈闲话锋一转,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恐惧的脸,“但你要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黑袍瘦子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小人无意中在一处深山古洞里得到的。我……我知道先生是此道中人,所以才拿出来换命……” 他显然是不想说出实情。 陈闲也不逼他,只是笑了笑:“既然你不说,那也没关系。这样吧,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内,再帮我找一块。这样我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啊?”黑袍瘦子一愣。 “不愿意?”陈闲的眼神冷了下来。 “愿意!愿意!小人愿意!”黑袍瘦子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点头。 “很好。” 陈闲屈指一弹,一缕微不可见的真气,如同一根无形的针,瞬间没入黑袍瘦子的眉心。 “啊!” 黑袍瘦子惨叫一声,只觉得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只烧红的烙铁,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传遍全身,让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他感觉自己的神魂深处,仿佛被强行打上了一个滚烫的烙印,生死皆在对方一念之间。 “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禁制。”陈闲站起身,声音淡漠,“以后你若敢有半分不臣之心,或是阳奉阴违,我只需一个念头,便能让你神魂俱灭。还有,你最好别再用那些邪术害人,否则,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必诛你。” “奴才不敢!奴才再也不敢了!” 黑袍瘦子吓得浑身筛糠,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再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滚吧。” 陈闲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黑袍瘦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第七十一章 灵阵初成 码头上,夜风吹散了最后一丝血腥与邪气。 陈闲看都没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邪术高手,目光转向一旁早已面无人色的段飞星。 无需多言。 “噗通!” 这位在江城地下世界也算一方枭雄的人物,双膝一软,干脆利落地跪倒在地,头颅深深垂下,将所有的骄傲与尊严,碾碎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面对这等翻手间便能定人生死的神人,任何反抗都是徒劳,任何言语都显苍白。臣服,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聪明的选择。 陈闲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仿佛他只是一块碍事的石头。他侧过头,对一旁还处在巨大震惊中的秦荣天淡淡说道:“这里,交给你处理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身影很快融入夜色,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秦荣天看着陈闲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段飞星,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那份敬畏与激动,他知道,从今夜起,秦家的命运,已经和这位陈先生紧紧绑在了一起。 …… 此刻的陈闲,心神已全在那块温润的灵石之上。 入手冰凉,内里却仿佛蕴藏着一个温暖的小太阳,精纯的灵气让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他本想着立刻寻个清静之地,将其直接炼化吸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无异于用千年人参炖一锅大杂烩,太过暴殄天物。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油然而生。 他刚搬进云顶天宫的别墅,正盘算着如何将其打造成一处修炼的洞天福地。布下一个聚灵阵,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这阵法最关键的阵眼,需要蕴含庞大灵气的宝物来支撑,他一直苦于无处寻觅。 没想到,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眼前这块上品灵石,不正是完美的阵眼之选? 以它为核心,足以在别墅范围内布下一个小型的聚灵阵。虽比不上真正的洞天福地,但日积月累下,汇聚的灵气也足以让他修为一日千里,更能滋养母亲大病初愈的身体。 说干就干。 陈闲回到别墅,甚至来不及欣赏这栋豪宅的奢华,便一头扎进了阵法的布置之中。他将灵石置于别墅庭院的中心,以真气为引,按照《长生经》中记载的阵法图谱,开始在别墅的各个角落刻画下繁复而玄奥的符文。 一夜无话。 当东方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耀在云顶天宫之上时,陈闲落下了最后一笔。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以别墅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方圆数里内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化作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溪流,源源不断地向着别墅汇聚而来,最终尽数被庭院中心那块灵石吞噬、转化,再缓缓地逸散而出。 刹那间,整个别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清新了几分,庭院里的花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苍翠欲滴,连空气中都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甘甜。 聚灵阵,成了。 陈闲站在露台上,感受着这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正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是妹妹陈思思。 “哥!你跑哪儿去了?快来医院!今天妈出院,你怎么比我还不上心!”电话那头传来妹妹带着几分嗔怪的催促声。 陈闲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这件大事。他连忙应了几声,挂了电话便匆匆赶往医院。 等他赶到时,王院长早已亲自将所有的出院手续办妥,邓梅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正坐在床边,和陈思思有说有笑。她的气色红润,精神矍铄,与之前那个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判若两人。 “妈,您感觉怎么样?”陈闲上前问道。 “好,好得很!”邓梅花拉着儿子的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就是你这孩子,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哥,妈恢复得这么好,我们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陈思思在一旁提议道,“我们去吃顿大餐吧!” “好啊!”邓梅花立刻笑着附和。 陈闲自然没有意见,问道:“那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要不……我们去吃西餐吧?”陈思思眼中闪着一丝好奇的光芒,“我还没正经吃过呢,就想尝尝是什么味儿。” “我怕妈吃不习惯。”陈闲有些担心。 “吃得惯,怎么吃不惯!”邓梅花却宠溺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笑道,“我也想跟着你们年轻人,尝尝鲜。” 既然母亲和妹妹都这么说了,陈闲便不再犹豫,直接打车,带着她们去了上次那家名为“鸢尾”的高档西餐厅。 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还是那个优雅的环境。 陈闲拿着菜单,专挑贵的点。法式焗蜗牛、黑松露鹅肝、惠灵顿牛排……他点的菜越来越多,直到陈思思红着脸连连摆手,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餐厅经理眼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位连赵天狼都要恭敬对待的大人物,连忙整理了一下领结,端着最职业的笑容就准备上前问好。 陈闲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食指在唇边轻轻一竖。 一个简单的动作,经理却瞬间会意,那颗激动的心脏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立刻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位爷是不想被打扰。他连忙对着陈闲微微躬身,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同时对周围的服务员下了死命令:十二万分精神伺候,但绝不允许上前打扰。 醇厚的红酒在杯中摇曳,精美的菜肴接连上桌。邓梅花第一次吃西餐,虽然用刀叉的动作有些笨拙,但脸上却充满了新奇和满足。陈思思更是像只快乐的小鸟,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仿佛将过去三年的所有阴霾,都隔绝在了这温暖的灯光之外。 就在这温馨的气氛中,旁边一桌,一个尖酸刻薄、又带着几分轻视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梅花吗?前几天还听人说你病得快死了,没钱做手术,怎么今天就有钱跑到这种地方来吃西餐了?” 第七十二章 免单 一家三口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旧街坊旧邻居刘婶。 除了刘婶,还有其他几个都是旧邻居。 这几个人,平时里三言两语,或明或暗,多少都流露着对陈闲这个穷家庭的轻视。特别是刘婶,嘴碎,嗓门大,还好面子,最爱在人前炫耀自家那点鸡毛蒜皮的得意事。 “不是说连做手术的钱都没有吗?那来钱吃西餐。” “就是啊。” “还是说,放弃治疗,拿钱吃餐好的?” “我哥有钱!” 陈思思哪里受得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调调,当场就挺直了腰板,清脆地反驳了一句。 她恨不得说出来,自己哥哥一针,价值千金呢。而且别人还求着他收下。 这一声,像块石头砸进鸭子群,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几个旧邻居的目光在陈思思和邓梅花身上打了个转,最后齐刷刷地落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的陈闲身上。 “他?” “一个劳改犯,哪来的钱?” “就是,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在这里吃霸王餐吧?” 议论声虽小,却像一根根针,扎在陈思思心上。她气得脸颊通红,正要据理力争,一只温厚的手掌却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陈闲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必要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邓梅花也是个明白人,不想在这种场合跟人争执,连忙笑着扯开话题:“刘姐,你们怎么也来这儿了?真巧啊。” “哎哟,梅花,说起这个我可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刘婶一听这话,那股熟悉的、压都压不住的炫耀劲儿立刻就上来了。她得意地一拍大腿,嗓门都高了八度:“我家那小子,出息了!说是要回江城发展,准备大展拳脚!这不,今天特意请我们这些老街坊,来这种高档地方吃顿好的,见识见识大场面!” 她这番话,说得是唾沫横飞,仿佛她儿子不是回来发展,而是回来登基。 “刘婶你可真有福气!你家伟强打小就聪明,肯定能在江城混出名堂!” “是啊是啊,以后我们可都得仰仗伟强了!” 旁边几个旧邻居立刻见缝插针,马屁拍得震天响。刘婶被捧得飘飘然,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愈发得意。 陈闲对刘婶的儿子刘伟强也有印象。打小成绩就好,属于那种逢年过节必定会被家长们挂在嘴边,用来教育自家孩子的“别人家的孩子”。听说毕业后去了外地的大城市,确实赚了不少钱,在街坊里算是独一份的风光。 邓梅花也知道刘婶的脾性,笑着奉承了几句:“伟强那孩子,从小就有出息,我们都看着呢。”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笔挺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妈,你们怎么在这儿站着?” “哎哟,我儿子来了!”刘婶一看到儿子,像是打了鸡血,连忙拉住他,指着陈闲一家,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说道,“伟强,这不是你陈叔家吗?你不是跟这里的老板挺熟的吗?待会儿你跟老板打个招呼,让他们一家这顿饭,打个折。” 刘伟强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看到陈闲那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时,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轻蔑。他虽然嘴上客气,但骨子里那种精英分子的优越感,让他本能地瞧不起陈闲这种有过案底的人。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显得十分大度:“妈,说什么呢,打什么折。邓姨,思思,好久不见。这顿饭就算我的,哪能让你们花钱。” 他顿了顿,又用一种看似关切,实则居高临下的语气对陈闲说道:“陈闲,你刚出来,手头紧也正常。别跟我客气,这顿饭我请了,就当是给你接风洗尘。” 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我混得比你好,我来照顾你”的施舍姿态。 “哎呀,伟强就是大气!” “看看人家这格局!” 旧邻居们又是一阵吹捧。刘婶和刘伟强都很享受这种被人瞩目和夸赞的感觉,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邓梅花还想推辞,但看这架势,也只好笑着应下。 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在旁边找了张大桌子坐下,点菜的声音,吹牛的声音,拍马屁的声音,不绝于耳,将整个角落衬托得格外喧闹。 陈闲这边吃得差不多了,他不想再跟那群人有什么交集,便对妹妹和母亲说道:“妈,思思,我们吃好了,走吧。” 他站起身,对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还没来得及过来,餐厅经理却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他一直想找机会想攀上陈闲,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会错过,脸上立刻堆起了最职业、也最谦卑的笑容。 “几位贵客,您能光临小店,是我们的荣幸。这顿饭,就当是我请您的,千万别跟我提钱,不然就是打我的脸了。” 经理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邻桌的刘婶等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见陈闲和刘婶那桌人似乎认识,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极有眼色地补充了一句:“这几位是您的朋友吧?那也一起免了,大家吃好喝好!” 这话一出,刘婶那桌瞬间炸开了锅。 “哇!伟强,你这面子也太大了吧!” “一句话就让经理把两桌的单都免了?这得是什么关系啊!” “刘婶,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以后我们可都跟着沾光了!” 马屁声如潮水般再次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都要肉麻。 刘婶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刘伟强也愣了一下,随即也以为是自己那些狐朋狗友跟经理打了招呼,便坦然地接受了这份“荣耀”,矜持地笑了笑,对着众人摆了摆手。 “小事,都是小事而已。” 他瞥了一眼正准备离开的陈闲,眼神里的那份优越感和轻视,更浓了。 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邓梅花和陈思思也有些发蒙,她们看看一脸平静的哥哥,又看看那边正被众星捧月的刘伟强,一时间也以为是沾了人家的光。 只有陈闲,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半分波澜。 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第七十三章 要不进去坐会? 西餐厅外,清风微微。 邓梅花走在路上,嘴里还念叨着刘伟强的好:“伟强这孩子,是真出息了,一顿饭的功夫,就省了我们家大半个月的伙食费。” 她又感叹道:“今天运气也好,竟然能免单。” 陈思思听着,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痒痒的,很想把真相说出来。她凑到母亲身边,小声地开口:“妈,其实那顿饭免单,跟刘伟强没什么关系,是因……” 她刚刚想起了,这事根本与刘伟强无关。 人家是看在陈闲的面子上。 餐厅经理的恭敬是对着陈闲的。 “咳。” 一声轻咳打断了她。陈闲递过来一个眼神,陈思思立刻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她知道哥哥的脾性,懒得跟人解释这些细枝末节。何况一解释,母亲那善良的性子,肯定又要念叨不能白占人家便宜,平白多出许多麻烦。 陈闲心里盘算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母亲的病需要静养,老城区那阴暗潮湿的小房子是万万不能再住了。云顶天宫那栋别墅,才是最好的去处。可怎么才能让一辈子节俭惯了的母亲,毫无心理负担地住进去,却是个难题。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邓梅花看了看天色。 “妈,别急着回去啊。”陈闲立刻开口,同时对妹妹使了个眼色,“刚吃完饭,咱们散散步,消消食,对身体好。” 陈思思心领神会,连忙挽住母亲的另一只胳膊,撒娇道:“是啊。妈,你看这晚上的空气多好,我们随便走走,就当逛公园了。” 母子俩一唱一和,邓梅花拗不过,也只好笑着应了。 一家三口“随便走走”,自然是朝着云顶天宫别墅区的方向。这里地势高,空气清新,远离了市区的喧嚣。一栋栋设计各异的别墅掩映在绿树丛中,在夜色下显得静谧而奢华。 “闲儿,你看这些房子,可真气派。”邓梅花看着那些亮着温暖灯火的别墅,眼中满是羡慕。 “妈,你觉得好不好?”陈闲顺势问道。 “好,当然好。谁不想住这种地方。” “那要不……我给你买一套?”陈闲半开玩笑地试探,“以后您就在这儿养老,每天种种花,养养鱼。” 邓梅花被他逗笑了,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好啊,你买,妈就住。” 笑过之后,她脸上的神情又变得认真起来,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闲儿,妈知道你有孝心。但做人要脚踏实地,别眼高手低。你刚出来,能有份安稳的工作,好好过日子,妈就心满意足了。” 她生怕给儿子太大压力,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金窝银窝,不如咱自家的狗窝。住惯了,哪里都一样。” 陈闲心中一暖,正想着该如何继续游说,没想到一抬头,竟又碰上了熟人。 不远处,刘伟强正陪着刘婶,还有在餐厅里的那几个老街坊,也在这别墅区里闲逛,指指点点,好不惬意。 看到陈闲一家三口,他们也愣了一下。 刘婶那张写满了优越感的脸,立刻凑了上来,她上下打量着陈闲,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问道:“陈闲,你不是在这儿当保安吧?趁着巡逻,把你妈和你妹带进来见识见识?”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街坊也跟着附和起来,眼神里满是了然。 刘伟强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不动声色地补了一刀:“妈,您别乱说。这里的保安要求很高的,不仅要身家清白,还得是退伍军人。他……进不来。” 言下之意,陈闲连当保安的资格都没有。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一个街坊好奇地问。 “肯定是偷偷溜进来的呗。”另一个立刻答道,随即又像是好心提醒般对陈闲说,“小子,我劝你赶紧出去,这地方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待会儿被人家保安发现了,直接当小偷给抓起来,那可就丢大人了。” 刘伟强见状,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挥了挥手:“算了算了,都是街坊邻居。这样吧,陈闲,你们就跟在我们后面,就说是我的朋友,带你们进来参观的。这样,就没人赶你们了。” 这番话,听起来是解围,实则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邓梅花哪里听得出里面的门道,还以为是沾了人家的光,连忙笑着道谢。她又好奇地问刘婶:“刘姐,你们这是……准备在这里买别墅了?” “那可不!”刘婶一听这话,腰杆挺得笔直,嗓门都高了八度,“我家伟强这次回来,可是被总公司委以重任,要在江城建分公司的!这买别墅,那是迟早的事!我们今天就是先过来看看,物色物色。” “哎哟,伟强可真是有出息!”邓梅花又是一阵由衷的赞叹。 刘婶被捧得飘飘然,愈发得意,热情地拉着邓梅花的手:“走走走,梅花,我带你一起看看,也让你开开眼界。” 陈闲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陪着母亲。 一行人走着,刘伟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陈思思身上。少女穿着一身朴素的连衣裙,却难掩那份清纯脱俗的气质,在夜色下,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格外动人。 他心中微动,主动上前搭话:“思思妹妹,觉得这里的别墅怎么样?喜不喜欢?” 陈思思刚从哥哥的“楼王”里出来,眼界早已被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眼前这些别墅虽然也不错,但在她看来,跟哥哥那栋一比,简直就是平房和宫殿的区别。 她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没什么兴致地回了句:“还行吧。” 刘伟强只当她是小姑娘家害羞,心中愈发得意。他清了清嗓子,指着前方山顶上那栋灯火通明,宛如宫殿般的建筑,开始了他的表演。 “那些都只是一般的。真正厉害的,是那栋,云顶天宫的楼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无不发出一阵惊叹。 刘伟强带着几人,特意走到了楼王别墅的花园外,隔着一道矮矮的篱笆,开始吹嘘起来。 “你们看到没?这栋楼王,占地三亩,独门独院,带私人泳池和空中花园,视野是整个江城最好的!我听说,光是里面的装修,就花了好几千万!” “我的天!这得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住得起啊!” “伟强,你不会是想买这栋吧?”一个马屁精恰到好处地问道。 刘伟强负手而立,迎着众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缓缓吐出四个字。 “迟早的事。” “哇!” “伟强。牛逼!” “打小我就看好你。” “以后我们可都得跟着您沾光了!”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吹捧。刘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仿佛这栋别墅已经是她家的囊中之物。 邓梅花也听得咋舌不已,再次感慨刘家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就在这片喧闹中,陈闲转过头,轻声问身旁的母亲。 “妈,你喜欢这栋吗?” 邓梅花看着那栋在夜色中宛如梦幻城堡的别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向往:“喜欢,当然喜欢。做梦都想住这种地方。” 陈闲笑了。 他看着母亲,又看了看那群还在唾沫横飞吹牛的人,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瞬间石化的话。 “既然喜欢,那咱们进去坐坐?”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刘伟强脸上的得意僵住,刘婶的笑声戛然而止,那群马屁精更是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张着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荒谬。 进去……坐坐? 你以为这是你家吗? 第七十四章 欢迎回家 陈闲这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哈哈!进去坐坐?小子,你是不是在牢里待久了,脑子坏掉了?” “就是,你以为这是你家后花园啊?想进就进?” 一个尖酸的街坊更是阴阳怪气地提醒道:“哎,陈闲,你可别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溜进来的吧?我们可都是跟着伟强进来的正经客人,你可别害了我们,待会儿被当成同伙一起赶出去!” 刘婶双手抱胸,撇着嘴,用一种看穿一切的语气说道:“梅花,不是我说你,你这儿子,得好好管管了。这种地方,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不知天高地厚。” 邓梅花脸上臊得慌,连忙拉住陈闲的胳膊,急切地小声劝道:“闲儿,别乱来,咱们看看就行了,快走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刘伟强则以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清了清嗓子,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句句都在暗讽:“邓姨,您别急。年轻人嘛,有点想法是好的,但就是眼高手低,容易说大话。陈闲,我知道你想让你妈过上好日子,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 他这番话,引得周围又是一阵附和。 陈闲对这些聒噪充耳不闻,他只是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然后在众人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扇雕花铁门前。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站着。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出丑时,铁门旁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 下一秒,一个温和而又充满科技感的电子合成音,清晰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 “欢迎回家,陈先生。” “咔哒。” 一声轻响,那扇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铁艺大门,竟自动向两侧缓缓滑开,露出了里面修剪得如同艺术品般的花园。 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刘伟强脸上的得意僵住,刘婶那撇着的嘴角忘了收回来,那群街坊更是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张着嘴,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思议。 这……这怎么可能? 陈思思站在一旁,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她悄悄挺直了腰杆,下巴微扬,看着那群石化的人,心中暗爽:哼,让你们狗眼看人低!我哥这叫真实力,你们那才叫装腔作势! “闲儿,这……”邓梅花也懵了,她拉着儿子的手,声音都在发颤,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肯定是搞错了!绝对是系统出错了!”一个街坊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嚷嚷道。 “对!说不定是找了什么关系,提前录入了信息!” 刘伟强也立刻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绝不可能!这栋楼王的业主是什么身份?他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买得起!我猜,他肯定是买通了这里的保安,用什么手段暂时取得了权限,想在我们面前装个逼罢了!” 他这番话,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认同。没错,一定是这样! 陈闲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拉着还处在恍惚中的母亲,走进了大门,来到了那扇厚重典雅的别墅正门前。 在众人死死地注视下,他抬起手,将自己的拇指,轻轻按在了门锁的指纹识别区。 “滴——” 一声轻响,门锁上亮起一圈柔和的绿光。 紧接着,那扇看起来至少有几百斤重的实木大门,悄无声息地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高级木料与清新空气的味道,从门内扑面而来。 门一开,众人再次错愕。 如果说刷脸开铁门还能用“买通保安”来解释,那这指纹开别墅大门,又该怎么说?难道连开发商都买通了? 这太不现实了! 就在众人脑子一片空白之际,更让他们眼珠子掉出来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个穿着笔挺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管家,领着一整排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快步从玄关内走出。他们在门口站定,对着陈闲一家,齐刷刷地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而整齐。 “夫人,少爷,小姐,欢迎回家!” 这阵仗,这称呼,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刘婶和刘伟强等人的心上,将他们最后那点侥幸砸得粉碎。 陈闲看到这堆人,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八成是叶天南的手笔。他知道母亲今天出院,特意安排了专业的服务团队过来。 这下,刘婶他们就是再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我的天,陈闲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出息了?” “这可是楼王啊!一个亿!他就这么买下来了?” “梅花这回可真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就是亿万富翁的妈了!”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响起,只是这次,再无半点嘲讽,只剩下浓浓的震惊与羡慕。 刘伟强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个他从头到尾都看不起的劳改犯,竟然真的成了他做梦都想住进来的地方的主人。这份巨大的落差,让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抽了几百个耳光。 “妈,喜欢吗?”陈思思此刻早已得意得不行,她挽着邓梅花的胳膊,像个骄傲的小公主。 邓梅花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如同宫殿般的豪宅,又看了看身边意气风发的儿子,眼眶一热,激动地点了点头,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各位叔叔阿姨,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下呀?”陈思思又转头,笑吟吟地对那些还在发愣的街坊们发出了邀请。 这邀请,听在刘伟强和刘婶耳中,无疑是一种无声的炫耀和打脸。 “好啊好啊!我们正想开开眼界呢!” “梅花,你可真有福气!” 除了刘婶和刘伟强,其他人都兴高采烈地涌了进来。 陈思思便像个小导游,骄傲地领着众人参观起来。从那个比普通人家客厅还大的厨房,到宛如电影院的私人影音室,再到那个能俯瞰整个江城夜景的空中花园,每到一处,都引来一阵阵的惊叹。 “哎哟,这别墅可真好!你看这风水,这视野,住在这里肯定能多活二十年!” “可不是嘛!梅花,你以后就在这儿享清福吧!闲儿这孩子,是真有出息!” 听着一声声发自内心的赞叹,邓梅花从最初的拘谨不安,渐渐变得喜笑颜开,那嘴角的笑容,就没合拢过。 等他们参观完,陈闲便客气地问道:“各位叔叔阿姨,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 刘婶和刘伟强心里早已酸得冒泡,哪里还待得下去。刘婶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拉着儿子就往外走:“不……不了,我们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们一走,其他人也觉得再待下去有些尴尬,纷纷告辞。 偌大的别墅里,终于只剩下了一家人。 邓梅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她拉住陈闲,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和担忧。 “闲儿,你跟妈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房子……是不是又是秦家送的?我们可受不起人家这么大的礼!” “妈,不是的,这是……”陈思思刚想说出叶天南的名字。 陈闲却及时打断了她,对她使了个眼色。 他知道母亲的性子,要是让她知道这房子是别人送的,她肯定一天都住不踏实。为了让母亲能安心在这里养身体,他只能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妈,您别多想。这不是送的,是秦总暂时借给我们住一个月的。”他扶着母亲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耐心地解释道,“秦总说,您大病初愈,需要一个清静、空气好的地方静养。老城区那房子太潮了,不利于恢复。这里环境好,他正好空着,就让我们先搬过来住一个月。等您身体养好了,咱们再搬回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也是秦叔叔的一片好意,咱们不好拒绝。再说了,您想想,咱们现在要是搬回老家去,那些街坊邻居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笑话我们呢。” 邓梅花听着儿子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是啊,秦家家大业大,借栋别墅住一个月,确实不算什么大事。而且儿子最后那句话,也说到了她心坎里。 最终,在兄妹俩的一再劝说下,邓梅花接受了在这里暂住一个月的提议。 “那就……先住下吧。” 听到母亲松口,陈闲终于彻底安下心来。 不过最后她还提出一个要求,习惯不了那么多人服待,可以把他们撤了。 这小小要求,陈闲自然痛快答应下来。 后面母亲还说,要好好报答秦家。 陈闲也应允。 心里倒想着,秦家要报答我差不多。 第七十五章 让人无语的母女 新的一天,神清气爽。 云顶天宫的别墅内,聚灵阵已成。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如百川归海,润物无声地汇聚而来,整个空间都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清新怡人。如今有此阵法,陈闲已无需刻意吐纳,身体每时每刻都在自行修炼,效率比之前高了何止十倍。 他刚用完早餐,手机便震动了一下,是周灵韵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面试随时可能安排,做好准备。 陈闲知道,这是苏晚晴在背后使劲,虽说是走后门,但流程还是要走的。他回了个“收到”,便将手机揣回兜里。 刚放下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秦荣天。 电话一接通,那头便传来秦荣天略带焦急的声音:“陈先生,冒昧打扰了。不知您今天有没有空?我想请您帮个忙。” “说。” “是这样的,我总觉得我们秦氏集团的大厦最近有些不对劲,阴森森的,员工也总是无精打采,业绩都下滑了不少。我怀疑,是上次那个邪术高手留下的手尾还没清理干净。”秦荣天的声音沉了下去,“而且……婉怡最近也有些反常,情绪波动很大,时常一个人发呆,问她什么也不说。我担心她是不是也中了什么招。” “所以,想请您过来帮忙看看。” “可以。”陈闲干脆地应下。 秦荣天如蒙大赦,连忙道:“太好了!我马上派车过去接您!” “不用,我自己过去,到了联系你。” “好,好,那我在公司等您大驾。” 陈闲挂了电话,本打算下午再去。可刚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的邓梅花,此刻却不乐意了。 “闲儿,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赶紧去把事给办了。受了人家秦家这么大的恩惠,咱们不能拖拖拉拉的,让人家看轻了。”母亲开始催促,在她看来,这是儿子报恩的好机会。 陈闲无奈,只得应下。他先是叫了辆车,把要去图书馆复习的陈思思送到学校,然后才调转方向,朝着市中心的秦氏集团大厦驶去。 秦氏集团大厦,江城的地标性建筑之一,高耸入云,气派非凡。 陈闲刚下车,还没来得及走进那锃亮的大门,两个熟悉的身影便鬼魅般地从一旁冲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他那势利的远房表婶任晨芳,和她的女儿何丹丹。 两人此刻都穿着一身崭新的职业套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一副准备大展拳脚的精英模样。只是那看到陈闲时,脸上瞬间浮现的嫌恶与惊恐,与她们这身打扮格格不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任晨芳的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自己则像个护崽的母鸡,对着陈闲怒目而视。 “陈闲,我警告你,赶紧滚!离我们远远的!” 陈闲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看着眼前这对如临大敌的母女,眉头微挑:“我来这里办点事,招惹你们了?” “你还敢说!”任晨芳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她指着陈闲的鼻子,数落起来,“自从上次在医院见过你,我们家就倒霉透顶!我老公公司被处处打压,我打麻将连输七天,丹丹新买的包第二天就被人划了!你就是个扫把星,走到哪儿就把霉运带到哪儿!我们今天可是有天大的好事,你赶紧滚,别在这儿给我们添晦气!” 陈闲听完,差点没气笑。这母女俩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得可以。 不过好像也与自己有关。自己让赵天狼安排人慢慢搞的。 他懒得跟她们掰扯这些,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来找秦荣天,跟你们没关系。” “找秦荣天?” 母女俩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哈哈!陈闲,你是不是坐牢把脑子坐坏了?就你?一个劳改犯,还想见秦董?”何丹丹抱着双臂,上下打量着陈闲,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秦氏集团内部招聘的最后一天!我妈花了大价钱,托了天大的人情,才给我弄了个面试的机会,只要走个过场,我就能进秦氏了!你这种人出现在这里,万一秦氏查三代,查到我们家有你这么个坐牢的亲戚,我的工作不就泡汤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陈闲的出现,已经毁了她的锦绣前程。 “听见没有,扫把星!”任晨芳也跟着帮腔,“赶紧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影响我们家丹丹的未来!” 陈闲被这母女俩的奇葩逻辑彻底逗笑了,他摇了摇头,也懒得再解释,绕开她们就准备往里走。 “站住!”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大厦里走了出来。他一看到任晨芳母女,脸上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何夫人,丹丹,你们来啦。” “黄主管!”任晨芳一看到来人,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去,指着陈闲就开始告状,“黄主管,您来得正好!这个人,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刚从牢里出来的,不知道怎么混到这儿来了。他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来我们秦氏集团做坏事!” 何丹丹也立刻添油加醋:“是啊。黄主管,他刚才还大言不惭,说要见秦董呢!真是笑死人了,他以为秦董是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那黄主管本就是任晨芳花钱托的关系,自然是站在她们这边。他上下打量了陈闲一番,见他一身普通休闲装,气质也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脸上立刻浮现出与任晨芳母女如出一辙的鄙夷。 “想见秦董?”黄主管嗤笑一声,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教训道,“小子,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每天想来我们秦氏集团攀关系、见董事长的,能从这里排到护城河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对着陈闲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赶紧走,别在这里妨碍我们公司的正常秩序。不然,我可就要叫保安了。” 任晨芳和何丹丹见状,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有黄主管撑腰,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闲被保安像垃圾一样扔出去的狼狈模样。 陈闲看着眼前这三个跳梁小丑,心中那点不耐烦,终于被一丝冷意所取代。 他也不急着走了,反而好整以暇地抱起了双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保安?”他看着黄主管,慢悠悠地说道,“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叫。不然,等会儿你想叫,恐怕就没机会了。” 这番话,在黄主管听来,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他被气得脸色涨红,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他指着陈闲的鼻子,对着大厅里的保安大吼,“保安!都过来!把这个来路不明、寻衅滋事的家伙给我轰出去!” 几个正在巡逻的保安闻言,立刻手持对讲机和橡胶棍,快步围了过来。 黄主管看着被保安围在中间,却依旧一脸平静的陈闲,心中冷笑连连。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被保安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小子,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他得意地说道。 任晨芳和何丹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然而,就在保安们扬起橡胶棍,准备动手的瞬间,一个威严而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从大厅二楼的旋转楼梯处传了下来。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 这声音,正是秦荣天。 第七十六章 我可没这种亲戚! 秦荣天的出现,如同一道神光,照亮了黄主管那张谄媚的脸。这下赶紧上前邀功。 “秦董!您来得正好!这个人,他不仅擅闯公司,还在这里寻衅滋事,而且还要见你,是冲你来的,我正准备叫保安把他……”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黄主管的脸上,瞬间打断了他所有的告状。 整个大厅,刹那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懵了。 任晨芳和何丹丹脸上的得意凝固成了滑稽的惊恐。那几个准备动手的保安,高高扬起的橡胶棍僵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荣天指着黄主管,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平日里威严的脸上,此刻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后怕。 “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骂完,他甚至懒得再多看那蠢货一眼,猛地转身,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中,对着陈闲,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毫不作伪的歉意与惶恐。 “陈先生,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是我御下不严,让您受惊了!” 轰! 如果说那一巴掌是惊雷,那这一躬,简直就是天塌了。 黄主管捂着火辣辣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得罪了一尊何等恐怖的大神。悔恨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招惹这尊大神啊! 秦荣天此刻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他指着黄主管,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立刻给我滚!” 陈闲对这场闹剧没什么兴趣,他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先办正事。” “是是是!先生,您这边请!”秦荣天如蒙大赦,连忙侧过身,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引路。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鬼魅般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拦在了秦荣天面前。 正是任晨芳和何丹丹。 “秦董!秦董您好!”任晨芳脸上堆满了最谄媚的笑容,指着身边的陈闲,一副攀龙附凤的嘴脸,“我们是陈闲的亲戚,我是他表婶,这是他表妹丹丹!” 何丹丹也连忙挺了挺胸,对着秦荣天露出一个自以为最甜美的笑容,声音娇滴滴的:“秦董好。” 任晨芳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是这样的,秦董,我们家丹丹今天正好来秦氏集团面试。您看,有陈闲这层关系在,能不能……直接给我们丹丹安排个高管的职位?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丹丹肯定会尽心尽力为公司效力的!” 秦荣天闻言,脚步一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陈闲。 若是陈闲点头,别说是高管,直接空降做高层都可以。 毕竟他也想深度绑定陈闲这条大腿。 任晨芳母女俩见状,立刻又转向陈闲,那态度比见了亲爹还亲热。态度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闲儿啊,你看,都是自家人。”任晨芳拉着陈闲的胳膊,语重心长,“你现在出息了,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啊。你表妹要是进了秦氏当高管,以后我们脸上也有光不是?” 何丹丹也跟着帮腔,声音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是啊。表哥,你就帮帮我嘛。” 陈闲抽出自己的胳膊,掸了掸被她碰过的地方,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他看着眼前这丑态百出的母女,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没有这种嫌贫爱富的亲戚。” 一句话,简短,却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任晨芳母女身上。 秦荣天何等精明,瞬间会意。他脸上的客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厌恶。 “我们秦氏集团,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他对着门口的保安一挥手,声音不容置喙,“把她们给我扔出去。以后,凡是你们两个,都别想再踏进秦氏集团半步!” 这下,任晨芳和何丹丹是真的傻眼了。她们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悔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是真的……有她们想象不到的通天背景!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 总裁专用电梯内,平稳上升。 秦荣天站在陈闲身侧,小心翼翼地措着辞:“陈先生,有件事……我想提前跟您说一下。” “说。” “我那个女儿婉怡,最近脾气有点怪,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她对这些……玄学之事,向来有些抵触。待会儿要是有什么冲撞您的地方,还请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理解。”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果然,两人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女声。 “爸,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公司好得很,就是外面那些媒体在以讹传讹!” 秦婉怡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正抱着手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到秦荣天身后的陈闲,秀眉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语气也变得愈发尖锐。 “爸,怎么又是他。他是‘大师’?”她上下打量着陈闲,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敌意,“我不管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得我爸对你深信不疑。但我告诉你,我们秦氏集团不欢迎你这种神棍!” “婉怡!住口!”秦荣天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秦婉怡不甘地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但脸上的不服气却丝毫未减。她冷哼一声,继续道:“我们公司的大厦没有任何问题!就算真的有什么事,那也是他搞的鬼!自从上次他在我们家别墅,弄掉那个所谓的‘邪物’之后,公司这边才开始变得这么奇怪的!” “你还说!”秦荣天被她气得头疼。 陈闲却没跟她计较,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被他这么一看,秦婉怡心头无名火起,愈发觉得这人轻浮无礼。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陈闲闻言,竟是笑了。 他收回目光,慢悠悠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抬头,对着那只炸了毛的骄傲孔雀,轻飘飘地抛出了一句话。 “要不,我们打个赌?” 第七十七章 赌约 陈闲这话一出口,秦荣天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心高气傲,吃软不吃硬。陈闲这般挑衅,怕是要彻底激怒她。 果不其然,秦婉怡先是一愣,随即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被冒犯的怒意。 “打赌?”她冷笑一声,环抱着双臂,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骄傲孔雀,“你凭什么跟我赌?又想玩什么江湖骗子的把戏?” “很简单。”陈闲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他指了指脚下的地板,“我只要说出今天这栋大厦会出事的具体时间,就算我赢。若是我说不准,自然就是我输。” “就这?”秦婉怡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就这。”陈闲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过,赌注得有点意思。” 他看着秦婉怡,目光在她那身剪裁得体、将玲珑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的职业套装上停留了一瞬,缓缓说道:“要是我赢了,你,秦婉怡,就给我当一个月的女仆。端茶倒水,洗衣叠被,随叫随到。怎么样,敢不敢?” “你!” 秦婉怡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是羞涩,是极致的愤怒。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让她堂堂秦氏集团的总裁,去给一个劳改犯当女仆?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恶毒的羞辱! “混账!你找死!”她气得浑身发抖,若非秦荣天在场,她怕是已经冲上去撕了陈闲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秦荣天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打圆场:“陈先生,您别跟小女一般见识,她就是这脾气……” “爸!你别管!”秦婉怡却猛地打断了父亲的话。她死死地盯着陈闲,那股滔天的怒火在胸中翻腾片刻后,竟诡异地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几分疯狂的决绝。 “好。”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那眼神像是要将陈闲生吞活剥,“我跟你赌!” 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输的赌局。只要她一声令下,整栋大厦的安保力量都会提升到最高级别,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捣乱,怎么可能会出事?这神棍,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自取其辱罢了! 既然他想玩,那自己就陪他玩到底! “不过,我也有条件。”秦婉怡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要是输了,不仅要承认自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还要立刻从江城消失,这辈子都不能再踏足半步!” “可以。”陈闲答应得干脆利落,仿佛这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条件。 他越是这般轻松,秦婉怡心中的怒火就烧得越旺。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说吧。”她冷冷地问道,“你算出来的‘出事时间’,是几点?” 陈闲闻言,竟真的当着众人的面,伸出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的指节上不紧不慢地掐算起来。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仿佛带着一种玄奥的韵律,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刻变得飘渺而又神秘。 秦婉怡看得眉头紧锁,只觉得这人神神叨叨,愈发像个骗子。 不过短短数息,陈闲便停下了动作,抬起眼,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十一点。” 十一点? 秦婉怡下意识地抬腕看了一眼手上的百达翡丽,九点二十。距离十一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四十分钟。 这点时间,足够她将一切所谓的“意外”都扼杀在摇篮里。 “好!十一点!”秦婉怡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这栋大厦在十一点准时出事!” 她不再多看陈闲一眼,转身拿起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瞬间变得凌厉而果决。 “通知安保部,从现在开始,启动最高级别安防预案!所有出入口加强盘查,所有楼层增加一倍巡逻人手!我要这栋大厦在十一点之前,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出了任何纰漏,你们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电话挂断,秦婉怡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坐到沙发上,与陈闲遥遥相对。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充满了怜悯和嘲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秦荣天坐在一旁,如坐针毡,几次想开口,都被女儿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陈闲则悠然自得,仿佛置身事外,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那份气定神闲,与秦婉怡的冷面寒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点五十分了。”秦婉怡看了一眼表,嘴角的讥讽愈发明显,“神棍,还有十分钟。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至少不用滚出江城,还能留几分体面。” 陈闲放下茶杯,笑了笑,没说话。 “哼,死鸭子嘴硬。” 时间继续流逝。 十点五十九分。 十一点整! 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分针、秒针在“12”的位置完美重合。 办公室里,风平浪静。窗外,阳光正好。 “你输了。”秦婉怡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闲,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与快意,“承认吧,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棍、骗子!现在,立刻履行你的赌约,滚出江城!” 秦荣天脸色一变,刚想开口替陈闲解释几句。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一个穿着行政制服的女助理,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秦总!不好了!出事了!” 秦婉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公司……公司有个员工,要……要跳楼!”女助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她现在就站在大堂中央的横梁上,情绪很激动,谁劝都不听,点名……点名要见您!”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秦婉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她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助理,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陈闲。 怎么可能……真的出事了? 而且,偏偏是在十一点整? 她不甘地咬了咬嘴唇,那份刚刚升起的胜利喜悦,瞬间被一种荒谬的挫败感所取代。但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快!去看看!” 秦婉怡当机立断,快步朝门外走去。 “陈先生,这……”秦荣天走到陈闲身边,脸上满是震惊与敬畏。 “别急。”陈闲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依旧平稳,“去看看就知道了。有破解的办法。” 一行人快步赶往事发地点。路上,秦婉怡向那名女助理追问着情况。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是怎么进来的?安保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秦总,我们也不知道啊。”女助理快要哭出来了,“听安保部的人说,对方是公司的老员工,对大厦的结构很熟,趁着人多,避开监控混进来的。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爬上去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赶到了大厦一楼的大堂。 此刻的大堂,早已乱作一团。正中央挑高十米的巨大空间上方,一道横梁贯穿而过。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摇摇欲坠地站在横梁边缘,情绪激动地对着下方嘶吼着什么。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赫然竟是一名孕妇! 保安们早已在下方拉起了警戒线,疏散着人群,但那些闻讯赶来的公司员工,依旧围在远处,对着这骇人的一幕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天啊,真是邪门了,最近公司怎么老出事?” “是啊,又是媒体曝光,又是员工跳楼,该不会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陈闲看着那红衣孕妇,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一尸两命,怨气冲天。布这个局的人,手段当真是歹毒至极。 “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 秦婉怡刚一出现,那孕妇的情绪就变得更加激动,她看到秦婉怡,像看到了仇人,眼中充满了怨毒。 “秦婉怡!你这个黑心的资本家!还我血汗钱!” “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钱的事情都好商量!”秦婉怡仰着头,大声地安抚着。 然而,那孕妇像是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又或者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而疯狂。 她怪笑一声,竟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从那十米高的横梁上,纵身一跃! “啊——!” 下方的人群,爆发出惊恐到极点的尖叫。 秦婉怡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一尸,两命。 这下,秦氏集团是真的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第七十八章 破局 尖叫声撕裂了空气。 所有人都以为,那名孕妇必死无疑,血溅当场。 秦婉怡的脸在一瞬间褪尽了血色,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停。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在孕妇坠地的刹那,稳稳地将其接在了怀中。 动作轻描淡写,仿佛接住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片飘落的羽毛。 是陈闲。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神色平静得像一汪古井,与周围的惊恐混乱形成了鲜明的、令人心悸的对比。 悬在半空的心脏重重落回胸腔,秦婉怡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大口喘息,再看向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时,眼中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抹异彩。 是崇拜吗? 不,不可能!自己怎么会崇拜一个故弄玄虚的神棍!她立刻在心里否认,将那丝异样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秦荣天则是在心中暗呼了一声“神了”,看向陈闲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彻底化为了仰望。 陈闲抱着那孕妇,右手食指在她眉心处轻轻一点。 一缕肉眼不可见的黑气,自她眉心逸散,消于无形。孕妇原本空洞疯狂的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陈闲,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快,送医院检查!”秦婉怡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恢复了女总裁的果决与干练。 她一边指挥着下属,一边又对公司公关部的人低声叮嘱:“今天的事,给我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外就宣称是一场演习。谁敢多嚼一句舌根,直接给我卷铺盖滚蛋!” 一番雷厉风行的安排后,大堂的混乱很快被平息。 重回顶层总裁办公室,气氛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秦婉怡亲自为陈闲沏了一杯茶,动作间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郑重。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启齿。承认自己输了?还是感谢他救了人?骄傲的自尊心让她难以开口。 倒是秦荣天,早已没了之前的顾虑,急切地问道:“陈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栋大厦,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嗯。”陈闲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风水被人动了手脚,布下了一个‘七煞穿心’的局。你们这栋楼,坐北朝南,本是旺财聚气之相。但有人在对应的七个煞位,分别埋下了至阴至邪的物件,引动地煞,将整个大厦的气场搅得一团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办公室的布局,继续道:“员工精神萎靡,业绩下滑,只是开始。时间一长,煞气入体,轻则怪病缠身,重则家破人亡。今天那孕妇跳楼,不过是这风水局的一个引子罢了。” 秦荣天和秦婉怡听得是冷汗直流,心中后怕不已。 “那……那可有破解之法?”秦荣天紧张地问。 “小把戏而已,破掉不难。”陈闲说得云淡风轻。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随手指点起来。 “这盆滴水观音,叶大招阴,本就不该放在财位。把它挪到门口的廊柱旁,能挡住从电梯口冲上来的煞气。” “墙上这幅‘八骏图’,马头向外,是奔走离散之相,主公司人才流失。把它摘下来,换成一幅‘旭日东升’的山水画。” “还有你办公桌上这个金蟾,摆错方向了。头要朝里,才能把外面的财气吞进来。” …… 陈闲不紧不慢,随口指点了几处。秦荣天和秦婉怡虽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怠慢,立刻叫人按照陈闲的吩咐一一照办。 说来也怪,随着那几处看似不起眼的陈设被改动,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之前那股压抑沉闷的感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与舒畅,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秦婉怡感受着这细微的变化,心中那份最后的怀疑,也开始土崩瓦解。 处理完办公室的风水,陈闲又指点了大厦其他几处关键煞位的破解之法。秦荣天一一记下,连连称谢。 待一切尘埃落定,秦荣天再次为陈闲奉上热茶,同时将一张支票推到了他面前。 “陈先生,这次真是多亏了您。这点心意,您务必收下。” 陈闲瞥了一眼,支票上是八个零。 五个亿。 他眉头微挑:“有点多了。” “不多,不多!”秦荣天连连摆手,脸上满是真诚,“这不仅是这次的报酬,也加上了之前您助拳的。先生的恩情,岂是这点钱财所能衡量的。” 他说着,又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除此之外,这是我们秦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协议。我想请先生……做我们秦氏的股东。以后,秦家的事,就是先生您的事。” 秦荣天这是铁了心,要将陈闲这条神龙,与秦家这艘大船,死死地绑在一起。 秦婉怡一听,顿时急了。五个亿的报酬她没意见,毕竟陈闲确实是救了秦家。可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分量就太重了!这几乎是动了秦家的根基! “爸!这……” 她刚想开口反对,陈闲却在这时笑了。 他看着秦婉怡那副护食的小猫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逗她道:“股份嘛,我可以不要。” 秦婉怡闻言,心中一松。 “不过,”陈闲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那张精致却又带着几分紧张的俏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之前我们那个赌约,秦大总裁不会是想赖账吧?一个月的贴身女仆,端茶倒水,洗衣叠被,可不能失约哦。” “我……”秦婉怡的脸“唰”地一下红了,那抹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煞是好看。 让她堂堂秦氏总裁,去给一个神棍当女仆?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可刚才发生的一切,又让她无法反驳。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写满了不甘和羞愤。 她没吱声,算是默认了。 这下,轮到秦荣天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心中狂喜。 女仆? 自己这宝贝女儿要是能跟陈先生发生点什么,那可比送多少股份都强! 就在这气氛微妙之际,陈闲的手机响了。 是母亲打来的。 “闲儿,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妈,您放心。”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邓梅花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了,闲儿,你看能不能问问秦董事长,他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他吃顿便饭,好好感谢感谢他这段时间的帮忙。” “好,我问问看,待会儿给您回话。” 挂了电话,陈闲看向秦荣天,将母亲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秦荣天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那份喜悦简直要从脸上溢出来。这可是跟神人拉近关系的天赐良机啊! 他想都没想,立刻拍着胸脯,一口答应下来。 “有空!必须有空!天大的事,都得给阿姨的这顿饭让路!” 第七十九章 陈家夜宴 陈闲将秦荣天答应一起吃晚饭的事情一说,电话那头的邓梅花高兴得声音都高了几分,连连说了几个“好”,随即又风风火火地安排起来。 “这可是大事,我得露两手,不能怠慢了贵客。闲儿,我把菜单发你,你赶紧去采购,挑好的买,别怕花钱。” 陈闲刚挂了电话,一条长长的购物清单便发了过来,从海鲜到肉类样样都有,一应俱全。 他收起手机,对秦荣天拱了拱手:“秦董,那我先告辞,得去准备晚上的食材。” “陈先生这是要去哪儿?我派车送您。”秦荣天连忙道。 “不用,我打个车就行。” “那怎么成!”秦荣天一脸不赞同,语气却无比诚恳,“您这样的人物,出门总不能一直打车。这样,我车库里正好有辆闲置的代步车,就送给先生了,千万别推辞,不然就是看不起我秦某人。” 陈闲见他态度坚决,想着有辆车确实方便,便也没再客气,只当是寻常的BBA之流。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忙,不用送了。” 他说完,便跟着秦荣天的助理,径直去了地下车库。 助理领着他,绕过一排排的豪车,最终停在了一辆线条流畅、如火焰般燃烧的红色跑车前。 那是一辆法拉利LaFerrari,即便是在这豪车云集的车库里,依旧是鹤立鸡群,散发着王者般的气场。 “陈先生,秦董为您准备的车,就是这辆。”助理恭敬地递上钥匙。 陈闲看着眼前这辆堪称艺术品的限量版超跑,又想了想秦荣天口中那句轻描淡写的“代步车”,不由得有些失笑。 这老狐狸,还真是会送礼。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收下便是,一辆车而已。 拒绝的话倒显得有点矫情。 …… 这边等陈闲离开,秦婉怡憋了一路的委屈终于爆发了。她拉着秦荣天的胳膊,漂亮的凤眸里满是抗拒。 “爸!我真要给他当一个月女仆啊?” “愿赌服输。”秦荣天呷了口茶,老神在在,“这是我们秦家的家训。” “可我堂堂秦氏集团的总裁,去给他端茶倒水?传出去我们秦家的脸还要不要了?”秦婉怡急得直跺脚,“他就是个神棍,故意羞辱我!让我做女仆,岂不是打我们秦家的脸么。” “神棍?”秦荣天斜了她一眼,“能一眼看出风水局,举手间就化解危机的神棍?婉怡,你这看人的眼光,得练练了。” “我不管!”秦婉怡使出了杀手锏,抱着父亲的胳膊开始撒娇,“爸,您最疼我了。您去跟他说说,换个条件,多少钱都行!我不想给他当女仆,丢死人了!” “不然我就跟爷爷,爷爷一定帮我。到时我还会告诉爷爷,说你不帮我。” 秦荣天被她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却暗自盘算。女儿这性子,是该有人搓搓她的锐气。再者,让她跟陈先生多接触,这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机缘。 不过看着女儿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再加上拿老爷子施压,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帮你探探口风。成不成,可就看他愿不愿意松口了。” “他要是敢不松口。到时我跟他单挑。哼~” …… 夜幕降临,云顶天宫的别墅灯火通明。 陈闲听从母亲的吩咐,早早就在门口候着。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来。 秦荣天亲自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下了车,从百年茅台到武夷山的大红袍母树茶叶,样样都是有价无市的珍品。一见到陈闲,他便满脸堆笑,热情得像是迎接自家长辈。 “陈先生,冒昧打扰了。” 倒是跟在后面的秦婉怡,穿着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套装,俏脸上却带着几分不情不愿。一想到自己即将开始的“女仆生涯”,她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怎么都不痛快。 陈闲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一勾。 “女仆小姐,怎么,第一天上班就摆着一张臭脸给主人看?” “你!”秦婉怡被他这句调侃气得脸颊一红,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跺了跺脚,径直朝别墅里走去。 “婉怡姐姐,你来啦!” 还好,陈思思像只快乐的小鸟,从屋里迎了出来,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这才让她心里的火气消了些许。 走到后面的秦荣天,看着女儿的背影,苦笑着对陈闲摇了摇头,随即试探着开口:“陈先生,关于那个赌约……您看,婉怡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脸皮薄。能不能……换个条件?” 陈闲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屋内其乐融融的景象,语气平淡。 “秦董,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 邓梅花的手艺确实了得,几道看似普通的家常菜,却做得色香味俱全,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秦荣天都赞不绝口。餐桌上,邓梅花和秦荣天聊着家常,陈思思则拉着秦婉怡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竟也让这位冰山女总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饭后,大家聊了一会,饭局就散了。 陈闲引着秦荣天,来到了二楼的露天大阳台。夜风习习,凭栏远眺,半个江城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 两人落座,茶香袅袅。 秦荣天刚想再次提起女仆的事,陈闲却忽然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秦董,感觉这里如何?” “这里?”秦荣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是极好的。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他说着,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想再次感受一下这山顶清新的空气。 然而,就是这一口气吸入肺中,他脸上的笑容,却猛地凝固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渗透进四肢百骸的舒泰之感,瞬间传遍全身。那不是单纯的空气清新,而是一种更加精纯、更加富有生机的能量,在滋养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那因为常年劳累应酬而有些亏空的身子,竟在顷刻间恢复了泰半的精力。 秦荣天的脸色,微微变了。 第八十章 周灵韵的邀请 秦荣天带着诧异看向陈闲。 他久居商场,身体早已被酒精和应酬掏空,虽有顶级的医疗团队调养,但那种发自内心的疲惫感却始终如影随形。可就在刚才,那一口气吸入肺中,竟让他感觉比睡了三天三夜还要精神,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暖洋洋的舒泰。 这不是简单的空气好,这其中,必有玄机! 陈闲放下茶杯,目光望向远处城市的璀璨灯火,语气平淡。 “此地本就是一处难得的藏风聚气之地,我只是用了一些微末的法门,布下一个小小的聚气阵,将周遭的天地能量汇聚于此。” “长住于此,不说长命百岁,但延年益寿,修复身体亏空,却是不难。” 秦荣天听得心头巨震,他虽然不懂什么聚气阵,但身体最真实的感受却骗不了人。他看向陈闲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敬畏,彻底化为了仰望。这等改换天地的手段,已是神仙一流! “所以,我并非有意为难秦小姐。”陈闲话锋一转,目光落回秦荣天身上,“之前那邪物煞气侵体,秦小姐的心脉已然受损,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长此以往,必生大病。” “以她的性子,你觉得她会乖乖配合我,每日让我施针问诊吗?” 秦荣天沉默了。他太了解自己女儿了,心高气傲,让她相信一个在她看来是“神棍”的年轻人,还乖乖接受治疗,比登天还难。 “与其跟她多费口舌,倒不如让她在这里住上一个月。”陈闲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此地灵气充裕,足以洗涤她体内的煞气,修复受损的心脉。一个月后,无需我出手,她的身体自然痊愈。” 原来如此! 这哪里是羞辱,这分明是用心良苦的救治! 秦荣天恍然大悟,一股巨大的惊喜与感激瞬间将他淹没。他只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想要为女儿“讨价还价”的心思,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先生!我……我秦荣天,谢先生大恩!”他猛地站起身,对着陈闲深深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毫不作伪的激动和颤抖。 他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延年益寿,修复身体!这八个字对他们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最不缺钱却最怕死的人来说,有着何等致命的吸引力!别说让女儿来当一个月女仆,就是让他秦荣天来这里扫地,他也心甘情愿! 陈闲坦然受了他这一拜,抬腕看了看时间。 “夜深了,秦董,请回吧。”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秦荣天不敢有丝毫怠慢,连连点头:“是是是,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一行人下了楼。 秦婉怡早已在客厅等得心焦,一见父亲出来,立刻满怀期待地迎了上去,准备跟着一起离开。在她看来,父亲已经跟陈闲谈妥了,自己这“女仆”的赌约,想必是就此作罢。 “爸,我们走吧。” 谁知,秦荣天却站定了脚步,看着她,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留下。” “什么?”秦婉怡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邓梅花和陈思思也满脸诧异地看了过来。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秦荣天的语气不容置喙,“安心给陈先生当一个月女仆,端茶倒水,洗衣叠被,一样都不能少。” “爸!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说好了……”秦婉怡彻底急了,这跟剧本写的完全不一样啊!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秦荣天脸色一沉,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散发出来,让秦婉怡心头一颤。 “我不要!”秦婉怡跺着脚,眼圈都红了,“我堂堂秦氏集团的总裁,凭什么给他当女仆!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放肆!”秦荣天厉声喝道,“我看糊涂的是你!我告诉你,让你给陈先生当女仆,是你的福分!别说一个月,只要陈先生需要,就算让你当一年,十年,我们秦家都求之不得!” 这番话,不仅让秦婉怡目瞪口呆,就连邓梅花和陈思思都觉得不可思议。 秦婉怡感觉自己的父亲一定是疯了,被这个神棍灌了迷魂汤。可她看着父亲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睛,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终,她只能咬着嘴唇,满心委屈地点了点头。 秦荣天见她终于服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叹:傻丫头,这等天大的机缘,是多少人花多少钱都求不来的,你还真是不识货。 他转身,对着陈闲又是一躬,随即带着满脸困惑的邓梅花,快步离去。 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陈闲、陈思思,以及那位满脸写着“我不高兴”的冰山女总裁。 陈闲指了指二楼的一间客房,对秦婉怡淡淡地说道:“你的房间在那,明天早上八点,准时上岗。”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哼!”秦婉怡气鼓鼓地瞪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不情不愿地走进了那间客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下,轮到陈思思惊讶了。她凑到哥哥身边,小声地问道:“哥,你真让她当女仆啊?这……这不太好吧?” 一旁的邓梅花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虽然跟着秦荣天走了,但心里始终觉得不妥,又折了回来。她拉着陈闲,满脸担忧:“闲儿,秦小姐毕竟是千金之躯,让她做这些粗活,我们怎么过意的去。要不,还是算了吧?” 陈闲看着母亲和妹妹担忧的眼神,轻笑一声。 “妈,思思,你们放心,我自有安排。”他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件事,无需多说。” 两人见他态度坚决,虽然心中依旧觉得不妥,最终也没再多问。只是邓梅花看着秦婉怡那紧闭的房门,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对不住人家姑娘。 …… 新的一天,阳光正好。 陈闲刚结束晨练,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周灵韵。 他接起电话,以为是苏晚晴那边安排了面试。 “陈闲,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周灵韵清脆的声音。 “面试的事?” “不是啦。”周灵韵笑了笑,“你还记得刘婶家的儿子刘伟强吗?” 陈闲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在餐厅里自视甚高的身影,点了点头:“记得,前几天刚见过。” “他最近回江城发展,说是要请我们这些以前的老邻居、老玩伴一起聚个餐,联络联络感情。”周灵韵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也叫我了,我想着……叫上你一起去。” 陈闲对这种无聊的聚会向来没什么兴趣,正要拒绝。 “那个……”周灵韵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其实……刘伟强他,一直在追我。我拒绝了好几次,他都装听不懂。我想着,能不能请你……假装一下我男朋友,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陈闲闻言,眉头微挑。假装男朋友?这剧本,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他本想拒绝这麻烦事,可脑海中却浮现出周灵韵那张清丽又带着几分期盼的脸,还有这些年她对自家默默的帮助。 “行。”最终,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太好了!”电话那头的周灵韵,声音里充满了雀跃。 第八十一章 客串男友 夜色如墨,一辆限量版法拉利,悄无声息地滑到周灵韵家楼下。流线型的车身在路灯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晕,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即便静止,也散发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压迫感。 周灵韵刚下楼,看到这辆限量版的超跑时,清丽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她绕着车走了半圈,才有些不确定地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陈闲那张平静中带着几分笑意的脸。 “上车。” “陈闲,这车……哪来的?”周灵韵坐进副驾驶,感受着那柔软的真皮座椅和充满科技感的内饰,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陈闲启动车子,法拉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平稳地汇入车流。他侧过头,瞥了一眼周灵韵那好奇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租的。” “租的?” “那当然。”陈闲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假扮你男朋友,自然得认真对待。场面上的事,必须给你撑足了。不然怎么让你那些同学相信,你看上的男人,不是一般人?”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周灵韵听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一股暖流悄然淌过。她看着陈闲专注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竟让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或许,假戏真做,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出来,烫得她脸颊微微发热,连忙转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今晚吃饭的地方,依旧是那间名为“鸢尾”的高档西餐厅。 陈闲将车停稳,心中不免觉得好笑。他发现刘伟强这些自诩为“精英”的人士,似乎总对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情有独钟,仿佛不吃上一顿人均四位数的西餐,就不足以彰显他们的身份和品味。 两人并肩走进餐厅,悠扬的钢琴声伴随着淡淡的香薰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刚到门口,一个穿着笔挺西装,胸口别着“经理”铭牌的中年男人便快步迎了上来。他脸上堆着最职业、也最谦卑的笑容,对着陈闲微微躬身。 “陈先生,晚上好。” 随即,他又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请示道:“先生,今晚您这桌,要不要免单?” 陈闲摇头淡淡地说道:“今晚不是我请客,该收多少,就收多少。” “明白,明白。”经理立刻会意,连连点头,再不敢多言半句,恭敬地将两人引至预定的包厢。 周灵韵跟在后面,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化不开的惊讶与困惑。 她清楚地记得,之前刘伟强还在同学群里吹嘘,说他在这家餐厅吃饭,老板亲自出来敬酒,最后还给他免了单。当时群里一片惊叹,都夸刘伟强有本事,人脉广。刘伟强更是得意洋洋,说什么跟这里的老板是“过命的交情”。 原来,那份牛皮吹破天的荣耀,背后真正的功臣,竟是这个被他们百般瞧不起的陈闲。 走进包厢前,周灵韵终于还是没忍住,拉了拉陈闲的衣角,好奇地问道:“你跟这家餐厅的老板……很熟吗?” 陈闲看了她一眼,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哦,他啊。牢里我们是睡上下铺的兄弟。他欠不少人情。” “噗嗤……”周灵韵被他这不着边际的解释逗笑了,随即又有些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又骗我,上次你也这样胡说的。” “呵呵。”陈闲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指了指包厢的门,“我们迟到了,赶紧的,不然别人要有意见了。” 刘伟强今天确实下了血本,包下了“鸢尾”餐厅里最豪华的“凡尔赛”包厢。 陈闲和周灵韵推门进去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三男三女,加上刘伟强,不多不少,都是以前住一个街区的老邻居、小玩伴。 只是时隔多年,大家早已没了儿时的天真模样,眉宇间都带着几分被社会打磨过的世故。 看到陈闲出现,包厢里热闹的气氛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停滞。 “哟,这不是陈闲吗?总算是来了,我们可都等你半天了。”一个留着中分头,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他叫张涛,小时候没少被陈闲揍,此刻自然是第一个跳出来发难。 另一个穿着紧身连衣裙,妆容艳丽的女孩也跟着掩嘴娇笑:“人家陈闲现在可是大人物,住在半山别墅,路远,堵个车什么的,迟到一会儿也正常嘛。” “就是就是,刚从里面出来就住上别墅了,不得了啊!” “切,谁不知道那别墅是租的,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话音一落,包厢里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幸灾乐祸。 周灵韵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正要开口替陈闲辩解,一只温厚的手掌却轻轻按住了她。 陈闲对她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消息八成是母亲跟那些三姑六婆说的。也好,正好省了自己解释的麻烦,他乐得清静。 “好了好了,大家少说两句。”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上的刘伟强终于开了口。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看似在为陈闲解围。 “大家别嘲笑陈闲了,他这也是为了邓阿姨的身体着想,一片孝心嘛。再说了,租的别墅,那也是别墅,说明陈闲有上进心,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我们应该鼓励才对。”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彰显了自己的“大度”,又不动声色地将陈闲“穷酸”“攀高枝”的形象钉死…… 果然,众人立刻闭上了嘴,转而又开始吹捧起刘伟强来。 “还是强哥大气!” “就是,强哥这格局,就不是我们能比的。” 刘伟强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得意地瞥了陈闲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周灵韵,语气温和地问道:“灵韵,你怎么跟陈闲一起来了?我本来还说要去接你呢。” 这个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的。 周灵韵看了一眼身边平静如水的陈闲,又看了看刘伟强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她往前一步,很自然地挽住了陈闲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动作亲昵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然后,她抬起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迎着众人错愕的目光,用一种清脆而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宣布。 “他是我男朋友,我自然跟他一起来。”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小小的包厢里轰然炸响。 哄堂大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滑稽的惊恐与错愕。 刘伟强那张志在必得的笑脸,更是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精彩纷呈。 第八十二章 保安与保洁 周灵韵话音落定,包厢内死寂一片。 众人脸上的惊愕,像是被定格的慢镜头,滑稽而又真实。他们看看一脸坦然的周灵韵,又看看那个从头到尾都平静得像个局外人的陈闲,大脑一时无法将这两个身份、地位、乃至气质都天差地别的人联系在一起。 “灵韵,你……你没开玩笑吧?”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叫张涛的中分头,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他可是个劳改犯啊!” “就是啊,灵韵!”另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孩也跟着尖声叫道,“你是什么身份?他给你提鞋都不配!你怎么会看上他?” “灵韵,你别是被人骗了!这小子刚从里面出来,嘴巴肯定甜得很,专门骗你这种单纯的女孩子!” 劝说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周灵韵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错事。他们无法接受,自己圈子里最耀眼、最优秀的存在,会选择一个他们眼中最不堪、最底层的渣滓。 刘伟强那张志在必得的脸,早已没了血色。他本是今晚绝对的主角,准备在众人面前上演一出抱得美人归的戏码,没想到戏还没开场,女主角就跟着一个他连当龙套都瞧不上的家伙跑了。那股被当众夺走心爱之物的屈辱和愤怒,让他看向陈闲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怨毒。 面对众人的“苦口婆心”,周灵韵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挽着陈闲的胳膊,非但没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 “谢谢大家关心,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目光扫过众人,“我不觉得陈闲的过去有什么问题,相反,我很看好他的未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番滴水不漏的回应,让众人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灵光一闪,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哎,你们说,这会不会是灵韵故意安排的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人继续分析道:“你想啊,以灵韵的条件,怎么可能真的看上一个劳改犯?这不合逻辑啊!我看,她八成是想借着陈闲,给我们大家,尤其是给某些人,设下一个小小的考验!” 这个说法,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人心中那把名为“嫉妒”与“不甘”的锁。 “对啊!肯定是这样!” “我就说嘛!灵韵怎么会看上他!” “原来是考验!吓我一跳!” 众人纷纷附和,看向陈闲的眼神,又从刚才的震惊,变回了最初的鄙夷和轻视。在他们看来,陈闲不过是周灵韵用来考验追求者的一个道具,一个衡量尺。 这下,无论周灵韵怎么解释,都没人再信了。他们已经认定了这个最能满足自己优越感的“真相”。 刘伟强听到这个“答案”,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他重新挺直了腰杆,看向陈闲的眼神里,轻蔑之余又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考验是吧? 行! 他今晚定要好好表现,让周灵韵看看,他刘伟强比这个当道具的劳改犯,优秀何止千百倍! 人到齐了,酒菜也陆续上桌。 现在只要修炼还是需要消耗了巨量的能量,陈闲此刻正饥肠辘辘。他懒得理会周围那些人的唇枪舌剑,自顾自地埋头苦吃。澳洲龙虾的鲜甜,惠灵顿牛排的细嫩,在他口中化作最纯粹的能量,迅速补充着身体的亏空。 他的吃相算不上文雅,却也干净利落。但在旁人眼中,这副风卷残云的模样,无异于饿死鬼投胎,简直是暴殄天物,愈发坐实了他“没见过世面”的道具身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伟强觉得时机已到,他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今天请大家来,除了叙旧,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他端起酒杯,脸上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自信笑容,“总公司派我回江城,筹建新的分公司。我想着,大家都是老街坊,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你们谁觉得自己有能力的,可以毛遂自荐,我看看能不能安排进公司。”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一片沸腾。 “哇!强哥牛逼啊!都要开分公司了!” “强哥,你看我怎么样?我可是985毕业,在国企干了三年,项目经验丰富!” “强哥带带我!我什么都能干,端茶倒水都行!” 一时间,拍马屁声、毛遂自荐声不绝于耳。 刘伟强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但他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灵韵,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灵韵,我这分公司还缺一个总经理助理,直接对我负责。我给你开年薪百万,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年薪百万!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响。 “天啊!总经理助理,年薪百万!灵韵,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就是,跟着强哥,前途无量啊!这机会可千万别错过!” 众人纷纷劝说,看向周灵韵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然而,周灵韵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委婉却坚定:“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我很喜欢,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刘伟强脸上的笑容一僵,被当众拒绝的难堪让他心里很不爽。他深吸一口气,将这股无名火转向了那个唯一还在埋头猛吃的陈闲身上。 他嗤笑一声,故意大声问道:“陈闲,那你呢?对我们公司的保安岗位有没有兴趣?一个月三千,包吃住,怎么样?” “哈哈哈……”众人立刻哄堂大笑。 “保安?强哥,他有案底,怕是做不了保安吧?” “做不了保安,可以做保洁嘛!打扫打扫厕所什么的,也算为公司做贡献了!” “没错没错,能跟着强哥混,那是他的荣幸!”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羞辱陈闲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陈闲终于吃饱了,他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头,看着眼前这群丑态百出的“老同学”,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再加上周灵韵处处维护,众人也觉得有些无趣,便不再自讨没趣。 刘伟强眼看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便又提议道:“大家吃好了吧?待会儿咱们去楼上唱K!我跟这儿的老板熟,楼上就有一间全江城最豪华的KTV,我让他给咱们留个最好的包厢!” “好啊好啊!” “强哥安排!” 众人立刻纷纷赞成。 商量妥当,刘伟强便豪气地一挥手,喊道:“服务员,买单!” “哎,强哥,上次你在这儿吃饭,不是说老板给你免单了吗?”一个马屁精恰到好处地提起旧事。 “是啊是啊,我记得强哥说过,跟这里的老板是过命的交情!这次说不定又能免单呢!” 刘伟强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倍有面子,他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免单就太夸张了,都是朋友,打个折就行。” 他话音刚落,一个服务员便拿着账单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先生您好,您这桌一共消费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元。” 一个整数,一分没少。 刘伟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折扣吗?” 服务员微笑着摇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餐厅从不打折,谁来都一样。” 刘伟强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沉下脸:“把你们经理叫来,我跟他说。” 很快,餐厅经理便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刘伟强一看到他,立刻端起架子,清了清嗓子:“王经理,是我,刘伟强。今天我在这里请同学吃饭,你看,这单子……” 他本以为对方会立刻心领神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折扣,甚至直接免单。 谁知,那王经理只是客气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却让他当场下不来台。 “原来是刘先生,幸会幸会。不过我们餐厅有规定,所有消费一视同仁,概不打折。还请您谅解。”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刘伟强那张想装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第八十三章 黑狼 那王经理客气却坚决的话,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刘伟强那张想装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强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不给你面子?” “就是啊,上次不还免单了吗?怎么这次连个折都不打了?” 人群中再次有人提起上次免单的事,这无疑是在刘伟强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他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下意识地朝陈闲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对方正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着嘴,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猴戏。 王经理也顺着众人的话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闲一眼,却什么也没解释。 这个眼神,让刘伟强心里“咯噔”一下。 上次免单,难道……难道真的跟这个劳改犯有关?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穷鬼,能有什么天大的面子?肯定是这王经理新来的,不懂规矩。 “怎么?怕我没钱买单?”刘伟强为了挽回颜面,强撑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重重拍在桌上,“不打折就不打折,多大点事!把你们老板叫来,我倒要问问,他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先生,我们老板您也见不着。您要是再无理取闹,我们就只能报警处理了。”王经理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公事公办,“我们这儿,可不欢迎吃霸王餐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桌子尴尬的人。 最终,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刘伟强还是黑着脸,刷了那一万三千八百六。 付完钱,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豪气地一挥手,仿佛刚才那点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走!吃饭算什么,楼上唱K才是正事!我跟这儿的老板虎哥打过招呼了,全江城最豪华的K房,早就给咱们留着呢!” 一听到“虎哥”的名号,众人脸上的尴尬立刻又被崇拜所取代,纷纷跟在刘伟强身后,浩浩荡荡地上了楼。 KTV的包厢确实极尽奢华,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堪比小型演唱会的音响设备,让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刘伟强总算找回了些场子,他往沙发上一靠,端起一杯洋酒,对着众人笑道:“都别客气,随便点,随便玩!虎哥说了,今天晚上,怎么开心怎么来!” “强哥牛逼!” “跟着强哥就是有面子!” 马屁声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众人纷纷端起酒杯,轮番给刘伟强敬酒。他们心里都清楚,刘伟强这次回来是要开分公司的,现在巴结好了,将来进了公司,前途便是一片光明。 而巴结刘伟强的最好方式,自然就是踩一踩他最看不顺眼的陈闲。 “哎,陈闲,你还愣着干什么?”一个油头粉面的男生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陈闲面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强哥这么给你面子,带你来这种地方长见识,你还不快过来敬杯酒?在里面待傻了,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陈闲懒得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剥着面前果盘里的橘子。 “哟,还摆上谱了?”另一个化着浓妆的女生也跟着阴阳怪气地说道,“陈闲,你别给脸不要脸。强哥不跟你计较,那是强哥大度。你一个劳改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清高?” “就是,坐过牢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满是讥讽。 陈闲依旧无动于衷,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橘子,看了看时间,想着差不多就该告辞了,免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猛地推开,刚才出去补妆的两个女同学,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怎么了这是?见鬼了?”有人问道。 “不……不好了!”其中一个女孩声音发颤,“我们刚才在外面走廊,不小心撞了一个人,把他的酒给洒了。他……他们不依不饶,说要我们陪他喝酒,不然就要找我们麻烦!” “多大点事,慌什么。”刘伟强闻言,立刻站起身,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有我在这儿,谁敢动你们?我跟虎哥是过命的交情,在这儿,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他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那两个女孩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 “就是,有强哥在,怕什么!” “那帮人敢乱来,强哥一个电话,虎哥就得带人过来收拾他们!” 众人纷纷附和,仿佛刘伟强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然而,他们话音未落,包厢的门就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砰!”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里一哆嗦。 几个身材魁梧,面露凶光的彪形大汉堵在了门口,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盘着一条狰狞的过肩龙,眼神像刀子一样,在包厢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刚才是谁,撞了我兄弟?”光头的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那两个惹事的女孩吓得往后一缩,躲到了人群里。 刘伟强见状,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他清了清嗓子,端着酒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几位大哥,误会,都是误会。”他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我是刘伟强,跟虎哥是朋友。今天我在这里请同学玩,大家都是年轻人,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她们给各位大哥赔个不是。这事,能不能看在虎哥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 他本以为搬出“虎哥”的名号,对方多少会给点面子。 谁知,那光头听完,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一撇,露出一抹极尽轻蔑的冷笑。 他二话不说,扬起手,一个势大力沉的耳光,狠狠抽在刘伟强脸上。 “啪!”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直接把刘伟强抽得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在地上,金星乱冒。 整个包厢,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蒙了。 刘伟强捂着迅速肿胀的脸,又惊又怒,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光头,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敢打我?我告诉你,我跟虎哥……” “虎哥?虎哥算个什么东西?”光头不屑地啐了一口,“老子今天就是把你们全弄死在这儿,他虎哥连个屁都不敢放!” 刘伟强被他这嚣张的气焰镇住了,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手机。 “好!你有种!我现在就给虎哥打电话,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他哆哆嗦嗦地拨通了虎哥的电话,还特意按下了免提,准备让所有人都听听,虎哥是如何为自己出头的。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虎哥大大咧咧的声音:“喂?强子啊,怎么了?玩得还开心吧?” 刘伟强一听,底气瞬间又足了,他指着光头,对着电话大声说道:“虎哥!我让人给打了!就在你场子里!你赶紧带人过来,有人不给你面子!” 电话那头的虎哥一听,顿时火了:“妈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 刘伟强得意地将手机递到光头面前。 光头接过手机,对着话筒,不紧不慢地说道:“白老虎,是我。” 电话那头的虎哥愣了一下,似乎在分辨声音:“你谁啊?” “天狼帮,黑狼。” “天狼帮”三个字一出,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三秒,虎哥那带着无尽恐惧和滔天怒火的咆哮声,才从听筒里炸了出来,声音大得整个包厢都听得一清二楚。 “刘伟强!我操你妈!你他妈想害死老子是不是?你得罪谁不好,去得罪黑狼哥的人!你他妈自己想死别拉上我!” 他虎哥只是这KTV的一个小股东,可得罪不起这种人。 骂完,虎哥“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的包厢里回荡,像一曲为刘伟强奏响的哀乐。 刘伟强彻底傻了,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手里的手机都快握不住了。包厢里的其他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口。 “现在,还要我给谁面子吗?”黑狼把玩着手机,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 “黑狼……狼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刘伟强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您……您想怎么样,您说,我都照办。” 黑狼的目光,在包厢里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镇定,气质最为出众的周灵韵身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用下巴指了指周灵韵,对刘伟强说道:“这事儿也好办。让那个小妞,陪我们兄弟几个喝一晚上酒,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此言一出,周灵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刘伟强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想拒绝:“狼哥,这……这不行,她……” 他话还没说完,黑狼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得他眼冒金星,彻底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黑狼冷笑着,一步步朝周灵韵走去。 包厢里充满了绝望的哭泣声。 就在黑狼的手即将触碰到周灵韵的肩膀时,一个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从角落里悠悠地响了起来。 “滚出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局外人一样的陈闲身上。 第八十四章 谁也救不了你 陈闲突如其来的一声,像一块巨石砸进死寂的池塘,惊得众人心里一哆嗦。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的念头。 “陈闲!你他妈找死别拉上我们!”刘伟强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往后缩,生怕跟陈闲沾上一点关系,急切地对黑狼解释,“狼哥,我不认识他!他就是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脑子不正常!” “对对对!我们跟他不熟!” “他做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 刚才还一口一个“陈闲”叫得亲热的同学,此刻纷纷调转枪口,唯恐避之不及,那副嘴脸,比翻书还快。 倒是周灵韵,吓得俏脸煞白,她死死拽着陈闲的衣角,声音都在发颤:“陈闲,别冲动,我们快走吧……” “哈哈哈哈!”黑狼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指着陈闲,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子,有种啊。老子出来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主动让我滚的。”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充满了戏谑和残忍。 陈闲依旧稳坐,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伸出三根手指。 “我数三声。” “滚,或者躺下。” 这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语气,配上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非但没有震慑住黑狼,反而让他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哟呵?还跟我装上了?”黑狼狞笑着,竟真的把那颗锃亮的光头凑到陈闲面前,几乎要贴上他的脸,用一种极尽挑衅的语气说道,“来,你倒是说说,想怎么对我不客气?往这儿招呼,皱一下眉头,老子跟你姓!” 陈闲看着那颗凑到眼前的光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要打,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了桌上一个空酒瓶。 “一。” “二。” “三。”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陈闲动了。 “砰!” 一声闷响,那看起来坚固无比的洋酒瓶,在黑狼的光头上轰然爆裂。红褐色的酒液混合着鲜血,顺着黑狼的脸颊流淌下来,狼狈不堪。 黑狼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便像一截被抽去骨头的朽木,软绵绵地向后倒去。 不等周围的小弟反应过来,陈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从座位上弹起。他顺手抄起半截碎裂的酒瓶,手腕一抖,那锋利的玻璃茬口便化作一道寒芒,在冲上来的几个混混手腕、脚踝处闪电般划过。 “啊——!”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那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混混,瞬间像被割了筋的牛,一个个抱着飙血的手脚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前后不过几秒钟。 整个包厢,除了音乐声,只剩下哀嚎。 陈闲扔掉手中的凶器,用餐巾擦了擦手,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他重新坐回沙发,甚至还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那份从容,那份淡漠,与周围的血腥狼藉形成了鲜明的、令人心悸的对比。 “你……你给我等着!”黑狼在手下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他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色厉内荏地指着陈闲嘶吼,“有种你们别走!我这就喊人!” 说完,他便带着一群残兵败将,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包厢。 “砰!” 包厢的门被从外面重重关上,紧接着传来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显然,他们将门口给堵死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包厢内的气氛,也从刚才的震惊,瞬间转为了极致的恐惧与愤怒。 “陈闲!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刘伟强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指着陈闲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那是天狼帮的黑狼!连虎哥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的人物!你把他打了,他会放过我们吗?我们今天全都要被你害死在这里!” “就是!你个扫把星!自己想死别拉上我们啊!” “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 旁人纷纷附和,一个个面如死灰,仿佛末日降临。他们看着陈闲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憎恨。 “陈闲也是为了我们好。”周灵韵鼓起勇气,替他辩解了一句。 “为我们好?”一个画着浓妆的女生立刻尖声反驳,她指着周灵韵,满脸讥讽,“周灵韵,你少在这里装圣母!这事本来就是因你而起!你要是早点答应陪狼哥喝杯酒,什么事都没有了!现在倒好,为了你一个人的清高,把我们所有人都拖下水!”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就是!装什么冰清玉洁!” “现在好了,大家都得给你陪葬!” 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陈闲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本是看在周灵韵的面子上,才想着替这群人解围。没想到这群所谓的同学,竟是如此一副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 他缓缓站起身,拉起身边同样气得浑身发抖的周灵韵。 “灵韵,我们走。这群人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他不想再管这群蠢货的死活。 然而,就在他准备拉着周灵韵,从另一个消防通道离开时,包厢那被堵死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轰!”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涌了进来,个个手持棍棒,面露凶光,瞬间便将本就宽敞的包厢挤得水泄不通。那股肃杀之气,让包厢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刘伟强等人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裤裆处迅速濡湿一片。 人群分开,头上缠着厚厚绷带的黑狼,在一个手下的搀扶下,再次走了出来。他看着包厢里那群瑟瑟发抖的“同学”,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陈闲,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又得意的狞笑。 “跑啊?怎么不跑了?”他指着陈闲,声音怨毒无比,“小子,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救得了你!”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在死寂的包厢里响了起来。 叮铃铃——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陈闲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慢悠悠地准备接听。 黑狼见状,以为陈闲是在搬救兵,脸上的讥笑更浓了。 “怎么?死到临头了,还想摇人?”他嚣张地一挥手,“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把天王老子喊来,也没用!在这江城,我天狼帮要谁三更死,谁就活不到五更!” 陈闲没理他,划开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恭敬无比的声音,正是赵天狼。 “先生,您好。黑市拍卖会今晚半夜在码头举行,我派人过去接您?” 陈闲看了一眼面前这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那个还在叫嚣的黑狼,语气平淡地回道:“怕是走不了了。” “嗯?”赵天狼一愣,“先生您遇到麻烦了?” “嗯。”陈闲的目光落在黑狼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被你天狼帮的人给拦住了。” “什么?!” 电话那头的赵天狼,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充满了惊骇和滔天的怒火。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反了天了!先生,您别动怒,千万别脏了您的手!”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有些尖锐,“您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 陈闲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对着一脸看好戏的黑狼递了过去。 “电话,找你的。” “哈!装得还挺像!”黑狼压根不信,他一把夺过手机,满脸不屑地放到耳边,还故意大声嚷嚷,“我倒要听听是哪个……” 他的话,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赵天狼那带着无尽恐惧和滔天杀意的咆哮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黑狼!我操你妈!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 黑狼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了。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僵在原地,瞳孔急剧收缩,嘴巴无意识地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在短短一秒钟内,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 第八十五章 踢到钢板了! 电话那头的咆哮戛然而止,黑狼像是被抽走了魂,僵在原地,手里的话机烫得他几乎要扔掉。他机械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那张写满了嚣张的脸,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赵天狼的训斥还在继续,但黑狼已经听不清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踢到钢板。 这个他是万万没想到的。江城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一号人。 他哆哆嗦嗦地将手机递还给陈闲,那动作,恭敬得像是庙里的小厮给香客上香,生怕惊扰了神明。 陈闲接过手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陈先生,黑狼是我表弟,刚从外地回来,所以他不认识你,有点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电话那头,赵天狼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但那份谦卑和惶恐,却隔着电流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我马上过来接您。” “低调一点。呆会你在隔壁两个街口等我。”陈闲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他不想让周灵韵知道自己和赵天狼这些人走得太近,倒不是怕她多想,只是怕这事传到母亲耳朵里。以母亲那善良本分的性子,知道自己儿子跟这些道上的人搅和在一起,少不得又要整日提心吊胆,念叨个没完。 “明白,明白!”赵天狼连声应下。 陈闲挂了电话,包厢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黑狼看着陈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乖得像个刚挨了打的孙子。 旁边一个没眼力见的小弟,还凑上来小声问了一句:“狼哥,还……还打不?” “打你妈!” 黑狼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地转身,一脚将那小弟踹翻在地,随即又跟上去补了几脚,直踹得对方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刘伟强等人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的,或者说,陈闲得罪的,根本不是什么地头蛇,而是连地头蛇都要跪下磕头的存在。 陈闲没理会这场闹剧,只是看着黑狼,平静地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可以!可以!您请!您请!”黑狼点头如捣蒜,连忙躬身让开一条路,那姿态,比饭店门口的迎宾还要谦卑。 陈闲拉起周灵韵,准备离开。 “陈闲……”周灵韵扯了扯他的衣角,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里那几个还在瑟瑟发抖的同学。 陈闲心中一叹,这姑娘,就是心太软。不过,他还是顺了她的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刘伟强等人,没什么表情地问了一句:“你们,走不走?” 刘伟强几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逗留,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手脚并用地跟在后面,活像一群刚从屠宰场里侥幸逃生的小鸡。 一行人就这么在黑狼和他那一众手下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KTV。 “陈闲,刚刚谁打电话给你?” “对啊,好像黑狼很怕他。” “闲哥,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 “这样说来,还是灵韵有眼光。” 他们这时也想重新攀附陈闲,特别是那几个女的。 陈闲面对他们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回答。 到了楼下停车场,陈闲转头问周灵韵:“会开车吗?” “会。”周灵韵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陈闲为什么这么问。 陈闲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随手抛给了她。 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小的弧线,周灵韵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那枚跃马的标志在停车场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帮我把车开回去。”陈闲指了指不远处那辆如火焰般燃烧的红色跑车,“我还有点重要的事,先走一步。” 说完,他便真的转身,双手插在兜里,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夜色,仿佛只是去街角的便利店买包烟。 周灵韵捏着那枚沉甸甸的车钥匙,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不远处那辆让她做梦都不敢想的限量版法拉利,大脑一片空白。 “灵韵,这……这车,是陈闲的?”刘伟强凑了上来,声音都在发颤。 他今天开来的那辆宝马五系,在这辆法拉利面前,简直就像个不起眼的玩具。 “租……租的吧。”周灵韵下意识地找了个最合理的解释。 听到“租的”两个字,刘伟强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总算稍稍落了地。是了,肯定是租的,为了在同学面前撑场面。一个刚出来的劳改犯,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车。 他心里好受了些,可那份刚刚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却早已碎成了齑粉。 然而,他身边一个懂车的同学,却在这时幽幽地补了一刀。 “租不了吧……这是法拉利LaFerrari,全球限量版,二手市场的价格都炒到天上去了,有钱都买不到,更别说租了。” 刘伟强那颗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还顺便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今天本想在周灵韵面前,好好展现一下自己与陈闲之间的差距。 现在,差距确实是拉开了。 只不过,是别人开着星际战舰,把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连尾气都闻不着。 “肯定是租的!”周灵韵却很坚持。她按下解锁键,那辆法拉利发出悦耳的鸣叫,两扇蝴蝶门如羽翼般向上展开,充满了科幻的美感。 她坐进驾驶座,感受着那柔软的真皮座椅和充满战斗气息的内饰,依旧觉得像在做梦。 别墅可以租,豪车也可以租。 可是,陈闲和那些人的关系,租得来吗? 那个叫黑狼的男人,还有电话里那个听起来就权势滔天的“狼爷”,他们对陈闲的那份发自骨髓的恐惧,可不是用钱能租到的。 她想起之前问陈闲和餐厅经理的关系,他也是一句“上下铺的兄弟”就打趣了过去。 这次再问,恐怕还是差不多的答案。 周灵韵启动车子,法拉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她忽然发现,陈闲越是神秘,自己对他,就越感兴趣。 …… 而此刻,在两个街口之外。 陈闲拉开一辆黑色奥迪的车门,坐了进去。 赵天狼正襟危坐,亲自担当司机。 第八十六章 公海拍卖会 奥迪车平稳地汇入夜色下的车流,车内灯光昏暗,将赵天狼那张略带恭敬的侧脸勾勒得棱角分明。 不等陈闲开口,他便主动解释起来:“先生,这次的黑市拍卖会,通知得这么晚,是因为我这种级别的会员,只能提前两个小时得到消息。真正的大佬,都是提前一天收到邀请函的。” 陈闲“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今晚的地点也特殊,在公海的一艘游轮上。”赵天狼继续道,“咱们先到码头,坐接驳船过去,到了公海再换乘大船。那地方鱼龙混杂,但规矩也简单,就两条,不能动手,价高者得。谁要是坏了规矩,会被直接扔进海里喂鱼,没人敢乱来。” 陈闲微微点头,掏出手机,给母亲和妹妹分别发了条信息,只说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一处戒备森严的私人码头。在几名黑衣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两人登上了一艘快艇。快艇破开墨色的海浪,驶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庞然大物。 换乘上那艘名为“海神号”的巨型游轮后,一股奢华与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登船的宾客,第一件事便是上交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紧接着,便是验资。 陈闲直接拿出秦荣天给的那张不记名银行卡,四亿的流动资金,足以让他在这里成为最顶级的贵宾。 验资通过后,工作人员递上两枚精致的银色面具,并低声叮嘱,在拍卖会结束前,任何人不得摘下面具,暴露身份。以免后期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戴好面具,在侍者的引领下,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铺着厚重红毯的走廊,进入了拍卖会的主厅。 主厅内灯火辉煌,穹顶的水晶吊灯如同繁星,下面已经坐了数十位戴着各式面具的宾客,或三两交谈,或闭目养神,现场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微弱嗡鸣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弥漫。 两人刚落座没多久,拍卖会便正式开始了。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主持人走上台,言简意赅地宣布了开场。 第一件拍品,是一只宋代的青釉花瓶。经过几轮不温不火的加价,最终以两千万的价格成交,被一个戴着金色雄狮面具的男人收入囊中。 紧接着,又陆续拍出了几件古董字画、珍稀文玩。在场的宾客似乎都见惯了这种场面,兴趣缺缺,出价也相当克制,价格始终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陈闲更是看得昏昏欲睡,这些凡俗之物,在他眼中与顽石无异。 就在气氛逐渐变得有些沉闷时,主持人忽然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各位,接下来的这件拍品,可了不得。它历经千年风霜,吸取天地精华,是真正的天材地宝!” 他故意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在全场的注视下,亲自从一个铺着红色天鹅绒的托盘上,捧起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盒。 玉盒打开,一株通体莹白、根须虬结、形似人形的何首乌,静静地躺在其中。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瞬间在整个拍卖大厅弥漫开来。 “千年何首乌!” “天啊,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传闻此物有延年益寿,白发转黑之奇效,不知是真是假。” 台下的宾客们瞬间骚动起来,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穿过面具,死死地锁在那株何首乌上。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此物之奇效,想必不用我多言。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现在,开拍!” 话音刚落,报价声便此起彼伏。 “二十万!” “五十万!” “我出一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转眼间便突破了五百万大关。千年灵药,正是陈闲此行的目标之一,其中蕴含的精纯灵气,足以让他如今的修为再进一步。 他没有急着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价格攀升,直到场中的报价声渐渐稀疏,他才不紧不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八百万。” 这云淡风轻的三个字,瞬间让场中的气氛为之一滞。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八百五十万!”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立刻跟上。 “九百万。”陈闲再次举牌。 “九百五十万!” “一千万。” 当价格来到千万级别,还在竞价的,便只剩下了陈闲和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被陈闲的步步紧逼激怒了,他不再通过主持人报价,而是直接转过头,隔着面具,对着陈闲的方向,声音沙哑地发出一声警告。 “小子,我不管你是谁。这东西,我要定了。再敢跟价,出了这艘船,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赵天狼听到这个声音,脸色猛地一变。他凑到陈闲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惊惧:“先生,是‘疯狗’!” “疯狗?” “邻市孙家的大少,孙天彪,外号‘疯狗’。”赵天狼的语速极快,“这家伙就是个疯子,行事毫无顾忌,心狠手辣。在道上,没人敢招惹他。谁要是得罪了他,他真的会像疯狗一样,追着你咬,不死不休!” 周围的宾客显然也猜出了那人的身份,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都带着几分忌惮。 “是疯狗孙天彪,这小子要倒霉了。” “哎,为了一株药材,得罪这种人,不值当啊。” “算了算了,疯狗看上的东西,谁敢跟他抢。” 赵天狼听着周围的议论,也连忙劝道:“先生,这东西若不是非要不可,咱们还是放手吧。孙家在邻市只手遮天,咱们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惹上这种不死的麻烦。” 主持人也有些尴尬,但拍卖会的规矩摆在那里,他也不好说什么。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闲身上,等着看他如何选择。所有人都认为,面对“疯狗”的威胁,这个年轻人除了放弃,别无他选。 然而,陈闲只是笑了笑。 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整个拍卖大厅,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疯狗”的脸上。 “一千五百万。” 瞬间,全场哗然。 第八十七章 神秘法器 一千五百万。 这云淡风轻的五个字,像一块巨石砸进死寂的池塘,整个拍卖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以为这年轻人面对“疯狗”的威胁,除了退缩别无他法。谁也没想到,他不仅没退,反而用一种更羞辱人的方式,直接将价格翻了近一倍。 这是不把孙天彪放在眼里,这是直接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赵天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死死地盯着陈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了,这下是彻底把疯狗得罪死了。 “操你妈的!”孙天彪猛地从座位上弹起,那张藏在恶鬼面具后的脸,想必已经狰狞扭曲到了极点。他指着陈闲,声音嘶哑地咆哮,“小子,你他妈是真想找死!” 他作势就要继续加价,身边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却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彪少,别冲动。”中年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静,“这里是海神号,坏了规矩,谁也保不住你。这株药,不值这个价了。” 孙天彪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他死死地瞪着陈闲的方向,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最终,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重重地坐了回去。 “小子,你有种。”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怨毒无比,“出了这艘船,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闲对他这番威胁充耳不闻,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声犬吠。 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千年何首乌最终被陈闲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收入囊中。 接下来的拍卖,节奏又恢复了之前的平缓。几幅古代名家的字画,几件精美的瓷器,都在波澜不惊中被人拍走。 在这期间,又陆续出现了几味珍稀药材,虽不及那株千年何首乌,却也都是百年以上的年份,蕴含着丝丝缕缕的灵气。这些正是陈闲此行的目标,他自然不会错过。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只要他一举牌,那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疯狗,便会立刻跟价。他也不往高了叫,每次就加个十万二十万,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 “一千六百万。”陈闲对一株三百年的血灵芝报价。 “一千六百一十万。”孙天彪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还带着几分得意。 陈闲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千七百万。” “一千七百一十万。” …… 如此反复几次,每一件陈闲看上的药材,最终都以远超其本身价值的价格成交。 赵天狼在一旁看得是唉声叹气,他凑到陈闲耳边,压低了声音:“先生,您还是太冲动了。这疯狗就是个滚刀肉,被他缠上,以后麻烦不断啊。” “无妨。”陈闲的语气依旧平淡,“跳梁小丑而已,不值一提。” 在他眼中,孙天彪这点世俗的能量,与蝼蚁无异。他之所以任由对方抬价,只是因为这些药材对他而言物有所值,懒得为了这点钱计较罢了。只要能增强实力,多花些凡俗的金钱,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拍卖师忽然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一种神秘而又激动的神采,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贵宾!接下来的这件拍品,将是今晚,乃至近几年来,我们黑市拍卖会上出现的最为珍贵、最为神秘的一件至宝!” 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全场宾客那瞬间被点燃的好奇与期待。 “它,是一件真正由得道高僧开光加持过的‘法器’!经我们多方验证,此物不仅有辟邪镇宅之奇效,更能温养身体,修复暗疾,甚至……延年益寿!” 轰! “延年益寿”四个字一出,整个拍卖大厅瞬间沸腾了! 在场的宾客,非富即贵,钱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数字。他们最缺的,也最渴望的,正是健康与寿命! “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这种东西?”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黑市敢拿出来拍,想必有几分真东西。” “若是真的,别说倾家荡产,就是要我一半的家产,我也要把它拍下来!”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穿过各式各样的面具,死死地锁在拍卖台上。 陈闲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在这末法时代的地球上,竟还能见到所谓的“法器”。 “先生,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啊。”赵天狼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传闻几十年前,港岛那边就拍出过一件类似的护身符,被一位富豪以九位数的天价拍走。那位富豪后来几次遭遇暗杀,都奇迹般地化险为夷,据说就是那护身符的功劳!” 在众人急不可耐的催促声中,两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由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盒子。 盒子打开,一串色泽深邃、油润欲滴的九眼天珠,静静地躺在红色的天鹅绒上。一股平和、温润的气息,瞬间在整个大厅弥漫开来。 陈闲的瞳孔不易察觉地缩了一下。 他清楚地感觉到,在那串天珠之上,萦绕着一股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灵气。这股灵气与他体内的真气同根同源,显然是出自某个修行者之手。 “此乃九眼天珠,采自喜马拉雅山脉,经由一位隐世高僧耗费十年心血日夜诵经加持,终成法器。”拍卖师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此物之神妙,无需我多言。起拍价,一百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现在,竞拍开始!” “五百万!” “一千万!” “我出三千万!” 价格如坐了火箭般,一路疯狂飙升。刚才还为了一千多万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此刻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延年益寿”,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孙天彪也站了起来,他环视全场,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这串天珠,我孙天彪要定了!今天谁敢跟我抢,就是跟我孙家为敌!” 然而,面对长生的诱惑,他这番威胁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孙少好大的威风,可惜,命比钱重要。我出八千万!” “九千万!” 价格很快便突破了一亿大关,到了这个级别,报价声才渐渐稀疏下来。 “一亿一千万!”孙天彪再次报价,这个价格,显然已经接近了他的心理底线。 全场沉默。 见无人再跟价,孙天彪脸上的得意之色再也掩饰不住。他转过身,用一种极尽挑衅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陈闲身上。 “怎么了?都哑巴了?刚才不是挺能叫的吗?来啊,跟本少抢啊!一群穷鬼!”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拍下法器,延年益寿,而陈闲只能在一旁羡慕嫉妒恨的场景。 赵天狼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中暗道,先生这次总该消停了吧。这东西价格太离谱,而且疯狗也摆明了志在必得,再跟他对着干,纯属吃力不讨好。 然而,就在孙天彪最得意的时候,那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一亿六千万。” 平淡的声音,再次让全场哗然。 这一次,连赵天狼都想伸手去捂陈闲的嘴了,这哪是竞拍,这分明就是赌气!跟疯狗赌气,这不是嫌命长吗? “操!”孙天彪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大厅,他指着陈闲,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是吧!存心跟老子过不去?” 陈闲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慢悠悠地说道:“价高者得,不是很正常吗?还是说,孙大少你……没钱了?” “你!”孙天彪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陈闲撕成碎片。 “彪少,冷静。”他身旁那位中山装中年人再次按住了他,低声提醒道,“别忘了规矩。” 孙天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恶狠狠地瞪着陈闲,咬着牙报出了一个新的价格。 “一亿七千万!” 这个价格,几乎是他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他就不信,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穷小子,还能跟得起!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闲身上,等着他继续抬价。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闲竟放下了手中的号牌,对着孙天彪,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孙大少豪气,这东西,归你了。” 嗯? 这就……放弃了? 孙天彪愣住了,赵天狼愣住了,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无法理解,陈闲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价格抬到这个地步,为什么又在最后关头,如此干脆地放弃了。 只有陈闲自己心里清楚。 就在刚才,他用神识仔细探查了那串天珠。那上面的灵气虽然精纯,却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像一个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一的手机。这所谓的“法器”,最多再使用两次,便会灵气耗尽,彻底碎裂成一堆无用的石头。 花近两亿买个只能用两次的消耗品?他还没那么傻。 他刚才之所以抬价,纯粹就是为了坑孙天彪一把,报他之前恶意抬价的仇罢了。 孙天彪虽然心中疑惑,但拍下“法器”的巨大喜悦很快便冲淡了那点不解。他得意地看了一眼陈闲,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天珠法器之后,拍卖会也进入了尾声。 最后几件拍品,都是些连官方都解释不清楚来历和用途的古怪物件,大多以极低的价格流拍。 就在众人意兴阑珊,准备离场之际,拍卖师将最后一件拍品,送上了展台。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呈暗青色,造型古朴的三足小鼎。鼎身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云纹,看起来有些年头,却又没什么特别之处。 “各位,这是我们无意中收到的一件东西,像是一个炉鼎。”拍卖师的介绍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我们请了许多专家鉴定,都说不清它的来历和功用,也检测不出任何特殊的材质。所以,就当个添头,给大家看个新奇。” “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有感兴趣的吗?” 场下一片稀稀拉拉的议论声,显然没人对这东西感兴趣。 然而,就在这片沉寂中,角落里的陈闲,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在看到那尊小鼎的瞬间,猛地亮了起来,亮得骇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口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惊叹。 “吁!” 这……这不是普通的炉鼎! 这是……炼丹炉! 第八十八章 失之交臂 那尊巴掌大小的三足小鼎,静静地躺在天鹅绒上,鼎身暗青,云纹古朴,像一件从时光深处打捞上来的遗物,沉淀着岁月的静默。 场下一片稀稀拉拉的议论,大多是觉得这东西卖相普通,没什么收藏价值。 然而,在角落里,陈闲的身体却在看到那小鼎的瞬间,猛地绷紧了。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尊小鼎,瞳孔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不是普通的炉鼎,鼎身那些看似模糊的云纹,分明是一座微缩的、用以上古篆文刻画的聚灵法阵!鼎内蕴藏的,是一股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灵气! 确信是炼丹炉无疑! 一尊真正的、可以用来炼制丹药的法器! 《长生经》中,仙尊传承包罗万象,其中便有“丹”字一脉,记载了无数上古丹方。陈闲正愁如今地球灵气枯竭,修炼缓慢,若能得到这尊炼丹炉,将那些灵药炼制成丹,药效何止提升十倍!其价值,远胜之前那串九眼天珠百倍! “二十万。” “三十万。” 零星的报价响起,显然都是些想捡漏的,价格爬升得极为缓慢。 眼看价格到两百万就再无人跟进,陈闲知道,机会来了。他必须一锤定音,不能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他举起了号牌。 “一千万。” 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却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沉寂的大厅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价给砸蒙了。一个平平无奇、连拍卖师都说不清来历的小破鼎,直接从两百万干到了一千万?这人是疯了,还是钱多得没处烧了? 孙天彪也愣了一下,随即那恶鬼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以为陈闲又在故意炫富,那股被压抑的怒火和报复心再次涌了上来。 “一千一百万。”他懒洋洋地举牌,纯粹就是为了恶心陈闲。 陈闲心里暗骂一声“疯狗”,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再次举牌。 “五千万。” 这一次,他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说“五毛钱”。 整个拍卖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孙天彪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他身旁那位中山装中年人立刻按住了他,低声道:“彪少,别上头!这东西邪门得很,他八成是在给你下套,想让你当那个冤大头!” 陈闲仿佛嫌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他转过头,隔着面具,目光精准地落在孙天彪身上,慢悠悠地说道:“孙大少,还跟吗?你要是再加一块钱,这东西,我就送你了。” 这话里的轻蔑与挑衅,简直不加掩饰。 孙天彪气得浑身发抖,可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五千万买个来历不明的破铜炉?这风险太大了。他死死地瞪着陈闲,最终还是咬着牙,重重地坐了回去,算是默认了放弃。 陈闲心中一松,以为这尊炼丹炉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然而,就在拍卖师即将落锤的瞬间,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女声,从二楼的贵宾室里悠悠地传了出来。 “一亿。” 轰! 全场哗然! 如果说陈闲的五千万是疯狂,那一亿就是不可理喻! 但这次,再没人觉得这是傻子行为。贵宾室里坐着的,哪个不是人精?他们肯花这个价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尊看似不起眼的小鼎,绝对是真正的稀世奇珍!只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有眼不识金镶玉罢了。 陈闲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这半路竟杀出个识货的程咬金。 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举牌:“两亿。” 他必须拿下这尊炼丹炉,这关系到他未来的修行之路。 “三亿。” 贵宾室里的女声没有半分迟疑,仿佛钱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数字。 陈闲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想继续跟价,却发现自己卡里那五千万,在这动辄上亿的叫价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赵天狼,压低声音问道:“你带了多少?” 赵天狼早已被这神仙打架般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先……先生,我就带了不到一个亿的流动资金……您可千万别上头啊!这东西……它可能不值这个价!说不定是拍卖行自己安排的托,故意抬价坑人呢!” 陈闲没理会他的劝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将自己所有的资金,连同赵天狼那近一个亿,全部押了上去。 “三亿九千万!” 这是他能出的最高价了,已是极限。 整个大厅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贵宾室的回应。 片刻的沉默后,那个清冷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淡然。 “四亿。” 尘埃落定。 陈闲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号牌,身体靠在椅背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可惜与不甘。 终究,还是棋差一着。 没钱,在这世俗间,寸步难行。 他看着那尊最终被以四亿天价拍走的炼丹炉,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肉,空落落的。那尊刻着聚灵法阵的丹炉,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随着这最后一件拍品的成交,这场暗流汹涌的拍卖会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众人归还面具,领回自己的手机,在侍者的引导下,陆续走下“海神号”,准备乘坐接驳船返回码头。 游轮上的灯火依旧辉煌,海风吹过,却带不走陈闲心中的那份失落。 他知道,从他拍下千年何首乌,到与那神秘女人争夺炼丹炉,自己早已成了某些人眼中的肥羊。 果不其然。 当接驳船靠岸,众人踏上坚实的土地,还没来得及走向停车场,一个阴冷怨毒的声音便在陈闲身后炸响。 “小子,给我站住!” 众人闻声,纷纷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转过身,准备看一场好戏。 只见孙天彪摘下了那副恶鬼面具,露出一张因为愤怒和怨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他正一步步逼近,而在他身旁,还跟着那位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中山装中年男人。 之前在船上,众人或许还对这中年人没什么感觉。可此刻,当他走在陆地上,那股渊渟岳峙、沉稳如山的气势,便再也无法掩饰。他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开阖间,精光内敛,赫然是一位修为极深的武道宗师! “是孙家的供奉,‘铁臂神猿’袁老!” “天啊,连袁老都亲自出动了,这小子死定了!” “呵呵,在船上仗着规矩嚣张,现在下了船,看他还怎么狂。得罪了疯狗,今天怕是走不出这个码头了。” 议论声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开几步,为即将上演的好戏,腾出了一块足够大的场地。他们看着被一步步逼近的陈闲,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幸灾乐祸。 在他们看来,陈闲的下场,已经注定。 第八十九章 三招之内 码头的风带着咸腥味,吹在人脸上,却吹不散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孙天彪身后,那位被称为“铁臂神猿”的袁老,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半开半阖,整个人像一株扎根在大地深处的老松,不动如山,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赵天狼的心沉了下去。他自问在江城也算一号人物,可面对这位成名已久的武者,他感觉呼吸都有点压抑。今天这事,怕是难以善了。 之前就劝过陈闲,没想到陈闲还是跟这疯狗对着干。现在对方一上岸就咬人了。 “孙少,大家都在道上混,抬头不见低头见。”赵天狼强压下心中的忌惮,上前一步,脸上挤出一个和气的笑容,“今天这事,我看就算了。卖我赵某一个面子,如何?” 他想息事宁人。 “给你面子?”孙天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瞥了赵天彪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陈闲,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可以啊。让这小子,把在拍卖会上拍到的那几样东西,原封不动地交出来,再赔偿我一个亿的精神损失费。然后,跪在地上,给我磕一百个响头。这样,我就考虑考虑,是不是要卖你这个面子。” 赵天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也阴沉了下来。这哪里是谈和,这分明是想将他们往死里羞辱。 就在他准备撕破脸皮时,一直沉默的陈闲,终于开了口。 “滚蛋。”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他刚在拍卖会上与那尊炼丹炉失之交臂,心里本就不爽。现在看到孙天彪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那点不耐烦,终于彻底爆发。 孙天彪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好,很好!看来你小子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袁老,给我废了他!” 他身旁的袁老闻言,缓缓睁开双眼,那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一闪,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向陈闲。他甚至懒得说话,只是抬脚,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陈闲走去。 他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那感觉,不像是一个人在走动,而像是一座山,在缓缓地移动,碾压过来。 赵天狼被这股气势压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脸色大变,连忙对陈闲低吼道:“先生!小心!这老家伙是真正的武者,不可力敌!咱们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已经做好了拼着重伤,也要掩护陈闲撤退的准备。 然而,陈闲却像是没感受到那股压力一般,甚至还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安心。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陈闲看着那步步逼近的袁老,忽然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三招。” “三招之内,我要是赢不了你,就算我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陈闲也不是装,他就想激怒对方,试一试跟真正武者有多少差距。 “我没听错吧?这小子疯了?” “他以为他是谁?敢跟袁老说这种话?” “狂妄!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袁老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他!”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他们看着陈闲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赵天狼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差点当场骂娘。我的爷,您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袁老的脚步,也顿住了。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他成名数十年,还从未被一个后生小辈如此轻视过。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袁老怒喝一声,不再保留,脚下猛地一踏,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陈闲暴冲而去! 他本想一招之内就将这狂妄的小子废掉,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宗师不可辱! “第一招!” 袁老一记刚猛无俦的“铁山靠”,带着裂石断金之势,狠狠撞向陈闲的胸膛。这一靠,足以将一头成年的公牛当场撞死。 然而,就在他即将撞上陈闲的瞬间,陈闲的身形却如同风中的柳絮,只是随意地向旁一侧,便以一个毫厘之差,堪堪躲过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嗯? 袁老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但他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宗师,一击不中,立刻变招。他身形一扭,腰腹发力,右臂如同一条出洞的铁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横扫向陈闲的脖颈。 “第二招!” 这一记鞭手,又快又狠,封死了陈闲所有的退路。 可陈闲的反应,比他更快。他似乎早就预判到了袁老的动作,竟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向下一矮,如同灵猿缩身,再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袁老两招连发,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心中那份轻视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骇与凝重。这小子的身法,太过诡异,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他准备蓄力发出第三招,也是最强一招时,那个一直被动闪躲的年轻人,却忽然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两招已过。不过如此。” “接下来,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闲动了。 他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右手,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掌拍出。 那动作,轻飘飘的,像是要拂去肩头的一片落叶,没有半分烟火气。 然而,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掌,却让正准备全力出手的袁老,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从那一掌中,嗅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致命的危险气息。他想躲,想防,可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气机锁定,竟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掌,在自己的视野里,越来越大。 “砰!” 一声闷响。 那只看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在了袁老的胸口。 上一秒还气势如虹,不可一世的武道宗师,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整个人便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泄去了所有力气。他那魁梧的身躯如遭重击,向后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仰面朝天,一动不动,胸口处一个清晰的掌印,深陷下去,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 整个码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石化在原地。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宾客,脸上的嘲讽和幸灾乐祸凝固成了滑稽的惊恐。 孙天彪脸上的得意更是僵住,他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招?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招? 那个在他眼中如同鬼神般不可战胜的袁老,就这么……败了? 赵天狼也呆住了,他看着那个站在场中,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人,大脑一片空白。 “还有下次,”陈闲掸了掸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早已面无人色的孙天彪,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就得死。” 说完,他不再多看一眼,转身便走。 “赵天狼,走了。” “啊?哦!哦哦!” 还处在巨大震惊中的赵天狼,如梦初醒,连忙手脚并用地跟了上去。他看着陈闲的背影,眼神里再无半分之前的担忧,只剩下浓浓的敬畏与狂热。 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真的抱上了一条不得了的……真龙大腿。 他晕乎乎地跑去停车场,发动车子时,手都还有些发抖。 奥迪车平稳地汇入夜色下的车流,赵天狼好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从后视镜里,偷偷地打量着后座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人。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市区高架时,前方道路的拐角处,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猛地亮起。 紧接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毫无征兆地从岔路口冲出,一个蛮横的甩尾,直接横在了路中央,将他们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吱——!”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第九十章神秘的女人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奥迪车猛地一震,轮胎在柏油路上划出两道黑色的印记,车头距离前方那辆横亘在路中央的黑色越野车,不过咫尺之遥。 “怎么回事?”后座的陈闲缓缓睁开眼,声音平静,没有丝毫因这突发状况而产生的慌乱。 赵天狼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已经见了汗,他死死盯着前方那辆霸道的越野车,压低声音道:“被人拦住了。先生,该不会是孙天彪那疯狗不甘心,追上来想寻仇吧?” “他没那个胆子。”陈闲的语气笃定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刚刚在码头,我差点没把他吓尿。” 赵天狼闻言,那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但依旧不敢大意:“那……我们要不要下车看看?” “静观其变。” 陈闲说完,便再次阖上双目,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对峙,与他无关。 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空调微弱的送风声。赵天狼大气都不敢喘,手心里的汗越冒越多。 过了约莫一分钟,对面的越野车上,终于有了动静。 车门打开,一个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是个老者。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唐装,身形清瘦,头发花白,看起来就像个晨练归来的普通老人。 然而,在陈闲的感知中,这位老者却绝不普通。 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虽然已经收敛得滴水不漏,但陈闲依旧能敏锐地感觉到,那看似干枯的身体里,蕴藏着比之前那个“铁臂神猿”袁老更加恐怖的力量。那是一种沉淀了岁月,返璞归真的强大。 对方来意不明,陈闲心念一动,也将周身气息收敛得如同一个普通人,不露半分锋芒。 老者不紧不慢地走到奥迪车前,隔着车窗,对着驾驶座的赵天狼,声音平稳地说道:“不必惊慌,我们没有恶意。” 随即,他的目光穿过车窗,精准地落在了后座的陈闲身上。 “我家小姐有请,想请陈先生到车上一叙。” 赵天狼心中一惊,这老者竟知道陈闲的姓氏。 陈闲睁开眼,目光平静地与老者对视,问道:“你家小姐是谁?” 老者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容置喙:“你上车,自会知晓。” 陈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没再多问,推开车门,对赵天狼吩咐道:“在这里等我。” “是,先生。” 陈闲下了车,跟着那老者,一步一步,走向前方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老者为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陈闲也不客气,弯腰便钻了进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一股幽兰般的香气便萦绕鼻尖,清雅,提神。陈闲抬眼看去,只见前方宽敞的后座上,静静地坐着一个女人。 她身上穿着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裙,脸上戴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看不真切容貌,只露出一双清冷如秋水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女人没有做自我介绍,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他,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陈闲。”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涧清泉,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被一个陌生女人一口叫破名字,陈闲并不意外,这只能说明对方在找自己之前,已经下足了功夫。只是这种被人暗中调查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开门见山:“你查过我?找我什么事?” 女人似乎很喜欢他的直接,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同样没有半句废话:“你是不是炼丹师?是不是会炼丹?” 陈闲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对方连真面目都不肯示人,没有半分诚意,他自然不会傻到和盘托出。 “不是。”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是吗?”女人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笃定,“你在拍卖会上,先是拍下千年何首乌,又对各种上了年份的灵药出手阔绰。最后更是为了那尊炼丹炉,不惜与人争得面红耳赤。若说你不是炼丹师,谁信?” 她顿了顿,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不瞒你说,那尊炼丹炉,是我的。我专门放出去的饵,就是为了等识货之人。” 陈闲的眼神终于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女人从身旁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轻轻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推了过去。 正是那尊三足小鼎。 “这尊炼丹炉,我可以送给你。” 陈闲看着那尊让他心心念念的丹炉,心中虽有波澜,面上却依旧平静:“条件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他懂。 “帮我炼一炉丹。”女人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我说了,我不会。”陈闲依旧否认。 “你会的。”女人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 陈闲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好,就算我会。”他摊了摊手,“可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跟你很熟吗?” 女人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咯咯……你这人,真有性格。我有点喜欢了。” 陈闲不为所动,站起身,作势就要拉开车门:“没事我走了。” “等等。” 一个黑影朝他飞来,带着一股劲风。 陈闲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微沉,触感温润,正是那尊让他失之交臂的三足小鼎。 “这东西,先免费给你用。”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和玩味,“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想还我这个人情了,再来找我。或者……等我觉得时机合适了,再去找你。到那时,你可就没那么容易拒绝了。” 有这样的好事? 陈闲掂了掂手里的丹炉,心中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这女人虽然神秘,行事却颇为大气,倒也不算惹人讨厌。 “行,那我先借来用用。” 他也不客气,拿着丹炉,拉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老者回到车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小姐,此人故弄玄虚,油盐不进,我看不过如此。您又何必将如此贵重的丹炉借予他?” “你不懂。”女人收回目光,重新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古伯,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吗?面对我们,不卑不亢,甚至还敢反将一军。已经很久没出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可他毕竟太年轻,您要炼的那枚丹药,何其艰难。就算是那些成名已久的丹道宗师,都束手无策,他……”古伯摇了摇头,显然不抱任何希望。 女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期盼。 “是啊,希望不大。但总归……是个希望,不是吗?” 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或许,这个叫陈闲的年轻人,真的能创造奇迹呢? 第九十一章 乖巧小女仆 奥迪车在别墅门口稳稳停下,赵天狼恭敬地为陈闲拉开车门,目送他走进大门后,才悄然离去,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 回到自己房间,陈闲反手锁上门,便迫不及待地将那尊三足小鼎取了出来。 这一次,没有了拍卖会上的喧嚣和旁人的窥探,他终于能静下心来,与这丹炉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入手冰凉,神识探入其中,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鼎内那股沉睡的、磅礴的古老气息。 他心念一动,将体内那缕初生的真气,缓缓注入鼎身。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丹炉表面那些古朴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竟亮起一层淡淡的青色光晕。紧接着,在陈闲惊奇的注视下,那原本巴掌大小的炉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 鼎身缓缓舒展,三足落地生根,炉口升腾起氤氲的雾气。 只是这过程并未持续太久,当丹炉长到约莫电饭锅大小时,便停了下来。陈闲感到丹田内一阵空虚,那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真气,已是消耗殆尽。 “原来如此。” 陈闲收回手,丹炉也随之灵光一敛,恢复了原状。他心中了然,这丹炉的大小,与注入的真气多寡息息相关。以他目前的修为,也只能催动到这个地步了。 不过,足够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小鼎,心中一片火热。有了这真正的炼丹炉,那传承记忆中的无数上古丹方,便不再是镜花水月。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最基础,也最实用的丹药——培元丹。此丹能固本培元,洗髓伐骨,对打通修炼初期的经脉,有着奇效。 陈闲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遍培元丹的丹方,发现所需药材大多寻常,只是有几味辅药,年份要求颇为苛刻,寻常药店里怕是难寻。 “倒是可以去找李一针问问。” 他想起那位对中医痴迷的老神医,想来以他的身份和人脉,收藏几味上了年份的药材,应该不是难事。 打定主意,陈闲便将丹炉小心收好,不再多想,盘膝坐下,阖上双目,开始入定修炼。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恢复真气,提升修为。 …… 翌日清晨,陈闲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一夜的修炼,让他神清气爽,只是这不合时宜的打扰,让他眉头微皱。用神识往外一探,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婉怡。 陈闲打开门,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服,扎着清爽的马尾,素面朝天,少了平日里那股冰山女总裁的凌厉,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清丽。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餐盒,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我……”秦婉怡似乎也没想好说辞,被他这么一问,脸颊微微泛红,将手里的餐盒往前一递,语气有些生硬,“我来给你送早餐。” 陈闲愈发觉得好笑,这女人昨天还对自己横眉冷对,今天就转了性?他侧身让开一条路。 “进来吧。” 秦婉怡走房间,将餐盒放在餐桌上,一层层打开。小米粥的清香混合着酱菜的咸鲜,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你做的?”陈闲挑了挑眉。 “想得美。”秦婉怡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是邓阿姨亲手熬的,怕你又不吃早餐,特意让我送过来的。让我盯着你吃完。” 原来如此。 陈闲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温暖妥帖。 他这边吃着,秦婉怡却没闲着。她竟真的像个女仆一样,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椅,一会又跑到床边叠起被子,动作虽然有些生疏僵硬,但那副认真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架势。 陈闲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粥,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着还在忙前忙后的秦婉怡,终于开了口。 “行了,别演了。” 秦婉怡的动作一僵,回过头,脸上带着几分被戳穿的薄怒:“谁演了?我这是在履行赌约!” “是吗?”陈闲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秦婉怡那点伪装瞬间土崩瓦解。她泄了气,将抹布往桌上一扔,走到陈闲面前,拉开椅子坐下,终于道出了真实目的。 “我想请一天假。” “请假?” “对!”秦婉怡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最好的闺蜜从外地来看我,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总得陪陪她吧?” 陈闲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快答应我”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点了点头。 “准了。” “真的?”秦婉怡眼睛一亮。 “不过,”陈闲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晚上必须回来这里睡。” “你!”秦婉怡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这家伙,什么意思?但一想到能和闺蜜见面,她还是咬着牙,一口答应下来。 “好!一言为定!” 目的达成,秦婉怡立刻多待一秒都不愿意,起身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鸟。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冲着陈闲做了个鬼脸,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我等着! …… 送走秦婉怡,陈闲吃完早餐,下楼时,又碰上了刚晨练回来的母亲。 邓梅花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又忍不住旧事重提:“闲儿,让婉怡那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做女仆,总归是不妥的。传出去,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不好。” “妈,家里的佣人不都被您遣散了吗?”陈闲无奈地解释道,“这么大的别墅,总得有个人打理。我看她就挺好,正好让她锻炼锻炼。” “可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些粗活。”邓梅花还是不放心。 陈闲眼看寻常理由说不通,只能把秦荣天搬了出来。 “妈,您就别操心了。其实这事,是秦叔叔特意拜托我的。”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说婉怡从小被宠坏了,性子太傲,想让她在我这儿磨练磨练,改改脾气。我这也是不好拒绝,只能配合一下。” 这个理由果然奏效,邓梅花听完,脸上的担忧才消散了些许,只是依旧叮嘱道:“原来是这样……那……那你也别太为难人家孩子,凡事多担待着点。” “知道了。” 跟母亲聊完,陈闲看了看时间,便准备出门。 他要去一趟李一针的医馆,看看能不能找到炼制培元丹所需的药材。修为的提升,已是迫在眉睫。 第九十二章 昔日学妹 陈闲从别墅区出来,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回春堂。”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身休闲装,气质沉稳,不像是寻常人,便也没多话,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在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街口停下。回春堂医馆的牌匾黑底金字,挂在一栋三层高的仿古建筑上,颇有几分底蕴。 只是今天这医馆门口,与往日的清净截然不同。 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将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各种议论声、交谈声嗡嗡作响,比菜市场还热闹。 陈闲付了钱下车,看着这阵仗,不禁一愣。李一针这医馆,生意什么时候火爆到这个地步了? 他挤进人群,仔细一看,才发现医馆门口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回春堂招徒启事。 原来如此。 这几年中医热潮席卷全国,加上李一针在江城乃至整个江南地区都声名赫赫,想拜入他门下学艺的年轻人,自然是如过江之鲫。 陈闲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扎着马尾、眼神清澈的身影。 田小静。 那姑娘对中医的热忱,他是看在眼里的。今天她肯定不会错过。 他嘴角微微上扬,想着正好可以给她鼓鼓劲,便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果然,没费多大功夫,就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田小静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左手捧着一本厚厚的《本草纲目》,看得聚精会神,右手则捏着一个白面馒头,时不时地啃上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认真囤粮的小仓鼠。 陈闲心中好笑,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身后,然后猛地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学着老学究的腔调。 “咳,这位同学,临阵磨枪,不利不亮啊。” “啊!” 田小静吓了一跳,手里的馒头都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回头,看清是陈闲后,那张紧张的小脸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像阴天里突然透出的一缕阳光。 “陈闲!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陈闲在她身边蹲下,从她手里掰了半块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来给你加油打气,顺便看看我们未来的女神医,是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 田小静被他这番话逗得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你就别取笑我了。今天来的人好多,我看好多都是科班出身,我……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怕什么。”陈闲拍了拍她的肩膀,“拿出你当初要拜师的劲头啊。别人是科班,你是家传,底子不比他们差。要有信心。” “嗯!”受到鼓励,田小小静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你放心,我一定能成的。到时我出师了,我再拜你为师。” 田小静挥挥拳头鼓劲。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闲才知道,今天这招徒的流程,颇为复杂。报名者要先过三关,分别是“辨药”、“闻香”、“切脉”,三关全部通过,才有资格见到李一针本人,进行最后的面试。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田小静攥了攥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行,那我先进去了。”陈闲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你继续加油。” “好!” 跟田小静道别后,陈闲便不再耽搁,拨开人群,朝着医馆里面走去。 他来之前,确实给李一针发了信息。李一针知道他要来,只是今天实在分身乏术,便让他到了之后,不必经过前堂,直接从侧面的廊道去后院的茶室等他。 医馆内人头攒动,陈闲穿过拥挤的前堂,刚走到通往后院的廊道口,手臂忽然被人从侧面猛地一扯。 他回头,看到一张画着精致妆容,却又带着几分刻薄与高傲的脸。 是个熟人,却又算不上朋友。 大学时期的一个学妹,叫孙菲菲。当初追过他一阵子,只是陈闲对这种咋咋呼呼、虚荣心强的女生向来不感冒,便没怎么理会。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 这学妹有几个特点,嘴碎,还好面子,嗓门尤其大,生怕别人听不见她说话。 她一看到陈闲,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露出一抹了然的讥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陈闲师兄吗?”孙菲菲上下打量着他,语气阴阳怪气,“怎么,你也想来拜李神医为师?想靠着这个翻身?” 她显然也知道陈闲坐过牢的事。 不等陈闲回答,她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我为你着想”的姿态,声音却故意拔高了八度,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赶紧回去。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她这一嗓子,成功吸引了廊道周围所有人的注意。一道道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陈闲眉头微皱:“为什么?” “为什么?”孙菲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嗤笑一声,声音愈发尖利,“因为我们回春堂,不招劳改犯!”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劳改犯?” “天啊,他居然坐过牢?” “这种人也敢来考李神医的徒弟?真是胆大包天!” “就是,医者仁心,他一个劳改犯,心术不正,怎么配学中医?这不是玷污了我们中医的名声吗?” 一时间,指指点点的声音,鄙夷嘲讽的目光,像潮水般向陈闲涌来。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写满了高高在上的道德审判。 陈闲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孙菲菲是故意在报复,报复当年自己对她的无视。 他不想跟这种人计较,只是淡淡地说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费心?”孙菲菲却不依不饶,反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声音更大了,“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维护李神医的名声!你想想,李神医要是收了个劳改犯当徒弟,这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怎么看我们回春堂?你这是想毁了李神医一辈子的清誉啊!” 她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瞬间引来周围一片附和。 “说得对!不能让他进去!” “赶紧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闲被她说得有些无语,也懒得再跟她掰扯。他直接甩开孙菲菲抓着他胳膊的手,转身,径直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孙菲菲被他甩得一个踉跄,见他非但不走,反而还往里闯,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她以为陈闲是被自己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准备硬闯考场。 “哎!你干什么去!考场在那边,后院是你能随便进的吗?” 然而,陈闲对她的叫嚣充耳不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眼看陈闲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后,孙菲菲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鄙夷。 她对着周围的人,用一种极尽轻蔑的语气,大声地宣布了自己的“重大发现”。 “哦——我明白了!” “原来不是来考试的,是来医馆做杂工的!” 第九十三章 临时面试官 到了医馆后院,陈闲很快就在一间堆满了药材的厢房里,见到了正焦头烂额的李一针。 老人一手拿着算盘,一手翻着账本,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指挥着几个伙计分拣药材,忙得像个陀螺。 陈闲也不客气,直接将自己列好的清单递了过去。 “李老,我来找几味药,你这儿有吗?” 李一针抬头见是陈闲,脸上的焦躁瞬间化为惊喜。他接过清单,只扫了一眼,便拍着胸脯道:“有!都有!就是年份上可能有点出入,得找找。” 他放下算盘,搓了搓手,脸上堆起一丝讨好的笑:“不过,陈老弟,你来得正好,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看见外面那阵仗没?”李一针指了指前堂的方向,长叹一口气,“我今天想招个关门弟子,把这身本事传下去,也算为我中医一脉留点香火。可我这眼光,你是知道的,上次就差点看走了眼。”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陈闲:“你不一样,你眼光毒。所以,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做今天的面试官。有你帮我掌眼,我才放心。” 陈闲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让他一个半吊子去当什么面试官,这不是胡闹吗? 见陈闲犹豫,李一针急了,拉着他的胳膊就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从杏林界的没落,到西医的冲击,再到中医传承的断代危机,说得是声泪俱下,仿佛整个中医的未来都压在了陈闲的肩膀上。 “……陈老弟,这不只是为我李一针挑徒弟,更是为我华夏中医挑选未来的顶梁柱啊!” 看着他那副为了中医事业恨不得鞠躬尽瘁的赤诚模样,陈闲终究还是被这份热忱打动了。 “行吧。” “太好了!”李一针一拍大腿,喜笑颜开。 话音刚落,一个小伙计便匆匆跑了进来。 “师傅,有人三关全通了,正在面试室等着呢。” “走!”李一针精神一振,拉着陈闲就往面试室走去。 面试室设在二楼一间雅致的静室里,一张红木长桌,两把太师椅。李一针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陈闲则在他身侧落座。 在外人看来,他这位置,顶多算个记录员,或是端茶倒水的小助理。 陈闲看着这阵仗,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不禁想到,待会儿要是田小静推门进来,看到自己也坐在这面试官的席位上,会是怎样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可惜,田小静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裙,画着精致妆容,脸上写满了高傲与自信的女人走了进来。 正是孙菲菲。 她本是满怀期待地准备接受李神医的最后考验,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李一针身侧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身上时,脸上的自信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厌恶。 “陈闲?”她尖叫出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你这个劳改犯怎么会在这里?!” 李一针正端着茶杯,被她这一嗓子惊得手一抖,茶水都洒了出来。他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悦。 “胡闹!这里是面试的地方,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李神医,您别被他骗了!”孙菲菲却不管不顾,指着陈闲的鼻子,声音尖利,“您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个劳改犯!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 李一针闻言,脸色更沉了,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他,也是今天的面试官。” “什么?!”孙菲菲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指着陈闲,又指了指自己,满脸的荒谬与不可思议,“他?面试我?李神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他算个什么东西!” 在她看来,自己是天之骄女,陈闲不过是个被社会淘汰的垃圾。让一个垃圾来面试自己,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生怕李一针被蒙蔽,急切地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抖了出来:“李神医,您千万别被他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给骗了!他大学读的根本就不是中医,跟医学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后来还得罪了人,替个女人顶罪坐了三年牢!这种人品低劣,毫无本事的人,怎么配坐在这里,更怎么配当您的面试官?!” 她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仿佛是在替天行道,揭穿一个惊天大骗局。 然而,李一针听完,非但没有半分动摇,脸上反而涌起滔天的怒火。 “混账东西!”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门口怒喝,“我回春堂不收你这种口无遮拦、品性败坏的徒弟!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他这辈子最敬佩的,就是陈闲的本事和人品。孙菲菲这番话,无疑是触了他的逆鳞。 孙菲菲被他吼得一懵,彻底傻眼了。她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在“揭露真相”,为什么换来的却是李神医的雷霆之怒。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陈闲终于开了口。 “李老,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他语气平淡,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李一针的火气,“咱们还是按流程来,面试要紧。” 李一针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余怒未消地重新坐下。 面试总算回归了正轨。 只是孙菲菲的心态早已崩了,回答起问题来也是颠三倒四,漏洞百出。什么“阴阳五行”,什么“君臣佐使”,在她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临时从网上背的答案,生硬又浅薄。 陈闲甚至懒得再问,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孙菲菲这点水平,别说最后一关面试,就是前面“辨药”、“闻香”、“切脉”那三关,她都未必能过。能一路畅通地走到这里,背后要是没点见不得光的猫腻才怪。 不等陈闲发表意见,李一针已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你不合格。” 这宣判,干脆利落,不留半分情面。 孙菲菲如遭雷击,面如死灰,最终还是在无尽的屈辱和不甘中,被请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陆续有几个通过了前三关的年轻人进来面试。他们大多是科班出身,理论知识扎实,但总归是少了些灵气和悟性。 陈闲偶尔会提点一两句,看似不经意,却总能问到点子上,让李一针愈发觉得带他来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的余晖已经洒满了庭院。 陈闲的心里,却始终悬着一丝期待。 他在等那个扎着马尾、眼神清澈的姑娘。 可直到最后一个面试者离开,直到李一针宣布今日的招徒结束,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去哪儿了? 难道是前面的关卡没通过? 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陈闲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轻轻皱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讨个公道 良久,再无人推门。 伙计探头进来,对李一针禀报:“李神医,人都走完了。” 考试结束了。 陈闲心中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没等到田小静。 以她的本事,通过前三关应是不难,可能是太紧张,导致失手了。 终归是年轻,临场经验不足。 他心中不免有些可惜,但也没太往心里去。这世间之事,本就十有八九不如意。况且今日招徒,李一针全程把控,公平公正,技不如人,也怨不得谁。 “陈老弟。”李一针搓着手,一脸期待地凑了过来,将几份简历推到他面前,“这几个是我看着不错的苗子,你再帮我掌掌眼,看看哪个最合适,做我这关门弟子?” 陈闲扫了一眼,都是些理论扎实、根基不错的年轻人。他将简历推了回去,笑道:“李神医,收徒弟这种事,讲究一个眼缘。这几人都不差,您看着哪个顺眼,就收哪个。您的眼光,我信得过。”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是客气,也是不想过多干涉。 当然若是田小静在其中的话,他肯定会推荐人美心善的田小静。 李一针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勉强,只是心中对陈闲的敬重又多了几分。不骄不躁,不贪功,不揽权,这等心性,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 又聊了几句,陈闲拿上自己配好的药材,便起身告辞。 刚走出回春堂那古色古香的大门,眼角的余光便瞥见墙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个角落,只是此刻那身影蜷缩着,肩膀一抽一抽的,透着一股被全世界抛弃的落寞与无助。 正是田小静。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得悄无声息,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令人心碎。 陈闲的脚步顿住了,他走上前,在她身边蹲下,声音放缓了些。 “怎么了?” 田小静猛地抬头,看到是他,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那压抑许久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 “哇——” 她放声大哭起来,泪珠子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没考上?”陈闲递过去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其实做护士一样能帮助人。对吧。” 田小静接过纸巾,胡乱地擦着眼泪,哭得一抽一噎,话都说不连贯:“不……不是的……我……我前三关都过了的……本来……本来可以进面试的……” “那怎么没去?” “有人……有人收了钱,把我的名额……给别人了!”田小静哭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尽的委屈,“他们说我最后一关的药材辨认错了,直接把我淘汰了。可我根本就没错!我从小就跟药材打交道,怎么可能认错!” 陈闲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想起孙菲菲那拙劣的面试表现,心中已然明了了七八分。 “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田小静摇着头,哭得更伤心了,“我只知道,顶替我名额进去面试的,是一个叫孙菲菲的女人。我听到他们议论了。” 孙菲菲。 果然是她。 陈闲心中那点最后的疑虑,也烟消云散。难怪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能一路畅通地走到自己面前。 他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那份同情,悄然化为了一股冷冽的怒意。 他陈闲可以不在乎别人如何趋炎附势,却见不得这种藏污纳垢的龌龊事,发生在一个努力追逐梦想的女孩身上。 他二话不说,攥住田小静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回春堂里走。 “啊?干……干什么去?”田小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踉跄着跟在他身后。 “讨公道。” 陈闲的回答,简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冰冷。 “还是……还是不要了吧。”田小静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蝇,“我们……我们得罪不起的。” 田小静想着没有证据,人家也不会承认。 “我陈闲想做的事,还没有得罪不起这一说。” 陈闲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回春堂里,伙计们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见两个年轻人去而复返,都有些不耐烦。毕竟除了李一针,这里没几个人认识陈闲。 “考试已经结束了,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赶紧离开!”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上前驱赶。 陈闲没理他,只是转头问身后的田小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是谁,收了钱,把你淘汰的?” 田小静被他这阵仗吓得有些发懵,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那个正在驱赶他们的管事。 就是他。 那管事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随即换上了一副被冤枉的愤怒,指着陈闲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他妈血口喷人!哪儿来的野小子,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显然是做贼心虚,生怕事情败露,反应极其激烈。 “我看你们就是想来讹钱的!保安呢?保安!把这两个闹事的给我轰出去!” 他一边喊,一边还想上前来推搡陈闲,嘴里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自己没本事考上,就想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攀诬好人?我告诉你,没门!今天不把你们两个打一顿,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陈闲看着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听着那不堪入耳的叫骂,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都懒得再废话。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抬起了手。 “啪!” 一道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回春堂。 那管事被这一巴掌抽得原地转了半圈,金丝眼镜“哐当”一声飞出去,摔得粉碎。他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 所有伙计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田小静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陈闲竟然会如此干脆利落地直接动手。 陈闲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看着地上那个还在发懵的管事,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第九十五章 公道自在人心 整个回春堂的伙计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幕。 陈闲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看着地上那个还在发懵的管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管事的嘴唇哆嗦着,屈辱和愤怒让他面目狰狞,他指着陈闲,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 话音未落。 “啪!” 又是一记反手耳光,比刚才那一下更重,更响。 “啪!” 紧接着,是第三下。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连续的两巴掌,彻底将管事那点所剩无几的勇气和嚣张气焰,抽得烟消云散。他被扇得眼冒金星,鼻血都流了出来,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狠话,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我说……我说……”他真的怕了,这人下手又狠又果决,眼神里还没有半分波澜,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嘴硬,对方真的会在这里打死他。 “我……我是收了钱。”管事捂着那张已经肿成猪头的脸,声音含混不清,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是……是孙菲菲给了我二十万,让我给她找一个名额。” “我……我看田小静的简历上写的是护士,就觉得……觉得淘汰一个小护士,应该不会有人注意,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打量着陈闲的脸色,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也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堂传来。 “怎么回事!谁在前面吵吵嚷嚷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管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朝着来人扑了过去。 “李神医!李神医救我啊!” 来人正是听到动静,带着保安匆匆赶来的李一针。 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李一针的大腿,恶人先告状:“李神医,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两个人,考试没考上,就跑来我们回春堂闹事,还……还动手打人!您看我的脸!” 李一针看着他那副猪头模样,眉头紧锁,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陈闲身上时,那份怒气却瞬间化为了诧异。 他挥手让还要继续哭诉的管事闭了嘴。 “你先别说话。” 以他对陈闲的了解,这绝不是一个会无故惹是生非的人。能让他动怒到直接动手,这其中必有天大的缘由。 他松开管事,快步走到陈闲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探寻:“陈老弟,这是怎么了?” 陈闲见他来了,也不再隐瞒,指了指地上那个还在装可怜的管事,又指了指身旁满脸委屈的田小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一针的脸色,随着陈闲的叙述,一点点地阴沉下去。 听到最后,当他得知这管事竟为了区区二十万,就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偷梁换柱、以权谋私的龌龊事时,那张平日里和蔼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混账!太混账了!” 李一针猛地转身,一脚踹在还想爬起来的管事身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那声音,比刚才陈闲的巴掌还要响亮。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回春堂的脸,我李一针一辈子的清誉,全让你这种人给败坏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淘汰的一个小护士,明天可能就是能活人无数的国手!你断送的是人家的前程,毁掉的是我中医的根基!我……我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他气得须发皆张,竟真的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抄起了一把用来切药的铡刀,作势就要砍下去。 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哭喊声震天响。 “李神医饶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滚!”李一针终究没砍下去,他将铡刀重重往地上一扔,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回春堂!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 处理完这败类,李一针的怒气才稍稍平复。他转过身,对着陈闲,满脸愧疚地一拱手。 “陈老弟,实在是对不住。是我御下不严,让你和这位小姑娘受委屈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还红着眼圈的田小静,心中更是过意不去,问道:“你看这事……要不,我破个例,直接让这位姑娘进我回春堂?” “不必了。”陈闲摇了摇头。 他知道李一针是好意,但他更清楚,如果田小静真是这么进去的,那便是坐实了“走后门”,以后在回春堂里,少不得要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这对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来说,是另一种折磨。 “李神医,公道自在人心。”陈闲看着他,平静地说道,“您只需要,再给她一次公平面试的机会。是金子还是沙砾,让她自己来证明。” “好!”李一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立刻应允。 他当即清空了旁边的静室,亲自担任面试官,让田小静重新走一遍最后的流程。 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黑幕,田小静发挥得极好。无论是对药理的理解,还是对病症的分析,都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扎实功底和独到见解。尤其是她那份对中医发自内心的热爱与敬畏,更是让李一针看得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赏。 一番面试下来,李一针心中的那点愧疚,早已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不卑不亢的姑娘,就像看到了未经雕琢的璞玉,越看越是喜欢。 “好!好啊!”李一针一拍大腿,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田小静,说出了一句让她做梦都不敢想的话。 “丫头,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做我李一针的关门弟子?” 田小静彻底愣住了,她张着小嘴,感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像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得她晕乎乎的。 李一针又转头,对着陈闲哈哈大笑,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陈老弟,这次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差点就错过这么一个好苗子!你这哪里是来讨公道的,分明是来给我送徒弟的啊!” 直到此刻,田小静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对自己赞不绝口的李神医,又看了看那个一脸云淡风轻的陈闲,眼眶一热,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委屈的泪,而是喜悦的、感激的、充满了无尽希望的泪水。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将因为这个男人,而彻底改变。 第九十六章 再遇孙菲菲 风波平息,陈闲拿上药材,便转身离开了回春堂。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让李一针跟田小静谈了。 他知道李一针肯定不会亏待田小静的。 “陈闲!你等等!” 他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田小静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拦在他面前,一张俏脸因为跑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 “怎么了?” “我……我想请你吃饭。”田小静仰着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真诚与感激,“今天的事,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 “举手之劳。”陈闲掂了掂手里的药材包,“改天吧,我这拿着东西不方便。” “没关系!”田小静连忙摆手,像是生怕他跑了,“我们可以找个跑腿,先把药材送回去!我……我是真心想请你吃饭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目光灼灼,仿佛陈闲要是不答应,她就能当场哭出来。 “给个机会呗。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陈闲心中微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 得到肯定的答复,田小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阴天里突然透出的一缕阳光。她立刻拿出手机,麻利地叫了跑腿服务,小心翼翼地将药材交接好,这才松了口气,转身问陈闲。 “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她拍了拍自己并不饱满的胸脯,豪气干云。 “你定吧。” “那……我们去吃‘荣记’,好不好?”田小静试探着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荣记,江城餐饮界的金字塔尖,人均消费高得吓人。田小静也只是在美食杂志上见过,一直心向往之,却从未舍得踏足。今天,她想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来感谢眼前这个改变了她命运的男人。 陈闲看着她那副既期待又有些肉疼的可爱模样,不禁打趣道:“去荣记?你不怕一顿饭吃破产?” “应该……应该不会吧。”田小静吐了吐舌头,小声地给自己打气,“李神医给我开的待遇挺好的,应该……吃得起。” 两人说笑着,便打车往荣记而去。 荣记坐落在江城最繁华的金融中心,门面低调奢华,门口迎宾的旗袍美女身姿窈窕,气质出众,无一不在彰显着这里的档次。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便从旁边传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刚出狱的陈大劳改犯吗?怎么,现在档次提高了,都敢来这种地方了?” 陈闲回头,只见孙菲菲挎着一个名牌包包,满脸讥讽地看着他们。她显然是将自己面试失败的所有怨气,都撒在了陈闲身上。 她觉得就是陈闲搞事才导致自己没有过关。若不是陈闲,自己现在就已经是李一针徒弟了。 本来她想借着李一针徒弟这身份给自己镀金的同时,还能捞不少钱的。现在一切都落空了。 都怪陈闲! “你这种人也配来荣记?真是拉低了这里的档次。”孙菲菲的嘴像是淬了毒,毫不留情地喷洒着恶意,“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滚吧。这里可不是你们这种社会底层该来的地方。” 田小静的脸瞬间白了,她拉了拉陈闲的衣角,想息事宁人。 孙菲菲却不依不饶,她抱着双臂,下巴抬得老高,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扫视着两人,嘴角的嘲讽愈发浓烈。 “哦,我倒是忘了,你们可能不知道。荣记,是会员制的。”她故意拔高了音量,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想进去吃饭,得有这里的会员卡。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她说着,得意地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包,那包上挂着一张精致的金色卡片。 “看到没?这里的会员卡,每年最低都要充值二十万。你们两个,有吗?”她看着陈闲和田小静,那眼神,像是在看两个不自量力的笑话,“一看你们这穷酸样,也拿不出来。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滚,免得被保安赶出去,那才叫丢人!” 二十万! 田小静听到这个数字,心猛地一沉。她只知道荣记贵,却没想到门槛高到如此离谱的地步。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窘迫得无以复加。 “陈闲,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小声地道歉,声音里带着哭腔,拉着陈闲的胳膊就想离开,“我们……我们换个地方吧。” “怎么?想溜了?”孙菲菲哪里肯放过这个羞辱他们的机会,她甚至上前一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准备欣赏他们被保安驱赶的狼狈模样。 周围的目光也聚焦过来,充满了鄙夷和看好戏的意味。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陈闲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 那是一张通体漆黑,泛着暗哑光泽,没有任何多余标识的卡片。 他将卡片递给门口的迎宾,语气淡然地问道。 “这个,能用吗?” 那名一直保持着职业化微笑的迎宾,在看到那张黑卡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随即瞳孔剧烈收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与敬畏。 她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张卡,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然后对着陈闲,猛地一躬身,腰弯成了九十度,声音里带着毫不作伪的颤抖。 “至……至尊黑卡!贵客!您……您里面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您!” 孙菲菲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凝固了。 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呆立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思议。 “不……不可能!”她失声尖叫,指着陈闲,声音都变了调,“他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会有荣记的至尊黑卡!假的!肯定是假的!” 她还想上前去拦,却被迎宾小姐冷着脸,毫不客气地挡在了一边。 “这位女士,请您自重。不要惊扰了我们的贵客。” 那名迎宾小姐此刻再无半分客气,她恭恭敬敬地将黑卡还给陈闲,然后亲自在前面引路,将陈闲和田小静,迎进了那扇对无数人而言都遥不可及的大门。 只留下孙菲菲一个人,像个小丑一样,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第九十七章 孙氏集团太子爷 荣记不愧是江城餐饮界的翘楚,从迎宾到内里的装潢,无一不透着低调的奢华。 陈闲和田小静刚跟着侍者走过玄关,一道尖锐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不依不饶的执拗。 “站住!陈闲,你给我说清楚!” 孙菲菲提着她那名贵的包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追了进来,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满是狐疑与不甘。她拦在陈闲面前,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那张黑卡,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偷的还是抢的?”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一个刚从牢里出来的劳改犯,能拥有这种她闻所未闻的尊贵卡片。这颠覆了她的认知,更刺痛了她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我警告你,你要是偷的,现在就去自首,还能算个从宽处理。不然等被人发现了,罪加一等,你这辈子就等着在里面过吧!”她喋喋不休,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荣记这富丽堂皇的门面。 陈闲被她吵得有些头疼,本不想理会,可这女人就像只苍蝇,嗡嗡个没完。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最近是不是便秘?” 孙菲菲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反问:“啊?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闲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嘴这么臭就是因为便秘引起的。照你这嘴臭程度,至少便秘十天了吧。” “你,我~”孙菲菲不敢相信,但又无从反驳。 陈闲这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有方法治。” “你?”孙菲菲先是羞愤,随即又被勾起了好奇心,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有方法?” “要我帮你?”陈闲浮出一丝笑容。 “这~”孙菲菲有点犹豫。 陈闲倒没再废话,右手食指快如闪电,在她小腹某处不起眼的穴位上轻轻一点。 孙菲菲只觉得小腹处传来一股奇异的热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难以抑制的强烈气感便从下腹直冲而出。 “噗——” 一个响亮而悠长的屁,毫无征兆地,在这安静雅致的走廊里炸响。 声音之大,连引路的侍者都忍不住肩膀一抖,强忍着笑意,脸都憋红了。 接着就是臭,臭不可闻。比她的嘴巴还要臭。 “你!”孙菲菲一张俏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她刚想张嘴骂人,可肚子里的那股气却比她的怒火更霸道,根本不听使唤。 “噗……噗噗——” 一连串的连环屁,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个不受控制的充气阀门,那股气流汹涌澎湃,根本夹不住。 “陈闲,我……噗……我杀了你……噗噗噗……”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形象,夹着双腿,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提着裙摆,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朝着厕所的方向狂奔而去,留下了一串富有节奏感的“噗噗”声和一地尴尬。 这下周围的人边捂着鼻子边笑起来。 “噗嗤……” 田小静看得眼眸弯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捶了陈闲一下,嗔怪道:“你太坏了。” 陈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男不坏,女不爱。” 两人跟着侍者,很快被带到了一间名为“天香”的包厢。 陈闲也不客气,接过菜单,龙飞凤舞地点了起来。什么黑松露烧鹅,黄金烧猪,九头鲍鱼,专挑贵的点,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报菜名。 田小静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肉跳,她悄悄拉了拉陈闲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担忧,声音压得极低:“陈闲,我们……我们点太多了。我……我怕我的钱不够。” 陈闲放下菜单,看着她那副紧张得像只小仓鼠的可爱模样,故意逗她:“钱不够?没事,荣记有规矩,钱不够可以留下来洗盘子抵债。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洗上一年半载,应该就够了。” “啊?”田小静一听,吓得小脸煞白,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真……真的吗?” 看着她信以为真的惊恐模样,陈闲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的,傻丫头。” 他拍了拍胸脯,豪气地说道:“今天这顿,我请。算是……庆祝你成为李神医的关门弟子。” 田小静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脸颊微红。她本想坚持自己来,但看陈闲那不容拒绝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道:“那……那下次我再请你。” 荣记的菜品确实名不虚传,无论是食材的新鲜度,还是火候的掌握,都恰到好处,很合陈闲的口味。两人吃得正欢,聊着些医院里的趣事,气氛正好。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粗暴地推开了。 紧接着,孙菲菲领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阴鸷的年轻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那张脸虽然补了妆,但依旧能看出几分苍白,显然是刚才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退。 她一进门,便抬手指向正慢条斯理吃着牛排的陈闲,对着身边的男人哭诉道:“哥!就是他!就是他欺负我!” 那男人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戾气,他几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瞪着陈闲,用一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喝道:“小子,给我站起来,向我妹妹道歉!” 陈闲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抬起眼皮,淡淡地问了一句。 “凭什么?” “凭什么?”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他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凭我,是孙氏集团的太子爷,孙浩!” 他向前一步,俯下身,凑到陈闲耳边,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不屑。 “我告诉你,在江城,我孙浩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现在,立刻道歉,否则,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陈闲被他这副中二的模样逗笑了,他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没听过。” “你!”孙浩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不给他面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决定亮出自己真正的底牌。 “没听过孙氏集团不要紧,那你总该听过秦氏集团吧?”孙浩的下巴抬得更高了,脸上满是得意,“我们孙氏集团,马上就要成为秦氏集团最重要的下游合作企业!未来,跟着秦氏集团,我们必定能做大做强,成为江城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森然:“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得罪我,就是得罪了我们孙氏集团!得罪了孙氏集团,就等于得罪了秦氏集团!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陈闲听完,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他看着眼前这对自我感觉良好的兄妹,像是在看两个卖力表演的小丑。 “信不信,”陈闲的笑意不减,慢悠悠地说道,“我给我女仆打个电话,你就得破产。” “哈哈哈哈!” 孙浩和孙菲菲对视一眼,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嘲笑声。 “女仆?破产?我没听错吧?”孙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子,你是不是牢饭吃多了,把脑子吃坏了?开始说胡话了?” 孙菲菲也跟着尖声附和:“哥,别跟他废话了!我看他就是个疯子!一个劳改犯,还女仆,他以为他是谁啊?” “打!快打!”孙浩非但不信,反而一脸戏谑地催促起来,他指着陈闲,满脸都是看好戏的表情,“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女仆是有多大的本事,能一个电话就让我破产!来啊,你现在就打!我们等着!” 第九十八章 十分钟之内 陈闲本来真的不大想理会孙菲菲和孙浩这两兄妹。 无奈两人太咄咄逼人,像两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严重影响了自己吃饭的兴致。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备注为“女仆”的号码,拨了过去。本来是想打给秦荣天的,但转念一想,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去惊动那只老狐狸。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秦婉怡清冷中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 “有事?” “知道孙氏集团吗?”陈闲开门见山。 “知道,江城一个二流企业,怎么了?” “十分钟之内,”陈闲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让它破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秦婉怡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陈闲,你凭什么命令我?” 陈闲笑了,他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因为你是我女仆,必须得听我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 江城,一家格调高雅的私人会所顶层。 露天泳池碧波荡漾,旁边摆着几张舒适的躺椅。秦婉怡正穿着一身宽松的丝绸睡袍,和闺蜜并肩躺着,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 手机被陈闲“啪”的一声挂断,气得她差点把那台最新款的手机扔进泳池里。 “啊啊啊!气死我了!这个贱人!”她对着身旁的闺蜜,开始疯狂吐槽,“清影,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人!自大、狂妄、目中无人!把我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丫鬟吗?” 她口中的闺蜜,正是龙家的大小姐,龙清影。她今天刚从邻市回来,便约了秦婉怡出来放松。 龙清影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运动服,长发束成一个清爽的马尾,与秦婉怡的慵懒妩媚不同,她身上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干练。她饶有兴致地听着闺蜜的抱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你完全可以不听他的啊。”龙清影端起一杯柠檬水,轻轻呷了一口,“你又不是真的欠他什么。” “我……”秦婉怡被噎了一下,她当然可以不听。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陈闲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心里就莫名地有些发虚。 最终,她还是泄了气,不情不愿地拿起另一部工作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喂,是我。动用集团所有资源,十分钟内,给我狙击孙氏集团。对,就是那个做建材的孙家。我要他们……从江城消失。” 她下达命令时,语气果决,眼神凌厉,又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冰山女总裁模样。 挂了电话,她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躺椅上,拉着龙清影的胳膊开始撒娇:“清影,你可得帮我!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想办法,让我恢复自由身!我一天都不想再给他当什么女仆了!” “哦?”龙清影的兴趣更浓了,她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天之骄女般的闺蜜,对一个男人如此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口中这个‘贱人’,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行,这事我帮你。不过,你总得让我先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这只骄傲的孔雀,治得这么服服帖帖吧?” “太好了!”秦婉怡一听,立刻欢呼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高兴地抱住龙清影,随即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下去。 “不行,我得回去了。晚了……那个贱人又要说我了。” 龙清影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嘴上骂着贱人,身体却诚实得很。这哪里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秦大小姐,分明就是个生怕主人责罚的小女仆。 她对那个能让秦婉怡变成这样的男人,愈发好奇了。 …… 荣记,“天香”包厢内。 十分钟的时间,在孙家兄妹的嘲笑和催促声中,显得格外漫长。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自己这边风平浪静,连个骚扰电话都没有,孙浩和孙菲菲愈发得意起来。 “怎么了?你的女仆呢?是不是掉线了?”孙浩翘着二郎腿,一脸戏谑地看着陈闲。 孙菲菲也跟着阴阳怪气地附和:“哥,我看他就是装的。一个劳改犯,还女仆,他以为他是谁啊?真是笑死人了。” 田小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她悄悄拉了拉陈闲的衣角,小声问道:“陈闲,你……你是不是在逗他们玩啊?” “你猜?”陈闲拿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那……你那个女仆,到底是谁啊?”田小静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 陈闲放下茶杯,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秦婉怡。” “噗……”田小静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 秦婉怡? 秦氏集团那个传说中的冰山女总裁?江城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给他当女仆? 她立刻认定,陈闲就是在吹牛,逗她玩的。这牛皮吹得,比天还大。 “十分钟到了!”孙浩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陈闲的鼻子,正准备发表一番胜利宣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他的手机。 孙浩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 “爸,您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他父亲歇斯底里的咆哮,那声音大得,连旁边的孙菲菲都听得一清二楚。 “孙浩!你这个逆子!你他妈在外面到底得罪了谁?!是不是秦氏集团的人?!” “啊?”孙浩懵了。 “啊什么啊!”他父亲的声音都在发颤,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就在刚才,秦氏集团突然对我们发起了全面狙击!我们所有的合作商都单方面撕毁了合同,银行也冻结了我们的贷款!孙氏集团完了!我们家要破产了!全他妈的完了!” 孙浩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惨白如纸。他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陈闲。 “爸……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立刻!马上!去取得对方的原谅!就算是跪下磕头,舔他的脚趾,也必须让他消气!否则,我……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你给我从孙家滚出去!”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了。 孙浩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塑,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昂贵的衬衫。 短暂的死寂后,他猛地回过神,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他看着陈闲,那眼神已经不是不屑,而是极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再也不敢有半分犹豫,一个箭步冲到陈闲面前,“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陈先生!陈爷!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嘴贱!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孙家吧!”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包厢里回荡,格外刺耳。 这戏剧性的反转,让一旁的田小静彻底看傻了眼。 而还没反应过来的孙菲菲,看着自己哥哥这副卑微如狗的模样,失声尖叫起来。 “哥!你中邪了吧?!” 第九十九章 再赌一次 包厢内,孙菲菲呆若木鸡,大脑被巨大的轰鸣声占据,一片空白。 她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的一幕,那个她引以为傲的哥哥,孙氏集团的太子爷,此刻竟像条摇尾乞怜的狗,跪在一个劳改犯面前,磕头如捣蒜。 “哥!你疯了?你给他跪下干什么!”她失声尖叫,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利。 孙浩却充耳不闻,他猛地抓住孙菲菲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那张早已没了血色的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道歉!快给陈先生道歉!” 他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孙菲菲就这么被他拖拽着,高跟鞋在柔软的地毯上踉跄,屈辱和困惑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可她看着哥哥那副快要吓破胆的模样,便知道这绝不是一场玩笑。 陈闲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滚吧。” 那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 “至于原不原谅,看我心情。” 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在孙浩听来,却不啻于天子的赦令。他如蒙大赦,再不敢停留片刻,拽着还在发愣的孙菲菲就往外冲。 “陈先生,田小姐,今晚这顿算我的!我马上就去结账!您慢用!”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包厢。 直到走廊上清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孙菲菲才猛地回过神,她一把甩开孙浩的手,厉声质问:“孙浩!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孙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完了……我们家……完了……” 他将父亲在电话里的咆哮,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孙菲菲的心上,将她所有的骄傲与认知,砸得粉碎。 “不可能!”孙菲菲尖叫起来,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绝对不可能!他就是一个劳改犯!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让我们家破产?” 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那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摔得支离破碎。不甘、屈辱、还有那份荒谬的不平衡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包厢里,食物的香气也掩盖不住那份残留的紧张。田小静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陈闲,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化不开的疑问。 “你那个女仆……真的是秦婉怡啊?” 陈闲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她碗里,笑了笑。 “你猜。” 田小静带了点嗔怪地撇了撇嘴:“不猜了。” 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太过震撼,太过颠覆,让她一时不敢,也不愿去接受。秦氏集团那位高高在上的冰山女总裁,江城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是陈闲的女仆? 这比任何电影情节都要离奇。 一顿饭吃完,陈闲和田小静走出荣记。 孙家兄妹竟还等在门外,像两尊望夫石,脸上写满了忐忑与谦卑,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陈闲看他们这副模样,倒也觉得没必要把事情做绝。 “行了。”他停下脚步,语气平淡,“看你们态度还行,这事,我回去跟我那女仆说说,让她高抬贵手,考虑放你们孙家一马。” “谢谢陈先生!谢谢陈先生!”孙浩和孙菲菲如闻天籁,连连鞠躬,那份感激涕零的模样,仿佛陈闲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他们恭恭敬敬地目送陈闲上了车,直到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才敢直起身来。 同时他们在猜着,陈闲的女仆是谁啊?竟然有这么大能量。 该不会是秦婉怡吧?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秦婉怡怎么可能做他女仆呢。 那他倒不如说自己是秦始皇。 回到云顶天宫的别墅,陈闲还在思忖着,要不要真的给秦婉怡打个电话。为孙家这种小角色,动用秦婉怡这尊大佛,总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正想着,房门却被“叩叩”敲响了。 打开门,只见秦婉怡穿着一身简约的丝绸睡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那张冷艳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 “有事跟你聊。”她也不等陈闲邀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进了房间。 “什么事?”陈闲关上门,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要跟你再赌一次。”秦婉怡转过身,那双漂亮的凤眸里燃着一簇不服输的火焰,“我要赢回我的自由。” “哦?”陈闲来了兴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想怎么赌?” “我闺蜜是高手,让她跟你打一场。”秦婉怡的语气斩钉截铁,“你要是输了,就恢复我的自由身,我们之间的赌约一笔勾销。” “那要是我赢了呢?”陈闲笑吟吟地问。 秦婉怡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是我闺蜜输了,我们两个,一起给你当一个月女仆。” 陈闲听完,竟是“呵呵”一声笑了出来。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秦婉怡,眼神里满是戏谑。 “秦大小姐,你这是在变着法子给我送人啊。” “你什么意思?”秦婉怡的秀眉拧成一团。 “我还看不出来?”陈闲咧嘴一笑,“你就是觉得一个人干活太累,想再招个闺蜜过来,帮你分担工作。啧啧,这诡计,真是高明。” “你!”秦婉怡被他这番歪理气得脸颊绯红,胸口剧烈起伏,那双美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男人,总有办法用最气人的方式,曲解她所有的意图。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恨不得当场跟他打一架。 “你敢不敢?”她咬着牙,用上了激将法,“还是说你怕了?怕输给我一个女人?” 陈闲被她缠得有些头疼,看着她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行行行,我答应你。” 秦婉怡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喜悦,立刻说道:“好!那就明天!” 就在这时,陈闲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信息。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抬起头,对上了秦婉怡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明天不行。” “为什么?”秦婉怡的笑容僵在脸上,“你想反悔?” “不是。”陈闲收起手机,脸上露出一抹有些古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明天我要去应聘面试。” “……” 秦婉怡愣在原地,大脑空白了足足三秒。 应聘?面试? 这个混蛋,绝对是在耍她! 第一百章 睡前小故事 秦婉怡气鼓鼓地瞪着他,那张冷艳的俏脸因为怒气而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 “应聘?面试?”她咬着银牙,“你这种人,能应聘什么工作?” 陈闲摸了摸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可能是销售,或者公关吧。”他慢悠悠地说道,“说不定。” “销售?公关?”秦婉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嗤笑一声,随即胸脯一挺,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女总裁派头,“别去外面丢人现眼了。到我秦氏集团来,我给你安排个职位,职位你随便挑,工资你随便开。” 陈闲闻言,乐了。 “那可不行。” 秦婉怡秀眉一蹙:“为什么?嫌我给的待遇不够?” “那倒不是。”陈闲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就是想问问,我要是真进了秦氏集团,以后在公司里,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你!” “再说了,”陈闲话锋一转,上下打量着她,“你这么急着把我弄进你的地盘,又是想耍什么诡计?秦大小姐,你这心眼可真多。不过我提醒你,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秦婉怡被他这番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个男人,总有办法用最气人的方式,曲解她所有的善意。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恨不得当场跟他打一架。 倘若打得过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将话题拉了回来:“别废话了!明天跟我闺蜜打一场,你到底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不过明天不行。”陈闲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至于什么时候打,得看我心情。” “你!”秦婉怡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却又附带了这么个无赖的条件。她咬了咬牙,“你想什么时候?” “看我哪天有空吧。”陈闲说完,又好笑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急?非要把你闺蜜送过来给我当女仆?” “你!”秦婉怡感觉自己的血压又上来了,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说得好像你一定能赢似的。” 陈闲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有难度吗?” “哼!” 秦婉怡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想再看他那张可恶的脸。 “哦,对了。”陈闲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慢悠悠地开了口,“孙氏集团那事,就算了。你跟下面的人说一声,别赶尽杀绝了。” 秦婉怡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怒意和不解。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陈闲看着她,咧嘴一笑,那笑容纯真又无赖。 “因为,你是我女仆啊。” “你!” 秦婉怡感觉自己今天受到的羞辱,比过去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她再也无法忍受和这个男人待在同一个空间,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走。 “哎,别急着走啊。”陈闲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秦婉怡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睡前小故事。” “什么故事?”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陈闲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讲睡前故事般的温和语调,缓缓说道:“从前,有个猎人,第一次上山打熊,结果被熊给强暴了。他不服气,回去练了一年,第二次又上山,结果又被熊给强暴了。他不死心,又回去苦练了三年,第三次上山,结果……还是被熊给强暴了。” “接连几次后,那头熊终于忍不住了,它抱着猎人,一脸疑惑地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来打猎的,还是来卖身的?’” “你从这故事,学到什么吗?” 故事讲完,空气瞬间安静。 秦婉怡的身体僵在原地,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身,那张美艳的俏脸上,此刻已是布满寒霜,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这个混蛋! 他竟敢用这种故事来羞辱她和她的闺蜜! 竟然说她们是来送的。 “陈闲!我杀了你!” 一声尖叫,秦婉怡猛地抬脚,将脚上那只价值不菲的鞋子脱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陈闲那张可恶的笑脸,狠狠砸了过去。 陈闲早有防备,身子一侧,轻松躲过。 鞋子“咚”的一声砸在墙上,又弹落在地。 “神经病!” 秦婉怡气得浑身发抖,最终还是狠狠地骂了一句,踩着一只光洁的玉足,一瘸一拐,却又气势汹汹地冲出了房间。 看着她狼狈又愤怒的背影,陈闲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等秦婉怡离开,他才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给周灵韵回了条信息。 “明天面试,没问题。” 信息刚发出去,周灵韵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喜悦。她飞快地将面试的时间、地址,以及苏氏集团的一些注意事项,像报菜名一样,一股脑地全告诉了陈闲。 “对了,你千万别紧张。”末了,她又特意叮嘱道,“晚晴都安排好了,就是走个流程,包过的。你明天就当是去认认门,熟悉一下环境。” “好。” …… 新的一天,阳光正好。 陈闲吃完邓梅花准备的爱心早餐,便按照周灵韵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了市中心的苏氏集团大厦。 与秦氏集团的恢弘大气不同,苏氏集团的大厦更显现代与时尚,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陈闲按照流程,在前台登记后,便被一位漂亮的行政小姐姐,领到了位于十八楼的面试等候区。 等候区里已经坐了七八个同样来面试的年轻人,个个西装革履,神情紧张,手里拿着简历,嘴里念念有词。陈闲这一身休闲装,夹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对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恍若未闻。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又带着几分错愕的声音,在他不远处响了起来。 “吁——” 陈闲睁开眼,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裙,脸上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不远处,一脸见鬼似的表情看着他。 是何丹丹。 她没能成功入职秦氏集团,心中一直对陈闲怀恨在心。后来她母亲又托了关系,花了大价钱,才把她弄进了苏氏集团的公关部。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劳改犯。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也是来面试的?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何丹丹脑海中闪过,随即,她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一个坏心思,悄然滋生。 你不是能耐吗?不是认识秦家的人吗? 看来还是跟传闻一样,他跟秦家人不熟,不然也不会跑来这里面试。 我倒要看看,在苏氏集团的地盘上,你还怎么狂!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转身,扭着腰肢,朝着人事部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第一百零一章 你们最好别后悔 人事总监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何丹丹推门而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手里端着一杯刚磨好的咖啡。 “王总监,看您忙了一上午,喝杯咖啡提提神。”她将咖啡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姿态优雅,声音甜美。 王总监抬起头,看到是公关部新来的这位美女,脸上的疲惫顿时消散了不少,笑呵呵地说道:“是丹丹啊,有心了。” “应该的。”何丹丹状似无意地朝外面等候区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总监,外面那些人,都是来面试的吗?” “是啊,今天有好几个岗位的终面。”王总监端起咖啡,满意地品了一口。 “哦……”何丹丹拉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困惑,“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王总监,咱们苏氏集团什么时候这么开明了,连劳改犯都招?” “噗——” 王总监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他猛地放下杯子,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劳改犯?!” “是啊。”何丹丹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表情,走到办公桌前,伸出纤长的手指,点在了那一沓简历最上面的一份,“就是他,陈闲。王总监,您可得把好关,这种人要是进了公司,传出去对我们苏氏集团的名声可是天大的打击。” 王总监一把抓过那份简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份简历,是周灵韵特意为陈闲准备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刻意隐去了陈闲坐牢那段经历,只写了“个人原因,三年没工作”。苏晚晴看过后,也默认了这种处理方式,毕竟只是走个流程,没必要节外生枝。 王总监越看脸色越沉,他当然知道简历上不可能写着“坐过牢”三个字。他将简历重重拍在桌上,怒道:“太混账了!这简历是哪个部门送来的?简直是胡闹!” 他看了一眼简历右上角的备注,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还是其它部门直接递过来,点名要直招的!说是走个流程就行,人直接进公司!”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走流程,这分明是想往我们公司里塞个定时炸弹!”王总监气得不轻,“不行,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我当然也赞成。”何丹丹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但随即又换上一副顾全大局的口吻,“不过王总监,这人既然是别的部门送来的,我们也不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流程,我看还是要走的。” 她向前凑了半步,身体微微前倾,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风飘进王总监的鼻腔。 “而且,我还有个想法。”何丹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蛊惑,“不如待会儿面试的时候,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简历造假、隐瞒案底的事情揭穿。让他自己颜面扫地,主动滚蛋。这样一来,我们既不用得罪其他部门,也为公司剔除了一个害群之马,您说呢?” 王总监听着这番话,看着眼前吐气如兰的俏丽脸庞,心里有些意动,但还是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毕竟……” “哎呀,王总监。”何丹丹娇嗔一声,伸出小手,轻轻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您就是心太软。为了公司,有时候是得用点雷霆手段的。事成之后,我请您吃饭,好好感谢您为公司做的贡献。” 她说话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暗示。 王总监被她这一下弄得骨头都酥了半边,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他一拍大腿:“好!就按你说的办!” “那……王总监,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何丹丹趁热打铁,“待会儿面试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也在场?就当个旁听的面试官。毕竟我也是公司的一员,也想为公司招揽人才尽一份力嘛。”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此刻的王总监,早已被迷得晕头转向,别说一个旁听,就是要他把主面试官的位置让出来,他都愿意。 面试按时进行。 前面几个人都面得很快,流程化的问题,公式化的回答,显得有些枯燥。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 “下一位,陈闲。” 陈闲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面试官席位上,那个正对着他得意洋洋、嘴角带笑的何丹丹。 他心中了然,看来这趟“走流程”,是走不成康庄大道,得走一趟独木桥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他平静地在椅子上坐下。 前面的面试流程进行得波澜不惊,王总监装模作样地问了些关于工作经验、职业规划之类的常规问题。 就在问答即将结束时,一直沉默的何丹丹,终于发难了。 “陈闲先生,是吧?”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脸上挂着冰冷的讥讽,“我看了你的简历,写得倒是挺光鲜。不过,我很好奇,你简历上写的‘个人原因,三年没工作’,这个个人原因,具体是什么呢?” 不等陈闲回答,她便自顾自地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没工作,而是因为犯罪,去坐了三年牢啊?!” 她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安静的面试室里轰然炸响。 “简历造假,隐瞒案底!陈闲,你这种人品低劣的人,也配进我们苏氏集团?”何丹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指着他,声音尖利刻薄,“我们苏氏集团是江城的门面,是行业的标杆!招你这种劳改犯进来,是脏了我们的名声,坏了我们的招牌!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旁边的王总监也立刻进入角色,一脸痛心疾首地摇着头,开始教训起来:“年轻人,做人要诚实,你怎么能欺骗公司呢?这很不好,非常不好。” 两人一唱一和,像是在审判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陈闲看着何丹丹那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心中那点本就不多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本想发作,可一想到这是苏晚晴的公司,是周灵韵的一片好心,他终究还是将那股火气压了下去。 跟这种蠢货计较,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他忽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 然后,在何丹丹和王总监错愕的目光中,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说完了?” “说完了,你可以滚了。”何丹丹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陈闲甚至懒得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就在他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他头也不回地,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话。 “我走了,你们最好别后悔。” “后悔?”何丹丹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双手叉腰,对着陈闲的背影尖声嘲笑,“我们后悔个屁!一个没脸见人的劳改犯,被当众戳穿了就想跑?真是笑死人了!赶紧滚吧,我们苏氏集团不欢迎你这种垃圾!” 她喋喋不休的嘲笑声在身后响起,陈闲却充耳不闻,拉开门,径直离去。 “丹丹,你这次可是为公司立了大功啊!”王总监立刻上前,对着何丹丹一通猛夸,“及时发现问题,为公司解决了一个巨大的潜在麻烦!” 何丹丹得意洋洋地一甩头发,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 上午十一点,苏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苏晚晴处理完手头积压的文件,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玲珑有致的曲线在阳光下展露无遗。 她端起咖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陈闲那家伙,好像是今天来面试入职。 按照周灵韵的安排,他今天应该会正式成为苏氏集团的一员。 她鬼使神差地回到办公桌前,点开了公司的内部通讯系统,在员工名录里输入了“陈闲”两个字。 查无此人。 她又刷新了几次,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怎么回事?”苏晚晴秀眉微蹙,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想了想,直接拨通了人事部的内线。 第一百零二章 看心情吧! 苏氏集团,人事部总监办公室。 王总监靠在昂贵的真皮老板椅上,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脑子里盘算的却不是公司的招聘计划。 今晚跟何丹丹去哪里吃饭呢?新开的那家法式餐厅,还是有情调的江景会所?吃完饭,再发生点什么美妙的事情…… 他正想得心猿意马,桌上的内线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将他从旖旎的幻想中惊醒。他有些不耐烦地拿起话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顶层总裁办。 王总监的心“咯噔”一下,瞬间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慵懒一扫而空。 “喂,苏总。” “王总监,我是苏晚晴。”电话那头的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总您好!您有什么吩咐?”王总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谦卑。 “我向你打听个人。”苏晚晴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今天是不是有个叫陈闲的来面试?流程走得怎么样了?” 陈闲!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王总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握着话筒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他以为陈闲是哪个不长眼的部门硬塞过来的关系户,做梦都没想到,这背后真正的推荐人,竟然是苏晚晴本人! 完了,全完了!自己刚刚……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王总监?”电话那头的苏晚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疑问。 “啊!在!苏总,我在听!”王总监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回话,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的后领。他脑子飞速运转,哪里还敢说出实情。 “是这样的,苏总。陈先生的面试流程……可能中间哪个环节出了点小小的耽搁,您放心,我马上去核实处理!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 苏晚晴冰雪聪明,一听他这磕磕巴巴的解释,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但她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人不错,无论是能力还是品性,招入公司,应该能有大用。” “是是是!苏总您慧眼识珠!我马上就去办!亲自去办!”王总监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把头磕在桌子上。 “另外,”苏晚晴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我推荐他的事,我不希望公司里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陈闲本人。” “明白!明白!苏总您放心,我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说出去!” 挂了电话,王总监像一滩烂泥般瘫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此刻穿在身上像一件湿透了的囚服,又闷又沉。 他细细复盘,越想越后怕。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何丹丹那个花瓶几句话就给忽悠瘸了!如果陈闲真没背景,他凭什么能一路绿灯,直接跳到终面这一步?这分明就是上面打了招呼,让自己走个过场! 自己倒好,不仅没走过场,还把人给直接轰了出去,当众羞辱了一番。 这下梁子结大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想着该如何补救时,手机又响了。 是何丹丹。 “王总监,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呀,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日料很不错哦。”电话那头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几分暧昧的暗示。 王总监此刻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得比催命的鬼叫还难听。积压的恐惧和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何丹丹!我给我滚蛋!老子这次被你害死了!” 他对着电话一通咆哮,骂完也不等对方回话,直接“啪”的一声挂断。 当然,苏晚晴和陈闲的事,他是万万不敢对外人提半个字的。 电话那头的何丹丹拿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老王,是吃错药了? 办公室里,王总监猛地站起身,对着门口的助理吼道:“今天上午面试的那些简历呢?!” “王总,没通过的……按照惯例,都、都扔进碎纸机了。”助理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 “碎纸机?!”王总监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昏过去。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助理的衣领,双目赤红。 “不对!碎纸机满了,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应该是扔到后勤的垃圾桶了!”助理被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改口。 “垃圾桶?!”王总监松开助理,再也顾不上什么总监的形象,他亲自冲到后勤部的垃圾集中点,对着那几个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巨大垃圾桶,一头扎了进去。 咖啡渣、外卖盒、废纸团……他像一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疯狗,双手翻飞,终于在最底层,翻出了一沓被压得皱巴巴的简历。 他抖开那沓纸,看到最上面那份属于“陈闲”的简历时,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办公室,也顾不上去洗那双沾满污渍的手,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简历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陈先生!陈哥!是我啊,苏氏人事部的老王!” “哦,不认识。” “之前面试你那个啊。” 王总监的声音谦卑到了极点,带着哭腔,“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的入职手续我已经给您办好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直接过来上班就行!不,不,您告诉我地址,我亲自把合同给您送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 “没空。” “啊?”王总监一愣。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那陈爷您什么时候有空?您说个时间,我随时过去!我亲自去请您!”王总监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哀求。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 王总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和不耐烦。 “看心情吧。”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王总监欲哭无泪。 …… 另一边,陈闲挂了电话,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将他堵在巷子口,一脸“你今天不答应我就跟你没完”的女人。 秦婉怡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长发扎成一个清爽的马尾,那张冷艳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她身后,还停着一辆惹眼的红色法拉利。 显然,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陈闲,我最后问你一遍。”秦婉怡咬着银牙,那双漂亮的凤眸里燃着两簇倔强的火焰,“今天,跟我闺蜜打一场,你到底敢不敢?” 陈闲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大小姐,你就这么急着……把你的闺蜜也送过来给我当女仆?” 第一百零三章 最强闺蜜? 陈闲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在了秦婉怡那颗骄傲的心上。 “你!”她俏脸一寒,那双漂亮的凤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可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让他见识到真正的厉害,现在逞口舌之快又有何用? 她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弧度,直接拉开车门。 “有种就上车跟我走!今天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行吧。”陈闲也不想在这事上继续浪费时间,干脆就解决它。 红色的法拉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一道离弦的箭,汇入城市的车流。 秦婉怡开着车,心情好得甚至哼起了小曲。她瞥了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陈闲,只当他是死到临头还在故作镇定。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闺蜜的电话,还刻意按下了免提,似乎是想让陈闲提前感受一下绝望。 “喂,清影吗?我,婉怡。” “都安排好了,还是老地方,‘龙威武馆’。你直接过来就行。” “对,就是我跟你提的那个赌约。待会儿你可别给我面子啊,往死里揍,打残了算我的。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放心,对手不强,菜得很。我就是想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电话那头的龙清影似乎轻笑了一声,爽快地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秦婉怡脸上的得意再也掩饰不住。她侧过头,看着陈闲,像只斗胜了的孔雀,下巴扬得老高。 “听见了吧?我闺蜜可是真正的高手,从小就拿过全国武术冠军的那种。现在求饶,已经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她下手轻点的,顶多让你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她说着,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 陈闲缓缓睁开眼,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好笑。他甚至懒得开口,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卖力表演的跳梁小丑。 很快,车子在“龙威武馆”门口停下。 武馆的经理一见到秦婉怡,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一路点头哈腰地将两人引至早已预定好的、最大的一间VIP对战室。 “秦小姐,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绝对清场,没人打扰。” “嗯。”秦婉怡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经理退下。她指了指场地中央的擂台,对陈闲说道:“去热热身吧,别待会儿说我欺负你,一拳就把你打趴下了。” 陈闲打了个哈欠,随意地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不用,我等着就行。” 这副懒散的态度,让秦婉怡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只当陈闲是破罐子破摔,心中冷笑,等着看他待会儿怎么哭。 没过多久,对战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简约白色运动服,扎着清爽马尾的女孩走了进来。她身形高挑,步履轻健,身上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干练之气,正是龙清影。 “婉怡,人呢?” “那儿呢!”秦婉怡立刻迎了上去,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同时不忘跟她咬耳朵,“清影,你可算来了。我跟你说,待会儿的赌约,除了之前说的那个,我又加了一条。要是我输了,我们俩一起给他当一个月女仆。” “什么?”龙清影闻言,秀眉一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拿我也当赌注?怎么不早说?” “哎呀,这不重要。”秦婉怡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脸上满是自信,“反正我们是必赢的,说不说都一样。我就是想让他输得更惨一点,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她对龙清影的实力,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 龙清影看着她这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再纠结。她对自己的身手同样有信心,一个能让秦婉怡如此记恨的男人,想必也不是什么硬茬。 “行吧,人在哪儿?速战速决,我待会儿还有个会。” “跟我来!” 秦婉怡兴奋地拉着她,走到了擂台边。她指着那个还坐在椅子上,一副没睡醒模样的陈闲,用一种极尽轻蔑的语气,对龙清影炫耀道。 “看见没?就他!” “像这么精瘦的,你一拳一个,也没什么难度吧?” 龙清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当她的目光,穿过明亮的灯光,最终定格在陈闲那张平静而又熟悉的脸上时,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脸上那份自信满满的笑容,迅速凝固、龟裂,最后化为了浓浓的、难以置信的惊骇。 “怎么了?”秦婉怡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还在一旁催促,“快上啊,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龙清影没有回答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陈闲,嘴唇微微颤抖。 陈闲此刻也站起了身,他看着龙清影,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你啊。” 龙清影像是被这句话惊醒,她猛地回过神,再也顾不上一旁的秦婉怡,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陈闲面前,脸上那份惊骇已经化为了浓浓的、近乎卑微的恭敬。 “陈……陈先生!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秦婉怡彻底傻了,她看着自己闺蜜这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什么情况? 陈闲看着龙清影,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个已经石化的秦婉怡,淡淡地问道:“你就是她请来,替她出战的那个高手?” “是……是我。”龙清影的头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都在发颤,哪里还有半分高手的风范。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抬起头,迎着陈闲的目光,用一种无比干脆,无比认真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过,我认输。” “我……打不过您。”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在了秦婉怡的天灵盖上。 她脸上的得意、自信、期待,在这一刻,尽数碎裂。她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呆呆地看着龙清影,又看看陈闲,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这怎么可能? 自己最信任的、战无不胜的闺蜜,竟然……竟然连手都没动,就直接认输了? 这世界,是疯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 还是打一场吧! 秦婉怡彻底傻了。 她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战无不胜的闺蜜,此刻在陈闲面前竟恭敬得像个小学生,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的一声就断了。 “清影!你疯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拽住龙清影的胳膊,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还没打呢,你怎么就认输了?!” 龙清影被她晃得一个趔趄,脸上满是苦笑:“婉怡,别闹了。我不是陈先生的对手。” “我不管!今天必须打!”秦婉怡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指着陈闲,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现在认输,是想看我给他当女仆吗?!还有你哦,你也要当他女仆,你甘心吗?” 龙清影看着她这副快要急疯了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实话实说:“我跟他交过手。” 秦婉怡的动作一僵,立刻追问:“什么时候?结果呢?” 龙清影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去,像是在回忆一件让她至今都心有余悸的事情。 “之前。我……”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一招落败。” 一招落败? 这四个字,像四柄千斤重的铁锤,狠狠砸在秦婉怡的心上,将她所有的自信和期待砸得粉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龙清影,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龙清影是谁?那可是从小就横扫全国各大武术比赛的天才,是她心中战无不胜的“最强闺蜜”!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人一招就打败了? 短暂的死寂过后,一股更强烈的不甘涌了上来。 “不可能!”秦婉怡的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你……你肯定是上次大意了!对,一定是被他偷袭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光明正大的比试,你全力以赴,未必会输!” “没必要。”龙清影摇了摇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竟带着一丝对力量的敬畏,“自从见识过陈先生的手段,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打赢他。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 “我不信!我不信!” 秦婉怡好说歹说,龙清影就是铁了心不愿动手。她不是怕输,而是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只会自取其辱。 就在秦婉怡快要绝望之际,那个一直沉默的罪魁祸首,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 “还是打一场吧。”陈闲的声音很平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戳在了秦婉怡的痛处,“不然,省得某些人到时候输了不认账,说我以大欺小。” “谁不认账了!”秦婉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反驳。 龙清影见陈闲都发了话,知道今天这一架是躲不过去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秦婉怡说道:“行吧,既然陈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打一场。” 她随即又转向陈闲,深深一躬,语气无比诚恳:“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上了擂台。 宽敞的擂台上,灯光明亮。龙清影一身简约的白色运动服,扎着清爽的马尾,神情凝重,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整个人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满弓。 而她对面的陈闲,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双手插在裤兜里,仿佛不是来比武,而是来公园散步的。 “这样吧,”陈闲看着她,忽然笑了,“我让你十招。十招之内,我只守不攻,你尽管放手攻过来就是了。” “什么?!” 台下的秦婉怡一听,顿时急了。这混蛋,也太轻敌了!她立刻冲着台上大喊:“清影!别跟他客气!给我狠狠地打,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龙清影心中也是一凛。她知道陈闲强,却没想到他会狂到这个地步。一股不服输的傲气也被激了上来,她也想看看,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陈先生,得罪了!” 话音未落,龙清影动了! 她脚下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瞬间欺近陈闲身前。一记刚猛无俦的冲拳,带着裂石断金之势,直取陈闲面门!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陈闲却只是随意地向旁一侧,便以一个毫厘之差,堪堪躲过。 龙清影一击不中,立刻变招。鞭腿、肘击、贴山靠……她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施展出来,攻势如狂风暴雨,一浪高过一浪,整个擂台上都充斥着她凌厉的破空之声。 然而,无论她的攻击多么迅猛,多么刁钻,陈闲始终像一片风中的落叶,在那狂暴的攻势中从容游走,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仿佛闲庭信步,轻松写意。 十招,转瞬即过。 龙清影早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却连陈闲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她停下动作,看着对面那个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的男人,心中那份最后的侥幸,彻底化为了苦涩和无力。 这差距,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大到令人绝望。 “十招已过。”陈闲看着她,终于将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我要动手了。” 龙清影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来吧。” 下一秒,陈闲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 龙清影瞳孔猛地一缩,只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危机感从背后袭来。她想转身,想格挡,可她的身体,却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她只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轻飘飘地,印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那力道很轻,轻得像情人间的抚摸。 可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拍。 “噗——!” 龙清影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透体而入,瞬间震散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喉头一甜,一口乌黑的血箭喷涌而出,整个人像一截被抽去骨头的朽木,软绵绵地向前倒去,当场昏厥。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也诡异到极致。 台下的秦婉怡彻底傻了,她呆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闺蜜,又看了看那个还保持着出掌姿势的陈闲,大脑一片空白。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她歇斯底里的尖叫。 “陈闲!你这个混蛋!你对她做了什么!让你打架,你怎么杀人了?” 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不顾一切地冲上擂台,一把推开陈闲,扑到龙清影身边,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清影!清影你醒醒啊!” 陈闲看着她那副又急又怒的模样,却懒得解释,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龙清影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感觉自己浑身酸软,却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与舒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知道,刚才那一掌,看似凶狠,实则是用一种极为霸道的手段,将她体内多年练武积攒下的陈年暗伤,尽数逼了出来。 那一掌,非但没伤她,反而是救了她! 她挣扎着坐起身,不顾秦婉怡的搀扶,对着那个神色淡漠的男人,深深地,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陈先生……手下留情,为我疗伤。” 这一幕,让正准备继续对陈闲破口大骂的秦婉怡,彻底僵在了原地。 她看看一脸感激的龙清影,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陈闲,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零五章 武道等级 秦婉怡彻底凌乱了。 她看看擂台上盘膝而坐、气息平稳的龙清影,又看看那个负手而立、神色淡漠的陈闲,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反复拉扯中断成了无数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明是陈闲一掌将清影打得口吐黑血,不省人事,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手下留情,为我疗伤”? 她一个箭步冲上擂台,拉住刚站起身的龙清影,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与不解:“清影,你是不是被打糊涂了?他那一掌多重啊,你都吐血了!怎么还谢他?” “婉怡,你不懂。”龙清影的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发自内心的感激,她看着闺蜜焦急的模样,轻声解释道,“我常年练武,体内积攒了不少暗伤,就像一颗颗定时炸弹。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刚才陈先生那一掌,看似凶猛,实则是用一种极为霸道的内劲,将我体内那些陈年旧疾,一口气全都逼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体前所未有的通透与轻盈,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那一掌,看似是伤,实则是救。这份恩情,比单纯在擂台上胜过我,要重得多。” 秦婉怡听得云里雾里,但她看龙清影的神情,不似作伪,再联想到刚才那口乌黑的血,心里也信了七八分。只是这种颠覆她认知的事情,让她一时间还是难以消化。 龙清影没再理会还在发懵的闺蜜,她走到陈闲面前,再次郑重地一躬身,语气无比诚恳:“陈先生,今日一战,清影心服口服。我们之间的差距,判若云泥。至于之前的赌约,我龙清影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她说着,俏脸微微一红,但眼神却很坚定。 “从今天起,我……” “不必了。”陈闲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对对对!”一旁的秦婉怡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打圆场,“清影,就是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心里想的是,自己惹的祸,可不能把闺蜜也拖下水。这要是传出去,龙家千金大小姐给人当女仆,那可会闹出大笑话的。 龙清影见陈闲态度坚决,不似作伪,心中既是松了口气,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小小的失落。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陈闲却忽然又开了口,问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问题。 “你家传的功法,是不是缺了几招?” 此言一出,龙清影脸上的感激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她美眸圆睁,失声问道:“陈先生,您……您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是龙家最大的秘密。除了她和爷爷,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陈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能看透她体内气血的每一次流转。 “很简单。”他淡淡地解释道,“你刚才出手,气劲刚猛有余,却失于流转。每一次发力,看似威猛,实则都会在经脉的几个关键节点造成淤塞。长此以往,便会积劳成疾,形成暗伤。”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地说道:“一套完整的上乘功法,讲究的是气血圆融,生生不息,绝不会出现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的功法本身有缺陷,并不完整。” 龙清影听得心头巨震,脸上血色褪尽。 陈闲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印证了爷爷多年来的判断。龙家的家传功法,确实是在百年前的一场动乱中遗失了最后三式收功的心法,导致后人修炼,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达到圆满之境,反而会随着功力加深,体内暗伤越积越重。这也是困扰了龙家几代人的心病。 “先生……慧眼如炬。”龙清影的声音都在发颤,她再也不敢有丝毫隐瞒,苦涩地承认道,“家传功法,确实在祖辈手中遗失了最后三式。” 陈闲闻言,沉吟片刻,又抛出了一个更让她心跳骤停的重磅炸弹。 “你把你的功法心诀与我说一遍,我或许……能帮你补全。” “什么?!” 这一次,龙清影是真的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她呆呆地看着陈闲,那张清冷的俏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思议。 补全功法? 这怎么可能!龙家耗费了数代人的心血,遍访名家,都未能如愿。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敢夸下如此海口? 可不知为何,看着陈闲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她心里竟生不出一丝怀疑。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将她淹没。 “先生!您……您此话当真?” “试试看。”陈闲的回答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给我一些时间。我尝试一下。” “先生若能为我龙家补全功法,便是我龙家天大的恩人!”龙清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对着陈闲,竟“噗通”一声,行了个跪拜大礼,“此等大恩,我龙家没齿难忘,必有重酬!” “报酬就不必了。”陈闲侧身让开,没受她这一拜,“我对钱财之物,没什么兴趣。”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倒确实有件事,想向你请教。” “先生请讲!清影知无不言!” “我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武道,究竟是如何划分等级的。” 陈闲一直想找相关人士问问,今天遇到龙清影就直接向她讨教。 龙清影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连忙从地上起来,将心中的激动强压下去,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为陈闲详细地解释起来。 “我们如今的武道修行,大致可分为四个境界:明劲、暗劲、化劲,以及传说中的宗师之境。每一个大境界,又细分为前、中、后三期。” “所谓明劲,练的是筋骨皮,讲究的是将全身力道拧成一股,出拳如炮,发力刚猛。像我,如今便是明劲中期的修为,在同辈之中,已算得上是佼佼者。”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在陈闲面前,这点成就不值一提。 “明劲之后,便是暗劲。到了这个层次,便不再拘泥于外在的刚猛,而是追求力透纸背,杀人于无形。能练出暗劲的,已是凤毛麟角,足以在一方开馆收徒,成为受人敬仰的大师了。” “至于化劲,那就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臻至化劲,全身劲力圆融如一,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已近乎于道。这种人物,怕是整个华夏都找不出几个。” “化劲之上,便是宗师。”龙清影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极致的向往与敬畏,“宗师之境,已非人力可揣度。传闻他们能罡气外放,踏水无痕,一人便可敌一军。只是……那终究只是传说,当世是否还有宗师存活,谁也说不准。” 陈闲静静地听着,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这个世界的武道,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弱上一些。所谓的明劲、暗劲,在他看来,不过是凡俗武学的范畴,连修行的门槛都未曾踏入。只有到了化劲,才算勉强摸到了一丝“气”的门槛,有了几分修仙筑基期炼体士的影子。至于宗师,或许能与筑基初期的修士碰上一碰。 而他自己,如今虽也只是筑基初期,但《长生经》乃是仙尊功法,其真气的精纯与霸道,远非这个世界所谓的“内劲”可比。 看来,只要自己不作死,在这颗星球上,应该可以横着走了。 了解完情况,陈闲心中大定,便不再多留。 “今日之事,多谢龙小姐解惑。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先生慢走!” 龙清影和秦婉怡将陈闲送出武馆,看着陈闲消失在街角,两人依旧有些回不过神。 “清影,你真的信他能补全你们家的功法?”秦婉怡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信。”龙清影的回答,斩钉截铁,“他,不是凡人。” 秦婉怡则努努嘴,确实不是凡人,就一臭男人而已。 龙清影不再理会闺蜜,转身便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清影啊,怎么了?” “爷爷!”龙清影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我们的功法,有救了!” 她将今天发生的一切,从打赌到比武,再到陈闲一语道破天机,承诺为龙家补全功法,一五一十地向电话那头的老人做了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龙清影都以为信号断了,才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以及老人因为过度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的声音。 “好!好啊!太好了!” 龙老爷子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才勉强平复下心绪,问道:“我让你为陈先生准备的礼物,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爷爷。” “抓紧办!要用我们龙家最大的诚意,最快的速度!”龙老爷子语气凝重地叮嘱道。 “是!” “还有一件事。”龙老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刚才说,你们打了个赌?” “是……” “赌注是什么?” “我……我们两个,一起给他当一个月女仆。”龙清影的声音低了下去。 “胡闹!”龙老爷子先是呵斥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不容置喙,“不过,既然赌了,就要认!我们龙家的人,顶天立地,一口唾沫一个钉!输了,就得认罚!” “爷爷,您的意思是……” “从明天起,你就搬去陈先生那里住。”龙老爷子的声音斩钉截铁,“赌约是一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当一个月女仆!端茶倒水,洗衣叠被,一样都不能少!这是我们龙家的诚意,也是你欠先生的,明不明白?” 龙清影愣住了,她没想到爷爷竟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但她从小就对爷爷言听计从,更何况,她心中对陈闲本就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是,爷爷,我明白了。”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对了,我的寿宴,这次也安排在江城吧。你负责安排。” “恩。” 挂了电话,龙清影看着身旁一脸茫然的秦婉怡,忽然觉得,接下来的一个月,或许会比她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加起来都要精彩。 当女仆,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第一百零六章 两个女仆 与龙清影和秦婉怡在武馆门口道别,陈闲便打车回了云顶天宫。 回到别墅,关上房门,隔绝外界一切喧嚣,他将那尊三足小鼎置于掌心,再次尝试着将真气渡入其中,丹炉慢慢变大。 万事俱备,他准备抽空,尝试一下炼丹。 只是这炼丹一道,显然不是一蹴而就的易事。 随着鼎身微光一闪,一股焦糊味混杂着药材的废气扑面而来,宣告了第一次尝试的彻底失败。 陈闲也不气馁,沉下心来,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失败。当他从那种玄妙的专注中回过神时,腹中传来的雷鸣般的饥饿感,才提醒他已是晚饭时分。 这一番折腾,消耗巨大,他只觉得能吞下一头牛。 推门下楼,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便扑面而来,勾得他腹中馋虫愈发活跃。只见宽大的餐桌上,竟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红烧肉油光锃亮,清蒸鱼鲜香四溢,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无一不是他从小就爱吃的家常味道。 “妈,您这手艺真是绝了,闻着味儿我就走不动道了。”陈闲笑着凑过去,伸手就想捏一块刚出锅的糖醋里脊。 “去去去,没洗手就想偷吃。”邓梅花笑着拍掉他的手,脸上却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这可不是我做的。” “不是您做的?”陈闲一愣,随即恍然,“是思思那丫头?她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么多菜了?” “也不是你妹妹。”邓梅花摇摇头,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是清影那孩子做的,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呢。” 龙清影? 陈闲是真的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龙家大小姐,竟真的会跑来给他当女仆,还兼职厨娘。 之前不是说好,只是一个玩笑别当真么? 邓梅花看儿子这副惊讶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拉着他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好奇和八卦。 “闲儿,你跟妈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女仆?这清影姑娘我虽然不认识,但看她那通身的气派,举手投足间的仪态,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又用了什么法子把人家姑娘给骗来的?” 在母亲眼里,自己这儿子怕不是学了什么专骗小姑娘的邪术。 先是秦婉怡,现在又是龙清影。两个姑娘都是气质不凡,长得又十分漂亮。 陈闲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总不能说是打赌赢来的吧?他揉了揉眉心,只能故技重施,把锅甩了出去。 “妈,这事说来话长,您问婉怡,让她跟您解释。” “你这孩子。”邓梅花嗔了他一眼,正准备再追问。 厨房的门被推开,龙清影端着最后一道菜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少了平日里的英气,多了几分温婉居家的味道。 “阿姨,陈先生,可以吃饭了。” 她将菜稳稳放下,动作间透着利落。 陈闲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那个身影上。只见秦婉怡正抱着手臂,用一种极度怀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这个神棍,到底对清影用了什么妖法? 秦婉怡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今天下午怎么劝,龙清影都铁了心要履行赌约,还真的就跑来别墅当起了女仆。她想不通,清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地被降服?这其中必有猫腻!她决定了,今晚必须找个机会,和陈闲好好“谈一谈”,必须把他那套江湖骗子的把戏给揭穿了! 一顿晚餐,在一种诡异而又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陈闲是真的饿了,风卷残云。邓梅花则是不停地在龙清影和秦婉怡之间打量,眼神里的探究和好奇几乎要溢出来。龙清影沉默地吃着饭,偶尔会给邓梅花夹一筷子菜。而秦婉怡,则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双凤眸就没离开过陈闲,仿佛想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饭后,邓梅花收拾着碗筷,终于提起了正事。 “闲儿,今天灵韵那孩子又打电话来问了,问你工作的事定下来没有,怎么还没去苏氏集团办入职。” 陈闲心中一叹,就知道这事躲不过。为了免去母亲新一轮的唠叨,他只能睁着眼说瞎话。 “已经办好了,明天就可以正式去上班了。等下我拿入职合同给你看。” “真的?那可太好了!”邓梅花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我就说嘛,苏氏集团那么大的公司,肯定靠谱。你可得好好干,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应付完母亲,陈闲回到房间,这才摸出手机,给那个已经快要把他电话打爆的王总监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陈……陈先生!您总算回我电话了!”那头传来王总监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今天就因为这件事,他已经被苏晚晴问了几次。陈闲再不回电话,他都想好辞职的事。 “合同准备好了?”陈闲言简意赅。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随时给您送过去!” “送到云顶天宫,楼王那栋。”陈闲报上地址,语气平淡,“你送到门口就行,待会儿我的女仆会下去拿。” “好好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王总监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从保险柜里取出那份早已拟好的、条件优渥到极点的合同,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云顶天宫! 还是楼王! 王总监开着车,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那可是整个江城都数得上号的顶级豪宅,一个亿都未必能拿得下来。这位陈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瞎了狗眼,竟敢得罪这等人物。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云顶天宫的大门口,王总监连车都顾不上停稳,抱着合同就往山上跑。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那栋宛如宫殿般的楼王别墅前时,腿都有些发软。 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衣领,怀着朝圣般的心情,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三声,厚重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 走出来的,却不是陈闲。 而是一个穿着简约家居服,气质清冷,容貌绝美的年轻女孩。 王总监先是一愣,随即觉得这女孩的身影和容貌,怎么看怎么眼熟。他脑中飞速地搜索着上流社会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千金小姐。 当他终于将眼前这张清冷的脸,与记忆中那个名字对上号时,他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了。 龙……龙家的大小姐,龙清影?! 那个传说中天赋异禀,脾气火爆,连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龙家千金?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一身家居服? 难道……难道她就是陈先生口中的……女仆? 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在王总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龙清影伸出那双本该握剑弹琴的纤纤玉手,从自己手中接过合同,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了一句“东西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最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王总监一个人站在别墅门口,晚风吹过,他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富二代体验生活。 这分明是神仙下凡,来游戏人间的啊! 第一百零七章 头号女仆 陈闲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反手将门锁上。 那尊三足小鼎再次出现在掌心,他正准备继续昨夜未竟的炼丹大业,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闲!你开门!我有事跟你谈!” 是秦婉怡。 他收起丹炉,走过去将门拉开一道缝。 “什么事?” 他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便贴着门缝闪电般刺了进来,冰冷的触感瞬间抵住了他的喉咙。 门被彻底推开,秦婉怡俏脸含霜,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水果刀,刀尖正稳稳地压在他脖颈的动脉上。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待。”她银牙紧咬,凤眸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你是不是对清影用了什么妖法邪术?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死心塌地跑来给你当女仆!” 陈闲看着她那副又急又怒,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非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玩心大起,故意向前凑了凑,让那冰冷的刀锋更贴近自己的皮肤。 “你这是……吃醋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戳破了秦婉怡所有的伪装。 “谁……谁吃醋了!你胡说八道!”秦婉怡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握着刀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了好了,别吃醋。”陈闲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语气里满是“宠溺”,“我答应你,以后你就是头号女仆,她最多排第二。这总行了吧?” “你!” 秦婉怡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家伙,不仅无耻,还自恋到了极点! 她深吸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头那股将他千刀万剐的冲动,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花招,马上让清影离开。她是我们龙家的贵客,不是你的女仆。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哟,姐妹情深啊。”陈闲继续调侃,“要是我不同意呢?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你,你,我,我~” 秦婉怡自然不敢杀人。本来就是想吓吓陈闲,没想到对方软硬不吃。 两人正僵持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婉怡,住手。” 龙清影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她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清影,你别管!他……” “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龙清影打断了她的话,走到两人中间,平静地说道,“愿赌服输,这是我们习武之人的基本道义。你不必再为我出头,更不要找陈先生的麻烦。” 她说完,又转向秦婉怡,语气柔和了几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事,想单独跟陈先生谈谈。” 秦婉怡看看一脸认真的龙清影,又看看那个还在冲自己挤眉弄眼的陈闲,最终只能气鼓鼓地“哼”了一声,收起刀,转身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 秦婉怡一走,陈闲脸上的那份玩世不恭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与淡然。 龙清影看着他这副判若两人的模样,心中更是确定,这绝非池中之物。 “陈先生,我把您给的入职合同拿给邓阿姨看了,她很高兴。”龙清影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陈闲点了点头,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 “不过,”龙清影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您大可不必再去苏氏集团工作。”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这是我们龙家为您准备的一份薄礼。一家新注册的资产管理公司,启动资金十个亿。公司的所有事务,都将由我全权打理,您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每年坐等分红就行。” 十个亿。 陈闲看着那份文件,饶是他心性沉稳,也不由得挑了挑眉。这龙家的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些。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他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龙清影的语气无比诚恳,“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也是爷爷的意思。他说,您若真能帮我们龙家补全功法,这份恩情,别说十个亿,就是一百个亿,也换不来。再说了,之前你治好了爷爷的病。这份礼物早就在准备了,只是现在差不多准备好了才给你送来。”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您若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就等我爷爷寿宴时,亲自跟他说吧。” 陈闲闻言,也不再矫情。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和稳定的资金来源,来支撑后续的修炼和母亲的生活。 毕竟上年份那些药材太贵了。 龙家这份礼,送得或者正是时候。 “好。” 见他收下,龙清影明显松了口气。 事情谈完,陈闲又将话题转回了女仆的事上。 “其实,你没必要真的来当这个女仆。那个赌约,本就是个玩笑。” “我说了,愿赌服输。”龙清影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陈闲看着她那副执拗的模样,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罢,让她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也好。这别墅被他布下了聚灵阵,灵气充裕,正好可以帮她洗涤一下体内常年练武积攒下的暗伤,修复一下身体。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早点休息吧。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是,先生。” 龙清影再次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转身退出了房间。 是夜,月色如水。 秦婉怡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看着身旁闭目打坐,呼吸平稳的龙清影,终于还是没忍住。 “清影,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还是被那个神棍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鸟气?” 龙清影缓缓睁开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一片平静。 “婉怡,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跟外面不太一样?” “空气?”秦婉怡一愣,随即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山顶的空气吗?是比市区清新点,但又能有多大区别?” “不,不一样的。”龙清影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试着像我一样,静下心来,深呼吸,感受你体内的气血流转。” 秦婉怡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她说的,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起初还没什么感觉,可渐渐地,她真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那吸入肺中的空气,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能量,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那因为练武而有些亏空的身体,竟涌起一股暖洋洋的舒泰之感。无论是打坐调息,还是运转内劲,都比在自家的练功房里,要顺畅舒坦数倍不止。 这……这怎么可能?! 秦婉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你感觉到了?”龙清影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来这里当女仆,是吃亏了吗?”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 “我看,他不是在为难我们。而是在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帮我们。” “我们,赚大了。” 第一百零八章 新公司报道 新的一天,陈闲毫无悬念地迟到了。 昨夜初尝炼丹滋味,一不小心便忘了时辰,等他从那种玄妙的专注中回过神时,窗外天已大亮。 本想稍稍休息一下,没想到睡过头了。 他紧赶慢赶地来到苏氏集团楼下,刚准备进去,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就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清冷绝美的脸。 是苏晚晴。 “上车。”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像淬了冰。 陈闲愣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没有立刻开走,苏晚晴侧过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看得陈闲心里有些发毛。 “好好工作。”她终于开口,语气认真,“不要让灵韵失望。”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他那身休闲装,又补充道:“至少,态度要端正。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像什么样子。” “虽然是我安排你进来的,但你要是做得不对,我还是照样会开除你。就算到时灵韵求情也没用。” “是,是,我的错。”陈闲连连点头。 他知道,这女人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若非如此,也不会费心安排自己进她的公司。嘴上说着是为了周灵韵,可那份隐藏在冰山下的关心,却骗不了人。 “还有,”苏晚晴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在公司里,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当不认识我,我也当不认识你。反正出什么事,你别想着我会帮你。一切按照公司流程来。” “明白。”陈闲立刻应下,这正合他意。他可不想因为这层关系,在公司里被人当成珍稀动物围观。 “下车吧。” 聊完,苏晚晴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 陈闲推开车门,刚站稳脚跟,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便一骑绝尘,直接往负一车库开去。 他正准备上楼,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从不远处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谦卑的笑容。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 正是人事部的王总监。他本是特意下来迎接这位大神,却远远地看到了那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陈闲,竟从苏总那辆从不载外人的车上走了下来。 这一下,王总监心中那点最后的疑虑,也烟消云散。他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一万字的豪门恩怨、龙王归来、赘婿逆袭的戏码。 陈先生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通天! 他跟苏总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王总监,早啊。”陈闲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总监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脸上那份八卦的好奇心几乎要溢出来:“陈先生,您跟苏总……这是?” 陈闲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玩心大起,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哦,她啊,想追我,还想潜规则我来着。” 他顿了顿,又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过,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而,王总监却没笑。他脸上那份八卦的好奇,瞬间变成了恍然大悟的了然,随即又化为了浓浓的、发自内心的敬佩。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懂,我都懂! 陈闲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王总监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有些错愕:“喂,王总监,我开玩笑的,这不好笑吗?” “不,先生。”王总监的表情无比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崇拜,“我觉得,这不是玩笑。”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龙家大小姐给陈先生当女仆的!区区一个苏总想倒追,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太合理了! 陈闲看着他这副坚信不疑的模样,彻底无语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跟这种人解释,纯属浪费口舌。 “行吧。”他只能顺水推舟,摆了摆手,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警告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这事,就得保密。要是传出去半个字,你知道后果。” “明白!明白!先生您放心!”王总监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了,“我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说出去!” 他现在对陈闲的敬畏,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这可是连自家总裁都倒追的人。 就是有一点他还是不解。这样的猛人,竟然还坐了三年牢。 莫非也是体验生活? 有钱人的世界,自己真的不懂。 “对了,先生。”王总监这才想起正事,“您想去哪个部门?现在公关部和销售部正好都缺人。” “何丹丹在哪个部门?”陈闲随口问道。 “何丹丹?”王总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那个花瓶,连忙答道,“我查过了,她是托了关系,刚进公关部。还在试用期。” “那我选销售部。”陈闲干脆地说道。他可不想天天看着那张令人倒胃口的脸。 “好!我马上给您安排!”王总监立刻应下,随即又一脸殷勤地说道,“先生,我带您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陈闲摆了摆手,他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这么高调。 与王总监分别后,陈闲便独自一人,朝着电梯口走去。 而在他路过公关部那片开放式办公区时,一道身影,恰好被一个坐在靠外位置的女人捕捉到了。 何丹丹正端着咖啡,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她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陈闲? 他怎么会在这里?那天不是被自己和王总监联手,当众羞辱得像条狗一样滚蛋了吗? 她心中疑惑,立刻放下咖啡,打开了公司的内部通讯系统。在员工名录里,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输入了“陈闲”两个字。 下一秒,一个带着照片的员工资料,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姓名:陈闲】 【部门:销售部】 【职位:销售员】 竟然……真的进来了? 这怎么可能? 何丹丹脸上的错愕,迅速被一抹冰冷的讥笑所取代。 她低声地嗤笑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怨毒。 “呵呵,劳改犯就是劳改犯,就算走了狗屎运进了苏氏,也只能从最底层的销售员干起。陈闲,你给我等着,进了我的地盘,我照样有的是办法,让你待不下去!” 何丹丹这下子心里又滋生出一个计划。 她觉得绝不能让陈闲在苏氏集团好好的过。凭自己的能力,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好看的。 第一百零九章 不喊大姐?喊大妈! 陈闲到销售部报到时,整个部门正忙得热火朝天,电话声、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他找了主管报道。主管将陈闲安排到销售部三组。 然后叫来一个三组的女同事来接待陈闲。 接待的小姑娘一个扎着丸子头,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小姑娘,名叫林萌萌萌,胸前同样挂着“试用期”的工牌。 “我也是新来的。你也是新来的。大家一起努力。”林萌萌萌看到陈闲,像是找到了组织,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她领着陈闲到旁边一个空位,一边帮他开电脑,一边小声地介绍着情况:“我们苏氏集团主营业务是做药妆的,近几年发展势头特别猛,所以一直在扩招。销售部是公司的核心,压力大,当然,提成也高。” 林萌萌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墙上那张龙飞凤舞的业绩榜:“看到没?想要转正,试用期三个月内,个人销售额必须达到一百万。我来了快一个月了,才跑了不到十万,愁死我了。现在大家都卷得很,竞争压力又大。” 陈闲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百万,对他而言似乎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数字。 林萌萌见他一脸平静,只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好心地提醒道:“主管说了,让你先熟悉一下产品资料,你的临时工位就在我旁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在陈闲翻看那些枯燥的产品介绍中悄然溜走。 下午刚上班,公关部的何丹丹便端着一杯咖啡,扭着腰肢,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销售部主管的办公室。 销售部主管钱大海是个四十出头,头发微秃,眼窝深陷的男人,一看到何丹丹这尤物主动上门,一双小眼睛立刻就亮了。 “哟,丹丹,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钱大海有一个特点,凡是公司有点姿色的女员工,他都记得对方的名字。 “钱主管,人家是特意来给你送温暖的嘛。美式冰咖啡合适你吧。”何丹丹将咖啡放到他桌上,身子顺势前倾,声音更是嗲得能拧出水来。 钱大海看得口干舌燥,正想借机拉拉小手,何丹丹却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虑。 “钱主管,我听说,你们部门今天来了个新人,叫陈闲?” “是有这么回事,公关部的消息还挺灵通。” “主管,我可不是来八卦的,我是来提醒您的。”何丹丹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您知道吗?那个陈闲,是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 “什么?!”钱大海脸上的色相瞬间被惊愕取代。 “我还能骗您不成?”何丹丹叹了口气,一副为部门着想的痛心疾首模样,“您想啊,咱们销售部可是公司的门面,要是让客户知道我们这里有个劳改犯,这影响多不好?万一他哪天手脚不干净,或者犯了老毛病,这责任谁来担?到时候,恐怕连您都要受牵连。”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钱大海的软肋。他既好色,又怕担责。一想到自己手底下有这么个定时炸弹,他顿时如坐针毡。 “妈的,人事部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塞!”他骂了一句,随即又看向何丹丹,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那依你看……” “我觉得,这种人,就该让他早点滚蛋。”何丹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当然,直接开除影响不好。毕竟别人靠关系进来的,不好得罪人。不过要是让他自己主动辞职,那就最好,您不如……” 她正要献上毒计,办公室外的景象却让钱大海抬手制止了她。 “先别急。”钱大海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好戏看了。” 何丹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出头,身材丰腴,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朝着陈闲的工位走去。 “她是谁啊?” “销售一组的组长,刘艳。”钱大海靠在椅背上,一副看好戏的悠然姿态,“出了名的泼妇,最喜欢欺负新人,拿新人当助理使唤。你看吧,她肯定是去找那小子的麻烦了。” 果然,刘艳走到陈闲旁边,连个招呼都没打,便将手里的文件重重往桌上一摔,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现在的试用期员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上班时间,不好好熟悉业务,就知道玩手机,公司请你们来是养老的吗?” 陈闲正用手机查看着公司药妆资料,准备好好熟悉一下,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本着第一天上班不想惹麻烦的原则,直接选择了无视。 见陈闲竟敢无视自己,刘艳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双手叉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喂,说你呢!耳朵聋了?” “去,把饮水机的水换了。然后把我工位上的垃圾倒一下,桌子也擦干净。”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我点了份外卖,二十分钟后到,你下楼帮我取一下。” 这一连串的吩咐,让旁边工位的林萌萌都听得心惊肉跳。 陈闲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这个颐指气使的女人,平静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不耐。 “大姐,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你有什么资格指挥我?” “大姐?”刘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你叫谁大姐呢!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陈闲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哦,不好意思,是我错了。” 刘艳脸上的怒容稍缓,以为他要道歉。 谁知陈闲下一句话,差点让她当场气晕过去。 “不应该喊你大姐,应该喊你大妈才对。” 陈闲的性格就这样,人敬我一丈,我敬人一尺。 “你!”刘艳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陈闲的鼻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公司刚来的一个新人敢驳自己面子就算了,还当着所有人面,喊自己大妈。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刺激的火药味。 “哎呀,艳姐,陈闲,你们别吵了!” 一旁的林萌萌见状,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她对着刘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艳姐,您别生气,陈闲他刚来,不懂规矩。换水倒垃圾这些事,我来做,我来做就行了!” 她只想赶紧息事宁人,生怕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而且她也知道刘艳不好招惹。 她怕陈闲刚上班第一次就被开除了。 第一百一十章 立威不成,反丢人! 林萌萌急得快要哭了,她一把将陈闲往身后拉,自己则对着刘艳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脸。 她可是知道刘艳的厉害的。她进部门这一个月,也没少受刘艳的气。可都是敢怒不敢言。她知道一旦有所不满,就会受到刘艳更多的打压。 她是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感到很友善的陈闲,竟然如此之硬气。敢直接跟刘艳对着干。 “艳姐,您别生气,陈闲他刚来,不懂规矩。换水倒垃圾这些事,我来做就行了!” 她只想赶紧把这事揽下来,息事宁人。 可陈闲却像一堵墙,纹丝不动。他伸手拦住林萌萌,语气平淡:“我们的工作是销售,不是保洁,更不是保姆。她爱使唤谁使唤谁去,凭什么使唤我们?” 林萌萌急得在后面不停地扯着陈闲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哀求:“闲哥,咱们还在试用期,得罪不起她的!” 刘艳被两人这番推拉彻底激怒了。她今天非要立这个威不可,不然以后还怎么在部门里混? 就要要让这新人长长教训。 她双手叉腰,下巴抬得更高,指着陈闲的鼻子:“谁让你做了,我今天还就让他做了!陈闲,我告诉你,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陈闲看着她那副颐指气使的嘴脸,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滚。”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刘艳的心上,也砸在了整个销售部所有人的耳朵里。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刚来第一天的新人。 短暂的寂静过后,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起。 “这小子疯了吧?敢跟刘艳这么说话?”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总想着整顿职场,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苏氏集团可是江城顶尖的公司,第一天就得罪老员工,怕是工作都保不住了。” “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啊。他这样是不想干了吗?” “就是,太冲动了。被开除是小事,这传出去多丢人。” 钱大海的办公室里,何丹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她早就听说过刘艳的泼辣和她背后那点关系,陈闲敢这么硬刚,简直是自寻死路。 钱大海更是舒心地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本还在头疼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把陈闲这个“劳改犯”踢出去,现在看来,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了。 刘艳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一个新人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滚。她指着陈闲,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玻璃:“好!好得很!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去,就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一!” “二!” 她那扭曲的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感,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闲被赶出公司的狼狈模样。 然而,她那个“三”字还没来得及出口。 一直沉默的陈闲,端起了桌上那杯刚泡好不久,尚有些温热的茶水。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手腕一抖,满满一杯茶水,便迎着刘艳那张错愕的脸,尽数泼了过去。 “哗啦——” 茶叶贴在脸上,茶水顺着她精心打理的头发往下淌,狼狈不堪。 这下她变成真正的‘泼妇’了。 何丹丹在办公室里看到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用手捂住嘴。 钱大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整个销售部,鸦雀无闻。 包括林萌萌在内,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这个新人竟然真的敢动手。 刘艳被泼得一个激灵,短暂的懵圈过后,那张脸彻底扭曲了。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猫,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你个小杂种!你敢泼我!” 她指着陈闲,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活脱脱一个泼妇。 骂完,她又指着陈闲的鼻子,厉声喝道:“你被开除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陈闲掏了掏耳朵,仿佛没听见她的叫嚣,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没这个资格。” “我没资格?”刘艳怒极反笑,“好!我这就找个有资格的来!” 她说着,便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还刻意按下了免提键。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开除一个新人,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她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个威立起来。 让部门的人知道,她不是那么好得罪的。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热情的声音。 “喂,刘艳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王总监,我这儿出了点事。”刘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撒娇,“我们销售部有个新来的试用期员工,目无纪律,还动手打人,我想把他开了。” “开除个人而已,多大点事。”电话那头的王总监答应得爽快,“没问题,你说开谁,我马上走流程。” 刘艳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瞥了一眼陈闲,对着电话,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叫陈闲。今天刚报道的。” “谁?”王总监的声音明显一顿。 “陈闲!就是那个新来的,叫陈闲!你帮我开除他。立刻,马上。”刘艳不耐烦地重复道。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五秒,王总监那带着几分惊慌和不确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喂?喂喂?刘艳,你说什么?我……我这边信号不好,听……听不清啊……” 刘艳一愣:“王总监?我说话你听不见吗?我说我要开除……” “哎呀,这破电梯,怎么一点信号都没有!先不说了啊,我这边还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回头再联系!嘟……嘟……嘟……” 王总监连珠炮似的说完,也不等刘艳回话,便“啪”的一声,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王总监这时暗叫好险。但凡多说几句,到时要被开除的,可能是自己。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冰冷忙音,刘艳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凝固了。 本来立威来着,没想到被啪啪打脸了。这下真的有点丢人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思议。 这……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想不到的结果! 茶水顺着刘艳精心打理的头发往下淌,茶叶狼狈地贴在她那张错愕的脸上。 她拿着手机,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立威不成,反被打脸。 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根针,扎得她体无完肤。她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那张涂满昂贵化妆品的脸,此刻火辣辣的,不是因为茶水温热,而是因为丢人。 对陈闲的怨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就在这尴尬到凝固的气氛中,销售主管钱大海的办公室门开了。他挺着微凸的啤酒肚,一路小跑出来,脸上挂着一副和事佬的焦急表情。 “哎呀,怎么回事这是?都是同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还动上手了?” 钱大海嘴上劝着,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刘艳这女人,仗着背后那点关系,平日里在部门飞扬跋扈,有时连他这个主管都不放在眼里,早就威胁到了他的位置。他巴不得看她出丑。当然,能借着刘艳这把刀,把陈闲这个“劳改犯”踢出去,更是一箭双雕的美事。 刘艳一见钱大海来了,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股嚣张气焰瞬间又回来了。她一抹脸上的茶水,指着钱大海,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玻璃。 “钱主管!你来得正好!你看看,我们部门招的这都是些什么人!目无领导,还敢动手泼我!这事你必须给我处理了!”她把烂摊子直接甩了过去。 钱大海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看向陈闲,摆出领导的派头:“小陈啊,你怎么能这么冲动呢?刘艳她也是为了工作,言语上是重了点,但你也不能动手啊。这样吧,你给刘艳道个歉,再赔点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赔钱?”刘艳一听这话,立刻开始作妖。她指着自己那身被泼湿的名牌套裙,又指了指自己那张花了妆的脸,哭嚎起来,“我这身衣服好几千块!我这脸上的化妆品,一套下来上万!他这一杯水泼过来,没一万块钱,这事没完!” 陈闲掏了掏耳朵,仿佛没听见她的叫嚣,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要钱,没门。” “你看看!你看看这态度!”钱大海立刻抓住机会,痛心疾首地摇头,“小陈,你这年轻人,就是太犟了,一点都不懂得变通。在社会上,是要吃大亏的!” 刘艳也气得破口大骂:“你个小杂种,穷鬼!赔不起就直说,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不赔也行,跪下给我道歉。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钱大海办公室里看戏的何丹丹,也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她脸上挂着假惺惺的担忧,走到刘艳身边,柔声劝道:“艳姐,您就别生气了。我听说……陈闲他刚从大牢里出来,身上肯定没什么钱。要不您大人有大量,就算了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她这话,看似是在劝解,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劳改犯?!” 刘艳一听到这三个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猫,瞬间炸了毛。她指着陈闲的鼻子,骂得更起劲了。 “我说你怎么跟个疯狗一样,原来是个劳改犯!我们苏氏集团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种社会渣滓能进来的?真是脏了我们公司的地!” 她觉得还不够解气,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出,最后竟直接带上了家人。 “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你妈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没教养的玩意儿!” 这句话,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陈闲的逆鳞之上。骂他尚能接受,骂自己母亲,绝不容忍! 他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在这一刻,瞬间被冰冷的杀意所笼罩。 他不再忍了。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陈闲动了。 他一步上前,快如闪电。 “啪!” 一道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刘艳那张还在叫骂的脸,瞬间被打偏过去,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没等她反应过来。 “啪!” 又是一记反手耳光,比刚才那一下更重,更响。 整个办公室,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简单粗暴的场面给震住了。他们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陈闲竟然真的敢动手打人,还是当着主管的面,打得如此干脆利落。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刘艳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你敢打我!你个劳改犯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她像个疯子一样,张牙舞爪地就要朝陈闲扑过去。 恰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怎么回事!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人事部的王总监,正带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深知刘艳性格,肯定会搞事。倘若刘艳要搞别人,他可以当不知道。但现在她要搞陈闲,那自己必须得过来。 能不能帮上再说,至少要在陈闲面前刷刷存在感。 刘艳一看到王总监,就像看到了救星。之前电话里那点不愉快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她以为王总监是来给自己撑腰的。 “王总监!你来得正好!”她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指着陈闲,恶人先告状,“这个劳改犯,他疯了!他不仅泼我,还动手打我!你快!快让保安把他抓起来,把他开除了!” 她等着王总监为自己主持公道,等着看陈闲被赶出去的狼狈模样。 然而,王总监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甚至没看陈闲一眼,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状若疯癫的刘艳,然后对着身后的保安,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把她拖出去。” “什么?”刘艳愣住了。 “刘艳精神病发作,在公司里大吵大闹,影响极其恶劣。”王总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为了公司的形象,立刻把她带走,送去医院。” “是!” 两个保安如狼似虎地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刘艳的胳膊,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她往外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刘艳这才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可她的力气在两个专业保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王总监!你搞错了!打人的是他!是那个劳改犯!” 王总监却充耳不闻,只是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员工,挥了挥手。 “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处理完这一切,他走到钱大海面前。他知道陈闲这种大人物喜欢低调,自然不会主动上前攀谈,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钱大海的肩膀,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钱主管,你手下的人,要看管好。”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让众人无限遐想的背影。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就这么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惹事的刘艳被当成精神病拖走了,而动手打人的陈闲,却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整个销售部,鸦雀无闻。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陈闲,那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恐惧,以及无尽的困惑。 何丹丹更是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无法相信,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她精心设计的、借刀杀人的局,不仅没伤到陈闲分毫,反而把自己这边的人给折了进去。 她不甘心,她绝对不甘心! 她快步走到钱大海身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主管!陈闲这劳改犯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绝对不能留在公司!我们必须马上把他开除!” 钱大海看着她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又想起刚才王总监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和那通被果断挂掉的电话,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着不远处神色淡然的陈闲,眼神闪烁,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坚决。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在没看清楚陈闲之前,可不能轻举妄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冤家路窄 钱大海警告的眼神像两道探照灯,直直地打在何丹丹脸上,让她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 “我们销售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公关部的来指手画脚?”钱大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硬。 陈闲也侧过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扫了过来,眼神平静,却让何丹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那眼神仿佛在说,再敢作妖,必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懒得再跟这种跳梁小丑多费口舌,但若她非要往枪口上撞,他不介意让她知道,有些亲戚情分,薄得连一张纸都不如。 何丹丹被两人一唱一和地敲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两记耳光。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在众人玩味的目光中,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钱大海走到陈闲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和蔼可亲的领导面孔:“小陈,好好干,我看好你。” 说完,他便挺着肚子,慢悠悠地回了自己办公室。只是他一关上门,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与思索。他拿起电话,找到了人事部王总监的号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不打。 这陈闲的来路,透着古怪。直接问王总监,怕是会显得自己没眼力见。还是得找个机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才行。 经此一役,销售部里再没人敢小瞧陈闲。那些原本看热闹、说风凉话的老油条们,此刻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敬畏。在这个地方,拳头硬,背景更硬,才是王道。 “闲哥,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办公桌旁,林萌萌眨巴着大眼睛,凑了过来,像只好奇的小仓鼠。她说着,还俏皮地双手合十,对着陈闲拜了拜,“大神,以后可要带带我这个小萌新啊,业绩压力好大,我快愁死了。” 陈闲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背景没有,背影倒是有个,你要不要?” “我才不信呢!”林萌萌捂着头,不满地哼了两声,那娇憨的模样,引得周围几个男同事频频侧目。 一天的工作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很快过去。 临近下班,陈闲的手机响了,是个熟悉的号码。 “陈闲,是我,周灵韵。”电话那头的声音清脆悦耳。 “有事?” “那个……你不是入职新工作了吗?我想着,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庆祝一下?”周灵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顺便……顺便我把那辆法拉利还给你,总放在我那里也不是个事。” 理由很充分,陈闲自然不好拒绝。 “行。不过这顿我来请,毕竟我新工作是你帮我找的,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好。”周灵韵没有勉强,爽快地答应了。 最终,两人将地点定在了一家颇有名气的高档日料店。 陈闲赶到时,周灵韵已经到了。她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得像一幅画。 而餐厅门口,那辆火焰般燃烧的限量版法拉利,早已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日料店的大堂经理是个眼尖的,一看到这辆他只在杂志上见过的神车,立刻意识到来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不敢怠慢,一边安排人手小心引导,一边用对讲机火急火燎地向自己的老板汇报。 “老板!楼下……楼下来了辆红色的法拉利,好像是那款全球限量的LaFerrari!” “谁的车?”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不……不清楚,我这就去查监控!” 日料店的老板,正是孙浩。他此刻正在办公室里看着财务报表,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调出门口的监控录像,当他看清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女人不认识,不过几分钟后,从车旁边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的报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闲! 他怎么会来自己的店里? 孙浩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抓起对讲机,声音都有些发颤:“听着!现在,立刻,马上!用最高规格接待那位开法拉利的陈先生!记住,是最高规格!他今晚所有的消费,全部免单!另外,给我盯紧了,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老板!” 经理收到指令,再不敢有丝毫怠慢,亲自端着菜单,一路小跑着去了陈闲所在的包厢。 与此同时,日料店的另一个角落。 刘艳正依偎在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怀里,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他胸口画着圈。 “亲爱的,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她的声音嗲得能拧出水来,眼圈一红,恰到好处地挤出几滴眼泪,“今天在公司,我就是说了那个新来的几句,他……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我!你看我的脸,现在还肿着呢。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被她称作“亲爱的”的男人,是附近一个小头目,灰白两道都认识不少人。他搂着怀里的尤物,听着她的哭诉,又看到她脸上那还未完全消肿的指印,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妈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的人!”男人拍着胸脯,一脸的义愤填膺,“宝贝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帮你出了!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真的吗?”刘艳破涕为笑,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只要你帮我出了这口恶气,今天晚上……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这番话,像一剂猛药,让男人的心里瞬间烧起了一团火。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搂着刘艳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宝贝你放心!”他狞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淫邪与狠厉,“我不仅要让他给你道歉,我还要让他跪在你面前,自己抽自己的耳光!抽到你满意为止!” “讨厌啦,你好坏,不过我喜欢。”刘艳笑得花枝乱颤,又在他嘴上亲了两口。 这下,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小李吗?带几个兄弟,来一趟‘和风亭’日料店,我这儿有点事要处理。对,动作快点!” 挂了电话,他看着刘艳,脸上满是得意。 刘艳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闲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凄惨模样。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清酒,舒舒服服地靠在情人怀里,坐等好戏开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日料店风波 日料店的包厢里,樟子松的木纹细腻,灯光柔和得像融化的蜜。 周灵韵捏着菜单,指尖在那些精美的菜名上犹豫地划过,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点太多。倒是陈闲,拿过菜单,毫不客气地勾选起来。 “厚切三文鱼,要两份。甜虾、北极贝、金枪鱼大腹,各来一份刺身拼盘。” “寿司的话……炙烤鹅肝、星鳗、还有这个海胆军舰,看着不错。” “再来一条碳烤的活鳗,要现杀现烤的。” 他点得行云流水,周灵韵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点太多了,我们吃不完的。” “没事,难得出来吃饭,开心最重要。”陈闲将菜单递给侍者,又补充了一句,“再温一壶清酒。” 点完菜,周灵韵环顾四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的服务员似乎对他们这间包厢格外上心,添茶水的频率都比别处高些,脸上的笑容也谦卑得有些过分。 “陈闲,你有没有觉得,这家店的服务也太好了?”她小声问道,“我之前跟晚晴来过一次,可没这么热情。” 她说着,促狭地眨了眨眼,打趣道:“该不会跟上次那家西餐厅一样,你又认识这里的经理吧?” 陈闲也乐了,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真有可能。说不定这经理,又是我在牢里认识的上下铺兄弟。” “胡说八道。”周灵韵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两人正说笑着,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日料店的经理亲自端着一盘精致的餐前小菜,一路小跑了进来。他脸上堆着最热情的笑容,对着两人深深一躬。 “两位贵客,打扰了。为庆祝本店开业三周年,今天两位所有的消费,由本店全部免单!” “免单?”周灵韵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为什么呀?” 经理不敢多看陈闲,只能低着头,将孙浩早就交代好的说辞背了出来:“是这样的,两位是我们店今天到访的第一万名幸运顾客,所以我们特意准备了这份惊喜。祝两位用餐愉快!” 说完,他不敢再多做停留,又是一躬,便快步退了出去,顺手还体贴地将门带上。 “哇!我们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周灵韵高兴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她抓着陈闲的胳膊,兴奋地摇晃着,“一万名幸运顾客哎!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中这种奖!” 看着她那副雀跃得像个孩子的模样,陈闲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我就说,爱笑的女孩,运气总不会太差。” 因为这顿意料之外的免单,周灵愈整个用餐过程都开心得像只偷吃了糖的小狐狸。鲜美的三文鱼入口即化,火炙的鹅肝寿司肥美丰腴,刚烤好的鳗鱼更是外焦里嫩,酱汁浓郁。 她吃得眉眼弯弯,小脸上满是幸福与满足。 然而,这份美好的气氛,在进行到一半时,被一声粗暴的巨响彻底撕碎。 “砰!”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制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接着,一个脑满肠肥、有点秃顶的胖子,带着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手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正是附近小头目,朱大强。 他一进门,目光便如鹰隼般锁定了陈闲,二话不说,直接一挥手,对着手下厉声喝道:“就是他!给我抓起来!” 几个手下如狼似虎地就要上前。 “你们干什么!”周灵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还是第一时间站起身,张开双臂,下意识地挡在了陈闲面前。 朱大强瞥了她一眼,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小姐,我们怀疑这位先生跟一起恶性案件有关,怀疑他是某个在逃的逃犯。” 朱大强这下想好了,冒充便衣,先把人捉走再说。 “逃犯?凭什么!”周灵韵的秀眉紧紧蹙起,她据理力争,“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他是逃犯?” “证据?”朱大强冷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就凭他是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这种人,最容易重新走上犯罪的道路,嫌疑当然是最大的!” “你这是偏见!是歧视!”周灵韵气得脸颊通红,“他最近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犯什么案!你们不能无缘无故就抓人!” 她看着那几个步步逼近的小弟,心中一急,竟真的张开双臂,死死地挡在陈闲身前,那瘦弱的肩膀挺得笔直。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就去投诉你们!投诉你们。” 陈闲看着身前那道倔强的背影,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小姑娘,我劝你最好让开。”朱大强彻底失去了耐心,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强硬,“有什么话,跟我们回去再慢慢说。再敢阻拦,就连你一起带走!” 朱大强不敢在这里动手,但将人带出去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他说着,再次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 “动手!” 那几个小弟正要上前。 “我看谁敢动她。” 一直沉默的陈闲,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墙,让那几个小弟的脚步齐齐一顿。他缓缓站起身,将周灵韵拉到自己身后,那双平静的眼眸扫过朱大强和他那几个手下,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包厢。 那几个人竟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陈闲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朱大强那张写满心虚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要是我不跟你们回去呢?” 他早已看穿了这其中的猫腻。这帮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朱大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事已至此,已是骑虎难下。他正要放几句狠话,一个尖锐刻薄的女声,却抢先从门外响了起来。 “不想回去也可以啊!” 只见刘艳抱着双臂,扭着腰肢,一脸幸灾乐祸地走了进来。 刘艳的目光怨毒地落在陈闲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报复的快意,一字一顿地说道: “跪下,给你姑奶奶我磕三个响头。然后自己抽自己的耳光,抽到我满意为止。这样,我或许可以考虑,让我亲爱的,放你一马。” 她说着,还亲昵地挽住了朱大强的胳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显露无疑。 看到刘艳出现,陈闲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跳梁小丑,脸上的玩味,渐渐化为了一片冰冷的漠然。 看来,有些人,总是不打不长记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刘艳找茬! 见刘艳出现,陈闲便沉吟一声,“原来是你。” 刘艳那张精心描画的脸上,怨毒与得意交织,像一出劣质的戏剧。但此时更多的是得意。 “就是我。”刘艳扭着腰,走到朱大强身边,小鸟依人般地靠着,下巴却抬得老高,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陈闲,“怎么样?没想到吧?姓陈的,我说过,我会报仇的!哼~” 周灵韵看看这个嚣张的女人,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陈闲,好奇地打听:“你们认识?” 陈闲轻描淡写地将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省去了那些细枝末节,只说了个大概。 周灵韵听完,一双美眸瞬间瞪圆,看向陈闲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上班第一天……就打人了?” 陈闲轻笑一声,浑不在意:“看她不爽,就打了。谁让她欺负我了。” “新人受欺负也正常啊。你不必动手啊。”周灵韵轻声道。 陈闲直接打趣道,冲周灵韵挤了挤眼:“我这新人跟别人不一样啊,我有背景。” 周灵韵无奈地扶额轻叹。这家伙,又把苏晚晴当背景板使了。只是这次的情况,可比在西餐厅那次要棘手得多。 “劳改犯,听见没有!赶紧跪下给我磕头道歉!”刘艳见陈闲还有心情说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尖着嗓子叫嚣,“不然今天让你横着从这儿出去!” 陈闲却像是没听见,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甚至还顺手拿起一杯清酒品了一下。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误入猴戏现场的观众。 他越是如此,刘艳就越是愤怒。她感觉自己所有的威风都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她几欲抓狂。 毕竟在她想像中,陈闲见到这样的场面,早就跪下来求饶了。 朱大强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往前一步,那肥硕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沉声对陈闲说道:“小子,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跟我们回去,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要么,就跪下,给她磕头道歉,让她消了气,这事就算过去了。” 陈闲放下酒杯,抬起眼皮,淡淡地吐出五个字。 “两个,我都不选。” 这干脆利落的拒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朱大强和刘艳的脸上。 “朱哥,你看到了吧!”刘艳立刻火上浇油,抱着朱大强的胳膊直摇晃,“他就是这么嚣张!目中无人!这种人,就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然他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朱大强心里也窝着火。他堂堂一个小头目,亲自带人过来,对方竟敢如此不给面子。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小子,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指着陈闲,声音阴冷,“别给脸不要脸。” “还等什么呀!”刘艳在一旁得意地催促,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显露无疑,“赶紧的,跪下磕头,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 陈闲这下有行动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屈服。 然而,他只是缓步走到刘艳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扬起了手。 “啪!” 一道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包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周灵韵捂住了嘴,美眸中满是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被多人包围的情况下,陈闲竟然还敢动手,而且打得如此干脆利落。 朱大强和他那几个手下也全都懵了,他们混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嫌疑人”,当着他们的面打人?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刘艳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你敢打我!你个劳改犯敢打我!”她捂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疯猫,指着陈闲,对朱大强哭嚎道,“朱哥!你一定要给我报仇!给我弄死他!弄死他!” 她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指着陈闲的鼻子,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劳改犯!社会渣滓!你妈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教养的玩意儿!” 这句话,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陈闲的逆鳞之上。 骂他,尚可忍。 骂他母亲,绝不容忍。 他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眸,在这一刻,瞬间被冰冷的杀意所笼罩。 “啪!” 又是一记反手耳光,比刚才那一下更重,更响。 刘艳的骂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被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你太吵了。”陈闲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他看着刘艳,声音不大,却像来自九幽的寒风,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闭嘴。”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警告道。 “再敢说我母亲半句坏话,我,灭了你。” 那眼神,那语气,不带半分感情,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意。刘艳对上他那双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浑身一颤,竟真的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朱大强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当着自己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手打人!这已经不是不给面子了,这是直接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压!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朱大强勃然大怒,他指着陈闲,对着身后那几个同样被镇住的手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都他妈是死人吗?给我上!往死里打!出了任何事,我朱大强一力承担!” 几个手下闻言,如梦初醒,眼中凶光一闪,挥舞着电棍便要一拥而上。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清冷而又充满了威严的厉喝,如同一道惊雷,从包厢门口炸响。 气在头上的朱大强,此刻哪里还管得了谁是谁。他头也不回,直接破口大骂:“他妈的谁啊?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 他话音刚落。 两道身影已经如风般冲了进来。 为首那人二话不说,对着还在叫嚣的朱大强,左右开弓,便是两记势大力沉的耳光。 “啪!啪!” 响亮的声音,直接将朱大强那颗被怒火烧昏了的头脑,给彻底打清醒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不配睡我上铺 朱大强还想骂,脸颊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 “啪!啪!” 这两巴掌比之前更重,扇得他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作响,剩下那半句骂娘的话硬生生被打了回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闭上你的狗嘴!” 一声怒斥紧随而至。 这下,朱大强彻底清醒了。他捂着迅速肿胀起来的脸,定睛看去,当他看清来人那张写满了焦急与怒火的脸时,浑身的酒意和火气瞬间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凉了个通透。 “孙……孙少?” 他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刘艳却还没搞清楚状况,她捂着自己同样红肿的脸,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泼妇骂街的架势又上来了。 “你们是谁啊!敢管我们的事!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朱大强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回头,也顾不上脸上的疼,反手就给了刘艳一个大嘴巴子。 “你他妈闭嘴!” 这一巴掌,直接把刘艳给打懵了。 来人,正是孙氏集团的太子爷,孙浩。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头目能得罪得起的神仙! 孙浩也是刚接到经理的汇报,说陈闲在店里遇到了麻烦。他一听,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带着经理狂奔而至。 他生怕自己晚来一秒,陈闲会出什么事。 要是陈闲真在他孙家的地盘上出了事,那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这可是一个电话就能让他们整个孙氏集团从江城蒸发的猛人! 反应过来的朱大强,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声音都在发颤:“孙少,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您怎么来了?” 孙浩看着他那张猪头脸,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他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朱大强那肥硕的肚子上。 “砰!” 朱大强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怎么回事?我他妈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孙浩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朱大强,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谁给你的狗胆,敢在我地盘闹事,而且还敢动陈先生?!” 陈先生? 朱大强脑子嗡的一声,有些没转过弯来。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陈闲,又看了看暴怒的孙浩,结结巴巴地问道:“孙少,您是说……他?他不就是一个劳改犯吗?” “不然呢?!”孙浩又想给他一脚,但还是忍住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平息陈先生的怒火。他指着陈闲,对着朱大强咆哮道:“现在,立刻,马上!给陈先生跪下,道歉!” 朱大强彻底懵了,他想问问陈闲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孙浩如此大动干戈。可当他对上孙浩那双要吃人的眼睛时,所有的疑问都化为了彻骨的恐惧。 他不敢再有半分犹豫,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真的跪在了陈闲面前,那颗肥硕的头颅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陈……陈先生,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人!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磕头如捣蒜,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旁边的刘艳,早已被这戏剧性的反转惊得目瞪口呆,她张着嘴,看着跪在地上的情人,大脑一片空白。 朱大强见她还愣着,心中大急,一把将她也拽倒在地,按着她的脑袋一起磕头。 “快!给陈先生道歉!” 刘艳哪里还敢反抗,只能跟着朱大强,屈辱地将头磕在地上,声音细若蚊蝇:“对……对不起……” 孙浩看着这两人磕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了最谦卑、最谄媚的笑容,对着陈闲点头哈腰。 “陈先生,您看这样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帮您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保证让他们长记性!” 陈闲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想跟周灵韵安安静静地吃顿饭,不想在这种跳梁小丑身上浪费时间。 “让他们走吧。” 他淡淡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几只烦人的苍蝇。 “是!是!” 孙浩如蒙大赦,连忙回头,对着地上那两人厉声喝道:“听见没有?陈先生让你们滚!还不快滚!” 他顿了顿,又用一种冰冷刺骨的语气警告道:“朱大强,我告诉你!以后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敢惹陈先生半分,我孙浩绝不放过你!” 朱大强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拉着失魂落魄的刘艳,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等他们离开,孙浩却没急着走。他搓着手,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在陈先生面前刷刷存在感,联络联络感情。 “那个……陈先生,您看,要不我留下来陪您喝两杯?” 陈闲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 “你也走。” “哎,好嘞!”孙浩脸上的笑容一僵,但随即又立刻恢复了那副谄媚的模样,连连点头,“那我就不打扰您和这位小姐用餐了,您慢用,慢用!” 说完,他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顺手还体贴地将门带上。 包厢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周灵韵显然还没有从刚才那大起大落的刺激中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菜,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平静的陈闲,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反转也太快了,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深吸一口气,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终于被浓浓的好奇所填满。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陈闲,这个……总不是你牢里上铺的兄弟了吧?” 陈闲闻言,乐了。 他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看着周灵韵那张写满了“快告诉我真相”的脸,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这个不是。”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他啊,不配睡我上铺。” “顶多,只能算是个给我刷厕所的小弟。” “噗嗤……” 周灵韵被他这番话逗得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她白了陈闲一眼,那眼神里,却再无半分之前的担忧,只剩下浓浓的笑意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倾慕。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愈发地神秘,也愈发地……吸引人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通天的背景 孙浩走出包厢,门外清冷的空气让他燥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他一转头,却见朱大强竟还像根柱子似的杵在走廊尽头,没走。 看那副失魂落魄又带着几分不甘的模样,孙浩便走了过去,冷声道:“怎么,不服气?还想找机会报复?” 朱大强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他猛地回头,看见是孙浩,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敢,不敢!孙少,我哪儿敢啊!” “你最好别敢。”孙浩瞥了他一眼,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我刚才是在保你。不然,等陈先生真动了怒,别说你这个小小的头目,就是十个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朱大强心中一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连连点头称是。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压住心里的惊骇与好奇,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上前。 “孙少,我……我就是想跟您打听打听。这位陈先生,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孙浩哪里知道陈闲真正的背景。 他只知道,这位爷很牛。 牛到什么程度?牛到人家府上一个女仆打个电话,就能让他们整个孙氏集团从江城蒸发。 当然,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他不可能跟朱大强这种货色细说。 他只是抬起手,神神秘秘地朝天花板指了指,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人家是上面的人,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 说完,他拍了拍朱大强那肥硕的肩膀,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去,留下朱大强一个人在原地,对着天花板,脸色煞白,浮想联翩。 朱大强失魂落魄地走出日料店,冷风一吹,才感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刘艳竟也在门口等着他,一见他出来,立刻委屈巴巴地迎了上来。 朱大强一看到她那张脸,心里的邪火“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你他妈不是说,对方就是你公司一个小销售吗?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劳改犯吗?!” 刘艳被骂得一愣,捂着脸,满是委屈:“我……我调查的就是这样啊。谁知道他……他还认识孙少。” “认识孙浩算个屁!”朱大强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告诉你,人家是连孙浩都得罪不起的神仙!” 他指着刘艳的鼻子,眼神阴冷得吓人:“以后在公司里,给我把招子放亮点!离他远点,别再去招惹他!要是敢牵连到老子,我他妈第一个弄死你!” 刘艳被他这副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说半句,只能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包厢里,陈闲和周灵韵也吃得差不多了。 两人走出日料店时,孙浩竟还像个最忠诚的门童,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 “陈先生,您慢走。” 陈闲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法拉利钥匙抛了过去。 “你,帮我把车开回云顶天宫的别墅。我自己打车送她回去。” “好嘞!您放心!”孙浩双手接住钥匙,如获至宝。 安排妥当,陈闲便拦了辆出租车,送周灵韵回家。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窗外的霓虹在周灵韵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侧过头,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开始给陈闲分享起她的“职场生存法则”。 “陈闲,我跟你说,以后在公司里,千万别再动手了。” “我知道你不是怕事的人,可咱们就是个打工人,做牛做马,受点气,不算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而且,你现在是在晚晴的公司。这事要是闹大了,让晚晴也难做。她那个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为难的。” 她絮絮叨叨,像个操心的小管家婆。 陈闲听着,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他知道,这姑娘是真心在为自己着想。 “知道了,知道了。”他连连点头,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发誓,以后保证不动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周灵韵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这才放下心来,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车子很快到了楼下。 陈闲看着她,忽然冒出一句:“你刚才那样子,真像我女朋友。” 周灵韵的脸“轰”一下就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她抬起粉拳,不轻不重地在陈闲胸口捶了一下。 “胡说八道!” 说完,便推开车门,逃也似地跑上了楼。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与雀跃。 陈闲笑着摇了摇头,让司机调转车头,回云顶天宫。 回到别墅,推开门,却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孙浩正襟危坐地等在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工工整整地摆着那枚法拉利的车钥匙。 “你怎么还在这儿?”陈闲有些意外。 “陈先生,我……我跟您打声招呼就走。”孙浩“噌”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容,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他那双腿,到现在还有点发软。 就在刚才,他把车开回别墅,准备交还钥匙。开门拿钥匙的人是陈闲的女仆。 这倒没什么。 可紧接着,从厨房里又走出来另一个。 孙浩当时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炸裂。 那两个女仆,他都认识。 不,准确地说,是他这种级别的二代,根本没资格认识,只能是远远地仰望。 一个是龙家的掌上明珠,那位传说中天赋异禀,脾气火爆的龙清影。 另一个,更是秦氏集团那位权柄滔天,说一不二的冰山女总裁,秦婉怡! 这两尊神仙,无论是哪一个,跺跺脚都能让整个江城抖三抖。现在,竟然……竟然都在给陈闲当女仆? 这个认知,像一颗原子弹,在孙浩的世界观里轰然爆炸,将他所有的骄傲与认知都炸得粉碎。 他这才明白,自己之前那些想法是多么的可笑。陈闲的能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 所以,他不敢走。他得留下来,在这位爷面前刷刷脸,哪怕只是让他多看自己一眼,那也是天大的荣幸。 最重要的是,他双腿还有点发软,不好走。 陈闲自然不知道他心里这番惊涛骇浪,只是觉得这家伙有些碍眼。 “行了,没事就回去吧。”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是!是!先生您早点休息!” 孙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别墅,那背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发誓,以后见了陈闲,必须绕着走。不,是必须跪着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销售部销冠 孙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龙清影便如一个最称职的女仆,敛衽端茶,动作轻柔地为陈闲续上一杯清茶。 茶雾袅袅,清香四溢。 “先生,要不要我替您按按肩?”她轻声询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陈闲端起茶杯,摇了摇头:“不用了,坐下喝茶吧。” “是。”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话,气氛却不显尴尬,反而有种难得的静谧。 “对了,先生。”龙清影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龙家为您准备的新公司,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去看看,提些意见。” “还有,老爷子的寿宴定在下周,到时我把请帖给您送来。” 陈闲呷了口茶,没在公司的事情上多问,反而将目光转向她:“你身体恢复得如何?” 龙清影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心中一暖,连忙答道:“恢复得很好,先生那一掌,看似凶猛,实则将我体内多年的沉疴旧疾都逼了出来,如今只觉得浑身通透,比任何时候都要舒畅。最重要的是,住在这里,我感觉很舒心,恢复得很快。多谢先生了。” “那就好。”陈闲点了点头,“等你彻底恢复了,我再帮你把那套功法补全。免得提前给你,你偷练,走火入魔,又伤了根本。” “什么?!” 龙清影手中的茶杯猛地一晃,茶水都险些洒了出来。她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补全功法!这可是困扰了龙家数代人的心病,是他们倾尽所有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她以为陈闲要花一点时间,但现在听陈闲所说,他已经补全了。 “先生,您……您此话当真?”她的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从不说空话。”陈闲的语气依旧平淡。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龙清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猛地站起身,对着陈闲深深一躬,“此等大恩,我龙家没齿难忘!” 陈闲坦然受了她这一拜,摆了摆手:“行了,坐下吧。” 他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洗澡休息去吧。” “是,先生。” 这一夜,陈闲没有继续炼丹。那股被吞噬的煞气还需时间沉淀,急于求成,反倒不美。他难得地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 新的一天,阳光正好。 陈闲难得没有迟到,准时出现在了销售部的办公室。 刚坐下,就看到邻桌的林萌萌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天,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陈闲忍不住打趣,“昨晚做夜猫子偷东西去了?” 林萌萌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声音都带着几分虚浮:“别提了,家有点事,一晚上没睡好,困死我了。” “那还不赶紧补个觉?” “上班呢,摸鱼不好吧?”林萌萌挣扎着想坐直身体,眼皮却重得像挂了铅。 陈闲乐了,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有我罩着你,怕什么。放心睡,有什么事我担着。” “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拿业绩说话的地方,打个盹而已。” 林萌萌终究是没扛住那排山倒海般的困意,嘴上说着不行,脑袋却一点一点,没一会儿就歪到了一边,竟不知不觉地靠在了陈闲的肩膀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少女的发丝带着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陈闲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叫醒她。这姑娘是真的累坏了。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便接近了午饭时间。 就在这时,销售部沉寂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整个销售部的气氛瞬间就被点燃了。 “哟!吴冠回来了!” “吴哥!听说你这次又拿了个大单?” 男人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将手里的合同往空中一扬,声音洪亮地宣布:“也不大,就五十万的单子,刚签完!今天下午,全公司的人,我请喝咖啡!” “哇!吴哥牛逼!” “吴哥威武!” “不愧是咱们公司的销冠,这业绩,真是让我们望尘莫及啊!” 马屁声如潮水般涌来,将男人捧得飘飘然。他叫吴忠可,销售部当之无愧的业绩冠军,也是公司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吴忠可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目光却在人群中巡视,很快,便落在了角落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上。 林萌萌。 然而,当他看清林萌萌正安然地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膀上,睡得香甜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从他心底窜起。 他喜欢林萌萌,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自诩年轻有为,英俊多金,追了这姑娘快一个月,又是送花又是请吃饭,可对方始终不冷不热,连个单独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现在,这个让他求而不得的姑娘,竟然跟一个他连见都没见过的男人如此亲近? “那小子谁啊?”吴忠可的脸色阴沉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 旁边立刻有眼尖的马屁精凑上来,低声解释道:“吴哥,新来的,叫陈闲。昨天刚入职。” 新来的? 吴忠可心中冷哼一声,一个刚来的菜鸟,不好好熟悉业务,竟然在上班时间摸鱼,还敢勾搭自己看上的女人?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拨开人群,径直朝着陈闲的工位走了过去。 他先是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林萌萌,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又将那充满审视和不屑的目光,投向了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陈闲。 “你就是新来的陈闲?” 陈闲抬眼皮瞥了他一下,没说话。 吴忠可被他这副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前辈教训新人的架势,用一种爹味十足的语气开了口。 “年轻人,刚进公司,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踏实肯干,是虚心学习!不是让你在这里摸鱼睡觉,搞办公室恋情的!” “我们销售部,是公司的门面,讲究的是狼性文化!你这种懒散的态度,怎么能出业绩?怎么能为公司创造价值?” “一进来就像老油条一样,在摸鱼~你这样可是坏了我们销售部名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 销冠的规矩 吴忠可的声音,像一台老旧的鼓风机,嗡嗡作响,充满了自以为是的说教意味。他双手负后,挺着微凸的啤酒肚,在陈闲的工位前来回踱步,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年轻人,职场不是游乐园,公司也不是你家炕头,想睡就睡。要时刻保持警醒,像狼一样,对业绩有无限的渴望!你这种态度,别说为公司创造价值,能不能转正都是个问题!” 他唾沫横飞,一副人生导师的派头,将在公司生存的法则掰开了揉碎了,试图灌进陈闲的耳朵里。 周围的同事们,手头上的活都慢了下来,耳朵却竖得老高。键盘的敲击声都变得稀稀拉拉,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全都汇聚在这个小小的角落。 有好戏看了! 这新来的陈闲,昨天上班第一天就敢动手打刘艳,那可是个出了名的刺头。今天面对部门销冠吴忠可的当众说教,以他的暴脾气,会不会再上演一出全武行? 众人心里都揣着这份期待,像一群等着开锣的看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闲全程没动静。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吴忠可一眼,只是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神放空,仿佛在神游天外。那副姿态,不是隐忍,更不是畏惧,而是一种纯粹的、发自骨子里的……无视。 仿佛吴忠可不是一个唾沫横飞的销冠,而是一只在耳边嗡嗡作响的苍蝇。 吴忠可说了半天,口干舌燥,却发现自己像在对牛弹琴。对方连个眼神都欠奉,这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 他没有继续自讨没趣,悻悻地停了下来,目光一转,落在了旁边一脸局促的林萌萌身上。 这下,吴忠可的教导欲又上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萌萌啊,你可不能学他这样。女孩子在社会上立足不容易,要懂得人情世故,要虚心,要合群。你看他这副样子,目中无人,孤僻冷傲,以后在公司里肯定要吃大亏的。” 这番话,明着是教导林萌萌,暗地里却句句都在踩陈闲。 “是,是,吴哥说得对。”林萌萌哪敢反驳,只能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可点完头,她又忍不住替陈闲辩解,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歉意:“吴哥,这事不怪陈闲。是我……我昨晚没睡好,太困了,不小心就睡着了,还靠在了他身上,影响了他工作。都怪我。” 她这番解释,本意是想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息事宁人。 可这话落在吴忠可耳中,却变了味。 这不就是在说,她跟陈闲关系好,所以才靠着他睡着了吗?这不就是在明着维护陈闲,打自己的脸吗?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吴忠可的心头,那点本就扭曲的嫉妒心,瞬间膨胀到了极点。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再次将矛头指向了那个始终沉默的“罪魁祸首”。 “哼,年轻人不懂事,我可以教。但不懂规矩,那就不行了。”吴忠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闲,“按照我们销售部的规矩,新人入职,第一周内要请全部门同事吃顿饭,联络联络感情。这也是给你个机会,到时候饭桌上,大家伙都高兴了,自然会传授你一些跑业务的宝贵经验。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给你这一个机会吧。” 陈闲终于有了反应,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林萌萌,挑了挑眉:“有这规矩?” 林萌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没听说过啊。” 陈闲心中了然,这姓吴的,是铁了心要找自己麻烦。 不过他记着周灵韵的话,懒得跟这种跳梁小丑动怒,不值当。 他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吴忠可,问了一句:“谁的规矩?” “我的规矩。”吴忠可下巴一扬,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傲慢,“或者说,是销冠的规矩。在咱们销售部,业绩就是一切,谁是销冠,谁就有话语权。今天,我吴忠可的业绩是第一,那我的话,就是规矩!” 他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附和声,大多是平日里跟着他混的马屁精。 “吴哥说得对!新人是该懂点事!” “就是,吴哥肯教你,那是你的福气!” 吴忠可愈发得意,他看着陈闲,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我这也是给你机会。我那些跑业务的经验,可不是一顿饭就能衡量的,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宝贝。今天让你请客,算是便宜你了。” “你算老几?不请!” 陈闲的回答,简单,干脆,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顿饭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他偏不惯着吴忠可这种人。他知道,一旦退让,这些人只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吴忠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 “吴哥,吴哥您别生气。”林萌萌见状,连忙站起来打圆场,“陈闲他刚来,可能手头不方便。我也是新人,要不……这顿饭我来请吧?” 她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吴忠可见陈闲拒绝得如此干脆,林萌萌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他,心里那点不平衡彻底爆发了。 他指着陈闲的鼻子,声音尖利起来:“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带的好头!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抠抠搜搜!我们销售部的脸,都让你这种人给丢尽了!” 陈闲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眼神里透出一丝不耐。 他缓缓站起身,直视着吴忠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谁是今天的销冠,就听谁的,是吗?” “没错!”吴忠可被他这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声音拔高了八度,“今天谁的业绩最高,谁就是老大!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他挺起胸膛,脸上满是挑衅:“我今天刚签了个五十万的大单!你要是能超过这个数,今天,整个销售部都听你的!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个刚来一天的新人,连产品资料都未必看全,怎么可能拿得到订单,更别说超过五十万了。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把陈闲死死地踩在脚下,让他颜面扫地。 “陈闲,别……”林萌萌急了,连忙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 陈闲却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看着吴忠可,笑了。 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又带着一丝让人心底发寒的玩味。 “有什么不敢的。” 他本就想着,找个机会给苏晚晴的公司带点业绩,算是还她个人情。也好给周灵韵长长脸。 现在,这只不知死活的苍蝇非要往自己脸上撞,嗡嗡个没完,惹人心烦。 也罢。 就当是饭前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给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上一课。 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加大赌注 吴忠可见陈闲应了赌,心里那点得意几乎要从嘴角溢出来,像一锅快要沸腾的油。 但他面上依旧是那副过来人的宽宏派头,假惺惺地摆了摆手:“哎,小陈,别冲动嘛。大家都是同事,赌那么大伤和气。我看这样,今天谁输了,就请全部门的人吃顿饭,乐呵乐呵得了。这赌注不大,大家都能接受。”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等陈闲一输,他就专挑江城最顶级的馆子,点最贵的菜,开最贵的酒,非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出血不可。一顿饭吃掉他几个月的工资,看他还怎么狂。 陈闲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他甚至懒得跟吴忠可绕弯子,直接笑了。 “就一顿饭,也太没意思了。不够刺激。” 吴忠可心中狂喜,只觉得这小子是自己一头撞进了网里。他强压着兴奋,故作疑惑地反问:“那依你的意思,怎么赌才有意思?” 陈闲伸出五根手指,在吴忠可面前晃了晃。 “五万块。”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办公室,“今天谁输了,就给对方五万块现金请大家吃饭。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整个销售部,最终落在大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再从这里,一路爬到公司大门口。你敢不敢?” 话音落定,整个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五万块!还从这儿爬出去?” “这小子疯了吧?上头了,绝对是上头了!” “一个新人,敢跟销冠这么赌?这是不想干了啊!” 议论声嗡嗡作响,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陈闲,觉得这年轻人是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陈闲!你别乱来!”林萌萌急得脸都白了,她死死拽住陈闲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哀求,“你别冲动,他是故意激你的!” 在所有人看来,这场赌局,陈闲必输无疑。一个才来两天的菜鸟,怎么可能赢得了蝉联数月的部门销冠?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陈闲却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放心,我有分寸。”他凑到林萌萌耳边,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今天不给他个狠的,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到我头上拉屎。” 吴忠可听到这个赌注,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大笑。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看着陈闲,眼神里满是戏谑和残忍,“不过,光爬出去多单调。我再加个注,输的人,一边爬,还得一边学狗叫。怎么样,小子,你敢不敢?”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赌局,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吴忠可!你别太过分了!” 不等陈闲回答,销售主管钱大海的办公室门开了。他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显然是已经听了半天。 “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钱大海皱着眉,语气里满是不赞同,“你这是欺负新人,影响部门团结,不妥当!” 吴忠可作为销冠,平日里本就不怎么把钱大海放在眼里。他抱着双臂,嗤笑一声:“钱主管,这可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跟我可没关系。再说了,他要是现在认怂,也来得及。五万块拿出来,请大家吃顿饭,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把皮球又踢了回去,一副“我很大度”的模样。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闲身上,等着他低头,等着他认输。 然而,陈闲只是笑了笑。 “就赌这个。”他看着吴忠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跟你赌。” 吴忠可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他摊了摊手,对着钱大海,故作无奈地说道:“钱主管,您看到了吧?是他自己要赌的,可不关我的事。” 钱大海重重地叹了口气,看陈闲的眼神里充满了惋惜和无奈。 太年轻了,太冲动了。这明显是着了吴忠可的道,这下怕是连转正的机会都没有了。说不定,吴忠可这老狐狸,还留着什么后手。 果然,就在陈闲答应下来的瞬间,吴忠可脸上的得意再也掩饰不住。 “很好,有种!”他拍了拍手,随即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今天的业绩,可不止五十万。” 说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李总啊,是我,小吴。”他的语气瞬间变得热情而谦卑,“您上次说的那批货,我跟公司申请了一下,可以再给您让利两个点。不过……合同得今天签,您看怎么样?” 电话那头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优惠打动了。 “好好好!没问题!我马上把电子合同发您邮箱!” 吴忠可挂了电话,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他将手机在空中晃了晃,对着整个办公室,用一种近乎炫耀的语气,朗声宣布。 “各位,不好意思。就在刚刚,我又签了一张五十万的订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林萌萌和钱大海身上,最后停在依旧面色平静的陈闲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我今天的销售额,是一百万。” 轰! 这个数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林萌萌的脸彻底白了,她拉着陈闲的手,指尖冰凉。 旁边的同事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和轻叹,看向陈闲的眼神,已经从看疯子,变成了看一个即将被公开处刑的死人。 “完了,这下是彻底上当了。” “一百万啊,一个新人怎么可能一天完成?别说一天,一个月都够呛。” 钱大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在想要不要再劝劝吴忠可,或者……给陈闲提供一点什么力所能及的帮助。 可无论怎么想,今天这场赌局,陈闲都输定了。 这已经不是赌局,这是吴忠可精心设计的一场……必杀之局。 第一百二十章 刘艳的态度 钱大海看着吴忠可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里直叹气。 这小子,做事也未免太绝了。一百万的业绩压下来,别说一个新人,就是部门里的老油条,谁敢说一天之内就能搞定?这已经不是赌局,是赤裸裸地要把人往死里整,连转正的机会都不给留。 “吴忠可,你有点过分了。”钱大海黑着脸,终于还是没忍住,“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这明摆着是欺负新人。” 吴忠可此刻正享受着胜利者的快感,连钱大海这个主管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他摊了摊手,一脸的委屈无辜:“钱主管,这您可就冤枉我了。赌局是他提的,赌注也是他加的,我只不过是奉陪到底罢了。怎么到头来,倒成了我的不是?”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随即,他又假惺惺地转向陈闲,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小陈啊,看在大家都是同事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他伸出五根手指,轻蔑地晃了晃,“五万块,你拿两万五出来,请大家搓一顿,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起来,“这从办公室爬出去学狗叫,还是必要的。毕竟规矩不能破,不然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你说是吧?” 钱大海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恨不得跳到桌子上耀武扬威的模样,拳头都硬了,真想一巴掌抽过去。可一想到对方是部门销冠,是公司的摇钱树,这股火气终究还是强压了下去。 整个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闲身上,等着看他如何低头,如何认输,如何在这场精心设计的羞辱中,颜面扫地。 陈闲却始终平静。 他甚至没看吴忠可一眼,只是觉得眼前这只上蹿下跳的苍蝇,有些聒噪。 他心里盘算着,该找谁拉个订单过来。 赵天狼?不行,那家伙要是知道自己需要业绩,怕是会直接把整个天狼帮的资金都砸过来,动静太大。 秦婉怡?更不行。以那女人的性子,随手都是超千万的合同,到时候整个苏氏集团都得震动,自己还怎么低调上班? 龙清影?那丫头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会搞出不小的动静。 正思索着,一个合适的人选忽然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孙浩。 孙氏集团的太子爷。 让这家伙出出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既不会太过轰动,又能恰到好处地把吴忠可这张嚣张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就在陈闲盘算着如何联系孙浩时,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艳走了进来。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消的红肿,但显然是精心化了妆,试图用厚厚的粉底遮盖住昨天的狼狈。她一出现,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回事啊?都围在这儿,不开工了?” 吴忠可见到刘艳,眼睛瞬间一亮。 他可是知道昨天陈闲和刘艳的冲突,这简直是天赐的盟友! 他立刻迎了上去,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陈闲的“狂妄”和“不知天高地厚”,试图将刘艳拉到自己的统一战线。 “艳姐,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这小子昨天刚打了你,今天又敢跟我们销冠叫板,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就是,这种人就该给他点教训!” 听完吴忠可的描述,刘艳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她走到人群中央,目光落在陈闲身上,淡淡地说道:“就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 钱大海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道:“刘艳,你可别跟着瞎掺和,别火上浇油了。” 同事们也都以为,刘艳这是要帮着吴忠可落井下石了。毕竟昨天两人还闹得不可开交,陈闲那一巴掌,可是实实在在地抽在了她脸上。这下,陈闲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只见刘艳的态度,跟昨天判若两人。她非但没有半点要报复的意思,反而脸上堆起了一丝近乎讨好的笑容,对着陈闲,用一种近乎商量的语气说道。 “陈闲,我手上正好有一张一百二十万的订单,正愁这个月业绩超标太多,要不……就算你头上了?”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愈发诚恳。 “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我再找几个老客户签几张。大不了,我这个月的业绩,全都给你。”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办公室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刘艳,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陈闲,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昨天还水火不容,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两个人,今天怎么就……就变成这样了?刘艳这哪里是在帮忙,这分明就是在上赶着巴结讨好啊! 钱大海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那份关于陈闲身份的猜想,愈发清晰和肯定。他想起昨晚特意给王总监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可王总监的嘴比蚌壳还紧,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现在看来,根本不用问了,刘艳这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陈闲的背景,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通天! 他现在有点悔了,自己后知后觉,动作比刘艳还要慢了。 而此刻,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莫过于吴忠可。 他脸上的得意与嚣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不可思议。短暂的呆滞后,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涌上心头,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指着刘艳的鼻子,面目狰狞地咆哮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刘艳!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帮他?” “他昨天才打了你!你眼睛瞎了吗?你竟然帮一个打了你的劳改犯?!” “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你怎么可以站在他那一边!” 他状若疯癫,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与之前那个胜券在握的销冠,判若两人,像极了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丑态百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到时我包养你! 吴忠可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压抑的空气才算重新开始流通。短暂的寂静过后,嗡嗡的议论声再也压制不住,像一锅烧开的水。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吴大销冠这是要拼命了。本来以为是稳赢的。” “不过刘艳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恨不得生吞了陈闲,今天就上赶着送业绩,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谁知道呢,说不定刘艳是抖M,看上陈闲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目光在陈闲和刘艳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探究与好奇。 刘艳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她径直走到陈闲面前,那张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声音都比平时甜了几个度:“陈闲,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这销售部里,我刘艳绝对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态度转变之快,就连陈闲都觉得有些好笑。他知道这多半是她情人跟她说了什么。 “多谢艳姐。”陈闲客气地点了点头。 一句“艳姐”,叫得刘艳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午饭时间到了,赶紧吃饭去!”钱大海适时地站了出来,挥手驱散了围观的众人。他走到陈闲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小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陈闲对他这份善意报以微笑:“谢谢钱主管。” 人群散去,林萌萌立刻像只好奇的小仓鼠凑了过来。 “走,陈闲,吃饭去!” 公司食堂的饭菜算不上顶级,但胜在干净卫生,种类也还算丰富。两人打了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萌萌扒拉了两口饭,终究还是没按捺住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陈闲,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对刘艳做了什么?她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陈闲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慢悠悠地送进嘴里,这才抬眼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能是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让她深深地迷上了我。” “噗……”林萌萌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她白了陈闲一眼,“说正经的!” “这就是正经的啊。”陈闲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恼,“她非要追我,我也很为难。你说,我要是答应了她,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努力了?躺平吃软饭,好像也挺香的。” “去你的!”林萌萌被他这副没正形的模样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再说,我可就当真了,到时天天缠着你,让你教我怎么躺平!” “那敢情好。”陈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实在不行,到时我找人富婆包我,我再包养你就是了。” 林萌萌听到直翻白眼。 两人说笑间,一顿午饭很快就吃完了。 午休时间短暂,办公室里大部分人都趴在桌上小憩。 下午的工作刚开始没多久,一个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在整个销售部里飞速传开。 “听说了吗?吴忠可为了赢,快疯了!” “他现在就在外面,逮着客户就送业绩,连自己的提成都不要了,只要对方肯签单!” “我刚听回来的同事说,他那边已经快冲到三百万了!” 消息越传越邪乎,林萌萌听得心惊肉跳,她连忙跑到陈闲工位旁,小脸上满是焦急:“陈闲,你听说了吗?吴忠可他……” “淡定。”陈闲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像是在浏览产品资料,“让他蹦跶。”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林萌萌急得直跺脚,“刘艳姐给你的那一百二十万,跟三百万比,差得太远了!你再不想想办法,今天就真的要输了!” 输了的后果,她不敢想。当众学狗叫,还要爬出公司,这比杀了人还难受。 陈闲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抬起头,看着林萌萌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忽然笑了。 “放心。”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我心里有数。” 他就是要让吴忠可蹦得再高一点,爬得再高一点,然后,再狠狠地将他从云端踹下来,让他摔个粉身碎骨,输得心服口服。 想到这里,陈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他这副悠闲的姿态,落在旁人眼中,却成了另一种解读。 “你看,他也坐不住了。” “可不是嘛,三百万的业绩压下来,谁能坐得住?换我我早就认输了。” “看来这新人还是太年轻,冲动了。这下好了,脸面和钱,都得丢。” 陈闲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走到公司楼下无人的消防通道,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孙浩昨晚留的名片。 电话拨通,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喂?谁啊?”那头传来一个略带几分不耐烦的声音,显然,孙浩并没存他的号码。 “我,陈闲。” “陈……陈先生?!”孙浩的声音瞬间变了调,那份不耐烦在顷刻间化为了极致的恭敬与惶恐,“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是您!您……您有什么吩咐?” “找你办点小事。”陈闲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这边需要一张订单,五百万的,今天之内搞定。有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孙浩答应得比谁都快,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荣幸,“先生您放心!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千万,我也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在他看来,陈闲能找他办事,那是看得起他,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这机会要是抓不住,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蠢货! “不用那么多,五百万就够了。”陈闲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夸张。 “是是是!”孙浩嘴上应着,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五百万? 太少了!根本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敬意! 必须得搞个大的! 就一千万吧!不多不少,既能让陈先生满意,又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刻意。 对,就这么办! 挂了电话,孙浩激动得在原地来回踱步,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父亲的号码。 “爸!天大的好事!陈先生找我办事了!” 陈闲这边挂了电话,便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知道,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千万的订单! 陈闲挂了孙浩的电话,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回了办公室。 他刚在工位坐下,林萌萌就火烧眉毛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陈闲,你还坐着干嘛?快跟我出去跑业务啊,不能坐以待毙!” 陈闲反手将她拉了回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哭笑不得:“淡定,多大点事。再说了,我们现在出去跑,能跑多少?” “能跑多少就跑多少啊。总不能认输吧。” 他看林萌萌那张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忍不住打趣道:“别慌,大不了,最多输了,学两声狗叫。没事的。” “你!”林萌萌被他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 这副悠闲的姿态,落在办公室其他同事眼中,便是彻底放弃挣扎的信号,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完了,这新人是破罐子破摔了。” “可不是嘛,他顶多一百多万业绩,吴大销冠还不知道要冲到多少呢。” 唯有刘艳,看着陈闲那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心中冷笑。一群蠢货,你们哪里知道这位爷的厉害,人家这叫运筹帷幄。 下午的时间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悄然流逝。 临近下班,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吴忠可回来了。他像个凯旋的将军,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嚣张,手里挥舞着几份刚签好的合同,径直冲到陈闲面前。 “小子,看看这是什么!”他将合同重重拍在陈闲桌上,唾沫横飞地炫耀,“四百万!整整四百万的订单!我今天一个人,就干了我们组半个月的业绩!你拿什么跟我比?拿头吗?” “哇!吴哥牛逼!” “四百万!我的天,吴哥你就是我们的神!” 马屁声如潮水般涌来,将吴忠可捧得飘飘然。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目光一转,落在了刘艳身上,语气轻蔑:“刘艳,你这个月的业绩,加上你上个月的,有我今天一天多么?你那点业绩,给我提鞋都不配!” 随即,他又转向陈闲,下巴抬得老高,像只斗胜了的公鸡。 “小子,怎么样?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赶紧的,准备好钱,准备好你的膝盖!” 陈闲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慢悠悠地说道:“还没到下班时间,输赢未定呢,急什么。” “哈哈哈哈!”吴忠可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好!还有最后十分钟,我等你!我就喜欢看你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垂死挣扎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吴忠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靠在陈闲的办公桌旁,脸上的讥讽愈发浓烈。 林萌萌急得手心全是汗,不停地看表。刘艳也蹙起了眉头,虽然她相信陈闲,但眼看时间所剩无几,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 五分钟。 三分钟。 “还有两分钟!”吴忠可脸上的得意已经快要溢出来,“小子,准备好了吗?想好待会儿用什么姿势爬了吗?要不要我先给你示范一个?” 林萌萌和刘艳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败局已定。 就在这时,销售主管钱大海的办公室门开了。他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震惊、激动与不可思议的复杂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足以让整个办公室都听得清清楚楚。 “各位,放下手里的工作,听我说一件事!” “就在刚刚,公司账户收到一笔来自孙氏集团的款项!对方签下了一千万的订单,并且指名,这份业绩,属于我们销售部的……陈闲!” 一千万! 这三个字,如同一颗原子弹,在小小的办公室里轰然炸响。 全场哗然。 所有人,包括林萌萌和刘艳,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脸上写满了荒谬与呆滞。 吴忠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份得意与嚣张,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冲到钱大海面前,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一个劳改犯,怎么可能拿得到一千万的订单!你在骗我!” 钱大海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暗爽,脸上却是一本正经:“钱都已经打到公司账上了,白纸黑字,银行流水都在这儿,我骗你干什么?” 刘艳此刻心中已是明镜一般。果然,孙家那位太子爷,为了讨好陈闲,一出手就是一千万的订单,这手笔,这魄力,当真是把姿态放到了尘埃里。 林萌萌则呆呆地看着身旁那个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新同事,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迷雾,神秘,且强大。 陈闲也没想到孙浩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直接将金额翻了一倍。不过,赢了就好。 他站起身,走到早已面如死灰的吴忠可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吴大销冠,现在,你输了。是不是该履行我们的赌约了?” “我……”吴忠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让他当众学狗叫爬出去,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张了张嘴,还想挣扎,“那……那只是个玩笑,当不得真……” “玩笑?”一直没说话的刘艳终于开了口,她双手抱胸,冷笑一声,那张嘴比刀子还利,“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劳改犯地叫着,逼着人家履行赌约。怎么,现在轮到自己了,就变成玩笑了?吴大销冠,你这脸皮,是拿城墙做的吗?” “就是!”钱大海也立刻帮腔,他可不想放过这个打压吴忠可的机会,“吴忠可,咱们销售部,讲究的就是一个言而有信!赌了,就得认!你要是今天不履行赌约,以后还怎么在部门里立足?谁还信服你?” 在刘艳的犀利言辞和钱大海的步步紧逼下,吴忠可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他看着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终,他咬碎了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我认栽!” 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竟真的跪在了地上,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低下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朝着办公室大门的方向,一下,一下,艰难地爬了出去。那狼狈的姿态,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 办公室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就在这片喧闹中,陈闲的声音再次响起。 “各位,今晚我请客。地方大家随便挑,我买单。” “哦!!!” “闲哥威武!” “闲哥牛逼!” 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那些前一秒还在拍吴忠可马屁的同事,此刻纷纷围了上来,一口一个“闲哥”叫得比谁都亲热。 陈闲看着眼前这群现实而又可爱的同事,只是笑了笑。 职场如戏,全靠演技。 而他,显然是那个笑到最后的最佳男主角。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赌一次! 吴忠可输了,但心里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办公室里那屈辱的一跪一爬,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最敏感的地方,一碰就疼,一想就疯。今天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晚些时候,他打听到陈闲正带着销售部的同事,在城郊一家名为“山水居”的农家乐吃饭,心里的那股邪火“噌”地又窜了起来。 山水居?那不是巨鳄帮的地盘吗? 江城巨鳄帮,仅次于天狼帮的第二大势力,老大方志鳄,人称“方鳄鱼”,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认钱不认人。吴忠可恰好在一次酒局上,跟这位方老大有过几分交情。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他摸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方志鳄的号码。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方志鳄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谁啊?” “方老大,是我,吴忠可。” “哦,吴总啊,稀客。”方志鳄的语气熟络了几分,“怎么,想找我喝酒?” “酒下次再喝,今天想请方老大帮个小忙。”吴忠可开门见山,“山水居是不是您的地盘?我有个不开眼的同事,叫陈闲,正在那儿吃饭。我想请您,替我好好‘招待招待’他。” 他顿了顿,直接开价:“事成之后,五十万,孝敬您和兄弟们喝茶。”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方志鳄显然在掂量。五十万,不算小数目,但也不足以让他为一个不认识的小角色大动干戈。 “吴总,你这可有点为难我了。我方某人也是讲规矩的,无冤无仇……” “一百万!”吴忠可不等他说完,直接将价格翻了一倍,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狠厉,“我不要他的命,我就要他跪在我面前,哭着喊着给我磕头道歉!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吴忠可,是什么下场!到时你带多点人过来,越多越好。最好一碰面就吓到他屁滚尿流的。” 一百万,只为让人下跪磕头。方志鳄的呼吸都重了几分,这钱赚得也太轻松了。他掂量了一下,一百万,够他手下兄弟们快活一阵子了。干了! “吴总果然是爽快人。”方志鳄笑了,“不过,我召集人手需要点时间。你得先帮我拖住他,别让他跑了。” “没问题!”吴忠可一口应下,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 陈闲,我看你今天怎么死! 白天敢踩我脸,晚上我让你跪着喊爷爷。 …… 山水居的包厢里,气氛正热烈。 为了让大家玩得尽兴,陈闲特意没叫上钱大海,免得领导在场,众人放不开手脚。十几号人围着一张巨大的圆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闲哥,我敬你一杯!你今天真是太给我们销售部争气了!” “就是!闲哥牛逼!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那些前一秒还在拍吴忠可马屁的同事,此刻纷纷调转枪口,一口一个“闲哥”叫得比谁都亲热。陈闲来者不拒,跟众人打成一片,倒是让林萌萌和刘艳刮目相看。 就在这其乐融融之际,包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吴忠可那张阴沉的脸,出现在门口。 喧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陈闲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自顾自地夹了块烧鹅肉。 “你来干嘛?” 吴忠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晃了晃手里一个厚实的信封:“当然是来给你送钱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陈闲身边,将那装着五万块现金的信封“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那动作,与其说是送钱,不如说是示威。他心里暗想着:小子,先让你得意一会儿,待会儿有你好受的,这钱,怕是你没命花。 陈闲用餐巾擦了擦嘴,看都没看那信封一眼。 “钱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这干脆利落的逐客令,让吴忠可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他正想找个由头发作,陈闲却已经站起了身,对着众人豪气地一挥手。 “各位,吃得也差不多了,咱们换个场子!去KTV,今晚所有消费,都算吴大销冠的!今晚要将这五万块花完。” “哦!!!” “闲哥威武!” “吴大销冠破费了啊!” 众人立刻起哄,看向吴忠可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反正花的是他的钱,不花白不花。 吴忠可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急了。这要是让他们走了,方志鳄的人还没到,自己这一百万岂不是打了水漂? “等一下!”他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了陈闲的去路。 “什么意思?”陈闲的眼神冷了下来。 “今天这场,我输得不服气!”吴忠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要跟你再赌一场!” “没意思。”陈闲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他不是怕,只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这是苏晚晴的公司,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就是啊,吴哥,算了吧。” “大家同事一场,没必要这样。” 林萌萌和刘艳也纷纷上前劝说,想息事宁人。 可吴忠可今天是非要找回场子不可,哪里听得进劝。他死死地盯着陈闲,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赌?” 陈闲被他这副滚刀肉的模样弄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看着吴忠可,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忽然笑了。 他本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想赌?”陈闲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可以啊。” 他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在吴忠可面前晃了晃,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让我抽你两个巴掌,我就考虑跟你赌一场。” 话音落定,整个包厢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闲,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吴忠可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那份装出来的强硬瞬间土崩瓦解。他指着陈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他当众挨两个巴掌?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你欺人太甚!” 良久,吴忠可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那张脸,早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酒仙 “欺人太甚”四个字,从吴忠可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颤音。整个包厢安静得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闲那两根修长的手指上,仿佛那不是手指,而是两把即将落下的铡刀。 林萌萌见状,小声地在陈闲耳边说道:“陈闲,这样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过分?”陈闲侧过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我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免得待会儿又输了,面子上更挂不住。毕竟同事一场,关系不应该搞到这么僵。”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刘艳一听,立马心领神会,一拍大腿,抢着附和:“闲哥说得对!吴忠可,闲哥这是给你台阶下呢!你可别不识好歹!” 她这马屁拍得又快又响,引得旁边几个同事也纷纷点头。 “是啊吴哥,闲哥也是为你好。” “算了吧,大家都是同事。” 一声声“劝说”,听在吴忠可耳中,却比巴掌还响亮。他死死地盯着陈闲,那张阴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知道,陈闲这招,是阳谋。自己若是不答应,就是怕了,就是怂了,今晚这脸丢定了。可要是答应了…… 想到方志鳄那一百万的许诺和即将到来的“大场面”,吴忠可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区区两个巴掌算什么?忍一时之辱,方能报血海深仇! “还没赌,你就知道我输了?”吴忠可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闲笑而不语,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反问道:“那你还要赌吗?” 那眼神,平静,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戏谑,仿佛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色厉内荏。 吴忠可胸口剧烈起伏,犹豫了数秒,终究还是一横心。为了拖住陈闲,为了那一百万,为了待会儿能让他跪在自己面前求饶,今天这点屈辱,他认了! “两巴掌就两巴掌!”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像是要用声音掩盖住内心的屈辱,“来吧!” 陈闲见状,也不跟他客气,二话不说,站起身,扬手便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包厢里回荡。 这一巴掌抽得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这一巴掌,是替林萌萌打的。”陈闲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你平时总占她便宜。” 林萌萌一愣,随即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微微泛红。 不等吴忠可反应,陈闲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还是帮林萌萌打的。”陈闲甩了甩手,仿佛只是拍掉了两只苍蝇,“让你平时总欺负新人。” 这两巴掌,像两道惊雷,劈醒了在场的所有同事。他们看着吴忠可那两边脸颊上浮现出的淡淡红印,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他们中不少人都是从新人过来的,或多或少都受过吴忠可的气,只是敢怒不敢言。今天陈闲这两巴掌,仿佛是替他们所有人打的,解气,痛快! 吴忠可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不是疼,是烧的。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心中却在疯狂地安慰自己:等着,你给我等着!用不了多久,我就让你连本带利,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他捂着脸,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现在,可以赌了吧?” “你想赌什么?”陈闲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问道。 “拼酒!”吴忠可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有自信的底牌。 此言一出,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闲哥,别答应他!” “是啊,吴忠可的外号可是‘酒仙’,他的业绩全都是在酒桌上拼出来的!” 同事们纷纷替陈闲捏了一把汗。所有人都知道吴忠可的酒量,在整个公司都是出了名的好。陈闲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喝得过他。 林萌萌更是急得直扯陈闲的衣角,想让他拒绝。 陈闲却只是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吴忠可,慢悠悠地说道:“可以。不过,普通的酒,我可不喝。” “你想喝什么?” “至少,也得是飞天茅台吧。”陈闲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杯白开水,“而且,今晚所有的酒钱,都由你吴大销冠结账。” 吴忠可一听“飞天茅台”四个字,心头猛地一抽,像被剜了一刀。这玩意儿现在市面上一瓶就得两千五,这要是喝起来,那得多少钱? 可事已至此,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赌注呢?”陈闲又问。 “白天那个太小儿科了。”吴忠可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咱们玩大点!谁输了,给对方十万块!另外,明天回公司,脱光了衣服,在地上爬着学狗叫!”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赌注,太狠了。看得出来,吴忠可这是彻底输红了眼,准备拼命了。 “没问题。” 陈闲的回答,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 他甚至没等吴忠可反应,直接对着门外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先给我们来四箱飞天茅台。” 四箱? 一瓶两千五,一箱六瓶,四箱就是二十四瓶,整整六万块! 吴忠可的眼角狠狠一抽,不爽地问道:“你喝得了那么多吗?” “你别管。”陈闲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怕了,现在就可以提前认输。” “我会怕?怕个毛线!”吴忠可咬牙道。 很快,在餐厅老板亲自监督下,四个印着“飞天茅台”字样的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 “打开,全都打开。”陈闲吩咐道。 服务员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照做,一时间,整个包厢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酱香。 “再拿个大盆来。” 等服务员找来一个干净的不锈钢大面盆,陈闲指了指那些刚开的茅台。 “先倒十瓶进去。” 十瓶!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是要干嘛?用茅台洗脸吗? 吴忠可也愣住了,他最好的酒量,也不过就是五瓶的量,这小子一上来就要干十瓶?吹牛也不带这么吹的。 等十瓶茅台尽数倒入盆中,那满满一盆金贵的液体,看得吴忠可心都在滴血。 “我先来吧。”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陈闲站起身,端起那个比他脸还大的面盆,仰起头,就这么“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刚开始,所有人都觉得陈闲是疯了,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这么个喝法,不是喝酒,是玩命。吴忠可更是心中冷笑,觉得这小子就是个傻子,这样喝,不怕直接酒精中毒,当场猝死? 然而,喝到一半,当他们看到陈闲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时,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 包厢里,那份看好戏的喧嚣,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了。 吴忠可脸上的冷笑也僵住了,他看着那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的酒,心里开始发毛,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小子……酒量这么好? 当盆里的酒只剩下最后浅浅的一层底时,整个包厢已经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还在仰头痛饮的身影。 吴忠可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盘旋。 这……这是什么怪物?! 也就在这时,陈闲放下了面盆。 盆里,一滴不剩。 他擦了擦嘴角,打了个酒嗝,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半分醉意,眼神依旧清明如水。 现场,安静得可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巨鳄帮,方志鳄 “咚”的一声闷响,不锈钢盆被重重地顿在桌上。 陈闲放下盆,盆中一滴不剩。 包厢里,那份看好戏的喧嚣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面不改色,甚至还打了个舒坦酒嗝的年轻人。 这可是十瓶飞天茅台,不是十瓶矿泉水!就这么一口气干了?这还是人吗? 对陈闲而言,这根本不算什么。酒精刚一入腹,那股辛辣的暖流便被他以真气包裹,沿着经脉游走一圈,便化作细密的汗珠,从周身每一个毛孔悄然蒸发。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却让他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坦了不少,血液流速加快,暖洋洋的,像泡了个热水澡。 只是……似乎还不太过瘾。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陈闲抹了把嘴,又将手伸向了桌上另一只早已倒满十瓶茅台的大面盆。 “陈闲!”林萌萌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可看到陈闲那平静的眼神,后半句劝阻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小脸上只剩下浓浓的担忧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崇拜。 “我的妈呀,他还要喝?” “这是酒桶转世吧?!” 这下,再没人敢把这当成一场赌局,他们像在看一头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在进行一场匪夷所思的表演。没有人阻止,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吴忠可的眼角疯狂抽搐,心里早已骂开了花。日了狗了!这他妈是哪儿跑出来的怪物?拿茅台当水喝,还是一盆一盆地干,这要是传出去,他“酒仙”的名号怕是得当场改成“酒渣”。 “咕咚,咕咚……” 陈闲仰起头,清亮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滚滚而下,动作豪迈,气势惊人。 终于,又是一声闷响。 第二盆酒,见底了。 陈闲放下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丝满足的红晕,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如星,没有半分醉意。 “嗝……舒坦!” 这下,吴忠可彻底傻眼了。他死死盯着桌上那几个空了的茅台酒瓶,一个荒诞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假酒?这他妈绝对是假酒! “闲哥!您就是我的偶像!”刘艳最先反应过来,她一拍大腿,整个人都快贴了上去,马屁拍得震天响,“什么酒仙,在您面前就是个笑话!您这才是真正的海量,是酒神下凡啊!” 林萌萌也看痴了。她觉得此刻的陈闲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英雄气概,豪迈,不羁,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他。那颗少女的心,不争气地“噗通”乱跳起来。 陈闲没理会众人的反应,他随手将不锈钢盆往桌上一丢,目光如电,直直地射向早已面如死灰的吴忠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到你了。” “二十瓶,先喝了跟上我的进度,咱们再继续拼。” 二十瓶?! 吴忠可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场昏过去。二十瓶茅台下肚,别说拼酒了,他今天就得直接被抬去火葬场。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张本就难看的脸,此刻更是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陈闲看他这副怂样,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没意思。”他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就这点酒量,还学人拼酒?” 这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吴忠可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感觉全包厢的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嘲弄和幸灾乐祸。 陈闲也懒得再看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对着林萌萌和刘艳等人一挥手。 “转场,唱歌去。” 说完,他便领着一群早已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事,浩浩荡荡地朝门外走去。 “别走!陈闲,你他妈给我站住!” 吴忠可终于反应过来,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嘶吼着,可哪里还有人理他。众人簇拥着陈闲,像拥戴着一个凯旋的君王,将他那不甘的咆哮,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 出了农家乐,晚风微凉。 林萌萌立刻凑了上来,小脸上满是关切:“陈闲,你……你没事吧?喝了那么多。” 陈闲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忽然玩心大起,他打了个酒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事,这酒没什么度数,跟喝水似的,风一吹就醒了。” “真的没事?”林萌萌还是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陈闲笑着反问。 林萌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确实是面色如常,眼神清明,连走路都稳得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众人站在路边,正等着叫的网约车。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十几辆半旧不新的面包车,如同黑夜里出洞的狼群,从街道两头猛地冲了过来,一个急刹,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呈一个半圆形,将他们这群人死死地堵在了路中央。 “哗啦——” 车门被粗暴地拉开,每一辆车上都冲下来十几个手持钢管、砍刀的壮汉,个个面露凶光,纹身刺眼。 前后不过半分钟,上百号人便将陈闲等人围得水泄不通,那股肃杀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啊!” 林萌萌和刘艳等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当场失声尖叫,几个胆小的女同事更是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 刘艳下意识地就想掏手机,给自己那位情人打电话求救。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为首那个男人身上时,她手一抖,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方……方志鳄?” “你认识?”陈闲瞥了她一眼,饶有兴致地问道。 “巨鳄帮的老大,方志鳄!”刘艳的声音都在发颤,充满了恐惧,“这人在江城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是仅次于天狼帮的第二大势力!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巨鳄帮”三个字,周围的同事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面如土色。 陈闲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期待。看来,今晚的饭后消食运动,有着落了。 也就在这时,吴忠可从农家乐里追了出来。 他一看到眼前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那份屈辱和愤怒便被一种病态的狂喜所取代。他拨开人群,走到方志鳄面前,指着被围在中央的陈闲,脸上满是小人得志的狞笑。 方志鳄叼着烟,看都没看陈闲一眼,只是用下巴指了指他,对着吴忠可,懒洋洋地问道:“吴总,说吧,想怎么处理?是打断腿,还是沉了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 吴忠可宁愿被抽耳光也要拖住陈闲,原来就是在等这一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正的残忍! 吴忠可脸上的狞笑,如同凝固的猪油,在看到陈闲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时,显得格外滑稽。 他想象中,上百号手持凶器的壮汉如狼群般围上来,那股滔天的煞气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当场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可陈闲没有。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街头猴戏。 这让吴忠可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份精心准备的、用来彰显自己能量的下马威,竟成了个哑炮。 极度的不爽,瞬间化为滔天的怒火。 “陈闲!”他指着陈闲的鼻子,声音尖利刻薄,“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说你错了。我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可以考虑让方老大放你一马。” 他身后的同事们,早已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几个女同事更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陈闲,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是啊,跟他们硬碰硬,没好处的。” “吴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刘艳也凑到陈闲身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劝道:“陈闲,你别冲动!这可是巨鳄帮的方志鳄,心狠手辣!孙浩的面子,在这里可不好使!” 在她看来,陈闲最大的依仗,不过是孙家那位太子爷。可孙家再有钱,在方志鳄这种真正的地头蛇面前,也未必能讨到好。 陈闲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安抚。 “没事。”他转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先进去躲躲,这里交给我。”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彻底激怒了吴忠可。 “好!好得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吴忠可怒极反笑,“你们都给我滚回农家乐里去!我今天就要亲眼看着,方老大是怎么把这小子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的!” 同事们如蒙大赦,哪里还敢逗留,连滚带爬地就往农家乐里跑。 刘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求生的本能战胜了那点微不足道的义气,咬着牙,跟着人群跑了回去。 所有人都跑了,唯独林萌萌,这个平日里胆小得像只仓鼠的姑娘,此刻竟倔强地站在陈闲身后,小脸煞白,身体微微发抖,却一步也不肯退。 “陈闲,我……我不走。” 陈闲回头,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恐惧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睛,心中微暖。 “回去吧,我真没事。”他声音放缓了些,“你在这里,我还要分心照顾你,施展不开。” “可是……” “相信我。”陈闲的眼神很认真。 林萌萌看着他,最终还是在陈闲的一再保证下,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刘艳她们跑进了农家乐。 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陈闲一人,独自面对着上百号凶神恶煞的壮汉。 那画面,充满了飞蛾扑火般的悲壮。 也就在这时,陈闲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是赵天狼。 “喂?” “先生,您好!没打扰到您吧?我今晚有点事想找你,不知你有没有空~” “我现在没空。”陈闲直接打断了他,看了一眼周围黑压压的人群,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在城郊的山水居农家乐,准备打架了。不过一会应该有空了,你待会儿带辆车过来接我。” 说完,也不等赵天狼回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番操作,让对面的吴忠可和方志鳄都看愣了。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打电话装逼? 吴忠可更是被气笑了,他指着陈闲,声音怨毒:“小子,我数三声!你再不跪下,我可就真让方老大动手了!” “一!” “二!” “别啰嗦了。”陈闲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直接来吧。”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吴忠可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彻底失去了耐心,对着身旁的方志鳄嘶吼道,“方老大!给我废了他!” 方志鳄叼着烟,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他猛地一挥手。 “上!给我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那上百号壮汉如同开闸的猛虎,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挥舞着手中的钢管砍刀,朝着那个孤单的身影,潮水般地涌了过去! 酒精,在此刻终于彻底上头。 陈闲看着那一张张狰狞扭曲的脸,听着那一声声充满了暴戾的嘶吼,非但没有半分恐惧,心中反而涌起一股久违的、难以言喻的兴奋。 血液在血管里奔流,仿佛要燃烧起来。 拳脚,才是男人的浪漫。 他笑了。 在那片钢铁与刀光的浪潮即将将他淹没的瞬间,他的身影,动了。 快! 快到极致! 他像一缕青烟,毫无征兆地融入了那汹涌的人潮。 第一个冲到近前的壮汉,手中的钢管带着破空声当头砸下,他甚至已经看到了陈闲脑浆迸裂的画面。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骨头碎裂的闷响,而是一只凭空出现、快如闪电的手。 那只手精准无比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拧。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 陈闲甚至没再看他一眼,夺过他手中的钢管,反手一记横扫,如同秋风扫落叶,瞬间将冲到身边的三四个混混扫翻在地。 紧接着,他动了。 他的身形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只优雅而致命的鬼魅。每一次出拳,都必然伴随着骨头碎裂的闷响;每一次抬腿,都必然有一个壮汉惨叫着倒飞出去。 他手中的钢管,在他手里仿佛化作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哀嚎。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招式。 有的,只是最纯粹、最直接、最有效率的杀戮。 农家乐二楼的窗边,刘艳和林萌萌等人,早已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想象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屠杀。 那不是打架,那是一场暴力美学演绎到极致的舞蹈。陈闲的身影在刀光棍影中游刃有余,闲庭信步,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反击都精准致命。 “我的妈呀……他……他还是人吗?”一个男同事的声音都在发颤。 刘艳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她终于明白,自己之前那些担忧是多么的可笑。孙浩的面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面子都是个笑话! 林萌萌的一双美眸里,早已异彩连连。她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影,那份担忧,早已化为了浓浓的崇拜与迷恋。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场外,吴忠可脸上的狞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惨白。他看着自己花重金请来的上百号打手,在陈闲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砍瓜切菜般地放倒,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方志鳄也早已扔掉了嘴里的烟,那张横行霸道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惊骇。 前后不过五分钟。 地上已经躺满了哀嚎翻滚的壮汉,唯一还能站着的,除了他们两个,就只剩下那个毫发无伤,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的年轻人。 陈闲将手中那根已经变了形的钢管随手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一步一步,朝着早已吓傻了的吴忠可和方志鳄走去。 那脚步声,不重,却像死神的鼓点,一声声,敲在两人的心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还没打够 烟灰无声地落下,直到火星灼痛了手指,方志鳄才一个激灵,从那片血肉模糊的哀嚎中回过神来。 他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看着那个一步步走来,身上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年轻人,嘴唇哆嗦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饶的本能。 然而,他求饶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陈闲却先开了口。 那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问今晚吃了什么。 “你还有人吗?全部喊来,我还没打够。还没出汗呢。” 方志鳄心里猛地一颤,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他还想打? 吴忠可此刻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捂着被吓得快要裂开的胸口,听到陈闲这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份被碾碎的自尊心在不甘的催化下,化作了病态的疯狂。 “方帮主!听见没有!赶紧喊人!他妈的,给我往死里喊!”吴忠可指着陈闲,声音尖利地嘶吼,“加钱!老子加钱!加多少都行!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打一百个,还能打一千个!” 方志鳄被他这么一激,那股盘踞江城多年的枭雄戾气也涌了上来。 是啊,他一个人再能打,还能打多少? 他方志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你等着!”他咬碎了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便对着那头咆哮起来:“把所有能动的人,都他妈给我叫到山水居来!对!所有人!马上!” 他就不信这个邪!今天不把这小子废了,他方志鳄以后还怎么在江城立足! 陈闲看着他们这副困兽犹斗的模样,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说道:“那我等你们。” 喝了酒,血液里的那股躁动还没彻底平息,拳头是真的有点痒。能再活动活动筋骨,出一身透汗,倒也不错。 方志鳄打完电话,没过几分钟,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便由远及近。 十几二十辆半旧不新的面包车,如同黑夜里出洞的狼群,从山路两头猛地冲了过来,一个急刹,将整个农家乐前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方帮主!您的人效率就是高啊!这么快就到了!”吴忠可看到这阵仗,脸上的惊恐瞬间被狂喜所取代,马屁拍得震天响。 方志鳄心里也纳闷,自己手底下这帮懒驴,平时喊他们收个账都拖拖拉拉,今天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过,人来了就好。他看着那些陆续拉开的车门,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农家乐二楼,刘艳和林萌萌等人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天啊,怎么又来人了?” “这……这批人看起来,比刚才那些还要凶啊!” “陈闲他……他再厉害,也顶不住这么多人用车轮战耗吧?” 所有人都为陈闲捏了一把冷汗。 “哗啦——” 车门被粗暴地拉开,黑压压的人群从车上涌了下来,个个面容冷峻,身形彪悍,手里清一色提着锃亮的开山刀,那股肃杀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吴忠可一看这阵仗,胆气瞬间壮了百倍。他指着场中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对着那群人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上!砍死他!重重有赏!”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群新来的彪形大汉,竟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走到陈闲跟前。 紧接着,在吴忠可和方志鳄等人惊愕的目光中,所有壮汉齐刷刷地对着那个他们眼中的“死人”,九十度躬身,声音洪亮整齐,响彻夜空。 “陈先生,好!” 这一声,像一道九天惊雷,劈在了吴忠可和方志鳄的天灵盖上。 两人脸上的狂喜和得意,瞬间凝固。 “这……这什么情况?”吴忠可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猛地回头,看向方志鳄,“方帮主,这些……不是你的人吗?” 方志鳄也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人,好像不是他们巨鳄帮的人,而是天狼帮的。可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唐装,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 赵天狼! 吴忠可也认识这位江城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他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又燃起一丝希望。他想,赵天狼跟方志鳄也算有些交情,说不定能看在方帮主的面子上,帮自己一把。 他连忙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狼爷,您怎么也来了?这点小事,哪儿用得着您亲……” “滚。” 赵天狼甚至没正眼看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吴忠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赵天狼不再理会这些跳梁小丑,他快步走到陈闲面前,深深一躬,声音里带着几分惶恐和歉意。 “先生,我来迟了,让您受惊了。” 陈闲看着眼前这阵仗,又看了看地上那些还在哼哼唧唧的混混,心里那点想再打一场的火苗,算是彻底被浇灭了。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轻轻叹了口气。 “唉,我没打过瘾。” 赵天狼闻言,心里猛地一突。他以为陈闲是对自己姗姗来迟感到不满,更是因为方志鳄这不开眼的东西,扰了他的兴致。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瞬间布满了滔天的怒火,死死地锁定了还处在懵逼状态的方志鳄。 “方志鳄!” 赵天狼的声音冰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 他一步上前,二话不说,扬起手,左右开弓,便是两记势大力沉的耳光。 “啪!啪!” 这两巴掌,直接把方志鳄给抽蒙了。 “赵天狼!你他妈疯了?!” “跪下!给陈先生道歉!”赵天狼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道。 方志鳄捂着火辣辣的脸,又惊又怒:“赵天狼,你别欺人太甚!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做事别做太绝!” “做绝?”赵天狼冷笑一声,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条件?” 他话音未落,又是几巴掌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啪!啪!啪!” “给陈先生道歉!” “啪!” “跪下!” 那清脆的巴掌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最富有节奏的鼓点,狠狠地敲在吴忠可和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也将方志鳄那点可怜的尊严,抽得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巨鳄帮被灭 巴掌声还在夜风里回荡,方志鳄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那股盘踞江城多年的枭雄戾气,在赵天狼冰冷的眼神下,如同被戳破的猪皮气囊,迅速地瘪了下去。 “赵天狼,你别欺人太甚!”他嘴上还硬,色厉内荏。 “欺人太甚?”赵天狼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他一步上前,伸手捏住方志鳄的下巴,力道大得让他骨头都在作响,“以前你在江城搞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给你脸。我不想为了收拾你这条疯狗,崩掉自己几颗牙,让别人捡了便宜。”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像来自九幽的耳语:“可今晚,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到陈先生。你惹了他,江城就绝对容不下你。” “你敢!”方志鳄还想嘴硬。 “呵。你说呢?”赵天狼冷笑一声。 可当他对上赵天狼那双如同在看死人的眼睛时,所有的气焰瞬间被浇灭。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狼……狼爷,我错了……”他想求饶,声音都在发颤,“我可以给陈先生道歉。” “晚了。” 赵天狼却没再给他机会。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往方志鳄身上一捅。方志鳄没有过多的挣扎直接断了气。 他松开手,像扔掉一件垃圾般,对着身后的手下,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埋了。” 两个手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早已断气的方志鳄,拖死狗一样拖向了黑暗的角落。 处理完方志鳄,赵天狼的目光又落在了旁边那个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吴忠可身上。他刚抬起手,一个平淡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留他一条命。” 是陈闲。 “他是我同事。” 赵天狼的动作一顿,随即会意,那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 “算你运气好。” “谢谢,谢谢狼爷。” 吴忠可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瘫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生,外面的麻烦,就交给我们了。”赵天狼走到陈闲跟前躬身道,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今晚如此好灭掉巨鳄帮的机会,赵天狼自然不会错过了。等呆会巨鳄帮援兵一到,就可以给他们来个‘包饺子’。 陈闲此刻酒气散得差不多了,那股想再打一场的兴致也淡了下去。他摆了摆手,转身朝农家乐里走去。 “我进去等你。” “好。”赵天狼点点头,然后看向吴忠可,“你还不快滚。” 吴忠可听闻,如蒙大赦,也顾不上腿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跟上陈闲。 刚一进门,一群人便“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陈闲,你没事吧?” “天啊,刚才吓死我了!” 冲在最前面的,是林萌萌。她小脸上满是担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闲,生怕他少了根头发。 “没事。”陈闲看着她那副快要急哭了的可爱模样,心中微暖,笑着安抚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林萌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确认他真的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乱,那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 “对了,”陈闲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同事,神色变得认真了几分,“今晚的事,希望大家别传出去。狼爷的脾气,你们也看到了,他不喜欢张扬。” 他自然也是想低调,不想因为这点破事,在公司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白!明白!” “我们绝对一个字都不会乱说!” “闲哥你放心!” 众人哪里还敢多言,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就差指天发誓了。今天这番冲击,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巨鳄帮的援兵到了。只是这后来的一点人,在早已严阵以待的天狼帮精英面前,不过是飞蛾扑火。没几分钟,外面便再次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声呜咽。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赵天狼终于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很快便被他自身那股强大的气场冲散。 “先生,都处理干净了。” 陈闲点了点头,对他说道:“安排几辆车,送我这些同事回去,想回家的回家,想去唱歌的就去唱歌。” “好嘞!”赵天狼立刻应下,转身便去安排。 很快,几辆黑色的商务车便停在了农家乐门口。同事们对陈闲千恩万谢地道了别,一个个心有余悸地上了车。 等所有人都离开,赵天狼才亲自为陈闲拉开车门,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上我车吧。”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赵天狼这才说出了今晚特意赶来找陈闲的真正目的。 “先生,今晚冒昧打扰,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掌掌眼。” “哦?” “是这样的,”赵天狼的语气变得愈发恭敬,“省城有位商人,最近弄到了一件宝贝,说是从一座古墓里出来的,是个法器。他放出风声,准备在江城出手。” “法器?”陈闲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挑,来了几分兴趣。 “对。”赵天狼点了点头,“据说这东西邪门得很,普通人根本镇不住。但要是能降服它,便有延年益寿,辟邪镇宅的奇效。现在不少人都盯着呢,我也想把它拍下来。”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孝顺的神情:“过两天就是龙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了。我想着,把这件法器拍下来,送给龙老当寿礼,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只是……这东西毕竟来路不明,我也吃不准真假,怕打了眼,花了冤枉钱是小,送错了东西惹龙老不快是大。” 他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闲的表情,语气愈发诚恳。 “所以,就想斗胆请先生您出手,凭您的通天手段,肯定能一眼看穿真伪。不知先生……今晚可有空闲?” 陈闲摸了摸下巴,心中了然。看来这赵天狼,不止是想让自己去当个鉴定师。 不过,陈闲对那所谓的“法器”,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兴趣。 他想看看,在这灵气枯竭的地球上,究竟能出现什么样的宝贝。 “行。”他最终点了点头,“去看看也无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古铜钱剑 赵天狼见陈闲答应下来,也没多说,只道自己还请了位这方面的专家,到时候不一定要陈闲出手。 他其实不清楚陈闲对法器有多少了解,只是凭着拍卖会上的印象,觉得陈闲既然肯花大价钱拍下药材,又对那串天珠出手,想必是有些见识的。所以请陈闲过来,更像是一种尊重,顺便当个替补,多一重保险。 陈闲听着应了一声,没再多话。 今晚看东西的地方,是在江城一家名为“静心阁”的高档茶室。茶室藏在一条僻静的巷弄深处,青砖黛瓦,曲径通生,颇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意境。 赵天狼领着陈闲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黄花梨的茶桌上,紫砂茶具里正煨着一壶普洱,茶香袅袅。 “哟,老赵,你可算来了。” 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这份清雅。说话的是个穿着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手腕上戴着块百达翡丽,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天狼。此人名叫杜凯,向来跟赵天狼不太对付。 他的目光在赵天狼身后的陈闲身上一扫,看到陈闲那一身休闲装和年轻得过分的脸,嘴角的讥讽再也藏不住。 “赵天狼,你天狼帮是真没人用了?掌眼法器这种大事,竟然请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过来?你要是实在缺人手,跟我说一声,我把我们家的王老借你用用,保证童叟无欺。” 赵天狼脸色一沉:“杜凯,闭上你的狗嘴。” “呵。”杜凯撇了撇嘴,不再言语,只是那眼神里的轻蔑,任谁都看得出来。 “先生,别理他。”赵天狼引着陈闲入座,随即又为他介绍起身旁一位穿着唐装,留着山羊胡,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闻大师,在风水法器这块,是咱们江南省都排得上号的人物。” 他又转头对那闻大师介绍道:“大师,这位是陈闲,陈先生,也是我请来帮忙的朋友。” 闻大师正端着茶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显然没把陈闲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只当是赵天狼带来见世面的某个晚辈。 陈闲见对方如此无礼,也不动怒,只是一笑了之,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茶是好茶,只可惜,喝茶的人,心不静。 他目光一扫,将包厢里的情形尽收眼底。除了赵天狼和杜凯,还有另外两个看起来颇有身家的商人,显然也是冲着那件法器来的。 而杜凯身边,始终坐着一个闭目养神、身形枯瘦的白发老者。那老者一身布衣,气息沉凝,虽然一言不发,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看上去,比这位闻大师要厉害不少。这位应该就是杜凯口中的王老。 “先生,您稍等片刻,卖家马上就到。”赵天狼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包厢外便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让各位老板久等了!”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宽大丝绸唐装,体型圆润得像个弥勒佛的胖子,领着一个精瘦的随从,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在座的几人立刻都站了起来,杜凯更是有些急不可耐。 “胖三,别废话了,东西呢?快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不急,不急。”被称作胖三的卖家摆了摆手,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说道,“看东西之前,我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老规矩,东西是真是假,是好是坏,全凭各位一双慧眼。价高者得,钱货两清,出了这个门,天王老子来了,我胖三也不认账!” “行了,这规矩谁不知道。”杜凯不耐烦地催促。 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默认。 胖三见状,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对着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随从立刻上前一步,将手里一直捧着的一个长条形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茶桌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木盒开启,一抹暗沉的铜光在柔和的灯光下流转。一把由上百枚古旧铜钱串联而成的短剑,静静躺在红绸之上,剑柄处系着褪色的朱红流苏。 此物一出,陈闲的眼皮几不可察地一跳。 他清楚地感觉到,一股虽然微弱,却颇为精纯的灵力波动,正从那剑身之上缓缓散逸而出。 “吁。” 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几分讶异的轻叹。 这声叹息在安静的包厢里本不明显,却被一直留意着他的闻大师敏锐地捕捉到了。 闻大师斜睨了他一眼,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不屑,冷冷地问道:“你懂这个?” 陈闲摇了摇头。 “哼。”闻大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拂了拂自己的山羊胡,用一种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不懂就别乱出声。这等法器,皆有灵性,惊扰了它,可就不好了。” 陈闲笑笑,没再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时,那胖三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指着那柄铜钱剑,唾沫横飞地吹嘘起来。 “各位老板,你们可别小看这把剑。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位隐世道长的后人手里淘换来的宝贝!传闻这位道长当年就是用这把剑,斩过百年老妖,镇过千年凶魂!”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充满了神秘的蛊惑。 “这剑,乃是由一百零八枚沾染了至阳龙气的铜钱,配以黑狗血、朱砂,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再由道长耗费十年心血,日夜诵经加持,才终成法器!你们别看它现在气息内敛,一旦催动,便能引动天雷地火,神鬼辟易!” “请这么一把剑回家,往家里一挂,别说寻常的宵小之辈不敢靠近,就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得绕着你家走!镇宅、辟邪、旺运,那都是小意思!” 他这番话说得是天花乱坠,神乎其技,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是热血沸腾,眼中迸发出贪婪而又炙热的光芒。 第一百三十章 不懂就闭嘴 胖三正唾沫横飞地说着这铜钱剑的来历,杜凯却不耐烦地一摆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行了行了,胖三,别在这儿说书了。”杜凯撇了撇嘴,眼神里满是急不可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东西放这儿,让我们自己看。” “得嘞。”胖三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见杜凯发了话,立刻笑呵呵地往后一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便自顾自地坐到一旁喝茶去了,那双小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话音刚落,旁边那两个一直没作声的商人便再也按捺不住。他们带着各自请来的高人,第一时间围了上去。 一人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剑身,那古铜钱上传来的冰凉触感,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另一人则凑近了,仔细地嗅了嗅,仿佛能从那铜锈与朱砂混合的气味中,分辨出岁月的沉淀与法力的痕迹。 “嘶……这东西,不一般啊。” “是啊,看着普通,可这股子气韵,做不了假。” 他们边摸边看,越看越觉得心惊,这铜钱剑看似朴实无华,却仿佛蕴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只是具体哪里不凡,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眼中流露出满意的光芒。 杜凯见状,嘴角的讥讽更浓了。他侧过头,对着赵天狼,阴阳怪气地说道:“老赵,怎么着?不让你请来的专家也上手瞧瞧?别待会儿花了冤枉钱,说我老杜欺负你。” 他说着,目光还特意在陈闲身上一扫,那声轻笑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 赵天狼脸色一沉,冷哼一声:“用不着你操心。” 他随即转向身旁的闻大师,恭敬地一拱手:“闻大师,有劳您了。” 闻大师矜持地点了点头,这才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他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直接上手,而是绕着那木盒转了两圈,神情凝重,像是在审视一件绝世珍品。 这番做派,立刻就显得比旁人高明了不少。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两张画着繁复符文的黄纸,夹在指间,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竟踩出了一个模糊的八卦步。随即,他猛地将那两张符纸对着铜钱剑一抹!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吟,那柄古旧的铜钱剑之上,竟瞬间泛起一道肉眼可见的淡淡红光。整个包厢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瞬,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以铜钱剑为中心,悄然荡漾开来。 “嘶!” “发……发光了!” “我的天,真家伙啊!”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变色,纷纷发出压抑的惊呼。之前胖三说得天花乱坠,他们还半信半疑,此刻亲眼得见这等异象,那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震撼与狂热。 闻大师看着众人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脸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 他收回符纸,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好货。” 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回到了赵天狼身边,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下可急坏了赵天狼,他连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大师,这东西……好在哪儿啊?您给说道说道,我也好心里有个底,待会儿估价。” 闻大师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赵老板,你只需知道,此物不凡。等拿到手了,我再为你展示其中玄妙。” 赵天狼见他故作神秘,虽然心急,却也不好再追问。 就在这时,一声极轻的嗤笑,从旁边传来。 是陈闲。 这声笑在安静的包厢里并不明显,却被一直暗中观察的闻大师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头一皱,斜睨着陈闲,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懂这个?” 陈闲摇了摇头。 “哼。”闻大师的脸色沉了下去,“不懂就闭嘴。这等法器,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在此评价?” 陈闲笑笑,没再说话,只是那眼神里的玩味,更浓了几分。 闻大师这边刚展示完,杜凯便迫不及待地对着他身旁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说道:“王老,该您出手了,也让某些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手段。” 那被称为王老的老者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眸中精光一闪。他站起身,走到桌前,甚至没看那铜钱剑一眼,而是先对着闻大师,不屑地撇了撇嘴。 “刚才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拿出来献丑?看好了,什么叫真正的法家手段。” “你!”闻大师被他这话气得老脸一红,吹胡子瞪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哼。” 王老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只见他双手在胸前一合,十指翻飞,迅速捏出一个玄奥的法诀。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中,那柄静静躺在木盒里的古铜钱剑,竟毫无征兆地、缓缓地飘了起来! 它就那么悬浮在半空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违反了所有的物理定律。 “飞……飞起来了!” “神仙!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啊!” “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惊呼连连,看着王老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尊敬,彻底化为了敬畏。 闻大师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煞白,他看着那悬浮的铜钱剑,又看了看王老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这点微末道行,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然而,这还没完。 只见王老再次变换手诀,口中轻喝一声:“起!” 那悬浮在半空的铜钱剑猛地红光大作!璀璨的光芒瞬间将整个包厢照得亮如白昼,那股温润平和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浓郁。 被这红光照到,在场所有人都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像是在冬日里泡了个热水澡,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之前因为生意应酬而积攒的疲惫与烦闷,竟都一扫而空。 “舒服!太舒服了!” “好东西!这绝对是好东西啊!” 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震撼,彻底化为了狂热的贪婪。 王老没有展示过多,他手诀一收,那铜钱剑便灵光一敛,悄无声息地落回了木盒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瞥了一眼早已面如死灰的闻大师,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闻大师自知技不如人,羞愧地低下了头,再不敢有半分反驳。 此刻,已经没人再去理会这两位高人之间的恩怨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在那个木盒上,那眼神,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羔羊。 “好货!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货!” “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把它拍下来!” 赵天狼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他看着那柄铜钱剑,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他知道,这东西若是能拍下来,送给龙老当寿礼,那绝对是天大的功劳! 就在这气氛被推向顶点的时刻,那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的胖三,终于站了起来。他看着众人那狂热的模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各位老板,既然都验过货了,那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 “现在,开始拍卖!” “起拍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件垃圾而已! 胖三的话音刚落,拍卖还没开始,杜凯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赵天狼,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老赵,这东西,我瞧着不错。你可别跟我抢,让给我,算我欠你个人情。” 赵天狼冷哼一声,眼神阴沉:“价高者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好!”杜凯抚掌一笑,随即高声宣布,“我杜凯,今天就为这件宝贝,点一回天灯!” 点天灯!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规矩,在场的富商巨贾都懂。意思就是无论赵天狼出多少,他杜凯都要比对方高上一头,不死不休。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竞价,而是赤裸裸的挑衅,用钱来砸脸。 赵天狼的脸色瞬间铁青,拳头攥得死紧。 他倒没想到杜凯如此之疯。刚开始就直言点天灯。 胖三则在这时乐开了花。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双方拼到你死我活。 “大师,这东西,真值?”他压低声音,再次向闻大师确认。 闻大师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重重地点了点头:“赵老板,放心拿下,绝对物超所值!”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天狼心中大定,再无半分犹豫。 “来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钱。” 一旁的陈闲,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心中那份猜想愈发肯定。这局,怕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一千万!”赵天狼率先举牌。 “一千一百万。”杜凯紧随其后,语气轻佻。 “两千万!” “两千一百万。” …… 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转眼间便攀升到了五千万。这个数字,已经让另外两位原本兴致勃勃的商人望而却步,无奈地摇了摇头,收了手。 “你们两个来吧。” “我们就观望了。看看最终谁赢。” 场上,只剩下杜凯和赵天狼在疯狂地互相撕咬。 “六千万!”赵天狼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 “六千一百万。”杜凯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花的不是钱,是纸。 就在赵天狼准备继续加价时,杜凯却忽然一摆手。 “停。” 赵天狼一愣,沉声问道:“什么意思?怕了?” 杜凯没理他,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闲,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对赵天狼说道:“老赵,别急嘛。你请来的这位陈大师,从头到尾可还没开过金口呢。要不要让他上手瞧瞧,给你掌掌眼,你再出价?免得到时候花了大价钱,买回去个赝品,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满座哄堂大笑。 “就是啊,赵老板,让你请的高人也看看啊!” “别是怕露怯,不敢上手吧?” 闻大师更是嗤笑一声,斜睨着陈闲,满脸不屑:“他?一个毛头小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他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赵天狼被众人笑得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忽然从人群中响起,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精准地扎了过来。 “他能看懂个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站了起来,她指着陈闲,脸上满是鄙夷和怨毒。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人,叫陈闲,就是个刚放出来没多久的劳改犯!之前穷得叮当响,还在酒吧里当保安!让他看这种宝贝,简直是玷污了这件法器!” 陈闲的目光也投了过去,眉头微挑。 这女人化着浓妆,但他还是认了出来。正是那天在酒吧里,被自己骂作“烂货”的马晓兰的闺蜜。当时酒吧灯光昏暗,她又化着烟熏妆,自己还真没第一时间认出来。不过她那惹人生厌的声音响起,陈闲就记起她是谁。 她如今站在其中一个商人身后,估计是跟着那人来看热闹的。 “哦?竟有此事?”杜凯立刻来了兴致,像个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追问道,“这位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女人挺了挺胸,声音愈发尖利,“我亲眼所见!我可以对天发誓。你们说,他这种社会渣滓,怎么配坐在这里!” “哈哈哈哈!”杜凯笑得愈发猖狂,他指着赵天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赵天狼啊赵天狼,你天狼帮是真没人了吗?竟然请一个劳改犯来当专家!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 这一下,包厢里的笑声更大了,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讥讽与幸灾乐祸。 赵天狼的脸,已经彻底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他心里倒有点暗暗后悔,今晚这种场合,应该不要带陈闲来才对。 面对这满堂的嘲笑和羞辱,陈闲的脸上却始终没有半分波澜。 自从得到仙尊传承后,心态已经今非昔比。 这些人,顶多就是不入流的跳梁小丑。 他只是伸出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咚,咚。” 清脆的声音,不大,却像两记重锤,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那喧嚣的笑声都为之一滞。 陈闲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们,当真要我出手,鉴定一下这件‘法器’?” 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便是死鸭子嘴硬,最后的挣扎。 “装!你接着装!”那女人立刻跳了出来,指着陈闲的鼻子骂道,“有本事你就验,没本事就赶紧滚!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就是,陈大师,快请吧!我倒想看看,你的‘表演’。”杜凯也假惺惺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姿态,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陈闲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从那柄铜钱剑上扫过,最后落回众人那一张张写满了讥讽与看好戏的脸上。 “这把所谓的铜钱剑,”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整个包厢,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轰然炸响,“就是一件彻头彻尾的垃圾。” “而你们,”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变得愈发嘲弄,“却把这件垃圾当成宝物,争得头破血流。”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话音落定,满堂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不可思议。 第一百三十二章 略施一手 话音落定,满堂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不可思议。 这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三秒。 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更加猛烈的哄堂大笑,轰然爆发。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他说这件宝贝是垃圾?” “这小子是真疯了,还是从牢里出来把脑子坐坏了?” “笑死我了,一个劳改犯也敢在这里大放厥厥词,他懂个屁!” 胖三一张肥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陈闲的鼻子就骂:“你个小王八蛋,嘴上毛都没长齐,懂个屁!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收来的宝贝,你不会就别他妈在这儿胡说八道,坏我生意!” 那打扮妖艳的女人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尖利刻薄:“哎哟,真是笑死人了。一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也敢在这里评价法器?你认识法器吗你?” 杜凯更是毫不掩饰地对着赵天狼嘲讽道:“赵天狼啊赵天狼,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花钱请这么个傻子来当专家,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天狼帮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闻大师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拂尘一甩,指着陈闲厉声呵斥:“竖子!一派胡言!简直是在放屁!此等法器,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在此玷污!” 虽说被嘲笑的是陈闲,可赵天狼却感觉这些话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凑到陈闲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劝道:“先生,这事……不适宜乱说。咱们还是……” 陈闲没等他说完,只是平静地转过头,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你不相信我?” 这四个字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赵天狼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看着陈闲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那眼神平静、深邃,仿佛蕴藏着一片星辰大海,让人看不透,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 赵天狼沉默了。 他想起陈闲之前的种种神奇手段,想起他面对龙家时的从容,想起他面对秦家时的不卑不亢。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迎着满堂的嘲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信。” 闻大师见状,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指着赵天狼,气急败坏地说道:“赵老板!你真是疯了!你宁愿相信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不信我?你就不怕被人当成傻子,笑掉大牙吗?” “好了好了。”杜凯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这才假惺惺地站出来,摆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笑声,“大家别笑了,别笑了,再笑下去,咱们赵老板的面子可就真挂不住了。” 他这番话,看似是在解围,实则更是火上浇油。 随即,他又转向陈闲,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做了个“请”的手势,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位陈大师,既然你眼光如此独到,不如就请你给大家说道说道,这件‘宝贝’,究竟是哪里垃圾了?也好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开眼界嘛。” 胖三也跟着帮腔,他恶狠狠地瞪着陈闲,又看了一眼赵天狼,撂下狠话:“小子,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跟你没完!还有你,赵天狼,以后我这儿再有什么好东西,你他妈也别想再踏进我这门槛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闲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戏谑、鄙夷,和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残忍。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小子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怕是连着赵天狼,都要被灰溜溜地赶出去了。 那女人更是抱起了手臂,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嘴里嘀咕着:“装,我看你接着装。等下看你装不下去的时候,怎么被人像狗一样赶出去。” 陈闲看着这群人丑恶的嘴脸,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不再多言,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柄铜钱剑跟前。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剑身,随即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们要我证明,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杜凯抚掌一笑,催促道:“好啊!赶紧的,我们都等着呢,大家都想看陈大师的表演!” 在众人愈发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陈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伸出右手食指,对着那柄静静躺在木盒中的铜钱剑,潇洒地,轻轻一抬。 没有繁复的动作,甚至连一句法诀都未曾念诵。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那柄古旧的铜钱剑,竟毫无征兆地、缓缓地,自己从木盒中飘了起来! “吁!” 喧闹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凉气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这凭空御物的手段,比之前王老那番需要捏诀作法的表演,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杜凯和胖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别担心,不过是些惑人心神的小伎俩罢了。”杜凯身旁,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王老缓缓睁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中看不中用。” 他深信,以陈闲这点年纪,这点道行,绝不可能看出这铜钱剑中真正的猫腻。 然而,他话音未落。 那悬浮在半空的铜钱剑,突然红光大作! 璀璨的光芒瞬间将整个包厢照得亮如白昼,一股暴戾、凶悍、充满了血腥味的气息,如同一头被惊醒的洪荒猛兽,轰然爆发! “不好!” 一直对陈闲轻视不已的王老,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失声惊呼。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闻大师也坐不住了,他指着那柄剑,眼中满是骇然:“这……这不是法器!这是凶器!大凶之器!” “快停下!”胖三也意识到了不对,他连滚带爬地想上前阻止。 可是,已经迟了。 那刺目的红光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便猛地向内一缩。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柄被众人争得头破血流的铜钱剑,竟在半空中,轰然炸裂!无数铜钱碎片如天女散花般四射开来,又在触碰到地面之前,化作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思议,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也就在这时,陈闲那带着几分玩味的轻笑声,悠悠地响了起来。 “我都说这东西是垃圾,现在,你们信了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能奈我何?! 铜钱剑散开,铜钱剑散落一地,整个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那一张张脸上,错愕、震惊、荒谬、恐惧,种种情绪交织,精彩纷呈,如同上演着一出无声的默剧。 那两个之前还想捡漏的商人,此刻正襟危坐,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们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还好刚才没有拍下来,不然花几千万买回这垃圾玩意儿,怕是得当场气得吐血三升。 “这……这他妈也太假了吧?”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嘴唇都有些哆嗦。 “何止是假,简直就是个坑啊!这要是真买回去,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胖三的反应比他们慢了半拍,但更为激烈。他那张肥硕的脸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后,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不是羞愧,而是恼羞成怒。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猪,指着陈闲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小王八蛋!你毁了我的法器!你他妈赔我的钱!” 他这一嗓子,总算打破了包厢里诡异的寂静。 陈闲掏了掏耳朵,仿佛被他那尖利的嗓门震得有些不舒服。他瞥了一眼胖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一件垃圾而已,也配叫法器?还想要赔偿?” “我操你妈!”胖三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生意人的体面,他今天不仅没坑到钱,反而当众丢了这么大的人,这股邪火要是不发出来,能把自己活活憋死。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随从厉声喝道,“给老子上!废了他!出了任何事,老子担着!” 他那随从闻言,眼中凶光一闪,向前踏了一步。 此人身形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铁血般的煞气。他一动,整个包厢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全场。 刚刚他隐藏了气息,还真没注意到他。 “武者!” 赵天狼瞳孔一缩,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随从的实力,竟已无限接近暗劲初期!这种人物,就算在整个江城的地下世界,都算得上是一方好手,现在竟屈尊给一个商人当随从? 这不对劲。 那武者拦在陈闲面前,眼神阴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小子,现在跪下,给我家主人磕头道歉,再自断一臂。否则,死。”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杀意。 “先生,小心!”赵天狼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敢在这里动手,连忙上前一步,想打个圆场,“这位朋友,有话好说,大家都是出来求财的,没必要……” “要动手就快点,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陈闲直接打断了他,甚至懒得去看那武者一眼,仿佛对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好!好得很!”武者被陈闲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狞笑一声,“既然你急着投胎,那我就成全你!” “快!废了他!”角落里的杜凯见状,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叫好。 武者怒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踏,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一记刚猛无俦的冲拳,带着裂石断金之势,直取陈闲心口! 这一拳,又快又狠,分明就是杀招! 赵天狼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骨头碎裂的闷响并未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更加沉重、更加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砰——!” 赵天狼猛地睁开眼,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个气势汹汹的武者,此刻竟以一个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像一只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的破麻袋,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重重地砸在包厢的墙壁上,又滚落在地,当场昏死过去,胸口处一个清晰的凹陷,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 而陈闲,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也诡异到极致。 在场众人,包括赵天狼在内,根本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云淡风轻的年轻人。 也就在这片死寂中,陈闲动了。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早已吓傻的胖三面前。 胖三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看着眼前这个煞神般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闲伸出手,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地掐住他那肥硕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闲的声音很平淡,却像来自九幽的审判,让胖三浑身一颤。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胖三还想装傻,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陈闲没再废话,掐着他脖子的手,猛地加大了几分力道。 “呃……” 窒息感传来,胖三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他双脚乱蹬,感觉自己的脖颈随时都会被捏碎。死亡的恐惧,终于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是……是杜凯!是杜凯让我这么干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解脱,“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法器!就是一件从乱葬岗里挖出来的凶物!我们设这个局,就是想坑赵天狼的钱!全……全都是杜凯指使的!”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胖三!你他妈血口喷人!”杜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胖三破口大骂。 赵天狼的脸,则在一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张厚实的红木圆桌竟被他拍出一道裂纹。 “杜凯!我操你妈!你他妈的算计我!” 他总算明白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针对自己的局! 陈闲随手将已经吓瘫的胖三扔到一边,像丢一件垃圾。他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穿过人群,死死地锁定了杜凯。 “坑钱?”陈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看,不止这么简单吧。” 杜凯心中一凛,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天狼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他看着杜凯,那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那东西煞气那么重,根本就不是法器,是凶器!我若是真把它拍下来,送给龙老当寿礼……杜凯!你好歹毒的心!你是想借这件东西,害死龙老!” 真相大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而是赤裸裸的、想要借刀杀人的阴谋! 杜凯见事情已经败露,索性也不再伪装。他脸上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的、有恃无恐的嚣张。 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甚至还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是又怎么样?” 他抬起眼,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扫过赵天狼和陈闲,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就凭你们,能奈我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王老之威! 赵天狼见杜凯就这么嚣张地承认了,肺都快要气炸。他指着杜凯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他妈就不怕老子弄你?不怕龙老一句话,让你杜家彻底消失?” “我确实怕龙家。”杜凯得意一笑,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随即慢悠悠地放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阴森,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威胁,“但你们,也得能活着离开这里,把今晚的事告诉龙家再说。” 赵天狼脸色剧变,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你什么意思?你准备杀人灭口?” “哈哈哈!”杜凯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不是准备,是直接杀人灭口。今晚在这里的,一个都别想走。” “本来我都不想这样做的。要怪就怪那小子多事。哈哈。” 此言一出,包厢里那几个刚刚还在看戏的商人,瞬间如坠冰窟。 “杜……杜少,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啊!” “对对对!我们跟赵天狼不熟,今晚看到什么,我们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我们跟您无冤无仇啊!” 几人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杜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他们,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猡,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这人做事,喜欢干净利落。”他声音不大,却像来自地狱的声音,“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所以别怪我。” 这话差点没把那几个商人当场吓尿,一股骚臭味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开来。 杜凯不再理会这群废物,他转头,对着身旁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恭敬地示意。 “王老,别等了,出手吧。” 就在这时,一个吓破了胆的商人猛地从地上弹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发疯似的朝着包厢门口冲去,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救命啊。”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 一直静坐不动的王老,眼中寒芒一闪,手腕一抖。 “嗖!” 一枚古旧的红色铜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瞬间没入那商人的后心。 那商人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那枚铜钱,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当场气绝。 另一个本也想跟着逃跑的商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连动弹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他身后的人就更加不用说,此时吓得瑟瑟发抖,双腿发软。 此时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王老缓缓起身,那双浑浊的眼睛,终于落在了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陈闲身上。他带着几分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声音沙哑。 “小子,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实力,可惜,还不够看。”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与刚才那枚一模一样的红色铜钱,只是这一枚的色泽更加殷红,仿佛浸透了鲜血。 “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法器。” 王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他掌心那枚红色铜钱红光大作!而之前被陈闲震碎,散落在地上的那些普通铜钱,竟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枚枚地从地上飘了起来,如同乳燕归巢,纷纷朝着那枚红钱汇聚而去。 “锵锵锵——” 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一把由上百枚铜钱串联而成的短剑,便出现在王老手中。 这把铜钱剑,剑身缭绕着淡淡的红光,散发出的杀气,比之前那柄赝品,强了何止十倍! “小子,怕了没有?”王老手持铜钱剑,眼中满是得意。 陈闲终于有了反应,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 “就这?那我何惧之有?” “好!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王老被陈闲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激怒,他怒喝一声,“受死!”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手中铜钱剑红光一闪,带着裂石断金之势,朝着陈闲当头劈下! 剑未至,那凌厉的剑气已经让整个包厢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好!”杜凯见状,抚掌称快,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闲被一剑劈成两半的场景。 赵天狼则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满是冷汗。 红光闪过,众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想中骨肉分离的闷响并未传来。 众人定睛一看,下一秒,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只见那柄气势汹汹的铜钱剑,竟被陈闲用两根修长的手指,稳稳地夹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可思议。 陈闲看着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的王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就这点实力?” “你!”王老又惊又怒,他想抽回铜钱剑,却发现那剑仿佛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这怎么可能!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厉声大喝。 “散!” 那本已成剑的铜钱,瞬间再次散开,化作上百枚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夺命飞钱,如同漫天花雨,从四面八方,朝着陈闲周身要害急射而去! 看到这一幕,赵天狼等人心里都暗叫一声“不好”。 如此密集的攻击,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这一次,陈闲总该防不住了吧! 红光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众人再次睁开眼,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脸上那不可思议的表情,瞬间化为了极致的惊骇。 只见陈闲,竟已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之前所站的位置,此刻却站着王老本人。 只是这位不可一世的王老,此刻正保持着一个前冲的姿势,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竟被那上百枚铜钱射得如同一个刺猬,鲜血淋漓。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还残留着浓浓的错愕与不解,仿佛到死都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谁也不知道,陈闲是如何做到的。 他就像一个幽灵,一个神祇,在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瞬间,完成了这场生与死的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