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越,就让我当皇帝?》 第1章 惊变 轰隆隆~~~ 一声雷鸣,振聋发聩,也将我惊醒了过来。 身边躺着一具雪白的娇躯。 巨大的圆床上,佳人睡得香甜,无论样貌身材,都是一流,脸上还挂着疲倦而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场景,让我很是得意。 穿越之后最令我流连忘返的,就是这秦河上的花舫。 没办法,谁叫我年少多金,才华横溢,还是大夏王朝最受宠爱的皇子呢? 虽非嫡长,无缘继承皇位,但父皇、母后和我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子大哥,都对我宠溺万分,有求必应。 可能是想要弥补些什么吧…… 管他那么多呢,能重活一世,还能在这富庶繁华的大夏朝做个逍遥自在的清闲王爷,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还要什么自行车? 明天就是我的十八岁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好几天前就听兵部说了,太子连战连捷,大败北凉,已经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这次回来之后,他应该再也不会离京了吧? 此刻天才刚刚亮,难得起了个早,去跟母后请个安吧,正好再借着生辰的由头骗点儿钱。 王府里的歌姬丫鬟虽多,但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秦河边儿上这些花舫中的姑娘,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比王府里的差,而且别有一番风味。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费钱。 而且还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吃霸王餐,否则被那些御史知道了,麻烦肯定少不了。 名声什么的倒无所谓,关键是南薰殿的板子,实在是疼。 我一边想着,一边坐起身来,悄咪咪的穿好衣服,随后就蹑手蹑脚的溜出了花舫。 上到岸边,才发现今日的天空,格外阴沉。 想必是要下雨。 但跟找母后打秋风比起来,下雨算什么,下刀子都得去。 没钱泡妞了呀!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到了宣武门。 城门守卫比往日多了数倍不止! 宣武门未开,大批臣子都被拦在了门外,吵吵嚷嚷,纷乱不堪。 像是有大事发生,看来不能从宣武门进去了。 但我一点儿不慌,直接就朝长乐门跑了过去。 长乐门边的城墙脚下有条暗道,是我儿时意外发现的,小时候用于溜到宫外玩耍,长大了便是遛进宫中找母后要钱。 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太子知道。 从暗道里爬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沾满了泥泞,但我一点儿也不在意,迈开步子就朝南薰殿奔去。 那里是母后的寝宫。 偌大的皇城之内,居然没碰着人! 我一路跑,一路觉得奇怪,看来真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过这都跟自己没关系,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父皇和大哥顶着呢。 半盏茶后,终于到了南薰殿门口。 四处不见踪迹的羽林禁军,居然全都在这里!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南薰殿围了个水泄不通,绝对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 难道是母后出事了? 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我再也顾不得隐匿行踪,直接就朝着南薰殿大门冲了过去。 自然而然的,被拦了下来。 我抬腿便是一脚踹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连本王都敢拦?” 挨了我一脚的年轻校尉却是纹丝不动:“殿下恕罪,没有陛下的旨意,谁也不准进殿!” “放你娘的屁!快给本王让开,如若不然,我打死你!” 话音落下,熟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处喧哗?” 我立时双眼一亮:“卫将军,是我啊,我来给母后请安!” 卫无忌就是一愣:“殿……殿下?你怎么进来的?” “这你别管,叫他们让开,我要见母后……现在,立刻,马上!” 卫无忌便深深的皱起眉头:“殿下稍侯,容末将通传一声。” 还要通传? 以前我来南薰殿,可没这么多事儿!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卫无忌再次出现,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老者,也是我的熟人。 却是与之斗智斗勇数载也未能分出胜负的颜太傅颜子卿。 颜子卿远远地看了李承阳一眼:“还真是他,怎么进来的……许是天意如此,速速带殿下前去见驾吧。” …… ……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雷! 但我却是浑然不觉。 只因眼前的一幕,已经让我无法再对其他任何事情产生关注。 李宏乾,这位一手开创了大夏盛世的明君,从小便将我捧在手心的父亲,竟然要死了! 惨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 浮肿的双眼,显得疲惫不堪。 四十多岁的年纪,却犹如一个病入膏肓的老者,垂垂暮已…… 不仅仅是父皇! 还有母后! 明丽的容颜憔悴万分,双眼紧闭,气若游丝,显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三天前才刚刚见过父皇,那时的他,龙精虎猛,谈笑风生! 而母后,就坐在父皇身边,笑盈盈的看着她伟岸的夫君和调皮的我…… 我忽然一把揪住身边太医的领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狰狞的面容吓得太医瑟瑟发抖,口不能言。 片刻之后,站在一旁的颜子卿方才一声低叹:“陛下和娘娘,昨夜一起中毒,太医署的御医就剩这一个了,恐怕……” 中毒?! 我大吃一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颜子卿的眼神立刻变得森冷阴鸷:“除了那几位,恐怕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我便是一愣,我知道颜子卿说得是谁。 但很快又觉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可能,太子功勋卓著,还手握兵权,无论是名分,还是实力,都不可能有人争得过他,即便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们不傻,不会拿身家性命来做这种无谓的冒险!” 颜子卿立刻讶异的看向了李承阳。 没想到这个顽劣不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竟能一语中的!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再次变得沉重而忧郁:“殿下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我紧张无比的问了一句。 “昨夜收到八百里急报,太子殿下,在凯旋的路上遭遇伏击,已然全军尽没,身首异处!” 第2章 魏王登门 轰! 惊雷再起! 我竟是没能站稳,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便在此时,李宏乾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承阳……承阳……是承阳来了么?” 我立刻连滚带爬的来到榻前,握住父皇的右手:“父皇,是儿臣,是儿臣,儿臣来了!” 李宏乾再次艰难发声:“承阳,江山社稷,交予你手,勿要辜负父皇,辜负祖宗,辜负大夏千万百姓!” 我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不许哭!” 李宏乾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竟是厉喝出声:“你是我李宏乾的儿子,身上流着大夏皇族的血脉,不许哭!” “好,我不哭,我不哭……” 我连忙拭去眼泪。 “江山为重,社稷为重,黎民百姓为重,苍生福祉为重,儿啊,你要切记!” 我又是一愣,我知道父皇的意思,也明白这样的选择虽然无奈却是必须,但胸中就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记住了没有?!” 突然又是一声爆喝。 我终是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儿臣记住了!” 李宏乾却是欣慰的笑了,努力的抬手按上李承阳的头顶:“儿啊,你该长大了!” …… …… 雨,终于落了下来,就像天河决了堤一般。 我知道,这是上天在为一代明君贤后痛哭流泪。 但我自己,却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尽管是穿越而来,但我早已与父皇、母后和大哥建立起了深厚无比的感情,那是真正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本以为我可以就这样在父皇、母后和大哥的庇护下逍遥自在的过完这一生。 谁曾想,一夜之间,竟会生出这样的巨变! 昨夜父皇母后中毒的时候,我应该还在那花舫上的温柔乡中流连徜徉吧? 啪! 左手握着李宏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传位诏书。 我的右手突然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陛下不可!” 一声陛下,恍如一道霹雳,直直劈进我的脑海之中,劈得我蓦然惊醒。 我定定的看了一眼跪在我脚下的颜子卿、孙太医、卫无忌、高力士等人。 我突然明白过来。 我现在已经是大夏的皇帝了,肩上担着的,是万里河山,是黎民百姓,更是苍生福祉! 但在此之前,还有血海深仇! 便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下一刻,先前那个被我踹了一脚的羽林校尉便在门外大声禀报:“陛下,魏王和林相来了,说有紧急军情,必须立刻见驾!” 话音刚刚落下,颜子卿便恨恨的说道:“原来是他!” 我立刻问道:“什么意思?” “启禀陛下,太子遭伏一事,乃是宫中密探直奏,就连兵部现在应该都不知晓!” 答话的却是高力士。 他是父皇最信任的太监首领,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曾无数次帮着我气得颜子卿跳脚大骂。 若说宠溺我的人,他也要算一个。 最重要的是,这老家伙武艺高强,而且掌握着大夏最神秘的组织——暗影卫。 还好,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庆幸之余,怒火也烧得更旺。 魏王李承基和宰相林若甫此时来到南薰殿外,还直言军情紧急,这已经足够说明太多事情。 宣武门外,守卫森严,文武百官尽皆被挡,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太子遭伏,身首异处,这个消息现在应该只有屋子里这几个人知道,他们又为何声称军情紧急?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南薰殿啊! 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身为臣子,也不能擅闯后宫。 但他们却就这么直愣愣的来了! 肆无忌惮,没有半点儿后顾之忧,显然已是没有把父皇放在眼里。 我抹去了眼泪,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滔天的仇恨并没有让我完全丧失理智。 站在上下五千年中无数巨人的肩膀之上,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 只是需要一个决心而已! 通传的校尉还在门外等着。 魏王李承基和宰相林若甫还在外面闹着。 颜子卿、卫无忌和高力士也在等着,等着我发号施令! 须臾过后,我一声冷哼。 “来得正好,卫将军、颜太傅,你们亲自前去迎接,除了魏王和林若甫,其余随行人等,一个也不许放进来,敢有违者,立斩不赦!” 语气森冷,令人胆寒。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整日里嬉皮笑脸、不求上进的汉王李承阳么? 颜子卿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这位刚刚继承大统,还尚未登基的新皇。 只是一眼,他却仿佛在李承阳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与生俱来的威严,血海滔天的杀戮,震慑宇内的残暴! 下一刻,我转过脸去,顺手摘下挂在龙床床头的宝剑扔到了高力士的怀中:“老高,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 …… 雨中,魏王李承基信心满满的走在颜子卿的身后。 皇城九门尽在己手,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谁也进不来。 谁也见不到已在弥留之际的皇帝陛下。 再加上太子已经战死。 除了传位给自己,父皇别无选择。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父皇了,为了大夏朝廷的稳定,为了黎民百姓的安生,他是一定会将皇位传给自己的。 因为他知道,父皇同样了解自己。 当此情形,若不传位于己,那接下来的长安城,就将在腥风血雨之中飘摇动荡! 走到殿门之前时,他突然顿了一顿,回首望北,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后,耳边响起颜子卿略显沉重的嗓音:“启禀陛下,魏王李承基,宰相林若甫殿外侯召!” “让他们进来!” 屋内传来的声音让李承基和林若甫吃了一惊。 汉王李承阳! 这个没用的废物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怎么进来的?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殿门便已打开。 我冷冷的站在殿内,冷冷看着他们,冷冷的开口说道:“陛下让你们进来,没听见么?” 两人抬眼望去,皇帝陛下端坐于龙床之上,垂眉闭目,面无血色,俨然已是强弩之末。 既然如此,有何惧哉? 李承阳出现于此,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罢了。 就凭他这个连崇明殿都没进过一次的废物,根本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威胁。 皇帝陛下应该很明白,他若是敢传位给李承阳,只怕这个废物连走出南薰殿的机会都没有! 魏王和林若甫再次交换眼神,随后便心照不宣的踏入殿内。 “儿臣参见父皇!” “臣林若甫,拜见陛下!” 第3章 朕,要做暴君! 没有任何回应。 魏王和林若甫便齐齐皱了皱眉。 随后,我再次开口:“父皇问,有什么紧急军情?” 我要做最后的确认。 与此同时,南薰殿的大门,再次缓缓关闭。 天空阴沉,雷鸣电闪。 殿内昏暗,气氛肃杀。 一代明君的身边,只剩下我这个废物皇子。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儿。 这般情形,给了魏王足够的信心和胆量:“父皇,皇兄在回朝路上遇伏,全军尽没,皇兄他自己也……”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神态显得悲戚万分。 但眼神中却饱含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无声冷笑。 皇兄? 连太子的称谓都已经不用了么?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呵~~~~~” 一声阴冷的轻笑在大殿中响起,恍如恶鬼一般骇人心魂。 李承基疑惑的看向我,不明白我这时候为何发出这样的笑声? 林若甫却是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殿下快走,此间有诈!” 方才刚刚进屋,他便发现龙床上的陛下,静得有些过分了,胸腹之间竟像是连呼吸起伏都没有…… 然而,一切都晚了! 坐立于龙床之上的伟岸身躯轰然倒下。 一道黑影自其背后激射而出,手中宝剑寒光闪闪,林若甫话音未落,便被一剑穿胸,喋血当场。 魏王傻了! 被吓的! 愣愣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林若甫,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大夏宰相啊! 文官之首,大权在握的当朝宰相啊! 就这么死了? 下一刻,高力士弃剑出拳,拳劲带起的微风拂过魏王李承基的面庞。 噗~~~~~ 鲜血喷出,被打落的牙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痛呼还没来得及出口,我便又一脚踹在了魏王的肩膀之上。 一老一少之间的配合堪称完美。 尚在惊愕之中的魏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我死死压在了身下,随后,拳如雨落。 闪电划过长空,光亮印在我的脸上。 我那原本俊美的五官,此刻却是无比的狰狞,恍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又似陷入癫狂的杀神。 猩红的鲜血在眼前飞溅,沉闷的痛呼在耳边徘徊。 也不知砸了多少拳,耳边终于响起一声轻叹:“陛下,快打死了。” 我就是微微一愣,这才醒过神来,高高抬起的右臂顿在半空,又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魏王,然后再次重重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魏王脑袋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我这才站起身来,又朝着他的侧脸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陛下,接下来怎么办?” 高力士问了一句。 我微微皱眉:“去告诉卫无忌,将这俩畜生带来的人立刻拿下,一个也不许放走,谁敢反抗,当场斩杀。” 消息绝对不能有丝毫泄露,否则定会引来无穷祸患,皇城不能乱,京城更不能乱。 “即刻圈禁林贵妃,一应人等不许踏出芷兰宫半步,有违者,杀无赦。” 那是林若甫的长女,魏王李承基的生母,毒杀父皇、母后一事,她脱不了干系,也同样可能成为余众的主心骨。 “没猜错的话,皇城九门现在应该都在偏向林若甫和魏王的将领手中,让颜子卿拿着宰相印信,去将这些人诓到别处,设伏杀之,一个不留!” 林若甫是来逼宫请旨的,他一定会随身携带着宰相印信!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蹲到了林若甫的身边,开始在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摸索了起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果然从尸体腰间搜出一方小小的青铜裹金印。 我又是一声冷笑,立时起身将那金印递到高力士的面前:“老高,你的那些暗影,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吧?” 高力士有些吃惊看了我一眼。 但很快就躬身接过那方金印:“老奴遵旨……请陛下放心,老奴没有暗影,那都是陛下您的刀,陛下让他们杀谁,他们便杀谁,绝不会手软。” 身上流着的,毕竟是大夏皇族血脉……这小子,够狠! 更难得的是这份冷静。 暴怒之下还能有这份冷静,殊为不易! 更更难得是,处事果决,手段狠辣,招招都直指对方要害。 要知道,这只是一个未满十八的少年啊! “很好,百官在外,纷乱不堪,我……朕现在要更衣临朝,安抚众臣,速速将事情办妥。” 我说到这里,顿得一顿,忽然像往常那般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老高,你我也算是忘年交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君不疑臣,臣不忌君,可以么?” 高力士欣慰的笑了,朝着歪倒在龙床之上的先帝跪拜下去:“大夏江山,再无忧矣……待老奴杀尽叛逆奸佞,便来服侍陛下!” …… …… 高力士走了,殿内又只剩下了我。 外间嘈杂再起,有人在喝骂,有人在痛呼,也有人在哭喊…… 我全都充耳不闻。 我静静的将父皇的遗体重新端端正正的放好,让他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并肩而卧。 随后,退后三步,凝重的跪了下去。 “父皇,母后,儿臣不孝,儿臣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十几年来,一直瞒着你们。” “但儿臣从未将你们视作外人,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便是我李承阳的骨肉至亲。” “所以,请父皇、母后放心,血海深仇,儿臣会报,江山社稷,儿臣会守,黎民百姓,儿臣会护!” “儿臣有这个能力,亦有这个决心。” “但儿臣不想像父皇那样做一个圣明仁慈的贤君,儿臣没有那份心性,儿臣要做,就要做一个暴君!” “一个让八方宵小瑟瑟发抖、胆战心惊的暴君。” “一个让四海敌夷闻风丧志、谈虎色变的暴君。” 说完这话,我重重的朝着龙床上的帝后遗体磕了三个头。 然后起身,拿起了挂在殿中的龙袍。 父亲的龙袍穿在身上,稍微有些宽松。 但我并不介意。 我再次紧了紧镶嵌着五圆八方十三颗璀璨宝石的金丝腰带,又从林若甫的尸体上拔出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倒提于手,再次朝着龙床躬身一拜。 “再给儿臣一点时间,等了结此间大事,儿臣便送你们去九霄山长眠。” “父皇,母后,安息!” “儿臣,这就要杀人去了!” 第4章 送他们一家去团圆 芷兰宫,大内之中仅次于南薰殿的存在。 林贵妃坐在堂上,遥遥的看着南薰殿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期待和狂热。 宫门被封,宫中之人被勒令不得离开半步,这说明陛下已经毒发。 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成为大夏的主人了。 心爱的男人,很快就可以回到长安了! 下一刻,林菀蓉的目光看向了后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那里,有她给未来天子准备的一份厚礼。 一道明黄闪入眼帘。 那是只有帝王才配使用的颜色。 大事已成,魏王到了! 林菀蓉喜出望外,立时起身去迎,紧接着便愣在了原地。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还是那么年轻俊美。 但却没了往常那令她生厌的痞笑,取而代之的,是杀气腾腾的怒容。 汉王李承阳!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穿着陛下的九龙金丝袍! 短暂的惊愕之后,林菀蓉摆出了未来太后的威严:“李承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身穿龙袍,持剑闯宫,你是要造反么?” 厉喝之间,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但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只知吃喝玩乐,荒唐无度的废物皇子有这样的胆量,这样的本事。 我怒极反笑:“朕懒得跟你多费唇舌,去阴曹地府摆你贵妃娘娘的威风吧。” 林菀蓉就是一愣。 这个废物,居然自称为朕! 下一刻,放肆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李承阳啊李承阳,本宫正愁找不到借口杀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也不答话,冷笑着向她逼近,步子迈得很慢,豆大的雨点打在的明晃晃的剑身之上,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却令人莫名胆寒。 林菀蓉害怕了。 丰满的身子开始颤抖,但兀自强撑着厉声喝问:“大胆,本宫前面,你也敢放肆?” 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美人,绝世美人,即便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单论姿色,母后不如她! 但在父皇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和母后媲美。 或许正因如此,她的心里才会满怀怨恨。 但是,这不能成为她毒杀父皇和母后的理由…… 我继续缓缓逼近着,嘴角弯出一道邪魅的弧线,眼中露出几分残忍的凶光。 林菀蓉终于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嘛?” 我突然甩了甩手中的长剑,水花飞舞之间,狞笑更甚,杀意满满。 林菀蓉大惊失色:“你……你……你别过来!” 我居然就真的停下了脚步,就停在了林菀蓉的身前,仅仅一剑之隔:“朕数十个数,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大胆!你放肆!你……你敢……”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我一边把玩手中的长剑,一边开始数数,就仿佛猎杀前的戏谑一般:“十、九……” 剑身的寒气和我眼中的杀意让林菀蓉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 贵妃的声音开始颤抖:““本……本宫……本宫是你的长辈!” 我撇了撇嘴:“八、七……” “本……本宫的父亲是当朝宰相!” “他已经死了,再想……六、五、四……” 林菀蓉吃了一惊,死死的瞪着我,但不断削减数字逼得她没有太多反应的时间,下意识的大声嘶吼道:“本宫的儿子就要登基为帝!” “他也死了!”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就仿佛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不然你以为,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必要再继续数下去了,林菀蓉发疯似的扑向了我。 我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她的腹下。 这一脚没有丝毫留力,林菀蓉立刻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我抬起右脚,轻轻的踩住她白皙修长的手掌,开始缓缓加力:“你杀了我的父皇和母后,我就杀了你的儿子和老爹,很公平吧?” 惨叫刺破雨幕,远远的传了出去,但没有人来拯救贵妃娘娘,一个也没有! 为了方便魏王行事,她将身边的婢女太监全都打发了出去。 外间的侍卫,也早已被随我而来的羽林拿下。 剧烈的疼痛使得柔媚的五官扭曲成了一团,但她竟然在这时狞笑出声:“杀了我吧,杀了本宫,你敢么?”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我蹲下身去,伸出一指挑起林菀蓉的下巴:“朕是皇帝,所以,没有什么是朕不敢的。“ “皇帝又如何,李宏乾也是皇帝。“ 林菀蓉疯笑着看向他:“可他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的废物……哈哈哈!” “你以为你能在这皇位上坐多久?” “你也是个废物,跟你爹一样,你们都是废物!“ “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为本宫报仇,为承基报仇,而你,会被宏坤踩在脚下,后悔你今天对本宫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 李宏坤? 原来是你呀,燕王叔! 我的双眼眯了起来,随手抄起身边的青瓷花瓶砸在了林菀蓉的头上,一切都那么轻描淡写。 猩红的鲜血,流了一地。 下一刻,高力士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殿前:“陛下,叛军将领已全部诛杀,九门尽入羽林之手。” “百官业已入了皇城,眼下都在崇明殿中,有卫无忌亲自看着。” “后宫这边,亦已无忧。” 呼~~~~~~ 我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挥了挥手:“好好问问这个贱人和李承基,问完之后就送他们去见林若甫,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才好。” 高力士楞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拖着已经晕厥的林贵妃便出了芷兰宫。 这么短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今重压骤去,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尽管还需要去安抚百官,震慑宵小,尽量以最小的代价顺利完成这次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皇权交替。 但我真的想歇一歇。 身边的梨花木桌上,就摆着一壶琼浆,几碟糕点。 我也不嫌弃,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吃喝,从清晨醒来,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滴水未进。 琼浆入喉,米糕下腹。 我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耳边就传入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立刻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芷兰宫内堂,林菀蓉的寝殿! 奇怪的呻吟再次响起。 没错,这声音就是来自那里! 我眉头大皱,提剑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第5章 意外之喜 我将将步入内堂,一股奇异的馨香便扑鼻而来。 熟悉的味道,但我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我皱了皱鼻头,继续缓缓向前。 不远处的梨木大床被金丝绣幔挡得严严实实,但却挡不住那若有若无的呻吟。 人,就在床上! 不知不觉间,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也越来越热。 我流淌的血液中似乎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烧得我的头脑有些混沌。 原始的冲动也不合时宜的在我心头发芽…… 我再次皱眉,这种时候,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 但我没有细想,长剑刺进布幔,然后猛的一挑。 轰~~~ 又是一声雷鸣,闪电划过长空。 我呆若木鸡! 我眼前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庞。 眉目如画,琼鼻似珠,裸露的香肩圆润光滑,散落的青丝衬得肌肤白皙胜雪。 雪白的娇躯,竟是未着寸缕! 少女双目微闭,绣眉蹙起,修长的双腿紧紧相靠,轻轻的摩擦着。 唇瓣张合间,令人脸红的呢喃不绝于耳。 我吞了一口口水,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白瓷一般滑腻温凉的触感自我的掌心传来,满心的燥热稍稍消退。 下一刻,柔软的玉臂八爪鱼一般缠到我的颈后,无法抑制的冲动汹涌而来。 我身为皇帝,宠幸一个小小的宫女,难道还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成? 日后再说! 我再不犹豫。 下一刻,哀婉的娇啼,沉重的呼吸,交织成最为动人的旋律,在芷兰宫的大床之内旋绕不去。 殿外,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房中,干柴烈火,春色无边。 ……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一声闷哼,浑身燥热尽去。 我的头脑也清晰了许多。 我身下的少女已经沉沉睡去,眼角尚有泪珠滑落。 明丽动人的脸庞,微微蹙起的绣眉,和那一抹刺眼的嫣红,都让我得意不已。 我同时也有些懊恼。 我刚刚确实过于粗暴了,像这样的娇花。 我第一次应该温柔一些的。 这里可不是秦河上的那些花舫,她也不是花舫中的那些姑娘…… 秦河花舫! 我就是一愣,随后摇头苦笑。 弥漫在房中的那股异香…… 但凡是上点儿档次的花舫姑娘,若是看上了谁,打算招为入幕之宾,不都会燃上这样一炉香么? 虽然名目繁多,但都是作催情助兴之用。 我早该认出来才对啊! 还有方才喝的那壶酒,多半也有问题,否则这一炉香不可能这么快便起奇效。 我这可真是养鹰的被鹰啄了眼! 看来这个绝色宫女儿,多半是林菀蓉为她那个废物儿子准备的。 大事未成,便先准备好了庆功的礼物。 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难道他们就从没想过有可能会失败么? 弑君夺位,哪儿有那么容易! 但换个角度来说,这份礼物,终究还是落到了我这个天子的手中。 我忍不住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又伸手抚向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蛋儿。 便在此时,高力士的声音又在屋外响起:“陛下,崇明殿那边,卫无忌怕是要撑不住了。” 真是个知情识趣的老家伙。 虽然有些不舍,但我知道事情的轻重。 眼下不是儿女私情、缠绵悱恻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我伸手扯过锦被盖住少女微微泛红的娇躯,轻声说了一句:“乖乖等朕回来,无论你是谁,朕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 …… 崇明殿。 这个原本是商议朝政的帝国核心所在,此刻却被披甲执锐的羽林牢牢把住了殿门,竟让人生出几分身处囚笼的感觉。 所有人都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卫无忌浑厚的嗓音还在耳边回响:“陛下有旨,着文武百官,候于崇明殿内,不得稍离,违令者,立斩不赦!” 而卫无忌本人,此时更是站在殿门之前,冷冷的扫视着众人。 长刀出鞘,拖在身侧。 意思已经足够明显,谁敢越雷池一步,他便要动刀砍人。 御史大夫徐臻是第一个受不了的:“卫无忌,你好大的狗胆,请陛下出来见老夫!” 他这一带头,立时便引来百官呼应。 “区区一个羽林将军,竟敢这般对待我等,卫无忌,你是要造反么?” “陛下在哪儿?我等要见陛下!!!” “卫无忌……” 一时间,崇明殿中吵嚷不断,喝骂不止。 卫无忌却是充耳不闻,怒目以待。 但他很明白,自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倘若这些人真的闹将起来,是不可能一刀一个全都杀了的。 陛下怎么还没来,末将真的快要撑不住了啊…… “陛下驾到!” 便在此时,一声拖长了嗓音的唱喝,让卫无忌浑身一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我身穿龙袍,缓缓走入大殿。 太傅颜子卿高捧圣旨,紧随我后。 太监高力士手按长剑,寸步不离我左右。 文武百官尽皆愕然! 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去哪儿了? 汉王李承阳为何会身穿龙袍走入大殿?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此生第一次出现在崇明殿中吧?! 不错!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踏入崇明殿! 但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帝国核心的所在,将会成为我的舞台! 多么宏伟的大殿啊! 可惜,父皇和大哥再也不能在这里挥斥方遒了…… 我心生悲戚,眼中露出一丝哀痛,在龙椅上坐下的一瞬,眼中又多出几分凌厉。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视着殿内的群臣。 就在我于芷兰宫中颠鸾倒凤之时,高力士已经从李承基的口中问出了一份名单,那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都不如! 名单上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在此间。 明年今日,便是他们的忌辰! 御史大夫徐臻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愤怒的瞪向我:“大胆汉王,你是要造反么?” 我立刻狠狠的一眼瞪了过去。 与此同时,颜子卿也是一声怒喝:“休得放肆!” 徐臻却是丝毫不惧:“颜子卿,你要作甚?” 颜子卿看了我一眼。 见我微微颔首,他心下一定,挺胸上前,将手中圣旨捧得更高:“陛下已然薨逝,汉王承诏登基,百官叩首,跪迎新皇!” 第6章 诛! 晴天霹雳,旱地惊雷! 所有人都在那一刹那被惊得呆若木鸡。 有人是因为无法接受陛下已然驾崩的消息。 也有人是因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不是魏王李承基! 颜子卿开始宣读先皇遗诏。 我则依旧冷冷的扫视着众臣。 绝大多数面庞,对我而言都有些陌生,这些人脸上的神情,出奇的统一。 每个人都显得悲痛万分。 但是……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遇到这般不同寻常的情况,若是心里有鬼,便绝不可能镇定如常,若无其事。 只要他们露出蛛丝马脚,凭借高力士那近乎变态的眼睛和耳力,一定能把人给揪出来。 配合上手里的名单,一个也别想跑! 遗诏宣读完毕,颜子卿和高力士带头跪在了我的脚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是卫无忌和他的羽林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除了他们,却是无人再跪! 这么大的事情,又来得如此突然,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但他们也都知道,谁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陛下,应该真的已经驾崩。 而出征在外的太子,怕也的确是回不来了。 但传位汉王……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我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我并不着急。 我很清楚眼下的局势。 要么,担负残忍滥杀之名。 要么,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既然已经选择了前者,就不能再有半分心慈手软。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臣服,那也是臣服,只要过了这一关,后面的事,可以慢慢再来。 如果不能顺利登上皇位,掌控一切,别说是报仇,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巨大的问题。 所以,是时候立威了! 我嘴角一扯,看向户部尚书吴丹,这是一张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吴尚书,为何不跪?” 吴丹眉头一皱:“此事有蹊跷!” “那你就是在怀疑朕了?”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又顿得一顿,突然面色一沉,厉声喝道:“大胆逆臣,竟敢对朕不敬,卫无忌何在?” “末将在!” “杀!” 没有任何铺垫,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堂堂户部尚书,就这么倒在了卫无忌的刀下。 血流了一地,看着被倒拖出去的尸体,百官骇然。 大殿之中,落针可闻! 我却在此时再度开口:“御史令尹哲,吏部侍郎石清,宗正司封黎,大理寺姚元……尔等又为何不跪?” 几人便是一愣,寒意直袭背脊,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一声冷笑:“杀!” 徐臻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可……” 然而已经晚了。 被我点到的七名朝廷大员,至死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等着魏王殿下登基之后的加官进爵,还在憧憬着改朝换代之后的前途无量……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在崇明殿中弥漫开来。 有人跪了下去,跪在了我这位新皇的脚下。 再然后,跪下的人越来越多。 数息之后,偌大的崇明殿中,百官终于跪倒一片。 我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但仍有一道身影直挺挺的立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 御史大夫徐臻! 大夏一朝,历来重文轻武,讲究以德治天下,太宗皇帝甚至留有“谏言者不杀”的遗训。 但汉王李承阳…… 他竟然在崇明殿上大开杀戒! 徐臻不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着这位资历比颜子卿还老的重臣浑身颤抖着上前一步,准备开骂。 我又是一声冷笑:“徐老看来是累了,请他到立政殿休息!” “你……你……” 徐臻怒目圆瞪,须发皆张,但直到被卫无忌手下的羽林卫“请”出大殿,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应该再没有人敢跳出来反对我了吧? 我扫视一周,又给颜子卿递了个眼色。 颜子卿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宰相林若甫、魏王李承基、贵妃林菀蓉毒害先帝,勾结外敌,罪证确凿,皆以伏诛!” 话音落下,跪伏的众人,身子便又矮了几分。 紧接着,颜子卿又一次跪倒在李承阳的身前:“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陛下,即刻奉诏登基,执掌九州,外御强敌,内振纲纪!” 朝堂之上,没有蠢人。 下一刻,山呼响起:“臣请陛下,即刻登基!” 终于要熬过这一关了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接受众臣的朝拜:“众卿,平身!”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再起,三遍过后,众臣方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却是谁也不敢抬头看一眼龙椅上的那个年轻人。 唯有颜子卿再次大声开口:“请陛下赐年号!” 这就要改年号? 照惯例不是应该等到明年么? 我稍一思忖,便明白了颜子卿的意思,他这是要我向众臣强调新皇已经上位的事实。 但是…… “先帝大业未成,半道崩殂,实乃社稷之殇,万民之恸,朕欲秉其训,承其志,故,年号不变,仍称乾元,大业不成,绝不更改!” 短短几句,铿锵有力。 众臣纷纷忍不住抬头惊讶的看向李承阳。 新皇登基,不改年号,虽然不合往例,但却能将这次不同寻常的皇权交替所产生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减轻各方阻力。 是谁说汉王不学无术的? 下一刻,几十道目光又齐齐射向颜子卿。 汉王李承阳不学无术、荒唐顽劣,整日里游手好闲,不求上进,堪称纨绔中的废物,废物中的纨绔! 这都是从他那儿传出来的! 可他现在却在不遗余力的拥立汉王为新君! 猛然之间,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向这位三朝元老的眼神,也就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颜子卿自己此刻也是一片愕然。 汉王殿下…… 不,现在是陛下了! 从出现在南薰殿外的那一刻起,李承阳就一直在给他惊喜! 直到这一刻,这位铁骨铮铮的元老重臣终于彻底相信,先帝没有所托非人! 自己的这一把豪赌,现在看来,似乎赢面很大! 内心的激动再难压抑。 颜子卿又一次深深的拜了下去:“陛下圣明!!!”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彻底的惊呆。 “先帝驾崩,朕心甚痛,相信诸位也都一样,为表此情,尔等便在这里先行哀悼一番吧。” “卫将军,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踏出此殿半步,违者,杀无赦。” “朕,许你先斩后奏!” 随后,他清楚的听到李承阳压低了嗓门小声对高力士说道:“老高,我去看看那个宫女儿,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第7章 君临天下,言出法随 我几乎是一路跑回芷兰宫的。 余香尚在。 佳人却已没了踪影! 以往在秦河花舫,都是我吃干抹尽,然后脚底抹油。 可这一回……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站在空空荡荡的芷兰宫中,我苦笑不已。 不行,怎么能吃这种亏? 必须把人找出来,让她负责到底! “来人!” 话音落下,立时便有暗影卫现身:“陛下!” 居然不是太监! 我皱了皱眉头,随后想起后宫禁令尚未解除。 下一刻,我又大喜过望! 后宫禁令尚在,那个小宫女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传朕旨意,将后宫之中二十岁以下的女子通通带到这里来,朕要逐个儿验明正身!” 暗影卫得令而去。 过了没多久,一拨又一拨的宫女就被带到了我的面前。 走马灯似的换,燕瘦环肥,应有尽有,莺莺燕燕之中,倒也不少身材相貌都堪称上等的。 但是并没有我想找的那一位。 待得见完最后十余人,不再有新的女子前来,我忍不住就皱起眉头:“宫里就这么点儿女人?不可能吧?” “启禀陛下,先皇仁厚,自登基以来,未曾采女,故此大多数宫女,年纪都已在二十以上。” 怪不得! 难道是我看错了,那宫女儿的实际年龄超过二十了? 有可能! 我大手一挥:“把二十到二十五的再找来瞧瞧。” 闻讯赶来的颜子卿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本以为李承阳是要彻查毒杀先帝一事,但现在看来,他的目的明显不在于此。 刚刚杀了一批大臣,不解释真相,不安抚人心,拍拍屁股就走了。 这已然是大大的不对。 现在又要验看宫中的年轻女子…… 先帝驾崩还不到三个时辰啊! 突然想起汉王李承阳夜夜流连秦河花舫的传言,颜子卿眉头大皱:“陛下,万万不可!” 我这才注意到他:“颜太傅,你怎么也来了?” “先帝尸骨未寒,陛下万不可淫乱后宫……不对,换了任何时候,也不能这么做!” 瞧着颜子卿那一脸的正气,我皱起眉头:“朕不过就是想找个宫女而已。” “宫女也不行!” 哎呦,老东西,你还来劲了是吧? 以前就经常教训我,现在我都是皇帝了,你还想管着我? 我便是一声冷哼:“朕偏要找,你能怎滴?” “陛下,您现在已经不是汉王了,您的一举一动都是天下表率,岂可还像往常一般胡闹?” “要照你这么说,这皇帝当了还不如不当……要不这样吧,这皇帝你来,我还继续做我的汉王去?” 闻言,颜子卿心头便是一凛,紧接着便跪了下去:“老臣不敢!”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忠心,这种小事儿,不用你管,去立政殿陪陪徐御史,年纪比你还大,别被气死了。” 小事儿! 居然把淫乱后宫称作小事儿! 颜子卿气得胡子都飘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陛下,自古明君,皆洁身自好,断无……” “够了,谁跟你说朕要做明君?父皇够不够贤明?可是结果呢?今后再敢在朕面前提起明君二字,朕让你去掖庭宫刷马桶,你信不信?” 颜子卿的老脸抽抽了两下,基于对李承阳的了解,颜子卿觉得李承阳做得出来…… 但颜子卿还是没有挪步,只是咬紧了下唇不说话。 他已打定主意不走了,就跟在李承阳的身边,李承阳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 陛下再浑,也不可能当着自己的面做那种事儿吧? 我知道他的脾气,这老东西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偏生人家还对我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被颜子卿这么一闹,我也没有什么心情了。 算了,明天再接着找,一个宫女,怎么也逃不出皇城去:“颜太傅,你赢了,朕现在去茅厕,你要不要跟?” “跟!陛下就是下十八层地狱,老臣也跟!” …… 我刚刚走到立政殿门口,就听见徐臻在里面破口大骂。 但一个读书人,也骂不出什么花儿,来来回回就是那几句大逆不道之类的话。 我心里倒也不怎么生气,但在进殿之时还是垮下了脸。 见我来了,徐臻顿时精神大振:“你这逆贼,还敢来此,老夫今日……” 啪的一声。 我直接把传位诏书和一份供状扔在了他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谁才是逆贼!” 徐臻只是稍微一愣便弯腰捡起诏书,迅速浏览了一遍,神色立时凝重无比。 他连忙又将那那份供状拾到手中。 那是魏王李承基的供状。 看着看着,老迈的身躯就又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乱臣贼子……乱臣贼子……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老御史,你现在作何感想啊?” 我满眼戏谑的看着这位三朝元老。 没料到徐臻被打脸之后,还能梗起脖子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乱臣贼子,自应交由三司查办……无论如何,也不该在崇明殿上大开杀戒!” “迂腐!” 我眉头一皱,厉声喝道:“交付三司查办?恐怕还没等把人关进牢里,这帮家伙就带着叛军杀入皇城了……老御史觉得,他们会跟你我讲国法家规么?” 徐臻楞了一下,也皱起了眉头。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老御史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徐臻无言以对,他知道李承阳说得对。 我冷笑连连:“父皇、母后双双惨死,太子殿下回军遭伏,身首异处……朕若不以雷霆手段压服众臣,朝廷必乱,京城必乱,天下必乱。” “届时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还有什么国法家规?” “什么是国法?” “一国之君就是国法!” “什么是家规?” “一家之主就是家规!” “现而今,朕便是一国之君,一家之主,所以朕就是国法家规!” 我的话,句句铿锵,字字如铁,说得徐臻哑口无言。 站在一侧的颜子卿再度迷茫。 文华馆中的惫懒无赖,秦河花舫的浪荡无度,南薰殿内的冷静果决,崇明殿上的杀伐暴烈,芷兰宫里的荒唐无度,还有这立政殿内的舌灿莲花……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李承阳啊? 下一刻,我又是一声冷笑:“还是说,老御史觉得,朕不配当这个皇帝?” 第8章 此人动不得! 这一问,已然涉及到了大夏的国本和君臣的底线! 传位诏书,并非作假! 徐臻认得那笔迹,诏书之上,还有点点血迹,显然是陛下临终之前,喋血而书。 除了太子之外,也只有汉王李承阳是皇后娘娘所出。 帝后二人对其的宠爱,更是朝野皆知…… 汉王李承阳,现在已然是大夏国君,九五之尊!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徐臻终于颤颤巍巍的跪在了李承阳的面前:“老臣不敢!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臭最硬的石头,终于也啃下来了! 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躬身扶起徐臻:“老御史请起,父皇和母后的丧仪式,还需老御史多多费心才是!” “老臣责无旁贷!” 许是想起了先帝的好来,徐臻突然鼻子一抽,老泪纵横:“陛下啊,老臣有罪,老臣未能洞悉贼心,让这些乱臣贼子有机可趁,老臣对不住您啊!” 他这一哭,颜子卿的鼻子也酸了起来。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顷刻之间,两老一少,哭成一片。 也不知哭了多久,徐臻终于想起了正事,将眼泪一抹,又跪倒在李承阳身前:“陛下,这名单所列,别的人老臣不说什么,但岳鹏举,怕是被冤枉的!” 我就是一愣:“岳鹏举?岳飞?” 父皇身边有个叫高力士的公公,曾经让我惊讶了好久,费了不少功夫才确认老高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现在又冒出个岳飞来! 这实在是…… 两位老臣也是一愣:“岳飞是谁?” 听他们这么一问,我立刻反应了过来,此岳非彼岳,我的大夏也绝不是那个让人恨铁不成钢,恨得牙痒痒的南宋! 既然如此,这岳鹏举,恐怕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冤枉的吧? 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名断忠奸! 再者说,林菀蓉和魏王为何不咬别人,偏偏咬他? 但是,高力士给我的名单之上,不记得有个叫岳鹏举的啊! 我眉头一皱:“这岳鹏举是何许人也?” 徐臻差点儿没被李承阳这句话给噎死。 颜子卿倒是司空见惯:“陛下,这岳鹏举乃是先帝亲封的武安侯,麾下领着五万精兵,就驻扎在长安城外。” 我闻言一惊,蓦然起身:“五万精兵,而且还就在长安城外……不行,得赶紧让高力士去弄死他!” …… …… 崇明殿外的一处角落。 我皱着剑眉低声问道:“真不能杀?” 高力士点了点头:“五万长林军,对那岳鹏举忠心耿耿,贸然杀之,恐生大变。” 拼了老命才追了过来的徐臻也连忙喘着粗气附和道:“高公公所言有理,此人杀不得!” 颜子卿的情况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确实杀不得!” 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偷偷杀了也不行么?不让那些长林将领知道是朕干的?” 徐臻和颜子卿直接翻了个白眼儿。 就连高力士都面露难色。 看来也不行。 我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找个由头先关起来……你们可别说连这个都不行,他手里握着五万大军,而且就在长安城外,朕可不放心!” 徐臻和颜子卿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力士倒是点了点头:“如果只是抓起来,倒也不难,就怕……” “没什么好怕的,抓!” 我拍了拍高力士的肩膀:“老高,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多带些人,把他全家都抓回来……名单上剩下的那几个也顺便处理掉,这种事儿你应该很拿手吧?” “老奴知道了,陛下放心就是!” 徐颜二老嘴角便是一抽,当太监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我却是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颜子卿:“颜太傅,你在这里拖住这些家伙,等外面都搞定了,朕再通知你放他们回去。” “老臣……遵旨!” 颜子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躬下了身子。 “老御史,这些杀人放火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安心准备父皇和母后的丧仪。” 徐臻求之不得,立刻领命:“老臣领旨……陛下,您准备干什么去?” 我便是一声长叹:“朕,恐怕还得找小宫女儿去啊!” ……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比之前已经小了许多。 长乐门外的城墙根儿下突然钻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虽然浑身湿透,泥泞不堪,但岳银瓶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宫了! 若不是知道长乐门的城墙脚下有这么一条暗道,恐怕自己就要被困在皇城之中,不能及时回去给父亲报讯了。 昨日被贵妃娘娘召进芷兰宫,一夜未归,父亲和大哥怕是都要急死了。 而且,宫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来也怪,自己可从未睡得这么死过,而且…… 想起先前那个绮梦和自己醒来时赤身裸体的样子,岳银瓶立刻两颊绯红。 真是羞死人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浑身酸软,缺些力气,私处还有些痛,难道是因为前些天练功过度? 不能再想了,得赶紧回家。 岳银瓶深深的吸了口气,甩开两条堪称完美的长腿,忍着酸痛朝长安城北的武安侯府奔去。 将将跑到朱雀街上,便有一队黑衣骑士从身边急掠而过。 马蹄溅起的泥淖甩在身上,岳银瓶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想,只是步子,又迈得更快了些…… 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武安侯府门前。 却是发现先前那队黑衣骑士也在此间。 下一刻,武安侯岳鹏举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侯府大门。 然后便是大哥岳云,接着又是姐姐岳安娘……… 全都带着枷锁走了出来。 岳银瓶大惊失色,正要奔上前去动手救人,身后突然闪出一道黑影,长臂一舒,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柔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现在出去,只会平白多出一条冤魂……若想救你父兄,便跟我走!” 第9章 阴差阳错 雨终于停了,天也黑了下来。 我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宫女儿。 这让我多少有些沮丧。 父皇和母后的灵堂已经搭好,身为人子,我必须前去守灵了。 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帝后二人的灵柩被放在了同一间灵堂之中。 堂内灯火通明,照印着随风而动的白幡。 我披麻戴孝,静静的跪坐于灵前,外面的人还在无声的忙碌着。 心中的悲恸,在慢慢的发酵。 但我并没有哭。 正如父皇临终所言。 该长大了。 江山社稷的重担,已经压在了我的双肩之上。 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十八年来,我一直在刻意的回避着权力二字。 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拼命的将权力抓在自己的手里。 真是讽刺啊! 我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苦笑。 然后,高力士的声音在堂外响起:“陛下,老奴回来了。” “老高,进来说话……都解决了么?” “岳家上下十一口人都关进天牢了,林若甫的儿子林震早前就被暗影斩于宫中,另外那几个品秩不高的,也已经处理了。” 高力士一边答话,一边走到我身后,然后恭敬的跪在了一旁,并没有直面帝后的灵柩。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 “老高,到朕身边来,给父皇和母后磕头上香,陪着朕给他们烧些纸钱。” 高力士浑身一震:“陛下,这……这不合规矩礼制,老奴只是个……” “去他娘的规矩礼制,朕让你来,你就大胆的来,今夜灵前,无君无臣,无主无仆,你也只是父皇的老伙计,朕的老朋友,知道了么?” 我淡淡的说着。 高力士却是已经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跪行来到我的身边,朝着先帝先后的灵位,重重的拜了下去…… “老高,给朕讲讲吧,讲讲大夏朝堂,讲讲江山社稷,讲讲天下大势。” “老奴不敢妄言。” “没什么好顾虑的,你也知道,朕之前从未关心过这些,但是现在……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还是你教朕的呢。” “老奴不知从何说起。” “就从燕王叔开始吧。” 犹豫片刻,高力士才咬了咬牙:“老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老奴斗胆,如今的大夏,若说还有谁能威胁到陛下,恐怕非燕王莫属!” …… 燕王,父皇的亲弟弟,我的亲皇叔。 自就藩以后,拥兵于北,坐镇一方,长期处于对抗北凉的最前线。 无论实力还是名望,在大夏朝都堪称首屈一指。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永乐大帝。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我又眯起了双眼,遥望于北。 太子能在凯旋班师的路上遇伏被杀,固然是因为魏王和林贵妃吃里扒外,要说没有燕王在暗中配合,我打死也不信。 但现在就跟燕王撕破脸皮,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可惜了,父皇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这么多年都没有将以燕王为代表的藩王们彻底按死,反而让他们日渐壮大了起来。 “哼哼,燕王叔,咱们慢慢玩儿……老高,其他事先放一放,这个武安侯岳鹏举,你怎么看?” 高力士立刻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到我的面前:“老奴在武安侯的书房里搜到的。” 我接过信来,看完之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老高,看来这长安城里还有大鱼啊……歪打正着,这岳鹏举抓得好!”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又问道:“岳鹏举有女儿没有?” “有,两个,都抓回来了。” 我楞了一下:“都抓回来了?没有在宫里的?” 高力士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皱起了眉头,思忖片刻,方才笑着摇了摇头:“明天陪朕去会会这个岳鹏举,看看他是不是人如其名。” 话音将将落下,灵堂之外就传来一阵女人的喧哗。 我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慧妃娘娘来了。” 又是那个挨了我一脚的年轻校尉。 怎么感觉他今儿一整天都在我眼前晃荡:“你叫什么名字?” “卫青!” 高力士也在一旁小声补充:“他是卫无忌的儿子,武艺不错。” 怪不得呢! 我恍然大悟,对卫无忌这点儿小心思十分无语,不过我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事无伤大雅。 有了高力士和岳鹏举在前,我也已经对这种重名现象见怪不怪。 不过卫青这个名字…… 我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卫青,你有没有一个叫做霍去病的侄子?” “启禀陛下,并没有。” 可惜了…… 我瘪了瘪嘴,然后才迈步走到灵堂门前。 不远处,被羽林卫拦住的于慧妃正哭闹不休。 父皇这辈子女人不多,于慧妃还生了个齐王李承煊…… “罢了,让她进来吧。” 于慧妃横了我一眼,直接冲进灵堂,噗通一声跪在灵前,立时开始嚎啕大哭。 哭得一阵,忽然又抬起头来,恨恨的看向李承阳:“陛下驾崩,为何不召齐王前来守灵,难道他就不是陛下的骨血么?” 我淡淡的答道:“事出突然,大局为重……明日朕自会召集宗亲,为父皇吊唁守灵。” “哼,本宫看你是心虚吧?” “心虚?” 我冷笑一声:“朕为什么要心虚?注意你的言辞,再敢如此不敬,朕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陪父皇!” 于慧妃楞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袭脑门儿。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于慧妃再次以头抢地:“陛下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您这一走,可叫臣妾和煊儿如何是好……” “陛下啊,您留下臣妾这孤儿寡母,今后可怎么活啊!” “陛下,臣妾……臣妾……呜呜呜呜……” 我听得心烦意燥,眉头大皱,给高力士使了个眼色,便背着手踱出了灵堂。 高力士跟在了我的身后,于慧妃偷偷瞄了过去。 两人将将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立刻就站起身来,扑到了先帝的灵柩之上:“陛下,臣妾来陪你啊!” 说话间,神色变幻,玉葱般修长的手指就在灵柩之中的李宏乾唇上一抹而过…… 第10章 灵堂对质 灵堂外,高力士眉头一皱,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便是淡淡一笑:“无妨,她比林菀蓉那个贱人差远了,朕那齐王兄也是个废物,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 ………… 翌日,雨过天晴。 先帝驾崩的邸报雪片一般飞出京城。 奉诏前来吊唁的皇室宗亲、文武大臣一大早就挤满了灵堂。 在徐臻的主持下,先帝的丧仪进行得十分顺利。 又是一轮三跪九叩之后,便该是先后的丧仪了,这也是我坚持要求的。 “大夏德惠明贤皇后慕容氏……” “且慢!” 一声冷喝,打断了徐臻。 就见齐王李承煊站了起来:“徐御史,这么做,怕是于礼不合吧?” 徐臻立时面露难色,看向我。 我却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齐王,我很奇怪,这小子哪里来的胆量? “廖大人,你身为礼部尚书,你来说说,可有后宫嫔妃与皇帝同殿设灵,一起治仪的道理?” “这……” 礼部尚书廖明德有些心虚的看了我一眼,才战战兢兢的答道:“确实无此先例。” 齐王立刻抬手一指徐臻,怒喝同时出口:“徐臻,你枉为三朝元老,如此不顾朝廷法度,祖宗成规,究竟是何居心?” 指桑骂槐! 我便是一声冷笑:“齐王,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朕来,欺负一个七老八十的臣子,何必呢?” 齐王立刻转头看向了我,不阴不阳的喊道:“承阳……” “放肆!”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便是一声怒喝:“朕乃大夏天子,九五之尊,承阳也是你叫的?” 齐王就是一愣。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咬着牙根儿恨恨说道:“陛下恕罪,事出突然,臣一时还有些不适。” “那朕劝你最好快些适应,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否则的话,休怪朕不念手足之情!” 果然是个暴君! 灵前众臣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谁也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我,昨日崇明殿上的血雨腥风,尚自历历在目。 齐王却是不怕:“臣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臣是大夏的皇子,先帝的骨血,所以,臣想要问陛下一句,父皇,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微微一笑:“不必拐弯抹角,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齐王眼里立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本王听说,父皇是被毒死的,下毒之人乃是贵妃林菀蓉,但这都是陛下的一面之词,敢问陛下,可有证据?” 我撇嘴:“那贱人和魏王已经招供,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那就请陛下让魏王李承基和贵妃林菀蓉出来当面与臣等对质!” “他们已经死了!” 我冷冷的答了一句。 齐王的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李承阳这个废物,果然是猪脑子,这么重要的人证,怎么能说杀就杀:“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原来是想拿这事儿做文章! 我也笑了:“齐王的意思,是说朕信口开河?” “不敢!本王只是觉得奇怪……陛下说魏王意图谋反,控制皇城九门,那请问陛下昨日是如何到的南薰殿?” “贵妃林菀蓉毒杀父皇,那请问陛下,她下的乃是何毒,用的什么手法?” “父皇临终之时亲笔写下诏书传位于陛下,臣斗胆问一句,父皇弥留之际,当真还有能力亲笔写下那传位诏书么?” 一连三问,凌厉无比。 这是要从根本上否定汉王李承阳登基为帝的合法性啊! 灵前众臣心悸之余,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我。 我含笑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齐王李承煊,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难不成我打算像昨天那样直接杀了齐王李承煊? 尽管已经见识过我的雷霆手段,但谁也不相信,我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毕竟是齐王啊! 而且齐王这三问,合情合理,直指要害,倘若我拿不出合理的解释,我这帝位,怕是很难稳得住! 齐王李承煊也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他一样不信我敢对他动手:“陛下迟迟不答,可是无言以对?” “齐王既然敢如此质问于朕,想必是已经有了做个忠臣烈士的觉悟吧?” 我脸上笑容更甚,但不知为何,看着让人胆寒。 齐王被我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但还是麻着胆子又说了一句:“请陛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皇城之中有条密道,朕便是从那密道进得皇城,到的南薰殿,这条密道,齐王不知道在哪儿吧?“ 齐王便是一愣。 众臣也是一愣。 皇城之中竟然还有密道! 这绝对是大夏帝国最紧要的机密之一! 我知道这个机密,但齐王李承煊却是明显不知,两人在先帝眼中的地位,高下立分! 我又继续说道:“另外,谁告诉你父皇是在弥留之际写下的传位诏书?” “昨夜密探传回太子遇伏身死的军报,父皇和母后已然身中剧毒,他立时便写下了传位诏书,还命人出宫召朕前来,如若不然,朕又怎么会那么巧在昨日入了宫?” 合情合理! 完全说得过去! 众臣的心中,已经开始慢慢偏向我。 毕竟那份传位诏书如果没有问题,那就谁也无法否认李承阳已是大夏天子的既成事实。 齐王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他还有杀手锏! 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定能让李承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我却是直接忽略了那个问题,似笑非笑的看向齐王:“想做忠臣烈士是吧,朕成全你……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又要杀人! 就因为齐王提出了质疑,我就要手足相残。 已然登上皇位,齐王又是个手中无权,麾下无兵之人,这也要杀? 暴君! 名副其实的暴君! 灵堂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竟有不少打起了辞官挂印,回乡种田的主意。 齐王李承煊却在此时突然大笑出声:“你这逆子,莫非还想像对待魏王兄那样对本王不成?父皇,根本就是被你毒死的!” 第11章 站不起来! 刹那间,空气都为之一凝。 偌大的灵堂之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指控可是非同小可! 倘若齐王所言属实,他李承阳便是弑君谋逆的乱臣贼子,应受五马分尸之刑,还当什么皇帝,称什么陛下? 又想到昨日崇明殿上的屠杀。 绝大部分臣子和宗亲竟是满怀期待的看向了齐王李承煊。 只要齐王能拿出证据证明他刚才的话,李承阳就当不成这个皇帝了! 谁又愿意在一个残忍嗜杀的暴君手底下惶惶度日呢? 这样的眼神,自然也落在了我的眼里,我便是冷冷一笑:“你有证据么?” 齐王此时也是豁出去了。 以往头上有太子压着,他自然争不过,但现在,太子死了,帝位却落到李承阳的手里。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李承阳是什么人? 十几年来未曾踏足崇明殿一步,朝堂之上他能叫出名字的大臣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这样的一个废物,凭什么坐上皇位? 皇位,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这是天赐良机,万万不能错过! 齐王便也是一声冷笑,踏前一步:“父皇所中之毒,便是证据!” “哦?你知道父皇中的是什么毒?” “本王的母妃昨夜前来吊唁,一眼就瞧出了父皇所中,乃是西域奇毒曼陀罗!” “此毒十分罕见,便是宫中太医,若无人提点,只怕也认不出来,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王的母妃认得此毒。” 说到这里,齐王突然又踏前一步,抬手直指李承阳:“你敢告诉大家,你前天夜里在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么?” 到得此时,我已经彻底明白齐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前天夜里,我在秦河花舫上玩姑娘,而那些姑娘中,就有来自西域的胡姬! 啧啧啧,短短一夜时间,能做到这样,倒是小瞧他了。 不过可惜啊,终究只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我好整以暇的笑了出来:“想不到齐王这么关心朕的私生活……不错,朕前夜睡了三个西域胡姬,没猜错的话,人应该已经死了吧?” 那三个胡姬确实已经被齐王杀了,其目的就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但是,在她们死之前,齐王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见齐王自怀中摸出一份供状:“那三个贱人已经畏罪自杀,这就是她们留下的供状,陛下……不,汉王要看一看么?” “不必了,三个胡姬而已,若是落到朕手里,朕让她们承认自己是男人都没问题,反正也是死无对证嘛。” 我又撇了撇嘴。 但灵前众臣的心里却是已经起了变化。 三个已经死掉的胡姬,即便留下了供状,也只能让李承阳担上一份嫌疑而已。 不得不承认,齐王这一手,玩儿得算是不错了。 但他却忽略了一件事! 一件很重要的事! 皇后娘娘也死了呀! 汉王没必要连皇后也一起毒杀吧? 但从汉王这两日的行径来看,似乎也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齐王要是能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就好了! 众臣看向齐王李承煊的眼神中,就有多了几分期待。 我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又眯起眼睛看向李承煊:“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又是这句话!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如今这个局势,面对这样的指控,他难道就打算用杀人来解决? 好歹也辩解两句,给大家一个交代啊! 不然的话,就算杀了齐王,难不成还能把灵堂之中的文武百官全都杀了? 就算杀了灵堂之中的文武百官,难不成还能把天下人都杀了? 悠悠众口,谁能堵得住? 难道他就不怕背上千古骂名么? 齐王李承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尽管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但眼中还是透出了几分嘲讽和挑衅:“汉王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啧啧啧,一口一个汉王,还说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李承煊,朕要杀你,不需要任何理由,更扯不上什么灭口!” 说完这话,我又开始扫视群臣:“不只是他李承煊,今日跪在父皇灵前的你们,也都是如此!” “朕乃大夏天子,四海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朕是一个仁厚宽容的明君,所以,朕给你们一个机会。” “相信李承煊的,跪着别动,愿意效忠朕的,站远一点,免得待会儿溅你们一身血,那样的话,朕会过意不去。” 他果然又要杀人! 而且是在先帝的灵前! 疯了! 这个人已经彻底的疯了! 包括齐王李承煊在内,灵堂之内百余号人都惊愕的看着李承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才好。 下一刻,我轻轻的唤了一声,全副武装的羽林卫立时冲入灵堂,将众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又是卫青。 我咧嘴一笑:“拔刀!” 唰的一声,钢刀出鞘。 直到这一刻,徐臻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喊道:“陛下不可!” “徐老累了,送去立政殿休息。” “…………” 徐臻再一次被“请”了出去。 我又缓缓说道:“朕再说最后一遍,相信李承煊的,跪着别动,其他人,站远一些!” 齐王也在此时惊醒,看了一眼依旧跪在灵前的众人,心中立时大定:“李承阳,我大夏多的是铁骨铮铮之辈,岂会屈从于你这乱臣贼子的淫威?” “呵呵!” 我一声冷笑,随后右臂一挥:“杀!” “且慢!臣相信陛下,臣也愿意效忠陛下,只是臣腿麻了,站不起来!” 话音一落,无数道目光就落在了礼部尚书廖明德的身上。 我嘴角一撇,给卫青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上前将廖明德扶到一旁。 我又戏谑的看向众人:“还有腿麻的么?” 顷刻间,几十只手便举了起来。 齐王目瞪口呆。 随后,恐惧在心头弥漫,身子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短短数息之后,竟是再无一人跪在先帝灵前。 我便是一声悲叹:“人性啊,就这么的赤裸裸……李承煊,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已经是朕第三次问你,你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你……你……你若杀了本王,便是坐实你弑君谋逆的罪名,到了那时,本王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齐王李承煊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我却是再一次眯起了眼睛:“杀你是因为你对朕不敬,与其他无关!” “而且,你记住了……” “朕,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第12章 尊严,抑或性命 齐王李承煊颓然瘫倒。 我从卫青手里拿过明晃晃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灵堂内的众人个个噤若寒蝉,心有余悸。 血溅三尺,就在眼前! 但我此时突然又开口说道:“朕之前说过,要做一位宽厚仁慈的明君,所以朕也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依然坚持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跪着别动,看看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朕的钢刀利。” “但你若承认自己刚刚是在胡说八道,那就自己爬到殿外去,好好的反省一下。” “你看,朕是不是对你很好?” 这是诛心之举! 齐王若是就此服了软,今后就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冷汗,打湿了每一个人的衣襟。 有的在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继续跪在那里支持齐王。 也有的在思考自己的将来。 但更多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今的这个陛下,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出自本能,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齐王李承煊的身上。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但就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齐王李承煊,彻底崩溃。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真的转过身子,战战兢兢的爬向了殿门! 胯下已然湿透,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居然被吓尿了…… 我眉头微皱,将钢刀扔回给卫青,才又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回来跪着吧。” 呼啦一声,方才还声称腿麻的众臣扑着抢着跪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我的嘴角便弯出一道弧线:“诸位爱卿,朕有一问,不知谁可作答?” 许久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手:“微臣冯怀英,愿为陛下释疑。” “哦,冯爱卿官居何职啊?” “微臣蒙先帝错爱,舔居刑部侍郎一职。” “刑部,倒是巧了……朕问你,若是有人对先帝遗体不敬,该当何罪?” “启禀陛下,其罪当诛,连坐三族!” 将将爬到灵堂门口的齐王李承煊,又是猛地一震。 无尽的后悔汹涌而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就听我悠悠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把于慧妃交给你了……三族就算了,也不要牵连太广,朕说了,朕是一位仁君!” …… …… 从立政殿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地上看到血迹。 徐臻竟是吃了一惊,小声问道:“陛下没杀人?” 颜子卿轻叹一声,也压低了嗓门答道:“比杀人还狠。” “此话怎讲?” “嘘……陛下来了。” 欢迎落下,我就出现在徐臻的面前:“徐老,继续。” 徐臻明白我的意思,连忙站到一旁,高声唱到:“大夏德惠明贤皇后慕容氏……” 丧仪继续。 我心头悲恸再起,但心思也已经飞到了别处。 方才发生的事情,在我看来不过是就是齐王和惠妃这两个小丑导演的一出闹剧罢了。 但却也在提醒着我,有些事情,得抓紧了。 在皇城之内,我暂时还可以靠着羽林和暗影为所欲为,但要完全掌控皇城之外的长安,甚至是整个天下,羽林和暗影,明显是不够的。 除了颜子卿、卫无忌和老高,我还需要更多忠心耿耿的拥护者! 岳鹏举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前提是,得让他对我心悦诚服。 该怎么办呢? 我又一次眯起了眼睛。 几位大臣好死不死的在这时微微抬起头来,见他这副表情,背脊忍不住便是一凉。 陛下这又是想要杀谁了? …… …… 待得所有的流程走完,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傍晚。 百官已走,灵堂中冷清了许多。 我看了一眼那些个已经被我吓破胆的宗亲,轻蔑的一笑,挥手招来卫青:“好好看着,别再出昨晚那样的事情!” “末将领命,请陛下放心!”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突然就拍了怕他的肩膀:“加油干,朕看好你,别输给那个卫青!” 卫青就是一愣,陛下这说得是啥啊? 可待他反应过来想要问问时,我已经跟高力士交头接耳的走远了。 天牢就在皇城南门之外。 我脱了龙袍,还批了一件大大的斗篷。 有高力士带着,也没人敢拦我。 进到牢中,我们径直来到了关押岳氏父子的牢房。 大夏自立国之初,因为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原因,一直就带着重文轻武的色彩。 到得李承阳他爹这一代,此风更甚! 所以即便是像岳鹏举这样的领兵大将,身上也带着几分儒生气质。 反倒是他的儿子岳云生得十分威猛,一看就是个悍勇之辈。 父子两人,一坐一卧。 岳云冷冷的看着狱卒打开牢门,又被高力士驱走,便是一声冷笑:“怎么,那暴君这就等不及派你来杀我父子二人了?” 话音落下,高力士眉头便是一皱,正要开口,却被我伸手推到了一边:“去外面守着!” 高力士立刻躬身退到牢房之外。 岳鹏举见到李承阳,只是稍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当今之世,能将高力士这般呼来喝去的,恐怕也只有刚刚登基的那位陛下了。 想通了这一点,岳鹏举连忙起身下跪:“罪臣岳鹏举,参见陛下!” 陛下! 岳云吃了一惊,但也仅仅只是吃了一惊,下一刻,他便又冷笑道:“原来是打算亲自动手。” “放肆,还不快快跪下!” 岳鹏举一声厉喝,岳云这才不情不愿的在李承阳面前跪了下去。 我笑嘻嘻的摘下斗篷,露出头面,顺势就坐在了牢门门槛之上:“小岳将军似乎对朕十分不满啊,莫不是以前在秦河花舫上有过误会?” 岳云又是一声冷哼。 岳鹏举连忙又道:“犬子无端,陛下恕罪!” 我呵呵一笑:“无妨,反正你们父子已经被定了谋反大罪,左右都是抄家灭族,对朕的态度是好是坏,没什么区别。” 岳鹏举立刻以头抢地:“陛下,罪臣冤枉!” “冤枉?” 我冷笑一声,然后便从我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重重的拍在岳鹏举的面前:“解释解释吧……武安侯!” 第13章 算不算欺君之罪 信是高力士从武安侯府里搜出来的。 写信的是贵妃林菀蓉,收信的是武安侯岳鹏举,字里行间,爱意甚浓,不难看出,两人早有私情。 “栽赃!这绝对是栽赃!” 岳云直接就吼了出来。 岳鹏举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再多的辩解,都已是枉然。 不论这封信是真是假,陛下都将置他于死地。 太子遇伏一役,七万精锐全军覆没,眼下除了各地藩王手里的军队,就属自己麾下的五万长林健儿战力最强,数量最多,而且还就驻扎在长安城外。 对于刚刚登基的李承阳来说,这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所以即便陛下明知这封信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在权力的角逐之中,没有人会在意真相,自己已经注定成为牺牲品。 岳鹏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次以头抢地:“罪臣自知必死,斗胆请陛下开恩,饶了罪臣的家人。” 岳云就是一愣:“爹,不是咱干的,咱为何要认?” “逆子!” 岳鹏举又是一声厉喝:“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罪无罪,皆是如此。还不速速跪下请罪!” 岳云被他教训得蔫头耷脑,尽管心中十分不服,但还是气鼓鼓的跪到了李承阳的面前:“陛下恕罪,末将错了。”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哪里错了?” 岳云顿时就像吃了一万只苍蝇似的直翻白眼儿。 我身子微微前倾,在岳云脑门儿上敲了两计:“你错就错在,这里面儿装了个猪脑子。” 说完之后,又看向岳鹏举,摇了摇头,就是一声长叹:“岳鹏举啊岳鹏举,你怎么到了哪里都是这般的愚忠?” 岳鹏举楞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李承阳。 岳云这个憨货,却是点了点头:“陛下这话说得不错!” “逆子!” 岳鹏举又是一声厉喝,吓得岳云立刻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出声。 我也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只是有感而发,随口就说出了那“愚忠”二字,说完之后才想起我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对这样的愚忠,我应该多多益善,来者不拒才对! 稍一思忖,我才又再次开口:“岳鹏举,朕问你,你的五万长林,对上燕王手里的铁骑,有几分胜算?” 岳鹏举就是一愣:“陛下此言何意?” “随便问问,你照实作答便是。” 岳鹏举想得一想,便沉声答道:“若是守,有八成胜算,若是攻,恐怕不足两成。” 是个实在人! 我点了点头:“现阶段能守住就行,朕再问你,你那两个女儿嫁人了没有?” 岳鹏举更加一头雾水:“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我目光炯炯:“朕问,你答!” 岳鹏举心中升起一丝奇奇怪怪、难以言喻的感觉,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两女皆尚未婚嫁。” “嗯,很好,那你准备嫁女儿吧。” 岳鹏举父子齐齐一愣,异口同声的问到:“嫁给谁?” “自然是嫁给朕。” 岳氏父子目瞪口呆。 我继续说道:“至于小岳将军嘛,就到宫里做个侍卫吧,别不高兴,只要干得好,升职还是很快的。” 岳鹏举再楞。 我又道:“这样一来,你的儿子和女儿就都在朕的手里了,朕不就可以放心让你继续统领那五万长林健儿了么?” 竟完全不提岳鹏举是不是被冤枉的,而是直接开出价码要做交易。 这倒是帝王常用的手段。 但如此直白的当面说出来…… 惊愕之余,岳鹏举心中全都是无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话已经说完,我便站起身来:“此事这么定了,但还得委屈你们在这儿多待几天……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朕今夜来过。” 忽然之间,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岳鹏举竟开口问道:“若是罪臣不肯,陛下是不是就要杀光罪臣全家?” 我挑了挑眉毛:“你猜!” 岳鹏举虎躯一震,竟被这年轻天子略显调皮的两个字儿惊出一身冷汗。 下一刻,我转身,踱着步子悠然而去。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我走了,但临走前声情并茂的吟了半阙正牌岳飞的《满江红》。 岳鹏举呆呆的立在牢房,李承阳的声音还在脑子里盘桓不去。 不知不觉间,泪水打湿了眼眶。 站在一旁的岳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你怎么哭了?” “儿啊,陛下懂我,懂我啊!” 岳云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何事?” “大妹近来和大才子杨拓可是走得很近……还有小妹,她被林贵妃召进宫里,至今未归,昨日那太监来抓人,咱们可是让翠竹冒名顶替的!” 岳鹏举就是一愣。 “爹,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欺君啊?” 啪的一声。 岳云被直接拍在了地上,但他却是猛然一喜:“爹,你看,陛下把证据落在这儿了,咱们不用怕他了!” …… 回宫的路上,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能搞到林菀蓉的亲笔信,有点儿本事,以此信挑动朕杀了岳鹏举,逼反长林军,心机也够深,此人不得不防……老高,你去查,务必连根儿挖出来!” 高力士立刻躬身:“老奴领旨。” 顿得一顿,才又问道:“陛下,老奴不明白,那信可是关键证据,留着拿捏岳鹏举不好么?” 我摇了摇头:“没必要。” “陛下认为那信是假的?” “不,从字迹来看,信应该是真的,但跟岳鹏举没关系,多半是林菀蓉那贱人写给燕王的。” 我直接下了结论,满脸都是不屑:“信纸是旧的,信封却是新的,傻逼一样的行径,这要看不出来,岂不是比傻逼还傻逼?” 高力士嘴角一抽,他就没看出来,而只是凭着几十年的经验判断这封信或许有诈。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就伸了个懒腰:“大晚上还这么热……老高,明儿派人去一趟汉王府,连人带东西全都搬到宫里来。” “接下来,朕要舒舒服服的坐在宫里钓鱼。” 第14章 似曾相识 长安城郊,高大的宅院之内。 身形魁梧的燕王李宏坤手握一封密信,一口钢牙咬得嘎吱作响。 他竟不在北境安阳坐镇,而是来到了帝国的心脏! 将将传来的消息让他懊恼不已。 林菀蓉这个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还好没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长安城外…… 如若不然,坐收了渔翁之利的李承阳此刻恐怕已经率军扑了过来! 想到李承阳,燕王鹰隼一般的锐利双眼就眯成了一条缝。 之前倒是小看了他。 不过…… 当皇帝,可不是会杀人就行的! 砰的一声,拳头有力的砸在身前书桌之上:“来人!” “王爷!” “传本王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营救魏王。” …… …… 小宫女儿始终没找到,想要钓的鱼,也一直没有浮出水面。 这让我有些不爽。 守灵期满,但依例还需服丧二十七天。 所以至少还得等到二十七天之后,我才能举办大典,正式登基为帝。 不过我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眼角余光瞟到卫青喉头动了一动。 我便是微微一笑:“卫青,过来陪朕喝一杯。” 我就坐在御花园的池塘边钓鱼,脚下放着一块三尺见方的冰块,冰上镇着果酿,丝丝凉气和那鲜红的颜色让人垂涎欲滴。 “多谢陛下!” 一杯冰果酿下肚,卫青立时舒爽的“啊”了一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我笑骂一句,然后才说道:“你爹这两天在长林军那边情况如何?” “倒也没什么,就是那些将卒都说武安侯是冤枉的,嚷嚷好几天了,非让家父找陛下您说情。” 我双眼一眯:“只有他们在闹?” “不止,还有些读书人,他们今夜还有个集会,就在秦河边儿上的沁香阁。” 我撇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卫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也请了末将前去。” “呵,有意思,今夜带朕一个!” 话音刚落,高力士就出现在了我的身边,躬下身子小声说道:“陛下,魏王又招了。” …… …… 我虽然声称魏王和林贵妃已经伏诛,但实际上,这两人都还活着。 其一,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样太便宜他们母子了。 其二,林菀蓉这贱人肯定跟燕王有一腿,留着她的命,说不定将来能派上点儿用场。 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我站在秦河边上,遥遥的看着沁香阁,嘴角忍不住就弯出了一道弧线。 这里可是老子的主场! 卫青站在我的身后,一脸的紧张和尴尬。 虽然传闻汉王早已睡遍秦河,但那毕竟只是传闻,谁也没亲眼见过,更何况汉王现在已是当朝天子了! 我们等了片刻,高力士趋步而来:“陛下,都准备好了。” 我点了点头:“走吧……待会儿别再叫错了啊,朕现在可是天子,天子逛花楼,传出去不好听,显得咱后宫没人儿似的。” 刚到沁香阁门前,小厮就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慕容公子,这都多少天没来了?可想死小的了!” 慕容阳,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假名儿, 我就是用这个名字纵横秦河的。 小厮的热情没有让我感到一丝尴尬,反倒是身后的卫青有些不适应。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陛下是跟着自己来的,自己才应该是主角儿啊! 我就在小厮头上敲了一记:“我看你是想我的银子了吧?” “嘿嘿,公子这话说得……公子,您今儿来得可是不巧,有人花大价钱包了沁香阁,说是要搞什么重要集会,没请柬的人都不让进。” 卫青闻言便是一喜,连忙伸手去摸怀里的请柬,打算在李承阳跟前儿露一露脸。 却不料那小厮竟然直接带着我进了沁香阁:“但您是谁啊,您可是慕容公子,别说是他杨拓,就是当今天子来了,小的也不能怠慢您不是?” 走到一半,我还不忘转过头来打了个招呼:“卫兄,你就别跟来了,办好自己的事情,莫要让我失望。” 晚风袭来,卫青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捏着请柬的右手,不由得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沁香阁内跟往常的布置不太一样。 看来也是为了那什么集会准备的。 我也不在意,打发了小厮,就直接从阁后的跳板上了一条花舫,花舫的主人名叫渺渺,跟我算是老相识。 渺渺的船上,今日却是多了一个人。 轻纱覆面,身段窈窕,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令人叫绝。 但最吸引我的,却是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 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哎呦,这不是慕容公子么?您可终于想起奴家来了!” 渺渺是个妙人儿,五官清秀,身材却是十分火爆,典型的又纯又欲。 就是那嘴不饶人,每次见到我,总要酸溜溜的讽我几句。 我也不生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她臀上:“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啊?” 那位蒙面丽人立时皱起了眉头。 渺渺也是一声惊叫,略显做作的躲到一旁:“今儿奴家可有帮手!” “哈哈哈,像这样的帮手,多多益善,本公子求之不得,来者不拒!” 听出我的弦外之音,蒙面女子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些:“渺渺姑娘,你既有客到,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这话,莲步轻摇,缓缓而去。 待人一走,我的眉头就微微一皱:“她是谁?” 渺渺就笑道:“看上人家了?可惜啊,人家可不是沁香阁的姑娘,不过是暂住于此罢了,打江南来的,说是舒姐姐的同乡,过几日就走。” 舒缙云!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紧接着便哈哈一笑,又伸手揽住渺渺的腰肢:“想我了没有啊?” 便在此时,阁楼之上忽然就传来一个声音:“渺渺姑娘,杨公子有请!” 渺渺便是眉头一皱:“真是麻烦……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话,便挣脱我,提起裙摆,迈步而去。 我立时便要跟上,渺渺又转身过来:“不许跟着我!” “为什么?” “人家可都是官宦子弟,你一个做生意的,少去蹚这些浑水,当心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嘿嘿,还是渺渺心疼我……放心,现如今,只有我让别人死,没有人能让我死了。“ “吹牛……听话,就在这儿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第15章 都是花钱买的 沁香阁很大。 我没有听渺渺的话,还是跟了上来,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阁中正北,搭了一个小木台。 台上,一位翩翩公子正自慷慨激昂。 此人正是杨拓,太常寺卿的儿子,南山书院的学生,京城著名的才子! 台上的杨拓,俨然一副众人领袖的姿态:“我等读圣贤之书,当行此大义之事!” “诸位受邀前来,便是看得起我杨某人,为表谢意,在下特意请到渺渺姑娘,为诸君弹奏助兴!” 话音落下,便有人笑道:“还是杨兄面子大啊,渺渺姑娘可是有些日子没有抚琴了。” 又有人说道:“岂止,听说武安侯长女岳安娘于杨兄也早已出双入对,当真令我等羡慕啊!” 闻言,我立时便眯起了双眼看向杨拓。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我的目光便又开始四下梭巡了起来……真是奇怪,为何不见舒缙云和方才那个小妞儿? 杨拓听了这话,却是哈哈一笑,目光看向坐在台下的渺渺,却发现渺渺一双美眸正四处搜寻,也不知是在找谁。 杨拓心头顿时泛起一股酸意,眉头微皱,又唤了一句:“渺渺,你不是说得了半阙好词,想要借今夜之机补全么,好好弹奏一曲,本公子定会为你了此心愿。” 渺渺这才反应过来,起身朝着众人盈盈一拜。 起身之时,目光却是突然射向大厅角落,定格在了李承阳的身上,心头便是一声暗骂,这个冤家,果然跟来了。 他今夜既来,那半阙词自然可以补全,只是又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了。 想到这里,俏脸便是一红,又朝着杨拓微微欠身:“承蒙杨公子厚爱,只是补足那半阙词之事……却是不必了。” 杨拓立时捕捉到了这一细节,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便是一皱:“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这会儿正在东张西望,搜寻着自己的目标,根本就不知道杨拓这话问得是自己。 不知,自然便不会答。 杨拓的眉头立时皱得更紧:“杨某人似乎并未邀请阁下,还请阁下速速离去!” 渺渺就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了杨拓一眼:“杨公子,这位是慕容公子,那半阙词,便是他赠与渺渺的!” 她故意说得十分大声,只想为自己的情郎找回场子。 听到此言,我方才转头看向渺渺,然后就笑嘻嘻的答道:“花银子买的,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众人立时露出鄙夷的目光。 渺渺的性子却是跟她的身材一样火辣,听了这话,立时爆炸:“什么买的,明明就是你为我所作……慕容阳,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赶紧把那半阙词补全!”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渺渺姑娘这是急了眼儿了!” “渺渺莫要说笑,人家都承认是买的了,自然是没那本事补全的。” “说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好词,还请姑娘道来,在下愿意斗胆一试,但求能博姑娘一笑。” “怎地,你要补出那半阙词卖与这位慕容公子?” 这番话说得渺渺满面通红,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可那冤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便是把心一横,开口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众人立时安静了下来。 这半阙词,果然非同凡响! 渺渺便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渺渺得此半阙佳词,如获至宝,日夜吟唱思虑,只可惜无论如何也补不出下半阙来,谁若能补全,但有所求,渺渺无不应允。” 说这话时,一双妙目紧紧的盯着李承阳。 我知道她这是在逼我找回场子,可就是故意不搭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渺渺。 但其他人却是按捺不住了。 谁不想成为渺渺的入幕之宾? 只是这词确实难补…… 就跟场中绝大部分人一样,杨拓的眉头也已经紧紧皱起,但渺渺那看向李承阳的期盼眼神,又让他很是不爽。 冥思苦想片刻,他硬着头皮吟道:“明月高挂桂枝头,轻吟妙词,我自烦忧。阁中何人抒壮志?佳人美酒,邀君共酬!” 听了杨拓补的这下半阙。 渺渺微微皱眉,明显不怎么满意,但还是朝着杨拓欠身一拜:“杨公子果然高才。” 然后又满是挑衅的看向了李承阳。 这妮子,真是拿她没办法…… 我便是一声苦笑,站起身来,尚未开口,杨拓就笑道:“这半阙词,确实妙不可言,常人绝作不出来。想必慕容公子也是攒了许久的钱,购得了下半阙,才敢再来吧?”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也笑道:“杨公子果然聪明绝顶,一下就猜出来了,既然如此,不如你把钱退我,我把那半阙词给你?也不多,就几百两而已。” 杨拓又道:“在下可没有那么多钱,也做不来这欺世盗名之事。” 话音落下,厅中笑声更甚。 渺渺眼睛都红了,又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李承阳。 “唉……” 我就是一声长叹,又朝着渺渺撇了撇嘴:“这半阙词可是我化重金买来的,你可不能食言哦!” 后半句话,却是朝着渺渺说出。 渺渺立刻使劲的点了点头:“只要词好,你想怎么样都行!” 话音落下,满座哗然。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又是微微一笑:“那你可听好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比杨拓补的那半阙高出何止一个档次? 猛然间,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渺渺低吟数遍,眉眼之中便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好词,绝妙好词!” 杨拓一张俊脸瞬间就胀成了猪肝色。 我又是哈哈一笑:“姑娘谬赞,谬赞了!” 突然,杨拓阴冷冷的说了一句:“这词是你买的?” “呃……买的。” 我毫不在意的答了一句,渺渺立时恶狠狠地的瞪了我一眼。 但我的目光,却是已经飘到了另外一边。 杨拓却是喜上眉梢:“既是买的,那便做不得数。” 渺渺眉头大皱,一边顺着李承阳的目光看去,一边说道:“慕容,你赶紧在作一首更好的!” 再作一首更好的? 开什么玩笑? 就听我“哦”了一声,然后随口吟来:“一剪梅花万样娇。斜插疏枝,略点眉梢。轻盈微笑舞低回,何事尊前,拍手相招。” “夜渐寒深酒渐消。袖里时闻,玉钏轻敲。城头谁恁促残更,银漏何如,且慢明朝。” 还真又是一首绝世佳作! 将眼前佳人比作千娇百媚的梅花,还暗含向其示爱之意。 如此之应景,怎么看都是有感而发…… 大厅之内,气氛有些古怪,无数道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承阳的身上。 也包括那位半途出现在阁楼二层的蒙面丽人。 而此时,与她目光相交,我立刻扭头,舒缙云还没出现,高力士也没动手,眼下不能打草惊蛇! 扭过头来,我刚好又看见渺渺含情脉脉、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便又是微微一笑:“难得来一次,我再买一首送给你如何?”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渺渺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又使劲点了点头。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待得我吟出第三阙词来。 大厅中再无一人敢出一口大气。 渺渺却是乐开了怀,羞红了脸:“你要我给你洗衣服,你也总得给我先赎了身啊!” 我便笑道:“哈哈哈,莫要误会,买的,都是买的,我其实连学堂都没上过几天。” 我说的是大实话,尽管老师是颜子卿这样的大学者,但我以前为了逃课,什么法子都想绝了。 再除开上课睡觉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我怕不是连一天都没认真学过。 但这句话,无疑是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尤其是杨拓。 便见他紧紧咬住牙关,死死的盯着李承阳。 渺渺却还不肯罢休,笑嘻嘻问道:“敢问公子,这些妙词,都是从哪儿买来的啊?” 第16章 我说实话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在场之人都明白。 这三阙词,就不可能是这个慕容阳买的。 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应景? 而且真要有这水平,那作词之人为何不自己博得美名? 大夏文风昌盛,得此美名,不比卖词更有好处?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慕容阳分明就是渺渺已经认定的情郎。 她这摆明了是要把自己和情郎之前丢掉的面子一次性全挣回来。 却不料我突然做出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些词,都是从当今陛下那儿买来的!” 话音落下,二层阁楼之上立刻射来数道警惕的目光,死死的锁定了李承阳。 与此同时,亦有两道藏在阴影中的目光射向了二层阁楼,锁定了楼上盯着李承阳的那几个人…… 而其余众人则全都一脸怪异的看着我。 就连渺渺也是一样。 我便是一摊手:“看吧,你们果然不信!” 我这一副吊儿郎当的的状态,又弄得渺渺很是不高兴:“你这人,胆子也忒大了,敢拿当今陛下开玩笑!” 我目光便是一冷:“他们搞这宴会,不就是为了批斗当今陛下么?”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大都皱起了眉头。 大夏一朝,对文人一向十分友好,加之先帝开明,故此民间文人集会颇多,言论也算自由。 但若被冠以批斗皇帝,妄议朝政的名头,那可是谁也担不起这个罪名。 尤其是,当今圣上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渺渺最先反应了过来:“慕容公子当真喜欢开玩笑,明明是自己作的词,却偏是说买来的,这么好的词,谁会卖给你?” 言辞俏皮,分明是想为李承阳解围。 我却是不领情,嬉皮笑脸的答道:“真是买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交了学费的,一学期好几百呢,可不就是买的么? 杨拓立刻接话:“买自何人?” “当今陛下!” “胡说八道,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暴君,能写出这等好词?” 话刚出口,杨拓立刻后悔不迭。 在场诸人也都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以当今陛下的风评,就凭杨拓刚刚这句话,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今日在场之人,也必受牵连! 我却是一反常态的笑道:“你倒是挺了解当今陛下的嘛?” “这……这……坊间传言如此,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顿得一顿,杨拓又连忙转移话题:“诸位,渺渺的好词,如今已得了下半阙,只可惜慕容公子不肯说出这词乃是何人所作……” “等等!”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将其打断:“你是聋了还是失忆了,我刚刚明明说了,这词是当今陛下脑子里的,怎么,暴君就不能作好词?” 场中众人便又是一愣。 这家伙是不是嫌命长啊? 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了,说出来干嘛? 杨拓也楞了一下,随后便眼珠一转:“好你个慕容阳,竟敢当众污蔑圣上,这可是死罪!” 我又笑道:“谁说我污蔑他了,他本来就是个暴君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暴,登基第一天就杀了那么多人呢!” 说着突然面色一沉:“若是被他知道你们在这里搞这种集会,我看也是一个都别想活!” 语气森冷,寒意逼人。 厅中众人竟是忍不住心头一惊,背脊发凉。 杨拓却是眉头一皱:“我等是为大夏尽忠,今日与会之人,也都是心怀正义之辈,互有兄弟之谊,断不会出卖彼此,相信慕容兄……” 话音未落,我蹭的一下就蹦出一丈开外:“谁跟你是兄弟,我可不认识你,砍头这种事儿,你自己去就好,别拉上我!” 尴尬,大写的尴尬! 杨拓直接被噎得满脸通红。 反倒是坐在李承阳不远处的一个书生站起身来:“暴君便是暴君,做出那等行径,还说不得了?” “杨公子今日此会,到底是为了救岳将军,还是为自己邀个好名声?” “若是后者,辛某人这就告辞了!” 这倒是个硬骨头,我立刻朝他投去赞赏的目光:“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辛弃疾!” 我就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辛弃疾被我笑得有些恼:“你笑什么?” 便在此时,高力士走了进来,凑到李承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剑眉一皱,立刻抬头看向阁楼,却哪里还有那蒙面丽人的身影? “妈的,竟顾着装逼了。” 我暗骂一句,转身就走。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不能让他走!” “对,万一他去告密岂不是遭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然而将将走出大厅,所有人便都楞在了原地。 只见秦河岸上火光连天,戴甲执锐的羽林军一直延伸到三里开外。 不仅如此,河面之上,亦有不少武船来回穿梭不止,正将一艘艘花舫往沁香阁所在之处赶。 这是怎么回事? 杨拓和一众士子目瞪口呆。 联想到今夜聚会的目的,更是背脊发凉,牙关打抖。 突然,有人一指岸边:“你们快看,那不是慕容阳么?”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便见“慕容阳”站在一艘武船之上,而卫青和刚刚那位进到大厅的老者,就毕恭敬敬的立在他的身边。 船头的“慕容阳”抬着手臂,东一指,西一挥。 好一副挥斥方遒,威风凛凛的样子。 杨拓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此地不宜久留,大家速速离去,咱们择日再聚!” 话音将将落下,便有一队羽林登上沁香阁。 领头的将校一声爆喝:“将军有令,一干人等,不得离此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都给老子滚屋里去!” 面对煞气冲天的羽林军,一帮子文弱书生哪敢不从? 刚刚走入大厅,就见十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将原先在阁楼二层的人也都押到了厅中。 正自惊疑,又听得那将校喝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辛弃疾的?” 众人又是一愣。 下一刻,辛弃疾挺身而出:“辛弃疾在此,你待如何?” “拿下,带走。” “……” 辛弃疾就这么被带走了,被赶回大厅的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半盏茶的功夫后,外间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随着那骂声由远及近,众人的心,也渐渐的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刚那个慕容阳,又回来了! 第17章 说错话,赏你一刀 再次踏入沁香阁大厅。 我直接就走到了杨拓先前所在的木台上,开口就是一声爆喝:“你们谁他娘的知道舒缙云在哪儿?” 厅外是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厅内站着十几个阴森可怖的黑衣人。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 这个慕容阳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我眉头大皱,目露凶光:“沁香阁的诸位姑娘、伙计,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再问最后一遍,舒缙云去哪儿了?” “若是还没人告诉我,你们便不要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唰的一声,十几个黑衣人齐齐抽出了腰间钢刀,却是比常见的军中配刀狭长了许多。 在灯火映照之下,狭长的刀身寒光闪闪,煞是吓人。 众人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渺渺也被吓得不轻,但还是仗着自己跟他有鱼水之情大着胆子问道:“慕……慕容,你找舒姐姐做什么?” 我眉头微皱:“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知道,但你得先告诉奴家,你找她做什么,你现在的样子好凶,奴家有些害怕!” “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告诉我,舒缙云在哪儿?” 渺渺竟然咬着牙摇了摇头! 我眉头再皱,目光一冷:“十三,动手!” 被我唤作十三的暗影卫立时提刀上前。 渺渺立刻被吓得花容失色,却不料那黑衣人竟是直接越过了她,照着其身后的小厮便是一刀。 那小厮猝不及防,慌忙一抬手臂。 当的一声。 三寸来长的袖箭将将射出,就被十三一刀斩落,紧接着,长刀便刺入了那小厮的心脏。 瞧身段儿,这十三应是个女子,但动作之快,下刀之狠,只怕大多数男子都不如她! 厅中众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渺渺更是被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是咧嘴一笑:“下一个!” 十三立时拔出带血的长刀,又走向另外一个小厮。 那小厮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身影一转,拔腿就跑,便听得嗖的一声,一只利箭急袭而来,穿胸而过,那小厮立时扑倒在地。 “继续!” 渺渺终于忍不住了,扯着哭腔喊道:“别杀了,别杀了,我说,我说……舒姐姐旧疾复发,今儿午后就去城南找莫先生调理身子了!” 我闻言一喜,又给身边暗影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遁去。 紧接着,我又看向渺渺:“早说不就没事了……过来!” 渺渺身子一颤,满是哀求的看了李承阳一眼 “我叫你过来!” 我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冷厉。 渺渺早已被吓的六神无主,哭哭啼啼的走到李承阳身边。 我一把就揽住了她的腰肢,掌心传来美妙的触感,嘴角便是微微一扯:“方才那个蒙面小妞儿跳河跑了,你可知道我该去何处寻她?” 渺渺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立时眉头大皱,目光便冷冷的扫向杨拓等人:“你们,双手抱头,给我蹲下!” 没人敢不听话。 我心头有火,一边享受着掌心传来的美妙感觉,一边又恨恨的说道:“方才不是说要为武安侯洗冤么?来,继续,让我好好听听。” “说得好,公子有赏,说得不好,那就是一刀。” 似乎是为了配合我,十三不失时机的挥了挥手中带血的长刀,又吓得众人脖子一缩,再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他。 渺渺就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依在我的怀中,听闻此言,不自觉的微微挣扎了一下,扭动之间,身子便不可避免的在李承阳怀中之中蹭了两蹭。 我立刻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别急,待会儿就让你扭个够!” 玲珑浮凸的身子又是猛的一颤,却是再也不敢动弹一下,大大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李承阳,长长的睫毛亦是颤抖不止。 我又是一声冷笑,看向杨拓:“杨公子可是有话要说?” 我已打定主意要拿杨拓出气。 若不是这小子,自己怎么会看丢了那个蒙面丽人? 杨拓心头就是一惊,但这么多人看着,若是露怯太过,今后只怕再也没脸在长安混下去。 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武……武安侯确……确实是冤枉的。” 我一声嗤笑:“你身为太常寺卿之子,说话可要想清楚了……我再问你一遍,武安侯是不是冤枉的?” “这……这……武安侯忠……忠勇有加,人……人尽皆知,在下与武安侯之女颇有交情,观其言行,正……正直爽朗,有此家风,想……想必那武安侯也应该是冤枉的。” 这就从“确实”变成“应该”了。 我冷笑一声,随后突然话锋一转:“你跟岳安娘到哪一步了?” “啊?” 杨拓就是一愣。 我一声暴喝:“老实交代,你们可曾有肌肤之亲?” “没……没有!” 我心头莫名一松:“算你小子命大……继续说。” 杨拓有些懵,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道:“说什么?” “说说你们口中的暴君。” “这……这恐怕……” “暴君杀人诶,在崇明殿杀的,一下就杀了七八个,那可都是你爹的同僚,你就不想骂他两句?” 我这话搞得杨拓完全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我突然又是一声爆喝:“想挨刀么?给我骂!” 杨拓被我吼得双腿一软,脱口而出:“暴君残虐无道,实在不是个东西。” 我立时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好你个杨拓,竟敢辱骂当今圣上,来人,掌嘴!” “你……你……你让我骂的!” “呵呵,我让你骂你就骂,那若是外敌来袭,让你降你就降了?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圣人之言,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杨拓哑口无言。 下一刻便被架住,十三亲自动手,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没几下就打得他满口鲜血,两颊红肿。 我突然又看向怀中的渺渺:“你刚才可是说过,我想怎么样都行?” 第18章 瓮中捉鳖 秦河之上,先前穿梭不止的武船都停了下来。 将当中一条花舫团团围住。 花舫之上,渺渺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右手。 一番云雨下来,她已然不像先前那般害怕:“慕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放跑了那蒙面丽人的事儿本来也怪不到渺渺头上,谁能料到她水性那么好? 躺在渺渺身边,右手被捉住,我又伸出左手继续:“嘿嘿,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渺渺又抓住我的左手:“你要不说,我现在就跳河,我可不会水!” 我就叹了一口气:“我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么?” “有,你若是碍于身份,娶不了我,我便早些绝了那个念头,免得蹉跎岁月……你别以为除了你,我便无人可嫁,大不了去给那个胖员外做妾。” “嘿呦,这会儿又不怕我了?” 我突然一个翻身,将她按在身下:“哼哼,看来还是没把你收拾够啊!” 话音落下,我便又挺腰压了下去…… 娇啼骤起,声声勾魂。 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小小的花舫之中方才偃旗息鼓。 我将渺渺揽在怀中:“现在还想去给员外做妾么?” “呸!就知道欺负我!” 渺渺说着就要溜,却被我一把就抓了回来:“渺渺,跟我回去吧。” 凹凸有致的身子便是猛的一颤。 我又把她揽入怀中:“但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跟我回去了,我自会宠你爱你,可最多也只能让你做个妃子,皇后的位置,我是不会给你的。” “你若愿意,待会儿就跟我走,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天亮之后,你就去找那个肥员外吧。” “呸,你才要去找那个……” 话说一半,渺渺突然愣住,满脸惊愕的看向李承阳。 我便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慕容阳是假名,那是因为我娘复姓慕容,我本名叫做李承阳。” 渺渺忍不住就吞了一口口水:“你……你是汉王?” “瞎说,明明是陛下!” 我说得轻描淡写,渺渺却是被吓得浑身一软,大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李承阳又开始在自己的身子上使坏,她才清醒了过来:“啊……你别动……讨厌……你真是当今天子?” “如假包换!” 我一边答着话,一边就往她身上拱。 “哎呀,你别闹……你……你当真要接我入宫?” “除非你自己不愿意!” 我继续拱。 “奴家……你别急啊……奴……奴家自然是愿意的,但是奴家这身份……就怕别人……啊……你轻点儿……”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朕喜欢你,接你入宫就是天经地义,怕什么怕,你莫非忘了,朕可是个暴君,谁敢说个不字,朕砍了他!” 渺渺的心里就跟吃了蜜糖似的,身子却如游鱼一般滑到了一边。 我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你刚刚的样子好吓人,以后不许再这样吓奴家,否则奴家可不跟你进宫,今儿也不会再让你胡来!”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 …… …… 天明时分。 我带着满足的笑容出现在了船头。 高力士早已侯在了一旁。 见到他没有主动汇报,我就知道人多半是抓住了:“当真在城南那个什么郎中那里?” 高力士点了点头:“老奴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密谋闯宫救人。” “救人?” 我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嘴角立刻露出一丝冷笑:“看来这后宫之中,还是不够干净啊!” 高力士立刻跪倒:“是老奴失职,请陛下降罪。” “不怪你……舒缙云现在何处?” “就在阁楼之上。” “哼哼,朕去会会她……你派几个人帮朕把渺渺送回宫去,渺渺她……嘿嘿,怕是走不动道儿了。” 高力士先是一愣,随即躬身:“陛下威武,老奴佩服!” 我便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了他的肩膀:“你啊,当太监可惜了!” 说完之后,我便转身朝着沁香阁大厅走去。 看着他走向沁香阁的背影,忍不住又暗暗一叹:“若是先帝当年也有这般魄力,那该多好!” …… 沁香阁内的众人早已被羽林军带走拷问。 只剩下一名女子被绑在了太师椅上。 杏面桃腮,唇红齿白,一双大眼即便满是疲倦,顾盼之间,依旧秋波连连。 瞧见李承阳,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就露出苦涩的笑容:“想不到你竟会登基为帝,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杀了你。” 我见到这样的舒缙云,眉头也是一皱。 奶奶的,这他娘谁绑的,莫非去东瀛学过绳艺,居然让她本就傲人的身材看上去比平日还要突出许多。 “舒姐姐一开始就知道朕的身份?” “既然落到了你手里,不必多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眉头一皱:“不着急,先聊聊。” 舒缙云便是一声冷笑:“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跟你爹一样,都是负心薄情之辈。” 这话听着怎么一股子醋味儿,而且,这跟父皇有什么关系?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不想知道,朕为什么突然就来抓你了么?” 闻言,舒缙云的眼中露出一丝疑色。 我又道:“朕不明白,像魏王那样的一个废物,随便吓唬吓唬就把你们都给供出来了,你何必要替他卖命?” 原来是魏王出卖了自己! 舒缙云又一次苦笑不已:“魏王如何,与我无关,你也不必妄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 我忽然就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你是燕王的手下,潜伏长安已有三载,平日里林婉蓉就是通过你和燕王联系的。” “老高搜到的那封信,也是你放到武安侯府里去的。” “宫里也有你们的人,这人分量还不轻……其实就算你不说,朕也有法子把他揪出来。” “朕只需把你带回宫中,随便封个昭仪、贵嫔什么的,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李承基和林菀蓉……我猜,燕王叔一定会使劲浑身解数来杀你的。” “到了那时,不仅仅是宫中那位,燕王叔布置在长安城中的所有人,都会被朕一网打尽。” 舒缙云的脸色变了,丰满的双唇开始颤抖不止:“卑鄙无耻,你杀了我吧!” “啧啧啧,朕怎么会杀了你呢,朕还要把你留在宫中,好好疼爱呢!” 我又叹了一口气:“朕纵横秦河,两年有余,攻无不克,战绩彪炳,唯独没能把你给收了,这件事时常令朕懊恼不已。” “不过现在好了,朕也不必再多费周章……舒姐姐,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现在就弥补了朕的这个遗憾吧?” “不然等你进了宫,那滋味儿可又大大不同了。” 说完这话,我便狞笑着走向舒缙云。 舒缙云立时面色大变,厉喝出声:“你敢!” “朕有什么不敢?”我也是一声暴喝,随后大手一挥,“都出去!” 留在屋中的数名暗影卫和一队羽林军立刻消失。 舒缙云又羞又恼,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我告诉你那人是谁,你敢动她么?” 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一笑,两手抓住她的衣襟,隔着麻绳便是猛地一扯…… 嘶啦一声。 大片雪白的肌肤便展现在李承阳的眼前。 在鲜红的肚兜映衬之下,诱人至极。 舒缙云大吃一惊。 楞了片刻,方才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这畜生……住手……畜生……我……我是你的姐姐啊!” 第19章 天降姐姐 姐姐? 我就是一愣。 我在这世上,早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三个月大的时候被阴差阳错的当做皇子救回宫中,再然后,我就成了汉王。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就连父皇李宏乾和母后慕容熏都不知道…… 关键是,我哪儿来的姐姐? 难道说穿越而来的那个原生家庭,还有其他孩子活着? 我眉头大皱,沉声问道:“你再说一遍,给朕说清楚了!” “畜生,我是你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我眉头再皱:“你能编得再离谱些么?” 舒缙云见我停手,连忙说道:“我有证据能有证明!” “我不信!” “……” “你看都没看!” “哦……那你拿来我看看?” 舒缙云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终于狠狠一咬牙:“在肩头!” 嘶啦一声,丝帛碎裂,我便是一声冷哼:“雪白雪白的,什么都没有!” 舒缙云想死的心都有了,哭喊着说道:“不是那里,在另外一边!” 话音刚落,左边的衣衫又被我粗暴的撕成了碎片。 圆润光滑的肩头上,竟纹着一朵牡丹,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之下,鲜艳无比,十分惹眼。 我眉头再皱:“一个纹身而已,算哪门子证据?” “这不是纹身,是胎记!”舒缙云声嘶力竭的吼着,“你去问你父皇,他知道!” 原来如此!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冷冷的说道:“他死了!被你主子毒死的。” 舒缙云便是一愣,短暂的失神之后,突然又大喊起来:“高力士,高力士也知道,我娘说过的,宫里那个叫高力士的太监当时就跟负心汉在一起!” 瞧她这样子,不像是缓兵之计…… 我紧紧的皱着眉头,犹豫了许久,忽然之间,狞笑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脸上:“行,朕相信你……好姐姐,咱们继续!” 舒缙云又是一愣。 随后便感觉到我的魔爪开始作恶。 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双唇微张,一双美眸瞪得比铜铃还大,死死的盯着我。 我也笑眯眯的看着她:“哭啊,闹啊,这么安静,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畜生!” 舒缙云终于彻底崩溃,愤怒的喝骂直冲云霄。 下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万念俱灰。 就在此时,我用一个温柔无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说吧,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就不用受这几辈子也洗不净的奇耻大辱了。” 我的声音直击她的脑海,就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引领着她喃喃开口…… 我听到那个名字,眉头立时皱起。 随后我重重一击,舒缙云立时晕厥。 我又解下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将那无限春光遮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才唤了一声:“老高,你进来。” 高力士立刻出现。 我略微掀开舒缙云肩头一角,露出那牡丹一样的胎记:“认识么?” 高力士看了一眼,身子便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她……她……她是……” 这个反应已经给了我答案,我说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高力士便是:“舒然,她是舒然和先皇的女儿,想当初,先皇也曾如陛下这般到秦河一游。” “那时的先皇,正值年少轻狂,情之所至,不免……” 说到这里,高力士便是一声长叹:“但那舒然只是个花娘,断然不能进宫,这事儿也怪老奴,未能看顾好她们母女,说起来,这事儿还和陛下还有些关系。” 我闻言就是一愣:“跟朕有什么关系?” “当年陛下被掳,老奴追了七天七夜,方才救回陛下,可回来之后,舒然母女便不见了踪影。” “在那之后,老奴寻了数年,却是一无所获。先帝为此十分内疚,老奴更是罪无可恕!” 原来如此! 我便是一声讪笑:“这么说起来,倒是朕欠了她们母女了?” 高力士连忙躬身:“老奴并无此意……陛下那时才三个月大,如何能怪到陛下的头上,要怪就怪那掳走陛下的逆贼!” 说到这里,高力士的眉头再一次紧紧皱起,眼中也露出几丝凶光:“那个人,老奴也已查了数年,至今不知其所踪,倘若再被老奴……” “行了行了,朕这不是好好的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也不必再浪费精力去查了,好好替朕办事,才是正经。” 高力士微微一愣,随即躬身:“老奴知道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又撇了撇嘴:“老高啊,你再好好想想,除了这个叫舒然的,父皇还有其他外遇没有,别下次又被朕撞上什么姐姐妹妹,怪尴尬的。” 高力士立刻十分肯定的答道:“没有,绝对没有,先帝自九岁起,每次出宫,老奴都跟着!” “嗯,那就好。” 我点了点头,话锋又是一转:“那个带着面纱的小妞儿,当真抓不到了?” 高力士又躬下了身子:“那姑娘水性太好,老七老九都追她不上,不过老奴已经着人沿着秦河去搜了,只要她一上岸……” “得了吧,你知道人长什么样儿么?人家上了岸,面纱一摘,衣服一换,你上哪儿找去?” 高力士嘴角便是一抽。 我却是又一次眯起了双眼:“倒是朕,总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哪儿见过……到底是在哪儿了?” “奶奶的,漂亮的眼睛看得太多,居然想不起来了!” 高力士闻言,嘴角又是一抽。 我也放弃了思索:“算了,多半只是个小角色,由她去吧,朕也乏了,回宫睡觉去。” 高力士便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舒缙云:“陛下,公主她……” “什么公主?哪儿有公主?那是逆贼,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的逆贼!” 高力士的眼中露出一抹不忍的神色,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老奴明白了。” “再去找辆马车,带上逆贼,咱们回宫杀鸡!” 第20章 敲山震虎 我刚刚回宫,就远远的看见徐臻急急忙忙的朝着我迎了过来。 我眉头一皱:“老高,他怎么想进宫就进宫?” “启禀陛下,此乃先皇特许。” “……” 我无语:“老御史,今儿又不上朝,怎么来得这么早?” 徐臻先是恭恭敬敬的施了君臣之礼,然后就直愣愣的说道:“陛下,有人勾结羽林军在秦河之上行凶杀人!” 我就是一愣:“老御史怎么知道的?” 徐臻连忙又道:“天还没亮,就有人到老臣府上告状……陛下,羽林军乃国之重器,不可不察,老臣深知兹事体大,立刻就来向陛下禀报了。” 有人告状? 我吃了一惊,扭头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便微微摇头,给了我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 我读懂了那个眼神! 然后我双眼便是一亮:“那告状之人,现在何处?” “就在老夫府上!” “是个姑娘?” 徐臻就是一愣:“陛下怎么知道?” 果然是昨夜逃走的那个蒙面小妞儿。 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怕不是在河里游了太久,脑子进水了! 我大喜过望:“老御史不必多问,速速将人带来宫中,朕要亲自问个明白,将此事彻查到底。” 这才是个好皇帝该有的样子嘛! 徐臻老怀安慰,躬身行礼:“老臣遵旨,老臣这就去带人前来!”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路过李承阳身后的马车,忽然听见一声女子的呻吟,脚下便又是一顿。 “老御史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啊!” 马车启动,徐臻皱了皱眉,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李承阳已经急匆匆的走远了。 看着他矫健的背影,徐臻便是一声轻叹:“后宫空虚,终归不是个事儿啊,待得国丧除去,得赶紧为陛下选秀才是。” …… …… 太极宫,甘华殿。 高力士带着暗影卫走到这里,终究还是犹豫了。 我却是无所谓,迈着步子就往里闯。 殿前的太监立刻伸手来拦。 我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连朕也敢拦?” 老太监挨了一脚,竟是未倒,眼中露出一丝凶光,但见高力士冷冷的看着自己,便立刻收敛:“陛下,太皇太后正在礼佛……” “滚开!”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别以为朕不知道是你个老东西在替太皇太后打探消息,再敢啰嗦,朕先砍了你再说!” 话音将将落下,殿内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我高声答道:“承阳求见祖母。” 殿中之人似乎楞了一下,过了片刻方才又说道:“进来吧。” 我哼了一声,将老太监推到一旁:“老高,看着他,但有异动,杀无赦!” 说完这话,我便一把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大殿之内,檀香弥漫,太宗一朝颇为受宠,差点儿就封了皇后的窦氏,正跪坐佛前,诵经祝祷。 如今的她,已然是大夏的太皇太后了! 我对她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更是厌恶至极,但毕竟是这个女人养大了幼年丧母的父皇…… “太皇太后,好久不见。” 我冷冷的打了个招呼,窦太后也放下手中的佛经:“你找本宫,可是有事?” 虽是在问李承阳,但却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跟太皇太后说一声,朕如今已是大夏天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像当初父皇登基为帝一样,您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接受。” “所以,别再搞那些小动作,朕可没有父皇那么好的脾气。” 窦太后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放肆!” 我冷笑一声:“太皇太后若是再不知收敛,朕这儿还有更放肆的,不信您可以试试!” 这位太宗皇帝的未亡人,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了李承阳。 定定的看了我许久,窦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在崇明殿和芷兰宫还没闹够,到本宫这里撒野来了?” 我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尊老爱幼,传统美德,但若有人为老不尊,不懂得安守本分,甚至勾结藩王,图谋不轨,哼哼。” 说到这里,我身子突然微微前倾,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你别忘了,你只是朕名义上的祖母,朕随时可以废了你这个太皇太后,再治你个谋逆造反的大罪!”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祖孙相见,竟是这般剑拔弩张。 声音传到殿外,那老太监立时朝前迈了一步,又立即被高力士挡住。 老太监眉头一皱:“高力士,里面那个可是太皇太后!” 高力士微微一笑:“先顾好你自己吧,孟朝安!” 话音刚刚落下,我就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孟朝安,便是一声冷哼:“甘华殿大太监孟朝安无视朝廷法度,勾结外臣,图谋不轨……高力士,给朕打死他!” 孟朝安就是一愣,随后立即看向殿内。 果不其然,太皇太后的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你……你敢!” 我又是一声冷笑:“高力士,还不动手?” 高力士这才反应过来,狠狠一咬牙,便是一拳捣向孟朝安胸前大穴。 孟朝安闪身一避,眨眼之间竟到了两丈开外。 我吃了一惊,这老东西是个高手啊! 然而下一刻,我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高手。 眼前只是微微一花,高力士便又出现在了孟朝安的身边。 随后,提膝,抬肘,出拳…… 孟朝安在高力士的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三两下便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太皇太后也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大殿门口,手中龙头拐杖狠狠在地上一杵:“住手!” 太皇太后来了! 拿着的太宗皇帝御赐的龙头杖来了! 高力士迟疑了,紧紧握住的铁拳便停在了半空。 孟朝安的眼中立时充满了希望,嘴角更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高力士,你给咱家等着!” 我又看向了窦太后:“您老可是要救此人?” “不错,放了他!” 我微微一笑,便是这一笑,窦太后的心底竟突然生出一股寒意…… 下一刻,我双目猛的一凝,死死的盯住身前的老妇人,右臂却是指向了身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打,死,他!” 第21章 拿捏之道 砰! 一声闷响。 孟朝安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脑袋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猩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眼眶、鼻孔、耳洞流了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高力士的眼中十分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快意和舒畅。 窦太后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两眼失神,有些枯槁的身子颤抖不停,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 我又拍了拍手,满是戏谑的看向了她:“太皇太后,你这贴身保镖不太行啊……为了您老的安全,甘华殿的人,朕看还是换一换的好。” 窦太后闻言便是一怔,又再一次喝骂道:“你敢!” 我皱眉撇嘴:“孙儿都杀鸡儆猴,打狗给您看了,您怎么来来回回还是这一句?没意思,走了!” 说完之后,我迈步便走:“把甘华殿的人给朕从上到下换一遍,原先的那些,通通扔到掖庭宫刷马桶去,倘若还不老实,老高,你知道该怎么做。” “诺!” 高力士的声音比平日里大了许多。 跟在先帝身边,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爽利过,憋了几十年的鸟气,总算是出了个干净。 太皇太后这个老太婆,终于遇到恶人了! 兴奋之余,高力士又看了一眼那个曾经让先帝苦不堪言的老女人…… 呵呵,也不过如此嘛! 窦太后早已气得浑身颤抖,高高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你给本宫站住,太宗皇帝御赐龙杖在此,见杖如见君,你这不肖子孙,还不跪下?” 我却是连头都没回一下:“老高,走了,换人这种小事儿,难道你还打算亲自去办,交给十三他们就可以了。” 高力士立刻跟了上去,兴奋得就像个孩子:“陛下威武……老奴早就看那姓孟的不顺眼了。” “朕当皇帝,就突出一个绝不吃亏,老高啊,你要记住,跟着朕,就没有忍气吞声这一说,别说太皇太后,就是太宗皇帝来了,也照样不给面子!” 这话有些狂了,高力士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太皇太后手里拿着的,确实是……” “是什么?朕没瞧见啊……太皇太后手里拿着东西么?朕什么都没瞧见啊!”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窦太后听的。 窦太后牙关嘎吱作响,眼中更是充满了怨毒,然后,甘华殿中的宫女儿、太监便被一众暗影驱赶了出来。 哭喊声中,太皇太后终于也爆发了:“陛下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你睁眼看看,李宏乾生了个怎样的逆子啊!” “大夏江山,祖宗基业,就要毁在这逆子手上了啊!” …… …… 南薰殿偏殿。 我回到这里的时候,舒缙云已经醒了。 不但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宫装,身上的绳索也被尽数解开。 只是气息经脉受阻,一身武艺无法施展。 她知道,这定是那个老太监的手段。 我更是对此清楚得很,所以也不担心舒缙云能把我怎么样,大大咧咧的往她面前一坐:“这次记你一功。” 舒缙云立刻皱起眉头:“你把太皇太后怎么了?” “你都把她供出来了,作为一个暴君,朕当然要斩草除根。”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发了疯一般扑向李承阳:“你这个畜生,那可是你的祖母!” 但无奈她此刻功力尽失,而我又是自幼便跟随高力士习武…… 我一把就抓住了舒缙云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的皓腕,然后又顺势将其带入怀中,紧紧抱住。 感受着水一样柔软的身子带来的美妙触感。 我便是嘿嘿一笑:“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啊?” 舒缙云就是一愣,然后开始全力挣扎:“畜生,你放开我!” 但她的挣扎毫无用处。 反而蹭得我心痒难耐:“朕就不放,你能怎么着?” 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把身子往下压了一压,粗重的呼吸喷在舒缙云精致的脸蛋上,让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这才是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反应嘛! 短暂的惊愕之后,舒缙云猛地清醒过来,竭力嘶吼:“我……我真的是你姐姐!” 我却是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朕知道啊,可是朕不在乎,朕就是想要你这香喷喷的身子,你若不肯给,总得用点儿别的东西来换吧?” 舒缙云又是一愣。 随后就明白了过来,狠狠的瞪向李承阳:“无耻,下流……你休想再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么?” 我邪魅一笑,腾出一只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咱们再来试试?” 想起晨间一幕,舒缙云顿时芳心大乱,眼中更加慌乱:“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姐姐!” “干嘛老是强调这个,你越强调,朕就越兴奋,说不定待会儿连你的那些消息都不感兴趣了!” 说完这话,我又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舒缙云的下巴:“啧啧啧,真是个漂亮的姐姐,姐姐可千万要忍住了,一定不能告诉朕你们在长安的那些同党藏在哪里。” “否则的话,弟弟还真是找不到借口对姐姐下手呢……” 舒缙云害怕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怕。 但我让她害怕了。 这就是个疯子! 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敢随意轻薄,放肆亵渎的疯子! 掌心将将覆上那紧实圆润,充满弹性的大腿。 舒缙云便是一声哀叹,缴械投降:“城西永平巷,有家药材铺……” 哈~~~搞定! 我嘴角一扯,抱起舒缙云就朝内殿大床走去。 舒缙云大吃一惊:“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要做什么?” “你猜?” 我眉毛一挑,顺便还在她身上捏了一把。 舒缙云立时惊叫出声,恨恨的看向李承阳:“城北安乐巷,云来客栈。” 居然还有?! 我微微吃了一惊,随后便喜上眉梢,这是找到财富密码了啊! 下一刻,我把舒缙云往大床上一扔,整个人又往上一压:“姐姐,别再说了,再说,我真的不好意思下手了。” “城东,城东有所大宅子,门前有两棵大槐树……再也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舒缙云哭得梨花带雨。 我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好不容易站直身子走到外殿,挥手叫来守在殿外的高力士:“城西永平巷的药材铺,城北安乐巷的云来客栈,城东门前有两颗大槐树的宅子,一个都不许放跑!” “陛下放心。” 顿得一顿,高力士又看了一眼内殿,才迟疑着说道:“陛下,她毕竟是……” “这事儿你不要多问,朕心里有数。” 见高力士还没有走,我眉头便又问道:“你还有事?” “陛下,徐御史带着人来了,已在立政殿恭候多时。” 我闻言便是一喜:“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去,把人带到这儿来!” 第22章 杀机暗藏 “王爷,岳银瓶随徐臻进宫了。” 果然不出所料,徐臻老儿还是那么糊涂! 燕王李宏坤的双眼闪过一丝得色:“这一回,那小子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吧?” “王爷,岳银瓶看上去傻傻的,她当真能得手么?” 燕王便是微微一笑:“她若得手,固然是好,她若失手,自然便会死在李承阳那小子手中,而且会死得很屈辱……” “太皇太后那边,消息送去了么?” “已经让人送去了。” “长林军那边,也安排好了?” “石头亲自去的。” “很好,那咱们现在就只需要等了。” 副将眉头一皱:“王爷,缙云被抓,属下担心……” “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说完这话,燕王远远的看向巍峨的长安城,嘴角露出一丝令人玩味的笑容:“好侄儿,你最好别一时脑热,杀了承基,否则的话,叔叔可就真的要下狠手了……走!” …… …… 岳银瓶有些紧张。 但想到岳家上下十几口人和被抓的舒缙云…… 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昨夜好不容易才从沁香阁逃了出去,可转头就发现莫先生死了,舒姐姐也被抓了。 找到舒姐姐说的那个人之后,他告诉自己只要找到徐臻告上羽林军一状,就能进宫见到那暴君。 只要杀了那个暴君,所有人就都能得救了。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信,但没想到现在竟真的来到了南薰殿前! 但是…… 真的要杀了他么? 心里这么想着,一双美眸便忍不住朝着南薰殿内望去。 南薰殿内也有两双眼睛在看着她。 我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也许等到她把那面纱揭了,说不定我就能想起来。 高力士却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底子不错,但不是陛下的对手。” 我闻言就是一喜:“真的?” “真的!” “那朕要是死在她手里,你可得负全责!” “……” 殿外,岳银瓶开始焦虑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暴君怎么还不召见自己? 又等了片刻,终于有一名宫女走了出来:“陛下有请,姑娘请随奴婢来。” 岳银瓶连忙跟着她朝殿内走去。 到得殿内,那宫女立刻转身离开,顺手又关上了殿门。 岳银瓶心头一紧,额上渗出几滴晶莹的汗珠。 便在此时,殿中那面巨大的屏风背后便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姑娘来了?朕听徐御史说,你要找朕告状?” 岳银瓶被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去:“民女参见陛下……陛下,恶贼慕容阳勾结羽林军,公器私用,于秦河之上行凶杀人,罪大恶极!” “哦?这个慕容阳,是何许人也?” 屏风后又传来厚重的嗓音,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刚满十八的年轻人。 岳银瓶眉头微皱:“民女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他行事乖张,蔑视王法,仗着有羽林军撑腰,便横行霸道,肆意行凶,不仅如此,他还对陛下不敬!” “哦?他如何对朕不敬?” “他说陛下是暴君!” “大胆狂徒,岂有此理!” “他还冒陛下之名,欺骗良善,强行霸占了沁香阁花娘渺渺!” 这罪名安的…… 我强忍着笑意哼了一声,继续压低嗓音:“果然是个恶贼!你且说说,他是如何冒朕之名,欺骗良善,霸占那花娘渺渺的?” 岳银瓶连忙将那三阙词都念了一遍,其间还念错了好几个字。 念完之后,又继续说道:“那恶贼说这三阙词都是他从陛下这里买的,此等行径,实乃无耻至极,而且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这三阙词写得不好么?” “词是极好的,但他不该盗用陛下之名!” “那你的意思是,朕写不出这等好词了?” 岳银瓶就是一愣:“我没这么说啊!” 语气之中,憨态尽显。 还真是个脑子进了水的女逆贼。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慕容阳竭尽全力为朕扬名,你却说他是个恶贼,哼,你胆子不小啊!” “民女冤枉!” “冤枉?进宫见驾,居然还敢带着面纱,你是见不得人,还是瞧不起朕?” 岳银瓶又是一惊:“民女不敢。” “那你还不快快摘下面纱,让朕瞧瞧你到底是忠是奸?” 是忠是奸,还能从面上看出来? 莫非这暴君会看相? 岳银瓶的心立刻就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陛下要看民女容貌,民女不敢不从,但民女长得极丑,恐怕吓着陛下。” 傻妞儿! 我憋笑憋得肚子痛:“无妨,朕胆子大的很。” 看来是躲不过了,岳银瓶便是把心一横:“那民女要到陛下身边来揭,而且不能让别人看见!” 这摆明了就是要行刺。 我满是戏谑的看了一眼还被绑在大床之上的舒缙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这同党,真是傻得可爱!” 舒缙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我,以表自己的愤怒。 我嘴角便是一扯,站起身来,随手从怀里扯出一块方巾蒙在自己脸上,踱着步子就绕到了屏风之前。 岳银瓶就是一愣:“陛下你怎么也蒙着脸?” 我便是嘿嘿一笑:“这样才公平啊!” 岳银瓶被我逗得噗嗤一声,然后又想起眼前这人是要杀自己全家,还抓了舒姐姐的暴君,连忙又收起笑容。 便是这一笑一收之间,灵动的眼睛随之一合一张,我就觉得更眼熟了。 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算了,多想无益,揭下面纱,自见分晓:“此间再无他人,朕也到了你的身边……起来,把面纱摘了。” 此时两人之间,已仅仅一臂之隔,岳银瓶自信在这个距离之上,定能一击即中。 心已经抬到了嗓子眼儿,但她还是站起身来,假装抬手去解脑后绳结。 知道没法儿带兵刃进宫,那人便给了她一根银针。 银针就藏在发髻之中。 针上还淬了剧毒,见血封喉,中者立毙。 但到了这最后一刻,岳银瓶却是犹豫了起来。 毕竟是弑君啊! 而且,这暴君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似的,竟是有些熟悉。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我终于等得不耐烦了。 眉头一皱,伸手便去摘她的面纱:“磨磨唧唧,朕自己来!” 急切之下,我忘了掩饰声音。 岳银瓶便是一声惊呼:“慕容阳?” 惊呼声中,她的面纱也被我一把抓了下来。 眉目如画,琼鼻似珠。 朱唇皓齿,恍若惊鸿! 我瞬间呆立当场,脱口而出:“小宫女儿!” 与此同时,屏风之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高呼:“妹妹,快跑!” 第23章 他的下落 舒姐姐! 岳银瓶瞬间惊醒,美眸之中闪出一道厉色:“暴君,我杀了你!” 下一刻,寒芒闪动。 淬毒的银针狠狠的刺进了我的胸膛…… 心头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就被浇灭。 我低头看了一眼挂在我胸前的银针。 那银针之上,闪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有毒! 我立时大怒,抓住岳银瓶的皓腕,朝着两边猛地一掰:“你要杀我?” 此刻的我,额头青筋崩裂,双眼血红一片,状似疯魔,煞气滔天。 岳银瓶被吓得浑身战栗不止,但依旧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看着我:“你这暴君,人人得而诛之!” “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暴君恶贼!” “哈哈哈,暴君恶贼,说得好,我现在就暴给你看,恶给你瞧!高力士,给我守好大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进!” 话音落下,我左臂一送,右臂高高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击在了岳银瓶雪白的颈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下,睁开了一条缝。 然后,两条秀眉就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束缚住了,能活动的范围只有很小。 她眼睛转了一圈,打量着这处陌生的房间。 短暂的惊愕之后,岳银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俯下身,让她看清我这张在她看来令人生厌的俊俏面容,开口问道:“你叫什名字,受何人指使?” 岳银瓶就是一愣:“你没死?” 话音落下,我便是一声冷笑。 接着,我便拿出一块硬物敲打了下胸口。 只听到“咚”地一声,震耳欲聋。 岳银瓶顿时杏眼圆瞪,张口结舌…… 她哪里能想到,我的外衫之下,竟然是一块铁板,将整个胸腹都遮得严严实实,而那根已经弯曲的银针,还挂在我那件儿紫红相间的外衫之上…… 岳银瓶顿时懊恼不已,方才要是扎我的胳膊就好了! 但天下没有后悔药。 她也知道,自己终究是难逃一劫了。 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但她却不肯在这暴君面前露出半分软弱,紧紧的咬住贝齿,恶狠狠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我却是露出邪恶的笑容,火辣辣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杀了你?哪儿有那么便宜!” 岳银瓶只是稍微一愣就明白了那目光的含意:“我……你……你不得好死!”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也好,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 “呵,怕什么?” 良久。 我邪魅的笑着,轻声说道:“你现在想起来了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岳银瓶含泪的美眸满是惊愕的瞪向我:“那不是梦,是你?” 我得意万分:“怎么会是梦?” “那若是梦,怎会有这样的感觉?那若是梦,怎会让你记忆犹新?那若是梦,朕又怎么会为你丢了魂儿?” 岳银瓶终于彻底的崩溃了,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我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父亲被诬,全家待斩,莫先生死了,我却和仇人……” “呜呜呜……你这暴君,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被诬,全家待斩? 那不是岳鹏举么? 这难道是岳鹏举的女儿? 那关在牢里的又是谁? 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 我的眉头立时紧紧的皱了起来,我试探着问道:“你是岳安娘,还是岳银瓶?” 岳银瓶闭口不答,她知道自己不能说。 一旦说了,等待着岳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恐怕就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了。 还要逞强是吧? 我又是邪魅一笑。 “他说过杀了你,大家就都得救了。” “我杀了你这个暴君……” 岳银瓶无助的呼喊,却是透露出了天大的秘密。 我既惊又怒,再一次眯起双眼,伏到岳银瓶耳边,轻声问道:“他在哪儿?” …… …… “老高,快,城北十里……卫青,调兵,快去调兵!” 我一边手忙脚乱穿着衣服,一边奔向殿外。 听到我的声音,高力士连忙推开殿门:“陛下,何事惊慌?” “快,燕王,燕王……” “燕王怎么了?陛下别急,慢慢说。” 我这才顺了一口气:“燕王在城北十里的皇家别苑,快,快去,晚了人就跑了!” 高力士先是一愣,随后眉头大皱:“陛下,消息可靠么?” “可靠不可靠,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趁他身边儿没兵,赶紧把人捉回来,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你倒是快去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推了高力士一把。 高力士这才一咬牙:“陛下放心,只要燕王在那儿,老奴就一定把人抓回来!” 说罢扭头就走。 我又大声喊道:“卫青,卫青,你他娘的死哪儿去了?” 话音落下,十三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陛下,长林军在宣武门外闹事,卫将军前去镇压了。” 长林军闹事? 我就是一愣。 不可能啊! 岳鹏举又还没死。 难道是…… 我突然转过头去,远远的看了一眼还被缚在大床之上的岳银瓶,眉头便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好毒的连环计! “十三,帮朕看好这里,千万别让她出事!” “诺!” 扔下这么一句话,我几步便冲出南薰殿,朝着宣武门飞奔而去。 第24章 鼓声,军令 宣武门外,人头攒动。 五万长林健儿,竟是来了两成有余! 卫青全副武装的站在城门楼上,见到李承阳来了,连忙就要下跪:“陛下……” 我顺手一抬就将他阻住:“什么情况?” “陛下,像是有人在煽动。” 我眉头一皱:“你爹呢?” “正在下面安抚。” 安抚? 就卫无忌那张嘴,若是真有人故意煽动,他不被带沟里去就算好的!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便站上门楼,眯着眼睛看了片刻,突然就是一声爆喝:“都给朕闭嘴!” 中气十足,声震云霄。 但是…… 足足一万多人聚集在宣武门外的大广场上,就凭我一个人的声音,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该闹的还是在闹,该吼的还是在吼。 一片嘈杂,喧嚷不休。 倒是看见卫无忌骑着一匹大马拦在众人面前来回穿梭,手中马鞭高高扬起,见人就抽。 这不是在拱火么? 我眉头大皱:“卫青,速速去取喇叭来,最大的那个!” 卫青便是一愣。 我又是一声爆喝:“愣着作甚,去永宁殿找张成,他知道朕要什么!” 卫青连忙屁滚尿流的去了。 我又将手一摊:“弓来!” 立时有人递上长弓。 拿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又是一声爆喝:“鸣镝!” 羽箭入手,我立刻弯弓搭箭。 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 尖锐的呼啸在众人头顶响起。 闻听此声,万余长林健儿本能一般抬头望去,场中瞬间安静了不少。 我就又是一声大喝:“擂鼓,结阵紧守之号!” 身边羽林便是一愣,陛下这是要开打? 那也不该结阵啊? 尽管心中疑惑不解,但陛下有命,谁敢不从? 很快,节奏清晰的鼓声便自玄武门城头响起,传向远方。 咚! 咚咚! 咚! 咚咚!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便见先前还在吵吵嚷嚷,只是被那鸣镝稍微吸引了注意力的万余长林健儿,竟然开始迅速的分散,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合拢! 步伐整齐,有条不紊! 不过短短数息之后,宣武门门外,便出现了六个巨大的方阵。 见此情形,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同时心头也是一声暗赞。 长林健儿,令出必行,果然名不虚传。 岳鹏举这个死脑筋,也真是治军有方! 下一刻,我微微眯起的双眼就又看向了那十几个暴露在方阵之外,除了骑在马上的卫无忌,剩下的都在东张西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是你们了! 眼中凶光一闪,我低声吩咐道:“老九,认准那几个落单的,带上你的人,找机会干掉他们,动静要小。” 暗影老九立刻应了一声,回身便走。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一声高喝:“兄弟们莫要上当,二小姐就在宫中,怕是已经受辱!” 正是落单者中的一个。 听他这么一喊,那些听闻鼓声,在本能驱动之下结成方阵的长林健儿也反应了过来,立时又乱作一团,喧哗不止。 便在此时,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突然在半空中响起。 “喂,喂喂……” 谁声音这么大? 莫非是天神下凡?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宣武门外瞬间安静。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宣武门城头那个巨大的锥形物体。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朕乃大夏天子,当今圣上,尔等各安其位,不得喧哗!” 陛下! 万余长林大吃一惊,陛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然而比他们更吃惊的,是城门楼上的羽林军。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承阳,喉头哽动不止。 陛下莫非会妖法? 我现在可没功夫跟他们解释什么是喇叭,继续吼道:“尔等来此,所为何事?” 没人答话。 都被吓傻了。 我便又道:“沈坚可在城下?” 突然被我点到的长林校尉沈坚便是一愣,陛下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沈坚在不在?” 我又问了一遍,沈坚连忙分开身前众人,一路狂奔至宣武门前,扯着喉咙喊道:“末将在!” “说,你为何来此?” “启禀陛下,有人说陛下辱了二小姐清白,还要杀人灭口!” “放屁,陛下看上岳鹏举的女儿,那是她的福分,什么叫辱?” 卫无忌一声爆喝,又要拿鞭子去抽沈坚。 可鞭子才刚刚举起,脑袋就是一疼,然而耳边就又响起李承阳的声音:“卫青,去把你爹弄回来,这个憨货,只会打仗,不会说话!” 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哄笑。 这笑声一起,立时便有十几个人皱起了眉头,正是之前落单的那些。 我又借着那大喇叭喊道:“校尉吴卓,可在城下?” 片刻之后,又一个年轻人跪在了宣武门前:“岳帅绝无反意,还请陛下明察!” “朕当然知道,但有人告发,朕难道不管?” 说完这话,我又连续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有校尉,有都尉,甚至还有什么都不是的大头兵…… 身为一朝天子,居然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十余人跪在宣武门前,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但他们谁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始终在向李承阳为岳鹏举求情,我也不生气,只是温言抚慰,跟他们讲些浅显的道理。 根本就不像是个暴君。 混在长林军中的石元虎眉头大皱。 李承阳亲临宣武门,那岳银瓶的刺杀肯定是失败了。 既然如此,为何宫里那位还没派人将岳银瓶的尸体带到这里来? 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才煽动过来的这万余长林军,就要被李承阳给哄住了啊! 石元虎疑惑不解,无奈之下,便是把心一横,再次高声喊道:“陛下怕是在哄人,好争取时间调兵来杀我们吧?” 虽然这会儿已经比之间安静了许多,但他一个人的声音还是传不太远,本以为自己这一喊之后,同伴们便会立刻附和,将这句话传遍长林军之耳…… 但是…… 没人传话! 一个都没有! 石元虎便是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便在此时,半空中突然又响起了那个雄浑的声音:“擂鼓,列阵!让朕看看长林健儿们的英姿!” 咚咚咚的鼓声再次响起。 片刻之后,万余长林健儿又组成了六个方阵。 这回落单的,只有一个人! 石元虎呆呆的立在第一和第三个方阵中间,无处躲藏,心慌意乱。 门楼之上的我哈哈大笑。 笑声被那喇叭扩大许多,听在石元虎的耳中,便似吃了黄莲一般有苦难言。 之前那一次他还没反应过来。 可这一回,他明白了! 那个暴君,用这样的方式,找出了自己混在长林军中的那些手下。 方才无人传话,恐怕他们已经遭了毒手。 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但军令如山,即便是一死,也要逼得这万余长林跟暴君彻底翻脸! 信念一定,石元虎干脆不躲了,挺身上前,一声厉喝:“你这暴君,冤枉岳帅,辱杀小姐,还在此花言巧语,哄骗我等,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兄弟们,二小姐已被这暴君凌辱至死,岳帅的性命也就要不保,咱们得救他啊!” 我便是冷冷一笑:“这人交给你了!”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在一众长林健儿的耳边响起。 “众儿郎听令,将此贼拿下!” 第25章 岳家到底有几个姑娘 岳帅! 岳帅没有死! 他不但没有死,声音还这么大! 石元虎也是一愣。 燕王不是说,岳鹏举死定了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假的,一定是假的! 石元虎又大声喊道:“兄弟们,他是假的,假的,暴君会妖法,他在骗你们啊,二小姐惨遭暴君凌辱,岳帅恐怕也已……” “闭嘴!” 一声暴喝,将他打断。 紧接着,一匹白马自宣武门中疾驰而出。 马上小将身材魁梧,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哇呀呀乱叫着冲向石元虎。 骏马奔到一半,那小将双足一蹬,竟是凌空而起。 居高临下,手中双锤,照准石元虎脑门儿便猛的砸了下去…… 尚自惊愕于岳鹏举突然出在宣武门上的万余长林见到此人,立时欢呼一片。 “少将军来了!” “少将军威武!” 城门之上的我一声惊呼:“卧槽,我要活的!” 岳鹏举被吓了一跳:“逆子住手!” 然而……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砰的一声,脑浆子都被砸出来了。 岳云站起身来,朝着石元虎的尸体啐了一口:“你他娘才是假的……敢说小妹坏话,打不死你!” 然后才又回过头去:“陛下,爹,你们刚刚说啥?” …… …… 立政殿上,我一脸铁青。 岳云跪在殿前,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了许久,卫无忌忍不住开口:“陛下,岳贤侄勇武过人,杀了可惜了,不如……” 竟是要为岳云求情! 岳鹏举立刻投去感激的眼神。 我却是一声冷哼,将其打断:“泥菩萨一尊,还想救别人?” 卫无忌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末将知错,陛下饶命!” 纯属条件反射! 我呵呵一笑:“你错在哪里?” “这……这……陛下坐怀不乱,末将不该听信贼人之言,相信陛下强占了岳将军家的二姑娘!”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放屁!你他娘的才坐怀不乱!” “呃……陛下饶命!” 管他错在哪里,求饶总是不会错的。 卫青也连忙跪了下去:“陛下,家父接掌长林,不过五日而已,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我反问道:“朕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长林健儿,朕怎么就能哄得住他们?” 话音一落,卫无忌立刻梗起脖子:“陛下,您要这么说的话,末将可就不服了!” “哦?你还不服?” “陛下是天子,末将只是个羽林将军,这就不能比!陛下文采出众,聪慧过人,末将也就认得自己的名字,这更不能比了!更何况,陛下还会妖法!” 这马屁拍得我哭笑不得:“你刚刚怎么没被打死?” 说完之后,又狠狠一瞪岳云:“岳云,你可知罪?” “知道,不该一锤子砸死了那厮,害得陛下没人可审。” “还有呢?” “还有?” 岳云就是一愣,抬头看着我:“陛下你不是说我和我爹都是被燕王和林贵妃设计陷害的么?” “不是这个!” “那就真没有了!” “你确定?” “确定!” 我便是一拍椅背,厉声喝道:“大胆岳云,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噗通一声,岳鹏举也跪在了岳云身边:“陛下恕罪,都是微臣不好。” 岳云歪过脑袋:“爹你怎么又往自己身上揽,让翠竹冒名顶替小妹,明明就是大妹出的主意……” 啪! 硕大的脑袋又一次被岳鹏举拍在了地上,岳云满眼委屈:“本来就是大妹出的主意,陛下会妖法,您还骗得过去不成……” 便在此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喝:“御史徐臻,太傅颜子卿求见!” 我立刻恶狠狠的瞪了四人一眼:“都起来吧……待会儿再跟你们算账!” …… ……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居然只有这两位老臣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其他那些大臣,只怕都还躲在家中观望。 我冷笑连连:“让他们进来。” 两位老臣刚一进殿就看见张家父子和岳家父子都跪在我的面前。 颜子卿心思玲珑,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上前求情:“陛下,先前的事儿老臣都听说了,岳将军虽然有过,却也有功,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开恩。” 徐臻也连忙说道:“陛下,颜太傅所言有理!” 我摆了摆手:“行了,此事朕心中有数,颜太傅,老御史,你们说,那一万长林健儿,朕该如何处置?” 所有人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片刻之后,岳鹏举又跪了下去:“陛下……” 我立刻冷冷的打断了他:“闭嘴,你若是聪明,就不要掺和这事儿!” 然后又一指颜子卿:“颜太傅,你说!” 颜子卿便是把心一横:“按律当斩,但是……陛下,老臣还是那句话,正值用人之际,还请陛下开恩!” 我问:“老御史,你怎么说?” “老臣觉得颜太傅说得对,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若是不施惩戒,只怕今后难以统御三军。” “好!” 我就是一拍大腿:“就依老御史之言,将这一万余人给朕大入大牢,听候发落!” 众人就是一愣。 上哪儿去找那么大的大牢? 陛下莫不是被气糊涂了? 下一刻,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岳鹏举,你亲自将人押往太乙山,没有朕的命令,这些人,不许出山一步!” 长安城南的太乙山? 众人又是一愣。 旋即,颜子卿反应了过来:“陛下英明!” 我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岳鹏举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告诉他们,勤加操练,等待时机,将功补过!” 这一下,岳鹏举也明白过来了,心中感佩,泪满盈眶,便是一磕到底:“多谢陛下!” 岳云再傻,也知道李承阳这是要饶了那闹事的万余长林,顿时高兴的蹦了起来:“谁说陛下是暴君的,老子要一锤子把他砸成肉酱!” 我立时暴怒:“卫青,将岳云这厮拖出去,打死了事!” …… …… 殿外传来岳云的惨叫,我终于舒服了些许。 便在此时,高力士一脸凝重的走入殿内,也不说话,只是朝着我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能抓住燕王李宏坤! 我立刻眉头大皱:“朕乏了,你们下去吧。” 片刻之后,殿内就只剩下了我和高力士两人。 我问:“老高,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老奴赶到时,那别苑之中早已空无一人。” 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跑得到是挺快……可留下什么线索?” 高力士犹豫片刻,方才答道:“找到一封信。” 我喝道:“拿来!” 我从高力士手中接过那封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片刻之后,我突然又一声冷笑:“老高,李承基的肚子里,应该没什么干货了吧?” 第26章 拿什么来证明清白 居然还敢留下一封信来威胁朕! 既然这么在乎李承基,那朕就把他的人头给你送到安阳去。 信上没有具名,字迹也很杂乱。 但我心里很清楚,那是燕王李宏坤留给我的。 坐在南薰殿中,我一边捣鼓着手上的小玩意儿,一边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还魏王若死,天下必乱……我乱你娘个腿!” 骂完之后,我便又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物事瞄向了院中那颗大树。 树上挂着一个布偶,布偶随风而动,我瞄了许久,手指方才用力一扣。 咔的一声。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我看了一眼依旧挂在树上晃来晃去,似乎在嘲笑我的布偶,眉头便是一皱:“这玩意儿果然比想象中难多了。” 话音落下,高力士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陛下,办妥了。” 我眉毛一挑:“老高,朕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魏王罪有应得,不算残忍。” “那就再残忍一点……在他脸上刻些字给燕王叔送去。” 高力士躬身:“刻什么字?” 我目光便是一寒。 “惨!” “刻满!” 高力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再次躬身:“诺!” 说罢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又有人通传:“陛下,岳鹏举求见。” …… …… 岳鹏举和一个绿衫少女殿前等了一会儿,见我出来,连忙跪下身去:“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轻笑一声:“岳爱卿,这一个不会是假的了吧?” 岳鹏举虎躯一震:“微臣不敢!” “呵呵……这里没你的事儿了,速速将你那忠心耿耿的长林健儿押赴太乙山,三日后的早朝,朕要在崇明殿看见你!” 岳鹏举皱了皱眉:“臣领旨!” 顿得一顿,有些担忧的看了身边的岳安娘一眼,又是一咬牙:“陛下,不知瓶儿她……” 我立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朕的女人,要你来问?快滚快滚,当心朕临时改了主意,挖个大坑把你那些部下通通埋了。” 岳鹏举被吓得不轻,连忙起身离去。 临起身时,还不忘小声嘱咐了岳安娘一句:“千万莫要惹陛下生气。” 待得岳鹏举离开,我才眯起眼睛看向跪在殿前的岳安娘:“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民女不敢。” “你可别说自己长得太丑,怕吓着了朕,这个借口,你那个胆大包天的妹妹岳银瓶已经用过了,你猜朕把她怎么样了?” 岳安娘闻言大惊,猛的抬起头来:“你把小妹怎么了?” 话刚出口,便惊觉失礼,连忙以头抢地:“民女放肆,陛下恕罪。” 我却是已经愣在了原地。 妙! 实在是太妙了!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但这岳安娘的容貌,却是已经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竟似与岳银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区别只在于,岳安娘气质娴雅,文静端庄,不似岳银瓶那般灵动跳脱,憨傻可爱。 莫非是双胞胎? 念头生出,我连忙问道:“你比岳银瓶大多少?” “启禀陛下,民女和小妹乃是一胞所生,民女先出片刻,故而为姐。” 顿得一顿,不见我答话,柳眉一皱,把心一横,便又大着胆子说道:“小妹绝无与逆贼勾结之意,还请陛下明鉴!” “那日林贵妃派人前来,本是召民女入宫,但民女恰巧不在……小妹是替民女去的,还请陛下开恩,放了小妹,一切罪责,都该由民女来承担。” 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回音。 岳安娘心中一急,声音陡然大了许多:“请陛下开恩!” 我被吓了一跳,这才从旖旎的幻想中惊醒过来:“哈哈哈,开恩,必须开恩,你们两姐妹,少了哪一个都是朕的损失啊!” 岳安娘就是一愣:“陛下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朕的意思是,你父亲乃国之栋梁,你大哥亦是难得的人才,就算你们姐妹犯点儿小错,朕也该网开一面才是,哈哈哈!” 岳安娘吃了一惊,陛下如此通情达理,可不像是那个传闻中的暴君。 正自疑惑,我已经走到她的身边,伸出双手来扶她:“安娘快快请起,让朕再好好看看。” 被我带着体温的大手托住玉臂,岳安娘心头便是一慌,俏脸瞬间飞起两朵红霞。 连忙起身让开,还是不敢抬头:“陛下九五之尊,民女不敢僭越!” 我笑呵呵的问道:“什么民女不民女的,你爹没跟你说吗?” 岳安娘又是一愣:“说什么?” “朕要纳你为妃,把你留在宫中当人质啊!” 此言一出,岳安娘终于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看来岳鹏举是真没跟她说! 我眉头一皱,这岳鹏举办事儿也太不靠谱了。 但看着岳安娘那张和岳银瓶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又迥然大异的俏脸,我是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憧憬。 双胞胎啊! 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一对双胞胎! 这绝对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万万没想到,梦想这么快就照进了现实! 岳安娘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脸颊红霞又艳了几分:“启禀陛下,家父之前确实未曾提及此事。” “无妨,无妨……你现在知道了,心里怎么想?” “陛下有命,民女不敢不从。” 岳安娘答了一句。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我心头却突然泛起一丝不爽:“只是不敢违逆朕而已?” 岳银瓶立刻又跪了下去:“民女不敢!” “不敢不敢,除了不敢,你就没有别的词儿了?怎么,觉得朕是个暴君,只能委曲求全?” “民女不……” 一个“敢”字还没出口,突然就被我打断:“还是说,你心里想着那个什么杨大才子,不愿与朕共谐连理?” 岳安娘闻言便是一惊:“陛下何出此言?”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早些时候,你就与那杨拓出双入对了!” 这话说来,竟是酸溜溜的。 说完之后,我又伸出手指,挑起岳安娘的下巴:“说,你是不是喜欢杨拓?这张小嘴儿,是不是也已经被他亲过了?” 岳安娘立时又羞又愤:“陛下怎可这般诬人清白?” 我心头一喜,脸上却是扯出一个坏坏的笑容:“你妹妹倒是已经证明了……你又打算如何向朕证明你还是清白的?” 第27章 侠骨豪情,收揽人心 一语双关。 岳安娘顿时羞得连脖子根儿都红了。 我却是哈哈大笑着直起身来:“你妹妹就在殿内,进去与她说说话吧。” 岳安娘闻言一愣,随即大喜:“多谢陛下!”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从我身边一掠而过,冲进了南薰殿。 香风划过鼻尖,我心旷神怡,忍不住低声暗道:“若不能让你姐妹二人心甘情愿与朕同床共枕,岂非有负老子秦河第一枪的威名!” 说完之后,我眼珠一转,见四下无人,立刻转过身来,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跟了进去…… …… …… 南薰殿内,岳银瓶还被绑在床上。 与先前不同,身上已经重新穿好了一套素色宫裙,只不过脸上依然挂着泪痕。 见此情形,岳安娘大吃一惊:“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岳银瓶听到这个声音,也是吃了一惊,扭头看了岳安娘一眼,鼻子便是一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 岳安娘眉头大皱,正要上前去解那红绸,身后就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这是陛下绑的,你当真要解?” 回头望去,就见一名全身黑衣,面覆黑巾的女子站在身后。 而且手按长刀,一双眼睛寒意逼人。 岳安娘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陛下为何要绑民女小妹?” “她刺驾。” 十三淡淡的答了一句,岳安娘却是被吓得浑身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我悄悄跟了进来,躲在屏风后面,立时便捂住了嘴,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短暂的惊愕之后,岳安娘连忙又看向岳银瓶:“小妹,你当真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岳银瓶哭得梨花带雨:“那暴君要杀姐姐和父亲,还要杀大哥,我……我……我……呜呜呜呜……” 岳安娘连忙走到她身边,却是不敢去解那红绸:“傻妹妹,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放心,父亲没事,大哥……大哥被打了一顿,也不碍事的。” 岳银瓶就是一愣,然后止住哭声:“真的?” “真的!” “那暴君不杀你们了?” “不要胡说,什么暴君,那是陛下……我猜,陛下应该不会杀我们了。” 岳银瓶又楞了一下,随即破涕而笑:“那可太好了!” 说完之后,忽然又皱起眉头,一脸害怕:“姐姐,我先前用毒针刺了暴……陛下,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啊?” 岳安娘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忽然便是一咬牙:“小妹放心,姐姐不会让陛下杀了你的。” 岳银瓶大喜过望:“姐姐有办法?” 岳安娘却是又羞红了脸:“陛下说要纳姐姐为妃,姐姐只要好好服侍陛下,让陛下高兴,想来求陛下留你一命,应该不难。” 岳银瓶闻言又是一愣,随即便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姐姐一心要嫁个文武双全的英雄才子,怎么可以入宫为妃,更何况……更何况……” 她本想说自己已经被暴君糟蹋了,姐姐又怎么能再往火坑里跳,但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便在此时,外间忽然响起一阵大笑。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虽然腔调有些做作,但是…… 好诗! 好气魄! 岳安娘眼放精光,抬头望外:“豪情万丈,气吞山河,谁人做得如此好诗?” 十三又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陛下!” 岳安娘便是一愣。 我站在殿外吟完这首精简版《侠客行》,等了片刻,居然不见岳安娘出来。 我眉头一皱,便又扯着嗓子吼出一阙《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莫待白发生!” 此乃一代神人辛弃疾的词,我只改了两个字,应该不会影响英雄气概吧? 我念头方自生出,殿外便是一声爆喝:“好词!好气魄!想不到深宫之中,亦有此等英雄人物!” 我闻声便是一愣。 下一刻,暗影老八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陛下,辛弃疾带到!” 我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让人把辛弃疾带来的事情。 被发配到太乙山的万余长林,必须交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手里。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辛弃疾。 此人风骨,不用怀疑,但是不是真的跟我印象中的那个辛弃疾一样有本事,还得再摸摸底。 但是…… 老子正在用你的词拍妹子,你这时候出现,是几个意思? 来打假么? 还好此辛非彼辛,而且他还这么年轻! 我自嘲的笑了笑,便朗声答道:“带他进来!” 片刻之后,辛弃疾被带到我的面前,还未行礼,便是一声惊呼:“是你?” 我呵呵一笑:“可不就是我么?” 辛弃疾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单膝一跪,行的却是军中之礼:“草民辛弃疾,参见陛下,敢问陛下,方才那首词是何人所作?” 我哈哈一笑,上前将他扶起:“暴君所作,朕觉得还行,买来一吟!” 辛弃疾被我扶起,楞得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却是想起了先前在沁香阁上一幕:“陛下真会说笑,有此等胸襟气魄,怎会是个暴君?” 我笑得比他还大声:“暴君怎么了?朕就是要以暴制暴,但有犯我大夏,欺我百姓者,朕便要杀他个血流成河!” 辛弃疾闻言,面容便是一肃。 片刻之后,胸中已是热血翻涌,难以抑制。 当下退后两步,一撩衣摆,郑重跪下:“如此暴君,草民愿为马前小卒!” “好!” 我上前一步,又伸手去扶。 但辛弃疾却是稳如泰山,一动不动:“陛下,岳将军忠正耿直,治军有方,草民斗胆,愿以性命作保,请陛下详查此案!” 我眉头一皱:“你与那岳鹏举乃是旧识?” “陛下明鉴,草民与岳将军从未谋面,不过闻名而已!” 果然是个耿直的家伙! 飞黄腾达,就在眼前,还能想着为非亲非故的岳鹏举伸冤。 却又只是要求详查,而非直接放人。 如此有勇有谋,义薄云天之辈,值得托付重任! 我微微一笑:“岳鹏举之事,朕已查明,实乃逆贼包藏祸心,栽赃诬陷,朕已将他放出天牢,官复原职,再领长林!” 辛弃疾闻言大喜:“陛下英明!” 我再次哈哈大笑,手上再一加力,将辛弃疾扶起:“朕欲让你前往太乙山中练兵,以备他日之需,你可愿担此重任?” “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音落下,我耳边又是一声莺啼般的惊呼:“辛大哥,怎么是你?” 第28章 帝王策论 我回头望去,便见岳安娘俏丽殿门,眼泛桃花。 辛弃疾也是一愣:“安姑娘,你为何在此?莫非你是……” 话音刚落,我立刻板着面孔挡住了他的视线:“她是朕的女人!” 辛弃疾又是一愣,随后连忙跪下:“草民见过娘娘,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岳安娘便是一声嘤咛,扭头又跑进了殿中。 我的脸,却是已经冷得快要结成冰块儿:“辛弃疾,你不是说未曾与岳鹏举谋面么?” “确实未曾谋面。” “那你跟她又是怎么回事儿,不给朕说清楚了,朕立马弄死你!” 辛弃疾被我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启禀陛下,草民曾与娘娘和国舅爷有过一面之缘,草民当时与国舅爷打了一架,未分胜负,约定三年后长安再战!” 国舅爷? 那不就是岳云么? 这家伙居然能跟天生神力的岳云打成平手…… 果然不愧是叫做辛弃疾的人啊! 我感慨万千,再次将他扶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没在娘娘面前作过词吧?” 辛弃疾想了一想,断然摇头:“酒倒是喝了一顿,作词却是没有!” 呼~~~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来来来,咱们换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 我们两人在永宁殿中一番长谈之后,我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这个辛弃疾,果然是怀才不遇的牛人一个。 武艺高强自不必说,更是胆大心细,深谙兵法,而且敢于创新,不拘于旧。 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文武全才! 到得此时,我再不犹豫:“辛弃疾,自今日起,你便是朕的骠骑大将军,你我君臣二人,当勠力同心,他日共架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贺兰山? 那是什么地方? 辛弃疾楞了一下,但立刻就将其抛诸脑后,管它是哪儿,陛下让踏平,那就踏平便是! “末将辛弃疾,定不负陛下所托!” “很好,此乃朕对于军队建设的一点想法,你拿去好好揣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好好练兵,他日有的是你一展所长的机会!” 辛弃疾立刻恭恭敬敬的从我手中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末将领命!” 说完之后,忍不住就看了一眼。 便见那册子的封面之上,赫然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承阳兵法》! …… …… 我回到南薰殿时,天色已经微暗。 御膳房送了吃食前来。 岳安娘正一口一口的喂着岳银瓶。 看着这对姐妹花,我忍不住便得意的笑了出来。 听到我的声音,岳安娘被吓的不轻,连忙转身下跪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我挥手示意她平身:“怎么还没把你妹妹解开?” “民女不敢。” “以后在朕的面前,不要再说这两个字……你且站到一旁,朕有话要问她。” 岳安娘立刻乖巧的站开。 被我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扫,岳银瓶立刻抠紧了了脚趾:“你……你……你又要干什么?” “放心,朕今晚不会在这儿过夜。” “那你去哪儿?” 这话一问出来,岳安娘立时觉出其中不妥,忍不住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岳银瓶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是惊醒过来,两朵红霞飞上面颊,便是一声冷哼:“哼,爱去哪儿去哪儿!” 我哈哈大笑。 岳银瓶便又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叫岳银瓶?” “明知故问!” “之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么?” 岳银瓶的脸就更红了,但想到方才姐姐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知道那不是梦了?” “知道了。” “那你现在可还要杀朕?” 岳银瓶立刻使劲摇了摇头,眨巴着大眼睛答道:“不杀了。” “朕若是放开你,可还会拿毒针刺朕?” 岳银瓶又摇了摇头。 我便笑着去解她脚腕之上的红绸:“早这样不好么?非要朕教训你一顿才肯听话……以后做事,要长脑子,别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红绸将将解开,岳银瓶便是一缩,但我的动作更快,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赤脚:“绑了这么久,肯定酸了吧?朕给你揉揉。” 说着我竟真的揉了起来。 岳银瓶的脚,白皙小巧,丰满,一颗颗小趾头就跟珍珠似的圆润可爱。 我一时间竟是有些爱不释手,心头亦是感慨万分。 这丫头可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宝啊! 一边想着,一边又忍不住拿眼角余光瞄了瞄岳安娘,妹妹堪称完美无瑕,姐姐想必也不会差吧? 岳银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我的轻推慢揉之下,只觉十分舒服:“你怎么这会揉?” “嘿嘿,揉得多了,熟能生巧,待会儿朕再给你捏捏肩,松松骨,那才叫舒服呢。” 岳安娘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可是当今陛下啊! 身为天子,竟然在为自家妹妹推拿揉脚,妹妹这……这……这得是多大的福分! 我揉了片刻,又解开岳银瓶双手,接着便往床上爬去。 岳银瓶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给你捏肩啊,坐好!” 也不知是害怕惹恼了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岳银瓶竟真的咬着嘴唇盘坐在了我的身前。 被我捏了片刻,忽然便是一声呻吟:“真的好舒服啊!” 我便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嘿嘿,比早上那会儿还舒服么?” 岳银瓶先是一愣,随即满脸通红,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整个人站在床上:“你……你……你不要脸!” 早已目瞪口呆的岳安娘立时惊醒,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妹不知礼数,还请陛下恕罪!” 还是这么生分。 我皱了皱眉头,接着眼珠一转:“安娘,你要不要试试?” 岳安娘就是一愣:“试什么?” “按摩啊,朕手法很好,很舒服的!” 岳安娘大吃一惊,竟是有些结巴:“我……我也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便拍了拍身边的床榻:“来!” 岳安娘便咬紧了下唇:“民女不……” 话说一半,突然想起李承阳之前的吩咐,连忙改口:“此举不合礼数,民女还是……还是不来了。” “朕让你来,你敢不来?” 我佯装愤怒:“可是看不起朕的按摩手法?” 岳安娘连忙起身坐到床沿之上,却又不敢坐实,身子亦是崩得紧紧的,脑袋垂得低低的。 下一刻,感觉到李承阳厚实的双掌按上肩头,便忍不住颤了一颤。 想要躲开,却又不敢,只能把身子崩得更紧了些。 我感受着她娇躯的细微变化,心头一阵暗笑,又轻声说道:“放松些,不然朕不好动手!” 一边说着,我一边就轻轻的捏了起来。 奇妙的感觉自肩头传来,岳安娘忍不住便轻轻轻的嘤咛了一声,胸膛也开始微微起伏。 我立刻大喜,姐姐竟然这么敏感,只是捏捏肩膀而已,居然这么大反应! 如果…… 嘿嘿,反正迟早都是我的人,不如先验验货! 念头生出,我的双手便越过肩头,缓缓向下滑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传开。 下一刻,我捂着左脸走到外殿。 我伸手一招,十三立刻现身:“陛下,可是要杀了她?” 我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姑娘家家的,开口闭口都是杀人,将来谁敢娶你?” 十三被我骂得一愣:“陛下,她打你!” “嘿嘿,不亏,不亏……咳咳……朕今晚去梓华殿过夜,你好好守在这里,不可怠慢了岳将军的两位千金!” 我顿得一顿,忽然又小声问道:“那个,渺渺是被送去梓华殿了吧?” 第29章 削藩之意 翌日清晨,我在梓华殿的大床上醒来。 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香的渺渺,我忍不住便又把手伸进了被窝。 渺渺被我弄醒,立时露出甜甜的笑容:“陛下,您差不多得了,龙体要紧!” 我立时眉头一皱:“呵,你这是在挑衅朕的底线,朕堂堂秦河第一枪,岂能让你这小妮子看扁了!” 说罢我便又压了过去。 渺渺大惊失色:“陛下饶命,是奴家受不了了,奴家认输求饶,还不行么?” 我哈哈大笑,又跟她闹了一阵,这才坐了起来。 见我要走,渺渺又游鱼一般贴上我的后背:“陛下,奴家昨日在这儿枯坐了一整天,无聊死了。” 我就转过身去,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朕是皇帝,哪儿能整天都陪着你,你若是无聊,便去永宁殿找些乐子吧。” …… …… 自从李承阳登基,永宁殿就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来,尤其是李承阳在里面的时候,经常巨响不断,煞是骇人。 昨日长林闹事,那个被陛下称作“喇叭”的巨大怪物也是从这里拉出去的。 不少人心里都觉得,永宁殿就是陛下修炼妖法的地方。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所以渺渺问起,宫女太监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 谁都知道她是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女子,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她要去永宁殿,自然无人会拦。 也没人敢拦,她身边可跟着一整队羽林军,甚至还有两个暗影卫! 到得永宁殿门口,便见殿门紧闭,还有重兵把守。 渺渺性子虽辣,但胆子却不是很大,见此架势,便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 心头更是腹诽不已,这哪里像是个能找到乐子的地方? 待得一阵,正要离去,远处忽然便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岳银瓶走到近前,看见渺渺,便是一楞:“渺渺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这声音,渺渺也是一愣:“你是舒姐姐的那个同乡?你不是跑了么,怎么会……” 话说一半,又是一惊:“你都被陛下抓回来了,那舒姐姐岂不是也……遭了遭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岳银瓶却是眼珠一转,凑到她的身前,神神秘秘的问道:“你想不想救舒姐姐?” …… …… 我一大早就来到了立政殿。 我很清楚,眼下还不是醉生梦死的时候。 颜子卿和辛弃疾来得更早,我到时,两人已经在此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到得殿上,我开门见山:“辛弃疾,太乙山之行,你可准备好了?” 辛弃疾立刻答道:“随时可以出发。” “很好,那你即刻便走,圣旨稍后就到……这块令牌你拿着,有此令牌,可于皇城之中通行无阻。” 辛弃疾也不客气,接过令牌,躬身谢了圣恩,转身就出了立政殿。 待他一走,我又看向颜子卿:“颜太傅,朕要削藩!” 颜子卿吃了一惊:“削藩?” “不错!就从燕王李宏坤开始!” 颜子卿立时皱起眉头:“陛下此举,长远来看自然是好的,但不可操之过急……如今先皇新丧,边关大败,若是动作太大,老臣怕出乱子啊。” 李承基的人头我已经给燕王李宏坤送去了。 虽然还不确定,但我总觉得李承基跟李宏坤恐怕关系不一般,搞不好老爹被戴了绿帽,还帮人养了儿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李宏坤受了刺激,说不定就会举兵造反。 所以朝堂之上,必须尽快清理干净。 那些心里倾向燕王或是其他藩王的大臣,一个也不能留:“太傅所虑,不无道理,但朕就是要看看,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心向燕王。” 原来只是试探。 颜子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若只是试探,倒也无妨,此事陛下不要开口,老臣来做,如此也能有转换的余地。” 我却又是一声冷笑:“谁说只是试探了?朕是真的要削藩,而且,只削燕王一人,其他的,朕不但不削,还要赏!” 颜子卿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陛下您是要针对……” 我立刻打断了他:“太傅,看破不说破,此事你我二人,心中有数即可……另外,朕听说这几日太傅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可有其事?” 颜子卿便是一声苦笑:“还不都是为了那宰相之位……陛下,林若甫已死,宰相之位空缺,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没有!” 我斩钉截铁的答道:“也不必有!今后只要有朕在,大夏就不需要宰相!” 颜子卿心头便是一惊。 他明白,自古以来,皇权和相权之间的关系,总是微妙异常,陛下想要大权尽握,无可厚非,但直接不设宰相了…… 想来想去,终归觉得不妥:“天下之事,纷繁复杂,若是没有宰相协助,事无巨细都要陛下亲力亲为,老臣担心,陛下龙体受损啊!” 我便是嘿嘿一笑:“朕又不用管那么多事儿,把人管好就行了。” 颜子卿又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真的做起来,却是复杂得很,别的不说,光是平衡多方势力这一点……” 我却是一抬手臂,将他打断:“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朕的大夏,不需要平衡什么势力,朕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勾心斗角。” “在朕的朝廷里,事情办得好,升官发财,皆大欢喜,事情办得不好,抄家杀头,换人再来。”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前提是,朕必须够强也够狠,而朕,一定会成为最强最狠的那一个!” 掷地有声,气吞山河。 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这真是之前在崇文馆里跟自己对着干的那个汉王么? 什么不学无术? 什么胸无大志? 全是狗屁! 在这一个瞬间,颜子卿全盘否定了之前的看法,满怀敬畏的看着李承阳:“今生能够辅佐陛下,老臣无憾矣!” 我却是笑嘻嘻的眨了眨眼:“太傅是不是突然觉得,能有朕这样的天才学生,实乃祖上积德,烧了八辈子高香啊?” “……” “哈哈哈,玩笑,玩笑……颜太傅,你我既有君臣之份,又有师徒之情,今后可要为朕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哦!” 这话从陛下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现在这幅样子,倒是又跟之前在崇文馆时的那个惫懒汉王一般无二了…… “太傅,朕已对你披肝沥胆,推心置腹,明日大朝,可就看你的了!” 颜子卿便是面容一肃,随后郑重的跪了下去:“老臣颜子卿,甘愿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那咱们师徒二人现在来合计合计,明日大朝,怎么让那些跳梁小丑自投罗网……” 第30章 一个能让你扳倒我的秘密 可怜的颜子卿,明日便要被我当枪使了。 他居然还能高兴成那样儿…… 什么人啊? 我感慨万千的看着颜子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立政殿,忍不住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高力士就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陛下,大事不好了。” …… 我赶到永宁殿的时候。 渺渺揪着岳银瓶的头发,岳银瓶扯着渺渺的衣襟,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远远的瞧见李承阳来了。 渺渺便是用力一扯,高声呼道:“你一个刺王杀驾的乱臣贼子,也敢骂本姑娘忘恩负义?” 岳银瓶也不示弱,将渺渺一把推翻在地:“舒姐姐对你恩重如山,你却不思回报,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 渺渺立时掩面痛哭:“我不过是个花舫女子,即便陛下恩宠,又能如何?” 一边说,一边还偷偷朝着李承阳这边看了一眼。 我目瞪口呆。 还能再假点儿么? 下一刻,岳银瓶便给了我答案。 能! 只听她高声呼道:“你打死我吧,要是舒姐姐为救我而死,我也没脸活下去了。” 为了救舒缙云。 这俩儿也算是豁出去了! 可问题是我根本就没打算杀舒缙云啊…… 我哭笑不得,便是一声怒吼:“演什么演,当朕是傻子么?” 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 “跟朕进来!” 永宁殿中,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绝色女子。 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人家的后宫,为了争宠,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 这两位倒好,为了个外人…… 倒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许久之后,我终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实交代,谁是主谋?” 两女竟是异口同声的答道:“是我!” “呦呵,还挺讲义气的……既然如此,朕成全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跑!” 话音落下,我一把拉起岳银瓶,便朝屋里里走。 岳银瓶就是一愣:“你要干什么?” 我坏坏的一笑:“自然是干你!” 岳银瓶瞬间明白了过来,立时挣扎不止:“我不,我不……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哈哈大笑,将她拉到床边,一把推倒,不由分说便压了上去。 哭喊夹杂着娇啼在殿内响起。 听着这声音,渺渺羞得满面潮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高亢的娇呼之后,里面突然风平浪静了下来。 下一刻,我一丝不挂的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今日之事,你是共犯,朕也要好好罚你……” 云雨再起,涛声依旧。 在厅中长椅之上折腾了渺渺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我才心满意足的将佳人抱起,扔到了岳银瓶的身边。 猩红的沙发之上,岳银瓶柳眉倒竖,似嗔还羞,渺渺娇躯微颤,媚眼如丝。 却又都在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衫。 过了这么久,岳银瓶竟是忘了穿好自己的衣服! 我看得好笑,也从地上捡起衣衫往身上去套:“为了个舒缙云,竟然想出这种馊主意来,朕真是服了你们!” 话音落下,身后的墙壁之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岳银瓶和渺渺被吓了一跳。 我先是一愣,随即大惊:“糟糕,忘了她也在这儿!” 说着我连忙取下扳指,嵌入了床头那只铜铸凤凰的尾下。 机关之声响起,沙发背后的那面墙壁也缓缓打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 岳银瓶和渺渺目瞪口呆。 我却是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 …… 到得密室之中,看见舒缙云还活着,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但她额角依旧又红又肿,还渗出不少血来,这明显就是奔着求死去的! 幸好有铁链锁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一直这样关着她也不是办法…… 我决定赌一把:“你刚刚都听见了?” 舒缙云立刻恶狠狠的瞪向我:“无耻!” 也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羞愤难平,原本白皙胜雪的脸蛋此刻却是通红一片。 “她们这可都是为了你,朕尚有余力,你要不要跟她们同甘共苦?” 舒缙云娇躯一颤,眼神却是更凶了几分:“你敢!” 横眉冷对之下,依旧风情万种。 身段也是高挑匀称,玲珑浮凸的曲线堪称完美。 腰肢盈盈一握,双腿修长笔直。 身后浑圆挺翘,身前异峰突起。 见我那火辣辣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胸前,舒缙云心头一惊,立时便要伸手去护。 却被两侧铁链拉住,难以合拢。 反而带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配合着这暗室之中的特殊氛围,实在惹人遐思。 “燕王跑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舒缙云的眼中立刻露出一丝疑惑。 捕捉到这个细节,我心头暗暗一笑:“原来你不知道燕王叔来了长安啊?” “啧啧啧,看来他对你也不怎么信任嘛。” “而且明知你被朕所擒,连救一救你的念头都没有,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你效忠么?” 舒缙云绣眉再皱:“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不会再告诉你!” 我立刻上前一步,揽住她的细腰,狠狠的往自己怀中一拉:“要不我们再试试?” 舒缙云却是冷笑出声:“你不敢的!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你姐姐,所以你不敢的,否则的话,之前两次,你这淫贼岂会放过我?” 我眉头便是微微一皱:“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说完这话,我突然一把揪住她的发髻,轻轻往后一扯,然后便重重的吻了下去。 两唇相接,温润滑腻。 我尽情享受着这奇妙的感觉。 舒缙云却是如遭雷击,四肢一紧,美眸圆瞪,大脑之中更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双唇,却又伏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有一个秘密。” “它能让你将我彻底扳倒,还能让你报了你那自以为是的大仇,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不必付出太多的牺牲。” “这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 …… 翌日,崇明殿中。 我还在回味着昨日的旖旎风光。 颜子卿却是已经和一众大臣吵得脑浆子都要迸出来了。 所为自然是削藩一事。 不出我所料,反对的声音不少,尤其是以太常寺卿杨益为首的一批人,言辞最是激烈。 支持杨益的那些,几乎全都出自南山书院。 我没记错的话,杨益的老爹杨桐,已经在南山书院当了二十年院长! 渐渐地,我的眉头皱了起来。 无论是京师还是其他州县,出自南山书院的官员,可是不少,说一句遍布朝堂,丝毫也不为过。 我正自烦恼,杨益突然就跪倒在李承阳面前:“陛下,颜子卿这是在挑拨离间,要使皇室宗亲,离心离德,他才好独揽大权。” “此计甚毒,陛下万万不可上了他的当啊!” 话音落下,眼色一使,立刻又有数名官员跪了下去。 “陛下莫要担心,臣等忠心不二,定不会让陛下受制于奸臣贼子!” “陛下,颜子卿虽为帝师,但这般包藏祸心,罪该万死,臣愿担此恶名,为陛下除害!” “陛下放心,臣等便是拼上一死,也断不会让颜子卿伤害陛下!” 呵呵~~~ 有点儿意思。 我便是微微一笑,身子前倾:“原来在你们眼中,朕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啊……” 第31章 帝王心术,岂是尔等能揣测 崇明殿中。 落针可闻。 我笑眯眯的看着杨益等人,但却让这些人心惊胆战。 许久之后,我才慢悠悠的开口问道:“你们觉得,朕像是那种会受人胁迫,难以自主的庸君么?” “微臣不敢!” 众人齐声答道。 我又是一声轻笑:“那你们是觉得,朕会被颜太傅蒙骗,行昏聩之事?” 无人敢答。 “颜太傅!” 颜子卿立刻跪倒在地:“臣在!” “朕对你很失望啊,削藩这么点儿小事,你竟和他们争论了这么久,直接告速他们,是朕要削,不就完了吗?”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削藩还是小事? 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国之大乱啊! 到得此时,徐臻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兹事体大,还请陛下三思!” 我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老御史累了,送他去立政殿休息。” 又来? 徐臻立刻高呼:“老臣不累,老臣精神得很……” 然而,毫无作用,高力士亲自带着两名太监,将他“请”出了立政殿。 我这才又悠然说道:“杨益杨爱卿,你且说说,这藩为何削不得啊?” 杨益心头一颤,思忖片刻,老调重弹:“臣以为,各地藩王,皆乃陛下至亲,有他们守土安民,陛下方可放心!” 我微微一笑:“可朕若是不放心呢?” “这……” 杨益眉头一皱,把心一横:“陛下若是连至亲都不相信,那这天下,又有何人可信?” “哈哈哈,原来如此!” 我大笑三声,目光扫过众臣:“诸位爱卿,你们可都听见了,杨大人说,你们都不可信呢!” 话音落下,崇明殿中立时一片嘈杂。 杨益心头叫苦,连忙说道:“臣并非此意,臣的意思是,各地藩王治理有方,且都乃皇室血脉,足可信任。” “哦……原来是朕误会了杨爱卿,杨爱卿的意思,是说诸位都是废物,不值得朕信任啊!” “………” 杨益差点儿没被噎死。 我却是一指他身后的吏部侍郎:“你好像姓陈?” 侍郎立刻答道:“下官陈双!” “好,陈双,朕问你,朕若是让你前去镇守越地,你可有信心做到百姓安居乐业,百夷不敢来犯?” “这……这……微臣恐怕力有不逮。” 我立时面色一沉:“废物,既然如此,你还当什么官?尸位素餐,不如回家种田!来人,摘了他的顶戴,革去他的官职,赶出京城,永不叙用!” 陈侍郎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羽林扒了袍服,拖出殿外。 众臣惊愕! 我又看向另外一人:“朕若是让你去西陵把成王叔换回来享福,你可愿往?” “臣……臣……” “看来也是个废物,来呀,也送他回去种田!” 我目光再移:“南边不敢去,西边怕艰苦,那北境总该没人嫌弃了吧?诸位爱卿,安阳可是个好地方啊!” 咕咚一声,殿中百官齐齐吞了一口口水。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生怕下一个被点到的就是自己。 尤其是跪在杨益身后的南山书院系,个个噤若寒蝉。 越地吴王,西陵成王,去了尚且还有一线生机,那北境燕王是什么人? 手下精兵强将无数,谁敢摸这老虎屁股? 片刻之后,竟是颜子卿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说道:“陛下,老臣不怕,老臣自信可以做到,老臣愿往!” 话音将将落下,殿外突然响起雄浑的男中音。 “太傅学富五车,腹有经纶,自当留在陛下身边,况且年事已高,不胜操劳……陛下若要派人前往安阳接替燕王,末将愿往!” 说话声中,便见岳鹏举一身戎装,昂首入殿。 樱盔在顶,铁甲铮铮,步伐豪迈,气宇轩扬。 走到殿前,纳首便拜:“臣岳鹏举,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他,殿中所有官员都明白了过来。 羽林龙武,八千禁军,再加上驻扎长安城外的那五万长林…… 京城最强之军,如今已尽在陛下之手! 事已至此,谁还敢向李承阳说个不字? 我让岳鹏举今日务必赶回来,要的就是展示肌肉,震慑群臣! 满意看了一眼气势十足的岳鹏举,我缓缓站起身来。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万里河山,皆朕之地,黎明百姓,皆朕子民,文武百官,皆朕之臣,何来亲疏之别,血脉之分?” “四方藩镇,皆乃大夏门户,守土御敌之责,重于千钧。” “要担此重任,靠的是德才兼备,忠勇无畏,而不是皇家血脉,天子姓氏!” “朝廷百官,更是国之依仗,要做到政通人和,国泰民安,需的是诸位同心协力,各展所长,而不是拉帮结派,争权夺利!” “做得到的,朕保他富贵荣华,流芳百世,做不到的,朕让他人头落地,暴尸千里!” “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大殿之中,除了众人的心跳和呼吸,再无半点儿声响。 片刻的沉默之后,颜子卿再一次拜倒在地:“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群臣跪地,山呼响起:“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山呼退去,我大手一挥:“传朕旨意,南越吴王,守土有方,赏金千两,褒颂四方。” “西陵成王,劳苦功高,赠绢万匹,赞表太庙。” “东滨昭王……” 一连串的旨意脱口而出,众臣惊愕莫名,不是说要削藩么? 这怎么还赏上了? 而且给些金银财帛也就罢了,为何还个个都得了褒颂四方、赞表太庙这等至高无上的荣誉? 便在此时,我高昂的声音突然一冷:“北境燕王,救援不力,以至太子血战身亡,数万忠骨含恨他乡,削爵一等,降为国公。” “着其即刻进京,述职问责。”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陛下不是要削藩,而是要针对燕王! 下一刻,所有人看向李承阳的眼神都变了。 暴君不可怕,就怕暴君有文化! 陛下如此诡诈,若想保住官职,过得安生,今后只怕真的只能夹起尾巴,好好给他当狗了。 念头生出,大多数人便是一声哀叹,再次伏下身子:“陛下圣明!” 我又看向杨益:“杨爱卿,你可还有话说?” “臣,无话可说!” “好!” 我嘴角一扯:“听说你有个儿子,才华横溢,誉满京城……是叫做杨拓吧?” 杨益连忙答道:“犬子薄名,陛下谬赞。” “嗯,很好……朕有意重用于他,补了大理寺少卿姚元的空缺,你可愿让他为朕效力?” 先前刚刚罢免了两个南山书院一系的官员,这便要破格拔擢杨益之子,而且直接就是大理寺少卿这种手握实权的四品大员! 看来陛下也是知道朝堂之上,不能一味打压,还是要讲究一个平衡的。 如此就好! 这么一想,大多数人又都松了一口气。 杨益更是喜出望外,这简直就是因祸得福嘛:“臣,谢主隆恩!” “嗯,知道感恩就好。” 我站起身来,摆了摆手,十分随意的说道:“今日大朝,到此为止……让杨拓立刻上任,稍作准备,带上三五个大理寺衙役去安阳把燕王带回来问责治罪吧。” 第32章 姐姐的失落 “哈哈哈,陛下此举,真是妙极,妙极啊!” 立政殿中,颜子卿哈哈大笑,快意非常。 徐臻则是唉声叹气,一脸惋惜:“就是可惜了杨拓那孩子,老夫见过他,确实是文采斐然,才思敏捷。” “可惜什么呀,迟早是个死,去一趟安阳,说不定还能留个好名声。” 徐臻就是一愣:“卫将军何出此言?” “他敢跟陛下抢女人,那还能不死?” 卫无忌还是跟往常一样口无遮拦:“两位老大人,我跟你们说,那小子之前跟岳将军的大姑娘走得可近,卫青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们问岳老哥!” 岳鹏举立时满脸尴尬。 卫无忌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待国丧一去,你可就要成皇亲国戚了,不摆几桌庆贺庆贺?” “卫兄说笑了,若真有那么一天,鹏举一定请卫兄和两位老大人喝上一杯水酒。” “呸,小气!” 卫无忌啐了一口,正要再说,忽然就闭了嘴,然后胸膛一挺,站得比杨树还直。 我到了。 看他这幅样子,几人尽皆莞尔,然后便朝我跪下行礼:“参加陛下。” 我随意的挥了挥手:“免礼,以后没有外人在场,就不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直接说事儿。” 换言之,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了! 几人立时欣喜异常。 “陛下,早朝已毕,召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先说第一件,待国丧之后,朕要开恩科,文举武举都要搞,现在这帮人,靠不住,发生那么大的事,除了你们几个,还有人赶来救驾么?” 几个人便都皱起了眉头,我所言,确实是个问题。 我又继续说道:“朕得未雨绸缪,免得到了关键时刻,无人可用……老御史,你准备准备,朕打算让你顶林若甫的缺,出任宰相,这次恩科,由你主持,颜太傅全力协助。” 颜子卿就是一愣:“陛下,您昨日还说不设宰相的?” “想了一夜,改主意了,免得那些人天天找你,妨碍你筹备恩科,反正你又不收礼,也不算是断你财路。” 颜子卿心头便是一惊,陛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徐臻却是一本正经的推辞道:“陛下,宰相一职,举足轻重,老夫年迈,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没事,朕也没打算给你实权,你做做样子,当个摆设就行了。” 徐臻差点儿没被噎死。 岳鹏举心头又是一阵感慨,陛下真乃神人也! 卫无忌则是憋笑憋得肚子痛,厚实的双肩也颤抖不止。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笑笑笑,你就知道笑,宫里用不着你了,朕要新建一军,你去给朕募兵,这是第二件事!” “末将遵旨……那个,募多少?” “三千人,重点照顾一下随太子战死沙场的那些将士子弟。” “诺!”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岳将军留一下。” 众人离去,岳鹏举有些紧张。 “今天表现不错。” “都是陛下安排得好!” “京畿防务,自今日起就交给你和你的长林军了。” 岳鹏举立刻重重的跪了下去:“臣定不辱使命,誓死保卫京师。” “朕相信你……还有件事,你且附耳过来!” 见我一脸神秘,声音又压得很低,岳鹏举立刻意识到这件事非常重要,连忙凑了过去:“陛下请讲!” “你那俩姑娘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 …… 午后时光,最是惬意。 不出我所料,舒缙云上当了。 或者说,被自己的那个秘密给勾住了。 人已经以宫女的名义在渺渺的青萝殿住下。 现在的舒缙云,只怕一门心思的想的都是怎么得到那个秘密吧? 唉,父皇啊父皇,我这都是在给你擦屁股啊! 见我突然叹气,岳安娘忍不住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我微微一笑:“多事之秋,不免感慨……不说这个,安娘,朕这里有首词,你品品。”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陛下这首词说的,不正是他和小妹之间的事情么? 可词中的这个女子,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啊! 若是那天自己没去南山书院…… 念及此处,岳安娘的眼中竟是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失落。 随后,岳银瓶就气呼呼的走了过来:“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吃就不吃!” 岳安娘连忙轻声呵斥:“不可放肆,陛下宠你,那是天恩,你自己也要知道分寸。” 我却是笑道:“小花瓶,谁惹到你了?” “还不就是你永宁殿那些……哎呀,我说了不理你的……哼!” 我一把就被她拉进怀中,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腿上:“你别得寸进尺啊,再跟朕闹,朕还把舒缙云关起来,不但要关起来,还要在她面前惩罚你!” 岳银瓶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呸……不要脸!” “哈哈哈,来来来,先香一个。” “你别这样,姐姐还在呢!” 岳安娘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羡慕,然后便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陛下,您有小妹陪着,可不可以放民女回家看看祖母?” 我心情正好,一口答应:“朕明日跟你一起回去。” 说着我又坏坏一笑,在岳银瓶的鼻尖轻轻一捏:“不带你!” 岳银瓶立刻瘪起小嘴,一脸委屈:“不要嘛……我……我什么都依你还不行么?” 我就放开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岳银瓶满脸羞赧的看了岳安娘一眼,犹豫许久,才凑上红唇,在我脸上蜻蜓一点,然后立刻跳到一丈开外:“好了!” 我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便是一声高呼:“剑来!” 长剑入手,挽了个剑花,抬臂一指十三:“你来陪朕过两招!” 十三立刻单膝一跪:“陛下三思,奴婢只会杀招,刀刀见血,你死我活的那种。” 我嘴角一抽,摸了摸后脑:“那还是算了吧。”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跟你打,先说好,打痛了,你可不许哭!” 我嘿嘿一笑,扔了长剑便直扑岳银瓶:“小妖精,你别让朕抓到,否则定叫你知晓,秦河第一枪,绝非浪得虚名!” 看着两人在御花园中追逐打闹,岳安娘的眼中满是羡慕。 若是那天自己没去南山书院…… 第33章 不如换我给你个机会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 先去立政殿见了颜子卿和徐臻,处理完相关事务,又去了一趟永宁殿,这才就急匆匆的回了南薰殿。 岳银瓶和岳安娘早已等得心痒难耐。 出宫这种事儿,我没有搞得人尽皆知,两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就从皇城侧门驶了出去。 出宫之时,已近正午,烈日当空,十分炎热。 尤其是在马车之中。 走了不一会儿,岳安娘的额头便渗出了汗珠,岳银瓶也直喊热得不行。 我早有准备,神神秘秘的一笑,就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两个小罐子来。 那罐子上嘶嘶的冒着凉气儿,一下子就吸引了姐妹二人的目光。 “陛下,这是什么?” 岳银瓶连忙问了一句,我便笑嘻嘻的递给她一把木质勺子:“这叫冰淇淋,特意为你们做的,吃吧。” 看着罐子里那乳白乳白,冬雪一样的东西,岳安娘满眼惊奇,但又不敢动口。 岳银瓶却是一把抢过一罐,一勺入口,便是一声惊呼:“太好吃了!” 我笑到:“你不是说不吃就不吃,没什么了不起的么?” 岳银瓶才不管那么多呢,立刻一勺接一勺的吃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昨天永宁殿那帮人弄的东西啊……真好吃……哼哼,还藏着掖着不给我吃,现在还不是被我吃到了!” 岳银瓶吃得开心,岳安娘却是迟迟未动。 我便亲自舀了一勺递到岳安娘嘴边:“来,尝尝,很好吃的。” 岳安娘便是娇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见她这副模样,我心头暗笑,一声轻喝:“张嘴!” 岳安娘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张开了小嘴,我立刻将那一勺冰淇淋送了进去。 凉丝丝,甜蜜蜜,入口即化,沁人心脾! 整个人都要化了…… 到得武安侯府门前,车还没停稳,岳银瓶就打着饱嗝儿跳了下去。 岳安娘却是文文静静的等着和我一起下了车。 武安侯府的管家盛伯刚好走出门口,看见二女,立时便迎了上来:“大小姐,二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话音一落,又看了我一眼:“好俊俏的后生,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好说好说,慕容阳是也!” “原来是慕容公子,幸会幸会,慕容公子快快请进,正好杨公子也在,都是青年才俊,正该亲近亲近。” 我立刻心生不爽:“哪位杨公子?” 岳大爷随口答道:“当然是杨拓杨公子啊,他一听说陛下放了咱们,立刻就来府上探望了,真是有心啊!” “杨公子才高八斗,名满京城,人都说他跟咱们大小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看着我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岳安娘冷汗都冒出来了,但不知为何,心里又有一丝莫名的窃喜。 岳盛却是毫无察觉:“慕容公子瞧着也像是读书人,应该认识杨公子吧?” 我便是一声冷笑:“认识,不但认识,还熟得很呢!” …… …… 武安侯府正厅。 杨拓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正和岳老夫人说着话。 “岳夫人放心,晚辈现如今已是大理寺少卿,执掌一朝之刑狱,定能助岳兄和两位小姐早日归家。” “呦,这不是杨大才子么,才当了个少卿,就要执掌一朝之刑狱了,若是让你当上大理寺卿,怕不是上天?” 听到这个声音,杨拓竟是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下一刻,我就笑嘻嘻的从正厅大门走了进来,朝着岳夫人抱拳一拜:“在下慕容阳,见过岳老夫人。” 话音落下,岳银瓶和岳安娘也跟了进来:“祖母,我们回来了。” 岳老夫人身子便是一颤:“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哎呦,安娘,你还好吧?瓶儿,这么多天,你死哪儿去了?” 然后就注意到了我:“敢问这位公子是?” 我又施一礼:“老夫人叫我慕容就行,是我送两位小姐回来了……老夫人身体可真好,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相。” “晚辈先前还在奇怪,这岳家的两位小姐为何如此优秀,见到老夫人,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这马屁拍的…… 岳老夫人的脸都笑烂了。 岳银瓶甩了个白眼给我,岳安娘却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我。 这一切落在杨拓眼中,立时醋意滔天,见我不过孤身一人,忍不住便出言讥讽:“慕容公子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连羽林卫都能买通,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大夏一朝,对商人的鄙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时故意这么说,自然是为了下一下我的面子,让我在岳家抬不起头来。 我闻言,便笑嘻嘻的转身看向杨拓:“脸还疼么?” 杨拓顿时大怒:“你还敢提及此事,哼,一介商贾,竟敢买通羽林,在秦河之上公然行凶,本官定要参你一本,让你和那些被你买通的羽林吃不了兜着走!” 我笑得更加灿烂:“倒是忘了恭喜杨公子,啧啧啧,大理寺少卿,堂堂四平大员,真是令人羡慕啊!” 杨拓立时眉头一挑:“慕容阳,本官现在给你个机会,若是你能……” “别别别,你可别给我什么机会,免得将来连累我。” 杨拓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你莫非还不知道?你这位新晋的大理寺少卿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安阳把燕王抓回来问责定罪,啧啧啧……杨大才子,在下十分好奇。” “你说你到了安阳,你是跟着燕王一起造反呢,还是英勇就义啊?” “我猜你多半要选造反!” “所以啊,你可千万别给我什么机会,我真是担待不起!” 这一番抢白,说得杨拓是又惊又怕。 父亲只说陛下让自己接任大理寺少卿,没说要去安阳啊! “慕容公子此言差矣!” 竟是岳老夫人突然开了口:“老身以为,陛下让杨公子前去安阳,乃是看重于他。” “燕王若无反意,自然会随杨公子回京,这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若燕王心怀鬼胎,被杨公子试了出来,同样也是大功一件,只要杨公子持节不屈,即便身死安阳,亦可青史留名,为后世所敬仰!” “杨公子,你觉得老身说得可对?” 杨拓脸颤不已,但当着岳安娘的面,也只能抱拳答道:“老夫人所言有理。” 我立刻笑道:“听老夫人这么一说,看来当今陛下,还真的是相当看重杨大才子啊!” “杨大才子,在下在这里给你赔罪了,在下之前不该打你,为表歉意,待你慷慨赴死之后,在下出钱给你修一个大大的坟,镶金边的,你看怎么样?” 话音落下,噗嗤两声。 岳银瓶也就罢了,就连岳安娘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拓立时恼羞成怒:“慕容阳,你贿赂羽林,仗势行凶在前,危言耸听,妄议朝政在后,你就等着受死吧!” “呵呵,吓死我了!” “来人啊,给本官拿下这狗贼!” 话音一落,屋外立时冲进四个皂衣衙役。 紧接着,岳银瓶岳安娘竟是齐齐护在了我的身前。 心中垂涎已久的佳人居然对如此卫护一个商贾之子。 杨拓看在眼里,更是怒不可遏:“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便在此时,我突然咧嘴一笑:“别吓着老夫人!” 声落,人到。 不过眨眼之间,岳家大厅之内,便多出两名黑衣暗影,二话不说,一个照面就将四名衙役打翻在地。 接着便将人倒着拖出了厅堂。 下一刻,我轻轻推开身前双姝,笑眯眯的走向杨拓:“还是我给你个机会吧……来,咱两单挑。” 第34章 我打的就是朝廷命官 单挑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甚至都算不上单挑,纯粹就是单方面的暴打。 我当初跟高力士习武,可比跟颜子卿读书要认真多了。 如今看来,这个选择果然英明无比。 看着被我按在地上狂扇耳光,毫无还手之力的杨拓,我忍不住感慨道:“幸亏老子当初把读书的时间都用来习武了,要不然今天还不被你给打死!” 话音落下,岳氏双姝嘴角一抽。 杨拓从头到尾就没还过手,何来李承阳被打死一说? 岳老夫人也终于醒过神来:“快快住手,快快住手,打不得啊,打不得啊,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我抬起头来,朝着她嘿嘿一笑:“朝廷命官怎么了?我就是专打朝廷命官的。” 说完之后,我又狠狠的扇了杨拓一记耳光,这才站起身来:“看在你还要去安阳英勇就义的份儿上,今天就先饶了你,滚吧!” 杨拓捂着红肿不堪的脸颊:“你……你……你给我等着!” “滚!” 我一声爆喝。 杨拓立刻被吓得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那四个衙役的死活,竟是连问都没问一句。 岳安娘的眼中立时露出几分鄙夷。 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突然眼珠一转,便是一声惨呼,又往地上一倒。 岳安娘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堪堪将我扶住:“你怎么了?” 馨香扑鼻而来,我心头得意万分,面上却是一脸凄苦:“怕是受了内伤,命不久矣,安娘,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话说一半,岳银瓶也冲了上来,纤纤玉指往我脉门上一搭,便是一声娇喝:“你又骗人!” 岳安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岳银瓶也朝着我凶巴巴的皱了皱鼻头:“我也不理你了!” 这就很尴尬…… 我连忙一个骨碌翻身爬起:“小花瓶你再重新摸摸,刚刚一定是你摸错了,我真的快死了……” 岳安娘突然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说道:“生死之事,岂可玩笑?” “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儿吓死我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我以后再也不拿这种事开玩笑了好不好?” “咳咳!” 两声咳嗽在耳边响起,岳安娘这才惊醒,连忙挣脱李承阳的,跑到岳老夫人身后,羞答答的藏了起来。 见此情形,岳老夫人便是一声长叹:“瓶儿,速速去军中寻你父亲,就跟他说安娘惹了大祸,让他赶紧回来,商量对策。” 岳银瓶便是嘻嘻一笑:“这算什么大祸?比我差远了!” 躲在她身后的岳安娘也小声说道:“祖母,有他在,不用害怕的。” 与此同时,我也拍着胸脯说道:“老夫人不用担心,她们俩儿就算是闯了天大的祸,也有我担着!” 岳安娘闻言,心头又跟吃了蜜似的甜到腻人。 岳银瓶也是一喜:“这可是你说的!” 岳老夫人却是急了:“你们知道什么,且不说大理寺少卿本就是四品大员,这杨公子……他爹可是太常寺卿,他爷爷还是南山书院的院长,如此大祸,你担得起么?” “老夫人放心,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担不起的!” …… …… 城南,杨府。 杨益狠狠一拳砸在桌上:“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的?” 杨拓立刻点头:“爹,儿子都被人打成这样儿了,能是假的么?” “那个叫慕容阳的当真说他专打朝廷命官?” “确有此言!” 杨益立时哈哈大笑:“打得好,打得好啊……拓儿,你现在立刻赶回大理寺,带上衙役前往岳府拿人,只要拿住了他,你就不用去安阳了。” 杨拓没听明白:“爹,何出此言?” “你当陛下为何要放岳鹏举?还不是忌惮岳鹏举手中的几万长林军,可他刚刚从天牢里出来,家中便去了这等逆贼,陛下岂能容他?” “咱们只需稍微加把力,岳鹏举必死!” “岳鹏举若死,长林军必乱,没了这股力量,陛下自然不敢再继续激怒燕王,你自然也不用去安阳了啊!” 杨拓这才明白了过来,然后又皱起眉头:“可这样一来,岳安娘岂不是也要被牵连……” “糊涂!” 杨益一声厉喝:“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难道比自家的性命和前程还重要么?” “再者说了,岳鹏举一死,岳家女眷多半便要被打成贱籍,没为官奴。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届时只需略施手段,还怕不能抱得美人归么?” 对啊,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抓住了这样的把柄,自己又在大理寺当了少卿,何必还要费尽心机去讨岳安娘欢心? 还是父亲高明啊! 杨拓顿时连脸都不疼了:“我这就去!” …… …… 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斜挂,鲜红似血。 宴席就摆在了残阳之下。 看着琳琅满目,花样百出一桌菜肴,岳家上下目瞪口呆。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 可那位慕容公子却是亲自做出了这么一大桌子菜,而且连食材都是自己带来的。 看来多半是个厨子。 最终还是被叫了回来的岳鹏举虽然受宠若惊,却也有些坐立不安。 坐在他身旁的岳老夫人更是一脸凝重,小声说道:“儿啊,他刚刚打了朝廷大员,你得想办法救他啊,安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真喜欢这个厨子,那是拼了命也要护的!” 岳鹏举满脸尴尬:“母亲大人,他其实……唉,算了,您放心便是。” 说着又看向一左一右坐在李承阳身边的两个女儿。 心里不由得暗暗的捏了把汗。 瓶儿的眼神儿奇奇怪怪的。 安娘也是大大的不对劲。 天气虽热,但脸也不至于红成那样儿吧? 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我的两只魔爪正在桌面之下大肆行凶…… 同样是腿,左边的岳安娘丰润酥软,仿佛能掐出水来,右边的岳银瓶则是紧致光滑,充满弹性。 两种美妙截然不同的美妙感觉自掌心同时传来,我忍不住心旌摇曳。 岳银瓶又羞又恼,几次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伸手去捉,却都没能成功,反而引来更加放肆的进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敢动作太大,更不敢出声,看着李承阳满是威胁的眼神,也只能紧咬贝齿,恶狠狠的瞪着李承阳,无声的表达着反抗。 可还有一人,此时比她更加窘迫。 尽管我对岳安娘温柔得多,大手只是在她腿上缓缓的游弋,轻轻的摩挲,顶多再捏上那么一下。 但这样的刺激还是让她身子崩得紧紧的,面颊潮红一片,心中更是如小鹿乱撞。 和岳银瓶相比,她连看都不敢看李承阳一眼,只能低垂臻首,默默沉受。 感受着双姝给我带来的奇妙感受,我遐思不断。 尤其是岳安娘的表现,更是让我兴奋异常。 这般情景之下,都能由着我胡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这个知书识礼、温柔似水的美娇娘了。 一想到这对双胞胎姐妹花不久之后说不定就能同时在我身下哀婉承欢,鱼水交融。 我忍不住便是嘿嘿一笑,同时也放弃了对姐妹俩的进攻,双手举杯:“岳老夫人,岳将军,为表感谢,我得敬你们一杯!” 第35章 治大国如烹小鲜 谢从何来? 岳老夫人有些莫名其妙。 岳鹏举却是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想起我之前的吩咐,连忙又坐了回去。 这反常的举动搞得岳老夫人更加莫名其妙。 我则是哈哈大笑,一饮而尽:“来来来,大家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合不合口味。” “岳夫人去得早,岳将军又常年领兵在外,瓶儿和安娘多亏了你们的悉心照料……你们可都是我的恩人哪!” 此言一出,大家更是莫名其妙。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岳银瓶便翘起小嘴:“这里明明是岳府,怎么倒像你才是主人。” 魔爪一去,岳安娘也松了一口气,暗暗笑道,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到哪里不是主人? 然而下一刻,双姝的心,就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让人难堪的魔爪,又回来了! …… …… 过去的十几年,我干得最多的就三件事儿,泡妹子,搞发明,以及弄吃的。 所以我丝毫也不担心这一桌子菜会令人不满。 果不其然,岳老夫人试着吃了一口,双眼便是一亮:“不错,当真不错……慕容啊,你有这手艺,到哪儿都饿不着,老身有个朋友,在宁州开酒楼,你要不然……”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祖母,他又不是厨子!” 我便在她腿上一捏:“老夫人说是就是,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不就是个厨子么?” 话音落下,岳鹏举便是虎躯一震。 治大国如烹小鲜! 说得好啊! 岳安娘更是满眼崇拜的看向了我,这已经不仅仅是才华横溢的问题,非胸襟广阔、格局远大者,绝说不出这等豪迈之语! 岳老夫人一时间却是没反应过来:“这厨子跟治国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老夫人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来来来,都别愣着,快吃快吃!” 当今天子亲自做了一顿饭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吃,这是何等的恩宠? 岳鹏举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便在此时,老高突然走了进来,凑到我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微微一笑:“不要打扰我们吃饭,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 …… 与此同时,去而复返的杨拓领着大理寺卿拨给他的数十衙役浩浩荡荡的赶到了武安侯府门口。 “人还在里面么?” 负责在此盯梢的家丁立刻点了点头:“没见出来,应该还在。” 杨拓大喜过望,将手一挥,立时便有人上前叫门。 府门紧闭,无人应答。 杨拓眉头一皱:“砸!” 话音刚刚落下,府门缓缓打开。 门后,站着一排身着黑衣,不见头面的家伙,个个手按长刀,挺身而立。 数十名衙役就是一愣。 好重的杀气! 下一刻,鬼魅般冰冷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擅闯此门者,杀!” …… “外面好像有人叫门,我去看看。” 侯府后院,管家盛伯刚刚起身,就被我按回了座位:“没人叫门,盛伯听错了,之前听安娘说,盛伯小时候救过她一命,这我得敬您一杯!” 盛伯又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真没有声音了,连忙举起酒杯:“公子言重,老奴敬您,老奴敬您……” 侯府门外。 杨拓指着十三怒骂出口:“大胆贼人,给我拿下!” 十数名衙役冲了上去。 然后,唰的一声,刀光闪过,十余人应声倒地,无一例外。 杨拓目瞪口呆,楞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好啊,竟敢打杀官差,反了,反了……还等什么,一起上!” 便见十三眼中凶光乍现:“高声喧哗者,杀!” 话音落下,魅影闪动,刀光袭来。 只听得铛一声脆响。 闪着寒芒的长刀擦着脖颈划过。 发丝飘落肩头,杨拓吓得双腿发软,直直从马背之上跌落下来,白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十三却是疑惑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高力士。 高力士一声轻叹:“你现在杀了他,谁替他去安阳?丫头,动动脑子,别只想着杀人!” 短暂的惊愕之后,离着杨拓最近那人突然高声喊道:“速去禀报,岳鹏举反了!” 高力士立刻目光一寒,反手一掌便将其劈翻在地:“高声喧哗,杀!” ………… “你叫翠竹是吧?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谢你冒死顶替小花瓶!” 丫鬟翠竹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公子可折煞奴婢了,听说是您救了二小姐,该是奴婢谢您才对。” 我哈哈大笑,又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岳鹏举却在此时突然站起身来,目光猛的望向了前院。 脚下还没来得及移动,就被我一把按住肩头:“不关你的事,坐下喝酒!” 岳鹏举皱了皱眉,又坐了回去。 到得此时,岳老夫人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小声问道:“安娘,这位慕容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岳安娘微微一笑:“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厨子!” 说罢又含情脉脉的看向了我。 …… 仅仅一门一院之隔,却是天差地别之景。 这边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那边却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十余具尸体摆在面前,一众衙役无人再敢上前一步。 醒来的杨拓,站在他们身后死死的盯着武安侯府的大门。 逆贼慕容阳就在那扇门内,只要冲进去抓住他,前程、美人就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这一切,却都被站在门前的那九个黑衣人给挡住了! 还好,已经有人前去报信。 再过片刻,大队人马便会赶来。 到了那时…… 哼哼,定要让这九个混蛋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尤其是刚刚那个挥刀斩向自己的女贼。 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的! 嗒嗒嗒……嗒嗒嗒…… 期盼已久的马蹄声终于响起,杨拓欣喜的转过头去。 不远处,大理寺卿汤正和、城防营统领田良勇打马而来。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百余名身着皂衣的衙役和城防营将卒。 看见这一幕,高力士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微微一笑,转身走入院内。 见援军到来,杨拓底气顿生,上前一步恶狠狠的说道:“你们死定了!” 话音将将落下,汤正和便来到他身边:“贤侄,你且退到一旁,交由田将军处置即可。” 田良勇也嘿嘿一笑:“正愁找不着岳鹏举的把柄,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城防营奉命拿贼,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九名暗影,持刀而立,无一人回应。 田良勇就是一声冷哼,回头看向杨正和:“汤大人,我能直接杀了他们么?” 汤正和点了点头:“留下贼首问话即可。” 杨拓连忙一指十三:“田将军,这个也要抓活的!” “便如贤侄所愿!” 田良勇哈哈一笑,翻身下马,拔出长刀,迈向大门。 冰冷的声音立刻响起:“擅闯此门者,杀!” 背心突然生出一股寒意,那是多年习武养成的直觉。 这几个穿黑衣服的,不好对付! 田良勇脚下一顿,眉头一皱,便又退后数步,手中大刀一指:“给我把他们乱刀砍死!” 便在此时,一声轻笑自门内传出。 “呵~~~原来是个怂包!” 第36章 左拥右抱 九名暗影微微侧身,让开一条通道。 下一刻,我施施然走了出来。 汤正和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田良勇却是没见过我,眉头一皱,大刀一指:“你是何人?竟敢辱骂本将!” 杨拓立刻答道:“田将军,他就是贼首!” 说罢又看向汤正和:“汤大人,便是此人口出狂言,说他专打朝廷命官,先前勾结羽林,在秦河之上行凶杀人的也是他!” “拿下此人,便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重重嘉奖大人。” 汤正和脸都绿了。 他岂止是专打朝廷命官,他还杀了好多个呢! 至于勾结羽林…… 呵呵,那就是他家养的打手。 还将他拿下? 他不把本官拿下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这回可真是被杨益父子害惨了…… 惊惧、悔恨、气恼同一时间冲入胸中,汤正和竟是忘了下马行礼。 田良勇听了杨拓的话,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这里拿住了你,还怕弄不死他岳鹏举?” 果然如此! 我一声冷笑,紧接着面色一沉,怒喝出声:“给朕跪下!” 田良勇和杨拓齐齐一愣。 汤正和却是被吓了一个激灵,瞬间惊醒,啪的一声从马上跌落下来,又连忙翻身爬起,双膝一软,额头点地:“参见陛下!” 陛下! 田良勇和杨拓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 我又是一声冷笑:“见天子而不跪,汤大人,这该当何罪啊?” “回陛下,其罪当诛!” 田良勇终于反应过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饶命!” 杨拓的脑子里却仍旧一片空白,痴痴的望着李承阳,满眼都是惊愕和困惑。 他是当今陛下? 怎么可能?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下一刻,大批羽林踏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视线之中,将田良勇和汤正和带来的百余人团团围住。 领兵之人,正是卫青,便见他抬手一挥。 五百羽林齐声爆喝:“跪下!” 武安侯府的门前,立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来得正是时候。 我满意的看了卫青一眼:“将这些衙役兵丁通通押去交给冯怀英,让他细细审问,但有作奸犯科,欺压良善者,一律严惩。” “诺!” “汤大人,田将军。” 汤正和、田良勇便是一惊,连忙答道:“臣在!” “两位爱卿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捉拿逆贼,想必还没用膳吧?正好,岳将军备了一桌好菜,咱们进去边吃边聊如何?” …… …… 天终于暗了下来,武安侯府的门外。 杨拓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仿佛做梦一般。 许久之后,一阵晚风拂过,盛夏之夜的风,竟是吹得他打了个寒颤,蓦然惊醒。 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襟。 他茫然的看向正在武安侯府门前清洗血迹的几名暗影。 这几位杀神,竟是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但他已顾不得愤怒,也不敢再愤怒,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奔逃…… 看着那丧家之犬一般的背影,十三的目光突然一寒,冷冷的骂了一句:“废物。” 身边的老九楞了一下,然后笑道:“咱们的小师妹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十三自己也是一愣,接着就看向了侯府之内。 侯府之内,我正笑嘻嘻的看着汤正和:“汤大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道菜叫做千刀万剐,你不试试滋味如何?” 汤正和的额头早已布满冷汗,闻听此言,又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我便是一声轻叹,又看向田良勇:“田将军,你面前的鹿筋,抽得很是费劲,将军可还喜欢?” 田良勇跪得比汤正和还快:“陛下饶命!” “呵呵呵……呵呵呵呵……” 冷笑声中,在场诸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除了岳鹏举和他的两个女儿,岳家上下其余众人更是被那一句“陛下饶命”惊得瞠目结舌。 他不是说自己是个厨子么? 片刻之后,我突然止住冷笑,转过身去,倒了杯酒,晃了晃杯:“朕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田将军,听说城防营这两天跟长林军吵得不可开交,这不好,伤和气。” 我说得轻描淡写,但田良勇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陛下,臣明白了。” 我撇了撇嘴,将杯中之酒抿了一口:“好酒啊,就是有点辣,汤大人,你是江南人士,怕是喝不惯这长安城中的烈酒吧?” 汤正和身子一震,垂下头去:“臣欲告老还乡,还望陛下恩准,” 我便是微微一笑:“准了。” 说着我把酒杯一放:“老高,送二位大人回家,帮他们收拾收拾。” “老奴遵旨……两位,请吧!” 汤正和、田良勇颓然而去,心中却又侥幸万分,跟之前那些人比起来,这个下场,算是不错了。 我又笑着看向岳鹏举:“岳将军,城防营也交给你了,不要让朕失望……当初可是你跟朕说的,若那人来了,你有八成把握守住长安!” 岳鹏举立时起身,又重重跪下:“岳氏不绝,长安不破!” 他这一跪,岳家上下也都跟着跪了下去,他们知道,陛下这是把整个长安和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岳鹏举的手里。 到得这一刻,他们也才真正明白。 什么叫治大国如烹小鲜! 我哈哈大笑,连忙起身去扶岳老夫人:“老夫人快快请起……老夫人,岳将军如此清廉,府上怕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吧?” “啊?” “无妨,朕不介意跟瓶儿挤一挤。” …… …… “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一双。” “举头盼银瓶,低头思安娘。” 他奶奶的,这姐妹俩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怎么能让天子一个人睡呢? 不知道什么叫孤枕难眠么? 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回宫里去。 不但能搂着渺渺,还能逗一逗舒缙云。 想到舒缙云,我又皱起了眉头。 她应该知道不少燕王那边的情况,可先前那些招数,效果已经大打折扣,而且真把她逼出个好歹来,也对不起父皇的养育之恩…… 要怎么才能骗她再度开口呢? 正自沉思,门外忽然便是一声惊呼:“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小花瓶! 我大喜过望,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开门一看,就见岳安娘和岳银瓶两人一左一右,俏生生的立在门口。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脸都是尴尬。 两人手上还都端着一碗醒酒汤…… 我立刻明白过来,一把将两姐妹拉到怀中,左拥右抱:“哎呀,朕醉了……” 两女立时羞得满面通红,挣扎不休。 我却是假装醉酒,强行将二女拖入房中,按在了床上。 绣鞋落地,惊呼声起。 我得意万分,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哈哈大笑:“哈哈哈,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三双,左手抱银瓶,右手弄安娘……哎呦,谁咬我?” 第37章 宣武门外的新对峙 清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 我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可惜啊! 终究是没能在武安侯府完成自己的大计。 不过以后还有机会…… 我顿时又得意洋洋,兴致大发,三两下穿好衣衫,便意气风发的迈开步子:“仰天大笑泡妞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岳银瓶竟是等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可是昨晚一夜未见到朕,想朕了?”我坏笑道。 “呸,不要脸……谁会想你!” 我哈哈大笑,一把拉着她,身体越来越近。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的……” 我却不作声,想继续逗她。 “无耻!”只见岳安娘端着一盆温水突然出现在二人旁边。 岳银瓶红着脸连忙跑到姐姐身边。 我便是嘿嘿一笑:“安娘,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岳安娘却有些吃醋的说到:“陛下怎样与民女何干,再说民女又没想什么。” “你还说不怎么样?这明显是生朕的气了啊!”我看着愠怒的岳安娘说道。 “别生气,生气可是会变老的。” “那你要答应民女几件事……”岳安娘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她第一次这么胆大,竟跟陛下提起了要求。 说完她就有些许后悔了。 “哈哈哈,这个简单,你说来听听,看朕能不能满足与你。”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翘着小嘴、揣着小手的岳安娘。 …… …… 听完岳安娘的倾诉。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我心里想到:简直就是送分题嘛!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高力士的声音:“陛下,宫中来报,又有人堵了宣武门。” 什么? 我大吃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除了长林军和城防营,京师还有别的部队?” “陛下,是南山书院的学生。” “……” 片刻之后,我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可真是一天也不想多活,还要拉着全家一起把脑袋往铡刀下送……老高,起驾回宫!” …… 与之前长林闹事截然不同,这回这门堵得十分安静。 人也少了许多,不过百余而已,一个个席地而坐,正自闭目养神。 见到这一幕,我便是一声嗤笑。 跟我玩儿静坐示威? 天真! 现在才刚过清晨,等待会儿太阳大起来,看你们还坐不坐得住。 我就撇了撇嘴,招手叫来卫青:“去永宁殿告诉张成,就说朕要晒日光浴。” 又是听不懂的词儿,又是去永宁殿找张成。 但这回卫青学乖了,什么都没问就去了。 过不多时,宣武门城头之上,就出现了令一众羽林卫啧啧称奇、羡慕不已的场景。 躺椅,墨镜,冰淇淋。 伞盖,小吃,冻果饮。 还有两个俏宫女儿,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除了沙滩海水,基本齐活儿! 我惬意的躺在椅子上,决定先打个盹儿。 眯了一小会儿,耳边响起高力士的声音:“陛下,徐御史来了。” 我便懒洋洋的睁眼看了看,果然便见徐臻到了城门之下,正跟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白胡子老头儿说着话。 在三丈多高的城墙之上,我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他们两人的表情我却是看得真切。 徐臻满眼焦急,白胡子老头儿却是一脸傲然。 我指了那老头儿,高力士连忙说道:“那就是南山书院的院长杨桐,杨拓的祖父。” “嗯,不错不错,看着挺硬朗,一两个时辰应该晒不死。” 高力士嘴角就是一抽,本想说点儿什么,但我又闭上了眼睛:“看着老御史,不行就送他去立政殿休息,眼看就要当宰相的人了,可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 卫青没忍住,就是噗嗤一声。 我又随便乱指了指:“卫青,你统计个数儿……张成,回去让姑娘们多弄些冰果酿,等日头最毒的时候给守城的羽林送来。” 那冰果酿卫青可是喝过一回的,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陛下赏冰果酿,人人有份儿,还不快快谢恩!” 城门楼上的羽林卫立刻齐刷刷的跪了下去:“谢陛下赏!” 百余人的齐声呼喝,自然会传到城下。 杨桐精神一振,看向城头:“陛下来了?” 徐臻也疑惑的抬头看去,自言自语道:“今日无朝,陛下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啊。” “哼,日上三竿,犹自不起,果然是个昏君!” 徐臻立刻皱起眉头:“杨兄慎言,当今陛下,非常人也。” 杨桐又哼了一声:“不问青红皂白便在殿前杀人,先帝尸骨未寒就夜探花舫,正值多事之秋却偏要去惹燕王,还将京城防务交于一人之手……确实不是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他这几句话说得十分大声,像是故意说给那些学子和城头羽林听的。 话音落下不久,城头上便冒出一颗脑袋:“徐御史,陛下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去立政殿歇歇?” 徐臻被吓得不轻:“回陛下的话,老臣不累,老臣一点儿也不累!” 杨桐连忙高声喊道:“陛下既然到了,便请出来说话!” “陛下说,他还没到,让老院长再晒一会儿。” 杨桐就是一愣,待明白过来,立刻勃然大怒:“你是何人?” 我也笑骂道:“狗东西,有你这么传话的吗,你这不是欺负老年人么?滚回去准备冰果酿!” 说着拈起一颗葡萄就砸了过去,张成一把接住,嘿嘿一笑:“谢陛下赏果,陛下,那老年人问我是谁?” “不告诉他!” 张成便又探出头去喊了一句:“陛下说,不告诉你。” 喊完之后,转身就跑。 杨桐却是被怄得胸前一滞,倒退两步,险些栽倒,好在被将将赶到的颜子卿一把扶住:“这人叫做张成,以前是汉王府管家,现在是永宁殿殿长。” 徐臻和杨桐齐齐一愣:“殿长是个什么官职?” “不知道,陛下封的。” “……” 楞了片刻,杨桐突然上前一步:“陛下如此玩弄老夫,是要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么?” 第38章 泼泼冰,烤烤人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回应。 杨桐只当是自己那句话起了作用,得意非常。 徐臻也欣慰的笑了笑,陛下终归还是看重士子之心的。 唯有颜子卿忧心忡忡的望向了城头。 城头之上,卫青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陛下,当真不理他们?” 我便是狠狠一瞪:“帮朕传话的都跑了,怎么理?去去去,别妨碍朕睡觉,等老院长的徒子徒孙们都到齐了再喊朕!” 说完之后,我便又闭上了眼睛:“往下点儿,对对对,就是这儿了,用力,哦……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转眼便到午时。 宣武门下也聚集起了一大票人,杨桐的徒子徒孙们,只要是在长安的,果然全都来了! 其中自然少不了杨益杨拓这俩父子。 烈日炎炎,当空而照。 不少人都热得大汗淋漓,昏昏欲倒。 似杨桐、徐臻这些年纪大的,更是早已在苦苦支撑。 又过得片刻,宣武门忽然打开,出来一队羽林,个个披甲执锐,目露凶光。 颜子卿被吓了一跳,只当是李承阳又要犯浑,在此大开杀戒。 却不料这队羽林立到宣武门两侧便不动了。 然后,数辆大车就被推了出来。 大车之上,全是半人高的木桶,桶中盛满了清水。 见此情形,杨桐立刻精神一振,喜上眉梢。 陛下派人给大家送水来了! 看来他终究还是害怕这些人死在这里的! 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便是胜券在握! 正打算慷慨几句,突然就是一愣。 却是一辆大车从他身边经过,不但没有停下来,车上站着的两名羽林卫反而开始绕着人群洒起水来。 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一滴也没有溅到谁的身上。 但宣武门前的众人,却是齐齐变了脸色。 城头之上,我也终于起身,扭了扭腰,抻了抻筋,这才端起一罐超大号冰淇淋,笑嘻嘻的走到城头之上:“诸位爱卿,南山学子,朕来迟了,你们还好么?” 好什么好? 都快被太阳晒死了! 这么热的天,这么毒的日头,还派人来洒水,蒸人肉馒头么? 心中怨气滔天,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又让他们下意识的朝着李承阳跪了下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了许久,却不曾听见顺理成章的“平身”二字。 杨桐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便见城门楼上的天子不知何时弄了把椅子来坐,头顶也竖起了伞盖,手中捧着一个罐子,时不时便舀上一勺。 这完全就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他难道打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被晒死在这里? 他难道不怕天下士子群起而攻之? 他难道不怕史书之上遗臭万年? 他难道不怕丢了大夏的皇位? 杨桐心中疑惑不已。 跪在徐臻身边的颜子卿却是看不下去了:“陛下,徐御史年事已高……” 话没说完,就又四个羽林卫气势汹汹的走到他们身前,架起两人,二话不说,便朝宣武门内走去。 徐臻立刻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陛下,老臣不累,老臣不去立政殿!” 颜子卿闻言便是一愣,然后十分知趣的放弃了挣扎。 见他二人被带走,不知内情的杨桐眉头大皱,竟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陛下怎可如此对待三朝老臣?” “朕让你起来了么?” 话音落下,杨桐便是一愣,然后又咬着牙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陛下,太宗皇帝遗训,谏言者不杀!” 我却是没有理他:“每个人都要有啊,这么热的天儿,人家还在这里坚守岗位,保护你们,比起那些只会动嘴皮子的不知强到哪里去了,你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话音落下,宣武-门中就走出七八个妙龄少女。 每人手中提着一篮子晶莹剔透的琉璃瓶,瓶中红红绿绿的也不知装的什么。 出得门来,便开始向立在两侧的羽林卫分放。 有的还拿出了香巾去擦羽林卫额头上汗水。 也有的朝着正在洒水的那些招手呼唤:“你们快些,待会儿冰化了,这冰果酿就没那么好喝了!” 竟然是冰果酿! 跪在广场之上的一百多号人齐齐吃了一惊,纷纷抬头,无比羡慕的看向那些羽林。 一时间,吞咽之声此起彼伏。 而且,比刚才更热了。 刚刚洒在地上的水,已经慢慢化作蒸汽,升腾而起…… 杨桐的话,就这么生生被堵了回去。 我突然大声问了一句:“冰果酿好不好喝?” 城上城下的羽林卫们,看着这些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从不拿正眼儿瞧他们的家伙跪在那里遭罪,自己却是冰果酿喝着,小姑娘陪着,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李承阳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高大无比,伟岸异常。 听他发问,便齐齐答道:“好喝!” 竟是声震九霄,势压雷霆。 “小姑娘们美不美?” “美!” “娶回家老婆好不好?” “好!” “好个屁,寸功未立,就想娶媳妇儿了?” 也不知是哪个憨货带了个头,城上城下立时笑成一片。 便在此时,“咚”的一声。 终于有人晕倒过去。 是个南山书院的学生。 立刻有羽林上前将人拖走。 笑声也就此打住。 杨桐早已被气得瑟瑟发抖,指着李承阳就骂道:“陛下竟当着这些武夫之面如此羞辱我等,陛下心中,到底还没有太祖太宗,还有没有天下士子?” 大夏一朝,重文轻武,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我冷冷一笑:“你少拿太祖太宗说事儿,他们姓李,可不姓杨!” “你也别裹挟天下士子,天下之大,士子之多,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南山书院可以囊括的?” “话说回来,南山书院可是皇家书院,那也就是朕的产业,朕只要动动嘴,你就得卷铺盖滚蛋,是这个理儿吧?” 杨桐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骂道:“你……你……你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老匹夫,这是你自取其辱!” 我突然一声厉喝,将手中冰淇淋狠狠砸下门楼:“尔等众人,为何读书?” “想清楚了,该干嘛干嘛去,想不清楚,就在这儿蒸着!” …… …… 青萝殿。 舒缙云站在殿门口。 见到李承阳来了,既不下跪,也不行礼,只是十分敷衍的欠了欠身。 我也不生气,但我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舒缙云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儿。 整个皇宫之中,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味道。 “朕奉劝你一句,少去找那老太婆。” 舒缙云便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轻笑一声便走入殿内,下一刻,里面就传来了渺渺羞赧的声音:“陛下~~~舒姐姐还在呢!” “怕什么?她以前在沁香阁中难道还见少了不成?” 舒缙云立时紧紧的咬住下唇。 眼不见为净,刚要离开,我忽然又说道:“哎呀,心情不错,是个说秘密的好日子。” 舒缙云身子便是一震。 下一刻,我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朕不喜欢你身上这股子檀香味儿,朕自己也是一身臭汗,不如一起洗个澡吧。” 渺渺便是一声娇吟:“不知羞!” 舒缙云也皱着眉头暗暗骂了一声:“下流。” 我却是哈哈大笑:“哈哈哈,都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羞啊……舒缙云,命人备水,你进来伺候朕和渺渺沐浴。” 第39章 读书所为何事 宣武门外,越来越多的人撑不住了。 有的倒了下去,被羽林卫拖走。 有的却是实在受不了了,自己默默离开。 杨桐依旧在坚持。 他不信有哪个当皇帝的会真不拿读书人当回事,他更不信李承阳敢让他死在这里。 杨益跪在他的身后,却是心有戚戚,后悔不迭。 他深知父亲杨桐是杨家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本不该轻易动用,但为了杨拓,他还是把父亲请出了山。 却不料那个暴君竟是完全不留余地,弄成了现在这么个局面。 但到得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在这儿熬着:“父亲大人,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杨桐便是冷冷一笑:“吾儿放心,你当那暴君现在就好过么……老夫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 …… 青萝殿中。 水声哗哗的响着。 舒缙云紧紧的咬着贝齿,只恨不得拿手中的木瓢狠狠的敲烂李承阳的脑袋。 但她知道,这木瓢砸不死他。 燕王看来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 李承阳提到的那个秘密,如果真的存在,那就值得自己委曲求全。 若他说的那个秘密是假的,是不存在的,那就证明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去死,更不会杀了自己。 否则的话,他没必要挖空心思编出这样一个谎言。 舒缙云看得出来,李承阳对她的身子十分垂涎,这一点,她很自信! 所以,有机会的! 像李承阳这种色胆包天,连人伦都可以不顾的色中恶鬼,其实很好对付,只要自己能过了心里那道槛儿…… 但是自己真的能过了那道槛儿么? 脑海里杂念丛生,手上自然就慢了下来。 坐在桶里的我就懒洋洋的说道:“舒姐姐若是手酸了,就别淋水了,给朕捏捏肩吧。”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后恶狠狠的回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朕都听姐姐的话不洗鸳鸯浴了,姐姐怎么还说朕得寸进尺呢?再说了,捏捏肩怎么了,照道理,姐姐该脱光了进来顶替渺渺才对!” “无耻!” 嘴里虽然这么骂着,但舒缙云还是放下了木瓢,一对白玉雕成般的纤纤素手也按上了李承阳的肩头。 她知道,若不遂了李承阳的意,他真做得出把自己扒光了按进桶里的事儿来。 十指修长,掌心温凉。 力度适中,拿捏得当。 我忍不住舒爽的呻吟了一声:“姐姐这是练过吧?谁教的?” 话音落下,肩头的双手便突然停了下来。 我下意识的仰头望去,正好看见舒缙云美眸之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微微皱起剑眉:“又怎么了?” 舒缙云却突然发疯:“都怪你,都怪你,李宏乾,我恨你,我恨你!” 歇斯底里的咒骂中,皓腕一翻,竟是死死掐住了李承阳的脖子。 我大吃一惊,一把扯开她的双手,猛地站起身来,又将她拦腰一抱,顺势按进了木桶之中:“你冷静点儿!” 过得片刻,水面之下的舒缙云终于停止了挣扎。 我也怕当真淹死了她,连忙放开双手。 哗啦一声,佳人出水。 乌黑的发丝顺着两颊直抵下颌,精致的面庞上,水珠点点,惊惶的美眸眸中,波光盈盈。 湿透的衣裙紧贴玉体,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 尤其是那因大口喘气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更是波澜壮阔,令人血脉偾张。 好一副美女湿身图!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咕咚一声,竟是咽了一口口水。 舒缙云如梦惊醒,注意到李承阳贪婪的目光,立时大惊失色,慌乱之下,连忙又缩入了水中。 却又发现李承阳一丝不挂的站在自己面前,那水面之上与目光平齐的正是…… 舒缙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连忙紧紧闭起双眼。 下一刻,水声再响,木桶之中突然变得稍微有些拥挤。 舒缙云知道,李承阳又坐下来了。 心头一紧,想要溜走,但又怕被李承阳看去更多…… “啊,终于还是洗上鸳鸯浴了。” 我满是戏谑的叹了一声,随后竟是无比温柔的问道:“舒姐姐,能跟朕讲讲你的故事么?这些年,你和舒姨到底经历了什么?” …… …… 走出青萝殿的时候,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眼中带着浓浓的愤怒和杀意。 我先是挥手叫过渺渺:“你去陪陪舒姐姐吧。” 渺渺一走,我又唤来高力士:“老高,你可曾听过幻雪阁这个名字?” 高力士微微一愣:“陛下为何突然问起江湖上的事情?” “哼哼,那就是有了……朕给你半年时间,将其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高力士立刻皱起了眉头,但依旧躬身抱拳,沉声答道:“老奴遵旨!” 我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宣武门外,还剩下多少人?” 宣武门外,还剩下约莫四五十人。 让我惊讶的是,杨桐居然还在,不过也已到了强弩之末,连跪都跪不住了。 我扭头看了卫青一眼:“你们没继续洒水?” 卫青连忙答道:“洒了,照陛下的吩咐,两炷香一次,但剩下这些实在是太能熬了。” 我就撇了撇嘴,走上门楼:“尔等还没想清楚为何读书?” 听到他的声音,东倒西歪的众人立刻跪直了些。 杨桐也在杨益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喘了几口粗气,干裂的双唇几张几合,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实在是提不起力气了! 见此情形,我一声冷笑:“资质如此愚钝,居然还能留在朕的皇家书院,看来这南山书院,是该整顿整顿了。” 听闻此言,终于有人忍受不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说道:“启禀陛下,学生以为,读书为的是知其言、明其理,通其道,晓其义!” 我便是一声嗤笑:“肤浅!” 下一刻,我突然踏上城墙,沉声说道:“朕来告诉你们,朕为何而读书。” “朕读书。” “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朕读书。” “是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朕读书。” “是为大夏之强盛,是为中华之崛起,是为至理之传播,是为荣光之延续!” 一番话振聋发聩,引人深省。 城下众人,个个面露惊讶,轻颤不已。 痴痴的望着城门楼上的李承阳,在那一瞬之间,他的身上,仿佛有光! 杨桐也颤抖了起来,眼中满是疑惑和惊惧。 此等千古之言,竟出自一个暴君之口! 他无法理解,更不敢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由不得丝毫质疑! 片刻之后,我突然冷笑三声,单臂一指城下,音量陡然升高:“朕再问一次,尔等,为何读书?” 第40章 圣贤书中藏春色 短暂的沉默之后。 有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便如瘟疫蔓延一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以头抢地,痛哭不止。 片刻之后,我的怒喝又在耳边响起:“哭什么哭,不许哭!站起身来,挺直脊梁,告诉朕,尔等为何读书?” 突然,有人站了起来,高声喝道:“学生章敬,要为大夏之强盛而读书!” 然后,第二个人站了起来:“学生陈申,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学生孟浩,要为荣光之延续而读书!” “学生丁元,要为至理之传播而读书!” “学生于佩然,要……”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 我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手臂高高举起,示意众人安静,随后再一次:“告诉朕,尔等,为何读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数十学子齐声高喝,心潮澎湃,经久不息。 哪里像是已经在这炎炎烈日之下跪了几个时辰的人? 高呼之中,学子们纷纷走向我。 走向他们心里的那道光! 卫青眉头一紧,便要拔刀发令,我却是将他按住,摇了摇头:“他们是来朝圣的,不要破坏气氛!” 果不其然,学子们走到宣武门前,便是齐齐一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远处,杨桐身形一震,颓然坐倒。 仿佛一瞬之间就老了几十岁。 败了。 败得体无完肤。 甚至连招都没来得及出。 从今以后,南山书院,再也不是杨桐的南山书院,而是陛下的南山书院了! 老者遥遥的看向城门楼上的年轻天子。 我的目光也越过众人看向了他。 四目相交,一边是朝气蓬勃,生机无限,一边是垂垂暮矣,行将就木。 杨桐便是一声长叹:“终归还是老了啊……益儿,扶我回去吧,明日大朝,替我向陛下请辞吧。” 杨益闻言,大吃一惊:“父亲,这怎么可以?您若退,拓儿怎么办?杨家怎么办?” “益儿,败了啊!” “不,父亲,还没有败,您的学生遍布朝野,今日前来的,不过十之二三,只要父亲登高一呼……” 杨桐忽然摆了摆手,将他打断:“算了吧……益儿啊,你还没看清么?” “当今陛下,不是常人啊!” …… 我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杨桐略显佝偻的身影在杨益的搀扶下渐渐远去,嘴角又露出一丝邪邪的坏笑。 想一走了之? 哪儿有那么容易! “老高,人都记下来了么?” 高力士点头:“都记下来了。” “很好,一个一个查,朕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底细,将他们的命门儿都抓在手里……杨老院长怕是想走,你去帮朕留一留。” “老奴明白。” 我满意的笑了笑:“卫青,之前晕倒的和剩下这些,好生看顾,待他们恢复元气,每人二十大板,不许多,不许少,不许轻,也不许重!” 卫青就是一愣:“陛下,不多不少好办,不轻不重怎么打?” “自己想办法呗,想不出来,朕也请你蒸个桑拿……走了,去立政殿看看那两位被气死了没。” 立政殿内,颜子卿和徐臻早已激动万分。 我刚一进殿,两人便齐齐跪倒:“陛下圣明,陛下威武,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你们这是怎么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乃千古圣言啊!老臣能有陛下这个学生,死而无憾……不,是三生有幸啊!” 颜子卿喜极而泣。 徐臻也是激动得只打哆嗦。 “为大夏之强盛而读书,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为至理之传播而读书,为荣光之延续而读书!陛下志存高远,先皇……不,太祖太宗,亦可瞑目啊!” 我被这两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个,朕都是瞎掰的。” 瞎掰能掰出这等足可流传千古,传扬海外的至理名言? 我信你个鬼! “老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可是打算要好好读书了?” 我就是嘿嘿一笑:“那是自然,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更重要的是,嘿嘿,书中还有颜如玉啊……张成,去把朕亲的大作拿来给老御史品鉴品鉴!” 张成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陛下,小的随身带着呢!” 我便是一声笑骂:“你个色坯……拿给两位大人看看,这本书就送给老御史了。” 张成立刻双手奉上,颜子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徐臻不明所以,连忙接过那册子,正要翻开封面,我就说道:“老御史回去再看,咱们先把明日大朝的流程商量清楚。” 三言两语说完了正事儿,我便坏坏的看了徐臻一眼:“老御史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哦!” “老臣谢陛下关心!” “哈哈哈!” 大笑声中,我踏步而去。 徐臻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颜太傅,陛下这是在笑什么?” 颜子卿一声苦笑:“陛下刚刚不是说了么,书中自有颜如玉……老御史,保重啊!” …… …… 城北徐府,书房之内。 啪的一声响起。 徐臻狠狠的将画册拍在案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焚香沐浴,郑重其事的来看陛下御赐之书。 却不料竟是一本春宫图!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书中自有颜如玉! 但你别说,除了略显夸张,画得还挺好。 老御史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案上的那本画册…… 与此同时,御花园中。 我哈哈大笑:“你们说,老御史看了朕的大作,会不会老而弥坚,重新焕发第二春?” 渺渺将剥好的葡萄送到我嘴边:“老御史那么大一把年纪了,陛下你还跟他开这种玩笑,就不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哈哈哈,谁让他跟杨桐老儿称兄道弟的?” 舒缙云站在后头,忍不住便是一声轻哼:“你若不是天子,迟早被人打死。” 我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可朕偏偏就是天子,就问你气不气?” 舒缙云又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渺渺又问道:“陛下,岳家的那两位小姐呢?” “哦,她们想在家中住几日,朕准了……对了,渺渺你的家人呢,国丧一过,你就可是朕的妃子了,不打算把家人招来享福?” 舒缙云闻言就是一愣:“你要封渺渺为妃?”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那不然呢?渺渺是朕的女人,朕不立她,难道立你啊?” 舒缙云眉头一皱:“你不要忘了渺渺的身份,立她为妃,哪儿有那么容易?” “这是朕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插嘴。” “你是皇帝,今后你的身边会有很多女人。” “那又如何?” “渺渺身后无权无势,你不要害她!” 第41章 吵得朕脑仁儿疼 渺渺不傻,听了舒缙云的话。 心头自然而然的便笼上了一层阴影。 我狠狠地瞪了舒缙云一眼,然后又在渺渺的脸蛋儿上轻轻一捏。 “她说得对,朕是皇帝,肯定会有人想尽办法往朕这里塞女人,这些女人背后也都会有相应的势力,但你别怕,你就跟她们斗,好玩儿得很!” 渺渺瘪嘴蹙眉:“那要是奴家斗不过呢?” “朕给你兜着底儿呢,说不定还能帮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陛下你可真逗,像您这样怂恿后宫嫔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皇帝,真是千古未闻。” “嘿嘿,这就叫活久见……不开玩笑,朕跟你说正经的呢,女人都是小心眼儿,你们不斗不争,那就说明心里没有朕,朕会伤心的,而且很没面子。” “那奴家就跟她们斗?” “斗!必须斗!” “嘻嘻,斗就斗,谁怕谁?” “有志气,朕喜欢!” 两人笑嘻嘻的扯着闲篇儿,被我这么一逗,刚刚才在渺渺心头升起的阴云便烟消云散。 舒缙云却是面露凄苦,两滴晶莹的泪珠也在不知不觉间滑落眼角。 我知道,她这是触景伤情,又想起了她娘,秦河之上那个叫做舒然的女子。 唉…… 老爹啊老爹,你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地道,太怂了! 念头生出,我便悠悠的说了句:“朕已下旨让老高去查幻雪阁,你那儿可有什么线索?” 舒缙云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朕让老高去查幻雪阁了,你那儿可有什么线索?” 我又重复了一遍。 舒缙云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查幻雪阁干什么?” “当然是杀人啊,难道请他们喝茶?” 渺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我却是在她的翘臀上轻轻一拍:“自己玩儿去,朕跟你舒姐姐有话要说。” “你当真要纳她为妃?” 渺渺一走开,左近再无他人,舒缙云立马又问了一遍。 “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但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你还是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吧。” 舒缙云微微皱起眉头:“我有什么问题?” “第一,你现在是个宫女儿,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 “第二,你今天去了甘华殿,见了老太婆,这让朕很不满意。” “第三,幻雪阁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突然变得这么正儿八经的。 舒缙云竟是有些不适应,楞了片刻才冷冷答道:“不要以为你杀几个幻雪阁刺客,我就会原谅你们,罪魁祸首是谁,你心里清楚。” 我撇了撇嘴:“不要误会,朕对付幻雪阁,跟你没什么关系。” “另外,朕觉得有必要强调一遍,朕不是要杀几个刺客,而是要把幻雪阁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因为朕要的是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绝不允许任何人或任何组织搞暗杀这种勾当。” “当然,朕自己除外!” 舒缙云的眼角一顿狂抽,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竟能把如此无耻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但下一刻,她竟然朝着李承阳挑了挑眉毛:“问问你自己的心,铲除幻雪阁,当真不是为了我?” 我的嘴角弯出一道弧线:“你想玩火。” 舒缙云便又撩了撩头发:“那你敢跟我一起玩么?” “哈哈哈,这是朕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姐姐有此需求,朕怎能不从?” 说着我就站起身来,朝着舒缙云逼近:“你想怎么玩儿?” 事到临头,舒缙云怕了,但她还是扬起了雪颈,倔强的看着李承阳:“你敢怎么玩儿?” 话音将将落下,腰肢便被搂住。 我稍一用力就将佳人揽到身前:“先接个吻吧,上次在密室里,你太紧张了。” 如此之近的距离,感受着我浓重的鼻息,舒缙云心头有些慌,可脸上却依旧挂着鄙夷和挑衅:“你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么?” 面子上戏,演得不错。 但身体更加诚实,柔软的娇躯明显在颤抖,剧烈起伏的胸膛也说明她的心跳正在加速。 尤其是那微微后仰的姿势,摆明了就是在抗拒和躲避。 我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你既然想跟朕玩这种游戏,那朕就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双唇覆上。 舒缙云的身子立时崩得又紧又直,但随着牙关失守,香舌被擒,紧绷的身体,在不自觉间渐渐软了下来。 大手,开始游移,从肩头到后背,再到腰肢,然后,继续往下…… 突然间,微闭的美眸猛然张开,满是惊恐的瞪向李承阳。 睫毛颤抖不止, 那一声惊呼,却是被死死的堵在了喉间,变作一阵呜咽…… 终于,泪珠无声滑落,舒缙云再一次闭上了双眼。 我却在此时放开了她的唇舌,又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轻声说道:“你看,现在的你,是玩儿不过朕的。” “所以,老老实实的告诉朕你所知道的有关幻雪阁的一切。” “等你准备好了,再来跟朕玩儿。” …… …… 三日一朝,这是大夏开国之君定下的规矩。 也是为数不多的,让我觉得还比较人性的规矩之一。 要是让我每天都在崇明殿里坐上几个时辰,听这群家伙叨逼叨的,起码要少活十年。 今日的大朝,便是这样。 先帝先后移柩皇陵的事情、齐王母子亵渎先帝遗体的事情、徐臻接任宰相的事情、南山书院杨桐和太常寺卿杨益莫名失踪的事情…… 偌大的崇明殿内,你一句我一句,大家说得不亦乐乎。 我却是打起了呵欠。 在我看来,全是废话。 十几分钟就能说清楚的事儿,居然在这儿扯了快一个时辰了。 看来这三日一朝,都还是多了。 得让这帮大臣们知道,时间是很宝贵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啊!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咳嗽了两声。 身边的传话太监立刻高声喊道:“陛下有旨意!” 群臣立时噤声,朝着我躬下腰去。 我就清了清喉咙:“朕拟将三日一朝,改为十日一朝,诸卿以为如何?” 没人敢说话。 除了老御史徐臻。 刚刚当上宰相,尽管知道自己只是个摆设,但那腰板儿还是挺得笔直:“陛下不可,自古明君皆勤政,祖宗规矩也不可随意改动,更何况十日一朝,积事恐多!” 我皱了皱眉:“朕又没说要偷懒,老御……咳咳,徐爱卿累……” “不累,老臣一点儿也不累,精神好得很,陛下若是不信,老臣给您下个腰!” 我哑然失笑:“下腰就算了……倒是朕赐给徐爱卿的那本书,现在看来有奇效啊!” 徐臻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陛下,十日一朝,万万不可。” 我就皱起了眉头,说好只是当个摆设的,还真把自己当宰相了不成? 颜子卿连忙出列解围:“不知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倒也没什么深意,就是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比比个没完,朕听得头疼。” 第4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话音落下,满殿哗然。 先帝驾崩至今,陛下这才是第三次大朝啊。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徐臻先开了口:“陛下,十日一朝,有违太祖遗训,更非勤政之举啊!” 说完又给颜子卿猛使眼色,颜子卿也只好说道:“陛下,十日一朝,确实过了。” 我看了两人一眼:“朕就奇了怪了,你们俩现在一个宰相,一个辅国大臣,难道不应该希望朕做个糊涂皇帝,你们才好大权独揽么?” 两人大吃一惊,连忙跪下:“老臣不敢!” 我没有理会二人:“还有你们这些人也是,难道就那么喜欢随时都有人在面前指手画脚么?”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话锋突然一转,语气也变得有些森冷:“还是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敢担责任?不愿担责任?不想担责任?” “在你们心中,朝廷只是朕的朝廷,子民之是朕的子民,天下也只是朕的天下。” “所有的责任都该由朕来担着,跟你们没有半点儿关系是吧?” “若是如此,朕养你们有何用?” “还不如养上一群狗,至少敌人来了,还知道上去咬两口!” 话音落下,崇明殿上跪倒一片。 倒是有几个眼露惭愧的,但大多数还是面有不忿,心中腹诽,只是碍于我的淫威,不敢多言。 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脸上依旧是铁青一片:“朕也不是要羞辱尔等,朕只是希望尔等牢记,大夏好,你们才能好,大夏强,你们面儿上才有光。” “如若不然,哼哼,一朝天子一朝臣,朕说得出,就做得到!” 这一下,一众大臣连腹诽也不敢了,纷纷拜倒下去:“陛下圣明!” “好了,都平身吧!” 我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自今日起,,众卿当各司其职,各尽其力,朕不希望再看见推诿之事,拖拉之风。” 众臣再次齐呼:“臣等遵旨!” “诸位爱卿,朕有一句肺腑之言,大夏,是朕的大夏,也是诸位的大夏,要有主人翁精神啊!” 崇明殿中,再一次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和心跳声。 我此言,绝对称得上惊世骇俗! 但却不知为何,听在耳中,心头竟是那般舒服,而且有些澎湃…… 片刻之后,颜子卿带头呼道:“陛下圣言,臣必牢记于心,不敢或忘!” 紧接着,山呼再起:“陛下圣言,臣等不敢或忘!”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非常好……那十日一朝,就此定下,不给你们一点儿压力,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陛下圣明,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那朕就先走了,你们好好想一下,互相之间也可以讨论一下。” “身为朝廷命官,该如何肩负起自己的职责,充分发扬主人翁精神,想好了,每人写一篇文章交到朕这里来。” “臣等遵旨!” …… …… 走出崇明殿的时候,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从今以后,一个月里只有三天需要早起。 爽啊! 便在此时,高力士突然拜倒在我身前:“陛下,老奴也要发扬主人翁精神!” 我就是一愣:“啥意思?” “启禀陛下,幻雪阁无视王法,做下累累血案,老奴请旨出宫,将其一举铲除!”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我这心里始终还是觉得对不起舒缙云母女啊…… 想得一想,我便将高力士扶起:“老高,你的心情,朕能够理解,但朕现在离不开你啊。” 高力士激动得浑身颤抖不已:“陛下信重,老奴感佩……但如今的长安已尽在陛下之手,有十三在陛下身边,老奴也能放心,还请陛下给老奴一个机会弥补些许遗憾。” 说得也是。 而且按舒缙云所言,幻雪阁跟燕王多有往来,若是能赶在燕王起事之前拔除这个祸害…… “好,朕准了!” “老奴谢陛下体恤!” “不过,老高,若是北边有事,你可得第一时间赶回朕的身边。” “老奴遵旨!” 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就跑来一道身影。 跌跌撞撞,手舞足蹈,一边朝着李承阳狂奔,一边兴奋的大喊大叫:“陛下,成了,成了!” …… …… 砰! 树杈上吊着的布偶又开始摇摇晃晃的嘲笑李承阳。 但这一次,我却是一蹦三丈高,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哈哈哈,从此以后,十丈之内,朕无敌矣!” 说罢将手一摊:“张成,再来一颗!” 张成却是面露难色:“陛下,就这一颗。” 我嘴角一抽,扭过头去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丫逗老子玩儿呢?” 张成连忙跪了下去:“启禀陛下,这子弹打造不易,耗时颇多,不过技法已成,小的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往后每个月都能造出两颗!” 一个月才能造出两颗? 我嘴角再抽,不过转念一想,就现如今这工业水平,弹壳、弹头全靠手工打磨,能造出来就算不错了。 想要用大量子弹把自己喂成个神枪手,确实不现实。 也罢,就当个保命的手段吧。 总比没有强。 虽然想通了,但我心里总归有些不爽,讪讪的挥了挥手:“继续努力,朕看好你……另外,这火药应该问题不大了,朕之前跟你提过的神威枪和神武炮,也开始吧。” “陛下,姓齐的不给钱了!” …… …… 钱,就是个王八蛋。 但没钱,那就连王八蛋都不如。 除了我的秘密武器,计划中的三千火器营,我也打算自掏腰包。 我要让这支部队成为我名副其实的私人武装。 但现在却被告知没钱了! 这还玩儿个屁啊? 我坐在殿中,恶狠狠的瞪着身前负责管理皇室私财的少府监齐彦明:“当真没有了?” 齐彦明哭丧着脸答道:“陛下明鉴,先帝在位时,多次以少府之资补贴户部,加之为先帝先后治丧,少府内库早已被掏干。” “先前奉陛下之命拨给永宁殿的那些银子,都是微臣左支右绌,拆借而来,今日张殿长又来要钱。” “若是再给,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几本厚厚的账簿高举过头,那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查账! 我听得是眉头大皱,满心烦扰。 以前还是汉王的时候,可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现在鸟枪换炮当皇帝了,反而成了穷光蛋,这上哪儿说理去? 正自郁闷,渺渺就走了进来:“陛下在为何事发愁?” 我便是一声苦叹:“还能为什么,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渺渺楞了一下:“陛下您还会缺钱?” “缺啊,怎么不缺?” 渺渺便咬了咬牙:“陛下,奴家这两年倒是攒了点儿钱,若是再把那些首饰都卖了,约莫能凑个三五百两……” 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三五百两顶个屁用。” 渺渺立时瘪起小嘴:“奴家的东西都是些寻常货色,哪里比得过宫里的值钱。” 我闻言就是一愣,然后眼里就开始有了精光,嘴角也渐渐上扬。 片刻之后,我便是一巴掌拍在渺渺的翘臀之上:“你可真是朕的好宝贝,快来给朕香一个,朕要好好的疼一疼你!” 说着我一把就将渺渺拉到怀中。 渺渺立时娇嗔道:“陛下,有人在呢!” 齐彦明闻言,连忙就要开溜。 我眼角一扫,便是一声大喝:“你先别走!” 第43章 盛惠五百两 青萝殿中,娇吟声声。 凄厉之中透着满足,哀痛之内带着舒爽…… 舒缙云想不明白李承阳的精力为何如此旺盛,夜夜笙歌也就算了,大白天还要折腾渺渺。 这般不知节制,迟早死在床上! 心头暗暗诅咒着李承阳,一双妙目却是看向了齐彦明:“齐大人,还没清点完么?” 齐彦明掌管少府,消息自然灵通,知道舒缙云不是普通宫女儿,连忙躬身答道:“快了,快了。” “陛下让你清点这些东西,要做何用?” “说是要拿去卖了。”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连宫中的物件都要拿出去变卖了,可见李承阳已经山穷水尽。 连皇帝都山穷水尽了,这个朝廷还能支撑多久? 刚笑了没两声,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舒缙云,你进来!” 舒缙云又是一愣,他正和渺渺翻云覆雨,把自己叫进去做甚?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迈步而入。 到得内殿之中,整个人就是一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就是嘿嘿一笑:“渺渺把她自己的首饰都捐出来了,朕为表谢意,给她做做足底按摩。” “舒姐姐在沁香阁也待了三年,慕名前去的达官贵人可是不少,姐姐肯定是个小富婆……怎么样,要不要朕也给你服务服务,朕收费不贵,一次也就五十两!”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瞄向了舒缙云的绣鞋。 岳氏双姝和渺渺的脚,算是各有千秋,不知舒缙云的长什么样儿,上手又是个什么滋味儿? 念头生出,我便又捏住渺渺的白嫩光滑的小脚,曲起手指往脚心一按…… 啊~~~ 渺渺又是一声痛呼,吓得舒缙云心头一紧,直到看见渺渺那陶醉不已眼神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狠狠的瞪了李承阳一眼:“占了人家便宜,还要收人家钱,还一次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正自享受的渺渺就是一愣,随后就反应了过来,立刻翘起小嘴,皱起鼻头:“陛下,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奴家不按了!” 我勃然大怒:“好你个舒缙云,竟敢坏朕的生意!今天不消费个十次八次,你休想走出这个门口!” 舒缙云闻言大惊,扭头就跑。 我又是一声大喝:“十三,动手!” 片刻之后,舒缙云就被拖回内殿,按在了床上。 挣扎之中,绣鞋脱落。 我一把扯掉雪白的罗袜,两眼便是一亮。 紧绷的玉足饱满晶莹而不显臃肿,月牙儿般的脚面润滑细腻又不失光泽,竟是更胜岳银瓶一筹! 我将这一对玉足捧在手中,忍不住细细把玩起来:“白璧无瑕,形完神美……啧啧啧,姐姐竟有这样一双堪称完美的玉足,上天待朕,真是不薄啊!” 舒缙云早已羞得面红耳赤,无奈被十三紧紧按住,无法挣脱,也只能恨恨的骂道:“无耻,下流,不要脸!” 我哈哈一笑:“说得不错,这就是我!” 下一刻,我的指尖猛的发力,便听得一声娇呼,直上云霄! ……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之间,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舒服么?” 舒缙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舒服。” “那就给钱吧。” 我嘿嘿一笑,大手一摊:“盛惠五百两!”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蓦然惊醒,一个翻身跳下床来,狠狠的啐了一口,拔腿就往外跑。 我连忙追了上去:“别跑啊……大不了给你打个八折……鞋,穿上鞋,别把脚磨破了,朕还没玩儿够呢!” 将将追出殿门,就见舒缙云皱着眉头蹲在那里,赤裸的玉足便被掩在了裙下。 我心头一惊,连忙上前查看:“你看你看,朕就说吧,是不是脚受伤了,伤哪儿了,快给朕看看!” 见我那一脸焦急心疼的模样,舒缙云心头竟是泛起一丝莫名的甜蜜,但立刻就被她强行镇压,狠狠的瞪了李承阳一眼,又用目光示意我往外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高力士领着几名暗影跪在那里。 原来是怕被旁人看了去啊! 我这才放下心来,将拿着鞋袜的双手背到背后:“老高,都准备好了?” “陛下,老臣此去,定将那幻雪阁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蹲在我身后的舒缙云便是微微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李承阳一眼。 我竟然要将身边最靠得住的人派出去剿灭幻雪阁! 我那么喜欢四处乱跑,行事又高调霸道,完全不顾后果。 高力士这一走,谁来护我周全? 我却是满不在乎:“很好,早去早回,朕等着给你庆功!” 顿得一顿,我忽然又说道:“若是有可能,便将那个姓莫的活捉回来,让某人自己动手。” 舒缙云又是一愣,看向李承阳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复杂。 “老奴定会竭尽全力!陛下,老奴临走之前,想跟公……舒姑娘说几句话。” “你等等!” 我应了一声,又转身蹲下:“脚!”” 舒缙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我。 我微微皱眉,随即一声轻笑:“倒是朕疏忽了。” 说罢我一把将舒缙云拦腰抱起,走到殿内…… …… …… 高力士一走,我就一头扎进了永宁殿。 不久之后,一道圣旨自永宁殿出。 南山书院院长杨桐、太常寺卿杨益调入宫中,掌理崇文馆,教授皇子读书,原职暂时空缺,择人候补。 再然后,“卧床不起”的大理寺卿汤正和请辞告老,“不甚受伤”的城防营统领田良勇挂印而去。 同一时间,名满京城的大才子杨拓带着三个大理寺衙役黯然离开长安,怀揣一道要命的圣旨奔赴安阳。 又过了几日,数位大臣在一夜之间同时被抄了家。 人是宫里直接出手抓的,给出的罪名也都一样。 贪赃枉法,勾结藩王! 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个个铁证如山!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但也有人看出,遭殃的都是之前跟燕王走得近的那些大臣。 渐渐的,大家都看明白了。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对燕王下手了! 唯一让大家稍微心安的一件事,便是市面上突然流出大量宫中之物。 刑部冯怀英废寝忘食,多番追查,却仍是一无所获。 但陛下居然没有因此而治他的罪,反而将他从刑部侍郎提成了大理寺卿! 由此可见,只要认真办事,还是有好处的。 …… …… 大夏历乾和二十一年七月十九,先帝驾崩的第三十天。 拂晓时分,我终于走出了永宁殿。 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出发送父皇和母后前往九霄山皇陵了。 长安城外有两座大山,太乙在南,九霄在东。 但我的目光,却是远远的眺向了北方:“燕王叔,朕送你的礼物,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安阳城。 燕王李宏乾也在遥望长安。 在他身后,十名将领分列两侧,默然静立,杀气腾腾。 随着火红的太阳跃出地平线,高大的身影突然眯起双眼,勒马回身:“皇帝辱我,该当如何?” “杀!” 第44章 唯一的希望 九霄山,大夏皇族选定的埋骨之地。 太祖、太宗都长眠于此。 现如今,先皇李宏乾、先后慕容熏也来到了这里。 繁杂的仪式耗去了整整半日时间。 随着巨大的断龙石轰然落下,封闭墓门。 文武百官哭倒一片,我也最后一次慎而重之的跪了下去:“父皇,请你放心,儿臣定会还你一个强盛无比的大夏帝国。” 说着我便叩下头去:“母后,也请你放心,儿臣会活得好好的……” 远处,舒缙云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曾几何时,她是多么希望能亲眼看着李宏乾去死。 但真到了这一刻,心里却又空落落的…… 李宏乾的死,跟她关系不大,燕王和林菀蓉等人在策划这次毒杀天子的计划时,并没有告诉她一个字。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但又不能说完全跟她无关,若是没有她在长安三年的活动,拿住了那许多官员的把柄,燕王和林菀蓉,断不敢行此险着! 就仿佛是有着默契一般,这些事情,她没说,我也没问。 很奇怪,居然会跟这个暴君有默契。 脑海中忽然又浮现起李承阳在青萝殿中为自己套袜穿鞋的场景,两条绣眉立时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为什么,总会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个暴君? 便在此时,我与她擦肩而过,脚步微微一顿,轻声说道:“有些事,现在不方便,以后再说吧。” 语气之中充满了疲倦。 想来是累了。 舒缙云十分罕见的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没有带渺渺,也没有带岳氏姐妹,唯独带了她来。 舒缙云知道我的意思,这也算是承认了她的皇族血统,虽然她并不稀罕,但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这样的认同总是令人渴望的。 下山途中,我突然停了下来。 在原地站了许久,突然一声长叹,我转过身来拉住舒缙云的柔荑:“舒姐姐,朕心里很烦,陪朕走走好不好?” 舒缙云触电一般抽回右手,小声喝道:“这里可是皇陵,列祖列宗都在看着。” 我哑然失笑:“你想多了,只是突然想跟你说说心里话而已,你也知道,朕心里有个天大的秘密,却不能跟任何人说,有时候实在憋得难受。” 舒缙云便是娇躯一震,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我便又拉起她的手,朝着石阶一侧的密林走去:“谁都不要跟来。” …… …… 密林之中,阳光斑驳。 两人携手而行,像极了一对情侣。 手,被我轻轻的握在掌心。 奇特的情愫,在舒缙云的心中渐渐蔓延开来,让她羞愤难当,无所适从。 但她又舍不得抽出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样温柔的牵着自己的手在林中漫步…… 我也很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呢? 告诉她,其实我不是大夏皇族的血脉,只是个被高力士抱错了的孩子。 告诉她,其实她不是我的姐姐,就算我们现在就在这里滚床单儿,地底下那几位也不会掀开棺材板儿。 告诉她吧,反正她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告诉了她,她应该就能卸下心防,彻底投入我的怀抱。 告诉了她,心中对父皇和母后的那份愧疚,肯定会减轻许多!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催促着我。 终于,我顿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扶上舒缙云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舒缙云,你听清楚了,这个秘密,朕只说一次!” 舒缙云心头便是一紧,他要开始说那个秘密了么? 等了这么久,让他占了那么多便宜,终于到这一刻了么? 那双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美眸,满怀期待的定格在了李承阳的脸上。 “其实我不是……” 将将开口,便见舒缙云脸色一变,猛的撞入怀中,抱着我的身子往后一转…… 噗~~~ 那是箭镞刺入血肉的声音! 我瞬间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看着没入舒缙云后背的长箭。 鲜血浸透了衣衫,箭尾的羽毛,兀自颤抖不已…… 下一刻,劲风再度袭来,舒缙云将我一把推开,咬牙回身,抬腿便踢。 “叛徒!” 来人轻啐一口,身形一转,便是一掌印在舒缙云的胸口。 哇的一声,鲜血喷出,舒缙云连退数步,面色苍白,眼看便要支撑不住。 我瞬间惊醒,一个箭步跨到她的身前,恶狠狠的盯着眼前手提长剑的黑衣人:“你先走!”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后银牙一咬:“你不是她的对手……” 话没说完,便是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身子一软,便倒在了我的脚下。 我大吃一惊:“箭上有毒?” 黑衣人冷笑一声:“本是为你而备,却不料这贱人临阵倒戈……不过也无所谓了……暴君,受死吧!” 听声音,竟是个女人! 然而剑锋已至,容不得我多想。 我连忙脚步一错,身形一晃,堪堪避过这一剑,不等刺客变招,双足一点,又退开数步:“你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话音未落,剑锋又至。 我再次避开,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地上的舒缙云。 不能再耽搁了! 念头生出,第三剑又刺了过来:“躲躲闪闪,算什么男人?” 我便是把心一横,挺胸一迎。 叮的一声! 长剑剑尖刺在我的心口,竟被生生折断! 女刺客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护身宝甲!” 我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嘿嘿一笑:“老子不躲,有种你也别躲!” 话音落下,女刺客便是一惊,身形一撤,变刺为抹,直袭我的咽喉。 这个距离,她自认绝无失手的可能,眼中露出一丝得色:“受死吧,暴君!” 说时迟,那时快。 砰! 一声爆响,血花飞溅,断剑应声脱手…… 女刺客捂着自己的肩头连退数步,满眼惊恐的看着我手中的左轮枪:“这,这是什么暗器?” 我一步迈上,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枪口直抵额头:“解药!” 刺客先是一愣,随后大笑:“哈哈哈,你居然想救她?你知不知道,是她出卖了你?是她告诉我们你身边已经没有了……” 话没说完,便是啪的一声脆响:“解药!” 挨了一记耳光,女刺客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然后便揭掉了自己的面巾:“你看,我长得可不比她差!” 一边说着,一边又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去解胸前的衣扣:“你想不想看看……” 老实说,确实长得不错,而且眼神儿很媚。 黑色的紧身衣下,也是凹凸起伏,引人遐思。 但是…… 啪! 又是一记耳光:“我看你麻痹,解药!” 女刺客又楞了一下,下一刻,眼神之中又多出几分哀怨,较之先前,更是魅惑万分,撩人心弦。 但我却是失去了耐心…… 又是砰的一声。 子弹击穿额头,留下一个血洞,女刺客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我立刻蹲下身去,两手摸索一阵,却是毫无所获。 眉头一皱,双手揪住半解的衣领,猛的一扯。 便听得嘶啦一声,大片雪白的肌肤展露眼前,可惜还是没有! 我一不做二不休,三两下就把她上半身剥了个精光。 依然没有! 双眼便瞟向了下半身。 刚刚捏住裤头,一声惊呼便在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第45章 一个答案换一个秘密 九霄山行宫之中。 我面色铁青,满脸怒容。 门外以卫青为首的十数名羽林将校立在两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陛下遇刺,便是他们的失职! 若不是那个叫做舒缙云的宫女儿帮着挡了一箭,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即便是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要是那个宫女再没救回来…… 忐忑之中,一道倩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立刻就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怎么样?” 王微菡皱了皱眉,抽回双手:“陛下请自重!” 顿得一顿,有些厌恶的看了我一眼,才又继续说道:“毒已解了,但能不能活,就要靠她自己了……熬过今夜,当可无碍,但日后也需细心调理,补足血气。” 我一个转身就冲进了内堂。 王微菡楞了一下,轻叹一声,便自转身离去。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此处多留无益。 这个暴君,果然名不虚传,连已死的女刺客尸体都要亵渎一番,这样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 行宫内殿,舒缙云美眸紧闭,睫毛颤颤。 口中一直在呢喃着什么。 断断续续,语不成句。 但就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我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李宏坤,莫惊涛…… 我心头暗暗骂了一声:“你们给朕等着,不把你们剥皮拆骨,朕这个皇帝就算是白当了!” 耳畔突然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承阳……走……秘密……走……快走!” 我眉头便是一皱。 犹豫了许久,我终于捏住她冰凉的右手,伏到她的耳畔轻轻说道:“活下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这一夜,是我这十几年来最难熬的一夜。 甚至超过了父皇和母后中毒身亡的那一夜。 至少那时我还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但这一夜,我只能等! …… 晨光破晓,旭日东升。 舒缙云终于一声嘤咛,睁开了双眼。 但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自己期盼的那张脸。 尽管十分虚弱,但她还是开口问道:“陛下呢?” 服侍她的小宫女连忙答道:“姐姐放心,陛下没事。” 说着又端来铜盆、拿来毛巾为她擦拭:“姐姐这次可是立下了天功,等回了长安,姐姐怕是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舒缙云听得眉头一皱,奋力一推:“叫李承阳来见我!” 咣当一声,铜盆落地,水花飞溅。 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声。 小宫女被吓得脸都白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便在此时,一只大手在她肩头拍了拍:“你先下去吧。” 陛下来了! 小宫女连忙退下。 舒缙云又捂着胸口强撑起半个身子:“你……咳咳……你那……那句话是……是什么意思?” 我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又轻轻按到床上躺好:“朕昨晚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舒缙云就是一愣:“昨晚你一直都在?” 我便是嘻嘻一笑:“那可不,搂着你睡了一夜呢!” 舒缙云又是一愣,随即怒容满面,想要抬手打我,却又使不出力气。 终是只能作罢,轻叹一声:“告诉我,那个秘密!” 我又扯出一个坏笑:“朕昨晚已经告诉你了,朕说过,朕只说一次!” “明明没有!” “记得这么清楚?那你再好好想想,朕昨晚是睡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答对了,朕可以破例再说一次!” 话音落下,门外响起十三的声音:“陛下,抓到四个幻雪阁的人。” “可问出什么?” “她们什么也不肯说,要不要上刑?” 话音落下,舒缙云便是一声惊呼:“不要!” 犹豫片刻,终是把心一横,紧紧咬住下唇:“我……我可以去帮你问。” 我便是眉头一皱:“先带回长安关起来吧。另外,告诉卫青,即刻拔营回京。” …… 没了先帝先后的灵柩,回京的脚程,快了许多。 傍晚时分,队伍便回到了皇城。 进了宣武门,我立刻直奔永宁殿。 走了一趟九霄山,刚刚到手的两颗子弹就报销了。 我心疼得不行。 刚见到张成,我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张成,还有多久才能拿到新的子弹?” “陛下,不是刚给了您两颗么?” “少废话,朕还要!” 张成一脸无奈:“请陛下再给小的一些时间,小的让几位师傅赶赶工。” “嗯,赶工可以,但要保证质量啊,这东西可是朕用来保命的。” “陛下放心,小的知道利害!” 我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件宝甲做得不错,记你一功……组建火器营的钱够了么?” “呃……不太够。陛下,九韶算了一笔帐,我报给您听听,这一只神武枪就要二十二两白银,配上……” “直接说还差多少?” “若是按照陛下之前的要求,还缺三十万两,这还只是组建,没有算上今后的各种开支。” 我被吓了一跳,养军队原来这么花钱! 但我再一想,这钱再多也得花。 “钱的事儿,朕来想办法,你们的工作不要停,卫无忌估摸着快回来了,时间宝贵,朕一天时间也浪费不起。” “小的明白了。” 安排好永宁殿的事情,我就皱着眉头踱着步子往南薰殿走,一边走一边想着怎么弄钱。 光靠把宫里用不着的东西往外卖,明显是不够的,而且也非长久之计。 搞摊派,加赋税也不靠谱,眼下说不定什么就得跟燕王干起来,不能在这时候失了民心。 得想法子另外开源才行。 不好办啊…… 走到一半,就见岳银瓶、岳安娘和渺渺一路小跑迎了过来。 我就是一愣,然后又想起了岳安娘让我做的那三件事儿来。 想起这个,我又是一愣,然后就猛的一拍大腿。 有了! 下一刻,三个女人就扑到了我的身前,也顾不得下跪行礼,开口就问:“陛下,你没事儿吧?” “陛下,伤着哪儿了没?” 岳银瓶更是直接上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摸到我身上的宝甲,方才松了一口气:“姐姐,我就说陛下肯定穿了护身宝甲的!” 我便捉住岳银的小手呵呵一笑:“朕没事……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行刺的?” 岳银瓶就答道:“舒姐姐说的啊。” 我一愣:“她醒了?” “嗯,醒了,刚刚醒来就去审刺客了,劝都劝不住……陛下,你是跟舒姐姐和好了么?” 我眉头却是一皱:“谁让她去审的?” “不是陛下让她审的么?” “哼,命都差点儿没了,胆子还这么大!” 我就是一声冷哼:“她人现在何处?朕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第46章 红绸缚佳人 南薰殿和芷兰宫之间有一处小小的园林。 园林之中的地下,藏着一排暗室。 那是属于暗影卫的地方。 林菀蓉就被关在这里,从九霄山抓回来的四个刺客也被关在这里。 我赶到的时候,舒缙云正捂着胸口跟十三在密室入口对峙。 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连身子都站不直,一看就是在强撑。 我皱了皱眉头,又轻轻咳了一声,十三立刻跪倒在地。 便趁着这个空档,舒缙云竟是想要冲进密室。 但脚下刚一发力,便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剧痛之下,脚下一个趔趄,瞬间失去平衡。 又是我扶住了她。 我本想狠狠的骂上几句,但见到她那副半死不活,就靠一口气吊着的样子。 话到嘴边,就变了味道:“伤都没好,瞎跑什么?” 舒缙云被我搂在怀中,苍白的面颊竟生出一丝红润,小声道:“你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就是一声冷哼,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扭头就走:“十三,这里交给老六,接下来几天,你亲自守着青萝殿,她敢踏出殿门半步,直接打晕了扛回去。” “奴婢遵旨!” “快放我下来!” 舒缙云还在挣扎,我便是狠狠一眼瞪了过去:“闭嘴,再敢多言,撕你裙子!” “……” 不仅仅是舒缙云,就连跟来的岳银瓶、岳安娘和渺渺都不敢说话了。 我若说要收拾谁,或许还有可能是吓唬人。 但我若说要撕谁的裙子,那绝对是说撕就撕。 一路回到青萝殿,我直接把舒缙云放到了床上:“再敢乱跑,朕立刻杀了你那四个小伙伴,还有宫里那几个帮你往外传话的人,朕也绝不会手软!” 舒缙云立刻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 “你真当朕是傻子么?行了,好好养伤,朕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 “你现在就走?” “你舍不得?” “呸!” “你要是舍不得,朕也可以不走,但朕已经好久没有跟瓶儿、安娘一起玩耍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就在这里玩,保证让随时都能让你看到朕!” “滚!” 我哈哈大笑,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我又忽然顿住,扭头看向那个眼睛圆圆、脸也圆圆的小宫女儿:“怎么又是你?” 小宫女儿连忙跪下:“启禀陛下,是舒姐姐求渺渺姑娘把小圆要来青萝殿的。” 我回过头去,意味深长的看了舒缙云一眼,故意坏笑着大声说道:“不许告诉她朕昨夜睡在她左边还是右边,不然朕把你做成汤圆!” …… …… 青萝殿大厅,渺渺早已备好了晚膳。 我一向随意,我们四人便围坐在了一桌之上。 这里比渺渺最先待的梓华殿要小,气氛也更温馨,关键是离南薰殿很近。 许是担心有人吃醋,我又拿当初逗弄渺渺那套说辞来插科打诨。 说了没几句,银瓶和渺渺便立誓为盟,相约将来一起跟那些坏女人斗个天昏地暗,俨然已是接受了自己作为李承阳众多女人之一的身份。 所以不得不承认,当皇帝还是很有好处滴…… 岳安娘好几次都差点笑出声来,却一直不曾说破。 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承阳发呆,就仿佛听我胡扯也是难得的享受。 这一顿饭吃完,月牙儿已经挂上枝头。 渺渺自告奋勇要照顾舒缙云。 我就带着岳氏双姝回南薰殿。 刚进殿门,我忽然就拉住了岳安娘的手:“安娘,你说话可算话?” 岳安娘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 “那你让朕做的那三件事,朕要是做到了,你不会耍赖不认账吧?” 岳安娘脸上一红,又咬着牙摇了摇头:“不会!” “好,那朕明日就给你办完!” 说着我突然坏坏一笑,趁着岳安娘惊讶之时,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所以……今晚可不可以让朕先尝点儿甜头?” 岳安娘立刻羞得满脸通红:“陛下那日在民女家中还没尝够么?” “嘿嘿,那怎么够?别说那一日,便是日日尝,时时尝,那也是不够的。” 岳安娘心头又是一甜,但又起了小心思:“若是陛下能立刻作一首好诗或好词送给民女,民女就让陛下再……再尝尝!” 说到最后,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声音更是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又是送分题! 我哈哈大笑,信手拈来:“七月初七南薰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安娘,这可是朕的心里话,都说给你听了!” 话音落下,岳安娘已是眼泛桃花,面生红霞,咬着贝齿定定的看了李承阳许久,终于一声嘤咛,踮起双脚,主动吻了上来。 温润滑腻的触感将将传来,我还没来得及更进一步,耳边便是一声娇呼:“哎呀,姐姐你怎么也……” 却是岳银瓶见我们二人久久未曾进殿,寻了出来,刚好见到岳安娘主动献吻的一幕。 岳安娘顿时羞愤难当,挣脱我的怀抱,拔腿就跑:“今日陛下已经尝过,休得再来寻我。” 我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看向岳银瓶:“你赔!” 岳银瓶一吐舌头:“抓得到我再说!” 我便是一声冷笑:“十三,给朕摁住她!” 岳银瓶闻言一惊,下意识回头去看,我立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人牢牢抱住。 岳银瓶这才反应过来,十三根本不在这里,便是狠狠一瞪李承阳:“你骗人,不算数!” 我却是嘿嘿一笑:“抓住了就是抓住了,凭什么不算数?哼哼,待朕取来混天绫,收了你这小妖精!” 岳银瓶大惊失色:“你……你……你又要绑着我?” …… …… 翌日清晨,例该早朝。 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而且又是国丧之后的第一次大朝,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迟到的。 更何况,今天的朝会,我还要办几件大事儿! 起身之后,我才发现岳银瓶雪白的玉足之上还留着一段红绸。 昨夜数度云雨,在这红绸相助之下,岳银瓶固然魂游九霄,我更是爽到极致,最后竟连这法宝都忘了收起来便沉沉睡去…… 我忍不住便是一声轻笑。 岳银瓶便懒洋洋的睁开半只眼睛:“你要去哪儿?” 我便伏下身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啄:“朕去告诉全天下的人,朕要娶你岳银瓶。” “哦……那你去吧,我再睡会儿,腿好酸,累死了……” 居然是这种反应! 这就很尴尬。 我苦笑摇头,穿好内衣,翻身下床,又小心翼翼的拉好帏帐,这才踏步而出,双臂一舒,轻声唤道:“日月星辰,九龙在天。” 立时便有宫女端来了龙袍玉带。 小心翼翼的为我穿在了身上。 这是一件崭新的龙袍。 今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我要穿着这件龙袍,让全天下都知道。 新皇已到,盛世将至! 下一刻,环佩叮当,一身盛妆的岳安娘小心翼翼的捧着旈冕,轻移莲步,缓缓走到我的身前盈盈跪下:“民女岳安娘,恭贺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心情大悦,接过旈冕,稳稳带在头上,又伸手扶起岳安娘:“自今日起,朕要你自称臣妾!” 第47章 新皇登极 皇城之中,缟素尽去。 崇明殿上,山呼不断。 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心潮澎湃。 也没有预料中的激情万丈。 相反,我稳坐于龙椅之上,无比平静的接受着百官的朝拜。 正式登基之前,我已基本扫平了长安城中的所有障碍。 但是我也很清楚,还远没有到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时候。 今后的路,依然难走。 但人生在世,本就没有什么好走的路,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以前,这个人是父皇,是母后,是大哥…… 但是以后,就只有自己了。 大夏江山,黎民百姓,自己必须一肩承担。 那些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他们的岁月能否静好,也全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许久之后,山呼渐去。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扫过群臣,双眼微微眯起,接过颜子卿递来的卷轴,缓缓展开…… “今朕登极,上承天命,下禀后土,日月星辰,皆吾之光。山川河海,吾为之央。四时晴雨,皆吾之愿,黎民百姓,吾为之长!” 念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头。 这尼玛谁写的,也太他么能吹了吧? 我是皇帝,又不是上帝,你干脆说整个宇宙都得围着我转算了! 不行,太羞耻了,念不下去了。 念头生出,我忽然一合卷轴,朗声说道:“从今天起,朕就是大夏的皇帝,朕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你们心中应该已经有数。” 一句话出来,颜子卿立刻抬头惊讶的看向了我,然后开始猛使眼色。 我却是直接视而不见:“朕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是好是坏,也用不着你们来说三道四,朕让你们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 “干好了,那是朕指导有方,你们办事有利,好处大家占。” “干得不好,那就得说道说道了。” “若是朕决策有误,黑锅自有朕自己来背,后世也骂不到你们头上去。” “若是你们阳奉阴违,偷工减料,那不好意思,朕的手段,还多得很,杀头抄家,都算是轻的。” 一番话说完,群臣惊愕,百官骇然。 还从来没听过有这样的登基宣言。 但是! 朴实无华,言简意赅。 “朕今天这么说,也是给你们做个表率,从今以后,朕的朝堂,不需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诸位当各司其职,各尽其力,少说废话,多干实事。” “朕的眼睛,揉不得沙子,也看得清天下。” “都记住了么?” 原来如此! 众人瞬间明白了过来,陛下这是在以身作则,为新朝树新风啊! 刹那间,群臣叩首,山呼再起。 “臣等记住了!” 唯有颜子卿眼角狂抽,老夫呕心沥血,花了整整三个晚上,改了无数遍才写好的登基诏书啊! 只念了个开头就没下文了…… 我对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又挥了挥手:“朕今天正式登基为帝,心中高兴得很,正所谓好事成双,借着大家都在的机会,朕知会你们一声。” “朕要娶媳妇儿了。” 话音落下,又是无数道惊诧的眼神射向我。 居然在登基大典上说这个! 而且说得如此直白! 只能说陛下果非常人也! 下一刻,我忽然又开始拽文:“岳氏有女,一曰安娘,品貌端庄,娴雅有德,诏为淑妃。二曰银瓶,秀外慧中,玉质天成,诏为丽妃。” 在登基大典上宣布要将自己的两个女儿纳为贵妃。 这是何等的恩宠? 岳鹏举受宠若惊,连忙跪行上前:“臣,谢陛下天恩!” 于是无数道羡慕的眼神又射向了岳鹏举。 岳家这是一飞冲天了啊! 然而还不等众人从惊诧羡慕中反应过来。 我又扔出一颗重磅炸弹:“另有民女渺渺,深得朕心,特诏为景妃。” 不少人惊诧莫名,这渺渺又是何方神圣? 也有不少人汗颜不止,一个秦河上的花舫姑娘,陛下竟敢纳其为妃,真乃性情中人,反观自己,连娶回去做妾都不敢…… 被我特准躲在殿后的岳安娘激动得浑身颤抖,渺渺更是热泪盈眶。 紧接着,我忽然又道:“此乃四喜临门,故而朕拟明日于华清宫大宴群臣,与民同乐,诸君可要赏脸哦!” 文武百官又是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贺礼不用多,关键看个心意,大家尽力即可,朕自会记得!” 此言一出,群臣瞠目结舌。 岳安娘也是一愣,然后轻叹一声,扭头就走,丢人啊! 渺渺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么多王公大臣送礼,那得收多少啊?! 这就是赤裸裸的勒索啊! 皇帝登基,天子成婚,从来都是广赦天下,大赏群臣,哪有伸手找臣子们要贺礼的? 但陛下自登基以来,好像也没怎么按常理出过牌…… “哈哈哈,高兴,太高兴了……那个,徐爱卿,颜太傅,还有什么流程,你们继续!” 颜子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陛下该宣读大赦天下的敕令了。” 我立刻眉头一皱:“赦什么赦,有错就该认,有罪就该罚,哪有老子登基,罪犯占便宜的道理,不赦!” 颜子卿就是一愣。 徐臻又连忙进言:“陛下,这是成例。” “朕不管什么成例不成例,说了不赦就是不赦!” 我态度坚决,但想得一想,又朗声说道:“传朕敕令,着大理寺及刑部选派得力官员以为钦差,替朕巡视四方,纠察清理冤假错案!” 说完又狠狠瞪了颜子卿和徐臻一眼:“再敢提及大赦,朕让你们去立政殿歇上一年!”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颜子卿、徐臻齐齐长叹一声,再次伏到在地:“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一刻,百官齐呼:“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祭天,告地,上表太庙…… 待得所有仪式完成,回到南薰殿中,已是申时前后。 我累的不行,直接就往永宁殿新搬来的沙发上一瘫。 早已侯在此间的渺渺立刻上前为我揉肩捶腿,岳安娘和午后才起床的岳银瓶也站在在一边嘻嘻哈哈。 然后,岳鹏举便在殿外求见。 人是我叫来的,待其进到殿中,我便笑嘻嘻喊了一声岳父大人。 岳鹏举连忙跪倒在地:“臣不敢!” “呵呵,没事没事,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呃,那个,岳父大人啊,朕跟你商量个事儿。” “陛下但请吩咐!” “嘿嘿,就是朕最近手头有点儿紧,所以明日所收礼金,就不给你分了,你看行不行?” 岳鹏举连忙答道:“陛下言重,微臣不敢!” 岳银瓶听得奇怪:“什么礼金啊?” 岳安娘就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这丫头立时笑得花枝乱颤:“陛下,你可真不要脸!” 岳鹏举闻言大惊, 狠狠的瞪了一眼岳银瓶。 我却是嘿嘿一笑:“那个,岳云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龙武军统领一职还空着,不如就让他顶了这个缺吧。” 这可真是一日之间,鸡犬升天了。 岳鹏举愣了片刻,连忙又拜了下去:“谢陛下天恩,只是犬子鲁莽无脑,恐难担此重任。” “无妨,他没脑子,朕有就行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顿得一顿,又继续说道:“朕这里有一份礼单,还要劳烦岳父大人帮着送到颜太傅和徐相手中,记得嘱咐他们,一定要透露给其他那些大臣知道知道。” 岳鹏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岳银瓶就一把从他手上抢过了那份礼单。 然后,杏眼圆瞪,还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多钱,你怎么不去抢?” 第48章 推断 与此同时,新任大理寺卿冯怀英府中。 十数名朝廷大员齐聚一堂。 “冯大人,着看这贺礼咱给多少合适啊?” 冯怀英一脑门儿的汗水:“给少了不行是对陛下不敬,给多了又有贪墨之嫌,不好办啊!” “可不是么……可这不给也不行啊,陛下都开口了!” “唉,怎么遇上这么个不要脸的!” “周大人慎言!” “诸位大人,下官以为,咱们不妨设法打听打听颜太傅和徐相两位大人准备送多少,咱们便可依葫芦画瓢,定个章程出来!” 众臣闻言,立刻眼放精光:“此计甚妙!” “胡大人高见啊!” “哈哈哈,下官与颜太傅曾有师徒之谊,这就亲自前去打听!” …… …… 整个夜晚,长安城中许多地方都在进行着累死的会议。 也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徐臻、颜子卿送多少,大家都以此为基准,依着品秩送多少。 南薰殿内,我却是一边笑眯眯的享受着渺渺的服务,一边畅想着自己这回能收到多少礼金。 这属于一锤子买卖,下次再用,肯定就不灵了。 除非是要立皇后。 过得片刻,岳安娘终于忍不住了:“陛下,你不是说民……臣妾那三件事,今日都要办完么?” 我嘿嘿一笑:“朕都办完了啊。” 岳银瓶便调皮的笑道:“第一件,姐姐说要陛下明媒正娶,这算是办到了,第二件,姐姐说要普天同庆,也算是办到了,可是第三件呢?” 渺渺好奇:“那第三件事是什么啊?” “那第三件可就难咯!” 我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她要朕写出人人都说是天下第一的诗词来送给她,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渺渺也皱起了眉头:“都说文人相轻,此事确实极难。” 岳安娘却是笑盈盈的看着李承阳:“可臣妾却是觉得,陛下已经胸有成竹了呢。” 我立时哈哈大笑:“到得明日,自见分晓。” 说着,我忽然一把将岳安娘拉到怀中:“淑妃娘娘今夜可否与朕共度良宵啊?” 岳安娘立时羞得满面通红:“大礼未成,陛下可是答应过臣妾的。” 我就撇了撇嘴,又色眯眯的看向岳银瓶。 岳银瓶被吓得连退数步:“我也不成,昨晚实在……我……我得歇歇!” 我哈哈大笑,又在渺渺的翘臀上狠狠一拍:“那就只有麻烦景妃娘娘了!” 渺渺一下就蹦了起来:“奴家也不可以,奴家还要照顾舒姐姐呢。” “有小圆在,还有那么多宫女儿,用不着你!” 渺渺立刻咬住嘴唇:“那……那也不行……奴家……奴家身子不适……哎呀,陛下您今晚就不能一个人睡么?” 我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你这亲戚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唉,登基之夜,却要孤枕独眠,朕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没滋没味儿啊!” 岳银瓶就是一愣:“渺渺不是说她是个孤女么,哪儿来的什么亲戚?” 岳安娘却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又见李承阳在哪儿唉声叹气,便是把心一横,咬牙说道:“陛下,臣妾今晚可以陪你睡,但你不能……不能……不能今夜就占了臣妾的身子!” 说完这话,又羞得低下头去,连脖子根儿都一片嫣红。 我却是大喜过望:“嘿嘿嘿,还是安娘好,安娘放心,朕今夜就教你玩玩儿乐器便好。” 岳银瓶又是一愣:“你要教姐姐什么乐器?” “箫!” …… …… 翌日,又是阳光普照。 我心满意足的走出南薰殿。 然后,暗影七便现身眼前,躬身递上一封火漆密信:“陛下,师傅来信了。” 老高来信了! 我心头一喜。 密信一共两页,第一页是祝贺李承阳正式登基,还写了一些往事,我看罢一笑:“这老东西,还挺有心。” 待得看完第二页,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然后我就朝着青萝殿大步而去。 到得殿中,渺渺还在睡觉。 我也不许通传,直接就到了舒缙云的床前。 她倒是醒了,见到李承阳前来,正要起身,又被我按了下去:“躺好,朕跟你聊聊,你们都下去。” 心中挂念着那几个刺客的安危,舒缙云也不敢惹恼了李承阳。 待得人一走,便小声问道:“怎么了?” 我目光一冷,将高力士传回的密信往她身前一送:“自己看。” 就在李承阳正式登基两天之前,燕王李宏坤亲率三万铁骑,一头钻进了漠北草原。 舒缙云不解:“他去漠北草原干什么?” 我冷笑道:“美其名曰扫荡叛乱的部落,实则是为北凉让开道路,你等着看吧,下一封送来的密信,就是北凉大军袭破边关的消息。” “再然后,长安被围,朕这个天子束手无策,他李宏坤便出来收拾局面。” “又或者,北凉大军攻破长安,他再来赶走敌酋,替朕报仇,然后顺理成章登上皇位。” “好算计啊……就是不知许了北凉什么好处,又卖了多少大夏的国土!” 这些事情,舒缙云不懂,她也不明白李承阳跑来跟自己说什么:“既然如此,你不去准备御敌,来跟我聊什么?” “北凉若来,李宏坤必会衔尾而至……燕王府和安阳军,你了解多少?” 舒缙云再次皱起了眉头。 “作为回报,朕可以不杀那四个刺客,若是你提供的消息有用,朕甚至可以考虑帮你从幻雪阁救人!” 舒缙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很快又消逝不见,强自镇定的问了一句:“救人?救什么人?” 但她的眼神中的一切变化都被我尽收眼底。 看来自己又猜对了! 幻雪阁的手里,果然捏着她的命门。 我得意的笑道:“你上回告诉朕的那几个地方,没有一个跟幻雪阁有关的,凭此一点,朕就可以断定幻雪阁并非燕王从属,你们是合作关系。” “你那天虽然也说了一些有关幻雪阁的事,但后来细细一想,其中有价值的线索少之又少。” “加之父皇已经驾崩,你若只是恨他当初没有将你们母女接入宫中,你便已没有理由继续忍辱负重留在朕的身边,刺探朕的秘密。” “尤其是这一次,你舍命救朕,更是没有道理!” “你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知道朕的秘密。” “因为你很清楚,就算是朕真的死了,你也依然无法摆脱幻雪阁的控制。” “所以,拿到朕的秘密,以此去跟幻雪阁阁主莫惊涛做交易,就是你最后的救命稻草。” 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住。 然后我伏下身躯,拉近距离,目光灼灼的盯着舒缙云,一字一句的问道:“舒姨没有死,她在莫惊涛手中,朕说得对不对?” 第49章 胜算几何? 舒缙云惊愕万分地看着我,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怎么如此可怕? 我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看来我又猜对了!” “高力士正在四处追剿幻雪阁,我只要放出消息,说是你出卖了他们,你猜你娘会怎么样?”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这次招来幻雪阁刺客于九霄山杀我,算是你因祸得福,我可以拿这事儿做文章帮你遮掩遮掩。” “再令高力士在救出你娘之前,不要把幻雪阁逼得太紧。” 听到这里,舒缙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眼中满是犹豫和怀疑:“你很聪明,但是幻雪阁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便是一声冷笑:“能有多复杂?” “只要你肯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闪烁其词,处处隐瞒,你觉得我会对付不了他们?” “而且,你现在已经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想要救出你娘,你只能跟我合作!” “我言尽于此,十个数,给我答复!” “十……九……二……一!” 十个数数完,舒缙云依旧紧紧的咬着下唇,我眉头大皱,猛地站起身来:“你将来不要后悔!” 说完之后,扭头就走。 就在将将要迈出房门之时,身后的舒缙云终于开了口:“等等!” 我的嘴角,立时翘出了一道弧线,但转身之时,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怎么,你还有话说?” 舒缙云已经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半坐而起,捂着胸口定定的看着李承阳:“你当真能从莫惊涛手中救出我娘?” “信与不信,皆在于你。” 我冷冷地答道:“但我若是你,无论如何也要赌上一把,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片刻之后,舒缙云突然惨然一笑,轻叹出口:“唉……我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个狡猾狠辣的家伙?” 说完面色一黯,又开始咳嗽不止。 我立刻上前将她扶住:“你应该庆幸我是个狡猾狠辣的人,因为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能对付得了莫惊涛那样的魔鬼!” 看着我突然变得温柔无比的眼神,舒缙云又叹了一声,缓缓开口:“燕王旗下的安阳军,共有十镇……” “你等等,我去拿个笔记本来!” …… …… 从青萝殿出来,我的眉头比先前皱得更紧。 燕王李宏坤和他的十镇安阳军,比自己想象的更难对付。 现如今还要再加上个北凉。 难啊! 但这一战,避无可避! 赢了,我的皇位便能彻底稳固。 输了,那就彻底玩儿完。 下一刻,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收拾心情,昂首迈向永宁殿。 此时此刻的永宁殿中。 有人在飞快的拨打着算盘。 有人在看着一堆琉璃瓶发呆。 还有人在小心翼翼的拨弄着几种颜色不同的粉末。 后殿的熔炉大火正旺,数名匠人高举铁锤,砸得叮叮当当。 偏殿之中,十余名妙龄少女,正在一个老者的注视下磨刀霍霍向白兔…… 看着这一切,我心底便又多了几分底气。 然后又无奈的笑出了声。 本是为了长命百岁、乐活一生而组建的团队,现在居然要转型为战争服务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张成,现在进度怎么样?” “陛下,是不是燕王要打过来了?” 我点了点头:“还不止他一个,太子战死那一役,损失太大了……不说这个,反正咱们现在只能在技术上想办法弥补。” 张成就皱起了眉头:“目前的火药威力还是不足,主要是射程不够,隔得远了,杀伤力比弓箭强不了多少。” 我也皱起了眉头,这种问题,短时间之内是难以解决的。 “不过……陛下,小的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 “陛下还记三年前第一回上秦河花舫那件事儿么?” 我回忆了一下:“你说的是我跟人抢姑娘打架那次?我记得那一回咱们……” 话没说完,忽然便是一拍大腿,然后猛地抱住张成:“哈哈哈,你个狗东西,这都能想到,我真想把你这脑子剖开来看看!” …… ……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待在永宁殿中,筹备大宴的事情则是完全交给了少府监齐彦明。 等我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被不停响起的爆炸声吸引而来的岳银瓶见状大惊:“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我就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没事儿,没事儿,都是高兴的,这不是要娶媳妇儿了么,而且一下就娶三个。” 岳银瓶才不信他呢,拔腿就要进永宁殿。 却被我一把拦住:“不许进……暂时不许进,这段时间,永宁殿里不会有好玩儿的,也不会有好吃的。” 岳银瓶就是一愣。 “还有,让岳云去把你爹叫来,趁着大宴还没开始,我有话要跟他说。” 半个时辰后,岳鹏举来到了南薰殿。 从上次被关入天牢算起,他这一个月进宫的次数加起来比之前几十年还多! 刚一进殿,就看见李承阳趴在一副巨大的地图上面圈圈点点,自家的两个女儿则是一个手端砚台,一个捧着,也都跟他一起趴在地图上。 “陛下,您这是在?” “岳将军到了啊,快来快来,帮我看看北凉若是来袭,会选哪条线路。” 岳鹏举闻言便是一惊:“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燕王三天前带着安阳军去漠北了,走得轰轰烈烈的,我若是北凉国主,断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岳鹏举是知兵之人,闻言立时大惊,啪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然后迅速爬到李承阳面前,抬手便划出一条线来:“先取乌城、再袭平卢,顺交陵古径而下,攻破岷关,直指长安!” 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依你看,他们多久能打到长安?” 岳鹏举变皱起了眉头:“若是燕王故意放他们进来的……臣以为,最多一个月。” “如何应对?” “太子战殁一役,朝廷损失惨重,依臣之见,当立刻调集各路勤王之师赶赴京城!” 我就摇了摇头:“不妥,岳将军你只考虑了战略,却是没考虑到政治……我此时调四方之兵前来长安,弊大于利。” “首先,若是调动诸王,搞不好西、南两面也会出事。” “而且他们即便是来了,多半也会选择先作壁上观,看看有没有机会坐收渔利。” “光一个燕王就够麻烦了,若是诸王齐至,那不得在长安把脑浆子都打出来?” “除开诸王麾下之兵,那些地方部队,大多都是稂莠不齐,战力极差,即便来了也不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反而会增加守城的负担。” “所以,咱们只能依靠长安现有的兵力守城,说白了就是你的长林健儿外加龙武、羽林两军还有辛弃疾在太乙山中那一万戴罪之人。” 岳鹏举微微皱眉:“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打算放弃岷关?” 我摇了摇头:“守岷关没有意义,即便能守住,也无法反攻,此战不能拖,一定要速战速决,否则定会生变!” “而且一旦没能守住,在岷关损失大量兵力,长安也会完蛋。” “故此,岷关不能守,只能集中兵力在长安决一死战!” 岳鹏举听到这里,已是对李承阳佩服得五体投地:“陛下圣明,陛下小小年纪,又从未上过战场,竟如此知兵!” “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我就问你一句,我若在战阵之上把敌兵都变成瞎子、聋子,你能不能胜?” 第50章 冠绝古今诗 岳鹏举直接楞住了。 许久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倘若陛下把敌军都变成了瞎子、聋子,臣还不能取胜,那臣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好!” 我便是一拍地板:“有岳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咱们这次就给他来个开门揖盗,关门打狗,一战定乾坤!” 岳鹏举闻言便是一肃,顺势跪拜下去:“陛下有此雄心,臣当效死命!” “什么死不死的,不说那些不吉利的,我还指望着你将来帮我开疆拓土,慑服四方呢!” 岳鹏举被他说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正准备慷慨几句,却又被我抢了先。 “岳将军,今日暂且不提这事儿,免得人心惶惶,影响了我收贺礼。” “……” “今日之后,你便立刻着手准备,我估计最多后天,兵部就会收到相关军报,到了那时,我自会放权于你。” 岳鹏举连忙再拜:“陛下信重,臣定不负所托……那个,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您怎么把敌兵都变成瞎子、聋子啊?” “这个你不必打听,山人自有妙计,不过此计的效果能有多好,就要看我今天能收到的贺礼能有多少了!” “另外,你立刻选派得力之人,以五十人为一队,扮做安阳军奔赴北凉可能的行军路线,赶在他们之前一路烧光抢光,除了杀人,有多狠做多狠!” …… …… 华清宫,历代大夏天子饮宴群臣、招待外邦使节的地方。 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大! 不是宫殿大,而是宫外的那一片校场大,仅次于崇明殿殿庭。 午时未至,便有不少官员陆陆续续来到宫外。 大都是些没能打听到徐臻和颜子卿准备给陛下送多少贺礼的,想着早些来此,看看能不能得到点儿消息。 过不多时,便有人一声惊呼:“颜太傅送这么多,他莫不是个巨贪!” “嘘……这话你也敢说,不要脑袋了?” “下官失言,可是……刘大人,若是按这个标准,下官送不起啊。” “本官劝你莫要藏富,当今陛下的性子你还没摸清楚么,你不给足他面子,他会让你连里子都不剩,听我一句劝,留得青山在,方能有柴烧啊!” “多谢大人提点,下官这就回去改礼单!” 华清宫外,各个角落都在上演着这样的对话。 临近午时,我也来到殿内,优哉游哉的喝着冰果酿,笑嘻嘻的看着颜子卿和徐臻:“两位大人,别生气嘛,我这也是被逼的啊!” “足足五万两,老夫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没那么多钱,陛下你这份礼单,是要毁了老夫的清誉啊!” 徐臻义愤填膺。 颜子卿也是愁眉苦脸:“陛下,这黑锅,老臣背了,但陛下总得告诉老臣是为什么吧?” “嘿嘿,要不说还是颜太傅了解我啊!” 我说到这里,忽然嘴角一扯,眼中透出几分凶狠:“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有了钱,我这个皇位才能坐得安稳!” 二老立时眉头大皱,但我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此事休要再提,两位也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送礼,都下去吧。” …… 正午时分,大宴开启。 文武官员鱼贯而入。 设于华清宫宫门之外,太监们的高声喝唱此起彼伏。 “宰相徐臻,贺玉珏三对,明珠十八颗,绫罗五十匹,金具、瓷器若干,计白银五万两!” “太傅颜子卿,贺珍珠十串,玛瑙宝石一箱,皮毛、绫罗若干,计白银五万两!” “大理寺卿冯怀英,贺玉如意一对,东海珊瑚三株,珠宝首饰若干,计白银三万两!” “刑部尚书孟有德,贺……计白银两万五千两!” “礼部尚书……” 连礼物价格都给算得清清楚楚,众臣苦笑不已,却又庆幸万分。 还好弄到了宰相和太傅的礼单作为标准。 要不然送少了得罪陛下,送多了得罪上官,今后必然不好混! 接下来,自然是群臣祝贺,宾主尽欢。 虽说下了血本,但能吃到出自永宁殿所的各类新奇美食,那贺礼也算送得值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高坐于上的我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诸位爱卿心意拳拳,我甚慰之,当今良辰美景,有酒无诗,未免美中不足。” “我欲赋诗一首,还望诸君品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讶异,陛下要做诗? 他能作得出来么? 颜子卿更是大惊失色,又对李承阳猛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您那水平,还是别献丑了,当心传为千古笑柄! 我又直接选择了无视他,装模作样的闭起双眼,摇头晃脑一番,随即缓缓开口。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诗一出,四座皆惊。 过得片刻,方有一人猛然喝道:“好诗啊!好诗!”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赞颂不已,一半是因为此诗那是天子所作,另一半则是因为这首诗,确实妙到毫巅,好到极致! 我哈哈大笑,又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都说好,我就放心了……此诗本是我为淑妃所作,但淑妃却言,此等好诗,当与天下有情人共赏。” “我欲以此诗赐予天下人,今后但有婚嫁之事,便与堂悬挂此诗,就算是我送上的祝福,贺其夫妻和睦,子孙昌盛!” “诸君以为如何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是一愣。 冯怀英却是第一个高声喝道:“陛下圣明!”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接下来,群臣拜服,山呼不断。 “陛下圣明!” “臣替百姓谢陛下赐诗!” “陛下,臣提议将此事写入户婚律,以彰陛下爱民之心!” “臣附议!” 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笑眯眯的看向内殿。 内殿之中,红装之下,岳安娘又惊又喜!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天下第一诗。 虽然有些取巧,但若今后人人婚嫁之时,都将此诗高悬堂前,那这天下第一,还真是当之无愧。 忽然又想到自己要求的三件事,李承阳现在都已做到,那自己岂非真得由着他胡来了! 被盖头遮住的俏脸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 …… 华灯初上,月挂枝头。 大宴终于结束,我带着几分醉意回到华清宫内殿之中。 岳安娘端坐绣床之上,听到开门之声,身子微微一颤。 我笑嘻嘻的来到她身边,伸出一手轻轻捻住盖头一角:“安娘,夫君回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准备好了?” 娇躯又是一震,随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51章 如获至宝 凤冠霞帔,难掩其美。 红烛摇曳,更添风情。 佳人臻首低垂,含羞带笑,我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岳安娘越发羞赧,连忙又小声提醒道:“陛下,交杯酒还没喝呢。” 我这才蓦然惊醒:“对对对,差点忘了!” 合卺交杯,缓缓入喉。 岳安娘依例剩了半杯留给我,却发现我已将本该留给自己的那半杯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绣眉将将皱起,我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口含在嘴中。 岳安娘娇羞万方的说道:“臣妾为陛下宽衣。” 那娇羞的模样,带着三分害怕,七分期待,令人又怜又爱。 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了。 双眼一眯,伏到佳人的耳畔。 ………… 良久。 岳安娘含着幸福的泪水:“臣妾终于是陛下的女人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既感动又开心。 …… 翌日清晨,我走出殿门时,脸上都还挂着笑。 捡到宝贝了,这回是真的捡到宝贝了! 回想起昨夜的神奇一幕,忍不住又赞叹出声:“妙哉,妙哉啊!” 话音刚落,张成便在暗影老七的引领之下来到我身前,二话不说,倒头就跪:“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我嘿嘿一笑:“平身吧,钱够了么?” 张成便站起身来:“够了。” 我闻言大喜:“够了还不去办事?” “陛下,小的是来献宝的。” 我立刻来了兴趣:“什么宝?” 张成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面前:“陛下,大功告成了!”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 “十全大补丸!” “………”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拿过那只瓷瓶,揣入袖笼之中。 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成啊,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正经事儿上,你老是这样,朕很难提拔你啊!” …… …… 尽管知道渺渺这两天不方便,但我还是来到了青萝殿。 怀揣着张成献上的“宝贝”迈入此间,竟是有些做贼一样的感觉。 渺渺早已梳妆完毕,坐在堂间等着我了。 见我进来,面上就是一喜:“奴家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 我连忙咳嗽两声,装模作样的说道:“本来昨夜就该来的,但是……咳咳,爱妃你懂的。” “奴家明白,陛下今晨能过来,奴家已经很知足了。” 我立刻向前几步:“朕命永宁殿送来的东西,可还好用?” 渺渺低下头去:“奴家不知,他们送来的时候,奴家已经……”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亲戚走了?” 佳人点头。 “你早说啊,你若早说,朕昨夜就过来了!” 说完这话,我便将渺渺打横抱起,大笑着朝殿内走去。 …… …… 与此同时,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凉国都。 北凉国主耶律齐亲自相送,站在城门之上远远地看着大军的背影,雄心壮志已写在了脸上。 此时,有大臣问道:“主上,如此良机,为何不举全国之力?” 耶律齐微微一笑:“还没到时候,这回能得朔、望、燕、云四州之地,已是最佳结果,入主中原,还得再等等。” “主上,李宏坤能信么?” “哈哈哈,从他写下那封信给孤时,他就已没了退路!” 漠北草原一部。 李宏坤坐于中军帐中,也在听着下属的汇报。 除了他亲率的三万铁骑,其余七镇安阳军也差不多都离开驻地,此刻正在附近四处扫荡。 “殿下,咱们不是要杀小皇帝么,为何不直接去长安,反而跑到这草原上来?” 李宏坤冷眼一扫:“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便在此时,一只信鸽扑腾着飞到他的手上。 下一刻,李宏坤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传本王令,全军汇拢,准备南下!” 凤冠霞帔,难掩其美。 红烛摇曳,更添风情。 佳人臻首低垂,含羞带笑,我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岳安娘越发羞赧,连忙又小声提醒道:“陛下,交杯酒还没喝呢。” 我这才蓦然惊醒:“对对对,差点忘了!” 合卺交杯,缓缓入喉。 岳安娘依例剩了半杯留给我,却发现我已将本该留给她的那半杯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绣眉将将皱起,我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口含在嘴中。 岳安娘娇羞万方的说道:“臣妾为陛下宽衣。” 那娇羞的模样,带着三分害怕,七分期待,令人又怜又爱。 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了。 双眼一眯,伏到佳人的耳畔。 ………… 良久。 岳安娘含着幸福的泪水:“臣妾终于是陛下的女人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既感动又开心。 …… 翌日清晨,我走出殿门时,脸上都还挂着笑。 捡到宝贝了,这回是真的捡到宝贝了! 回想起昨夜的神奇一幕,忍不住又赞叹出声:“妙哉,妙哉啊!” 话音刚落,张成便在暗影老七的引领之下来到我身前,二话不说,倒头就跪:“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我嘿嘿一笑:“平身吧,钱够了么?” 张成便站起身来:“够了。” 我闻言大喜:“够了还不去办事?” “陛下,小的是来献宝的。” 我立刻来了兴趣:“什么宝?” 张成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面前:“陛下,大功告成了!”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 “十全大补丸!” “………”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拿过那只瓷瓶,揣入袖笼之中。 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成啊,还是要把心思多放在正经事儿上,你老是这样,朕很难提拔你啊!” …… …… 尽管知道渺渺这两天不方便,但我还是来到了青萝殿。 怀揣着张成献上的“宝贝”迈入此间,竟是有些做贼一样的感觉。 渺渺早已梳妆完毕,坐在堂间等着我了。 见我进来,面上就是一喜:“奴家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 我连忙咳嗽两声,装模作样的说道:“本来昨夜就该来的,但是……咳咳,爱妃你懂的。” “奴家明白,陛下今晨能过来,奴家已经很知足了。” 我立刻向前几步:“朕命永宁殿送来的东西,可还好用?” 渺渺低下头去:“奴家不知,他们送来的时候,奴家已经……” 我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亲戚走了?” 佳人点头。 “你早说啊,你若早说,朕昨夜就过来了!” 说完这话,便将渺渺打横抱起,大笑着朝殿内走去。 …… …… 与此同时,七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凉国都。 北凉国主耶律齐亲自相送,站在城门之上远远地看着大军的背影,雄心壮志已写在了脸上。 此时,有大臣问道:“主上,如此良机,为何不举全国之力?” 耶律齐微微一笑:“还没到时候,这回能得朔、望、燕、云四州之地,已是最佳结果,入主中原,还得再等等。” “主上,李宏坤能信么?” “哈哈哈,从他写下那封信给孤时,他就已没了退路!” 漠北草原一部。 李宏坤坐于中军帐中,也在听着下属的汇报。 除了他亲率的三万铁骑,其余七镇安阳军也差不多都离开驻地,此刻正在附近四处扫荡。 “殿下,咱们不是要杀小皇帝么,为何不直接去长安,反而跑到这草原上来?” 李宏坤冷眼一扫:“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便在此时,一只信鸽扑腾着飞到他的手上。 下一刻,李宏坤的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传本王令,全军汇拢,准备南下!” 凤冠霞帔,难掩其美。 红烛摇曳,更添风情。 佳人臻首低垂,含羞带笑,我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岳安娘越发羞赧,连忙又小声提醒道:“陛下,交杯酒还没喝呢。” 我这才蓦然惊醒:“对对对,差点忘了!” 合卺交杯,缓缓入喉。 岳安娘依例剩了半杯留给我,去发现我已经将本该留给自己的那半杯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绣眉将将皱起,我便从她手中接过酒杯,一口含在嘴中。 岳安娘娇羞万方的说道:“臣妾为陛下宽衣。” 那娇羞的模样,带着三分害怕,七分期待,令人又怜又爱。 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浪费了。 我双眼一眯,伏到佳人的耳畔。 ………… 第52章 来人,斩了 数日后,崇明殿上。 我到的时候,群臣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直到传话太监高呼“陛下驾到”,众人方才安静下来。 见过君臣之礼,颜子卿就迫不及待的说道:“陛下,昨夜军报,北凉来袭,边关已连失三镇!” 本以为我会大惊失色。 却不料我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只是扶着额头轻轻挥了挥手:“朕知道了,还有别的事么?” 徐臻立时眉头大皱,上前一步:“陛下,军情紧急,还有什么是比此事更重要的?” 话音落下,堂上立时一片嘈杂。 “陛下,北凉大军来袭,当立刻召回燕王的安阳军才是!” “只怕是来不及了啊,杨拓早该到了安阳!” “那就更该立刻八百里加急传书燕王,施恩安抚!” “陛下,北凉来袭,燕王之心不可寒啊!” 我听得眉头大皱,眯起眼睛扫向群臣:“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儿?”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性,冷冷的语气更是让人生畏。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我这才继续说道:“你们急什么,燕王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 话音落下,殿内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 却也有人听出了我话中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兵部尚书齐元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燕王不去拦截北凉大军,来长安作甚?” 我便是一声冷笑:“他早就带着安阳军去平定漠北那几个小小的部落了,你兵部莫非不知?” 齐元洪被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这本就是燕王职责所在,故此微臣并未加以重视。”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齐尚书,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李宏坤这明显就是开门揖盗,引贼入室,你堂堂兵部尚书,连这都看不出来?” 齐元洪又打了一个激灵:“陛下明鉴,臣确实没有想到!” “那你这兵部尚书也不用当了,没那本事嘛!” 齐元洪立时瘫倒在地。 我的目光又扫过兵部众人:“燕王李宏坤欲引北凉入关,直取长安,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看出来的?” 顿得一顿,目光更加森冷:“还是,看出来了,却不愿说,就等着大军兵临城下,你们好改天换日,去抢那从龙之功?” 话音一落,一众兵部官员立时跪倒一片:“陛下明鉴,微臣不敢!” “臣冤枉啊,臣都不知道燕王去了漠北!” “陛下,燕王发来的军报,只说带了五千人前去平乱,臣实在不知他将安阳军都带走了啊!” “哼,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 我突然一声怒喝,吓得众人纷纷噤声。 徐臻眉头一皱,生怕我又要大开杀戒,连忙开口说道:“陛下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北凉与我大夏仇深似海,燕王就算要反,也断不敢做出这样的行径。” 我忽然就笑了出来,却是看向了颜子卿:“颜太傅,你说呢?” 颜子卿也拿不准,踌躇片刻,方才答道:“老臣以为,燕王怕也不敢做出此等有违民心之事吧?” 我又看向其余众臣:“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看着这满朝文武茫然的眼神,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偌大的朝廷,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此时站出来直指问题的核心。 是不敢说,还是真的看不明白? 片刻之后,我突然冷笑了起来。 徐臻闻声大惊,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不可大开杀戒啊!” 颜子卿也反应了过来,也是猛的一跪:“陛下,不管他燕王作何打算,朝堂此刻都不能乱,还需诸位臣僚同心协力,渡过难关啊!” 听到这两人的话,大家才意识到此刻殿上坐着的乃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顷刻间,崇明殿上,哗啦一声跪倒一片,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陛下恕罪,臣愚钝,实在不知燕王包藏祸心啊!” “当初我大军出关,连战连捷,却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全军覆没,消息传回之际,正是先帝遇害之时,现在想来,已故太子之败,怕是与燕王妥不了干系。” “陛下,燕王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朝臣们急着表态,我却是笑得更冷了:“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顿得一顿,音量陡然提高:“既然知道,早干嘛去了?” 便是这一声怒喝,又将群臣压得不敢抬头。 却是有个不怕死的突然说道:“陛下,倘若燕王真是打着这般算盘,只怕敌军不出一月便会打到岷关之下,还请陛下早做定夺!” 这倒是个懂兵的。 我便又是一声冷笑:“用不了那么久,多则半月,少则十日,北凉大军就该到岷关之下了,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应对啊?” “臣请陛下立刻调集勤王之师!” “陛下,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西陵成王骁勇善战,应即刻令其率军前来!” “西陵路远,不如诏吴王麾下之军!” “安阳军战力非凡,倘若真是跟北凉一起来袭,恐怕成王和吴王赶到之时,已经晚了,臣以为当避其锋芒,暂时南迁,以待勤王之师。” “对对对,如今朝廷兵力空虚,只怕是连岷关都守不住的,暂时南迁是个好办法。” 连让自己跑路的话都说出来了! 我正要发怒,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喝:“荒谬,哪有天子刚刚登基,便落荒而逃的道理?” 我双眼一亮,立刻看了过去,便见一个十分面生的年轻人一脸愤慨的看着方才那些提议南迁的官员。 这倒是个有血性的,我立刻问道:“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启禀陛下,北凉此时并无吞并我大夏之力,故此臣以为他们此次出兵,绝不会以灭亡我朝为目的,想是燕王答应了了什么好处,或是割地,或是纳贡!” 有见解啊! 我便坐直了身子:“说得好,继续!” 那人得我夸赞,立时胆气更壮:“故此,臣以为当派使臣前往与北凉议和,燕王答应的条件,咱们也答应,甚至可以再多给一些,同时再派人安抚燕王……” 我就是一愣,然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臣说,应该派人前往议和,燕王答应……” “你等等!” 我突然将他打断:“你官居何职,叫什么名字?” “启禀陛下,微臣秦桧,舔居……” “来呀,把秦桧给朕拉出去砍了!” 不等秦桧把话说完,我便是一声爆喝。 殿中群臣被吓了一跳,待得反应过来时,那秦桧已经被拖出崇明殿,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求饶声,每个人的心里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我更是被气得不轻。 还以为发现了一个人才,想不到竟是这么个家伙,还他么要叫秦桧! 你不死谁死? 气愤之余,又是一声怒喝:“你们还有什么对策,都说来让朕听听!” 就连徐臻和颜子卿都沉默了。 谁还敢说话? 许久之后,我才又冷言说道:“指望你们,迟早完蛋,滚!” 众臣立时如蒙大赦,便朝殿外涌去。 便在此时,突然有人大声喝道:“大敌当前,陛下既不愿降,又不愿走,那便是要打了。既然是要打,就该拿个章程出来才是,这般打杀臣子,除了泄愤,又有何用?” 我吃了一惊,扭头看去,又是一张生面孔。 有了秦桧的前车之鉴,我便是一声冷哼:“呵呵,胆子不小,你又官居何职,叫什么名字啊?” 群臣也顿住脚步,纷纷投去怜悯的眼神。 那人却是丝毫不惧,目光炯炯,直视李承阳:“小小侍郎,于谦是也!” 第53章 不若弃城逃命去 我楞了一下。 虽然明知这里不是我熟知的那个世界。 但听到于谦这个名字,还是下意识的生出一股钦佩之情。 就像刚刚听到秦桧两个字之后,只恨不得拿油锅炸了他一样。 片刻之后,我又坐回了龙椅,沉声说道:“都回来!” 群臣呼啦一下就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又一指于谦:“你出来!” 于谦也不怕,昂首出列,朝着李承阳遥遥一拜:“下官于谦,参见陛下。” 我往前微微斜了斜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于谦:“说说,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于谦朗声答道:“要么逃,要么打,还能怎么办?” 有点儿意思。 我双眼一弯:“朕若要逃,该往哪里逃?” “随便,微臣也不知道。” 于谦梗着脖子答了一句,群臣立时倒抽一口凉气,完了,这家伙死定了! 我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朕若是要打,又该怎么打?” “这就要看对方兵力如何,采取何种方略了,所以应先派出斥候,探明敌情。” “不用了,北凉大军七万,步骑各半,燕王手中的安阳军共有十万,其中三万铁骑,七万步卒。” “北凉军十日前出发,已克乌城,三日之内,平卢也会落到他们手中,再然后,便顺交陵古径直取岷关,十万安阳军亦会衔尾而来,脚程与之相差不会超过三日。” 一番话说完,崇明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满是惊讶的看着李承阳。 陛下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于谦也不例外:“陛下为何如此清楚敌情?” 我便是一声冷笑:“朕刚刚说过了,指望你们,迟早完蛋,你不是说要派斥候打探敌情么,朕的斥候,半个月前就在乌城等着了!” 话音落下,群臣又是惊讶又是惭愧。 看向李承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于谦又问道:“消息可靠么?” 我又往前倾了倾身子:“高力士,认识不?” 于谦点了点头:“高公公的大名,微臣早有耳闻。” “朕的斥候就是他,你说可靠不可靠?” 这一下,群臣更是惊讶不已。 徐臻和颜子卿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久都没看见高力士,原来是去北境为陛下打探消息了! 那可是陛下身边最靠得住的人啊! 上次在九霄山,若非高力士不在,那刺客又怎能险些得手? 陛下将身边最强之人派去前线打探消息,这实在是…… 徐臻突然就跪了下去:“陛下为了社稷安稳,不惜以身犯险,老臣惭愧啊!” 宰相都跪了,其他人还能站着? 哗啦一声,崇明殿又跪倒一片:“臣等惭愧!” 我根本就没理他们:“于谦,你的问题,朕已经回答了,现在你告诉朕,这仗,怎么打?” 于谦想都没想就答道:“死守岷关,以待后援。” 我皱了皱眉:“守得住么?” “守得住!” 于谦十分肯定的应道:“北凉军不过七万,就算再加上安阳军,也只有十七万众,以五万人死守岷关之险,坚持一个月,绝对没有问题。” “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距离最远的西陵军,也该赶到长安附近了!” 我便是微微一笑:“然后呢?朕是不甚跌入秦河淹死,还是吃东西不小心被卡死啊?” “又或生点儿什么怪病,暴毙而亡?” “于谦,你觉得就这几种死法,哪一种舒服点儿?” 于谦就是一愣,群臣也都愣住了。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不信任那些藩王,也不会诏他们前来长安勤王。 那这仗还怎么打? 看着于谦紧紧皱起的眉头,我嘴角便是一扯:“怎么,刚刚那般雄赳赳气昂昂的,这会儿听到要以少战多就怂了?” 于谦立刻又梗起脖子:“如今朝廷的情况,以少战多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不如早些逃命去,免得将士百姓平白死伤!” 话音落下,我便是双目一凝,猛地站起身来:“于谦,你是那一部的侍郎?” 就听得噗通一声,兵部尚书齐元洪直接晕倒在地。 吏部尚书也吓得浑身颤抖不已。 于谦更是眉头一皱:“微臣隶属兵部,三天前方才得到齐尚书拔擢,陛下要杀,杀我一人即可。” “好!” 我便是一声大喝:“传朕旨意,兵部尚书齐元洪察事不明,懈怠军情,罚其俸禄半年,免去尚书一职,留观待用。” 话音刚落,便有人大声求情:“陛下不可!” 下一刻,无数道目光便齐刷刷的射向了徐臻,徐臻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我便是呵呵一笑:“怎么?徐爱卿觉得罚轻了?” 徐臻连忙又道:“陛下圣明,齐元洪该当此罚!” 紧接着便有数名大臣麻着胆子附和道:“陛下圣明,齐元洪确实该罚!” 这兵部尚书人缘儿倒还不错。 我这才又看向于谦:“至于你嘛……兵部尚书想不想干?” 于谦就是一愣:“陛下不杀我?” “想不想干?” 我又问了一遍,于谦这才点了点头:“干是想干,但陛下若坚持不肯诏诸王前来,那微臣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好让陛下带着长安百姓安全南迁!” “朕何时说过要你来打这一仗了?” “于谦,你跟我来。” 说完这话,我袍袖一挥,转身就走:“其余人等,自己好好想一想,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怕死要走的,城南有路。” …… …… 于谦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李承阳来到了立政殿。 岳鹏举、辛弃疾和卫无忌早就在这儿候着了。 见到李承阳前来,三人立刻上前行礼。 然后岳鹏举就说道:“陛下,第一批难民已到岷关城下。” “很好,难民的事情你不用管,交给张成处理即可,朕问你,长安城的防务,准备得如何了?” “陛下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我又看向辛弃疾:“你的任务最重,没问题吧?” 辛弃疾便答道:“陛下放心,不过区区三日而已,末将敢以项上人头作保,定能不辱使命!” 我满意的拍了怕他的肩膀,又转向卫无忌:“火器营的训练可还正常?” 卫无忌嘿嘿一笑:“听说要打北凉,士气高的很,训练时一个比一个卖力,就是有些太费钱,末将看着都心疼。” 我便也嘿嘿一笑:“不怕,很快就会再有进账。” 说完之后,我才又指了指目瞪口呆的于谦:“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朕新任命的兵部尚书于谦,此次大战,你们与他多多配合。” 岳鹏举立刻朝着于谦拱手施礼:“恭喜于尚书!” 辛弃疾也朝他抱拳一揖:“日后还请于尚书多多指教。” 卫无忌则是直接攀住了他的肩膀:“你就是于谦啊?老齐之前可没少夸你。” 到得此时,于谦终于反应过来:“陛下早有准备?” 我便是一声长叹:“要不然呢?指望外面那群窝囊废么?” 第54章 朕竟昏厥 于谦听完我将敌军引到长安决一死战的计划,整个人都惊呆了。 可他还是觉得仅凭四万长林和八千禁军就要在长安城外战胜七万北凉大军,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更不认为辛弃疾带着一万人就能将李宏坤的十万大军在挡在岷关之外。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卫无忌的火器营。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 “陛下,此举还是太过冒险,臣建议,陛下带着百姓先走,我们几个留下来跟北凉和燕王决一死战。” “如此即便是败了,陛下也还是安全的,陛下高瞻远瞩,又有此雄心壮志,微臣相信,陛下终有一日能打回长安!” 我便是微微一笑:“走?朕往哪儿走?于谦啊于谦,你还不明白么,这一战,不但是长安的生死战,也是朕的生死战。” “无论是败是逃,朕都将永无翻身之日,更何况朕这一走,诸王谁还会服朕?谁还会怕朕?” “届时大夏四分五裂,战火连年,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朕又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父皇和大哥?” “所以,此战唯有一胜,而且要大胜!” “只要胜了,朕就有大展拳脚的机会,朕就能为我大夏创一个国泰民安,万世强盛!” 于谦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然后重重的跪了下去,心中敬仰,却是无言。 犹豫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陛下,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不行,便暂时委曲求全,跟北凉谈一-谈吧,我朝自太祖而今,也并非没有和亲纳贡之举。” 说道这里,他已经十分痛苦,但还是继续说道:“但臣相信,只要陛下还在,就一定会有雪耻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岳鹏举、辛弃疾和卫无忌也都看向了李承阳。 其实他们心里也没底,也想让李承阳先撤,只是一直不敢说而已。 我却是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四人:“你们记住。” “朕的大夏,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纳贡。” “天子守国都,君王死社稷!” “敢有来犯者,虽远亦必诛!” 语如雷霆,字字铿锵。 四人大受感染,心中亦是热血沸腾。 于谦以额触地:“遇此雄主,此身何惜?” 岳鹏举抱拳下跪:“陛下放心,岳氏不绝,长安不破!” 辛弃疾更是长啸出声:“任他千军万马,臣便一人一骑,亦会死战到底!” 卫无忌没啥文化,只好高声喊道:“臣也一样!” 说完之后,想得一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臣的儿子,他也一样! 我差点儿破功,好不容易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我轻轻挥手:“四位留下吃顿饭,便各自去吧,这一战,朕的性命和大夏的将来,就交到四位手上了!” …… …… 一顿饭吃完,我就来到了华清宫。 我把脑袋枕在岳银瓶的丰腴的大腿上,心头也安定了许多:“哎呀,这几天可累死朕了,还是你这里舒服啊!” 这么多天一直忙着准备大战之事,我是真的累了。 岳安娘伸出玉指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捏:“陛下,臣妾知道不该多问,但臣妾十分担心陛下和父亲。” 我舒服的闭上双眼,一边享受着她的按摩,一边坚定无比的说道:“此战避无可避,但安娘大可放心,朕有必胜的把握。” “臣妾当然相信陛下能胜,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方才听父亲说,陛下似乎还要亲自领兵,这让臣妾如何安心?” 我忽然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莫不是忘了朕有护身宝甲?” 岳安娘就皱起眉头:“可是那宝甲也只能护得住胸腹啊!” “哈哈哈,那还不好办,朕让张成弄个全身版的,将朕上上下下都遮个严严实实,只留两个小孔……不,干脆一个小孔都不留,这你总不用担心了吧?” 岳安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不得被憋死啊?” 我便是摆出一张苦瓜脸来:“那怎么办呢?” 说完之后,我突然翻身站起,一把抱起岳安娘:“走,生个儿子去,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岳安娘立时又羞又恼:“陛下,天都没黑呢!” 我却是嘿嘿一笑:“把门关好不就行了么?” 话音将将落下,几名宫女就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华清宫的大门。 岳安娘便是一声娇嗔:“陛下你看她们,都学坏了!” 我哈哈大笑,将佳人往榻上一扔:“她们可都是朕特意从永宁殿调来给你的,机灵着呢!” 我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是丝毫没有落下。 岳安娘自知难逃,也就由着我予取予夺,过不多时,竟红着脸说道:“陛下,你快些好么,说不定待会儿小妹就要来了。” “哈哈哈,你也学坏了,都知道拿小花瓶做借口了!” 我又是一阵大笑:“既然爱妃等不及,那朕这就来了!” 不知为何,我今日格外勇猛。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我心头那股火,怎么也泄不去。 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此时,内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娇呼。 我先是一愣,随后就想起了大婚那一夜的神奇经历。 不用说,肯定是岳银瓶来了,而且就藏在门外。 想到这里,我大喜过望,立刻放开已经让我又是怜惜又是自责的岳安娘,几步走到门边,猛的一拉,岳银瓶便跟个葫芦似的滚进了房中。 我打眼看去,这小妮子早已满面通红,一双大眼睛也是迷离朦胧。 显然已经动情。 来得正好! 我立时大笑三声,一把抓起岳银瓶,便将她按在了房中的躺椅之上。 这一回,半个时辰不到,岳银瓶就开始求饶。 可我依然没能尽兴。 到得此时,我也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虽然金枪不倒是男人的梦想,但像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的腰都有些酸了…… 我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外间又传来了渺渺的声音:“敢问这位姑娘,陛下在里面么?” 我便是把心一横:“让景妃自己进来便是!” 话音落下,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湿热。 我伸手一摸,鲜血瞬间沾满掌心,下一刻,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渺渺将将推门而入,便看到了李承阳轰然倒下的一幕。 惊惶之下,也顾不得屋中的一片狼藉,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李承阳身边,一把就把他搂在了怀中。 但李承阳却是毫无反应。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屋中一丝不挂的岳氏双姝了,扯着嗓子就喊道:“舒姐姐,十三,你们快来啊,陛下晕倒了!” 第55章 月下美人,血中剧毒 入夜时分,华清宫前,一片肃穆。 大队羽林在卫青的带领下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内殿之中,渺渺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 颜子卿更是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刚刚得到卫无忌传讯的时候,他还以为李承阳只是这些天劳累过度,可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 陛下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院仅剩的几个御医全都来了,可谁也不知道李承阳这到底是怎么了。 先帝中毒身亡才过去一个多月,巨大的阴影就又一次笼上了众人心头。 若是陛下再有个三长两短…… 魏王李承基已死,难不成要去大理寺牢里把齐王李承煊捞出来? 颜子卿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便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出:“难道你们不觉得应该把岳将军请来么?” 话音落下,所有人就都看向了那个一直站在角落的高挑女子。 舒缙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的话,却是给颜子卿提了个醒。 眼下的长安,恐怕没有人比岳鹏举更有实力了。 更何况,淑妃娘娘和丽妃娘娘直到现在,也都还没有醒来。 可是此时将他请来,万一他生出异心。 看出颜子卿的犹豫,舒缙云又冷冷的说道:“陛下虽然昏迷不醒,但御医也说了,他的脉象还算平和,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你们慌什么?” “如今大敌将至,除了陛下,还有谁比岳将军更了解全盘布置?” “他若不知陛下情形,又如何调整策略,击退来敌?” “难道你们就不怕陛下醒来的时候,北凉又或是燕王的屠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么?” “更何况岳云现在就在外边,你们瞒得住么?” “倘若被他知道陛下和淑妃、丽妃两位娘娘同时晕倒,却没人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他会怎么想?” “你们别忘了,除了羽林军,眼下长安城的所有兵力,可都在他岳家人的手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颜子卿立刻喝道:“岳云,速去请你父亲前来。” 话音刚刚落下,内殿突然传来宫女的欢呼:“淑妃娘娘醒了!” “丽妃娘娘也醒了!” 颜子卿闻言大喜,便要往里冲,却被十三拔刀拦住:“内里是淑妃寝殿,没有陛下允准,任何男子都不准踏入一步,违者,杀无赦!” 十三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这让舒缙云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早已哭得六神无主,几近晕厥的渺渺,便是一声轻叹,径直朝着内殿走去。 步子迈得很慢,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十三竟然没有拦她,颜子卿立时无比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萝殿中的一个宫女而已。” 舒缙云淡淡的答了一句,然后迈入内殿。 岳安娘和岳银瓶并肩躺在榻上,一时间她竟没能分出谁是谁。 但她还是微微欠身:“参见淑妃娘娘、丽妃娘娘。” 岳银瓶立刻说道:“舒姐姐不必多礼,陛下他怎么样了?” 声音不大,中气不足,看得出来,她依旧很虚弱。 岳安娘也是一样,甚至还不如她,只能够殷切的看着舒缙云。 舒缙云忍不住便是一声暗叹,这个暴君还真是艳福不浅,竟能得到这样两位女子的真心。 想的一想,才开口答道:“陛下一直昏迷不醒,两位娘娘能不能告诉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岳氏双姝的脸上竟是齐齐出现了一抹嫣红。 片刻之后,岳银瓶终于咬了咬牙:“你们都出去吧,舒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好了。” …… …… 看到几名宫女鱼贯而出,站到殿外,颜子卿又吃了一惊。 等得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再一次走到十三身前:“老夫不管你是谁,但现在陛下和两位娘娘身边就只剩那一个宫女,老夫必须要进去看看。” 十三便将手中长刀一翻:“再进一步,刀下无情。” 然后,舒缙云扶着额头从内殿走出,数道目光便齐刷刷射在了她的身上。 舒缙云却是突然一声轻笑:“陛下他,应该是纵欲过度了。” 话音落下,颜子卿直接愣住。 渺渺也止住了哭声,一脸惊愕的看着舒缙云。 十三却是摇了摇头:“不可能,陛下从小就修习九阳功,这方面的能力,绝对远超常人!” 她的语气不带半点感情,也丝毫不觉得尴尬。 但掩在面具之下的双颊,却是在不经意间泛起红霞。 尤然记得,当初师傅问陛下最想学什么功夫,陛下的回答是,能让他到了七十岁还可以驰骋温柔乡的功夫。 那个时候,陛下才五岁。 而她,也才四岁。 后来,师傅为陛下寻来了九阳功,从那以后,陛下每天都练,而他每一次练功,自己都会在一旁守护。 师傅说过,陛下修炼此功,说不定哪天,就会用得着自己…… 对于十三的反驳,舒缙云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我累了,等陛下醒过来,让他一个人来青萝殿找我。” 颜子卿又是一愣,这宫女好大的架子。 十三却是躬身低头:“知道了。” 舒缙云闻言,嘴角微微一扯:“你不用对我这么恭敬,我永远不会承认那个身份。” 说完这话,莲步轻移,走出殿去。 颜子卿被她和十三的之间对话震惊得无以复加,愣愣的看向她的背影,这才注意到她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左腕。 指间渗出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的落下…… 便在此时,内殿里突然传出李承阳的声音:“诶,朕刚刚怎么晕过去了?” …… …… 我就这么醒了,醒得莫名其妙,就跟我晕得莫名其妙一样。 甚至连岳银瓶和岳安娘,也只知道我折腾了她们整整一个下午,然后就晕了。 后来舒缙云划破自己的手腕,给我喂了几口血,塞了一粒药丸,我就又醒了。 至于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嘱咐她们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喝了舒缙云的血。 但我隐隐觉得,这事儿应该跟九霄山那一次有些关系。 或许只有舒缙云,能给我一个答案。 三言两语打发了颜子卿和赶来的岳鹏举,我便直接赶往了青萝殿。 舒缙云就坐在窗前,没有掌灯。 左腕已经用一条白绢包住,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掌心轻轻地托着下颌,臻首微抬,定定的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华撒在脸上,为她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雾。 朦胧之中,线条柔美的侧脸恍如月下仙子一般令人迷醉。 我呆呆的看着,始终不忍打破这绝美的画面。 许久之后,我方才轻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朕,能问一下,朕这到底是怎么了么?” “你在九霄山杀阿青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沾到了她的血,而且还喝了下去,所幸不多,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原来那个女刺客叫阿青。 我皱了皱眉,然后想起自己那两枪下去,阿青的血似乎的确溅了自己一身,但有没有溅到嘴里,我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她的血里有毒,我中毒了,而你的血,便是解药?” “幻雪阁的女子,个个都是在毒药里泡大的,我也不例外,所以我的血也是毒药,而不是什么解药。”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舒缙云也一直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还是那般美得有些不真实。 沉默半晌,舒缙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看了这么久,好看么?” 我也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很好看。” “呵呵……” 舒缙云就是一声轻笑,然后扭过头来,一脸挑衅的看着我:“再好看又能怎样,你敢碰我么?” 第56章 今夜,这朵牡丹为你而开 我楞了一下。 这一颦一笑,实在是让人心猿意马。 再加上那样的眼神…… 真男人,就该勇于直面任何挑战! 我立刻舔了舔嘴唇,坏笑着逼向窗边的舒缙云。 舒缙云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决绝所代替:“你当真就那么想要我的身子?我可是一味毒药!” 我却是已经来到她身前,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眼:“朕不怕,朕百毒不侵!” 说着我便将双手放上了舒缙云圆滑的双肩。 舒缙云微微咬牙:“可我还是你的姐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你不是!” “我是!” “朕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你这是在自欺……” 话没说完,我就霸道的吻住了她的双唇。 唇舌纠缠之中,舒缙云的心彻底乱了,眼神也变得迷茫,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不知不觉间,肩头衣衫滑落,那朵鲜红无比的牡丹再次映入我的眼帘。 在月色之下栩栩如生。 充满了魅惑。 我便放开舒缙云的双唇,顺着雪颈一路吻了过去。 娇躯在颤抖,但却没有一丝反抗。 直到我来到更深入的地方,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在耳边响起:“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救出我娘后,给她寻个安静的所在,可以么?” 我忽然便顿住了,抬头看向舒缙云,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剑眉微微一皱,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整理起她已经凌乱不堪的衣衫:“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夜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不会再有。” 舒缙云答非所问。 我的脸上又扯出标志性的坏笑:“你错了,朕以后有的是机会,你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今夜,我可以不把自己当做你的姐姐,但是之后,我会时刻牢记这一点!” 舒缙云说得十分坚定。 我却是笑得更加邪魅:“朕说了,你不是!” “你真的以为当了皇帝,就能为所欲为,颠倒黑白么?” “别人也许不行,但朕可以!” 我突然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舒缙云,你听好了,整个天下都将是朕的,你也不会例外!” 舒缙云的目光又一次定格在了我的脸上:“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狂妄自大的人。” “你现在见到了。” 我又笑了,然后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以后不许哭,朕看着心疼。” 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竟有一股投入到李承阳怀中的冲动。 自己这是怎么了? 眼前这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啊! 舒缙云忽然就往后一缩,冷冰冰的说道:“你快要死了!” 我一声轻叹:“可朕怎么觉得,是你要死了?” 又被他猜到了? 舒缙云柳眉微皱,把心一横:“今夜不要我,你就死定了。” 我呵呵一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朕不信,因为这不科学!” 舒缙云楞了一下。 我又继续说道:“跟朕好好说说,朕帮你分析分析,免得你被人骗了还不自知。” “我刚刚说过了,幻雪阁的女子,个个都是毒药,你沾染了阿青的血,虽然不多,但现在已经毒发,只有我能救你。” 我就笑得更灿烂了:“不可能。” 说着我把手一摊:“把你那个小香囊拿来朕看看,没猜错的话,里面的药丸已经不多了吧?” 舒缙云下意识的就捏住了腰间那个小小的绣花荷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面色一变:“你想尽办法骗得渺渺送了几粒带血的药丸给关在密室里的那几个幻雪阁刺客,当真以为朕一点儿也不知道么?” “这是幻雪阁控制她们的手段,若是如此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朕还当什么皇帝?” “朕只是没想到,莫惊涛对你也使了这样的手段。” “而且朕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有解药,你为什么会死?” 舒缙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死?” “因为只有这个原因可以解释你之前的行为,你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想把自己给朕,让朕对你心怀愧疚,这样,朕才会在你死后依然全心全力去救你娘!” 舒缙云突然笑了出来:“你现在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 我也笑了:“看来朕又猜对了,告诉朕,你为什么会死,朕不想再猜了。” “因为我跟她们不一样,这药能解她们的毒,但对我而言,只能暂时压制,现如今,最后一粒药丸给了你,而我又回不去,所以,我就要死了。” 舒缙-云淡淡的回答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我的心,却仿佛被刀子扎了一下:“还有多久?” “三个月。” 我忽然就长出了一口气:“足够了。” 舒缙云又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就又凑到她的耳边:“你的身子,朕要定了,但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朕要你心甘情愿的成为朕的女人,在那之前,朕不会让你死,阎王爷亲自来也不给面子!” 说完这话,我又直起身来,大步走到青萝殿门口:“十三!” 十三立刻现身:“奴婢在!” “把所有暗影都撒出去,由你负责,全力寻找那个叫做王微菡的女子,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吧?” “奴婢记得!”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舒缙云:“若是一个月内找不到王微菡,又或她配不出解药,朕就亲自陪你去找莫惊涛!” …… …… 天亮了,没人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李承阳莫名晕厥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中。 甘华殿内,窦太后目光炯炯的看着身前的老和尚:“大师,劳烦你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太皇太后诚心礼佛,自有善报,老衲不过是……”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窦太后面色大变,连忙一指佛龛:“大师快走。” 然而还是迟了。 殿门轰然大开,岳云带着一队龙武军直冲而入,几步冲到近前,一把就将正欲钻入密道的老和尚揪了出来。 窦太后立时狠狠一杵龙头拐杖:“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甘华殿?” 下一刻,我施施然走了进来,见到我,窦太后猛的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本宫只是请大师来讲解佛经,你这也要管?” 我冷冷一笑:“钻地洞来讲解佛经?你请的是大师,还是大鼠?” 窦太后立时后悔不迭,可她不信李承阳真的敢把自己怎么样,便又举起了手中的龙头拐杖。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我便猛地一脚将她手中的龙头杖踢到了一边,连带着窦太后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窦太后惊讶的看着我:“你……你……” 我一声冷哼:“太皇太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心心念念的燕王就要来了。” “朕担心你在见到他之前再犯什么错,一不小心被朕砍了脑袋,所以请太皇太后换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我大手一挥,转身就走:“岳云,堵死密道,至于这个老和尚,朕不想再见到他。” 与此同时,卫青和他手下的羽林卫,也在皇城之中四处搜捕,大动土木。 平静了一个多月的后宫,在这一天鸡飞狗跳,血流成河。 只因为青萝殿中那个叫做舒缙云的女子,终于将一切都赌在了李承阳的身上…… 第57章 以尔为饵 外面乱成了一团。 第一次踏入暗影卫密室的我也是一脸铁青。 本以为后宫早已清理干净,却不料还藏着这么多燕王和太皇太后的眼线。 更令我气愤的是,宫中密道,居然不止长乐门外那一条。 不,跟舒缙云告诉我的那些比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密道,顶多算是个狗洞! 当初我也问过岳银瓶是怎么逃出宫去的,岳银瓶告诉我,她知道长乐门下有条密道,还非常得意的说那是已故太子告诉她的。 现在看来,他们夫妻俩不过都只是钻了一次狗洞而已! 真不知道父皇这些年的皇帝的怎么当的…… 要不是舒缙云良心发现,搞不好哪天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几个人,把自己一刀剁了都有可能! 老实说,在舒缙云坦白之后,我多少有些后悔,多少该留几个暗影在身边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把包括十三在内的所有暗影都撒出去了,舒缙云也不见得会将这一切都告诉我…… 烦躁,总之很烦躁。 经过关押林菀蓉的那一间时,我下意识往里看了一眼,却见这位原本雍容华贵的丽人憔悴不堪,低垂着脑袋,早已不复往日风采。 但看向我的眼神依旧透着嘲弄和不屑。 这样的眼神让我很是不爽。 她该不会是以为我不杀她,是因为在害怕什么吧? 烦躁再次升级,我便阴沉着脸走了进去:“林贵妃,多日不见,身子可还好啊?” 林婉蓉竟是直起了身子,似乎还想要保持她作为一个贵妃的气度和尊荣:“本宫还等着看你被千刀万剐,剥皮抽经,又怎么会不好?” “哈哈哈,可是朕已经正式登基,还娶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妃子,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呢。” 我便是阴冷的一笑:“而且你那窝囊废儿子把燕王埋在长安的所有眼线都供出来了,朕已将他们一网打尽。” “城西永平巷的药材铺,城北安乐巷的云来客栈,城东门前有两颗大槐树的宅子,再加一个沁香阁的舒缙云,朕没有说错吧?” “舒缙云比你聪明,她已经弃暗投明,宫里跟燕王叔有点儿关系的,也都去见阎王爷了。” “哦,对了,还有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婆,这会儿也没法子再帮上你们什么忙了,她也来了这里,朕亲自送来的,你想不想跟她说说话?” 林菀蓉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我对此很是满意,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但我觉得还不够。 又上前几步,半蹲下去,一把捏住林菀蓉的面颊:“你说,朕要是把燕王叔抓回来,再当着他的面把你扒光了吊在长安城门口,能不能气死他?” 林菀蓉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很快又变得如先前一般凶恶:“你敢!本宫毕竟是你父皇的妃子!” “呸!” 我便是狠狠一口啐在她的脸上:“你也配!” “哈哈哈,李承阳,你怕了,原来你怕了,宏坤已经来了对不对?你斗不过他,知道自己要完蛋了,就来拿本宫撒气,对不对?哈哈哈,李承阳,你死定了!” 林菀蓉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会以为朕的那位燕王叔真对你情深义重吧?老实告诉你,他已经逃去漠北了。” 疯狂的大笑突然止住:“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朕把你儿子的头砍了下来,在他脸上刺满了字给燕王叔送了去,燕王叔直接就被吓得夹着尾巴溜了。” 林菀蓉先是一愣,随后一声厉呼,张牙舞爪的扑向我,却又被缚住自己的铁链紧紧拉住:“李承阳,你不得好死!” 我哈哈大笑:“是不是很绝望?很愤怒?很伤心?” “可那都没用,你除了在这里咒朕几句不得好死,什么也做不了!” “李承阳,你杀了承基,宏坤不会放过你的!” 我立刻逼到她面前,恶狠狠的说道:“李宏坤已经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可能,你杀了他儿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果然如此! 我笑了,笑得很是得意,却又有几分苦涩,父皇啊父皇,你这脑袋顶上,都能放羊了! 下一刻,我狠狠的一记耳光扇在了林菀蓉的脸上:“贱人,朕已经为你的奸夫布下天罗地网,所以朕现在不会杀你,朕要你亲眼看着李宏坤像条狗一样跪在朕的面前摇尾乞怜!” 说完这句话,我大笑着离开了暗室。 身后再次响起林菀蓉恶毒的咒骂,但在我听来,却是舒心得很。 她骂得越凶,就越能证明她心里已经没底了。 看来经过这一次的清理之后,我的身边,终于彻底干净了! 走出密室的那一刻,明媚的阳光洒在了我的身上。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岷关的方向。 那是长安城的北面屏障,辛弃疾的一万大军和半个火器营,应该已经从太乙山出发,沿着山麓朝岷关进发。 而岷关之内,亦有张成在不停的接收安置着从北凉的行军路线上撤回的难民。 我不敢让这些人进城,而是让张成把他们带到了长安西郊的采石场做工,那里有许多石灰窑。 已经被张成全部买下,每天都有大量的石灰被烧制出来,再由龙武军运到长安城中,和源源不断从各地买来的硝石、硫磺、木炭一起交给卫无忌的火器营。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再加上剩下的这几天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钱,大婚那天收到的贺礼,不到半个月就花了个精光。 户部那边,也基本上被掏干了,之前大哥出征,耗费颇巨,父皇为了让他在军中立威,是下了血本的,却不料…… 总不能打完了这一仗,大家却只能在庆功宴上吃糠咽菜吧? 希望南门那边,能再有些进账。 而且若能趁机清理一下朝堂,为之后的恩科腾些位置出来,也是不错。 我一想,挥手叫来卫青:“去准备马车,朕要你亲自送三位娘娘出城。” …… …… “我不走!” 岳银瓶第一个跳了起来:“我也习过武,上阵杀敌,没有问题!” 我眉头一皱:“不许胡闹,平日里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这一次,必须听朕的!” 话音刚落,岳安娘竟是直接跪在了我面前:“陛下,父亲说过,岳氏不绝,长安不破,臣妾也姓岳!” 渺渺也是个性子烈的:“臣妾也不走,臣妾上不了阵,杀不了敌,但臣妾可以学陛下讲的那位梁红玉一般为将士们擂鼓助阵,陛下说过,她的出身跟臣妾是一样的!” 我有些无语,这怎么办? 便在此时,站在一旁的舒缙云突然冷冷说道:“你们以为他是怜惜你们,怕你们给他陪葬?” 渺渺楞了一下,歪着脑袋问道:“难道不是么?” “傻姑娘,他是要拿你们当诱饵钓鱼。” 第58章 愿者上钩,敛财强国 钓鱼? 三位丽人同时看向舒缙云。 我连忙朝着她猛使眼色。 舒缙云却是坏坏的一笑,故意当做没看见:“你们的好夫君在南门设了埋伏,准备打劫那些要逃的官绅富商。但他又担心没人会逃,害他白费功夫。” “所以,他要让你们做个表率,明白了么?” 三人之中,岳安娘最是聪慧,立刻惊讶的看向李承阳:“陛下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立时狠狠的白了舒缙云一眼,舒缙云也立刻满是挑衅的回了我一眼。 算了,这个女人现在根本就不怕我了。 我决定不理她,转而温柔的扶起岳安娘:“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大战若起,长安怕是会乱一阵子,朕非常担心你们会不甚受到牵连。” “你们可都是朕的心肝宝贝儿啊!” 话音刚刚落下,舒缙云又来捣乱:“你又不打算死守长安,前后也就三五天,长安怎么会乱?” “再说了,就算长安真的乱了,只要你还没败,谁又能跑到皇城里来伤了她们?” “说到底,你就是想拿她们三个当诱饵,弄得那些官绅心慌意乱,举家南逃,你才好趁火打劫,大发一笔。” 岳银瓶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你怎么这么坏?” 渺渺却还有些懵,看看舒缙云,又看看李承阳,也不知到底该信谁。 舒缙云却是笑道:“他就是这么坏,所以我要是你们,就绝不会助纣为虐,不但不让他发这笔横财,还要留下来死死拖住他的后腿!” 岳安娘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异色,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舒缙云。 我也明白了过来,当下一声长叹:“好吧,朕承认了,朕就是想让你们三个去做诱饵。” “但发笔小财只是顺便而已,朕让你们此时离京,还有更深远的意义。” “生死面前,最能考验人心,朕就是要借着这次危机彻底清理朝堂,让那些对朕缺乏信心的人自己卷铺盖滚蛋。” “如此一来,大战之后,朕的朝堂,就是一个崭新的朝堂,一个团结的朝堂,一个对朕永无二心的朝堂。” “你们三个可愿担此重任,为朕完成这一伟业?” 渺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甚明白,但似乎是陛下对自己委以重任了,想也没想就答道:“臣妾愿意!” 岳银瓶却是皱起眉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让姐姐和渺渺走就是了,我要留下打仗!” 话音刚落,岳安娘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你若不走,怎么骗得过那些家伙?你是想要害陛下前功尽弃么?” 说完之后又朝着李承阳盈盈一拜:“请陛下放心,臣妾会看着她的。” 眼见岳银瓶撅起小嘴,我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们果然不愧是朕的心肝宝贝儿……事不宜迟,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吧,卫青已经在长乐门等着你们了!” 说着我又得意洋洋的看了舒缙云一眼。 就跟吵架吵赢了的孩童一般。 眼见岳氏双姝和渺渺走远,舒缙云便故意哼了一声:“那我也走了。” “你不行,你又不是朕的女人,凭什么走?非要走也可以,南门路引,五万两银子一张,还有上次捏脚欠下的五百两,一并拿来!” 舒缙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谁让你刚刚拆台的?” “我那是在帮你!” “没看出来!” 我理直气壮的答道:“你那么恨朕,怎么可能会帮朕,除非你现在承认,你已经爱上了朕,而且爱得难以自拔!” 舒缙云就是一楞,随后突然嘴角一弯:“这些花言巧语,你还是留着去哄她们吧。” “我说过,错过了昨夜,你便没有……” 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惊叫:“啊……你干什么?” …… …… 仅仅一夜之间,淑妃、丽妃和景妃三位娘娘在羽林卫的护送下悄悄离开了长安的消息就在长安城的深宅大院之中传了开来。 而这一夜,我就呆在青萝殿中做着最后的准备。 高力士还在前线打探消息,十三他们也被我派出去找王微菡了。 现如今的皇宫中,除了岳云之外,我身边功夫最好的人,居然是舒缙云。 但这依然阻止不了我对她动手动脚,时不时的就占点儿小便宜。 这是我多年积累的经验,要想俘获一个女人的心,通过这样的手段拉进距离是非常有效的,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比如说,让她帮着写些东西,然后给她按按肩膀,揉揉手腕,但一定要表现得问心无愧。 又比如说,可以在她横眉冷对时,轻轻拍一下屁股,但必须马上跑开。 再比如说,趁她不注意时,突然来个壁咚,尝一尝红唇,但手不可以乱摸。 虽然之前对舒缙云所做,早已不止这些,但我依然乐此不疲。 直到第二日清晨我搬了张椅子坐到南门城头时,还在回味着舒缙云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嗔…… 我是来等人的。 等的自然是那些准备南逃的有钱人。 但我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等到了第一个,而且还不是官儿。 这让我多少有些失望,可在那个胖的流油的中年男人奉上一万两银票,羽林卫打开城门将其放出之后。 看见那些围在南门附近,服色各异的小厮们四散而去,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时候。 我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我知道,我想要的那些大鱼,很快就会闻着味儿过来了。 果不其然,午后不久,便来了一位官员,一开始还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陛下有旨,南门有路,要走的不留。” 但在被羽林一顿胖揍之后,还是乖乖交了钱,灰溜溜的就走了。 没办法啊,北凉大军没几天就要到了,现在不走,到时可就走不了了! 我笑嘻嘻的看完这一幕,才扭过头去看向被我特意叫过来的颜子卿:“这人认识么?” 颜子卿脸都绿了:“这人是武库司的主事,好像姓袁。” “呵呵,挺有钱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刚刚到手的银票往掌心拍了拍。 颜子卿便道:“陛下身为天子,却在此行这等无异于拦路抢劫之事,就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么?” “他一个小小的武库司,哪儿来的这么钱?朕这叫劫富济国,肃贪强军!” 我说得理直气壮,颜子卿竟是无言以对。 遇上这样一个无耻的陛下,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这些人没被抄家杀头,就算不错了。 除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怎么办? 念头刚刚生出,就听见李承阳对身边的岳云吩咐道:“这家伙贪得不少,不能就这么放跑了,你带些人跟上去,等他到了城外,再劫一次,底裤都别给他留一条。” 岳云拎着一对铜锤,转身就走。 我连忙又说道:“记得要蒙面啊,不然传出去,丢的可是你爹的脸。” 颜子卿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能站稳。 将人劫得连底裤都不剩,迢迢长路,如何归家? 这比杀了他还狠啊! 便在此时,我忽然身子一直:“哎呦,来了个大家伙!” 第59章 问天下谁主沉浮 不远处,来了一票人。 待得看清领头的那位之后。 颜子卿那张脸瞬间白得像是抹了半斤面粉。 眼角的皱纹也开始颤抖不止。 老御史啊老御史,你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呢? 来的竟是徐臻! 三朝元老,被李承阳亲手提拔为宰相的徐臻。 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若是徐臻突然掏出几万两银子来要买路逃命,那可就不只是“底裤都不剩”那么简单了! 城门之下的那些羽林看到徐臻,心头多少也有些慌。 都是在宫里当过值的,谁不认识他老人家? 李承阳钦点负责执行这一任务的校尉吕彪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徐老大人,您怎么来了?” 徐臻直接开骂:“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公然索贿?当着以为陛下崇信卫无忌和卫青,你们就能只手遮天了?” 吕彪连忙又说道:“老大人莫要生气,咱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卫无忌还是卫青?” “老夫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若是叫陛下知道,叫你们人头落地!” “陛下在大朝之上是怎么说的?” “南门有路,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怕死要走的,城南有路,这可是陛下的原话,可你们在干什么?” “哼哼,男子五千两,女眷两千两,有官身的价钱还得翻倍!” “陛下的仁善之举,到了你们这里,倒成了捞钱的手段了。” “怎么着,有钱的活命,没钱的等死?” “老夫没钱,你们是要老夫活,还是要老夫死?” 徐臻十分激动,骂得吕彪连头都抬不起来。 见他吃瘪,一同前来的十数名官员及其随从也都有了胆气,指着一众羽林破口大骂。 城门之上的颜子卿,看着李承阳越来越冷的眼神,急得馒头大汗,却又不敢多说一句。 徐臻若是当真要走,陛下怕不是要从他那把老骨头里炸出二两油来方才解恨! 又过得片刻,我忽然招手叫来卫青,耳语几句之后,卫青便蹬蹬瞪下了城门。 径直走到吕彪身边,开口便是一声爆喝:“徐老大人若是要走,本将做主,免了您的买路费,其余人等,要么给钱,要么滚蛋,否则莫怪本将刀下无情!” 话音落下,徐臻就是一愣,然后就指着卫青抖了起来。 颜子卿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老哥哥你可一定要撑住了,不能往这坑里跳啊! 我也往前倾了倾,似乎对徐臻会作何回答十分感兴趣。 可徐臻抖了半天,也没抖出个屁来。 倒是他身后那一群官员闹了起来:“卫青,你以为你是谁?” “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徐臻徐老大人,便是陛下来了,也要对他老人家礼敬三分!” “哼哼,一介武夫,也敢在我等面前猖狂?” “正是如此,姓卫的,你莫要忘了,这天下可还是读书人的天下!” 这些话落到我的耳朵里,嘴角便弯起了一道诡异的弧线,又慢慢站起身来,开始在兵器架上挑来挑去。 最终选了一杆长枪,拎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似乎很是满意。 然后我就拖着这杆长枪下了城门。 完了,这些人全完了! 颜子卿一声哀叹,但最终还是急行数步,跟了上去。 城门前,一众官员一边喝骂不休,一边就要夺门而走,卫青带着一队羽林死死顶在前头,却又不敢当真砍杀了谁。 僵持之中,又有人高声喝道:“卫青,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如若不然,史书之上,你便要背上洗刷不掉的帮凶之名!” 话音刚落,便是噗的一声。 血花彪出丈余,溅了身周数人满头满脸。 所有人齐齐楞在当场。 谁也没想到,羽林卫竟然真的敢杀人,而且是当着徐臻的面!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他卫青是帮凶,那谁又是首恶?” 听到这个声音,冲在最前头的几个竟是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不明就里的那些却是齐刷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下一刻,十余名羽林闪到两旁,露出个身穿白袍,头顶玉冠,手执一杆红缨长枪的俊朗少年。 少年身形颀长,目光阴冷,手中的长枪遥指众人,那枪尖之上,还有鲜血滴落。 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认识李承阳的,被吓得咽了一口口水,垂下头去,生怕被我认了出来。 不认识的,也都被我这股气势所震,不敢发出半点儿声响。 我忽然又踏前一步,冷笑着将枪尖递到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中年人喉前,将他的下颌缓缓挑起:“方才你说,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那人被吓得不轻,哆嗦着不敢开口。 我手腕猛地一抖,长枪枪杆便在他脸上狠狠一抽,左脸立时现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回答朕!” 待得这一声厉喝出口,那人终于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知罪,微臣知罪,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啪! 又是一记猛抽,右脸也血流如注,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说!” “是陛下的天下,陛下的天下!” 那人终于哭喊着叫了出来,我嘴角一撇,长枪忽然又指向另外一人:“一介武夫,不配在你面前猖狂,朕也习武,朕配不配在你面前猖狂?” 这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李承阳的面前:“臣……臣……” 我又是一声冷笑:“朕没有你这样的臣子,自己掌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啪啪声立时响起。 一记接着一记的耳光重重的抽在脸上,也重重的抽在了在场每一个官绅紧绷的神经之上。 我手中长枪再移,点到哪里,哪里便会响起啪啪的掌掴之声。 不过片刻之间,啪啪声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十余人跪在场中,上至三品大员,下到衙门小吏,全都不遗余力的抽着自己。 如此奇观,千古未见。 但场中依然站着一个人,平举的手臂还在颤抖不止。 我写着眼睛看了徐臻一眼,便是一声轻叹,又摇了摇头:“卫青,找辆马车送徐大人去立政殿住下,这几天就不要再出来了。” 听到立政殿三个字,徐臻便像是触电一般猛地一弹。 待得反应过来时,却已经被卫青强行架上了马车…… 早已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的颜子卿便是微微一愣:“陛下你这是?” 我便将长枪抛给身边的羽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朕不蠢,他若想逃,不会孤身一人来此……你看看这些家伙,哪个不是拖家带口,连狗腿子都跟在一路?” 说罢又是一声苦笑:“你没事的时候能不能教教这位宰相大人怎么识人断事,再不济也让他学会什么叫明哲保身,免得他别老被人当枪使!” “而且,朕不缺他这个宰相,你得让他明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颜子卿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朝着我深深一揖:“陛下圣明……那这些人怎么办?” “哼哼,怎么办?” “拿钱买命,滚出长安,南逃的路上,自然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第60章 大宝贝和小色鬼 听到他这句话。 场中众人竟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更是侥幸不已。 就连那耳光,也都抽得更卖力了些。 看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的欣喜,颜子卿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若是这些人知道还有个擅使双锤的憨憨在长安城外等着他们,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便在此时,我又一把抓过吕彪,恶狠狠的骂道:“你个废物点心,一个徐臻就把你吓成了那样儿,若是燕王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要直接尿裤子?” 吕彪立刻梗着脖子答道:“那不能,燕王跟徐老大人不一样,他是反贼,他要站在俺面前,俺肯定提着刀就上去干了!” 我又笑骂道:“你他娘的就知道吹牛,朕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你这么个棒槌能干好这差事。” 话音落下,周遭羽林顿时笑成一片。 我却又高声骂道:“笑什么笑?你们以为自己比他强?刚刚这帮废物要闯门,你们有谁动手了?朕若是不来,你们就眼睁睁让他们出去了?” “朕花了真金白银给你们配的刀枪剑戟,莫非都是用来做样子的?” “你们都给朕记住了,文治天下,武安邦国,谁也不比谁差。” “以后再有人仗着读了几天书,考了个功名就看不起你们,你们就给朕打。” “这话朕说的,你们给朕传出去!” “他奶奶的,没有咱们这些当兵的保家卫国,他读个鸟!” 我骂骂咧咧的走向马厩,一帮羽林卫却已激动得浑身颤抖,甚至还有几个热泪盈眶的。 颜子卿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李承阳,陛下以前说话也没这么粗鲁啊? 身边突然有人低声啜泣:“爹,你听见了么,陛下说了,咱当兵的不比那些读书的差,您死得值啊!” 颜子卿心头猛地一震,仿佛顿悟一般瞬间明白了过来。 看向李承阳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敬畏。 陛下的手段,远胜先帝啊! 下一刻,他的内心又突然变得十分狂热,看向身边那个正在低声啜泣的年轻小卒:“你叫什么名字,你爹是怎么死的,我帮你给他写篇祭文好不好?” 那小卒直接就傻了。 便在此时,一声长嘶冲天而起,扭头看去,便见李承阳已然坐在了马背之上:“朕出城一趟,你们把门守好了,给不够钱,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走!” 众将士便是齐齐一声喝:“诺!” “开门!” 城门打开,马鞭扬起,一人一骑,绝尘而去。 颜子卿目瞪口呆,直到城门再次关闭,他才反应过来:“陛下,陛下!” 喊了两声,忽然觉得不对,连忙又拉过吕彪:“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派人前去保护陛下?” “颜太傅不必担心,陛下战无不胜,万人难敌,就刚刚那一手长枪耍的,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颜子卿差点儿没被他给噎死,许久之后方才恶狠狠的说道:“你果然是个棒槌!” …… …… 我出城,纯粹是兴之所至。 随便兜了一圈,就又绕到了东门之外。 岳鹏举正好在此巡视防务,看见他一个人出现在城外,被吓得差点儿从城头上摔下来。 待他入了城,问明了事情缘由,更是哭笑不得。 但李承阳的那一句“文治天下,武安邦国”又让岳鹏举激动了老半天。 与岳鹏举不同,其他的将士们则更喜欢那句“没有咱们当兵的保家卫国,他读个鸟”。 又只用了一夜时间,这两句话便在军中传得人尽皆知。 上至一军之将,下至马前小卒,说起这两句话,个个神采飞扬,热血激荡,只恨不得立时拿起刀枪,上阵拼命。 好以此证明陛下没有看错人,自己确实不比那些读书的差。 而和这两句话同时传开的,还有南门那些个拦路索贿的羽林军,其实根本就是去帮陛下敛财的。 高门大宅之内,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只能拿出算盘计算家当,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低声骂上一句无耻暴君。 南薰殿内,我又打了个喷嚏。 我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夜自己打得第几个喷嚏了,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我感冒了? 念头刚刚生出,舒缙云就端着一个漆盒走了进来:“叫你张狂,让人在背后骂了吧?” 我一下就从躺椅上弹了起来:“你们这儿也有这样的说法?” 舒缙云就是一愣:“你说什么?” 我连忙转移话题:“嘿嘿,今儿在南门干了一票,不小心暴露了,估计这会儿那些想走的都在骂朕吧。” “活该!” 舒缙云白了他一眼:“堂堂天子,满口污言,还干了一票,你当自己是山贼水匪么?” “嘿嘿,舒姐姐教训得是,朕今后一定注意文明用语。” 又是听不懂的怪话。 舒缙云皱了皱眉,将手中漆盒往他面前一放:“永宁殿送来的。” “他们怎么不自己送进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漆盒打开,看见躺在盒子里那两颗黄橙橙的子弹,眼前立刻就是一亮:“这狗东西,还真又给赶制了两颗出来!” “张殿长来的时候,你刚睡着,我就没让他进来。” 闻听此言,我贱兮兮的笑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朕啊?老实交代,有没有趁朕睡着的时候,偷偷吃朕豆腐啊?” 舒缙云立刻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然后又伸着脖子看向漆盒:“这是什么东西,长得真可爱。” 女人的好奇心,从来都不比男人差。 我就又笑道:“你猜,猜对了朕就送你一颗,但要是猜不对,你就得让朕亲一口,次数不限哦!” “无聊。” 舒缙云又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出去。 我连忙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朕那天是怎么大发神威,胜了阿青的么?” 舒缙云忽然就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目光幽幽的看着他:“阿青与我情同姐妹,你杀了她,还敢在我面前提起,现在你身边可没有高力士,也没有暗影卫!” 我白眼一翻:“得了吧,还情同姐妹,你骗鬼呢?” “没错,我就是在骗鬼,骗的还是个小色鬼!” 话音落下,整个人便是一怔。 这般近乎调情的话语,怎么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而且对象还是李承阳? 我却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哈哈哈,来来来,快过来,小色鬼给你看大宝贝!” 第61章 虚伪之徒 “你就是用这玩意儿杀了阿青?” 舒缙云一脸的不相信。 我也不舍得用一个月只有两颗的子弹来给她做演示,大战在即,这两颗子弹说不能就能派上大用场。 没办法,就只能用嘴吹:“没错,十步之外,它比谁都快。” 舒缙云就故意朝我靠近了些:“那十步之内呢?” “十步之内,它又快又准。” 我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那把花费了无数力气才造出来的左轮枪瞄向虚空,轻轻扣动扳机。 咔嚓一声,机簧弹动。 我便是咧嘴一笑:“你看,就像这样,是不是很方便?” 舒缙云撇嘴:“不就是个暗器么,幻雪阁里多的是,什么袖箭啊,飞刀啊,铁蒺藜,数都数不过来。” 我懒得跟她争辩:“幻雪阁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是我!” 舒缙云淡淡的答道,我楞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过来,然后又是一笑:“说得也是,像你这样的女人,确实是一件厉害的武器,连朕都抵挡不住……” 话音落下,我便又伸手去揽舒缙云的腰肢,却被她闪身一扭躲了开去。 然后便是嫣然一笑:“你的这些招数,我都已经摸透了,从今以后,别想再占我便宜!” “是么?” 我嘴角一翘,突然猛地扑将过去:“龙爪手!” …… ……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取消的了大朝,每天都只是在立政殿跟岳鹏举、卫无忌和于谦议事。 颜子卿也参与其中,但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位旁观者。 被李承阳强制住在这里的徐臻更是插不上话。 虽然听不太懂,但这两位老臣还是被李承阳展示出来的战争天赋所震惊。 陛下,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天才! 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太好,而且多少有些不要脸,短短三天时间,岳云就给我送来五车财物。 全是在半道上从那些南逃的官员和豪绅手里劫下来的。 从他和李承阳的只言片语间,似乎还有几个当官的在李承阳的示意下被岳云一锤子砸烂了脑袋。 唉…… 终究还是个暴君啊! 可即便如此,前往南门花钱买路的人依旧不少。 一来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出了城也没啥好下场,二来则是因为北凉大军逼近岷关的消息,已经传遍。 长安城内,人心惶惶。 有不少平民百姓,也动起了逃命的心思。 但又能往哪儿逃呢? 当于谦把这情况报到李承阳这里时,我却只是笑了笑,然后扔给他一份告示:“拿去润色一下,四处张贴,如果还是要走的,就让他们滚吧。” “朝廷不养无用之官,长安也不留无胆之民。” 到得此时,徐臻终于忍不下去了:“陛下,人都走了,长安变作一座空城,就算这一仗胜了,又有何用?”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徐爱卿,你到底读没读过书,懂不懂什么叫宏观调控?” 徐臻就是一愣。 于谦、岳鹏举和颜子卿也都茫然的看向李承阳。 我便是一声长叹:“唉,你们这群文盲……朕说得简单一点儿,就是人虽然走了,但钱留在了长安。” “而且朕还在长安,只要有钱,有政策,你们还怕长安会就此萧条沉寂?此乃其一。” “其二,朕的朝廷要的是简洁高效、德才兼备,朕的国都要的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若是不把这些靠着祖上荫蔽而占据高位、把持财富,早已没了锐意进取之心,满脑袋坐享其成、保守顽固的人撵走。” “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朕想要的朝廷和长安?” 说道这里,我顿得一顿,忽然笑眯眯的看向徐臻:“你觉得是将他们都杀了好,还是让他们自己卷铺盖腾位置强?” 这一番话说得几人目瞪口呆,却也心服口服。 历来新君上位,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就是如何处理老旧势力,别的不提,先帝终其一生,都没能干好这件事。 现在想来,当初陛下一味针对燕王,甚至让杨拓去安阳抓他,恐怕都是在为今日这一步高招埋伏笔。 只要燕王一反,长安陷入险境,这些人就会自己弃了官位,离开国都。 从今以后,无论是朝廷还是长安城,都将如一个小姑娘般任由陛下随意打扮! 经过这些脑补,几位文武重臣看向李承阳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复杂。 当今陛下,真乃神人也!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此战能胜的基础之上。 如今长安可用之兵不过五万余众,却要面对北凉和燕王攻击十七万大军,真的能胜么? 便在此时,一声高呼在立政殿外响起:“陛下,老奴回来了!” 高力士!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老高,你回来的正好,前方情况如何?” 高力士走到殿前,先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于谦一眼,然后才朝着李承阳跪拜下去:“一切皆如陛下所料,燕王李宏坤,果然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 …… 交陵古径,七万北凉大军正浩浩荡荡的奔赴岷关。 他们几乎是兵不血刃,便拿下了乌城、平卢两座重镇。 在交陵古径上行了数百里路,其间七八个要塞,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 岷关就在眼前,但领军的元帅萧达却是很不高兴。 一路走来,不但没抓到几个南朝俘虏充作奴隶,居然连财物粮食都没抢到多少! 而且李宏坤的安阳军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始终跟自家大军保持着三日的行程距离。 国主也真是的,怎么能相信这样一个小人? 要不是他耶律齐答应只要自己得胜还朝,立刻就将妹妹封为皇后,老子打死也不来!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他临时反悔,联合长安守军给自己来个前后夹击,这七万人和自己的性命,说不好就要葬送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便扭头朝着身后望去。 隔着他两百里开外的李宏坤,此时此刻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京城探子来报,长安城乱象已现,朝廷官员,士绅富商纷纷南逃。 而自己的那个皇帝侄儿到现在也没拿出什么应对之策,反而纵容其手下大发国难财。 一切皆在掌握。 此战,已无悬念! 第62章 气氛有点怪 与此同时,立政殿中,我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燕王叔啊燕王叔,你可真是朕的好叔叔!” 颜子卿不知兵事。 实在不明白安阳军一直跟在北凉军屁股后面有什么好高心的。 但李承阳笑得如此开心,岳鹏举和于谦也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足以证明这是件好事。 想得一想,便朝李承阳拱了拱手:“陛下神机妙算,老夫十分佩服,但老臣不懂,这两百余里的距离,当真就那么重要么?” 徐臻早就想问了,立时也竖起了耳朵。 我却是大手一挥:“说了你们也不懂,等着看好戏就是……岳将军,于尚书,按计划行事!” “诺!” “老高,你跟朕来,朕有事问你。” …… …… 半柱香之后,看着舒缙云画出那张图和写下的那份名单,高力士脸都绿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皇城之中居然被人挖出了这么多的密道,潜伏了那么多的奸细。 若非舒缙云一股脑儿撂了出来,这要是在大战之时陛下在宫里出点儿什么岔子,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我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当初还住在永宁殿时,我搞了好几间密室,老高不也被蒙在鼓里么? 说到底还是父皇不够狠,导致高力士也放不开手脚,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没办法面面俱到。 “老高,朕让你知道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你记住,今后在皇城之内,任何人任何事你都要做到心里有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朕这么智勇双全。” 话音落下,舒缙云便忍不住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我也只当没看见:“朕也知道,在后宫之中,有些事你们不方便,但暗影卫完全可以多招几个像十三那样的女孩子嘛!” 高力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老奴知道了!” 怎么感觉这老东西好像会错了意? 我皱了皱眉:“不过这都是后话……你先给舒姐姐看看,她身上这毒你有没有法子解?” 高力士大吃一惊:“公主中毒了?” 话音一落,我和舒缙云竟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这里没有公主!” 然后我们二人便也都是一愣。 舒缙云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则是一脸奸笑,小声念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气氛…… 怪怪的,不对劲儿啊! 高力士皱起眉头看着两人。 我突然就又是一声大喝:“你还在等什么,看看啊!” 高力士连忙“哦”了一声,躬身走到舒缙云身前:“公……老奴请脉!” “不用了,这毒你解不了。” 舒缙云冷冷的答了一句,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你干什么?” 却是我突然跑到背后一把抱住了她:“老高,你快点儿,这姑娘矫情得很!” 高力士又是一愣。 舒缙云则是柳眉倒竖,挣扎不休:“再不放开,我可要打你了!” 啪! 清脆的响声在殿内生起,舒缙云立时愣住,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我却是高高扬起右手:“伸手!” 舒缙云娇躯一颤,然后就极不情愿的将右手伸到了高力士的面前,而左手却是死死护在身后,生怕我的巴掌再一次落在自己的臀上。 高力士早已呆若木鸡。 我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要把脉么?” 片刻之后,高力士的眉头就比先前皱得更紧了些:“这毒好生奇怪,老奴恐怕也没法子。” 舒缙云立刻抽回右臂,又狠狠的瞪了我一样:“我都说他解不了,你非要让他瞧,还打我……” 话没说完,两颊飞起红霞,又狠狠的一跺脚,扭头便走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高力士再次目瞪口呆。 我却是紧紧得皱起了眉头:“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王微菡,你也没法子,这问题,有点儿严重啊,难不成朕真要陪她去找莫惊涛?” “奶奶的,想想都觉得太过刺激……对了,老高,你听过王微菡这名字么?” “老高……老高!” 高力士被吓的身子一颤,连忙躬身答道:“老奴虽然没办法,但东方白或许能行……啊,陛下刚刚问老奴什么?” “东方白?” 我挠了挠头:“好像在哪儿听过。” “启禀陛下,他是万花谷谷主。” 话音落下,我嘴角便是一抽,然后尴尬的挠了挠头:“呃……算了,还是等打完了这一仗,朕陪她去找莫惊涛吧。” 说着,我便朝殿外走去:“舒姐姐,别生气了,昨晚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朕接着给你讲好不好。” “滚一边儿去,不想理你!” “不就是打了下屁股么,谁叫你不听话的?大不了朕让你打回来就是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唉哟……你还真打啊?” 高力士再次愣住。 怎么越看越觉得陛下和公主这关系,已经有点儿不正常了? …… 两日后,夜幕初降,岷关之外三十里。 七万大军开始安营扎寨。 过不多时,斥候来报:“禀大元帅,岷关守军,不足三千,而且十分懈怠,连个守夜的都没有。” 萧达就是一愣:“你确定?” “小的看得十分清楚,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小的还进关逛了一圈,刚刚出来不久。” 萧达被惊得张大了嘴,半晌之后又皱起了眉:“岷关两侧,可有伏兵?” “一个也没有!” “胡说八道,岷关已是长安最后一道屏障,既无重兵固守,又无伏兵在侧,岂有这样的道理?” 斥候一脸委屈:“大元帅,确实没有啊。” 萧达沉默许久,终是狠狠一咬牙:“萧思远,你亲领千骑前去打探,倘若当真没有埋伏,速速差人来报!” 大半个时辰后,又有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大捷,大捷!” 萧达坐在营帐之内,闻声便是一愣。 这还没开打,怎么就大捷了? 心中奇怪,连忙跑出营帐:“怎么回事?” “禀大元帅,少将军神勇无比,已然攻下岷关!” 萧达直接愣住。 众将更是一脑袋问号。 区区轻骑一千,大半个时辰,岷关就破了? 开玩笑的吧? 萧达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传我将令,全军拔营,速往岷关接应!” …… …… 与此同时,长安北门。 我也在焦急万分的望着岷关的方向。 亥时一刻,暗影老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看到他手上高高举起的蓝色焰火,我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便转过身去,重重的拍了拍岳鹏举的肩膀。 “老岳,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63章 长安危局 是夜,太乙山。 岳安娘静静的立在山巅,遥遥的看向长安的方向。 岳银瓶和渺渺站在他的身后,也都是一脸的凝重。 卫青护着她们走到这里,三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往南了。 “你们说,陛下能胜么?” 岳安娘问了一句,岳银瓶重重的点了点头:“他那么狠,还那么狡猾,没人胜得了他。” 渺渺皱起眉头,眼角有泪珠滑落:“可是……” “没有可是!” 岳安娘突然回身:“陛下一定会胜……卫青,对不对?” 皎洁的月光下,卫青注意到岳安娘的袖口隐隐有寒芒透出,但他只是微微皱眉:“淑妃娘娘说得对,没有可是,陛下此战必胜!” …… 南薰殿内,我看着李宏乾和慕容熏的灵位,缓缓的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为什么把他们的灵位放在这里?” 舒缙云问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宗庙里也有,但朕不喜欢那个地方,太压抑,除了永宁殿,朕儿时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里。” 舒缙云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我儿时待得最多的地方,却是那个暗无天日的修罗场。” 我正在擦拭宝剑的右手猛地顿住。 我回头看向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没有办法挽回,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补偿你和舒姨,所以……” “你明天一定要亲自领兵么?” 舒缙云突然将我打断,而且转移了话题。 我便也不再继续:“这是朕的江山,这场豪赌,也是朕一意孤行,没有让将士们去浴血拼命,朕却躲在后面的道理。” 我的语气很淡,却又很坚定。 舒缙云知道自己劝不住我,便又微微一笑:“你是一个好天子。” 话音落下,我的嘴角又扯出一丝坏笑:“朕当然是好天子,嘿嘿。” “等朕胜了这一仗,再解了你身上的毒,就两全其美了。” 舒缙云的眼中却是露出一丝苦涩。 看着她还是在纠结自己的身份,我摇头苦笑。 “看在你最近表现好的份儿上,朕就破例把那个秘密再说一次给你听吧。” “不要!” 舒缙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你若败了,你的那个秘密对我而言将毫无意义,还是等你坐稳了皇位,他人难以撼动的时候再说吧。” “更何况,你已经答应要全力救出我娘,我也相信你有那个能力。” “所以,那个秘密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我楞了片刻,然后便笑了:“你是在担心我吧?你怕我一旦说出了那个秘密,就会死在战场上,你已经爱上我了,对不对?” “呸!” 舒缙云啐了一口,转身便要离去。 我一把拉住她,狠狠的扯进怀里:“你现在不听,没关系,等朕大胜归来,再救出舒姨,你就会知道,那个秘密对你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 舒缙云睁大了美眸:“明日,我想学你跟渺渺说的那个梁红玉一样为你擂鼓助威,可以么?” “不可以!” 我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然后温柔的说道:“你若是那么做了,可能会让舒姨很危险。” 舒缙云明白我的意思…… …… 清晨的第一丝曙光射在了长安的城头。 我立在城头,被吹起的红色披风呼呼作响,露出一身黑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城外早已是旌旗蔽日,呼声震天。 七万北凉大军,一刻也没有在岷关停歇,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兵临长安。 萧思远以一千轻骑,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攻破岷关。 这样的战绩让萧达相信大夏之军,已无一战之力,只要抵挡长安,便能顺利入城。 他突然有些庆幸李宏坤没有跟他一起抵达,否则的话,这富庶的长安,就不能由自己独享了。 三天时间,足够将长安洗劫一空了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后将手中令旗一挥,萧思远立刻拍马而出。 作为长子,萧思远一向很争气,萧达也时常引以为傲。 这一次,他要让自己的儿子第一个马踏长安! 萧思远也很得意,将胯下战马催得飞起,一路扬尘而至,来到长安门下,手中长刀一指:“城头守将,报上名来!” 我扯着嘴角冷冷一笑:“弓!” 下一刻,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萧思远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便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萧达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我却是瘪了瘪嘴:“奶奶的,隔得太远,射不死人。” 话音落下,萧思远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将钉在肩甲之上的羽箭恨恨的拔下:“吾乃大凉三军元帅之子,先锋官萧思远,你敢射我?” 城头之上,我哈哈大笑:“区区小将,也敢在大夏天子面前放肆,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么?” 萧思远立时愣住。 这就是那个刚刚登基不久的小暴君? 箭术倒是不错,倘若自己刚刚再往前几丈,说不定就没命了。 他居然没跑! 那更好! 萧思远再次翻身上马,又下意识的退后两丈:“小皇帝,你是亲自开城投降来了么?” 我也不生气:“回去告诉你爹,朕给他一个时辰撤军。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你们还在朕的视线之中,那就不要怪朕下手无情了!” “哈哈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萧思远哈哈大笑:“有种你别跑,一个时辰之后,老子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说完这话,打马而回,到得萧达面前,一脸兴奋的说道:“父帅,小皇帝就在城头,咱们上吧!” 萧达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好,太好了,传我将令,骑兵尽出,佯攻东西两面,三万步卒,全力拿下北门,活捉小皇帝!” 呜~~~ 悠长的号角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三万北凉步卒,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逼向城墙。 他们走得并不快,但缓慢的步伐,依旧充满了压迫感,足以令人胆寒。 萧达这是存心要吓唬长安的守军和那个小皇帝,之前在岷关,那几千守军便是被萧思远生生吓跑的! 我却在此时嗤笑出声:“北凉名将,不过如此!” 接着便是一声爆喝:“儿郎们,随朕迎敌!” 第64章 哪里跑! 东西两面同时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 但我丝毫不为所动。 我知道那不过是佯攻而已,真正能决定胜负的,是眼前的这一战。 萧达明知长安守军尚有五万之众,但他依然选择了强攻,足以证明从乌城到岷关这一路下来,他已经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如此轻敌,兵家大忌! 但时间并没有站在我这一边,此战拖不得。 一旦让萧达反应过来,选择围而不攻,等待李宏坤的大军前来汇合,那这一战的难度,将会呈几何级上升。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守城! 吱呀一声,长安北门,忽然缓缓打开。 三万进行中的北凉步卒,竟是齐齐一愣。 下一刻,一人一骑,缓缓而出,黑甲红袍,威风凛凛。 然后,一面大旗迎风而至,旗上绣着一条金灿灿的飞龙,在阳光之下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龙旗之后,越来越多的黑甲骑士出现在我身后,缓缓的走出城门,拔刀列队。 北凉步卒懵了。 萧达也有些吃惊。 长安墙高沟深,若是固守不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像这般出城迎敌,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不过区区三千骑而已啊! 萧思远却是已经激动得坐不住了,指着城门正中那一人一骑:“父帅,那就是夏朝的小皇帝,他居然出城了!” 萧达猛然惊醒,紧接着欣喜若狂:“全军冲锋,活捉小皇帝!” 呜~~~ 号角再起,三万步卒开始加速。 与此同时,长安城门之上,亦是响起一片欢呼。 我回头望去,便见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到了硕大的战鼓之前,轻纱覆面,红妆飘飘,身姿如仙,鼓声如雷! 舒缙云来了! 她还是来为我擂鼓助威了! 刹那间,热血涌上心头,我再无半点畏惧,长刀一指:“放!” 砰! 沉闷的声音响起,城墙之上,忽然飞出一块物事,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砸向北凉步军的头顶。 萧达远远的看着那东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下一刻。 轰! 一声巨响,那物事在步卒们的头上猛然爆炸,花白的石灰四溅而出。 然后,闷响不断,无数个同样的物事铺天盖地而来。 轰! 轰轰! 轰轰轰! 爆炸声不断响起。 战场之上,白灰弥漫,遮天蔽日。 被火药炸开的石灰溅射到士卒们的眼中、口中、鼻中…… 惨叫,从第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停歇。 与此同时,我拉下固定在盔之上的面罩,长刀缓缓下落:“杀!” 说着我狠狠一夹马肚,猛的冲将出去。 三千羽林,立时怒吼着跟在了我的身后,马蹄疾响,声声如雷。 行进之中,每个人都拉下了狰狞无比的面罩…… 三千人在我的带领下就如同三千只来自洪荒的猛兽,狠狠的扑向了乱做一团的北凉步卒。 石灰迷眼,呛人口鼻。 北凉步卒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便在那双素手之下不断响起的隆隆鼓声中,一道道鲜血彪上半空,一声声惨嚎不绝于耳。 一场屠杀,拉开序幕…… 萧达被惊得睁大了双眼,他想不通一路望风而逃的大夏将卒,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勇武。 他更想不通,那些在战场半空和士卒脚下不停爆炸的是什么妖法。 萧思远已经领着留在这里的五千骑兵冲了过去。 他知道那三万步卒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再不去救,他们便要溃败了。 以五千对三千,他有必胜的把握! 但萧达此时却是动摇了,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传我将令,东西两侧骑兵速速回援,合围此处!” 号角又起,传令兵疾驰而出。 便在此时,东西两面竟同时竖起无数旌旗。 旌旗之下,是数个巨大的千人方阵,大盾竖起,长枪林立,但其朝向,却并非此间战场,而是东西两侧正欲回援的北凉骑兵。 看到这一幕,萧达的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小皇帝不想守城,而是要在这长安城外将自己的三万步卒,一举歼灭! 他哪里来的胆量? 他哪里来的底气? 萧达想不通,便眯起眼睛看向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萧思远。 他和他的五千骑兵,已经冲向了那片修罗场! 但他们的遭遇并不比那些步卒好到哪里去,三千杀神一样的骑兵在萧思远冲出的前一刻退回了城下。 长安城头又是新一轮的投掷,完美的阻断了萧思远想想象中的追击。 漫天都是飞扬的石灰! 根本追不过去。 还好,总算是逼退了敌军,今日这一仗,或许就到此为止了,伤亡还不算太大,只要…… 念头刚刚生出,战场之中忽然又是一声巨响。 再然后,萧达的瞳孔蓦然收缩,城下的那三千人,竟然在换马! 他们还要再来! 目光转到萧思远身上,人和马都被石灰迷了眼,三万步卒,五千骑兵在新一轮的爆炸之后已经乱做一团。 紧接着,长安城头的鼓点儿,又变得密集起来。 那个带着狰狞面具,身穿黑甲红袍的夏朝小皇帝,又一次带着他麾下的三千魔鬼,咆哮着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东西两侧,也响起了震天的爆炸声和厮杀声。 北凉的骑兵回来了! 但却又被岳鹏举的长林军阵死死抵在了外围,根本无法进入战场。 屠杀,还在继续。 萧达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这一仗,自己败了,败得莫名其妙,却又彻彻底底。 尽管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发出了命令:“鸣金,撤!”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便在此时,一人一骑猛然自战场中冲出,那是萧思远! 他的马还能跑! 萧达心中立时升起无限希望。 然而,下一刻,便又有一人一骑紧紧追了出来。 黑甲红袍,手持长刀,刀尖滴血,缨盔飘飘。 夏朝小皇帝! 他竟敢脱离大队,独自追杀吾儿! 萧达双目一凝,大手一挥:“速去接应少将军,生擒小皇帝……不,生死勿论!” 左右十余亲卫立时打马而出。 与此同时,城头之上的舒缙云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心头暗骂一声,银牙便是一咬,也顾不得双臂已经酸软,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重锤,敲在了鼓面之上。 鼓声传来,杀得正起劲的岳云便是一愣。 抬头张望一番,便是一声怒骂:“卧槽,陛下你都不等我!” 说着双腿一夹,朝着李承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紧紧的夹着马肚,不停的催其加速,马蹄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我追到了萧思远的背后。 “狗东西,有种你别跑!” 第65章 天子一怒 不到一个时辰前,才刚刚跟小皇帝说过这话! 萧思远闻言大怒,立刻勒马回身:“我宰了你!” 说罢一夹马肚,挥舞着长刀便冲了我。 而与此同时,十余名萧达的亲卫,业已拍马赶到,见状纷纷朝着我疾冲而去。 此时此刻,我不过孤身一人,面对十余名北凉精锐骑兵外加一个萧思远,除了掉头狂奔,别无他路! 但我却丝毫没有退意,反而催动战马,迎头而上。 舒缙云立在城头,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但除了急急擂鼓,催人去救,她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这急促无比的鼓声,三千羽林也都回过神来,舍了待割韭菜一般的北凉步卒,纷纷打马冲向我。 萧达见状大喜,此人定是夏朝小皇帝无疑! 他若出了事,定可转败为胜! 萧思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自己杀了小皇帝,自己就会成为这数万大军的救世主,将被载入史册的大英雄! 念头生出,双腿再次猛的一夹,手中钢刀高高举起,就等着错马之时,要将我一刀劈翻下去。 我却是一言不发,突然一勒马缰,将马生生顿住,紧接着伸手一掏…… 砰! 又是一声爆响。 萧达的心,猛的一颤。 紧接着,他便看见萧思远身子一歪,有如败絮一般跌下马背。 骏马从我身边疾驰而过,落马的萧思远也翻滚着落到了我的身前。 萧达目眦欲裂,爆起大喝:“杀了他!” 十余亲卫,便在此时,又是一骑自我的身后冲出,一双大锤舞得虎虎生风:“岳爷爷在此,谁敢伤我陛下!” 岳云哇哇乱叫着杀了过去,一锤一个,挡者披靡! 我却是冷冷的看向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萧思远,嘴角一咧:“你现在还觉得朕是在开玩笑么?” 说着我长刀一指:“给朕跪下!” 肋部中枪,又被战马那么狠狠一摔,萧思远根本就已站不起来,却又如何跪? 但他依然挣扎着坐起身来:“你休要得意,当初你那太子大哥也曾像你这般嚣张,但最后还不是被我一刀斩下了头颅……” 话音未落,刀光闪动。 唰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萧思远的头颅,便如一颗滚到了一旁,又被疾冲而来的三千羽林踩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我的眼角,亦是落下两滴泪珠,随后猛地扯掉面具,仰天长啸:“大哥,你看见了么,承阳帮你报仇了!” 说罢之后,我又猛地一指远处呆若木鸡的萧达:“杀!” 岳云一马当先,猛冲而上:“为太子报仇,杀!” 三千羽林齐齐高喝:“为太子报仇,杀!” 杀声震天,煞气冲云。 萧达身边的副将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扯过他的马头,便是狠狠一鞭子抽了上去。 百余人的亲卫团,开始护着萧达奔逃。 然而没跑多远,前方又冲出一军,拦住去路,定眼看去,竟是从岷关撤走的三千人。 卫无忌高声呼喝:“萧达,你往哪里走!” 到得此时,萧达终于醒悟过来,恨恨的看了一眼他,猛地一勒马缰,掉头朝西而去。 在那边,自己的万余骑兵已经赶了上来…… 与此同时,我一人一骑,立在山坡之上,回身看向战场中央那一万多或茫然失措,或满地打滚的北凉步卒,我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两侧的北凉骑兵已经仓惶而去。 这些人,已经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岳鹏举的长林军开始向中间合拢,尽管经受了北凉骑兵的数次冲击,但在火器营的帮助下,他们顽强的守住了两侧。 现在,是该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便在这些长林健儿们缓缓逼近的步伐中,我又举起长刀,遥遥指向场中那一万多人:“尔等听好了,吾乃大夏天子李承阳!” “不服的,上前来战!” 山坡之上,只有我一个人。 但战场中心那些还能站着的北凉兵,竟是被我这一声大喝吓得往长安城的方向退了数步。 我的嘴角便是一咧,轻蔑扫视一周后,再次爆喝出声:“给朕跪下!” 两侧数万长林便也齐齐一声喝:“跪下!” 噗通一声,有人跪了下去,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数息之间,万余北凉步卒,跪倒一片。 然后,几万长林也纷纷转身,朝着山坡上那战神一般矗立着的我单膝跪倒:“陛下威武,吾皇万岁万万岁!” 长安城头,山呼亦起:“陛下威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舒缙云的双臂已经脱力,一双美眸更是满含泪水。 但那是喜悦的泪水,是激动的泪水,是心潮彭拜的泪水! 痴痴的望着那道有些模糊身影,心头百感交集,最终汇成一个念头,若他不是那个恶人的儿子,若他不是自己的弟弟,那该多好啊! 我的目光,此刻也射向了城头之上的那一抹艳红。 我却是看见那窈窕的佳人,猛然向后倾倒…… ……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舒缙云终于一声嘤咛,醒转过来。 我立刻凑到她的面前:“你没事吧?” 舒缙云皱了皱眉头:“这是哪里?” “南薰殿。” 我答了一句,满脸都是焦急:“你这是怎么回事?是太累了么?朕说过不让你去擂鼓,你非要去!” 舒缙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呆瓜,我只是毒发而已!” 只是! 而已? 我瞬间暴怒:“你不是说还有三个月么?你又骗我!” 舒缙云就伸出玉臂,轻轻抚住我的脸颊:“谁骗你了?本来就还有三个月的,但我今天太激动了,我的弟弟,是个大英雄,无人能敌的大英雄!” “这个大英雄,一定会帮姐姐把阿娘救回来的,对么?” 我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幻雪阁的毒,会随着血液循环的加快提前爆发?” 舒缙云没听懂,但她觉得不重要:“没事的,又不会马上就死,而且我这不是醒了么?” 看着她脸上努力挤出的笑容,我的心更痛了:“朕不会让你死的,还有,朕不是你的弟弟,朕要你吧刚刚那句话重新再说一遍!” 舒缙云微微一颤,定定的看着我。 许久之后,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我重新说,我的男人,是个大英雄,无人能敌的大英雄,他一定会帮云儿救回阿娘的,对么?” 我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对!” 我然后又一次重重的吻上了舒缙云的双唇,还是那么温润滑腻,香甜柔软。 但吻着吻着,舌尖便传来一丝苦涩。 我知道,那是泪水的味道。 我猛地抬起头来:“老实告诉朕,还有多久?” 舒缙云的脸上已满是泪水,但她却在笑。 笑得跟释然。 笑得很凄美。 笑得很决绝! 下一刻,她再次伸出藕臂,勾住我的脖子,轻轻往下一拉:“来不及了,但我什么也不用怕了……承阳,要了我吧。” 第66章 绝境逢生,神医现世 “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定定的说了一句。 然后再一次重重的吻了下去。 便在此时。 殿外忽然响起十三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陛下,我找到了!” 她的声音居然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欣喜! 我便是一愣,再次猛的抬头看向急急冲进殿中的十三:“你找到什么了?” “王微菡,陛下,奴婢找到王微菡了!” 十三猛的在我身前跪下:“奴婢带着人在外找了一大圈,却始终一无所获。” “听闻北凉大军已至,心中担心陛下,便想着回来看看,却不料在入城之时,碰见那王微菡在给军士们治伤……”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两步走到十三面前捏住她的肩膀,一把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十三,我爱死你了!” 十三便是娇躯一震,面具下的双颊立时绯红一片:“陛……陛下,十三只是个奴婢,当不得陛下这个爱字的。” 也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别的缘故,我就像是完全没听见她这话一般,忽然又将她扳到我面前:“她人呢?” “就在殿外!” …… …… 果然是在九霄山为舒缙云解毒的那个王微菡! 身上依旧带着那股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女儿家的体香,闻起来十分舒服。 以我老道的经验,更是一眼就看出她宽大的衣袍之下,肯定藏着一副极品身材。 只是五官长得确实寒碜了些,白白糟蹋了这般好的身段儿和那令人迷醉的体香。 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感叹造物主对这个姑娘的残忍。 我在等一个答案! 许久之后,我终于等到了,我在王微菡的嘴角看到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有戏! 我立时大大的输了一口气,竟是朝着王微菡微微一拜:“王先生,此毒可有解法?” 天子之尊,竟如此毕恭毕敬! 舒缙云的心头立时泛起无尽的甜蜜。 王微菡也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便起身朝着李承阳跪了下去:“民女有一事,还望陛下恩准!” “你要跟我谈条件?” 王微菡连忙答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恳求陛下。” 这一下,我心头就更有底了:“哈哈哈,好,太好了,你敢跟我谈条件,足以说明你有把握,说罢,你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无不应允!” 他竟没有生气! 王微菡又吃了一惊,然后用眼角余光撇了一眼榻上的舒缙云,然后便把心一横:“民女恳请陛下,饶了那些北凉降兵。” 我就是一愣:“你是北凉人?” “不是。” “那你为何有此一求?” “民女方才在给将士们治伤时听说陛下肯定会将这万余人全都杀了给已故太子和之前战死的大夏将士们报仇,民女便想着,陛下是个暴……”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却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紧紧的咬住下唇。 我却是哈哈大笑:“王先生不必害怕,我知道自己是个暴君,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你究竟能不能治好她?” “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民女恳请……” “王先生不必多言,只要能解了她身上的毒,莫说是不杀这些北凉兵,便是放他们回家,我都可以答应你!” 话音落下,舒缙云眉头便是一皱:“你别为了我做这种蠢事!” 对于此战的部署,她心中清楚的很,若是不杀这些北凉兵,万一出了乱子,那自己岂不是害了李承阳? 我就走到她身边:“我心里有数,这次不能一战竟全功,以后可以再找机会,但你若出了事,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舒缙云?” 王微菡连忙说道:“娘娘的毒,乃是经年累月积聚而成,早已深入脏腑,但民女确实有法可解,只是事不宜迟,得抓紧些才行。” 舒缙云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谁是娘娘?不要胡说,我也不用你救!” 舒缙云话音落下。 我手掌扬起。 舒缙云居然吐了吐舌头,然后又朝着王微菡解释道:“我不是什么娘娘,我只是个宫女,姓舒……你当真有法子解了我身上的毒?” 万万没想到她还有这般俏皮可爱的一面! 我一时竟有些陶醉。 王微菡后面的话,我也就没太听清楚,直到那“万花谷”三个字再次入耳,我方才惊醒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启禀陛下,民女说舒姑娘的毒,眼下只能暂时压制几日,要彻底拔除,需得前往万花谷中借助其独有的那一眼万年温泉的神奇功效方可。” 还要去万花谷? 我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眼下这个时候,我怎么走得开? 舒缙云立刻看出了我的顾虑:“你若是放心,我自己一个人跟王先生去就行。” 王微菡也补充道:“陛下,舒姑娘的毒,确实耽误不得了。” 犹豫片刻,我终于狠狠的一咬牙:“十三,你先带王先生去休息,做好准备,明日一早,你们一同启程前往万花谷,多的话,不用我吩咐了吧?” …… 翌日,长安南门。 我亲自将舒缙云送上了马车,站在城门之上定定的看了许久,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战况如何?” 于谦立刻答道:“岳将军已经堵住了北凉骑兵撤往岷关的去路,昨夜他们突袭了两次,都被长林健儿们打回去了。” “辛弃疾那边怎么样?” “已经和燕王的先锋打了一仗,胜了,但并未伤及安阳军元气。” “北凉军那边呢?” “高公公差人回来说了,萧达现在对李宏坤恨之入骨,认为他是故意拖延,而且还故意隐瞒了我朝大军的新战法才害他遭此大败。” 于谦说这话时,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我也是微微一笑:“他们就不可能真的做到一条心,此乃意料中事。” “陛下,如今长安城突然多出这一万多北凉俘虏,若是不杀,羽林、龙武两军便分毫也动不得,恐怕节外生枝啊。” 这就是我头痛的地方。 但为了让王微菡给舒缙云解毒,我已经答应不杀这些俘虏…… 沉默良久,我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速去传令岳鹏举,改变策略,撤回长安,北凉人要往岷关去,就由得他们吧!” 于谦吃了一惊:“陛下,岷关现在可只有辛弃疾的一万人!” “无妨,我亲自去一趟……岳云!” “末将在!” “待你爹回来,让他将这一万降兵押赴岷关!” 说罢,我双目微眯,看向虚空:“燕王叔,这份大礼,你可要收好了!” 第67章 真假美猴王之计 去往太乙山的马车上,王微菡看着舒缙云一句话也不敢说。 暴君对她紧张得不得了,她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宫女? 但她又的确还是处子之身…… 这个舒缙云,到底是个什么人? “王先生,你老这么看着我作作甚?” “先生二字,断不敢当,舒姑娘称呼民女微菡就是。” “拗口。” 舒缙云微笑着说了两个字。 王微菡便是一愣,然后也笑道:“那便叫小微吧。” “到了万花谷,当真就能解了我身上的毒?” 王微菡重重的点了点头:“师兄的金针之术早已得了师傅真传,再加上炎池的神奇功效,一定可以的!” “你师兄?” “嗯,民女的师兄叫做东方皓,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人也是极好的!” …… 与此同时,我带着数名羽林疾驰在前往岷关的路上。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要岷关之外尽量拖延拦安阳军的步伐,等到彻底歼灭了北凉人,再将他们放进来,依样画葫芦。 但现在需要将策略做一下调整,尽管这样的调整有可能会缩小战果。 可既然已经答应了王微菡不杀北凉降兵…… 我只能在岷关赌一把大的了。 入夜时分,我终于见到了辛弃疾。 这小子果然是个狠人,腰上竟然还挂着带血的耳朵,一看就知是刚刚冲杀了回来。 见到李承阳,辛弃疾连忙汇报军情:“陛下,昨日燕王得知岷关已破,像是着急了,派了五千轻骑连夜奔来,末将斩首千余,剩下的都跑了!” “干得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弃疾便是嘿嘿一笑:“哪里及得上陛下您在长安城外杀得北凉人鬼哭狼嚎。” 我也笑了:“别着急,北凉人待会儿就到,你也可以试试。” 辛弃疾就是一愣:“怎会如此?可是岳将军那里出了问题?” 我摇头:“与他无关,是朕这里出了问题……老辛,朕对不起你啊,明日搞不好要腹背受敌,你可害怕?” “怕他个鸟!” 辛弃疾也没问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陛下亲自来了岷关,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跟自己和这一万好儿郎同生共死的准备。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甩开膀子干就是了! 我又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好兄弟,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陛下,你就说吧,怎么打?” “趁着李李宏坤的大部队还没到,速速去将他那些轻骑的装备捡回来,咱们赶在天亮之给北凉人演上一出真假美猴王!” 辛弃疾不知美猴王乃是何物,但还是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陛下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哈哈哈,说得好,就让他们狗咬狗!” …… …… 安阳军大营,李成坤的眉头皱得很紧。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本来一直都很顺利,但从萧达破了岷关那一刻起,似乎就有些不对劲了。 李承阳的手里还有四万长林军,岳鹏举也不是吃素的,守长安不行,但在岷关跟北凉人耗上三五日,绝对没有问题。 本想着等北凉人费尽千辛万苦破了岷关,以强弩之末进逼长安时,自己再出来收拾局面。 谁曾想岷关居然不设防! 这不合常理! 岳鹏举是个知兵之人,他知道岷关若失,长安必陷。 除非是…… 难道是北凉人背着自己和李承阳达成了别的协议,此举是要引自己入关。 好将自己这十万人马堵在岷关和长安之间,活活困死? 情急之下,派了五千轻骑前往打探,却也是在半路上就被打了回来,连岷关的大门都没看到。 听逃回来的人说,击退他们的那帮人会妖法,埋伏在山林之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撤得够快,搞不好就要全军覆灭。 妖法之说,李宏坤当然是不信的,但是…… “杨拓!” “下官在。” “你明日和蒋威一同前往岷关,若能劝的得守关之人归降本王,你便是新朝的宰相!” …… 行径的北凉骑兵大队之中,萧达比李宏坤更加窝火。 从没打过这样窝囊的仗,带着几万大军走了上千里路来攻城,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杀得鸡飞狗跳,溃不成军。 那感觉,就像是不远千里来送死似的。 更重要的是,萧思远死了! 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被那个小皇帝一刀削去了头颅!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还有多久可以到岷关?” “启禀元帅,天亮之前便可抵达。” 还好,夏朝小皇帝应该是兵力不足,不敢在城外久战,只要到了岷关,等李宏坤那个混蛋的安阳军到了,再打回长安为儿子报仇! 念头刚刚生出,前头不远处忽然火光大起,斜刺里杀出一队骑兵,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一次冲锋过后,留下几十具尸体便呼啸而去。 片刻之后,便有人前来禀告:“大帅,方才遇到小股风骑袭扰,杀了咱们几十个兄弟就跑了。” 萧达眉头大皱:“风骑?你确定没有看错?” “启禀大帅,末将跟安阳军大大小小打了七八仗了,绝对不会看错!” 话音落下,萧达身边的几个副将立刻便炸了锅:“大帅,这就是个陷阱啊!” “大帅,岷关恐怕去不得了,李宏坤那个混蛋定然已经设下了埋伏!” “我早就说过,李宏坤的话不能信,国主非要跟他合作,现在好了,这些个兄弟一个也别想回去了!” “住嘴,还嫌士气不够低落么?” “大帅,现在怎么办?” 长安城下一战,辎重尽失,粮草全无,三万步卒或死或降,这一仗已经没法儿打下去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撤,但李宏坤的十万安阳军,又堵在退路之上…… 萧达皱着眉头思虑良久,终是把心一横:“岷关防外不防内,硬冲出去再说!” …… …… 岷关城头,我笑眯眯的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干的好!老高刚刚让人传信,北凉军中怨声载道,全是在骂李宏坤的。” 辛弃疾又是嘿嘿一笑:“还是陛下计策用得好,区区几面旗帜就让北凉人相信是安阳风骑袭击了他们。” “诶,还是你这兵练得好,短短一个时辰就把安阳风骑的战法学了个七七八八。” “不不不,还是陛下您厉害,对安阳风骑的战法了如指掌。” “哈哈哈,老辛啊,朕怎么觉得你我二人是在此互相吹捧呢?” “陛下明鉴,末将并非吹捧,身在长安,却能对安阳风骑了如指掌,这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我却是想起了已经前往万花谷的舒缙云。 有关安阳军的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包括其最具特色的风骑战法。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远远地望向太乙山的方向:“老辛啊,你可曾去过万花谷?” “听说过,但没去过,说起来,那万花谷离着末将练兵之地也就隔了几个山头……陛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北凉骑兵还不够愤怒,继续搞他心态!” 辛弃疾便是一拍胸脯:“陛下放心便是!” 第68章 最后的价值 翌日清晨,距离岷关还有十里。 从昨夜算起,这已经是安阳风骑第六次袭扰了,大大的拖慢了北凉骑兵的行进速度。 最要命的是,这些安阳风骑似乎也掌握了长安守军的战法。 甚至比长安守军更加熟练,那些会发出巨大声响的妖物就跟不要钱似的乱扔,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掺杂石灰粉。 但这已足以证明,李宏坤这次引北凉入关,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和那个小皇帝分明便是一伙的。 为今之计,只有聚拢兵力,硬闯岷关! 两万余骑兵早就已经开始聚拢。 但是在那些安阳风骑神出鬼没的袭扰之下,速度太慢了,要想对岷关发起冲击,怕是得等到午后才行了。 萧达再一次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 正午时分,杨拓也跟着安阳军先锋来到了岷关城下。 看向城头之上高高飘扬着的大夏龙旗,杨拓吃了一惊,岷关居然不在北凉人手中! 犹豫片刻,又看了看身后凶神恶煞的蒋威,他终于还是打马山来到关前:“守关者乃是何人,能否出来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我先是一愣,随后便冷笑道:“果然是个没骨头的家伙……吕彪,去听听他要放什么屁。” 吕彪立时领命上前:“来者何人?” 杨拓连忙答道:“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杨拓,我父亲是太常寺卿杨益,我爷爷是南山书院院长杨桐。” 吕彪便是一声吼:“那又如何?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放完,俺才好回话。” 话音将将落下,关前杨拓又高声喊道:“敢问将军,北凉大军可是已经入关?” 等了片刻,却是无人答话。 杨拓看向身后的蒋威,蒋威便皱着眉头说道:“劝他献关!” 杨拓便又硬着头皮说道:“小将军,燕王大军已至,速速开关放我等过去。” “你固守于此,无非枉死而已。” “为了个残忍暴虐,还跟北凉沆瀣一气的暴君,不值当啊!” “如今燕王举正义之师,替天行道,区区一个岷关,根本就挡不住燕王殿下的十万大军,但燕王仁义,不忍多做杀伤,本官劝你速速开关归降,以免害人害己!” 还是没人答话。 杨拓只好继续说道:“暴君无道,北凉凶残,长安百姓危在旦夕,将军若能在此时弃暗投明,燕王殿下定会为你加官进爵,前途无量,长安百姓也会记得将军的大恩!” 我忽然就朝吕彪招了招手:“让他进来谈,记住,只能他一个人!” 吕彪心领神会,立刻又站上城头:“请杨大人进来说话,只许你一个人来!” 杨拓连忙看向蒋威,蒋威竟是点了点头:“去吧,无论他要什么,都先答应下来。” “将军,这……这……” “大人莫怕,放心大胆的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有本将在,殿下的大军也随后便至,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记住,你表现得越有底气,他们就越不敢动你。” 可杨拓还是不愿,满眼乞求的看着蒋威。 蒋威便是一声冷哼:“杨大人若是再耽搁下去,延误了战机,莫怪本将将你军法处置!” …… 岷关之内居然就这么点儿人? 刚入岷关,杨拓的胆气便足了许多。 又见吕彪亲自走下城墙前来迎接,更是觉得此行应该稳了。 等吕彪到得身前,便拱手一笑:“敢问小将军如何称……” 一个“呼”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吕彪便是抬手一指:“拿下!” 杨拓大吃一惊:“将军,本官是来……” 话音未落,便被两名军士抓住。 脑中突然想起方才蒋威所言,便是一声怒喝:“放肆,你们如此对待本官,就不怕燕王大军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么?” 吕彪就是一声冷哼,挥了挥手,扭头就朝城头走去。 两名军士立刻押着杨拓紧跟而上。 杨拓口中兀自喝骂不止:“放开本官,本官来此,是为尔等谋一条活路,尔等休要不识好歹!” 便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杨大才子,好久不见啊!” 杨拓的脸刷的一声就变得苍白一片。 双股战战,竟是站立不稳,全靠两名军士将他架住。 我又笑道:“你们怎么把杨大才子吓成这样儿了……这可不好,人家是来帮我们某活路的呢!” 说着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杨大才子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活路又在何方?” 暴君! 暴君在此! 暴君要杀我了! 杨拓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转身想逃,双腿却又是软的,而且还有军士看着…… “你爹和你爷爷都还在崇文馆为朕抄书,你说你怎么就反了呢?” 满是调侃的嗓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杨拓的身子便又是一颤。 “唉,本来想给你个机会将功折罪,甚至是青史留名,奈何你自己不中用啊!”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就跟猫儿逗老鼠似的:“跟朕说说,朕的燕王叔是怎么吓唬你的?” 杨拓闻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噗通一声就跪倒在李承阳身前:“陛下明鉴,下官确实是被燕王所逼啊!” “是么?那就太可惜了,朕还指望着你跟燕王叔求求情,给朕一条活路呢。” 杨拓就是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李承阳,见他一脸戏谑,连忙又低下头去:“陛下饶命,陛下若是想跟燕王和谈,下官愿做牵线之人。” “那还是算了吧,朕都已经跟萧达萧大元帅谈好了,你们来晚了啊!” 果然如此! 杨拓立时如坠冰窟,若是这暴君不怕燕王的十万大军,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么? “也罢,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去城头上跟随你同来那人聊聊,若能劝他放下武器,携安阳军先锋归降于朕,朕便饶了你这条狗命。” 杨拓眼角一抽:“这……这……” 他是进来劝降的,结果现在又要反过来去劝蒋威投降。 这不是闹着玩呢吗? 可我就是要故意玩儿他:“你不去也行,朕这就派人回长安将你杨氏一族全都带来,一个个挂在城头,杀给你看。” 我顿得一顿,忽然又往前倾了倾身子,一把捏住杨拓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和当初在安阳不同,看见杀气腾腾的安阳军,他连李承阳的圣旨都没读就跪在了李宏坤的面前。 那个时候,他的脑子根本没有想到还在长安的父亲、爷爷和其他家人。 但是现在,李承阳却是在故意提醒他! 崩溃,只在一瞬间。 在那一瞬之后,杨拓彻底的丧失了意志:“陛下,我去,我去,我这就去!” 我的嘴角便是一撇:“很好,记得一定要大声吼出来……放开他,推上城头喊话。” 两名军士立刻放手,然后狠狠一推。 杨拓一个趔趄便冲到箭垛之上,半伏着身子,铆足了力气大声喊道:“蒋将军,北凉已经……” 噗! 是钢刀砍入血肉的声音。 杨拓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后,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恭喜你,你的任务完成了!” 说完这话,我顺势一脚便将他踹下了城墙。 鲜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砰的一声,尸体重重的落在关前,目睹了这一切的蒋威被吓得身子一弹。 下一刻,远处响起号角。 蒋威认得那号角声,那是北凉骑兵冲锋的号角! 吱呀~~~ 岷关大门亦在同时洞开。 蒋威立时眉头一皱,回身便走:“撤,快撤!” 看着狼狈而逃的安阳军先锋,我的嘴角便又弯起一道弧线:“时间刚刚好……” 第69章 胃口太大 岷关就在眼前了! 看着那城头高高飘扬着的安阳军旗帜。 萧达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将士们,冲出岷关,杀回北凉!” “杀!!!” 两万骑兵,猛的冲向岷关,城头之上射来零零星星的几只羽箭,接着便作鸟兽散,逃向关外。 萧达却是领着北凉骑兵一路冲杀过去…… 岷关一侧的高山之上,我站在山头,看着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北凉骑兵和更远处那面飘扬着的飞龙旗帜,再一次露出了笑容。 有龙武军在屁股后面不疾不徐的撵着,北凉骑兵就只能也只会死命往前冲。 而他们的前面,就是燕王的十万大军。 接下来就看是北凉军冲垮安阳军,还是安阳军堵死北凉军了。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会两败俱伤,然后,便是我收割的时间。 只是可惜,我没能完成开门揖盗,关门打狗的既定战略。 给了燕王李宏坤这条恶狗一丝逃出生天的机会。 不过也无所谓了。 经此一役,他将再无翻身之日,即便这一次让他逃了。 我也总有一天会提着他的狗头前往九霄山告慰父皇和母后的在天之灵! 片刻之后,辛弃疾来到山头之上,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陛下神机妙算,末将算是服了!”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他微微一笑:“全赖三军用命,将士一心……老辛,朕的那本承阳兵法,你觉得可还行?” “哈哈哈,行,太行了,这才一个多月,练出来的兵个个以一当十!” 说道这里,忽然单膝一跪:“陛下,这一仗打的过瘾,但还不够过瘾,末将请命追击!” 我笑道:“那你就领着龙武军和你自己练得这一万人跟岳将军一起去杀个痛快吧!” “辛弃疾,领命!” “记住,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 “末将谨记……陛下,是哪位霸王啊?” “哈哈哈,自然是朕这位战无不胜的小霸王!” 我哈哈大笑,又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朕有金刚不坏之身,变幻莫测之力,你不要学朕那般无畏冲锋,千万保住小命,将来才能随朕一起踏平北凉都城!” …… …… 十万安阳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岷关。 李宏坤骑在马上,还在思索着万一李承阳是个软骨头,当真卑躬屈膝的跟北凉议和了,自己又该怎么打。 但不管怎么打,都得先过了岷关再说。 便在此时,前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先锋官蒋威疾驰而至:“殿下,大事不好,北凉军已被小皇帝收买了!” 李宏坤便是一愣,还真出了这种事儿! 下一刻,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传我将令,全军后撤五里,依山安营!” “来不及了,北凉骑兵已经杀过来了!” “……” 两万已经被逼到绝路的北凉骑兵呼啸而来,直扑行进中的安阳军。 他们要泄愤,他们要报仇,他们要回家! 无论是谁挡在路上,那就是杀! 更何况军中早已传开,就是李宏坤欺骗了国主,欺骗了元帅,把他们骗到这里来送死! 行进中的步军,遇上疯狂冲来的骑兵,其结果可想而知。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局势瞬间失控…… 看到这一幕,紧随北凉骑兵而来的我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情况竟是比我预料的还要好上许多。 李宏坤居然在行军途中撞上了北凉骑兵,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嘴角弯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我突然调转马头:“岳云,走了,回长安。” 岳云却是有些不情愿:“陛下,再多看一会儿嘛!” “此战已胜,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转身就走,意态潇洒,完全就是一派高人作风。 我一边纵马缓行,一边忍不住高声吟到:“挥刃斩敌酋,弯弓射反王。收功报天子,行歌归咸阳。” “哈哈哈,爽!” 岳云连忙跟上去:“好诗!”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听懂了?” 岳云摇头:“但大妹说了,陛下文采天下第一,陛下吟的诗,那肯定是好诗!” “那朕也赠你一首?” “好,多谢陛下。” “不是风兮不是幡,将军骑马出岷关,两只铜锤好威武,打眼一看是憨憨!” 岳云便又是一声大喝:“好诗!” “哈哈哈,果然是个憨憨!” …… …… 安阳军撤了,丢下大批辎重,但北凉骑兵紧追不舍。 在北凉骑兵的身后,是辛弃疾的一万人和数千龙武军,而在这一万人和数千龙武军之后,则是万余北凉降兵。 北凉降兵之后,还跟着四万岳鹏举的长林军…… 听着于谦的汇报,我的脑子里一会儿冒出一条贪吃蛇,一会儿又冒出几片夹心饼干。 这一仗打得…… 都说女人是祸水,果然有道理啊,若不是为了舒缙云,直接把那一万降兵杀了,这会儿我应该已经在长安城和岷关之间追着李宏坤到处乱跑了吧? 唉,算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我苦笑着安慰自己。 于谦却是兴奋异常:“陛下,仅仅三日,便有万余被打散的安阳军归降我朝,岳将军和辛将军这一路追下去,十万安阳军,怕是要烟消云散了!” “不仅如此,北凉此次也是元气大伤,臣估计,他们十年之内,都不会再有实力南下侵扰我朝,北境终于要安稳了!” 我突然抬眼看了看他:“十年的安稳,你就满足了?” 于谦楞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我就是一声长叹,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燕王跑了,敌国也还在虎视眈眈,这一战,终归还是朕输了啊……” 输了? 以六万兵力,打得十七万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这还能教输了? 傻子也不会这么认为吧? 但是…… 陛下刚刚说的那句话…… 于谦忽然双眼一亮,噗通一声朝着李承阳的背影跪了下去:“陛下高瞻远瞩,雄心万丈,遇此明主,臣三生有幸!” 我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朕的话,你听懂了?” “臣懂了,陛下是要一鼓作气灭了北凉!” “唉……” 我又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朕啊!”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踱着步子朝殿外走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炖不下啊……” 我就这么走了。 于谦依旧站在立政殿中,眉头紧皱,念念有词,却是还在品味他方才那句话。 便在此时,颜子卿和徐臻一左一右来到他的身边。 颜子卿拍了拍他的左肩:“尤记陛下七岁那年,曾言此生若不能游戏人间,逍遥快活,便该横刀立马,扫平四海,如此方不负来这世上走一遭!” 徐臻拍了拍他的右肩:“于尚书,陛下雄心滔天,壮志凌云,非我等俗人可比,不懂陛下,也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于谦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两位老臣被他吓了一跳:“你明白什么了?” 第70章 谁才是燕王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陛下此言所指,定是北凉,将其比作为鱼,那咱们大夏便是刀俎,大夏为刀俎,北凉为鱼肉,陛下已下定决心要灭北凉!” “但陛下又说,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此言是指北凉虽遭此惨败,但根基尚在,不可妄图一口吞下,而应徐徐图之!” “好战略,好眼光,好见识啊!” “凶中带狠,狠中带稳,静则运筹帷幄,动则雷霆万钧!” “陛下真乃神人也!” 于谦这一番解释,弄得徐臻激动无比,原来陛下这么强! 颜子卿却是有些懵。 陛下以前说话,不喜欢绕这么大的弯子啊? 难道说,是因为当上了皇帝,知道自己身份不一样了,所以开始高深起来了?! 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证明陛下成熟了! 念头刚刚生出,我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卧槽……快,快准备……卧槽,老高把燕王给逮住了……哈哈哈,老高太他娘的给力了!” …… …… 两天后,高力士回来了,押着一辆囚车。 囚车之内,赫然便是燕王李宏坤。 我早已等在了崇明殿上。 没有南逃的文武官员,分列左右,杨益、杨拓父子也在其列。 除此之外,我还把林菀蓉给带到了殿上。 我已经决定了,今天就要跟他们算总账。 虽然女人上殿不合规矩,但谁也不敢跟我多说一句,我这个暴脾气天子,摆明了又要在崇明殿上杀人。 巳时三刻,囚车过明德门而入皇城,到得崇明殿前。 高力士亲自押着披枷带锁的李宏坤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崇明殿殿门大开,所有人都望向了那一道身影。 曾几何时,那是大夏一朝最令人胆寒的身影,即便是天子,也要让他三分。 但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囚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了过来。 一时间,心头翻起百般滋味,最后都汇成一个念头,当今陛下,实乃天命在身! 当初选择留在长安,如今看来,真是祖宗保佑了! 但也有跟他们不一样的人。 同样枷锁在身的林菀蓉,痴痴的看着那道身影迈着艰难沉重的步子朝着崇明殿而来,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我伏下身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朕说过,朕要你亲眼看着他跪在朕的面前摇尾乞怜!” 下一刻,林菀蓉身子忽然一震,恶毒的眼光便射向我:“他毕竟是你叔叔,你这般辱他,就不怕其他藩王寒心么?” 我冷冷一笑,没有答话,只是眯起双眼,看向了已经步入大殿的李宏坤。 太久没见了,都有些忘记他的模样了。 只是依稀记得,他和父皇有七八分相像,但眼睛比父皇凶,而且也不像父皇那么爱笑。 “启禀陛下,反王李宏坤带到!” 高力士单膝跪下,沉声禀报。 “高公公平身,辛苦你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手提宝剑,竟是一步一步的走下龙椅,朝着殿中的李宏坤走去。 锐利的目光凶狠而坚定,嘴角亦是挂着令人胆寒的微笑。 难道陛下打算亲自手刃燕王? 一时之间,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崇明殿上,落针可闻。 直到一声龙吟,宝剑出鞘,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宝剑便架上了李宏坤的脖颈。 “给朕跪下!” 我冷冷的说了一句:“向朕求饶!” 李宏坤双膝便是微微一弯。 便在此时,林菀蓉突然一声尖啸:“不要跪,不许跪,他不会放过你的!” 正要下跪的李宏坤竟是又直起了身子:“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 我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当真不跪?” “不跪!” 李宏坤答得很干脆,但眼神之中的畏惧却是藏不住的,双眼也一直在下意识的瞄向林菀蓉。 片刻之后,我突然一声冷笑,将剑一撤,紧接着唰唰两剑,刺在李宏坤的膝盖之上。 惨呼声起,李宏坤也站立不住,跪了下去。 我便又扭头看向林菀蓉:“你看,他跪了。” “李承阳,你不得好死!” 我又是一声冷笑,缓缓走到林菀蓉的身前,将她一把揪住,拖到李宏坤面前。 长剑一翻,剑尖直抵林菀蓉的喉咙:“现在,向朕求饶,如若不然,朕便一剑刺穿她的喉咙,再将她扒个精光,吊到城门之上!” 林菀蓉立刻看了李宏坤一眼。 李宏坤只是稍微一愣便止住惨呼,朝着李承阳重重的磕了下去:“求陛下饶命!” “不许求他,起来,你给我起来!” 林菀蓉反应过来,开始发疯一般的嚎叫。 但李宏坤死死的磕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抬头。 然后我又笑了:“大声点儿,朕没听见。” “臣李宏坤,求陛下饶命!” 声音远远传开,在崇明殿内回响不止。 林菀蓉突然撞向我的剑尖,但我却是早有准备,手腕一翻,便躲了过去。 然后有一把揪住林婉蓉,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朕很佩服你,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当真不错,只是可惜,你遇到的是朕。” 林婉蓉楞了一下,然后就满是惊恐的看向了他。 我却是开始哈哈大笑。 大笑之中,又拖起林菀蓉,转身便走。 回到自己的龙椅之上,将林菀蓉往高力士身前一掼:“颜太傅,恩科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颜子卿不知我为何在这时候突然问起此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各项筹备进展顺利,明日便可发出邸报,最迟一个月后,便可开科考试。” “很好!” 我答了一声,眼角余光瞄向林菀蓉:“燕王叔,你听见了,朕马上就要将天下英才尽揽于手了,你做何感想啊?” 顿得一顿,又是一声爆喝:“冯怀英!” “臣在!” “将李宏坤收押于大理寺天牢,其罪状列条成书,每日辰时拉出来游街,让他自己边走边读,先游上半个月再说!” 好狠的招数!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皆是一凛。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 “这个燕王,是假的。” 朝会结束,我的第一句话就让高力士吃了一惊。 再次被关入密室的林菀蓉却是身子一震。 “这贱人在朕面前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疯了,但她今天疯得跟往常不一样。” 我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然后再次看向林菀蓉:“你这演技,还需再磨练磨练,下次记住了,眼珠子不要转来转去的,你眼睛那么大,瞎子都看见了。” 林菀蓉先是一愣,随即又冷笑出声:“就算被你看出来又怎样?你只不过抓了个替身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么?” 我满眼戏谑的看着她:“谁知道?” 话音落下,林菀蓉的眼神变了。 我再次哈哈大笑:“用不了多久,天下人会知道。” “今日在崇明殿上向朕求饶的,是燕王。” “自明日起开始游街悔罪的,是燕王。” “朕要好好想想,还能让这位燕王做点儿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71章 故人已逝 我放肆的笑着。 林菀蓉的眼神从愤怒到阴毒,从阴毒到彷徨,再从彷徨到绝望。 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 心思缜密,细致入微,暴虐残忍,杀伐果断。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啊! 居然都没有看出我是这样的一个人,李宏乾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 从给李宏乾下毒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盼着燕王回归长安,和她一起重温旧好,再续前缘,然后一起辅助李承基做一个万民敬仰的皇帝。 但一切都被我毁了。 毁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被抓来的那一位,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替身! 除了自己几乎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但我认出来了,而且我还要把这个替身变成真正的燕王,一个在我的摆弄下丑态百出的燕王。 从今以后,燕王在世家贵族、天下士子和大夏百姓的眼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林菀蓉,我满意的笑了。 然后转过身去,缓步而行:“朕还是不会杀你,因为朕还没有抓到真正的李宏坤,朕说过,要你亲眼看着他跪在朕的面前摇尾乞怜,朕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下一刻,尖利的嘶吼在身后响起:“李承阳,你不得好死!” …… …… 刚一走出密室,高力士便跪在了我的面前:“陛下,老奴死罪!” 我笑着将他扶起:“若不是林菀蓉自己漏了馅儿,朕也不会知道那是个替身,这事不怪你……话说回来,老高,你抓了这个替身,可比把真正的燕王带回来有趣多了。” 高力士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倘若是真正的燕王被抓,他宁愿一死,也绝不会任由李承阳摆布。 但这个替身就不一样了。 “但是,老高,真正的李宏坤,还是得抓!” 我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不把这两个贱人带到父皇和母后灵前千刀万剐,朕心难安!” 高力士立刻躬身抱拳:“老奴明白……陛下,那幻雪阁?” “幻雪阁的事,暂时放一放,你先全力追捕李宏坤,至少要有一个确切的下落……对了,前线战事如何,你可别告诉朕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高力士立刻答道:“陛下放心,十万安阳军如今已是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了,最多一个月,北境四州便可尽入辛将军和岳将军之手。” “很好,北凉人呢?” “辛将军说,跑得太快,不太好追,还是关门打狗舒服。” “哈哈哈!” 我再次哈哈大笑:“这个辛弃疾,哈哈哈……” 笑得正欢,暗影老四便从外间急匆匆的进来,往我面前一跪,双手奉上一卷小拇指粗细的绢筒:“陛下,小师妹来信!” 红色的绢布! 代表事情十分紧急。 我立刻眉头大皱,一把从老四手中抢过绢筒,展开一看,整个人便愣住了。 许久之后,我突然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舒缙云,你给老子等着!” 高力士吃了一惊,连忙问道:“陛下,公主怎么了?” “你自己看!” 我气呼呼的把十三传来的紧急密信往他手里一摔,扭头就走:“去把颜子卿、于谦、卫无忌、冯怀英都给朕叫到立政殿,朕要去万花谷打人屁股!” …… …… “陛下要离宫?” 颜子卿大吃一惊:“万万不可,天子之躯,岂可……” “行了行了,朕要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几个也是一样,不要劝朕,朕只是通知你们一声,不是询问你们的意见。” 我一脸铁青,显然心情不怎么好:“记住,朕不在长安这段时间,看好朝廷,你们该干嘛干嘛。” “卫无忌,若是有人来找朕,就说朕不想见人,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反正朕是个暴君。” “这差事干好了,等卫青回来,朕给他个将军当当。” 卫无忌立时大喜:“多谢陛下。” “好了,朕回宫收拾点儿东西就走了,你们好好的啊,别等朕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砍你们的脑袋。” 我说完这些话,扭头就走,颜子卿一个箭步便要追上去,却被卫无忌一把拦住:“陛下不见人,没有理由!” 颜子卿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 我心头好笑,脚底抹油,几步便跑远了去。 颜子卿又看向于谦:“于尚书,你倒是说句话啊!” 于谦便是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颜子卿苦笑一声:“你又明白什么了?” “陛下定是又有奇谋!” …… …… 奇谋,真没有。 就是舒缙云到了万花谷,不知为何使起了小性子,怎么也不肯让人给她解毒。 十三也只能一纸密信,把状告到了我这里。 我知道除了自己,怕是谁也拿她没办法,这一趟万花谷,是不去也得去。 好在隔得不远,若是顺利,说不定还能赶上下次大朝会。 正好顺道儿把安娘他们接回长安。 这三个姑娘也真是的,太乙山有那么好玩儿么,居然不肯回长安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便抬起头来:“孙子,太乙山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没?” “陛下,属下叫做孙哲,不叫孙子!” “嗨呀,都一样。” “属下今年四十有三了,您老叫我孙子算怎么回事儿嘛?” “都说了一样了,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快说,太乙山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没?” “太乙山能有什么好玩的,也就咱万花谷还算有趣了……陛下,咱可说好了啊,属下只负责带路到谷口!” “放心吧,朕知道你把人谷主弄死了,不会让你进去的。” 高力士闻言大惊:“东方白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撇嘴:“死了三年了,这孙子亲手给人弄死的!” 话音一落,孙哲立刻面露凄苦,开始喃喃自语:“怎么是我弄死的呢,开刀手术,本就有风险,我若不出手,谷主也活不过三年啊……怎么是我弄死的呢……” 这祥林嫂又开始了! 我就是一声轻叹:“老高啊,你看他这个癔症,有得治没?” 孙哲念叨了一路,高力士也总算弄明白了。 我在永宁殿中养了一批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高力士是知道的。 这孙哲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本是万花谷老谷主东方白的师弟,三年前给东方白治病,结果手术不成,东方白一命呼呜! 然后他就逃出了万花谷,到得长安城,与当时还是汉王的我竟是一见如故,我便收留了他,把他也纳入了曾经的汉王府,如今的永宁殿。 所以当初高力士提出东方白也许能解舒缙云身上的毒时,我连考都没考虑一下。 人都死了,还指望个屁啊? 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舒缙云还是被送到了万花谷来疗毒。 来都来了,怎么又不让人给她解毒了? 舒缙云到底想干嘛? 第72章 万花谷节外生枝 太乙山,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大山脉。 万花谷就隐藏在这片山脉的深处。 此时此刻,谷中一位青年男子,正自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舒缙云。 作为东方白的嫡传弟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东方皓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舒姑娘,你相信在下,在下一定能为你将那毒彻底拔除的!” 舒缙云摇头:“不用麻烦了,东方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东方皓就看了站在角落里的十三一眼,又皱了皱眉:“舒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舒缙云面无表情:“我只是不想害了你。” “舒姑娘这话,在下实在是不明白,舒姑娘,你的毒已经……” “你不用明白。”舒缙云突然冷冷打断了他,“你只要记住,你若为我解了此毒,那你们这万花谷,恐怕也就要变成一片焦土了。” “十三,送东方公子出去,我累了。” 十三立刻上前一步:“东方公子,请吧!” 第一眼见到这个带着面具的女护卫,东方皓就有些怕她,也只好再次悻悻而归。 东方皓一走,十三就开口问道:“公主殿下,为何不肯解毒?” 舒缙云立刻瞪了她一眼:“别再让我听到公主这两个字!” 顿得一顿,才又放缓了语气:“十三,带我回长安吧,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 “不行,现在走,会死在路上!” “那也比连累万花谷要强,谷中之人,大多医者仁心,我要是死在了这里,小暴君不会放过他们的。” “小暴君已经在来的的路上了,最迟明日便至!” 十三答了一句。 舒缙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前些天已经给陛下发了密信,陛下接到密信,是一定会亲自前来的。” 舒缙云嘴角却是一扯,像极了李承阳坏笑时的样子:“我问的是,你刚刚把他叫什么?” 十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膝一跪,将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奴婢死罪!” “既然知道是死罪,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帮着他欺负我!” 舒缙云得意洋洋。 十三却突然抬起头来:“奴婢不怕死的。” …… 与此同时,万花谷谷口。 我站在那个小小的山洞口,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你确定是从这里进去?” 孙哲使劲的点了点头。 “孙子,你要是带错了路,可是要耽误大事儿的!” “陛下放心,绝对是这里……陛下,你就不能像喊别人那样喊我老孙么?” “呵呵,就你,还想跟孙大圣比……好了好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吕彪明天就该到了,告诉他要是遇到万花谷的人,要客气点儿,老高,我们进!”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除了这一段《桃花源记》,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语和句子来形容刚刚过去的半个时辰了。 万花谷,可真是够隐秘的,而且长满了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芬芳四溢,景色宜人。 这就是个活脱脱的世外桃源啊! 怪不得能出神医呢! 我便走便看,一路啧啧称奇。 身边忽然经过几名少女:“少谷主肯定是看上那位姑娘了。” “嘻嘻,可不是嘛,我可从来没见过少谷主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女子。” “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哪个男人看了不动心啊?” “可我听说那姑娘中了毒呢。” “中毒怕什么,这天底下就没有咱们少谷主解不了的毒。” “唉……少谷主娶了那位姑娘,咱们可都没戏咯!” “不害臊,少主不娶她,你也没戏……嘻嘻!” 几名女子笑闹着走远。 我的脸色却是已经变得铁青一片。 高力士生怕我立刻就要发作,连忙小声说道:“陛下,咱们有求于人,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我突然朝着那几名女子追了上去,一脸的笑容可掬:“几位姐姐好生漂亮,在下慕容阳,想跟几位姐姐打听点儿事情……” …… 小屋内,舒缙云还在和十三怄气。 十三完全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态度也十分明显。 李承阳不发话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但若陛下有命,那不好意思,我还得听陛下的! 舒缙云嘟着嘴气了半晌,突然看向十三:“你能把面具摘了么?” 十三摇头:“不能!” “那若是小暴君让你摘呢?” “那可以。” 这就很气人! 便在此时,外间突然响起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舒缙云闻声便是一愣。 下一刻,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我笑嘻嘻的跟身后那几名女子打着招呼:“多谢几位姐姐了!” “嘻嘻,不用谢,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放心放心,在下从来不骗漂亮姑娘!” “嘴真甜!” “心更甜呢!” “嘻嘻……” 几名女子笑着走开了,一路都在嘀嘀咕咕:“这公子长得可真俊。” “没听他说是那位姑娘的弟弟的么,姐姐那么美,弟弟能差到哪儿去……” 舒缙云看得目瞪口呆。 我转过身来:“舒缙云,你屁股又痒了么?” 舒缙云绝美的面庞立刻罩上了一层冰霜:“李承阳,你可真会哄姑娘!” 下一刻,十三悄无声息的从屋中消失。 然后吱呀一声,房门被再次关上。 我嘿嘿一笑,欺身压上:“你吃醋了?” 舒缙云冷眼以对:“谁会吃你的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再进一步,又一把搂住她的腰肢,作势要吻。 舒缙云居然没有躲,反而瞪着美眸挺了挺胸,一副“你来呀”的样子。 这能忍? 我心头火起,再不客气,又出一臂,把佳人死死的抱在怀里,重重的吻了下去。 直到舒缙云娇躯渐软,胸膛起伏不已,方才将人放开:“你为何不肯解毒?” 舒缙云浅浅一笑,眼中透出无限的温柔:“带我回长安吧,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也不想在这里把自己交给你。” 我眉头大皱:“朕问得是,你为什么不肯解毒?” 舒缙云的眼中突然闪出一丝狡黠:“你当真要我在这里解毒?” “不然朕送你来干嘛?旅游么?” 我气呼呼的答了一句,舒缙云便坏笑道:“如果我在这里解了毒,可就要嫁给这里的少谷主了哦!” 原来如此! 狗东西见色起意! 我立时大怒:“放屁,条件朕都跟已经跟王微菡谈好了,万花谷要是敢坐地起价,老子一把火烧了这里!” “那我不还是得死么?” “……” “好了,听话,带我走。” “不行,朕这就找王微菡去,还讲不讲道理了?”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小暴君居然要跟人讲道理了,这世道变了啊!” 我就是一愣。 然后,门外便响起一声厉喝:“十三姑娘再不让开,在下可就要不客气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扭头皱眉看向门外。 舒缙云却是凑到他耳边,先是轻轻啄了一口,然后调皮的说道:“你姐夫来了。” 第73章 疗毒之议 我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放开舒缙云,转身几步,推开房门。 便见高力士和十三拦在数名汉子和一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青年面前,已然是准备要动手了。 青年剑眉星目,气质儒雅,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就是缺了些阳刚之气,看上去略显阴柔。 见到我,眉头微微一皱:“在下万花谷东方皓,敢问阁下是谁?” 原来这就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我嘴角一扯,不咸不淡的答了一句:“慕容阳!” “原来是慕容公子……敢问慕容公子是如何进得万花谷,又为何一来便找上缙云?” 听到这“缙云”二字,我浑身不爽,立时眼露凶光。 便在此时,舒缙云站到了我的身边,朝着东方皓微微一拜:“少谷主,他是我弟弟。” “弟弟?” 东方皓楞了一下,随后立刻变脸,满眼笑意:“误会误会,阳弟莫怪,是为兄鲁莽了,为兄还以为有登徒子前来骚扰缙云。” 话音未落,就见舒缙云娇躯一震,随后满脸通红,眉头便又是一皱:“缙云,你的毒当真拖不得了,你就别再犹豫了。” 舒缙云却是将手伸到背后,紧紧抓住那只正在作恶的魔爪:“家父已经不在,现如今我这弟弟便是一家之主,此事自也由他说了算。” 东方皓闻言大喜:“既是如此,便请阳弟往寒舍一聚。” 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撇了撇嘴,手腕一翻,又在舒缙云腿上狠狠的捏了一把。 又软又弹! 舒缙云一声惊呼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忍了回去,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小声骂道:“你作死啊……还不快去,把话说清楚了,咱们好离开这里!” …… …… 东方皓的居所,位于万花谷的核心位置。 几间精舍,皆由绿竹搭成,算不上富丽堂皇,却是雅致清净。 再加上那清香四溢的一壶花茶,东方皓也是谈笑风生,彬彬有礼,着实使人心旷神怡。 但我心里却是十分不爽,眼前这个东方皓越是出色,我就越觉得这家伙是个大猪蹄子。 闲聊几句后,我终于忍不住了:“为何不见王微菡?” “师妹采药去了,要完全拔除缙云所中之毒,尚需一味蛇儿草,无奈谷中并无此物。” 东方皓笑着答了一句,顿得一顿,又反问道:“在下冒昧问一句,阳弟复姓慕容,但缙云却又姓舒,不知这……” “她随娘姓,还有,别一口一个阳弟,一口一个缙云,我听着很不舒服。” 我语气不善。 东方皓也立刻意识到这中间恐怕涉及到了舒缙云的家族隐秘,连忙转移话题:“慕容老弟,令姐的毒,当真是拖不得了。” “这我知道,我找到王微菡,送她来万花谷,就是为了解毒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眯起双眼,死死的盯着东方皓:“我和王微菡明明已经谈好了条件,为何到了谷中,你又非要她嫁给你才肯为她解毒?” 东方皓楞了一下。 过得片刻,才又微微一笑:“慕容老弟误会了,在下绝没有以解毒为由要挟令姐,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这回轮到我楞住。 然后又听东方皓说道:“但若在下出手为令姐解了毒,恐怕令姐也不会再另嫁他人了。” 我的脑子里立刻冒出数副羞羞的画面,眉头也就皱的更紧了些。 难道需要干那种事儿才能解了舒缙云身上的毒? 怪不得舒缙云死活不肯了! 但是…… 这明显就是江湖骗子骗财骗色的手段好不好! 念头生出,我看向东方皓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强忍着两耳光扇死他的冲动冷冷问道:“敢问东方兄,这毒是如何解法?” …… …… 茶没喝完,我就沉着脸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进了东方皓的屋子:“少谷主,这个慕容阳不简单,为何不问清他和王微菡做了什么交易?” 东方皓微微一笑:“我心中有数,师叔不必担心。” 那人又道:“少谷主可莫要被女色迷了眼,我瞧这个慕容阳和舒姑娘,没那么简单。” 东方皓却是笑意更甚:“不简单又能怎么样?舒缙云身中奇毒,除了我之外,还有何人能解? 说完之后,脸色突然一变,眼神阴冷,面露淫邪,再无半分之前的儒雅:“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我此时也回到了舒缙云暂居的小木屋中。 见我一脸郁闷的坐到她面前,舒缙云竟是嘻嘻一笑。 我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啊……好了好了,十三,收拾东西,咱们准备走了。” 话音落下,我却是摇了摇头:“不能走!” 舒缙云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沉默片刻,方才皱起绣眉,冷冷的问道:“你确定要我留在这里让东方皓解毒?” 我也皱起眉头,犹犹豫豫的说道:“舒姐姐,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解毒的法子,我已经知道了。 却是要舒缙云泡在万花谷那一眼温泉中,再配合其独有的针灸刺穴之法,将舒缙云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的排出化解。 得知这一点之后,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 妇产科也不是没有男医生,为了治病救人,只要心中没有淫邪之意,其实是没什么的。 可问题是…… 即便大夏民风开放,但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 舒缙云身为一个清白女子,是绝不可能让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为自己施针的。 除非那个男人是她已经认定的夫君。 所以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忐忑。 我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希望舒缙云答应让东方皓为她解毒还是坚持宁愿一死。 而舒缙云,在听到我的这句话之后,脸色也渐渐的变了。 变得就如同刚刚被我抓进宫时那般清冷决绝。 许久之后,她终于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你出去!” 于是,我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到得屋外,便是一声长叹:“老高啊,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力士便咬了咬牙:“陛下,老奴看那东方皓一表人才,又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如……不如再劝劝公主,就招他为驸马吧。” 我立刻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他,眼神怪异,令人胆寒。 即便是高力士这样的高手,又是我最为信任的人,心头也不免一颤。 我就这么盯了他一会儿,突然便是一声苦笑:“你个老东西,什么也不懂。” 说完之后,突然又看向另一侧:“十三,你也是女子,如果换了你,你会作何选择?” 十三便躬身答道:“陛下要奴婢活,奴婢就活,陛下要奴婢死,奴婢就死。” 答得理所当然,话语之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我又是一声苦笑:“倒是忘了,你又不是普通女子,这种事儿,问你等于白问。” 十三却是突然抬起头来:“陛下,奴婢觉得,这东方皓是在骗人!” 第74章 霸道天子,痴情郎君 东方皓在骗人? 我立刻惊讶的看向她:“你可是知道了什么?” 十三摇头:“只是奴婢的直觉而已。”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你快好好跟我说说。” “嗯……就是,奴婢刚到这里第一天,就觉得那东方皓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他看公主的眼神儿,让奴婢很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记住,暂时不要称呼公主……另外,你再说得具体点儿!” “是!” “奴婢和舒姑娘到了这里的第二天,王微菡就没了踪影,东方皓说是要解舒姑娘的毒,还需一味叫做蛇儿草的药,谷中并没有,王微菡便去九霄山采了。” “但是奴婢却知道,九霄山根本就没有蛇儿草!” “还有,他跟舒姑娘说起那解毒之法,也遮遮掩掩的,明显不想让奴婢知道,舒姑娘之前也一直不肯说,都是刚刚才告诉奴婢。” “奴婢觉得,他那解毒的法子肯定是骗人的,他就是馋舒姑娘的身子!” 说得好! 他就是馋我家缙云的身子! 高力士摇了摇头:“老奴倒是觉得他说那法子有几分道理。” 我根本就没理他:“十三,把你们这几天在这儿遇到的事情,还有东方皓跟你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详细的讲给我听。” 十三的记性很好,从长安来此之时,我还特意嘱咐过她一定要注意细节,千万不能让舒缙云出什么岔子。 半个时辰后,我就觉得自己大概有数了。 我转身推开木屋的小门,笑嘻嘻的大步走了进去:“舒姐姐,这毒不解了,咱们这就回去。” 舒缙云还坐在床边生闷气,闻言先是一楞,随后就喜上眉梢:“此话当真?” 我便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当然是假的!” 舒缙云又是一愣,接着柳眉倒竖,怒目圆瞪:“李承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面色突然就是一变:“哼哼,我的意思就是,毒要解,人也只能是我李承阳的。” 话音落下,我又朝着舒缙云邪邪的一笑:“你这辈子休想逃出我李承阳的手掌心!” 就喜欢他这霸气又不讲道理的样子。 但是…… 舒缙云心中欢喜万分,可她知道,她和李承阳之间,始终有着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 若是过几日便死,她可以无视那道鸿沟,遂了李承阳的心愿。 但若真要长相厮守,却又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沉默和眼角滑落的泪珠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那东方皓就是个骗子,编出那等解毒之法,就是见我家缙云长得太漂亮了!”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等我逼他老老实实给你解了毒,咱们就一起回长安,然后救出舒姨,举行大婚,再然后,你给我生个白胖小子。” “等他长大了,就让他继承皇位,咱们自己逍遥快活去。” “好不好?” 听着这些话,舒缙云的脸上终于露出幸福的笑容:“好!” 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便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头轻轻一点:“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舒缙云立时不干了:“你才是小狗!” 欢迎刚落,便又是一声娇呼:“啊……你干什么……唉哟……你……你又打我!” “哼,谁叫你刚刚对我那么凶的?还姐夫来了,老子让他当一辈子鳏夫!” “哎呀,你快放开我,门开着呢,羞死人了!” 下一刻,十三十分自然的关上了木屋小门。 然后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高力士:“师傅,你怎么了?” …… 与此同时,万花谷中心的沁心居中。 被东方皓唤作师叔的朱源阴沉着脸:“今日跟慕容阳一起前来的那个老头儿功力深不可测,比那个叫十三的婢女更难对付,这个舒缙云的来头,只怕不小!” “我当然知道她来头不小……师叔可知我日前为她把脉时发现了什么?”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眼中突然闪出一丝阴狠和得意:“追魂噬心,千丝绕骨!” 朱源大吃一惊:“她是幻雪阁阁主?!” “师叔,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把她变成我的女人了吧?” 话音将将落下,外间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风铃声。 东方皓皱了皱眉:“什么事?” 然后,焦急的声音便自门外传来:“少谷主,大师姐她不见了!” …… 又是一巴掌下去,舒缙云终于含羞带怒的求了饶。 我心满意足的将她翻过身来:“以后再敢使性子不听话,我还这么打你!” 舒缙云恨恨的瞪着他:“你当我是小孩子么?” “我瞧着你怕的很呢,痛不痛?” “痛!” “胡说八道,我都没用力!” 舒缙云狠狠一皱鼻头:“知道还问?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嘿嘿,又被你看穿了,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呸,你个小淫贼!” “不是小暴君么?怎么又变小淫贼了?” “既是小暴君,也是小淫贼!” 舒缙云含羞带怒的样子十分可爱,我又想起她之前那副月下仙子一般的绝美画面。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两种气质竟然可以在同一个女子身上完美共存。 我忍不住便是一声赞叹:“老天爷对我真是不薄,竟然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 舒缙云闻言,面上又是一红:“呸,少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我可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 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是甜丝丝的。 我却是突然大笑三声:“好了,打也打了,夸也夸了,你就乖乖的在这儿等着,夫君这就去为你求来解毒之法。” 说着,我将她放到榻上,转身就走。 舒缙云痴痴的看着他推开房门,意气风发的带着高力士走出院子。 嘴角一弯,便又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十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你现在笑得越来越像陛下了,听别人说,这叫夫妻相。”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后笑骂道:“你这丫头,可是找打?” “舒姑娘,方才师傅让奴婢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 “师傅说,还请姑娘莫要跟着陛下一起胡闹,你们毕竟是……” 话没有说完,却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了舒缙云的心上。 笑容立刻消逝不见,冰霜再次笼上面庞:“告诉他,以前他没能管好,现在也不要来管,今后如何,更不用他管。” 说完之后,眼神突然一黯:“十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姑娘吩咐便是。” “我现在很幸福,哪怕再短暂,那也是幸福。” “所以,在我死前,不要再用刚刚那样的话来打扰我。” “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任性了……” 第75章 老天不疼你,我疼 再次来到沁心居。 东方皓却是不在了。 好在万花谷中的人大多比较单纯,我嘴又甜,很快就打听到有万花谷弟子在谷外不甚坠崖,东方皓带着人出去找了。 刚来就遇到这种事儿,我心里顿时就别扭起来。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个机会,而且对于治病救人的医生,我心里一直是心存好感的。 若是能帮,多少还是帮一帮的好。 吕彪带着五百羽林差不到也该进太乙山了,正好让他们也去找找。 人多力量大,铺开了找,效果怎么也比东方皓带出去的那十几个人要强。 念头生出,我便挥手叫来高力士:“你去找吕彪,让他暂缓入谷,全力搜寻坠崖的万花谷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高力士皱了皱眉:“陛下,谷中似乎有高手,老奴担心……” “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十三么?” 我十分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缙云现在等着东方皓给她解毒,若是能施恩于万花谷,这事儿应该能好办许多。” 高力士立刻明白了过来:“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 “回来!” “陛下!” “要说的就是这个,出了皇城,我就是慕容阳,别再忘了!” …… 高力士一走,我就又回去找舒缙云了。 听说有万花谷弟子坠崖了,舒缙云也有些担心,毕竟在谷里住了这几日,谷里的人对她都还不错。 我见她皱起了眉头,就拉住她的手:“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我也已经安排人手帮着去找了……陪我出去逛逛吧,我瞧着这万花-谷风景着实不错。” 舒缙云知道我是为了让她宽心,便也笑道:“我对万花谷又不熟,让十三带你去吧,她每天晚上都要出去逛上几圈儿。” 我立刻十分赞赏的看了十三一眼,我知道十三这是在勘察地形,以确保舒缙云的安全:“十三,你带路。” 十三躬身:“陛下想去哪里?” “你怎么跟老高一个毛病,出了皇城,我就是慕容阳,记住了么?” “记住了!” “嗯,先带本公子去看看那一眼温泉吧,叫什么来着?” “炎池!” “对,就去炎池!” 十三在前带路,我和舒缙云慢慢的跟在后面,走着走着,舒缙云就不自觉的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很是得意:“舒姐姐,我以后叫你缙云好不好,反正你比我也大不了几个月。” 舒缙云莞尔一笑:“随你怎么叫,反正你这个小暴君一向都是随心所欲,从来也不管人家喜不喜欢的。” “嘿嘿,那我叫你缙云,你喜不喜欢?” “喜欢。” 舒缙云轻轻地答了一句,接着又反问道:“我那夜叫你承阳,你高不高兴?” “高兴……我给你讲的那些故事,你喜不喜欢?” “喜欢……我那天在城头为你擂鼓,你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那我打你屁股,你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 舒缙云险些上当,皱着鼻子瞪了我一眼。 我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舒缙云脸上便是一红,慌忙将挽住我胳膊的手撤了下来。 我却是一把又捉了回去:“怕什么,挽着!” 舒缙云心头甜蜜,便也由得我去:“承阳,听说你抓到李宏坤了?” “假的。” 舒缙云就是一愣。 “不过没关系,假的我也用得上,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把真的也抓回来。” 我的脸上洋溢着自信,舒缙云痴痴的看着:“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救出阿娘。” “那是自然,我可是皇帝,而且还是个暴君,我要抓人或是救人,谁敢拦着?” 舒缙云便是嘻嘻一笑:“他们遇到你这么个对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低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你呢,你遇到我,又有什么说法?” “只是觉得好像我的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老天爷终归还是愿意对我稍好一点的。” 舒缙云也笑眯眯的答了一句。 我忽然定住脚步:“之前的事情,我没有办法,但今后的日子,我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老天爷不对你好,我对你好就够了,它若非要让你难受,我就掀翻了它!” 舒缙云的眼中又闪起了晶莹的泪花,但嘴角却是弯出了一道幸福的弧线。 她也没有多话,只是又挽住了我,继续缓缓的往前走。 自从上次在九霄山被我牵着手走了那一遭之后,她就很喜欢和我走在一起。 她甚至觉得,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自己生命结束的那一刻,或许就是这一生最好的归宿了。 走得一会儿,我忽然又说道:“缙云,你笑起来为什么这么好看?” 舒缙云轻轻啐了一口:“又来哄我!” 然后就笑道:“十三说,我现在笑起来越来越像你,她说这是夫妻相,可我却觉得,这也许是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父亲吧。” “不是的。” 我十分坚定的将她打断:“你没见过父皇,所以你不知道,我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他,缙云,你知道么,我其实……” “站住!” 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喝骂给打断。 我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就见两个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拦住了十三:“前方乃是禁地,无关人等不得擅闯。” 紧接着,十三便拔出了长刀。 我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十三回过来头:“启禀少爷,炎池就在前面,我杀了他们,少爷就可以进去了。” 我的脸瞬间就绿了。 舒缙云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看,十三都跟你学坏了!” 然后又朝那两个把守炎池入口万花弟子说到:“对不住,我这小妹妹被他主人宠坏了,我们只是来此逛一逛,既然谷里有规矩,那咱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扯了扯我的衣袖:“走吧。” 我也没打算动粗,便也笑了笑:“十三,走了,以后不许这么凶!” 十三“哦”了一声,收起长刀便要走。 却不料其中一个万花弟子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拦住:“你如何得知炎池便在前方?” 我暗叫一声不好,想要出声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就听十三老老实实的答道:“因为我早就已经进去看过了呀!” 完蛋! 我一声苦笑,正欲替她解释两句,那两名弟子却是突然吹起了口哨。 哨音未落,十数名万花弟子便从周遭围了上来。 便有一个年纪稍大上前问道:“两位师弟,何事示警?” “罗师兄,偷袭大师姐的凶手找到了!” 第76章 枪响万花谷 凶手? 偷袭大师姐? 我吃了一惊,旋即紧紧皱起眉头,一个箭步就挡在了十三身前:“你们干嘛,想碰瓷儿?” 碰瓷儿是什么意思? 没人听懂,但我的态度却是活生生的摆在了面前。 我就是要护犊子! 先前问话的那位罗师兄显然是认识舒缙云的,当下又上前一步:“舒姑娘,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竟是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儿。 舒缙云微微一笑:“想来应该是个误会,但我弟弟来了,便该由他做主,你们就不要再问我了。” 罗师兄这才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在下罗艺,请舒公子将十三姑娘交给我们带下去好好审问。” “有什么要问的,就在这里问,当着我的面问!” 我丝毫不给面子,罗艺眉头便是一皱:“舒公子,这里可是万花谷,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给我一杯罚酒吃吃看!” 我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不姓舒。” 罗艺就是一愣:“那你姓什么?” “关你屁事,碰瓷儿碰到本公子的人头上来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话音落下,群情激奋。 十三唰的一声又拔出了长刀,面具之下的双眸射出森冷的杀气,竟是骇得这十余名万花谷弟子齐齐退了两步。 便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一众万花谷弟子纷纷露出喜色:“朱师叔,你来得正好,我们抓到袭伤大师姐的凶手了!” 朱源便是一愣,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了舒缙云的身上:“舒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舒缙云却是不言不语的站到了我身边。 朱源微微吃了一惊,这小子是什么人? 竟能让幻雪阁阁主如此低眉顺眼的让出话语权! 心头虽然疑惑,但他还是朝着我拱了拱手:“慕容公子,看来此间之事是由你做主了?” 我眉头微皱:“不错,你待如何?” 朱源此人,我倒是听孙哲提起过,除了谷主东方白之外,万花谷还有三大圣手,朱源便是其中之一。 但孙哲对他评价不高,“医术尚可,做人太差”八个字而已。 我眉头再皱:“你来得正好,他们诬赖我的婢女,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吧?” 我目光一冷,沉声问道:“另外,王微菡不是去采药了么,这被人袭伤又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万花谷弟子都愣住了。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霸道的人? 明明是自家婢女有伤人盗宝的嫌疑,怎么到他嘴里,却全成了万花谷的不对了?! 而且,大师姐的事,即便不是他的婢女所为,那也是万花谷的家事,他一个外人,凭什么这般质问?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说道:“朱师叔,这个叫十三的女子方才亲口承认她曾偷偷闯入禁地,我们都听见了!” 朱源的眉头立时就皱成了一个川字。 自从知道了舒缙云幻雪阁阁主的身份,他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搞不好王微菡突然不见,就是被他们的人给救走了。 念头一起,立时觉察到跟着李承阳一起来到谷中的高力士不在他们身边,难道真是他出手救走了王微菡? 那老头儿绝对有这个实力! 而且,这慕容阳连做做样子假装问一问自家婢女都不肯,直接就恶人先告状,这明显就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若是在外面,幻雪阁三个字足以吓退绝大多数人,但这里可是万花谷! 想到此处,朱源当即便是一声怒喝:“慕容阳,你那个老奴呢?” 我何曾被人这样吼过? 立时便是一声冷笑:“我让他掘你祖坟去了!” 朱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把他们给我拿下!” “呵呵,我看你们谁敢!”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左轮枪,虽然只剩下一颗子弹,但我知道这玩意儿应该很有威慑力。 然而一众万花谷弟子根本就没把我这枪当回事,一声大喝就要往前冲。 反倒是突然闪到我身前的十三,长刀一横把众人又给吓了回去。 这就很尴尬!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万花谷医术虽精,但这些人的武功恐怕很是一般。 当下我收起左轮枪,冷冷的扫过众人:“看在你们大师姐的份儿上,本公子不与你们计较,把事情说清楚就算了。” 说完我又拍了拍十三的肩膀:“把刀收起来,虽然他们很嚣张,但罪不至死,拿刀鞘敲几下也就差不多了。” 听着我的话,众人再也忍不下去。 罗艺带头冲了上来。 我照准他膝盖便是一脚踹了出去。 十三也以鞘为刀,左砍右劈,眨眼之间就打翻了四五个。 朱源立刻皱起眉头。 又见李承阳左突右闯的打得兴起,十三却始终没有挪步,一直在护着舒缙云,看来幻雪阁阁主不但中了毒,而且功力全失! 既然如此…… 朱源忽然一掌拍向十三:“先拿舒缙云!” 外围的几名弟子立时从另一个方向扑向舒缙云。 我闻言,心头便是一急,连忙回身一脚,却是将将好看见十三用背心硬扛了朱源一掌,又狠狠一击将冲到舒缙云身后的万花弟子打翻在地。 然后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我目眦欲裂:“我草你妈!” 我右手一掏,朝着朱源便是一枪! 砰! 枪声响起,朱源应声而倒,捂着鲜血淋漓的大腿,一脸惊恐的看向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 这一枪开得仓促,子弹只是擦着大腿划了过去,但依旧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万花谷的弟子们直接被吓傻了。 声如雷鸣,疾似电闪。 如此厉害的暗器,别说是见,连听都没有听过! 这一下,我的左轮枪终于展示了它应有的威慑力,无论是谁被枪口一指,都会立时闪到一旁。 我逼开众人,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十三的身边,和舒缙云一起将她扶住:“伤得重不重?” 舒缙云也是一脸焦急:“你这是作甚?” 十三却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那血是乌黑的。 朱源刚刚那一掌有毒! 舒缙云顿时就慌了神,我也皱起了眉头。 然后我耳边就响起了朱源的冷笑:“幻雪阁不是号称用毒之术,天下无双么,阁主可识得此毒啊!” 我抬头看去,就见他十分得意的晃了晃不知何时带在了手上的那双手套。 手套上布满蓝幽幽的小刺,刺上闪着蓝幽幽的寒芒,带着已经变得乌黑的血珠,我知道,那是十三的血。 但最令我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刚刚的那句话! 幻雪阁阁主? “你说谁是幻雪阁阁主?” 我的声音很冷,尽管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我还是问了出来,我希望自己猜错了! 朱源竟然也楞了一下,随后便冷笑连连:“什么姐姐弟弟,只怕又是一个被美色迷了双眼的傻子吧……舒阁主当真好手段啊!” 第77章 来世,莫再相见 幻雪阁阁主叫做莫惊涛。 在舒缙云才只有三个月大时,莫惊涛掳走了舒然和舒缙云。 从那以后,舒缙云就成了幻雪阁重点培养的对象,既然是重点培养,那自然会比别人吃更多的苦头。 十四岁那年,莫惊涛就把她派去了安阳。 在安阳待了一年,幻雪阁决定和李宏坤合作,于是她又到了长安,表面上是沁香阁的一名花娘,但实际上却是燕王和幻雪阁放在长安的一枚重要棋子。 这些,都是舒缙云自己告诉我的。 我也信了,甚至还猜出了舒然没有死,而是被莫惊涛捏在手中用以威胁控制舒缙云。 舒缙云也承认了。 但是现在,却突然有人告诉我,舒缙云就是幻雪阁阁主! 那意味着什么?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理智又告诉我,朱源不可能无缘无故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来。 而且,这如果是真的,同样可以解释舒缙云为何会留在我身边。 幻雪阁可以跟燕王合作,就可以跟成王合作,跟吴王合作,甚至是跟北凉合作,跟任何一个我潜在的敌人合作! 因为舒缙云恨的不只是父皇,还有父皇代表着的朝廷,以及跟父皇有关系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我这个从小便受尽万千宠爱,最后还登上了皇位的汉王! 她是父皇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有假。 但谁说父皇的女儿就不能成为幻雪阁的阁主? 在舒缙云告诉我之前,就连高力士都不知道幻雪阁阁主是谁,谁敢保证莫惊涛这个名字不是她编造出来的? 又或者,莫惊涛跟东方白一样早就死了,而从小便被重点培养的舒缙云,已经成为了他的继任者? 但是…… 怎么可能? 她在我面前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甚至是每一个微笑的表情和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和真实。 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什么样的人能装到那样的程度? 这些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冒出来,让我痛苦不堪,却又挥之不去。 我不愿去怀疑舒缙云。 我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舒缙云真的是幻雪阁阁主,我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在那之后,我又会陷入怎样的痛苦…… 而此时此刻的舒缙云,也陷入了巨大的惊愕之中:“幻雪阁阁主?我是幻雪阁阁主?你是不是疯了?” 朱源便又是一声冷笑:“追魂噬心,千丝绕骨,少谷主都已经瞧出来了,你以为你还装得下去么?” 话音落下,舒缙云又是一惊:“你说什么?” “你身上的千丝追魂蛊已经出卖了你,你就是幻雪阁阁主!” 舒缙云再一次被惊呆:“你怎么会知道千丝追魂蛊?” 我的心,逐渐变得冰冷一片。 舒缙云立刻意识到朱源的这番话会让我产生怎样的想法。 但面对我的质问眼神,她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只能满眼哀求的看着我。 她不怕死,一点儿也不怕。 但她很怕带着我对她的怀疑去死。 她更怕即便自己死了,也无法平息我的滔天怒火。 下一刻,朱源竟是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然后哈哈大笑:“想不到吧,万花谷对你们幻雪阁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地步,舒阁主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想再走!” “哈哈哈,我现在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给你下的毒,竟逼得你甘冒奇险来我万花谷求医!” “我更加好奇,你的这个小姘头在得知真相后,会不会被气成个傻子。” 说着又满是嘲讽的看向我:“小子,你不会真以为堂堂幻雪阁阁主会陪你上床吧?” “我告诉你,她到现在为止依旧是处子之身,之前陪你的那些,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暗娼寨妓。” “只需一点儿上不得台面的迷幻药,就能偷梁换柱,让你将那些肮脏的女人当做是她。” “这是他们幻雪阁最爱玩儿的把戏!” “但也就只有你这种色欲熏心,却又没本事掌控女人的废物,才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玩弄于鼓掌之间!” 朱源笑得十分嚣张。 舒缙云的心却是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我心中的怒火,已经将我的双眼烧得血红一片,沉重的呼吸,不断起伏的胸膛,都在昭示着我的愤怒。 她记得,我在给她讲故事时,曾说过一句话。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我就是天子! 而我如今的怒火,恐怕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也未必能够平息! 但朱源还在笑,笑得比方才更加放肆。 “怎么样,是不是很愤怒?” “但你再愤怒也没用,这个女人,少谷主要定了!至于你……” “其实你该感谢少谷主,若不是少谷主识破了她,只怕你被她利用到死,都还在做着抱得美人归的春秋大梦,哈哈哈!”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笑声戛然而止。 朱源捂着面颊连退数步,嘴角更是血流如注,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十三:“你……你……” “你的话太多了,我家公子让你闭嘴!” 十三冷冷出口,然后又咳出一口血来,却是已经变得鲜红透亮,再不似先前那般乌黑稠密。 下一刻,她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转身朝着我微微躬身:“公子,我想杀了他!” 我便是一声冷笑,一步一步的走向朱源。 “你杀人太快,没什么意思。” “偷梁换柱的把戏,我三岁时就已经玩腻了。” “色欲熏心,也许你说得对,但我不止能掌控女人,我还能掌控天下!” “还有一点你也说对了,我很愤怒!” “至于我的愤怒有用还是没用,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我走一步,便说一句,待得最后一句出口时,人也来到了朱源的面前:“给你一个忠告,下辈子别再挑拨离间,以你的智商,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儿。” 说完了这话,嘴角也弯出了一道标志性的弧线。 邪邪的,很渗人。 朱源开始颤抖,脚底升起一股凉气,顺着背脊直窜脑门:“你……你……你要干什么?” 嘴里的牙,被十三刚刚那一鞘打落了几颗,这使得他说话含混不清。 但我根本就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身子微微前倾,再次缓缓开口:“听说你医术不错?” 话落,膝起。 狠狠一下撞在他大腿伤口之上。 朱源一声惨叫,再次倒地,我又顺势一脚踏了上去,落脚处依然是那处伤口。 然后,开始加力…… 数名尚未到底的万花谷弟子反应过来,但立刻又被十三的刀鞘和黑洞洞枪口逼退。 杀猪般的嚎叫,不停的从朱源嘴里蹦出。 我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甚,越来越冷:“不过我又听说,你做人太差。” 一边说着,一边从十三手里拿过长刀。 利刃触及脖颈,冰冷的感觉恍如一条毒蛇钻进朱源的大脑。 我双眼一眯:“所以,记住我的脸,下辈子再遇到,记得要躲远一点。” 与此同时,一声爆喝在耳边响起:“刀下留人!” 第78章 后果很严重 东方皓回来了。 我也听到了他的呼喊。 但听到了又怎样? 暴君要杀人,谁能拦得住? 我微微抬头,眯着双眼看向狂奔而来的东方皓。 然后,手中的利刃便缓缓地、重重的从朱源的喉咙上划过,然后又高高挑起,带着满满的挑衅指向半空。 刀尖有鲜血滴落,朱源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呜呜啊啊的看向了东方皓。 东方皓也看向了他。 狂奔的步子停了下来,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俊俏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直到朱源脑袋一歪,猩红的鲜血从指间喷涌而出,他才惊醒过来,愤怒的看向李承阳:“你干什么?” 我却是噘了噘嘴,将长刀抛还给十三,理所当然的说道:“他侮辱我,还给我的婢女下毒,若非十三从小也是在毒药里泡大的,说不定就死在这厮手里了。” 话音落下,我又指了指早已被吓呆的罗艺:“不信你问他。” 东方皓楞了一下,方才朝着罗艺大声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艺这才惊醒过来:“少……少谷主,十三姑娘,擅……擅闯禁地,伤了大……大师姐的就是她!” 我立刻斜着眼睛看向罗艺:“这位兄弟,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如若不然,下场可是会很惨的哦!” 罗艺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不自觉的看了一眼已经倒在血泊中的朱源…… 东方皓却是已经猜出了大概。 剑眉紧紧皱起,眼神飘忽不定。 一会儿看看眼角挂泪,神色茫然的舒缙云。 一会儿看看满脸冷笑,意态倨傲的李承阳。 一会儿又看看不言不语,浑身杀气的十三。 最终,他的目光还是停在了舒缙云的身上:“舒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舒缙云却是没有理睬他。 她所有的心思此刻都在李承阳的身上,与外界仿佛已经完全隔离。 李承阳杀了朱源,杀了指控她就是幻雪阁阁主的人。 甚至都没有多问自己一句!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还是对朱源的愤怒? 舒缙云不知道。 她也不敢问,她很害怕一旦自己问了,李承阳又会从十三手里拿过那把长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李承阳的误解中死去。 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朱源所说的千丝噬心蛊,的的确确就在自己体内! 东方皓没有得到舒缙云的回应。 我却优哉游哉的走到了舒缙云的身边,朝着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一切都由我来解决,好不好?” 舒缙云几乎是出自本能的点了点头。 东方皓立刻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看见我握住了舒缙云的手,而舒缙云的表现,竟是那么的顺从。 下一刻,我扭过头来:“东方兄,你的朱师叔说缙云是幻雪阁阁主,还说这是你告诉他的,有这么回事儿么?” 东方皓楞了一下,随即便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在万花谷杀了人,此刻却像个审判者一样来质问自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但当眼神再次划过舒缙云绝美的面庞,他又忽然意识到此时再去纠结朱源的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他矢口否认:“绝无此事!” 话音落下,一众万花谷弟子惊骇莫名。 东方皓又连忙补充道:“我只是告诉他,舒姑娘的体内有蛊毒,很像传说中的追魂噬心,千丝绕骨,但我并不确定,所以想请他一起参详参详。” 我的嘴角便露出一丝冷笑:“你先前告诉我王微菡出谷采药去了,但他们却说十三打伤了王微菡,这又是怎么回事?” “师妹确实受了伤,而且是在炎池边上被人打伤的,我只是担心引发恐慌,所以才谎称她出谷采药去了。” “既是如此,那就麻烦请王微菡出来对质,若是十三打伤了她,我自会赔礼道歉,但若不是,那你这几个血口喷人的师弟,说不得便要吃些苦头!” 话音一落,站在东方皓身后的那十余名万花谷弟子顿时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 “你的人伤了大师姐,道歉便了,我们师兄弟不过指证于她,却要吃些苦头,哪有这样的道理?” “少谷主,他杀了朱师叔,还跟他废什么话?” 更有一人猛地踏前两步,抬手一指李承阳:“这里可是万花谷,你莫要太过张狂!” 我立刻狠狠一眼瞪了回去:“老子就是这么张狂,你能拿我怎样?”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 十三立刻横刀护到我身前。 与此同时,东方皓也是一声厉喝:“休得无礼,还不退下!” 说完之后又朝着我拱了拱手:“慕容兄,此间想必有些误会,还请慕容兄和舒姑娘暂时不要离开,待在下查清一切,再做了断如何?” …… …… “为何不走?” 刚刚回到木屋,舒缙云便在第一时间问了出来。 我嘿嘿一笑:“你毒还没解呢,走什么走?” 舒缙云愣住。 我却是让十三把我的背包递了过来,开始在里面翻翻捡捡。 许久之后,舒缙云再次开口:“承阳,那千丝噬心蛊……” “这事儿回去再说。”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将其打断,然后又笑眯眯的在她鼻头轻轻一点:“有坏人想要算计咱们,所以得先解决外部矛盾,然后再处理内部问题。” 接着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只崭新的左轮枪递给舒缙云:“这把是送你的,本想等你的毒解了再拿出来,但现在你需要它防身。” 顿得一顿,又咧嘴一笑:“不过有一点很尴尬,嘿嘿,那就是这枪里没有子弹,只能用来唬人。” 舒缙云低头看了看被塞到自己手里的左轮枪,比李承阳那把要小巧许多,也要漂亮许多,枪柄之上还刻着漂亮的云纹。 刹那之间,泪水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舒缙云忽然扑到我的怀中:“承阳,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的心,便是猛的一沉:“你骗了我什么?” “我根本就没想让东方皓给我解毒,我绝不会让除你之外的第二个男人染指于我,但我喜欢看你为了我费心费力,所以我才……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你不是幻雪阁阁主?” 舒缙云狠狠的摇了摇头:“你若不信,我便让东方皓给我解毒,然后带你去找莫惊涛!” 悬在头顶的千钧巨石,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略过了这个话题:“这么说,要解你的毒,还真得泡在那温泉之中由他施针?” 舒缙云又咬着牙点了点头:“你放心,解完了毒,我便会杀了东方皓,再带你去找莫惊涛,等证明了我不是幻雪阁阁主,我就在你面前自尽!” 我就是一愣,然后满脸坏笑:“我说过不会让你死,但你却非要死,这让我很生气!” “所以,转过去,把屁股给我翘起来!” 第79章 决意一搏 十三又默默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舒缙云扭扭捏捏的转过身来,蹙起绣眉,轻轻咬住下唇。 竟然还稍稍撩起了衣摆。 舒缙云试图说服自己,只要李承阳像那样打自己一顿,羞是羞了点,但应该能让自己安心。 这绝非是在迎合小暴君! 我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这情况不太对啊,舒缙云现在可还不知道我跟她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再这样下去,她不会真被我给整变态了。 连她以为的乱伦都能欣然接受吧? 算了,白嫩嫩的豆腐摆在眼前,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其余的问题,日后再说! 下一刻,邪恶的手掌高高扬起,轻轻落下…… …… 与此同时,沁心居中。 十余名万花谷弟子义愤填膺,吵嚷不止。 “少谷主,咱们万花谷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但也不能这样任人欺侮!” “说得不错,少谷主,想当年老谷主在时,治病救人,于许多达官贵人,世家豪门都有救命之恩,就算那慕容阳是皇亲国戚,又有何惧?” “呸,什么皇亲国戚,我看他就是个土匪!” “少谷主,朱师叔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说句话,我这就去毒死那对狗男女!” “还有大师姐,让大师姐出来指证那贱丫头,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 外间吵成一片,东方皓听得心烦意乱。 这就是一帮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把人逼急了,舒缙云不让自己给她解毒了怎么办? 甚至于,万一她真死了怎么办? 自己上哪儿再去找一个功力尽失,身中剧毒,还如此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女子? 像她这样的女人,本身就是一件珍宝,更何况她还是幻雪阁阁主,体内种着千丝噬心蛊!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为了区区一个朱源就放弃了? 只有王微菡那样的傻子才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想起王微菡,他心中更加烦躁。 明明已经在炎池边给她下了那么重的毒,她到底是怎么跑掉的? 不对! 她不可能是自己跑掉的,一定是有人救了她。 会不会是慕容阳? 他身边的那个老家伙不见了! 朱源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慕容阳摊牌,进而被他所杀? 莫非舒缙云来到万花谷,本就是另有所图? 不可能! 她身上的毒骗不了人,三天之内再不入炎池施针解毒,她必死无疑。 而现在只有自己能救她的命。 没有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所以她最后一定会入炎池。 而一旦入了炎池,再由自己施针,那她这辈子就休想再摆脱自己的控制,到了那时,不管她是为何而来,就都不重要了。 至于那个慕容阳…… 哼哼,等彻底控制了舒缙云,那还不是任由自己处置? 对,就是如此! 东方皓再不迟疑,狠狠一拍桌案:“吵什么吵?慕容阳死定了,那个十三也是一样,但你们都看见了,这两人不是善茬儿,要杀他们,力敌不智,得用脑子!” …… …… “早知你这样坏,我宁愿承认自己就是幻雪阁阁主!” 舒缙云恨恨的看着李承阳,又羞又恼的样子着实可爱极了,似乎已经完全不再担心李承阳不相信她。 我心头暗叹,为了这个女人,我真是费尽了心机。 投入如此之大,以后非得连本带利都收回来不可。 我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谁叫你要骗我的?好了,现在我们来说说解毒的事情,首先咱们明确一点,东方皓肯定不是好东西,这会儿多半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着便看向十三:“你不是已经逛遍万花谷,连人家的禁地都去了么,那你知不知道王微菡被关在哪里了?” 十三摇了摇头:“不知道。” 舒缙云却是吃了一惊:“你说什么?王先生被关起来了?谁干的?” 我一声轻叹:“你这智商怎么忽高忽低的?王微菡被东方皓给收拾了,这么明显的事情看不出来?” 舒缙云满眼的不服气:“他们可是师兄妹,东方皓为何要害王先生?” “都说了东方皓不是好东西了……你仔细想想,那些万花谷弟子说王微菡被十三打伤了,我让东方皓把她叫出来对质,他们是什么反应?” 舒缙云想了一想:“他们把话题岔开了。” “你再想,这说明什么?” 舒缙云双眼一亮:“说明他不想让王先生跟我们见面!” 我便笑道:“还有救……再想,他为什么不想让王微菡跟我们见面?” 舒缙云哼了一声:“不想了,你爱说不说!” “好心好意栽培你,你还不高兴了,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笑眯眯的逗了舒缙云一句,然后面色一沉,话锋一转:“他不让王微菡跟我们见面,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万花谷中有着外人不知道的争端,为了这个争端,东方皓已经把王微菡杀了,但这跟我们没关系,我希望是第二个可能。” “这第二个可能,就是王微菡也能为你解毒,但东方皓为了得到你,就把她关了起来,造成除他之外,没人能为你施针解毒的情形,以此逼你就范。” 舒缙云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承阳:“这不至于吧?我又不是天上的仙女儿,得到我就能长生不死?” 我微微一笑:“你这话说给一百个男人听,我保证有九十九个都会说你比仙女儿还难得,只要能得你垂青,长生不死算个屁。” 舒缙云心中一甜,美眸一瞪:“又拿好听的哄我。” 但又忍不住问道:“剩下那个,不会是你吧?” “那不能,剩下那个是高力士。” 十三突然冷不丁的问道:“为何是师傅?” “因为老高是个太监啊!” 十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舒缙云却是羞红了脸,轻轻一拳擂在我的胸口:“不许带坏十三,赶紧说正经事儿!” 我哈哈大笑:“好好好,说正事儿……我反正是觉得,这东方皓对缙云你是志在必得,除了馋你身子之外,可能也跟那什么千丝噬心蛊有关。” “否则的话,他没道理否认自己曾经告诉朱源你就是幻雪阁阁主,人好歹是他师叔,而且还死了。” “常言道死者为大,若非心里有鬼,他断然不该当着万花谷弟子的面坏朱源名声。” 舒缙云立刻皱起眉头。 我怕她多想,连忙又说道:“不管是因为什么,东方皓不是什么好货,这一点错不了,咱们现在就赌一把。” “赌什么?” “赌王微菡还活着,她也能为你解毒,而且就被关在万花谷中……所以,十三,这就要看你的了,就是翻遍万花谷,也要把王微菡找出来!” 十三点了点头:“那奴婢现在就去。” 将将出门,又折了回来:“公子,今天后来的那些人,功夫不差,而且他们还会用毒,奴婢担心奴婢若是不在,他们对公子和小姐下手。” 我拍了拍背包,嘿嘿一笑:“怕什么,我可是带着宝贝的……来来来,你也拿几个去玩玩儿。” 第80章 为所欲为的皇帝 夜幕降临,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就像是只寻找食物的小耗子一般在万花谷内穿梭不止。 根本没有人能发现她。 这一点,无论是十三自己,还是我,都有着绝对的信心。 作为暗影卫中唯一的一名女子,高力士在她身上花的心血比她的十二个师兄加起来还多。 很难说这跟我从小就表现出的爱好有没有关系。 反正自从我告诉高力士自己最想练的就是直到七十岁还能在温柔乡中驰骋纵横的功夫之后,高力士就对十三格外上心。 但舒缙云并不知道这些。 所以她很担心。 “承阳,你让十三一个人出去找,会不会太危险了?” “放心吧,十三可不是普通女孩儿,她的本事,比你想象得还要大。” 我按在她肩上的双手微微加了点儿力,捏得佳人一声娇吟。 “捏痛了?” “嗯,一点点,但挺舒服的……承阳,宫里有这么厉害的暗影,他当初为什么不派人去找我和阿娘?” 我知道她问得是父皇,也知道这是她心里最大的那根刺:“其实高力士一直在找你们,而且,这事儿跟我也有关系。” 舒缙云吃了一惊:“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和舒姨被掳走的那一天,刚好我也被人抓了,高力士就是因为去救我了,所以才没能保护好你们。” 舒缙云楞了许久才幽幽的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好的?” “你终于承认我对你好了!”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但你记住,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而是我真的喜欢你。” 舒缙云心头甜丝丝的,胆子也更大了些:“承阳,你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你的父皇!” 这话怪怪的,但舒缙云并未察觉,只是对于“父皇”二字,还是有些抵触。 但她最终还是决定不跟李承阳争辩:“我恨他,一直很恨他,遇到你之后,就更恨他!” “我不明白,同样是皇帝,你能接渺渺入宫,为何他就不能接我娘入宫?” “若是嫌弃我娘的身份,那他当初为何又要招惹我娘?” 我叹了一口气:“我只能说,父皇是个好人,但他好得有些过分了,以至于没人怕他,谁都敢跟他拍桌子瞪眼儿,拿那些条条框框去限制他。” “而且,你可能对皇帝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其实,不是每一个皇帝都可以像我这样为所欲为的。” “我敢这么干,不是因为我是皇帝,而是因为我是李承阳。” “你拿我作为标准来要求父皇,着实是难为他了。”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扭过头定定的看着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痞痞的一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呸!” 舒缙云啐了一口,忽然又说道:“承阳,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说。” “若是我的毒解不了,三天之后,我将必死无疑,在这三天之内,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我自信一笑:“没有这个可能性,直接说但是。” 舒缙云就轻轻咬住下唇:“但是,如果被你赌对了,我当真能保住性命,那今后我就还是你的姐姐,你不能再越雷池一步!”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 我轻蔑一笑:“我现在就越给你看!” 说着双手往下一滑,径直钻进了舒缙云的衣襟。 饱满滑腻,弹性十足,怎一个爽字了得? 舒缙云如遭电击,瞬间便没了主意,直到我突然扭头吹灭了灯芯,她才恍然惊醒,一把抓住李承阳的双手:“你要干什么?” “嘘……外面有人,全是高手,快把我给你的手雷拿出来准备好!” 话音落下,舒缙云大吃一惊,连忙放开李承阳的双手,抓起先前放在桌上的手雷,紧张兮兮的盯住了房门。 我心头暗笑,又开始慢慢的使坏。 舒缙云先是一声惊呼,随后连忙止住:“别这样,羞死人了,我……我……我会忍不住叫出声来的。” 说道最后,已是羞得面红耳赤,声若蚊蝇。 我奸计得逞,大呼过瘾:“不用忍,咱们来帮一帮十三,顺便试试那个东方皓!” …… “什么声音?他们在干什么?” 屋外,有人皱着眉头小声问了一句。 罗艺狠狠的啐了一口:“真不要脸,什么姐姐弟弟,我呸……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去禀报少谷主。” 片刻之后,东方皓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罗艺便又重复了一次:“那个叫十三的婢女不在木屋,舒缙云和慕容阳正在行苟且之事。” 哗啦一声。 精致的茶具摔得稀碎。 东方皓猛然起身,额头青筋崩裂:“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不要命了?” “我亲耳听到的,绝不会有假!少谷主,若要动手拿人,此时正是良机啊!” 话音未落,东方皓就提着宝剑冲了出去! 到得木屋之外,里面还在嗯嗯呀呀。 听得出来,舒缙云在竭尽全力的压制着自己,但在寂静的夜晚,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依旧听得格外清楚。 东方皓疯了! 早已被视作囊中之物的舒缙云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另外一个男人大行苟且。 怒火和妒火同时在心头熊熊燃起,根本无法抑制。 锵的一声拔出宝剑,又给罗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与此同时,烛火再一次被点燃,明黄色的光亮瞬间铺满整间木屋。 东方皓立刻就楞在了那里。 就见木屋之中,我半蹲在舒缙云的身前,捧着一只雪白的罗袜,正自按捏挤压。 舒缙云的手上,还拿着刚刚熄灭的火折子,方才就是她点燃了灯烛。 而那一双美眸,此刻正满是惊愕的看着自己:“东方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心头便是一阵得意。 屋子外面果然有人! 豆腐吃够了,东方皓也被引了过来,简直完美。 东方皓则是一脸的尴尬:“那个……那个……啊,有弟子从外面经过,听到屋内有怪声,在下担心舒姑娘,故此前来看一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舒缙云莞尔一笑:“我身子弱,这般按一按,能助我活血舒经,承阳弟弟最擅此道。” 我也嘿嘿一笑,一边替舒缙云穿鞋,一边暗搓搓的说道:“这么晚了,东方兄还没睡,是不是还在调查先前那些事啊?” “东方兄,查案什么的,我最拿手了,要不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啊?” 话音将将落下,外间突然火光大盛,大批万花谷弟子围住木屋,手中火把将这一片小小山坡照的恍如白昼。 又听得罗艺在外高声喊道:“少谷主,五罗青烟已至,他们逃不掉了!” 我立时起身将舒缙云护在背后,笑眯眯的看向东方皓:“原来少谷主是来拿人的啊?” 第81章 气急败坏,图穷匕见! 我吃准东方皓觊觎舒缙云,根本就不信他敢强行抓人。 而且就算真动起手来,我也不怕,永宁殿研制的手雷在战场上用处不大,但拿来收拾这些家伙,却是绰绰有余! 东方皓果然皱起了眉头。 如果舒缙云已经失贞,他倒是不介意直接将人拿下,该杀的杀,该淫的淫。 但现在这种情况…… 他还是想完完整整的占据舒缙云的身心。 这人变脸也是极快,手中长剑一收,立时朝着屋外喊道:“此间并无歹人,众位师弟不必惊慌!” 我心头便又是一阵暗笑:“东方兄对我可真是好啊!” 东方皓也是两声干笑:“应该的,应该的……舒姑娘没有被吓着吧?” 舒缙云此时也看出来了,东方皓的确对自己心存不轨,而且还是个瞻前顾后,遇事不决的废物。 但我刚刚说了,这是在帮十三。 她也就不去说破,只是实在不想跟东方皓再有什么焦急,干脆来个不理不睬,一双美眸全都放到了我的身上。 这让东方皓很是不爽,就算是姐弟情深,也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他吧? 屋外的罗艺和几名万花谷弟子此时也回过神来。 小声商量了几句,便齐齐喊道:“少谷主,大师姐身受重伤,下落不明,这对狗男女嫌疑最大,应该先拿下细细审问!” 王微菡没有被东方皓关起来? 我闻言,微微吃了一惊,一边开始衡量这些人的话是真是假,一边皱起眉头看向东方皓:“东方兄,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皓尴尬万分,又气恼不已,再次高声喝道:“胡说八道,我相信舒姑娘和慕容兄与此事无关!” 话音刚刚落下,罗艺竟然冲进屋中:“他们那婢女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怀疑的?” “少谷主,反正已经撕破脸皮,趁着那婢女不在,拿下他们二人,一来可以为师叔报仇,二来也能逼问出大师姐的下落!” “力敌也罢,智取也好,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我的脸上又露出鄙夷的笑容:“啧啧啧,原来东方兄是想要智取啊,却不知你想取什么?” 东方皓便是眉头一皱:“慕容兄莫要误会,朱师叔被杀,师妹亦是被歹人所伤后劫走,师弟们想请慕容兄给个解释,也不算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但是我不愿意。” 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东方皓终于忍不住了:“慕容兄,令姐的毒,可是拖不得了!” 我双目一凝:“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提醒舒姑娘一句,再不解毒,恐怕性命不保,就算这天下还有他人能解此毒,时间也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东方皓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舒缙云骗进炎池再说。 舒缙云却是又往我身边靠了靠:“你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要死了。” 我微微侧身,轻轻搂住她的腰肢:“你怎么总是不相信我呢?” 见二人如此亲昵,完全没有男女之防。 东方皓楞了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弟? 疑惑之余,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正要发作,又听我说道:“大不了就让他给你解毒嘛。” 听到这句话,东方皓心头又是一动,似乎还有戏! 却不料舒缙云又摇了摇头:“那我宁愿一死……承阳,这辈子我虽不能嫁你,但却也绝不会再让别的男人碰我一根头发。” 顷刻之间,美梦破碎。 东方皓终于怒了:“那可由不得你!舒缙云,我要定你了!” 我猛地扭头看向他,冷冷笑道:“你找死么?” 东方皓怒极反笑:“哈哈哈,这里可是万花谷,外面全是我谷中高手,还有五罗青烟助阵,你们若是聪明,现在就乖乖束手就擒!” 说着面色一沉,再无先前的儒雅:“舒缙云,我本欲好生待你,你却这般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论炮制女人的法子,我可不比你幻雪阁差!” 舒缙云还是没理他,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你当真舍得放下一切,跟我走么?” 我摇了摇头:“我什么都舍得,唯独舍不得你,所以我不要你死,咱们今后还有的是好日子。” 居然还在调情! 东方皓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怒火,猛地退出房门,长剑一指:“放烟!” “且慢!” 我也同时一声暴喝。 东方皓立刻狞笑出声:“现在知道怕了?太迟了!慕容阳,你死定了,舒缙云,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也笑道:“诸位,我想问一句,你们是更喜欢你们的大师姐,还是这位少谷主?” 尚在屋中的罗艺便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还没看出来么?你们这位少谷主就是个色欲熏心的龌龊小人,相反,我倒是觉得王微菡有点儿医者仁心的意思。” “万花谷向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老谷主人品贵重,若我是他,一定会任贤不任亲,更不会让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执掌万花谷,哪怕那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没记错的话,万花谷上上一位谷主,好像也不姓东方吧?” “对了,听说东方白老谷主是死在他师弟手里的……不,准确的说,是他师弟把他给治死的。” “你们当医生的,应该很清楚治病疗伤这种事情,就没有十拿九稳的说法。” “我就很好奇,为何你们当初连问都没有问你们那位师叔一句,便喊打喊杀,非要取他性命?” “现在想想,那时应该是东方兄和你们的朱师叔非要如此吧?” “东方兄死了爹,年纪又轻,一时冲动可以理解。” “但朱源又是为什么呢?” 我不慌不忙的说着。 东方皓和罗艺等一众万花谷弟子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一个外人,怎么会对三年前老谷主被孙哲治死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顿得一顿,又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你们说会不会是你们那位师叔再给老谷主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秘密,朱源迫不得已,想要借刀杀人,意图灭口啊?” 话音一落,骚动四起。 更有数名弟子不自觉的看向了东方皓。 谁都知道,东方皓和朱源一直是穿一条裤子的,而且已经穿了七八年了。 东方皓此刻脸都绿了,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这慕容阳分明就是在引导大家往自己为了得到万花谷衣钵,勾结朱源害死父亲,还要杀孙哲滅口的方向上去想。 不管他是怎么知道的,都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诸位师弟,休要听他胡说八道,三年前的事情,都是你们亲眼所见,速速放烟将他拿下,问出师妹下落,再为朱师叔报仇。” 我立刻哈哈大笑:“急了急了,这就又要来杀我灭口了!” 说着面色一沉,话锋一转:“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们若还要助纣为虐,那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话音落下的同时,舒缙云也再次吹燃了手中的火折…… 第82章 解毒的希望 三年前的事情,自然是孙哲跟我说的。 但孙哲并没有发现什么秘密。 我一开始也只当这不过就是一次正常的手术死亡,毕竟在这个年代,给人开刀这种事情,十次得死九个! 而东方皓在死了父亲之后非要杀孙哲的举动,在我看来也很正常。 病人家属嘛! 但在当着东方皓的面杀了朱源之后,我意识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东方皓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还在努力的营造着“我当你是朋友”的假象。 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一时气愤就非要把孙哲给杀了。 除非杀了孙哲,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而我刚刚这番话,显然也让部分万花谷弟子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 但是! 我不过是个外人,外人的话,就算再有道理,又怎么能比得过他们自家的少谷主? “动手!” 随着东方皓的又一声怒喝,罗艺也退了出来,领着几名弟子第一时间堵在了房门之前。 数枚竹筒被扔进屋中,和黑乎乎、圆溜溜的手雷擦肩而过。 烟雾开始弥漫,引线也在迅速燃烧。 轰隆一声巨响,堵在小屋门口数人齐齐惨呼出口,却又被那巨大的爆炸声所淹没。 紧接着,便见这几人捂着脸倒在了地上,翻滚之中,凄厉的呼号不绝于耳。 隔得稍远的人吃了一惊,齐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然后,我就牵着舒缙云的手走出了木屋:“一帮蠢货,自寻死路。”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点燃一枚手雷,随手就是一扔。 轰! 又是一声巨响,又有数名万花谷弟子倒下。 我嘴角一撇,继续前行,走两步,扔颗雷,神情闲适,意态悠然,哪里像是个正在大开杀戒的杀神? 舒缙云也小心翼翼的举着火折,紧紧跟在我的身边。 作为帮凶,一双美眸始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仿佛那些横飞的血肉,凄厉的惨嚎都与她无关。 东方皓被彻底惊呆了,但很快又意识到,所有的攻击都特意避开了他,这也就是说……李承阳不敢杀他!他还指望他给舒缙云解毒! 既然如此,有何惧哉?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你有什么通天的手段,说到底,还是要看我的脸色!” 突然爆发的大笑让我皱了皱眉,同时也停止了对小马哥的模仿:“哎呀不好,被你看出来了!” 东方皓就笑得更得意了:“来呀,把你手中那妖物扔过来啊!我死了,舒缙云也别想活!” “慕容阳啊慕容阳,你还能怎么办?”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我的女人……不不不,她如此不识好歹,当做一个胯下的玩物也就罢了。” “没想到啊,堂堂幻雪阁阁主,竟会成了我的胯下玩物,哈哈哈!” 舒缙云终于皱了皱绣眉,却还是连看都没看东方皓一眼:“承阳,这个人好恶心。” 竟是连名字都不愿意再提,而是用“这个人”代替,心中对东方皓的厌恶,不言而喻。 但东方皓已经不在乎了:“你看不起我又怎样?觉得我恶心又怎样?” “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任我摆弄?”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淫邪而狂热:“舒缙云,你本来可以成为万花谷的谷主夫人,也可以继续当你的幻雪阁阁主,此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你不该惹恼了我!” “但你很幸运,生了这样一副好皮囊,所以我还是会让你尝到人间极乐,不过作为惩罚,我也会让你后悔自己是个女人!” “哈哈哈,堂堂幻雪阁阁主,竟然会身中奇毒,自己送上门来,老天待我东方皓,真是不薄!” 东方皓放肆的大笑着。 我的眉头却已经紧紧皱起:“缙云,我生气了!” 舒缙云嫣然一笑,抬手抚平我的眉头:“那就去出气,不用管我。” 下一刻,我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就瞄准了东方皓。 这玩意儿的厉害,东方皓已经见识过,心头一颤,再也笑不出来:“你要干什么?” 我却是又迈开步子朝他逼近:“你刚刚没听到么,我生气了。” 东方皓被我那阴冷的眼神所迫,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你生气了又能怎样?你敢杀我么?你杀了我,舒缙云也别想活!” 我再进一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缙云的毒要怎么解?” 东方皓又退一步:“哈哈哈,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又进:“好,我这就来求你。” 东方皓再退,却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兀自奋力扭动身子向后倒退:“你别过来!” 但我的冰冷的枪口还是抵上了他的额头:“你不是让我求你么?我现在过来求你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或者说,遗言?” 东方皓慌了,扭头看向自己的那些心腹:“你们都是死人么?快来救我啊!” 没有人动。 每一个万花谷弟子的脖子上,不知何时都被架上了一柄钢刀。 然后,东方皓看见了我身边的那个老奴。 再然后,他的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因为在高力士的身边,又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算不上漂亮,在舒缙云的对比下,甚至有些难看。 可就是这张脸,让他的心坠入了深渊:“师……师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微菡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倦,看得出来状态很不好,但她还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这个欺师灭祖,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的畜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 说完之后,立刻咳嗽不止。 但她的这句话,还是恍如一声惊雷,震得在场的每一位万花谷弟子呆若木鸡。 再然后,孙哲也出现在了在王微菡的身边,冷冷的看着东方皓:“师兄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看到他,东方皓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嘴角又弯出一道弧线,双眼也微微眯起:“所以,我刚刚都猜对了,东方白老谷主,果然是你和朱源串通害死的?” 东方皓紧紧咬住牙关:“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么?” 我呵呵一笑:“证据?我不需要证据,杀你,还要什么证据?” “你不敢的,朝中大员,世家豪门,江湖高手,受过我万花谷恩惠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你们听见了么,他居然拿这些玩意儿来吓唬我!” 话音落下,逼住一众万花谷弟子的羽林们齐声大笑。 就连王微菡,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一翘。 舒缙云又走上前来:“承阳,别跟他废话了,快些了结此事,我们好回去,我时间不多了。” 东方皓立刻又抓到了救命稻草:“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谁来为她施针?天下只我一人懂得华阳针法!” 我立刻看向王微菡,王微菡却是眼神一黯。 东方皓心头一定:“你答应放了我,我就给她解毒!” 我犹豫了。 舒缙云却是坚定无比的摇了摇头。 便在此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然落在了我的身边:“奴婢找到了一本书!” 第83章 这也太离谱了! 十三的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看上去十分古朴。 青色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看着像是出自女人的手笔。 看到那四个字,我微微楞了一下,居然不认识! 东方皓则是如遭电击,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变得卡白一片,定定的看着十三和她手中的那本书,抖若筛糠,口不能言。 下一刻,孙哲一个闪身冲到近前,颤抖着伸出双手,却又不敢去抢十三手中的书。 口中念念有词,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我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下,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祖师奶奶,华阳针法,祖师奶奶,华阳针法……” 华阳针法!!! 我顿时大喜过望,兴奋得满眼精光:“十三,你从哪儿找来的?” “奴婢找遍了万花谷也找不着王先生,想着她会不会被沉尸水中,就跳进了沁心居后面的小湖。” “湖底下有个大箱子,大箱子里有个小箱子,用防水的油布裹了好几层,奴婢看这箱子藏得这么好,觉得是宝贝,就给捞上来了。” “捞上来之后打开一看,里面就是这本书。” 听了十三的回答,我才注意到她的发梢还有水珠滴落,漆黑的夜行衣更是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她身体的曲线。 虽然不像渺渺那样前凸后翘,但也曼妙顺滑,而且充满了力量感,有着别样的魅力。 但现在不是欣赏十三身材的时候。 我一把从她手中拿过那本书递到孙哲眼前:“孙子,这是华阳针法?” 孙哲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在跪李承阳还是还在跪那本书:“陛下圣明,这的确是祖师奶奶留下的华阳针法!” 陛下! 轰隆一声! 东方皓的脑子直接就炸了。 张大着嘴看向李承阳,满眼都是恐惧和惊讶。 他是当今天子?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还跟幻雪阁阁主在一起?! 东方皓无法理解,也不敢相信,但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费尽心思藏在湖底的《华阳针法》居然被这个贱婢找了出来! 舒缙云将不再需要自己。 自己的命在他们眼中将变得一文不值。 而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声名在外的暴君,他要杀人,别说证据,连理由都不需要!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东方皓瘫倒在地。 王微菡却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李承阳的身边:“陛下,能给我看看么?” 我点头,孙哲立刻把书交到王微菡手里。 王微菡开始看书,我却是紧张万分的看着她。 片刻之后,王微菡娇小的身躯就开始颤抖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华阳针法……有救了,舒姑娘有救了!” 舒缙云有救了! 听到这句话,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稳稳的放下。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再次看向东方皓,然后又弯下腰去,用枪口抵住他的额头,坏坏的一笑:“砰!” …… …… “老高,你们在哪儿找到王微菡的?” 高力士躬身答道:“此事乃是吕校尉的功劳,是他发现王先生的。” 吕彪嘿嘿一笑:“俺爹、俺爷爷、俺太爷爷那可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猎户,到了山林子里,就没有俺吕家人找不着的活物。” “听高公公说陛下要找什么坠崖的万花谷弟子,俺闻着味儿就把人找着了!” 他们找到了王微菡,立时便知东方皓不是好东西,担心李承阳和舒缙云吃亏,当然是要连夜赶来万花谷的。 不迟不早,时间刚好! 我哈哈大笑:“想不到你这棒槌还有这本事,不错不错!” 便在此时,十三推门进屋:“公子,王先生请您去一趟。” 我蹭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到得王微菡的菡心小筑,孙哲正在门口踱来踱去。 见到李承阳,立刻就迎了上来:“陛下,你能不能帮属下跟王师侄说几句好话,属下死后还是想埋在谷里。” “滚,现在少跟老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懒得理他,一把推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舒缙云也在。 神奇的是,等着解毒的舒缙云坐着,负责解毒的王微菡反而躺着,见到李承阳,她又连忙直起半个身子。 舒缙云就把她又按了回去:“当心牵动伤口。” 我也连忙说道:“王先生不必拘礼……这么晚了还叫我过来,可是因为解毒之事,有什么难处?” 见我一脸担忧,舒缙云心如蜜沁,王微菡眼中也透出一丝羡慕:“陛下不用担心。” “看了祖师奶奶的手记,民女才知师傅原来早已将华阳针法传授于我,只是民女之前不知道那就是华阳针法罢了。” 说到这里,眼中又升起几丝哀痛:“师傅如此看重民女,民女却未能护他老人家周全……” 我便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老谷主的仇,你想怎么报都行,油煎火烤,千刀万剐,众蚁噬心,我花样多的是,你随便挑。” 王微菡的眼角便是一阵狂抽,然后满是哀求的看向舒缙云。 舒缙云就叹了一口气:“承阳,王先生想求你饶她师兄一命。” 我就是一愣,脱口而出:“你白莲花啊?” 两女同时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就又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是想给老谷主留个种,但这事儿没得商量,这样的人都不杀,我以后怎么混?无敌小暴君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舒缙云噗嗤一声:“你看,我就说他不会同意吧?” 王微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退而求其次:“陛下,那可否容他多活几日,民女去将他妻子接来,给他……给他……” 我立时瞪大了眼:“他还有老婆?谁这么倒霉啊?” 王微菡尴尬的看向舒缙云,舒缙云也叹了一口气:“听王先生说,是个豪门小姐,当初老谷主救过那家老爷子的性命,所以老爷子就将孙女儿许给了他。” 我大摇其头:“这位豪门小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算了算了,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有一条,你得保证缙云安然无恙!” 王微菡连忙朝着李承阳颔首行礼:“陛下放心,民女敢以性命担保,舒姐姐定能长命百岁,只要陛下您能忍住就好。” 我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王微菡迟疑着看向舒缙云,舒缙云微微一笑:“无妨,不用瞒他,反正瞒也瞒不住。”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无奈,却又带着几分自豪。 王微菡这才又说道:“舒姐姐所中之毒,只需配合华阳针法在炎池之中泡上七日,自可拔除,但那千丝噬心蛊,民女确实束手无策,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解。” “这千丝噬心蛊源乃是幻雪阁不传之秘,种在体内,能让人青春常驻,容颜不老,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王微菡面色泛红,竟是说不下去。 舒缙云就接过话头:“但你这小暴君不能碰我,否则的话,七日之内,爆血而亡!” 我立时双眼圆瞪,如丧考妣,许久之后,方才一声哀嚎:“这不科学!” 第84章 炎池,倩影,错觉 这确实很不科学。 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信。 但我又不敢赌。 因为赌注是舒缙云的命!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依然愁眉不展。 听着我不停的唉声叹气,舒缙云哭笑不得:“你这人脑子里就只有那些事儿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她身上蹭了过去。 舒缙云拿我没办法,但却突然起了玩心:“好了好了,今后你要实在忍不住,就随便找个女人当做我就是了,大不了我给你下点药,这可是幻雪阁的看家本领。” 我就是一声哀叹:“那得下多少药才行啊,怕不是得撑死我。” “你还真敢想!” 舒缙云立时瞪起美眸,伸手去挠我痒痒,却被我一把抱住:“不管了,先香一个再说,行房行不了,亲个嘴儿总没问题。” 便在此时,外间响起两声咳嗽,然后传来王微菡的声音:“陛下,舒姐姐该去炎池了。” 我就是一愣:“现在就去?” “事不宜迟,从今日起,每天早午晚三次,七日之后,便能将毒素除尽了。” 这是正事儿! 我不敢耽搁,立刻拉起舒缙云出了门。 跟在王微菡身后走到万花谷禁地之前,王微菡就顿住了脚步:“陛下请留步,解毒之事,民女一人足够。” 我就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对那华阳针法很是好奇,正好观摩观摩。” 话音落下,就见王微菡一脸通红:“陛下,这……这恐怕不太方便,民女……民女也得入池才能为舒姐姐施针。”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挠了挠后脑:“对不起对不起,忘了这茬儿了,那你们去,我在外面把风,绝不让人偷看!” 舒缙云噗嗤一声:“你自己别来偷看就好!” 说着便拉起王微菡走上那条羊肠小道:“王先生的伤不碍事吧?” “多谢舒姐姐挂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而且师兄用毒手法太差,我昨夜已经处理干净了。” 这话要是让东方皓听见,估摸着又能怄出一盆血来。 我看着两女款款而去的步伐,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舒缙云能看不能动,王微菡颜值不过关。 这他么就是两个背影杀手啊! 不过,虽然不能动,但偷偷欣赏一下美女泡温泉,应该不会爆血而亡吧? 嘿嘿嘿…… 念头刚刚生出,高力士就来了:“陛下,东方皓醒了。” “你先把他拉出去公审,让他当着万花谷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罪行,我有要事在身,待会儿再来!” …… …… 十三手抱长刀,静静的立在炎池边上,眼神却是不经意在瞄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巨石。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 巨石背后,藏着一个人。 鬼鬼祟祟的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望了过去。 只是一眼,我的目光就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太美了。 烟云缭绕,水声潺潺,两道倩影相对而坐。 舒缙云光洁的玉背一览无遗,柔顺的线条自雪缎一般的双肩一路向下,到得盈盈一握的腰间,便戛然而止,让人想入非非,遐思万千。 身材娇小的王微菡就在她对面,泉水已然没过小腹。 虽然亵衣并未褪去,但被那温泉之中升腾而起的水汽濡湿,根本就掩不住那一片春光。 万万没想到,她的分量竟是如此惊人。 当真是小萝莉也有大胸怀! 如此美景,实在养眼。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微菡在舒缙云身上小心翼翼的辨穴下针,藕臂轻舒,恍如舞蹈。 而每每刺入一针,舒缙云便会发出一声轻吟,酥麻入骨,撩人心神。 这谁能顶得住? 过不多时,我便觉得口干舌燥,肝火旺盛,但既不敢弄出响动,又舍不得就此离去。 实在憋得难受,我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眼一闭一睁,猛地看向王微菡的面庞。 便是这一眼,直惊得我目瞪口呆。 我之前故意不看王微菡的脸,就是怕破坏了这绝美的画面。 现在去看,也是想给自己降降火。 但是…… 聚精会神的双眼清澈灵动,又大又圆。 面似玉盘,琼鼻如珠,一张樱桃小嘴不自觉的微微张开。 虽然依旧能看出之前的轮廓和线条,但却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活脱脱一个俏皮可爱的小精灵。 我是产生幻觉了么? 突然间,又一根金针直直刺入舒缙云吹弹可破的肌肤,立时便是一声娇呼:“啊~~~妹妹轻一点,痛!” 王微菡连忙说道:“姐姐忍一忍,很快就好!” 我鼻间便是一热,随后猛然惊醒,捂着鼻子扭头就跑。 我又不敢直起身子,一路连滚带爬,脚下不稳,趔趄不断,眼见就要摔到坑中,一条玉臂忽然就拉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却是十三。 我瞬间尴尬无比:“十三,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朕在偷窥……啊呸,前来视察王微菡的工作了?” “陛下刚到,奴婢就知道了。” 我便是一个趔趄,险些能没站稳:“呃……那个……朕……朕就是不放心……随便看看……如此而已,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朕是来偷窥的!” 十三连忙将我扶好:“奴婢明白,陛下不用害怕,此处她们已经看不见了。” “那就好,那就好……” “陛下若是无事,奴婢就回去继续为舒姑娘护法了?” “好的好的,你快回去,我自己能行。” 十三点了点头,放开我,又从怀中摸出一方黑色绢帕双手呈到我面前:“陛下,你流鼻血了!” 尴尬,太他么尴尬了! 我尬笑着接过手绢,胡乱一擦,淡淡的乳香便钻进了鼻尖,沁人心脾。 我又是一愣,然后便想起这手绢方才是十三从怀里扯出来的,入手时还带着体温,那我刚刚闻到的岂不就是…… 轰的一声。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儿,两道鲜红的涓涓细流就欢快的奔了出来…… …… “陛下,你这是在看什么?” 刚刚走出炎池禁地前的羊肠小道,吕彪就迎面走了过来。 看见我仰着脑袋,便也抬头望天上看去:“什么都没有啊!” 嘀咕了一句,又低下头来,然后就是一愣:“陛下,您鼻孔里塞两坨草纸干嘛?”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卫青应该快到了,你不出去接人,跑这儿来干嘛?” “末将就是来告诉陛下,卫青差人传信,说是三位娘娘在半路上又遇到一座寺庙,又进去还愿了,怕是还得再耽搁一天。” 我顿时火冒三丈:“怎么还要耽搁,她们再不来,老子就要暴血而亡了!” 吕彪被吓了一跳:“陛下病了?” “滚!” “好嘞!” 吕彪拔腿就跑,跑得几步,忽又顿住:“陛下,东方皓被吓傻了,疯疯癫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谷里许多人都不信是他害死了东方白,已经闹将起来,高公公看着像是没辙了。” 我楞了一下,随后嘴角一扯,又露出那标志性的邪笑:“还敢装疯卖傻是吧?” 说着我就迈开步子,又将鼻孔中的纸团吹出老远:“走,拿他撒火!” 第85章 看朕手段! 万花谷的人不算多。 眼下在谷内的也就两百来号。 一下子涌入五百羽林军,着实把他们吓得不轻。 被我熏陶了一个多月,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这些羽林军个个凶神恶煞,杀气冲天。 怕归怕,但身为医生的骨气还是有的。 我来到晒药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吵成了一片,高力士也不敢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毕竟还指望着王微菡给舒缙云解毒。 东方皓果然“傻”了。 又哭又笑的,无论问什么,都是那副样子。 毕竟是老谷主的儿子,这让很多万花谷的人心生怜悯,更是对他害死了老谷主的说法嗤之以鼻。 我不慌不忙的走到场中,刚刚站定,吕彪就是一声大喝:“陛下驾到,还不跪迎?” 我就是当今天子的消息,昨夜就已经在谷内传开了。 所有人便习惯性的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然后就有人开始为东方皓喊冤。 我撇了东方皓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然后又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朕亲临此地,就是看看你们是不是有真本事。” “现在朕已经知道了,万花谷医术高超,名不虚传。” 这样的开场白让大家都楞了一下,搞不懂我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场间也就安静下来。 我又继续说道:“此等医术,若不能为天下所用,实在可惜,所以朕希望尔等能够出谷行医,济世救人,将万花谷医术发扬光大,名传四海。” “为此,朕愿助尔等一臂之力,于我大夏各州开设万花医局,各地医局皆由万花谷弟子主理。” “但需前往长安参加医科考试,以免有滥竽充数之辈,心术不正之徒。” “主考者,便是你们的大师姐王微菡,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大多数万花花谷弟子的眼中都露出了向往之色。 主理一地医局,济世救人,扬名立万,试问谁人不想,哪个不愿? 我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中,便是微微一笑,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呢,凡是跟东方皓穿一条裤子的人,朕不要!” 话音落下,便有几人脸色一变。 我又笑了笑:“你们不要误会,朕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无耻下流。” “也不是因为他阴险狡诈。” “更不是因为他欺师灭祖,害死了东方白老谷主。” “说白了,这都是你们万花谷的家事,跟朕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朕之所以不愿接纳与他为伍之人,只是因为这个人实在太过恶心,朕今后再也不愿想起他。” “所以你们当中若是有人以前跟他走得很近,但今后愿意跟他划清界限的,也还是可以往长安参加科举。” 说完这话,我顿得一顿,笑眯眯的环视一周:“诸位,要不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扬名立万,光耀门楣,你们自己考虑清楚,朕只等半个时辰。” 东方皓这时也不笑了,也不哭了。 惊恐的看着我,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满场鸦雀无声,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把心一横,高声喊道:“陛下明鉴,东方皓是老谷主的儿子,朱源又是我的亲传师傅,他们让小人怎么做,小人不敢不从,但是他们要害老谷主之事,小人绝不知情!”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小人也是被他们蒙在鼓里才犯下大错的!” “陛下,小人若早知道他们要害老谷主,是万万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 “还有我,我也是被他们给骗了……” 十余名万花谷弟子一个接一个的跳了出来,争先恐后的说着当初自己是怎么在朱源和东方皓威逼蒙蔽之下做出了那许多错事。 他们的声音越大,其他万花谷弟子就越安静。 东方皓的脸,也就越白。 到得最后,所有人的眼神就利剑一般射向了东方皓。 我便凑到他耳边:“哎呀,不好,他们一个个都想生吞活剥了你,这可怎么办?” 东方皓终于忍不住下去了,恨恨的看向我:“你好狠!” “多谢夸奖!” 我又是一笑,接着直起身子,高声问道:“刚刚那几个弃暗投明的,你们谁有本事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又能保他不死?” 立时便有人自告奋勇:“陛下,我来!” “陛下,我也可以!” “求陛下给我一个机会!” 我哈哈大笑:“不急不急,一个一个来,先挑了,再给他治好,然后换下一个,治不好的,可别逞强哦。” 话音刚刚落下,跟个鹌鹑一样躲了许久的孙哲突然冲出人群:“都让开,我来!” …… 足足一个时辰,东方皓的惨叫依旧在万花谷中回荡。 从炎池出来的舒缙云却是睡得十分香甜。 王微菡似乎也很疲劳,但一直留在舒缙云的身边,寸步不离,只是听着东方皓的惨叫,心中戚戚,面色沉郁。 她知道东方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万花谷的人,大多都有这个本事。 她也知道这是东方皓罪有应得。 几天前去到炎池,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不经东方皓之手为舒缙云解读,却不小心听到了朱源和东方皓的密谋时,她也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 但真等到东方皓落到这个凄惨的地步,却是又心软了……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决定再帮东方皓求求情,刚一抬头,却见我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她。 就像是在她脸上找着什么东西似的。 念头生出,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问道:“陛下为何这样看着民女?” 我立刻惊醒:“没什么,没什么,缙云她不会有事吧?” 我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是犯着嘀咕。 莫非之前在炎池,真的是我产生幻觉了? 听我这么说,王微菡松了一口气:“陛下放心,舒姐姐不会有事的。” 又咬了咬贝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陛下答应过民女,暂时不杀东方师兄的。” 我一声讪笑:“朕也没打算杀他啊……你放心,有孙子看着,他死不了,但能不能给老谷主留下种来,朕可保证不了,谁知道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王微菡脸上就是一红,也不再言语,又坐到了舒缙云身边。 我又问道:“王先生,那个五罗青烟,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可会弄?” “启禀陛下,那是谷里用来自保的手段……其实就是迷烟,只不过要更厉害一些,只需吸入少许,就能让人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 “配合上入谷之路的特殊地形,便是千军万马,也别想攻得进来。” 原来如此。 我立刻兴趣满满:“这玩意儿的配方,你能不能卖给朕?” 他要五罗青烟的配方做什么? 王微菡的脑海中立刻就出现了我在九霄山将那女刺客的尸体剥个精光,欲行不轨的画面…… 陛下别的都还好,就是太过暴虐,而且实在是有些下流。 不行,不能把配方给他! 否则的话,不知会有多少女子要遭他毒手! 心中做出了决定,但又不敢直接拒绝我,眼珠转来转去,咬着嘴唇想辙儿的样子,又让我吃了一惊。 就是这个眼神! 之前在炎池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是这般灵动俏皮,可为什么颜值差距这么大呢?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又不好直接问,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我又想到她还得陪着舒缙云在炎池里泡上整整二十次,机会多得是。 就不信二十次看下来,还看不出个究竟! 我正自暗暗盘算。 王微菡终于又开了口:“陛下可否容民女考虑考虑,晚些再给您答复?” 我也不好逼她,只能点点头:“那你好好考虑,有什么要求,大胆的提,你救了缙云,朕本来就是要重重赏你的。” “多谢陛下。” 便在此时,外间突然传来高力士的声音:“陛下,长安来人了!” 第86章 来自外公的奏表 来的是暗影老五。 带着一堆奏折和两封密信。 信是岳鹏举和辛弃疾传回来的。 北凉两万骑兵,只有三千余人逃了回去,这其中一大半都是被安阳军给消耗掉的。 也不知为何,他们看见辛弃疾和岳鹏举就跑,但若遇上安阳军,却是拼了命的往死里打。 安阳军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全军尽没,但死的死,散的散,最后一次跟岳鹏举的长林军交战时,已不过两万余人。 眼下已逃出交陵古径,直奔漠北而去。 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安阳了。 岳鹏举的意思是,漠北广袤无垠,不利长期追击,倘若后勤补给拉得太长,恐生变故。 而且长林兵力也是不足,应该先安定北境十镇,再图后续。 辛弃疾也是这个意思。 仔细考虑过后,我觉得没问题,便让高力士亲自去一趟。 让他去,主要还是为了抓李成坤。 安阳军遭逢大败,却还能撤出交陵古径,不用说,李成坤肯定还在军中,所以,他的打算一定是逃亡漠北。 有了这个大方向,高力士应该能有所收获。 事不宜迟,我立刻动笔给岳鹏举和辛弃疾写了回信交给高力士。 高力士得了旨意,也不耽搁,嘱咐了十三两句,便自走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又开始翻看那些奏折。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也都被于谦和颜子卿处理得差不多了,倒像是他们让老五顺便带来让我看看的。 唯独其中一封,引起了我的注意。 慕容家给我上奏表了! 大夏立国之初,便有八大豪门,母后慕容熏,就是出自其中之一的云梦慕容氏! 说来也怪,慕容熏贵为皇后,但慕容家却无一人在京为官。 甚至就连母后薨逝,他们也只是派了个寥寥数人前来,而且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还以为他们跟母后关系不好,也不喜欢我。 但是现在,慕容家的家主,我名义上的外公慕容恪,主动给我上表了! 上表的内容,更是让我哭笑不得。 全文阳阳洒洒千余字,极尽家长里短之能事,就像是一个老人在跟自家孙子随意唠叨。 但在这些唠叨之中,却在有意无意的突出一个名字。 在我击退北凉大军和反王李成坤,即将彻底稳固皇位之前的时间来长安。 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我苦笑着合上奏折:“老五,这封折子,谁让你带来的?” “回陛下,是徐臻徐大人。” “有点儿意思,老五,你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三十有二。” “那当初母后入宫之时,你应该已经记事了吧?” “是。” “那你可知道,母后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跟徐臻有什么关系没有?” “启禀陛下,先帝初见先后,正是在徐大人的府中,别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笑嘻嘻的说道:“你去一趟云梦,看看如今的慕容家是个什么光景,尤其要留意他们跟徐臻的关系。” 说到这里,我顿得一顿,脸上笑意更甚,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小丫头应该也会跟着一起来长安吧?” 便在此时,舒缙云一脸冰霜的走进了沁心居:“什么小丫头,你又在打谁的坏主意?” 我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将那封折子往屁股底下一藏:“你听错了!” 舒缙云一声轻哼,伸出右手:“做贼心虚,藏什么了,拿来我看看!” 我摇头。 十三则是给老五使了个眼色,两人立时默默退走,又顺手带上了房门。 片刻之后,便听得我一声哀呼:“冤枉啊,姐姐,我那是在给你找解药啊!” 再然后,舒缙云又惊叫出口:“好你个李承阳,自己做了错事,还敢……呜……呜……你,你放开我!” 屋外,老五目瞪口呆:“小师妹,陛下这是在干嘛?” 十三淡然答道:“陛下只是在调戏公主而已,师兄不必大惊小怪。” …… …… 正值盛夏,气候炎热。 但万花谷内却是一片清凉,也难怪孙哲对这里念念不忘。 确实是个好地方。 舒缙云半躺在我的怀中,媚眼如丝,气喘吁吁:“你这人,好起来让人恨不得为你去死,坏起来,又让人恨不得一口把你咬死。” 我哈哈大笑:“那你是希望我对你好呢,还是对你坏呢?” 舒缙云顿时又羞红了脸:“我懒得理你……承阳,微菡妹妹跟我说了,我身上的毒,她有十分把握能除去,所以今后,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我怕我忍不住……” 我故意逗她:“没事没事,我忍得住就行。” 舒缙云又剜了我一眼:“鬼才信你忍得住,阿青都被你杀了,你都要……” “冤枉啊,我真是为了给你找解药!” 我又喊了一声冤,然后就是一顿,接着恍然大悟:“王微菡就是因为这个不肯把五罗青烟的配方卖给我,又怕我生气,所以找你来说?” 舒缙云点了点头:“似你这等淫贼,要是再有了五罗青烟,那还得了?” 我苦笑不已,却又心头一动:“缙云,王微菡为你施针解毒时,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啊……怎么了?你该不是在担心微菡妹妹要害我吧?” 我笑道:“那倒不至于……算了,不说这个,我问你,那什么千丝噬心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缙云便翘起嘴唇:“你不是说不问的么?” “以前不问,是不想你多心,但现在必须得问,如果不问清楚,怎么帮你解蛊?” “可是,我却不想解呢。” 舒缙云突然从我怀里直起身子:“只要这蛊还在我体内,你就不会动我,而我也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模样,永远不会老去,这不是很好么?” 我皱眉:“好什么好?” “怎么不好?红颜易老,青春苦短,但我若一直是这个样子,你就永远不会因为我变老变丑而厌弃于我,我也不用担心会跟你做出天理难容的事情,我觉得挺好。” “你这是要折磨我一辈子啊?” 我又坏坏的笑道:“再说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你自己说的,男人最专一了,永远都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舒缙云一声轻哼,我哈哈大笑,忍不住又俯下身去擒住那娇艳的红唇。 便在此时,王微菡又来了:“陛下,舒姐姐该去炎池了。” 我暗骂一声,但随后又想起之前哪一幅美到让我流鼻血的温泉双骄图,心头一痒,便放开了舒缙云:“这就来!” 舒缙云却是突然一伸手:“哈哈,被我拿到了,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藏什么!” 第87章 兰覃寺 这一回,王微菡居然带了一副面具,还给舒缙云也整了个同款。 不仅如此,她还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很明显,这是已经有了防备。 不过舒缙云依旧寸缕,好几次还突然以手拂面,微微扭头看向我藏身的巨石。 那眼神魅惑无比,再配上遮住了半张脸的面具,着实让我心猿意马,难以把持。 我只坚持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又一次捂着鼻子溜了。 这一回,十三没有跟出去。 我前脚刚走,舒缙云立刻笑得花枝乱颤:“小淫贼,叫你偷看!” 王微菡却是早已羞红了脸:“舒姐姐,陛下怎么这样?” “都说是淫贼了,这般行径实属正常……十三,你可不许跟他说!” “陛下不问,奴婢不说,但若陛下问起,奴婢只能如实回答。” 十三还是那么老实…… 与此同时,沁心居内一片狼藉。 我跟个强盗似的在里面翻箱倒柜:“奇了怪了,怎么找不着呢?” 说着我又把目光移向屋外静谧的湖面。 十三在湖下找到了《华阳针法》,那五罗青烟的配方,会不会也被藏在水底? 片刻之后,哗啦一声。 守在回廊之上的吕彪回头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后就大呼小叫起来:“不好啦,快来人啊,陛下落水了!” 话音刚落,又是哗啦一声。 一道倩影直直跃入水中,便似游鱼一般朝着湖底的我冲了过去。 湖水微碧,清澈见底。 眼看水下那两道身影纠缠在了一起,吕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下一刻,我的脑袋浮出水面,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外面守着去,谁也不许过来!” 吕彪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扭头转身,远远跑开。 他前脚离开,岳银瓶后脚就钻出水面:“你没事儿往湖里跳干嘛?” 我一个转身就将她搂在怀中:“找东西。” 岳银瓶柳眉一皱:“水里面能有东西?” 湿漉漉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俏丽的面容布满水珠,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 我忍不住喉头一动,双臂一紧:“水里有条美人鱼,这不就被朕捉住了么?” 话音落下,我张口便叼住了岳银瓶娇艳欲滴的红唇,水面之下的双手,亦是恰到好处的四处游弋。 岳银瓶大吃一惊,用尽力气将我撑开:“你……你干什么……这里不行……你快放手,当心淹死你!” “嘿嘿,你水性那么好,淹不死的……小花瓶,朕今日就好好教教你,鸳鸯是怎么戏水的!” “啊~~~~” …… …… 我憋了大半天的火,终于泄了个干干净净。 我惬意的躺在湖边,笑盈盈的看着岳银瓶嘟着小嘴整理衣衫:“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还要耽搁一天么?” 岳银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姐姐和渺渺要在庙里求子,我呆不住……哼,早知道就不来了!” 我就是一愣:“求子?求什么子?” “我们在来的路上,听人说路过那兰覃寺求子最灵,姐姐就去了,姐姐说将来你的身边,定是少不了比她更能讨你欢心的女子,所以想快些给你生下一男半女。” “今儿一早到了兰覃寺,主持就说我和姐姐乃是福薄无子之相,劝我们在寺中多住几日,他为我们调理求子。” 我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岳银瓶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但我不喜欢那和尚,看着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有点儿像你当初看我时的样子。” “我瞧着他烦得很,又不想给你生儿子,所以就先溜了。” “反正有姐姐给你生就够了……诶,你去哪儿?” …… …… 兰覃寺离着万花谷并不远。 虽地处深山,但因着求子灵验的传言,香火一直还算旺盛。 寺中主持是个四十来岁的和尚,法号慧明,生得十分高大,方脸阔耳,天庭饱满,倒还真有几分菩萨像。 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 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 这小妞儿不但生得美丽可人,而且这身打扮,一瞧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别说护卫,居然连个都没带就敢往太乙山里面钻。 本来还在可惜那两位美妇人带的护卫颇多,估摸着玩儿上一晚,这缘分多半也就到头了。 想不到又送上门来个独身一人,而且是离家出走的小娇娘! 这等机会,可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 慧明越想越是得意,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发灿烂:“女施主,这茶可还喝得惯?” 话音将将落下,便是咚的一声。 看着眼前少女倒在桌上,慧明立时哈哈大笑。 便在此时,一个青年和尚满脸兴奋的来到房中:“师傅,成了!” ………… 夜幕已经降临。 但岳安娘和渺渺的房中,却是从底下冒了几道身影。 为首者正是慧明! 借着月光看了看并卧榻上,睡得深沉的两位丽人,嘴角立时便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师傅,您先上,咱们给你把着风。” 身后的和尚谄媚的轻声说了一句。 慧明便是嘿嘿一笑:“急什么,漫漫长夜,此等尤物,正该好好把玩才是,等为师爽够了,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份儿。” 话音落下,三四个和尚立刻眼放精光,躁动不已。 慧明却是已经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床榻边上,却不直接动手,一双眼睛在岳安娘和渺渺两人之间来回梭巡了许久。 终于决定先拿岳安娘开刀。 虽然已经是老手,但像这样的绝色,却是第一次遇到。 缓缓伸向娇躯的大手竟激动得颤抖不止。 就在这时,睡在里侧的渺渺轻轻嗯了一下,微微翻身,一条玉臂露出小半截来,将将好搭在了岳安娘胸前。 然后竟突然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美眸看到慧明,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就惊呼出口。 慧明被吓了一跳,但经验老道的他立时便将大手捂了上去。 那一声惊呼就这么被硬生生捂了回去,变作一阵低沉的呜咽。 “夫人莫要出声,若是被你那些护卫知道了,你们二人跳进秦河也洗不清!” 渺渺的身子果然便是一僵。 慧明得意一笑,又摸出一只竹筒朝她鼻间轻轻一吹。 青烟扑鼻,渺渺的身子立时便软了下去。 然后才继续轻声细语的说道:“你们不是来求子么,夫人就当老衲是那送子菩萨,在梦中让夫人得偿所愿便是!” 说着轻轻一挥手,几个和尚立时围了上来:“师傅。” 慧明拿眼神扫了扫岳安娘:“废物,险些坏了我的好事……将这位夫人带到旁边好生伺候着,不许破身,留着让为师先来。” 虽然对岳安娘更感兴趣,但渺渺既然醒了,那就只能先拿下她了! 这些豪门大家的女人,只需将衣服一扒,便绝不敢再生枝节。 渺渺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在药力的作用下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满眼哀求的看着慧明努力摇头。 但这淫僧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一边紧紧捂着她的嘴,一边就往榻上爬去。 而与此同时,那几个年青和尚目也是露淫光,七八只魔爪同时伸向了岳安娘…… 第88章 是否已遭毒手? 泪水无声的滑落。 看着依旧沉睡不行的岳安娘,渺渺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她已经明白过来,寺里送来的晚膳肯定下了。 今日胃口不佳,饭菜的味道也有些怪,所以自己吃得不多。 却不想要让自己眼睁睁承受这样的苦痛和折磨。 承阳,你在哪里? 你快来救救我,救救安娘啊! 突然…… 砰的一声响起,慧明和几个和尚的动作便齐齐顿住,望向房门。 噗~~~ 透亮的刀尖滴着鲜血猛然送到渺渺眼前。 紧接着便是一阵寒光闪过,鲜血的猩味儿立刻开始在屋中弥漫。 眼见着这些和尚眨眼之间倒成一片。 渺渺再一次被惊呆。 直到我冲到榻上,一脚将瞪大了眼睛,似乎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慧明踹下床去,她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奋力的往我怀里钻。 我也连忙将她紧紧抱住:“别怕,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兀自昏迷不醒的岳安娘一把捞进了怀里。 紧接着,我鼻头又微微一抽:“十三,等等。” 已经入肉半分的长剑立刻停住,慧明也终于回过神来,杀猪般的惨嚎这才脱口而出。 再然后,卫青冲到门口:“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 兰覃寺离万花谷不远。 幸亏不远! 若是迟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卫青低垂着脑袋跪在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两位娘娘要是遭了毒手,他当真是百死莫辞! 片刻之后,十三就带着一队羽林来到寺外:“陛下,在后院地窖中找到几个姑娘。” 看来这群人并非是临时见色起意,而是一直在做着这样的龌龊勾当。 我眉头一皱:“给朕烧了这淫窟。” 说着我又转过身来看向卫青:“卫青,将这些姑娘送回原籍,好生安置,不要告诉他们的家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卫青连忙一磕到底:“属下领命!” 片刻之后,熊熊烈火将这一片天空映的通红透亮。 我心头的怒火,却是更大。 我这会儿却是没心思追究他的责任,那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配合着渺渺虽然醒了,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的情况。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五罗青烟。 兰覃寺必定和万花谷有勾连。 或者说是,东方皓! 这一回,他是真的不用死了。 因为死对他而言,已经太过轻松了。 兰覃寺已经被大火吞噬,但渺渺却还没能从惊惧中彻底缓过来。 我不欲让她在这里多待,转身钻进马车,一手揽住渺渺,一手握住岳安娘:“十三,回万花谷!” 马车将将启动,卫青又是一声高喝:“陛下且慢!” 我眉头便是一皱:“又怎么了?” “启……启禀陛下,末将看见……看见表小姐了。” …… 马车之上又多了一个少女。 我很是头疼。 卫青说她是我的表妹慕容昭。 可我怎么看都觉着不像。 弯弯的眉毛月牙一般。 圆圆的鼻头挺翘非常。 红润的双唇娇艳欲滴。 尤其是那仿佛精修过一般的下巴…… 就这么一张十分标准且精致的瓜子脸,会是小时候那个一边擦鼻涕一边求我给口冰淇淋吃的小胖妞儿? 但卫青却是拍着胸脯保证这姑娘就是慕容昭! 他爹卫无忌本是慕容家的家奴,当初护送慕容熏入京,因为刀法出众、忠心耿耿而得了李宏乾赏识。 李宏乾又想着慕容家在无人再朝中为官,担心性子柔弱的慕容熏在宫中被人欺负,便一步一步将卫无忌提拔到了羽林卫统领的位置上。 而卫青,则是一直在慕容家长到十六岁,才来了长安跟在父亲身边。 那不过才是三年前的事情而已。 三年前的慕容昭也该十四了,卫青应该不会认错人! 所以说,女大十八变,的确是至理名言。 但问题是,慕容昭这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还是高力士带着人从后院找到的,该不会已经被这群淫僧给玷污了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就又笼上了一层阴影。 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个慧明,还有东方皓,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毕竟这世上的酷刑也就那么多…… …… …… 回到万花谷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昨天李承阳突然就走了。 岳银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是在万花谷的入口处足足等了他一夜。 舒缙云得知之后,也寻了过来。 直到看见李承阳抱着渺渺跳下马车,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却是直接走向了陪在舒缙云身边的王微菡,铁青着脸冷冷的说到:“解药!” 就两个字! 王微菡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向了被我抱在怀中的渺渺:“景妃娘娘为何会中了五罗青烟?” “先给景妃解毒,然后再来跟朕好好说说,你们万花谷和幻雪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敢有半句不尽不实之言,朕将你这万花谷夷为平地!” 此言一出,舒缙云也愣住了。 万花谷和幻雪阁能有什么关系? 王微菡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民女不懂陛下的意思。” “不懂没关系,朕自然有办法让你懂!” 我冷笑连连,又顿得一顿,突然面色一变,就是一声爆喝:“解药!” 王微菡被吓了一跳,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手中。 与此同时,我身后的马车里也传来一声娇叱:“谁这么大声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王微菡就是一愣。 下一刻,慕容昭跟个兔子似的跳下马车,也是一眼就瞧见了王微菡:“微菡,你怎么在这儿?” 这回轮到我楞了一下,转身看向慕容昭:“你们认识?” 慕容昭看见我,也楞了一下:“你是谁?” “哦……我知道了,你跟兰覃寺那群假和尚是一伙儿的吧?”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给渺渺喂解药。 慕容昭却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微菡,这家伙不是好东西,还有你们那邻居也有问题,我怀疑他们是一伙儿的,你赶紧去叫东方皓带人出来,这里我先撑着!” “呔!大胆贼人,报上名来。” “连本小姐都敢惹,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可知道本小姐的二表哥是谁?” 我终于忍不下去了,将服下解药的渺渺交给已经目瞪口呆的王微菡:“你再好好看看,她要是留下点儿什么后遗症,你的万花谷就准备改名乱葬岗吧。” 说完之后,我又转过身去,两步迈到慕容昭身边。 一把捏住她的胳膊,将人扯到一边,低声问道:“老实告诉我,你被那些和尚糟蹋多久了?” 第89章 龙颜之怒 啪的一声。 清脆而响亮。 所有人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慕容昭却是怒气冲冲的瞪着李承阳:“你谁啊?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信不信我让二表哥灭你九族!” 此言一出,舒缙云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这天底下能灭人九族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换言之,这姑娘嘴里的二表哥,就是当今天子李承阳! 所以她就是李承阳的表妹! 慕容家给当今天子准备好的皇后! 不知为何,心头突然就是一痛。 我也楞了一下,随后竟当着所有人的面结结实实的照着慕容昭的屁股便是狠狠一巴掌拍了下去:“表哥就表哥,二你大爷啊,再敢乱叫,把你扔给大灰狼!”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舒缙云的心,也越发的痛。 他居然打她屁股! 慕容昭挨了这一巴掌,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承阳:“你说话怎么跟二表哥一模一样?” “我他妈就是你表哥!” 这一声吼,吓了慕容昭一跳。 但她很快就用更大的声音怼了回去:“放屁,二表哥那么丑,你比他差远了!” 我怒了:“我他妈哪里丑了?” 慕容昭也怒了:“你他妈哪里都丑!” 突然又觉得不对,雪颈一扬:“小贼,别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敢冒充我表哥,你死定了!他可是当今天子,出了名的暴君!” 话音落下,岳银瓶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笑死我了……陛下,你小时候长得是有多丑啊?” 我立刻狠狠的瞪向她:“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姐被人下了药,直到现在都没醒,你还笑得出来?” 岳银瓶果然立刻就笑不出来了,甩开两条大长腿,几步就冲上了马车。 舒缙云闻言一惊,也顾不得吃慕容昭的醋了:“你昨晚去了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乎同一时间,慕容昭也开口问道:“那女的刚刚叫你什么?” 跟她一起开口的,还有王微菡:“嫂嫂,他就是当今陛下,你快别闹了!” 再然后,我就直愣愣的看向了王微菡:“你刚刚叫她什么?” …… …… 万万没想到,慕容昭竟然就是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豪门小姐! 还好没过门儿。 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心头大呼侥幸,但却又忧虑万分,万花谷、幻雪阁还有慕容家,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看上去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倘若云梦慕容真的跟幻雪阁有牵扯,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那毕竟是母后的娘家,总不能也跟其他人一样,说杀就杀了吧? 更何况慕容昭这个小胖妞儿,当初还在长宁殿中陪伴我度过了整整三年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光。 不行,必须得问清楚!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看向了大大咧咧坐在我身边的慕容昭:“胖妞儿,你老实跟朕说,你来万花谷是做什么的?” 慕容昭是一点儿也不怕我:“当然是来退婚啊,不然还能干嘛?” 王微菡心头便是一颤。 我却是乐得咧开了嘴:“这个好,朕支持你,退完婚之后呢?” “给你当皇后啊!” 慕容昭答了一句,舒缙云刚刚转晴没多久的脸立刻又阴沉了下去。 我又是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就你这样儿的,凭什么当皇后?” “我这样儿怎么了?我现在可是个大美人,他们都这么说的!” 慕容昭就是一噘嘴:“你不让我当皇后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也不能让慕容萱当,不然的话,我就把你小时候的事传得天下皆知!” 我立刻眉头大皱:“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就把话放这儿了,只要慕容萱当上了皇后,我就把你名声搞臭!” 舒缙云却是又松了一口气,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我哭笑不得:“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那你就弄死我好了,正好到下面去陪着姑姑,反正你们都欺负我,只有姑姑对我好!”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不知多了多久,我突然就抬起头来:“十三,带胖妞儿去见东方皓,让他们自己把话说清楚,缙云,你也去,这丫头脑子不太清楚,别让他被东方皓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慕容昭这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连忙一抹眼泪:“面具怪也在啊?” 刚刚走到屋里的十三就是一愣,然后狠狠的瞪了慕容昭一眼。 直到三人离去,我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能让十三都头疼的,也就只有这个小胖妞了。” 我顿得一顿,突然面色一沉,话锋一转:“王微菡,朕之前问得你的那个问题,你可想好要怎么答了?” 王微菡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明鉴,万花谷和幻雪阁绝无瓜葛,民女也确实不知那兰覃寺的和尚为何会有五罗青烟。” “呵呵,你倒是推得干净。” 我便是一声冷笑:“若无瓜葛,你和东方皓为何会认识幻雪阁的千丝噬心蛊?” 王微菡立刻就慌了:“这……这……” “哼哼,王微菡,眼下你还在为缙云解毒,朕不想杀你,但你万花谷中兄弟姐妹众多,对他们,朕可不会手软。” 闻听此言,王微菡再不敢有所隐瞒,她相信,李承阳说得出就做得到! “陛下恕罪,七年前,幻雪阁阁主曾到万花谷中求医,那时是师傅亲自为她诊治的,也是在那时,师傅便知道了千丝噬心蛊的特性和功效。” “之后的几年间,师傅一直在研究蛊之一道,甚至不惜以身试蛊,也是因此才会遭了朱师叔和师兄的算计,死在了孙师叔的刀下。” “这些事情也都是民女那天晚上在炎池边上从师兄和朱师叔嘴里听来的。” “民女知道的这么多了,还请陛下开恩,饶过万花谷。” 我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们可曾提及云梦慕容家?” 王微菡又紧紧的咬住了下唇,似乎不太想说。 像她这样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审起来真是太轻松了! 我心头暗笑,嘴上却又是一声厉喝:“你是觉得慕容家那些人的命,比你万户谷的值钱么?” “陛下,民女……民女……” 还在支支吾吾的是吧? 我冷笑三声,突然喊道:“来人呀!” 王微菡只当我要下令杀人,心头一慌便脱口而出:“当初送幻雪阁阁主前来的,正是慕容家的老爷子慕容恪!” 与此同时,吕彪在外大声答道:“末将在!” 我便是微微一笑:“着人守住万花谷谷口,没有朕的手谕,谁也不许进出!” “诺!” 吕彪气势十足的答了一声便走了。 我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看着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的王微菡一眼:“王先生,朕现在去看看你那师兄,你抓紧时间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说着就踱开步子朝屋外走去:“对了,再提醒先生一句,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第90章 这下神仙也难救 万花谷没有现成的牢房。 东方皓被关在了储存药材的仓库里。 手筋脚筋断了又接,接了又断,如此来来回回十余次,他早已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吊着。 但在见到慕容昭之后,他竟挣扎着爬到了慕容昭的脚边:“阿昭妹妹,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舒缙云立刻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慕容昭吃了一惊:“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舒缙云便是一声冷笑:“慕容小姐不必同情他,他这是罪有应得。” “那不行,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算我是来找他退婚的,也不能让他被人欺负成这样儿。” 听到“退婚”二字,东方皓如坠冰窟。 但慕容昭的后半句话却又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努力的抬起头来:“阿昭,救我!” 慕容昭蹲下身去,但似乎是觉得他那一身血污实在太脏,又往后退了两步:“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我让二表哥帮你报仇!” 东方皓的身子一震,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慕容昭柳眉微皱:“你别怕,我二表哥已经是皇帝了,他和姑姑最疼我了,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原来她和李承阳的关系这么好! 东方皓立时精神大振:“那就好,那就好,阿昭妹妹,你快去向陛下求情,求他饶我一命吧!” 慕容昭就是一愣,然后一脸惊讶的看向舒缙云。 舒缙云便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搞成现在这幅样子,就是因为惹到了你的那位二表哥。” 慕容昭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那你没救了!” 东方皓瞬间石化。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果然不愧是在李承阳屁股后面跟了三年的小魔王! 下一刻,我的笑声也在药仓中响起:“这才是朕的好表妹嘛!” 声落,人至。 我拖着同样已经只剩半条命的慧明和尚,出现在药仓之中。 东方皓竟是不自觉的打起了摆子:“陛下,草民错了……草民知错了……阿昭妹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呸,谁是你阿昭妹妹?阿昭也是你叫的?你都惹到我二表哥了,还不快些去死?” 慕容昭竟是说翻脸就翻脸。 舒缙云忍不住又是一声苦笑:“承阳,好好的一个小姑娘,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儿了?” 我撇嘴:“怎么就不能是她教的朕?要知道那时,朕也才不过五岁而已啊……算了算了,缙云,把小胖妞带出去,免得她越学越坏。” 舒缙云便是一声长叹,竟是有些同情的看了东方皓一眼才拉起慕容昭的手朝外走去。 待二女一走,我便将慧明和尚往东方皓面前一扔:“东方皓,恭喜你,朕已经决定不杀你了。” 东方皓闻言,先是一喜,随后大惊,接着便被无尽的恐惧所笼罩。 对于他的反应,我很是满意:“不过你若是想死,朕也可以成全你,不过你得老实回答朕几个问题!”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才又继续问道:“所以,你现在是要活,还是要死?” 短暂的沉默之后。 东方皓迸发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竟然翻身跪在了我的面前:“陛下但有所问,草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陛下开恩,赐草民一死!” …… ……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七年前来到万花谷的确实是幻雪阁阁主莫惊涛,带她来的也确实是慕容恪。 但很可惜,东方皓并不知道莫惊涛和慕容恪之间是什么关系,自然也无法确定慕容恪是否知道莫惊涛幻雪阁阁主的身份。 有关千丝噬心蛊的一切,都是莫惊涛告诉东方白的。 只要身种千丝噬心蛊,便是幻雪阁阁主这句话,也是莫惊涛那时说出来的。 当时没有其他人在场。 而这些,东方白只跟东方皓说过,王微菡并不知情,老人家心里毕竟还是向着儿子。 见到舒缙云,得知她身上也有千丝噬心蛊的时候,东方皓第一时间便认定莫惊涛已经死了,而舒缙云就是新一任的幻雪阁阁主。 然后就想借着给舒缙云解毒之际,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将幻雪阁捏到自己手中。 至于后来东方白潜心研究蛊术一道,却是因为一个十分狗血的原因。 东方白竟然对莫惊涛一见钟情,想要解了她身上的千丝噬心蛊! 得知这一点,我着实吃了一惊。 幻雪阁阁主居然是个女人。 这一点,舒缙云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不过细想一下,我好像也没问过。 惊讶之后,便是郁闷。 变态的女人是最难对付的。 因为这样的女人一旦发起疯来,做事往往是没有逻辑的,更毫无理智可言。 看来得把舒缙云藏得更好一些才行。 虽然不明白莫惊涛为什么要在舒缙云身上也种上千丝噬心蛊,但如果让她知道舒缙云已经背叛了幻雪阁,那舒然可就死定了。 除此之外,我还得知了如何解决舒缙云一旦被破身,就会爆血而亡的问题。 这让我很高兴,但同时也很苦恼。 总不能跟舒缙云行房的时候,还得让王微菡举着一排金针在旁边站着。 我一边动,她就一边扎吧? 就算打死舒缙云,她也不会同意啊。 而且这样干对她的身体损伤极大,还是只能想法子给她解蛊,从根儿上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所以幻雪阁还得找,莫惊涛还得抓啊! 我便是一声长叹,然后就抬头看向了炎池之中那两具曼妙的身躯。 然后我眉头便是一皱,这个王微菡,怎么还带着面具? 看来她是打算把这欺君之罪进行到底啊! 身后突然响起慕容昭的笑声。 我连忙把身子往里挪了挪,藏得更隐秘了些。 然后就看见渺渺、岳安娘、岳银瓶和慕容昭手挽着手走到了炎池边上。 这是要干嘛? 疑问刚刚生出,就听慕容昭说道:“微菡,不会打扰你吧?” 王微菡就是淡淡一笑:“无妨,淑妃、景妃两位娘娘和你先前受了惊吓,丽妃娘娘又在那寒潭中泡了许久,入池调理调理也好。” 说完之后,竟然又看向十三:“十三姑娘也该下来多泡一泡才是。” 这话说得没错,十三先是挨了朱源一记毒掌,找到华阳针法时也在沁心居那一池湖水中呆了许久。 王微菡之前就说过,沁心居后面那湖名叫寒池,女子不可久待,否则会影响生育能力。 倘若这炎池真对女子身体有好处,她的确该泡一泡。 十三却是不肯:“三位娘娘和公……舒姑娘在此,奴婢身份低微,不敢放肆与之同池。” 慕容昭立时笑骂道:“你装什么装,从小就带着个面具跟在二表哥身边,他也从来没拿你当外人,别人不晓得,我还不知道?” “行了行了,赶紧把这个换上。” 说着就从包袱里掏出一团黑绸扔给了十三。 十三也不迟疑,三两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就换上了慕容昭扔给她的玩意儿。 与此同时,岳氏双姝和渺渺也褪去了外衫。 几具娇躯同时展露在月光之下。 我看得双眼都直了。 卧槽,比基尼! 第91章 搞一搞? 山风微凉,一池碧水,烟煴缭绕,白雾飘飘。 池中佳人,争奇斗艳,嬉笑不止。 慕容昭这个小丫头,居然真的把我儿时跟她说的比基尼给做出来了。 虽然剪裁上有些粗糙,但架不住这几位身材好啊! 渺渺穿的是三点式,火一般艳红的绸缎将将挡住关键部位,但她曲线惊人,又没完全遮住,若隐若现之间,令人血脉偾张。 岳安娘和岳银瓶两姐妹面貌一样,身上的比基尼款式也一样。 淡蓝色的绸布衬得一身白皙的皮肤光洁如缎,抹胸式的设计更是让玲珑浮凸的身材展露无疑,简直令人叫绝。 慕容昭身材匀称,比例适中,明显不如那三位火爆,但那一套白色比基尼穿在她身上,却是最合身的。 同样也是抹胸式,但又跟岳氏双姝不同,胸衣是靠挂在颈上的细绳来维持位置的。 怪不得渺渺遮不住,岳安娘和岳银瓶也都撑得鼓鼓囊囊的,看来这几套衣裳,都是慕容昭给自己准备的,所以尺寸对她们而言稍微小了一点儿。 如此美景,我看得是心花怒放。 咦~~~ 怎么少了一个? 念头生出,目光便是一转。 便见池子最边缘立着一位少女,背对众人,瘦削的双肩和玉背线条明快。 长发高高挽起,露出修长的雪颈,一条二指宽的黑色绸缎从肋下横穿而过,将背心处那一块暗红色伤痕一分为二。 与那光洁如玉的雪白肌肤相得益彰,极是魅惑。 蜂腰之下,绸布包裹,黑白相间,挺翘紧实,充满了力量和野性之美。 如此清瘦劲爽的身形,再加上那依稀可辨的手掌形伤痕。 此人是谁,我心中已是有数。 万没想到十三的身材竟是如此的有料! 我忍不住便是喉头一梗。 池中少女忽然便转过身来,看向这边,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 但她这一转身,狰狞的面具和旖旎的风光却是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我立时吞了一口口水。 便在此时,哗啦一声。 却是舒缙云从水中站了起来。 堪称完美的曲线带起滟潋的水光,洁白如玉的肌肤在月色下朦胧一片。 盈盈一握的细腰,修长笔直的双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 好一副美人出浴图! 我鼻间再次湿润,慕容昭和王微菡还在,我只能落荒而逃。 美眸瞄向黑暗中那跌跌撞撞的背影,舒缙云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就发现池中众女全都痴痴的望着自己。 两条绣眉立刻紧紧皱起。 舒缙云啊舒缙云,你怎的这般不知羞耻,竟生出在那小淫贼面前跟她们几个一较高低的心思? ………… 翌日晚间,温泉之中,醇酒在手,娇妻在侧。 虽然剪裁粗陋,但看着三位美人穿着我亲自设计的比基尼泡在池中,娇滴滴,羞怯怯的戏水玩耍。 我志得意满,惬意非常。 这才是人生啊! 今后若是有机会到海边沙滩,定要带上永宁殿所有的宫女儿,让她们全都穿上比基尼,耍水的耍水,玩球的玩球。 追逐嬉戏,尽情释放。 我一边畅想未来,一边就抚上了岳银瓶那一双大长腿:“你这针线活儿也太差了吧,在家没学过女红么?” 岳银瓶哼了一声:“我是拿刀枪的,又不是拿针线的。” “哈哈哈,就你还拿刀枪,你打得过谁啊?” “十三我肯定是打不过,但对付你还是没问题的!” 我立时狞笑一声:“来试试看!” 说着猛然起身,扑向岳银瓶。 岳安娘和渺渺同时一声惊呼,立刻抬臂捂眼。 我一把按住岳银瓶,又奇怪的看向她们:“你们害什么羞,不都穿着衣服么?” 岳安娘一声娇嗔:“这也能算衣服?” 渺渺倒是胆大一些,十指微微张开:“陛下,你……你没穿啊!” 我就是一愣。 然后哈哈大笑:“倒是忘了给自己搞条泳裤……无妨,无妨,反正也要弥补昨夜遗憾,正好省却一道工序!” ………… 白天闲逛找乐子。 夜里携美泡温泉。 优哉游哉,乐活无限。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便是七天过去。 舒缙云体内毒素已经尽除,该回长安了。 我虽然有些不舍,但张成已经带着永宁殿的人和大批工匠来到这里破土动工,想到今后随时都能再来,心头也就没了伤感。 我信守承诺,东方皓终得一死。 作为万花谷新任谷主,王微菡也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别说是建个度假屋,就是把整个万花谷推了重建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七日相处,五百羽林已经和万花谷中的人熟络了起来。 吕彪这棒槌还跟一个女弟子互相看对了眼儿。 我干脆就让他们留了下来。 这地方乃是一处宝地,今后又可作为休假散心的行宫所在,本就该留点儿人下来。 做生不如做熟,这五百羽林正好可以担当此任。 吕彪勇武,孙哲老道,他们二人配合,应该能管好万花谷这档子事儿。 舒缙云性命无忧,又得了个好地方,还笼络了一大批艺术精湛的万花谷弟子,我这一趟算得上是收获满满。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没能把五罗青烟弄到手。 不过嘛…… 我的目光看向走在最后面的那辆马车,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坏坏的微笑。 人都被老子强行拐来了,还怕搞不到区区一个配方? “二表哥,你笑什么呢?” 慕容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被吓了一跳,立刻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关你屁事?” “别想骗我,你肯定又在想什么坏事儿,带我一个呗?” “滚,朕现在是天子了,天子就要注意形象,你以后离朕远点儿,免得带坏了朕。” “你信不信我把你五岁便偷看宫女儿洗澡的事编成话本让那些说书人到处去讲?” “行,算你狠!问你点儿正经事,朕的那位萱表妹,是个什么来头?” 慕容昭立刻警惕得跟只放哨的鼹鼠似的:“你打听她干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慕容昭立刻来了兴趣:“你要整她?” 我嘿嘿一笑:“那就要看她长得如何了,若是漂亮,可以考虑整一下。” “漂亮,可漂亮了,喜欢她的男人,能从云梦泽排到长安城,而且她特别会讨男人欢心,那些人整天围着她裙角转,一个个被她迷得连魂儿都快没了。” “而且三爷爷一听说你打了胜仗,立刻就决定把她送来给你当皇后。” 慕容昭明显会错了意,又似乎生怕李承阳放过了慕容萱,但说到这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想得一想,才又补充道:“整个云梦,除了我之外,就属她长得最漂亮,要是不出什么意外,她三天后就该到长安了,怎么样,你整不整?” 我太了解慕容昭了,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能证明慕容萱肯定比她漂亮。 我当下便压低了嗓门,坏坏的笑道:“整,必须整,而且要往死里整!” 第92章 为江山社稷纳妃 回到长安时,已是傍晚时分。 大战之后,这个帝国的心脏冷清了不少。 许多有钱有势的都跑了,但也给我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原本已经快要成为一潭死水的长安城,若能借着这次机会重新焕发生机,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坚信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我也很明白,人力有时而尽,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所以这一次的恩科,就显得格外重要。 任何时候,最值钱的都是人才! 站在南薰殿前,抬头遥望天际,明月却是被浓厚的乌云遮住,看来是要下雨了。 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啊!” 话音落下,身子便是一暖。 却是舒缙云来到身后,为我披上一层披风:“既然知道人才难得,你还那般大肆杀戮,唉,我有时候是真的看不懂你。” 我顺势握住她的柔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对了,你怎么来了,她们呢?” “都在华清宫跟微菡讨方子呢,个个都想给你生儿子。” 舒缙云莞尔一笑,便似云开月霁,将我心头阴霾一扫而尽:“那你呢,你想不想?” “呸!” 舒缙云啐了一口,立刻转移话题:“慕容萱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 我没好气的应了一句,舒缙云就是一愣:“啊?” “她来就来,朕只当是个远房亲戚蹭吃蹭喝,蹭得差不多了,该干嘛干嘛去。”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才不信呢,你那小表妹可说了,人家长得倾国倾城,跟个妖精似的,男人见了她,就没有不丢魂儿的。” 我也嘿嘿一笑,顺势搂住她的细腰:“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说罢又深深的吻了下去。 舒缙云的心,又化了。 许久之后,我心满意足的放开佳人:“待诸事安定,朕就陪你去寻解那千丝噬心蛊的法子,朕说过,大夏江山,要交到你给朕生的儿子手上!” …… …… 翌日,崇明殿。 消失了好几天的我再次出现在群臣面前时,不少人眼中竟是露出了一丝遗憾。 陛下不露面的这些日子,这官儿当得可真是舒服啊! 虽然累得跟条狗似的,但心里头没压力,不用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丢官掉脑袋。 而且许多事情做起来似乎都比之前顺畅了许多,再也没有这样那样的阻力,也不会有人递个条子来说这不行那不可以。 为官多年,还真是从未这么轻松过。 他们也知道这一切都跟当今天子“骗”走了很多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看向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陛下不仅会杀人,还很会骗人,今后还得更加小心才是! 我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居然没有官员上奏说事儿,也是有些惊讶:“诸位爱卿,要是没什么事儿,那朕可玩儿去了!” 话音落下,颜子卿连忙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说!” “恩科一事已筹备妥当,公文发往各州,学子欢欣鼓舞,皆颂陛下大德。” 我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拍马屁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说但是吧。” 颜子卿也尴尬的笑了笑:“陛下英明……陛下此次大开恩科,特准匠人、商贾参试,不少学士颇有微词,老臣和徐相的门槛,这几日都快被人踏破了。” “不管他们,都是群没见识的家伙,谁再来找你,让他到崇文馆跟杨桐杨益两父子抄书去。” “这……这恐怕不行。” 我就是一愣:“为何不行?” 颜子卿忽然就跪了下去:“启禀陛下,杨桐老先生已于三日前过世,杨大人哀恸万分,一尺白绫,也随他父亲去了。” 死了? 我吃了一惊,随后皱起眉头:“杨拓虽是死有余辜,但朕又没打算灭他九族,这俩儿怕个什么?” 还能怕什么? 怕你呗! 但这话谁也不敢说。 我又叹了一口气:“厚葬了吧……冯怀英,这可是前车之鉴,齐王和惠妃若是死在大理寺牢中,朕要你好看!” 冯怀英连忙跪下:“臣定万分小心!” “嗯,燕王这几日可曾按计划游街宣罪?” “启禀陛下,一日也未耽搁,眼下长安城的百姓都已知道他的滔天罪行了。” “很好,现在是谁在负责长安户籍之事?” “启禀陛下,乃是微臣!” “长安乃是大夏国都,须有繁华景象,从现在开始,凡商贾、匠人抑或有一技之长者来往长安,皆可落户,朝廷免其赋税三年。” “另外,为示皇恩浩荡,朝廷自下个月起不再征收丁税,凡有自行开荒者,所得田亩皆归其家,但需登记造册,否则田产罚没,人徒三载。” “此次所登田亩,旧田三十税一,新田首年免税,次年起五十税一,以三年为限。” “另有商贾流通之税,朕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这事儿交给户部去办,办得好,升官发财,办得不好,你们都懂。”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 立时便有一人站了出来:“陛下,如此一来,恐有损国库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拟好章程,照办就是,只要没人阳奉阴违,十年之内,若是大夏没能人丁兴旺,富得流油,朕这个皇帝就让你们来当!” 群臣立时跪倒一片:“臣等不敢!” 我呵呵一笑:“朕料你们也不敢……好了,还有事儿没有,没有就散了。” “臣有本奏!” 徐臻连忙一声高呼,将手中玉笏高举过头:“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徐爱卿,起来说话,你们也都平身吧。” 徐臻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又清了清嗓门:“臣请陛下广选出身家贵重、德才兼备之女,纳妃立后,开枝散叶!” 瓦特? 还有这种好事? 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朕登基之时才刚封了淑妃、丽妃和景妃,你又让朕找女人,徐爱卿,看来朕的那本大作,对你影响不小啊!” 徐臻老脸一红,脖子一梗:“陛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谁都知道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 “如今岳将军手握重兵,而淑妃、丽妃两位娘娘又皆为其女,外戚之祸,古来有之,陛下若是独宠岳家,实非社稷之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徐老大人是真敢说啊! 我也眯起了双眼:“你之前不是说岳鹏举是个大忠臣么?” 徐臻也是来劲了,跟个好斗的老公鸡似的高昂着脑袋:“此一时彼一时也!” “再者说,即便岳鹏举忠心不二,但谁敢保证他的子孙后代皆是如此?” “倘若淑妃抑或丽妃诞下嫡长,皇后之尊,储君之位,陛下给是不给?” “若不给,于理不合,若给,岳家今后便是大夏第一外戚,陛下在时,尚可无忧,若陛下去了,敢问谁能制衡?” 第93章 朕很忙,你看着办 崇明殿上,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徐臻。 陛下上个月才刚满十八啊! 而且还身强体壮,武艺高超,那日在长安城下,一刀一个北凉兵,就连北凉名将萧达的儿子都被陛下手刃于马前。 徐老大人居然就开始担心起他死后的事情了…… 这已经不叫杞人忧天,而是吃饱了撑的。 我也是直接被他给气乐了:“你倒是深谋远虑,莫非朕在你眼里是个短命相?” 徐臻连忙躬身答道:“老臣不敢,但为大夏江山计,此事不可不防!” 我又一次眯起双眼:“徐爱卿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云梦慕容,有女名萱,德才兼备,品貌双全,若立其为后,必能多方制衡?” 徐臻立时喜笑颜开:“原来陛下早已知道了,那就好,那就好,也不止慕容,还有晋阳王氏、清河崔氏、兰陵金氏……” 听着他噼里啪啦的念了一大串名字。 我哭笑不得,但心里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痒。 敢情这老东西是想让我把大夏豪门的世家千金娶个遍啊!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我精力那么旺盛,要是让她们在宫里来个选美大赛……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大票青春靓丽的少女穿着各式各样的比基尼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画面,我竟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不行了不行了。 诱惑太大,实在顶不住! 现在我还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 我便深吸了一口气:“徐爱卿所言极是,但朕以为,国仇家恨未报,四海九州未平,朕实在不该将心思花在这些事上面。” 听到这话,殿中众臣纷纷向我投去敬佩的目光。 陛下虽然脾气差了点,动不动就要杀人,但为了家国大计,却是不肯让自己沉溺于温柔乡中。 年纪轻轻,便如此有定力,倒也不失为一个成为明君的好苗子! 徐臻心头也是感佩万千,但他还是觉得这两件事儿不冲突,只要陛下知道不能沉溺于美色,荒废了朝政,那多娶几个,多生一些,便是有利社稷,巩固国本的大好事! 想到此处,正欲再劝一劝李承阳。 便听得我忽然一声长叹:“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徐爱卿你去办了,等人都到齐了,直接拉到宫里让朕过目便是……唉,朕是真的很忙,没功夫到处去挑啊!” 众臣目瞪口呆,惊愕无言。 说好的社稷为重,不为女色所动呢? 我却是又看向于谦:“于尚书无事要奏?” 于谦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陛下交代微臣的事,都还算顺利。”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才是朕的好臣子嘛,你们今后都要向于尚书学习,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朕,朕很忙的!” 我着大手一挥,转身就走:“好了,散了!” 我走到一半又忽然顿住,转身朝着徐臻暧昧一笑:“徐爱卿,可别给朕弄些歪瓜裂枣来,朕看好你哦!” …… …… 我上朝,效率奇高。 巳时刚至,我就已经带着十三到了永宁殿。 我笑着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便进了天工坊。 天工坊名字虽取得霸气无双,但实际上也就是一间不到三百平方的屋子。 屋子里有十余名工匠正自埋头苦干,竟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我也不想打扰他们,径直走到存放成品的地方,打开锦盒一看,立时便惊得张大了嘴,然后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黄橙橙的一排子弹,足足有八颗! 我到不怀疑张成之前忽悠了我,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便在此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我,却是此处的工匠头子老耿:“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转身连问道:“为何会有八颗,之前张成不是说一个月只能造出两颗么?” 老耿嘿嘿一笑:“这东西,就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儿,初时觉得极难,手熟了,也就快了。” 说着又指了指屋中的几张年轻的生面孔:“陛下请看,这都是属下亲自挑来的徒弟,手上都有活儿,一教就会。” 然后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放心,属下没教他们怎么做底火,这手艺,流不出去。” 原来如此! 我大喜过望:“那现在一个月能造多少颗?” 老耿就伸出两根手指:“至少二十颗!” 够了! 太够了! 我笑得眼睛都没了:“老耿啊老耿,朕要重重赏你!” “当初要不是陛下,属下一家人都死绝了,哪儿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 话音刚落,外间突然就传来了慕容昭的声音:“笑话,姑奶奶我从小就在这里玩儿,现在我二表哥都成皇帝了,还反而不让进了?” 然后又是岳银瓶的声音:“曼玉,陛下可是说过,永宁殿里的玩意儿,随便我玩儿的!” “丽妃娘娘请恕罪,这天工坊没有陛下的旨意,是谁也不能进的!” “哼,姑奶奶今天偏要进,看你们谁敢拦!” 我被吓了一跳,天工坊里这些玩意儿要是被慕容昭看见了,那还得了? 然后就又是一声痛呼:“好你个面具怪,你敢拦我?” 是十三! 我连忙冲了出去:“干嘛干嘛,造反啊?” 慕容昭立刻小嘴一瘪:“二表哥,这面具怪又打我!” “呵呵,小时候又不是没打过。” 慕容昭被气得不行,又一指岳银瓶:“她还要打你女人!” 十三连忙躬身:“奴婢没有!” “她刚刚想打来着,要不是看见你来了,她肯定就打了!” 话音落下,岳银瓶就扯了扯慕容昭的衣衫,小声说道:“你别冤枉好人。” 慕容昭一蹦三丈高:“谁冤枉她了?她算什么好人?小时候就带着个面具吓唬我,十几年过去了,还是带着个面具吓唬我,有这样的好人么?” 说着又指向十三:“你敢把面具摘了,跟姑奶奶大战三百回合么?” 十三万般无奈,我却是黑着脸走到慕容昭面前,高高扬起手臂:“单数还是双数?” 慕容昭先是一愣,随后猛的退后数步,双手下意识往后一护:“我都十七了,你还要打我屁股?将来嫁不出去,你娶我么?” 我这才想起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儿了。 我心头一阵尴尬,但还是嘿嘿笑道:“反正你也嫁不出去,怕什么?” “呸,想娶我的人能绕着云梦泽排三圈!” “哈哈哈,你就吹吧!行了,别闹了,你到这儿来干嘛?” “自然是找你啊,还能干嘛……你在这里面藏什么好玩而儿的了?” “里面的东西不是用来玩儿的!”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对那:“曼玉,带丽妃和表小姐去奇物居,给她们一人一碗冰淇淋,大碗的!” 两女立刻眼放精光,二话不说,跟着那叫做曼玉的宫女就走。 慕容昭走到一半,又忽然转过头来:“慕容萱已经到长安了,眼下正在南山书院,你赶紧整她去,我暂时不方便露面!” 第94章 一群苍蝇 慕容萱到了长安,第一时间不去宫里见驾。 却是先来了南山书院。 她想干什么? 我对这个表妹满心好奇,但也生出了几分警惕。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慕容恪和莫惊涛之间的关系还是个谜,我这个名义上的外公把她送来长安,或许别有所图也不一定。 要知道小胖妞二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小魔头! 慕容萱能让她如此忌惮,居然还在她们进京的队伍里安插了内应,这姑娘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越想越觉得有趣,嘴角忍不住便是一歪。 然后耳边就响起了十三的声音:“陛下快看,那应该是萱小姐!” 我立刻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便见一名娉娉袅袅的女子从南山书院之内走了出来。 莲步轻移,身姿摇曳,确实风情万种。 只可惜带着斗笠上那长长的轻纱一直垂到了腰间,看不清容貌。 身边跟着一个书生,青衫玉带,手持折扇。 打扮得倒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但亦步亦趋的跟在慕容萱左右,那做派一看就是条舔狗。 另有几名南山书院的学生将人送到门口,寒暄了几句,慕容萱便上了马车。 “老七,你去书院查一查她在南山书院见了哪些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通通问清楚。” 说完这话,慕容萱的马车也已缓缓离开书院。 我立刻一提衣摆,跟了上去。 本以为她这就要进宫去寻我,还想着怎么样才能半路把人拦下来,却不料马车竟是一路出了长安南门,直奔十里坡。 十里坡得名,是因为秦河从长安而出,到得这里,刚好十里。 坡上满是桃树,传说乃仙人所种,七八月间,正是满山挂果的时候。 长安的文人雅士一直都有在这个时节于此聚会的习惯。 我没想到,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这里居然还有集会! 放眼望去,满破都是人。 慕容萱到了这里,已经下了车,跟那条舔狗一起朝着桃林深处人声最是鼎沸处走去。 我便也不疾不徐的跟在了后面。 这一路走下来,不乏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秦河花舫上的姑娘,也有几个酒肉朋友,全都笑嘻嘻的跟我打着招呼。 我自然也是笑嘻嘻的回着话。 等走到桃林中央时,我已经弄明白了。 这些人大都是冲着恩科来的。 正如先前颜子卿在殿上所说的那样,此次恩科,我特准商贾、匠人参考,让许多读书人都心生不满。 大夏重文轻武这么多年,士子阶层的高傲,早已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连保家卫国的将卒都看不太起,更别说一向被视为贱民的商贾匠人了。 我刚刚走到此处,便听到有人在大放厥词:“诸位,我等皆乃读圣贤书之人,岂能与商贾、匠人为伍,我看这次恩科,不去也罢!” 但也有人说道:“兄台此言差矣,若我们都不去,岂非白白便宜了那些贱民?” “哈哈哈,说得对,咱们都去,让那些賤民一个也考不上,气死他们。” “只怕气不死那些贱民,反倒气死了暴君!” 我立刻双眼一凝,直直朝着说话之人看了过去,居然是慕容萱身边那条舔狗。 他这话说出来,倒也没人附和,反而纷纷离他远了些。 无他,有着长安第一才子之名的杨拓,现如今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 但也有胆子大的抱拳问道:“听这位兄台的口音,不像是长安人士?” 那人便也抱拳答道:“在下王烁,家住晋阳!” 言语之中,傲气十足。 也的确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看来这个王烁,在这些士子之中倒还有些名气。 便在此时,又有十余名穿着打扮明显带着水乡风情的书生踏歌而来。 见到王烁和慕容萱,立刻便朝着这边聚拢:“王兄好福气啊,竟能与慕容小姐同行!” “慕容小姐,可还记得在下?” “慕容小姐,当日湖上一别,想不到再见竟是长安!”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跟慕容萱打招呼。 我忍不住便是一阵暗笑。 人以类聚,好多舔狗! 慕容萱也朝着众人盈盈一拜:“小女子奉家父之命往长安省亲,本想着见识一下长安士子的风流雅致,却不料竟遇到这许多故人,当真有趣。” 她刚到之时,便已吸引了不少目光。 此刻又被点出姓氏,不少长安本地士子立时便又高看了她一眼。 更有那大胆的直接问道:“姑娘可是出自云梦慕容?” “听南山书院的学生们说,长安士子今日在此汇聚一堂,以诗会友,此乃风雅之事,何必问什么家世?”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还是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出自云梦慕容。 但妙就妙在,这样的回答并不生硬,不会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一下子就拉近了和在场诸人的距离。 果然有两把刷子,情商够高,是块当交际花的料。 我不由得暗暗赞了一声。 但那些来自云梦的学子却是不高兴了,慕容萱是云梦的慕容萱,凭什么对长安的士子这般友好? 场中被拉来捧场助兴的秦河花娘也不高兴。 不过是个外来的女子,凭什么夺走长安的士子对自己的青睐? 她们才不管什么世家豪门,越是世家豪门的小姐,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就越要怼得她颜面扫地! 就听得一位姑娘忽然高声问道:“慕容姑娘来自云梦,可识得一位年少英俊、才高八斗的小郎君,那人也姓慕容,说不定跟小姐还是本家儿呢!” 慕容萱转瞬之间就把自家兄弟想了个遍,却是谁也当不起年少英俊,才高八斗这两句评语:“敢问这位姑娘,他是怎么个年少英俊,又是如何的才高八斗?” 我猜到会有人出来挑起争端。 却是没料到那小娘子一上来就把我往风口浪尖推。 我正自苦笑,身后突然一阵香风袭来,然后便有人咯咯笑道:“慕容姑娘瞧这里,看看他是不是年少英俊。” 慕容萱和一众云梦士子立刻齐刷刷看了过来。 我连忙下意识的微微低头,然后又意识到慕容萱根本不认识我,有什么好怕的? 刚一抬头,就听得慕容萱“咦”了一声:“确实是丰神俊朗,器宇不凡……请恕小妹眼拙,却是未曾认出是哪位叔叔家里的兄长?” 话音未落,先前那花娘又高声吟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站在我身边那位又立刻和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一声苦笑,果然还是流出去了啊! 一众云梦士子也都变了脸色。 这阙词,确实妙到了极处,而且正是江南水乡的风格! 莫非这人当真也是慕容家的子弟? 慕容萱藏在轻纱之下的娇躯微微一颤,忍不住朝着我走了两步:“这词,是你做的?” 左右躲不过去。 我干脆哈哈一笑,也上前一步,大方承认:“是在下买的!” 第95章 秦河骂战 他又说是买的! 长安的士子和秦河的花娘知道其中典故,忍不住纷纷露出微笑。 从云梦来的那些不知其中缘由,先是一愣,随即笑成一片。 慕容萱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敢问公子是从何人手中购得这一阙词?” 不等我回答,七八名秦河花娘竟是十分有默契的齐齐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从当今陛下那里买来的,还不止买了这一首呢!” 说完之后,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捧腹蹙眉。 我无语至极,这他妈谁传出去的,这等细节都不放过,竟让这一群花娘学得惟妙惟肖! 那几位花娘却还不肯作罢,笑了一阵之后,又一人一句,将那夜我在沁香阁内所吟的三首词全都背了出来。 待得三首词背完,娇滴滴的几位美人,已经全都站到了我的身边,立成众星捧月之势。 而在他们对面,十几个云梦学子围在慕容萱四周,正好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这架势,分明就是要赶鸭子上架,让我跟慕容萱打擂台啊! 虽然我早就想好要捉弄慕容萱,好好的报一报当年她数次向母后告发我的深仇大恨。 但眼下这情况,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无论长安士子,还是云梦书生,但凡在场的,也许大多数都是读书读傻了的废物,但也难保不会有几个有才有德有见识的。 这样的人就是我要招揽的对象,要是今天这事儿没处理好。 今后在朝堂上君臣相见,那得多尴尬? 我都不好意思凶人家! 念及此处,我便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你们围着我干嘛,谁请你们来的,你们找谁去,我今儿可没带钱。” “今儿不收你的钱,只要你能让慕容姑娘知道咱们长安才子才是天下第一,姐姐今后都不收你钱!” 话音一落,对面便有人讥道:“这话当真好笑,且不论这位慕容兄的词到底是自己做的还是买的,他出自云梦慕容,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那花娘立时语塞。 我便笑道:“你们可别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啊,我不过就是个开酒楼做生意的厨子而已。” 话音一落,哗然一片。 云梦学子看向李承阳的目光立时变得十分嫌弃,不少少安学子,也都纷纷皱起了眉头。 慕容萱却是又进了一步:“你不是我家的人?” 我答道:“这位小姐,总不能是个姓慕容的就都是你们家的人吧?老实说,我这辈子还从未去过云梦呢。” 话音落下,慕容萱突然伸手一指,厉声喝问:“既然如此,为何谎称自己出自云梦慕容,可是想借着皇后姑姑的名头在京城招摇撞骗?” 我立时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出自云梦慕容了?慕容萱,你别以为老子当真怕你啊!” 慕容萱就是一愣,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叫做慕容萱? 来到此处之后,可没有一个人喊出自己的名字。 慕容萱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以王烁为首的云梦才子们却是群情激昂,义愤填膺:“区区一个厨子,怎敢对慕容小姐这般无礼?” “竟推出一个厨子,凑了三阙好词便来戏耍我等,这就是你们长安人的待客之道么?” “简直岂有此理,你们别拦着我,我今日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厨子不可……” 一片喝骂声中,数十名长安学子竟是不敢还嘴。 我自己说了,我只是个厨子而已,谁还敢帮我说话? 那岂不是自降身份么? 王烁作为这帮人中离慕容萱最近的一个,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等表现的机会:“哼,早知长安是这般光景,不来也罢!” 便在此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然穿透空气:“那你倒是回去啊!” 这一句,回得妙啊! 我惊讶的看向自己身边那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竟忍不住朝她伸出了大拇指。 瞧那打扮,应该只是个丫鬟,而非自己有船的花娘。 这丫鬟的一句话,立时就引爆了我身边的数位花娘,个个口吐芬芳,夹枪带棒的骂了起来。 论骂人,这些读书人可不是秦河花娘的对手。 别说是他们,就连我都只能甘拜下风! 场间形势,立刻扭转。 先前还趾高气昂的一众云梦才子,被这几个花娘骂得张口结舌,别说还嘴,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长安本地士子们则是纷纷摇头兴叹。 这些个花娘平日里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要多淑女就有多淑女,但只有真正地道的长安人才会知道,惹急了她们,那可是什么都说得出口的。 几个外地来的小白脸儿,敢跟长安娘们儿骂架,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场景。 惊愕之余,亦是兴奋不已。 我万万没想到,这些个姑娘骂起人来,竟然这么带感! 尤其是情急之下那一口地道的长安乡音,尽显其火辣劲爆,当真别有一番风味儿。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终于有人被骂急了眼儿。 提着拳头就要冲上来动手。 刚到近前,就被我一脚就给踹飞出去:“君子动口不动手,有我在此,你们谁敢动这几位小娘子一根头发,就拿命来偿!” 被我踹飞的那位,好死不死正好摔在几个长安学子的面前,几个人也不多话,将人按住就开锤,云梦来的人少,见此情形,也不敢上前解救,只能瞪着眼睛极力声讨。 这一下,几位花娘更加有恃无恐。 慕容萱听得眉头大皱,再也不愿多待,转身便欲离去。 先前那个一句话噎得王烁半天憋不出个屁来的小娇娘阴阳怪气的又来了一句:“姐妹们别骂了,这男人不中用,倒霉的终归还是咱们女子啊!” 这小姑娘太损了!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丫鬟?” 那小姑娘便眨了眨眼:“公子莫不是忘记了,我是红袖啊,公子跟渺渺姐缠绵时,可都是我在外面服侍着,打仗前渺渺姐托人来看过我,我什么都知道!” 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我恍然大悟,就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待会儿就跟我回去,以后还跟你渺渺姐住一块儿好不好?” 红袖就是一愣:“公子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骗你是小狗!” 得此承诺,红袖立时眼光精光:“公子你等着,奴婢乃是秦河第一利嘴,这就帮你骂死他们!” 说着一撸袖管,踏前两步,指着那帮云梦士子就开骂:“你们这帮不中用的,文采不如厨子,骂人不如婊子,动手不如瘸子,哪儿来的脸从云梦追到长安?” “我要是那个被你们追的姑娘,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才行!” “慕容小姐,你干脆过来跟我们一堆儿算了,长安的好男儿一抓一大把,随便你挑,哪个都比他们强!” “不过你得先把那面纱摘了,万一长得不好看,咱长安男儿可不稀罕。” “您从哪儿来,还得回哪儿去!” 慕容萱终于忍无可忍:“福伯,给我撕了她的嘴!” 第96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话音落下,四周同时出现十几条身影。 以那位福伯为首,径直冲了过来。 十几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淡青色短衫,左胸都绣着脱胎于荷花的慕容氏族徽。 慕容家的人一动手,云梦才子心里立时便有了底气,呼啦一声,纷纷挥着拳头冲将上去,解救同伴。 好端端的一个诗会,还没正式开始,就演变成了一场斗殴。 喊声震天,拳来脚往,好不热闹。 我哭笑不得,但又十分乐于见到这场景。 大夏儿郎,就该有点儿血性,不分南北,也无论出身! 反正就他们这种打法,顶天了也就是破个相,流点儿鼻血的事儿,怎么也出不了人命。 但是被这帮人一搅,身为高手的十三和福伯反而不好施展了。 干脆各自退了回去好生护着自家主子,免遭误伤。 慕容家的家丁明显都是练过的,但却不敢真的下死手,而且长安这边人又多,双方打了半盏茶的功夫,竟是难分胜负。 我早就拎着红袖躲到了一棵桃树之上,看得津津不说,还不时顺手摘桃来吃。 慕容萱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气得颤抖不已,银牙紧咬,但又拿他们毫无办法。 便在此时,林子边缘突然传来一声爆喝:“都住手!” 慕容萱放眼望去,立时心头一喜:“卫青,你来得正好!” 见她被困在场中,卫青大吃一惊,唰的一声拔出长刀:“长安羽林在此,还不住手!” 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几名羽林也纷纷冲进人群,拔刀喝止。 羽林军是什么人? 那是以数千之众打得十万北凉军抱头鼠窜的狠角儿,一群书,谁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不过数息时间,混乱的场面就得到了控制。 卫青也早已来到慕容萱身边,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卫青见过萱小姐,萱小姐,你怎么来了?” 见到这位羽林副统领对慕容萱如此恭敬,长安学子心中便是一凉。 而那些云梦学子,则是一瘸一拐的站到了慕容萱身后,瞬间都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 尤其是那王烁,打架时溜边儿耍滑,这会儿却是昂首挺胸的站了出来:“将军来得正好,速速将这帮人拿下法办。” 卫青根本就没理他:“萱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萱一声冷哼:“卫青,有人冒充我云梦慕容的名头在长安招摇撞骗,你说怎么办?” 说这话时,素手便指向了对面桃树上的李承阳。 卫青打眼看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我却是笑嘻嘻的从树上跳了下来:“卫兄,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慕容阳吗?” 卫青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慕容萱是不认识陛下的。 而陛下显然是又在用慕容阳的名头给找乐子,这自然是不能扫了他的兴。 想到这里,卫青连忙也躬身抱拳:“见过慕容兄!” 这恭敬程度也不比刚刚对慕容萱差多少。 长安学子立刻想起那一夜在沁香阁,羽林军可是帮着慕容阳的! 这一下,他们也有了底气,原本低垂的脑袋,又高高的昂了起来。 慕容萱则是眉头一皱:“卫青,你认识他?” 卫青不知该如何作答,我就又接过话头:“卫兄,我们在此以诗会友,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吧?” 以诗会友? 方才明明连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好吧?! 卫青哭笑不得,但我发了话,他也只能顺着往下说:“原来如此,那各位继续,在下就不打扰了。” 听到他要走,双方都不干了。 “卫将军,你不能走,这些云梦人都欺负到长安头上来了,你岂能不管?” 说话的叫做顾远山,杨拓一死,南山学院有无人在此,他便俨然成了长安学子的代表人物,方才打架,也数他下手最狠。 王烁也把胸膛挺得更高了些:“这帮人跟那厨子一起对慕容小姐不敬,将军难道忘了自己曾是云梦慕容的家奴?” 此言一出,慕容萱的眉头立时皱得了川字。 我却是哈哈大笑:“原来是个棒槌。” 确实是个棒槌,卫青现在是什么身份? 这王烁居然当众说他曾经是慕容氏的家奴,这不打人家脸么? 王烁闻言,居然一指李承阳:“卫将军,你不会为了一个厨子让慕容家在此丢面子吧?不止慕容家,还有我晋阳王家!” 卫青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土里去,但碍于慕容萱的颜面,又不好直接发作。 只能装聋作哑,一言不发。 我早已乐得不行:“卫兄,你也别走了,就留在这儿帮着维持一下秩序,免得有人输了不服气,又来玩儿暴力。” 说完这话,我又笑嘻嘻的看向众人:“不是说诗会么,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的文采,做得好有赏,我这个厨子,手艺可是好得很,一般人那也尝不到。”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干脆玩儿到底! 卫青立时瞪大了眼睛,陛下的手艺那确实不是吹的:“陛……必须好得很,慕容兄,可否让在下也参与参与?” 言语之间,竟是已经把“这个厨子”当做了此间的主人。 王烁便皱起了眉头:“卫将军何必对他如此有礼,手艺再好,也只是个服侍人的厨子而已,给足银两,还怕吃不到么?” 卫青终于忍不住了:“慕容兄的手艺,还真不是谁都有资格尝的,有钱算个屁!” “诶,卫兄这话就不对了,只要银子给够,我还是可以露上一手的,就怕王公子没那么多钱啊。” 我又笑嘻嘻的接了一句。 王烁立时眼珠一转:“你若真有本事,现在就弄些美食出来,为我等助兴,放心,银子我有的是!” 他这是要故意羞辱李承阳。 卫青立刻变了脸色,我却还是笑嘻嘻的:“有你这句话就行……卫兄,你叫几个人跟我这婢女走一趟,抓几只兔子山鸡之类的,我需要什么,你知道的吧?” 最后半句,我却是朝着十三说的。 十三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卫青立刻点了几名羽林军与她同去。 过不多时,十三便去而复返,十分熟练的在林子正中燃起炭火,又搭起烧烤架,然后就默默的蹲到一旁帮着李承阳处理刚刚抓来的兔子山鸡。 看到这一幕,一众长安学子和那几位秦河花娘顿敢丢脸至极。 他还真的是个厨子! 到时红袖默默的来到李承阳身边儿,给我和十三打起了下手。 王烁得意非凡,朝着卫青抬了抬下巴:“将军不是说这厨子的手艺不是谁都能尝到的么,现在如何?” 卫青懒得理他,直接走到李承阳身边,拎起一只山鸡就开始拔毛。 众人立时大吃一惊。 我却在此时抬起头来:“都愣着干什么,做诗啊,写词啊,想吃好的,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话音落下,王烁立刻上前一步:“十里坡上十里桃,春风一度美人娇,只恨桃花无处寻,唯有厨子把兔烤!” 我立刻笑眯眯的看向他:“王公子高才,当真作得一手好死!” 第97章 治国岂是尔等空谈? 众人没听清楚。 只当我说的是“做得一手好诗”。 不由得纷纷眉头大皱。 人家分明是在故意嘲弄你,你还夸人家作了一首好诗! 长安才子心生不快,云梦众人则是满眼嘲笑。 看来这厨子水平当真十分一般,那三阙词,应是买的无疑了。 慕容阳指望不上,还得靠自己为长安争光添彩! 念头生出,顾远山也上前一步,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佳作,整个人便楞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而且尴尬。 便在此时,忽见那小丫鬟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指向慕容萱:“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这是把慕容萱比作了桃花仙子,而且立时让人对面两句充满期待。 等的片刻,红袖又嘻嘻一笑,撤回素手朝着李承阳盈盈一拜:“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这是把李承阳比作了种下这片桃树的仙人,更是隐隐间回应了王烁那一句“只恨桃花无处寻”。 再配上十里坡桃树乃是仙人所种的传说…… 桃花哪里去了? 被仙人摘去换了酒钱,准备招待今日来此做客的桃花仙啊! 相较于王烁那一首小肚鸡肠的作品,高下立判! 不但文采更甚,雅致有趣,而且由红袖吟出,更是在巧妙的传达她之前对慕容萱不敬的歉意。 但又并不显得谄媚,而是将其当做了同属一脉的客人。 桃花仙子和桃花仙人,不正是一家么? 而慕容萱和慕容阳,不也正是同姓慕容么? 这首诗,简直妙到毫巅! 而且毫无疑问,红袖没有这个水平,这首诗,又是那个慕容阳“买”来的! 此诗一出,包括顾远山在内的长安学子个个面露微笑,满是嘲讽的看向对面,连一个厨子都比不过,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这里? 而以王烁为首的云梦舔狗团,则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倒是慕容萱展现了一把自己极高的情商:“清新雅致,媚而不俗,果然是一首极佳的好诗,敢问慕容公子,此诗又是购自何人之手啊?” 到得此时,谁都知道那所谓的“买”不过是玩笑而已。 但我居然一本正经的答道:“当然还是从陛下那里买来的,不瞒小姐,九年时间,买了上百首诗词,花了我不少钱呢!” 这话可是没人再相信了,如此斐然的文采,敏捷的才思,非多年苦读而不可得! 但是…… 寒窗苦读,向来以十年做述。 怎么到了他这儿,就生生变成了九年? 慕容萱也楞了一下,但很快又笑道:“慕容兄真是风趣……咦,那兔子身上抹的是什么,好香啊!” “本人秘制香料,天下绝无二家!” 我立刻无比自豪的答道:“研究了好久,试过无数次才搭配出这等效果。” 话音一落,王烁便又是一声冷哼:“不思好好读书,报效朝廷,却整日浸淫这等末流之道,慕容兄的志向,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是文采比不过,要拿志向说事儿了? 我呵呵一笑:“我是个厨子啊,不研究吃的,难道研究你啊?” 红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就连慕容萱都忍不住伸手捂嘴。 数十长安才子更是哄堂大笑。 与此同时,我也把处理好的兔子摆上了烤架,待得十三接手,开始缓缓翻转烤架,我这才又抬头看向众人。 “继续啊,刚才王公子那一首诗实在太臭,你们别学他,否则可吃不到美食!” 王烁脸都绿了,恨恨的看向身后同伴:“还不把压箱底儿的都拿出来,当真要害慕容小姐丢人现眼么?” 声音虽小,却是被慕容萱听得真切,两条秀眉立时皱得更紧,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也想看看,这个虽姓慕容,却并非本家之人的“厨子”到底有多厉害! 片刻之后,又突然有人小声说道:“先前那三阙词和方才的一首诗,皆是婉约之风,多有女儿姿态,这慕容阳胸无大志,想必只会做这等诗词!” 王烁闻言便是一喜,眼珠一转,有上前一步:“诸位,我等此来,是为高中恩科,报效朝廷……” 话没说完,红袖就给他怼了回去:“你刚刚不是还说这长安不来也罢么?” 王烁立刻恶狠狠的瞪了红袖一眼:“贱婢一个,你懂什么?当今天子,大肆打压读书之人,还说什么文治天下,武安邦国,强行将那些粗鲁的武人抬高。” “这也就罢了,当兵为将的,好歹也是拿命在拼,可如今还要让商贾、匠人与我等一同参加恩科!” “哼,这不是要毁了我大夏根基,断了我中原脊梁么?” 这几句话,算是说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去,就连之前视为仇敌的长安才子们也忍不住纷纷点头称是。 我却是突然不作声了,眯起眼睛定定的看着王烁。 王烁大为得意,又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故此,我等读书之人,正该借着此次恩科之机,登堂入室,匡正大流。” “也好教当今天子明白,商贾逐利之辈,岂可信之?匠人淫巧之流,难堪重用。” “武人虽有微功,但刀能杀人,却不能治天下。暴虐屠戮,吓得住碌碌庸官,但骇不退文人风骨。 “这大夏的根基,中原的脊梁,终归还是要靠我辈士子,才撑得起来!”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又把脑袋一扬,脖子一梗,抬高音量,慷慨说道:“青史三千卷,何闻奇淫辈?家国天下事,一笔以治之。” 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无论是在晋阳,还是到了云梦泽,都被人奉为皋臬,甚至还得了许多文坛大家的赞赏。 此时吟出,真的是算是把压箱底儿的货都拿出来了。 “说得好!” “吾辈士子,正该如此!” “此诗此言,当可为吾辈楷模!” 王烁的这一番话,这一首诗,果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云梦、长安两地士子,没有一个不为之 就连那几位先前骂人的秦河花娘,也都不自觉的露出几分崇慕之色。 而慕容萱,却依旧静静的看着李承阳。 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 我已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我没想到这帮人竟是如此没有见识,而且还这般自命不凡。 但我却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此次恩科,恐怕得要改一改规矩才行了。 否则的话,自己想要的那些人才,大概率考不过这帮只会吹牛的废物。 这次恩科,准许商贾、匠人参考的消息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引起士子阶层的过激反应,估计也是因为这些事个个都有恃无恐。 知道即便商贾、匠人参加了此次恩科,其结果也只能是陪太子读书! 最终能上得朝堂,为官执政的,还是他们这些士子。 见李承阳一直皱眉不语,王烁只当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得意之下,竟又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敢问慕容兄打算以何治国,锅碗瓢盆么?” 话刚出口,我便是一声冷笑:“你是什么狗屁玩意儿,也配跟我谈治国?” 第98章 天价烤兔 桃林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因为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身上散发着莫以名状,但却令人不敢直视的冷傲气息。 而那个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女子,也已经放下手中烤架,直起身来。 背后长刀业已出鞘,刀锋阴冷,杀气腾腾。 她知道,我生气了。 我生气了,她就该杀人了。 相比烤兔子,十三觉得自己更喜欢杀人。 见她拔出刀来,王烁也被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羽林军副统领可就在这里,卫将军……” 话没说完,生生顿住。 却是看见卫青居然接过了那黑衣女子方才在干的活儿,认认真真的烤起了兔子。 突然,我往前迈了一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声音很冷,却极具穿透力,而且带着一股肃杀之风。 只这两句,便听得在场诸人心头一凛。 短暂的停顿之后,我又往前迈了一步:“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声音比方才更冷,肃杀之风却是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却是慢慢的嘲讽和轻视。 这不仅仅是对王烁和云梦才子的嘲讽和轻视,而是对在场,甚至天下所有士子的轻视! 没人知道关山在哪里,也没人晓得凌烟阁是什么。 可这份嘲讽和轻视,却是谁都能品得出来的! 随口一吟,竟是又和王烁那首呕心沥血而来的得意之作针锋相对,而且明显更胜一筹。 你不是瞧不起将卒、商贾和匠人么? 那我也瞧不起你! 你有本事给我拿个万户侯来看看啊? 万户侯,那是军功爵位,书生如何可得? 此诗虽好,但却免不了强词夺理之嫌! 王烁眉头一皱,也上前一步:“慕容公子,你这就不讲道理了……” “住嘴!” 我突然一声爆喝,随后冷笑连连:“你知道个屁道理?” “外敌入侵,烧杀抢虐的时候,可曾讲过道理?” “贪官污吏,鱼肉百姓的时候,可曾讲过道理?” “赤旱千里,洪水肆虐的时候,可曾讲过道理?” “你要说道理?” “好!” “我告诉你什么是道理!” “将士奋战,以身报国,方可保土安民,九州太平,这才是道理!” “严刑峻法,肃贪治恶,方可稳定人心,繁荣昌盛,这才是道理!” “流通有无,巧用物力,方可抵抗天灾,活人性命,这才是道理!” “你!” 说到此处,我先是一指王烁,随后缓过扫过众人:“还有你们!” “真以为读了一肚子之乎者也,就能治国平天下了?” “家国天下事,一笔以治之?” “呵呵,狂妄至极,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就你们这一个个的,倘若真的为官执政,掌一方大权,那才真是朝廷的悲哀,百姓的劫难!” “大夏的根基,中原的脊梁,自会有人撑起,用不着你们这群废物!” 说着冷冷的看向从云梦来的那十几个人:“尤其是你们,此次恩科,谁也别想榜上有名。这话,我说的,天王老子来求情也不管用!” 这番话下来,彻底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偌大的桃林之中,除了那烤兔身上滋滋的油响,竟是没有了半点儿声音。 看着那一道道茫然无措的眼神。 我失望无比,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甚至连杀人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我转过身去,随手抓了一大把盐撒在那烤兔身上,拉着一脸呆滞的红袖迈步便走:“卫青,你留在此处。” “这只兔子是王烁王公子点名要的,看着他把这只兔子吃完再走。” “记得帮我收钱,人家可说了,他有的是钱。” 我一边走一边说,连头也没回一下。 十三提着长刀跟在我身边,无人敢拦。 片刻之后,卫青才回过神来,连忙大声问道:“陛……鄙人敢问慕容兄,这只兔子多少钱?” 便见已经走远的李承阳伸出一掌:“五万两!” 轰的一声,王烁只觉脑门儿都炸开了。 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只兔子就要五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但李承阳的背影早已消失了在视线之中。 倒是两名羽林军一左一右将他架到了卫青身前。 卫青抬头,微微眯眼,努力模仿着李承阳的神态:“这只兔子五万两真不算贵,王公子快想办法筹钱吧……这毕竟,关系到你的身家性命。”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意味就不一样了。 王烁惊惶的看向慕容萱,却发现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 走出桃林的时候,我满脑子都在考虑如何重新设定恩科的考试题目。 而这帮所谓的才子,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值得多花心思。 这一趟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又赚了五万两,还算不错。 我又走了几步,老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陛下,萱小姐去南山书院,是给几个学生送东西的。” “送了什么?” “银子,还有书。” 我微微皱眉:“书?什么书?” “属下不识字……” 这就很尴尬,但老七立刻从怀里摸出一本递到我面前:“但属下偷了一本出来。” 见到他手里的那本书,我立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记住了,这两个字儿认请柬!” “算了算了,从明天开始,你每天花一个时辰去崇文馆读书认字儿,免得以后给朕丢人。” 便在此时,身后又传来呼喊:“慕容公子请留步!” 我转身一看,却是福伯。 我手腕一翻便将那请柬藏进了怀中:“怎么,慕容小姐还不肯放我走?” “公子说笑了!” 福伯连忙快走几步,上的前来,朝着李承阳深深一揖:“我家小姐听了公子那一番话,两首诗,很是欣赏,想请公子往别院一聚。” 说着又直起身来,憨厚的笑道:“公子有才,若再得云梦慕容相助,此次恩科,定能高中!” 这话就很值得玩味。 再加上慕容萱一到长安,首先就送给南山书院的学生送去了请柬…… 慕容家没有一个人在朝中为官。 我一直觉得奇怪,直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慕容家是这么玩儿的啊! 高明,确实高明! 想通了这一点,我对慕容萱的邀约也就有了极大的兴趣:“既然慕容小姐如此抬爱,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99章 未来皇后在此 慕容家在长安城外居然还有一所这么大的别院。 我居然都不知道! 不仅如此,这别院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但一走进来,却是怪石嶙峋,泉水叮咚。 整个儿一派江南水乡风情,雅致异常。 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敢把黑手往朕的恩科里伸,要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今天就给你来个抓人夺宅! 念头刚刚生出,就听在头前带路福伯说道:“慕容公子这边请,小姐在那边的水亭中等着公子。” 不在大厅见我,却是在水亭里。 而且看福伯这意思是不打算再继续带路了,而是让我一个人过去。 有趣!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也不多话,给十三和老七使了个眼色:“你们在此等候,我去会会这位萱小姐!” 腰里的左轮枪可是上满了子弹的,而且还有护身宝甲。 我根本不虚! 走出回廊,便是园子的核心地带。 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阵法迷宫,一条直路便走到了福伯所说的那座水亭之前。 慕容萱就坐在水亭之中,也是独自一人,并无丫鬟家丁在侧。 水亭建在一片人工开凿的池子上,四周也不像是能埋伏人的样子,我心头更定,继续迈步前行。 走到亭前,便见亭上挂着一块小牌子,上书香草二字。 香草亭! 名字十分雅致。 但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冰淇淋以及另外一个谐音。 念头生出,忍不住就是咧嘴一笑。 亭中的慕容萱立时轻声问道:“公子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此间只有你我,这孤男寡女的,慕容小姐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慕容萱便站起身来,朝着我盈盈一拜:“公子说笑了,这园子不大,小女子只需呼喊一声,须臾之间,便有人来。” 我哈哈一笑:“那看来在下得想个法子让小姐叫不出来才行了。” 慕容萱也轻笑一声:“公子真爱开玩笑……小女子备了一壶薄酒,几样小吃,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别处轻易寻不着,公子难道不想尝一尝?” 这嘴也够利的。 我又撇了撇嘴,径直走到慕容萱对面坐下,伸手就撵了一枚果脯扔进嘴里:“还不错,这是拿盐渍的青梅吧?” 慕容欢便是一惊:“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几块钱一包,再小的超市里都有。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说道:“慕容小姐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个厨子啊!” 慕容萱楞了一下,随后苦笑摇头,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公子莫要再开玩笑了,小女子邀公子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 “慕容小姐这是要直入正题啊?可在下却是喜欢多来点儿前戏呢!” 慕容萱被占了便宜也不自知,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不瞒公子,稍后便会有数名南山学院的学生来此赴宴,所以小女子必须先问得公子一个态度。” 看来所料不错,她的确是想招揽我。 我便嘿嘿一笑:“慕容小姐想要什么态度?” “公子可想高中恩科?” 慕容萱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问了出来。 我立刻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慕容小姐难道有路子?” “路子说不上,但却可保公子不会被那些家中有权有势的庸才挤占了位置。” 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慕容萱就轻声答道:“公子才华横溢,今日所言,又很对当今天子的胃口,只要公子的答卷到了陛下眼前,必然高中,但怕就怕,那答卷到不了陛下眼前!” 诶呦,情况摸得很清楚啊! “更何况,慕容公子今日在桃林中所言,确实狂妄了些,从云梦来的那批人,可并非没有高中的可能。” 这纯粹就是废话。 大开恩科的邸报才传出去多久? 恐怕云梦的官府这两天才收到,但这帮人却是已经提前到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朝中有人早早的就给他们透了口风啊。 那帮所谓的云梦才子搞不好就是慕容家派来的。 我心里门儿清,但嘴上还在跑火车:“还请慕容小姐把话说明白些,我一边当厨子,一边读诗书,吃了那么多苦,可就为了这一考!” 慕容萱立时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公子可知,小女子为何要以面纱挡住容貌,不使他人得见?” 我摇了摇头。 慕容萱忽然就坐得笔直:“非是小女子无礼,而是因为不久之后,我便将母仪天下!故此,我的容貌,已不能随便让人得见。” 我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笑到一半,又连忙将嘴捂住:“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听到多好笑的事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慕容萱也不生气:“公子可是不信?” 我死死的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得太厉害,惹恼了慕容萱,不能继续打探消息。 慕容萱微微一笑,又将一直摆在石桌上的一本册子往我身前推了推:“公子不信,也没关系,但请看看这个。” 不会又是请柬吧?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什么皇后不皇后的事儿。 但刚一放手,还是差点儿没忍住。 可等到翻开慕容萱推到我身前的那本册子,我就笑不出来了。 不是请柬,而是名册! 即将参加恩科的考生名册! 每一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有一串蝇头小字作为备注,将这些人的家世来历、性格特点写得清清楚楚。 然而最关键的,是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着一个小小的标记。 我认得那些标记。 那是八大豪门世家的族徽印章! 不,不是八大,应该是七大,少了一个慕容家! 这份名册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我的脸,瞬间变得一片铁青。 本以为只有慕容家把主意打到了恩科之上,现在看来,八大世家,一个也跑不了。 见我这般神情,慕容萱便又微微一笑,然后将那份名册又收了回来:“慕容公子现在应知道,若是无人相助,公子即便才高八斗,也一样无缘仕途了吧?” 这是实话。 位置就那么多,都被这些人占了,像我这种“无根之萍”,确实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尽管还不太明白这些家伙打算怎么操作。 但我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是把恩科一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光是改变考试内容,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慕容萱的笑意却是越来越盛:“所以,公子若想一展抱负,归附于我慕容世家,既是明智之选,亦是唯一之选!” 说道这里,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温柔:“更何况公子也姓慕容,说不定咱们祖上还真是一家人呢!”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不是皇帝,而真的是个来参考的学子。 此等情况之下,十有八九会被她说动。 念头刚刚生出,慕容萱忽然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而且我是一定会当上皇后的,谁也无法阻止,到了那时,公子还怕不能平步青云,大展宏图么?” 第100章 你的恐惧,我来承担 回到宫中的时候,夜幕刚刚降临。 我没有留在慕容别院参加那劳什子晚宴。 慕容萱请的那几个南山书院学子,有两个曾经在宣武门前跟我打过照面。 我还不想在慕容萱面前暴露我的身份。 难得遇到这样的机会,不把这些豪门世家怎么操控科举的把戏弄个清楚,岂不是浪费了? 更重要的是。 慕容萱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能成为皇后? 她哪儿来的自信? 关于这两件事,我在香草亭中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多次,但慕容萱都不肯多说。 无奈之下也只能暂时作罢。 反正离恩科开考还有一段时间,借着这段时间,多跟慕容萱混一混,说不定就能探出端倪。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是一声长叹:“不识庐山真面目,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话音将将落下,身后便是一声轻笑。 我立刻回头,便见舒缙云走了过来:“你这两句,有失水准啊。” 这岂止是有失水准? 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我撇了撇嘴:“朕觉得还行啊。” “唉,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从来不肯服软。” “胡说八道,佳人之躯,最是柔软,朕也最爱抚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又伸手去搂舒缙云。 却是被她一个闪身躲了开去:“别闹,有正经事儿找你……你那个小表妹,似乎有问题。” 我就是一愣,立刻联想到慕容家准备要干的那些事儿:“你发现什么了?” 舒缙云皱起眉头:“她好像在害怕什么事,那种害怕,有些不正常!”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她似乎在故意讨好淑妃、丽妃和景妃,甚至连我,她都在刻意亲近。” 我也皱起眉头:“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朕跟她比亲兄妹还亲,她搞好跟你们之间的关系,很正常啊!” 舒缙云却是摇了摇头:“不,这很不正常,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会怎么想,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这个小表妹,可不止把你当哥哥那么简单。” 我又是一愣,我明白舒缙云的意思。 但是…… 小胖妞会喜欢我? 这似乎有点扯! “承阳,你现在是皇帝,对任何人都不能太过信任,多留一个心眼儿,总是好的。” 舒缙云的话很诚恳。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皇帝向来都是孤家寡人,但我不想那样,那样实在太累了。 别的皇帝做不到与臣子嫔妃肝胆相照,不代表我李承阳也不行! 但我也不想跟舒缙云争辩,只是痞痞一笑:“你这话说得好笑,难道对你,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么?” “不能!” 舒缙云竟然斩钉截铁的给出了回答:“你别忘了,我可是被你抓进宫来的,而且一开始你还对我……” 说到这里,她便羞红脸,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我哈哈大笑:“我一开始对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李承阳,我可是是你姐姐!” 话音落下,我便上前一步,将她细腰一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王微菡叫来,让她帮着我把你给办了?” 舒缙云慌了:“我……我……我万一真是幻雪阁阁主呢?” “那正好人财两得!”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动手,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那日在炎池之中,芙蓉出水的经典一刻:“那天在炎池,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所以故意站起来让我看的?” 舒缙云就更慌了:“胡说八道,我哪有……啊!你干嘛……不要……停!” “哦~~~这可是你叫我不要停的啊!” 我坏笑不已:“原来你喜欢这样啊,早说嘛!” 舒缙云娇躯扭动不知,俏脸通红一片:“无耻,下流,淫贼……你……你快放开我……我……我要忍不住了!” “哈哈哈,忍不住就不要忍了嘛,承压在此,随时听候调遣!” “啊……你……你快停下……我会死的!” 我蓦然一惊,连忙住手。又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玩儿得兴起,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舒缙云便是一声娇呼,瘫倒在我怀中:“小淫贼,我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你却这般对我,你……你……我再也不理你了!” “缙云,你别急,待我处理完恩科之事,便全心全力搜捕莫惊涛,为你解了那狗日的千丝噬心蛊!”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即羞得一脑袋就扎进了我的怀中:“我哪里急了?” ………… 舒缙云是真的怕了,回到青萝殿之后,便暗暗下定决心,今后绝不单独去寻李承阳。 倒不是怕李承阳会怎么样,而是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忘记身份,不顾伦常,害他铸下弥天大错! 从万花谷回来之后,她已经不想死了,她想跟李承阳就这么相处下去,越久越好。 她以为自己能坚守本心,不让李承阳越雷池一步。 可事实证明,太难了! 想到方才的事情,舒缙云后怕不已,可李承阳这个恶人那哼着小调,踱着步子悠然而去的的背影,又让她恨得牙痒痒:“小贼,你给我等着!” 她知道李承阳去哪了。 华清宫! 渺渺、岳银瓶还有那个新来的小表妹,现在全都聚在岳安娘的华清宫中,他这一去,指不定又要干出什么荒唐事儿! 舒缙云的猜测却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 我来到华清宫,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倒岳氏双姝又或是渺渺。 反而直接把慕容昭拎到了殿门之外:“小胖妞,给朕老实交代,你到底在怕什么?” 慕容昭一脸懵逼:“二表哥,你在说什么啊?” 她装得很像,但我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少跟朕装蒜,慕容萱明天就要进宫,今夜是你最后的机会,若不老实交代,朕可就当你没来了!” 此言一出,慕容昭的脸色就渐渐的变了。 柳眉紧紧皱起,贝齿死咬下唇,长长的睫毛颤抖不止,而那睫毛之下的一双大眼睛,竟然已在不知不觉间泪光盈盈。 看到她这副表情,我意识到事情可能有点儿麻烦了! “小昭,你别怕,万事都有表哥在,表哥现在是皇帝了,没有什么是表哥一道圣旨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派几万大军去!” 话音刚刚落下,慕容昭便猛地一头扎进我怀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二表哥,我差点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第101章 何人敢与我争锋 有人要害慕容昭? 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我立时怒道:“谁敢害你,你告诉表哥,表哥灭他九族,把他挫骨扬灰,保证连渣儿都不剩!” 慕容昭便是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又直起身子,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看着我:“我知道二表哥最疼小昭了,那能不能看在小昭和姑姑的面子上,放慕容家一马?” 我的眉头立刻就紧紧地皱了起来:“慕容家怎么了?” “你先答应我,我才敢告诉你!” 慕容昭说得十分认真,眼里满是乞求。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小昭,表哥现在是皇帝了,做皇帝,有很多的无奈,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的。” “别人不行,但你可以,只看你愿不愿意!” 我就是一愣,随后苦笑摇头:“你还真是慧眼如炬啊……唉,行吧,只要慕容家没打算弄死朕,那朕也就饶他们不死,这总可以了吧?” 慕容昭立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费力去讨好你那几个心头好了,累死我了,早知道你现在这么好说话,我就直接求你了。” 说完这句,忽然又变得有些郁闷:“其实我也知道就算她们帮着求情,你要杀还是要杀,也救不下几个人来。”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但这句话却是让我心头的阴霾更重,云梦慕容可是母后的娘家啊! 得犯下多大的罪行,才会让我要将其满门抄斩? 我没心思再跟慕容昭扯皮,面色一沉,单刀直入:“告诉朕,慕容家到底干了什么,又或是,想干什么?” …… …… 翌日一早,慕容萱就进宫求见。 但自然是见不到我的。 我给舒缙云随便安了个女官的名头,让她带着慕容萱在宫里逛。 岳安娘、岳银瓶和渺渺都挨个儿拜访了一遍。 这姑娘的情商确实很高,绝口不提此来长安的目的。 对三位娘娘也是恭敬有加,丝毫看不出出身豪门的倨傲,但言笑晏晏之间,又有意无意的压了三人一头。 表面上看是因为慕容家和李承阳特殊关系,但实际上可能还是因为那份“即将母仪天下”的自信吧。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会把握分寸的女人,倘若真让她统领后宫,应该会干得不错。 但是,慕容昭的话,言犹在耳。 差点儿就见不到我这话,有些夸张了。 慕容恪怎么也不会真的杀了她。 顶多也就是关上一阵子,等她服了软,就把她嫁到万花谷去。 但慕容昭也确实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了我身边! 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小姑娘,独身一人从云梦来到长安,除了防备路上的歹人,还要躲过慕容家那些高手的追捕。 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丫头也是头铁,非要先去跟东方皓解除了婚约,才肯来见我,要不然也不会险些栽在了兰覃寺。 不过可惜,慕容昭也只知道慕容恪将慕容萱送来长安,除了竞争皇后之位,还别有所图,但具体是什么目的,又打算怎么做,却是不清楚。 但她觉得无论慕容恪想干什么,我都不会喜欢,所以最后完蛋的肯定还是慕容家。 而以她对这位表哥的了解,我一旦动手,慕容家恐怕鸡犬难留。 她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不让慕容萱当上皇后。 只要慕容萱当不成皇后,慕容家就会是安全的,那她自己和我也就不会因此反目成仇。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给识破了…… 不管怎么说,慕容家有阴谋,这一点已经肯定了,而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拿慕容萱当做突破口。 她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慕容昭多得多! 所以慕容萱前脚离开皇宫,我后脚就跟了上去。 老五已经去了云梦,老七也在暗中调查,但我还想要更加接近慕容萱,让这个女人对我卸下防备,彻底信任。 慕容萱出宫之后,便径直去了南庆楼。 我见到她走进长安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忍不住就有些想笑,难不成她又要请客? 果不其然,进到酒楼一问,还真有人已经把这里给包下来了。 包下整座南庆楼,手笔不小啊! 看来今天来此的客人,多半非富则贵。 也罢,昨儿一只兔子卖了五万两,今天就给慕容萱也来一顿天价宴席! 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客人们就陆续来了。 来的人中,熟面孔不多,还有好几个带着面纱的姑娘,瞧着应该不是从秦河请来陪酒的,倒像是些大家闺秀。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又过了一会儿,居然来了几个在朝堂上见过的官员。 我立刻决定躲到二楼包房里去静观其变。 刚上二楼,却是迎面撞上了福伯,福伯明显吃了一惊:“慕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这里的大厨啊,不在这里在哪里?” 我随口胡诌,福伯便是一愣:“公子还真是个厨子啊?” “不信你去问掌柜的嘛……你家小姐呢,既然来了我的地盘,总要打个招呼才是。” 福伯皱了皱眉,犹豫片刻才答道:“小姐就在天字六号房中。” 会选! 天字六号房不是整个南庆楼中最豪华的包房,但却是视野最好的一间,只要打开窗户,便能将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我嘿嘿一笑,道了声谢,径直来到天子六号房门前:“慕容小姐可是在内里?” 话音刚落,房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慕容萱一把就将我扯了进去:“不要声张,他人不知我在此处……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这里的大厨啊,不在这儿在哪儿?” “公子还真是个厨子啊?” 慕容萱的反应,跟福伯一模一样! “不信你去问掌柜的嘛!” 我的回答也一个字儿都没改。 “呵……有意思……” 慕容萱一声轻笑,关好房门,又示意我坐下:“既是大厨,不去备菜,跑来找我作甚?” 我大大咧咧的一坐:“都准备好了,让徒儿们干就好了。” “你还有徒儿!” 慕容萱忍不住又是一声轻笑,随后也坐到我的面前:“也罢,既然来了,就陪我好好看看吧。” 我立刻问道:“看什么?” 慕容萱就一指正对着大厅的那扇窗户:“帮我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谁能与我一争!” 我就是一愣。 什么叫能与她一争? 要争什么? 便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今日之事,说来惭愧,但老朽也是没有办法,还请诸位多多担待,莫要责怪老朽才是!” 第102章 不看广告看疗效 徐臻! 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又吃了一惊,然后突然就想到了什么,眼角忍不住便是一抽。 不会吧? 这老东西要在这里给我选妃? 甚至是选后?! 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慕容萱方才所言,还有那几位戴着面纱,貌似大家闺秀的姑娘…… 这也太搞了吧? 我哭笑不得,简直不敢相信徐臻这个老学究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然而下一刻,让我更无语的事情发生了。 “徐相言重了,咱们都知道徐相这是在为江山社稷做打算,没人会怪你的,就算陛下知道了,也只会夸徐相殚精竭虑,尽忠职守!” 卫无忌居然也来了! 下一刻,卫无忌的粗狂的嗓门儿再度响起:“只不过本将觉得也没什么好比的,直接把云梦慕容的萱小姐往陛下面前一推,一切就都解决了!” 话音落下,我便下意识的看了慕容萱一眼。 慕容萱却已经走到了窗边。 然后,颜子卿的声音又传了上来:“卫将军此言差矣,老夫倒是觉得安阳萧氏之女未见得比慕容家的姑娘差!” 得,力扶我登上皇位的三大从龙功臣,这就来了俩儿,只差一个高力士了。 我再也忍不住好奇之心,也凑到了窗边,小心翼翼的向下探望。 就见卫无忌哈哈大笑:“颜太傅你怕是猪油蒙了心,安阳之前可是燕王的地盘儿,北凉那个萧达还跟他们家沾亲带故,陛下会让萧家女儿入宫才怪!” 颜子卿一声冷哼:“你懂什么,正因如此,陛下才更应纳萧氏之女,如此便可令北境更加安稳,岳将军行事,亦会多得方便!” 依旧还是这套老思维,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慕容萱立刻小声问道:“公子为何叹气?” “没什么,只是为那萧家姑娘不值。” 这是我的心里话,在颜子卿这些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男欢女爱、两情相悦的概念,女子之身,不过是政治筹码而已。 慕容萱微微楞了一下,看向李承阳的目光也起了一些变化,只是被面纱遮挡,我也没注意到。 大厅之中,却是已经起了争执。 “秦家小姐,兰心蕙质,品貌端庄,只要能让陛下瞧上一眼,定能使圣心大悦!” “呵呵,陇西之地,风沙满天,女子怎比得过江南水乡,徐大人,要我说,还是江南安氏之女更为合适!” “胡言乱语,那安氏祖上乃是商贾出身,高祖皇帝念其资军有功方才勉强封了个子爵之位,他家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常伴天子之侧?” “说得不错,清河崔氏,源远流长,崔家小姐,国色天香,正该让陛下好好见一见才是!” “此言差矣,圣驾之侧,首重德行,山东姬氏,诗礼传家,育有一女,知书达理,而且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可为陛下良配!” “非也非也,晋阳王氏之女,有德有才,良善宽仁,若得陛下垂青,相濡以沫,潜移默化,定能让陛下戾气大减,成为一代明君!” 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我却是兴致缺缺:“一个个光说不练,倒是来点儿真格儿的,让那几个姑娘摘了面纱比比看啊!” 慕容萱闻言,便是噗嗤一声,又连忙抬臂捂嘴。 心道这慕容阳还真是大胆,不过又暗笑他不知这其中门道:“公子莫急,稍后自有分晓。” 我便撇了撇嘴:“这帮人太磨叽了,这么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卫无忌不愧是个大老粗,想法也跟我接近:“吵什么吵,个个都夸自家姑娘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再说!” 我立时一拍手掌:“这才对嘛!” 慕容萱又是噗嗤一声:“公子,小声一些,莫要被人发现了。” 与此同时,徐臻也清了清喉咙:“将军此言,话糙理不糙,诸位争执不下,也不是个办法,这就请各位姑娘亮个相吧。” 说完之后,又是一声长叹:“唉……咱们这位陛下,光有德才,怕是难入其眼,总归还是要有些美貌才行啊。” 嘿嘿,这老东西,还挺了解我的。 我心头暗暗一笑,目光便汇聚到了那几位娉娉袅袅走到台前站好的姑娘身上。 扫了一圈,我便开始喃喃自语:“这两个身材倒是不错,可是穿得太多,也不知是不是真材实料,关键是不摘面纱,谁知道是人是鬼啊?” 话音刚落,我耳边就响起一声轻笑。 我就是一愣,然后奇怪的看向慕容萱:“慕容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 慕容萱却是掩嘴不语,只是抬起一臂,指了指楼下,示意我自己看。 我就又皱着眉头看了过去,便见那拍在第一位的女子突然从身后拿出了一幅画卷。 画卷徐徐展开,我目瞪口呆。 这尼玛比个屁啊? 真人都不在,能看出谁好谁坏? 我瞬间便没了兴致,脑袋一蔫儿,就搭在了窗沿之上:“没戏看咯!” 慕容萱奇道:“公子何出此言?” 我又撇了撇嘴:“这哪里是在比哪家姑娘更美,分明就是在比谁找的画师技法更好,没意思,真没意思。” 慕容萱又是一声轻笑,然后就变戏法儿一般从身后摸出一副画卷,展开了递到我面前。 画卷之中,一位少女立在湖畔。 娉娉婷婷,栩栩如生,眉目之间,媚骨天成。 倘若是个真人,绝对足以勾魂摄魄,令人那以自持。 我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慕容萱便笑道:“这画中之人,公子觉得如何?” “绝对能让大多数男子神魂颠倒。” 我客观评价,忽然又抬头看向慕容萱:“这该不会是你吧?” 慕容萱倒也大方,微微颔首:“约莫有八九分像。” 我顿时便惊呆了,心头也生出一股将那面纱一把扯开,看个清楚明白的冲动。 慕容萱却又指向了楼下:“那些个画像,也都差不多,毕竟是要给陛下看的,倘若失真太多,那可是欺君之罪!” 对啊! 怎么忘了这一点! 我立刻又来了兴趣,脑袋一扭,双目一凝,便看向了台上那几位姑娘手中所持画卷。 我在二楼,隔得太远,着实看不分明。 我没多想,顺手就从怀中摸出了随身携带,由永宁殿天工坊打造的单筒望远镜:“哎呦,这个不错!” 慕容萱修长的玉手便顿在了半空。 半晌之后,方才讶异出声:“公子这只千里眼,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第103章 令人发指的简单 我闻言,心头便是微微一震。 回头一看,便见慕容萱的手上,竟也握着一只单筒望远镜。 做工之精细,丝毫不必我手上的差。 我立刻就明白过来,这玩意儿肯定是从慕容昭那里弄到的。 想通此处,便笑着说道:“客人送的,那人神秘得很,也不肯说自己是谁,吃了我做的菜,很是开心,就送了我这玩意儿,原来是叫做千里眼啊。” 闻听此言,慕容萱心头一震。 原来他跟陛下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如此看来,这个人的身上,当真值得花些功夫! 念头生出,慕容萱又笑着转移了话题:“公子方才说谁不错?” 我自然是顺杆往下爬:“前头几个都挺不错,但恐怕很难入得了陛下的眼。” 慕容萱连忙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倒也不能说相貌不行,但跟岳将军那两位女儿一比,确实是差了不少啊!” 我随口一答,慕容萱又是一愣:“公子见过淑妃和丽妃?” “啊,之前岳将军带她们来我这里吃过几回饭。” 我敷衍了一句,又转过头去继续看剩下的几幅画像。 慕容萱却是对我越来越感兴趣:“慕容公子不妨先看看那最后一幅王氏小姐的画像。” 得她提醒,我立刻将望远镜对准了那最后一副画像。 然后我整个人就是一愣。 见我愣住,慕容萱连忙问道:“公子觉得,此女如何?” 我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慕容萱心中就是一紧,他刚刚也看了自己的画像,虽然不吝赞美之词,但可没像现在这般失魂落魄! 我的心中,此刻更是翻江倒海,疑窦丛生。 那画中女子,竟是这般眼熟! 身材娇小,曲线玲珑,一双大眼清澈灵动。 面似玉盘,琼鼻如珠,樱桃小嘴微微张开。 手提一只竹篮,小腿微微翘起,姿态俏皮可爱,活脱脱便是个山中精灵! 楞了半晌,我才回头看向慕容萱:“此女乃是何人?” 慕容萱连忙答道:“此女乃是王烁之妹,自幼便在万花谷学医,这回各家选送的女子,数她最有特色,公子以为……” 这还不是王微菡? 我心头立时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便在此时,楼下又响起了卫无忌的声音:“王公子,这真是你妹?” 我立刻又看向楼下,这才注意到王烁竟然也在此间,此刻正自一脸骄傲:“不错,这就是我妹!” 卫无忌立时皱起眉头:“徐相,这可不好办啊,陛下若是见到这姑娘,怕是要走不动道儿。” 王烁闻言大喜:“那就拜托将军将此画卷呈给陛下了!” “本将原是云梦慕容的家奴,先后待本将有如兄弟,本将会帮你?是你傻还是我傻?” 此言一出,就连我都额头冒汗,更别提厅中那些人了。 慕容萱却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慕容公子可是看上这王微菡了?” 我没说话。 慕容萱便当我是默认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不必惭愧。” 顿得一顿,突然话锋一转:“我愿为公子设法得到此女,如此一来,公子抱得美人归,我也少了一个强敌,岂非两全其美?” 我心中立刻生出一丝警惕:“在下不过是个厨子,晋阳王氏会看得上我?” “公子此言差矣,公子昨日已归于我慕容麾下,此次恩科,必然高中,凭着公子的才学,再加我慕容氏的相助,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又怎会配不上王家一个庶女!” “更何况,推这王微菡出来,乃是他王烁自作主张,晋阳王氏的家长们尚不知情,公子大可放心。” 原来如此! 我心头明了,剑眉一皱:“慕容小姐倘若真能做到如此,在下自是感激不尽,但是……敢问小姐一句,如何能保证在下高中恩科?” 慕容萱便又笑道:“公子难道没发现,下面厅中,没有我的画像么?” 我想了一想:“确实没有,这是为何?” “因为不需要!” 慕容萱答得十分自信。 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云梦慕容与陛下关系特殊,小姐自然是可以得见陛下的,但这与恩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小姐一句话,在下就能高中?” 慕容萱又笑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只要公子的答卷能送到陛下眼前,就一定能高中,而我可以保证公子的答卷一定能到陛下眼前!” “如何保证?” “暗记!” “什么暗记?” “在答卷之上做暗记,有此暗记,阅卷者便知你是我慕容家的人!” 闹了半天,这么简单! 但仔细一想,又不那么简单,至少在买通阅卷者这一点上,就很难办到。 按照大夏科举的制度,考生在完成答卷之后,第一步便是糊裱封装,然后开始层层批阅。 批阅之人,少说也有好几十个,谁能保证做了暗记的答卷,刚好就能落到被买通之人的手上? 除非,这几十个官员,全都被买通了! 要是慕容家又或是其他豪门能做到这个程度,那岂不是等于掌握了整个朝廷的人事大权? 想到这一层,我不免冒出一身冷汗。 这样的对手,比燕王还要可怕! 又联想到之前慕容昭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心头更惊。 难道说,慕容家是打算用这种手段控制朝堂,然后再送一个慕容萱到我身边把持后宫? 倘若真被他们做成了,那我成为慕容家傀儡的日子,恐怕也就不远了! 我立刻做出了决断。 先弄清楚慕容家的暗记是如何做的,再想法子打探慕容萱为何篤定自己一定能当皇后! “小姐是不是把这事儿想得太过简单?” 我问了一句。 慕容萱便笑道:“此事就是这么简单,不只是我们云梦慕容,大家都已经做了几十年,早已轻车熟路,甚至就连那暗记,各大世家都是通用的。” 卧槽! 我险些怒骂出口:“不至于吧?你们这么干,难道就不怕有人反水?” 慕容萱又继续说道:“只要掌握好平衡,不互相损害别家利益,谁会那么不长眼?此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事,公子那般聪慧,难道不明白这其中道理?” 我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八大豪门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说句不好听的,明面儿上我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但暗地里掌握着大夏命脉的,却是这些豪门世家! 之前长安一战,如果我不甚败了,恐怕这些人早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慕容家直到我战胜之后方才让慕容萱进京,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我越想越是火大。 这种事,别人可以忍,但我可忍不了。 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那就只能我一个人说了算,绝不允许另外一套秩序的存在。 不过现在,还得稍微再忍一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打定主意,立时换上一副笑脸:“既然如此,那就仰仗慕容小姐了……敢问那套各大世家通用的暗记,该如何来做?” 慕容萱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公子不必心急,到得恩科开考之前,我自会如实奉告!” 还挺谨慎! 也在情理之中,这种事情,终归是不能摆到台面之上的。 我装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如此甚好,不过在下还有一问!” “公子请讲!” “在下的仕途,现在已经和云梦慕容绑在了一起。当今陛下的脾气,慕容小姐应该很清楚,在下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恐怕也要仰赖于慕容小姐能否得到陛下垂青。” 说到这里,我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此,还请小姐如实相告,云梦慕容,凭什么保证小姐一定能当上皇后?” 第104章 云梦慕容的布局 慕容萱又笑了。 指了指厅中被气得面红耳赤的王烁:“这个人,觊觎我已久,故此才想着把自家妹妹推出来与我相争。” “他以为只要王微菡得了圣心,我便会知难而退,与他王家联姻。” “殊不知王微菡的画像,根本就到不了陛下的眼前。” 说到这里,她又转过身去,莲步轻移,取出几幅跟那些姑娘手中一模一样的画卷摆到李承阳眼前:“公子请看!” 我拿起其中一幅,展开一看,心里便大致有了数。 接着又找出王微菡的那一副,仔细看过之后,忍不住便赞了一声:“高手,这绝对是高手,只是略作改动,就将这王微菡最大的优点给抹了去!” “面容五官,未曾大动,但那灵气却是荡然无存,更绝的是,还调整了画卷比例,使得这王微菡的身段也没了那特殊之处。” “做此画者,不但技法精湛,更是对男人所好,清清楚楚。” “此人着实厉害!” 听了李承阳这一番评述,慕容萱对我也是刮目相看:“公子不但才华过人,这眼力也不一般,我现在很有信心,公子今后,定会是我最大的帮手!” 能把王微菡改成这样,剩下几幅也不用看了。 我又抬起头来:“慕容小姐是打算用这几幅图掉包?这恐怕也不容易吧?” “这就是我慕容家的优势所在了,卫叔叔自不必说,最关键的是主理此次选秀纳妃之事的,乃是徐臻徐大人。” “徐大人家世一般,为人又耿介爽直,不知得罪过多少权贵,却能屹立三朝而不倒。” “公子以为,他是怎么做到的?” 徐臻果然跟慕容氏有关系! 我的眉头,立刻紧紧的皱了起来。 慕容萱却是越发的得意:“徐大人能做到如此,少不了慕容家的扶持,但自从他踏上朝堂的那一刻起,慕容家从来就没有让他做过一件违心违德之事。” “他要做清官诤臣,咱们就全力支持他成为大夏朝廷最清廉、最忠直的那一个人。” “公子以为,徐大人会怎么看待我们慕容家?” 听到这里,我是真的服气了,而且也学到了。 在我看来,像徐臻这样的人,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推动慕容家的女人成为皇帝身边最受宠的那一个。 慕容家的女人,就是最适合做皇后的女人,慕容家的女人所生的皇子,就是最适合成为储君的皇子! 这是对皇帝负责的选择,更是对江山社稷负责的选择。 因为慕容家已经在我心里打下了烙印。 我相信慕容家永远不会威胁皇权,为祸江山! 手上捏着这样一枚棋子,到了关键时刻,毫无疑问会迸发出无可比拟的力量。 这手段,堪称顶级中的顶级。 云梦慕容,不可小视! 不,所有的这些豪门世家,都得重视起来! 慕容萱还在继续:“宫里有卫将军,朝上有徐大人,换上几幅画像,区区小事,又有何难?” “不仅如此,我手上还有更大的底牌,足以保证陛下会接我入宫。” “只要我进了宫,得到陛下独宠,便是迟早的事情,成为皇后,也不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她怎么这么自信? 我再次开口试探:“萱小姐,陛下身边,可不缺美人,别的不提,光是岳将军的两个女儿,便是世间难得的极品。” 慕容萱就摇了摇头:“当今陛下的脾气虽然不好,但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所以只要有岳鹏举在,她们两个就永远不可能被立为皇后。” “她们的子嗣,也不会有成为皇储的可能!” “而且,公子刚刚不是说那几幅画卷乃是出自一位深谙男人喜好的高手么?” 说这话时,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和得意。 我立时就明白了过来,连忙装出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莫非这几幅画卷出自小姐之手?” “正是!” 慕容萱得意洋洋的答了一句。 我立刻顺杆而上:“可这也不能保证小姐能成为皇后啊,万一只是个宠妃呢?” 慕容萱突然便笑出声来:“我对公子寄望甚高,便也不再瞒你,我的手上,还有一件东西,有了这样东西,皇后之位,非我莫属!” “什么东西?” “公子怎么总是这般心急?等时候一到,我自然会让你知道。” 奶奶的,还是不肯说! 我暗骂了一句,但也不好再继续追问。 便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王烁愤怒无比的声音:“你说什么?那丫头又离家了?” 话音刚刚落下,卫无忌便哈哈大笑起来:“王公子,这一下可怪不得本将和徐相了,你家妹子连人都不见了,试问谁敢将她的画像呈给陛下?” 慕容萱大吃一惊,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难道又去了万花谷?” 我心头暗笑,狗屁万花谷,人在老子哪儿呢! 但立刻又想到王微菡现在在宫中自由得很,万一被卫无忌给撞见了,恐怕便要坏事。 必须赶紧回去把她藏起来才行。 今天的收获,已经很大了,而且也需要时间研究对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科被各大世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想到这里,我立时起身:“慕容小姐,在下突然想起还要去一位贵人那里做菜,这就告辞了。” 慕容萱楞了一下,我却是转身就走。 将将走到门口,慕容萱突然开口:“公子且慢!” 我只能再转回身来:“慕容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么?” “只是提醒公子一句,莫要忘了昨日之约,另外,王微菡的事情也请公子放心,我定会将她寻来赠与公子!” 昨日在慕容别院,慕容萱当着我的面将慕容阳三个字写在了名册之上,还加盖了慕容氏族徽。 我自然也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而且摁了个手印儿。 慕容萱这话是在提醒我不要生出背叛慕容家的心思,但又故意再次提及王微菡。 这属于典型的打一板子,再给颗糖吃。 我便装出一副感恩戴德样子:“请慕容小姐放心,在下不过是个厨子,却能得小姐如此之看重……知遇之恩,当肝脑涂地!” …… 我从南庆楼后门离开,带着十三便径直奔向皇宫。 走了没多远,十三突然眉头一皱:“有人盯梢。” 我心头一动,给十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声张,便直接转了个弯儿,又朝秦河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南庆楼,天子六号房。 福伯躬身行礼:“小姐,都问清楚了,慕容公子并非什么大厨,而是这里的老板,下厨做菜,不过是他的一个爱好而已。” 慕容萱立时露出笑容,又轻轻点了点头:“他现在何处?” “秦河之上,沁香阁中。” 慕容萱就是一愣,随后笑得就更开心了:“原来如此,难怪今天没能在宫里见到陛下!” 第105章 画皮之谜 回到宫里的时候,又已经快天黑了。 我多少有些郁闷。 自从那件事之后,这沁香阁的生意不但没受影响,反而越来越好。 新来的几位花娘也都是千娇百媚,各胜擅场。 但我却不能像以前那样了。 实在是太忙了啊! 燕王还没抓到,幻雪阁的事儿也在拖着,如何保证这次恩科不会被各大世家操纵的问题,也必须尽快想法子解决。 再加上税制改革,军队扩充,还有徐臻搞出来的这一档子纳妃立后的事情…… 我觉得自己有些头大。 但好就好在都还有时间。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件慕容萱口中能保证她成为皇后的东西弄清楚。 要不然我这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想到慕容萱,我就想起了王微菡。 想到王微菡,那幅画像和当日在炎池所见的一幕就又浮现在脑海中。 难道王微菡一直带着人皮面具? 如果有,那绝对称得上是巧夺天工的宝贝,这不弄到手,岂非是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好意? 但若没有,那她又是怎么做到改变自己容貌的呢? 我越想越好奇。 不行,今晚就得把这事儿给弄清楚! 念头生出,我立时直奔永宁殿。 我还在沁香阁时,就已经让十三提前回来将王微菡藏到永宁殿中,一步也不许出来了。 我来到此间的时候,王微菡正一脸惶恐的坐在原本属于孙哲的那间屋子里胡思乱想。 陛下突然就把自己关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且守在门口的十三,太吓人了! 比在万花谷的时候还吓人! 正自担惊受怕,房门便被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吓得王微菡身子一颤,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待看清来人正是李承阳,立刻就跪了下去:“民女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完之后,竟是连头都不敢抬。 我暗暗好笑:“平身吧,这间屋子,以后就是你的了,在这里见到朕,不用行此大礼,打个招呼就行。” 王微菡连忙口称不敢,而且还是没有起身。 我也懒得管她:“王微菡,朕问你,你是不是出自晋阳王家?” 王微菡心头便是一惊,但又不敢撒谎:“启禀陛下,民女乃是庶出,而且自幼便在万花谷学医,一年也就回家两趟……” “好了,没问你那么多。朕再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做王烁?” “启禀陛下,烁哥乃是长房嫡出,身份贵重,但对民女还算照顾。” “那就是有了……朕告诉你一件事儿,王烁今日给朕看了一幅画像,说是他的妹妹,问朕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他就把妹妹送进宫来给朕暖床。” 话音一落,王微菡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抬起头来,满眼惊恐的看着李承阳,张了张口,却又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见她这副表情,我再没有半分怀疑。 我心中好一阵暗笑,却又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那画上的女子实在太丑,朕一生气,就把他打入大牢了。” 王微菡又是娇躯一颤,惊惧更甚。 我又道:“可是后来朕又一想,他也是为了巴结朕,朕这么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王微菡连忙又磕了下去:“陛下英明!” “但朕又想了,他长得也不丑,他的妹妹又怎么可能张成那样儿,所以他十有八九是随便买了个奴婢来糊弄朕,这是欺君,得诛九族啊!” 王微菡被吓得都要哭出来了:“陛下明鉴,烁哥绝无此心,更无此胆!” 我强忍着笑继续说道:“其实朕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就想饶他一命,也不打算追究晋阳王家。” 王微菡立刻心头一松:“陛下英明!” “可那些大臣们不同意啊,他们非说王烁是在故意羞辱朕,要朕治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倒是比欺君好一点儿,不用诛九族,男丁斩首,女子没为官婢就好。” 王微菡立时又倒抽了一口凉气:“还请陛下明察,民女以性命担保,烁哥绝对不敢对陛下不敬!” “朕当然知道,王烁看着也不像是狂悖之徒,所以朕力排众议,没有治他大不敬之罪。” 王微菡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谢陛下开恩!” “可那些大臣们又说了,要是王烁明天不给朕送个国色天香的妹妹来,那就肯定是在故意消遣朕,朕觉得他们说得对!” 话音落下,噗通一声。 王微菡终于受不住这样的大起大落,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李承阳的脚下。 我直接傻眼儿。 这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但下一刻,我就蹲下身去,轻轻的将王微菡翻转过来,伸出双手往她脸上摸去。 仔仔细细的摸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带着面具的痕迹。 我眉头一皱,又想起了那部经典的《画皮》。 难道她是在自己身上批了一整张皮? 匪夷所思!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痕迹就应该在背上! 念头生出,我也不犹豫,将王微菡抱到榻上,小心翼翼的让她趴好,便将手从领口伸进了衣衫。 好滑! 掌心传来的感觉让我忍不住一声暗赞。 可还是没摸到想象中的裂缝。 我继续深入,随着手臂越来越下,身子也靠得越来越近,王微菡身上那股奇异的药香便又钻进了我的鼻孔。 我竟是没能忍住,将鼻子凑到她后颈出,使劲一吸。 香! 真香! 又是一声暗赞,然后两根手指就是微微一陷。 腰窝! 她竟然也有腰窝! 不知道跟岳银瓶的比起来,哪个更好看一些! 不对,这就摸到腰窝了,那这丫头的腿得有多长啊? 虽然身形比较娇小,但若是这个比例…… 极品身材啊! 我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激动得不行,但我也牢记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脊柱这一线没有裂痕,会不会在肋下呢? 念头生出,手掌再移动,鼻头亦是时不时便深吸一口,尽情享受着那药香带来的美妙感觉。 下一刻,指间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心头一颤,鬼使神差一般捏了捏,如水一般的触感立时在掌心荡漾开来。 与此同时,趴在榻上的王微菡终于再也装不下去了。 猛地一个翻身,便要一巴掌扇过去。 但她却是没想到我的手还在自己的衣衫之内,她这一翻身,竟带得我身形不稳,猛的跌了下来。 而我的身下,正是她自己! 第106章 昏君,色狼,无耻之徒 四唇相接,温凉柔软。 王微菡立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猝不及防之下,我也被吓了一跳。 待我反应过来,心中也是一慌,猛地一挺腰杆,便直起身来,被王微菡压在我身下的右手也顺势抽出,带起一阵让人目眩神迷的晃动。 王微菡一声惊呼:“痛!” 痛呼之后,眼泪便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连忙开口解释:“你别误会啊,朕就是想看看你这人皮面具的口子到底开在哪里,绝无他意!” 王微菡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恨恨的瞪着我:“你……你……你欺人太甚!” 就这样而已? 想当初,岳银瓶和舒缙云可都是直接暴君、淫贼、下流胚的骂! 王微菡绝对是做贼心虚! 难道说她这张的面具的口子是开在前面的? 这么一想,我就又忍不住看向了王微菡的胸膛。 王微菡大吃一惊,慌乱抬手遮在胸前:“你……你……你还要干什么?” 我便是嘿嘿一笑:“王先生,事已至此,你就不要装了,老老实实满足了朕的好奇心,什么都好说,如若不然,哼哼,你哥可还在大牢里!” …… ……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 岳安娘安安静静的躺在我身侧,呼吸匀称,满脸幸福:“陛下,你这几日可不可以多来?” 我刮了刮她的鼻头:“淑妃娘娘都开口了,朕岂敢不从?” 岳安娘也嘻嘻一笑:“非是臣妾争宠,实在是王先生说了,这几日……陛下快些去处理政事吧,臣妾等着陛下。” 我就伏下身凑到她面前:“该争还得争……王微菡给你支招了?” 岳安娘笑而不语。 我也不去追问,哈哈大笑着步出门外,直奔永宁殿而去。 恩科考试的题目要改,永宁殿那帮人正好可以帮帮我。 许是因为我的纵容,永宁殿里的人,胆子大得很,从专门研究美食的奇物居外路过时,我竟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嘉玲,长生馆的伙食由你负责,你以后对王先生可得格外不一样,昨晚陛下都临幸她了。” “不可能吧?王先生虽然医术高超,但她那容貌,陛下也能下得去手?” “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再说了,陛下十四岁那年可就说过,女子最重要身材要好,长相是其次,反正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多谢曼玉姐姐提点!” 我听得脸都绿了,什么叫关了灯都是一样的? 老子还说过这话? 唉,算了,人曼玉也是一片好心,饶她一回。 我先去专门摆弄机关器械的天工坊逛了一圈,给老耿配了个能识文断字的秘书。 我又到负责算账理财的聚宝阁仔细吩咐了一番。 最后我才来到专门研医制药的长生馆。 王微菡早起床了,手里拿着药杵,失神落魄的捣着药,两只眼睛红肿不堪,一看就是哭了一夜。 见我来了,既不下跪,也不见礼,而是收起东西就往自己屋里跑。 我也只能紧追而去。 待我追进屋里,就见王微菡缩在角落,手里捏着一根长长的金针,紧张兮兮的瞪着我。 “王先生,你这是要干嘛?” 王微菡不说话。 我无奈苦笑:“朕不过就是知道了你的秘密,又没把你怎么样,而且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你是人才,朕很珍惜人才的!” 听我这般温言细语,王微菡稍稍楞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我又说道:“王烁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也没为难他,罚了五万两银子就把人放了。” 王微菡松了一口气,依旧不说话。 “朕今天来找你,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帮朕出一套考题,有关医术药理的,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若是出得好,能活人无数的。” 王微菡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那一张樱桃小嘴仍是闭得紧紧的。 我也被她搞得有些尴尬气啦:“那朕就不打扰王先生了,先生好好想想,十天之内把考题弄出来。” 说完之后,我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这真是能活人无数的大好事儿,你可不能因为对朕有所误会,就把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儿给忘了!” 王微菡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我这才放心离去。 他前脚刚走,晶莹的泪珠便自王微菡眼角滑落,开口轻声骂道:“暴君,淫贼,下流胚!” …… …… 出了永宁殿,早有人在外候着。 却是南庆楼来人报信,说是慕容小姐约我午后同游秦河。 我皱了皱眉:“告诉她朕没空……回来,算了,还是去一趟吧。” 不知为什么,自打昨天在南庆楼里听了慕容萱说的那番话,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照理说,我不应该有什么忌惮才对啊…… 便在此时,慕容昭又来了,却是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骄纵小姐的模样:“二表哥,我要吃冰淇淋!” 我看到她,心中微微一动,便笑着骂道:“就知道吃,去找王先生,让她给你换张脸,表哥带你去玩点儿刺激的!” 片刻之后,慕容昭就嘟着嘴回来了:“这还能见人么?我可是云梦第一大美女!” 我却是乐了。 眼前的慕容昭,眼睛小了些,鼻梁宽了些,嘴唇也厚了些,两边脸颊多出一些斑痕,下巴更是圆润了不少,竟真的跟变了个人似的。 最神奇的是,连声音都不一样了,较之先前的清脆悦耳,沙哑了许多。 多半是服了什么药。 我忍不住便赞了一声:“古今中外第一奇术,果然当首推化妆二字啊……传朕旨意,今后谁也不许从长生馆带走一草一木,一针一线!” 午后的秦河,花舫尚未出动。 河面上来回往复的船只也是不多,我带着十三和慕容昭在河边等了片刻,便有一艘小舟来接我们。 上了小舟,又换到大船。 就见慕容萱立在船头,长长的轻纱依旧垂到腰间,只是被那河风一吹,贴在身上,却是再也挡不住她傲人的身材。 我竟是忍不住第一时间拿她和王微菡做起了比较。 最后得出结论,还是王微菡比较大,但慕容萱却是胜在更加挺翘。 至于手感,嘿嘿,那就要试试才知道了。 正自遐思不断,慕容萱却是已经转过身来,先是朝着我微微颔首,然后目光就定在了我身后的慕容昭身上。 慕容昭竟是不自觉的往我身边靠了靠。 她怎么这么害怕慕容萱? 我将将皱起眉头,就听慕容萱说道:“公子的婢女,倒还真是别具一格!” 居然冒出这么个词儿来。 我也是哑然失笑:“让小姐见笑了。” 慕容萱也笑了笑,然后轻移莲步,坐到甲板上早已备好的桌前:“公子请坐。” 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小吃,一看就是云梦风格。 我也不客气,往她对面一坐:“昨日才刚见过面,小姐今日便又邀在下前来,恐怕不只是游河赏景吧?” 慕容萱就给我倒了一杯酒,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早些时候,王烁去了万花谷。” 第107章 慕容萱的三个嘱托 我吃了一惊。 王烁要是到了万花谷,等他一回来,不就露馅了么? 见我皱起眉头,慕容萱又说道:“公子不必担心,万花谷乃是个隐秘的所在,他没那么容易寻到。” “而且,我已经让福伯赶去了。” “所以那王微菡,依旧会是公子的人。” 话音落下,慕容昭便是微微一颤。 慕容萱的目光立刻就落到了她的身上,绣眉也微微一皱:“公子,接下来的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我便是将手一挥:“十三十四,你们两个下去吧,这大船不错,你们四处逛逛,学习学习,将来我也弄它一条。” 慕容萱又是一愣,随即莞尔:“想不到公子这两个婢女的名字,也是别具一格。” 说这话时,十三和慕容昭已经走进了船舱,我的意思,她们心知肚明,一进船舱,四只眼睛就开始到处梭巡。 慕容昭是慕容家的人,对慕容家的东西应该很熟,而十三又是老高精心培养出来的。 若是船上藏着什么东西,她们俩应该能找出来。 我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下人而已,懒得费心思取名儿。” 慕容萱又笑了笑,然后就正色道:“之所以今日急着邀公子前来,是有三件事。” 我也坐直了身子:“小姐请讲!” “第一件,便是这王烁,此人出自晋阳王氏,乃是长房嫡子,而且饱读诗书,不可小视,倘若真被他上了朝堂,公子能否抱得佳人,恐怕要生出变数。” “小姐的意思是?” “我希望公子能将他的自信彻底摧毁,让他自己退出此次恩科!” 我皱眉:“这恐怕有些难。” “不难,公子可知,你昨日在沁香阁内为其掌勺的那位贵人是谁?” 我问道:“谁?” 慕容萱便是得意一笑:“正是昔日的汉王,当今的陛下!”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真的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我连忙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这怎么可能?” “公子不用怀疑,你的那只千里眼便是最好的证据……公子有此奇遇,正该好好利用,只需在恩科开始之前,寻个机会让王烁惹恼陛下,他自然不敢再留长安。” 说道这里,顿得一顿,才又继续:“此事我来安排,公子届时只需依计而行便可。” “小姐此举,是为了不着痕迹的打压王家?” “公子果然聪明……慕容氏不好公然与王家翻脸,借公子和陛下之手,让他们吃个暗亏,却是无妨。” 我点头:“在下都听小姐的……那第二件事是?” “我明日就要入宫,若是见到了陛下,恐怕今后就不能再随意与公子相见了。” 我连忙问道:“小姐为何突然如此着急入宫?” 慕容萱便是一声低叹:“唉,还不是担心陛下日日出宫,遇到些不该遇到的人。”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我心头暗笑,你以为你进了皇宫就能栓得住朕? 看不起谁呢?! 慕容萱说完这话,又十分郑重的从手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卷竹简:“这便是今年恩科的暗记,公子务必收好,看后即毁,千万莫要流传出去。” 到手了! 昨日只是想着误导一下慕容萱,免得他对我持有望远镜一事生出怀疑,想不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兴奋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强忍着激动双手接过竹简:“小姐放心,如此大事,在下知道轻重!” 待得我将竹简收好,慕容萱又说道:“我自是信得过公子的,不然也不会将此物交予你手……不说这个了,还有第三件事,这件事最为紧要,公子一定要牢记在心!” 我预感到了什么,立刻打起精神:“小姐请说。” 慕容萱又压低了嗓门儿:“今日下船之后,我们便不要再见面了,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遣人联系公子。” 我点头。 “公子与陛下有旧,又有慕容氏暗中扶持,今后入了朝堂,必定青云直上。” “但公子一定要记住,伴君如伴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断不能将我接下来所言之事在陛下面前透露出半个字!” 要入正题了!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嘱咐,在下牢记在心。” 慕容萱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先后出自云梦慕容,乃是我的姑姑,数年之前,她曾给家母写过一封信。” 我闻言便是一惊,心头立时升起巨大的阴霾:“信中所言何事?” 慕容萱娇躯前倾,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小:“姑姑怀疑汉王,也就是当今陛下,非她所出。” 轰隆! 犹如旱地惊雷,晴天霹雳。 我耳中嗡嗡直响,刹那之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慕容萱后面说的话,竟是一个字也没听清。 半晌之后,我方才从巨大的惊愕之中反应过来:“小姐刚刚说什么?” 慕容萱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又重复道:“公子牢记,此事只有你、我和家母三人知道。” “之所以告知公子,是因为我已决定要尽全力将公子推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说到这里,慕容萱终于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陛下曾对我妹妹讲过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个女人,那女人姓武名曌……呵,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公子只需牢记,除了我慕容萱,谁也不能成为皇后!” “同样的,除了我慕容萱所生之子,谁也不能被立为皇储,这便是我赋予你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使命!” 我被惊呆了。 她竟然想要效仿武则天,这个女人,心也太大了吧? 但更令我吃惊的,还是那封信。 母后难道早已知道我不是她生的? 并非没有可能,三个月大的孩子毕竟不是刚出生那时候,当娘的认出来了,也不足为奇。 那她为何不干脆把我弄死算了? 难不成她还能欲知后事,所以给慕容家留下了这样的后手? 绝不可能! 而且跟母后相处将近十八年,她对我的宠溺和爱护,绝不可能是装得出来的。 所以,她多半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她又为何要写下那封信?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我知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拿到那封信,将其付之一炬,让它永远也无法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此事还不能假手他人。 念头生出,船舱之内,突然传出一声厉喝:“你们在干什么?” 第108章 销魂媚态 下一刻,慕容昭便冲出船舱,手里还握着一封信。 我楞了一下。 不会吧? 运气这么好? 慕容萱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慕容昭已经跑到李承阳身边,将那封信递到了我的手里。 与此同时,十三也冲了出来,护在李承阳身前,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慕容家的护卫们紧跟而来,作势便要动手。 “住手!” 然后我和慕容萱就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紧接着,慕容昭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就说她不可能当皇后吧?” 慕容萱也同时质问道:“慕容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十几个护卫已经散开。 想杀人灭口? 信已经看了好几行,我一把就将其撕做两半:“你们先走,若是一个时辰没见我回家,便将此信交给昨日沁香阁中那位贵人。” 十三和慕容昭各自接过半张,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跳进了秦河。 慕容萱立时喝道:“追!” 话音落下,数条人影便跟着她们跳了下去。 我却是一点儿不慌,十三和慕容昭的水性,那可是跟岳银瓶不相上下的。 果不其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先前下水的慕容家护卫就又回来了:“小姐,追不上。” 慕容萱立刻紧紧皱起眉头:“慕容公子,我对你剖心沥胆,你却如此待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我便是嘿嘿一笑:“慕容小姐莫要生气,在下也只是为了自保,来来来,我们坐下聊。” 说着竟然又真的坐了回去,还摆出一副主人家的架势。 那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得慕容萱牙关打颤,但却又不敢把我怎么样。 若是那封信当真落到了陛下的手里,皇后的位置,那是想也不用再想了。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再次坐到李承阳对面:“你想怎么样?” 我呵呵一笑:“先前我算是萱小姐招揽的下属,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可以跟你平起平坐了,不知萱小姐以为如何?” 慕容萱恨恨的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我又笑道:“那我们现在就是合作的关系了,既然是合作,自然应该开诚布公,萱小姐先把面纱摘了吧。” 慕容萱就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萱小姐不是说赠我千里眼的那位贵人就是当今陛下么,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倒是十分清楚陛下的口味和喜好,所以萱小姐不妨让在下先看看,你是否入得了陛下的眼。” “你放肆!” 慕容萱一声娇叱:“你就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诛你九族么?” 我也放下酒杯,笑盈盈的看向她:“你就不怕那封信落到陛下手里,叫他知道你是个淫娃荡妇么?” “你胡说,我不是!” “不是?” 我一声冷笑:“要不要我当着你这些手下的面,把那信上的内容背出来听听?”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啧啧啧,这才到长安几天,就有了七八个入幕之宾,你本事不小啊?” 慕容萱脸色大变,猛的一挥手:“都给我滚下船去!” 一众护卫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齐刷刷跳进了秦河。 顷刻之间,甲板之上就只剩下了我们二人。 我笑得就更开心了:“来,把面纱撩开,让我看看。” 慕容萱万般无奈:“你都已经看过画像了,为何还非要我撩开面纱?” “呵呵,装什么贞洁烈女,难不成你跟那些人翻云覆雨之时,也是这般带着面纱?” 慕容萱立时紧紧咬住下唇,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没,有!” “那不就结了……快撩,要不然我可自己动手了!” 我又呵呵一笑:“别忘了,你只有一个时辰,再耽搁下去,吃亏的可是你!” 慕容萱拿我毫无办法,只能轻抬素手,缓缓撩起面纱…… 先是挺翘饱满的胸前曲线。 接着是雪白修长的脖颈。 然后是花瓣一般的下巴、厚实性感的红唇、圆润如珠的鼻头…… 绝美的容颜一点一点展现,我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直到那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眸露出面纱,似羞还怒的瞪了李承阳一眼,我方才回过神来。 美! 关键是媚! 她就坐在那里,端端正正,轻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李承阳,没有半分做作。 但我就是觉得她在勾引我! 这是天生的媚! 比之那副画像,更加勾魂摄魄! 倘若她再略施妆容,又或摸摸鬓角,抛个媚眼儿什么的,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住。 若是再来点儿更狠的,搞不好连太监都会忍不住要过过干瘾。 怪不得如此自信。 果然是有些本钱的! 也难怪她不肯轻易摘下面纱,就她这一副天生媚骨,五年不亏,三年血赚! 但是…… 我收束心神,再次开口:“慕容小姐果然国色天香,足可倾国倾城,但我十分好奇,你已非完璧,这样入得宫去,难道就不怕陛下震怒,杀了你么?” “哼,不劳公子操心。” “好吧,那我就不操心了……慕容小姐既然坦诚以对了,那在下也不藏着掖着,把你说的那封信交给我,我们就还是好搭档,我做我的宰相,你当你的女皇,如何?” 慕容萱柳眉便是微微一皱。 我立时暗叫要命,竟是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这女人,随便一个表情都这么妖娆,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便是这一个细小的动作,落在慕容萱的眼中,眉头立时皱得更紧,心头也微微有些害怕,但还是问道:“你要那封信做什么?” “自然是当做底牌和护身符。” “信不在我身上,家母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我立刻抬起头来:“什么地方?” 慕容萱摇了摇头,河风吹来,几根青丝从面上拂过,她便自然而然的伸手将其撩到了耳后:“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便是喉头一梗,又吞了一口口水,然后猛的往前一窜,凑到慕容萱眼前:“你再说一遍?” 慕容萱被吓了一跳,然后就发现李承阳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仿佛…… 已经充满了欲望! 这样的眼神惊得她芳心大乱,也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不妙。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慕容萱起身就跑。 但我动作更快,伸手一捞就抓住了她左腿脚踝,慕容萱顿时失了平衡,摔倒在甲板之上,同时惊叫出声:“来人!” 但慕容家的护卫们都已被她撵下船去了。 我却是已经站了起来,坏坏的笑着朝她逼近。 慕容萱坐在地上,双手撑起半个身子,满眼惊恐,努力后蹭的样子,看得我血脉偾张,欲火高涨。 反正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娃…… 念头生出,我突然猛地伸手抓出慕容萱双足,狠狠的拉向自己。 慕容萱立时痛呼出声:“你要干什么!” 我却是已经将她抱在了怀中:“反正你都睡了那么多了,也不差我一个,待会儿到了床上,我就不信你还能撑得住不说!” 话音落下,慕容萱瞬间愣住。 我大笑三声,转身便朝舱内走去,也懒得找什么床榻,将人往地上一扔,便欺身压了上去,抓起她的裙摆就开撕。 这女人太媚了,完全不需要任何前奏。 嘶啦一声,下体一凉。 慕容萱蓦然惊醒:“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别人可以,我为何不行?” 我又邪魅一笑:“萱小姐,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 慕容萱却是突然目光一寒:“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第109章 主客颠倒 秦河之上,阳光明媚。 船舱之中,春色无边。 破碎的衣衫,散落一地,凌乱的青丝,覆在耳旁。 慕容萱早已失声,冷冷的看着我,泪水无声滑落。 可她还是那么媚! 我呆呆的看着她,竟是有些手足无措,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先前叫得那么惨烈,还以为是装的,直到点点嫣红落下,我才后悔莫及。 她竟然是第一次! 这上哪儿说理去? 难道慕容昭找到的那封信是假的? 不可能啊,若信是假的,慕容萱何必那么紧张?! 我百思不得其解。 半晌之后,也只能厚着脸皮说道:“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是真的以为你是个……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淫娃荡妇几个字,我却是说不出口了。 此情此景,慕容萱竟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慕容阳,你死定了!” “这……这到还真不一定……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看啊,反正都已经这样儿了,不如你告诉我,那封信在哪儿,我保证把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 这脸皮可真够厚的,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你死定了!” 慕容萱又重复了一遍:“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你也死定了,慕容家不会放过你,陛下更不会放过你!” 我开始耍无赖:“你若是想找他告状,那大可不必,还是乖乖告诉我,信在哪里吧,否则的话,我可要对你用刑了。” “你已经把我毁了,我还怕你用刑?你来啊,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慕容萱突然就爆发了,也不顾自己衣不蔽体,猛的扑向我,又抓又打。 我抱着脑袋忍了片刻,突然一把将她推开:“够了,是你自己把你自己写成那样儿的!” 慕容萱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往我身上扑:“那不是我,那些不是我,我都跟你说了,那些不是我,你毁了我,我咬死你!” 什么叫那些不是她? 我楞了一下,然后肩头便是一痛。 低头看去,竟是已经被慕容萱生生咬出血来了。 大惊之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又是一把将她推开,然后立时欺身压上,将她双手死死按住:“你冷静点儿!” 话音落下,慕容萱竟真的安静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冷笑连连:“你完蛋了,你死定了,慕容阳,你不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错!” 我却是没心思再跟她闹了,目光一寒,冷冷问道:“你跟幻雪阁有什么关系?” 朱源死前说过,偷龙转凤,是幻雪阁最常用的把戏,而当初慕容恪又曾亲自带着莫惊涛去过万花谷! 慕容萱写给慕容恪那封信应该不会有假,但她自己又还是处子之身。 我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 慕容萱现身勾引,然后辅以药物,让那些男人在不知不觉间以为自己得到了慕容萱的身子。 等到日后慕容萱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女人。 他们不知道慕容萱还是处子,他们只会以为的当今陛下被慕容萱彻底迷住了,连她是不是清白之身都不在乎。 如此一来,这些男人,就不敢不听她的话! 好算计啊! 不过现在慕容萱的计划却是行不通了。 想通了这一层,我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反正她都是留给自己的,拿了也就拿了,没什么大不了。 反而是搞清楚慕容家和幻雪阁之间的关系更为重要! 听到幻雪阁三个字,慕容萱也楞了一下,然后便再一次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只需要知道,我能让你入宫,还能让陛下一点儿也不在乎你是否是清白之身,作为交换,你得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慕容萱又楞了一下,然后眉头皱得更紧,目光也更阴冷:“你在诓我!” 居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果然是个人才啊! 我不得不继续瞎掰:“我为何要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现在毁了你的贞洁,我就更得想法子自保,所以我陛下抓住你的把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慕容萱没有说话,但我看得出来,她开始思考了。 这就很好。 “你看,陛下很喜欢我做的菜,而且出宫之后就只吃我做的菜,只要我肯帮忙,你只需故技重施,很容易就能把他骗过去,让他以为你的处子之身,就是给了他。” 对啊! 慕容萱眼中立时闪过一丝希望! 这样的法子在宫里用不了,到了宫外还不容易么? 我又趁热打铁:“所以,你还有机会,而且机会不小,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话就行!” 这话听在慕容萱耳朵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儿。 不久之前,她还觉得自己能将我掌控于手,将来也能派上大用,想不到这么快就攻守易势,变成自己要乖乖听我的话了。 关键是,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和代价来拉拢我,而我却只是蛮横无比的占有了她…… 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 但是,她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没有了! 眼下只能先屈从于我,今后再想办法报此深仇大恨。 慕容萱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好,你说,你要知道什么?” “那封信在哪里?” “家母和我将其以蜡丸封存,再放于特制箱中,沉在了云梦泽底,具体位置,只有家母和我知道,眼下也跟你说不清楚,需得到了湖上,才能指出。” 跟东方皓藏《华阳针法》的手段如出一辙! 我皱眉:“这法子谁教他的?” “我有个堂妹,叫做慕容昭,她最喜欢这样藏东西,那能防水的箱子也是她做出来的,听说是当今陛下儿时教她做的。” 我心头一惊:“慕容昭也知道此事?” “她不知道,她这藏东西的法子是我无意中看见的,箱子是我从她那里偷来的。” 我十分无语,但这倒是都解释得通,小时候我确实教过慕容昭很多招儿,多到我自己都忘了。 “下一个问题,你们慕容家和幻雪阁什么关系?” “没关系。” “你别想诓我,要是让我查出来,你知道后果!” “我没诓你,真要说有关系,也不过就是爷爷曾经跟幻雪阁阁主有过一段交情。” “但他那时并不知道莫惊涛就是幻雪阁阁主,若非后来万花谷东方白相告,爷爷至今都不会知道。” “爷爷和东方白乃是至交,东方白还曾救过爷爷的命,当初莫惊涛身中剧毒,爷爷就带她去了万花谷求医,莫惊涛为表感谢,赠了爷爷一本书,但我没见过那本书。” “爷爷说,我必须当上皇后,他才会将那本书传给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点了点头:“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自然是爷爷告诉我的,他将慕容家的未来押在我身上,自然会让我知道的多一些,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就说得通了。 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很好,不过这一次,你可能要让他失望了。” 慕容萱立刻皱眉:“你什么意思?” “只是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你很有可能当不上皇后。”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只需要保证别让陛下知道你这畜生对我做了什么就行!” 我嘻嘻一笑:“不用我帮你给他下点儿药什么的?” “不用,我自己有!” 我撇了撇嘴:“那这事儿我可不管了啊?” “不行,你刚刚说过,陛下出了宫,只吃你做的东西,你得帮我,你不能食言,不然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话音落下,便是一惊:“你怎么又……” 我嘿嘿一笑:“你吓到我了,为了补偿,咱们再来一次吧!” 第110章 告诫 这一夜的永宁殿,十分忙碌。 我带回来的那一卷竹简成了重点研究对象。 不是要破解它。 没什么好破解的,那些所谓的暗记在我看来也就是初中生考试作弊的水平。 这一次恩科,我打算让永宁殿来阅卷,从头到尾都不让那些我根本不晓得属于那一个世家的大小官员们插手。 所以他们必须对这些暗记谙熟于心。 而永宁殿的这些人,老实说文化水平很高的没有几个,但每每我交代下什么事来,他们都会全力以赴的去做。 所以他们觉得必须把这份竹简刻到脑子里去才行。 毕竟这是关乎陛下将来有没有人可用,而这些人又靠不靠得住的头等大事! 但我知道,这其实只是他们挑灯夜战的原因之一。 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兴奋吧。 毕竟曾经都只是些账房先生、手工匠人又或身有一技之长却走投无路的底层人士,现在居然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里面来,要说不兴奋,那绝对是骗人的。 我也没阻止他们。 而是径直来到了王微菡的房间,她不用死记硬背,那些暗记对她来说,看上半个时辰就够了。 我到此的时候,慕容昭也在。 她是来卸妆的。 这活儿还挺麻烦,我站在一旁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直到慕容昭恢复原貌,我才假模假式的拍手称赞了一番。 然后慕容昭就坏笑着捏了捏王微菡的脸:“还是你最合适。” 说完之后,又给我抛了个媚眼:“我先走了,微菡从小身子就弱,你差不多得了,别折腾太久啊。” 话音落下,人已经跑到屋外,还十分贴心的带上了房门,又故意大声吩咐了一句:“十三,眼睛放亮点儿,别再让人偷看偷听了!” 慕容昭的话,两个人都听明白了。 我就皱了皱眉头:“你都跟她瞎说什么了,朕只不过是进行了一下探索,怎么弄得好像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王微菡羞得满面通红,心里早把李承阳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都那样了,还没把人家怎么着? 那得如何才算是怎么着了? 但她嘴上依旧不敢有半点儿不恭:“陛下明鉴,民女什么都没说,她是自己从别处听来的。” “这样啊……行吧,这事儿朕来处理,你就别管了。缙云现在当了女官,朕打算给你也封一个,但你暂时不能公开露面,这事儿以后再说。” 王微菡连忙跪下:“民女谢陛下恩典,民女不想当官,民女只求陛下放民女出宫行医去。” “朕难得找到你这么个人才,今后宫里这一大帮女眷的健康问题,朕可全指望着你,出宫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 顿得一顿,忽然又说道:“不过朕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你要是看上谁了,跟朕说一声,朕可以帮你做媒,但这事儿也得过一阵子再说,你不急的吧?” 王微菡都要哭出来了:“启禀陛下,我不急。” “嗯,不急就好,来看看这个,你给分析分析,这人得醉到什么程度,又或是用什么药,才能把这画中的两个女子当做同一个人?” 说着我就把两幅画卷放到到她面前的地上缓缓展开,人也自然而然的跪在了她的对面。 王微菡被吓了一跳,但见我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在意跪在自己对面,方才又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朝那画卷看去。 接着就是一惊。 左边那一副画上的女子,分明就是化妆前的自己啊! 王微菡欲哭无泪:“陛下,求您不要再戏耍民女了好不好?” “谁耍你了,这是王烁给朕送来的,朕拿来用一下而已,你赶紧分析。” 王微菡不知为何心头竟突然生出一股子不服气来,便大着胆子问道:“陛下真觉得这画中女子丑得很么?” “朕逗你玩儿的,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儿,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 翌日清晨,我又是在华清宫醒来的。 答应了安娘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给她肚子弄大了,决不罢休! 更何况从慕容萱的船上下来之后,始终觉得意犹未尽,而眼下我这几个女人当中,就属安娘最听话,而且也最经得起折腾。 怎么玩儿都行! 总而言之,很是尽兴。 我志得意满,出了华清宫,直奔立政殿。 昨天慕容萱说的那些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至少有关慕容恪和莫惊涛之间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再深挖一下。 慕容恪那样的老狐狸会被莫惊涛一直蒙在鼓里,我是不太相信的。 这一点必须得弄清楚,因为这将会涉及到我处理慕容家的力度。 但是,在此之前。 有那么几个人,得敲打敲打才行! 立政殿中,徐臻、颜子卿、于谦、卫无忌和冯怀英都已经早早侯在了这里。 我刚一入殿,便拉下了脸。 见他面色不佳,几位大人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这又是谁惹到陛下了? 我也不说话,就坐在殿上,冷冷的看着他们几个,看得几人心里直发毛。 许久之后,徐臻终于忍不住了:“陛下,老臣昨日送来的那些画卷……” 他话没说完,我突然就开了口:“卫无忌!” 这语气不对! 称呼也不对! 卫无忌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末将在。” “卫无忌,你给朕记好了,你有功,朕自然会赏,但你不能伸手向朕要!” 卫无忌楞了一下,然后就重重磕了下去:“末将知错!” “哪里错了?” “末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但是陛下这么说,末将就肯定有错,磕头求饶便是对的!” 卫无忌答得耿直。 我却是哭笑不得,便又斜着眼睛看向徐臻:“徐老大人,你知道他哪里错了么?” 徐臻便是一愣:“宫中之事,老臣不知,但卫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便是有错,想必也不会……” “呵呵,你们还真是一条心啊。” 我突然直起身子,脸色一沉,将摆在案上的一堆画卷哗啦一声全都扫到地上:“自己好好看看,真以为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话音落下,徐臻就是一愣,连忙也跪倒在地,捡起其中一幅,展开一看,立时眉头大皱:“卫将军,这是你干的?” 卫无忌手里也拿着一副画卷,人却是已经楞在了那里:“这……这……这怎么放了一晚上,就全变了样儿了?” 我立时冷笑出声:“你们可别告诉朕,你们对此事毫不知情!” 话音落下,卫无忌又磕了下去:“陛下,这真是冤枉啊,昨天徐大人送来的画像,可不是这几幅啊!” 徐臻也再次伏下身去:“陛下,此事蹊跷,还望陛下明察!” 我就是两声冷笑:“事到如今还死不承认,真以为朕对你们下不了手么?” 第111章 手把手的教你 “来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却是把殿上诸人吓出一声冷汗。 下一刻,数名暗影走了进来,但手中拿的不是刀,而是人手一副画卷。 进到殿内,便一字排开。 我又是一声冷笑:“两位大人,抬头看看吧。” 唰的一声,数幅画卷同时打开。 正是前日在南庆楼内众人展示的那几幅。 这些画,是我在慕容萱的船上顺手带回来的。 徐臻抬头看了一眼,尽管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卫无忌却是欣喜若狂:“原来是陛下藏起来了,吓死末将了!” 砰的一声。 案上的镇纸被猛地砸在卫无忌的身前,又把他吓了一跳。 我却是把视线转向了颜子卿:“颜太傅是哪一届科举出身啊?” 怎么又问到自己头上来了? 颜子卿心头一颤,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老臣并非科举出身,老臣本是………” “行了,不用说了,于谦,你呢?” 于谦连忙答道:“启禀陛下,臣本是信州军中的书记官,今年年初,莫名其妙的就被齐尚书给调来了长安……” “行了,你也不用说了,冯怀英?” 冯怀英也答道:“启禀陛下,臣也不是科举出身,臣乃是荫官!” 所谓荫官,就是靠着祖上功勋得的官位,说这话时,他竟然还带着几分遗憾。 全然不知那些出身科举的,很快就要倒霉了。 我心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笑眯眯的看向颜子卿:“颜太傅,出身科举的那些官员,他们的考卷应该还封存在案吧?” 颜子卿楞了一下,明显没搞懂我是什么意思,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的确如此!” “很好,颜子卿,于谦,冯怀英,你们跟朕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还是没有理睬卫无忌和徐臻。 两人也只好继续老老实实的在原地跪着。 另外三人则是慌不迭跟着李承阳出了立政殿,一路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中,早已备好果脯糕点,旁边还站着那位地位超然,来历神秘,已经被陛下封为首席秘书的宫女儿舒缙云。 这首席秘书是个什么官职,谁也没听说过,大概跟张成那个殿长差不多,也是陛下自创的吧。 我当先坐下,又随便指了指:“都坐吧。” 颜子卿和于谦早已习惯,知道只要不在崇明、立政两殿,当今陛下向来随和。 冯怀英却是受宠若惊:“谢陛下恩典。” 我就呵呵一笑:“冯爱卿可是一个懂得感恩之人?” 冯怀英连忙答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我又笑道:“那若是朕要你背负千古骂名,你可愿意?” 冯怀英楞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咬牙:“臣愿意!” “好!” 我便是一拍石桌:“自古有成之君,手底下总有那么几个不讨人喜欢的酷吏,冯爱卿,朕看你就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陛下要臣做酷吏,臣就做酷吏!” “哈哈哈,好,好得很,从今以后,你便是朕的张汤、义纵!” 我哈哈大笑,笑得于谦和颜子卿心里发毛。 冯怀英又忍不住问道:“陛下,这张汤、义纵是何许人也?” “不用多问,你只需要记住他们都是你的好榜样就行了。” 说完之后,我又看向颜子卿和于谦:“朕给你们三天时间,朝中和地方上的官员,但凡科举出身,通通把他们当年的考卷给翻出来,送到永宁殿!” 两人就是一愣:“陛下要做什么?” 我便是一声冷笑:“哼哼,东西洗得不干净,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洗一次!” ………… 与此同时,立政殿中。 卫无忌狠狠的瞪着徐臻:“徐老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臻跪得腰酸背痛,心头也是窝火:“老夫还想问你呢,这些画卷为何会在陛下手中?” “这么说你知道画卷被掉包了?” “胡言乱语,老夫怎么会干出这等欺君之事?再者说了,这些女子有哪一个比得过慕容家的小姐,老夫何必多此一举?” 卫无忌就是一愣,然后摸了摸脑袋:“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便在此时,少府监齐彦明突然拎着两个食盒来到殿中:“徐大人,卫将军,这是陛下赐的酒食,陛下还问,二位喜欢棉被还是锦被?” 卫无忌又是一愣:“什么意思?” 齐彦明挠了挠头:“下官也不知道,但陛下说了,二位大人自今日起就住在立政殿里了。” ………… 御花园中,颜子卿三人前脚刚走,舒缙云就一屁股坐到了李承阳对面:“你又要干什么?” 我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舒缙云明显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进入我给她安排的角色了。 我笑了一笑,便开口道:“假设,渺渺现在给朕生了个儿子,朕将其立为皇后,你觉得会怎么样?” 舒缙云便也笑了:“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你知道那样做会害她死无葬身之地。” “为什么呢?” “因为她无根无萍,无所依仗!” “有朕给她撑腰,难道还不够么?” “不够!” 我就笑得更开心了:“你这是看不起朕啊!” 舒缙云脸上也是效益更甚:“不是看不起你,而是她不够聪明。” 我撇嘴,然后话锋一转:“那若是朕立你为后呢?” “那更不可能!”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愿意!” 舒缙云答得十分干脆,我立刻便露出标志性的坏笑:“你口不对心!” 舒缙云却是摇了摇头:“你错了,我是真的不愿意,你我之间的关系摆在那里,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我立刻追问道:“那若你我之间没有那层关系,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舒缙云便是一愣,然后紧紧皱起眉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哈哈哈,朕知道答案了!” 我心情大悦,又一招手:“曼玉,把东西拿上来。” 话音落下,曼玉立时捧着一只锦盒送到舒缙云面前。 我又笑道:“这是朕送你的礼物,能拥有这东西的,除了朕以外,全天下只你一人!” 看到那只熟悉的锦盒,舒缙云吃了一惊,她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惊愕之余,亦是犹犹豫豫,竟不敢接过锦盒:“承阳,皇城之内,我用不着这东西。” “皇城之内是用不着,但你也得练习练习,免得将来真到了要用之时,发挥不出它的威力。” 我就笑着站起身来:“来,朕教教你。” 话音落下,我已经走到舒缙云背后,伸手就往她怀里摸。 舒缙云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我却是已经从她怀中摸出那把小巧的左轮枪:“嘿嘿,你果然贴身藏着,朕很满意。” 坏笑之中,我又打开锦盒,取出一颗子弹放入弹仓:“来,握住这里。” 舒缙云被我戳破,俏脸绯红,但还是依言握住了枪柄。 我立时紧紧贴上她的后背,一手伸出,与舒缙云握着枪柄的玉臂交叠在一起,缓缓上抬。 另一手却是从后挽住她的腰肢:“扣动扳机的时候,腰要稳住。” 说着我手上稍一加力,将舒缙云往怀中一揽,我们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我又伸出一脚插到她两腿之间:“开枪之时,下盘要稳,双脚与肩平齐。” 舒缙云立时浑身挺直,一时间竟是分不清我到底是在占她便宜,还是真的在教她使用这威力极大的暗器。 我心头暗爽,又将身子贴得更紧。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舒缙云心头一惊,但又不敢叫出声来,咬着牙轻声说道:“你能不能别变着法儿的占我便宜?” 我就凑到她耳边:“胡说八道,朕明明就是在教你打手枪!” 第112章 你的代价 这感觉,实在是赞! 暧昧之中带着几分紧张。 紧张之余,还得保持着专注。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娇躯便会不自觉地绷紧,任由身后之人随意摆弄。 怀中佳人还时不时就会问上一句:“是这样么?” 这样的问话,又往往带着崇拜和娇憨…… 如此撩妹,身心俱爽! 我就这样紧紧贴着舒缙云的玉背和长腿,握着她的手左瞄一下,右瞄一下,尽情享受着这份舒爽。 舒缙云却是有些坚持不住了:“承阳,你快一点好不好,你之前打手枪也没这么长时间啊。” 我面色一尬:“又胡说八道!” 说着我手指一动。 砰! 枪声响起,惊起数只飞鸟。 舒缙云被吓得娇躯一颤,转身就缩进了我怀里。 我立时哈哈大笑:“你看,朕就说你需要多多练习吧!” 整整一个中午,我都在御花园中指导舒缙云如何使用左轮枪。 没办法,她先是被高力士封住经脉,后来又是毒发又是挨扎的,一身武功早就十不存一,更何况她原本也算不上有多厉害。 而且她跟岳安娘、渺渺还不一样。 终归是要跟着我自己去寻莫惊涛的。 所以我不得不为她的安全多做考虑。 练了一个多时辰,舒缙云进步不小,虽然准头还不怎么样,但至少不会偏得太离谱了。 申时刚至,十三突然现身,凑到李承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我便是嘿嘿一笑:“缙云,你自己先玩儿着,朕出去办点事。” 舒缙云正在兴头上,想也没想随口就答了一句:“嗯,知道了,早去早回。” 那语气像极了妻子对要出门的丈夫的嘱咐。 我大感得意,走到她身边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好的,在家乖乖等着朕。” 然后我就转身离去。 舒缙云却是楞在了原地,看着李承阳雀跃的步伐,微红的脸上又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直到眼角余光瞥见曼玉捂嘴偷笑的样子,方才惊觉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死丫头,笑什么笑,子弹打光了,再给我拿些来!” “哎呦,舒姐姐,你可别开玩笑了,就这一盒,天工坊那几位起早贪黑的干了一个月,都快累死了,哪里还有?也就是姐姐你了,陛下自己都不舍得像这么打!” …… …… 南庆楼,天字一号房。 慕容萱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李承阳刚一进屋,她就摘下斗笠扑了上去。 二话不说,直接就开始撕扯李承阳的衣衫。 我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事情紧急,我再陪你一次,你帮我个忙!” 慕容萱一边说着,一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像你这种人,不给点儿甜头,是绝不会甘心为我冒险的……你到底要不要?” “呵呵,你倒是挺自觉的!” 我讪笑一声,然后便往榻上一趟:“不要白不要,但这次得你自己来,我累了,不太想动。” 慕容萱立时眉头大皱,但也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嘴角便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我看你跟那些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说完这话,尽管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恨恨的照着我的话做了。 我满眼都写着得意二字。 慕容萱不愿看见我那张坏笑着的俊脸,也不想让我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又将脑袋伏到我耳边:“徐大人和卫无忌被软禁了。” 这般耳鬓厮磨的感觉虽然很爽,但我却是个有着更高追求的人:“坐起来,让我看着你。” 慕容萱楞了一下,狠狠说道:“你别得寸进尺啊,当心我……” 话没说完,便是一声惊呼,却是我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腿上:“想让我帮忙,就乖乖听话!” 慕容萱拿他没办法,只好强忍怒意,直起身来:“你有没有法子让陛下明日就出宫,我怕夜长梦多!” 我看着那张媚入骨髓的面庞,心中更是得意:“这才对嘛……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我帮你好好想想法子。” 慕容萱恨不得掐死他,但有求于人,也只能尽量满足我的要求:“陛下有没有可能来你这南庆楼?” 问完这句话,便皱起了柳眉,咬住了下唇,一双眼睛却是又羞又恼的瞪着我。 巨大的视觉冲击险些让我把持不住,但我依旧龇牙咧嘴的答道:“你先告诉我,徐大人和卫将军怎么了?” 说话间,我突然又伸出了双手。 “你干什么,把手拿开……徐大人和卫将军……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今日……今日一早,徐大人和卫叔叔被陛下关在立政殿里不让走了……你别打我,痛!” 我咧嘴一笑:“情不自禁,不好意思。” 说着我双手握住杨柳一般柔软的腰肢,轻轻一抬,慕容萱竟是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眼下不敢入宫,现在只……只有……只有靠你了!” 我却是故意逗她:“为何不敢入宫?” “陛下见了我会……会怎样,你……你我都清楚,我……我若此时入宫,岂……岂不是要露馅儿,你我二人……都……都得死!” “说得很有道理,身子转过去!” 慕容萱就是一愣:“你又要干什么?” 我又打了她一巴掌:“快点儿,我突然想起,陛下说过要吃我做的鱼,让我准备好了就通知他。” 我在威胁她! 慕容萱心知肚明,但毫无办法,只能在他身上转了个圈,然后便是背心一凉:“你还要干什么?” 话音落下,又挨了一巴掌:“少说话,多做事,不许偷懒!” 慕容萱早已在心头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还是只能按照我的吩咐继续:“你做那鱼,需准备多久……你别打我!” 我哈哈大笑:“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两三个时辰,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慕容萱气得浑身颤抖:“你别太过分……你……你还打?你……你再这样,我可不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我突然半坐起来,从后面将她紧紧搂住,又将嘴凑到她耳边:“这才刚刚开始,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慕容萱闻言大惊:“你什么意思?” 我却是不再言语…… …… …… 夕阳西下,斜挂远山。 我终于心满意足。 慕容萱早已香汗淋漓,四肢无力,软软的伏在我的胸口之上:“你满意了?” 我长臂一舒,环过香肩,将手掌放在最柔软的位置:“勉强还行。” 慕容萱紧紧的咬着下唇,强忍着给他一耳光的冲动恨恨的问道:“那我明日是不是可以在这里见到陛下了?” “照理说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慕容萱立刻变得紧张无比:“不过什么?” 我便是坏坏一笑:“只不过我却是有些舍不得呢,毕竟你若见到了陛下,咱们之间,可就要少掉很多乐趣了。” 慕容萱大吃一惊,猛地直起身来:“慕容阳,你敢出尔反尔,我必与你同归于尽!” “好啦好啦,明日我一定让你见到他,这总行了吧?” 慕容萱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整理衣衫:“那我今夜便不回去了,就在此好生准备,你这南庆楼,从现在开始直到我和陛下离开之前,不许待客!” 我再次坏笑出声:“那我损失可是不小,这笔损失,你得赔我!” 慕容萱冷冷的哼了一声:“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我却是又将她一把拉了下来:“跟你比起来,银子算个屁!” 慕容萱顿时瞪大了双眼:“你还要来?” 我却是猛然吻住了那一双娇艳的红唇。 这个女人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即便明知她野心勃勃,但还是忍不住让我想要占有她。 不光身体,还有灵魂! 但转念一想,这似乎又是我自己种下的恶果,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则天皇帝。 要不是我当初为了骗慕容昭大胆的去戏耍颜子卿,给她讲了那个千古唯一女帝的故事…… 念头生出,我终于放开慕容萱,站起身来大笑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慕容萱死死的咬住下唇,眼中满是凶狠:“等着吧,明日一过,我必教你生不如死!” 第113章 此功不可废 回到南薰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但舒缙云竟然还在等着。 看着那一桌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美味佳肴”,我竟是有些心虚。 有点在外偷吃之后,回到家里却发现贤妻在等着自己的感觉。 看出我状态不对,舒缙云皱了皱眉:“我从未下过厨,今日是第一次学,你不要见怪。” 说完又连忙补充道:“虽然不是很好看,但味道还行的,我尝过了。” 我便是两声尬笑,坐到桌前:“不会啊,看上去很好啊,都是朕喜欢吃的呢,曼玉教你的吧?” 话虽这么说,但我却不曾动筷。 我坚信这几样菜,绝对不止“不是很好看,但味道还行”那么简单。 舒缙云闻言却是一喜,往我碗里夹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那你快尝尝……承阳,谢谢你。” 看来是躲不过去的,我把心一横,端起碗就往嘴里送:“谢朕什么。” 话音未落,我的嘴角便开始狂抽。 这东西果然非同凡响,那味道怪得简直无与伦比,一言难尽。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会送我那把枪,还给我那么多子弹来练习,但是以后不要这样了,一个月才得了那么一盒,却全被我浪费了。” 舒缙云说得十分温柔,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夹了一坨同样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我强忍着吐她一脸的冲动,硬生生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无妨,朕前些日子发了笔大财,你也是知道的。” 一边说着,我一边不动声色的把那碗放在了桌上。 舒缙云又往里夹了一条依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那也不能这般浪费在我身上,你今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我眉头一皱,拉住舒缙云的右手:“不用担心,朕让张成趁着那些人逃离长安之际,低价买入了大量产业。” “眼下三分之一个长安都是朕的,而且朕有的是赚钱的手段,基础已经有了,今后便是财源滚滚,钱多得花都花不完。” 舒缙云咧嘴一笑:“就你心眼儿多,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然后竟然又用左手夹了一片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到我碗里:“总之以后不要再这样为我浪费了就好。” 我看着碗里那一堆东西,想死的心都有了,干脆把舒缙云左手也抓住:“在你身上花再多钱,朕也愿意!” 舒缙云心里就跟吃了一桶蜜似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别说了,快吃吧,我做了好久呢,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哭了。 舒缙云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朕太感动了,要出去哭一会儿,你就待在这里,不要跟来!” 说完这话,我蹭的一声就跑到了殿外。 确认舒缙云没有跟来之后,我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 奶奶的,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难道她知道我在南庆楼跟慕容萱大战三百回合的事了? 念头刚刚生出,一张手绢就递到了我的面前,乌漆嘛黑的,也没绣点儿什么,一看就知道是十三的。 我接过来擦了擦嘴,依旧跟上次一样带着淡淡的乳香。 然后十三就说道:“陛下,你好久都没有练功了。” 我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奴婢只是想提醒陛下,像陛下这般不知节制,若是想到了七十岁还能驰骋温柔乡,那九阳功便不能荒废。” 十三认认真真的答了一句。 我却是尴尬无比:“朕心里有数,这话你可不能到处乱说,尤其是朕跟慕容萱的事儿,千万不能让缙云知道!” “奴婢遵旨。” 答话间习惯性的躬身弯腰,我的目光正好就从她领口钻了进去。 然后我眉头便是一皱,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屁股那么翘,胸却这般小。” 说完这话,我突然灵光一闪:“十三,再妩媚的女人,在你眼中应该都没什么吸引力吧?” 话音一落,舒缙云又走了出来:“承阳,你还没哭完么,菜都要凉了!” 便听得“嗖”一声…… …… …… 翌日,我起了个大早。 昨晚我是一个人睡的,睡前认认真真的练了一个时辰的功。 十三所言,不无道理! 在宫女儿的服侍下洗漱完毕,我正要出门,突然顿住,扭头一看:“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陛下,奴婢是十三啊。” 我大吃一惊,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起来:“朕还觉得奇怪,这宫里怎么可能有比朕还漂亮的男人,原来是你!” 没了面具的十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英气逼人,俊美异常。 只是少了几分男子气概,但若放在自己那个时代,妥妥的顶流小鲜肉,迷倒万千无知少女那种。 关键是那一身的杀气怎么也掩盖不住,正好完美契合暴君人设! 我啧啧称奇:“上次看你,还是九岁那年,想不到你都长这么漂亮了!” 十三便低下头去:“陛下说笑了,奴婢这容貌就不是女子该有的。” 我就是一愣:“谁说的?” “师傅说的。” “他就是个太监,他懂个屁,就你这样儿的,男女通杀好不好?” 我兴奋得不行:“走走走,咱们这就出发。今次有你出马,定能将那慕容萱迷得神魂颠倒,哈哈哈……对了,朕要的东西,王微菡配出来了么?” 十三点头:“在奴婢身上。” …… …… 到得南庆楼外,我先行一步,与十三约好,让她午时一刻再现身。 我进到楼中,却是发现已经重新布置了一番。 大厅正中搭起了舞台,十余名乐师正在摆弄调试着手中的家伙事儿,个个都是生面孔,一看就知是慕容萱带来的。 我逛了一圈,却是不见慕容萱,一问之下,方知她还在楼上梳妆打扮。 我立刻便窜了上去。 又是天字六号房,但相较前日,却是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按我的话来说,现在这间屋子,那就是一家古风情趣酒店的顶配套房。 慕容萱这是下了大本钱啊! 今天的慕容萱,换上了一身五彩羽衣裙,虽然依旧轻纱遮面,但却仅仅只是遮面。 姣好的身段儿在剪裁得当的裙裳衬托下展露无疑。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的一个侧影,便让人生出一股子难以抵挡的风情。 慕容萱知道只有我敢这般闯进屋中,头也没回一下便冷冷的问道:“陛下来了么?” “急什么啊,陛下午时才到呢……嘿嘿,你花了这么多心思,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不如先让我享受享受?” 第114章 论男人的抵抗力 “你若现在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便拼着一死,也要拉你下水!” 慕容萱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撇了撇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这会儿又不让我碰了,神经病啊。” “你说什么?” 我连忙答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个,顶替你的姑娘准备好了么?” “不劳你操心,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今日若能成功,他朝你依旧可以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语气缓和了许多,不似最开始那般冷冰冰的。 她昨天本已打定主意今日功成之后就要将李承阳折磨致死。 但想了一夜,又改变了主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大,若是不能榨干他最后一滴利用价值,岂非亏大了? 我哪里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便又是嘿嘿一笑:“我可提醒你一句,当今陛下眼光高,你不一定能迷得住他。” 慕容萱立时发出一声冷笑:“除非陛下不是男人。” 说着又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不是说那鱼需得准备两个时辰么,还不快去?昨日你也该尽兴了吧?” 我暗笑不已:“行吧,那我就先去了,你自己好好准备。” 说着我便转身而去,直奔后厨。 他前脚刚走,慕容萱后脚就燃起了香炉,然后招了招手:“出来吧。” 话音落下,便见一位跟她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裙,身段亦是相差无几的姑娘从屏风之后走出:“灵儿见过小姐。” “都准备好了么?” “小姐放心。” “辛苦你了!” 灵儿立时盈盈拜下:“小姐言重,能为小姐解此困局,灵儿荣幸之至。” 慕容萱便上前将她扶起:“你放心,你今日服侍的乃是当今陛下,待我入了宫,自会设法让你也位列妃嫔。” …… …… 我待在后厨,笑眯眯的忙活着。 做菜的确是我的一大爱好。 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吃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要不怎么说民以食为天呢? 我东搞搞,西搞搞,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午食一刻,十三也如期而至。 排场着实不小,除了被派去云梦的老五和跟着高力士去了漠北的老大老二,剩下的九名黑衣暗影悉数到场。 进到厅中,便各自寻了个角落抱刀而立,气势十足。 慕容萱站在天子六号房的窗前,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尤其是那个一进来就坐到场中一动不动的年轻人…… 他就是当今陛下么? 长得可真俊,怕是连许多女子都自愧不如。 不过那一身冷冷的杀气,却又让人不寒而栗,果然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啊! 慕容萱暗叹一声,又开始宽慰自己。 不用紧张,他再怎么样,终究也还是个男人,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住自己的魅力! 念头刚刚生出,就见我亲自端着一大盆乳白浓稠的鱼汤来到厅中。 “杨兄来啦,来来来,先开开胃,这可是今儿一早刚从秦河里捞起来的,还带着姑娘们的脂粉香呢!” 闻听此言,慕容萱便是一愣。 他胆子也太大了吧,都已经知道这人就是当今陛下了,还敢这般口无遮拦? 下一刻,让她更为吃惊的事情便发生了。 只见当今陛下竟然直接盛了一碗鱼汤就开喝,连个试毒的程序都没有! 慕容萱目瞪口呆,但同时也欣喜若狂。 陛下如此信任慕容阳,今日之事,多半能成! 便在此时,我又拍了拍手,立刻就有数名窈窕少女端着各式各样的精美食具鱼贯而出。 随着我熟练无比的介绍,整个南庆楼中都溢满了香气。 就连慕容萱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尤其是那一道叫做冰火两重天的菜肴,像极了慕容昭小时候说过的那什么冰淇淋,令她食指大动,馋得不行。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贪此口腹之欲的时候! 过得片刻,菜终于上齐,但我却是迟迟没有发出让她登场的信号,反而跟陛下坐在厅中大快朵颐。 为了保持完美的体型,慕容萱早间只是喝了一碗稀粥,又被那一大桌精美无比,见所未见的美食所诱,饿得口中生津,腹中鼓鸣。 心里更是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知道“慕容阳”这是故意在磨自己,只恨不得冲将下去狠狠的扇他几巴掌。 但她又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也只好紧紧的咬住下唇,躲在窗后恶狠狠的瞪着他小声咒骂。 待得将自己能想到的恶毒词语全都用尽,我方才大笑三声:“杨兄觉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十三便瓮声瓮气的答道:“少了助兴之人!” 慕容萱闻言便是一喜,终于要轮到自己登场了! 却不料我又唤出几个说书的,打板敲鼓,又弄了小半个时辰。 慕容萱直气得头昏脑涨,跺脚咬牙,终是忍不住将窗户推开,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慕容老板,可是有贵客来了?” 竟是连面纱都忘了带! 我笑得肚子都痛了:“哎呦,怎么把慕容小姐给忘了……慕容小姐快快入席,在下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慕容萱立刻转身一路小跑,生怕他又再出什么幺蛾子。 到得楼梯口,连忙又慢下步伐,调匀呼吸,风情万种的走下楼来。 她这一走,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就这下楼的几步,活生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烟视媚行。 跟她一比,那些个什么维密超模,连提鞋都不配! 慕容萱自然知道自己这步态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娉娉袅袅的走到李承阳和十三面前,便是盈盈一拜:“小女子慕容萱,自云梦而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嗯,我姓杨,既然是慕容的朋友,那就坐下一起吃吧。” 十三扭头看了她一眼,又冷冷的答了一句。 慕容萱便是一愣。 他若是没看自己也就罢了,可这明明看了,为何没有丝毫动心的迹象? 是了,他可是当今天子。 身边又已有了淑妃、丽妃那样的人间绝色,眼光定力自然是要比普通男人强上许多的。 慕容萱眉头一皱,手段升级。 第115章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哎~~~” “呦!” 第一声娇媚动人,第二声却是结结实实。 慕容萱半坐在地上,瞪着一双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桃花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三。 他居然把自己推开了! 推开了! 我亲眼看着慕容萱身子一歪,倒向十三,又亲眼看着十三淡定无比的伸手一推,再亲眼看见慕容萱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 直到那一声“哎呦”喊完,我的腹部肌肉竟是有要抽筋的迹象:“哎呦……哎呀呀……慕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哎呦……脚崴了吧?我来扶你。” 慕容萱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说着便扶住凳子,委屈万分的爬了起来,在凳子上坐好之后,又十分不服气的看了十三两眼,银牙一咬,决定再将手段升级。 “慕容老板,我近日新编了一曲舞蹈,想着入宫之后献给陛下。” “但又想着陛下自幼长在长安,这水乡之舞,也不知合不合陛下口味,不如请杨公子和慕容老板帮着品鉴品鉴,若有不妥之处,小女子也好做些改动。” 我立刻拍手叫到:“甚好甚好!” 慕容萱却是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十三,摆明了这舞是要跳给他看的。 十三却是浑然不觉,直到我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才反应过来:“哦,慕容让你跳,那你就跳吧!” 我分明是要跳给你看啊,关他什么事? 慕容萱心里堵得慌,但又不能发作,只好朝着十三又抛了个媚眼儿,怕他不解风情,还强调了一遍:“杨公子可要看仔细哟!” 十三毫无反应。 我捂嘴偷笑。 纵有万般无奈,慕容萱也只能站起身来,正欲上台献舞,肚子里突然发出骨碌一声。 十三就说了一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跳?” 慕容萱闻言大喜,正要回答,却是被我抢了先:“不好不好,吃完就跳,容易肚子痛!” 十三又点了点头:“那就先跳吧。” 慕容萱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背过十三的视线,恶狠狠的瞪了李承阳一眼之后,终于轻盈的登上了舞台。 下一刻,丝竹声起,鼓乐齐鸣。 便见慕容萱扬起双手,惦起脚尖,上身微倾,紧接着,一阵颤栗从左手指尖传至香肩,又从香肩传至右手指尖。 曼妙的娇躯亦是被带起一阵水波般的荡漾。 只是一个开场,便将我给震住。 然后,整个人就动了起来。 裙裾飘飞,舞姿轻灵。 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脚下步步生莲。 最令人叫绝之处,却还是那一扬一挫,起承转合之时仿佛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眼神。 媚而不俗,色而不淫。 我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见我痴痴的望着自己,慕容萱得意非凡。 但一转眼,又看见十三眼神冰冷,面无表情,心里又变得七上八下的。 可除了让自己的舞姿更加妖娆妩媚之外,慕容萱也别无他法。 到得此时,她已顾不得什么章法节奏,怎么撩人就怎么来。 说来也是奇怪,她这般乱跳一通,反而更加惹人遐思。 那一个个动作落在我的眼中,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心头轻轻的挠着,挠得我面红耳赤,坐立不安。 可十三依旧稳坐钓鱼台,没有给出半点儿反应。 慕容萱的自信,开始一点一点的被磨灭。 美眸之中也渐渐没了先前的神采,只剩下天生而来的媚色。 但即便如此,那曼妙的舞姿依旧勾魂夺魄。 终于,慕容萱忍不住了。 轻轻一跃,跳下舞台,旋转之间,来到十三身前,绕着她转了好几个圈,数度伸手欲撩,却都被她无情挡开。 倒是把我看得血脉偾张,心痒难耐,不停的用眼神示意,你倒是来撩一撩我啊! 我保证不挡! 慕容萱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把心一横,转到我的身前,借着舞姿的掩护伏到我的耳边:“怎么回事?” 我立时起身,跟着她贴身而舞:“早跟你说陛下眼光高了,现在信了吧?” 慕容萱被我吓了一跳,这般跟我共舞,陛下瞧在眼里,只怕对自己更没兴趣,一边远离,一边说道:“你离我远点儿!” 我却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我这是在帮你,陛下就喜欢跟人抢,看见你我如此亲昵,说不定就会对你动心思。” 我纯属瞎说,但慕容萱居然信了! 把心一横,再不顾忌,腰肢扭动,水蛇一般在李承阳身前上下款摆,一双媚眼,却是朝着十三狠狠放电。 我自然更不会有所顾虑,伸手扶住她的细腰,身子也比先前贴的更紧。 慕容萱被我这么一搂一贴,绣眉立时皱起,面上也爬满红霞。 但为了让十三动心,也只能咬牙强忍。 还在心头宽慰自己,反正都已经被李承阳那样玩弄过了,再被占些便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李承阳这般作态,陛下定会记恨在心,他要想逃过一劫,便只能来求自己,到了那时,再跟他一起算总账! 可十三依旧面沉似水,就仿佛慕容萱根本不存在一般。 慕容萱终于对自己完全失去信心,开始将希望寄托于外物之上,一个转身背向十三,双手撑住我的胸膛:“你该不是忘了下药吧?” 我微微一笑,单手将她双臂打开,搂在腰间那只却是猛地将她往身前一扯:“分量不多,怕是还得待会儿才能发作。” 药,我确实下了。 但却不是给十三准备的。 慕容萱眉头大皱:“你可别诓我!” 我眉毛一挑:“诓你又如何?” “我跟你同归于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两人面对面说着话,但身体的扭动却是没停,就仿佛有着惯性一般。 慕容萱竟对此浑然不觉:“陛下就在这里,再敢胡言乱语,我立刻翻脸!” 我心头暗暗好笑:“陛下的确在这里,而你也的确在我怀里!” 话音落下,慕容萱蓦然惊醒,双手一推,便要逃开,却又被我拉住一臂扯了回来:“别跑,跑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一分一合之间,就像是编排好的舞蹈一般顺滑自然。 慕容萱胸膛起伏不止:“你莫要太过分!” 我却是突然变了脸色:“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慕容家和幻雪阁,到底有没有关系,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第116章 长房嫡子的身价 第三次了! 前日在船上对自己用强时问过。 昨日在房中对自己百般折辱时问过。 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儿上。 他还在问! 曼妙的舞姿突然顿住,慕容萱定定的看向李承阳:“你为何对此事如此执着?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便在此时,砰的一声。 南庆楼大门轰然洞开! 我和慕容萱都是吃了一惊,齐齐回头望去,便见王烁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前。 看到我的双手还扶在慕容萱腰间,顿时双眼通红,怒不可遏:“慕容阳,你给我放开她!” 我立时眉头大皱。 今日之事,我并没有让羽林军得知,所以也没有带出许多人来在南庆楼外围布控。 想不到竟然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慕容萱更是不耐,本就被李承阳和十三弄得自信全无,心头窝火,见到王烁,直接就拿他当了出气筒:“今日这南庆楼被我包了,还请王公子出去!” 王烁微微一愣:“阿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同时小声问道:“你不是说他去了万花谷么?” 慕容萱柳眉再皱:“你不是去万花谷了么?” 王烁连忙答道:“阿萱,我得到消息,卫将军出事了,担心你受牵连,半道上就折回来了!” 原来如此! 我一声冷哼,看来这些世家大族的渗透确实是无孔不入,卫无忌昨日被软禁立政殿,他和慕容萱居然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想得一想,我便放开慕容萱:“杨兄,慕容小姐,二位不如到楼上歇息一会儿?” 十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朝着慕容萱招了招手:“我们上楼。” 幸福竟是来得如此突然! 慕容萱又惊又喜,愣愣的看着十三,第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十三便几步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转身就朝楼上而去。 他拉我的手了! 陛下终归还是对我动心了! 慕容萱欣喜若狂,连忙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杨公子,你力气好大,都弄疼……” 话没说完,忽然又见十三顺手从那大桌上端起了那碗冰火两重天。 她这才发现,那碗竟是嵌在堆成小山状的碎冰之中! 十三端起冰淇淋,继续往楼梯口走:“你饿了,需要吃东西,这个吃了有力气。” 慕容萱闻言,心头立时得意万分。 哼,之前装得还挺像! 我却是对十三暗赞不已,这丫头的执行力果然变态,都到这份儿上了,竟然还记得要让慕容萱把王微菡配的药吃下去。 见到这一幕的王烁更是目瞪口呆,先是跟慕容阳勾肩搭背,现在又和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儿手拉着手上楼去! 阿萱这是怎么了? 直到十三和慕容萱的身影上到二楼梯口,王烁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阿萱!” 我一个闪身就拦在了他的身前:“王公子,人家郎情妾意,水到渠成,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吧?” 与此同时,十三脚步一顿,冷冷的看了过来。 慕容萱自然而然便也停在了楼梯口。 王烁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让开,待会儿再跟你算之前那笔账!” 你莫非还想把那五万两银子要回去? 我嘴角一咧,坏笑再现。 王烁却是又朝着楼上的慕容萱喊道:“阿萱,如今卫无忌失势,我知你心急,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样。” 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来推我。 十三眼中杀机立现,慕容萱心头便是一凛,这个王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王烁推了一下,我却是稳如泰山,顺便挥了挥手:“你们自去谈情说爱,翻云覆雨,这里交给我就行。” 王烁顿时大怒:“你找死么?” 话音落下,又见十三拉着一脸娇羞的慕容萱转身走进回廊,心头一急,便是一拳砸向我小腹。 我也顺势一脚踹了出去,却是后发先至。 王烁被我踹得连退数步,撞翻数张桌椅,方才止住去势,虽然痛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恶狠狠的等着我:“你敢打我?” 我撇嘴:“你这不是废话么?” “哼哼,慕容阳,卫青完蛋了,你的靠山已经倒了,识相的乖乖让开,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我又笑道:“你凭什么说卫青完蛋了?” 王烁冷笑连连:“当今陛下是什么人,那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杀人的暴君,卫无忌昨日已被圈禁,他卫青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1” 我继续嬉笑:“原来如此……不要我还钱么?那可是五万两银子哦!” 王烁本以为那五万两银子会落入卫青的口袋,想着当今陛下杀人必抄家,那钱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倒是反应过来了:“钱我要,人我也要,滚开,别妨碍老子,如若不然,莫说五万两,十万两也赎不了你的狗命!” 他这会儿也是急着要去找慕容萱,只想着先把慕容萱拿下,然后再慢慢跟我算账。 话音将将落下,就见我朝着他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就像是拿住了耗子,准备玩上一玩的猫儿一样。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大厅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九个人,跟那日在十里坡桃林中的黑衣女子一般装束。 只是脸上没有带那狰狞的面具。 可即便没有面具,这九位散发出的煞气依旧吓得他有些腿软:“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答,继续朝着他缓缓逼近。 王烁再退:“我可是晋阳王氏的长房嫡子,你敢动我?” 我还是不答,依旧逼近,还抄起了一张凳子。 王烁又退:“你别忘了,卫青已经完蛋了!” 话音落下时,我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咧嘴一笑,双手一举,便狠狠的砸了下去。 “啊!” 王烁一声惨叫,捂着肩膀就倒在了地上,而那张凳子,更是已经四分五裂,只剩两条凳子腿儿还在我手里。 我微微皱眉:“狗东西,买的什么西贝货,这么不禁砸。” 说着我将手里的凳子腿一扔,顺手又抄起一张凳子,再次高举过顶。 王烁心胆俱裂,但兀自嘴硬:“慕容阳,我爹可是……” 话还没说完,凳子又当头砸了下来。 王烁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天旋地转之间,鲜血顺着额角滑落。 恍惚之中,就听我说道:“晋阳王氏的长房嫡子,怎么也该值个三五十万两吧?” 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答道:“没这么值钱吧?” “胡说八道,人家可是长房嫡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老十,交给你了,至少三十万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第117章 这么简单都不会? 王烁就这么被拖着去了南庆楼后院。 将将赶到的福伯却是愣住了门口:“慕容公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嘿嘿一笑:“没事,你家小姐正和陛下在楼上卿卿我我,这狗东西却来捣乱,我没当场砸死他算好的了。” 福伯又是一愣。 我却已经转身朝楼上走去:“你们几个陪福伯喝一杯,我去看看陛下和小姐有什么需要没有。” 话音落下,剩下的八个暗影卫就“热情洋溢”的围住了福伯。 …… …… 天子六号房内,十三舀了一大勺冰淇淋递到慕容萱嘴边:“吃!” 陛下竟要亲自喂我! 慕容萱惊讶之余,心头更是大喜,微微张嘴,伸出舌头慢慢的舔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却是始终盯着十三。 那模样儿娇羞无限,媚态十足。 没有哪个男人看到了这一幕,还能把持得住! 但十三却是个女人! 眉头微微一皱:“你舔什么,快吃!” 说着竟是强行把勺子往塞进了慕容萱嘴里,不等慕容萱咽下,又舀了一大勺塞了过去。 原来陛下喜欢这种调调! 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君啊! 慕容萱心头感叹,强忍着不适极力配合着十三:“呜……呜……不要……公子慢一点儿……呜……” 十三可不管那么多,一勺接一勺的往她嘴里塞着,只想让她快些吃完,好跟李承阳交差。 这活儿干着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还是杀人打架来得爽利。 过不多时,慕容萱就觉得头有些昏了,眼前的“陛下”也变得模糊起来。 然后,房间里似乎又多出一个人…… 怎么会多出一个人呢? 啊,是了,陛下应该已经被熏香迷倒,灵儿这就要替自己服侍他了。 慕容萱这般想着,忍不住便露出了笑容。 然后,融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就从嘴角流了出来,白白的,稠稠的…… 她本就生得媚,加上如此淫靡的一幕。 我瞬间就炸了:“十三,你出去一下,朕需要跟慕容小姐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深入交流。” …… …… 再次醒来时,头还有些疼。 不止头疼,身体也是酸软得很。 为什么嘴里也感觉怪怪的? 慕容萱想不明白,然后就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明显已经不在南庆楼天字六号房了。 然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宫装少女便捧着衣裙出现在她眼前:“姑娘醒了?” 慕容萱立刻警惕万分:“这是哪里?你是何人?” “这里本是绯华殿,不过今后要叫草萱殿了,陛下亲自改的名儿……奴婢是梦露,陛下说了,从今以后,让奴婢贴身服侍姑娘。” 慕容萱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就成功了? 陛下把自己接到宫里来了? 还专门用自己的名字重新命名了一处宫殿! 但是,怎么是草萱? 难道不应该是萱草么? 算了,不过就是个名字而已,陛下这么做,足以证明计划已经成功了,而且他对自己明显不一样。 无论是淑妃、丽妃,还是那个景妃,可都没有这种待遇! 慕容萱想到这里,心里又变得美滋滋的,看来陛下终归还是被自己给迷住了。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 这才是最重要的。 片刻之后,慕容萱站起身来,理所当然的在让梦露为她穿好衣衫:“陛下在哪里,我想见他。” ………… 我在立政殿。 跟慕容萱连续大战三天,我也有些累了。 但累归累,我心里还是很舒坦的。 我相信慕容萱在半醉半醒,欲仙欲死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很高。 所以她所知道的,应该真的就那么多了。 要彻底搞清楚幻雪阁个慕容家之间的关系,恐怕还得从慕容恪下手。 而且从南庆楼回来,又收到了高力士的传信,他已经发现了燕王李宏坤的踪迹。 不仅如此,永宁殿也传来了好消息,在于谦和颜子卿送来的第一批考卷中,确实找到了跟那卷竹简之上有些类似的暗记!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按照我的设想进行。 掌握了这些东西,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我对此很是满意,看向徐臻和卫无忌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二位昨夜睡得可还行?” 徐臻连忙答道:“陛下,那些画卷,真的不是老臣调换的!” 卫无忌也忙着辩白:“陛下,末将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撇嘴一笑:“不说那些画卷的事了,咱们来说说慕容家的事儿。” 两人心头便是一凛。 我看在眼里,又继续说道:“徐臻徐大人就不说了,卫无忌,你出自慕容家,对他们心怀感恩是对的,但今时不比往日。”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是做羽林将军好,还是做慕容家奴好。” 卫无忌想也没想就答道:“那自然是做将军好!” 我便是一声轻笑:“原来你知道啊?” 顿得一顿,我又继续说道:“朕已经让卫青去安阳了,让他跟着岳鹏举好好磨练一番,将来朕要重用他,他比你有本事,也会比你有前途。” 卫无忌大喜过望,立刻跪了下去:“谢陛下恩典,末将就知道陛下对末将最好了,陛下说得对,卫青这小子比末将可强多了。” 我又笑道:“朕说过,朕知道你心里想要的什么,该给的,能给的,朕自然会给,但你不能伸手向朕要,今后可要记住了!” “末将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我又看向徐臻:“徐爱卿,你能记住么?” 徐臻连忙跪下:“老臣能记住!” “那就好……选妃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吧,恩科也不要管了,就在立政殿中好好住着,爱卿老了,朕得帮你调理调理身子。” 徐臻不敢违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住立政殿了:“老臣领旨。” 卫无忌又连忙问道:“陛下,那我呢?” “你?你自然是留下来陪着徐爱卿,要不然他老人家多孤独啊!” 话音落下,卫无忌便哭丧了脸。 我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扔到他面前:“好好读读,读明白了,给朕募兵去!” 卫无忌连忙将书捧起,不自觉的就念了出来:“论思想觉悟与单兵素质之关系……陛下,这什么玩意儿?” 话音落下,老十就一脸郁闷出现在了殿前。 那道那三十万两银子的事儿出了问题? 我立时皱起眉头:“怎么了?” “启禀陛下,那厮身上没钱。” 老十委屈的答了一句。 我勃然大怒:“他没有,他老子有啊,绑票勒索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干不明白,你读过书没有?” 第118章 朝堂风波 老十没读过书。 联想到老七也不认字儿。 我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例,搞不好十三个暗影里面,就没几个认字儿的。 下来一问,果然如此! 除了十三之外,老大和老五勉强识字儿,但水平十分有限。 十三也是沾了我的光,毕竟小时候帮我抄过无数遍被罚的作业。 关于这件事,老三给出的解释是,高力士认为他们能听懂命令就行了,识字什么的完全没必要,不如把那时间用来练功! 这是个问题。 我身边最好用的一帮人全是文盲,这怎么行? 我决定给暗影办个扫盲班。 我考虑一番之后,就将这项工作派到了岳银瓶和慕容昭的头上。 如此安排,是有深意的。 第一是为了给岳银瓶和慕容昭这俩儿闲不住的找点儿事做。 第二则是为了让这些暗影也练练她们俩儿。 身边就一个十三总是感觉不够用,这俩儿是有点基础的,万一练出来了,舒缙云、岳安娘、渺渺这些人的安全也能多一层保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眼下能让我有所顾忌的,也就是这几个女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突然变得平静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长安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各地的学子、商贾、匠人纷纷汇集于此,有冲着恩科来的,但更多的却是因为看到了在长安立足,发家致富的机会。 一个崭新的长安,开始在我的推动下渐渐萌芽。 但是改丁税为地税的事情,又被我按了下来,朝廷还不够干净,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总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我脾气虽爆,但办事儿还是很稳健的。 我白天紧锣密鼓的处理各类事务,为后面的几件大事布局铺垫,晚上则是不遗余力的播种耕地。 辛勤得就跟头牛似的。 但我一次都没去过草萱殿,而慕容萱也一步都没能踏出来,宫里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 大半个月过去,慕容萱终于忍受不了,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 事情传到我耳里,我便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女人心太大,居然想学武则天,得把她这念头彻底扼杀在摇篮中才行。 我思索了许久,一个邪恶的计划便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当夜,我便又到了草萱殿。 还是以慕容阳的身份,编了瞎话骗慕容萱说陛下已经表明身份,还把我带进宫里,让我掌管御膳房。 然后就不由分说的将慕容萱按在榻上折腾了整整两个时辰。 自然是用强,而且比之前几次都要粗暴,还用上了之前对付岳银瓶的混天绫。 完事儿之后我就扬长而去。 留下个精疲力尽的慕容萱呆呆的躺在床上,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惊愕,还有无数的想不通。 这可是在宫里啊! 他怎么敢! 而且陛下为何这么多天都不来看看自己,还不许自己踏出草萱殿半步? 难道这里不是皇城后宫? 那日所见的那个俊美少年也并非当今陛下? 自己是被慕容阳这个恶贼给骗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慕容萱彻底不淡定了…… ……… 翌日,又逢大朝。 文武百官早已习惯了李承阳的风格,三言两语就把该说的事儿说了。 我十分满意:“众卿这些日子进步明显,朕心甚慰,待岳将军和辛将军安定北境,回师长安,朕便大宴群臣,论功行赏。” “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后,我大手一挥:“退朝!” “且慢,臣有事要奏!” 我眉头一皱,看向说话之人,却是御史廖辉。 御史能说什么? 多半是要告状! 果不其然,廖辉上前一步,低头躬身:“启禀陛下,臣参大理寺卿徇私枉法,办事不力!” 这个廖辉,之前倒是听徐臻说起过,也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 居然要告冯怀英,倒是有点儿意思。 冯怀英立时怒道:“廖御史休要血口喷人!” 我却是来了兴趣:“别吵,先让他说。” 廖辉胆气大壮:“启禀陛下,如今长安,盗匪猖獗,穷凶极恶,晋阳王氏的公子被人绑架,云梦慕容的小姐亦是无故失踪……十数日过去,这两桩案子竟然毫无进展……” 听到这里,我明白他想干嘛了,双眼便微微眯了起来。 见他眯眼,廖辉只当是冯怀英要遭殃,脑袋就扬得更高:“陛下,冯怀英贪赃枉法,勾结匪盗,理应重处!” 冯怀英顿时就不干了:“休得胡言,捕匪拿盗,那是城防营的活儿,与我大理寺何干?” 廖辉便是一声冷笑:“哼,若非冯大人从中作梗,这两桩案子岂能拖到现在?” 说完之后,又转向李承阳:“陛下明鉴,犯下这两桩大案的首恶十分嚣张,而且证据确凿,线索明晰,城防营本已着手,但大理寺却横插一脚,蛮横干涉,抓了负责办案的官员。” 他越说越是激动:“可笑啊可笑,明明知道贼窝在哪儿,但却无法动手,不敢动手,这是何道理?” 到得此时,冯怀英也怒了:“廖辉,你真当我冯某人是软柿子么?” 我却是笑道:“别吵别吵,大家讲道理嘛……听廖爱卿这说法,对这两桩案子,应是十分了解了,却不知这贼窝在哪儿,那首恶又是何人?” 廖辉立时上前一步:“贼窝南庆楼,首恶慕容阳,而这冯怀英,便是他背后的依仗!” 话音落下,群情激奋。 竟有十几个官员同时站出来指责冯怀英,怒骂慕容阳。 颜子卿原本还在奇怪,冯怀英不该有这么大的胆子才对,直到听见“慕容阳”三个字,瞬间就变了脸色:“诸位大人,别再说了!” 眼下徐臻被关在立政殿里出不来,保人这种事儿,只能他来干。 没办法,自从李承阳登基,朝廷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可用之人实在已经不多,可陛下眼里又揉不得沙子,所以大家每天都累得跟条狗似的。 要是这十几个再有什么不测,朝廷这一摊子事儿,那就真没法儿干了。 万没想到,颜子卿这一开口,这些人连他都跟着一起骂。 “颜太傅莫非是想庇护冯怀英!” “哼哼,趁着徐大人不在,颜太傅想一手遮天么?” “陛下,徐大人乃是三朝元老,百官表率,正是因为徐大人不在,这冯怀英和颜子卿才敢如此嚣张!” “颜子卿,你莫要欺我御史台无人!” 颜子卿直接傻眼儿,老夫是为了救你们啊! 你们不知慕容阳是何方神圣,老夫心里门儿清啊! 我却是听明白了。 这帮人告冯怀英的状是假,想把徐臻从立政殿里捞出来是真。 当然还有跟着起哄的是为了给我施压,让我亲自过问一下王烁被绑一案。 换言之,这十几个人,大多数是慕容家一系的,剩下那几个,就是晋阳王家养在朝廷里狗。 我正愁不知如何鉴别,居然自己跳出来了。 好! 太好了! 看了这十几个义愤填膺的人一眼,我突然便是一声爆喝:“吵什么吵?” 众人立时安静下来。 我这才又继续说道:“既然是案子,那就该查,而且要一查到底……冯爱卿,从现在开始,此事你不许插手!” 冯怀英才不怕呢,那城防营副统领可是陛下让抓的:“微臣遵旨!” 我又看向廖辉:“廖御史,这件事你来查,南庆楼也好,慕容阳也罢,甚至包括大理寺和冯怀英,你只要拿出真凭实据,朕必许你一个公道,如何?” 廖辉闻言大喜:“陛下英明!” 我却又是邪邪一笑:“但你若拿不出真凭实据,又当如何?” 第119章 缺人手,傻子也得上 回到南薰殿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似乎很生气,但又带着几分笑意。 舒缙云和岳银瓶、岳安娘已经在这里等了我有一会儿了。 岳银瓶是来告状的,告的是慕容昭,说她一个人把活儿都霸占完了,那些个暗影天天跟着她,都不怎么搭理自己。 岳安娘却是为了岳云来的。 卫青去了安阳,把岳云换了回来,我要让他接手卫青的工作,负责整个皇城的防卫。 这可把岳云给吓坏了,他深知自己不是那快料,可又不敢自己跟李承阳说,就求到了岳安娘的头上。 舒缙云则是在青萝殿待得无聊,专门来看热闹的。 岳银瓶刚刚告完状,老十就跟着十三来到了南薰殿,岳银瓶一看就乐了:“陛下,就他最不听话!” 老七不敢反驳,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我立刻沉声问道:“你丫干的什么事儿,都半个月过去了,银子呢?” 原来不是丽妃的事儿啊,老十立刻松了一口气:“启禀陛下,银子太多了,王家需要时间准备。” 我就是一拍脑门儿:“你是不是傻?三十万两对他王家来说算个屁,还需要准备?” 老十却是抬起头来:“陛下,不是三十万两,是三百万两。” 我就是一愣:“你说多少?” “陛下那天不是让属下自己琢磨琢磨么,属下琢磨之后,觉得若是开价三十万两,王家说不定就会还价十五万两,那属下就被动了,不如干脆开个六十万两让他们还。” 一边说着,还一边掰起了手指头:“属下还请教了昭小姐,昭小姐说一不做二不休,翻一倍不如翻十倍,这样就算王家还价一半,还能有一百万两……” “放屁,明明是一百五十万两!” 我一声怒喝,将其打断:“所以你就听了慕容昭的,让王家给你送三百万两赎金来?” 老十立刻点头:“属下觉得昭小姐说得对,做人做事,要狠一点儿才行,昭小姐还说了,这都是陛下您教她的,所以属下就让王烁自己给他爹写了一封信。” 怪不得王家那些人会把这件事闹上朝堂,大着胆子来向我施压! 三百万两啊! 那不是要人家老命么? 而且他还让王烁自己给王家写信! 他连字儿都不认识,居然敢让王烁自己写信! 我这下算是知道廖辉为什么能说出“贼窝南庆楼,匪首慕容阳”了。 幸亏是冯怀英恰好抓了城防营副统领,让人以为他是那“贼窝匪首”的保护伞,一时没敢轻举妄动,要不然这笑话可就闹大了。 我哭笑不得:“那王家还价了么?” 老十立时又兴奋无比:“没有,陛下,他们只是让属下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再有十天,属下就能给陛下挣回三百万两了!” 我直接被他给气笑了:“行,朕等着你的三百万两……你把王烁关哪儿了?” “南庆楼地窖!” “去把人弄到宫里来,关到永宁殿密室里,现在,立刻,马上!” 老十楞了一下:“陛下,南庆楼地窖挺好的。” “滚!” 老十滚了,可我还不放心,廖辉立下了军令状,十日之内若查不出真凭实据,他就自己卷铺盖回家。 而十日之后,正是恩科开始的日子。 虽然我打算趁着此次恩科的机会来个大清洗,在各个关键位置都换上自己选出来的人,最大程度的减少世家豪门对朝政的影响和把控。 但这帮人还得再用一段时间,不能让他们现在就撂挑子。 所以,绝对不能让廖辉在这十天内查出任何事情。 “十三,你也去,此事千万不能出岔子,你这师兄不靠谱!” 十三立刻领命而去。 舒缙云听得云里雾里的:“承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岳氏双姝也立刻满是好奇的看向了我。 我便是一声长叹:“都怪识人不明啊,居然把这么大一笔生意交给了一个傻子!” 话音一落,岳氏双姝便齐齐噗嗤一声。 我立刻狠狠一眼瞪了过去:“笑什么笑,你们那大哥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让他立刻来报道,朕眼下缺人用,傻子也要!” ………… 打发了岳氏双姝和舒缙云,我又马不停蹄的赶往草萱殿。 刚到殿门,我就听见里面咣咣铛铛响成一片。 不用说,肯定又是慕容萱在闹脾气。 我立刻拉下脸来,阴沉无比的走了进去。 见我来了,梦露立刻带着几个宫女退出房间。 慕容萱却是一声冷笑,拎起一个花瓶就朝我扔了过去。 哗啦一声。 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我却是已经冲到慕容萱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发什么疯?” “哼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根本就不是皇城后宫!” “慕容阳,你为了霸占我,竟敢扯下如此弥天大谎,还找人假扮当今天子,你就不怕被诛九族么?” “我告诉你,终有一日,我会将你的罪行告知慕容家,告知当今陛下!” 我眉头大皱:“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慕容萱却是突然媚笑到:“你舍得么?你舍不得,你就是个色鬼淫贼,见了我就跟……” 啪! 慕容萱的咒骂戛然而止,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惊愕的看着李承阳:“你打我?” 我讪笑一声:“又不是没打过。” 说着我嘴角一扯:“给你家大人写封信,就说你已经被陛下接进宫了,让他们暂时不要联系你了。” “你休想!” 话音落下,又是一记耳光。 慕容萱愣住了,我竟然这般下得去手! 我又摸出一段红绸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写不写?” 慕容萱柳眉一皱,冷笑出声:“除了糟蹋我的身子,你还有什么手段?” 一边说着,一边竟主动把双手伸到了我的面前:“不就是要绑着我玩儿么,你来啊,你来啊,看看我会不会怕你!” “好!” 看着她满是挑衅的眼神,我冷冷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片刻之后,慕容萱便被我绑住双臂,半吊在了房中,然后我又拉过一根凳子坐在了她的身前,弯腰去捉她的双脚。 慕容萱心头惊惶,但嘴上却是不肯认怂:“怎么,又有新花样了?” 我也不答话,将她双腿绑在一起,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露出邪恶的笑容:“你准备好了么?” 话音落下,我就从身后摸出了一只毛笔…… 第120章 价值几何 说是毛笔,其实倒更像是一柄小小的浮尘。 看到这玩意儿,慕容萱紧紧的皱起了绣眉,嘴里却还在嘲笑:“这能把人打痛?你有本事拿狼牙棒来啊!” 话音未落,便又是撕拉一声。 衣裙被撕开,凉意瞬间袭来,慕容萱正要继续嘲讽,突然就是“噗嗤”一声,然后,那迷人的桃花眼就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居然用笔头戳自己肋下痒穴! 有一点点痛,但并不是很痛,关键是痒…… 我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拿起毛笔从她脸上轻轻扫过,立时又把慕容萱痒得不行:“你写不写?” 慕容萱身子狂颤,奇痒之下,竟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在身体中莫名其妙的荡漾开来。 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依旧紧紧咬住银牙:“不写!” 我嘴角一咧,又站起身来,摸出另一段红绸蒙住慕容萱的双眼,凑到她耳边吹了一口气:“你若是改变主意了,记得要告诉我。” 然后,手中的毛笔就开始在慕容萱身上扫了起来。 轻轻地,慢慢的,没有节奏,没有规律,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慕容萱双眼被蒙,身体的感觉得就变得异常敏感,再加上完全知道那让人难耐的酥痒会在何时袭来,又会从何处袭来。 为了不让李承阳得逞,又强忍着紧咬贝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让她几近崩溃。 曾经高傲的自信,继南庆楼之后又再一次遭受到沉重的打击。 但她还在坚持! 我也有些吃惊,她竟这么能抗。 我眉头微微一皱,便又开了口:“你方才打碎的那个花瓶,景元镇官窑青花。” 慕容萱便是一愣。 “你睡的那张床,乃是千年楠木打造,我不信你认不出来。” 慕容萱又是一愣,然后咬住下唇,但却没能等到预料中的抽打。 “还有摆在你床前的那面屏风,你想想那上面绣的牡丹用的是什么线。” 金丝百花线! 我嘿嘿一笑:“还需要我多说么?” 不需要了! 慕容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一场噩梦中没有醒来。 我却已经放下皮鞭,又转回她身前,将她双腿抱离地面,放到了自己怀中,脱去鞋袜。 慕容萱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觉得双脚突然一凉,心头立时升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下一刻,脚心受袭,奇痒难耐。 慕容萱再也忍受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我则是一边挠着她的脚心,一边啧啧称奇。 真是见了鬼了! 这个女人,竟然连脚都长得如此性感! 果然不愧是天生媚骨,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媚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慕容萱终于在等待中崩溃,笑声中带着哭腔哀求道:“哈哈……我……哈哈……我求你了,别再这么折磨我了……哈哈……我……哈哈,我认输了……” 我心头一阵得意,轻轻握一双玉足:“那你写是不写?” “我写,我写,你让我怎么写,我就怎么写,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只求你别再挠我!” 我便是嘿嘿一笑,然后扔掉毛笔,曲起手指,轻轻抵住她的脚心:“都笑得快抽筋了,有那么开心么?我来帮你放松一下,这可是价值五十两一次的顶级皇家足底按摩!” ………… 拿着慕容萱的亲笔信从草萱殿出来,我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有了这东西,所谓云梦慕容家的小姐无故失踪一案,就算是不存在了。 不存在的案子,你还查个屁! 除此之外,针对慕容萱的邪恶计划,更是进展顺利,也许都不用执行完,就能把她的女皇梦彻底扼杀在摇篮中了。 想到慕容萱方才那模样儿,我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够味儿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多待,要不然被她给榨干了,渺渺和岳家那对双胞胎怎么办? 溜了溜了…… 我走了,慕容萱却是眼神空洞的浸泡在硕大的木桶之中。 这桶也是楠木的! 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楠木! 还有景元镇官窑的青花,那是专供后宫的贡品。 至于那金丝百花线,更是她亲自送到宫里来的,这是云梦泽才有的宝贝,多年下来,所得不超二两,而那面屏风所绣牡丹,至少就用了一两半! 所以,这里真的是皇宫。 慕容阳就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当做玩物一般任意耍弄。 但陛下却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她不相信慕容阳能瞒得住陛下。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陛下默许了慕容阳的行为,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会愿意将自己这样一个比金丝百花线还要珍贵的女子拱手送人! 除非…… 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 …… 离开草萱殿,我就命人将慕容萱的信送到了徐臻府上。 相信慕容家的人和他们养的那些狗很快就会安静下来,乖乖的等着自己去宰。 但十三和老十那边却是出了问题。 问题出在宫里。 准确的说,是永宁殿。 他们押着王烁往永宁殿密室去的时候,好死不死,居然被王微菡碰见了! 王烁被套着头,但王微菡却是认出了他腰间的那块玉佩。 小萝莉立刻就不干了! 在长生馆中要死要活的,直到我闻讯赶到,她方才安静下来,人是跪在了李承阳面前,但却没什么好脸色。 慕容昭跟她关系好,本想帮着求求情,却是被李承阳一嗓子就给吓得没了踪影。 塑料姐妹花! 慕容昭一跑,王微菡自己也蔫了。 闹了半天,她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慕容昭。 我哑然失笑:“王先生,你这性子未免也太柔弱了些吧?” 王微菡也不反驳,以额触地:“求陛下开恩,饶了烁哥!” 我就笑道:“你先不问问他犯了什么错?” 王微菡便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想来也不是什么大罪,民女愿为他赎罪!” 我就是一愣:“他对你很好么?” “启禀陛下,民女的母亲原本只是一个丫鬟,因父亲酒后失德方才有了我,母亲亦在生我时难产而死……烁哥身为长房嫡子,却从未看不起民女,他是个好人!” 原来如此! 我能想象到王微菡小时候的日子应该并不好过,就算没有受尽欺凌,至少也是被忽视的那一个,怪不得那么小就去了万花谷学医…… 也是个可怜人啊! “唉……既然如此,朕就卖你个面子,王烁的罪,朕就不追究了。” 王微菡闻言大喜:“谢陛下开恩!” “但他欠朕的钱可得还!” “民女薄有积蓄,民女可以替他还。” 我立刻弯下腰去,又伸出一指轻轻挑起王微菡的下巴:“你知道他欠了朕多少么?” 第121章 一百六十年的俸禄 三百万两! 当我说出这个数字后,王微菡直接被吓得瘫倒在地。 她甚至无法想象三百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少。 我笑眯眯的看着王微菡:“不过朕可以给你打折,你看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根本就不相信王家会拿出三百万两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让人在朝堂上向我施压了。 不是拿不出来,而是舍不得拿出来! 王微菡闻言,眼中又露出一丝希望,但却不敢开口,三百万两就算打个对折,那也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而且她也知道我是什么人,指望我大发善心基本上不可能。 所以他一定会有要求,谁知道他会有什么要求? 万一他要自己…… 毕竟这是一个连尸体都不放过的暴君啊! 想到这里,王微菡的脸竟是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我哈哈大笑:“王先生莫怕,朕的条件其实并不苛刻。” 说着就伸出一根手指:“五罗青烟的配方,朕给你算一百万两,今后在朕面前不许再用这张假脸,再给你算一百万两,如何?” 那也还剩下一百万两啊! 王微菡面露难色。 我也知道她拿不出那么多钱:“剩下的一百万两,就当是朕预支给你的俸禄,这样总行了吧?” 那就是不用还了? 王微菡有些吃惊的看向李承阳,然后又想到一个问题:“敢问陛下,民女的俸禄是多少?” “朕给你个超级高薪,一个月五百两,怎么样,还满意吧?” 一个月五百两,确实高得吓死人! 王微菡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甚至对李承阳有些感恩戴德,重新跪好,不停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我也不啰嗦,直接叫人拿来笔墨让王微菡写下了五罗青烟的配方,又签下了打工还债的契约。 然后就是一声长叹:“王先生,你医术高明,但算学却是不怎么样啊。” 王微菡楞了一下:“陛下此言何意?” 我笑了笑,招手叫来十三:“去把王烁弄出来吧,不用关在这里了。” 说完之后,我转身就走。 留下个王微菡待在原地,掰着手指头算起数来:“一个月五百,一年六千,十年六万,一百年六十万……” 算着算着,她就变了脸色…… ………… “哈哈哈,笑死我了,她要替王烁还清这笔债务,得不吃不喝的给朕打上一百六十多年苦工!” 青萝殿内,我哈哈大笑。 舒缙云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王先生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居然这样算计她!” 渺渺则是小心翼翼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塞到我嘴里:“舒姐姐还没看出来么,他就是想把王先生留在身边,不让人家走!” 一语道破天机。 我就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渺渺娇笑道:“臣妾本来就很聪明的好不好?”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说着我又看向舒缙云:“枪法练得怎么样了,十日之后就是恩科,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朕就可以陪你去找莫惊涛解蛊了。” 舒缙云闻言,娇躯便是一颤:“陛下,我不急的。” 我坏笑上脸:“可是朕急啊!” 话音将将落下,老七就来了:“启禀陛下,廖辉带着城防营的人封了南庆楼!” 预料之中! 我一点儿也不奇怪:“咱们的人没事吧?” “启禀陛下,咱们的人都先他一步撤回永宁殿了,他现在正在大发雷霆,还扬言要找冯怀英冯大人算账。” 我立时笑得更加开心。 然后,老七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到我的面前:“陛下,这是顺手偷来的。” 我接了过来,撇了撇嘴:“你没事儿偷人家信干嘛……” “嘿嘿,属下发现这信中有杀手二字,担心有人想对陛下不利,就给偷回来了。” 老七得意洋洋的说着,对自己能认出“杀手”这两个字十分自豪。 但我的脸色,却是渐渐的变了。 片刻之后,我又将那封信递给了舒缙云,嘴角也露出一丝冷笑:“没看出来,她业务范围还挺广。” 舒缙云接过那封信看了看,脸色也立刻变得凝重无比:“承阳……”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就将其打断:“你跟我来。” …… …… 这是舒缙云第一次踏入暗影卫的密室。 被关押在这里的人,眼下又多了一个王烁,就在那几个幻雪阁刺客的隔壁。 见到舒缙云,王烁楞了一下。 心里竟是不自觉的拿她和慕容萱做起了比较。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 若说慕容萱是媚惑众生的妖女,只需看上一眼,便难以自拔。 那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九天之上的仙子,高贵清雅,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只可远观,不能亵玩之心,但又无法抑制一亲芳泽的冲动。 慕容阳的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女人! 王烁心里酸酸的。 然后,舒缙云便冷冷的开了口:“你就是王烁,晋阳王氏长房嫡子?” 王烁痴痴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舒缙云眉头微皱,侧过身去:“我是幻雪阁的人,你父亲花重金要我们救你。” 王烁心头一震,如此佳人,竟然是幻雪阁的杀手! 惊愕之后,便是狂喜:“那你还在等什么?” “首先,我需要确认你的身份,其次,我潜伏宫中已久,不可轻易暴露自己,所以,你必须向我证明你的确是王烁!” 王烁连忙问道:“如何证明?” “说出你们晋阳王氏是如何联系我们幻雪阁的,说对了,我救你出去,说错了,我现在就杀人灭口。” 舒缙云冷冷的问着。 王烁却是多了个心眼儿:“你刚刚说,潜伏宫中?” “不错,你惹到的那人跟当今陛下关系匪浅,陛下对他言听计从,不然你以为为何过了这么久,都还没人来救你?” 在理! 怪不得慕容阳那么嚣张! 这么说起来,那天在南庆楼拉着慕容萱上楼的那个小白脸,就是当今陛下了? 王烁觉得错不了。 陛下之前就曾以纳妃为借口对文武百官大肆敲诈了一番,现如今要讹自家三百万两,便也不足为奇。 不知为何,心头突然隐隐一痛,慕容萱终归还是成了当今天子的人……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想得一想,便是把心一横:“你要验我的身份,那你又凭什么证明你是幻雪阁的人?” 舒缙云就是冷冷一笑,又转过身来,轻抬双臂。 然后,柔弱无骨的纤纤十指便如跃动的精灵一般动了起来。 那一个个诡异奇特的手印在她十指之间不停的组合变幻,仿佛舞蹈一般,如梦如幻,令人迷醉。 我躲在一侧,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王烁比我更痴,呆呆的看了半晌,既然流起了口水。 舒缙云立时眉头大皱,双手一撤:“原来你什么都不懂,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 话音落下,王烁蓦然惊醒。 虽然不明其意,但猜也能猜到刚刚她那一段手舞是幻雪阁特有的身份认证方式:“姑娘莫要误会,家父确实跟贵阁有合作,而且我知道彼此如何联系!” 第122章 一出好戏 沃尔纳河畔。 绿油油的草原接天而连。 无数牛羊散落其上。 燕王李宏坤,就站在河边,静静的看着那位白衣女子袅袅而来。 女子带着面纱,但却掩不住她的美丽,到得李宏坤身前,微微一拜:“见过燕王殿下。” 听到这声音,李宏坤吃了一惊,皱起眉头。 “想不到多年未见,殿下竟然还记得我的声音,真是难得。” 女子笑着摘下面纱:“殿下,别来无恙?” 绝美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李宏坤竟忍不住瞳孔一缩,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是你?” 女子又笑道:“殿下不必如此惊讶,更不必如此害怕,我可是刚刚帮殿下解决了一个麻烦呢。” 李宏坤眉头再皱:“什么意思?” “高力士已经追到漠北来了,殿下身边,现在可没人是他的对手。” 李宏坤又吃了一惊:“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女子却是笑意更甚:“殿下落到现在这般光景,除了相信我之外,恐怕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呵呵,就凭你的幻雪阁?” “殿下错了,凭的不是幻雪阁,而是我!” ………… 与此同时,南薰殿中,我亦是笑得快意非常。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万万没想到,绑了个王烁,竟能钓出幻雪阁。 舒缙云就坐在我的对面,眉头皱得紧紧的:“承阳,你当真要这么做?” “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我笑着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缙云,知道什么是双面间谍么?” 舒缙云摇了摇头:“你总是有许多怪词儿,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若派人潜入幻雪阁,就是让她去死。” “谁说我要派人潜入幻雪阁了?” 我得意的一笑:“我哪里还需要派人潜入幻雪阁?” 舒缙云便是微微一惊:“那你要干什么?” “缙云啊缙云,你这智商,还真是忽高忽低,让人捉摸不透,你自己不就是现成的人选么?” 原来他是要自己回幻雪阁去做内应! 舒缙云心头微微一痛,但还是咬牙答道:“好,我答应你,我们今后如何联系?” “你我二人天天都在一起,还需要怎么联系?” “啊?” 舒缙云楞了一下:“你不是要我回去做你的内应么?”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在她鼻头轻轻一刮:“想什么呢,你舍得离开朕么?反正朕是舍不得的。” 舒缙云心里甜滋滋的,但眼里却是满是疑惑。 我又笑道:“朕手里不是还捏着王烁和几个幻雪阁刺客么,只要把她们放出去,莫惊涛自然会想方设法的联系你。” “所以,你哪里都不用去,待在朕身边就能探知她的动向。” 说道这里,我的嘴角又弯出一道邪邪的弧线:“说不定还能把她钓来长安,她只要来了,朕就能让她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到了那时,她便只能束手就擒,解了你的千丝噬心蛊,还得乖乖的把舒姨给朕送进宫来享福!” 他打的原来是这个主意! 舒缙云又惊又喜,但又觉得这事儿实在匪夷所思:“真的能办到么?莫惊涛可并非愚蠢之辈。” 我自信一笑:“她若是个笨蛋,那反而不好办了!” 说完这话,我忽然招了招手:“十三!” 十三立刻现身:“陛下。” “准备一下,今晚就让慕容阳死在王烁和那几个幻雪阁刺客面前。” 舒缙云又是一愣。 但我却是已经拉着她站起身来,一边朝殿外走去,一边气呼呼的说着:“你怎么又把面具带上了?” ………… 是夜,月黑风高,阴云密布。 舒缙云偷偷“潜入”暗影密室,当着王烁和四个幻雪阁刺客的面一刀一个,将负责守卫的数名暗影全都放倒在地。 又让五人换上太监衣衫,悄悄溜了出来。 到得密室之外,又将一块腰牌递给其中一人,然后小声说道:“长乐门下有条密道,你们从那里钻出去,这是地图,我不能陪你们同去。” 话音刚落,我便出现在他们面前:“舒缙云?你怎么会在在这里?” 顿得一顿,我又指着王烁惊呼出口:“你,你要劫狱?” 舒缙云立时眉头一皱,离弦之箭一般冲到我的身前,左手捂嘴,右手便是一刀直直捅入我的腹中。 王烁大吃一惊,却又觉得快意非常。 又见舒缙云身形一转,绕到我的身后,勒住我的脖子,又是一刀插进胸膛:“此人乃是暴君心腹,你们快走,这里我来处理。”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扔给那几位同样目瞪口呆幻雪阁刺客:“回去之后设法告诉阁主,今后莫要再轻易与人书信!” 鲜血从我的胸口和腹间流了出来,将衣衫染得血红一片。 王烁兴奋异常:“慕容阳,你也有今天!” 我却是死死的瞪着双眼,眼中满是惊愕和惶恐:“舒……舒缙云……你……你好狠的心……” 舒缙云便是一声冷哼:“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对我那般羞辱,简直死有余辜!” 说着拔出匕首,狠狠的在我身上连扎了七八下,同时轻声呵斥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数人这才反应过来。 王烁亲眼见到“慕容阳”被她扎死,心满意足,当先而行。 四名幻雪阁刺客亦是急急离去:“牡丹,你多加小心,我们定会央阁主前来救你!” “不必,告诉阁主,暴君是个色中饿鬼,已然被我迷住,阁主若有差遣,在沁香阁中留下暗记即可。” 片刻之后,五人的身影便隐没在夜色之中。 已死的我忽然猛的睁开双眼:“舒缙云,我来找你报仇啦!” 舒缙云嘻嘻一笑:“我演得像么?” 我撇嘴:“台词说得太过生硬,而且还记错了,朕记得明明就是百般玩弄,怎么就变成了那般羞辱?这中间的情绪可是差得不少!” 舒缙云立时柳眉倒竖:“那么羞人的话,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我……我……我扎死你!” 说着又拿起匕首,狠狠的朝我扎去! “哎呦呦,谋杀亲夫啦!” 我起身就跑,舒缙云紧追不舍。 跑得一阵,我突然停下脚步,猛的转过身来,舒缙云便一头扎进了我的怀中。 与此同时,数名暗影也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见此情形,立刻又掉头走了回去。 我双臂一紧,将佳人娇躯死死抱住:“朕刚刚放跑了三百万,你得赔给朕!” 舒缙云笑道:“怎么,你想让我也给你打上一百年苦工?” “嘿嘿,那倒不用,七八十年也就差不多了!” “你想得美!” “缙云,今夜别回青萝殿了,陪朕在南薰殿里过夜好不好,朕为你损失了三百万两银子,还被你扎了这么多刀,你总得给朕一点儿补偿吧?”” 舒缙云闻言大惊,接着又皱起眉头:“承阳,对不起,我……我……我想多陪你几年,所以我不能把身子给你!” 我便是邪邪一笑:“朕也没说现在就要你的身子啊……你不是还有一双巧手么?” 第123章 真是个铁憨憨 翌日,华清宫内。 岳安娘眼睁睁的看着慕容昭一刀插进我的胸膛,吓得一声惊呼,险些晕厥过去。 我却是嘿嘿一笑:“安娘,你要不要来扎一下试试。” 慕容昭立刻从我胸前拔出匕首递到岳安娘的面前。 岳安娘哪里敢接? 反倒是岳银瓶从慕容昭手中一把抢过匕首,仔细研究了起来,但研究来研究去,也没发现其中端倪:“陛下,你该不会真的学过妖法,有金刚不坏之身吧?” 我就笑着走到岳银瓶身前:“按住这里,可千万别松手啊。” 然后就抓着她的手就往我胸前一送。 咔嚓一声。 岳银瓶被吓了一跳,俏脸瞬间惨白一片。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那不是利刃入肉的声音,倒像是金属之间的摩擦…… 见她美眸圆瞪,惊魂不定。 我哈哈大笑:“别怕别怕,这叫弹簧伸缩刀,只要按住机关,刀刃就会缩入刀柄,但是一拔,它又会自己弹回原处,这可是装神弄鬼,唬人必备的神器!” “弹簧这玩意儿,看着简单,但做起来很难,老耿花了大力气,用了好几年才弄出来几个能用的。” “怎么样,好玩儿么?” 岳银瓶大感惊奇,小心翼翼的拔出匕首,她动作极慢,果然便见那刀刃缓缓伸了出来。 眼中精光一闪,又按住机关小心翼翼的往自己腿上捅了下去,就见那刀刃又一点一点的缩了回去。 这一下,岳银瓶可乐了,素手一撤,笑嘻嘻的喝道:“好玩儿,太好玩儿了,哼哼,慕容昭,你敢欺负我,看刀!” 岳银瓶和慕容昭闹作一团。 岳安娘却是来到我的身边:“为何不见舒姐姐?” 我便是嘿嘿一笑:“估计还在南薰殿中哭鼻子,没个三五天,怕是不会出来见人了。” 岳安娘大惊失色:“王先生不是说她不能……不能那什么吗?” “放心放心,朕只不过是……” 说到此处,我突然灵光一闪,一把将岳安娘搂进怀中:“安娘,你还记得朕教你的吹箫之法么?” 岳安娘立时羞得满面通红:“陛下提这个作甚?” “嘿嘿,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收个徒弟,将此神技再传授给你舒姐姐?” 岳安娘就是一愣,随后柳眉倒竖,从我怀中挣脱:“小妹,把那刀拿来,我要捅人!” 打闹了一阵,岳云就来了,说是大理寺卿冯怀英和御史廖辉求见。 我便是一乐:“吵得厉害不?” 岳云楞了一下:“陛下怎么知道他们在吵架?” 岳银瓶就在一旁笑道:“陛下会妖法,还把我们都教会了呢!” 说着又从岳安娘手里夺过匕首:“大哥你看!” 话音落下,就是狠狠一刀插进自己大腿。 岳云被吓了一跳,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从她手中夺过匕首,却见她安然无恙,连血都没有流一滴。 惊讶之余,又满是疑惑,想得一想,举起匕首就朝自己大腿扎去。 “哎呦!” 一声惨叫,响彻大殿,岳氏双姝脸色发白,慕容昭笑得花枝乱颤。 我则是一拍脑门儿:“果然是个傻子……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叫王微菡来啊!” …… …… 来到立政殿的时候,我脸上还带着笑意。 岳云这个活宝,真是服了他了! 立政殿中,冯怀英和廖辉吵得正凶,徐臻和卫无忌这两位常驻于此的则站在一旁看戏,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看来是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见我来了,廖辉立时舍了冯怀英上前告状:“陛下,冯怀英胆大包天,竟提前一步将贼窝中的贼人转移走了!” 冯怀英也连忙说道:“陛下,他血口喷人,臣都不知道那南庆楼在什么地方!” 我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那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在南庆楼中花过一文钱了?” 冯怀英高高的昂起头颅:“绝对没有!” 我心里那个气啊,随便抓起一样东西就扔了过去,将将好打在冯怀英身上。 冯怀英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了地上。 廖辉立时得意非常的瞥了他一眼:“陛下,冯怀英欺君罔上,罪无可恕!” 我点头:“说得不错……那你呢,你有没有在那南庆楼中花过钱啊?” 廖辉立刻挺胸抬头,正气凛然的答道:“启禀陛下,臣从未踏入过南庆楼一步,更别说在那里面花钱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物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脑袋上。 徐臻和卫无忌不忍再看,齐齐闭上双眼。 廖辉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去:“陛下明鉴,微臣绝无虚言!”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南庆楼查过了?” “查过了!” “可曾找到贼人又或是证据?” “都被冯怀英转移了!” “那就是没有咯?没有证据,就赶紧让人开门做生意,至于你,接着查去,你可别忘了,你只有十天时间!” 廖辉心头大骇,但也无可奈何:“微臣遵旨,微臣这就去!” “滚吧……对了,你莫名其妙封了人家的铺子,给人造成了损失,今后要多去照顾人家生意,以示朕和朕的朝臣都爱民如子,知道了么?” 廖辉被我搞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多问:“微臣记住了!” 说完之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立政殿。 我又看向还跪在地下的冯怀英:“还有你,朕给你发了那么多俸禄,你都花哪儿去了?” 冯怀英连忙答道:“不敢欺瞒陛下,微臣家中人多,开销颇大,真是去不起那等高档酒楼的。” “放屁,堂堂大理寺卿,会吃不起南庆楼?那儿东西又不贵,而且还能办贵宾卡,今后每月初一十五,你都带上家人去吃一顿!” 冯怀英就是一愣,紧接着灵台一闪:“臣不但初一十五去,但需待客,也都去那里,还会在同僚之间大肆宣扬,说那南庆楼的东西又好吃又便宜!” “狗东西,还挺聪明!” 我笑骂一句,然后又说道:“记住,一定要告诉他们,南庆楼只接待贵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 “微臣遵旨!” “行了,下去吧,廖辉若是去你家查案,你就让他查,反正他也查不出什么,十日之后,朕自会给你机会出气。” “臣没有气,为陛下办事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会有气!” 冯怀英喜滋滋的走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帮陛下背了黑锅,但这样的黑锅,多多益善! 我这才又看向卫无忌:“那书可读明白了?” 卫无忌连忙应道:“有徐老大人指点,末将已经读明白了,陛下真知灼见,末将佩服万分!” 我就是一声轻笑:“明白了就去募兵吧。” 卫无忌立时大喜:“末将遵旨!” “徐爱卿,你想明白了么?” 徐臻也连忙答道:“老臣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今日就搬回自己家去吧……在朕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真是便宜你们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就离开了立政殿。 徐臻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就小声嘀咕道:“陛下怎么不问那画卷之事了?” 卫无忌立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陛下不问,那是给你我二人留面子,徐相你可千万别自讨没趣儿!” “可这事儿确实不是老夫干的啊,陛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放了老夫,老夫心里难受啊!” 徐臻越想越是憋屈:“不行,老夫得找陛下说清楚去!” 第124章 漠北密信 我溜得贼快。 我知道徐臻肯定会来问那画卷之事。 搞不好还会要求彻查到底。 还查个屁,我早就从慕容萱嘴里问出来了。 画是她自己换的。 手法简单得很,在徐臻送画入宫的路上跟他偶遇一下就成了。 但这事儿必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若是真的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我岂不是白关了徐臻和卫无忌大半个月? 到得南薰殿中,便见舒缙云在桌前,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看见我来了,舒缙云立时满脸堆笑:“承阳,你回来了?” 见她这一脸笑意,我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啊,那个,嗯,朕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没办完,缙云自己先吃,不用等朕!” 说着就要开溜,舒缙云却是一声娇喝:“回来!” 我便是一声哀叹,乖乖的坐了回去。 “吃!” 舒缙云又喝了一声。 我哭丧着脸哀求撒娇:“不要嘛!” 舒缙云强忍笑意,板起面孔:“昨夜我也说不要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哼,还骗我说那是什么推拿之法,有像那样推拿的么?” 我连忙梗起脖子:“怎么没有,只是你那手实在太过柔软轻灵,弄得朕情不自禁而已!” 舒缙云被我给气乐了:“这还怪我了是吧?” “当然怪你,谁让你长这么美的?” 我又祭出甜言蜜语,舒缙云心里虽甜,但嘴上却是不饶:“休想诓我,快吃,你若不吃,看我今后还理不理你!” 看来是难逃此劫了。 我一声长叹,又把心一横,两眼一闭:“来吧!” 下一刻,不知什么东西被送到嘴里,我囫囵吞枣,一口咽下,接着便是一愣。 然后我猛的睁开双眼,惊愕的看向舒缙云:“这是你做的?” 舒缙云眉眼含笑:“好吃么?” …… …… 什么叫人才,这就是人才,短短半个月,厨艺便精进如此! 我满意的拍着肚皮:“缙云啊,就你这天赋,曼玉怕是要丢了饭碗啊。” “曼玉要负责整个永宁殿,我只做给你吃,碍不着他什么事。” 舒缙云一边说着,一边就靠在我的肩上:“承阳,我们不要去找莫惊涛好不好?” 我就是一愣:“为什么?” “我不想解蛊,解了蛊,我就不能待在你身边了,我不想你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情。” “你的身边不缺女人,我也只求能陪在你身边,若是能再把阿娘救出来,平平淡淡的过些好日子,那就更好了。” “承阳,我们忘了莫惊涛好么,除了那件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 “不会的,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的。” 舒缙云淡淡的说着,平静的语气之下,却是带着无尽的深情。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心头忍不住一阵悸动:“缙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朕说过将来要把大夏江山交到你为朕生的儿子手上。” “不可能的,承阳,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你不在乎,但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我不想你为了我背上骂名,更不想你将来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除非有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或许我也会不在乎,但我现在不想死,我舍不得你。” “承阳,答应我好么?” 舒缙云的话,就像一把锥子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突然很想不管不顾的大声告诉她真相,再这样下去,我担心舒缙云会被折磨出什么病来。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缙云,你还记得,当初在九霄山行宫,朕跟你说过,只要你活下来,朕就……” 话没说完,老九疾奔而来:“陛下,急报!” 红色的的绢布,黑色的封泥! 最高级别的危险信号! 这在暗影的传讯系统中,代表着事涉天子性命的大事! 我吃了一惊,今时今日,还有谁能威胁到我的性命? 但这是高力士传回来的,我不得不万分重视,从老九手中接过信筒,打开看了一眼,整个人便是一震。 舒缙云觉察我的异样:“承阳,怎么了?” 我连忙将那一条二指宽的揉作一团攥在手心,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淡淡的笑道:“没什么大事,你在这儿歇着,朕去处理一下。” ………… 永宁殿密室之内。 我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足足半个时辰,一个字也没说,只是不停的把玩着两颗黄橙橙的子弹。 高力士传回来的那封密信之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和一块深沉的印记。 我知道那是已经的干涸的血迹。 老高受伤了! 而更令我震惊不已的,是那封密信,密信之上,只有四个字。 小心公主! 没有指明是哪个公主,但我知道高力士说的是谁。 除了舒缙云,还能是谁? 老高为什么要叫我小心舒缙云,却又如此语焉不详? 他在漠北发现了什么? 或者说,遇到了谁? 我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十三,当今天下,能打伤老高和你大师兄二师兄的,能有几人?” 我知道高力士不会带着两个人正面硬刚李宏坤手下仅剩的那两万安阳军。 即便是在准备动手时被人发现,他们也应该有全身而退的本领。 唯一的可能,就是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十三仔细思索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就奴婢所知,若是正面交手,一个也没有。” “若是暗中偷袭呢?” “即便是偷袭,难度也很大,除非他们毫无防备,但奴婢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师傅向来谨慎得很,两位师兄也都老成持重。” 我便眯起了双眼,缓缓开口:“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了。” 熟人下手,投鼠忌器! 会是哪一样呢? 如果是熟人下手,那跟舒缙云有什么关系? 难道老高怀疑是舒缙云透露了他们三人的行踪? 倒是有这个可能,我什么事都没有瞒过她,除了这一封之外,老高每次传回的信件,都给舒缙云看过。 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没有理由啊! 而且老高也不应该怀疑到她的身上去,他对舒缙云,是怀着很深的愧疚之心的。 那就是投鼠忌器了。 难道说…… 我猛的睁大了眼:“十三,即刻给老高发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还有,将你的师兄们都叫到这里来,朕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第125章 神仙下凡,天命姻缘 再次回到南薰殿时,夜色已经降临。 舒缙云又像上次在青萝殿那样倚在窗边,托着下巴静静看着那弯弯的月牙。 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但我却是无心欣赏。 我知道舒缙云是在等我,因为下午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是,那些话还能跟她说么? 还是算了吧,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把高力士的事情弄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除了留守长安的十三和派去云梦的老五,所有的暗影都已经出发去漠北了,倘若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莫惊涛这次插翅难逃! 没错,就是幻雪阁阁主莫惊涛! 能让高力士投鼠忌器的,除了待在皇宫里这几位之外,恐怕也就只有舒然了。 所以,打伤老高的,一定是莫惊涛! 莫惊涛手里捏着舒然,老高被她所伤,实在不足为奇。 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老高为什么要警告我小心舒缙云。 不管怎么说,心里再喜欢,也不能为了她,自己往坑里跳! 做出了决定,我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着舒缙云缓缓走去。 来到佳人身边的时候,脸上已经挂起了和煦如常的笑容:“还在等着呢,对朕的秘密,你就那么好奇么?” 舒缙云蓦然惊醒,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便是轻轻一哼:“你爱说不说!” “好好好,朕告诉你还不行么?” 我坐到她身边,将她拉过来靠在我的肩头:“朕小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他跟朕说,朕其实是真武大帝转世下凡。” “你别不信,一开始朕也不信,但后来那个老神仙经常来梦里找朕,教了朕好多好多东西。” “朕送你的左轮枪,就是他教朕做的,还有上次打退北凉人的轰天炮,你在万花谷见过的手雷,甚至就连那冰淇淋,都是老神仙教朕的。” “老神仙还告诉朕,朕会遇到一个身上有朵牡丹花的女子,那是九天玄女投胎转世,专门来辅佐朕的。” “老神仙说了,让朕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怕,一定要跟九天玄女诞下一子,让他掌管大夏。” “然后,朕就可以和九天玄女一起回归上界做一对神仙眷侣了……” …… …… 整整一夜,舒缙云的嘴都没能合上。 李承阳的那番话,着实把她惊呆了,也吓傻了。 你说相信吧,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可若是不信,又怎么解释李承阳所会的那些神乎其神的技法? 他可是能在炎炎夏日之中制出冰来的! 而且还以区区六万兵力将北凉和安阳十七万大军打得抱头鼠窜,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又岂是凡人能做到的? 再换个角度来想。 李承阳如果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而编出这一套真武大帝下凡的说辞,他就该四处宣扬才是,而不是藏着掖着谁也不说。 相反,他越是这般不肯为外人道,就越能证明他所言非虚。 李承阳若是真武大帝,那自己就是九天玄女,而且是专门来给他生儿子的…… 舒缙云很懵,但又有几丝窃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他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也是没想到舒缙云居然就这么被我糊弄过去了。 是因为恋爱中的女人都没脑子? 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我不知道,但既然糊弄过去了,那接下来,等着就好了。 这一等就就等到了恩科开考的前两天。 整个长安似乎都在为着此次恩科做着准备,大街小巷摆满了各种祈福告祭的用品。 尤其是贡院所在的那条街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 这也是因为此次恩科允许商贾、匠人参加的缘故,大家拜的祖师爷不同,祈福告祭所用之物自然也不尽相同。 唯独一样是人人都要买上一份儿,带回住处供上一供的。 那就是文圣公的小雕像。 我走在街上,看着那一尊尊石膏塑成的小小人像只要一摆出来就被抢购一空,一张俊脸都快笑烂了去。 又发一笔小财! 说来也怪,在我那个世界,到处都是孔子塑像,为何在这里地位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文圣公,却几乎看不到塑像?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能赚钱就行,其他的关我屁事! 我讪笑一声,拍了拍岳云的肩膀:“岳傻子,去买几串糖葫芦来吃吃看。” 岳云扎了自己大腿一刀,一个星期不到居然就又能活动乱跳了,这身体素质,只能说傻人有傻福。 听说有糖葫芦吃,慕容昭顿时瞪大了眼:“现在长安都有糖葫芦卖了?”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那些糖葫芦都是永宁殿赶工弄出来的,时下长安都在传说,吃上一颗,提神醒脑,吃上一串,高中状元。” 慕容昭立刻明白过来,坏笑着看向我:“连岳傻子的钱都坑,二表哥你怎么下得去手?” 话音落下,身后的岳银瓶就凑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去去去,跟你没关系,待会儿有的吃就行了。” 我挥手将她赶开,岳云就拿着一串糖葫芦回来了,我立时皱起眉头。 慕容昭便骂道:“咱们七个人,你怎么就买一串?” 岳云委屈不已:“这一串就要十两银子,实在太贵了,一人吃一颗得了,我数过了,刚好六颗,我自己不吃!” 我和慕容昭立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渺渺和舒缙云也纷纷隔着面纱捂住了嘴。 唯独岳安娘满脸尴尬,但被面纱遮住,也没人能看到。 岳银瓶可不像她那么懂事,扯着喉咙就喊道:“大哥你也太抠门儿吧……算了算了,我也不吃了。” “如此佳人,怎可错过这等美食?” 我就是一愣。 循声看去,便见一人,书生打扮,文质彬彬,清秀俊逸,捏着一把糖葫芦来到几人身前站定,拿出一串递到岳银瓶身前:“小姐,在下请你吃!” 岳银瓶却是不接。 那人连忙躬身行礼:“在下是来参加恩科的,并非坏人,只因小姐仙姿玉貌,故此唐突,还望莫怪!” 当着我的面搭讪我老婆! 兄弟,你很有胆哦! 我立时眯起了双眼:“这位兄台,你是眼瞎么?” 第126章 信任的裂痕 那人这才发现岳银瓶身边居然还站着我这样一个年轻男子。 他也是吃了一惊,眉头微皱,便抱拳问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此次出宫,主要是为了去看看幻雪阁有没有给舒缙云留下暗记。 听说舒缙云要随李承阳出宫,岳银瓶和慕容昭便非要跟来,我索性就把人都带出来逛逛。 在皇城里面关得太久,出来逛一逛对身心都有好处。 而且我也想让岳安娘她们看看在我治下的长安是在以何种速度飞快的发展。 男人嘛,做出了成就,总是希望自己最亲近的人见识见识的。 逛逛街,吹吹牛,挺开心的一件事儿。 结果居然遇到这么个不长眼的。 都怪岳银瓶和慕容昭,人家都把面纱戴得好好的,就她们俩儿毛病多! 我心头不爽,语气自然不善:“听说过慕容阳么?那是我哥!滚一边儿去,少在这儿打歪主意!” 被我一语道破心思,那人也是面露尴尬,又看了岳银瓶一眼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走了没多远,突然又顿住脚步,转过身来:“你刚刚说,谁是你哥?” 我已经准备走了,听到此言,心头便是一动:“慕容阳,怎么了?” 话刚出口,那人就是面色一沉,冷笑出声:“没怎么,兄台自便,在下告辞!”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我却是微微眯起了双眼:“岳云,送她们回宫。” 舒缙云楞了一下:“不去沁香阁了?” 我便是咧嘴一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刚刚那家伙要么跟王烁有关系,要么跟幻雪阁有关系,否则绝不会对慕容阳这个名字那么敏感! 而且他转身之时,还动了动手指动,那姿势十分怪异。 又联想到之前舒缙云在暗影密室中的手舞…… 这要不是在发暗号,那才叫见了鬼呢。 把王烁和那四个幻雪阁刺客放出去已经整整七天了。 慕容家那边儿倒是消停了,应该是慕容萱的那封信起到了作用。 但是晋阳王氏这边儿却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廖辉也还在焦头烂额的查着王烁被绑一案,急得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这说明王烁还没有回到王家,多半是又出了什么岔子。 他是跟那四个幻雪阁刺客一起出宫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肯定跟幻雪阁脱不了干系。 当然也有可能是王家把他藏起来了,想继续拿这事儿做做文章。 不管怎么说,这人既然撞到我面前来了,那我就不能轻易放过。 自从收到高力士的那封密信,便有一片阴云在我心头萦绕不去。 舒缙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相信一个女人,尤其是像舒缙云这样一个女人能把戏演到那么逼真。 而且她已经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对我下手,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那高力士又要我小心她什么呢? 漠北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高力士和老大老二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李宏坤和他的两万安阳军也不见了。 这事儿着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眼下联系不上高力士,若是能在这边找到突破口,多少也能让我安心一些。 我一边在街上闲逛,一边细细回忆着和舒缙云有关的每一个细节。 我走了整整两条街,一句话也没说。 但我知道,有人在跟着我。 除了十三之外,还有其他人,我要钓的人! 我摸了摸腰间的左轮枪,心里踏实了许多,然后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身前不远处的那所大宅。 ………… 王辰赶到的时候,跟了李承阳一路的紫兰正守在一处大宅对面。 “人呢?” 王辰问了一句。 紫兰就指了指那所大宅:“就在里面!” 王辰便是一惊:“汉王府?他来这里干嘛?” “不知道,但已经查探过了,里面就他一个人。” 王辰眉头一皱:“跟他一起那几个呢?” 紫兰眼中便涌起一丝不耐烦:“我只有一双腿,跟不住两头……你到底是要他,还是要那几个女人?” 话音落下,几缕凶光在王辰眼中一闪即逝:“进去看看再说。” 曾经热闹非凡的汉王府,现如今却是冷冷清清,人都去永宁殿了,东西也全搬走了。 竟然显得有些破败。 这可是当今天子曾经的住处,这么好的宅子,而且意义非凡,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暴君行事,果然令人捉摸不透。 王辰皱着眉头逛了一圈,然后就发现情况不对,扭头看向紫兰:“人呢?” 紫兰也是吃惊不已:“我亲眼看见他进来的,而且绝对没有出去!” “笨蛋,这里是曾经的汉王府,又岂会没有密道?” 王辰顿时大怒:“幻雪阁若全是你这样的废物,那咱们之间的合作,还有什么意义?” 紫兰却是不买他的帐:“若非阁主亲自下令,你以为我会受你驱使?王辰,我警告你,我可不是在你床上那些只会用身子取悦男人的下贱女子!” 王辰就是一声冷哼:“我看你还不如她们,她们至少还能取悦于我,你能干什么?” 话音落下,紫兰手中便多出一把匕首:“我能杀了你!” “呵呵,就凭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躲在墙壁夹层中的我,也在心头大骂不止,我已经知道外面那两个是什么人了! 但是,你们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如此没有团队精神,怎么干大事儿? 要知道你们的对手可是英明睿智,明察秋毫的老子! 便在此时,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都闭嘴,急急忙忙发信号让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听你们二人在此争吵么?” 听到这个声音,我立时瞳孔一缩。 原来是你! 然后我又听王辰说道:“尊使,我在路上碰到了慕容阳的弟弟。” “慕容阳的弟弟?” 被王辰称作尊使之人明显吃了一惊:“他还有个弟弟?” “没错,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而且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女子,个个姿容不凡,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看着像是行伍出身。”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阴冷:“但这个紫兰却是把人跟丢了!” 紫兰立时辩解道:“尊使明察,属下一直跟到这里,而且亲眼看见他进了宅子,绝对没有出去!” “愚蠢,这里曾是暴君的府邸,怎会没有密道?” 跟王辰一模一样的责骂,紫兰立刻低下头去:“属下知错,愿领责罚!” “你是阁主看重之人,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尊使冷冷一笑,紫兰却是喜道:“师傅要来长安?” “不错,牡丹如今在宫中十分受宠,也不知为何,暴君对她格外不同,我担心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变节。” “牡丹绝不可能背叛师傅!” 紫兰说得斩钉截铁,尊使却是冷笑连连:“你懂什么,女人之心,善变异常,尤其是在那暴君面前……”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莫惊涛要来长安! 但这还不足以让我心神大乱。 舒缙云! 朕到底该不该信你? 第127章 真是帮大忙了 秦河上的相识,后宫中的相处,九霄山的生死,万花谷的旖旎…… 和舒缙云经历过的一幕幕,不停的在我脑海中划过。 最终定格于那一道立于长安城头的火红身影。 如果这一切都是欺骗,那这个女人,实在不可饶恕! 即便她是父皇的女儿! 即便她为自己挡了一刀! 即便她已经让我为之魂牵梦绕! 我无法忍受! 外面的三个人,一个是王烁的堂兄,一个是莫惊涛的徒弟,还有一个是宫里的内奸…… 这收获可真是不小啊! 我冷笑连连,右手便按在了夹墙的机关之上。 我知道最好的办法是放长线钓大鱼,暂时不动这三个人,而是等到莫惊涛来了长安再一网打尽。 但我不想等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舒缙云的真面目! 如果舒缙云当真一直在欺骗我,那舒然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区区一个莫惊涛,即便再加上幻雪阁和云梦慕容、晋阳王氏,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大不了。 一道圣旨,血流成河! 嘎吱~~~~~ 机关扭动,墙面打开,我铁青着脸出现在散人面前。 王辰先是大惊,随后大喜:“原来躲在这里。” 话音落下,枪声响起。 王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正欲上前的紫兰便楞在了原地,呆呆的看着那还在冒烟的枪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从未见过如此威力巨大的暗器! 声如雷,急如电,都没见过这人如何动作,王辰便倒了。 我心里烦躁得很,照准紫兰便又是一枪,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有这位“尊使”在,她本没什么价值可言,杀了也就杀了,但我这一枪,却是打在了她的腿上。 哀嚎声中,我才又看向了那位已经被吓傻的尊使。 枪口再次瞄准,我嘴角便扯出坏笑:“你怎么也被吓成这样儿了,不应该啊,至少这声音,你应该很熟悉吧?” 他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便逃,但仅仅几步之后,就被同样带着面具的十三逼了回来。 我的声音便又在耳边响起:“到了现在,你还想逃?” “跑得了和尚,跑的了庙么?” “齐少监!” 听到这三个字,那所谓的尊使便是猛的一颤。 前有暗影,后有暴君,两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今日已是在劫难逃。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终于抬起手臂,按住面具,轻轻摘下,赫然竟是少府监齐彦明! 齐彦明转过身来看向李承阳,脸上毫无惧意,反倒带着几分得意:“陛下,没想到会是我吧?” 一声陛下,惊得兀自惨嚎不已的王辰和紫兰目瞪口呆。 “呵!” 我却是一声冷笑:“朕都不知道你在得意什么,你的小命儿马上就要不保了。” “不会的,你不会杀了我,你会把我带回去,关起来,然后严刑拷打,细细审问。” 齐彦明的眼中,突然现出一丝决绝:“但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会被自己心头的疑惑不断折磨,直到变成一个疯子!” 说到这里,又突然顿住,决绝的眼神中,忽然又多出几分嘲讽:“也不一定,或许等不到那一天,你和你的大夏就一起完蛋了!” “原来如此!” 我突然笑了出来:“齐少监,谢谢你告诉朕这么多!” 齐彦明就是一愣:“我告诉你什么了?” “你们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原来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颠覆大夏!” 我撇了撇嘴:“也就是说,你们恨的其实不是朕,朕登基以来,虽然杀了不少人,但还没有一桩是国仇族恨。” “所以,朕只要回去好好查一查,大夏自立国以来,灭了谁的族,断了谁的根,你们幻雪阁的底细,也就一清二楚了。” 说到这里,我也顿了一顿,然后也满是嘲笑的看向齐彦明:“其实也不用查,前朝欲孽不可能,这都一百多年了,早没这般心性了。” “北凉也不可能,若是北凉,萧达大军来袭时你们直接杀了朕就好了。” “东海倭国,没这个本事!” “南越百族,没有这个野心。” “西陵外夷,跟大夏也没么大仇。”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启盛二十一年的事情吧……齐少监,哦不,齐尊使,朕有没有记错啊?” 齐彦明的脸色变了,变得十分难看。 只是一句话而已! 不过一句话,我竟然就猜到了当年那件事上去! 我的脸色也变了,渐渐收起了笑意:“看来朕没有记错,那就很好办了。” 所谓启盛二十一年,不过是我在诈齐彦明。 前些日子让永宁殿查文武百官,顺便把内府的人也摸了个底,我隐约记得,因为齐彦明是在启盛二十二年入的内库。 短短一年后,李宏乾继位,登基为帝,齐彦明的才干开始体现,但还是花了整整十五年时间,方才爬到了少府监的位置之上。 在此期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而且从无贪墨!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到了内府之后别人收买变节,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入内府,本就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我说出了启盛二十一年,齐彦明入内府的前一年! 从齐彦明的反应来看,果然一击即中! 接下来,只要搞清楚启盛二十一年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可以了。 但我还觉得不够,因为启盛二十一年,舒缙云还没有出生! 看着齐彦明惊惧之中带着的眼神,我再一次笑了出来:“朕也不会变成疯子,不过就是一个女人,长得再漂亮,她也只是一个女人。” “更何况,启盛二十一年的那件事儿,跟她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关系,那也无所谓。” “朕若是舍不得,大可以把她关起来,不让她跟外界有任何接触,什么时候想玩了,就玩一玩,若是玩腻了,一刀杀了也好,让她自生自灭也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到了紫兰身前:“你该不会以为朕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吧?” 话音落下,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紫兰的另一条腿,立刻又多出一个血洞。 凄厉的惨嚎冲天而起。 就仿佛一道尖刀,深深的插在了齐彦明的心上。 不是因为紫兰,而是因为他终于知道,幻雪阁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对手。 聪明绝顶,心狠手辣。 这个对手,太可怕了! 比当初那个刽子手更加可怕! 齐彦明的身子开始颤抖,绝望开始在心底迅速蔓延:“你这暴君,不得好死!” 我笑了:“既知朕是暴君,就该懂得避让。” 说着目光一冷,面色一沉:“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朕若是你,便会好好把握,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你们还活着的人。你该知道,朕若是作出了决定,你们的人,可就真的要死绝了。” 第128章 你叫啊,我看谁敢进来 齐彦明最终还是死了。 他已经不想活了,而且也活不下去了。 在我喝破他身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药。 但在临死之前,我还是从他嘴里第一次听到了那个之前闻所未闻的名字——蛊族! 回到宫中,我第一时间便去了藏书楼,但却没有查到任何跟蛊族有关的信息。 齐彦明说得不错,这个族群,在启盛二十一年之后,已经被彻底抹除了,连名字都不曾留下一个。 启盛二十一年发生的那件事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蛊族人才会记得了。 毫无疑问,莫惊涛是其中的一个。 所以,莫惊涛的目的,一定是颠覆大夏江山,杀尽李氏皇族,为被抹去的族群报仇! 这样的人,是相当可怕的。 值得庆幸的是,幻雪阁中并非都是这样的人。 幻雪阁是在启盛二十一年之后才落到莫惊涛手里的,说一句鸠占鹊巢,并不为过,但是现在,这个曾经的杀手组织,恐怕已经彻底沦为了莫惊涛的复仇工具。 否则绝不会突然就搞起了间谍活动,甚至连王烁被绑架这种事儿,都要横插一脚。 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这一下全都理顺了。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 舒缙云! 回到南薰殿的时候,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在齐彦明身上没有找到确凿的答案,但已经有了足够的砝码。 我决定直接跟她摊牌。 我不想再猜来猜去了,对付李宏坤,对付莫惊涛,对付每一个不想让我好过的人,我都不介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但是对舒缙云……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那个耐心,我只想要答案。 被十三叫到我面前的时候,舒缙云有些懵,她能看出我不太对劲儿,但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也完全没有跟她虚与委蛇的心思:“缙云,叫你过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称呼没变,但语气并不和善。 舒缙云意识到我接下里要问的事情并不简单,所以她的回答也非常直接:“问吧。” “蛊族,听说过么?” 舒缙云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微微皱眉:“齐彦明是幻雪阁的人,你知道么?” 舒缙云就吃了一惊,然后再次摇头。 我的眉头便皱得更紧:“兵行险着,潜伏到朕身边,是莫惊涛的计划,还是你自己的主意?” 舒缙云呆住了,满眼惊愕的看着我,仿佛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却又泪珠自眼角滑落。 我有些恼了:“这也是你在幻雪阁所受的训练么?” “你杀了我吧。” 舒缙云说话了,冰冷的口吻就像一把尖刀插在了我的神经之上:“你以为我不敢么?” 突然的爆发吓的舒缙云娇躯一颤,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我不管你见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又听到了什么话,我能说的只有一句,我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杀了我!” 话音落下,突然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那把左轮枪,狠狠的拍在我的身前:“就用它!” 我将其一把抓起,枪口就抵上了舒缙云光洁的额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么?” 便在此时,十三竟突然开口:“陛下……” “滚!” 爆喝过后,一片寂静。 舒缙云倔强的看着我,眼中泪光盈盈,却没有丝毫畏惧。 许久之后,我终于又吐出了两个字:“解释!” 舒缙云紧咬贝齿,默默摇头。 我握着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朕是皇帝,你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朕身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哪怕只是怀疑,没有任何证据!” 舒缙云惨然一笑,依旧不肯开口。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和对峙。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终于,抵在舒缙云额头的枪口缓缓挪开,我颓然一笑:“你赢了,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舒缙云却是突然抬手握住我的右臂,又将枪口抵上了自己的额头:“我不走!” 我楞了一下,然后爆喝出口:“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你陪着我一起救出阿娘,为你的父皇恕罪!” “我要看着你开创千古盛世!” “我还要给你生个儿子!” “你说过,我是九天玄女下凡,专门来给你生儿子的!” 我又楞了一下,然后又爆喝出口:“我骗你的,没有什么真武大帝,也没有什么九天玄女!” “我知道!” “但已经不重要了!” “杀了我,或者把我关起来,总之就是别想赶我走!” 舒缙云的眼中满是决绝。 我却是再次怒吼出声:“舒缙云,你别逼我,老子不欠你什么!” “不,你欠我的!你偷走了我的心,为了你,我已放下尊严,不顾廉耻,但你现在却要赶我走,那还不如杀了我! 我苦笑出声:“你要不要脸,明明就是你偷走了我的心,如若不然,你能活到今天?” 舒缙云也惨然一笑:“到底是谁不要脸,第一次见面,你就撕了我的衣服,我可是你的姐姐!” “我那时又不知道!” “后来你知道了,但还是照撕不误!”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知道我那么做是为了什么!” “那又如何?” 舒缙云突然朝我逼近了一步:“我是你姐姐,但你却撕了我的衣服,穿在身上的衣服!” 我被她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舒缙云的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坏坏的笑:“你不但撕了我的衣服,你还拿绳子绑着我,把我关在地牢里,占我便宜!” 我心头就是一颤:“你要跟我翻旧账?” 舒缙-云又进一步:“翻不得么?你抓了我,又羞辱我,在我生出必死之心时,又来救我的命,变着法儿的撩拨我,等我爱上了你,你又要怀疑我,赶走我,你居然敢说你不欠我?” 我楞住了。 然后突然意识到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明明是我审她,为何她比我还凶? 眉头刚刚皱起,舒缙云又进了一步:“李承阳,你答应过要救出我的阿娘,天子一诺,金口玉言,你是要反悔么?” 我又又退了一步:“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舒缙云嘴角一翘,再进一步,却是已经把我逼到了榻边:“我没有骗你,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话音落下,突然伸出双手轻轻一推。 我立时失去平衡,向后仰倒,却是将将好躺在了榻上。 然后,舒缙云便向后退了两步,素手伸到腰间,捏住衣带,朝着两边轻轻一扯。 衣衫滑落,露出如玉的双肩。 舒缙云一边褪去衣裙,一边朝着我缓缓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别过来……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可要叫了!” 我居然慌了,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舒缙云却是学着我的模样一脸邪魅的笑着走到了榻前:“叫啊,你倒是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第129章 财路上的竞争者 我最终还是叫了出来! 跟我一起叫出来的,还有舒缙云! 都是被吓的。 就在舒缙云欺身压到我胸前的那一刻。 枪响了! 砰的一声,吓死个人! 然后,两人便笑出声来。 再然后,十三就冲了进来。 但仅仅只停留了片刻,便又冲了出去。 舒缙云的身上,一丝不挂! 人虽然走了,但却扔过来一卷小小的绢帛,红绸黑封。 又是十万火急的绝密! 我艰难的将它捡起,捏在手中:“缙云,你看,有急事儿,你是不是先可以放我一马?” 舒缙云却是不肯:“那你还要不要赶我走?” “都已经这样儿了,我除了赌一把之外,还能怎么办?” “呸!” 舒缙云啐了我一口,才站起身来,捡起脚边的衣裙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似羞还怒的瞪了我一眼:“赌什么赌,我的命都已经是你的了。” “那看来是朕魅力无穷,已经深深的迷住了你!” “胡说,明明就是我魅力无穷,迷住了你!” 舒缙云又瞪了我一眼,接着藕臂轻舒,缓缓穿过薄薄的纱袖。 穿衣服的动作,竟是比脱衣服还要让人血脉偾张! 我又是一声长叹:“唉……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放倒,舒缙云,你给朕记住!” 舒缙云却是已经穿好了衣衫,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我等着你!” 说完之后,莲步轻移,转身离去。 我这才展开那卷密信,然后双目就是一凝! 漠北有消息了! …… …… 翌日,青萝殿。 天才刚亮,十三就来了,手里捧着那只精巧的左轮枪恭恭敬敬的送到舒缙云面前:“公主,陛下让奴婢把这个还给你。” 舒缙云轻笑一声,竟是十分罕见的没有介意公主这个称呼:“拿回去,让他自己亲自送回来给我!” 十三咬了咬牙:“公主,陛下昨夜看完漠北传回的消息之后,在南薰殿内一会儿大笑不止,一会儿又坐立不安,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哼,他活该!” 舒缙云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满是笑意,还顺手从十三手里接过了那把小枪,放在掌心摩挲一阵,才又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 十三松了一口气:“陛下还让我把密信也拿给公主看一看。”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封密信递到她的身前。 舒缙云却是将头一扭,转身就走:“我才不看呢,省得有些人到时候又来怀疑我!” 还使上小性子了! 躲在门外的我哭笑不得,但心头巨石终是放了下去。 便在此时,舒缙云又突然顿住:“你回去告诉他,以后再敢像昨天那样对我,我当真死给他看!” “奴婢知道了!” “还有,我要去一趟沁香阁,你陪我一起,或者让他找个信得过的……哼,我不需要旁人替我证明什么,我自己做给他看!” “这……” 十三有些犹豫,便在此时,渺渺突然从内殿跑了出来:“舒姐姐要去沁香阁么?带上我啊,红袖还等着我去接她呢!” 话音一落,便听得两声咳嗽。 然后就见我装模作样的走了出来:“那个,明日就是恩科了,听说这回来参加武举的比文科还多,都是些粗人,街面上不安全,还是让十三陪你去吧,景妃就不要出宫了。” 渺渺眼中立时露出几分遗憾。 我连忙补充道:“十三,记得把红袖接近宫来,那姑娘号称秦河第一利嘴,青萝殿有了她,今后就不怕被被人欺负了!” 十三躬身答是。 我又咳嗽两声:“那个……缙云啊,你早去早回,莫要让朕担心。” “哼!” 舒缙云抬步就走:“十三,走!” 十三看了我一眼,我尴尬的挠了挠头:“看朕作甚,还不快去!” 渺渺被这一幕弄得云里雾里的:“陛下,舒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便是一声长叹:“估计是大姨妈来了。” 渺渺就是一愣:“啊?” “行了行了,不说他了……嘿嘿,最近有没有想朕啊?” 我坏笑着走向渺渺,渺渺立时就明白我想干嘛了,心头一喜,嘴上却是说道:“陛下,这个时辰,恐怕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趁着缙云不在,咱们抓紧些,待会儿朕就该去见那帮该死的大臣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渺渺打横抱起,走向内殿:“朕听曼玉说,永宁殿送来的内衣你喜欢得很,嘿嘿,今天穿得什么颜色?” “讨厌……不告诉你!” “哈哈哈,你不告诉朕,朕不会自己看么?” 话音刚刚落下,岳云就找过来了,在外间大声喊道:“陛下,立政殿快打起来了!” 渺渺的脸上立时露出几分遗憾之色,我便是眉头一皱:“朕不在这里,你去其他地方再找找!” 岳云:“???” …… …… 半个时辰过去,我终于心满意足的走出青萝殿, 岳云还在殿外等着:“陛下,找了一圈,你还是在这儿啊!” 我便是狠狠一记敲在他脑门儿上:“你找个屁,肯定连窝儿都没挪。” “嘿嘿,我又不傻!” 岳云傻呵呵的笑着,我是真的服了他了,一边朝立政殿走去,一边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 岳云连忙跟上:“那个叫廖辉的又来了,还有冯怀英,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末将瞧着像是要动手了。” “就他们俩儿?” “不止,还有吏部的吕尚书和兵部的于尚书,也争得面红脖子粗的。” 我楞了一下:“他们俩儿吵什么?” “听着像是恩科阅卷的事情。” “呵呵,关他们屁事儿!” 我轻笑一声,岳云又补充道:“工部和户部也吵起来了,声势可大,尚书侍郎都来了,一边儿三个,吵得最凶的就是他们,要是打起来,这会儿说不定都打死一个了。” “…………” 我无语:“他们又吵个什么劲儿?” “末将没听懂,好像跟长安的宅子有关系。” 长安的宅子? 难道他们也想搞房地产不成? 我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这是跟朕抢生意来了啊,快走快走!” 第130章 朕的产业 立政殿内,果然已经闹成了一锅粥。 我一到,这帮人就七嘴八舌的跟我告起状来。 廖辉当然还是为了案子的事情。 吏部尚书吕惠卿和兵部尚书于谦则是在争武举评阅的资格。 以前兵部大小官员的任命和选拔都是由吏部负责。 但这次不同,这次是恩科,而且我特意嘱咐过于谦,让他上点心儿,多发掘一些可用之才,而且直到现在我都还没定下相关人选。 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争一争。 可是我明显没怎么把这两档子事儿放在心上,喝了一口茶,便是一声喝:“吵什么吵,一个一个说。” 然后我便一指户部尚书蒋琮:“你先说!” “启禀陛下,微臣近日按陛下所提方略经营长安,入籍者与日俱增,城内屋宅的租赁买卖每日不绝,可依旧有许多人无处可住,这些人留宿在外,恐生弊端。” “臣就想着陛下之前说过发现问题就要防患于未然,于是臣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长安城西空出许多大宅,都是没长脑子,不相信陛下能打退北凉的官绅大户们留下的。” “臣亲自去看过了,若是将那些大宅都拆了,兴建民房,定能缓解长安城中民宅不足的情况,而且还能赚上一笔钱财,充实国库,实乃两全之策!” 哎呦,学会动脑子了,不错嘛! 我赞赏的看了蒋琮一眼:“不愧是朕亲自看中的人,蒋爱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 工部尚书汪德宝立时就不干了:“启禀陛下,这法子是臣想出来的,可他蒋大人却要过河拆桥,不让我们工部参与此事!” “胡说八道,买下大宅,得花钱吧?花钱得找户部吧?关你们工部什么事?” 蒋琮是在原户部尚书吴丹被杀后,我亲自提拔起来的,这些日子各项工作也完成得不错,得了我不少夸奖,自然是底气十足。 汪德宝立时反驳:“拆大宅难道不找我们工部?” 蒋琮却是不理他,直接跟李承阳说道:“启禀陛下,本官以为,明日恩科就要开考,朝廷又有些人手不足,拆宅子这种事儿,用不着工部,找些民夫来干即可。” “等到了要建民房的时候再请工部协助便是。” 汪德宝也连忙说道:“启禀陛下,这拆宅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无工部督导,必定要生出许多麻烦!” 我一听就明白这两位在打什么主意了。 长安城西的那些大宅,那一间不得拆出大量物料来? 那可都是钱啊! 往坏了想,只要揽到了这活儿,经手之人哪个不得赚得脑满肠肥? 往好了想,户部也好,工部也好,只要把这活儿干漂亮了,往我面前一报,那不得是大功一件? 小样儿,以为老子不懂是吧? 眼见以蒋琮为首的户部和汪德宝极其手下两个侍郎又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互相开撕。 我便拿起身前镇纸狠狠一拍。 啪的一声。 众人被吓了一跳。 “吵什么吵,当朕不存在啊?” 群臣立时噤声。 我又看向蒋琮:“那些宅子,你都买下来了么?” 蒋琮连忙答道:“尚未买下,但微臣已经着人去打听清楚了,那些宅子先前分别被三个叫做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人以低价购得,若是官府出面,谅他们也不敢不卖。” 答完之后,还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而且臣还能让他们不敢加价!” 众臣立时纷纷皱起眉头。 就这几个名字,听着不像是有钱人啊! 我却是猛地一拍桌面:“放屁,那都是朕的……” 话刚出口,群臣便是一愣! 我也惊觉不对,连忙改口:“……子民的,岂容你强买强卖?上位者不得以势压人,与民争利,朕跟你说过没有?” 怎么把这一茬儿忘了? 蒋琮被惊出一声冷汗,慌忙跪倒在地:“微臣知罪!” 我就摆了摆手:“念在你也是为国操心,此事就不治你的罪了……你给朕记住,还价要合理,而且不许恐吓人家,否则朕跟你没完!” “都是朕的子民,你欺负他们,就是欺负朕!” 蒋琮连忙答道:“陛下圣明,陛下爱民如子,实乃社稷之福,江山之幸!请陛下放心,微臣保证会跟那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好言相商,定不叫他们吃亏!” “嗯,这还差不多。”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一点,买卖之前跟人家说清楚,是光买那地还是连宅子跟地一起买,这两者之间,价格可是大不一样的!” “若是只买地,拆除宅子之后,所余的物料你得还给人家,又或全都折算进价格之中。” “民房建好之后,也不许高价出售,只要朝廷不亏空,就算你大功一件。” “记住了么?” 蒋琮立时傻眼儿,哪有像这样买卖宅子的? 这样一来,还搞个屁啊,到头来不等于是给那些跑到长安城安家落户的商贾、匠人打白工了么? 还好,陛下说了,功劳至少是有的! 汪德宝也不说话了。 我却是盯上了他:“方才汪爱卿所言,也是很有道理,拆房子和建房子都是需要技术的,此事就由你工部与户部一起办吧。” “汪爱卿,新建的民房一定要合理布局,不许偷工减料,否则朕也跟你没完!” 汪德宝也傻眼儿了,跟自己的两个侍郎面面相觑,有苦难言。 我又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户部、工部的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你都说定了,还能有什么异议? 找死么? 两部官员齐齐下跪:“陛下圣明,微臣遵旨!” 我这才又看向于谦和吕惠卿:“你们俩刚刚说什么?” 吕惠卿抢先答道:“启禀陛下,历来官员的拔擢和考核,那都是吏部的事情,此次恩科也不应例外,于尚书仗着陛下信宠,非要横插一脚,实在不合朝廷法度!” 于谦自然不甘示弱:“启禀陛下,吏部负责拔擢考核是没错,可以往兵部官员大多自军中和各州军镇提拔,那都是有迹可循,有功可考的。” “但此次恩科却是与以往不同,中榜之人将会直接出任各处要职,若是选了些不知兵,只会夸夸其谈之辈,岂非要误大事?” 说着一瞪吕惠卿:“吕尚书你可知兵?你吏部又有几人知兵?你们自己都不知兵,又如何选得出真正的知兵之人?” “陛下那篇《论基层军士素养对我军战力之影响》你可读过?若是读了,其中深意,可曾读明白了?” 被他一番抢白,吕惠卿气得直瞪眼儿,而且还搬出了陛下的大作,那谁还敢反驳? 我却是哈哈大笑:“拙劣之作,不值一提!” 笑声之中,我又不着痕迹的说道:“此次恩科如何评阅,由何人评阅,朕心里早已有了打算,你们不必再争,明日开考,朕自有安排,谁也吃不了亏。” 听他此言似乎另有深意。 吕惠卿立时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说。 于谦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陛下虽然年轻,但高瞻远瞩,智慧过人,既然陛下已有安排,那就不用争了。 这就只剩下廖辉和冯怀英的事儿了。 众人的目光也都随着我一起落到了廖辉的身上,当日他可是在崇明殿立下了军令状的! 被这些目光一扫,廖辉便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冷战。 然后,我便淡淡的问道:“廖御史,今日期限已到,那两桩案子,你可查清了啊?” 第131章 喜从天降 慕容萱隔三差五就有亲笔书信递到徐臻府上。 王烁更是连人都放了,慕容阳也已死在他的面前。 而且还都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这两桩案子,还查什么查? 谁还敢查? 廖辉若真是晋阳王氏的人,就该知道这一点才对。 果不其然,便见他涨红了脸答道:“启禀陛下,都查清楚了,全是误会。” 冯怀英自然是不干的:“误会?廖大人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就是可怜我家那些个被吓破了胆的小娇娘!” 我笑了笑:“冯爱卿家里有很多小娇娘么?” 冯怀英立刻答道:“启禀陛下,臣没用,娶了一妻三妾,生了六七个,全是女儿!” “哈哈哈,那你不发财了?” 我这话让人听不懂,但谁也不敢问。 冯怀英却是更委屈了:“陛下,您是不知道啊,廖御史带着城防营的人,把臣那几个女儿吓得可不轻,最小的那个哭了好几天呢!” 我面色一变,又看向廖辉:“廖御史,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廖辉立刻躬身:“此事确实是臣欠考虑,但臣也是为了维护法纪……臣愿向冯大人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就行了?” 我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廖辉心头便是一颤,接着又咬了咬牙:“待恩科一过,臣便请辞告老!” “为何要待恩科过去?” 我又问了一句。 廖辉梗着脖子答道:“御史台有监察百官之责,此次恩科,徐相病了,臣想替他站好最后一班岗!” “说得好,说得朕都有些感动了!” 我就拍了拍手:“那你就站好这班岗吧……廖御史,别说朕没有提醒你,若是此次恩科出了什么问题,可就不是告老回乡那么简单了,要丢脑袋的!” 廖辉心头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陛下成全!” 人都走了。 只剩下颜子卿、于谦和冯怀英。 自然是我让他们留下的:“颜太傅,此次恩科的题目朕已经出好了,你明日一早亲自到永宁殿去取,然后由岳云护送至各个考场,不得有误!” 颜子卿连忙躬身:“老臣遵旨!” 我又看向于谦:“你也回去准备一下,此次恩科的武举策论,由你负责初评,评阅期间,就住在立政殿吧。” 于谦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多谢陛下!” 最后剩下个冯怀英,一脸期待的看向我:“陛下,那臣呢?” 我便是咧嘴一笑:“把你大理寺的牢房好好清理清理,多腾出几间来,恩科之后,有得你忙!” …… …… 从立政殿出来,我马不停蹄,直奔南庆楼。 刚好在门前遇到了风尘仆仆的辛弃疾。 君臣相见,辛弃疾热泪盈眶。 我被他搞得有些尴尬:“别哭别哭,是不是挨打了呀?” 辛弃疾便一抹眼泪:“陛下,末将没有挨打,末将一直在打人,追着屁股打,祖父若是在天有灵,定然欣慰得很,多谢陛下!” 说着便要下跪。 我连忙将他扶住:“走,到里面说去。” 在留下了美好回忆的天字一号房内,我总算知道辛弃疾在哭个什么劲儿了。 他祖父是个狠人,亲手把四个儿子全都送上了战场,对手无一例外全是北凉,而且一个都没能回来,这其中就包括辛弃疾的爹。 而且每次与北凉开战,他都要捐资捐物,大舍家财。 偌大的辛家也因此而败落,到的如今就剩下辛弃疾这么一根独苗儿。 老爷子临死之前都还在念叨着要大破北凉,以报国仇家恨。 这一回,辛弃疾率万余戴罪长林和半个火器营把萧达从岷关一直追到了,可谓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听辛弃疾说完,我就拍了怕他的肩膀:“这回不过是小试牛刀,朕总有一天要灭了北凉,届时朕御驾亲征,你为朕做先锋可好?” 辛弃疾立时激动万分:“末将万死不辞,”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辛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别断了香火,先成个家,生他五六七八个儿子,这样老爷子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辛弃疾脸上一红:“陛下别开玩笑了……对了,陛下急诏末将回京,可是有要事?” “恩科在即,朕要你执掌武举,和于谦一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确保能选拔出真正的人才。”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顿,眼光忽然飘远:“北凉要灭,南越要平,东海倭国朕也看着不顺眼,还有西陵外夷,朕也想教训教训,让他们知道我华夏一族是惹不起的。” “朕的那几位皇叔个个都想着养寇自重,指望不上,所以光有一个辛弃疾,朕不够用啊!” 辛弃疾听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陛下有此雄心壮志,末将必定全力以赴,陛下你说,咱们先打哪儿?” 我又收回目光,哈哈一笑:“不急,先把自己练壮实了再说。鲲之大,这一锅可炖不下……” …… …… 回到南薰殿的时候,舒缙云和十三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了。 昨夜那事儿,搞得挺尴尬的,但我觉得不能怪自己,先是高力士示警,又有齐彦明之言。 我只是怀疑一下而已。 身为皇帝,天经地义! 而且,昨夜漠北传信,老六老七立下了天功一件! 他们居然发现了莫惊涛的行踪,然后迅速传信集结力量,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莫惊涛重伤而逃,舒然平安得救! 眼下老六老七已经护送着她往长安而来,剩下的人则继续在漠北搜寻。 虽然高力士仍然没有音讯。 但是舒缙云她老娘居然就这样被救出来了! 没能亲手做到这一点,多少有些遗憾,但瑕不掩瑜! 舒缙云昨夜那一番剖肝沥胆、掏心掏肺的举动让我确信她是真的已经爱上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 但舒然毕竟是她亲娘,万一莫惊涛抢先发难,谁敢保证她不会干出什么傻事儿来? 可眼下舒然被老六他们抢回来了。 这种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今后也再不用担心舒缙云会出什么问题了。 我本想着早间就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舒缙云,也好让她消消气儿,可她居然不肯看那封密信。 那就是逼着我给她个惊喜了…… “缙云回来了?可有什么消息啊?” 我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坐到舒缙云的对面,舒然得救,在我心里,幻雪阁已经完全不是个事儿了。 至于千丝噬心蛊,慢慢来就是,我和舒缙云都还年轻得很,大可不必着急。 甚至连莫惊涛都不一定非要活捉才行了,她被打成重伤,就这么死了才好! 自从得知了蛊族的存在,我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千丝噬心蛊肯定跟蛊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没了莫惊涛,自然还会别的法子给舒缙云解蛊。 把当年蛊族的事情搞清楚就行了! 见我如此轻松,舒缙云面色一沉:“我若是说了,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第132章 陛下料事如神,妾身无功可表 又他娘的怎么了? 能他娘的怎么了? 我还就不信了:“你说,大胆的说,朕就不信现在还有谁能让朕笑不出来!” 舒缙云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阴郁:“我师姐到长安了!” “她可是莫惊涛最看重的弟子,她来了长安,幻雪阁必有大动作,可眼下阿娘还在莫惊涛手里,你让我怎么办?是帮着她害你还是不顾阿娘死活?” “哈哈哈!” 我突然笑得前仰后合,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 闹了半天,就因为一个已经被我打成了一级残废,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的女人。 见我笑成这样儿,舒缙云就有些恼了:“我都快烦死了,你还笑?!” “你那师姐可是叫做紫兰?” 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舒缙云就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长得挺漂亮,眼角还有颗痣对不对?” 舒缙云瞪大了美眸:“你已经见过她了?绝不可能,她之前从未到过长安!” “嘿嘿,都说了朕是真武大帝了,区区一个幻雪阁妖女,朕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 舒缙云立时柳眉倒竖:“你少来这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十三,带朕的大美人儿去瞧瞧她师姐,应该还没断气儿吧?” …… …… 从暗影密室回来,舒缙云的嘴翘得能挂住三把夜壶。 我逗了她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她才气呼呼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都被你提前弄清楚了,我怎么向你证明我是清白的?” “不用证明,朕相信你!” 我笑眯眯的答了一句。 舒缙云心头发甜,嘴上却是又哼了一声:“哼!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连忙捡了一块果脯喂到她嘴边:“这可是朕亲手晾制的!” 舒缙云狠狠一口从我手上咬下果脯,然后又瞪了我一眼:“连句好听的都没有……算了算了,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这次恩科,有人要作弊!” 说完就见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柳眉便是一皱:“你又已经知道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不知道,绝对不知道!朕又不是神仙,哪儿能什么都知道?” 说着便低头要吻,舒缙云连忙抬手将我抵住:“你真不知道?” 我摇头:“真不知道!” “那你还想着占我便宜?快去找人商量对策……呜……” 话没说完,便被我火热的双唇堵住。 身体慢慢融化,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生出一丝力气将我再度推开:“冤家,我又不会跑,你且去把正事儿办了再来欺负我不行么?” 我坏坏一笑:“说得也是,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作弊的?” “红袖说的,你自青萝殿去问她……别把她吓着了,她被带进宫里,人都傻了……” …… 红袖是真的被吓着了,当初渺渺派人去看她,只说慕容公子出身豪门,没人敢惹。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豪门竟是天子之家! 但这丫头也真是胆大…… 我一想到将来红袖站在青萝殿门口破口大骂别宫妃子的场面,嘴角忍不住就弯了起来。 秦河第一利嘴大战后宫嫔妃,一定很有趣! “陛下居然还笑得出来,末将都快要被气死了!” 辛弃疾恨恨的说了一句。 我便笑道:“他们骂的是朕,你生什么气?” “哼,大夏学子竟全是这等无知之辈,一想到他们将来还要当官,末将焉能不气?” 我笑意更甚:“谁告诉他们能当官了?” 辛弃疾一愣:“陛下的意思是?” “嘘~~~你看,有人要跟他们理论了,再多听听,还有,记得叫朕杨兄。” 另外一边,几个青年正在高谈阔论,所言无非是当今天子暴虐无常,本末倒置之类。 说得正起劲儿,酒楼掌柜突然阴沉着脸走到那张桌前:“嘉阳楼地方小,还请几位公子换个地儿,店钱免了,就当小老儿给几位赔罪。” 竟是下了逐客令! 几个青年立时大怒,其中一人更是拍案而起,身材高大,一脸凶相:“你什么意思?” 老掌柜却不怕他:“你们在这里诋毁当今天子,若是被人听了去报给官府,只怕要连累我家孙儿考不上恩科!” 那魁梧青年一拳擂在桌面之上:“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们何时诋毁当今天子了?” 剩下几个也纷纷附和。 我皱了皱眉头。 另外一边却是有人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敢做不敢当的软骨头!” 魁梧青年立时恶狠狠的瞪了过去:“在下陇西秦佑,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老子姓文名云孙,你可记清楚了,跟你家长辈告状时,莫要说错了名儿!” 这暴脾气! 我就是一愣。 文云孙? 这名字好耳熟! 秦佑却是皱起眉头:“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对陛下不满了?” 文云孙指了指左耳:“这只!” 然后又指了指了右耳:“还有这只,两只都听见了,你待如何?” 秦佑便是一声冷笑:“看来你这两只耳朵,不要也罢!” 话音落下,跨前一步,顺手抓起放在桌上的环首刀便朝文云孙走去。 走了没两步,那老掌柜忽然又拦在了他的身前。 文云孙就是一声冷哼:“陆掌柜你让开,老子不怕他!” 老掌柜皱眉答道:“云孙快走,明日就是恩科,不要意气用事,庐陵行商可都指望着你!” 话音一落,刀光一闪,那秦佑竟然真的拔刀劈向掌柜。 说时迟,那时快,便见人影晃动,眼前一花。 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时,秦佑已经被一脚踹翻在地,腕上还插着一只竹筷,入肉三分,鲜血淋漓。 我目瞪口呆,辛弃疾这也太厉害了吧? 就这速度,这力道,岳云那傻子当初是怎么跟他打成平手的? 我吃惊不小,辛弃疾却是怒容满面:“天子脚下,你敢行凶?” 秦佑痛得龇牙咧嘴,连滚带爬的回到同伴身边,他那几个同伴亦是纷纷起身拔刀,但慑于辛弃疾展现出的实力,不敢贸然上前,只是怒骂不已。 “哪里来的歹人,竟敢伤了秦家公子!” “你可知秦公子是什么人,识相的就速速跪下,磕头赔罪!” “小子,敢伤秦公子,活得不耐烦了么?” 喝骂声中,陆掌柜也惊醒过来,看了辛弃疾一眼:“谢过少侠救命之恩,少侠快走,这些人惹不得!” 话音落下,又一个文弱俊秀的青年急急忙忙跑上楼来,手里还捏着一把菜刀:“谁要杀我祖父与云孙哥哥?” 陆掌柜便是一声大喝:“秀夫,有人诋毁当今天子,快去报官!” 这小子姓陆名秀夫!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又眯起双眼看向了文云孙,看着看着,脸上便充满了笑意。 闹了半天,原来是你啊! 第133章 人是我杀的! 我这一站,立时引来数道目光。 与此同时,十几个身着黑衣,手握环首刀的壮汉也涌上楼来。 二话不说便站住各处通道,堵死众人去路。 见到这些人,秦佑立刻胆气大壮:“一个都不许放跑!” 楼上的人本就不多,方才秦佑拔刀之时,便已跑了个精光。 听到秦佑这话,我便是一声冷笑:“秦公子要杀人灭口?” 秦佑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你又是何人?” “姓杨名荣牧,一个厨子罢了,秦公子不必害怕。” 我脸上满是戏谑,右手却是已经按在腰间的左轮枪上,可惜只剩三发子弹了,要不然定能把辛弃疾也吓一跳。 带着辛弃疾来这嘉阳楼,是红袖提供的消息。 按她所言,昨夜有一帮公子哥儿在沁香阁喝酒作乐,席间有人大言不惭,说自己有路子,定能高中恩科。 而且还把沁香阁中几位卖艺不卖身的花娘给打了,也是幸亏那人喝得太多,要不然那几位花娘只怕早已被糟蹋了。 红袖气不过,就悄悄跟踪了那人,发现他就住在嘉阳楼。 她今日进了宫,知道渺渺竟然已经成了陛下宠妃,那自然是要告状的,景妃娘娘的姐妹,岂能受此欺负? 我得知此事,闲着也是闲着,就来了这嘉阳楼。 眼下这情形,不用说,红袖口中那个恶人,定然就是这秦佑无疑了。 秦佑听了我的话,又是冷冷一笑:“原来是个厨子,我劝你少管闲事,莫要平白丢了性命!” 我却是上前一步,与辛弃疾站到一处:“我偏要管,你能拿我怎样?” 话音一落,文云孙和陆秀夫立刻又站到了我和辛弃疾的身前。 “两位仗义出手,在下感激不尽,但此事与二位无关,还请先走一步,若能带陆掌柜一起,在下来世必当结草衔环!” 文云孙说了一句,陆秀夫也附和道:“求二位壮士带我祖父先走,不用管我们!”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逞什么英雄,退到一旁,看我兄弟二人打狗!” 辛弃疾没说话,直接上手把文云孙和陆秀夫拉到身后,顺便还夺了他手里的菜刀掂了掂分量。 陆秀夫楞了一下,便看向文云孙。 文云孙眉头大皱:“二位高义,在下感激,但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突然一指秦佑:“老辛,干他!” 辛弃疾立时闪电一般冲向秦佑,手中菜刀挥舞,竟是带起一片罡风,令人惊叹。 与此同时,我猛地转身,潇洒的拔出左轮枪,毫不迟疑的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震耳欲聋。 十余名壮汉脚下便是一滞,看了一眼轰然倒下的同伴,将将反应过来,枪声又再度响起。 而且是一连两枪! 又有两人应声而倒,这一下,他们不敢再贸然上前,领头的那个便是一声呼喝:“散开了一起上!” 话音刚落,噗的一声,一柄长刀直直穿透了他的胸膛。 紧接着又是一声怪叫,两名汉子直接口喷鲜血,向前跌倒。 原本宽敞的阁楼突然间变得拥挤不堪,混乱异常。 辛弃疾挥舞菜刀,状似疯魔,秦佑身边那几个同伴没有一个是他一合之敌,再有片刻,就能将其拿住。 十三面具狰狞,杀神一般立在我的身边,威风凛凛,煞气逼人! 我则是举着自己的左轮枪吓唬人,但凡有人想要去救秦佑,枪口立时便会对准过去。 然后,十三的长刀便会立刻跟上,一击毙命。 岳云那傻子更是哇哇乱叫,追着几名黑衣大汉四处乱跑,只要被他追上,便是一拳打倒在地。 陆掌柜、文云孙和陆秀夫呆立当场。 这都是哪里来的英雄好汉,竟似天神下凡一般? 片刻之后,场间突然响起一声爆喝:“都给老子住手,否则我一刀结果了他!” 却是辛弃疾已经拿住秦佑,将那柄菜刀架在了他脖子之上。 可喊完这一声之后,整个人便郁闷了。 一眼看去,十几个黑衣大汉早已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唯一两个还站着的,也是被岳云拎在手里撞脑袋玩儿…… 擒贼先擒王,绝对没有错! 但自己这明显就是擒了个寂寞啊! 辛弃疾很是憋屈,这股气便又撒在了秦佑身上,将手中菜刀一扔,把人按在地上就开打。 秦佑立时惨嚎连天,求饶不止。 我知道他心里不爽,也不阻止,捡起一张椅子摆好,翘着二郎腿就坐了上去,十三一言不发的站在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岳云打扫战场。 直到这时,陆掌柜才反应过来,看着一地的或死或伤,眉头紧紧皱起:“这下可惹了大祸了!” 想得一想,忽然便是一咬牙:“四位英雄快快离开,云孙,你也走,此事只能由我和秀夫祖孙二人担下了!” 文云孙蓦然惊醒,随后胸膛一挺:“此事是因我而起,怎能连累陆掌柜和秀夫,你们速速去报官,由我认下这罪名即可!” “不行,云孙哥哥有经天纬地之才,此次恩科定能高中,相比之下,我却无此把握,这事儿该由我一人扛下才对!” “秀夫莫要如此,我孑身一人,死就死了,但你却上有高堂,下有幼弟,陇西秦家并非普通百姓,万一陛下震怒,要株连陆氏一族,如何是好?” “那也不能让云孙哥哥……” “我说三位,你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陆秀夫还要争辩,却是被我一句话给噎得哑口无言:“人是我杀的,关你们屁事啊?” 说着我又有些嫌弃的看向辛弃疾:“你直接弄死他得了,搞得杀猪一样,吵死个人!” 辛弃疾楞了一下,停住拳头:“当真弄死?” 岳云两步就冲了过去,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秦佑从他手上夺了下来:“你傻啊?这能弄死吗?得交有司法办!” 说完又傻笑着看向李承阳:“公子,我说得对吧?” 我都懒得搭理他,看向文云孙:“你是来考恩科的?” 文云孙眉头大皱:“英雄莫要再耽搁时间了,城防营转眼就至,你们快走!” 我呵呵一笑,又看向陆秀夫:“你也想考恩科?” 陆秀夫老老实实的答道:“以前没机会,这次陛下开恩,准许商贾之子参考,我想试一试。” “嗯,很好,有志向,有胆气,重情重义,我看他一定能考上,老辛,你说是不是?” 辛弃疾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绝对能考上!” 陆秀夫楞了一下,陆掌柜却是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几位恩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云孙说得对,城防营转眼即至,你们快走啊!” “恩公是为了救小老儿的性命才惹下了这天大的祸事,小老儿不能让几位恩公被捉了去斩首示众啊!” 便在此时,文云孙忽然一声苦笑:“来不及了,城防营的人,已经到了……” 第134章 此道我精,无需再教 霎时间,陆掌柜的脸色死灰一片。 陆秀夫也是如丧考妣。 倒是文云孙目光一凝:“秀夫,庐陵之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之后,随便捡了一把环首刀,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嘉阳楼前被数十名城防营军士堵了个水泄不通。 见文云孙拎着一把长刀出现在门前,领兵的军头就是一愣:“你是何人?” “吾乃庐陵文云孙是也,秦家公子和他的侍卫、朋友皆我所杀,与他人无尤,这就以命相抵,将军结案便是!” 说着就要抹脖子。 但那刀架到喉前,怎么也划不下去。 却是陆秀夫紧跟而来,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将军,人是我杀的,与他无关,将军抓我去斩首吧!” 再然后,陆掌柜也下来了:“将军,此事确实与他无关,都是小老儿一时气不过,犯下了这弥天大罪,还请将军把小老儿抓去问罪就是!” 那军头儿直接就懵了。 这年头,杀人犯都这么耿直了么? 不对! 这事儿有蹊跷,来报官的可是说秦家公子带了十几个人要行凶,就这一老两少三只弱鸡,能杀得了秦家护卫? 陇西秦氏,那可是数得上数的豪门望族! 念头生出,立刻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进去看看!” 说完之后又是一声爆喝:“大胆刁民,竟敢欺瞒本将,再不从实招来,将你们通通抓回去打个半死!” 三人便是一愣,然后又开始争先恐后的认罪。 搞得军头儿火冒三丈:“来呀,都给本将拿了!” 话音刚落,方才进楼查探那名军士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军头立时脸色大变,眼珠一转,复又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尔等竟敢虚报假案,消遣本将!” 顿得一顿,话锋一转:“再有下次,重罚不饶!” 说着便是一挥手:“此间无事,走了!” 城防营就这么走了! 来时轰轰烈烈,去时急急忙忙,就像是生怕在这里多待片刻一样。 只留下嘉阳楼前的一老二少,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许久之后,陆掌柜突然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是做梦啊!” 陆秀夫也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云孙一声惊呼:“恩公,快去看看恩公!” 三人连忙又一阵小跑回到楼上,却已不见了人影,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难道方才是做了一场梦? 不对啊! 楼里还横七竖八躺了这么多尸体呢! 念头刚刚生出,楼下又响起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 便见一队人冲上楼来,扛起那些尸体就走,整个过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仿佛他们三个根本不存在似的。 待得人都走光了,尸体也没了。 陆秀夫才戳了戳文云孙:“云孙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刚刚来扛尸体的那些人,好像有些面熟?” ………… 朱雀街上,岳云得意洋洋:“不愧是我亲自带过的兵,这脑子就是好使!” 我立时白了他一眼,然后小声问道:“老辛,你当初是怎么跟这货打成平手的?” “启禀陛下,他傻是傻了点,但动起手来可真不含糊。” “唉……” 说完之后,我和他便是齐齐一声叹息。 辛弃疾又问道:“陛下可是看上那个叫陆秀夫的了?” 我点了点头:“此子品性不错,就是还不知道学识如何,朕觉着应该错不了,待会儿回宫,你去一趟永宁殿,找一个叫曼玉的丫头,跟她提一嘴陆秀夫,就说是你朋友。” 辛弃疾一愣:“陛下为何不亲自吩咐?” 我叹了一口气:“曼玉聪明得很,若是朕提,这陆秀夫即便是个草包,名次也绝不会低。” 虽然到目前为止,岳鹏举、于谦和辛弃疾的表现都相当不错,很对得起他们的名字。 之前那个叫秦桧的杀得也不冤。 但我还是觉得光看名字来选人不太靠谱儿,总归还是要真有本事才行的。 所以对待陆秀夫和文云孙,我还是决定再多观察观察,让曼玉稍微上点儿心就行了。 这也是我没有表明身份就直接走了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又加了一句:“姓文的那个也像这样提一嘴,若他真能高中,朕打算让他改个名字。” 辛弃疾便奇道:“什么名字?” “文天祥!” …… …… 回到宫中,岳安娘居然等在南薰殿里,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 见我回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面前:“陛下恕罪!” 我眉头一皱:“你干嘛了?” “不是臣妾,是大哥,大哥他在一处叫做嘉阳楼的地方与陇西秦家的子弟起了冲突,还打死了人,城防营前去的军头是他曾经的部下,所以……所以……” 岳安娘说道这里,已是急得泪流满面:“求陛下开恩,饶大哥一命!” 我楞了片刻,随即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又连忙忍住,板起面孔:“哼,这个岳云,好大的胆子!” 岳安娘被吓得娇躯一颤,连忙以额触地:“求陛下开恩!” “要朕开恩也行,你给朕也生一对双胞胎!” 岳安娘就是一愣,抬头疑惑的看向李承阳。 站在一旁的舒缙云便幽幽的开口:“岳云是跟他一起出宫的,去的地方正是嘉阳楼,而且你说的那个秦家子弟,昨夜在沁香阁欺负了景妃以前的姐妹。” 岳安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看向李承阳的眼光,就渐渐起了变化。 我狠狠的白了舒缙云一眼:“你不拆台会死么?” 舒缙云顽皮吐舌。 岳安娘却是嗖的一声就站了起来,狠狠的一瞪李承阳,娇叱出口:“我不理你了!” 说着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就跟个兔子似的。 舒缙云哈哈大笑。 我却是沉下脸来,扬起嘴角:“你把朕的淑妃气跑了,打算如何补偿?” 下一刻,娇呼响起,声扬殿外。 岳云傻乎乎的看了十三一眼:“那个姓秦的怎么办?” “交给我吧,少将军不用管了。” 说完也是一声轻叹:“唉,都快关不下了……” 许久之后, 舒缙云终于受不了了,气喘吁吁的叉住腰肢:“你……你……你别过来啊!” 我邪笑不止:“朕偏要过来。” “你等等,跟你说正事儿!” “先香一个再说!” 被我一把搂入怀中,舒缙云又是一声惊呼,然后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双唇:“不许亲,除非你告诉我,淑妃为何突然要教我吹箫?” 我哈哈大笑:“那你可愿跟她学?” 舒缙云皱了皱眉头:“我本就精于此道,为何还要跟她学?” 我眼放精光:“当真?” 舒缙云点头。 “哈哈哈,那朕可要好好试一试了。” …… …… 过不多时,我就捂着半边脸走出了南薰殿。 我一边走一边骂:“奶奶的,说话不算话,朕裤子都脱了!” 走到一半,我又忽然顿住,想来想去,越想越生气:“十三!” “奴婢在!” “秦佑还没死吧?” “没有,奴婢把人关在暗影密室了。” “走,弄他去!” 第135章 财路的续杯 进到暗影密室,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十三,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像没以前那么阴冷了?” 十三点了点头:“自从陛下登基,这里关的人越来越多,阳气有些重。” 我就是一个趔趄,险些没能站稳。 “陛下小心。”十三连忙将我扶住,然后微微皱眉:“陛下近日是不是又没怎么练功?” “胡说,朕天天练,你别误会,朕可不是腿软,就是不小心踩滑了!” 十三不答。 我却是皱起眉头:“朕有没有练功,你难道不知道?” “陛下让奴婢盯着公主,所以奴婢现在大多数时候都在青萝殿。” 这倒是个问题。 我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这么看起来,得让缙云搬到南薰殿跟朕一起住才行,要找个像样儿的借口……” 十三默默地跟在我后面,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让自己盯着舒缙云,但陛下这么说了,那就得死死盯着! 借口还没想到,关押秦佑的地方却是到了。 进到牢中,秦佑还昏迷不醒,我也不啰嗦,直接一瓢凉水浇了上去。 哗啦一声,秦佑悠悠醒转,然后身子一紧,双眼瞬间爬满恐惧:“你要干什么?” 看着他被揍得早已肿成了猪头一样的脸,我便是嘿嘿一笑:“我是个厨子,开黑店的厨子,最擅长的就是烹饪人肉!” 秦佑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惊恐更甚,竟是打起了摆子:“别……别这样……我姓秦,陇西秦,我家有的是钱,我给你钱,多少都行!” 我又笑了笑:“我这人不喜欢钱。” 秦佑连忙说道:“你放了我,我明日就要参加武举,今后定能当将军,我可以给你在军中谋个官职!” “当官儿我也没兴趣,我就喜欢吃人,剁碎了,蒸熟了,蘸上酱料,香得很!” 闻听此言,秦佑裆下一热,裤子瞬间湿成一片。 我眉头大皱:“这怎么还尿了,就你这样儿,能考上武举带兵打仗?你果然是在诓我!” 秦佑立刻又看到一丝希望:“没有诓你,真的没有诓你,我能考上的,我们秦家有路子,文科武举,都能考上的!” “我不信,你们若真有那么厉害,那这天下当官为将的不是都得姓秦了?” “不是那样的,除了秦家,其他还有几家也有路子的,而且姓秦的不能太多,要不然陛下会起疑的,就拿这次来说,咱们就找了几个不姓秦的!” 看来是跟云梦慕容一样的套路,只是具体怎么用这些人的法子不同。 我又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秦佑立刻打起精神:“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我的命都在你手上了,我敢骗你么?” “那好,你告诉我你们秦家找的那些人都叫什么名字,说得出来,我就信你!” …… …… 噗的一声。 秦佑脑袋一歪,命丧当场。 我拔出匕首,擦了擦血迹:“学会了么?” 十三点头:“学会了。” “那王辰就交给你了,把王家招揽的人都问出来。” “问完之后,也要杀了么?” 我摇了摇头:“不杀,留着换钱,白白放跑了一个王烁,亏到姥姥家去了……等老十回来,让他接着干!” 放走王烁,是为了给莫惊涛造成舒缙云依旧忠于幻雪阁的假象,保证舒然的安全。 谁能想到老六老七他们去了一趟漠北,居然就把人给救了? 早知如此,放哪门子王烁,留着敲诈王家多好? 不过这王辰也是傻,还想着要给他哥报仇,顺便从自己嘴里问些宫中秘闻,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朕要续杯了。 我笑嘻嘻的走出暗影密室,然后直奔永宁殿。 到得殿前,就见辛弃疾痴痴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瞧什么。 我悄悄走上前去:“看什么呢?” “看姑娘呢。” “看哪个姑娘啊?” “曼玉姑娘。” “大胆,宫中女子,也敢觊觎?” 辛弃疾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我来到了身边,连忙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恕罪,末将……末将……” “哈哈哈,瞧你那熊样儿!” 我哈哈大笑:“起来吧,曼玉是个好姑娘,你若喜欢,大胆去追便是,不过……算了,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你,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吧。” 辛弃疾一头雾水,但又不好意思多问,心里臊得慌,便想要溜:“陛下,明日便要开恩科了,臣想早些回客栈歇息,养精蓄锐。” “别回客栈了,恩科期间就住立政殿吧,正好跟于谦多交流……走,跟朕进去,讨论一下怎么给那些世家豪门下套儿。” 进到永宁殿,曼玉就又迎了上来,看见辛弃疾跟我走在一起,不自觉的便皱了皱眉。 但终是忍住没有多说:“陛下来得正好,恩科试卷已经准备妥当,奴婢正要去请陛下前来过目。” “那还真是正好了,来来来,老辛,我们一起看看。” 听到这话,曼玉又皱了皱眉头,这一回却是被我给注意到了:“老辛,你先去九筹馆等朕。” 辛弃疾一走,我就问道:“怎么了?” “陛下,辛将军方才跟奴婢提了两个人,说是他的朋友,希望奴婢照拂一二。” 原来是这事儿,我微微一笑:“那你是怎么想的?” “奴婢以为,辛将军对陛下没有二心,推荐之人应该也不会差,但他不该背着陛下来跟奴婢说这事儿,他能找到奴婢,就说明陛下对他信任有加,他这是辜负陛下的信任!” 看来汉王府这帮老人,果然是对自己最忠心的。 我大感欣慰:“此事无妨,但也不用太过照顾,有多大本事,就用多大碗。” 曼玉竟是松了一口气:“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看在眼里,心头便是一动:“老辛这人不错,你以后跟他多接触。” 曼玉楞了一下,然后就紧紧咬住了下唇:“奴婢配不上他,配不上任何人,奴婢只求能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做些小事,终此一生。” 真聪明,一句话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可她心里那个结,显然还是没有打开啊! 我叹了一口气:“曼玉,你听朕说,不要因为那件事责怪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以前朕不跟你说,就是怕你多想。” 说到这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脑子里又回想起当初从那群歹人手中救回曼玉时的情景,然后突然就是一愣:“怎么又是庐陵?” 曼玉似乎对这两个字十分敏感,娇躯立时猛地一震:“庐陵怎么了?” 我就皱起了眉头:“朕也不知道,朕是听辛弃疾的那个朋友说起的……庐陵之事……到底是什么事,要让他以命相托?” 第136章 皇帝的钓鱼比赛 翌日,卯时刚至,颜子卿就入了宫。 随后便有大批羽林军带着考卷随他一起奔赴各处考场。 大夏立国以来最令人目瞪口呆的一次科举就此拉开了序幕。 商贾、匠人、民籍甚至是贱籍都可以参考。 所有考卷直接于考试当日从宫中由禁军押送至考场,而每一个考场,都有龙武军严守秩序。 考试科目更是被细分为文、武、医、术四科,题目各有不同。 最夸张的是,直到开考,都没有人知道评阅人是谁! 这简直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谁也没想到,这样的科举,将会成为未来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的常态! 日上三竿,今天的太阳,不怎么毒,我悠闲的坐在御花园中钓鱼。 六根鱼竿一字排开,除我之外,分别握在岳安娘、岳银瓶、慕容昭、渺渺和舒缙云手中。 我们竟然在比赛! 我说了,谁钓得最多最大,谁就能去永宁殿里挑一件礼物,随便挑,看上什么都行! 而此时的永宁殿,却是已经忙成了一锅粥。 从辰时开始,就开始有试卷陆陆续续的从各处被羽林军押送回来。 他们的任务十分简单,抄! 但又十分繁重,因为试卷太多了! 在这一个抄写的过程中,那些世家豪门的暗记被通通抹除。 已经准备了大半个月,永宁殿的人对这些暗记,早已熟悉无比,一眼就能认出来。 午时,第一批筛选出来的试卷被曼玉送到了李承阳的面前:“陛下,这些都是有暗记的,怎么处理?” 我便是微微一笑:“来来来,你们每人抽出一张,都不许看内容,盲抽。” 众女不知我要干嘛,但还是都从曼玉手里那一大叠试卷中抽出一张来。 等到大家抽完,我便是一挥手:“剩下的都烧了吧,这次恩科跟他们没关系了。” 舒缙云就是一愣:“你这是要作甚?” 我嘿嘿一笑:“运气不好的人,不许当官……你们自己抽的试卷,自己负责啊,今后这些人就是你们在朝堂里的帮手了。” 众女闻言,齐齐愣住。 慕容昭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二表哥,有你罩着不就够了,还要什么帮手?” “哈,差点儿把你忘了,你又不是朕的后妃,朝堂上也不会有人想巴结你,你那张作废了,接下来也不用抽了。” 我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慕容昭楞了一下,然后迅速将自己抽出的那张试卷一屁股死死坐住:“我不,我偏要抽!” 数道目光立刻若有深意的看向了她,看得她俏脸通红,心如鹿撞。 便在此时,岳银瓶忽然一声惊呼:“鱼,有鱼,好大一条,哈哈哈,这回我还赢不了你们?” …… …… 早些时候,考场之外,数名已经交卷的考生聚到一起。 “张兄,如何?” “题目着实有些怪异,居然还考了算学,我不善此道,怕是要遭!” “哈哈哈,张兄过虑了,除非张兄忘了在试卷上做下暗记。” 这张兄便喜笑颜开:“林兄说得有理。” “你们小声点儿,当心被人听了去!” “快走吧,贵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不远处,文云孙眉头紧皱:“秀夫,你考得如何?” 陆秀夫点了点头:“倒是还行,题目虽然怪异,但细细一想,倒也不难,我就是担心昨日之事,云孙哥哥,若东窗事发,你可千万不要……” 文云孙立时将他打断:“这考试的题目,看似怪异,实则另有深意,定是出自高人之手!”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陛下身边有此等奇人,庐陵之事,只要上达天听,定能昭雪,所以你不必与我争了,若是事发,由我一人顶罪便是!” 陆秀夫还要再劝,两人却是突然被一队羽林军围住:“你们就是文云孙和陆秀夫?” …… …… 与此同时,城北武举校场之上。 数百人正捉对厮杀。 刚刚胜了一阵的三名青年却是不甚欢喜:“这样的武举还是头一次见到。” “就是,直接单对单不好么,干嘛非要三人一组,混合团战?” “三人一组正好,我们三个联手,还怕不能顺利晋级,我担心的是,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见秦三公子?” “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那可是秦三公子,能出什么变故,莫要担心,我等全力以赴,过了这一关,到得策论一试,今次高中武举,便算是稳了。” 话音落下,羽林现身,领头之人阴沉着脸走到他面前:“你叫孟震,甘州人士?” 孟震楞了一下,然后才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军爷……” “带走!” 然后又目光不善的看向另外两人…… …… …… 御花园内,我面色铁青。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鱼儿就是不咬我的钩,反倒是岳银瓶和慕容昭这两个毛毛躁躁的收获颇丰,眼看就要获胜。 要是让她们俩儿去永宁殿里随便选…… 万一看上那神武炮了,今后这宫里还能清净得了?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招手叫过十三,附耳悄声说道:“想想办法,不能让丽妃和小胖妞儿赢!” 片刻之后,岳银瓶便是一声惊呼:“哎呀,我的鱼,我的鱼哪儿去了?” 慕容昭连忙望向自己的鱼篓,却也已经空空如也,大惊之下,一蹦就是三丈高:“你们谁偷了我的鱼?” 我立刻坐直身子,又悄悄将我的鱼篓往屁股底下挪了几寸。 便在此时,曼玉又来了:“陛下,辛将军那两个朋友确有真才实学,奴婢已经私自做主把人扣下了,这是他们的试卷。” 我闻言大喜,放下鱼竿,接过试卷便细细看了起来。 不错,真不错! 不但思路清晰,有理有据,而且在某些问题上还有独到见解,竟是我都未曾想到的地方…… 我脸上笑意渐浓:“很好,这两人的试卷不用誊抄,直接封名送到颜子卿那儿去,他应该会明白的。” 突然,一道窈窕的身影窜到我的旁边,一把抓起我的鱼篓:“好啊,果然是你……大家快来看啊,当今天子居然带头作弊!” 十三这个傻姑娘。 偷了人家的鱼直接放回池塘不好么? 非要往我的鱼篓里塞。 这下好了,被慕容昭抓个正着! 我满心不爽:“今天这池子里的鱼不对劲,之前的成绩不算数,待用完午膳,重新来过!” 这就是要明着耍赖了! 慕容昭和岳银瓶哪里肯干? 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舒缙云、岳安娘和渺渺则是捂嘴偷笑,两不相帮。 御花园内,欢声笑语,闹个不停。 各处考场却在不停的上演着之前那两幕。 被羽林军直接带走的文武考生,谁也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第137章 庐陵冤案 夜幕降临,第一日的恩科大考也落下帷幕。 御花园中的比拼,最终以岳安娘的胜出而结束。 岳银瓶和慕容昭想要分点儿好处,一路缠着她去了华清宫。 渺渺乏了,也先回了青萝殿。 我就带着舒缙云来到了永宁殿。 华灯初上,殿中依然忙碌。 但凡认字儿的,都在埋头苦干,运笔不停,就连王微菡都加入到了誊抄试卷的工作当中。 舒缙云看得新鲜:“他们在做什么?” “抄卷子,抹暗记,到时候把名字一封,再交由颜子卿他们评阅,结果出来后,跟朕这里的一对比,就知道哪些人还能挽救一下,哪些人可以直接滚蛋了。” 舒缙云吃了一惊,随后便是一声娇嗔:“哼!你果然早就知道有人要作弊!” 我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尬笑两声:“来来来,咱们也帮帮忙,看看有没有特别出众的人才。” 说完之后,我又一招手:“那个谁,给舒殿主弄它几百份试卷来抄抄。” 舒缙云被吓了一跳:“几百份,那要抄到什么时候……不对,你刚刚叫我什么?” “舒殿主啊!” 我又嘿嘿一笑:“从今以后,你就是南薰殿的殿主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给舒缙云安好了座位,又搬来了试卷,我将她按在座位上,自己也坐到一旁:“你负责抄,朕帮你看着,若是遇到有暗记的,朕自然会告诉你。” 舒缙云知道这是正事儿,也是大事儿,便拿起笔来开始誊抄:“就你鬼主意多……帮你抄可以,但你得告诉我,殿主是个什么玩意儿?” “顾名思义,就是一殿之主啊,就跟张成合曼玉一样,他们是永宁殿的正副殿主,这殿里的人和事,都归他们俩儿管。” 舒缙云“哦”了一声,然后又觉得不对:“那南薰殿又没什么人要管,你让我当南薰殿殿主作甚?” “怎么没有,朕不是人啊?” 舒缙云就是一愣。 我又继续说道:“你当了南薰殿殿主,今后可就不能住在青萝殿了,得守住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也要把朕给管好了,知道吗?” 此言一出,舒缙云立时反应了过来。 原来他是想让自己住到南薰殿去,这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可是…… 刚刚皱起眉头,我突然一指案上试卷:“缙云快看,此处有暗记!” 舒缙云连忙打起精神:“在哪里?” 我为她解释了一番,趁其心思都在那试卷暗记之上,冷不丁说了一句:“殿主和暗记的事情,你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 “能干好么?” “放心,一定能!” 嘿嘿,搞定! 我立时笑道:“那就有劳舒殿主了!” 说完之后,起身就走。 完全不给舒缙云反悔的机会。 舒缙云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李承阳逃也似的背影,面颊之上就飞起两朵红霞,又轻轻咬了咬嘴唇,恨恨的说道:“又上了这贼厮的恶当!” …… …… 永宁殿柴房之中,被黑色布袋套住头脸的文云孙和陆秀夫两人心怀惴惴,满腹惊疑。 昨天没被城防营当场拿走,反而却在考完之后被羽林军给抓了! 关了大半天,也没人来问话。 这是什么道理? 正自猜测,便听得吱呀一声。 两人心头历史便是一紧。 下一刻,便有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文兄,卢兄,可还记得在下?” 话音落下,头套也被摘了去,明晃晃的烛光刺得二人紧紧的一闭眼,再次睁开时,立刻呆若木鸡。 眼前站着两个人。 正是昨日在嘉阳楼上先出手的那两位! “恩……恩公……这……这是何处……这到底是在怎么回事?” 我笑眯眯的在他们对面坐下,辛弃疾则去解他二人身上的绳索:“这里是永宁殿,我叫辛弃疾,在你们面前的,乃是当今天子!” 轰隆一声,犹如旱地惊雷,吓得文云孙和陆秀夫齐齐打了个哆嗦。 半晌之后方才反应过来,怪不得昨日城防营的举动那般奇怪,而今天动手抓人的又是禁军羽林! 原来出手救了自已的恩公,就是当今陛下! 想明白了这一点,两人连忙就跪在了李承阳面前:“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呵呵一笑:“平身吧……朕已经看过你们的试卷,草民二字,怕是用不上了。” 这是说他们两个要高中了啊! 陆秀夫闻言大喜:“谢陛下天恩!”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朕昨天就说你一定能高中,你不相信也就罢了,还非要去顶罪送死,傻不傻?” 陆秀夫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文云孙也已经被惊呆了,直到我转而看向了他,又问了一句话,方才蓦然惊醒:“回陛下的话,草民确是庐陵人士!” 我又问道:“你昨日曾提到庐陵一事,朕很是好奇,你且说来听听。” 文云孙闻言,先是一惊,随后便猛的伏下身去,以头抢地:“陛下圣明,草民此来,不为高中,只为得见圣颜,为端木伸冤!” 端木! 我大吃一惊:“你说的可是端木山?” 文云孙也吃了一惊:“陛下知道山公?” 我点了点头,面色也是一沉:“你给朕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端木一家,死得冤啊……” 半个时辰后,我和辛弃疾走出柴房,脸色阴郁不堪,眼中杀机频现:“三日后恩科结束,你亲自去庐陵把人接回来。” 辛弃疾早已气得浑身发抖:“陛下,只是接人而已么?” “先接人,免得打草惊蛇,害了他们,庐陵毕竟不是长安,等人都安全了,朕自会找他们算账。” 辛弃疾恍然大悟:“陛下思虑周全,是末将鲁莽了。” “你放心,这趟活儿,一定是你的。” “多谢陛下!” “朕去陪缙云阅卷,这件事儿,你去跟曼玉说。” 辛弃疾就是一愣:“为何要跟她说?” “叫你去就去,朕这是为你好!” 第138章 尘封旧案,庐陵谜云 月色之下,曼玉定定的立在永宁殿九筹馆外。 下唇已经快要咬出血来,含泪的双眸亦是血红一片。 她在等李承阳! 馆内依旧忙碌,我坐在舒缙云身边,静静的看着她誊抄试卷,但心思却已经飞得很远很远…… 舒缙云又抄完一张,揉了揉手腕,又看了外面一眼:“承阳,曼玉好像在等你。” 我就是一愣,然后也看向了外间。 曼玉立刻跪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隔着九筹馆的大门就开始磕头。 舒缙云被吓了一跳:“她这是干什么?” 我却连忙走了出去,眼中竟有几分责怪:“你跟了朕多久了?” 曼玉咬牙答道:“至今已整整五年。”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这般?” 曼玉便是一愣,随后再次以额触地:“奴婢多谢陛下,陛下天恩,奴婢结草衔环,三生三世也报答不完。” 我心头便是一痛:“起来吧,这件事朕已交给辛弃疾,他会办好的。” 曼玉却是突然摇了摇头:“奴婢知道陛下的意思,但奴婢残败之身……” “好了!” 我突然一声厉喝,然后扭头看向一直站在曼玉身后的辛弃疾:“你听见了?” 辛弃疾重重的点了点头:“末将听见了!” “那你在乎么?” “末将不在乎!” 他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曼玉娇躯一震,不自觉的回头看向了辛弃疾。 辛弃疾却已跪在了李承阳面前:“末将斗胆,向陛下提亲!” 曼玉娇躯再震,眼角便有泪珠滑落。 我却是笑骂道:“提你妹夫,你他娘昨天才第一次见曼玉吧?” 辛弃疾却是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之前不知姓名罢了。” “好你个辛弃疾,原来早就惦记上了!” 我装模作样的踹了辛弃疾一脚,然后又看向曼玉:“曼玉啊,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事儿朕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之后,我转身就走。 舒缙云早已惊得目瞪口呆:“承阳,曼玉怎么了?” 我凑到舒缙云耳边小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又涉及曼玉名节,朕不好多说,你若真想知道,自己去问她吧。” …… …… 回到南薰殿时,舒缙云一脸阴沉。 曼玉竟然姓端木! 五年前被还是汉王的李承阳救下时,她已经被人糟蹋了。 那时候,她才十七岁! 除此之外,她也不愿多说。 但同为女子,舒缙云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刚刚回到殿中,便恨恨的问道:“那作恶之人,可曾伏法?” 我便是一声长叹:“朕当年才十三岁,身边又没几个人,老高也不在,那帮山贼,其实是被吓跑的,后来朕央大哥派了人去剿灭,但糟蹋曼玉的匪首却是逃了。” “五年过去,她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老辛要想娶她,难啊!” 舒缙云又问:“她说她本姓端木,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是庐陵那个被抄家的端木么?” 我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庐陵的端木……你怎么知道端木家被抄了?” 话音落下,舒缙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五年前,师姐去过庐陵,我曾听她说起过这事。” 我吃了一惊:“是那个紫兰么?” “嗯,就是她……承阳,端木家那桩案子,可能有冤情!” 我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舒缙云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那个时候我还没去安阳,师姐回来之后,莫惊涛才让我去跟燕王接触的。” “我记得她当时说,吴王太过短视,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跟庐陵刘氏沆瀣一气,坑害行商,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得重新寻找合作之人!” 这事儿还跟吴王有关系? 我大吃一惊:“真有此事?” 舒缙云点头:“确有此事,但其中内情,我并不清楚,你最好去问紫兰师姐。” 这可就有趣了。 当年曼玉被山贼所掳,便是在被流放的路上,而她被流放的原因,就是端木家勾结外敌,图谋不轨。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戴罪之身,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今日从文云孙口中得知端木家勾结外敌一事,很有可能是被庐陵刘氏给陷害的。 而庐陵刘氏陷害端木家,按文云孙所说,是因为以端木山为首的行商已经触及到了刘氏的利益。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舒缙云说得都是真的,那这中间,恐怕还另有隐情。 吴王李宸濠可不是什么短视之辈,也绝不会为了所谓的蝇头小利去坑害行商。 除非是有别的原因,否则像端木这样的商贾世家,他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 看来有必要找那个紫兰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了。 事关重大,虽然天色已晚,我还是又到了暗影密室。 紫兰也被关在这里。 看得出来,她跟舒缙云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见到舒缙云就骂:“你这个叛徒,师傅那般培养你,你却背叛幻雪阁!” “为了跟在这狗暴君身边享受荣华富贵,连自己亲娘的性命都不顾,简直畜生不如!” “哼哼,你别以为有暴君给你撑腰,你就能高枕无忧,待得圣药用完,你照样必死无疑!” 她两条腿各中了我一枪,伤口虽然经过了包扎,但子弹尚未取出,跟王辰一样都在等着孙哲回来救命。 没办法,王微菡医术虽高,但却不会做手术,而且我也不想让她知道继王烁之后,她的另外一个堂哥又被自己抓了。 听了紫兰这些话,舒缙云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显得十分平静。 反倒是我冷笑出声:“你叫紫兰?” 紫兰哼了一声,又啐了一口:“暴君,要杀就杀,不必多言。” 我嘿嘿一笑,然后蹲下身去,直接就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衫之中。 紫兰大吃一惊:“你要作甚?” 我却是一阵摸索,从她怀里找出一个锦绣布囊:“朕还以为莫惊涛没给你下毒呢,现在看来,朕还是把她想得太过善良啊!” 紫兰先是一愣,随后又桀桀笑道:“你拿了我的药也没用,那只是两个月的分量而已,两个月之后,她还是要死!” 我撇了撇嘴,将那布囊扔在地上,一脚就踏了上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将其碾得粉碎:“谁稀罕这破药,缙云的毒早已被连根拔除,朕只是想看看你毒发时的样子而已。” 舒缙云的毒被解了? 这怎么可能? 紫兰愣住了。 满眼惊愕的看向舒缙云。 舒缙云便是微微一笑:“确实是解了,万花谷的手笔,你若不信,我可以放点儿血给你尝尝。” 话音落下,紫兰的眼中便又多出几分渴望。 我立时便露出笑容:“缙云,跟她好好聊聊,朕在外面等你。” 说完这话,我踱着步子便出了牢房。 身后就传来紫兰的声音:“你娘可还在师傅手里,你就不怕?” 舒缙云也笑着答道:“不怕,以前没人帮我,但现在有了,他说要救出我娘,我相信他定能做到!” 第13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话听着就很舒服。 我微微一笑,迈步走出暗影密室。 月色皎洁,清辉洒了一地。 虫鸣蛙叫之中,我忍不住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燕王李宏坤还没抓到,现在又把吴王李宸濠给扯出来了。 虽然还不知道他跟庐陵刘氏和端木一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有预感,这事儿恐怕小不了。 据文云孙说,五年前端木一家被冠以勾结外敌之罪名,全家男丁尽数被杀,女眷则打为贱籍,被贩往各处。 他爹和一众行商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全部找到并赎回了当初被卖到各地的十一名女眷。 但却唯独没有端木家大小姐,端木雁的消息。 端木雁,就是曼玉! 而在这三年期间,原本已经成了气候的庐陵行商也被彻底打压了下去,如今的庐陵,早已没了他们的立足之地。 如果仅仅只是商事利益之争,根本犯不着斩尽杀绝。 吴王李宸濠,更不会插手此事。 这中间,玄机大得很啊! 约莫半个时辰后,舒缙云出来了,眉头却是皱得更紧:“承阳,这事儿麻烦了。” 我就是咧嘴一笑:“能有多麻烦?不就是一个吴王么,在朕眼里,他算个屁!” 舒缙云先是一愣,随后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得对,不就是一个吴王么,跟你这个暴君比起来,他连个屁都不如!” 说完之后,又温柔的挽住我的臂膀,靠上了我的胸膛:“曼玉不过只是你顺手救下的一个婢女,你都能为了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相信救出阿娘之后,只要有你在,我们定不会再受人欺侮!” 我又笑着说道:“嘿嘿,关于这一点,你算说对了,朕不是吹牛,谁敢欺负朕身边的人,朕得让他连倒八辈子霉!” 说着我又伸手搂住舒缙云的香肩:“你放心,舒姨一定不会有事,朕敢拿脑袋跟你做担保!” “承阳,你真好!” “嘿嘿,既然朕这么好,那你给朕吹个箫作为奖励行不行?” …… …… 翌日清晨,我起了大早。 从南薰殿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我一边走一边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朕不过就是想听个曲儿,居然还得脱裤子。” 话音刚刚落下,脑后便有劲风袭来。 我脖子一缩,一只绣鞋便擦着发冠飞了过去。 我暗叫一声侥幸,就听得舒缙云气呼呼的喝道:“有胆子你别跑!” 呵呵,傻叉才不跑! 片刻之后,舒缙云单脚跳出,看着李承阳疾风一般远去的背影,恶狠狠的啐道:“暴君,淫贼,下流胚,你给我等着!” 然后十三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公主,你的鞋。” 舒缙云一把夺过绣鞋,又狠狠的白了她一眼:“你就帮他吧,迟早有一天被他给玩儿死!” “请公主放心,奴婢受过专业的训练,任凭陛下花样再多,奴婢也受得住的。” 十三淡淡的答了一句,完全听不出任何感情。 舒缙云就是一愣,随后竟忍不住好奇问道:“你都是怎么训练的?” …… …… 我来到立政殿的时候,颜子卿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了。 恩科已经开考,但所有的答卷都被羽林军直接从考场带回了宫中。 如此之多的答卷,陛下难道是想自己一个人评审不成?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关键陛下身子也扛不住啊,万一再累出什么病来,岂非大事不好! 所以一见到李承阳,他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老臣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我就是一愣,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私生活来了? 也不对啊,我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都很少在华清宫和青萝殿过夜。 草萱殿更是一次都没去,完全不存在纵欲过度的问题,更何况还有九阳功打底。 我眉头一皱,便压低嗓门小声说道:“颜太傅不要杞人忧天,朕年轻力壮,精血充足,等闲女子,累不倒朕的!” 这回轮到颜子卿楞了一下,然后便是老脸一红:“陛下误会了,老臣是担心陛下一个人评审那么多恩科答卷会有损龙体。” “呃……” 我脸上挂起大写的尴尬,连忙咳嗽两声遮掩过去:“朕正要跟颜太傅说这事儿。” 我说着便坐上立政殿龙椅,一脸正经的说道:“恩科昨日已然开考,评审工作也要跟上,颜太傅,此次评审由你主持,至于人选嘛,沿用之前的成例即可。” “唯一的不同,便是所有答卷都需在立政殿评阅,朕发多少,你们便阅多少。” “而且在有结果之前,凡参与阅卷之人,不许踏出立政殿一步!” “明白了么?” 我话音落下,不少跟着颜子卿一起来到立政殿的官员立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以往科举阅卷,都是这般封闭进行。 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幕落在我眼里,心头便是一阵暗笑。 颜子卿闻言也是一喜,连忙又说道:“启禀陛下,今日随老臣而来的,都是往昔有过阅卷经验的官员,此次恩科,参考人数众多,是不是今日便开始评阅?” 我嘿嘿一笑,大手一挥:“如此正好……把答卷都搬出来吧!” 我话音落下,便有一队羽林军鱼贯而入。 每人手上都捧着厚厚的一摞答卷。 看到这些已经被糊住考生姓名的答卷,殿中等着阅卷的大部分官员心头便也是一阵暗笑。 但也有那么几个轻轻的叹了口气。 陛下也算有心了,竟然将答卷直接收到宫里来糊名,而且把阅卷之地也放在了立政殿。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人家动的手脚,本来也不在这两个环节之上啊。 片刻之后,我的声音又再度响起:“今日所需评阅的卷子都在这里了,都领了去吧……颜太傅,你再去问问,看看还有谁想来阅卷的,多多益善!” 殿中官员便纷纷上前从那些羽林手中领取答卷。 颜子卿却是再次愣住:“想来就来?” 我点了点头:“想来就来。” 我话音落下,刚刚领到答卷的那些人便齐齐愣住,惊讶的看向李承阳。 我又笑着补充道:“但你也要筛选筛选,最好是曾经干过这活儿的,尤其是最近三次科举!” 这还差不多! 众人又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有太监宫女进到立政殿中,为众大臣安好桌案,备下笔墨。 颜子卿皱了皱眉,不明白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多问,道了一声“遵旨”便退出立政殿去。 既然陛下让多组织点儿人手,那就多叫些人来吧。 待他一走,我便笑着说道:“众卿,开始阅卷吧!” 第140章 杀人时我明明会眨眼 我一声令下。 众臣立时端坐案前,整理衣冠,凝神静气,做足了表面功夫之后,便纷纷翻开了眼前的试卷。 然后…… 全部傻眼儿! 有那么几个人,立刻又往后翻去。 翻着翻着就变了脸色,眼角也开始不停抽动起来。 狠! 太狠了! 陛下这是让人把所有答卷都重新抄了一遍啊! 难道是为了防止有人辨认笔迹? 念头生出,又有人开始在答卷上仔细搜寻起来,一连检视数份答卷之后,心头便是一凉。 完了…… 这回是真的完了…… 那些之前商定好的暗记,全都没了踪影! 这样的答卷。 怎么阅? 谁敢阅? 这要不小心把不该淘汰的给淘汰了,必然会得罪在背后支撑着自己的世家大族,那下场恐怕也不会比惹恼陛下好到哪里去。 方才还兴冲冲的一群人,这会儿全都心凉如水。 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下笔。 这一幕被我看在眼里,我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是毫无波澜:“诸位爱卿,还在等什么?” 被我这么一催,便有人把心一横:“敢问陛下,这卷该如何评阅?” 我轻笑一声:“自然是凭本事评阅,考生答得好不好,是否言之有物,切中要害,你们心里难道没数么?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朕养你们何用?” 说道后面,已是隐隐有了几分寒意。 殿中之人大多都是见识过我的手段的,如果迟早是个死,那自然还是迟一点的好。 这么一想,便有半数官员咬着牙开始评阅考卷。 可还有一半依旧犹犹豫豫,落不下笔。 我看在眼里,记在心头:“都给朕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每一份考卷评阅完毕,都签上你们的名字,谁少签一份,朕要他人头落地!” 这话说完,殿中群臣心里更是哇凉哇凉的。 连最后的退路都不肯留啊! 今后那些世家问起是谁那么不长眼淘汰了本家子弟和选中之人,连抵赖不认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的心也太狠了。 正自这么想着,我又忽然说道:“这些都是副卷,一份也不会流到宫外,你们只管大胆的评,朕让你们签名,只是要考核一下你们的水平。” 顿得一顿,我面色就是一沉:“水平一般的,自己滚回去种田,实在差得没法儿看的,那也不必再活在这世上获费粮食了。” 众人被吓了一跳,却又看到一丝希望。 既然这签了自己名字的答卷不会流出,在世家大族那里,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陛下觉得自己水平不行。 如若不然,要么回家种田,要么身首异处。 当今天子那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君,这话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唉…… 没法子,只能动真格儿了! 片刻之后,每个人都开始全神贯注,认认真真的考量眼前答卷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立政殿中一片寂静,除了落笔之声,再无半点儿杂音。 我终于满意的笑了笑。 还好,并非全都是无可救药之徒。 否则的话,人家又要骂老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了。 那都是污蔑,诽谤,没有证据的胡说八道! 老子杀人的时候明明经常眨眼! …… …… 午时过半,御膳房的人就送来了吃食。 都是给阅卷的官员们准备的。 自打李承阳登基,御膳房还难得遇上这样的大活儿。 竟是比往常给先帝做的还要用心,就指望着能从永宁殿那里稍微挣回一点儿脸面。 但是…… 我是不会吃的,父皇母后就是被毒死的。 谁他吗知道御膳房里有没有人记恨老子? 就算没人敢下毒,抱着打倒暴君,人人有责的想法吐上几口唾沫,甚至加上一点鼻涕,那都是有可能的。 反正也吃不出来! 更重要的是,跟奇物居的伙食比起来,御膳房的东西,猪都不吃! 所以我直接就走了。 有岳云在这里看着,我放心得很,这傻子有一点好,管你是谁,只要犯了陛下的规矩,那是举起锤子便砸,从来就不带怕的。 我回到南薰殿,奇物居的美食早已摆在了桌上。 舒缙云、岳氏双姝、渺渺和慕容昭正吃得开心,言语之间似乎是在恭贺舒缙云又升官了,从秘书升为了殿长。 吃饭居然不等我! 我顿时就火了,冲上前去按住渺渺就是一顿啃。 不等她反应过来,我又一手一个抓住岳氏双姝,左一口右一口的亲个不停。 待我亲够了这对绝色双胞胎,又恶狠狠的扑向了舒缙云。 她居然没躲! 而且方才的渺渺和岳氏双姝也都没躲! 这让我大大的吃了一惊,我准备作恶的双手也就停在了舒缙云的身前。 然后我又扭头看了渺渺一眼,这妮子不躲许是没来得及。 但是岳安娘和岳银瓶…… 想到这里,我心头忽然便是一惊,猛地向后跃出数步,警惕的看向众女:“你们有什么阴谋?” 岳银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渺渺则是妙目含春,情深脉脉的看着他。 岳安娘心肠最好:“陛下,曼玉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所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今天陛下想怎么样都行,我们都依你!” 还有这种好事儿? 我闻言大喜:“此话当真?” 慕容昭立刻满脸怨毒的瞪了我一眼:“二表哥,你什么意思嘛,都不往我这里来,我可是云梦第一美人!” 呸! 跟慕容萱比起来,你还差了点儿! 心里这么想,我嘴上却是又问了一遍:“不开玩笑,真的怎么样都行?” 舒缙云学着我的样子坏坏一笑:“你猜!” 这一下,我心里又打起鼓来,为何总觉得这几个刁妇想害朕? 算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好汉不吃眼前之亏。 三十六计走为上! 反正草萱殿里还有个尤物,那一位才是真的怎么样都行! 念头生出,我掉头就跑。 身后立时传来一阵娇笑。 笑声之中,舒缙云又高呼道:“你跑什么啊,难道还怕被吃了不成?” 我脚下便又快了几分。 奶奶的,幸亏老子英明神武,反应迅速,不然今天绝对要被这几个娘们儿坑! 仔细算算,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去草萱殿“探望”慕容萱了。 不知为何,我心头突然升起一阵瘙痒。 我便又跑得更快了。 到得草萱殿,我也不说打个招呼,哐当一声踹门而入,便是一声高呼:“小萱萱,我又来啦!” 话音一落,我便当场愣住! 第141章 御赐尚方 惊呼声起 ,哗啦水响。 慕容萱正在沐浴! 但那一副美人出浴图,我却是没能第一时间欣赏到。 满屋子都挂着画卷! 画的全都是十三! 有身穿龙袍,坐于堂上,威严万方的。 也有披甲戴胄,立马横刀,英姿勃发的。 还有一袭青衫,文质彬彬,正在饮酒做诗的。 她这该不是疯了吧? 我踱着步子在殿内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吃惊一边感叹。 画得还真他娘的好! 然后,慕容萱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来吧,我也懒得穿衣服了。” 不但没疯,还挺自觉。 我嘿嘿一笑,走到内里榻前,慕容萱果然一丝不挂的躺在那里。 玉体横成,本应风情无限。 但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却像是尸体一般。 我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萱满脸不耐:“你到这里来,除了糟蹋我,还能干什么,快些发泄完,然后就滚蛋!” 我的嘴角便微微翘起:“你以为装出这副样子,我就会放过你?你生就一副媚骨,无论怎么装,也像不了贞洁烈女!” 说完之后,我再不客气。 果然不出我所料,仅仅不到半刻,慕容萱这个尤物,便在我的手段之下又活了过来…… 走出草萱殿的时候,我得意非凡。 却是没有注意到在背后盯着我的那一双桃花眼,虽已没了往日自信,却多出几分狠辣决绝:“慕容阳,你莫要得意,即便成不了皇后,我也定要与你同归于尽!” 咬牙说完这句话,慕容萱的眼神,便又落在那一幅幅亲手绘就的画卷之上…… …… …… 恩科第二日,立政殿中又多了十几张面孔。 与之相对应的,有那么四五个人却是在毫无准备之下被羽林军带走。 这让昨日就在的和新来的阅卷官员们更加不敢有丝毫懈怠。 生怕下一个被带走的就会是自己。 尤其是那些自告奋勇要来立政殿阅卷的人,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然而颜子卿,还依旧在宫外走门串户:“最近三次科举,你有没有参加过阅卷,若是有,想不想去立政殿?” 与此同时,武举校场之上,也是如火如荼,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 经过第一日的考校,大家都已明白。 这一次恩科,得凭真本事一拳一脚,一刀一枪的打到策论那一关才行了! 长安城内的各处酒楼,也变得比前些日子更加热闹。 到处聚集着考完之后议论试题和答案之人。 我坐在嘉阳楼雅间之内,眯着眼睛听着这些议论,想起当初考完试跟同学对答案的光景,嘴角忍不住便露出一丝笑意。 文云孙和陆秀夫就坐在我的对面,自然还有辛弃疾。 见我露出笑意,文云孙方才舒了一口气,只因外间那些议论试题之人,却是以商贾、匠人居多。 昨夜文云孙、陆秀夫回到嘉阳楼,陆掌柜得知他们见到了当今陛下,而且陛下就是前日救了他的恩公,那可是高兴得不得了。 陛下亲口说过,他孙子陆秀夫定能高中! 老人一高兴,嘉阳楼免费三天,一下就招来了大量家中条件不太好的考生。 我来到这里,却是来见文云孙的。 为的自然是庐陵之事。 “云孙啊,朕今日来此,有三件事要你帮忙。” 文云孙连忙起身:“陛下言重,有何吩咐,云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压手示意她坐下:“这一件事,是朕要你跟老辛一起回庐陵,将端木家的女眷全都交给他带回长安来。” “草民遵旨!” “第二件,朕要你留在庐陵,将端木家的案子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文云孙立时激动万分:“多谢陛下!” 陆秀夫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陛下,庐陵刘氏可不简单,酒瓶云孙一人,恐难对付啊!” 我便是微微一笑:“这就是第三件事了!” 顿得一顿,才又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做文天祥了,天祥天祥,天降祥瑞,朕赐你此名,是希望你给朕和大夏带来好运哦!” 文云孙楞了一下。 然后就见辛弃疾从怀中拿出一份圣旨,轻声念道:“庐陵文云孙,腹有经纶,忠勇节佳,可为状元,特赐名天祥,以为钦差,巡视庐陵。” 话音落下,文云孙彻底被惊呆,陆秀夫则是兴奋得热泪盈眶。 我又解下腰间佩刀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朕御赐给你的尚方宝刀,持此刀前往庐陵,但有涉案之人拒不伏法者,朕许你先斩后奏,纵是王侯,亦不在例外!” “去给端木家报仇,为你文氏一族报恩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文云孙轰然跪下:“臣,文天祥,谢陛下隆恩!” 说话之时,已是泪流满面。 我也正色道:“到了庐陵,暂时不要大动干戈,暗中查探即可,等辛弃疾到了再动手,切记!” “陛下吩咐,臣必牢记!” “好了,起来吧,这件事办完之后,速速回来,跟秀夫一起替朕开创大夏盛世!” 陆秀夫闻言便是一愣。 文天祥连忙一把拉着他跪在我面前:“陛下前日就说你定能高中,还不快快谢恩!” 我却是摆了摆手:“朕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今后好好办事比什么都强……你们俩现在出去,把外面那些人的名字都给问出来,朕对他们很感兴趣!” …… …… 回到宫中,又是正午。 我去立政殿看了一眼,便又回了南薰殿。 曼玉却是在这里,正指着几样菜肴告诉舒缙云哪些是陛下爱吃的,哪些是需要劝陛下吃的。 难道她要走? 我皱起眉头,走上前去:“曼玉,你这是作甚?” 曼玉连忙跪下:“陛下,奴婢想跟辛将军一起去庐陵。” “不行!” 我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此事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凑什么热闹,你自在宫中等着辛弃疾的好消息就是。” 曼玉立时向舒缙云投去乞求的眼神。 我却是不给舒缙云开口的机会:“朕已命文天祥……就是那个文云孙以钦差身份前去查明当年一案,他家深受你祖父大恩,定会尽心尽力,查个水落石出,你大可放心。” “另外,辛弃疾将端木家幸存的女眷接回长安之后,朕会让他率龙武军前往协助文天祥,他已拍着胸脯跟朕立下军令状,定会将首恶擒回长安让你手刃仇人。” “你就在这里乖乖等着便是。” “与他同去之事,想也不用再想!” 说着我面色一变,嘻嘻笑道:“再说了,辛弃疾想娶你,那得依足了规矩,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才行,朕绝不会让他有先上车后补票的机会!” 曼玉立时羞得满脸通红:“陛下休要打趣奴婢,当心奴婢心存怨恨,往陛下的吃食里吐口水!” “哈哈哈,你要是敢这样干,朕把辛弃疾吊起来打!” 看来她已经接受了辛弃疾,我欣慰无比,哈哈大笑。 舒缙云却是一脸好奇:“什么叫先上车后补票?” “你猜!” 第142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三日已过,最后一批恩科考卷送到立政殿的时候。 已经有十几名大小官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羽林军带走。 无一例外都被送到了冯怀英的大理寺。 不少人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一场巨大的官场地震,正在悄悄的接近。 看来继上次北凉兵临城下之后,陛下怕是又要有大动作了! 与此同时。 永宁殿中却是比先前更加忙碌了,大臣们评审出的优秀答卷被全部挑出,跟永宁殿所评一一对比。 此事颜子卿也有参与,但他却越看越是心惊。 万万没想到,陛下手里还有这样一帮奇人,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陛下现在将文武百官杀掉一半,朝廷政事也不会荒废到哪里去。 顶多两三个月就能恢复正常!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大臣们评出的优秀答卷,竟是有十之七八跟永宁殿所评一般无二。 而这些试卷之中,大多数都是出自寒门学子和商贾匠人之手,世家大族的子弟却是寥寥无几。 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但这种情况却是在我的预料之中:“颜太傅不必吃惊,有些家伙一门儿心思想着依靠暗记便能成功高中,又有几个真的会下功夫钻研题目,认真作答的?” “倒是这些无门无路的,尤其是出自商贾、匠人之家的,大都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那是拼了命也要把握住的。” 原来如此! 颜子卿恍然大悟,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陛下圣明!” 话音刚落,我又冷笑着将一份答卷扔到他的面前:“但还是有这种耍小聪明的……可惜啊,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硬闯!” “也罢,既然这么想死,那朕就成全了他!” 颜子卿心头一惊,连忙拿起那份答卷,赫然便见其上签着廖辉的大名。 又细细看了答卷之上的内容,眉头便是一皱:“陛下,这份答卷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亦可看出此人底子不错,只是尚需打磨,老臣觉得并无不妥啊。” “哼哼,答得倒是不错,可惜这人却不行!” 当初我以为廖辉是慕容家的人,现在看来却是想岔了,说来也巧,王烁的答卷好死不死还真就落到了他的手上。 暗记虽然已经抹除,答卷之上的内容也算中规中矩。 但王烁和廖辉这两个名字连在了一起,那就必定有猫腻! 我也懒得跟颜子卿多做解释:“好了,此事朕自有打算,颜太傅请继续吧,朕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不怕死的!” …… …… 又是三天过去,恩科评审全部结束。 放榜之日,长安震动! 目瞪口呆者有之。 痛哭流涕者有之。 恍如梦中,兴奋癫狂者亦有之! 再然后,天下震动,各大豪门世家接到消息之后,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纷纷派人前往长安打探个中缘由。 尤其是陇西秦家、晋阳王家和云梦慕容,不但自家子弟没有一个考上的,就连精挑细选的别姓之人,也都全部落榜,无一例外。 不止如此,每家还都丢了个人! 王辰不知所踪、秦佑销声匿迹、慕容萱被困深宫…… 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还有那个叫做文天祥的状元郎,都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与此同时,皇城之中亦是忙碌万分。 我亲自下旨,午时之前要将荒废已久的汐月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应用具,全部按照后宫嫔妃最高规格换成新的。 宫人、太监们不知所为何事,但跟御膳房一样,自打我登基,他们就闲得不行。 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卖力得很。 跟他们一样,舒缙云也是一头雾水。 她大概在想,李承阳好端端的把自己拉到长乐门来做什么? 而且不止自己,渺渺、银瓶、安娘甚至就连慕容昭都被我一起拉来了。 门外还铺上了红地毯,撒了一地的鲜花瓣。 看样子像是要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能让我这般重视,她实在是想不出这天底下还能有谁! 午时三刻,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老六老七一左一右护在车旁,身后则是岳云亲自带队的三百羽林。 看到这阵仗,舒缙云又吃了一惊。 待得马车驶到门前,早已列队等候的羽林将士们便是一声齐喝:“恭迎娘娘回宫!” 舒缙云再吃了一惊,没听说李承阳之前成过亲啊? 安娘、银瓶和渺渺都在自己身边站着,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娘娘? 而且李承阳还亲自来接,又搞得这般隆重! 心头没来由的涌起一股醋意。 酸溜溜的…… 那马车却是已经停下,我便戳了戳舒缙云:“还不快去迎接?” 舒缙云楞了一下,然后翘起红唇:“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邪邪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挨打挨骂,朕可不会帮你求情!” 舒缙云心头更是醋意滔天。 看她那样子,大概在想我竟然还要为了这个女人打她骂她……之前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果然都是骗人的!念头生出,心中又是一阵凄婉。 便在此时,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那马车之上缓缓走下,踏上丈许宽的红毯,款款而来。 约莫三十六七,看上去似乎有些惊讶,还有些惶恐。 但一路走来,依旧是步步莲花,娉娉袅袅。 每走一段,两侧羽林便会单膝跪下,高声呼喊:“恭迎娘娘回宫!” 在这一声声的呼喊中。 那女子的眼眶,渐渐湿润,但雪颈之上的头颅,却是越挺越高! 舒缙云已经被惊呆了! 泪珠自眼角滑落,却是浑然不觉。 娇躯颤抖不停,早已控制不住。 想要冲将出去,双腿却又重逾千钧。 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待得那妇人终于走到永乐门下,抬头看向已经泪流满面的舒缙云,微微一笑。 她方才蓦然惊醒,猛地扑到她的怀中。 “阿娘!” 阿娘! 岳氏双姝、渺渺和慕容昭齐齐吃了一惊,纷纷看向我。 我却是微微一笑:“这样看着朕作甚,她叫舒然,的的确确是缙云的阿娘。” 这妇人是舒缙云的阿娘,但方才那些羽林军喊得却是“娘娘”! 除了知道内情的十三,余人纷纷大惊失色。 岳安娘直接被惊得目瞪口呆。 岳银瓶也是说不出口:“陛下,你……你……” 唯有慕容昭胆子够大又口无遮拦:“二表哥,你要母女通吃?” 话音落下,我差点儿没被噎死。 舒然和舒缙云也都是一愣,止住啼哭,看向我。 好吧,光想着给舒缙云一个惊喜,顺便替父皇还舒然一个入宫的排场,却是忘了这一遭! 我苦笑摇头,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下去了。 然后我便是把心一横,朝着舒然微微躬身,朗声说道:“李承阳,见过姨娘!”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舒然。 不过在民间,做晚辈的都会把父亲有名分的妾室称作姨娘,那就这么叫吧! 三女立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个娘娘不是李承阳的女人,而是先帝遗孀。 还好还好…… 等等! 她是先帝遗孀,又是舒缙云的亲娘,那岂不就是说,舒缙云是陛下的…… 数道惊诧的目光,又再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可真是我给自己挖了个天坑。 我郁闷无比,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双眼一瞪,故作凶恶:“看什么看,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143章 惊闻噩耗 舒然的眉眼,果然跟舒缙云有几分相似。 但却显得有些过于清冷。 而且举手投足、字里行间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许是多年的囚禁生涯所致。 但也可能是被李承阳的荒唐给吓到了。 自己的女儿,似乎和这位陛下太过亲昵了些,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啊! 舒缙云也是有些扭捏。 母亲来了,这小恶贼却还是这般贼性不改,一有机会就对自己动手动脚,真是羞死人了。 席间另外几人就更不用说了。 舒缙云竟是大夏的公主,陛下的姐姐,但他却要“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要传出去,那还得了啊? 我倒是怡然自得,或者叫破罐子破摔,一边想方设法占舒缙云便宜,一边笑嘻嘻的给舒然敬酒:“舒姨这些年受苦了。” 舒然连忙举起酒杯:“陛下言重,民女不敢当!” “诶,怎么还是民女,舒姨莫非还在怪罪于朕和父皇,不肯认下我们?” “民女不敢!” 我眉头一皱:“这没个实打实的名分,确实麻烦,朕替父皇做主,就封姨娘为甘贵妃,取苦尽甘来之意,舒姨觉得如何?” 舒然立刻起身,盈盈一拜:“多谢陛下!”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舒姨,你可知道高力士现在何处?” 舒然便皱了皱眉头:“启禀陛下,那日在漠北偶遇高公公,不想他一眼便认出了民女。” “舒姨该自称本宫才是!” 我笑着打断了她。 舒然点了点头:“高公公认出了本宫,便带着两位高徒与莫惊涛交上了手,但那莫惊涛以本宫为要挟,高公公三人投鼠忌器,不慎中了她的暗算,为她所擒。” 说到这里,面露惭愧:“此事也怪本宫,为了求她赐药保缙云平安,所以骗了高公公,给他们三人下了迷药,这才让莫惊涛得了手。” 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道:“若早知缙云已得陛下庇护,所中之毒尽数除去,本宫是绝不会那么做的。” 怪不得高力士要让我小心舒缙云,原来是被舒然给骗了。 果然跟我所料相差无几。 但是高力士和老大老二被莫惊涛给抓了,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我皱起眉头:“此事情有可原,舒姨不必自责……舒姨可知高力士现在何处?” 舒然摇了摇头:“莫惊涛善于使毒,制住高公公他们后,便给他们下了毒,令人带走了,具体去了哪里,本宫却是不知。” 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的眉头又皱得更紧,若是救了一个舒然,却搭上了高力士和老大老二,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我想了一想,才又问道:“那舒姨是怎么遇到老六老七的?” 舒然又答道:“莫惊涛有个习惯,但凡做下了得意的事情,便要找本宫炫耀一番,前些日子她说缙云入了宫,还得了圣宠,把本宫吓得不轻,便……便……” “便告知她缙云本是朕的姐姐,然后呢?” 我这会儿也不避讳了,直接帮她说了出来。 舒然面露尴尬,看了更加尴尬的舒缙云一眼,才又答道:“然后她就要带我来长安,说是要给陛下送一份大礼,路上便遇到了陛下派来的人……对了,先前她还见过燕王。” “陛下,您手里那个是假的,真正的燕王已经逃往庐陵了,他手下那两万人马也都藏了起来,但藏在何处,莫惊涛却是没说。” 庐陵! 又是庐陵! 高力士抓了个假燕王回来,我早就知道了,还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把李宏坤的名声败坏得一干二净。 但舒然说出的这个消息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李宏坤去庐陵做什么? 难道是要劝吴王李宸濠跟他一样造反? 若是如此,那已经离开长安前往庐陵的文天祥和辛弃疾,怕是要有危险了。 尤其是文天祥,他可是被摆在明面儿上的! 我顾不得再多问:“你们陪着舒姨好好说话,朕去去就来。” 出了汐月宫,我立刻叫来老六老七:“你们立下如此大功,朕本该好好赏你们的。” “但事态紧急,此功暂且记下,你们速速前往庐陵,保护好文天祥,千万不可让他冲动行事!” 老六老七齐齐躬身:“陛下放心。” “还有,给老八老九他们发信,让他们全力搜寻莫惊涛的下落,找到了莫惊涛,也就能找到老高他们了。” “另外,放出消息,就说老高救过朕的命,跟朕感情好得很,只要这消息传到莫惊涛耳朵里,老高他们便安全了,记住了么?” 两人得了圣令,转身就走。 我却是抬头看向半空明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高啊老高,你可一定要记得大丈夫能屈能伸,保住老命才是正经啊!” …… …… 早些时候,漠北草原。 三条人影互相搀扶着艰难移动,衣衫褴褛,形容狼狈。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极重的伤。 “师弟,追兵马上就要到了,我留下断后,你带师傅快走。” “不行,要留也是我留!” 话音刚刚落下,眼前便是一黑,竟直直倒了下去,被他扶住的高力士尚自昏迷,也随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便在此时,一群绵羊被赶了过来,暗影老大连忙拖着高力士和老二趴下身子藏到了羊群之中。 下一刻,便听有人大声喝问:“可曾见到三个受了伤的男人?” 然后就有一个俏生生的声音答道:“往那边去了,还抢了我一只羊走!” 马蹄声声,渐渐远去。 老大心头一松,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这一夜,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舒然平安入宫,值得高兴。 但高力士和老大老二却是阴沟翻船,被莫惊涛给抓走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莫惊涛没有直接杀了他们,估计是想从他们嘴里知道点儿什么,又或故技重施,拿来要挟我。 倘若莫惊涛真有这想法,那就让她知道我确实舍不得高力士死。 为了救高力士三人之命,我甚至可以付出极高的代价。 只希望这莫惊涛不会因为被老六老七重伤,还从她手里抢走了舒然而迁怒于高力士! 说来也是凑巧,她在带着舒然南下长安的时候,居然被老六老七碰个正着。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我。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人做到底,保佑老高他们三个也能吉人天相,等到朕将他们救出来的那一天吧! 便在他担心着高力士的同时。 汐月宫中的舒然,也是忧心忡忡的看着舒缙云:“缙云,你不会已经和他有肌肤之亲了吧?” 有还是没有? 舒缙云立刻便羞红了脸:“承阳顾念女儿的安危,始终没有踏出那最后一步,但是……但是……” 那些羞羞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舒然便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你记住,他是当今陛下,他若想要你,你给他便是,不用有太多顾虑。” 舒缙云便是一愣,满是惊讶的看向舒然:“阿娘,你在说什么?” 第144章 房子能盖多高盖多高 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 十分凑巧,刚好便是恩科结束,舒然回宫的第二天。 照惯例,我今天该在崇明殿接见此次恩科的文武三甲。 大家都早早的侯在了崇明殿外,唯独不见文状元的身影。 有人便不满的皱起眉头:“这个文天祥,胆子也太大了,待会儿陛下召见,他却不在,岂非连累我等也要遭殃?” “唉……谁说不是呢,难得抓住机会考上恩科,这要是陛下震怒,我又只能回去跑江湖了。” “文天祥是文天祥,我们是我们,陛下不至于因为他一个人的错就把我们都给撵了吧?” “那可不好说,陛下虽然开了天恩,让我等参加恩科,还得了三甲,但我可听说了,陛下脾气不好,一生气就要杀人,一杀人就是一群……” 话没说完,就听崇明殿内传出高喝:“陛下有旨,宣恩科三甲觐见!” 五人立刻正冠整衣,心怀惴惴不的迈步走向了大夏王朝最为神圣庄严的大殿。 踏入殿门,也不敢四下张望,趋步山前,纳头便拜:“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平身,站到一旁仔细听着,待会儿留下吃顿便饭。” 话音传来,五人便是齐齐一愣。 说好的庄严肃穆呢? 为何显得这般随便? 见这五人依旧跪在堂前,我便是一声嗤笑:“怎么,还要朕敲锣打鼓给你们唱上一曲儿不成?自己回去请几桌客,热闹热闹得了!” 五人这才连忙起身,站到角落,偷偷抬头看向那龙椅之上的李承阳。 忍不住便是一声暗叹。 好年轻的天子,好随意的暴君! 我却是又指了指户部尚书蒋琮:“你继续说。” 这就完了? 接见恩科三甲,就这么随意?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蒋琮却是不敢怠慢,连忙答道:“那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狡猾得很,只肯出售部分宅院,臣亲自去看了,都是些位置不好的,而且十分老旧!” “陛下,这是刁民啊,臣请陛下准许臣吓唬吓唬他们!” 我嘴角一撇:“你能吓得住他们才怪……好了,刁民也是民,人家不愿卖就算了,你手头已经收到的宅子,眼下约莫也够用了吧?” 蒋琮连忙说道:“陛下明鉴,至少还差一半!” “你就不会多建几层楼么?这事儿你跟工部聊去,聊好了再来跟朕说!” 话音刚落,沉寂已久的徐臻又站了出来:“此事万万不可!” 我眉头一皱:“为何不可?” “启禀陛下,自古京城之楼,不可高过两丈,若是多建几层,恐会逾矩,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徐臻此言,亦是许多官员的心声。 那些房子是给来长安讨生活的商贾、匠人们准备的,他们怎么能比自己,甚至是陛下住得还高? 我却是被逗乐了:“那照徐爱卿这意思,你们一个个都该住到地窖里去了?” 话音一落,群臣噤声。 陛下金口一开,搞不好真得住到地窖里去。 我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又朗声说道:“朕要天下慑服,百姓敬畏,靠的不是住得比谁都高,穿得比谁都好。 “而是要让良善百姓安居乐业,宵小恶徒不敢妄为,内服四海,外震八方!” “这才是皇家的脸面,威严的根本。” “几所破房子,能有什么用?” “就是住到天上去,拿不出点儿真本事来,照样儿没人鸟你!” “你们都记住了么?” 陛下为何总有这种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语? 群臣回味片刻,又跪倒一片:“陛下圣明,臣等记住了。”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民房一事,就这么定了,在安全有保障的情况下,能建几层就给朕建几层,此事交由户部工部共同办理,出了问题,提头来见!” 说着又看向冯怀英:“听说冯爱卿最近忙得很,却不知成果如何?” 冯怀英便是嘿嘿一笑:“启禀陛下,收获大的很,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这些人的背后,不是庐陵刘,就是陇西秦,还有晋阳王家、江南安家、清河崔家、山东姬家、安阳萧家……啧啧啧,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说这话时,目光满是嘲讽的扫过殿上群臣。 这般刻意模仿,倒是有几分我的样子,但却依旧没学到精髓。 我也是觉得好笑,做你自己不好么,非要学朕! 然后我便冷冷笑道:“冯爱卿怕是还少说了一个云梦慕容吧?” 此言一出,群臣震慑。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乃是先后所出,而先后正是云梦慕容之女! 冯怀英把七大世家豪门都说了个遍,唯独不敢提云梦慕容,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但陛下却是自己说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六亲不认啊! 片刻之后,突然有人高声呼喊:“陛下乃是当今天下唯一之主,这些世家豪门仗着根基深厚,竟敢觊觎天下之权柄,其心当诛!” 有人带了头,便有人跟着骂。 霎时之间,崇明殿上满是声讨八大世家的声音,似乎没人还记得自己当初拿了人家什么好处,又是如何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我突然觉得有些累,每次大朝都要敲打一番,太麻烦了。 这帮人,终归是要全都换了才好。 念头生出,我忽然抬头看向站在角落中的五个年轻人:“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五人只当问得是文天祥,连忙跪了下去,不敢言语。 我却是挥了挥手,示意群臣安静,然后对颜子卿说道:“此次恩科,不是取了一百多个么,速速安排下去,让他们尽快熟悉政务,再按其所长,分配各部。” 想得一想,我又继续说道:“暂时都不要外派为官,留在长安调教好了再说……另外,把那个叫霍去病的找来见朕。” 颜子卿立刻领命而去。 我这才又扫视群臣,目光冷冷地、犀利地扫过他们,带着几分嘲讽,也带着坚定的自信。 这样的眼神,是冯怀英之辈怎么学也学不来的! 扫视一周过后,我又缓缓开口:“取消丁税,改收地税一事,可以开始办了,三日后便将邸报发往各州各县吧!” …… …… “这个名字好吧?” 华清宫中,岳银瓶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岳安娘也是满脸笑意:“倘若此人也能堪大用……陛下身边有了一个弃疾,若是再添一个去病,当真是极好的兆头呢!” 我便在她鼻头轻轻一刮:“就你会说,会说你就多说点儿!” 岳银瓶翘起嘴巴:“陛下,这个人可是我发现的!” “朕都已经依了你,让你住到华清宫了,你还不知足?” “上次姐姐不过是赢了钓鱼比赛,陛下就让她去永宁殿里选了一样宝贝,我这回立下大功,我也要去挑一件!” 闹了半天,是惦记着这个。 我呵呵一笑:“你着什么急,这个霍去病是不是朕想要的那个霍去病还不一定呢……倘若他真有本领,朕就让你去挑!” 话音刚落,便有人通传:“启禀陛下,颜太傅带了一个叫做霍去病的人前来求见!” 第145章 五千精骑荡漠北 相貌堂堂,英俊威武。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霍去病,我都忍不住赞了一声。 这个霍去病,比之我,也就只差了那么一个档次而已! 我恬不知耻的自我陶醉了一番,然后方才开口:“你就是霍去病?” “启禀陛下,正是!” “年方几何?” “刚满十八!” “带过兵么?” “带过!” “哪里的兵?” “三百马贼!” 噗嗤一声,刚喝的一口茶,便被我全喷了出来。 岳安娘和岳银瓶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霍去病却是脖子一扬:“娘娘莫笑,草民的马贼帮乃是家传,咱们纵横漠北,快活得很!” 我也来了兴趣:“怎么想起来考武举了?” “启禀陛下,漠北乱了,没有以前好了。” 霍去病眼中金光四射:“而且我爹临死前说,男儿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成就一番大事业,所以我就来了,考上武举,当了将军,就能扫平漠北,干下一番大事业了。” “恰逢陛下开恩科,所以我就遣散了三百马贼,孑身一人来考武举了。” 我嘿嘿一笑:“你就不怕考不上?” “那不可能,我只要来了,就一定能考上,以前只是没机会,名都报不上罢了。” 倒还真有几分我熟知的那个霍去病的影子。 至少够狂!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那也没见你拿下武举头名啊?” “陛下莫怪,没能拿下头名,实在是因为所考题目大都以步军之战,稳扎稳打为主,我喜欢的是奔袭千里,直取敌酋!” 是他是他就是他! 看来这一模一样的名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处。 我抚掌大笑:“朕也喜欢奔袭千里,直取敌酋,当今漠北之乱,实因燕王造反,北境兵力不足,无法再像之前那震慑各部。” “朕若给你五千骑,你可敢纵横驰骋,荡平漠北?” “有何不敢?陛下你说话可要算话!” 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混不吝的锐气,我是越看越喜欢:“好,你现在是朕的剽姚校尉了,先去把你遣散的三百马贼找回来,然后到安阳岳鹏举军中报道!” 顿得一顿,我忽然起身,顺手摘下腰间玉牌扔给霍去病:“朕许你自己募兵,自己训练,便以五千精骑为限,无须兵部拨饷,朕帮你养着!” “记住,怎么精锐怎么来,朕有的是钱,不怕你糟践!” “他日立下大功,朕再封你个将军!” 霍去病大喜过望:“末将多谢陛下,陛下请放心,五年之内,末将若不能荡平漠北,我就在寒冬腊月跳进沃尔纳河,活活冻死自己!” 听到这里,我心头便是微微一颤。 想得一想,我终于还是决定先打个预防针:“霍去病接旨!” “末将在!” “自今日起,不许你就河饮水,如若不然,罪同谋反!你给朕记好了,什么河都不行!” 霍去病就是一愣,这算哪门子圣旨? 但他还是扯着喉咙应了一声:“末将领旨!” “嗯,此事事关重大,你可千万莫要忘了,朕会派人跟在你身边以作监督!” “稍后去永宁殿领些钱财,供你招兵买马,你给朕记住,到了安阳,要听岳鹏举的话。” “对了,他那儿还有个叫卫青的,你跟他好好捋一捋,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比如说,你是不是该叫他一声舅舅什么的。” 霍去病越听越觉得奇怪。 说到这里,我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魔怔了……霍去病,过来谢过丽妃娘娘,若不是她喜欢你这名字,就你那策论答的,能榜上有名才怪!” 霍去病也不扭捏,上前几步,单膝一跪:“两位娘娘长得一模一样,末将实在是分不清,这就一并谢过了。” 我哈哈大笑。 岳安娘也是莞尔笑道:“臣妾恭喜陛下,弃疾去病,吉兆当头。” 岳银瓶更是兴奋异常:“陛下,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永宁殿挑宝贝了?” “去吧去吧,正好让朕跟你姐姐说几句体己话儿!” “十三,领霍去病去永宁殿找曼玉,将朕的话说给她听,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安排。” 话音一落,岳银瓶便雀跃而去。 岳安娘则是又羞红了脸,陛下的体己话儿是怎么个说法儿,她再清楚不过。 果不其然,待得十三领着霍去病一走,我便将岳安娘打横抱起,走向殿内。 我一边走,一边说:“安娘,那吹箫之法,你到底教给缙云了没有啊?” 岳安娘立时在我胸口一顿轻捶:“公主可是你姐姐!” 我就是一声苦笑:“个中缘由,十分复杂,三五句话也说不清楚。” 话音落下,人已到了榻前。 我将岳安娘往上一扔,便欺身压下:“不说她了,咱们干自己的正事儿!” 岳安娘却是轻轻的捂住了胸口:“陛下,可不可以不要脱臣妾的衣裳?” 我就是一愣:“为什么?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有什么是朕没看过的不成?” 岳安娘一张俏脸立时羞得通红:“陛下胡说什么呢,只是……只是早间昭小姐送了件奇奇怪怪的衣服来,臣妾刚刚试穿,陛下就到了,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呢。” 我又是一愣,随即邪笑上脸:“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朕必须得仔细看看了!” 嘶啦一声,衣帛碎裂。 喉头哽动,鼻血外涌。 万万没想到,慕容昭手艺不行,但在创意方面却是颇有天赋。 我小时候跟她说过的那些东西,她不但记得,而且还一直在研究。 先是万花谷炎池的比基尼。 现在又给岳安娘做了一套薄纱情趣。 岳安娘穿在身上,相得益彰,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再给慕容昭讲讲蓝天航空公司和夜勤病栋的故事? 再叫上岳银瓶,跟她姐姐一人来上一套…… 鼻血又流出来了! 不行不行,还得再来一发! 岳安娘早已累得不行,见我还要来,忍不住便是一声长叹:“陛下,你怎么这么厉害?” …… …… 与此同时,汐月宫门前。 舒缙云秀眉微皱,满腹疑问。 昨夜舒然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已经让舒缙云惊讶不已。 今日又急急忙忙的催着舒缙云回南薰殿去陪着李承阳,还说什么不能让岳家姐妹独占圣宠之类的。 就算她不知道自己身怀千丝噬心蛊。 难道她连自己是承阳的姐姐都忘了么? 阿娘,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146章 慕容萱的伎俩 一连数日,舒缙云都有些闷闷不乐。 本想在汐月宫多陪陪舒然,但总是被她以各种借口赶出来。 就仿佛不怎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似的。 还提了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我也忙得不可开交,每日早出晚归的,还不一定都是在南薰殿过夜。 舒缙云知道我忙着观察、培养和调派通过恩科选拔的那些人才,自然也不会多去打扰我。 直到这一天,我回到南薰殿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就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她才迟疑着开了开了口。 “承阳,阿娘想去秦河看看。” 舒然以前也是秦河花娘,想要故地重游,人之常情。 我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去吧,让岳云带几个人跟着,阵仗别太大,要是被那些大臣知道宫里突然多出个父皇的女人,又要来跟朕啰嗦了。” 说完之后,我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的握住舒缙云的手:“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朕彻底掌控了一切,自会让舒姨堂堂正正的站到世人面前。” 舒缙云微笑点头:“没关系的,我只求阿娘能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嗯,王微菡去过汐月宫了么?” 我又问了一句。 “去过了,但阿娘说她身子好得很,没有让王先生多瞧。” 我皱了皱眉:“你得劝劝她,被莫惊涛囚禁了那么久,就算没被下毒,也有可能留下点儿暗疾什么的。” 听了这话,舒缙云心头甜丝丝的,但一想到舒然,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连忙问道:“怎么了?” “承阳,阿娘她想……想……想见见太皇太后。” 舒然想见窦太后? 我楞了一下:“见她干嘛?” 话音刚落,十三便现身眼前:“陛下,九师兄传信,又捣毁了幻雪阁一处分舵,但莫惊涛……” 舒缙云闻言就是一愣。 我却呵呵笑道:“人家是阁主,哪儿那么容易就被抓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搞掉了幻雪阁六个分舵,战果已经很不错了,对了他们追到哪了?” “浔阳!” “浔阳?” 我微微吃了一惊,然后哑然失笑:“都从漠北追到浔阳了啊,他们有没有去找老六老七喝一杯啊?” 浔阳离着庐陵不远,以暗影的脚程,也就是一天的事情。 而老六老七和文天祥,眼下也应该到了庐陵了。 十三没有答话,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从不乱说。 倒是舒缙云接过了话头:“承阳,据我所知,幻雪阁总共也就七个分舵,这岂不是被你连根拔起了?” 我呵呵一笑:“这不是还有一个么。” 舒缙云就白了我一眼:“我长安这一个不算的么?” 话音落下,我就是一愣。 幻雪阁这就被铲除了? 莫惊涛成了光杆司令了? 这也太轻松了吧!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头生出疑惑,但我很快又自嘲的笑了笑,幻雪阁是臭鱼烂虾,遇上几乎倾巢而的暗影,短时间内土崩瓦解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莫惊涛先前还被打成了重伤。 想到这里,我就轻轻捏了捏舒缙云的手:“算算算,当然算,你的长安分舵是最厉害的,若不是朕亲自出手,怕是谁也啃不下来,就连朕都是煞费苦心呢!” 这自然是逗她玩儿的。 舒缙云轻哼一声,表示抗议。 然后十三又拿出一只风筝递到了我面前:“陛下,近几日老有人在皇城之内捡到我的画像,要不要查一下?” 听说是十三的画像,舒缙云一把就把风筝抢了过来。 然后就瞪大了美眸:“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何整日里都带个面具?” 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心头瞬间就跟明镜儿似的了。 慕容萱又在玩花样。 她该不是以为能用这种法子把“陛下”钓到草萱殿去吧? 既然这么想朕,直说就是了嘛。 我的脸上忍不住便挂起一丝猥琐的笑容:“查,必须得查,朕这就去查!” 我说干就干,起身就走。 舒缙云连忙问道:“承阳,阿娘的事情……” “随她吧,让十三安排就是。” …… …… 同一时间,甘州秦府。 秦穆一脸铁青,怒容满面:“废物,全是废物,一个大活人,还能就这么不见了?” 作为秦佑的老爹,儿子去长安考个恩科都能人间蒸发,这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秦家对于此次恩科的安排由他全权负责,虽然准备时间较之以前十分仓促,但像这样全军覆没,更是让他丢脸至极。 本是陇西秦家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这一下,恐怕就要生出变数了! 秦穆很是不爽,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管家:“备马,去成王府!” 而跟秦家一样在这次恩科当中全军覆没而且也丢了一个儿子的晋阳王家,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区别在于,他们心里还更多了些烦劳。 幻雪阁,突然不跟他们联系了! 无论是阁主莫惊涛,还是之前的那位尊使,全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还只是其一! 最令他们恼火的,就是王家这么多年来在朝堂之上培植的官员,竟然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几乎全都被那个天杀的冯怀英给抓了去! 至于云梦慕容…… 慕容萱倒是时不时就有信件传到徐臻府上,但就是谁也没法儿见到她。 陛下一点儿口风都不露,也不知道他对萱小姐到底是怎么个想法,福伯在长安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干脆回了云梦找家主商议。 回到云梦之后,他才知道,慕容家不但在这次恩科中颗粒无收! 而且恩科过后,以前安插在朝廷中的人手,都已损失过半! 慕容恪心急如焚,但又觉得凭慕容萱的本事,迷住当今陛下不成问题,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 而与此同时,被他寄予厚望的慕容萱。 却正在李承阳的身下哀婉承欢……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能让男人为之迷醉、甚至疯狂的女人。 尽管脸上满是屈辱和愤恨。 但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来劲儿:“小萱萱,你以为画几幅画像做成风筝发出去就能斗得过我了?” 慕容萱银牙紧咬,拼尽了全力才能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自然也不敢开口回我的话。 我却是一门儿心思要破了她的功:“别白费心思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不过你也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慕容萱狠狠的瞪着李承阳,但无论她怎么瞪,那一双桃花眼依旧媚色无边。 “你若想好好的,就乖乖听话,叫一声夫君听听!” 慕容萱立时厌恶的将头偏到一边。 却又被我捏住下巴正了回来:“你看,你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却还在勾引我,叫一声夫君怎么了?” “胡说,谁勾引你……啊!” “哈哈哈,我又赢了,小萱萱,你忍不住的……” 我放肆的笑着,笑声之中,我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慕容萱终于再也抵挡不住,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那最原始的本能…… 第147章 生意只做划算的 春宵苦短,良辰难续。 我在草萱殿中过了整整一夜。 这是我第一次在草萱殿过夜。 觉是没怎么睡的,断断续续的折腾了慕容萱五六回,其间乐趣,难以言喻。 待得日上三竿,我才踏出草萱殿,就这样,离开的时候,竟还有些不舍。 看来老白那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并非无中生有,危言耸听啊! 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女人。 而慕容萱,毫无疑问便是其中之一。 李承阳走了,慕容萱却是痴痴的躺在床上,浑身酸软,四肢无力,一动也不想动。 这恶贼的精力怎么如此旺盛? 实在令人可恨! 但昨夜那连绵不断的激情,却又让自己真真切切的…… 想到这里,魅惑的面庞竟是升起一朵红霞,然后就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 慕容萱,你在想什么? 那可是强占了你清白的身子,毁了你伟大的梦想,还将你当禁脔玩物的大恶人! 念头生出,银牙一咬,慕容萱竟然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衫,又坐到桌前,整理好笔墨,颤颤巍巍的画了起来…… 梦露站在殿外,看见这一幕,忍不住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此强硬不屈的女子,当真世所罕见。 陛下这一回,是遇到对手了啊! …… …… 今日无事,我本想着到立政殿逛上一圈就会南薰殿睡个回笼觉去。 不曾想颜子卿却是拉着我死活不放人。 原因无他,那些通过恩科选拔上来的家伙,虽然还没有真正开始掌权执政。 但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废寝忘食,熬夜苦干,而且完全秉承了我务实不务虚的宗旨。 短短数日间便给各部尚书提了数百条施政意见。 这其中有不少涉及到丁税改地税的,这可是我亲自定下的大政方针,而且是国之根本,其影响之大,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六部尚书不敢做主,颜子卿也不敢做主,至于宰相徐臻…… 呵呵,摆设而已! 这就只能找李承阳了,我对此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当下我便也不睡回笼觉了,就坐在立政殿跟颜子卿一条一条的研究起来。 很有想法,也很有魄力,而且有几个人提出的手段还十分巧妙。 这样的手段,绝不是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家伙能想得出来的,只能是出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贾之家! 也只有他们才真正明白,利这这个字,有着多么大的力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民得利,则人心自在! 人心在,则国祚恒强! 我越看越心喜,大笔勾勒,褒扬不断:“这几条可立刻施行,眼下安阳有老岳坐镇,之前又受了战祸,就拿北境四州当做试点,率先进行税改!” “其余各地官员,也需做好准备,只要北境税改成功,大夏二十三州,立刻依样画瓢,不得耽延!” “颜太傅,你在这些人当中选派得力之辈,随时准备外派,稍后朕会给你需要替换的地方官员名单。” “露些口风出去,就说被替换的那些地方官员,都是朕有意要提拔的。” “另外,严密监视……算了,这事儿你办不了,还是朕自己来吧。” 随着我一道道平静的指令发出,颜子卿心中已是破涛汹涌,澎湃异常。 陛下登基多长时间了?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刚好三个月。 短短三个月,打退了北凉,解决了燕王,整肃了朝堂,还搞了一次史上最干净的科举,眼下又要拿丁税开刀。 若是真的能顺利完成这次改革…… 恐怕不到二十岁,陛下就要成为千古一帝,威震八方了! 可是,丁税改地税,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各地豪绅,世家大族,勋贵皇亲,谁的手里没有攥着大量良田沃土? 想到这里,颜子卿实在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陛下,此事牵扯甚大,是不是该稳妥一些的好?” 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朕都已经听你的,不再坚持同一时间全面推行,而是先拿北境做试点了,还要怎么稳妥?颜太傅,你不要太过分啊!” 颜子卿无语,便在此时,于谦急匆匆的赶来立政殿:“陛下,北边有大事发生!” …… …… 北凉内乱了! 北凉居然内乱了! 大将军萧达逼宫造反,和北凉国主耶律齐打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竟是双双殒命! 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四岁的耶律洪登基为帝。 刚刚入宫没多久的萧燕燕被立为太后。 名义上由这萧燕燕监国,但实际上,北凉大权已经落到南北两院大王之手。 两人互相牵制,各为掣肘,再加上年幼的太后和小皇帝…… 我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自己这运气,简直就是好到爆炸啊! 听到北凉乱成了这样儿,颜子卿最先想到的就是攻:“陛下,此乃天赐良机,正好让岳鹏举挥军北进!” 于谦也这么想的:“陛下,此时进逼北凉,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却是摇了摇头,满脸不屑:“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么?这么下作的事情,朕可干不出来!” 两人便是一愣。 陛下这是转性了不成? 于谦眉头一皱:“陛下,此乃国之大事,不可妇人之仁啊!” 颜子卿也开口劝道:“陛下,他北凉不也是趁着陛下刚刚登基就来打了一回么,要不是陛下英明神武,咱们现在早完蛋了!” “你们敢保证北凉那小寡妇不会跟朕一样英明神武?” 我反问了一句,直接把颜子卿给问懵了,于谦也是一头雾水。 他们可不知道萧燕燕是何许人也。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岳鹏举、辛弃疾、文天祥等人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这几个家伙可是人如其名,本事品性都和自己熟悉那几位差不了太多。 就算都是巧合,但至少也该引起自己的重视。 所以,萧燕燕这个人,不可小视,得摸清楚了情况,再决定怎么欺负这个小寡妇。 当然,这都还是其次! 而且是不能用来说服别人的,我便又是嘿嘿一笑:“开个玩笑,一个小寡妇,怎么可能跟朕比?” 说着面色一变,肃容说道:“北凉七万大军虽然败在了长安城下,现在又遭遇政变,实力虽然受损,但俗话说得好,烂船还有三千钉。” “我们若此时出兵去打,势必将整个北凉逼得拧成一股绳儿,那岂非反倒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倒不如让他们先都斗上一阵,看看再说。” “更何况,朕现在能用之军,也就岳鹏举手下那几万人,都拿去打北凉了,丁税改革之事怎么办?万一他们陷入苦战,谁能保证大夏内部不会出什么乱子?” “老于,颜太傅,你们要记住,国之强盛,在于根基稳健,上下一心。” “只要咱们自己够强,北凉乱与不乱,都能手到擒来,但若自己不够强,即便北凉现在连皇帝都没有,照样能要下咱们一块肉!” “这就叫打铁还需自身硬。” “而当下,咱们要让大夏硬起来,就得把丁税改革这事儿顺顺利利的办漂亮了。” “到那时,国富民强,军容鼎盛,区区一个北凉,又何在话下?” “现在去打,就算打下来了又如何?” “管得住么?” “守得稳么?” “除了逞一时之快还能有什么好处?” “反而落下个欺负孤儿寡母的骂名,怎么想都他娘的不划算!” “朕绝不做此亏本儿生意!” 原来如此! 一番话直说的颜子卿、于谦心悦诚服,敬佩不已。 于谦拱手躬身:“陛下思虑周全,高瞻远瞩,臣佩服!” 颜子卿老怀安慰:“陛下年纪轻轻就有此等见识,老臣惭愧!” “哈哈哈,谬赞,谬赞了……你们觉得朕需不需要写封信鼓励一下那个小寡妇?” 第148章 情书亦国书 颜子卿和于谦走的时候直翻白眼儿。 但我还是决定不听他们的,这封信必须写,而且要写的声情-并茂,言辞恳切。 再不济,调戏调戏这个小寡妇,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万一真的勾搭上了,那可就真赚翻了! 论行军打仗,我自认勉强及格。 但说到论泡妞儿拍妹子,那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虽然是个小寡妇,但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北凉,少却许多杀戮。 嘿嘿,我委屈一下倒也无妨。 唉…… 人人都说我是暴君。 谁又知道我李承阳为了天下太平,准备做出多么大的牺牲啊! 我一声长叹,重重落笔:“北凉太后萧氏燕燕敬启,吾乃大夏皇帝李承阳,惊闻贵邦变故,朕心甚痛,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起来烧烤……” …… …… 一封信写完,洋洋洒洒千余字,我竟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 奶奶的,写情书这种活儿,还真是费脑细胞。 不过,为了天下苍生,朕忍了! 谁叫朕这么伟大呢? “十三!” “奴婢在!” “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封情……咳咳,这封国书送到北凉太后萧燕燕手上,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这小寡妇手里!” “奴婢知道了。” 十三领信而去,舒缙云又来到我的身边:“你给北凉太后写信干什么?” “自然是劝她好自为之,不要再起犯我大夏之心,否则朕定要让她知道朕的厉害之处!” 舒缙云轻笑一声:“要是一封信能起作用,大夏和北凉能打这么多年?” “吓唬吓唬她也好嘛!” 本想说调戏调戏,但还是决定小心为上。 “真是搞不懂你……承阳,你觉不觉得,阿娘有些奇怪?” 说道这里,舒缙云就皱起了眉头。 我这段时间忙,也没去汐月宫看过舒然,自然不知舒缙云所指:“哪里奇怪?” 舒缙云眉头皱得更紧,脸颊亦是飞上两片红霞:“阿娘……阿娘跟我说,你若是想要我,就让我……我……她还让我跟淑妃和丽妃争宠,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楞了一下,然后也皱起眉头,但嘴上还是在占便宜:“朕倒是觉得舒姨说得没毛病,你们互相之间都不争一下,搞得朕很没有面子。” 舒缙云在我胸前轻轻擂了一拳:“跟你说正经的呢!” 我正色道:“你该不会怀疑舒姨跟那个李宏坤一样也是个假的吧?” 舒缙云立刻摇头:“绝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么?” 我轻轻搂住她的肩头:“也许只是舒姨思想比较开放,又或者是之前吃了太多苦头,担心你惹恼了朕,你们母女又会回到往昔那苦不堪言的日子里呢?” “不过朕觉得,最大的可能还不是这两个。” 舒缙云连忙追问道:“那是什么?” “应该是朕实在太过优秀,舒姨觉得像朕这样的男人,你既然遇到了,就不应该被世俗所束缚,而应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 “舒姨对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又是一声长叹。 舒缙云却是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噗嗤一声,又是一拳擂在我的胸膛之上:“你要不要脸?” “嘿嘿,能博舒大美人一笑,这张脸不要也罢!” 说着我便低下头去:“朕脸都不要了,舒大美人怎么也该给个香吻补偿一下吧?” “你又来……呜……呜呜……” 长久而深沉的一个吻,再次融化了舒缙云的身心,让她彻底忘记了这些日子的烦恼。 他在身边,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除了不能替他开枝散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很好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舒缙云心中阴霾尽去:“承阳,阿娘还没吃过冰淇淋,我去永宁殿给她拿一些好么?” “拿,随便拿,舒姨爱吃,朕就管饱!” “嘻嘻,你真好!” 舒缙云竟是主动在我唇上轻轻一啄,然后便红着脸跑了。 我欣喜若狂,这可是舒缙云第一次主动献吻,虽然就如蜻蜓点水一般,但足以证明,她已经开始慢慢放下心里的包袱。 若是再让她知道我其实不是……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是一声大喝:“十三回来了没有?” 话音落下,十三现身:“陛下,奴婢回来了。” “那封国书的事情,安排好了么?” “安排好了,暗影有自己的渠道,眼下北凉乱得很,只是送封信给那小寡妇,不难。”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好的不学……什么小寡妇,人家可是北凉太后!” “奴婢记住了,以后不叫小寡妇。” “其实也无所谓,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缙云暂时不用管了,你花些心思看着点儿她阿娘,这人有些奇怪。” “一定要注意隐蔽,千万别被她发现,她这样的人生经历,八成是颗玻璃心。” “奴婢知道了。” …… …… 次日大朝,北凉之事果然成了焦点。 但无论朝臣们怎么苦口婆心的劝。 我就是一句话。 欺负孤儿寡母的事情,老子坚决不干! 至于对于谦和颜子卿的那一番话,是肯定不能在崇明殿里说的。 大夏暗影能渗透到北凉朝廷,第一时间获知相关信息。 难道北凉就没有类似的组织在大夏干着同样的活儿? 我打死也不信! 身为大夏皇帝,只要是我在崇明殿上又或其他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话,那是一定会传到北凉去的。 果然不出李承阳所料,仅仅数日之后,这次朝堂之议便传到北凉太后萧燕燕的耳朵里。 年轻漂亮的小寡妇,不由得微微眯起了双眼。 大夏皇帝李承阳,本事确实不小,这人也十分有趣,竟然给自己写了那样一封信,也不知道想要干嘛。 总不能是单纯的调戏一下自己吧? 这个人,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借他之力巩固朝政,将大权从耶律楚和耶律原手里夺回来! 想到此处,又从怀中摸出了那封《大夏皇帝致北凉太后手书》细细看了一遍。 看着看着,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字儿可真丑。” 说着又将信好好收起,展开宣纸,细细铺好,思虑良久,方才轻轻落笔。 “大夏皇帝李承阳敬启,吾乃北凉太后萧燕燕,手书已然收到,多谢皇帝关心,听闻你乃一代暴君,万望勿杀传信之人……” 第149章 给笔友上一课 传授一点儿斗争经验 辛弃疾回长安了,带回来十一名女子,全是端木家的人。 这其中有曼玉的姑姑、嫂嫂,也有她的堂姐、堂妹,更为难得的是,她娘居然还在! 我也不啰嗦,全部安排到梓华殿暂住。 等到庐陵行商一案水落石出之后,再来考虑她们的后续问题。 看了看跪在殿前的曼玉一眼,我又轻轻叹了口气:“曼玉,辛弃疾已经把你的家人都接回来了,下一步,便是为你端木家洗刷冤屈,到得那时,你就恢复本名吧。” 曼玉却是摇了摇头:“端木雁已死,这世上只有曼玉,曼玉也永远是陛下的奴婢!” “这怎么行,辛弃疾辛辛苦苦跑了一趟,而且还要冒着危险再跑一趟,你不能让人家白跑啊!” 话音落下,曼玉就羞红了脸,辛弃疾却是站在一旁傻笑:“不辛苦,不辛苦……有陛下撑腰,也没什么危险可言。”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曼玉,你在长安帮他挑一处合适的宅子。” “要离皇城近一点儿的,这样你在宫里办完了差,回去也方便,买宅子的钱算朕的,就当是你的嫁妆了。” 曼玉的脸就更红了:“奴婢遵旨。” 辛弃疾却道:“不用不用,曼玉姑娘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给末将挑宅子,末将也用不着什么宅子。” 我终于忍不住了:“你个傻叉,总不能成了亲,还让曼玉跟你一起住客栈吧?” 辛弃疾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刚说的是嫁妆,而曼玉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楞了半晌,方才猛地跪了下去:“谢陛下隆恩!” “还真是个傻叉,谢朕做什么,朕又不嫁你……曼玉,这人脑子有问题,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曼玉和辛弃疾美滋滋的走了。 瞧那模样,怕是等查清了庐陵行商一案,两人就要在长安完婚。 我打心眼儿里为曼玉高兴,辛弃疾此人,当是良配! 正自感慨,十三便捧着一封信来到我面前:“陛下,小寡妇回信了!” 我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居然还回信了,有意思,有意思……这信是谁送来的?” “启禀陛下,是一个叫做聂永修的商人,已经在查他的底细了。” “做得好!” 我夸了她一句,然后打开信纸,看完第一句,立时笑得更开心:“有趣,确实有趣,送信之人查清楚就行了,不必杀也不必抓!” “要是没了他们,朕可就要少一位笔友了。” “奴婢知道了。” “笔墨伺候,朕要给小寡妇传授一点儿斗争经验!” 文房四宝立时备好,十三就站在一旁为我研墨,我想得一想,挥毫写到:“这争权夺利,首重消息灵通,只有消息又快又准,下手方能又稳又狠……” 一边写,就一边问:“这些日子,汐月宫有没有什么异常?” 十三研着磨,轻声答道:“除了不让公主在汐月宫多待,倒也没有别的,只是宁妃娘娘每天都睡得很晚,对了,她从秦河带回来两个女娃。” 宁妃,是舒然给自己选的封号,大概是想安宁的过完下半生吧,其实还不到四十岁,完全没必要搞得那么死气沉沉的。 我皱了皱眉:“什么女娃?” “年纪不大,都是被家里卖到秦河的,奴婢着人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应该是同情心泛滥了,毕竟她自己当初就是这般遭遇。 我点了点头:“见过窦太后了么?” “见过了。” “她们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宁妃娘娘是以儿媳的身份去请安的,但被太皇太后给骂出来了。” “呵呵,老太婆精神还这么好。” 我轻笑一声:“汐月宫那边还要继续盯着,越是看上去一点儿问题没有,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奴婢明白。” “你师父还是没有消息么?” “暂时没有,但是九师兄和十一师兄已经发现莫惊涛的踪迹了。” “很好,传信他们,务必保证老高和老大老二的安全,若是追上了莫惊涛,不管她有什么条件,都不妨先答应下来。” “是。” 我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毛笔:“好了,老规矩,一定要直接交到小寡妇手里!” 十三收好信件,又躬下身子:“陛下,慕容萱还在往外面放风筝。” 这么执着? 我呵呵一笑:“让她放吧,别飞到皇城外边就行了。” 十三却是没走,迟疑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她这几次放的风筝,陛下最好还是看一看。” 话音刚落,永宁殿外便响起了慕容昭的声音:“我知道二表哥在里面,你们放我进去,我有话要问他……二表哥,二表哥!” 她怎么来了? 她最近不是醉心于在羽卿殿里面做衣服么? 我皱了皱眉头:“让她进来。” 片刻之后,看着眼前的那只风筝,我脸都绿了。 那上面画的居然是我和慕容萱在草萱殿里的事儿,画中人物的相貌真真切切,但凡是见过我和慕容萱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都穿着完完整整的衣服,算是有些失真。 但完全不妨碍清楚明白的表达出我对慕容萱都干了些什么。 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同归于尽啊! 我面色铁青,十三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会被慕容昭给捡了一副去? 梦露这回怕是要受到重罚了! 慕容昭可不管那么多,气呼呼的嘟着嘴:“二表哥,你不解释解释?”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解释的,分明便是有人在败坏朕的名声!” “哼,你别想骗我,就这画功,就这笔法,别人认不出来,我可是清清楚楚,这分明就是慕容萱自己画的!” “那就是她想败坏朕的名声!” 我愤慨控诉。 但慕容昭却是不上当:“哼,我说上次在船上一别之后,怎么就没了她的消息,二表哥,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她不是个好女人,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再然后,慕容昭就跟个机关枪似的开始数落慕容萱。 从小到大,从头到脚,从人品到衣品,把人慕容萱是贬得一文不值。 我都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朕就是玩玩儿而已,你至于这样么?” 慕容昭闻言就是一喜:“你只是玩玩儿她?” 虽然很不愿意,但我还是没好气的点了点头:“嗯。” 慕容昭立刻笑逐颜开:“二表哥,那你也玩玩儿我呗,最好玩儿出个儿子来,我就彻底放心了!” 我差点儿没被她给噎死,许久之后才长叹一声:“不是,你跟慕容萱多大仇啊?” 慕容昭面色一冷:“哼,她欺负我也就算了,她娘还偷了姑姑写给我爹的信,自那之后,爹便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忧郁成疾,撒手人寰,此仇不报,枉为人女!” 我闻言,心头便是一震,眉头也紧紧皱起:“什么信?” 第150章 图穷匕见 草萱殿内,慕容萱又被绑了起来。 我左手握着一只毛笔,右手捉住她的玉足,脸色阴森沉郁。 “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说的那封信,到底是母后写给你娘的,还是你娘偷的?” 慕容萱显然吃了一惊,然后绣眉紧皱:“你和慕容昭那贱丫头是什么关系?” “哼哼,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她就跟我是什么关系!” 都是表妹嘛,没毛病,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慕容萱的老爹是个上门女婿,而慕容昭的老爹,则是实打实的慕容子弟。 不过相比之下,慕容昭的爹性格软弱,而慕容萱的娘却是强势无比。 也只有那样强势的母亲,才能教出慕容萱这样的女儿。 听了个故事而已,居然就想当女皇! 就算你真是武则天,老子也不会是唐高宗啊。 慕容萱听了我这回答,却是立刻就想歪了,而且歪了十万八千里。 楞了片刻之后,竟是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那个贱丫头在背后怂恿你如此对我,呵呵,为了不让我当上皇后,她竟把自己都搭了进来,倒是小瞧了她,厉害,厉害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皱了皱眉:“这么说,那封信确实是你娘偷的了?” 慕容萱确实冷笑不答:“把那贱丫头叫来,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对付她的,若是满意,我就告诉你!” 我无语至极,笔尖在她脚心轻轻扫过,慕容萱立时浑身绷紧,咬牙切齿。 “你看,你受不了这刑罚,所以还是乖乖回答吧。” “你也会拿这笔逗弄那贱丫头么?” 慕容萱却还在执着于我是怎么收拾慕容昭的。 有那么大仇么? 我便是一声长叹:“算了,我换个问题,慕容昭知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慕容萱笑道:“你去问她啊,也像这样绑起来问,你怎么对付我的,就怎么对付她,我保证她会老实回答的。” “呼……” 我突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应该是不知道了。” 慕容萱就是一愣:“你怎么知道?” 说完之后,立时懊悔万分,又连忙往回找补:“那可是姑姑写给他爹的信,谁敢保证她爹没跟她提起过,要知道他爹……嘻嘻……你住手……哈哈……快住手!”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的笔就开始在她身上扫了起来:“把你和你娘藏信的位置给我画出来!” 说这话时,我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光。 慕容萱画技那么好,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让她画出来,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若是早些想到,说不定那封信都已经在自己手里了! 我以前只知道她人物画的好,若不是这次她将草萱殿内的细节画得那般清晰明确,一目了然。 我也不会想到让她画出藏信之地。 这算不算是她自投罗网呢? 我心里想着,手上却是丝毫不停,轻抚慢扫之间,只把个慕容萱痒得浑身颤栗,娇笑不止。 “你休想……哈哈哈……别……哈哈……住手……哈……那里……那里不可以……” “你画不画?” “我……哈哈哈……哈哈……画……我画!” 奇痒之下,慕容萱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却是屈辱无比,愤怒异常。 让我惊叹的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那么媚! 她要是姓武,那武媚娘这个名字,跟她倒还真是绝配! 再然后,我的双眼,就如铜铃一般瞪了个溜圆。 慕容萱居然有反应了! 这…… 计划成功了? 看着我那一副既惊愕又得意的表情,慕容萱羞得牙齿都要咬碎了:“你不是让我给你画么,还不放我下来?” “不急……咱们再玩儿个游戏。” …… …… 大半个时辰后,慕容萱再一次彻底败在了我手里。 看着她媚眼含泪,紧紧的咬着下唇坐在案前一笔一划的勾勒出那云梦泽沉箱之处。 我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不忍。 难道真是日久生情? 念头生出,我忍不住便是一声苦笑。 慕容萱立时回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画你的,我出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取。”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慕容萱会给我画副假的,她那么聪明,应该会知道如果画了一副假的给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也是我要暂时回避的原因。 心里已经生出了不忍,我也害怕慕容萱会从我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又或一个表情看出点儿什么来。 要是那样,她可能就真的要给我画一副假的了。 我踱着步子来到殿外,才发现梦露已经在园子里跪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眉头微微一皱:“你跟我多久了?” 梦露连忙答道:“三年。” “那我的脾气,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为何还要跪在这里?” “陛下,奴婢知错了,求陛下不要赶奴婢走!” 梦露情急之下,竟是忘了我的吩咐,在草萱殿内,不能称呼我为陛下! 而且声音还不小! 我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我慌忙回头看去,果然就见慕容萱一脸错愕的看着我,手中的画笔亦是悬在了半空。 下一刻,我便犹如一只离弦之箭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慕容萱也蓦然惊醒,手中画笔猛然下落。 说时迟,那时快! 慕容萱将将才涂上一笔,皓腕便被我死死握住。 眼见她要伸手去打翻墨盘,我立时又将人扑倒在地,同时一声大喝:“梦露,收画!” 梦露猛然惊醒,连忙起身跑了过来,将那案上画卷收起就跑。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朝着慕容萱微微一笑:“谢了!” 慕容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之前所有的想不通也都在此时此刻豁然开朗。 怪不得他胆子这么大! 怪不得他敢在宫里对自己百般凌辱! 怪不得他对阿娘藏起来的那封信如此紧张! 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被他给骗了! 什么慕容阳? 他分明就是当今天子,暴君李承阳! 完了,这回是真的彻底完了。 自己所有的秘密,他都已经得知,就连那藏信之处,都给他画了出来。 他得了那信,自己和阿娘便再无活命的可能。 甚至连整个慕容家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慕容萱终于后悔了,也害怕了。 娇躯开始不停的颤抖,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那双能迷死天下九成男人的桃花眼,在这一刻也彻底失去了原有的自信和坚韧:“表哥,你的心,好狠!” 第151章 何以堪为女皇? “朕心狠?”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 “没错,朕就是心狠,朕若不心狠,能活到现在?” “慕容萱,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难道不狠么?” “要是朕没有识破你的野心和奸计,你又会如何对朕?武曌的故事,可是朕讲给慕容昭听的!” “倘若朕接你入了宫,却又不肯立你为后,你难道不会拿那封信做文章?” “朕没了,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只剩下一个还在大理寺中关着的李承煊,就他那德性,就算让你当了皇后,迟早也是被人抓去淫辱的命!” “就凭你那点儿小心思,能斗得过谁?” “光一个北凉就够你喝一壶的,更别提还有那么多藩王在虎视眈眈。” “你知道朕是怎么击退北凉,扑灭燕王的么?” “你能看出这其中的玄机,想到同样甚至更好的法子么?” “若换了是你面对那样的局面,你能像朕一样得心应手的解决么?” “你只想着迷住皇帝,掌握权柄,但你想过如何内安社稷,外御强敌么?” “没有这样的思维和能力,你拿什么当女皇?你凭什么当女皇?” 说道这里,我又重重叹了一口气:“阿萱,有梦想不是错,但若你那梦想太过不切实际,那便不是什么好事了,自己认真想想吧,想清楚了,就让梦露给朕传个话。” 慕容萱再一次呆住了。 正如我所言,她一心只想着成为皇后,诞下皇子,然后一步一步掌握大夏权柄,成为武曌那样的一代女皇。 但除了迷住当今天子,用那封信保证自己成为皇后之外,自己确实没有想太多。 一直以来,自己都以为只要当上了皇后,只要迷住了天子,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啊! …… …… 我没有回南薰殿,而是直接去了羽卿宫。 刚刚踏入殿内,我就被吓了一跳。 满屋子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足足有好几十套。 虽然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有一些大致上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左边那一排,应该是空姐制服。 右边那一排,八成是护士装。 而其他散落在各处的,就看不太出来了,但凭借着强大的想象力,我还是能做出判断,这些衣服一旦上身,那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人才啊! 而且手艺似乎也越变越好了。 心里暗赞不已,流连徜徉之间,竟差点儿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直到慕容昭嘟着小嘴气呼呼的出现在我面前拿着剪刀去剪那些衣服,我才反应过来:“你干嘛?” “哼,为了让你开心,好心好意做了这么多衣服,你却跟那贱人混在一起,还对我那么凶,还留着这些衣服干嘛?” 我连忙从她手里夺过剪刀:“别别别,这可都是你的心血,毁了多可惜?” 慕容昭眼珠便是一转:“你喜欢这些衣服?” 我嘿嘿笑道:“喜欢,相当喜欢!” “那你保证,绝对不会立慕容萱为皇后!” “朕保证,不但是皇后,连贵妃都没她的份儿!” “那你以后还凶不凶我?” “不凶,绝对不凶!” 慕容昭这才展颜笑道:“这还差不多。” 说着就扯下一件护士装,三两下就撕成了碎片。 我看得心疼不已:“你不是都答应你了么,你怎么还撕?” “嘻嘻,这衣服还差点儿意思,我自己都不满意,你又那么挑剔,得重新做更好的才行。” 原来如此!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副画卷:“做衣服的事儿不急,你先帮朕看看,这个地方你认不认识。” 慕容昭接过画卷,展开细看。 我却是趁她不注意悄悄扯下了几套看着还行的制服,不动声色的塞进了怀里。 然后就听慕容昭说道:“看着像碧渊潭,但这条河是从哪儿来的?” 我连忙凑上去,接着就哑然失笑。 哪有什么河,就是慕容昭最后准备毁画的那一笔! 我便又问道:“这碧渊潭大不大,深不深?” “不知道,传说那下面有水怪,没人敢去,我十五岁那年去过一回,差点儿被骂死。” 那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兴奋异常,从慕容昭手中拿回画卷:“这次记你一功,等朕回来,好好赏你。” “你要去哪儿?” 慕容昭问了一句,但我却是已经跑出了羽卿宫。 …… …… 永宁殿,天工坊内叮叮当当,忙成一片。 铸罐的铸罐,缝衣的缝衣,每个人都干着自己最拿手的活儿。 陛下又有新发明了! 数名领到图纸的工匠正在专心致志的回味着李承阳的每一句话,力争做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十三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手中的成品图,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陛下要下水?” 我微微一笑:“不错,就是要下水,但不是我,而是你!” 那封信对我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 要是慕容萱的老娘察觉到什么不对,提前把那封信弄出来大做文章,势必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我现在又是稳固朝廷,施行改革的关键时刻,我必须坐镇长安,绝对不能离开。 所以这个重任只能落在十三的肩上。 在这件事上,除了十三,我谁也不信! 所以,我决定跟让十三跟辛弃疾一起出发,先至庐陵,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云梦泽毁尸灭迹。 考虑到碧渊潭的实际情况,我觉得还是给十三搞一套潜水用的东西,有备无患的好。 自然不可能真的弄出像后世那样的氧气罐,技术有限,没法儿制氧。 但搞几个空气罐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鱼皮缝制的潜水衣,在碧渊潭那种地方应该是够用了。 没想到的是,十三竟然能一眼看出这东西的作用。 我又笑着问道:“若是给你配上这东西,你能在水下待多久?” “若是奴婢,一个时辰应该不在话下。丽妃娘娘水性比奴婢好,说不定还能待得更久。” 一个时辰足够了!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小花瓶就算了吧,这回还得你走一趟,等老耿弄好了装备,你就跟辛弃疾一起出发。” 十三就是一愣:“陛下,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却是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枪:“朕有它,不必担心,你要早去早回。” 说着又将那副画卷郑重的交到她手中:“这个地方叫做碧渊潭,就在云梦泽上,水底藏了个箱子,跟万花谷寒池底下那个应该差不多。” “找到它,不要打开,直接毁掉!” “十三,此事关系重大,朕可是把自己和无数人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了!” 第152章 小船不顶用,水师得扩建 两天后,十三跟着辛弃疾一起出发了。 我亲自前往秦河渡口相送。 为了保障辛弃疾此行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我让他带了一千火器营将卒,还配上了十门神武炮。 秦河通过济京渠与九河相接,九河又与楚江相通,而庐陵和云梦,都在楚江中游,带了那么多辎重,走水路绝对是更好的选择。 八条武船顺流而去。 十三站在船头朝着我深深一躬,心头暗道:“陛下,奴婢不在你身边,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我却是朝着她挥了挥手,大声喊道:“事若不可为,直接回来就是,千万保住小命儿,朕自有别的办法!”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希望十三能顺利完成任务的。 而且,这武船也太小了点儿,区区一千人,竟然要动用八条,这要是到了海上,能顶个屁用! 得想法子造些更大的才行。 嗯,回去问问老耿,认不认识会造船的大能,给弄几个到天工坊里来。 是夜,汐月宫。 清瘦的身影在月色之下飘然而去。 兔起鹘落之间,竟是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甘华殿。 这里曾是太皇太后曾经的寝宫。 但此时早已是空无一人。 直接越过正殿和佛堂来到后院,找到位置之后,就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是个狗洞。” 但也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钻了进去。 难得那个带着面具的小姑娘今日离开了长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与此同时,华清宫内,换好衣衫的岳安娘和岳银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眼前的这一对姐妹,简直绝了。 一模一样的绝美容貌,一模一样的玲珑身段儿,一模一样的空姐制服…… 啧啧啧,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岳安娘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穿着这一身怪怪的衣裳,总是有些别扭。 岳银瓶则是觉得十分好玩儿,按照我所教,两掌相覆,置于腰间,朝着我微微躬身:“这位先生,需要服务么?” 我哈哈大笑:“需要,太需要了!” 话音未落,我已经扑了上去:“咱们可得抓紧时间,朕待会儿还得去青萝殿给渺渺打针呢!” …… …… 变身空姐的岳氏双姝,娇嗔无限的护士渺渺。 啧啧啧,妙,实在是太妙了! 直到天光大亮,我已经在立政殿内了。 我还在回味着昨夜的美妙旅程。 突然之间,我脑海中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王微菡穿上渺渺那一套,那才叫货真价实……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我连忙挥去脑中绮念。 又看向已经叽里哇啦说了半天的颜子卿:“咳咳,颜太傅,你刚刚说了什么,朕没听清。” 颜子卿楞了一下:“敢问陛下,哪一句没听清?” “哪一句都没听清,你从头说吧。” 颜子卿差点儿没被噎死,但又只能老老实实的从头说起:“陛下,这第一件事儿,是有关齐王李承煊和于慧妃的。” “关了这么久,一直也没个定论,毕竟是先皇骨肉,也不能老这么关着。” “冯怀英的意思是干脆就以对先帝遗体不敬重的罪名杀了,但老臣却是觉得不妥,毕竟也没有真凭实据……” “行了!” 我挥了挥手,将其打断:“你说得不错,毕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也没几个儿子,把他和于慧妃打发到九霄山守陵去吧。” 这是实话,太子大哥战死沙场,魏王李承基被给砍了脑袋,而自己又是…… 要是再把李承煊给弄死了,父皇就算是绝了后了。 反正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对我自己也没什么威胁,就留着给父皇延续香火吧。 颜子卿闻言大喜:“陛下仁德!” “说下一件事儿。” “是,陛下……户部昨日做了最新的统计,眼下长安人口已逾四万户之多,且每日仍有新户入籍……” 这么算下来,长安现在的在籍人口差不多顶天也就三十万左右,跟我的百万目标还差得远啊。 但看颜子卿那样子,却是已经为此乐得合不拢嘴。 算了,今天就不打击他了。 说完了人口之事,又是工部盖房子的事儿,先前跟户部扯皮,现在又跟礼部扯皮。 原因却是为了依照我的吩咐多建几层楼,工部想要用更为坚实耐用的青铁木作为梁柱。 但礼部却认为民房在高度上超过两丈,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怎么还能用青铁木这种只有官府和四品以上大员方可使用的好材料? 礼部这帮家伙纯属吃饱了撑得! 这汪德宝也是真没用,到哪儿都吃瘪。 我大手一挥:“告诉汪德宝,就用青铁木,另外给礼部下一道诏书,让他们准备跟鸿胪寺、太常寺合并。” “整天屁事儿没有,职责还高度重叠,养那么多人吃干饭么?” “朝廷有那钱,多给边关将士打几副像样的战甲不香么?” 颜子卿闻言就是一惊,但细细一想,好像也有道理,反正自从太常寺卿杨益自杀身亡后,太常寺一众大小官员贬的贬,抓的抓。 至今也从未补缺,太常寺早就名存实亡了。 后面的几件,在我看来也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 直到颜子卿说起了陆秀夫,我才来了点精神:“这小子去兵部了?什么情况?” 颜子卿就看向了于谦,于谦立刻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他是自己要来的,来了不到三天,就向属下提了数条建议,之前还好,可昨日臣实在是忍无可忍,便跟他吵了一架。” 一个还在实习,一个已经跟着我打过一场大仗。 陆秀夫都敢跟于谦吵起来,不愧是敢背着皇帝跳海的主儿! 我哈哈大笑:“快说给朕听听!” “陛下,那陆秀夫非要臣上书陛下,说是海上贸易获利颇丰,若能课以合理之税,定能大大充实国库,但沿海商贾身受海盗之苦,一趟生意风险极大。” “朝廷要收他们的税,就得要向他们提供保护,因此我大夏需要一只强悍无匹的水师,他还说我们的武船太小,到了海上根本不顶用。” “因此要让臣跟陛下和户部要钱打造更大更强的武船,而且照他所言,一条船就要上百万两银子。” “这不是胡闹么!” “臣不许,他就闹着要进宫见陛下,臣实在气不过,就跟他吵起来了。” 我却是听得欣喜万分:“他还会造大船?” 于谦啐了一口:“他会个屁,他家就是海商出身,此次来京参加恩科,他那祖父随他一道而来,觉着在长安做生意大有前途,竟是只花了一天时间就盘下了一座酒楼!” “陛下,这等精打细算,逐利图财之辈,定是想要用朝廷的银子办自己家的事!” 这就是于谦这种人的局限性了。 也不能怪他,毕竟有些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而且朝廷现在确实也拿不出太多钱来兴建陆秀夫想要的那等水师。 但是…… 朝廷没有,老子有啊! 我嘿嘿一笑:“你们忙,朕出去一趟。” 第153章 以牙还牙,以抢还抢 嘉阳楼的酒菜,味道还真是不错。 跟长安菜的浓郁不同,主打的是鲜香二字。 尤其是那鱼脍,配上芥子末和酱油,当真美味至极。 这种吃法,本就源于华夏。 后世却成了别家的招牌,我想着就来气:“听说陆老乃是海商世家?” 陆掌柜受宠若惊:“陛下面前,可不敢称什么陆老,小老儿本名陆大海,家里往上数个三五辈儿,确实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 我闻言便是一喜:“秀夫所说那种需得百万两银子一艘的大船,陆老可曾见过?” 陆大海苦笑一声:“那都是他自己瞎想出来的,小老儿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船,也没他想的那么大。” 说着又补充道:“不过这孩子确实聪明,他爹和他两个叔叔都夸他是我陆家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不然小老儿也不会陪着他来长安参加恩科了。” 我点了点头:“大船之事,等他回来再说,陆老给朕讲讲海上的商路吧。” 陆大海便是一声长叹:“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商路啊,若非如此,小老儿又何必在长安盘下这家酒楼,还打算过些日子把全家都接来长安。” 我就是一愣:“陆老请细说!” 陆大海又继续说道:“早些时候,还只有四五只海盗威胁咱们,有时候遇上,给些钱财也就过去了,可最近这几年,海上的日子可没法儿过了。” “陛下应该知道东海倭国吧?” 我点了点头:“弹丸之地,但却穷凶极恶!” “谁说不是呢?他们可不比那些海盗,咱们大夏的商船也好,渔船也罢,一旦遇上倭国海盗,抢光货物钱财不说,船上之人也是一个都别想活!” 陆大海说起这事儿,竟是留下了两行老泪:“秀夫的父亲,就是在三年前被倭国海盗所杀……说是海盗,其实咱们心里都清楚,那就是倭国水师!” 听到这里,我已是怒不可遏,狠狠一拍桌面:“气煞我也!” 与此同时,雅间之外也是一声爆喝:“气死我了!” 话音落下,就见陆秀夫推门而入,一脑门儿的不高兴,看见我坐在那里,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哈哈,不让我见陛下,陛下却来见我了!” 然后就被陆大海狠狠的瞪了一眼:“你个臭小子,瞎说什么呢?” 陆秀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我面前一跪:“微臣失礼,陛下恕罪!” 我确实生气,但生得不是他的气:“陆秀夫,朕问你,你说的那种大船,是不是真的能造出来?” 陆秀夫立刻答道:“微臣已经研究了整整三年,绝无问题!” “造出来之后,能不能灭了倭国水师?” 陆秀夫又是一愣,随后再次大喜:“启禀陛下,若有那等巨舰,倭国水师,不堪一击!” “好!” 我再次猛拍桌面:“你需要多少条?” “配以其他小舰,五条足以!” “朕给你十条!” 我面色肃然,目光炯炯:“船你造,钱朕给!” “朕要你在十年之内,踏平倭国,还要我大夏水师,纵横海疆,海上商路,畅通无阻,你可能办到?” 陆秀夫激动不已,热泪含眶:“臣,愿立军令状!” …… …… 回到南薰殿,激动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下来。 答应了陆秀夫十条巨舰,那就是一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还得配以各种辅舰,算下来绝逼是个天文数字! 而现如今的大夏朝廷,一年下来的总税收,也不过只有一千二百万两。 再加上我这些日子攒下的那点儿家当,也凑不够两千万两。 总不能大家都不吃不喝,饿着肚子建水师吧? 这事儿还得另想办法才行。 正自烦恼,舒缙云就端着几碟小菜出来了:“承阳,快来试试,曼玉说了,这可是从海上弄来的稀罕物!” 又是海! 菜肴上桌,我看着那一盘海带,数只晾干蒸熟的海参、鲍鱼,竟是下不了筷。 见我神情异样,舒缙云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我突然重重将筷子拍在案上:“就这么几样吃食,也不知是多少大夏子民拿命换来的!” 舒缙云闻言便是一惊:“还有这等事?” “哼,倭国欺我大夏子民太甚,不灭了丫的,我李承阳誓不为人!” 舒缙云还很少见我如此生气,连忙说道:“承阳莫气,咱灭了它就是!” “唉……没钱啊!” 我又是一声长叹:“没钱就没大船,没大船,拿头去灭啊!” 听我提起没钱,舒缙云立刻就想起自己还“欠”我五百里捏脚费的事儿,竟是非常不合时宜的羞红了脸。 然后突然咬了咬牙:“没钱就去抢,谁的钱来路不正,咱们就抢谁的!” 我闻言就是一愣,随后惊喜万分的看向舒缙云:“说得对,他倭国能抢劫杀虐我大夏子民,我大夏为何就不能以牙还牙?” “十条巨舰组成的庞大水师老子暂时养不起,就先弄个两条出海抢他丫的!” “哈哈哈,缙云宝贝儿,你可真是朕的贤内助啊!” “快来给朕香一个!” 话音落下,我已经扑向舒缙云。 舒缙云笑嘻嘻的躲到一边:“才不给你香呢!” 我眉头一皱,再次扑将过去:“为何不给朕香?” 舒缙云再次闪开:“哼,淑妃、丽妃和景妃都得了新衣裳,就我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原来如此! 我明知道舒缙云是在开玩笑逗我开心,但还是坏笑道:“你确定你也要?可不要后悔哟!” 舒缙云又哼了一声:“你自己说的,我们不争,你不高兴,我现在争了,你又这样威胁我,你到底几个意思嘛?” “好,说得好!” 我乐得直拍巴掌:“你就在这儿等着,不许跑啊,朕这就给你取新衣裳去,今夜你要不穿给朕看,朕饶不了你!” 话音落下,我扭头直奔羽卿宫。 舒缙云却是站在原地,眼角嘴角抽搐不已,心头更是有如小鹿乱撞。 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的感觉。 不好! 承阳送给丽妃她们的,定然不是什么正经衣裳! 第154章 这件衣衫仿佛为你而生 我一路狂奔,半路上却遇到了曼玉。 一问之下,竟是给慕容昭送最新的布料去的。 瞧她手上捧着的那几卷轻纱锦布,我心头便是一喜。 小胖妞要新布料,定然是有了新想法! 看来又有得玩儿了。 心头高兴,脸上也就满是笑容。 曼玉便趁机说道:“陛下,以前汉王府有人犯错,都是张大哥负责出发,这次张大哥不在,奴婢就做主罚了梦露半年饷钱,会不会太重了些?” 我早就不在乎这事儿了:“是重了点,不过也没关系,屁点儿大个丫头,要那么多钱作甚?” 曼玉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梦露都十九了,比陛下还大一岁呢。” “呃……她不能跟朕比,朕这个人,早熟得很。” 我满脸尴尬,强行辩驳。 曼玉便又笑道:“陛下不但早熟,而且胆大,梦露确实比不了,上次被陛下责骂之后,连话都不敢向陛下传了,奴婢猜啊,草萱殿里那位姑娘怕是眼睛都要望穿咯!” 慕容萱这么快就缓过来了? 我吃了一惊,但还是决定再晾她一阵儿。 反正今晚是绝对不会去的。 今晚得让舒缙云给我上演制服秀! 嘿嘿嘿…… 到得羽卿宫,慕容昭果然又有了新作品。 经过我的指点,空姐制服更加像模像样,而且分了好几个不同的款式。 护士装也加上了那一顶象征身份的小帽子。 还有水手服也做出来了。 但最令我兴奋的,还是那一件白色衬衣和黑色职业装,舒缙云要是穿上这一套,那气质觉得拿捏得死死的。 可惜没有丝袜高跟鞋啊! 我暗暗叹息了一声,但很快又打起精神:“小胖妞,这个朕拿走了,还有这个……这个也要……咦,这个也还可以,有什么名堂没有?” 慕容昭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我:“来了就拿,拿了就走,没个谢字也就算了,你好歹亲我一口啊!” “亲你妹!” 我白了她一眼,扭头就跑:“过两天朕给你画个图,帮朕把高跟鞋和丝袜给弄出来,要是做得好,朕就如你所愿,亲你一口。” 慕容昭立时喜上眉梢:“说话算话啊,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堂堂天子,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骗我!” …… …… 回到南薰殿,天色刚好擦了黑。 可除了舒缙云之外,王微菡居然也在。 她是来给舒缙云做针灸的,从万花谷回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舒缙云就得接受一次针灸。 这是为了防止她体内的千丝噬心蛊生出一些不好的变故。 而王微菡自己也在潜心研究这神奇的蛊毒。 齐彦明死后,我一直在暗中找寻有关蛊族的信息,但不知是当年的太宗皇帝将相关记载毁得太干净,还是因为蛊族本就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针对蛊族的调查,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可言。 我这段时间很忙碌,日子又过得既充实又舒心,竟是险些忘了舒缙云体内还埋着这么一颗定时炸弹。 还好今天遇到王微菡来给舒缙云做针灸。 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儿。 在找到方法彻底清除舒缙云体内的千丝噬心蛊之前,那条底线一定不能碰! 王微菡的针灸足足进行了半个时辰才告一段落。 出得内殿,就见李承阳还坐在那里等着,心头不免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陛下虽然暴虐无常,荒淫无度,但对舒姐姐和几位娘娘,倒是真心不错。 不对,不能再叫舒姐姐了,应该是公主才对。 想到这里,忽然就是一愣,然后看向李承阳的眼神就又变了。 哼,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 暴君、淫贼、下流胚! 王微菡神情之中的细微变化看在我眼里,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王先生,你这又是脑补了些什么?” “民女只是突然想起儿时家中养的一条恶狗罢了,那狗实在可恶,老是欺负民女和娘亲,后来它被烁哥儿一棍子打死了,民女都没有埋葬它!”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还真是朵白莲花……对了,缙云的身子怎么样?” “启禀陛下,公主的身子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此次行针,却是有些奇怪。” 一说起医道上的事情,王微菡立时变得十分认真:“不知为何,公主体内的蛊毒,似乎有被压制的迹象。” 我闻言大喜:“这是好事儿啊,证明你的针灸起作用了!” 王微菡却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与华阳针法没有关系,也仅仅只是压制而已,完全没有消解的可能,相反,像这样压制太久,终会有爆发的一日,到了那时,只怕神仙难救!” “不仅如此,压制蛊毒的,似乎是外物之力,可我也没给公主用过什么药,会是什么东西呢?” 王微菡皱起眉头,贝齿咬得更紧,明显陷入了沉思之中。 上次王烁被抓,她答应我今后以真面目示人,此时的她,秀眉紧蹙,臻首微偏,雪白的贝齿咬着鲜红的嘴唇。 配上那一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像极了一位初入凡尘,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好奇的小精灵。 娇小的身躯,丰满的曲线,还有盘在脑后的两条乌黑发辫。 王微菡穿着护士服的模样又再次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我又被吓了一跳,连忙甩了甩脑袋,再一次将这令我血脉偾张的画面赶出大脑:“王先生,听你这么说,缙云会不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看着不像!” 王微菡丝毫没有留意到我已经在刻意控制但仍旧有些贪婪的目光:“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我连忙说道:“她吃的东西应该都出自永宁殿,找曼玉和嘉玲一查便知!” 王微菡又点了点头:“好,那就先查一查饮食。” 说完之后才想起自己是在跟我说话,连忙又躬下腰去:“再有半刻,公主便能醒来,陛下若是无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我着急去看舒缙云:“多谢王先生了,时候不早,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吧。” 也只有在涉及到舒缙云的时候,这暴君淫贼下流胚才会对自己这般客气了。 王微菡微微苦笑,行到一半,忽然又顿住脚步,转过身来:“还有一事,民女必须提醒陛下!” “先生请说!” “按照公主目前的情形来看,即便陛下破了……破了……总之就是那样,公主应该不至于立时便死,但也绝活不过三年,所以还请陛下千万忍住,莫要……莫要……” 看着她那羞答答的样子,我还能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事儿? 便是一声讪笑:“王先生大可放心,朕又不是色中饿鬼,忍得住的!” 不是才怪! 王微菡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我却是鬼使神差一般从放在桌上的衣裳中挑出那套护士装亲自递到王微菡身前:“当今之世,怕也只有先生配得上这套衣衫,还请先生务必收下!” 王微菡楞了一下,心头又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 就像是感受到了当今天子对她医者身份的敬重一样。 有些高兴,又有些自豪,更多的则是欣慰。 或许今后自己能劝一劝他,让他少造些杀孽,为天下苍生多做些好事也不一定。 念头生出,王微菡连忙恭恭敬敬的接过那套衣衫,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多谢陛下,民女告辞。” 王微菡前脚踏出殿门。 我后脚就进了内殿寝宫。 舒缙云也将好醒来,刚刚穿好内里小衣,正要披上外衫。 我便是嘿嘿一笑:“不用穿了,试试朕给你带来这几套合不合身,这可是你自己向朕要的,不穿可不行!” 第155章 朕不能没有 舒缙云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又俏皮一笑:“我若当真穿上你这些不正经的衣裳,你确定你忍得住?” 看来王微菡方才说的话应该是被她听见了。 我立时装出一副正气堂堂的样子:“你把朕当什么人了?这些可都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衣裳!” 舒缙云也是来了脾气:“穿就穿,我还怕你不成?” 片刻之后,一位穿着天蓝间着玫红两色制服,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的空姐出现在我面前,竟是学着岳银瓶那样双手置于腰间,歪着脑袋微微躬身:“这位先生,需要服务么?” 不用说,定是小花瓶觉得好玩儿教给她的。 衣裳并不怎么暴露,确实是正正经经的空姐制服。 但那包臀短裙之下的一双大长腿浑圆笔直,雪白一片,而且她还没穿鞋! 我目光扫去,圆润可爱的十根趾头居然调皮的动了动。 这谁顶得住? 朕顶得住! 我强忍着冲上去将她扑倒的冲动,咽着口水摆了摆手:“不需要!” 舒缙云便是一声娇笑,然后又转身回到屏风之后。 再出来时,却是那套蓝白相间的水手服:“穿这身儿衣服时该怎么说?” 我觉得鼻间有些湿热:“说什么说,什么都不用说,下一套!” 果然不出所料! 那白色衬衣和黑色职业装真就是最适合舒缙云的! 不但姣好的身段儿展露无疑,更是将她那仙子一般清冷高贵的气质完美无瑕的衬托了出来。 而在那清冷高贵之中,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妩媚和挑逗。 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舒缙云却是又娇笑着说道:“这一套又是个什么名堂,若非衣裳太紧,裙子太短,倒也还算正经。” 我再也按捺不住,猛的扑了上去:“正经个屁,就这一套,最不正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缙云说道:“承阳,能肆无忌惮的陪你三年,我此生便也无憾了!” 美眸迷离,秋水盈盈。 肌肤如玉,红霞绯绯。 娇躯温润,异香扑鼻。 朱唇轻启,语似呢喃。 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已经动情了。 但我很清楚,自己现在还不能越雷池一步:“三年可不够,朕要你陪朕三十年,三百年,三生三世,海枯石烂!” 佳人立时娇躯大颤,心醉神迷。 …… …… 这一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依旧心满意足。 有些时候,不一定非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搞成一个负数,才能享受到极致的乐趣。 亲亲嘴,摸摸腿,吟吟诗,作作对。 那也是很美妙的嘛! 若非今天是自己定下的大朝之日,我才舍不得这么早就离开南薰殿的温柔乡呢。 不过…… 来日方长,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踏出南薰殿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撒在我的脸上,暖暖的,很舒服。 炎炎夏日,已经过去。 接下来,便该是收获的季节了! 我踌躇满志的迈开步伐,意义风发的走了出去。 舒缙云站在殿内,痴痴的看着我的背影,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满是款款的深情。 原来,上次在九霄山,他既没有睡在自己左边,也没有睡在自己右边! 真是个喜欢捉弄人的小坏蛋! 与此同时,一只似鹰非鹰,似隼非隼的鸟儿自汐月宫后殿振翅飞出。 看着那鸟儿逐渐变作小小黑点。 稚嫩的脸蛋儿露出得意的笑容。 然后,已然成为宁妃的舒然在殿内唤道:“玲儿,还没有好么?” “娘娘莫急,奴婢这就给您端进来了。” …… …… 在崇明殿见到李承阳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都微微吃了一惊。 陛下今天不但气色好,心情看上去似乎也是极佳! 这可是天赐良机! 群臣立刻开始搜肠刮肚的思索自己最近有没有犯什么错误,出什么纰漏。 但想了许久,竟然发现没有! 顷刻之间,欣喜和激动同时涌上心头。 原来陛下说得没错,重压之下,自己竟然真的有这么强! 我见他们一脸喜色,还以为又有什么好事儿,连忙问道:“是不是朕的那几位叔叔全都重病不起,就要一命呜呼了?” 众臣便是一愣。 看来猜错了,我便又问道:“是不是北凉那个小寡妇和南北两院大王已经拉开架势要大干一场了?” 众臣再楞。 又猜错了,我眉头微皱:“总不会是那些世家大族都被外星人绑走了吧?” 越说越离谱,这都完全听不懂了! 颜子卿终于听不下去了,踏前一步,朗声说道:“启禀陛下,今日大朝,臣无本奏!” 于谦也连忙出列:“启禀陛下,今日大朝,臣亦无本奏!” 下一个是冯怀英,然后是户部尚书蒋琮,接着是工部尚书汪德宝,六部大员一个一个跳出来,全都无本奏!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我竟是忍不住看向了终于病愈,回归朝堂的徐臻:“徐爱卿,你不奏一本?” 徐臻连忙答道:“启禀陛下,眼下诸事顺遂,臣确实无本可奏!” “不行,你今天非得奏一本不可!” 我耍无赖,徐臻也拿他没办法:“既如此,老臣请陛下选秀纳妃,充实后宫!” “………” 这老东西,当初就不该把那画册送给他! 我无语至极,只能自己发挥了:“你们没事儿,朕有事儿,兵部员外郎陆秀夫何在?” 却是没人答话。 颜子卿给我狂使眼色,想要提醒我员外郎不过六品,是没资格上朝参政的,更何况陆秀夫现如今还在实习阶段,并未正式上任。 被他这么挤眉弄眼的一番暗示,我终于想起了这一茬儿。 连忙咳嗽两声:“不在就算了,于谦。” “臣在!” “着兵部清点朝廷水师之军备、将卒等一应事务,三日内报朕审阅。” 于谦嘴角一扯,身子一颤:“启禀陛下,朝廷并无水师!” 我就是一愣,随后猛的一巴掌拍在椅背之上:“连水师都没有,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 “启禀陛下,只是朝廷没有而已,吴王和昭王手中是有的,剿灭水匪,绰绰有余。” “启禀陛下,水师耗费颇巨,用处却不甚大,吴王昭王有就够了,朝廷不必再花这冤枉钱了。” 我听得火起,又是重重一掌拍了下去:“放屁,朕不管那么多!” “他们有的,朕也要有!” 第156章 除了磕头,臣已无言以对 水师啊! 我发了话,群臣只能开始想办法。 尤其是兵部。 但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找户部要钱,可户部又拿不出钱来。 于谦很是郁闷,无奈之下只好拉下脸去找陆秀夫:“你不是说要造大船建水师么,你给个弄钱的法子出来。” 陆秀夫一脸骄傲:“不用,陛下说了,下官只管造船,陛下负责给银子。” 于谦差点儿没被噎死:“那你自己去找陛下要钱吧。” 陆秀夫深深一躬:“下官遵命!” 半个时辰后,陆秀夫就出现在了立政殿。 于谦当然也在,还有户部尚书蒋琮。 我先是让陆秀夫把在海上讨生活的大夏子民有多惨说了一遍。 只听得于谦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昭王手中明明有一只水师,为何不管此事?” 陆秀夫答道:“昭王那点儿水师根本不管用,船又小又旧,军备亦是十分废弛,将卒人员不整,而且严重缺乏训练,到了海上,连普通海盗都打不过,遑论倭国水师?” 顿得一顿,又继续道:“吴王更指望不上,他那些船都是内河用的,而且只为运兵运粮,水战之力,还不如昭王!” 这是憋着准备打内战的啊! 我皱起了眉头。 蒋琮也是一样被气得不行,但依旧还是在从经济方面考量:“既然如此,干脆禁海,我大夏子民不去了还不行么?” 我一听就怒了:“你家儿子在外面被人打了,你就把儿子关起来不让他出门,免得他再挨打?” 蒋琮顿时尴尬无比,但还是梗着脖子辩道:“那不一样,臣的儿子被打了,臣出头就是了。” 现如今的朝廷,就是这点儿好,谁都敢说上两句真话。 全是人精儿,早就已经发现,阿谀奉承那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还不如多说真话少吹牛,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怎么不一样,儿子被打,老子出头,子民被杀,皇帝报仇,拼的不都是爹?” “还是说,你觉得朕这个当爹的不如你?” 蒋琮还不服气:“此爹非彼爹,陛下,臣给儿子出头,顶天也就是吃官司,陛下要给被欺负的大夏子民出头,那可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 说着还将嘴一翘:“反正户部没那么多钱,户部那点儿钱,还得留着大家过日子呢,就这还得祈祷别遇上什么天灾人祸!” 蒋琮这也是没办法,一来户部真没那么多钱,二来把钱都弄去建水师了,万一别的地方要花钱怎么办? 到时候陛下还不是一句话就甩给自己了。 这口锅太大,背不起! 哪怕被陛下当即罢官免职都不能背! 我直接被他给气乐了:“行行行,算你有理,朕这个当爹的自己拿钱出来总可以吧?” 话音一落,于谦和蒋琮都惊讶看向我,异口同声的问道:“陛下这么有钱?” 我长叹一声:“朕能有几个钱啊……但朕比你们聪明,知道怎么弄钱!” 两人又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弄?” “嘿嘿,陆秀夫,朕自掏腰包给你三百万两,再做主让户部借给你五十万两,总计三百五十万两,你给朕弄出一只以两条大船为主力的舰队来,能不能行?” 三百万两! 陛下竟能掏出三百万两银子来! 蒋琮听得眼睛都直了! 于谦也是一脸惊愕,这还叫没几个钱? 陆秀夫点了点头:“没问题,但是陛下,只有两条大船的舰队,怕是灭不了倭国水师的。” 我又是嘿嘿一笑:“谁让你灭倭国水师了?” 陆秀夫楞了一下:“不灭倭国水师干嘛?” “哼哼,待舰队成型之后,你就给朕带出海去抢他娘的,专抢倭国商船渔船,见一艘抢一艘,一根毛都别给他们剩!” “抢来的钱财,咱们二一添作五,一部分拿来还户部的债,剩下的用于扩充舰队。” “若是遇上倭国水师主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待得咱们大夏水师实力足够,再一举歼灭倭国水师,将他们那片弹丸之地拿来养鱼!” 听到这里,三个人都已经被惊呆了。 还能这么玩儿? 我却是得意非凡:“你们记住了,这就叫寇可抢,我亦可抢!” 名言啊! 于谦深深一揖:“陛下高见,微臣佩服!” 陆秀夫也兴奋得两眼冒光:“请陛下放心,臣一定抢得他们哭爹喊娘!” 唯有蒋琮,一脸郁闷:“陛下,五十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朕都拿了三百万两,你户部若是连区区五十万都借不出,你还当什么户部尚书,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蒋琮这才狠狠一咬牙:“既如此,臣就把售卖民房的那笔钱暂时调来借给陆秀夫的海……水师吧!” 海盗二字,险些出口。 我却是傻了眼,闹了半天,这三百五十万两,他喵的全是我的钱啊! 蒋琮和于谦满腹狐疑的走了,脑子里都是同一个问题,陛下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陆秀夫则是被我留下来吃饭,不是跟我,而是跟天工坊的工匠。 我觉得自己算是个陪客。 一是评估一下陆秀夫设计的大船靠不靠谱,二是得让他的船和天工坊的炮有一个完美的结合。 见识了神武炮之后,陆秀夫又被惊呆了。 但更多的还是振奋和狂喜,大夏水师有此神物,纵横海疆,指日可待啊! 陆秀夫也不藏拙,将自己早就画好的大船图纸拿出来呈到了我的面前:“这便是微臣所设计之大舰,请陛下斧正!” 说是斧正,但其实也就是给我看看。 陛下连长安都没出过,又怎么会懂得这造船和航海的门道? 在图纸上看到熟悉的水密舱设计,我便吃下了一粒定心丸儿:“秀夫对造船确实有些心得。” 陆秀夫吃了一惊:“陛下也懂造船?” 我便是嘿嘿一笑,指着其中一张图纸:“略懂,略懂……这个水密舱,是不是还可以再改进改进,朕觉得似乎大了点儿。” 等了半晌,却是没有回音。 抬头看去,便见陆秀夫瞪大眼睛,满脸惊愕的看着我。 片刻之后,陆秀夫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臣耗费三年心血,查遍古籍,翻看了无数记载,寻访了上千水手方才想出的法子。” “陛下竟能一眼看出其妙用,水密舱三字,道尽其中精髓,真乃神人也!” 我楞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秀夫谬赞了,朕观你这大船,仍以风力驱动为主,但若能配上轮桨,在风力不足时可大大增加其机动性。”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来开始写写画画:“秀夫你看,这就是朕所说之轮桨,画得不好,也只是一个想法,你自己仔细琢磨琢磨,看看可用否。” “除此之外,你将来到了海上,除了抢劫之外,也莫要忘了绘制海图,记录时节风向,这都是能对我大夏水师的发展起到莫大作用的。” “还有,招募水师之时,务必找些懂得观星辨位,预测天气之人……” 我絮絮叨叨的说着。 陆秀夫却是已经被彻底惊呆。 当今陛下,已经不是神人那么简单了。 有这样一位对海上之事了如指掌的明主,何愁海疆不靖,商路不兴? 陆秀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深深拜倒于地:“陛下,臣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就给您磕一个吧!” “臣斗胆请旨,这第一艘大船,便以陛下之名冠之,谓为承阳舰!” 这马屁算是拍到点儿上了。 我大喜:“好,就叫承阳舰!” 便在此时,一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怯生生的来到我的面前:“陛……陛下,奴……奴婢有事要……要奏,是秘密来着。” 第157章 送上门的肥羊 小姑娘跟十三一模一样的打扮。 除了没有那狰狞的面具,就跟个缩小版十三似的。 我看着有趣,就留下陆秀夫继续在天工坊跟老耿他们研究舰炮结合的法子。 自己带着那小姑娘踱到了院中:“你是谁?” “启……启禀陛下,奴婢叫做二十一,是……是……十三师……师傅的亲……亲传徒弟……” 十三都有亲传徒弟了! 我吃了一惊,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好好说话,不用怕朕。” “启禀陛……陛下,奴……奴婢不是怕,而……而是天……天生口……口吃。” 这就没办法了。 我苦笑一声:“说罢,你有什么秘密要奏?” “启禀陛下,汐月宫今日晨间有怪鸟飞出,像是传信所用,那鸟飞得又高又快,打不下来。” 这怎么又不结巴了? 我吃了一惊,随后皱起眉头:“可知是何人所放?” “不……不……不知道,宁……宁妃娘娘喜……喜欢清净,奴……奴婢学艺不精,比不上师傅……进……进不去汐……汐月宫。” 又结巴了! 我算是明白了,这小二十一只有在说消息的时候不结巴。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提供的两个信息。 第一,舒然似乎在防着宫里的人。 第二,汐月宫里可能有人在向外传递信息! 联想到舒缙云之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这里面八成有事儿。 想得一想,我便挥了挥手:“继续严密监视,但有异常,立刻来报!” “是!” “二十一,你今年几岁了?” “回……回陛下,奴婢刚……刚满十二。” 才十二岁就开始干暗影了,我又皱了皱眉头:“发信把老五、老十叫回来吧,你今后少干些活儿,多去长生馆找王微菡,说不定她有法子治好你的口吃。” “谢……谢陛下!” “对了,像你这样的孩子,暗影之中有多少个?” “回……回陛下,有……有十七八……八个,十三师……师傅说,陛下心……心眼儿小,得多……多训练些女……女孩子保……保护娘娘们。” 我一愣,随后笑骂道:“这个十三,回来之后非打她屁股不可!” 说着又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二十一走了。 我的目光就遥遥的看向了汐月宫的方向,舒姨啊舒姨,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 …… 午时刚过,两只队伍就分别从长安东、北两门而入。 自北门进来的来是安阳萧家的人。 自东门进来的则是晋阳王氏大队。 恩科之后,王家在朝堂之上损失惨重,已经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且王辰还失踪了,必须到长安来探个究竟。 而来自安阳的萧家,在朝堂之上的损失也不轻,但更令他们头疼的是北境已经开始丁税改地税。 岳鹏举油盐不进,雷厉风行。 萧家快要扛不住了,只能到长安来想想办法。 毕竟那岳鹏举只是一介武将,就算如今掌控着北境大权,只要朝廷这边使使力,多半还是能让他适可而止的。 两家之人入得城来,一家直奔城东王氏别院,另外一家则是去了城北的云来客栈。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陇西甘州成王府。 成王李通卧在病床之上留下了他此生最后一句话:“儿啊,当今陛下不是凡人,切不可与之为敌!” …… …… 两天之后,张成回来了。 万花谷的改造工程进行过半,他是回来买材料的,顺便进宫看看陛下和老友。 另外也是帮着万花谷那帮弟子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去各州医局赴职。 恩科之后,在医科考试中成功过关的那些,除了有几个特别优秀的直接入了太医院之外,剩下的都回了万花谷等消息。 此时听张成提起,我才想起这事儿:“让他们都先到长安医局干着吧,等经验丰富再派出去,反正现在各州医局也才刚刚开搞,需要时间。” 张成点头称是。 我又道:“朕前两天出了大血,又快变成穷光蛋了,你跟曼玉合计合计,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尽快再捞回来。” 说着就是一声长叹:“这些狗日的朝廷官员,最近也不犯错了,朕想敲诈他们都找不着机会!” 张成眼珠一转:“陛下,咱们手里那些个产业都是细水长流的活儿,要想发横财,还得靠贵人才行,眼下长安城中就有贵人!” 我双眼一亮:“细说!” “嘿嘿,属下昨日去拉铜料,遇到安阳萧家的人了,陛下不妨猜一猜,他们找谁去了?” 我稍微一想:“户部那群家伙?” 张成立刻躬身抱拳:“陛下圣明,一猜就中!” “眼下北境丁税改地税,对于萧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损失必然不小,此事由户部主理,他们搞不定老岳,自然便会把主意打到户部头上。” 我说着便是嘿嘿一笑:“来得正好,听说他们萧家跟北凉后族还有些亲戚关系?” “这个属下最清楚了,其实要说起来,也算不上哪门子亲戚,北凉立国之后,他们当时的宰相十分仰慕华夏,就改姓了萧。” “那时候咱们大夏都还没立国呢!” “当时中原乱得很,盘踞北境一带的桀燕王打不过人家,年年进贡和亲,他们那宰相也跟着占便宜,从安阳萧家强娶了好几个小姐……” 张成巴拉巴拉说了一阵儿。 我却是觉得好笑,闹了半天,是这么个亲戚关系,也不知道自己那位小寡妇笔友的身上,有没有安阳萧氏的血脉。 算了,管他有没有,既然来了,那就得放点儿血再走。 这些个世家豪门,随便拎出十个来杀九个,保证没有冤枉的! 等老十回来,再把王辰卖了钱,怎么也能把我那三百万两的损失补个七成回来吧? 我开始盘算,张成也很知趣儿的去了永宁殿会老友。 过得片刻,梦露又来了,却是来给慕容萱传话的,说是已经想清楚了,请陛下去草萱殿一趟。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现在又来! 我便是撇嘴一笑:“该不是被朕虐上瘾了吧?” 梦露刚刚犯过错,最近这段日子自然小心得很:“启禀陛下,萱姑娘有些奇怪。” 我立刻问道:“哪里奇怪?” “奴婢本以为她就要一蹶不振,却不料她这几日竟是神采奕奕,满面春风,实在是让人费解。” 神采奕奕? 还满面春风! 我吃了一惊,半晌之后方才一声讪笑:“呵,有点儿意思,走,看看去!” 第158章 七步必杀 草萱殿。 慕容萱竟是一反常态的站在门口迎接我。 见我到来,立刻盈盈下拜:“妾身恭迎陛下,祝陛下福寿双全,威武康健。” 看着她那一副笑容可掬、恭敬温良的样子,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发毛:“你吃错药了?” 慕容萱便是一声娇笑,还伸手在我胸前轻轻一挠:“陛下说什么呢,妾心头欢喜,身子也好得很,不需要吃什么药。” 媚! 实在是太媚了。 现在这幅样子,又多了几分妖。 我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慕容萱,你可别跟朕玩儿花样。” 慕容萱却是往前凑了一步,檀口轻启,吐气如兰:“陛下不是最喜欢玩花样了么?” 我心头一颤,险些就要把持不住。 慕容萱又继续轻声说道:“陛下既然不喜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行那夫妻之礼,敦伦之事,那妾自然应该使出浑身解术,花样百出的陪陛下玩个过瘾才行。” “陛下之前跟妾玩的那些游戏极是有趣,但妾的身子,却是还能更有趣呢!” 不行了,受不了了! 我双臂一伸便将眼前尤物打横抱起,迈开步子就朝内殿走去:“朕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有趣!” “嘻嘻,陛下莫要着急,待到了榻上,妾来服侍陛下,保证有趣得很。” 殿门紧闭,红烛昏暗。 舌间划过之处,清凉柔软,酥痒难耐,一丝一丝的撩拨起内心最深处的原始欲望。 直到我终于忍耐不住翻身压下佳人的那一刻,原本像个妖精一样主动点燃欲火的慕容萱。 却又突然变得如受惊的小兔一般惊恐万分,绣眉微皱,瞪着一双桃花眼满是乞求的看着我,蜷缩着身子,咬住下唇轻轻摇头:“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放过我!” 那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楚楚可怜,却更让人血脉偾张。 这次是真的顶不住了! 一声低吼,我万万没想到,穿越至此十八年,竟然享受到了如此极致的体验。 这个慕容萱,果然不一般!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尽管刚刚才在人家那里爽了个够,可我的声音依旧冰冷:“慕容萱,说罢,你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慕容萱软趴趴的伏在我的臂膀之间:“妾从云梦而来,本就是为了服侍陛下,如今心愿得偿,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朕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你不会以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住朕吧?” “嘻嘻,陛下当然不是三岁小孩,三岁小孩儿哪有陛下这般威武雄壮,弄得妾招架不住。” 奶奶的…… 居然又有反应了! 我轻轻笑道:“慕容萱,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朕是一定不会让你当上皇后的。” 慕容萱也不反驳,只是媚眼如丝的看着我:“妾为陛下而生,本就属于陛下,陛下想怎么样都行,皇后之位,不过是虚名,妾已不在意了。” 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有些恼,便去捏她的脸蛋儿:“叫你花言巧语,叫你口不对心!” 慕容萱一边娇笑着躲避一边认认真真的说道:“陛下,妾想明白了,皇后之位,并不重要。” “所谓的把柄,也不重要,那封信除了让陛下猜忌和防备妾之外,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重要的是能抓住陛下的心,只要陛下的心在妾身上,那妾自然就有有了依仗。” “妾的那个女皇梦,也就不会如那镜花水月一样,注定只是一场空!” 还在想着当女皇! 而且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说了出来。 我心头升起了一股火,自然而然的就想要宣泄到慕容萱身上:“顽固不化,异想天开,朕今天非叫你认错不可!” 慕容萱也不反抗,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除非陛下将妾彻彻底征服,否则妾是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你这小妖精,朕真的生气了!” 我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却不怎么生气。 那种感觉,很是神奇! 我只能说这个女人确实很懂男人的心,而且足够坚韧。 如今这般竭尽所能的取悦我,想尽一切办法激发我对她的兴趣,恐怕也是拿准了任何男人在她面前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虚荣心和征服欲! 许久之后,我又是一声低吼,然后看着已经香汗淋漓的慕容萱邪邪一笑:“慕容萱,你成功了,咱们继续斗,看谁能笑到最后。” 慕容萱却是越发的娇羞:“陛下真会说笑,妾哪儿敢跟您斗啊,但有雷霆雨露,妾除了接着,还能怎么办嘛?” “有意思,你果然有意思……好玩,这个游戏确实好玩,朕现在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话音落下,慕容萱的眼中便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还有更好玩的,妾从小练舞,这身子呀,就跟没有骨头似的呢!” “不过今天可不行了,妾这都快要散架了,陛下下回再来,好不好嘛?” 我哈哈大笑:“好,就下回!” “可不要让妾等太久,妾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寂寞得很呢!” 慕容萱撒起娇来,那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我正欲再逗弄两句,外间忽然响起一声惊呼:“陛下快走!” 听那声音,竟是梦露。 我眉头一皱,连衣服都没穿,顺手扯过腰带便冲将出去。 将将跨出内殿,便见一个小女孩儿手持短刀站在堂中,刀尖还滴着鲜血,而梦露却是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前更是一片猩红。 但仍旧死死的抓着那小女孩儿的脚腕。 刺客! 她杀了梦露! 还要来杀我!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便在我的惊愕之中,那小女娃猛然躬身,又是一刀插在梦露的手臂之上。 显然是想要摆脱她的束缚。 痛呼再次响起。 我目眦欲裂,举枪便射。 砰! 砰砰! 连开三枪,却是只有一枪命中。 而且仅仅只是擦伤了那小女娃的左臂,但已足够让她惊讶万分,情报上可没说这个暴君手里有这等厉害的暗器! 不过三发之后,暴君眼中明显已经露出了惧色,右手在颤抖,让人作呕的身躯也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暗器用完了! 他害怕了! 小女娃心头一喜。 此时此刻,梦露终于也失去了最后一份力气。 便见她一脚踹开梦露,狞笑着走向李承阳:“暴君,没想到吧,你潜心隐藏的这处淫窟,竟会是你为自己掘下的坟墓!” 声音嘶哑,眼前这个刺客,她不是一个女童! “为了玩弄一个女子,竟把自己置于这等险地,哼哼哼,我看你也不过如此。” 能知道这些事儿,绝非近日从外间混入! “真是不明白,牡丹和紫兰怎么会栽在你这样一个蠢人手上。” 幻雪阁的人! 我微微凝眉,停住脚步,需要的信息,已经够了。 但那女刺客还在逼近:“不过都不重要了。” “暴君,受死吧!” 说完这话,心头突然生出一股警觉。 暴君眼中的惧色怎么没了? 就连手也不抖了! 而且一直在缓缓移动后退的步子,也突然停了下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仅仅不过七步之遥。 下一刻,我竟是笑了出来:“朕手中这玩意儿叫做枪,看样子你像是个高手,但在七步之外,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它快!” 女刺客楞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着又往前一步:“如今你我已在七步之内……”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 女刺客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眉心开了一个洞,鲜血混着脑浆缓缓流出,眼中依旧还保持着方才那一刻的狂傲和得意。 我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傻叉,七步之内,它又快又准!” 便在此时,又是一声娇喝在耳边响起:“还傻站着干嘛,快叫人来救梦露啊!” 第159章 宫闱谍影 还叫什么人? 我扯过衣衫,随意往腰间一系。 我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正死死按住梦露胸口的慕容萱身边,一把将人推开,抱起梦露就往永宁殿跑。 慕容萱也没想那么多,起身就跟了上去。 这一路之上,惊呼不断。 但在认出李承阳之后,立刻又跪了下去。 待其跑远,又开始窃窃私语:“陛下怎么不穿衣服到处乱跑?” “跟在陛下身后的那个女子是谁啊,生得好美!” “你刚刚看见了么,陛下怀里抱着的,像是永宁殿的梦露呢?” “哎呀,这怕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梦露能不能变凤凰不知道,但在王微菡一番紧急救治之后,这小丫头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这还得多亏上次孙哲回来的时候把自己的笔记给了她,现在的王微菡,是当之无愧的内外兼修,全科医生! “呼~~~还好这一刀没有伤及脏腑,陛下又送得及时,要不然可真是神仙难救。” 王微菡一边洗手,一边感叹了一句。 回过身来,突然就是一愣,然后立刻捂住双眼,一声尖叫:“啊呀……陛下,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刚松了一口气,又被她吓了一跳,然后便尴尬的挠了挠头:“朕是个男人,打打赤膊正常得很,这可不能算是暴露狂!” 话音落下,便有一双素手将一件披风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回头望去,竟是舒缙云。 我再一看,长生馆中早已站满了人,岳氏双姝和渺渺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慕容昭和慕容萱站在一旁,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张成、曼玉、嘉玲等人站在更远的地方,一脸焦急的朝里面看着。 舒缙云更是满脸关切:“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待会儿再说。” 说着我便又朝着王微菡深深一揖,竟是行了个大礼:“梦露为救朕而伤,先生救她性命,便如救朕一般,朕在此多谢了!” 要不是梦露发现并拼死拖住了那个女刺客,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我故意将声音说得很大,就是想让外面那些人都知道梦露的性命已经无碍。 果不其然,外间众人立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都是从汉王府来的,而且跟在李承阳身边的时间都不短,早已建立起了身后的情谊。 而我这句话也无疑让他们心头暖洋洋的。 王微菡也是心生感佩,陛下有时候似乎也还像个好人。 感佩之余,又连忙躬身回礼:“陛下言重,民女实不敢当!” 我又问道:“不知梦露何时能够痊愈,可会留下什么后患?” “好好将养,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胸前或许会留疤,但对身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再次深深一揖:“先生妙手仁心,朕佩服万分,梦露伤在胸口,身为女子,多有不便,还要麻烦先生好生照料这伤。” 想得还挺周到。 王微菡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陛下放心,民女省得。” 不知为何,我忽然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王先生,那套衣裳可还合身?” “陛下所赐,不敢随意穿着,还在屋里放着呢。” 可惜了! 我撇了撇嘴,然后直起身子,目光一寒:“立刻封锁草萱殿,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违者杀无赦!” …… …… 刚刚接到命令的时候,岳云还有些懵,草萱殿是什么地方? 还是曼玉悄悄告诉他草萱殿就是原先的绯华殿。 等他带兵赶到的时候,李承阳已经一脸铁青的坐在殿里了,身前跪着慕容萱和两名永宁殿宫女! 脚下摆着那具女刺客的尸体,但脸却是已经被彻底划花,根本无法辨认。 不用说,这一定是有人趁着我抱梦露去求医时干的。 所以,刺客还有同党! 见岳云带兵而至,我便是大手一挥:“给朕把这里掘地三尺,翻个底儿朝天!” 说这话时,我的双眼狠狠的瞪着慕容萱。 慕容萱却是昂着脑袋一脸愤慨:“陛下你什么意思,妾自打被你掳进宫中,从未踏出此地一步,更未与外间有任何联系!”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而且我也想不出慕容萱在得知我真实身份之后还要设计杀我的动机何在? 但是,慕容萱被藏在草萱殿的事情,可是我连舒缙云都瞒着的! 而且她还那么会演。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彻查草萱殿才行! 我便是冷冷一哼:“搜!” 岳云立时带着一队羽林冲了进去,过不多时,便有人来报,殿后发现一条密道,像是新挖的。 但洞口很小,洞内又十分狭窄,成年人根本钻不进去。 我眉头一皱,大声喝道:“二十一!” 小二十一立刻现身:“奴……奴婢在!” “进去看看!” “奴……奴婢遵……遵命!” 二十一的身形,比那个女刺客还要小几分,进入密道,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她这一去,我又问道:“除了密道,就没有别的发现了?” 岳云摇了摇头:“没有。” 看来还真跟慕容萱关系不太大。 那这刺客又是怎么知道草萱殿的事情的? 难道是跟梦露一起在这里名为服侍、是为看押慕容萱的那两个宫女儿? 我的目光在那两名宫女身上梭巡一阵,便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都是从永宁殿来的,绝不会背叛我。 那就应该是不甚泄露! 不甚泄露…… 我皱起眉头,紧紧思索,忽然之间,双眼一瞪,猛的看向慕容萱:“你前些日子一共放出了几只风筝?” 慕容萱楞了一下:“陛下说得是什么风筝?” “就是画了你跟朕的那些!” 慕容萱蓦然惊醒,细细想了片刻,便十分肯定的答道:“一共放了十五只,接着陛下就来了,之后再未放过!” 我又看向那两名宫女:“你们和梦露一共捡回来几只?” “启禀陛下,奴婢们捡回来了十三只!” 这就对了! 慕容萱放了十五只,被慕容昭捡到一只,梦露他们收回了十三只,也就是说,还有一只别被人捡到了。 风筝之上画的是我,若是被一般宫女太监或是羽林军捡到,必然不敢私藏。 所以,谁捡到了这只风筝,谁就是这次刺杀的策划人! 而此人,还跟幻雪阁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今幻雪阁已经被铲除殆尽,就剩下一个莫惊涛被老八老九他们追着满地跑,万万没想到,宫里竟然还藏着他们的人。 而且还是连舒缙云都不知道的暗桩! 只能是宫里的人,不然绝不会将时机选得如此之准。 那人应该对我的习惯了如指掌,知道我与后宫女子相处的时候,除了十三,绝不会有人守在左近。 而且他还知道十三离开了长安,所以判定我只要进入草萱殿,身边必然没有高手相护。 哼哼,好心机,好谋划,好手段! 这次不将你挖出来,老子这个皇帝就算白当了! 我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冷笑,一边在脑海中搜寻着每一个有可能的名字和十三离开长安之后宫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第160章 圈定范围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二十一回来了。 却是从外间跑回来的:“启禀陛下,暗道出口在甘华殿。” “中间有岔道,但已被封死,却不知通往何处。” “岔道之后的部分,先前便有。” 说到正经事,立马就不结巴了。 我微微一笑,大手一挥:“拿皇城图来!” 片刻之后,皇城图在我面前展开。 我提起毛笔。 开始思索:“二十一,以你的能耐,从那岔道将地道挖到这草萱殿,需多少时日?” “启……启禀陛下,约莫需要三……三日。” 我嘴角一歪:“这刺客只敢在你师父走后动手,功夫应是不及她,但又绝对比你强,朕就算她一天半。” “换言之,她是一天半之前将密道挖到那里的。” “之前没有人知道朕会突然让你师傅离京,她便不可能提前定下这个计划,开始挖掘这条地道。” “你师傅五天前开长安,所以她用来挖通那段地道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天半。” “她也不可能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的挖,满打满算,顶多两天半,故此,那被封死的密道出口,就在这一个圈里面!”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毛笔在那皇城图上画了一个圈。 听了我这一番分析,慕容萱早已被惊呆。 但没想到我忽然又看向她:“你那十五只风筝,分了几次放出去?” 慕容萱连忙答道:“一共三次。” “中间有一次,梦露应是走了神,没能及时收回,被慕容昭捡到了一只去,你们好好想想,那一次是在何日?” 我这回问的是那两个宫女。 两人仔细回忆了一番,异口同声的答道:“应是初三那日!” 我立刻又看向慕容萱:“初三,你放了几只风筝,当时风向如何,风筝飘往何方,想清楚了再说,这事儿你可还没有完全脱离嫌疑。” 慕容萱连忙仔细回忆,片刻之后方才答道:“一共放了两只,吹得是东南风,风筝往西北去了。” 西北! 我立刻又以草萱殿为中心,朝着那圆圈划出两条斜斜的直线。 那圆圈立时便被分割开来。 我又一声冷笑,拿手指重重的点了点那圆圈之内被两条直线夹住的区域。 然后就眯起双眼,沉声说道:“岳云,带上你的人,在这片区域给朕仔仔细细的搜,一寸地方也不要放过!” “记住,刺客不可能拎着工具大摇大摆的就开挖,那样太容易暴露了,所以密道的出口,一定是在这片区域内的某间屋子里,而且多半便是她的住处!” 话音落下,岳云取了图便走。 一只飞走的风筝,一条封死的密道。 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锁定了刺客之前的住处, 当今陛下,果非凡人。 慕容萱是真的服了,她深深的认识到,有李承阳这样一位皇帝坐在大位上,想要完成自己的梦想,怕是只能跟他比命长了! 而且还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否则的话,但有半分异动,绝对逃不过他的明察秋毫。 在此期间,还不能让他对自己腻了,否则没了恩宠,照样是死路一条。 难! 太难了!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飞来飞去,我跟她说话,她竟是毫无反应。 直到我又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巴,凑到她耳边满是戏谑的小声说道:“阿萱,看见了没,像朕这样年轻有为的皇帝,都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刺杀。” “你若以女儿之身君临天下,又会有多少人在暗地想要了你的命呢?你又能活得了多久呢?” 慕容萱闻言,娇躯便是猛的一颤,两条秀眉也紧紧皱起。 我见状轻笑:“所以,你还想要当女皇么?” 半晌之后,慕容萱的身子突然就是一松,然后嘴角微微弯起,也小声答道:“想当!” 我直起身子,哈哈大笑。 慕容萱却是突然伏到地上:“请陛下教我!” “教你?凭什么?” 我再次戏谑的低下头去看着慕容萱。 慕容萱竟然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凭妾能让陛下享受到别人给不了的快乐!” “哈哈哈,有趣,你是真有趣……好,只要证明这次刺杀与你无关,朕之前说的话便依然算数,咱们兄妹俩,接着往下玩儿!” …… …… 草萱殿已经没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 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反正今日闹成这样儿,藏也是藏不住的了。 我回了南薰殿,静静的等待着岳云的搜查结果。 舒缙云就坐到我的身边:“承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吧……对了,王先生有没有给舒姨瞧过了,舒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舒然的汐月宫其实也在被我划出来的那片范围之内。 但我却故意避开了那里。 两天前,二十一发现从汐月宫中飞出了一只疑似用于传信的怪鸟。 而舒然本人,稍早些时候还去见过窦太后。 十三离开长安的事情和我的那些习惯,舒缙云心知肚明,母女两人闲谈之间顺嘴就能说出来。 她还从秦河之上带回来了两个小姑娘。 而今日动手行刺的,又恰好是一个“小姑娘”! 舒然的嫌疑,太大了! 如果岳云在其他位置没有发现挖掘的痕迹,那密道出口,就一定在汐月宫里! 要是真遇上了这样的情况…… 真是让人头疼! 但舒缙云哪里知道这么多? 只当我是害怕她担心,在故意转移话题,便也微微一笑:“上次听了你的话,我便去劝了阿娘,就在昨日,王先生还为阿娘把过脉呢。” 我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缙云,你先歇一会儿,朕去办点事儿。” 话音落下,我便出了南薰殿,径直奔向长生馆。 舒然的嫌疑实在太大,我必须马上去找王微菡证实一件事情。 舒然是不是也跟之前的舒缙云一样,被莫惊涛用什么毒给控制了,而王微菡也解不了这种毒。 被莫惊涛关押控制了那么久,这种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但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到得长生馆,却是得知王微菡刚刚回去休息了。 我立刻又赶往王微菡的房间。 刚到门口,就听得屋内传出一声尖叫。 王微菡有危险! 我没有丝毫犹豫,抬脚便踹。 轰的一声。 房门大开。 然后,我就瞪大眼睛楞在了原地。 紧接着,鼻间就又传来了熟悉的湿热。 好性感的小护士! 第161章 惹火的白衣天使 这套护士服,竟是如此的不正经! 我也是没有想到,慕容昭偏偏在做这一套时省上了布料。 大体的式样倒是没有变。 只是上衫着实有些短,露出平坦光洁的小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更是一览无遗。 肌肤白皙细嫩,小小的肚脐嵌在当中,竟是那般可爱。 但又不仅仅是可爱。 也不知是这衣服太小,还是王微菡太大,细细的蛮腰两头,那曲线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像极了一只小葫芦。 性感得让人流鼻血的小葫芦! 王微菡方才那一声尖叫,想来便是因为这衣服露脐都缘故。 待我闯进屋中,她又被吓了一跳。 被我火辣辣的目光一灼,便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慌慌张张的抬手护胸:“你……你……你要干什么?” 露的是腰腹,挡在胸前有什么用? 我暗暗一笑,又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啊……那个……有些事想要请教先生。” 我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王微菡的腰。 王微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将双手下移,护住肚脐:“还请陛下先出去一下,待民女换套装束。” 我也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又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才依依不舍的退到屋外,想要把门关上,却是发现已经被自己刚刚那一脚给踹坏了。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转身挡在门前:“先生大胆的换,朕就在这儿守着,保准不让人偷看!” 王微菡羞得满脸通红,狠狠的啐了一口,又轻声自语:“除了你,还会有谁来偷看?那般正经的送我衣裳,却是这等不堪入目的淫服,亏我还感动许久。” “哼,暴君,淫贼,下流胚!” “我就不该信你!”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就躲到角落,准备换衣裳。 却不料我突然回过头来:“先生刚刚说什么?” 王微菡立时又是一声尖叫,我连忙又转过身去:“朕什么都没看见,先生请继续!” 幸好还没脱,王微菡暗叫侥幸,想得一想,索性也不脱了,拿过自己的外衫直接就往身上套。 听得身后一阵淅淅索索,我心里痒酥酥的。 片刻之后,王微菡才气呼呼的说道:“民女穿好了,陛下有什么要问的?” 这么快? 我楞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来,也不等王微菡发话,笑嘻嘻的走进屋中,往凳子上一坐:“先生莫要见怪,都是阿昭那丫头使坏,朕实在不知那衣裳竟被她做成了这样。”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锅甩给慕容昭再说。 王微菡果然楞了一下,然后微微皱起绣眉:“那这衣裳,本来该是什么模样?” “洁白无瑕,以示身无尘垢,温馨端庄,尽显医者仁心!” 王微菡又是一愣,她是怎么也无法将刚刚那一套衣裳跟身无尘垢、医者仁心联系到一起,反倒觉得像是专为取悦男人而作…… 唉,算了,许是慕容昭故意的,那丫头确实也很喜欢捉弄人。 这么一想,王微菡又朝着李承阳微微一拜:“陛下此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她这一躬身,又叫我发现她内里依旧穿着那套护士装,心头忍不住颤了一颤,脑海中更是浮想联翩。 我好不容易压制住那些旖念,才又继续说道:“听缙云说,王先生昨日为宁妃娘娘把了脉,特来问问她的身体可还康健。” 我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怀疑舒然。 王微菡吃了一惊:“陛下就为此事而来?我……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李承阳是故意来看她穿那衣裳,占她便宜的呢! 我嘿嘿一笑:“确为此事而来,却不知先生以为是什么?” 王微菡却是心头懊恼,俏脸微红:“没什么,没什么……陛下,宁妃娘娘的身体康健得很,并无异样。” 我心中就是微微一震:“没有中毒?” 王微菡摇了摇头:“没有。” “也没有蛊?” “没有。” 王微菡又摇了摇头,灵动的大眼又露出几丝疑惑:“陛下为何会这么问?” 我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离去。 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没有吗?怎么会没有呢?”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王微菡也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陛下对公主真是上心。” 片刻之后,又有人奉李承阳之命来为她修门,惹得她心中又是微微一动。 我却是已经走出了永宁殿。 将将出门,就遇上了急急赶来的岳云:“启禀陛下,陛下划出的那片地方,末将带人仔细搜过了,一寸地方都没放过,没有任何挖掘的痕迹!” 我心中便是一沉:“确定没有?” 岳云重重点头:“没有!” …… …… 这一夜,我是在立政殿里过的。 我需要静一静,花些时间仔仔细细的思考一下舒然的问题。 关于自己的判断,我觉得很靠谱,这次刺杀大概率跟慕容萱没有什么关系。 她在整件事中的表现,其实没有什么异常。 而且将刺杀放在草萱殿里,就算是成功了,她自己也必死无疑,她的梦想可是当女皇! 这也不是她一向的行事风格。 更关键的是,她就不可能跟幻雪阁或是莫容家的人联系上。 而且她事先也不知道十三已经离开了长安! 所以,嫌疑最大的还是舒然,岳云没能找到的挖掘痕迹,八成就在汐月宫内。 要不要进去搜呢? 我十分纠结,若是搜不到,怎么跟舒缙云解释? 若是搜到了,又该怎么处理舒然? 她既没中毒,又没中蛊,倘若是她主导了这次刺杀,不用说,一定是已经被莫惊涛洗了脑。 在这种情况下还忠于幻雪阁,那就不能不采取一些措施了,就算勉强留她一命,也绝不能让她再有威胁到自己的可能。 舒缙云啊舒缙云,你们母女还真能给朕找麻烦! 整整一夜,我都在做着权衡和取舍,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决定换个稍微温和一些的方式去汐月宫里搜上一搜。 比如说,让舒缙云陪着舒然出去一趟,然后自己偷偷给她来个突然袭击。 倘若真的找到了证据,再去想怎么处置舒然的事情。 主意打定,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回了南薰殿。 刚刚到得殿前,就见殿门之外跪着两个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舒然和舒缙云!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楞了一下才走上前去:“缙云,舒姨,你们这是干什么?” 话音刚落,便见舒然伏下身去,以额触地:“本宫死罪,请陛下发落!” 第162章 情感波折 舒然这是来自首了? 我吃了一惊。 但下一刻,我就明白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承阳,求你饶了阿娘这一回,她也是遭人利用了!” 看来这是要壮士断腕、弃卒保车了。 果不其然,舒缙云的下一句话就证实了我的猜测:“承阳,阿娘从秦河上带回来的那两个小姑娘是莫惊涛的暗子,阿娘根本不知道!” “她们料定阿娘一定会救她们回宫,所以才故意做局接近阿娘的!” “承阳,另外那个已经被我拿下交给小岳将军了,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拷问。” 除了先前那一句,一直都是舒缙云在说。 舒然只是跪在她的旁边瑟瑟发抖。 这些话,能信么? 我对舒然并不了解,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蠢还是坏,或者又蠢又坏。 现如今这情况,去拷问另外那个小姑娘,估计能得到的说辞不会跟舒缙云所言有什么出入。 而且被我打死的那个,长生馆和太医院已经派人验过了,并无中毒迹象。 说明她是心甘情愿为幻雪阁效力的。 幻雪阁已经到了如此田地,却还要甘冒奇险来刺杀我,其心志之坚定,绝不是王烁、东方皓、秦佑之流可比。 我眯起了双眼。 舒缙云见状大惊:“承阳,你要干什么?” 舒然闻言,身子也是猛的一颤。 我却突然笑出声来:“瞧你说的,朕还能不信你和舒姨么?快快起来,朕还有事要你帮忙呢。” 舒缙云楞了一下:“什么事?” “十三这丫头实在过分,弄了一群小女娃娃在宫里做暗影,这是在太不人道了,朕想让你带着她们去万花谷住一段时间。” 舒缙云又楞了一下:“带她们去万花谷做什么?” 我笑嘻嘻的将她从地上扶起:“自然是让她们过正常孩子该过的生活啊,那里环境优雅,不像宫里这么严肃压抑。” “朕想着你儿时被莫惊涛掳走,又经过各种训练,也是吃了许多苦头的,应该知道如何疏导这些小女娃。” “作女护卫可以,但朕不希望她们一个个都变成十三那样,除了朕的性命和旨意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你愿意帮朕这个忙么?” 原来如此! 舒缙云连忙点了点头:“好,我去!” 我轻轻一笑:“那就交给你了。” 说话之时,我的眼神却是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往舒然身上瞄,倒是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表现,从头到尾就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我嘴角轻轻一歪,竟是直接吻了上去。 舒缙云大吃一惊:“承阳……别……阿娘还在……呜……” 舒然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把头又埋得更低了些。 我看在眼里,心头暗暗一笑,这才放开舒缙云:“你这一去,少说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朕是真舍不得啊!” 舒缙云嗔了我一眼:“真是拿你没办法……承阳,阿娘她……” 我立时大手一挥:“舒姨,你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舒然这才高声说了一句:“谢陛下!” 待她起身,舒缙云脸上已经挂满了幸福的笑容,看向我的眼神都快流出蜜来了。 我便在她臀上轻轻一拍:“快去准备,朕跟舒姨聊几句,免得她以后又被人利用,你也知道,想害朕的坏人,可不止莫惊涛一个。” 听我语气和煦,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舒缙云立时兴高采烈的去了。 我这才又定定的看向舒然:“舒姨可会武?” 舒然的眼中依然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听我发问,连忙答道:“会些皮毛,上不得台面。” “那你可要小心了……对了,缙云有没有给你什么防身的法宝?” 舒然楞了一下:“什么法宝?” 看来她并不知道舒缙云有一把左轮枪,那就更不会知道我也有了。 我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若是她知道,那基本可以排除嫌疑,否则昨天那个刺客应该不会犯下那样愚蠢的错误。 可她恰恰却是不知道…… 舒姨啊舒姨,这你可就别怪朕要好好的查一查你了! 将舒缙云打发去万花谷,本也是为了将她支开,才好放心大胆的对汐月宫展开调查。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我便又呵呵一笑:“缙云真是不懂事儿……过几日,朕让永宁殿给舒姨送两套护身软甲去汐月宫。” “谢陛下!” 舒然的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又突然说道:“今后再想带什么人进宫,还请舒姨让朕搂一眼,帮您把把关。” 顿得一顿,又笑眯眯的盯着她的双眼:“舒姨喜欢养鸟?” 舒然连忙摇头:“未曾养过,倒是那铃儿铛儿跟我入宫之时带了一只。” 这就算是把所有事情都推到那两人身上去了。 我心头又是一阵暗笑:“舒姨啊舒姨,所以说你识人不明呢,两个被卖到秦河的小姑娘,居然还有闲心养鸟,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而且来刺朕的那一个,嗓门儿怎么听也不像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啊。” “这么大漏洞,怎么就疏忽了呢?” 我话音落下,舒然早已起了一身冷汗,眼中再次爬满惊恐,作势又要跪下去。 却是被我一把扶住:“舒姨不用再跪了,怎么说你也算是朕的长辈,而且朕跟缙云的关系,你也瞧见了,朕是不会怪你的。” “只是今后,可一定要千万小心了。” 说这话时,我捏住舒然双臂的手掌狠狠的一用力,竟是捏得舒然痛呼出口。 说完之后,我又将手一松,哈哈大笑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舒然突然面色一变,但仅仅一瞬之后,便又恢复了方才那诚惶诚恐的样子:“谢陛下不罪之恩,本宫今后定当加倍小心!” …… …… 是夜,南薰殿内。 舒缙云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蜷缩在我的怀中:“承阳,我去了万花谷,你可得照顾好阿娘,别让人欺负她。” 我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朕会亲自看着舒姨的。” 舒缙云立时展颜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去了万花谷,我要做什么?” “很简单,带着那帮小姑娘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就行,让她们知道她们是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的。” “就算决定留在宫里做女侍卫,那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朕的江山和朕的女人,朕自己会护,不需要她们搭上自己的幸福和一生。” 我话音落下,舒缙云的眼眶竟是有些湿润。 许久之后方才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承阳,你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我坏坏的一笑:“朕若不是最好的男人,又如何配得上你这跌落凡尘的九天玄女?”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又来唬我,什么真武大帝,九天玄女,我若是信了你,那才叫傻呢!” 话音刚刚落下,我便覆上了她的双唇。 唇齿交缠之间,舒缙云的心中满是甜蜜。 但我,却是暗暗叹了一声。 好不容易才跟舒缙云走到今天这一步,又冒出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舒然来。 唉…… 真是情路坎坷啊! 第163章 壮士可敢赴死 翌日,我亲自将舒缙云和一帮跟二十一差不多大的小暗影们送出了长安南门。 拢共也就一天路程,又有张成同行,我十分放心。 送走她们之后,我却是没有直接回宫。 城西那一片儿的民房已经开建,而且萧家今天还要在自己的南庆楼大摆宴席。 这还不去凑凑热闹? 至于舒然那边儿,不急在这一时,等老五老十回来了再说。 她就算真的有问题,短时间内也绝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逛到城西之时,果然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工部临时招募了大批人手,正在这里兴建民房,瞧那样子,应该还在打地基。 房子要建得高,地基就要打得牢。 我不懂建筑,但这一点儿还是知道的。 远远的看了一会儿,我便让岳云去弄了两件儿普通衣裳,带着他来到了工地之上。 却是打算体验体验搬砖的生活。 工部的临时招募处就在这里,由一名小吏负责。 我带着岳云走到近前,大大咧咧的一坐:“还招人么?” 那小吏瞅了我一眼:“人是招的,但你这样儿的不要,白白嫩嫩的干不了活儿,他还差不多!” 说着便指了指我身边的岳云。 岳云立时傻呵呵的笑了:“嘿嘿,挺有眼力见儿。” 这他娘的还叫有眼力见儿? 我立时拉下脸来:“你这是瞧不起我咯?你信不信我能举起五百斤重的石头?” “去去去,别妨碍老子做事儿,要不然被上官知道了,又他娘的得挨罚,现如今这光景,可不比当初。” 小吏根本就不相信,也懒得跟我废话,但自觉不自觉的,还是发了句牢骚。 我连忙问道:“现如今这光景怎么了?” 那小吏却是不想跟我说话,直接一指岳云:“他也是找事做的么?” 我点头:“这是我兄弟,他的力气是真的大!” “行,过来摁个手印儿,到那边找工头儿领活儿干去,中午管饭,日落时结工钱,先说好,只结一半啊!” 岳云才不想干呢,但被我狠狠一瞪,只好上前具名,用的却是我帮他取的假名岳大傻。 眼见岳大傻搬砖去了,我就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塞到小吏面前:“大人,行个方便。” “去去去,少他娘来害我!” 小吏却是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老子好不容易才混上个官身,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我微微一惊:“大人这话怎么说?” 那小吏就压低了声音:“瞧你也是个会做人的,哥哥提醒你一句,眼下的长安城可不兴这一套了,上头那位厉害得很,动不动就要杀人!” 一边说,一边高举双手,抱了抱拳。 这摆明指的就是当今天子了。 我立刻来了兴趣:“还请大人指点,我和兄弟打外乡而来,就想在长安谋个出路。” 小吏便又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摇了摇头:“你兄弟兴许行,你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如今的长安,那得凭本事吃饭。” 说着再次压低声音:“上官说了,当今陛下手眼通天,而且脾气还不好,咱们这些在下面办事儿的,但有半点儿差池,必会连累上官。” “到时上官遭了殃,咱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所以啊,像你这样的偷奸耍滑之辈,在长安是混不下去了,听哥一句劝,回家吧!” 我却是乐了:“老哥,掏心窝子说一句,你觉得当今陛下怎么样?” “嗬,你还敢议论当今陛下,不要命了是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是一声惨呼。 小吏楞了一下,接着就跟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妈的,这回完蛋了!” 说着一个闪身就冲了过去。 我也连忙跟上。 到得近前,却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被石料压住了腿。 跟他一起抬石料的几个人脸都吓绿了。 那小吏则是跳着脚大骂:“我都说不让你干重活儿了,你怎么就不听话,你他娘的这不是害老子么,上官晓得了,赔钱事小,老子丢了饭碗可怎么办?” “还看着作甚,还不赶紧救人,他要是死了,老子也得跟着完蛋!” 话音未落,就听我一声大喝:“岳大傻!” “来咯!” 声落人至,就见岳云环手抱住石料,沉身一喝,竟是将那将近四百斤重的石条硬生生抬了起来。 众人都被惊呆了。 我却是立刻冲上前去将那青年拖了出来:“腿断了没?” 那青年连忙说道:“无妨无妨,这条腿本就是瘸的……多谢壮士相救,王世则这厢有礼了。” 后半句却是朝着岳云说的。 王世则? 还是个瘸子! 我就是一愣:“你打南边来的?” 王世则也是一愣:“兄台如何得知?” 呵,这可真是巧了。 我讪笑一声,又摇了摇头:“没事儿吧?” 王世则答道:“唉……怕是又有几日干不了活儿了。” “走,我带你治伤去。” ……… 岳云背着王世则在前,我和那小吏紧随其后。 刚进长安医局,我便是一声爆喝:“孙子,出来救人啦!” 话音落下,一大票来求医的和正在医人的都看了过来。 然后就见新任的长安医局执事孙哲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出来:“陛……” 一个“下”字还没出口,就被我一眼给瞪了回去:“比什么比,少比比,快救人。” 孙哲“哦”了一声,连忙领着岳云进了内堂。 那小吏却是被惊呆了,那可是孙大人,虽无官职在身,但却领着五品的职衔,竟被这小子这般呼来喝去的,还骂人家孙子! 我也懒得理他,径直跟了过去。 进到内堂,就听孙哲说道:“伤得不重,上个夹板,休养两个月就好了。” 王世则立时皱起了眉头:“要那么久……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看出他似有难处,便上前问道:“瞧王兄像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去那民房工地上做事?” 王世则便是一声长叹:“不瞒兄台,在下本是来参加恩科的,但在路上耽误了,没能赶上,只好先想法子在长安活下来,等到下次科举,再行发力。” 下次科举? 那他么都是两年之后的事儿了! 我皱起眉头:“为何不回乡去等?” 王世则又是一声长叹:“回不去,若不能高中科举,得见圣颜,回去也是个死。” 难道又跟文天祥一样是想通过科举来告御状的? 而且他也是从南边来的! 我便起了心思:“兄台可否细说?” 王世则却是犹豫了起来。 我便一指岳云:“他有两个妹妹在宫中,能见到陛下,还能说上话!” 王世则立刻两眼放光:“此言当真?” 岳云点了点头:“确实。” 话音落下,那个也跟了进来的小吏吓得脸都绿了,两股战战,口不能言。 王世则却是突然直起身子,强忍着剧痛跪在了岳云面前。 “敢问一句,壮士可愿慷慨赴死?” 第164章 西陵来表 连岳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让岳云去死! 看来这事儿还不小! 岳云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的看向我:“我是死还是不死啊?” 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不厚道的笑了:“那你就慷慨一回吧!” 岳云立时将王世则扶起:“你说,什么事儿?” “壮士高义!” 王世则一声高呼,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我和岳云齐齐一愣,孙哲则是扶着已经被吓到腿软的小吏出了内堂。 片刻之后,王世则将外衫往地上狠狠一摔。 又开始脱内衣。 待得王世则内衣褪去,我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却见一段白麻布,紧紧的裹在他的腰腹之间。 其上血迹斑斑,殷红一片。 便在王世则解开那白麻布的过程中,一个个名字展示在我的眼前。 王五、林正、石小二、石小三、张大朗…… 每一个名字之上,都摁下了一个掌印,那已经有些发黑的暗红之中,仿佛透着冲天的怨气! 竟是一封血书! 王世则再一次跪在了岳云面前,尽管痛的呲牙咧嘴,但依旧悲愤而言:“此上一共三百二十七人,皆为南境镇边之兵……五年之前,尽数死于南境双峰山!” “烦请壮士将此书送入宫中,托令妹呈交陛下。” “吴王李宸濠,庐陵刘永高。” “屠杀边兵,罪大恶极!” 又是吴王,又是刘氏,又是五年之前! 五年前,端木一家含冤被斩,庐陵行商一蹶不振! 同样也是在五年前,南境双峰山再添三百二十七条冤魂! 我面色凝重,眼露杀机,缓缓上前将王世则扶起:“朕知道了!” 王世则闻言便是一惊,错愕的看向我。 我却是已经从他手中拿过那份血书,缓缓的走了出内堂:“孙子,好好照顾王世则,待他伤好,送来见我。” …… …… 回到宫中,我的耳边还在回荡着王世则的那些话。 王世则出身贫寒,靠着上山砍柴换取微薄之资以供读书之用。 却在无意间发现有人偷采铜矿。 他便将此事告发至双峰山镇南兵校尉卢飞白处,卢飞白暗中查探得知,竟是庐陵刘氏所为。 然后便上报了吴王李宸濠。 李宸濠命他率所辖之兵往双峰山拿人封矿,却不料刚到山上,就被吴王所部和庐陵刘氏私兵团团围住。 卢飞白自知必死,命麾下将卒写下这份血书,交于王世则之手。 然后便率众冲下山去,最终无一幸免…… 唯有王世则带着这封血书在山中藏了整整三天,最后又跳下悬崖,方才躲过吴王和庐陵刘氏的搜捕。 也是他命大,竟活了下来,却也因此摔断了一条腿,从此成了一个瘸子。 吴王乃是皇亲,庐陵刘氏亦是百年大族,其在朝中,必有势力。 谁知道哪位大臣是他们的亲信? 王世则谁也不敢找,只想将此事直呈天子! 但前次科举,他因身有残疾,根本连乡试的考场都没机会进。 等了五年,才终于等到了这次恩科,不用参加乡试,便能直接赶赴长安参考。 本想借着此之机揭发此案,却不料半路之上腿疾复发,耽搁了行程,到得长安之时,恩科早已落幕。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先留在长安城中,静待时机,以求得见圣颜,揭发吴王和庐陵刘氏的滔天罪行。 但他却又是个残废,若非之前那小吏突发恻隐之心,他恐怕还在街头乞讨维生…… 八大世家之中,唯有庐陵刘氏在上次科举和此次恩科中没什么大动作,原本还以为是他们懂得收敛。 但现在看来,却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乎长安这个朝廷的官职了! 再结合舒然先前所说,燕王李宏坤已经南下庐陵…… 种种迹象摆在眼前,我已经猜到吴王和庐陵刘氏想要干什么了。 我很愤怒。 但我又很清醒。 眼下北境正在丁税改地税,李宏坤那两万安阳军虽然不知去向,但必然藏在漠北。 所以,岳鹏举和他的长林军不能动! 不动他们,自己手里就只剩下龙武羽林两军和火器营共计一万一千人,先前辛弃疾还带走了一千火器营。 可吴王的麾下,光明面儿上便有两万精兵。 剩下的这一万人不可能倾巢而出去对付吴王,否则长安就会成为一座空城! 吴王膝下,共有四子,听说个个能干,文武双全。 即便是把吴王李宸濠赚来长安杀了,也没什么大用,不过是逼反他那四个儿子罢了。 除非让他全家一起进京…… 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傻子,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逼他们提前造反。 端木家和双峰山两件案子都发生在五年前,足以证明他们五年前就已经在开始准备了,五年过去,天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到了什么程度? 此事,不能硬来! 但李宸濠和刘永高,以及他们的那些爪牙,必须死! 我眯起双眼,陷入沉思。 这一夜,我在立政殿中一直坐到了天亮。 于谦和颜子卿来到立政殿时,被坐在龙椅上的我吓了一跳。 从未见陛下在没有大朝的时候起得这么早过。 不对! 原本那双锐利有神的双眼,已是布满血丝,通红一片。 陛下一夜未睡! 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竟能让陛下如此? 便在二人巨大的惊愕之中,我缓缓抬起头来:“卫无忌募到多少兵了?” 于谦连忙答道:“昨日刚刚接到卫将军的传书,秋收将至,长安附近州县暂时已无兵可募,都说陇西之地民风彪悍,他打算再往西去看看。” 我眉头便是一皱:“陆秀夫的水师,何时能够建成?” “他那大船打造起来颇为费时,再快也要一年。” 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除了北境和龙武羽林,如今朝廷可调之兵,还有多少?” “城防营有两千人,各州各县的地方军加起来约莫有七八万之众,但战力堪忧。” “另外,吴王手中有两万精兵,昭王麾下水陆两师加起来约有五万之众,成王那里亦有西陵军五万左右。” 那就是无兵可用了? 我便是狠狠一拳擂在了椅背之上。 于谦吃了一惊:“陛下这是要打谁?” “算了,朕还是自己想办法吧……你们来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颜子卿连忙躬身答道:“西陵传来消息,成王李通已然病逝,其世子李广上表朝廷,想要将成王爷的灵柩送回长安,之后在长安为其守孝。” “待守孝期满,再回去继承王位,镇守西陵。” “陛下若是恩准,便请陛下速速派人前往甘州接管五万西陵军。” 我就是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颜子卿连忙答道:“想来是向陛下表明忠心,成王爷就他一个儿子,他肯亲来长安,其心可嘉啊!” 会不会是在试探什么? 等朝廷这边答应了,他再找借口不来? 不对,他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甚至是在给自己挖坑。 难道真的是表忠心? 成王世子李广…… 李广! 仿佛一道亮光直射灵台,我突然绷直了身子:“成王世子叫李广?广大的广?” 第165章 与凤书信,朕自有道 成王世子竟然叫做李广! 倘若他也跟我之前遇到的岳鹏举、辛弃疾、于谦、文天祥、陆秀夫这些家伙一样人如其名…… 对了,还得加上一个王世则。 王世则能为了那三百二十七名镇南兵忍辱负重至此,想来比我知道的那位连科状元铁面王也差不到哪儿去! 而李广此人! 忠臣良将啊! 就是运气不好,老是迷路。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那一位李广到死都没能封侯。 这一位倒好,直接投胎到了王爷家,还是唯一合法继承人! 我有些想笑,但更多的却是兴奋,想得一想,便又问道:“西境这些年可还太平?” 于谦连忙答道:“西陵大教廷在十三年前生出巨大变故,各国就此攻伐不断,元气大伤,所以西境还算太平。” 我便是猛的一拍椅背:“太好了,给李广回信,让他立刻出发赶赴长安,将西陵军都带上,留个万把人守家就行!记得多派几个向导去接他!” 颜子卿闻言一愣,为何要派向导? 于谦则是被吓了一跳:“陛下不可,如今长安守军不过……” “不必担心,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朕信得过这位堂哥,此事就这么定了!” 若是有了李广的四万西陵军,再加上我的火器营,还怕干不掉区区一个李宸濠? 我决定赌一把! 李宸濠和庐陵刘氏已经准备了至少五年之久,不能再继续给他们时间了。 而且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屁话。 若是不知道他们干下的那些龌龊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能让他们继续逍遥自在! 而且如今的长安,也不是之前的长安了。 四万西陵军来了长安,只要不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他们便绝对进不来! 倘若我这个叫做李广的堂哥真有什么异心,我也只需要坚守长安半个月,岳鹏举就能从北境回师干死丫的! 回到南薰殿,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但殿里没了舒缙云,又觉得有些冷冷清清,想得一想,我便打算去青萝殿搂着渺渺补瞌睡。 这会儿天都亮了,华清宫那两位肯定是不会再睡的。 只有渺渺这个懒虫还能陪我再睡一会儿。 刚出南薰殿,头顶就飞过一只雪鹰。 盘旋片刻之后,竟直直落了下来,停在了我的肩上。 我先是被吓了一大跳。 然后才发现这是十三从小养着的那一只,看来是十三放回来找我的。 定睛一看,脚上果然绑着竹筒。 又是红色的紧急信号! 这是不打算让我睡觉了啊! 我苦笑一声,取下竹筒,拿出信件,然后就是一愣。 “大夏皇帝李承阳敬启!” 小寡妇的信! 居然还要到十三手里辗转一趟。 我再次苦笑,然后暗暗下定决心,等十三回来之后,再也不派她出外勤。 既然是小寡妇的信,那就不用太着急了。 我拆开信封,一边走,一边看。 前面一页的内容秉承了萧燕燕一贯的幽默风格,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在模仿我,说得都是些北凉朝内朝外的破事儿。 其间也有向我请教的意思。 我看着看着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再往下看,我的脸色就变了。 不但脸色变了,我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眼角嘴角都开始不停的抽搐。 “贵国宫廷之礼,吾深慕之,亦有效仿学习之夙愿,日前蒙天眷顾,竟得三人,为首者姓高名力士,自称大夏皇帝之奴……” 我定定的站在那里,脚下是青砖,头顶是蓝天,心里面,则是无数只草泥马在奔腾狂欢! 高力士和老大老二居然被萧燕燕给抓了。 这尼玛跟谁说理去? 不行,得问小寡妇把人要回来! 我也顾不得再去青萝殿补什么瞌睡了,扭头就转向了华清宫。 安娘磨墨,银瓶捧香。 两位绝色美女服侍一旁,而且还长得一模一样,这也算是顶配了。 可我提着笔,却是半天落不下去。 高力士和老大老二居然落到了萧燕燕手里。 往好了想,他们至少还没死。 可往坏了想,那她娘的可是敌国,他们仨儿的身份又那么敏感。 不但是大夏天子的内侍,还是帝国间谍的头头儿…… 我倒是不担心高力士和老大老二会出卖我和大夏,搞不好小寡妇都还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否则小寡妇应该不会直接在信里告诉我她抓到了高力士。 可要是我表现得对他们过于重视,那岂不是在提醒小寡妇么? 嘶~~~~~ 这封回信,不太好写啊! 见我久不落笔,岳安娘便微微笑道:“原来陛下也有才思不敏的时候啊?” 岳银瓶则是嘟起小嘴:“你倒是快写嘛,这香炉很重的!” 我瞪了她一眼:“朕又没让你一直捧着,还在那儿转圈儿,弄得烟雾缭绕的,很好玩儿么?” “哼,要不是姐姐说你做诗跟神仙一样的,你当我喜欢给你造这氛围啊?” 原来如此! 我无言以对,但却突然有了灵感,立时大笑三声:“有了!” 说着大笔一落,挥毫如飞。 岳安娘定睛看去,先是笑靥如花,接着美眸圆瞪,最后呆若木鸡。 陛下竟然在给北凉太后写信! 而且…… “北凉太后萧燕燕敬启,天下之事,无外钱权二字,俗话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欲治朝堂,需先得兵权……尔虞我诈,所胜之处,不过细致入微四字而已……” “另附一事,姓高的是个太监,俗话又说了,太监都是变态狂,不过这个还算正常,与朕感情颇好,儿时曾随朕一道偷看宫女儿洗澡。” “还请太后莫要把人弄死,若能将此三人送回,那便更好。” “可你若是要钱,那就算了,朕现在穷得叮当乱响,实在拿不出多少赎金……” 这都是些什么啊? 陛下明明文采出众,华盖天下,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东西来? 字儿还那么丑! 不过她也看出事儿来了,高公公怕是被敌国太后给捉了去,这可不能等闲视之。 且不说高公公与陛下感情深厚,但凭他是暗影首领,曾为大夏皇室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一点,那也得拼了命的使劲儿往回救才行啊! 要么就摆明车马让对方开条件,要么就该表现得对高公公毫不在意才行。 可陛下这封信回得…… 岳安娘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陛下,此信不能这么回啊!” 我却是已经写完了,将信一封,塞进竹筒,接着便任那雪鹰展翅而去:“放心,论女人的心思,朕比你懂!” 第166章 给你个小惊喜 岳安娘很郁闷。 到底谁才是女人啊? 陛下能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还懂女人的心思? 但她向来不会与我争辩什么。 更何况我已经睡着了。 而且睡得很香,有熬了一夜的缘故,也有放下心来的缘故。 我所扮演的神仙,要的就是神神秘秘,令人捉摸不透。 捉摸不透就会去猜,越猜就越容易犹豫。 越犹豫就越不会轻易做决定。 尤其是女人! 萧燕燕就是个女人,而我那封信就是要让她琢磨不透。 至于吴王李宸濠、庐陵刘永高和我那位“大名鼎鼎”的堂兄李广。 反正我已经决定赌一把了,多想无益,静待结果便是。 岳安娘和岳银瓶手拉着手并肩坐在床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匀称而悠长的呼吸。 也在窃窃私语。 “姐姐,你说他这是要干嘛呀?” “不管陛下要干嘛,咱们不要拖他后腿就好……还有你,别整天你呀他呀的,陛下就是陛下,陛下不但是我们的夫君,还是大夏的天子。” “哼,我才不怕他呢……姐姐,他最近好像累得很,我想帮帮他。” 岳安娘轻轻一笑:“怎么帮?” 岳银瓶也笑道:“姐姐还记得上次钓鱼时抽得的那些恩科考卷么?” 岳安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记得啊,怎么了?” 岳银瓶就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我抽到的那个叫做宋才,他托人给我写了封信,你看,就是这个。” 岳安娘吃了一惊,一边接过信来,一边问道:“他为何会给你写信?” “陛下不是说他今后就是我在朝堂上的帮手了么,我想着既然是帮手,就该笼络一下,所以之前派人给他送了些礼物,反正都是宫里不要了的玩意儿,也不值钱。” 岳银瓶认认真真的说着。 岳安娘却是变了脸色。 小妹这是在勾结外臣啊,身为嫔妃,勾结外臣,被陛下知道了那还得了? 至于陛下当初在湖边说的那番话,不过就是玩笑而已,岂能当真? 惊惧之余,又连忙打开信来看。 就听岳银又继续说道:“这信我看过了,宋才想要我帮着跟陛下说说,爹在北境把那些地主乡绅整得太厉害了,再这么下去,恐怕要生出变故。” “我本来想今天就跟他说,但看他这么累,我又不想说了。” “姐姐,反正这事儿都是爹在做,你说我直接给爹去封信,让爹收敛一点儿好不好?” 岳安娘被吓了一跳:“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岳银瓶却是嘻嘻一笑,指了指李承阳:“他给的啊!” 话音落下,便是啪的一声。 岳安娘竟给了岳银瓶一记耳光。 岳银瓶直接被打懵了。 我也因此而被吵醒,看着岳安娘那一脸的怒容和岳银瓶委屈万分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吃惊:“这是怎么了?” 岳安娘二话不说就跪在了我的面前,将那封信高举过头:“陛下,小妹犯错,是臣妾这个做姐姐的管教不严,还请陛下责罚臣妾,莫要怪罪小妹。” 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接过来信来看了看,随手就扔到了地上:“朕当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儿……小花瓶,过来让朕搂着睡一会儿。” 岳银瓶正要过去,岳安娘又是一声怒喝:“跪下!” 论动手,三个岳安娘都打不过岳银瓶,但岳银瓶就是怕她! 被她一吼,立马就跪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岳安娘又说道:“陛下宠她,那是因为爱她,但再这样下去,终会害了她,陛下可知小妹做了什么,又打算做什么?” “她做了什么?” “她把宫里的东西送给了外臣!” “朕知道啊,反正都是宫里不要了的玩意儿,又不值钱。” 竟是跟岳银瓶一模一样的说法,岳安娘差点儿没被他们给气死:“她还打算自己给爹写信,还说出让爹收敛一点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小花瓶这是心疼朕了吧?” 岳银瓶瞪着一双大眼睛使劲点头。 岳安娘也瞪大了眼睛,仿佛是不相信我竟然会对自家小妹纵容到了这种地步一般。 更没想到的是,我突然起身将她们两个拉到身边:“朕现在困得慌,你们先陪朕睡一会儿,然后朕再教你们怎么勾结外臣,然后敲他们竹杠……” 说完这话,我就搂着双姝往床上一躺。 鼾声很快响起,但那两条胳膊,却是紧紧的将两具娇躯搂在怀里,就好像生怕她们两个跑了似的…… 与此同时,汐月宫内,舒然定定的站在后院树下。 看着那个刚刚被掩埋不久的密道出口,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同样,草萱殿里的慕容萱,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刺杀之事已经过去两天,陛下也没给个准话,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啊? …… …… 我一觉睡醒,已是午后。 怀里两个一般模样的美人儿,就跟两只可爱的小猫似的蜷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看着我。 眼神之中的幸福和满足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哈哈大笑,左一口又一口的亲个不停。 足足各亲了十几下,方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二人:“好了,咱们现在来说说小花瓶勾结外臣的事儿。” 岳安娘身子便是一紧:“陛下,小妹也是一时糊涂。” 我在她身上轻轻抓了一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卷子是朕让抽的,抽到了谁,就让谁做你们的帮手也是朕自己说的,怎能怪她呢?” 岳银瓶脸上立刻充满了笑意。 岳安娘却是皱起眉头:“陛下就宠她吧,她迟早闯大祸!” “她都是刺过驾的人了,还能有比这更大的祸?” 我一边说,一边又把岳安娘搂得更紧了些:“小花瓶,给这个姓宋的回封信,就说你喜欢钱,特别特别喜欢,只要有钱,什么都好办,现在就去。” 岳银瓶心里高兴,一个骨碌翻身爬起,穿上衣服就走,走到一半,忽然又转过身来:“我听说他好像挺穷的,怕是没钱。” “他没有,萧家有啊!” 我一阵坏笑:“快去快去,等讹到了钱,朕请你吃火锅儿!” 听到有吃的,岳银瓶飞一般便跑了出去。 等她一走,我才又回头在已经目瞪口呆的岳安娘额上轻轻一吻:“安娘,你抽到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岳安娘许久才反应过来:“臣妾忘了!” “嘿,这怎么还能忘了呢?” 我又刮了刮她的鼻头:“回头好好想想,想起来了就派人去笼络一下。” 岳安娘隐隐明白我的意思了,但还是摇了摇头:“臣妾不干,陛下都已经把小妹宠成那样儿了,臣妾要是再没点儿分寸,总有一天会让陛下心烦。” 我就是一声长叹:“你啊,懂事得让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算了,帮你造个小东西玩儿吧。” 岳安娘闻言一喜:“什么小东西?” 我又坏坏的一笑,凑到她耳旁:“你最想要的……会哭会笑,会跑会跳,还会惹你生气的小东西!” “哎呀……陛下,你……你怎么这般不知羞……” 第167章 爱妃,帮朕个忙 萧家在南庆楼请客,我没能去成。 但宋才却是给岳银瓶来了一封信。 不过是个刚刚赴职的六品小官,竟然敢直接写信给丽妃娘娘,就算丽妃之前有过示好拉拢之举,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这要不是萧家的人,打死我也不信。 正好打算让萧家出点儿血,弥补一下我被陆秀夫敲的竹杠,他们这也算是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岳银瓶那封信出去,第二天就有人给她送来了一车金银珠宝,粗略估算,少说也值个七八万两银子。 这出手,还真够阔绰的。 我笑得脸都烂了:“小花瓶,再给他写封信,就说朕最宠你姐姐了,她比你还贪财,对了对了,把渺渺也带上,跟他说渺渺没啥靠山,就想多弄点儿钱傍身。” “记住一定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说的那事儿你已经跟朕提过了,但朕有些犹豫,若是你姐姐和渺渺再吹吹枕边风儿,估计就能成了。” 话音落下,渺渺一脸的不依:“陛下胡说八道,臣妾何时想多弄点儿钱了?” 岳安娘也翘着小嘴:“臣妾才不贪财呢。” 我哈哈大笑:“对对对,景妃不想弄钱,是朕想弄,淑妃也不贪财,是朕贪财,烦请两位娘娘帮朕背一背黑锅,承阳这厢谢过了!” 御花园内立时笑声一片。 笑得一阵,我又道:“这姓萧的怕也是被你爹逼得没办法了,竟然求到小花瓶头上来了,看来他南庆楼那顿饭,多半也是白请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岳云!” “末将在!” “你前日可曾打听了,为何那民房工地上干活儿,每日只结半天的钱?” 岳云就答道:“打听了,说是半天的钱就够吃饭了,剩下的那一半等到房子建完了再给,工部的人跟他们解释说是怕他们干到一半撂挑子跑了。” 我立刻就明白了,笑着骂道:“这群狗东西还真会想办法。” 岳安娘不解:“有活儿干多好,为何要半路撂挑子?” “大妹你是没出宫,所以不知道,现如今的长安,到处都是雇人干活儿的,根本不愁找不到事做。” “要不是听说这房子就是给他们这些来长安闯荡的人盖的,人家才不稀罕干呢……对了,你猜他们怎么说陛下的?” 我立时奇道:“怎么说的?” “嘿嘿,他们说如今怪得很,坐在龙椅上的明明是个暴君,但长安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好过。” 岳云傻呵呵的笑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岳安娘却是又被吓着了,偷偷瞄了一眼李承阳,见我自己笑得比谁都开心,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然后也笑着骂了一句:“小妹如此,现在大哥也如此,都是被陛下您给惯的!” 我就笑得更开心了:“朕就喜欢惯着他们,你不服啊?” “哼!” 岳安娘哼了一声,然后就见慕容昭来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歪歪扭扭的。 我瞧见,先是一愣,随后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离弦之箭一样飞奔上前:“高跟儿鞋做出来了?” 慕容昭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这是给人穿的么?” 我立时哈哈大笑:“你懂什么,女子身姿之婀娜,步态之妖娆,全在这双鞋上了,来来来,走两步给朕看看!” 慕容昭带了几双高跟儿鞋来。 这一下可有得玩儿了,岳安娘、岳银瓶和渺渺全都开始试着穿上高跟鞋走路。 御花园内,不时便会响起一声尖叫,然后便是欢声笑语。 终于被李承阳允许走出草萱殿的慕容萱站在远处,定定的看了许久,方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先是跪拜了李承阳。 然后又朝着岳家姐妹和渺渺盈盈一拜:“妹妹见过淑妃娘娘、丽妃娘娘、景妃娘娘。” 最后还朝岳云微微躬了躬身:“见过小岳将军。” 礼数很周到,唯独忽略了慕容昭。 这就搞得大家都有些尴尬,慕容萱也不怕,轻轻一挥手,身后两名宫女立时捧上几幅画卷。 就听得慕容萱笑着说道:“几位娘娘都是雅致之人,金银也好,珠玉也罢,既是不缺,怕也瞧不上,故此妹妹作了几幅画赠与三位娘娘,万望勿要嫌弃。” 慕容昭终于忍不住了:“一口一个妹妹,如此自抬身价,你要不要脸?” 慕容萱也不怕她,媚笑一声:“草萱殿的名字,是陛下特意为我改的,在草萱殿中与我嬉戏,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迟早是要有名分的,可不像你!” 她深谙男女之事,一眼就看出慕容昭还是处子之身。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慕容昭立时怒了,恶狠狠的看向李承阳:“二表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睡了我?” 场间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众人的表情也是微妙异常。 我看在眼里,不免苦笑摇头。 女人终究是女人啊! 慕容萱现在挑了这个头儿,只怕后宫宫斗就要拉开序幕。 苦笑半晌,突然转身就走:“你们斗归斗,女人之间的事儿朕不掺和,但别太过分,不许打架斗殴,更不准弄出人命!” …… …… 过得几日,又是大朝。 我坐在大殿之上听着群臣汇报工作,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齐王李承煊和于慧妃早就已经启程去了九霄山,几天前还曾上表谢恩,说是定会好好守护皇陵。 长安各项事务进展顺利,眼下几乎人人都有活儿干,先前的治安问题也得到了很大改善。 秋收将至,长安附近州县的农事也都顺风顺水,老天爷给面子,今年当可大获丰收。 北境也传来消息,丁税改地税,虽然多少有些阻挠,但在岳鹏举的铁腕之下,此事也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北境数十万百姓欢欣鼓舞,热情高涨,已经开始了大开荒。 照这趋势,估摸着不出一年,良田耕地至少能比现在多出一倍有余。 另外就是成王世子李广,已经遵诏携四万西陵军扶柩而来,走了好几日,一路上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 形势一片大好! 招李广来对付李宸濠,看来也是赌对了。 听他们说完,我已经乐得笑成了一朵花儿。 将群臣好一顿夸,然后又说了两件事。 第一,不许克扣民工工钱,该多少就是多少,房子盖完,立刻结账。 第二,集中力量在北境四州兴建医局医馆。 群臣闻言,一脸惊愕。 首先是因为民工工钱的事情,看来长安城内的事情,就没有一件瞒得住陛下的。 然后就是这医局医馆了。 颜子卿秉承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上前说道:“敢问陛下,在北境四州全力兴建医局医馆,却是为何?” 我便是嘿嘿一笑:“你想啊,北境不收丁税了,百姓家里多一口人,那就是多一份收入。” “如今的北境百姓,那定是日出而作,日落也不息,等天一黑,个个都蹲在家里玩儿造人游戏。” “颜太傅,你信不信,不出半年,北境之内,遍地都是大肚子?” “集中力量兴建医局医馆,就是要准备应对不久之后必然到来的生育大潮,争取怀上了就能安安全全的生出来,尽量减少难产夭折,为我大夏添丁添口!” 原来如此! 众臣恍然大悟,虽说对陛下这般粗鄙的说法多少有些不满,但还是跪倒一片,齐声称颂:“陛下高瞻远瞩,爱民如子,实乃江山社稷之福也!” 我哈哈大笑:“好说,好说!” 然后,徐臻突然起身:“陛下既然说起这事,老臣再奏一本!” “徐爱卿,请说吧!” “启禀陛下,皇室子孙,国之根本,请陛下选秀纳妃,开枝散叶!” 第168章 再来一笔竹杠 堂堂宰相,好不正经! 我没好气的瞪了徐臻一眼:“朕不缺女人,倒是徐爱卿可以考虑续个弦。” 说完之后,我起身就走。 听着崇明殿上此起彼伏的大笑,我心中亦是欣慰异常。 朝堂上的风气,终于开始渐渐好转了,也不枉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 当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也离不开冯怀英这个我亲自钦点的酷吏,最近这些日子,他背上的骂名,竟已隐隐有了超越我这个暴君之势! 难能可贵,是个人才啊! 回到南薰殿,老五老十已经在等着我了。 这才是眼下我最关心的。 “老五,云梦那边儿什么情况?” “启禀陛下,属下已经查明,云梦慕容近年来与徐大人之间并无龌龊,似乎都是君子之交,但徐大人当年能高中科举……” “行了,这些朕都知道了。” 我挥了挥手,将其打断:“朕问得是,云梦的情况,尤其是他们有没有可能跟着吴王和庐陵刘氏一起造反?” 老五楞了一下,陛下远在长安,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 但他还是立刻躬身答道:“依属下看,应该不会。” “何以见得?” “属下离开慕容家时,他们刚刚得知萱小姐和昭小姐都在陛下身边,慕容恪大摆宴席,瞧着像是欢喜得很的样子,但昭小姐的娘亲似乎不是很高兴。” 我楞了一下:“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启禀陛下,属下跑到慕容家做了个小家丁,这些日子慕容家几位重要人物晚上睡觉说了什么梦话属下都知道。” 牛逼! 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既然这么厉害,那前往北凉营救高力士和老大老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老五老十同时吃了一惊:“师傅和大师兄二师兄被北凉抓了?” 看来老五是没能跟十三碰上头了。 我点了点头:“放心,他们暂时还很安全,老五,你到了北凉都城,也不可贸然行动,尤其不能让那小寡妇察觉朕派了人去准备营救老高他们。” 老五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陛下放心,属下定不会打草惊蛇,除非北凉要杀师傅,否则属下绝不轻易出手!” “聪明!” 我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休息两天就出发,临走前去天工坊看看,有用得上的就带着!” “属下遵旨!” “老十,暗影密室里有个叫王辰的,是之前那个王烁的弟弟,你拿他当人质,接着敲晋阳王家的竹杠。” 老十立刻兴奋无比:“陛下放心,这回定能敲成……陛下,王烁乃是嫡长子,这个王辰怕是没他值钱,要不属下开价两百万两?” 我两眼一瞪:“放屁,都是王家的儿子,分什么尊卑贵贱,就三百万,一口价!” “属下遵旨……陛下,还用慕容阳的名字么?” “慕容阳都死在王烁面前了,还用个屁啊,这回就叫做杨荣牧吧!” “对对对,还是陛下思虑周到,陛下请放心,这回没了幻雪阁搅局,属下绝对能让晋阳王家乖乖掏钱!” 我也来了兴趣:“快跟朕讲讲,你们是怎么把幻雪阁的那些分舵一个一个拔掉,又追得莫惊涛满地乱跑的。” …… …… 与此同时,北凉皇宫。 萧燕燕捧着李承阳的回信,一双绣眉微微皱起:“阿秀,你说这大夏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被她唤作阿秀的女子便笑着答道:“太后,阿秀听说这个大夏小皇帝不但脾气差,还荒唐好色,阿秀猜啊,他定是听闻太后您姿容绝世,动了歪心思!” “呸,臭丫头找死!” 萧燕燕笑骂一句,然后就把李承阳的回信好好收起:“就依他所言,你从现在开始,绕过南北两院那些大将军,尽量去拉拢底层将士,一定要注意细节。” “阿秀领命……太后,那三个人,怎么处置?” 萧燕燕莞尔一笑:“先关着吧,不要怠慢了,等时机成熟,狠狠的敲这小皇帝一笔,他们大夏那般富庶,居然跟本宫说没钱,本宫信他才怪!” 阿秀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太后英明!” 萧燕燕也笑道:“安阳萧家那边儿,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没法子呢,那岳鹏举好厉害。” “那就先算了吧,漠北情况如何,那些部落可愿归附?” 阿秀终于收起笑容:“都在观望着,现如今他们的选择太多了,既有大夏,又有太后,还有南北两院大王,两万安阳军也在四处游荡。” “哦,对了,最近又冒出个叫做霍去病的小子,领着几百马匪在漠北神出鬼没的,而且十分能打,各部首领头疼得很。” 萧燕燕就是一愣:“马匪?” “嗯,就是马匪!” “听你这么说,这个霍去病倒像是有些本事,小皇帝说了,要不拘一格挖人才……阿秀,你再跑一趟,亲自去查探一下,看看能否将其纳入麾下,为我所用!” “嘻嘻,太后怕不是想让阿秀再去捡几个人回来好敲那小皇帝的竹杠吧?” “臭丫头,看打!” …… …… 萧家又送来两车金银珠宝、字画古玩。 加上之前那一车,其价值少说也有三十万两了。 我乐呵呵的下了一道圣旨,着北境官兵推行丁税改地税一事之时,不得盘剥乡绅地主,该是人家的地,就还是人家的地,一分一亩都不许抢。 这就算是给了萧家一个交代,但实际上又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岳鹏举本来也没抢那些乡绅地主的地,只是不准他们阻挠当地百姓自行开荒罢了。 而且这一手妙就妙在百姓新开之地所需承担的税负可比地主手里那些旧地要低得多,而且第一年还不用交税。 自己开荒种地,享受政策它不香么? 反正岳将军说了,陛下有旨,开荒者暂时没有粮食吃的,可以去长林军中借,待来年有了收成,如数奉还就是。 这样一来,谁还愿意去给乡绅地主干活儿? 没人给他们干活儿了,他们手里的地就得荒着,但税却是一分都不能少,那就只有两个法子。 第一,卖地。 第二,高价雇人。 可这两条哪一条都不是萧家这样的地主愿意的。 卖地,那是自毁根基。 高价雇人,这中间的损失得有多大,想都不敢想。 所以我下的那一道圣旨,根本不解决问题,于是乎,宋才的信又递到了宫中,岳银瓶便在我的指挥怂恿之下继续敲诈。 但我此刻的心思却是已经不在这事儿上了。 听了老十的汇报之后。 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越想就越觉得。 幻雪阁的覆灭。有猫腻! 第169章 近邻之疑 幻雪阁这次几乎被连根拔起。 阁中人手损失殆尽,其间还不乏高手。 但是…… 实在是太容易了! 逃亡的莫惊涛就像是在给暗影卫带路一样,将幻雪阁的分舵一个一个暴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是因为莫惊涛太蠢么? 怎么可能! 她要是真的蠢,幻雪阁早就完蛋了。 王烁他老爹,云梦慕容恪,燕王李宏坤,这哪一个不是老狐狸? 对了,还有万花谷的东方白! 能跟这些人打交道的,绝对不会是蠢人! 此次幻雪阁的覆灭,在我看来,怎么看都像是莫惊涛故意为之。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看来是得去审一审那个被舒然带进宫,然后又被她和舒缙云绑了的幻雪阁刺客了。 好像是叫铃儿! 人早就被岳云送到了大理寺,这也是我的意思。 万一舒然真的有什么问题,人关在暗影密室里,怕是又要横生枝节,倒不如弄到宫外去。 念头生出,我也懒得让冯怀英把人再送回来,直接就出宫朝着大理寺去了。 刚到大理寺门前,还没来得及下马,就看见冯怀英急急忙忙的从大理寺中跑了出来。 竟是连我来了都没瞧见,直接就从我身边跑了过去,直直奔向不远处的马车。 瞧那一脸慌张的模样,多半是出事了! 我眉头便是一皱:“冯怀英,你干嘛去?” 冯怀英闻言一惊,扭头一看,二话不说便拜倒在地:“微臣死罪!” …… …… 铃儿死了,就死在大理寺的牢中! 我站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冷冷的看着那具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尸体,心里的愤怒已经快要抑制不住。 人是今天一早被发现的。 事情已经被查清楚了。 负责给铃儿送饭的衙役叫做邓三,本也是个好色之人。 见铃儿长得清秀可人,竟是淫辱了她,又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才将人毒死。 毒死了人,又担心东窗事发。 留下一封认罪遗书,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之上。 我听了都觉得好笑。 把朕当傻子么? 幻雪阁的刺客会被一个大理寺差役给毒死? 而且还是淫辱之后! 便是岳云那种傻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所以,邓三就是个替死鬼,铃儿很有可能是自杀,可问题在于,她哪儿来的毒? 岳云把人送来大理寺之前,可是连嘴都掰开了仔仔细细检查过的! 冯怀英其实也不信。 但进行了排查之后发现,可自打这铃儿被关进大牢,就从来没人来探视过。 除了送饭的邓三,根本没人能接触到铃儿。 而且仵作也说铃儿确实已经不是处子之身。 这就让他犯了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当今陛下英明神武,让陛下自己来查,肯定能行。 反正人也是陛下让关到这里来的,还不说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线索全断,我也不知道怎么查。 叫人把铃儿的尸体抬走之后,我就在牢里大发了雷霆,以御下不严为由把冯怀英骂了个狗血淋头。 骂完之后,我又罚了冯怀英半年俸禄,然后就气冲冲的走了。 冯怀英被骂得莫名其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于是也学着李承阳的样子把负责管理大理寺监牢的人从上到下狠狠的骂了一顿。 骂完之后就悄悄的溜出了大理寺。 出寺之后,四下张望了许久,果然看见李承阳就在对面的酒肆里坐着。 冯怀英心头一喜,连忙做贼一般跑了过去:“嘿嘿,臣一猜陛下就是在用计!”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朕用的什么计?” “引蛇出洞之计!” 冯怀英得意洋洋的答了一句。 我就在他脑门儿上一敲:“还算有点儿脑子,那此事就交给你了,朕玩儿去了。” 冯怀英连忙问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问!” “此事颇多蹊跷,臣怀疑那铃儿那是服毒自杀,但毒从何来?” 我便压低了声音:“隔壁老王!” 冯怀英就是一愣:“陛下,关在铃儿隔壁的不姓王。” 我却是已经站起身来:“你记住,待会儿谁来探视铃儿隔壁牢房的人,谁就是此案之关键。直接拿下,但不许多问,给朕送到宫里来!” 说完这话,我转身就走。 却是因为看见一只雪鹰划过天际,朝皇城而去。 十三有信到了! 按行程算,她应该已经到了云梦泽。 这件事可比什么幻雪阁重要多了。 那只雪鹰除了我和十三,谁也不认,见不到我,是绝不会落下来的。 出了酒肆,我上马就追,还没到皇城就被那雪鹰给发现了。 直直落下之后,又停在了我的肩头。 片刻之后,我便骑在马上哈哈大笑着奔向皇城,肩头还立着一只雪白的大鹰,警惕的四下张望。 那箱子毁了! 十三顺利完成了任务,已在回来的路上! 这么好的消息,怎能不找慕容萱一起分享? 入了皇城,我便直奔草萱殿。 刚刚踏入殿门,就见慕容萱在跳舞,口中还在吟唱着什么,仔细一听,却是当日在桃花林时那些个秦河花娘说出来那阙《一剪梅》。 轻歌曼舞间,余音袅袅,衣袂飘飘。 如此尤物,谁人不爱? 待得一曲终了,我方才拍掌叫了一声好。 慕容萱连忙过来见礼:“陛下何时到的?” “你知道朕来了的时候,朕差不多也就到了。” 我嘿嘿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阿萱,你是个聪明人,朕也不笨,咱们以后也别来虚的,你想怎么勾引朕,直接上菜就行。” 慕容萱轻轻哼了一声,小嘴一翘:“陛下怎么这般没有情趣,阿萱不跟你玩儿了!” “哈哈哈,那可由不得你……上次你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你这身子就跟没有骨头似的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让朕见识见识呗?” 话音落下,我双臂一伸一拉,就将慕容萱扛在了肩上。 慕容萱立时尖叫不止。 但我知道她那都是装的,也就是为了让我觉得更好玩而已。 我又是几声大笑,迈步朝着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抢个小娇娘,上山入洞房,说是没骨头,试试怎么样!” 慕容萱就是一愣,随后又娇笑不已:“有个小娇娘,出门找情郎,遇上大坏蛋,怕是要遭殃!” 唉哟,还接上了! “这个小娇娘,闻着还挺香,待我走快些,把她扔上床!” 话音落下之时,我将将好把慕容萱扔到了床上。 慕容萱娇滴滴的哎呦了一声:“娇娘心里慌,怎会有张床?抬头看了看,坏蛋是情郎!” 念完这四句,便媚笑着朝着我勾了勾手指。 我也不客气,双手一张就扑了过去:“情郎来啦!” 温香软玉,扑个满怀。 我志得意满,趁着慕容萱心醉神迷之际,忽然伏到她的耳边:“那封信已经没了,从今以后,你可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哦!” 怀中娇躯一硬,慕容萱明显吃了一惊。 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柔弱无骨的藕臂也环上了我的脖颈:“不是还能靠陛下么,妾的身子,当真软得就跟没骨头似的,陛下不试试么?” 第170章 天子之威,雄霸北凉 人间极乐,不过如此。 怪不得在我那个世界,学舞蹈的女孩儿个个都是抢手货。 在慕容萱的身上,我总算是体会到个中精妙之处了。 只能说,很销魂! 慕容萱是练过舞的,小花瓶和舒缙云则是是练过武的,虽然此武非彼舞,但有些高难度动作。 想来她们俩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找个机会跟小花瓶试试,要是她行,那缙云肯定也没问题! 我正在想入非非,慕容萱又像蛇一样爬上了我的胸膛:“陛下喜欢么?” “还不错,确实挺好玩儿的。” 慕容萱嫣然一笑,然后又装上了委屈:“陛下是开心了,可妾这副身子却被折腾得又酸又痛,一点儿力气都没了,陛下总该赏妾点儿什么吧?” 我也不是那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主儿:“说说看,想要什么?” “陛下可不可以教教妾,如何才能掌控三军将士?” 我就是一愣,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想造反啊?” “妾哪有那个胆子啊,妾不过就是想着能跟陛下学习学习,万一今后有机会能当女皇呢?” 慕容萱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在我胸膛上画起了圈圈。 那三分撒娇,七分勾引的样子,实在让我有些受不了:“看在你今天确实辛苦的份儿上,先给你个名分吧……身子这么软,就柔贵嫔吧,喜欢么?” “怎么才是个贵嫔?妾不喜欢!” 慕容萱拖长了声音撒娇。 我却是不吃她这一套:“不喜欢拉倒!你可想好了!” 慕容萱无奈,只能皱着鼻头,翘起丰唇:“柔贵嫔就柔贵嫔,臣妾喜欢还不行么?” “这才对嘛,想学本事,就得是这态度……草萱殿里揉贵嫔,有趣,有趣……” 我哈哈大笑,慕容萱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是柔贵嫔! 立时一声娇嗔:“陛下又戏弄臣妾!” 我却是笑得无比放肆:“揉一揉,延年益寿!” 待我笑得够了,才又将她一把捉到面前:“小妖精,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今天是朕高兴,便遂了你的心愿,下次再玩儿这种漫天要价的把戏,朕可就真要坐地还钱了!” 慕容萱满脸委屈:“陛下就不能让臣妾赢一次么?” “不能!” 我斩钉截铁的答道:“你不是要当女皇么?有这心,就得有这能耐,你什么时候能凭本事赢朕一回,朕就给你个当女皇的机会!” 慕容萱闻言大喜:“陛下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可是天子,比君子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见慕容萱一脸憧憬,我又呵呵一笑:“不过华夏这一大片儿你就不用想了,要真有那本事,重新选个地方祸害去。” 慕容萱没听懂:“陛下此言何意?” “意思就是你要能赢了朕,就自己选片儿地方,朕帮你打下来,让你去做女皇,但最后能做到什么样,朕可不管,最多在你做不下去之后再派人把你接回来。” 说完这话,我便起身开始穿衣:“好了,朕还有事儿,先走了。” 慕容萱却是已被惊呆。 好霸气的男人! 等到我的步子已经迈出内殿大门,她才蓦然惊醒:“陛下等等臣妾,臣妾跟陛下一起出去。” 我回过头来:“你不歇着,出去干嘛?” “嘻嘻,虽然只是个贵嫔,但臣妾现在也算有名分了,让那贱丫头翻翻白眼儿也好。” 我十分无语:“你们俩儿有那么大仇么?” “哼,要不是他爹软弱无能,把姑姑那封信拿给阿娘看,请阿娘帮他拿个主意,阿娘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连门儿都不敢出,要不是看在姑姑的情面上,臣妾早就弄死她了!” …… …… 那信到底是被慕容萱的娘偷的,还是慕容昭的老爹主动给出去的? 不得而知。 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慕容昭的老爹给慕容萱的老娘看了,然后慕容萱的老娘就给他偷了。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封信已经没了。 管他偷的给的,也都跟我无关了。 过两年给慕容昭找个好人家嫁了,让她和慕容萱隔得远远儿的,也就没事儿了。 不过舒缙云说这丫头对我动了心…… 唉,这人太优秀了,就是麻烦! 我叹了口气,有些自怨自艾,自己为何生得如此出色。 过了一会儿,老五就来了,他是来向我告辞的:“陛下,属下到了北凉都城,除了密切关注师傅师兄的近况之外,可还需要做点儿什么?” 我想了一想:“倒也不用太密切,倘若北凉那小寡妇要杀你师傅,定然会大造声势,弄得人尽皆知,真到了那时候,不惜一切代价救人即可。” “属下遵命!” “还有,如果真遇到那样的情况,你就跟她说,要是老高他们死在了北凉境内,那她就洗干净了等着朕去把她抓回来当侍女吧。” 老五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陛下的意思是,倘若她杀师傅,陛下就要灭了北凉?” “嗨……她杀不杀朕都是要灭北凉的,就看灭了之后怎么处置她而已,怎么说也算是笔友,如果她肯给朕面子,朕也不忍心让她被人欺负不是?” 老五又是一愣,然后深深一揖:“陛下果然威武仁厚,霸气善良!” 威武仁厚,霸气善良?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词儿啊? 当暗影的,果然没文化! 我又撇了撇嘴:“另外,帮朕查一查,这个北凉太后长什么样儿,最好能弄张画像回来,要写实的那种啊,可别整虚的。” “还有,她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钟爱什么颜色也都打听打听,能打听到最好,实在打听不到就算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把她祖宗十八辈儿都给翻出来,朕很好奇她跟安阳那个萧家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 “对了,你到了那边儿,记得一定要把走私这活儿搞起来,北凉那边还是有不少好货的,而且肯定已经有人在干了,你想法子掺和进去……” “诶……这是个好主意啊,你等等啊,朕给小寡妇写封信,看看她有没有兴趣跟朕一起搞走私。” 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说完又开始给萧燕燕写信。 老五直接听傻了。 陛下该不会是看上北凉太后了吧? 不过听从北边儿回来的人说,这萧燕燕十六岁时就被称为北凉第一美人,陛下喜欢也不奇怪。 而且要是陛下真能把北凉太后给那啥了,那可就真是太威武了! 简直就是扬我国威,壮哉大夏啊! 老五越想越兴奋,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李承阳面前:“陛下放心,属下此去,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助陛下俘获北凉太后之芳心!” 第171章 西陵军改道南下 北凉和大夏,确有世仇。 但我从不认为这中间存在谁对谁错的问题。 说白了,立场不同而已。 都是为了本国本族,只是一山不容二虎。 要解决两国之间征战不休的问题,只能是二存其一。 但每每想起老五那句“誓要俘获北凉太后芳心”都会让我忍不住咧嘴一笑。 这个狗东西,竟想歪主意! 还他娘的挺懂朕,难道真是近朱者赤? 两天过去,大理寺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我失算了? 关在铃儿隔壁和对门的,都是在上次恩科阅卷中被我定性为无可救药之辈。 经过筛查,分别是晋阳王家、陇西秦家和江南安家放在朝廷中的棋子。 我觉得晋阳王家那个的嫌疑最大,毕竟他们之前就跟幻雪阁有过勾结。 本以为铃儿被灭口,定会有人前去打探消息,确定是不是已经骗过了我和冯怀英,但眼下看来,这布局的也是个谨慎之人。 既为谨慎之人,又为何非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弄死铃儿也就够了,非要再牵扯进一个大理寺衙役做什么?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此人想让我相信上回在草萱殿的刺杀,纯粹是铃儿铛儿两人的自发之举,并非出于幻雪阁谋划。 幻雪阁已经没有能力谋划这样的事情,在事情败露之后也没有人再去做灭口这样的事。 但铃儿又必须死,所以只能布局成一个意外案件。 铃儿为什么必须死呢? 幻雪阁都已经那个样子了,她的死到底是为了保护什么? 矛头明明白白的指向了舒然! 但我又觉得这事儿实在太明显了,如果是舒然在搞鬼,那她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别人倒也罢了,她应该很清楚我不是那么好骗的。 舒缙云说过,舒然并不喜欢跟她待在一起,但对自己的事情却是很感兴趣,也只有舒缙云在说起自己的事时,她才会耐心的听着,不赶舒缙云出汐月宫。 不是舒然,那又会是谁呢? 要是铃儿没像这样死在大理寺牢中,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无人谋划,所有事情都是铃儿铛儿这两姐妹搞出来的。 但现在,我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否定了这种可能。 要不然再试探一下舒然? 我咬着笔头,动起了心思。 我也不希望是舒然,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解了舒缙云的蛊,让她做皇后,争取再生个儿子,好好培养一下,将来把大夏江山交到舒缙云的儿子手里。 这是因为确实喜欢舒缙云。 但更重要的,是为了报答父皇和母后的养育之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物归原主。 所以作为缙云的母亲,父皇的遗孀,我还是想对舒然好一些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绝不能威胁到我的基础之上。 深思良久,我终于下定决心,提笔落书:“悄悄滴回京,打枪的不要。” …… …… 给十三的信刚刚发出,老六的信又到了。 却是辛弃疾带着那一千火器营已经过了云梦泽,不日便可抵达庐陵,而经过文天祥这段时间的明察暗访。 已经基本确定当初端木家那桩案子,就是庐陵刘氏的栽赃陷害。 而且还掌握了证据。 所以,文天祥准备对庐陵刘氏动手了! 这个消息让我吃了一惊。 庐陵刘氏多半是打算和吴王一起造反的,此时对庐陵刘氏动手,势必引起连锁反应。 万一他们提前起兵…… 如若不能短时间内扑灭吴王,战火一旦蔓延,整个南境都将会受到波及。 江南五州,皆难幸免。 而现如今朝廷的税负有三分之一都来自江南五州之地,这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如果李宸濠和刘永高真的反了,必须把他们按死在庐陵所在的吉州境内! 可西陵军还在路上…… 不行! 还得让文天祥再等等! 我不敢耽搁,立刻着人回复老六,让他和老七无论如何也要暂时按住文天祥。 同时传信辛弃疾,让他暂时不要入庐陵,而是退回云梦泽,静待西陵军。 两道指令迅速从长安传出。 我又立刻叫来了于谦和颜子卿,这事儿不能再瞒下去了,长安这边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听到吴王李宸濠要反的消息,于谦和颜子卿都被惊的目瞪口呆。 燕王那事儿才过去多久? 这吴王又要反! 怪不得陛下要冒险调西陵军回长安,原来是为此事做准备。 正在感叹陛下决断果敢,我突然开口说道:“于谦,你立刻出京去迎西陵军,让他们不用来长安了,你亲自领着李广向南转道,直扑庐陵。” 于谦大吃一惊:“陛下不可,万一这西陵军……” “朕意已决,兵贵神速,让他们再来长安转一圈儿,起码要多耽搁七八天,反正是赌,不如干脆再赌大一点儿!” 我目光灼灼,掷地有声:“若是李广此次能扑灭吴王,那朕也算是多了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宗室兄弟。” “如果朕看错了他,让他来长安或是直接去庐陵,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告诉李广,朕会将成王叔的灵柩送至九霄山,等着他回来跟朕一起给成王叔下葬!” 九霄山! 那是帝王陵寝,陛下要将成王的灵柩送去九霄山! 于谦直接就愣住了。 颜子卿更是大惊失色:“陛下不可,此举不合祖制,而且还会让天下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朕不在乎他们怎么以为!” “天下人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日子有个盼头,那就够了,谁当皇帝,谁入皇陵,关他们屁事?” “顶天也就是在茶余饭后多些谈资罢了。” “忠于朝廷的,不会拿这些事来做文章,会拿这些事做文章的,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眼下正是指望李广为朕出力的时候,莫说是让成王叔葬于九霄山,就是在父皇旁边给他另开一穴,只要能让李广死心塌地,那也是朕赚了!” “此事就此说定,你们不必多言!” “颜太傅,你立刻去找徐臻,让他准备为成王叔治丧,于谦,你现在就出发去迎西陵军!” “朕要让天下人知道,真心为朕卖命的,朕什么都舍得给!” “想要给朕找麻烦的,朕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去见阎王爷!” 第172章 顺水推舟 翌日大朝,崇明殿上安静得像是坟场一样。 我的脸色很不好看。 压抑的氛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谦像是奔西去了。 陛下又突然下诏要宰相徐臻前往九霄山准备为成王李通治丧。 这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实在是给了人太多的遐想空间。 当初北凉和燕王大举来犯,长安好歹还有六七万军队可用。 但这一回…… 龙武羽林,区区八千之众,就算再加上城防营,也不过万余人罢了。 也难陛下被逼得要派于谦去接成王世子,还要将成王灵柩下葬于九霄山中。 殿上群臣,除了徐臻和颜子卿之外,谁也不知道我心头之患在南而不在西。 只当我是被成王世子李广给逼的。 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列说话:“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我皱眉看去,却是礼部尚书符烨。 符烨见我没说话,大着胆子继续说道:“陛下,将成王灵柩葬于九霄山,虽为权宜之计,可暂时安抚世子李广,但却也会给他落下口实。” “万一将来再有什么变故,他李广岂非可以宣称自己便是正统?” 符烨没敢把话说得太明白。 但我却是听懂了,他这意思是指万一我不幸“暴毙”,那李广就可以借口成王被葬九霄山,是陛下承认了李通也是大夏皇帝之一。 作为“大夏皇帝”的子嗣继承大夏皇位,可不就是正统么? 扫视一圈,见大多数朝臣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我立刻明白过来,这帮家伙会错意了! 他们以为是李广在携兵威逼我! 徐臻是知道个中缘由的,立时眉头一皱,上前呵斥:“符尚书不可胡言,你……” 话没说完,我突然一声大喝:“符爱卿所言有理!李广欺朕太甚!” 徐臻立时愣住,一脸不解的看向我。 我却是大手一挥:“徐爱卿想是累了……” 徐臻也是终于学聪明了:“老臣去立政殿歇歇。”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我哑然失笑,又给颜子卿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面色一沉:“但当此形式,朕不得不做此妥协,无论如何,先安抚住李广再说,待他来到长安,再徐图之!” 说完这话,我忽然身子一震,目光再冷:“今日朝会,朕之所言倘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诸君便备好棺材,与朕同寝吧!” …… …… 下了朝,我和颜子卿直奔立政殿。 刚一入殿,我就开始提笔写信,我要亲自给李广写一封信。 既是为安他之心,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也是为了让他配合我,演上一出大戏。 符烨的话,提醒了我。 除非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否则没有人会相信是我主动提出将成王灵柩安葬于九霄山的。 他们所受的教育会让他们笃信九霄山中只能安葬皇帝。 否则就是皇室之辱,宗庙之劫! 我反倒可以借着这事儿做做文章,好好的骗上李宸濠一回。 所以我才会在崇明殿上说出那番话来。 还半个字都不许泄露,怎么可能? 北凉那个小寡妇都能知道我在朝堂上说了什么话,李宸濠会打听不到? 反正我的戏是已经做足了,能不能骗到李宸濠,就看天意吧。 但给李广的这封信是必须要写的。 万一他也信了我故意在崇明殿上说的那几句话,那可真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了。‘ 等我写完了信,颜子卿也把这事儿给徐臻解释清楚了。 徐臻被惊得目瞪口呆,陛下这般行径,当真是前无古人,匪夷所思,阴险狡诈,令人胆寒。 我把信交给颜子卿:“颜太傅亲自跑一趟,务必要让李广相信朕对他情深义重,信任有加!” 说完又看向徐臻:“徐爱卿,你出发前往九霄山开始准备吧。” 徐臻却是没走,想得一想便说道:“陛下谋划之深,老臣佩服,但老臣觉得既然要这么做,那就不能不为将来做打算!” “老臣有一妙计,可彻底解除成王灵柩入葬九霄带来的后续问题!” 我就是一愣,这老学究能有什么妙计? 颜子卿也是一脸惊愕的看向徐臻。 就见徐臻咳嗽两声,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说道:“只要陛下有了子嗣,此事便可迎刃而解,故此老臣请陛下选秀纳妃,充实……诶,陛下你别走啊,老臣此计,甚妙啊!” 颜子卿一声长叹,拍了拍他的肩膀:“徐老大人啊,像这样的计策,以后就不用再说了。” 徐臻两眼一瞪:“为何?难道此计不妙?” …… …… 华清宫中,岳银瓶和渺渺笑得肚子都痛了。 岳安娘却是轻轻咬着下唇:“臣妾倒是觉得徐老大人所言有理……陛下,你看都这么久了,我们几个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找王先生来瞧瞧啊?” 自打上次穿了那套护士服,王微菡这段时间看见我就躲。 黑锅明明已经甩到慕容昭脑袋上去了。 也不知道她在躲个什么劲儿。 我撇了撇嘴:“用不着用不着,咱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和时间……诶,对了,小胖妞儿最近干嘛呢,这都两天没见到人了?” 话音落下,三女面面相觑。 我见状奇道:“怎么了?” 最终还是岳银瓶开了口:“听说陛下要封慕容萱做贵嫔?” 我立时一巴掌拍在脑门儿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小胖妞儿生气了?” 岳银瓶就点了点头:“被气得不轻,而且她还……还……” 我连忙追问:“还怎么样?” “还去找了王先生,让王先生给她配一副药。” 配药? 我被吓了一跳:“她要毒死慕容萱,还是要毒死朕?” 慕容昭可是被我亲手调教了三年,什么都干得出来! 岳银瓶也被吓了一跳。 岳安娘却是连忙说道:“陛下千万莫要误会,昭小姐只是想让萱小姐生不出儿子来,她说……她说……” 见岳安娘这般吞吞吐吐,渺渺也看不下去了:“陛下,昭小姐说萱小姐勾引男人确实厉害,输了这一阵,她认了,但在生儿子这件事儿上,她绝不能再输!” 我的眼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可渺渺的话还没说完:“陛下,臣妾今日一早去了长生馆一趟,本想让王先生开些滋补养身的药,但却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我心头一颤:“快说!” 犹豫片刻,渺渺才把心一横,咬牙说道:“昭小姐不但要给萱小姐下药,还准备对陛下动手!” 第173章 朕就赐你一个皇儿 我几乎是一口气跑到长生馆的。 慕容昭要毒死我。 这个绝对不可能。 小胖妞儿肯定是憋着其他什么坏。 问她自己是没用的,只能拿王微菡开刀。 到得长生馆,王微菡一见李承阳,又是扭头就跑。 我这回可不会放过她了,两步就追到她身边,一把将人捉到面前:“你给朕老实交代,慕容昭想干什么?” 王微菡娇躯一颤,脸上瞬间就没了血色。 犹豫许久之后,方才迟疑着答道:“陛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进屋去说?” …… …… 从王微菡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哭笑不得。 这个慕容昭,果然不愧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小魔王。 慕容萱跟她斗了那么久,居然还能活着,而且稍微占着上风,真不晓得她是怎么做到的。 怕是也吃过不少暗亏,只是碍于情面不愿说罢了。 唉,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女人,还是去提醒一下她吧。 来到草萱殿,就听得慕容萱在内里哈哈大笑。 笑声之中,满是得意和畅快。 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我心中好奇,大步迈入:“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见我来了,慕容萱立刻收起笑容,等我往凳子上一坐,立刻千娇百媚的钻进我怀里:“陛下,有人想要害您的柔贵嫔,臣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今后可揉谁去啊?” 这小狐狸精,就不能让人消停消停么? 不过听她这话,多半是已经知道慕容昭要给她下毒了,我当下一声长叹:“你们俩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相处么?” 慕容萱就是一愣:“陛下这话从何说起?” 我也是一愣:“你不是已经知道小胖妞儿要给你下毒,让你生不出儿子来了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话音落下,慕容萱又是一愣,随后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提起裙子就往外冲:“慕容昭,我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走到一半又忽然顿住。 然后猛的转过身来,一声哀呼就又扑回了已经目瞪口呆的我的怀中:“呜呜呜……陛下,你可要给臣妾做主啊……呜呜呜……贱丫头下此毒手,臣妾……臣妾……呜呜呜……” 慕容萱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但我却是渐渐回过神来。 她不知道慕容昭准备给她下药,那她刚刚说的就应该是另外一回事儿! “阿萱,小胖妞儿纯粹就是在胡闹,王微菡也不会真的给她配出那样的药来,你先跟朕好好说说,除了她,还有谁要害你?” 正在撒娇哭泣的慕容萱连忙擦干眼泪,也不说站起来,半跪着将上半身趴在我腿上,抬起头来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我:“陛下,臣妾有功,您得赏!” 我嘴角一歪:“这你放心,朕向来赏罚分明。” 慕容萱立时嫣然一笑:“启禀陛下,臣妾作画喜欢在墨里加上香料,如此方可称得上活色生香四字。” 说着又招了招手:“小昭!” 话音落下,便见一只纯白色小狗哈巴着嘴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过来在她手上舔个不停。 这是真舔狗啊! 居然叫小昭,慕容昭要是知道了,怕是真的就要毒死她了。 我暗笑一声,然后突然就是一愣:“你找到丢失的那只风筝了?” 慕容萱也楞了一下,接着便苦笑道:“陛下你怎么这么聪明?” “在哪儿?” 我却是没心思再跟她打趣了。 慕容萱也正色道:“汐月宫!” 又是汐月宫! 我立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陛下,前日淑妃娘娘送了小昭过来为臣妾解闷儿,臣妾跟小昭一见如故,便带着它在院中玩耍。” “却不料这小东西竟是赖在臣妾洗笔之处怎么也不肯走,似乎是特别喜欢闻臣妾那作画之墨。” “臣妾这才想起那墨中是加了香料的,又想到日前竟有人在这草萱殿中刺杀陛下,实在是气不过,便训了小昭两日,准备碰碰运气。” “今天一早,又带了它出去,却不料它竟是从汐月宫中叼出了半只风筝,虽然已经损毁,但臣妾认得,那就是臣妾的风筝!” 慕容萱一边说,一边起身拿过半只风筝递到我面前。 风筝之上还残留着许多泥渍,一看就是从土里挖出来的。 岳安娘送了慕容萱一只狗,然后这只狗从汐月宫挖出半只风筝,而这一只风筝,就是暴露我在草萱殿中所作所为的关键物品。 谋划之人,就是根据这一点设计了草萱殿那一出险些要了梦露性命的刺杀。 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你这狗是怎么进到汐月宫的?” “汐月宫宫墙后面有个狗洞,小昭自己发现的。” 慕容萱答了一句,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你说那汐月宫中的宁妃娘娘,到底是要害陛下还是要害臣妾啊?” 宁妃娘娘是舒缙云的亲娘这件事,知道的人几乎都在刻意回避。 慕容萱自然不会知道她的身份。 我此时也没心思跟她解释那么多,只是冷笑着说道:“这件事不要声张出去,朕自有区处……这回算你立了大功,说罢,想要什么赏赐。” 有了上回的警告,慕容萱也不敢再狮子大开口,好让李承阳还出一个自己满意的价格。 想的一想,脸上竟是飞起两坨嫣红:“请陛下赏臣妾一个小皇子。” 我闻言就是一愣。 随后哈哈大笑:“这个好,朕愿意赏,不过你自己也得努力才行啊!” 话音落下,慕容萱已经勾住了我的后颈,又坐到我的怀中,送上丰满的双唇,深深一吻之后,满是娇羞的说道:“陛下,咱们到里面去赏好不好啊?” “好,就依你!” 片刻之后,那雪白的小狗开始冲着里屋汪汪乱叫。 叫得十几声后,终于被一只绣鞋狠狠的砸在脑袋上,呜咽一声,委屈无比的跑到殿外。 慕容萱却是一声惊呼:“陛下,我的鞋!” “嘿嘿,还要鞋做什么,反正你今天也不用再下床了!” …… …… 翌日,舒然一大早就接到旨意,说是中秋将至,李承阳请她前去商议后宫家宴之事。 林贵妃以戴罪之身等死,窦太后现在也跟个阶下囚没什么两样儿。 如今的后宫之中,就数舒然辈分最高。 中秋这样的团圆之日,请她出来主事倒也合情合理。 刚到南薰殿,就见李承阳和三位贵妃、一个贵嫔都在等着自己,那个无名无分的慕容家小丫头和万花谷王微菡也都在场。 舒然便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们难道也要算是皇室中人? 这个小暴君,还真是风流得很! 不过倒是比李宏乾那个废物要强得多,至少胆子够大,只要是看上哪个女人,不管什么身份都敢往宫里弄。 甚至就连自己的姐姐都敢碰…… 心中对他嗤之以鼻,但面上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 见她来了,我也是微微一笑,在慕容萱臀上轻轻一拍:“今天看你表演!” 第174章 揉碎你的梦想 揉碎了给你看 中秋之宴,说白了也就是些吃什么、喝什么、请谁不请谁之类的事情。 我随便说了几句就借故溜了。 出了南薰殿,直奔汐月宫。 先将舒然调开,然后再搜她的汐月宫,我觉得自己够给她面子了。 到得宫门之前,岳云早就已经带人等在那里了。 我微微一笑,便是一声令下:“搜!” 岳云第一个冲了进去。 汐月宫中的宫女儿早就被以各种借口调到了外面,现在的汐月宫,一个人也没有! 能不能搜出什么来,我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但我不明白,慕容萱的风筝为何会被埋起来。 若是铃儿所为,其目的是毁灭罪证,应该一把火直接烧了。 若是舒然所为,其目的是洗脱嫌疑,那在绑了铃儿的时候就该拿出来一并交给我。 唯一的可能,就是想留着此物败坏我的名声,又或在日后用来跟慕容家交易,因为那画中的女主角,毕竟是慕容萱。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那慕容家和幻雪阁之间的关系,恐怕就没那么干净了。 但不管怎么说,搜查汐月宫,只是辅助手段。 今天的重头戏,还是在慕容萱那边! …… …… 与此同时,南薰殿。 慕容萱终于寻到了与舒然独处的机会。 其实也不算是寻,所有人都在配合着她制造这样一个机会,只是为了看上去足够自然,颇费了一番心思罢了。 这一切当然都是李承阳的安排。 “宁妃娘娘,我可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慕容萱突然发问。 舒然还在悠闲的喝茶,闻言便是微微一愣:“柔贵嫔什么意思?本宫听不懂。” 慕容萱笑了笑:“宁妃娘娘不用再装,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得罪过娘娘,所以娘娘的目标,应该还是陛下。” 舒然立刻皱起眉头:“柔贵嫔,你到底想说什么?” “宁妃娘娘要杀陛下,我是不会说什么的,因为我也恨他,恨他玩弄于我,更恨他瞧不起我,连一个秦河花娘都能为妃,我堂堂慕容之女,却只能为嫔。” “但你不该选在草萱殿动手,那会害了我,害了云梦慕容。” 舒然的脸上毫无波澜:“柔贵嫔,这件事本宫确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但事情已经说清,陛下都不怪本宫了,你又何必在此血口喷人?” “汐月宫的院子里埋了一只风筝,那风筝是我的。” 慕容萱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舒然立时微微颤了一下。 慕容萱看在眼里,心头暗暗一笑:“现下那只风筝已经落到我的手上,若是我跟陛下告上一状,娘娘觉得陛下会怎么做?” 舒然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柔贵嫔去告便是了,那什么风筝不风筝的,反正本宫也不知情。” “是么?” 慕容萱轻笑道:“若不知情,为何刺杀第二日就绑了自家宫女儿去认罪?在我草萱殿被杀的那个刺客,可是被人划花了脸的,谁会知道那是你汐月宫的铛儿?” 舒然沉默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慕容萱。 慕容萱却是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她身前:“你家阁主与我爷爷也算是有些交情,劳烦你跟她说一声,在我诞下皇子之前,不要再对陛下出手,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然后就是他!” 舒然还是没有说话。 慕容萱又凑得更近了些:“我不知道你为何没有毁了那风筝,但不管你留着它本是想做何用,我都劝你不要再耍什么花样,免得惹祸上身……你记住,云梦慕容,不是幻雪阁惹得起的。” 说完这话,慕容萱便直起了身子:“言尽于此,还请娘娘仔细思虑。” 李承阳吩咐自己说的话全都说完了。 慕容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继续思索李承阳为什么要让自己跟舒然说这些。 舒然也在思索。 慕容萱到底想干什么? 留下那只风筝,本就是为了将来用于败坏慕容家名声的。 姓李的不是好东西,姓慕容的也都该死! 但她今天这番话…… 还有她怎么知道自己埋了一只风筝在汐月宫后院的? 难道是刺杀之后新来的那些宫女儿? 不管怎么说,如果埋在后院那只风筝真的被她发现了,那确实必须尽快将其毁去才行! …… …… 与此同时,汐月宫后院。 岳云朝着我摇了摇头。 除了另外半只风筝,果然什么都没搜到,虽然这个结果早在我的预料之内,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望,却又有几分侥幸。 也许真的是我太多疑了呢? 想得一想,我便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记住,今日搜宫之事,不许泄露半个字出去。” 岳云点了点头:“陛下放心。” 等岳云带着人走了。 我才蹲下身去捡起那半只风筝,又从怀里摸出一只新的,小心翼翼的埋了下去。 埋好之后,我又细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纰漏之后,方才离开了汐月宫。 回到南薰殿时,舒然还是十分淡定的坐在那里听着岳安娘等人讨论中秋宴的事情。 见我回来了,便起身告辞:“陛下,宫中礼仪制度,本宫确实不熟,相比之下,淑妃娘娘很是能干,不但熟知礼仪,而且思虑周到,中秋宴的事情,便交给她吧。” “本宫有些头疼,想要回去休息,还请陛下恩准。” 我立刻关切的问道:“舒姨身体可是有恙?王先生就在此处,不如请她为舒姨瞧一瞧?” “谢陛下关心,老毛病了,休息一阵儿就好。” “那舒姨千万保重身体,缙云再有半个月就能回来,若是她回来发现朕没有照顾好舒姨,那可是要跟朕发脾气的。” 舒然眉梢微微一挑,嘴角也弯出一道弧线:“陛下放心……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舒姨慢走!” 舒然的背影渐渐远去,就在她踏出南薰殿殿门的那一刻,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然后我大手一挥,沉声喝道:“柔贵嫔,露一手!” 慕容萱立刻笑嘻嘻的来到我身边:“早就准备好了,唯独缺个磨墨的……陛下,让慕容昭为臣妾磨墨可好?” 慕容昭立刻怒了:“凭什么?” 说着就要动手。 我连忙一把将她按住:“你别动,朕来!” 慕容昭闻言一喜:“二表哥,打死她!” 话音落下,便是一愣。 却见我竟然走到慕容萱身边,拿起墨锭,在那砚台之上缓缓磨了起来,一边磨还一边说:“你们都干自己的事儿去吧,不用管朕和柔贵嫔了。” 当今天子亲自为自己磨墨,这可比让慕容昭来磨还要更好上千倍万倍。 慕容萱满是挑衅的看了慕容昭一眼,目光又扫过一脸惊愕的岳氏双姝和渺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便在此时,我突然小声说道:“朕今天可是给足你面子了,要是你没能体现出应有的价值,朕就把你那小小的梦想揉碎了给你看!” 慕容萱心头一凛,再也不敢有丝毫分神。 闭目思索片刻,笔尖方才轻轻落了下去…… 第175章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神技! 慕容萱的这只画笔,绝对堪称神技! 在她笔下的舒然,惟妙惟肖,活灵活现,除了颜色实在难以苛求,其他的简直就跟照片儿似的。 我看得啧啧称奇,但还是不忘问了一句:“她当时真是这个表情?” 慕容萱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宁妃娘娘绝非常人,臣妾按照陛下的吩咐跟她说了那么些话,整个过程下来,她的表情很少有变化,就好像……” 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仿佛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对,就好像是一潭死水,没有半点儿波澜!” 我却是笑眯眯的摇了摇头:“这你就错了……你看,在你跟她说那番话之前,她是这样儿的。” 一边说,一边就找出一张画来指给慕容萱看,然后又找出另外一张放在旁边,拿手指轻轻点了几点:“但在听你说完那番话后,就变成了这样儿!” “如果你没有画错,那她就一定有问题!” 慕容萱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半晌也没看出这两幅图有什么明显的区别:“陛下,臣妾瞧着没啥两样啊!” “看眉毛!” 慕容萱立时说道:“听完那番话之后,她的眉角在微微上挑!” 我点头:“不错,这说明她下意识想要皱眉,但每每在要皱起之时,又会将其控制住,这说明她心里在想事情,又怕被你们发现,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慕容萱立刻惊喜万分:“说明她心里有鬼!” “唉……” 我就是一声长叹。还摇了摇头。 慕容萱连忙问道:“可是臣妾猜错了?” 我突然就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朕胡说八道的,你居然还如此正儿八经的分析上了……哈哈哈……” 大笑声中,慕容萱先是惊愕万分,然后郁闷无比,最后气呼呼的嘟起嘴巴:“陛下!” 这拖长了的撒娇音,实在是销魂得很。 我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好了,朕这是在教你,要想治人,先要学会看人,而这看人,最重细致入微这四字。” “你能将一个人的细微变化观察得这般清楚,又记得如此牢固,很是不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孺子可教!” 孺子可教! 慕容萱闻言大喜:“陛下当真如此认为?” “好了,回去歇着吧,画了这么多,肯定伤神了……朕今天有事,明日再去看你。” 慕容萱喜滋滋的走了。 我的眼神,却再一次落在了她留下来的那些画上。 微表情之类的高深学问,我搞不懂。 但像舒然这样平日里表现得淡如止水的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给我的感觉有了如此之大的变化,那就一定不正常! 舒姨啊舒姨,你可千万别是莫惊涛最忠实的走狗。 如若不然,毁得可不是你一人之命那么简单。 南薰殿中,我静静的坐着,我还在等。 不管舒然心中有没有鬼,她回到汐月宫后第一件事,定然是去找那只风筝。 新埋下去的风筝就在院子里,而汐月宫的院子就只有那么点儿大,她不可能找不到! 看她找到之后如何处理,就能知道她心里是不是真的有鬼。 舒姨,你会把那只风筝交到朕的面前来么? …… …… 足足等到月上枝头,舒然还是没有拿着风筝来找我。 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不可能还没找到! 我知道,自己可能要面对最糟糕的情况了。 即便舒然真的把风筝交到了我面前,都还需要进一步的甄别才能彻底排除她的嫌疑。 现在倒好,连交都不交! 这要是心里没鬼,那才真是活见鬼。 现在怎么办? 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舒然,然后把舒缙云糊弄过去。 还是多花点儿心思把证据收集得足足的,等舒缙云回来之后让她跟舒然当面对质? 我开始衡量这两种做法哪一种更好。 我更倾向于前者,但问题是万一纸没能包住火,将来被舒缙云知道了,这事儿麻烦就大了,除非连舒缙云也一起解决掉。 可心里又有些舍不得。 而且父皇还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收集证据让她们对峙,明显也不是什么聪明之举,就算能证明舒然居心叵测,妄图刺杀我又如何? 结局都是一样的。 舒然被处死,而缙云,这辈子都无法再面对我。 那还不如省点事儿,直接给舒然弄死算了,万一运气好,没被舒缙云发现,还能跟她腻歪几十年。 但要真这么干的话,我心里那一关,估计又不好过了。 就没什么两全的法子么? 正自纠结,老十突然在殿外求见。 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我反正也睡不着,便让他进来了,老十一进来,我就感受到了他那扑面而来的兴奋和喜悦。 难道是王家那三百万两银子的赎金到账了? 没这么快吧! “启禀陛下,刚刚收到师兄传信,莫惊涛死了!” “什么?” 我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何时之事,怎么死的,可有尸体为证?” “两天之前,四师兄、八师兄、九师兄和十一十二两位师弟率众合围,将莫惊涛堵在了浔阳和丹阳交界之处的红枫岭。” “莫惊涛已经坠崖,他们正在全力搜寻尸体!” 我立刻皱起眉头:“只是坠崖?” 老十连忙又答道:“那悬崖高达数百丈,而且她坠崖之前,已身中数箭,还被九师兄砍了一刀,断无生还之理!” “好!” 我兴奋得一声大喝:“告诉他们,即便是只剩一团肉泥,也定要寻获此獠尸体,给朕带回长安!” 莫惊涛死了! 只要能把这个事实明明白白的摆到舒然面前,想必她今后也就不会再想着搞东搞西,那我也就不用非杀她不可。 让她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再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到九霄山去就行了。 我心里激动万分。 然而老十的好消息还没完:“陛下,四师兄还说,莫惊涛在坠崖之前,曾与他们有过激战,九师兄那一刀不但砍中其要害,还从她身上砍下一张羊皮卷来!” 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奉上一张羊皮卷。 我连忙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儿没兴奋得叫出声来! 什么叫天命所归? 什么叫心想事成? 这就是! 第176章 想睡我?你得玩点新花样 蛊族有消息了! 羊皮卷上写着一份名单,之前齐彦明曾说过,蛊族尚未完全灭绝,剩下的人都各自藏了起来。 这些人藏在哪里,现如今又是怎样的身份,只有莫惊涛最清楚。 我之前一直想要通过别的途径寻找蛊族遗民,但始终没有丝毫线索。 但这份名单,便是线索! 其上清清楚楚的标注着每一个蛊族遗民的姓名、来历、住处和他们现在的身份! 有了这份名单,定能挖出千丝噬心蛊的根源,再配上万花谷的医术,解除舒缙云身上的蛊毒,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这份名单的出现,足以证明身中数箭、被老九一刀砍下悬崖的。 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莫惊涛! 我想要的两全法,居然这就送上门来了。 莫惊涛都没了,舒然还蹦跶个屁啊? 趁着舒缙云回来之前,敲打敲打,让她知难而退,自己去九霄山也好,或者是什么别的地方也罢,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我越想越高兴:“老十,王家的赎金,有着落了么?” 老十立刻答道:“晋阳王安之眼下就在城里,属下已经跟他联系上了,他表示三百万不是小数目,需得家主王奉点头方可。” 那意思就是王家给得起了? 我的眼镜就眯成了一条缝:“王奉?可是王烁的老爹?” “启禀陛下,王奉是王烁的爷爷,王烁的爹叫做王信之,乃是王家长房。” “这王安之又是何人?” “王家二房,王辰之父。” 我顿时就乐了:“那可真是巧了,王安之住在何处?” “城东,王氏别院。” “盯紧了!” “陛下放心,早有安排。” …… …… 次日,城东,王氏别院。 王安之独自一人坐在别院内堂,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此来长安,也有些日子了,爹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 朝堂之上王家那些暗子为何会被连根拔起,是否有人从中作梗,完全查不出来! 自家儿子王辰还被人给绑了。 对方要求赎金三百万两。 晋阳王家倒也不是给不起,但这么多钱,自己做不了主啊!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王烁帮帮忙。 可王烁却是让他自己去跟王奉说,再请幻雪阁出手。 王烁自己也很郁闷,众兄弟中,王辰还算是不错,没有争权之心,对自己也还算忠诚。 但三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自己这次不但没能考上恩科,直到现在慕容萱也还没找到,他实在没心思管这些事。 上次自己被慕容阳所绑,家里不是让幻雪阁出手救出自己的么? 而且慕容阳还死在了幻雪阁牡丹舒缙云的手上。 如今王辰又被一个叫做杨荣牧的给绑了,继续找幻雪阁就是了。 王安之自然气得不行,但也拿他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长房嫡子呢? 便在此时,下人前来通报,说是萧家萧文光公子求见。 他不去那些朝廷大员家中走动,来找自己干嘛? 片刻之后,萧文光苦着一张脸出现在王安之眼前,朝着他便是深深一揖:“安之兄,你在长安,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安之连忙还礼:“文光兄亲自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萧文光就是一声长叹:“借钱!” …… …… 听了老十的回报,我乐得哈哈大笑:“那王安之怎么回答的?” “王安之说,他也正为钱的事儿发愁,让萧文光另想他法。” “嗯,那萧文光想出什么法子来了?”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他从王氏别院出来,放了一只信鸽,被属下给打下来了,陛下您看。” 老十说着就递给我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丽妃贪婪,事有可为,速送钱财至长安,多多益善。” 看完这几句,我笑得就更加开心了:“老十啊,你说小花瓶要是看见这个,会不会气得跳脚?” 老十躬身答道:“丽妃娘娘性子开朗,为人豁达,想来不会跳脚。” “你懂个屁……算了算了,跟你说不明白,你继续盯着王家和萧家,王辰的赎金,不要催得太急,朕突然觉得这事儿可以换个玩儿法,朕得琢磨琢磨。” “属下遵旨!” 话音一落,慕容昭的声音就在殿外响起:“二表哥,我可以进来么?” 听到她的声音,我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就翘出了一道弯弯的弧线:“昭表妹,你来得正好,快快进来,表哥跟你说个好玩儿的事情。”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慕容昭已是眼冒金光、满脸兴奋:“二表哥,你说话可要算话!” 我重重点头:“你放心,如果朕反悔,你给朕下药便是,王微菡不是已经给你配方了么?” 慕容昭闻言一愣,随即俏脸绯红:“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嘿嘿,谁叫朕是你师傅呢,你屁股一翘,朕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哼!不好玩儿!” 慕容昭哼了一声,我便在她额头上一敲:“你要想斗赢慕容萱,还得再多动动脑,给朕下那种药有什么用?” “就算朕不小心中了招,朕身边的宫女一抓一大把,轮也轮不到你啊!” 慕容昭立时夸下脸来:“我可是云梦第一美人,是那些个宫女儿能比的么?” “笨蛋!朕都中招了,还挑什么挑?当然是谁离得最近,就拿谁泄火呗!所以啊,你要想得到朕,还得谋划得更周全一些才行,记住了么?” 慕容昭嘟着小嘴离开了南薰殿。 我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也是觉得好笑。 死丫头,居然想给我下春药! 反了她了! 一声轻笑过后,我又长长的吸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走出了南薰殿。 我慢悠悠的走到汐月宫,便让人进去通报。 片刻之后,舒然就亲自迎了出来:“参见陛下,陛下既来,为何要站在宫门之外等待?” 我“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都站远些,朕有几句话要跟宁妃娘娘说。” 待得只剩下一个舒然跪在我身前,我才蹲下身子,轻声说道:“莫惊涛死了。” 舒然楞一下,方才抬头惊愕的看向他,随后又低下头去:“谢陛下为本宫报此大仇,也恭喜陛下彻底铲除了幻雪阁。” 我却是冷冷一笑:“缙云最多还有一个月就要回来了,朕不希望让她为难,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吧?” 舒然立时皱起眉头:“还请陛下名言。” “九霄山守陵,出云观修道,自己选一个吧,记住,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人逼你!” 舒然的身子震了震。 我却是已经站起身来:“缙云回来之前,给朕一个答复,朕好替你安排……走了,昨日答应了阿萱,今天要去揉一揉她的!” 第177章 旧地设局,请君入瓮 李承阳走了,岳云来了,带着一队羽林军将汐月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名为加强防卫,但舒然知道,这不过是李承阳在给自己留面子罢了。 这些羽林,都是在监视,甚至可以说看管自己的! 李承阳最后那半句话已经让她明白自己是在哪里出了纰漏。 这小暴君,好深的心机! 但是…… 舒然的嘴角忽然微微上扬,脸上露得意的笑容:“小暴君,咱们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三日后,一辆马车在三百龙武军的护送下出了长安城,直奔九霄山。 舒然最终还是选择了去九霄山守陵。 正好于慧妃和李承煊也在那里,舒然此去,他们也可以互相做个伴儿。 我站在城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人马车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终于可以放手对付长安之外的那些敌人了。 至于长安城甚至是宫里面还有没有没被发现的幻雪阁余孽,等十三回到长安,让她在暗中去一个一个挖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又把手放到胸前,隔着衣襟摸了摸怀里的那张羊皮卷。 然后我嘴角一翘,大手一挥:“走,南庆楼!” 南庆楼,天子六号房。 慕容昭早就已经等在这里了。 我刚一进门,她就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却被我十分灵巧的闪开:“你要干嘛?” 慕容昭立时翘起小嘴:“你迟早都是我的人,躲什么躲?” 我闻言一喜:“那事儿有着落了?” 慕容昭得意一笑:“你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快,细说!” 我坐到桌前,一脸期待。 慕容昭又是嘻嘻一笑:“我是昨天跟王烁见的面,你让我说的那些话,我也都说了。” 我连忙追问:“王安之听见了么?” 慕容昭眉毛一挑:“那当然,我要是连这种小事儿都办不好,岂不是白跟了你三年?” 我乐了:“你就吹吧,要不是老十在暗中助你,能这么顺利?” “哼,那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只要办成了这事儿,你就得娶我,金口玉言,你要是反悔,我跟你没完!” 话音落下,我便给了她脑门儿一记板栗:“那你办成了么?” 慕容昭嘟着嘴捂住额头:“反正我离开王家别院的时候,王安之和王烁已经吵起来了,昨天夜里,王烁还让人给我送了封信来。” 我大手一伸:“信呢?” 慕容昭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香一个,就给你!” 你奶奶的! 我哭笑不得:“不给算了,反正猜也能猜到他信里写了什么,无非就是对你一见钟情,要和你共谐连理之类的屁话,对不对?” 慕容昭点着自己的脸颊摇头:“不对不对,你猜不中的,香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不对才怪! 我突然就转移了话题:“你跟我说说,王烁听到慕容萱已经在宫里当了贵嫔,是个什么反应?” 慕容昭气鼓鼓的瞪了我一眼:“还能有什么反应,目瞪口呆,捶胸顿足呗。” “没说点儿大逆不道的话?” “那倒是没有,不过他跟我说,他在宫里有人,还能跟你说上话,如今丁税改地税之事在北境闹得沸沸扬扬,这事儿迟早也会落到晋阳王家和云梦慕容头上。” “所以两家应该早作打算,若能联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楞了一下:“这些话不是该你跟他说的么?” 慕容昭小嘴一翘:“那他自己先说出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嘛?” “对了,他还说云梦慕容跟皇室关系特殊,若是我们家愿意照拂他们家,他将来成了家主,定会感激涕零,从此为我家马首是瞻。” 我忍不住拍了拍手:“他这话可叫王安之听见了?” 慕容昭点了点头:“听见了,王安之就是听到这句话之后,冲进屋里跟他吵起来的。” “哈哈哈,妙哉,妙哉啊!” 我哈哈大笑:“那王安之有没有再找你?” “当然了,像我这么貌美如花,又聪明绝顶的姑娘,谁瞧见不喜欢?” 慕容昭得意洋洋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诺,你自己看看,人王安之可说了,要亲自到云梦去向我祖父提亲!” 我正要去抢她手中信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呼喝:“唉哟,贵人又来了?” 这是在提醒我,我立刻就凑到了窗边。 我打眼一瞧,便是一乐:“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竟是王烁来了,除了王烁之外,还有一个中年人,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萧文光,他在南庆楼里宴过客,我知道他的体态特征。 慕容昭做贼似的靠在我身边:“曹操是谁?” “是个盗墓的,以后再给你讲他的故事,王烁上回就是在这儿被绑的,他居然还敢来,嘿嘿,既然他敢故地重游,那我就给他来个场景再现。” 话音落下,我就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竹筒递给慕容昭:“这可是万花谷的五罗青烟,用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把自己给迷了!” 慕容昭接过竹筒:“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玩意儿?” “这你别管,你现在下去,想法子把他带到天字三号房,然后把人绑了,直接送到宫里去。” 慕容昭点了点头:“那你干嘛去?” 我便是嘿嘿一笑:“我当然是帮自家娘子敲竹杠去!” …… …… 只能说王烁确实是个不长记性的,上次就因为慕容萱栽在了南庆楼,这回慕容昭勾勾手指,他就留下萧文光,屁颠屁颠儿的上了楼。 结局已经注定,我也懒得多管。 我直接下楼迎向萧文光:“这不是安阳萧家的文光公么,这可真是巧了!” 萧文光楞了一下:“敢问这位小兄弟是?” “在下杨荣牧,乃是羽林军中一名小小的校尉。” 说到这里,我顿得一顿,突然压低了嗓门儿:“小岳将军也在,文光公想不想上楼见一见他。” 岳云! 萧文光吃了一惊,这人的名号他可是知道的。 岳鹏举之子,天生神力,勇武无匹,可听说脑子不怎么好用,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过他现在掌握着羽林龙武两军,整个皇城安保都在他手里捏着,他的两个妹妹又都是陛下宠妃…… 萧文光不敢怠慢,连忙朝着我躬身一礼,还顺手塞了一小块金锭到我手中:“劳烦杨校尉为在下引荐!” 我咧嘴一笑,将金锭拿在手里抛了抛,然后才满意的将其揣入袖笼。 我完全就是一副拿惯了好处而且早已肆无忌惮的样子:“好说好说……文光公,这边请!” 第178章 另辟蹊径,方为上策 岳云端端正正的坐在房中。 头顶樱盔,身披亮甲,一对金瓜锤就放在手边。 气势十足的样子,你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猛将之风。 萧家在北境被岳鹏举搞得灰头土脸,来到长安,本想借着朝臣之力挽回局面。 却不料根本没人敢接招。 转来转去竟是求到了岳鹏举的女儿,丽妃娘娘头上。 现如今又见到了他儿子岳云,不用说,那也定是要巴结一番的。 萧文光心头苦笑不已,面上却是十分恭敬:“在下萧文光,见过岳将军。” 岳云却是连眼睛都没斜一下:“有什么事儿跟他说,本将出去逛逛,事情说完了再来找我。” 说完之后,起身就走。 萧文光直接愣住。 我连忙说道:“文光公莫怪,我家将军不爱说话。” 萧文光嘴角便是一抽:“这……” “文光公不必担心,在下乃是丽妃娘娘的心腹之人,我家将军也都听淑妃、丽妃两位娘娘的,不瞒文光公,在下和小岳将军此次出来,本就是两位娘娘让我来寻文光公的。” 原来如此! 萧文光看向李承阳的目光立刻就变了:“杨校尉年轻有为,在下佩服之至,却不知娘娘有何指示?” 我压低声音:“文光公前些日子是不是曾在这里大宴宾客?” 萧文光连忙点头:“确有此事!” 我便是狠狠一拍巴掌:“文光公糊涂啊,当今陛下那是什么人?岂能不知此事?陛下知道了此事,能给萧家好脸色看么?” 萧文光吃了一惊,随后又恍然大悟:“还请杨兄示下!” 看着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居然称呼我为兄! 我暗笑一声:“娘娘说,陛下上次能给岳将军下那样一道旨意,已经十分难得,如今这情况,萧家若想保全自己,恐怕需要反其道而行之!” 萧文光连忙问道:“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全力支持岳将军在北境所行之事!” 萧文光满脸错愕:“这……这……这……” “文光公莫急,听我细细道来,陛下所行之法,其中自有奥妙,这奥妙便是…………此乃阳谋,挡是挡不住的,故此萧家现在最好的出路,便是转型!” 我一番分析,将丁税改地税会对世家大族造成怎样的影响说得是透透彻彻,明明白白。 其间不乏许多精妙见解,把个萧文光听得佩服不已,暗暗吃惊。 听到“转型”二字,连忙问道:“如何转型?” 我嘿嘿一笑:“这就是娘娘急着要我出来寻文光公的缘由了!” 说着我又压低了声音:“昨日夜里,娘娘得知陛下准备趁着北凉内斗之机,暗开商路,以大夏之物产换得将其所产之精铁良马。” 萧文光就是一愣:“这与我萧家何干?” “文光公糊涂,这种事儿,朝廷自然是不便出面的,需得交予他人之手,文光公不妨想一想,倘若卖了萧家接下此事,今后还用发愁么?” 见他似乎还没想明白。 我暗暗骂了一声傻叉,然后又继续说道:“精铁良马,自然是为大军准备的,眼下北境大军在谁手中?在岳将军手里啊!” “岳将军是何人?那是娘娘的亲爹啊!” “如今娘娘和萧家已然交好,如此一来,只需稍微动点儿心思,这中间能获利多少,就不用在下跟文光公细说了吧?” “更何况此事若成,萧家便算是为朝廷立下大功,陛下虽然脾气差,但却并非寡恩之人,再加上岳将军和两位娘娘的支持,萧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文光公,商贾之名,虽不好听,但商贾之事,获利可是颇丰,更何况现如今,陛下已然在着手提升商贾的地位了!” “将来的北境,再加上北凉那么大一片地方,甚至还有漠北草原,所有的商路生意都在萧家手里。” “这不比死守着那些田地,眼睁睁看着它们荒芜下去,而税负还一分都不能少强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里,萧文光终于明白了过来,竟是朝着李承阳深深一揖:“杨兄大恩,萧某谢过!” 我连忙将他扶起:“这都是两位娘娘想出来的,我只是传话而已……文光公不妨仔细思虑一下,三日之内给个答复,娘娘也好在陛下面前为萧家争得这个差事。” 话音落下,萧文光竟是朝着皇城所在跪了下去。 拜了三拜之后,方才又站起身来:“烦请杨兄转告娘娘,萧某这就回去安排一切,事成之后,岳萧二姓,便是一家!” 这就算是答应了,我暗暗好笑,又突然灵光一闪:“文光公,在下斗胆多说一句!” “杨兄请讲!” “小岳将军至今尚未婚配!” 萧文光会心一笑:“多谢杨兄提点!” …… …… 萧文光就这么被我给忽悠瘸了,离开南庆楼时,笑得就跟出门捡了个大金元宝似的。 他前脚刚走,慕容昭就进了天子六号房,笑嘻嘻的朝着李承阳伸出两根手指:“二表哥,搞定了!” “人呢?” “已经让小岳将军送回宫了,我那边比你这儿快多了……二表哥,你当真要把北边的生意都交到萧家手里啊?” 我便是嘿嘿一笑:“有何不可?要想接下这么大一个摊子,必定会需要大量现银,为了筹集足够的资金,他们只能卖地!” 慕容昭撇了撇嘴:“我都听淑妃说了,现如今,北境的地根本就不值钱,就算萧家愿卖,谁愿买啊?” 我就伏下身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朕愿买!” 慕容昭楞了一下,然后一脸疑惑的看向我:“二表哥,你搞那什么丁税改地税,莫非就是为了低价将这些大家族的地给买了?” 说完这话,双眼突然又是一亮:“买完之后,又把地税改回丁税,对不对?” 我立时在她额头之上狠狠的一敲:“头发长,见识短……再说了,表哥我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么?” 说着我又嘿嘿一笑:“表哥要贪,就要贪个大的!” 话音落下,老十现身:“陛下,颜太傅回来了,此刻正急匆匆的往皇城而去,似乎是有要事!” 第179章 难道朕有问题 颜子卿回来了,那般匆忙,自然是因为西陵军的事。 我和他几乎是前后脚进的立政殿。 刚一入殿,颜子卿就跪在我的面前:“陛下圣明,老臣佩服啊!” 我立刻就明白了:“颜太傅,起来说话。” 颜子卿站起身来:“成王世子,忠勇之辈,一听说吴王要反,二话不说,将灵柩交给老臣,就和于谦领着四万大军直奔庐陵而去了。” “直接去了?” 我楞了一下:“没按照朕的吩咐做?” “做了做了,世子亲自给李宸濠写了一封手书,说是陛下你两面三刀,言而无信,希望李宸濠跟他一起举兵。” “西陵那边呢,消息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不出三日,李宸濠便会知道世子这几万大军的退路已经没有了。” “好,太好了!” 我攥紧了拳头:“要是这样都骗不到朕那吴王叔,也就只能跟他真刀真枪的干一架了!” 颜子卿又道:“世子还让老臣给陛下带句话。” “什么话?” “陇西秦家,不得不防!” 我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世子说,成王爷薨逝之前,秦家人曾经去找过成王爷,似乎是对这次恩科十分不满,而且还丢了一个儿子,扬言若是长安的观察衙役找不到人,他们就要自己来找!” 那不就是秦佑么? 人都埋了,找你妹夫! 我便是一声嗤笑:“暂时不用管秦家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李宸濠和庐陵刘氏……颜太傅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却是看见老十又出现在了殿外,瞧他那样子,应该是有事儿。 颜子卿一走,我自己也出了立政殿,不快不慢的朝着华清宫而去。 老十立刻紧紧跟上:“陛下,方才昭小姐又把王烁给抓回来了,她说这次还是开价三百万,属下想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边走边说:“王辰三百万,王烁也是三百万,很合理,也很公平。” “那属下这就去办了。” “等等……老八老九他们那边有信儿没有,找着莫惊涛的尸体没?” “启禀陛下,还在找。” “留下十二继续找就是了,让其他人火速赶往庐陵与老六老七汇合,准备干一票大的。” “是!” “老五到北凉了么?” “已经到了,再有两日,就能抵达北凉都城。” 我“嗯”了一声:“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吧……记住,绑了王辰和王烁的是杨荣牧,千万别把名字搞错了!” …… …… 华清宫前,岳安娘正在清点财物。 看见我来了,立时便齐齐迎了上来:“陛下,萧家又差人送礼来了,还有一份是指明要给杨荣牧的,这杨荣牧是谁啊?” 我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慕容阳,杨荣牧,可不就正是区区在下么?” 岳安娘先是一愣,随即笑做一团。 然后就见王微菡从殿内走了出来,见到我,明显楞了一下,神色也有些古怪。 我看得奇怪,正欲发问,却是被岳安娘抢了先:“王先生,小妹没事吧?” 岳银瓶病了? 我大吃一惊:“小花瓶怎么了?” “一直想吐,吃什么吐什么,这都两天了!” 岳安娘答了一句,我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过望:“该不会是有了吧?” 说这话时,直愣愣的看着王微菡,明显就是在问她。 王微菡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可把岳安娘给吓着了,拉着她的手就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但王微菡却是始终不说话,一双大眼睛在我身上打量来打量去的。 直到岳安娘急得狠狠一扯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小声说道:“淑妃娘娘请放心,丽妃娘娘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没有大碍的。” 岳安娘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却是无比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王微菡就走到我身前盈盈拜下:“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岳安娘说的? 难道她要向我表白? 念头生出,我忍不住便是一声轻笑:“朕先去看看小花瓶,稍后送你回永宁殿,你就在此处等着,不要所以走动。” 进到华清宫内殿,才知道岳银瓶一连三天,天天都去永宁殿找冰淇淋吃。 这都已经快到中秋了,她这么个吃法,不闹肚子才怪! 我把她狠狠的奚落了一番,只气得岳银瓶赌咒发誓今后再也不吃奇物居里的东西,我才哈哈大笑着走出殿外。 王微菡还在等我。 两人便又一起玩永宁殿走。 我在前:“王先生想跟朕说什么?” 王微菡走在我的侧后:“民女斗胆,敢问陛下可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 我一愣,脚下步子便是一停:“什么意思?” 王微菡反应不及,直直撞在了我的胳膊上,柔软的触感水一般荡漾开来。 我竟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眼神儿也自然而然的瞄了下去。 王微菡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被我那眼神儿一瞄,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咬了咬下唇,拔腿就跑。 身形娇小,却又曲线玲珑,跟个小葫芦似的蹦蹦跳跳的跑了开去。 若是把青砖绿瓦换做山林水木,这就是个活生生的小精灵啊! 我看在眼里,忍不住就是一声赞叹:“造物万方,各有其美,人生有限,不可浪费啊!” 叹完之后,拔腿就追:“王先生,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朕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可是医者,不能不顾病患的死活!” 这一追就追到了永宁殿。 自然是我故意的,为的就是要好好享受一下这你追我赶的欢乐时光。 我悠然自得,王微菡却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回到自己屋中,将房门一关,便坐在了地上。 然后,敲门声响起:“王先生,你把话说清楚,你别这样吓朕啊,吓死了不得了的,就算没吓死,吓出点儿毛病来,那也不好嘛!” 那语气哪里像是一国之君? 根本就是街头的无赖痞子! 王微菡轻轻啐了一口,然后方才站起身来,隔着房门答道:“陛下不用过分担心,民女也只是怀疑而已。” “怀疑什么?” “之前听丽妃娘娘说陛下……陛下威武得很,几乎每晚……每晚都要跟两位娘娘……” 王微菡吞吞吐吐的,我不用看都知道她这会儿肯定已经羞得满脸通红。 正打算趁机逗她两句。 门后的声音忽然就变得顺畅了起来:“民女就觉得奇怪,为何这么长时间,两位娘娘都还没动静?” “所以今日便借着为丽妃娘娘诊病之机仔细的查探了一番,现在民女可以肯定,丽妃娘娘绝对没问题!” 原来是这事儿啊!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而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岳银瓶没问题,那就是我有问题咯? 我擦! 这可不能开玩笑! 片刻之后,我猛的一脚踹开房门:“快给朕做个全身检查!” 第180章 以针还针 门又坏了! 王微菡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我。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灵动之中又多了几分呆萌。 但我这会儿可没心思欣赏,急吼吼的把外衫一扯,露出宽阔的胸膛,便往床上一躺:“快点儿来给朕检查一下。” 说完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连忙又伸手去脱裤子。 一边脱一边说:“真是被吓傻了,这种事情当然是检查下面才对。” 待得我裤子脱了一半,王微菡才反应过来,双手猛的捂住眼睛,一声尖叫之后,起身就往外跑。 我直接楞住:“你跑什么啊?来给朕检查检查啊!” …… …… 万万没想到,王微菡给人检查身体,是不用脱裤子的。 这让我多少有些尴尬。 但又总觉得她不过就是把了把脉,又拿针在我身上刺了那许多下,就得出一切正常,没有问题的结论似乎有些草率。 关键是有几针刺下去还挺痛的! 想来想去,我始终觉得还是慎重一些的好:“王先生,要不你再给朕看看,你刚刚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时候,朕都觉得疼痛难忍,而且那痛法儿还不一样!” 王微菡忍不住偷偷一笑。 哼,教你欺负人,扎死你! 心里舒畅,就连声音都变得欢快了许多:“陛下放心,您真的没有问题,起来吧,不用再躺着了。” “真的?” “陛下要是不信,民女就再给陛下多扎几针?” “好好好,多扎几下,千万不要有什么遗漏,你也知道,朕的身子,那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啊!” 话音一落,王微菡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王微菡去掉面上伪装之后第一次在我的面前笑出来。 竟是这般好看! 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这一笑,当真称得上是芙蓉秀面梨涡现。 我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王微菡被我这么痴痴的看着,也是过了半晌才惊觉不对,慌忙退后两步,猛地跪在榻前:“陛下恕罪!” 我也这才蓦然惊醒,接着便明白了过来,鼻头微微一皱:“你在耍朕?说朕的身体可能有问题,就是想拿针扎朕几下出出气?” “民女不敢!” “朕看你胆子大得很嘛,都敢欺君了……欺君之罪,好像是夷三族来着……” 王微菡被吓得不轻:“陛下明察,民女绝无欺君之举,先前也确曾怀疑陛下龙体有恙,为陛下所扎之针,也都是在行查探之事,只有……只有……” 我猛地坐起身来,恶狠狠的挑起她的下巴:“只有什么?” 王微菡银牙一咬:“只有三针并非是为了查经探脉。” 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道:“那三针对陛下龙体绝无半分危害,反而有助气血运行,只是……只是……” “只是扎着很痛,可以让朕吃些苦头对吧?” 我笑眯眯的接过王微菡的话。 王微菡瘪嘴皱眉,一双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陛下,民女知罪,但民女确无欺君之意,那夷三族的罪名……” “哼,要想朕不夷你三族也行,过来躺下!” 王微菡大吃一惊:“陛下……别……不能……陛下你……” 嘴里说着不要,但身子却是抖抖嗖嗖的躺到了榻上。 他可是连女刺客的尸体都不放过的暴君。 今天一时冲动扎了他,给了他这样好的一个借口,他怎么会放过自己? 如果不遂了他的意,他说不定真的会夷自己三族的! “给朕躺好了,不许乱动!” “说,你刚刚怎么扎的朕,说清楚点儿,朕要原封不动的在你身上扎回来!” 王微菡闻言先是一愣:“你是要拿针扎我?” 说这话时,我已经挑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开始比划起来:“不然呢?难道还要朕疼爱你不成?” 一张俏脸瞬间羞得通红。 但却有一大半是因为刚刚生出的那个念头…… 便在此时,腹间肌肤突然传来轻微的刺痛。 王微菡被吓得瞬间绷紧了每一块肌肉:“陛下不可,胡乱扎针,要出人命的!” “有道理!” 我“嗯”了一声:“翻过来,趴着,朕知道有个地方怎么扎都扎不死人!” …… …… 我最终还是扎了王微菡三针。 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但王微菡却是巴不得自己被他扎死了才好。 屁股上挨了三针,痛死个人! 最关键是羞死个人! 李承阳这坏蛋扎了人还不走,非要赖在这里晚饭! 天工坊的人一边修房门,一边贼眉鼠眼的往里看,那眼神儿就一看就不对劲儿! 就跟自己是李承阳养在外面的宠妾似的。 “微菡啊,传宗接代这种事儿,可真开不得玩笑,你给个准话儿,朕到底行不行?” 话音落下,叮咚一声,却是修门那位手里的锤子落在了地上。 王微菡都要气死了! 我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你倒是说啊,刚刚你不都试过了么?朕都被你弄疼了!” 叮咚一声,刚刚捡起来的锤子又落到了地上。 我终于不耐烦了:“你行不行啊,不行让老耿自己来!” 小伙儿立时起身行礼:“启禀陛下,已经修好了!” 说完之后,蹭的一声就没了人影儿。 王微菡目瞪口呆。 修好了你不走,拿着个锤子在这儿听什么墙角? 我倒是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个问题:“你别理他,这小子就爱传个风言风言的,男人家家的,舌头比长舌妇还长。” 听了这话,王微菡心中便是一凉。 半晌之后方才幽怨的问道:“陛下,您不会是故意让他来修门的吧?” …… …… 果然不出王微菡所料,风言风语,终是在永宁殿内传开了。 之前还只有曼玉、嘉玲两个丫头对自己格外不同。 而现在,每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也只能每天幻想着拿针把我扎了一百遍。 我确实是故意的,想王微菡这样的姑娘,便宜别人实在是太可惜了,反正之前为了揭开“人皮面具”之谜,我差不多已经把人摸了个遍。 按照她的观念来说,那就算是被我给毁了贞洁了,既然如此,我就得负责到底! 但又不能对她用强。 想来想去,用泡妞三十六计之舆论烘托大法来潜移默化她,效果应该不错! 至于我行不行的问题,我私底下隐姓埋名的又找了好几个人检查,结论都是一样的,身体没问题,只要身体没问题,那就不用担心了。 我人坐在御花园中钓鱼,但心却已经飞到长生馆内梭巡。 也不知道那套护士服她还留着没有。 还有慕容昭的高跟鞋,找个机会也得给她送两双去…… 正自遐思不断,一只雪鹰突然落了下来。 依旧停在了我的肩头。 慕容萱、岳银瓶等一众女子大感惊奇:“好漂亮的雪鹰,是陛下养的么?” “十三养的,等她回来了,自己去问她哪儿弄的,朕只负责给钱!”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从鹰脚之上解下竹筒。 将将抽出信纸,指间传来的特殊质感就令我微微翘起了嘴角。 小寡妇回信了! 第181章 谱写一曲传天下 “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北凉皇宫之内,萧燕燕笑眯眯的看着阿秀。 手里还捏着李承阳的信。 阿秀气鼓鼓的,像是受了委屈:“太后,那个姓霍的小子不识好歹!” 萧燕燕笑道:“美人计也不好使么?” “哼,他就是根木头,我都已经那样儿了,他居然无动于衷……阿秀虽然不像太后这般倾国倾城,可长得也不差,难道还配不上他一个小马匪?” 萧燕燕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阿秀,这个马匪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大夏小皇帝想跟本宫做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阿秀楞了一下:“什么生意?” “走私生意!” 阿秀有些懵,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萧燕燕。 萧燕燕收起笑容,以手托腮:“本宫倒是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没钱,确实是什么事儿都不好办啊……对了,你跟安阳萧家还能联系上么?” …… …… 十三悄悄的回到了长安。 然后又悄悄的来到了南薰殿。 别人想要隐藏身份,多半是需要大费周章的。 她倒好,把面具一摘,再换身儿衣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虽然手持暗影令牌,但宫中侍卫、羽林禁军没一个认出她来的,只当又是陛下在外面的相好找进宫来了。 毕竟谁会把杀人不眨眼的暗影十三和这样一位清秀俊逸的大姑娘联系在一起呢?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十三穿裙子。 我围着她绕了好几圈,各种夸赞之词说了个遍。 十三却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句:“陛下,这裙子弄得奴婢十分别扭,能换了么?” “别啊,挺好看的,可不是谁都能穿出这种刚柔并济之美的。” 既然陛下喜欢,别扭就别扭吧。 我一边笑,一边又从怀中摸出张羊皮卷来递给她:“这一趟差事办得不错,朕也不知道赏你什么,以后再说吧……你先看看这个。” 十三接过来看了一眼:“都要杀了么?” 我的笑容瞬间尬住:“杀什么杀,姑娘家家的,就不能温柔一点儿么?这些都是蛊族遗民,朕给你是让你想法子从他们身上挖出千丝噬心蛊的秘密!” “奴婢遵旨!” “还有你招进宫里的那些小姑娘,朕都打发到万花谷去了,你若想念,随时可以去看。” “多谢陛下。” “另外,朕担心宫里可能还有幻雪阁的人,朕打算过两天就把莫惊涛已经身死的消息放出去,她们必有异动,你在暗中给我全都揪出来。” “是!” “等这件事办完之后,你就出宫以女侠身份行走江湖,寻访调查这羊皮卷上之人,名号朕都给你想好了。” 十三就是一愣:“什么名号?” “一舞剑器动四方,耍刀还看十三娘!” “你今后在江湖上,就是岁月刀公孙十三,正所谓岁月如菜刀,刀刀催人老!” “岁月刀下,何人能逃?” “十三啊,朕为你想出的这个名头,牛不牛?” 我洋洋得意的甩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江湖幻想之中,十三却是十分罕见的皱起了眉头…… …… …… 又过了几日,吴王李宸濠启禀谋反和西陵军攻陷庐陵的消息几乎是同时传到长安的。 吴王造反,朝野震动! 然而一天时间不到,就被称帝扑灭,更是令人意想不到! 据说李宸濠刚刚发出檄文,举起大旗,可麾下大军还没来得及走出庐陵,就被一锅端了。 将其干掉的,正是其盟友西陵军! 这样的一场造反,简直就是个笑话。 千古未有之大笑话! 看着两份前后脚传回的军报,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颜子卿则是对我惊为天人。 谁人能知,将一场准备了数年之久的谋反大计变成一场闹剧的,正是我! 我决断之果敢,手段之精妙,心思之玲珑。 试问谁人能出其右? 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颜子卿两步跨出,撩袍一跪:“陛下神机妙算,决断英明,将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之间,江山社稷之福,黎民百姓之福也!” 众臣闻言,先是一愣,这事儿分明就是运气使然,跟陛下有什么关系? 但再一想,立时恍然大悟! 这种时候都不拍马屁,跟傻子又有什么两样? 霎时间,崇明殿上跪倒一片:“上天如此护佑我朝,陛下果乃真命天子也!” “陛下登基,运在我朝,大夏之兴,已成定局!” “有陛下坐镇朝堂,大夏基业定可千秋万载,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大臣拍起马屁来,那叫一个文采飞扬。 可惜除了颜子卿,就没几个人准确无误的拍到点子上。 不过我也不在乎,诗仙说得好,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做了点利国利民的小事,就要搞得天下皆知? 俗! 俗不可耐! 我挥了挥手,正欲发言,却不料颜子卿突然站起身来,气愤无比的高声喝道:“一日之内平定吴王之乱,分明便是陛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却被你们说成运气使然,侥幸之至!” “实乃陛下眼光精准,布局巧妙,方可化险为夷,免了南境百姓受那战火之苦,跟运气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群臣惊愕。 崇明殿内,落针可闻。 我便是一声长叹:“唉……颜太傅夸张了,此事多少还是有些运气成分的。” “诸位爱卿似乎都有些疑惑,颜太傅就跟大家说说,朕是怎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吧!” 待得颜子卿说完,殿上群臣被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这一番操作,绝对可以载入史册! 下一刻,群臣再拜,山呼又起。 这一回,大家的马屁都准确无误的拍在了我的心坎儿上。 甚至有人提议将此事编成戏剧,在各州巡回演出,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当今陛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又是如何的爱民如子! 是个好主意! 做了这等拯救万民、力挽狂澜的大事,就该传颂四海,广播天下! 俗归俗,心里爽啊! 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狗屁! 我哈哈大笑:“准了,此事便交予乐坊司负责,编好之后,记得让朕先看看啊!” …… …… 与此同时,南境某处大山之中。 李宸濠和李宏坤面面相觑,有苦难言。 “二哥,你不是说咱们那小侄儿手中已无兵可用了么?” “六弟,这可不能怪我,你说你准备了那么多年,怎么就相信了李广这小子?” “谁能料到他居然敢拿将四哥灵柩下葬于九霄山这种事儿来做交易,换了你是皇帝,你敢这么干么?” 李宏坤眼角便是一抽:“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么还是快逃吧。” “逃?往哪儿逃?” “你南下交跖联络百越,我北上盛京游说耶律原,届时南北同出,我就不信小皇帝真有三头六臂!” 李宸濠眉头一皱:“这能行么?” 李宏坤就嘴角翘起,冷冷一笑:“放心,小皇帝身边有我的人,大战一起,咱们必能占尽先机,只要别再像这次一样轻信外人就行!” 第182章 朕要亲自下场 戏曲很快就被编了出来。 我坐在御花园中,看着故意被刻画成一个丑角的李宸濠,乐得捧腹大笑。 这也不算夸张。 苦心孤诣的经营了数年之久的一场谋反大计,一天之内就被扑灭了,连庐陵城门都没能出得去。 这还不算丑角? 从古至今,造反造得这么憋屈的,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连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都不如! 不过可惜,人没抓着。 这都怪文天祥,非要将他绑上京城受审,结果混乱之中被不知道哪里冲出来的一队骑兵把李宸濠给救走了。 要是跟他那四个儿子一样,直接当场砍了多好? 正这么想着,戏台之上忽然有人高呼:“吾乃庐陵李琪,吴王世子是也,今举大事……何人拦在前方?” 话音落下,一名小将拍马上前:“西陵李广在此,奉陛下之命,斩尔首级!” 然后便是一阵打斗,饰演李广的自然是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最后一刀砍下了“李琪”的人头。 身侧诸位佳丽齐齐叫好。 我却是皱起眉头,伸手招来乐坊司执事:“台词不要搞得这么文绉绉的,要贴近百姓生活,还有,这唱戏明显不符合事实。” “李琪明明就是被朕的暗影卫一刀结果了性命,为何要安在李广头上?” 那执事连忙答道:“颜太傅说,暗影乃是陛下身边之利器,不可广而告之,倒是成王世子李广,若再施恩德,必成肱骨之臣,故此才有这般安排。” 原来是颜子卿授意…… 我想了一想:“这戏暂时别演了,问题太多,回去等朕的信儿吧。” “遵旨!” 话音落下,那执事一挥袍袖,戏台上的人便尽数撤走。 岳银瓶看得正起劲:“干嘛不演了啊?” 我嘴角一撇:“这编剧不太行,完全不知道百姓们喜欢看什么,朕得自己来。” 岳安娘惊讶的扭头看向我:“陛下还会写戏?” 我呵呵一笑:“不但会写,还会演呢!” 说着我突然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恐:“黑山老妖来抓媳妇儿啦!” 话音一落,我忽然又换上一张阴沉无比的面孔:“黑山老妖在此,识相的就乖乖跟本大王当媳妇儿去!” 众女被我这一逗,立时笑得花枝乱颤。 我却是扑向渺渺:“这个好生养!” 渺渺一声尖叫,起身就跑。 我又转向岳安娘和岳银瓶:“哎呦呦,这两位小娘子竟生得一般模样,难得难得!” 双姝也娇笑着跑开。 我看了满怀期待的慕容昭一眼,直接选择略过,复又冲向慕容萱:“哪里来的狐媚子,让本大王好生心痒!” 慕容昭可不干了,蹭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你什么意思,为何不来抓我……你别跑!” 霎时间,御花园内欢声一片。 百里之外的九霄山上,却有人愁眉不展。 李宸濠居然就这么败了! 简直莫名其妙! 李宏坤的十万安阳军被从岷关一路撵到漠北,李宸濠如今更是连正儿八经的仗都没打上一场,还在誓师大会上就被人给一锅端了! 听说这一切都是李承阳事先安排好的。 眼下看来,这所有的症结都在李承阳这个小暴君的手上。 要想灭亡大夏,必须得先解决了他。 念头生出,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不远处正在散步的于慧妃和李承煊。 要不要借着这俩笨蛋打出自己的底牌呢? …… …… 解决了吴王,李广又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庐陵。 再耽搁下去,父王的遗体怕是都要臭了! 那四万西陵军,却是留在了南境,交由于谦暂为管辖。 辛弃疾和老八他们也一起上了路,护送着李广一路赶往长安,随便还押上了庐陵刘氏的家主刘永高。 李宸濠谋反,刘永高附逆。 首恶跑了,他这条狗腿子却是没能溜掉。 我得到消息,美滋滋的嘬了一口葡萄酿:“阿萱啊,你说这丁税改地税一旦在南境也开展起来,朕的那位外公会不会也给你送几车礼物来?” 眼下的南境,跟北境的情况实在是太像了。 只是坐镇之人一个姓岳,一个姓于罢了。 但又不完全一样。 北境多战,地广而人稀,南境这些年倒是发展不错,颇为富庶,而且能用的田地也已经开垦得差不多了。 丁税改地税,对南境那些地主豪门的影响远远不及北边来得那么大。 除非真的对南境那几个大家族下死手,否则光靠一个税改,动不了他们的根基。 慕容萱正半跪在地上给我捶腿,闻言便是娇躯一颤,但依旧面不改色的答道:“陛下要动慕容家,臣妾是一定会劝阻的,不用祖父送礼。” “哈哈哈,你倒是老实。” “反正也瞒不过陛下。” “好了,云梦慕容怎么说也是母后的娘家,朕是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不过你最好给朕那外公去封信,让他别碍着于谦和文天祥在南境做事情。” “臣妾知道了,臣妾待会儿就去写。” 我满意的笑了笑,又伏下身子拍了拍她的脸颊:“最近学到点儿什么没有?” 慕容萱皱起柳眉:“倒是能看出陛下在做什么,就是想不明白为何要那样做。” 我眉毛微微一挑:“既然想不明白,为何不来问朕?” “该玩儿的都玩儿过了,臣妾还没想到新鲜的法子让陛下开心,所以……” 慕容萱说道这里,已经面颊绯红,但那娇羞之中,依旧掩藏不住天生的媚色。 我哈哈大笑:“无妨,把玩儿过再在玩儿一遍,也是其乐无穷。” 一边说着,我一边就抱起了慕容萱。 慕容萱立时娇笑不止。 便在此时,一枚石子忽然飞来,不偏不倚的砸在李承阳屁股上。 我顿时大怒,回头便是一声爆喝:“谁家熊孩子乱扔小石子儿?” 话音落下,我便是一愣。 却是慕容昭气鼓鼓的站在不远处:“你让我办的事儿有进展了。” 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我眉头一皱,这可真不凑巧了。 慕容萱却是十分体贴的说道:“陛下先去办正事儿,臣妾就在这里等着陛下。” 把慕容昭放出去,就是为了挑拨晋阳王家的关系,让他们先内斗起来,如今王烁王辰都在自己手里,而且同样开出三百万两的赎金要求。 王奉那老东西一旦处理不慎,王安之和王信之必然因此产生嫌隙,说不定就会闹得王家鸡犬不宁…… 不过这事儿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我便嘿嘿一笑:“不着急,不着急,徐爱卿说了,皇室子孙,国之大事!” 一边说着,我一边就抱着慕容萱朝殿内走去:“今天不玩儿游戏,咱们来好好的办一办这国之大事! 第183章 熟人难下手 芙蓉帐内有佳人。 体若无骨声销魂。 十里秦河艳无边。 不及一个慕容萱! 这国之大事,我一办就是足足半个时辰。 从草萱殿里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 慕容萱的床,是真不能轻易上! 我摇头苦笑一声之后,就直奔羽卿宫而去。 慕容昭气呼呼的站在宫门之前,看见我来了,也没啥好脸色:“你还舍得来啊?” 我笑嘻嘻的答道:“你这话说得,朕那么搜肠刮肚的折腾阿萱,还不是为了帮你出气?” “哼,鬼才信你!这才多久,连阿萱就叫上了,我看你迟早被她迷晕过去,你自己算算,这些时日,你去她那儿的时间比淑妃、丽妃和景妃三位娘娘加起来都多!” 我闻言便是一惊:“有么?朕怎么不觉得?” “不信你问别人去。”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不用了,不用了,走走走,里面说话。” 到得羽卿宫中,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和高跟鞋摆得到处都是。 我的目光梭巡一周,便停在那套女仆装上。 女仆装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已经偷了好几套走了,关键是旁边那双又长又薄的袜子…… 主意到我的眼神,慕容昭哼了一声,走过去将那双白色丝袜揉成一团:“不用看了,还没达到你说的那种光滑细腻之感。” 听她这么说,我立时露出失望的眼神。 慕容昭又补了一刀:“还有,这丝袜做出来之后,不许给慕容萱那个贱人穿,否则我今后再也不给你做了!” 丝袜和尤物,那是绝配啊! 我长叹一声:“还是先说说王家的事儿吧。” 慕容昭这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在我眼前晃了晃:“王安之真的让人去云梦慕容提亲了,爷爷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明明已经进了宫,还有人上门提亲。” 我楞了一下:“都没提你那个未婚夫一嘴?” “人都死了,还提他干嘛?” 慕容昭翘起小嘴:“再说了,我上次去万花谷,本来就是找他退婚的。” 我“哦”了一声:“打算怎么回信?” 慕容昭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坏笑:“我打算告诉爷爷,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但你却将我推出去使美人计,你猜爷爷会不会气得从云梦跑来长安骂你?” 我无语。 片刻之后,慕容昭才又笑道:“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等到我帮你把王家搞乱了,你可得娶我,这是你自己说的!” 说着又把那封信递到李承阳面前:“不是爷爷写的,是王安之写的,自己看看吧。” 我连忙接了过来,取出信纸看了两行,嘴角便弯弯翘起。 信上所言,怨气满满。 王安之果然对自家老爹和大哥产生不满了。 原因也很简单,同样是三百万两赎金,王烁这头儿没几天就筹措得差不多了,但王辰那边儿却是动静不大。 更重要的是,王信之还在老爷子面前告了一状。 说王烁是在跟萧文光出门之后被绑的,而在那之前,萧文光曾经深夜拜访王安之!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直指他王安之为了争夺家主之位,勾结外人绑架了自家的侄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安之立时决定展开反击,而他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先阻止王烁与云梦慕容联姻,所以写给慕容昭的这封信上,几乎把王烁说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就连他玩弄家中侍女丫鬟时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都给透露了出来。 “烁曾与晋阳春风楼招三妓相侍,然每御一女,时不过半刻,便力不从心,恼羞成怒之下,竟将三女鞭笞至死……” 看到这一句,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笑完之后,我的脸色又是一沉,自己不顶用,却活活打死了三个花娘,此等行径,其罪当诛! 我正欲叫人去把王烁先抽上一遍,目光忽然便定定的落在了一处。 便见慕容昭不知何时竟穿上那套女仆装坐到了原本用于摆放布料和成衣的长台之上。 绣鞋已经脱去,裙摆也在膝弯之上。 左腿直直的摆在台上,右腿却是曲在身前,双手按在脚踝处,正在一点一点的沿着光洁小腿向上卷摸。 多么熟悉的动作啊! 仔细一看,随着她手上的动作一寸一寸套上那光洁小腿的,果然是一只半透明的白色丝袜。 咕咚一声。 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随后捂着鼻子就冲了出去。 慕容昭立时大笑不止:“哈哈哈,我慕容昭号称云梦第一美人,可不是浪得虚名!” 笑得片刻,忽然又像只小猫一样跳下长桌,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嘀咕:“这一招果然好用,再去找景妃娘娘讨教讨教,我就不信比不过那贱人!” …… …… 我一路奔出羽卿宫,确定慕容昭没有追过来之后,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要不是之前已经跟慕容萱大战三百回合,方才只怕就要忍不住吃了慕容昭这个小胖妞儿。 奶奶的,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这般魅惑的一面。 难道说慕容家的女人骨子里都是这样儿的? 云梦第一美人绝对轮不到慕容昭,但真要比起来,小胖妞长开了之后,姿容身段儿都堪称一流,便是跟安娘和小花瓶相比,也称得上各胜擅场。 但是…… 实在是太熟了,下不去那手啊! 我长叹一声,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便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十三立刻出现在我的身边:“陛下。” 又换回那套黑不溜秋的衣服了,只是没带面具而已。 “王烁的事情,有了些变化,你去告诉老十,赎金照收,但人不能放走,还有,从现在开始,每天抽他一顿鞭子,别打死了就行。” “奴婢知道了!” “还有,莫惊涛身死的消息,朕已经让人传开了,宫里这两天可有什么异动?” “启禀陛下,掖庭宫中有个老妪昨夜投井死了,她本是甘华殿的人。” 我眉头一皱:“其他人呢?” “暂无异常。” “行吧,老八他们明天就到长安了,你准备准备,今夜就出宫去吧。” 话音落下,我竟是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朕身为天子,肩负重担,却是不能纵马江湖,快意人生!” 十三嘴角微微一抽:“陛下,其实江湖没什么好的,而且……” 见她支支吾吾的,我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我之间,何须见外,有话直说便是。” 岁月刀就岁月刀吧,陛下起的名号,再不喜欢也要用! 主意打定,十三躬身行礼:“陛下放心,十三入了江湖,一定为陛下查出千丝噬心蛊之秘!” “除了这件事之外,你也要闯出一番名堂来,就当是为朕了个心愿吧。” 说到这里,我又叹了一口气:“朕是真舍不得你,先前还说再也不派你出外勤了,可想来想去,这事儿只有交给你,朕才能放心。” “十三啊,速战速决,快些回到朕的身边来!” 十三再次躬身:“奴婢遵旨!” 第184章 朕的长安,尔等不配 翌日午时,十余名悍勇的骑兵外加一千火器营押着数量囚车出现在长安南门之外。 除了囚车之外,尚有一队被缚住手脚的,男男女女约莫百余人,想来应该就是文天祥说的那些共犯了。 我早已率群臣等在了这里。 对自己这个叫做李广的堂哥,我心里是充满了好奇的。 待得那队人马走进。 便见当先一人,二十出头,高眉深目,竟有几分像是个混血儿。 此人正是成王世子李广。 见到天子仪仗,李广连忙翻身下马:“臣李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上前一扶:“堂兄快快请起,此次南境各地百姓免遭战火荼毒,全赖堂兄一招制敌!” 便是这一扶,我才发现他两条手臂又粗又壮,一看就是常年习武,手上功夫必定不凡。 李广不敢居功:“臣不过提刀杀人而已,算不得本事。” “不瞒陛下,早在臣进入庐陵之前,那文天祥便已经将反王李宸濠和逆贼刘永高的所有布置摸得清清楚楚,数位暗影高手也早已潜伏反王军中。” “再加上陛下的妙计,臣是被反王亲自迎进城中的。” “他们开那誓师大会时,西陵军就在当场,臣不过是喝了一声,将士们手起刀落,这仗就算打完了。” “还有辛将军的火器营更是厉害,那神武炮一响,吓得叛军腿都软了,哪里还有什么战力可言?” “老实说,臣跟随父王大大小小也打了近十场仗了,还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这都是都是陛下运筹帷幄,布置精妙,方能有此奇胜!” “哈哈哈,堂兄这话说得……朕的计策在妙,也需将士奋勇才能有此一胜啊!” 我大笑三声,又走向那一串囚车,随李广而来的一队精骑早以下马,跪在两侧,辛弃疾和老八等几名暗影也都在其中。 我挥了挥手:“都平身吧。” 说着我又指了指第一辆囚车:“没猜错的话,此人就是刘永高吧?” 李广连忙答道:“正是此獠!” “长得就不像个好东西……老辛,这人朕就当没见过,你拿去送给曼玉吧。” 李广闻言一愣,辛弃疾却是大喜过望:“多谢陛下!” 车里的刘永高早已没了人形儿,蓬头垢面的,哪里还像是八大世家之一的庐陵刘氏家主? 但闻听此言,身子还是震了一震。 这一路走来,辛弃疾没事儿就要弄他一回,他岂能不知那曼玉就是端木山的孙女儿? 当初为了帮李宸濠遮掩勾结外族之事,他亲自下场将端木山害得家破人亡,如今落到他孙女儿手里,只怕是求个全尸都算是奢侈了! 但我可懒得管他。 当年的事情,文天祥已经查得清清楚楚,而且证据确凿,反正都是个死,倒不入让曼玉手刃仇人来的痛快。 安排了刘永高,我的目光又聚焦在第二辆囚车上:“这又是谁?” “启禀陛下,此乃刘永高之子。” 话音刚落,囚车中那人便高声喊道:“陛下饶命,家父作为,我并不知情啊!” 我眉头一皱:“如此不孝,留着何用,砍了砍了。” 李广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出口,老六已经上前一步,手起刀落。 后面那些囚车中的人,全都被吓懵了,有那胆小的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我扫了一眼,便是一声冷笑。 又指了指剩下的囚车和那些被缚住手脚的:“都砍了吧,这些人,不配踏入朕的长安!” …… …… 我本想给李广搞个庆功宴。 但他却以有孝在身给推辞了,于是大宴就变成了家宴。 跟着李承阳一起前往迎接他的那些个大臣们,也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啊! 更何况还是个暴君! 有些日子没见到陛下杀人,都快忘了他是个暴君了。 但今日午时长安南门外的那一幕,再次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偌大的一个庐陵刘氏,一百多号人,不到半个时辰就没了。 上千年的世家啊! 就这么没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个传接香火的种。 想来是不会有的。 当今陛下,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便在众臣心有戚戚之时。 李广却是在南薰殿前的酒桌上跟我发着牢骚:“陛下,那刘家还剩下几十个妇孺孩童,于谦不要,文天祥不要,辛弃疾也不要,到的最后全塞给了臣,可臣也不想要啊!” 这种事儿确实麻烦。 我却是早有打算:“不想要就算了,刘家此次覆灭,活该他们倒霉,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李广便是一愣:“陛下的意思是,放了他们?” “放了吧。” 李广便皱起眉头:“陛下不杀他们,应是想要个仁慈的名声,既如此,放了还不如养着,都是些妇孺孩童,就此放了,怕也没几个能过上好日子的。” “仁慈的名声?” 我便是一声嗤笑:“朕要那玩意儿有屁用。” 说着我双目一凝:“至于刘家这些妇孺孩童,不杀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出什么该杀之事罢了。” “但若是李宸濠造反成功了,他们这些人将来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李宸濠败了,那他们就该尝尝穷苦人生的滋味儿!” 话音落下,我突然换上一副笑脸:“来来来,你我兄弟二人初见,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喝酒!” 李广却是个实在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陛下,父王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臣不要和陛下做对,臣现在觉得父王说得太对了!” “陛下这般聪明,手下还有辛弃疾、于谦那样的将军,臣要是跟陛下做对,闹出的笑话肯定比反王李宸濠还大!” “陛下,臣敬你一杯!” 这人也太实在了…… 我也是无语到了极点,尴尬一笑:“好说好说,成王叔慧眼识人,更会生儿子啊……徐臻已经在九霄山等着了,堂兄明日一早便可前去主持下葬。” “堂兄放心,朕在成王叔的灵柩旁放满了冰,而且嘱咐过他们每两个时辰一换,成王叔到九霄山时什么样儿,现在就还什么样儿!” 李广闻言大喜,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我面前:“臣谢陛下隆恩!” 我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父皇生前过得苦,让成王叔陪陪他也好……不说这些了,来,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广也不像之前那般拘束,开始跟我说起他之前在西陵跟随李通上战场的事儿来。 言语之间,多有得意。 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堂兄,你这大大小小也打了有将近十仗了,而且其间过半都是独自带兵出击,当真就没有迷过路?” 第185章 皇室堂兄,磊落豪情 这竟是一个不会迷路的李广! 我笑了:“堂兄,你我今夜不醉不归!” ………… 翌日,醒来之时,人是躺在青萝殿的大床上的,身边的渺渺还在酣睡。 太阳却是已经晒在了屁股上。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青萝殿,更不记得自己来了之后又干了些什么。 记忆还停留在跟李广吹牛说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把石头射穿,李广不信,二人打赌的画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喝断片儿? 不过只消看看现场痕迹,我就知道自己昨晚怕是把渺渺折腾得够呛。 喝断片儿了都这么猛,也不知是我天赋异禀,还是那九阳功确实神奇。 我苦笑一声,伸手摸了摸渺渺的脸颊,佳人立时嘤咛一声,醒转过来,接着便又懒猫一样抱住我的胳膊:“陛下,你醒啦?” “小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 “陛下不起,臣妾自然也不会起,臣妾就喜欢睡在陛下身边。” “唉哟,小嘴儿甜的……这还是当初秦河之上那颗小辣椒么?” 我拿她打趣,渺渺却是突然来了一句:“臣妾的温柔只属于陛下一个人,在其他人面前,还是那颗小辣椒。” 我呵呵一笑,捏住她的鼻头:“朕还不知道你?外强中干,真遇上什么事儿,胆子还不如安娘……对了,昨夜是朕自己过来的么?” 话音一落,渺渺的脸上就浮起几分尴尬。 这情况不对啊! 我立时微微皱眉:“该不会是朕睡在了路边,被你捡回来的吧?” 渺渺在我身上轻轻一拍:“怎么可能?” 说着又咬住下唇:“臣妾跟陛下说了,陛下可不准生气。” “放心放心,绝不生气!” 渺渺放下心来,然后又是噗嗤一笑:“昨夜陛下喝多了,淑妃姐姐不方便,丽妃姐姐也不肯要陛下,柔贵嫔倒是想要,但昭小姐又死活拦着不让,这不就便宜臣妾了么?” 我大吃一惊:“这么说你们都在?” 渺渺点头:“都在。” “不对啊,朕记得明明只有朕和李广两人喝酒啊。” “陛下怕是喝得太多忘记了,昨夜陛下和世子在南薰殿内比试,世子射了十八箭,箭箭入石三分,到得第十九箭才终于力竭。” 我吃了一惊:“他这么牛?” 渺渺却是自豪一笑:“那又怎样,还不是输给陛下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别说是十八箭入石三分,能有一箭做到,那都是烧高香了! 疑惑之中,我不免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朕是怎么赢的?” “陛下一共发了七十二弹,弹弹入石四分有余,其声如雷霆,把咱们都引到梓华殿去了,世子也是输得心服口服呢!” 原来如此! 居然拿左轮枪跟李广比试,他要是能赢才有鬼了! 我刚刚轻笑了一声,脸色突然就变了:“你刚刚说朕发了多少弹?” …… …… 七十二枪! 七十二发子弹! 三个月的存货啊! 都是钱啊! 平日里用来练枪法都舍不得,结果一场酒全他娘没了! 这曼玉也不说提醒着点儿,实在不行偷偷藏下一些也好啊。 让她拿,还真拿! 酒疯子的话,能理会么? 我为此整整郁闷了一个上午。 直到李广前来辞行,我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些。 虽然浪费了七十二发子弹,但反正最近这段时间估计也不会再遇到需要拔枪的情况。 而且七十二发子弹就能让李广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算不亏。 等到李广满献上他珍藏了多年的那把七宝映月弓,我终于眉开眼笑:“堂兄,这弓有什么说法么?” 这还需要什么说法? 光是弓身之上那七颗璀璨的宝石,就能值回七十二发子弹钱了。 李广却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此弓虽在战场之上无用,但胜在精美异常,价值连城。” “更难得的是,它乃是瑰霜女皇的配弓,二十年前,父王大军压境,助那女人平定了叛乱,她便将此弓献与父王,以示对父王的感谢和对大夏的尊崇。” “那一年恰值臣出生,父王便又把此弓给了臣。” 听到这里,我已经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哎呀呀,既然如此,朕实在不该夺人之好啊。” 李广却是大手一挥:“陛下不用跟臣见外,再者说了,这弓本就是臣昨夜输给陛下的,臣输得心服口服,这张弓,本就该是陛下的了。” “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里这么说,身体却是很诚实,顺手就将那七宝映月弓放到了身后的储物架上。 赌输的东西已经送到,李广便是要走:“陛下,臣这就告辞了,待守孝期满,再回朝为陛下效劳!” 我楞了一下:“你要在九霄山为成王叔守孝?” 李广点头:“正是如此。” “要守三年?” “一天也不能少!”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堂兄此去九霄山,可否再替朕办些小事情?” …… …… 李广走了,来得风风火火,走得干脆利落。 我亲自把他送出了长安城。 看着这位堂兄远去的背影,我忍不住长叹一声:“看来李氏皇族,也是有爽直儿郎的啊……只是可惜,不能给他封个侯。” 跟在我身边的岳云楞了一下:“陛下,三年一过,世子便是王爷了,不能封侯有什么好可惜的?” 我又是一声长叹:“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啊!” “陛下,冯唐是谁末将不知道,但世子可是立下大功了,而且还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就不能封了?” 傻子就是傻子! 我狠狠的瞪了岳云一眼:“你个没文化的……走了,回去吃火锅!” 回到宫中,一声令下。 南薰殿前很快便热闹了起来。 中秋将近,天气渐凉,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岳银瓶这个馋嘴儿自然是早就吃过,慕容昭就更不用说了。 但渺渺、慕容萱和岳云等人却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新奇的吃法。 吃到一半,我又让人去把王微菡叫了来,王微菡踌躇许久,始终不敢下筷,但在慕容昭将她拉到身边喂了一片羊肉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眼看众人吃得乐呵。 我便给慕容萱悄悄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朝内殿走去。 慕容萱心领神会,趁着众人不注意便也跟了进去。 刚一进到内殿,她的目光就被我手中那张小巧精致的短弓所吸引,尤其是那七颗璀璨的宝石,更是让她心动不已:“陛下,此弓……” 我嘿嘿一笑:“朕昨夜赢的,你想不想要?这可是瑰霜女皇的配弓哦!”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瑰霜女皇是个什么人物,但我还是故意将“女皇”二字说得特别重。 这就算是挠到慕容萱的痒处,那双桃花眼都快长到这七宝映月弓上了:“臣妾当然想要,多谢陛下!” 我却又嘿嘿一笑:“别急着谢,弓可以给你,但朕可是有条件的!” 第186章 赔钱买卖 庐陵已经拿下,于谦手里又暂掌四万西陵军。 足可威慑南境诸州。 但南境和北境不同,单纯的丁税改地税,不但没法子推动南境经济更进一步,也解决不了大量百姓依附于世家豪门的问题。 所以,除了丁税改地税之外,还得配上些其他的手段才行。 瓜分庐陵刘氏的利益,让这个近千年的世家彻底土崩瓦解,便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如今的南境,最大的两个世家就是云梦慕容和江南安氏。 云梦慕容和皇室关系特殊,而江南安氏之主安泰文,号称博宇先生,杨桐死后,他便是大夏文坛之领袖。 此次恩科,安家几乎就没有插手,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允许商贾、匠人参考,博宇先生安泰文不屑与之为伍!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拉拢云梦慕容打击江南安氏,明显要更符合我的利益。 也更好操作一些。 八大世家同气连枝,一体进退? 这种鬼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谁不是为了利益? 更何况慕容恪和莫惊涛之间必然有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关系,这就是他慕容家最大的把柄,只要我捏住了这个把柄。 云梦慕容,便可以任由我搓圆捏扁,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再加上慕容萱的存在…… 所以我的条件是…… 只要慕容萱能让慕容家借着庐陵刘氏倒台,南境地方势力重新洗牌之机把江南安氏打压下去。 那张女皇所用的七宝映月弓,就是她的了。 这在慕容萱看来,完全就是我在考验自己,而她若是通过了考验,得到了这把七宝映月弓,其中意义,自是非凡。 这就等于是我给了她一个承诺。 天子一诺,山海不移! 慕容萱觉得赚了,自是满口答应。 我更是觉得自己稳赚不赔,不就一张弓么? 就算再值钱,还能抵得过南境七州? 至于慕容萱会怎么以为,那是她的事情,反正我是一个字儿也没说过。 这笔买卖,就这么敲定了。 为表诚意,我还允许慕容萱先把弓拿去,若是半年之后不见成效,我再收回此弓。 慕容萱大喜过望,连火锅都不吃了,抱着七宝映月弓直接就回了草萱殿。 我也是得意洋洋,七十二颗子弹,若是能换来云梦慕容和江南安氏血拼到底,那我自己怎么算都赚大发了。 所以这一顿火锅,我吃得是畅快无比。 最终却是吃多了,睡了一夜,醒来之后,肚子还是胀鼓鼓的。 早餐直接免了。 但午膳还是要吃的。 与往日由嘉玲负责往南薰殿送饭不同,今天的午膳,却是曼玉送来的,等到我吃完,她又从荷包里摸出六颗黄橙橙的子弹递到我面前。 我双眼就是一亮:“还剩了六颗?” 然后我又皱起眉头:“只剩六颗了?” 曼玉点头:“就这六颗还是奴婢私自做主藏起来的,陛下前夜打完那七十二颗,一听没有了,还发了脾气呢。” 我长叹一声,然后:“你做得对,我以后若是再喝多了,让你拿什么东西,你记得一概减半……不,只拿一成即可!” 曼玉却是没像往常一样回他一句:“奴婢记住了。” 而是先直直的站起身来,复又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下跪之时,双手捧腹,待双膝跪实,双臂又徐徐伸出,两掌交叠,垫在额前,缓缓伏低,重重磕地。 竟是大夏一朝最为贵重之礼。 我楞了一下,就听曼玉高声说道:“这一拜,谢陛下救奴婢性命!” 说完之后,又站起身来,不等我说话,又直直跪了下去:“这一拜,谢陛下赐奴婢新生!” 我大概猜到她为何要如此了。 我的眉头刚刚皱起,曼玉已经第三次跪在了我的面前:“这一拜,谢陛下为奴婢一家报仇雪恨!” 三拜过后。 曼玉便不再起,伏在地上,却是已经泣不成声。 我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我兄弟不多,姐妹更是一个没有,所以自你入汉王府那天起,我便把你当姐姐一样看待,何必跟我如此见外?” 曼玉却是哭得更伤心了:“陛下,曼玉对不起你啊!” 我就是一愣:“你如何对不起我了?” “昨日弃疾拿了仇人来奴婢面前,奴婢将其手刃,随后恸哭不已,神伤之际,却是……却是被那厮占了便宜!” 说这话时,曼玉已是羞得满脸通红:“如今奴婢已不得不嫁他,今后怕是不能再为陛下办事了。” 我目瞪口呆。 半晌之后,我方才反应过来:“狗日的辛弃疾,老子辛辛苦苦养了五年的白菜,你他娘的就这么拱了?” ………… 我终于做了一回亏本儿生意。 曼玉出嫁,不但倒贴了一所宅子,连宅子里的一应家具用品都是我花的钱。 办了几桌宴席,也都是永宁殿奇物居给包了。 更过分的是,堂堂一个骠骑大将军,居然连雇轿夫抬新娘子的钱都没有,聘礼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全他娘找我借的! 婚宴之上,我满腹牢骚,只恨不得把辛弃疾喝死过去。 亲自出马自然是不行的,辛弃疾这家伙,贼能喝。 于是乎,岳云就成了主力,带着永宁殿一帮人喝得辛弃疾连黄疸都要吐出来了,要不是曼玉及时出现,这家伙说不定真要被喝死。 作为汉王府的大丫鬟,永宁殿的副殿长。 曼玉还是镇得住那帮人的。 眼睁睁看着曼玉扶着辛弃疾回屋去了,我便狠狠的啐了一口:“一帮废物!” 嘴里虽骂着人,心头和眼里却满是欣慰。 骂完之后,我忽然一把抓过已经快要不行的老耿:“来,咱们接着喝!” …… …… 翌日,骠骑大将军辛弃疾成婚的消息传遍朝堂。 我当着众人送了一份大大的贺礼。 谁不知道陛下倚重的猛将,除了岳鹏举,就是他辛弃疾? 没几日,送礼之人便踏破了辛弃疾的门槛。 我得知消息,乐得哈哈大笑:“好,太好了,这样一来,这狗东西应该就有钱还给我了。” 说到钱,我又立刻想起了王烁、王辰两兄弟。 足足六百万两啊! 什么时候才能到账啊? 我这儿还等着跟小寡妇做生意呢! 我皱起眉头,看向跟个木头一样站在我身边的老十:“你行不行啊,你要不行,我让老六他们帮帮你。” 老十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连忙躬身行礼:“陛下放心,王信之回话,三百万两白银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五日就能抵达长安。” “那还有三百万两呢?” “王安之还没能凑出来。” “呵呵,穷鬼……那个谁,把慕容昭叫来,就说我有事儿找她。” 老八很自觉的去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一叫他,从来都是“那个谁”。 慕容昭很快就来了:“二表哥,你找我?” 我“嗯”了一声:“我交给你那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王家的人明日大朝就会有动作!” 第187章 朕在看书 翌日,崇明殿。 经过我改编的大戏《反王的一天》已经在长安上演了十七八场。 观众反响非常之好。 这就准备要出长安去别地巡演了。 用不了多久,天下百姓就都会知道当今天子身边有一群忠肝义胆,文武双全的人在守护着他们和大夏。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吴王李宸濠才会闹出那样一个天大的笑话。 颜子卿说完了这事儿,脸上满是得意,要知道他在那出戏里也是有过出场的。 那一折《月下劝李广》,说的可就是他颜子卿。 而作为主角之一的辛弃疾,却是满心侥幸,总算是赶在大朝之前把欠陛下的钱给还上了! 享受完一轮众臣的吹捧,我又问了问长安建设、北境医局等等早已吩咐过的事情。 一切进展顺利。 接下来,就该看王家之人的表演了。 不知道继廖辉之后,又会有谁跳出来? 我心头暗暗一笑,便又大声说道:“如今的长安和大夏,已是渐入佳境,朕心甚慰,但诸君还需继续努力方可……若是无事,今日大朝就……” 说道后面,故意将声音拖长…… 果不其然,立时有人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打眼看去,竟是因为礼部和太常寺合并之后从尚书变成了侍郎的廖明德。 我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廖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启禀陛下,晋阳王烁,行凶杀人,恶行累累,若不将其以国法治之,天理难容!” 此言一出,一干朝臣全都看向了他。 这种事情告到跟大理寺或者刑部不就好了,有必要在崇明殿上跟陛下说么? 难道廖明德是想借陛下之手对付晋阳王氏? 他有那能耐吗? 众臣疑惑,我却是乐了:“廖爱卿,你何时干起县衙的活儿来了?” “启禀陛下,晋阳县令与王烁之父王信之乃是一丘之貉,那被王烁打杀了女儿的苦主千辛万苦来到长安,当街拦轿,正好就拦住了微臣……” 说到后来,竟是声泪俱下。 廖辉终于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猛然喝道:“廖大人休得胡言,王烁文采出众,且素有善名,绝不可能平白打杀良民!” 廖明德脖子一梗:“我有证据!” 廖辉冷笑一声:“只怕是栽赃嫁祸!” 情况明了了! 廖辉是王信之的人,廖明德却是王安之的人。 这王家内部,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我嘿嘿一笑:“两位不必争执,是不是栽赃嫁祸,交由大理寺一查便知。” 听到“大理寺”三个字,廖辉竟是忍不住打了寒颤。 廖明德却是大喜过望,朝着李承阳躬身拱手:“启禀陛下,苦主和一应证据就在微臣府上。” 我点了点头:“冯怀英,此事就交给你了,记住,要慢慢的查,查仔细了,千万别有什么错漏之处……退朝吧。” …… …… 退朝之后,冯怀英果然跑到了立政殿。 陛下居然没让自己第一时间去抓王烁,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见冯怀英来了,我也是嘿嘿一笑:“你个老狐狸,果然明白朕的心思。” 冯怀英心头一喜:“陛下谬赞,这案子该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好处朕来得,黑锅你去背。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廖明德给你的人和证据,多半是假的,但朕要你把它们都变成真的。” 冯怀英立时明了:“微臣懂了!” “不过这事儿不能急,你先把案子接下来,然后放些口风出去,就说你已大致认定王烁是被冤枉的,至少拖够五天时间!” 冯怀英这就不懂了:“敢问陛下,这又是为何?” 我撇嘴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话锋一转:“办这件案子的时候,顺便把廖辉也给办了吧,朕答应要给你机会出气的。” 冯怀英喜滋滋的走了。 我也回了自己的南薰殿。 又把老六老七他们都给招了来。 萧文光已经回安阳了,得要随时注意萧家的动向才行,别他们那边儿都开始卖地了,自己还浑然不知,让别人捡了便宜。 一番布置安排,数位暗影都领了各自的任务去了。 被我认定为脑子不太灵光的老十却是被留在了南薰殿:“王家那批赎金,你可要盯紧了,千万别出什么纰漏!” “陛下放心……陛下,最近长安城内突然出现了一号人物,属下觉得有些蹊跷。” 我奇道:“什么人物?” “只晓得是个年轻人,行事诡谲,刀法毒辣,短短半个月不到,就已经把长安附近有名有姓的高手给挑了个遍,还成立了一个什么岁月帮。” 我扑哧一声,刚喝到嘴里的茶就喷了一地:“你说什么帮?” 老十躬身再答:“岁月帮!” 这个十三,居然连自己的师兄都瞒着,不过还挺有意思的,我嘴角一翘:“这个岁月帮,发展如何啊?” “十分一般,也就是那个姓公孙的打架厉害……奇怪的是,我怎么查也查不到这个人的行踪来历,只知他复姓公孙。” “更奇怪的是,这个姓公孙的虽然立了帮,却又将那帮主之位空悬,自己只以执令使居之,而且还放了一句大话。” 她这是把那帮主之位给朕留着的啊! 我笑得更开心了:“放了什么大话啊?” “他说,待得岁月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方才配得上拥有那位帮主……陛下,你说这人奇不奇怪?” “行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专心盯着王家的赎金……下去之后,跟老四说一声,以后这岁月帮要是遇到什么难题,帮着解决一下。” …… …… 万万没想到十三的脑子里除了杀人之外,竟然还有这等神奇的想法。 岁月帮…… 有趣! 我忍不住咧嘴一笑,立时便被蹲在身前的慕容萱给捕捉到,媚眼一转,便爬上我的肩头:“陛下,现如今曼玉嫁了人,永宁殿可是没人管了呢。” 张成还在干改造万花谷的工程,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 我眉毛一挑:“怎么?莫非你想接手?” “臣妾哪里懂得管理永宁殿啊,不过梦露倒是对永宁殿熟悉得很,而且她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梦露的伤好了?” “嗯,已经好了。” “好了就让她继续跟着你,管理永宁殿,她还没那个本事……还有你,少打这些歪主意,把心思放在正途之上,尤其是正在工作的时候,知道么?” 慕容萱委屈撇了撇嘴:“臣妾知道了。” 说完之后,又再蹲了下去。 便在此时,慕容昭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二表哥,好消息!” 声落,人已至。 慕容萱完全来不及躲,只能钻到了书案底下。 将将藏好,忽然灵光一闪,又坏笑着凑了上去。 坐在案前的我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慕容昭跑到殿中,便见我挺直了腰板儿正正经经的坐在书案之前:“你这是在做什么?” “朕在看书……有什么好消息?” 慕容昭楞了一下,然后迈步上前:“什么书能看得嘴巴都歪了,眼角还在一直抽抽?让我也来看看……” 第188章 龙首原上比一比 这要让她看见了还得了? 我连忙一拍桌面:“站住,不许靠过来……这本书不适合你……那个,赶紧说好消息!” 殿上慕容昭被我吓了一跳。 桌下的慕容萱也是一样,但这依旧不能阻止她继续认真的工作下去。 看着我那副呲牙咧嘴的样子,慕容昭疑惑更甚:“二表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胡说八道,朕舒服得很……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说好消息!” 慕容昭嘟了嘟嘴,然后突然面色一改,侧扬着脑袋,伸出一腿,斜斜的置与身前,伸手就去撩自己的裙摆:“你要的丝袜我做出来了,想看看么?” 噗~~~~ 桌下的慕容萱瞬间就瞪大了眼。 我却是大大的喘了口气:“表哥这里还有些大事儿要处理,你且先回去,待朕办完手中之事,自会往羽卿宫去寻你。” 怎么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慕容昭心头一动,定是景妃娘娘教的招数起作用了! 既然如此…… “表哥,这丝袜又光又滑,你要不要摸摸看?” “站住!不许过来!裙子放下去!” “二表哥……哎呀,这怎么破了一个洞!” 话音落下,慕容萱的那一双桃花眼,便又瞪得更大了些…… …… …… 翌日清晨,慕容萱起了个大早,想起昨日书桌下的经历,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陛下似乎很是喜欢,而且还在南薰殿里宠幸了自己! 那可是南薰殿啊! 除了自己之外,陛下应该还没在南薰殿里碰过别的女人吧? 慕容萱越想越是欣喜,又摸了摸那柄七宝映月弓,突然便是一声娇喝:“来人,备笔墨!” 陛下现在越来越喜欢自己了,那就更该把陛下吩咐的事情快些做好,这样才能独宠后宫,当上女皇! 与此同时,我却还躺在南薰殿的大床上。 很纠结。 慕容昭这小丫头,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又很得意。 昨天要不是这丫头来了,慕容萱也不会被自己给…… 嘿嘿嘿…… 媚骨天成的慕容萱,当真是潜力无限啊! 回想起昨日一幕,我忽然直起身来:“管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胖妞儿要再敢撩拨,眼睛一闭,就当不认识了!”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殿外响起熟悉的声音:“不认识谁啊?” 我闻言便是一愣。 舒缙云回来了? 连衣服都没顾得穿,我就跑了出去,果然就见舒缙云俏生生的立在那里。 高贵依旧,清冷依旧。 眼中的柔情蜜意,也是依旧! 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我还和慕容萱在这里颠龙倒凤……真他娘刺激。 以后找机会再试试……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甜的很:“缙云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舒缙云莞尔一笑:“该不是在这南薰殿中做坏事,担心被我撞破了吧?” 这女人的直觉,简直神了! 不过看她那样子,明显也是在开玩笑,而且一边说,一边又将挂在墙上的披风摘下来套到了李承阳山上:“这马上就中秋,还不穿衣服到处跑,着了凉怎么办?” 我嘿嘿一笑,握住她的双手:“去过九霄山了?” 舒缙云点头:“阿娘住在那里很好,比在宫里好,承阳,谢谢你。” 看来舒然没跟她摊牌,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放下心来:“你我之间,何须谢来谢去……你回来得正好,曼玉嫁人了,张成还没回,永宁殿中的事务,你暂时帮我管着吧。” 舒缙云吃了一惊:“我怎么行?” “试试看嘛,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老耿,嘉玲也行,实在拿不定主意,问我也可以。” 舒缙云这才嫣然一笑:“那我就试试看吧。” “嗯,那我先给你介绍介绍啊,这永宁殿里的呢,都是之前汉王府的老人儿了……” ………… 与此同时,九霄山中。 两道身影分别立在一颗大树两侧,背对着背,谁也没有回头去看对方。 “为何不把她留下来过了节再走?” “中秋与我蛊族何干?” “说得也是……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我们自己的节日了。” “我可没忘,而且永远也不会忘!” “好了,不说这些了,燕王败了,吴王更是闹出个天大的笑话,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 “等什么?” “等小皇帝忍不住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身量较高的那个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便是一声长叹:“唉,就是苦了缙云那孩子。” “她生来便是这个命……那份名单已经到了小皇帝手里,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 八月十五,圆月高挂。 但是这个中秋,我却是过得没滋没味儿的。 无他,又被灌醉了! 这帮女流氓,竟然这么能喝! 最可恨的就是慕容昭,一个劲儿的给我灌酒,原本想好的那许多节目,一个都没能玩儿上! 就连慕容萱那只舞,都没能看全。 第二天刚刚醒来,又被拉去先农坛祭天祀农,晕晕乎乎的弄完了仪式,又喝了两碗嘉玲带来的小米粥,精神才稍微好了一点儿。 然后,有趣的事情就来了。 先是老十来报,王家的第一笔赎金三百万两白银已经过了岷关,最迟后日就能交割。 这事儿得好好谋划谋划,王家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的给钱了事,肯定还藏着后手。 我暗暗记下此事。 接着便是那只雪鹰又送来了萧燕燕的信,竟是催促李承阳快些把走私生意搞起来,顺便还祝了我一句中秋愉快。 这样看来,萧家也要加把火了,待会儿回去就让小花瓶给萧文光写信。 再然后,就是岳鹏举的信到了。 竟然是告状的! 告的是霍去病,说他经常一走就是十来天,也不报个去向,每次带的人也不多,就三五百骑。 回来的时候,那些军士个个都眉开眼笑,就跟发了大财似的。 现在的安城镇,就属霍去病手下那两千骑最风光,刀是最好的,甲是最好的,弓是最好的,马也是最好的! 都不知道他上哪儿搞的那么多钱。 岳鹏举觉得这事儿得详查,不能让霍去病打着陛下的旗号在外面干些为非作歹的事情。 我看得是哈哈大笑。 许是见我心情好,礼部尚书符烨便上前问道:“陛下,今年秋猎,不知是否依照常例?” 秋猎? 我闻言便是一愣。 怎么把这么好玩儿的一件事儿给忘了! 所谓秋猎,名义上是皇家出猎,实际上更多是为了操练禁军。 我立刻坐直身子:“不依常例,这回玩儿点花的!” 符烨楞了一下:“如何花?” “卫无忌不是在募兵么,秋收之后,他也该能募到不少了,所以此次秋猎,就让辛弃疾带着卫无忌新募之兵跟朕的龙武羽林比上一比!” 这不是欺负人么?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敢这么说:“陛下,秋猎之地,还是在太乙山么?” 我却是摇了摇头:“不去太乙山,就在长安城北的龙首原!” 第189章 人再不来,就开杀了 秋猎之地被选在了龙首原。 而且还要让辛弃疾带着新募之兵跟龙武羽林两军比试。 陛下这是准备干大事儿啊! 消息传开,所有朝臣都在揣测着李承阳的用意。 绝大多数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北方…… 这事儿自然也传到了北凉那些大人物的耳朵里。 南院大王耶律原便是其中之一:“小皇帝想干嘛?秋收一过便大举犯境么?” 坐在他对面的,赫然便是李宏坤:“大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耶律原冷哼一声:“我若往南,耶律楚定会在背后捅刀子,届时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你叫本王怎么办?” “大王无须担心,本王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哦?说来听听!” …… 与此同时,北凉皇宫之内。 身为一国太后的萧燕燕,却是笑得在地上打滚儿。 阿秀则是气呼呼的站在一旁:“太后……您再这样,奴婢可就死给你看了!” “好好好,不笑了!” 萧燕燕半坐半卧起来:“那个叫霍去病的马匪,还真是有趣,实在不行,你给他下点儿药,绑回上京慢慢磨吧。” 阿秀却是倔强的摇了摇头:“不,奴婢非要他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奴婢的石榴裙下!”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小皇帝又来信了,你也准备准备吧,。” 阿秀连忙问道:“生意谈好了?” 萧燕燕点头:“谈好了,他不出面,我也不出面,大夏那边,由安阳萧家作为代表,咱们这边……我信任的人不多,只能辛苦你了。” 阿秀立时单膝跪下:“太后放心,奴婢一定帮太后赚得盆满钵满,坑死那个小皇帝!” 萧燕燕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别老想着坑人家,他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最好的局面,永远都是双赢……对了,密牢里那三个,从今天开始每顿加个菜。” …… …… “都准备好了么?” “已经通知小岳将军了,几位师兄也都在附近埋伏着。” “岁月帮那边回信了没?” “回了,说是没问题。” “没提什么条件?” “没有。” 我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十三这戏还是不到位啊,背这么大一口黑锅,怎么能不提点儿条件呢? 念头刚刚生出,便有几十号人出现在视线之中。 当先那个,头戴斗笠,身材纤细,黑衣黑袍,一身杀气。 竟是个女子! 看到此人,老十立刻惊讶得张大嘴:“小……小……小……” 我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上:“小什么小,你给我记住了,她现在是岁月刀公孙十三!” “属下记住了!” “那我呢?” “您是时光剑杨荣牧!” 话音落下,十三已经领着数十岁月帮弟子来到身前。 年纪都不大,说是帮众,看着更像一群小乞丐,看来十三对于发展帮派确实没什么想法,就是胡乱收了一帮小弟而已。 见到我,十三条件反射一般便要下跪。 我一把将其托住,随口苦笑出声:“这就是你的岁月帮?” 十三也不多话,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就转过身去:“记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好嘞!” “知道了!” “执令使放心,俺们机灵着呢!” 十三这才又回身面向我,指了指这帮人:“岁月帮。” 我一声长叹:“唉……算了,今天这事儿你们别掺和了,你把他们带走吧。” 话音落下,老十突然一指前方:“王家的人来了!” 我双目一凝,远远看去,果然便见一队人马押着数辆大车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交易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我精心选定的,至于把十三的岁月帮叫过来,纯属我的恶趣味,但现在看来,这恶趣味是玩儿不成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确认不会被王烁认出来之后,才捏着嗓子小声说道:“把肉票带出来吧。” 片刻之后,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王烁便被老十拎到了我的面前。 轰走了那群小乞丐,十三也去而复返,站在带了面具的我的身边,总觉得有些别扭,最终还是把自己的也摸出来戴上了。 而王家的人马,也在此时进到了林中。 打眼看去,练家子不少。 反而是领头那个,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但一双眼睛却是锐利得很:“大公子!大公子你没事吧?” 说话声中,就要冲上来。 但十三把刀往王烁脖子上一架,他立刻就停住了:“敢问这位英雄,可是时光剑杨荣牧?” “好说好说,正是在下……钱呢?” 那人楞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先自报家门:“在下王三,乃是晋阳王氏长房管家,这位是威远镖局总镖头朱盛朱大侠,这位是……” 我才懒得跟他啰嗦呢:“你是来赎人还是来认亲戚的?钱呢!” 王三皱了皱眉头,那朱盛又走上前来:“兄台,都是在刀口上混饭吃的,给个面子……” “把人砍了!” 我突然说了一句,十三提刀就要往下砍。 王三大吃一惊:“不可,钱都在这儿!” “等等!” 我又说了一句,然后给老十使了个眼色,去查查。 老十立刻上前查看那几辆大车,王烁还在十三刀下,也没人敢拦着他。 须臾之后,老十便朝着我点了点头:“三十箱黄金,每箱一万两,正好折和白银三百万两!” 我嘴角便是一咧:“钱留下,你们走吧。” 朱盛看了王三一眼,王三便说道:“钱都送来了,还请放了大公子。” “放什么放,当我傻呢?” 话音落下,又吹了一声口哨。 老四老八老九立刻现身,和老十一起赶着那几辆大车就朝河边走去。 河边早有大船等候,王三和朱盛等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三十箱黄金被一箱一箱的搬上大船,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拿刀架住王烁的那人,是个高手。 没有给他们丝毫出手的机会! 三十箱黄金,约莫小半柱香的功夫就搬完了。 那大船也不等人,拔锚就走,就连那几个搬箱子都一起走了。 而这边,十三的刀依旧稳稳的架在王烁的脖子上。 朱盛和王三看得目瞪口呆。 难道说,剩下这两个人的性命,他们都不打算要了? 王三眉头一皱:“朱大侠,那船怕是追不上了,为今之计,只有拿下这两人,再顺藤摸瓜……你可有把握?” 朱盛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钱都已经运走了,阁下还不放人么?这般不讲江湖规矩,可是混不长久!” 我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抬头远眺:“怎么还没来?再不来,这帮人全得死翘翘。”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 铛的的一声,朱盛大刀出鞘,竟是比十三手里那把宽了三倍有余,但长度却是有所不及。 便在此时,我也是一喜:“来了……放人!” 第190章 这该死的温柔 便见十三将长刀一收,和我一起转身就跑。 朱盛和王三都楞了一下。 片刻之后,王三立刻去扶王烁,朱盛则是大刀一挥,当先追了出去:“抓活的!” 我和十三在前面跑着:“十三,朕让你闯江湖是探查千丝噬心蛊的秘密,你搞个岁月帮干嘛?” 十三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奴婢知道陛下想纵横江湖,快意恩仇,陛下十一岁那年就说过要建个帮派的。” “那也不是你这么个建法儿啊,老实交代,那些半大孩子都哪儿捡来的?” “都是长安和长安附近州县以乞讨维生的孤儿,给个馒头就入帮了。” “…………” 我无语,只能转移话题:“后面这一群,你打得过么?” “打不过,但拼上命能把他们全杀了。” “那还是算了吧,你的命可比他们值钱多了,咱们继续跑,让大傻子来收拾他们。” “嗯!” 而朱盛和他的一帮手下还在后面穷追不舍:“小贼休走!” “有种别跑!” “江湖人,江湖事,你们也不怕传出去堕了自家名声?” 叫骂声中,还有人放了两箭,但立刻就被朱盛喝止:“要抓活的!” 我和十三才不管他们那么多呢。 铆足了劲儿往长安城东门跑。 朱盛也看出来了,心头便是一喜:“他们跑错了方向,那是入城的路,大伙儿跟紧了!” 听到这话,我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了朱盛一眼。 然后…… 隆隆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 下一刻,五百龙武精骑直冲而来,当先一员小将,手持铜锤,身披亮甲,端的是威风凛凛,煞气逼人。 就是看上去有些傻。 我看到岳云,立时停下脚步。 朱盛却是一声大喝:“官军来得正好,前面两人乃是绑人勒索的恶……” 一个“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整个人就彻底愣住了。 便见那五百精骑冲到李承阳和十三面前,突然之间一分为二,竟是绕过两人直直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惨呼声就已在耳边响起。 被战马撞翻的,被长枪贯穿的,还有被岳云那一对铜锤直接砸得倒飞出去的…… 仅仅只有一个照面,朱盛这帮人就倒下了大半。 我看得眉头大皱:“这就是王家请来的高手?” 说着又看向十三:“你若是遇上这样的五百骑,会怎么样?” “找落单的杀。” “那要是不落单呢?” “只能跑,这样的骑兵冲起来,师傅都挡不住。” 难怪当初高力士教自己武功时从来不提什么高深武学,纯粹就是照着自己的喜好来教。 闹了半天,就算练到他那个地步,也扛不住五百铁骑啊? 我撇了撇嘴:“朕改主意了。” 十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朕不想纵横江湖,快意恩仇了,朕要马踏江湖,一路碾压……十三,你给朕打个前站,追查千丝噬心蛊的同时,把所有排得上号的江湖势力都给朕打听清楚!” “奴婢遵旨!” 两人说话之时,岳云已经带队完成了第二次冲锋,数十江湖人士,也只余朱盛一人还站得起来。 我呵呵一笑,又一指远处那片密林:“岳大傻,那林子里还有个值钱的,快去绑了送到大理寺!” 岳云立时领兵而去。 我这才走到朱盛面前,缓缓摘下面具:“朱老三,你可还记得小爷?” 问话的同时,十三的刀也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朱盛楞了一下,又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忽然便是一哆嗦:“你……你……你是五年前那个……” 我的脸上便露出了狞笑:“记得就好,免得到了阎王爷那里喊冤……砍了吧!” 十三手起刀落,鲜血喷涌而出。 我又扫了一眼那些个还没断气儿的:“跟这种人混在一起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都砍了吧。” 十三也不说话,提着刀就开始一个一个的补。 我却是蹲了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人是杀了,但心里总觉得不太爽利……十三,你说这是为什么?” “奴婢不知道。” 我眼巴巴的看着她在阳光下将闪闪发亮的长刀捅进一个人的胸膛,然后再拔出来,又走向下一个:“那你知道这朱老三是谁么?” 十三摇了摇头,继续补刀,就跟别家女儿穿针绣花似的那么自然。 “他就是强暴了曼玉的那个家伙,短短五年,一个山匪都混成总镖头了,当年那事儿要说没人故意安排,你信么……反正我不信,所以说,江湖,也得有王法才行。” 十三笑了,她记得李承阳说过,他就是王法,王法就是他! “老十把这些人的画像送来之后,朕一眼就把他给认出来了,本想抓到曼玉面前给她杀的,要不是为了这个,朕才懒得来呢……” “但朕刚刚又突然觉得还是算了吧,免得又激起她的那些伤心事……诶,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儿么?” 十三轻轻的答了一句:“奴婢知道了!” 说着便将已经高高举起的长刀轻轻的放到一个被撞断了腿的人胸前,刀尖抵住心脏的位置,然后用右手抵住刀柄,一点一点的插了进去…… 这就是十三的温柔! 凄厉的惨嚎在耳边响起。 我无语至极,摇头苦叹:“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的那个岁月帮别搞了,交给老四吧,你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做领导。” …… …… 次日,岁月刀公孙十三的名号,开始在长安城中流传。 “太厉害了,一人一刀,杀了三十多个江洋大盗,听说还是个姑娘呢!” “胡说八道,明明就杀了五十多个,我亲眼瞧见的!” “你瞧见了,当真是个姑娘么?” “那可不……那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儿,不但功夫高,长得也俏,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儿有身段儿!” “吹吧你就,一个姑娘,能杀那么多人?官府可都出告示了,昨天死在东门外面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绿林高手!” “我亲眼看见的,怎么能是吹呢?” 听着这些言论,坐在嘉阳楼包间里的我忍不住讪笑一声:“看见个屁,比我还能吹!” 坐在我身边的王微菡不乐意了:“陛下可莫要瞧不起女子,民女知道的江湖高手之中,就不乏巾帼不让须眉者!” “行了行了,你们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以了吧?” 王微菡就是一愣:“陛下此言何意?” “无意……怎么还没来?” 王微菡这才晓得他是来这里等人的,但既然是等人,非拉着自己来干嘛? 疑惑刚生,门外就响起了十三的声音:“一二三四五!” 我连忙答道:“上山打老虎。” 然后,包间房门打开,十三走了进来:“我来了!” 我伸手一指:“坐!” 王微菡看得目瞪口呆,要不要这么幼稚? 十三刚一坐好,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堆东西递到李承阳面前。 我却是示意她给王微菡看。 王微菡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陛下,这是让民女看什么?” “你仔细看看,这些东西跟千丝噬心蛊有没有关系?” 王微菡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十三立刻皱起眉头:“长安城里已经没有了。” 我面色凝重:“那就只能麻烦女侠再跑远一些了!” “好说!” “多谢!” 十三起身要走,却又被李承阳一把拉住:“一起回天工坊,有好东西给你。” “奴婢遵旨!” 看到这里,王微菡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是在演戏么?” 十三嘴角一抽,没有答话。 我却是狠狠的瞪了王微菡一眼:“再敢多笑一声,把你卖到沁香阁去!” 王微菡立时收声。 十三却又幽幽的补了一句:“陛下,沁香阁已经是您的产业了!” 第191章 看来只能嘴对嘴吹气了 天子开花楼! 王微菡被彻底惊呆了。 我撇了撇嘴:“那就换一家卖。” 王微菡娇躯一颤,立刻朝我投去求饶的眼神。 我这才笑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眼下永宁殿的人都说你跟朕有一腿,朕已经被你绑上贼船了。” 王微菡再一次目瞪口呆,到底是谁把谁绑上了贼船啊? “算了,朕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先吃点儿东西吧,待会儿还有人来。” 王微菡委屈死了。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气鼓鼓的开吃。 过得片刻,老四来了:“陛下,岁月帮已经在城西安置好了,属下打算让他们从城西新建民房那里开始发展。” 我点了点头:“不错,那地方今后定然多事,记住,岁月帮以打探消息为主,不必苛求战力,杀人这种事儿,无须他们动手。” “属下明白。” “坐下吃点东西吧。” 老四又坐下了。 然后老八来了:“陛下,那批金子已经分好,兑换了一百万两白银已经出发运往宁州交予陆秀夫之手,其余的也已入了内库。” 我点头:“很好,坐,吃点儿东西。” 再然后,老九来了:“陛下,城外那四十九具尸体都核查清楚了,大部分是朱盛威远镖局的手下,并无可疑之处。” “嗯,那这事儿就算了了,坐,吃!” 下一个是十一:“陛下,七哥传信回来,萧家已经决定转型了,正在尝试卖地,问陛下要不要动手?” “不急,再等等,现在价太高……坐下吃点儿。” 最后来的是老十:“陛下,王安之说他实在是凑不出那么多钱,问我能不能给打个折?” 话音落下,我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果不其然,已经被这一屋子杀气腾腾的暗影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的王微菡突然就蹦了起来:“王家谁又欠你钱了?” ………… 这老十实在让人头疼。 我决定把他打发去岁月帮当个金牌打手算了。 老高和老大老二还在小寡妇手里,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活儿在干着,让谁来顶他呢? 也不知道老三的病好些了没有。 他这回可是病得不巧,时间也够长的,扑灭幻雪阁分舵、逼得莫惊涛坠崖还有平息李宸濠造反几件大功,是一样都没赶上。 找个时候还得去看看他才行。 我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念头生出,我便看向了尚自昏迷不醒的王微菡。 然后我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十三,朕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这都晕了快一个时辰了!” 十三摇了摇头:“不算重,是她自己不禁打。” “嗯,朕觉得你说得对!” “陛下,奴婢用刀的,这把枪,还是陛下留着防身吧。” 我就拍了拍腰杆儿:“朕有,你那把是前几天老耿刚做出来的,朕试过了,能用,你人在江湖,难免遇到风险,多个防身保命的手段错不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又把自己的左轮枪摸出来,将里面六颗子弹退了五颗出来递给十三:“这些你也都带上,朕最近反正也不会出门儿,留一颗够了。” 说完之后,我又拿起一件金丝锁子甲递给十三:“这玩意儿父皇给的,朕穿着有点儿小,你这身材应该合适。” 十三楞了一下。 我却是已经又从王微菡腰间扯下了她的那个香囊:“这里面装的都是王微菡的宝贝,朕打听过了,都是疗伤圣药,你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把香囊塞进十三手里之后,我又想了一想:“这几坨是五罗青烟,可千万别把自己给迷着了!” 然后我又从靴子里摸出那把弹簧匕首:“这玩意儿削铁如泥,关键时刻还能用来唬人,你也带上。” “记住,不要拼命,打不赢就跑。” 十三已经痴了。 我却还在挖空心思的想着再给她些底牌。 想到最后,我突然一拍脑门儿:“朕给你写一道圣旨,这样不管你到了哪儿,只要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直接找官府要兵就完事儿了!” “对,还有钱,你记住,没钱了就拿着这道圣旨去找当地官府要……” …… …… 离开永宁殿的时候,十三背着一个比她自己还大的包袱,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像是去闯江湖,倒像是要搬家。 我看着她的背影,竟生出一种老父亲送闺女去上大学的沧桑感…… 正当我细细体会,一声惊呼将我拉回现实:“我的香囊呢?” 王微菡醒了! 我连忙回身冲了进去:“嘘!小声点儿,你的香囊被朕送给十三了,她要去完成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你香囊里那些宝贝说不定能救她的命!” 王微菡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不对,陛下,那香囊里装的都是……” 看着她那一双大眼在瞬息之间转了好几个圈儿,我立时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顶多算你五十万两,多一分都不行!” 王微菡楞了一下:“辰哥儿到底欠你多少啊?” 我嘿嘿一笑,伸出三个手指头:“跟你那烁哥儿一样,三百万两!” 噗通一声! 王微菡直接倒在了我的面前。 但长长的睫毛却是在不停的颤抖着,眼皮底下的波动也清晰可见,甚至连咬住下唇的贝齿都忘了松开。 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跟朕玩儿这招是吧? “咦,怎么晕倒了……哎呀呀,这怕是得要做人工呼吸才行……待朕先将病人摆好身位。” 说完这话,我便将王微菡略微有些僵硬的身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了身前。 “下一步,应该是先按住胸口,还是先嘴对嘴吹气啊?记不清楚了,算了,管它那么多,按住胸口,嘴对嘴吹气,双管齐下,定能有效!” 话音一落,我两掌一按,同时俯下身去,就往王微菡嘴上凑。 王微菡再也装不下去了,惊叫响起的同时,竟是下意识抬膝一撞! 惨叫从长生馆一直传到了南薰殿。 王微菡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 叫得那么惨,怕是撞坏了! 这可是正儿八经要诛九族的大罪! 惊惶之中,也顾不得再想那许多,连忙起身爬到李承阳身边:“陛下,你没事吧?陛下,民女不是故意的!” “大胆王微菡,快不快快为朕检查一下!” 王微菡又是一愣,然后就发现李承阳的脸上挂着一丝坏笑…… 暴君! 淫贼! 下流胚! 俏脸涨得绯红,心里已经把李承阳骂了八百遍,但嘴里却是一个字儿都不敢吐出来。 我这才坐起身来:“好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那香囊,给你算一百万两,怎么样?” 王微菡立时眉开眼笑,但马上又萎靡下去,就算香囊抵价一百万两,那也还差着两百万两啊! 辰哥儿到底干嘛了,怎么会欠陛下这么多钱? 我却是已经站起身来:“剩下的两百万,还是从你工钱里扣吧……唉,也不知道你得花几辈子才能还得完……” 说完这话,我一溜烟儿就跑了。 只留下个王微菡坐在屋里,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还得给李承阳打工多少年…… 第192章 神火惊魂 十三又走了。 我把跟小寡妇的联系事儿,交到了老九手里。 萧家那边有老六老七盯着,我是放心的,而且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没到能逼得他们低价卖地的份儿上。 我又挑了个时间去看望了一下老三。 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之后,我暗下决心,等时候一到,就把秋裤穿上。 接下来的几天,唯一让我觉得有趣的事情,就是被岳云“扭送”至大理寺的王烁。 他的案子竟然成为了朝堂争论的重点。 要说这王安之也是不行,内鬼反水都没能把王烁直接按死,反而被王信之找到更加有力的证据证明王烁打杀的那三个女子都是贱籍卑妓。 这就让冯怀英犯了难。 朕的意思是要王烁死的,这一点他绝对能看出来。 但以王朔的身份,若只是打杀了三个贱籍卑妓,顶多也就是判罚一些银两,然后打一顿板子了事。 怎么才能治王烁一个死罪呢? 我也不知道冯怀英是受了哪个高人的指点,他竟然在朝堂提出贱籍卑妓也是大夏子民的理论,要求修改大夏律法。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弄死王烁。 完成朕交代的任务。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为了这事儿,朝臣们吵了半个月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我也不表态,废奴这种事儿,迟早是要做的,但不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 至于怎么给王烁定个死罪,那是冯怀英的事儿。 跟朕有什么关系? 看戏就好! 九月初,许多地方农忙结束,卫无忌也终于完成了募兵的任务,所募之兵大多来自长安附近州县,竟有五万余人。 这个数字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找来卫无忌仔细一问,方才知道春夏务农,秋冬事兵本就是惯例,所以这五万人,大部分都是按律来服役的。 真想像长林健儿那样做职业军人的,统共也不会到两成。 就这还是在我竭力提高武将士卒地位之后的成效。 怪不得大夏的地方军向来不够看,能打的都是像长林军这样的募兵和西陵军、安阳军这样的藩王之师。 这现状,得改啊! 多的不敢说,二三十万的常备军得有吧? 岳鹏举那儿有五万长林军,于谦现在暂时代管了四万西陵军,还有一万驻扎在甘州。 换言之,朝廷手里至少还得有十万人可用才行。 我一道圣旨,卫无忌便又出了长安,只是这回跟他一起出发的,多了不少兵部官员和羽林龙武两军之中的校尉。 他们的任务很简答,前往各州各县,趁着秋冬事兵之时,挑出一只潜力无限的精锐之师!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承阳军。 这事儿难度大么? 我觉得难度不大,毕竟我可是给出了极为丰厚的条件。 但凡成功入选承阳军者,每天都能吃上肉! 至于被卫无忌拉回来的那几万人,我直接就交给了辛弃疾,这家伙自打跟曼玉成了婚,露面的时候少得很。 有了媳妇儿忘了朕! 没良心的! 秋猎的时间在十月中旬,他还有一个半月时间练兵,我觉得自己的八千禁军铁定能干翻这五万杂牌儿,也就没太当回事儿。 反正暂时也没有大仗要打,军队建设可以慢慢来。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解决钱粮问题。 说白了也就是要解决那几大世家的问题,华夏之地,肥沃广大,物产丰饶,山川大泽,江河湖海,那是应有尽有。 只要充分利用起来,其潜力之大,绝非他处可比。 但问题就在于大多数资源都被世家把控在手里,不解决了他们,永远也别想集中力量干大事! 安阳萧氏已经落入圈套,成了待宰羔羊。 晋阳王氏的内耗也快摆到桌面上了。 云梦慕容在慕容萱的挑唆下正准备跟江南安氏斗个你死我活。 庐陵刘氏更是已经嗝儿屁。 眼下还剩清河崔氏、陇西秦氏和山东姬氏。 这三家咋回事儿,还不跳出来让朕打? 我刚暗暗嘀咕了一句,柔嫩的感觉就在臂膀上荡漾开来:“陛下,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却是不知为何突然醒来的渺渺翻身靠上了我的胳膊。 我一笑:“不是醒了,是一直没睡着。” “陛下有烦心事儿?” “倒也不算,皇帝嘛,需要操心的事情自然多得很……你怎么也醒了?” “臣妾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醒了,怕是又有一会儿睡不着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来做运动吧?” 我抽出胳膊,正准备跟渺渺运动运动,外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吓了我一大跳。 响声是从永宁殿那边传来的。 难道是火药出问题了? 我立刻翻身下床,顺手扯过衣服往身上一套,几步到得殿外。 果然便见永宁殿那边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奶奶的,早就跟他们说过一定要小心…… 我心头暗骂一句,慌忙朝着永宁殿走去,黑暗中,立时便有几道影子跟在了我身后。 永宁殿前,早已人声鼎沸,喧闹不止。 岳云正带着大批羽林取水救火。 老耿、嘉玲等一众永宁殿老伙计也都参与其中。 好在火势似乎并不像之前看起来那么吓人,这会儿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我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立时有人回报:“启禀陛下,有贼人夜探永宁殿,打斗之中,不甚引爆了神火。” 神火就是火药,我改的名字。 幸亏已经把火药工坊搬去了万花谷,永宁殿内都是挑出来用于给我造子弹的上品,存量不大。 不过…… 那些火药都存于天工坊,贼人肯定是进了天工坊,说不定就是冲着天工坊来的…… 目标如此明确…… 我立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永宁殿的人,包括守卫都是我亲自精挑细选过的,出内鬼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若不然,我自己那些个小发明早就已经泄露出去了。 应该是外来的人。 就看是永宁殿外,还是皇城之外了…… 片刻之后,舒缙云也急急忙忙赶到了此间:“怎么回事?为何走水?人都还好么?” 一连三问,却是提醒了我。 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放眼望去,熟悉的面孔一一呈现,或是在奋力救火,或是坐在地上休息,或是在帮那几位受伤的守卫处理伤势。 看来这次爆炸起火并没有造出什么死伤。 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忽然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我眉头一皱,目光再扫一圈,突然就是一声爆喝:“王微菡呢?” 第193章 宫中魅影 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王微菡! 我眉头大皱,爆炸发生在天工坊,而王微菡的房间,离着天工坊可是有一段距离的。 照理说不应该会伤到她才对。 闹出这么大动静,继舒缙云之后,岳安娘、岳银瓶、渺渺、慕容昭也陆续来了,就连住得最远的慕容萱都来了! 她没道理还在里面死睡吧? 除非是这丫头的圣母心又发作了,主动冲进了火势最大之处…… “速速进去救人!” 我一声大喝,立时便有人冲了进去,但冲进去的人很快就又出来了,毫无所获。 我急了,脱下外衫放在水里浸湿了往身上一批就要往里冲。 舒缙云和一干人等吓了一跳,慌忙将我拉住。 “陛下不可犯险!” “陛下,这火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能扑灭,不如……” 我猛的挣脱开来:“不如你妹啊,半个时辰王微菡都被烧成灰了……你们没经验,朕亲自进去救她才行!” 说话声中,我便要再往里冲。 便在此时,人群后方突然传来:“陛……陛下……民……民女在这里。” 众人闻声就是一愣。 这声音? 转过身去,果然便见王微菡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就跟个做了个错事的小姑娘似的缩着脖子看着我。 脸上乌漆嘛黑,东一块、西一块的也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 我先是一愣,随后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死死的搂进怀中:“吓死老子了你!” 心头生起奇异的感觉,竟是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陛……陛下,快……快放开民女,好多人看着呢!” 我心头一尬,连忙又哈哈一笑:“像王先生这样的人才,若是葬身火海,那可真是我大夏之殇啊……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放开,又转过身去,大手一挥:“尔等继续救火!” 谁都看出来了,陛下这是在掩饰尴尬,呼啦一声,所有人又都投入到忙碌的救火工作之中。 只是正儿八经能对灭火起到作用的,却还是先前那几十个,剩下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 总之手里有个东西,身体动起来,眼睛不能看陛下和王先生就是了! 唯独慕容昭跑到王微菡身边嘿嘿一笑:“微菡,你什么时候跟二表哥好上的……哼,居然连我也瞒着?” 王微菡楞了一下,随后紧紧的抓住衣角:“你不要胡说,他……他……他就是怕我死了,没人还钱了!” “哟哟哟,这称呼都变了,还不承认?” 慕容昭又打趣了一句。 王微菡在楞了一下,忍不住抬头看向已经走到众人身前开始指挥灭火的李承阳,心头不知为何突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他方才竟是要冲进火场去救自己呢! 但又有一丝莫名其妙。 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竟生出一股安全感。 难道不应该害怕才对么? 他可是个连女刺客尸体都不放过的暴君、淫贼、下流胚! …… …… 永宁殿的火被扑灭了,损失倒不算是特别大。 但贼从何来,必须要搞清楚! 可惜发现贼人的守卫跟那人一见面儿就开打,也没有太多的线索,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那家伙多半是故意往天工坊中的火药箱里扔火折子的。 他知道那玩意儿能引发爆炸,制造混乱! 这就不可能是误打误撞进了天工坊! 永宁殿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 要么是火器营有人泄露了出去,要么就是……那就更不可能了。 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真是越来越多疑了,这种时候脑子里居然会出现暗影两个字。 便是这一声轻笑惊醒了同样在沉思的舒缙云:“承阳,我想了许久,始终觉得这个贼人怕是藏在你的身边。” 我微微皱眉:“何以见得?” “就连我都是今天才知道那些黑乎乎的玩意儿有那么大的威力,他为何会懂得利用此物给自己创造逃走的可能?” 舒缙云的分析很正确。 我已经想到了,但我并不介意跟舒缙云来一场头脑风暴:“许是火器营将卒不甚遗失了些,被有心人发现了?” 舒缙云摇头:“不应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永宁殿,绝非宫外之人可以办到!”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那或许是外间之人与他互相勾结呢?” 舒缙云皱起眉头:“无论如何,此等神器,绝不可外泄,这要是让北凉又或别的敌国得了去,大夏将士岂非又要凭添死伤?” 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北凉不会真的有奸细藏在宫中吧? 那为何不直接行刺我? 应该说得通! 现在杀了我,对北凉没有什么好处,但若是能从我这里将当初打败萧达的东西偷了去,无论是用于内斗,还是将来与大夏作战,那价值可太大了! 我被惊出一身冷汗来。 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那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先把宫里人排查一遍! 念头生出,我便沉声说道:“岳云,即刻封锁皇城,从现在起,直到抓住贼人,没有朕的手令,谁也不许出皇城一步!” “另外,传朕旨意,着皇城之人,将自己昨夜行踪都报道各自宫里,凡无人可证者,先全都抓起来,但有互相包庇串供之举,杀无赦!” 先找出没有时间证人的,然后让那几个侍卫根据身形再筛查一遍。 而且那人还会武,本事应该不低,在四五个永宁殿侍卫的围攻下还能引爆火药,全身而退。 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除非他会飞,第一时间就出宫去了! …… 夜半时分,整个长安都还在一片静谧之中。 大夏皇城内却是已经闹翻了天。 没谁睡得着。 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证明自己的行踪,按陛下的话说,这叫不在场证据。 虽然对永宁殿的人十分信任,但既然是全员排查。 那自然也不能少了他们。 得知消息的王微菡,这才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急急忙忙又朝南薰殿跑去。 南薰殿自然也是灯火通明。 到得外殿,果然便见李承阳正自坐在案前闭目养神。 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想来各位娘娘都回宫去查证自己宫里的那些人了,而舒缙云作为临时管辖永宁殿之人,这会儿自然也在永宁殿待着。 见了李承阳,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脑子里各种杂念飞来飞去,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直到我突然睁眼瞪向她,王微菡才惊醒过来,连忙跪了下去:“民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朕方才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你,之前在永宁殿,你跑哪儿去了?” “启禀陛下,民女跟踪那个贼人去了!” 第194章 这也算抵债的条件哦 还真让我给猜对了! 但我却是只猜到了前半段。 爆炸发生后,王微菡果然圣母心发作,第一时间就本着救人之心赶往了现场。 然后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从天工坊出来,却不往正门逃,而是朝着永宁殿后墙那边去了。 这丫头也是难得胆大一回,瞧那人装束不对,居然悄悄跟了上去。 可也没能跟到底,那人脚程极快,没多长时间就把她甩开了。 但她这次跟踪却是提供了几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她亲眼看见那人的身形越变越高,跟到最后不见踪影时,已经从最初的六尺不到长到了七尺有余! 缩骨功!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玩意儿。 不仅如此,还有更重要的信息。 贼人与永宁殿守卫交手,不过也就是几招之间的事情,守卫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敢肯定。 但王微菡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是个男人! 而且,这人没有第一时间出宫,而且也不会飞。 皇城之内的密道经过两次排查早已被清理干净,所以他出不去,人肯定还在宫里。 但若是按照我之前的思路,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找得到他的。 在让侍卫辨认身形那一关,他就混过去了。 但是现在,有了王微菡提供的信息,需要排查的范围缩小了。 而且目标特征也更加明确。 我开心的笑了出来:“这次算你立了一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王微菡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能抵债么?” “能,要是抓到了那贼人,朕就免去你一百万两的债务,怎么样,朕很大方吧?” 一百万两! 王微菡立时两眼放光,使劲的点了点头。 眼睛那么大,闪闪发亮,呆萌呆萌的,还真是可爱。 可惜啊,医术虽高,数学却是不行,就算免了一百万,还欠着四百万,就她那所谓的高薪,这辈子也还是还不完。 说到底这一百万免了跟没免,没有半点儿区别。 我嘿嘿一笑,走到她身前,伸出一臂轻轻按住她的头顶:“眼睛瞪这么大,肯定吓着了,今夜就在这里睡吧,别地儿肯定是睡不成了。” 就在这里睡? 那岂不是跟你一起睡? 王微菡娇小的身躯猛的一震,触电一般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两手交叉,挡在胸前:“你想干什么?” 我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过来,脸上立刻浮起邪邪的笑容:“孤男寡女,共处一殿,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你说朕想干什么?” 王微菡原本还有些泛红的脸颊瞬间变得卡白一片,想要逃走,双腿却又跟灌了铅似的。 惊恐和纠结同时出现在那一双大眼之中。 更显得她像是个受惊的小精灵一般惹人怜爱。 我玩心大起,再次走到她的身前:“你先去床上睡吧,朕就在外面,要是心里害怕,就叫朕进去陪你。” 说完之后,我又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可是能抵债的哦!” …… …… 整整一夜,王微菡在我那张龙床之上翻了不知道多少个身。 而我就坐在内外殿相接的那块屏风之前。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向我汇报各宫各殿的情况。 哪些人需要进一步调查,哪些人可以排除嫌疑,我很快就会得出结论。 听着他慢条斯理的分析,王微菡第一次觉得他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嗜杀。 之所以急急忙忙赶来向他汇报自己跟踪了贼人的情况。 就是担心他一怒之下,大开杀戒,害得那些无辜之人冤枉受死。 可现在看来,他好像也并非是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人脑袋。 那到底要不要让他进来呢? 反正自己都已经被他那样那样还那样了,再嫁他人,只怕也是不能,更何况还能抵债…… 也不知道能抵多少? 正自犹疑,屏风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 却是我狠狠一掌击在了桌案之上:“岂有此理,难道那莫惊涛还活着?” 声音不大,而且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但王微菡听得出来,他很生气。 莫惊涛? 那不是幻雪阁阁主么? 她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 谁干的啊? “启禀陛下,虽然十二尚未找到尸体,但莫惊涛绝无生还之可能,从她坠崖那一处起,十二是一个镇一个村挨个儿查下去的。”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恶狠狠的将一本小册子拍在了老四面前,追杀莫惊涛的行动,就是由他指挥的。 小册子是十三让人连夜送回来的,她已到了冀州,找到了名单上那几个蛊族遗民。 跟小册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包东西。 而其中这本小册子,便是我怒火中烧的原因。 我本以为缩骨功乃是一门儿正常功夫,只要有师傅教,又肯下功夫,稍微有点儿天分的就能学。 但万万没想到,按照这本小册子上的记载,缩骨功竟是蛊族秘术! 或者说,蛊族中人,大多都会修炼此术! 按照此册所言,当初舒然从秦河上带回来那的铃儿铛儿身材那般娇小,就是练这缩骨功练得太过,无法复原了。 换言之,她们两个都是蛊族遗民! 而今夜闯入永宁殿,不知有何企图的那个家伙,现在看来也极有可能跟她们一样。 当初的内府监齐彦明不就是蛊族遗民么? 蛊族遗民跟其他人可不一样,虽然自己还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些人对大夏朝廷十分仇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样的人藏在宫里,危害程度可比什么北凉间谍要大多了。 对我与大夏而言,这妥妥的就是恐怖分子啊! 我眉头紧皱:“按王微菡所说,那贼人定会缩骨功,如果莫惊涛死了,他应该想方设法杀朕才是,跑去天工坊做什么?” 老四也是愁眉不展:“陛下,有没有可能,除了莫惊涛之外,这蛊族还有别的什么领袖存在,又或者是莫惊涛的得力助手之类?” “可能性不大,齐彦明既是蛊族人,而且也是幻雪阁高层,按他所言……” 说道这里,我突然就是一愣。 当初齐彦明说他自己是幻雪阁百花右使,既然有右使,那就应该还有个左使才对! 假设莫惊涛死了,那有没有可能是这个藏得比齐彦明还深的左使在操控后来发生的一切,甚至是包括上次发生在草萱殿的那次刺杀? 好像有可能啊! 这就完全能解释为什么莫惊涛都已经被逼到绝路,仓惶逃生之际,舒然为什么还要在长安配合铃儿铛儿弄死自己了。 在威胁她的不是莫惊涛,而是这个左使! 怪不得我让她出宫,她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原来是为了躲开这个左使。 如果以上推论都正确无误的话。 也就是说,这个左使必然在我身边,而且身份还很特殊,特殊到会让舒然都不敢向我揭发他! 我的双眼,慢慢的眯了起来:“老四,倘若一个人常年习武,但平日里刻意隐藏,他能藏得住么?” “很难,除非他的武功已臻化境,但即便如此,只要有人出手试探,那也是绝藏不住的。” “这就好……从明日起,但凡朕身边那些不会武的,你给朕一个一个的试!” 说道这里,我的声音已经十分冰冷:“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朕身边真的藏着这样一个人……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能将其放过!” 话音刚刚落下。 屏风之后的大床上忽然就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不大,而且收得极快。 然后,王微菡颤抖的声音便在我耳畔响起。 “陛……陛下,你……你可……可以进……进来么?” 第195章 尚需努力 我楞了一下,但还是缓缓起身走了进去,虽然现在我没那心情,但若王微菡想要…… 在这种事情上,心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反正离天亮还早着呢。 我走到榻前,就看见王微菡两颊通红通红的,贝齿紧咬下唇,娇小玲珑却又曲线饱满的身子也藏在被窝之下瑟瑟发抖。 但那一双大眼之中,却是饱含着要英勇就义的慷慨和无畏。 但我怎么看都觉得楚楚可怜,又有些纯真无邪,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等待着哪位大爷买回家去当做宠物养起来又或直接吃掉的小猫娘一样。 很是有趣! 我饶有兴趣的看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你把朕叫进来,却又一副随时准备死在朕面前的样子,到底什么意思?” “民女求……求陛下不……不要杀人,即便是那蛊族遗民也不要杀……他……他们也很……很可怜的!” “若是陛下允准,民女就……就……就愿意为陛下侍寝。” 侍寝两个字说出来的同时,羞得将脑袋往下一缩,整个人便都躲进了那巨大的锦被之中。 我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哑然失笑,最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到底是该说她医者仁心,还是圣母白莲花了…… 帮王烁和王辰求情扛债也就罢了,好歹都姓王。 这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蛊族遗民献身于我,又算怎么回事儿? 等等! 我突然一愣,然后弯下腰去,抓住锦被一角慢慢掀开:“你刚刚说,蛊族遗民也很可怜?” 王微菡已经缩成了一团,但还是勇敢的点了点头。 我的嘴角便微微翘起:“这么说,你认识他们了?” 王微菡又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道:“民女之前无意间到过一个小山村,村子里全是蛊族人,他们本来是要杀我的,但我给他们治好了病……”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闻言大喜,立刻追问道:“那个小山村在什么地方?” 王微菡突然就楞了一下,然后竟是要摇了摇头:“民女不能告诉陛下,陛下会杀光他们的。” 呵呵!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由得你? 我眼珠一转,猛的将那锦被掀开一角,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王微菡的贝齿就咬得更紧了些。 待我脱得只剩下内裳,她忽然两眼一闭,大胆开口:“陛下要了民女的身子,就不能再杀那些没罪的蛊族人,不然……不然……” 话没说完,我却是已经钻到了被窝里面,将她往我怀里一拉:“不然怎样?” 感受到李承阳坚实的胸膛,被那浓重的气息喷在额头,王微菡紧张得全身都开始颤抖,双眼也闭得更紧:“不……不然民女现在就……就走,不陪你睡了!” “哈哈哈,你觉得你现在还走得掉么?” 我哈哈大笑,然后又将怀中娇躯搂得更紧了些:“王微菡,你现在已经是朕砧板上的肉,朕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你跟小胖妞儿那般要好,她应该跟你讲过朕的手段吧?” “啧啧啧,就你这小身板儿,可不一定扛得住啊!” 王微菡被吓得猛然睁开双眼:“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儿事,怎的还有扛不住一说?” 我又是嘿嘿一笑:“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朕真要施展起来,保准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信不信?” 话音落下,我就准备开始使坏。 可我才刚刚动手,王微菡便已经丢盔卸甲,举手投降:“求陛下饶了民女吧!” 我实在是没想到她这么不禁逗,惊讶之余却也没忘了诱供:“告诉朕那个小山村在哪里,朕就饶了你。” “不行,告诉了你,他们都会死的,你……呜呜呜,你放过我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知回是吧?” 我突然一声坏笑:“吃朕一记龙爪手!” …… …… 大半个时辰后,我心满意足的走出屏风,外衫十分随意的披在身上。 我大大咧咧的往屏风前的软椅上一坐,便又闭上了眼睛。 父皇留下一堆问题让我擦屁股也就算了。 连面都没见过的太宗爷爷还给我埋了这么大一颗雷。 也真是够了! 这蛊族说起来也真是够可怜的。 就因为当时有几个野心勃勃的族人参与到了皇储之争,以其蛊术害死了太宗爷爷的宠妃安莹莹,就差点儿被赶尽杀绝。 几万人的部族,不但被杀得仅剩五百人不到,而且就连有关蛊族的所有记载也都被付之一炬。 不过太宗爷爷也真是够狠,不但要灭族,还要将其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彻底抹去! 我跟他比起来,还真算不上什么暴君。 看来还需要再接再厉啊! 我苦笑轻叹,然后喝道:“来人。” 老四立时现身:“陛下。” “益州,青峨山,唐家坳往北三十里处有个叫做不归林的地方,穿过去之后就能看见一条山谷,谷内有座小山村,把村子里的人给朕全都带回来。” 说完之后,我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你亲自去,朕要活的!” 等我这句话出口,屏风背后又传来一声重重的呼吸,听上去像是松了口气。 老四躬身领命,然后又问道:“那试探之事?” 我挥了挥手:“无妨,让老九来做也是一样的,他的刀法应该是你们当中最好的吧?” “不如十三。” 老四答了一句,我吃了一惊:“十三那么厉害?” “她心中没有半点杂念。” 那不叫没有杂念,那叫脑子里缺根弦儿! 我苦笑摇头:“好了,你收拾收拾,带些人去益州吧,天亮就走,早去早回。” “属下遵旨!” 待得老四离开,我又起身回到榻前,就见王微菡一脸愤懑的看着我:“你骗人!” 我撇嘴:“朕骗你什么了?” “你刚刚明明答应我不杀他们的!” “朕不是让老四把人都活着带回来么?” “可你还要让老九去试你身边的人!” 我楞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废话,不把那恐怖分子试出来,你替朕去死啊?” “那你就还是要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所以你就是在骗我!” “天子骗人,好不要脸!” 王微菡气呼呼的说着。 我却是看乐了:“看来刚刚是还没把你收拾够啊……来来来,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第196章 蛊族魅影 因为王微菡提供的消息,需要排查的人员大大减少。 天明时分,各宫各殿的排查便基本结束。 但却没有找到人。 要么不会武功,要么便有时间证人。 我眉头皱得很紧。 王微菡不可能骗我。 昨天进出皇宫的人也已经查过记录,凡是从外面进来的,在宫门关闭之前,全部都离宫了,没有人逗留。 所以那个人只能是还没有排查到的人。 而除了暗影,其余人都已经排查到了。 老大老二和老五都在北凉,老六老七去了安阳,老十在岁月帮坐镇,也不在宫中,十二还在江南,十三就不用说了。 而昨夜王微菡跟踪那贼人之时,老四老八老九和十一就在我身边。 这就只剩下一个还在养病的老三! 难道他是装病? 想到这里,我起身走到榻边,轻轻拍醒熟睡中王微菡:“跟朕一起去看个人吧。” 王微菡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缩了缩身子,然后就怯生生的问道:“昨夜……昨夜能抵多少债?” 居然会先问这个! 我撇嘴一笑:“朕又没把你怎么样,抵什么债?” 王微菡瞬间瞪大了眼:“那还叫没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 “好了好了,算你十万两……快起来,跟朕去看个人。” 王微菡噘起小嘴:“什么人?” “病人!” …… …… 暗影成员众多。 但除了高力士和他十三个徒弟,其余的都在宫外,专门负责收集和传递消息。 真正能接触到皇帝的,也只有他们这十三个人。 老三的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 启盛二十一年,太宗皇帝灭蛊族的时候,他差不多在十岁左右。 这是个很敏感的年纪,已经记事儿,但又很难让人产生防备心理。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高力士在太宗皇帝的示意下接手了专职保护皇族的暗影。 看着榻上满是病容的老三和正在给他把脉的王微菡。 我的心,揪得很紧,如果老三真的是在装病,如果他真的是以暗影的身份潜藏在宫中的奸细。 那这件事的影响,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暗影老三那么简单。 渐渐地,王微菡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老三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紧张:“王先生,我这病,还能好么?” 王微菡摇了摇头:“难!” 便是这一个“难”字,让我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好,老三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我怎么会怀疑他呢? 愧疚之下,我连忙说道:“朕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老三痊愈的。” 王微菡却是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我也没办法!” 我楞了一下。 倒是老三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多谢陛下,这就是属下的命,陛下国事繁重,不必为属下操心。” 话音刚落,王微菡突然说道:“你不是得了病,而是中了蛊,要想痊愈,只能去找那个给你种蛊的人。” 蛊? 我大吃一惊。 与此同时,老三也是脸色大变,猛地坐起身来,王微菡立刻下意识的躲到了李承阳身后。 但榻上的老三,却是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然后,已经伸到一半的手,便缓缓的垂了下去,脸上也浮出一丝苦笑,齿间亦是狠狠的一咬。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捏他两颊,但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鲜血很快便从老三的嘴角流了出来。 在那一刻,我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发疯一般大声问道:“为什么?” 老三脸上的笑变得更苦了些,眼神也开始飘散:“圣女,复仇大业,只能靠你一个人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脑袋也是一歪。 与此同时,老八老九和十一全都冲了进来。 …… …… 南薰殿内,我的脸阴云密布。 王微菡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除了她之外,老八、老九、十一也一样,就连刚刚被叫回宫中,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十,都被我此刻的模样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之后,我方才缓缓开口:“你们谁知道,老三的本名叫做什么?从何处而来?老高为何收他为徒,纳其入暗影?” 没有人知道! 在场之人,个个都比老三入门要晚。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方才又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老三的事情,不许透露半个字出去。” 说着又突然补充了一句:“王微菡,你留下。” 待得众人离开,我才又问道:“你方才说老三中了蛊,能确定是什么蛊么?” 王微菡点头:“应该是千丝噬心,他所有的病症,都是靠着激发那些蛊虫而生出来的,而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激发了。” 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王微菡便皱起眉头:“师傅的手札上确实载明莫惊涛告诉他这千丝噬心蛊一旦被激发,所中之人便必死无疑,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许是男女有别吧……但方才那位暗影的身体确实已经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便是不死,怕也已经废了。” 说这话时,王微菡明显有些不忍。 我又何尝不是? 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之时,并非心性凉薄,虽然跟老三接触不多,但他怎么说也是暗影中人,只是…… 我知道,老三这是为了复仇,灭族之仇! 当仇恨足够大的时候,许多人是会不惜代价去复仇的,老三,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至于他临死前提到的圣女,肯定也是一样! 蛊族圣女,应该不是莫惊涛! 莫惊涛已死,这一点老三应该知道。 那就是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她的名字,会在莫惊涛的那份羊皮卷上么? 羊皮卷! 我双眼猛地一眯:“你昨夜说的那个小山村,里面的人你可都认识?” 王微菡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认识,村里一共就那么两三百人,我为了给他们治病,在村里住了一个月。” 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又猛的睁大了眼睛:“对了,我想起来了,村里好像每个人身上都种了千丝噬心蛊!” 我楞了一下:“怎会这样?” 王微菡却是皱起了眉头:“那时我并不知道千丝噬心蛊的存在和特性,给他们治病时还当是什么并不致命的瘟疫,但现在看来,他们怕是每个人都被种上了此蛊!” 我眼中精光一闪:“那些生了孩子的人身上也有?” “有,不但他们有,就连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也都有被种蛊的迹象!” 王微菡突然皱起了眉头。 我连忙问道:“你能确定么?” 王微菡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民女可以确定!” 这就很有意思了。 我冷冷一笑,起身打开墙上暗格,拿出那份从莫惊涛身上得来的羊皮卷递到王微菡身前:“仔细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认识的?” 王微菡楞了一下,但是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看了许久之后,方才指了指其中一个叫做艾良的人说道:“这个我认识,住在村西头那颗椿树下面!” “就他一个?” “嗯,就这一个。” 看来这些年从村里出来投入到复仇大计中的蛊族人不多,那个小山村,应该是蛊族为了保存血脉而留。 只要抓到了这些人,谅那什么蛊族圣女和什么百花左使也不敢再乱来。 不然的话,蛊族就真的要断根绝种了! 我的目光又寒了几分:“传信十二,转道宁州!” 第197章 革故鼎新 三日后,崇明殿。 王微菡竟然和我一起出现在了大朝之上,原因竟是为了给诸位大臣检查身体! 女子出现在崇明殿,着实把文武百官吓了一跳。 但当今天子是出了名的不把祖宗规矩放在眼里,更何况按我的说法,这是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 而且羽林、龙武两军和宫中之人都已经检查过了,还查出好些个有暗疾的来。 诸位朝臣也只能叩谢天恩。 检查的结果让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有蛊族人! 这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将近正午。 我干脆就让人送来了吃食:“今日大朝,诸位爱卿就边吃边聊吧。” 在崇明殿上吃东西? 还要一边吃一边说政事? 陛下真是太会玩儿了。 吃的不算丰盛,也就三菜一汤,但毕竟是天子御赐,而且是破天荒的在崇明殿里吃。 每个人都干得津津有味儿。 我却是没吃,只是拎着一壶果酿,不时来上一口:“汪爱卿,近来民房建设进度如何?” 工部尚书汪德宝连忙起身行礼:“启禀陛下,工程一切顺利。” 我示意他坐下:“都坐着说就是了,吃饭的时候不要乱动,对身体不好……蒋爱卿,你那边有什么问题没有?” 户部尚书蒋琮本欲起身,但最终也只是放下了筷子:“启禀陛下,北境上报,各地新垦田亩不断增加,如今四州在册田亩,较之前已经翻了一番。” 话音一落,群臣都忍不住纷纷放下筷子,朝着我拱手称赞:“陛下良策,臣等佩服!” 我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这算什么良策,胆子大而已,真正的良策还在后头呢……蒋爱卿,长安近来怎么样?” “启禀陛下,人口户籍持续增长,尤以匠人、商贾居多,如今的长安,比击退北凉和反王之前还要热闹的多,可奇怪的是,当初迁走的那些官绅富户,却是没几个回来的。” 废话,他们回得来么? 出城时被盘剥一次,出城后又被岳云抢了一次,哪里还有余钱再迁回来?! 我嘴角再度上扬:“不要光说好的,说说问题。” “这……”蒋琮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启禀陛下,臣本想在城西一带再多买些宅子下来建民房,可无奈那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说什么也不卖了,实在可恶!” 我就更乐了:“看来这建民房一事,蒋爱卿是尝到甜头了啊?” 蒋琮立刻答道:“还是陛下英明,就目前在建的民房,虽然还尚未完工,但每天都有人来问价,想来即便再加价两成,全部售出也不成问题,如此一来,户部今年……” 正准备算笔账给我听听,让陛下也高兴高兴。 我却突然狠狠的一拍龙椅:“放屁,谁准许你加价了?今日能加两成,明日就敢翻番!” “如此一来,你让那些有才却无财的百姓今后如何在长安立足?” “你给朕记住了,但凡户部所建之房舍,只为普通百姓有个遮风挡雨之处,不可做朝廷增加财政之用!” 说完之后,我目光扫过群臣,声音也是一沉:“民乃国之根本,便似那载舟之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诸位爱卿当牢记在心啊!” 话音落下,百官起立,然后又齐齐跪了下去:“陛下教诲,不敢或忘!” 我嗯了一声:“都坐下吧……把朕刚刚说的话抄为邸报,传习各州各县衙门,另外告诉他们,今后官员升迁考核,加入民望一项,此事由吏部负责。” 吕惠卿连忙应声:“微臣遵旨!” “好了,接着吃吧,想到什么事就说,不必拘礼。” 说完这句话,我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用右手撑住额头,心思又飞到了蛊族的事情上面。 值得庆幸的是,王微菡曾经给舒然检查过身体,她身上并无存在千丝噬心蛊的情况,换言之,她不是蛊族人,那舒缙云肯定也不会是。 只要她们两个跟那什么蛊族圣女扯不上关系,这事情就还算好办。 至于我猜测的那位百花左使。 可能是老三,也可能不是,最好就是他。 但现在知道他身份来历的高力士又被萧燕燕关在北凉皇宫里,我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联系不上,要查也没个线索。 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待会儿就给小寡妇写封信,试探一下她对高力士是个什么态度,有没有可能把人给放回来。 然后就是南境那一摊子事儿,慕容萱找我说过这事儿,但我这几天的心思都放在蛊族遗民身上了,根本就没去管。 现在细细想来,却是不对。 不能因为一个蛊族遗民就乱了我的分寸,还是得按计划一步一步来才行。 只要根基稳固,区区蛊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更何况老四和十二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去宁州那个小村子里抓人了。 王辰的事情也被耽搁了,到底是就这么放了,还是打折卖给王安之,老十也已请示过好几回了。 这次王微菡立下大功,要不然就……打个八折吧!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他当初可是想要我性命的,而且还跟幻雪阁的人有勾结…… 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对啊,我怎么把暗影密室里关着的那位紫兰给忘了! 她可是莫惊涛看重的徒儿,说不定她也是蛊族人呢! 我大喜过望,突然直起身子,又狠狠的一拍龙椅:“好,太好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就齐齐射向了刚刚说话的新任兵部参事,恩科武状元贺正。 能得陛下这样夸赞,这位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见大家都在看他,于是我也看了过去,就见贺正一脸通红,不知所措的看着我:“谢……谢陛下夸赞!” 咦~~~ 他刚刚说什么了? 我皱了皱眉头:“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让诸位爱卿再听听,好好记在心里。” 贺正连忙起身,先是给李承阳行了礼,然后又朝着众朝臣抱拳:“陛下,诸位大人,下官以为,可以趁着今年秋猎之机,试行自保军之制。” “下官乃是甘州武威关人士,因家住关外,咱们那里经常有西胡盗匪成群结队的来抢劫,官军往往救援不及。” “后来咱们就想法子自保,约定每家每户的男丁三出其一,专职练武,组成民团,以抗西匪……” 我这下听明白了,这不就是民兵制度么? 这倒是个思路啊…… 我眯起眼睛,开始在脑子里勾画思考起来,待得贺正说完,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蒋琮第一个站起来说道:“陛下,贺参事此举确有独到之处,可又要服兵役,又要服劳役,如今还得三出其一练为民团……就怕百姓心生不满啊!” “陛下刚刚不还说名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么?” 呵,还挺会活学活用。 我微微一笑:“蒋爱卿所言,不无道理,甚合朕意!” 蒋琮立刻得意的看向一众同僚,贺正却是羞得满面通红:“陛下圣明,是下官思虑不周。” 众臣也都纷纷扼腕,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么就被姓蒋的拔了头筹! 便有几人也想站起来附和两句,多少捡点儿剩饭。 我却是突然站起身来,大手一挥:“所以,朕决定了,废除旧兵役,施行新军政!” 第198章 登峰造极的谄媚 陛下莫非又有大手笔? 群臣皆是一惊。 这丁税改地税才刚刚开始施行不久,这又要动兵役,怕是有些不妥…… 但谁也不敢在我的兴头上泼凉水。 于是大家的目光,就又齐刷刷的看向了徐臻。 却不料这位三朝老臣竟然闭上双眼装起了死来。 人家才不想又到立政殿去休息呢,在这里吃着喝着,听听陛下的妙计良策,难道它不香么? 徐臻装死,众臣又看向颜子卿。 万万没想到这一位更无耻,竟然直接朝着李承阳拱手施礼:“陛下英明,老臣佩服。” 这尼玛,陛下都还没说新军政是怎么个改法好不好? 你从哪里就看出这英明二字了? 一个三朝老臣,一个两帝太傅,现在怎么全都变成这样了? 哼! 身为百官之首,带头拍马屁是吧? 我也拍! 顷刻之间,崇明殿上跪成一片:“陛下英明,又有强国安民之良策,实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也!” 我也懵逼了。 他娘的,朕还没说要怎么改呢?! 总归还是有人敢说真话的。 此人姓辛名弃疾! 吃得正欢的他嘴都没擦一下就出列跪在了殿前:“军政改革,非同小可,还请陛下三思!” 我却是嘿嘿一笑:“朕给你的《承阳兵法》读完了么?” “早已倒背如流!” “那你好好想想,倘若朕废除旧制,改为长卒、役兵相结合,凡我大夏男丁,年满十八者,必服兵役,无论贫富,不分贵贱,皆是如此!” “十八而役,四十而止,然终其一生,只需役满三年即可,何时入军服役,皆由朝廷调度,此乃役兵。” “于役兵中择其优者,选为健儿,成为长卒,长卒者,长年为兵也,每户凡有一名长卒者,赋税减半,有两名或以上长卒者,赋税全免,且朝廷另有钱粮补贴。” “无论长卒、役兵,若有军功,另行封赏。” “此即新军政之纲领。” “辛将军以为,此军政可行否?” 这样的兵役制度,说起来并不复杂,除了叫法不同之外,基本上是属于照搬了,但放在现如今的大夏,其制度上的优越性那就是划时代的。 辛弃疾呆住了,仔细想了半晌,突然又猛的伏下身去:“陛下英明,如此军政,既能强兵,亦能保农,数年之后,大夏必得雄狮百万,宇内当无一合之敌!” 能站在崇明殿的也都不是愚蠢之辈,就算再不懂兵,也能看出在这样的军政之下组建起来的长卒军,其战力必然十分惊人。 只是这一切,都需建立在大夏有足够的人口和朝廷有足够的钱粮之上。 而陛下之前的丁税改地税,则正是为了这两点而行。 只是苦了原先那些世家大族和地主豪绅而已。 但苦虽苦,陛下又通过恩科一举将商贾地位大大抬高,这些世家大族和地主豪绅完全可以转而经商,虽然少了许多话语权,但也一样能过得富足安乐。 这样都还不满足的,那就只能证明你野心勃勃,心里想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柄。 对于这样的人,那便杀得名正言顺。 而要杀这些人,就必须军权在手,通过击退北凉、燕王一战和扑灭吴王反叛这两次看似不可能的大胜。 再加上放出“文治天下,武安邦国”等大力颂扬军武功绩之言,将武人将卒与文臣学子齐头并肩而论,一改大夏重文轻武之风,陛下早已在军中立足了威望。 如此一环扣一环的施政改革,不可谓不高也! 陛下年纪轻轻,便能这般步步为营,算无遗策,真乃千古难寻之奇才也! 赞其一句雄主明君,丝毫也不为过。 方才还在腹诽徐臻和颜子卿的文武百官,立时对这两位老大人刮目相看。 论对当今天子的了解,还是这二老最为深刻啊! 可方才自己却还以为二老是在拍马屁。 惭愧,惭愧啊! 眼见百官面露惭色,又对李承阳惊为天人。 徐臻立刻就乐了,自己果然越老越精,看来今后只要秉承陛下说得一定是对的,如果不对,请参照上一条的原则,就再也不用好好上着朝,突然就被弄到立政殿休息了。 颜子卿更是眉开眼笑:“辛将军都说好,那就一定是好了,陛下可真是文武双全,有经天纬地之才!” 我直接无语,敢情你丫的根本就不知道这新军政好在哪儿啊? 我笑骂一声“老狐狸”之后,便又看向辛弃疾:“兵练得如何?” “还行!” “秋猎之时,能比得过朕的羽林龙武么?” “五万对八千,应该能赢!” “赌点儿什么?” 辛弃疾自信一笑:“陛下请讲!” “你个穷光蛋,估计也没拿不出好东西了,就赌你那位娇妻吧。” 徐臻立时眼角狂抽,颜子卿也是欲言又止,文武百官更是尽皆愕然! 说好的雄主明君呢? 怎么又看上手下爱将的妻妾了? 还在崇明殿这样的地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拿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辛弃疾之爱妻作为赌注? 这让辛将军他情何以堪? 又让我等为臣者心何以安? 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可说到底还是个暴君淫贼! 这场比试,就算辛将军有必胜之法。 可他敢胜么? 能胜么? 一干朝臣个个心生兔死狐悲之感,面露忿忿不平之色,甚至有不少人向辛弃疾投去了怜悯的眼神。 却不料辛弃疾哈哈大笑:“好!那就赌末将的夫人!” 话音落下,满堂皆惊! 原来! 他辛弃疾才是最大的马屁精! …… …… 终于退朝了。 有人对辛弃疾嗤之以鼻,也有人对他同情不已,更多的却是在思考今后是不是该把自家妻妾都藏好些。 出了皇城大门,大家都离辛弃疾远远的。 唯有颜子卿和徐臻凑了上去。 颜子卿是来责备他的:“辛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怎么能拿夫人与陛下打赌呢?就算你有献美之心,也不能献自家夫人啊,这有损陛下名声啊!” 徐臻则是牢记自己刚刚总结出来的原则:“辛将军,这其中是否又有什么玄机?” 辛弃疾便是一声苦笑:“唉……末将那位夫人,一言难尽啊!” 与此同时,南薰殿内。 曼玉一脸委屈的看着李承阳:“陛下,这些日子,整天在家里待着,什么事儿都没有,都快闷死奴婢了,还是在永宁殿的时候舒坦。” 我剑眉一挑:“朕早就料到了,你再坚持坚持,秋猎之后,便回来继续执掌永宁殿,如今张成怕是得一直待在万花谷了,这永宁殿不能没有你啊!” 舒缙云也连忙说道:“永宁殿之事,实在繁杂,我是真的有心无力,可是……承阳,曼玉已嫁做人妇,如何还能回永宁殿?辛将军能答应么?” “他不同意也没用啊,今日在崇明殿上,他已与朕当众打赌,秋猎之时,他所练之兵若是输给了朕的羽林龙武,他老婆就是朕的了,哈哈哈!” 舒缙云便是一愣,然后又皱起眉头:“八千对五万,陛下怕是要输啊!” 我立刻朝着她坏笑道:“要不咱们也打个赌?” 第199章 有能者居之 不能跟小狐狸打赌 舒缙云在心头暗暗提醒自己。 但承阳虽然勇武,但除了带着三千禁军冲杀北凉步卒之外,从未真正领兵作战。 反观辛弃疾,却是用兵如神,又是以五万对八千,怎么看也是赢。 舒缙云犹豫许久,终是狠狠一咬牙:“赌了,你说赌什么吧?” 话音刚落,曼玉便是一声叹息。 舒缙云心中立刻生出警惕:“曼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曼玉看了李承阳一眼,见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便又叹了一口气:“公主有所不知,如今奴婢那夫君对奴婢是言听计从,有奴婢做陛下之内应,他如何能赢?” 舒缙云直接就傻了。 我却是哈哈大笑,一把搂住舒缙云的肩膀:“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刚刚可是已经说了要赌,不许反悔!” 舒缙云竟是也学我那般耍起赖来:“哼,我又不是君子,我就是个小女子,小女子一言,随便反悔!” “你敢!” 我佯怒大喝,抬手便要打她屁股,舒缙云立时惊叫躲开,我自然紧追而上。 曼玉微微一笑,退出殿外。 看了一眼侯在门口正怒目相对的慕容昭和慕容萱一眼,矮身行了一礼:“柔贵嫔,昭小姐还是待会儿再来吧,陛下和公主,怕是要恩爱一阵儿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慕容萱实在没忍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陛下为何会跟自己的姐姐……” 曼玉自然是不敢多嘴的。 慕容昭却是胆大:“关你屁事啊,二表哥想怎样就怎样,莫说是姐姐,便是亲娘,看上了那也一样!” 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内传来一声爆喝:“小胖妞儿,你丫皮痒了是吧?” …… …… 南薰殿内,舒缙云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慕容萱一双桃花眼时不时就要朝她瞄上一瞄。 说句心里话,她还真没把淑妃、丽妃和景妃看在眼里,这三位虽说姿色不输自己多少,但要么不擅取悦陛下,要么家世实在寒碜,根本没法儿和自己比。 至于慕容昭这贱丫头,那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之前跟陛下有过三年旧谊,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让陛下把她赶出宫去! 但是这位舒缙云…… 不但姿色不输自己,更有一份高雅清冷的贵气,像这样的女子,也是能令男人魂牵梦萦,难以割舍的。 尤其是,她还以殿主的身份住在南薰殿! 之前只当她是陛下的姐姐,未曾在意,但现如今看来…… 什么姐姐弟弟,多半只是托辞。 这绝对是自己的头等大敌,心腹之患! 慕容萱在暗暗的拿自己跟舒缙云做着比较。 慕容昭却是忙着争功:“二表哥,刚刚微菡从崇明殿回来之后,我就劝过她了,你放心,我一定让她心甘情愿做你的女人!” 什么? 王微菡竟然去了崇明殿,今天可是大朝之日啊! 她怎么能先自己一步入了崇明殿?! 慕容萱闻言一惊,然后就哀怨的看向了李承阳。 我却只是撇了撇嘴:“这是朕自己的事儿,你少掺和。” 慕容昭嘻嘻一笑:“那我就不掺和了……那个王安之又给我来信了,说是准备回去争家主之位,希望他儿子王辰能与慕容家联姻,求我从中相助。” 王辰还在我手里捏着呢! 难道他已经凑够赎金了? 那岂不是又要有一笔巨款进账? 我心头一喜:“他有把握救出王辰?” 慕容昭点头:“他说王奉突然病倒,而那王烁怕是出不了大理寺了,眼下这情形,他有信心能争得大多数王家族人的支持,所以钱已经不是问题了。” 这意思就是连八折都不用打了! 我立时高兴得一拍大腿:“好,干得好!” 不能再干看着了,慕容萱连忙整肃心情,抢在慕容昭之前说道:“陛下,臣妾刚刚收到爷爷的手书,他已派人前往庐陵准备接手刘氏产业,让臣妾暗中相助!” 助个屁啊,不就是跟安家比谁钱多么? 庐陵刘氏和李宸濠一起被抄了家,大量真金白银已经在运往长安的途中,这笔钱自然是要收归国库的。 如今云梦慕容和江南安氏再到庐陵去争抢他们留下的产业,又是一笔可观的进账。 这笔进账,可就是我李承阳的了。 我心头又是一喜,便也夸了慕容萱一句:“不错不错,这事儿记你一功。” 慕容萱立时得意的扬起下巴。 慕容昭连忙又说道:“二表哥,我打算把五叔的闺女慕容仪推荐给王安之,然后给爷爷写封信促成此事,全力支持他竞争王家家主,一旦成功,王家就是二表哥的瓮中之鳖了。” 话音一落,慕容萱就冷笑道:“爷爷会听你这个离家出走之人的话?再者说了,慕容仪那丫头笨得很,根本指望不上!” “陛下,臣妾有把握让爷爷把四叔的女儿慕容蕾嫁给王安之的儿子,蕾妹妹冰雪聪明,定能拿捏得住王家。” “而且之前王烁对臣妾言无不尽,臣妾对王家的情况熟悉得很,此事交给臣妾来办,定能成功!” 似乎有道理啊!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慕容昭立刻就炸了:“慕容萱,半路出来抢我功劳是吧?” 慕容萱冷冷一笑:“为陛下办事,自然是有能者居之,如此方可万全!”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交给你定会办砸,交给我就不一样!” “你胡说八道,我样样都比你强,你能办成的事儿,我只会办得更好!” “呵呵,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哪一样比我强?” 慕容萱一边说,一边还挺了挺胸。 确实是比慕容昭要强上不小。 慕容昭恼羞成怒:“你个狐狸精,除了骗蠢男人上床,还会什么?” 慕容萱立时伸手一指:“好你个贱丫头,竟敢诋毁当今天子!” 舒缙云立时噗嗤一声。 我则是一愣。 你们争就争,骂朕做什么? 早已头大如牛的我再也忍耐不住,猛的一拍桌案:“够了,你们俩也打个赌!”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赌?” 我一指慕容萱:“你负责晋阳王氏。” 然后又一指慕容昭:“你负责江南安家。” “谁那家先被逼得向朕投诚,你们俩谁就算赢,不许互相拆台,否则直接算输!” “好,赌什么?” 两女又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竟是丝毫没有在意李承阳已经让她们互换了对手。 “谁赢了,谁就能让对方做一件无关生死之事,另外朕再奖励她一个心愿!” 说这话时,我突然之间生出一种我就是上帝的感觉。 两女却是根本没在意我,互看一眼,慕容昭冷冷一笑:“你敢来么?” 慕容萱又挺了挺胸:“怕你不成?” “好了好了,既然赌约已成,你们还不快快着手去办,莫要耽误时间,被对方占了先!” 两女闻言,竟是齐齐转身跑了出去,连招呼都没跟李承阳打一个。 我苦笑不已。 舒缙云则是早已乐得前仰后合,但还是又多问了一句:“承阳,为何突然让她们换了对手?” “唉……慕容萱是通过王烁了解的王家,慕容昭则是靠着王微菡提供信息,两者不可同日而语,自然是让慕容萱去安排王家更好。” “至于江南安氏……既然朕那外公已经上了贼船,那就无所谓是谁了,说到底,南境之事还是得看朕怎么安排。” 原来如此! 舒缙云忍不住伸出葱葱玉指在我额头一点:“你可真是只小狐狸,不对,你是狐狸成了精,还是最狡猾的那种!” 却不料被李承阳一把抓住皓腕:“嘿嘿,狡猾的狐狸精抓住美貌的小仙女儿咯……啥也别说了,先香一个!” 便在此时,外间忽然又响起通传之声:“启禀陛下,长生馆医师王微菡求见!” 第200章 归家的条件 这是不打算让人歇口气了是吧? 我苦笑了一声,不得已放开刚刚才被拉入怀中的舒缙云,气呼呼的说道:“进来吧!” 片刻之后,王微菡进到殿中,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求陛下放民女出宫一趟。” 我楞了一下:“不是让你去看看紫兰么,怎么突然就要走?” “启禀陛下,紫兰未被种蛊!” 可惜了! 我暗叹一声,然后就听王微菡说道:“民女要走,却是因为祖父病倒了,民女想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立刻皱起眉头:“阿昭告诉你的?” 王微菡点头,然后再次一拜到底:“求陛下恩准!” 这就有些麻烦了。 王奉年事已高,要是就这么病死了,对于王安之争夺家主之位可是重大利好。 而王安之要是成了家主,就凭他儿子王辰勾结幻雪阁,意图谋害我这一件事儿,就能把他给拿捏得死死的。 但王微菡此去,万一给那老头儿治好了怎么办? 而且她这一回去,那王家人岂非都会知道她现在在宫里办事儿,而且还是天子倚重之人?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王烁和王辰的事儿怕是要露馅儿。 知道了这俩哥们儿欠我钱的真相,恐怕她再也不会回到宫里来,就算被我强行抓回来了,也绝不会再尽心竭力的为我办事。 更别提再进一步,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女人! 这损失可就太大了。 可是不让她回去,又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我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晋阳不比万花谷,你这一去,万一耽搁久了,缙云怎么办?” 舒缙云连忙说道:“只是检查而已,无碍的,而且我这段时间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 王微菡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也说道:“请陛下放心,民女此去,一个月之内必定赶回,绝不会耽误公主,如若不然,愿领死罪!” 我的眉头很快就皱成了一个川字,无奈之下,只好又问道:“对了,你爹是王安之还是王信之,又或另有其人?” 王微菡楞了一下:“陛下问这个作甚?” “这你别管,回答朕就是。” 王微菡便咬住了下唇:“不敢有瞒陛下,民女也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只知确是王家之人。” 此言一出,我和舒缙云都被惊呆了。 王微菡也不敢再有所隐瞒:“求陛下恕罪,民女上回跟陛下说民女的娘亲难产而死,其实不是的,她是在生下民女之后被沉湖的。” 我就更吃惊了:“为何如此?” “就是因为她不肯说出到底谁才是民女的父亲,被定了个与人通奸之罪。” 说到这里,王微菡已经泪如雨下:“民女那是刚刚出生,全赖烁哥求情,方才留得一条性命。” “长大一些后,民女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王家人的骨血,这也是烁哥偷偷告诉民女的,但他也不知民女的生父究竟是谁。” “幼时全赖烁哥、辰哥两位哥哥看护,民女方能顺利长大,到得八岁那年又被师傅看中,带去了万花谷,这才有了今日。”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要那样帮王烁和王辰。 而且从这件事儿看来,这两人小时候也还算是不错,长大之后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儿? 肯定是王家的教育有问题。 我暗暗想着,王微菡却还在求我:“陛下,民女虽不知父亲是谁,但祖父总归祖父的,还请陛下开恩,放民女回家一趟。” 舒缙云也在此时摇了摇我的胳膊,王微菡毕竟是救过她两次的人。 我眉头再皱,忽然问道:“你难道不恨王奉?” 王微菡楞了一下。 我又说道:“当初你娘被沉湖,定是王奉做出的决定,难道你就不恨他?” 王微菡娇躯一颤,自己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还有你那个爹也是一样,朕猜他肯定没有站出来维护你娘,这样的人,也配为人父?怕是连做个男人都不配!” 王微菡止住了哭泣,呆呆的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话。 可我还在继续:“朕还敢肯定,王奉肯定知道你爹是谁,之所以不说,只是为了保全他儿子的颜面而已,毕竟晋阳王氏,号称诗礼传家,最重品行二字。” 说道这里,忽然一声冷笑:“全他娘的是伪君子,也难怪好好的小孩儿,长大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话说得自然是王烁和王辰。 但王微菡却是会错了意,咬着下唇说道:“陛下,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民女的祖父,更何况民女是个医者,师傅时常教导民女,身为医者,便该……” 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够了,不要跟朕说什么医者仁心,不分善恶,都该先救治之类的鬼话。” “你若想回去,回去便是,但需得答应朕三个条件。” 王微菡本已有些绝望,但听到这句话,连忙答道:“陛下请讲,民女全都应允。” 我冷冷一笑:“第一,回到王家之后,你要做什么都行,但不许跟王家之人说话。” 王微菡又楞了一下,但我却是没给她发问的机会:“第二,无论能不能治好王奉,一个月内必须赶回长安。” “第三,你得带着老八一起回去,由他来保证以上两点。你若答应,待会儿就可以走,若是不答应,那便休想踏出这宫门一步!” 除了第一个条件有些古怪,似乎不近人情之外,倒也不算难。 王微菡思忖片刻,便是把心一横:“好,民女答应陛下!” …… …… “承阳,你为何不许王先生跟她家人说话?” 王微菡和老八前脚刚离开南薰殿,舒缙云就问了出来。 我心情烦躁,随便敷衍了一句:“姓王的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王微菡脑子不正常,容易上他们的当,别到时候坏了我的大计。” 舒缙云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才又说道:“承阳,王先生也算是为你立下了不少功劳……” 话没有说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我自有分寸……不说她的事了,备笔墨,朕要给小寡妇写信。” 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件事上来了。 舒缙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又轻轻握住她的双手:“我这几日忙晕了头,都忘了告诉你,千丝噬心蛊的事,可能有诈,但要查清此事,怕是得先想法子把老高弄回来。” 舒缙云大吃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201章 江山和美人,我都不放手!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舒缙云呆呆的看着,脑海中尽是儿时在幻雪阁接受训练的场景。 许许多多的细节,都被回忆了起来。 关于蛊族山村的事情,我没有多说。 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两句。 但舒缙云依旧被惊得目瞪口呆,千丝噬心蛊的事儿,她以前并不知道,知道以后,也没有太过在意,但现在,她不得不在意起来了。 我还在奋笔疾书,我在给北凉太后写信,连外面已经开始下雨都没有注意。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舒缙云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查,等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再跟李承阳说。 许久之后,我终于停笔,自己又看了一遍,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信写得,太有水平了!” 说着我便看向舒缙云:“缙云,你要不要看看……缙云,你在想什么呢?” 舒缙云连忙收回心思,又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写给别个女子的信,我才不要看呢。” 我轻笑一声:“你这话说得,怎么像是在吃醋?” “哼,懒得跟你贫嘴……承阳,自你登基为帝,发生了这许多的事,你不累么?” “累啊,怎么不累?” 我一声长叹:“但那又有什么法子呢?父皇和大哥也没说问我一声,就把这千钧重担压在了我的肩上,除了扛起来,我还能怎么样?” “不过再仔细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万事开头难,等把事情都理顺了,这皇帝当得也就轻松了。” 舒缙云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挽住我的胳膊:“承阳,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这天下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选?” 我楞了一下,怎么无论古今,任何地方的女人都喜欢问这样幼稚的问题? 讪笑一声之后,我突然转身定定的看着舒缙云绝美的面庞:“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 …… 早些时候,北凉皇宫,萧燕燕手握一份密报,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大夏吴王李宸濠起兵造反,但却在一日之间就被化解于无形这件事,她一开始只当是个笑话。 但在拿到这份详细的调查之后,她才知道,不是李宸濠太蠢,而是大夏那个小皇帝太狠。 居然连自家祖坟都可以分出一块来作为笼络人心的手段。 相比之下,自己对北凉将卒所施的那些恩惠,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思虑许久之后,眉间忽然露出一丝俏皮的笑意:“阿秀,你再去一趟漠北,找到那个姓霍的马贼,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归附,我北凉南院大王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阿秀吃了一惊:“可他是个汉人!” 萧燕燕咧嘴一笑:“那又如何?小皇帝连祖坟都舍得,本宫怕什么?” 阿秀又皱起眉头:“即便如此,南院大王耶律原手握重兵,太后难道有法子对付他?” 萧燕燕脸上笑意更甚:“本宫不行,但小皇帝可以啊,他之前抓到的那个李宏坤是假的,真正的李宏坤,现在就在耶律原的府中。” “只要本宫将这件事告诉小皇帝,一定会很有趣……嘻嘻,本宫这就要给小皇帝写信!” …… …… 两封信几乎同时发出,一封从盛京传向长安,一封从长安传往盛京。 我收到信的同时,秋猎也已经开始。 这一次的秋猎,我打算搞点儿新花样。 反正都是以打猎的名头操演军武,那何不干脆点儿,直接搞对抗? 这五万人中,只要能筛选出一万可用之兵,就算是不错了。 对抗完了之后,该打猎打猎,该回家回家,既然遇上一个丰年,就该早些把人都放回去乐呵一下。 对战双方,便是我统率的羽林龙武外加火器营共万余禁军对上辛弃疾刚练了一个半月的五万步卒。 地点就在长安城外的龙首原。 第一日,乃是阅兵式,长安百姓皆可前往观看,这也是我故意的,既然要搞新军政,除了经济上的实惠,还得让百姓们对参军充满自豪感。 参与阅兵的主体自然是龙武和羽林,火器营也派了五百人参加,辛弃疾的五万步卒排除在外,装备太差,有损军容。 而且也没练过我那一套逼格满满的军列式。 先是五千重甲,个个甲胄鲜明,精神饱满,列成数个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在龙首原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两圈。 每个方阵之间,间隔不到二十丈,从临时搭建的阅兵高台前经过时,便会齐齐扭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天子。 领头将校唰的一声戳出长刀,身后步卒齐齐举起戈矛:“陛下万岁!” 我立刻就会大声回应:“夏军威武!” 数百人的高呼,自然是响彻九霄,而我的声音经过喇叭的放大,亦是传遍四野。 长安百姓何时见过如此威武雄壮之师? 然而这还没完,当方阵离开阅兵高台,从划定的百姓观看区前经过之时,亦会拔刀提枪,齐声高喊:“保家卫国,吾辈荣光!” 一连三遍喊下来,便似在心中点燃了烈火一般,激昂人心,沸腾血液。 到得第三个方阵经过时,所有前来观看的百姓都自发的跟着喊了起来。 听着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站在高台上的我满意的笑了出来。 同样在另一片区域观望的文武百官,则个个神情肃穆的看向了高台上的我。 论提振人心,当今陛下,实乃天下第一啊! 便在此时,数声巨响在远处渐次爆开。 百姓和大臣们纷纷瞩目。 这就是在击退北凉大军时陛下所使的妖法么? 下一刻,火器营出场,巨大的轰鸣声中,五百军士身背神武枪,推着十门神武炮,器宇轩昂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跟之前的步卒一样,迈着整齐的步伐高喊口号在我和百姓们面前走过。 再然后,三千精骑紧随而至,却只有百余骑沿着之前的重甲和火器营所行路线缓缓行来。 余下的那些,却是列成三路纵队,绕着阅兵场驰骋冲锋。 蹄声隆隆,杀声阵阵。 旌旗飘飘,刀光闪闪! 什么叫军容鼎盛,气吞山河? 这就是! 所有人的激情都在这一刻被点燃,所有人都开始忘我的大声呼喊。 唯有一人长叹一声:“陛下的禁军和火器营,竟然已被操练到了这样的程度,这场仗,赢起来有难度啊!” 身边的曼玉柳眉一翘:“你还想赢呢?” 辛弃疾微微一笑:“为夫的战法方略,怕是早已摆在陛下的案头了吧?” 曼玉立时笑得花枝乱颤:“你可不许临时更改,要不然陛下该怪我吃里扒外了!” 辛弃疾无奈苦笑:“你可是我夫人!到底谁是里,谁是外啊?” 曼玉娇笑不止:“那我不管,陛下说了,此次秋猎,定会引来多方关注,你要是让陛下失了面子,我跟你没完!” “沙场之上,岂能相让?” “没人叫你让着陛下,不许改已经定下的方略即可!” 辛弃疾梗起脖子:“改与不改,都是一样,五万对一万,这要是能输了,为夫还带什么兵,打什么仗?” 第202章 服不服?朕用银子砸到你服! 阅兵搞得很成功。 接下来就是怎么打赢辛弃疾的问题了。 出场逼格拉得如此之满,这要是输了给他,那可真是脸都被打肿了。 夜幕降临,我还在看着那一份曼玉“偷”来的行军布阵图。 明日就要开打,我要进行最后一次推演。 推演的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这场比拼,多半是个平手。 这狗日的辛弃疾,实在是太猥琐了,五万对一万,居然还用这么不要脸的打法。 除非跟他硬来…… 奶奶的,反正都已经这样儿了,硬来就硬来吧,面子丢了可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正好可以趁着这次军演看看我当初的设想是否可行。 如果可行的话,那今后的发展方向,基本上也就可以明确了。 念头刚刚生出,老九就将萧燕燕的信和一封密报呈到了我的面前:“陛下,五哥派人送来的。” 我接过那两封信件:“明日开始秋猎,你那边安排好了么?” 老九躬身抱拳:“陛下放心,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下刀准得很,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掉。” 我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笑了笑:“这些事儿你是行家,你说了算。” 一边说着,一边先打开了密报,看了一眼,笑意更甚:“果然不出所料……北凉这回来的人,可是不少哇!” 看完了密报,又拆开萧燕燕的那封信,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便渐渐凝固。 李宏坤居然又跑到了耶律原那里! 他要干什么,我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 至于萧燕燕将这件事告诉我的目的,那也是十分明确的。 片刻之后,我突然又笑出声来:“想借刀杀人是吧?行,朕就借你一回,等时候到了,再连本带利找你收回来!” …… …… 翌日,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辛弃疾的五万步卒,早早在龙首原上安营扎寨,三大营寨互成犄角,竟是摆出一副死守的态势。 五万对一万,他居然要守! 各路前来探听消息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吃了一惊。 这是不打算给大夏皇帝留面子啊! 我这边,也是小心翼翼,五千重甲护着当中的火器营一点一点的向前靠近,三千精骑则在两侧呼应。 所有人对这场秋猎,都重视了起来。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场为大夏皇帝立威的表演,但现在看来,也许能从这场比试中窥探到一些真东西了! 到得午时,炮声终于响起。 连绵不绝的炮声震耳欲聋,辛弃疾的甲字营首当其冲。 这一轰就是足足五轮,声势倒是足够惊人,但收效却是甚微。 “大夏皇帝之妖法,声势极大,恫吓人心,绰绰有余,然杀伤不足,若可保人心不惧,阵势不乱,此妖法当不足为惧。” 北凉也好,百越也罢,各路探子纷纷在自家小册子上记录下这样一句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负责观察两军对垒的评判营中,火器营统领穆恒和辛弃疾副将刘全功已经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这五轮齐射,倘用实弹,你们甲字营已经全军覆没。” “放屁,连蚂蚁都没死一只,你凭什么说我们甲字营全军覆没了?” “都说了没用实弹!” “那你倒是用上试试啊!” “不要命是吧?” “老子就是不要命,你不服?” 我和辛弃疾站在一旁,也没比他们好到哪儿去。 我冷笑连连:“五万对一万,却龟缩死守,你要不要脸?” 辛弃疾丝毫不惧:“两军对战,首重情报,末将这边出了奸细,不得不谨慎为之!” “呵呵,你以为你缩着不出来朕就拿你没办法?哼哼,这三十门神武炮的五轮齐射,不说全军覆没,你甲字营死伤过半,已无战力,这你总要承认吧?” “陛下莫要危言耸听,神武炮的威力,末将自然是知道的,但我甲字营士卒在陛下开炮之前,便已藏入地下暗堡,这五轮齐射,顶多伤我百余人而已!” 我顿时暴起:“卧槽,你耍赖!” 辛弃疾躬身抱拳:“兵不厌诈,陛下莫怪!” 便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将军,羽林骑军冲向甲字营!” 辛弃疾大吃一惊:“就这么冲进去了?” 我哈哈大笑:“叫你当缩头乌龟,老子的三千精骑,你当是摆设么?” 辛弃疾眉梢一抬:“陛下,既已经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末将了!” “传我将令,乙字营出兵五千,丙字营出兵五千,合围甲字营中三千骑兵,命甲字营将其拖住,其余将卒,结阵以待,随时准备拦截龙武重甲!” 说完之后,便朝着我嘿嘿一笑:“陛下,你的三千精骑完蛋了!” 我也笑道:“谁完蛋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半柱香后,又有人来报:“启禀陛下,三千骑兵被围在甲字营中出不来了!” 辛弃疾立刻笑容满面。 我却是问道:“营中现有多少辛将军的步卒?” “两万有余!” “好,重甲冲阵,接应骑军,一旦突围,就让神武营给朕轰!往死里轰!” 我的话音落下,辛弃疾便是脖子一扬:“陛下五千重甲,就想撕破我三万人的防线,痴心妄想!” 我哈哈大笑:“朕的重甲营个个身披重甲,箭矢对他们根本无用。” “而一旦逼近至百步范围,五千只神威枪轮番齐射,你的步卒只怕连一炷香都扛不住,便会露出缺口,让朕的三千精骑冲将出来!” “届时炮声一响……哼哼哼,你还有老鼠洞让他们钻么?” 辛弃疾却是不信:“陛下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打造这样一只重甲军?” 我笑眯眯的看向他:“你若是不信,等着听战报就是!” 半柱香后,战报就来了:“辛将军,不好了,陛下的五千重甲人人都会妖法……不对不对,是人人手持陛下所赐神器。” “五千人分作五队,一边前进,一边发射神器,五队交替,连绵不绝,咱们根本挡不住啊!” 辛弃疾目瞪口呆。 我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又有人来报:“辛将军,不好了,甲字营中的三千精骑冲出去了!” 话音还没落下,外间又响起隆隆炮声。 隆隆炮声中,辛弃疾的脸渐渐变成了一只大号苦瓜。 半柱香过去了,炮声还未停止。 隐藏在各处的探子都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大夏小皇帝这是要干嘛? 那三千骑军倒的确是有些本领,但数量实在太少,无论是面对北凉的十数万铁骑,还是到了百越的山林丘壑,都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至于这连绵不断的巨响……难道是要活活吓死对手么? “大夏皇帝用兵,实在乏善可陈,倒是那妖法确实吓人,不过也仅此而已,只需早早言明,使我军将卒不生畏惧之心,自可无虞!” 十数名探子又纷纷在自己的小册子上记下了这一笔。 此时此刻的辛弃疾,却是已经快要哭出来了:“陛下,你这么个打法,完全不讲什么战法战略,纯粹就是在拿银子硬砸末将,根本就不讲道理啊!” 我哈哈大笑:“两国交战,打得就是钱,很不巧,朕有的是钱……就是拿银子砸,砸到你头都抬不起来,就问你服不服?” 第203章 天子神威,武艺盖世 辛弃疾服了。 是真的彻底服了。 深谙兵法的他自然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你战法无双,智计百出,那都没用。 陛下这就是仗着装备上的碾压性优势,一路平推过来,硬生生的打死你! 我也是高兴得很,连辛弃疾这样的用兵高手都自认无法在这样的差距之下赢得胜利,那只要打造出我想象中的那样一只军队,必能横扫天下! 便在此时,老九突然现身朝着我微微一躬。 我心领神会,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不要沮丧,朕的这只禁军现在是什么模样,将来给你的长卒,就会是什么模样!” 辛弃疾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惊喜万分:“陛下此言,可是当真?” …… …… 小半个时辰过去,炮声终于渐渐平息。 秋猎的对抗军演就此结束,辛弃疾自认三大营伤亡过半,无力再战。 五万步卒,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服。 不就是身上多了几个白点儿么,怎么就说自己死了? 还有那巨响也是,刚开始虽然吓人,但听习惯了也就那样儿,还能被吓死不成? 但主将都降了,他们也没办法。 八千禁军欢呼雀跃。 我也亲自巡视了一圈,黑甲红袍,一席明黄披风猎猎作响,胯下雪白骏马趾高气昂。 风头出够了,我宣布阅兵军演到此结束,五万步卒,除另有安排者,其余人等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说完之后,我便自让长而去。 这才打了半天不到,五万人就输给了一万人? 大夏之秋猎演兵,历来都是为了操练百姓,提升战力,以为随时征调做准备,可这才九月初,就把人都放回家去了。 开玩笑么不是! 看来这场秋猎,说到底还是为了给小皇帝立威所进行的一场表演。 而这小皇帝,也根本不懂得练兵操演的重要性! “小皇帝好大喜功,自矜自傲,辛弃疾逢迎拍马,全无气节,此二人当不足惧,大夏一朝,唯岳鹏举难敌也!” 各路探子再次纷纷在自家小册子上记录下了这样一句话。 翌日,禁军修整。 五万步卒则有八九成都已启程打道回府。 秋猎秋猎,自然还是要猎一猎的,龙首原以西,便有一片山林,林中野兽虽不如太乙山那般多,但猎个两三天玩一玩,也是足够了。 到得第三日清晨,辛弃疾领着挑选出来的八千余人和我的禁军汇合一处,开拔龙首原以西密林,拉开阵势开始围猎。 我痛痛快快的玩了一上午,竟然亲手猎到了一头鹿! 这可是大大的吉兆,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正自剥皮抽筋,放血割肉,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喝:“有刺客,保护陛下!” 呼声落下,竟有百余名黑衣人手持利刃,冲杀而来。 顷刻之间,营地附近乱作一团。 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声声惨呼,传遍山林。 这群刺客就似从天而降一般。 藏在附近的北凉、百越等各方探子都傻眼儿了,这是谁安排的刺杀? 为何自己毫不知情? 尤其是那几个胆子够大,离得够近的,更是目瞪口呆! 大夏小皇帝,好生能打! 便见一片混乱之中,我孤身一人,对战七八名黑衣刺客,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与此同时,我正和老九手下暗影打得天昏地暗。 一边动手,一边聊天! 便见我一掌拍出:“情况如何?” 老九堪堪避过:“徐相、颜太傅和冯大人都试过了,莫说身怀高深武艺,羽林军中随便拎个人出来都能轻易取其性命。”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抬脚将从侧面袭来的一名暗影踹得倒飞而出:“没伤着他们吧?” 老九扬刀劈下:“伤得不重。” 我侧身一让,抓住他的手腕,同时又起一脚,将另一位冲到身侧的暗影踢得腾空而起:“那些个敌国探子怎么样?” 老九右手被拿,左手又出一匕,直刺我胸腹:“都在监视之中!” 我不闪不避,一掌劈向他的颈项:“一只信鸽也不要放出去,检查之后,但凡对朕评价不高的,不用去管,看出了其中端倪的,一个不留!” “属下明白!” 老九答了一声,匕首刺在我胸前,却是送不进去,甩开手臂,弃刀便逃,留下一声惊呼:“暴君竟练成了护体神功金钟罩……兄弟们快撤!” 话音落下,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衣裙刺客瞬间就跑得没了踪影。 就跟从没来过一样! 有人欲追,却也有人大喝:“穷寇莫追,保护陛下要紧!” 我也是眉头一皱,老九演得似乎有些太浮夸了。 然而那几个藏在近处的探子早已在自己的小册子上记下:“大夏皇帝,武艺高强,等闲人不可敌之!” …… …… 等到辛弃疾个岳云率众赶来的时候,刺客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假模假式的发了一通脾气,就跑去慰问受伤的那些个大臣了。 老九说得没错,这帮人下刀真是又狠又准,颜子卿、徐臻等人的身上那伤口看着吓死个人,但又没有半点儿生命危险。 随行的御医检查过后,都是大呼侥幸! 我多少有几分惭愧,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是默默的帮着御医给几人上药包扎。 身为天子,竟亲自动手为臣子包扎伤口。 徐臻感佩万分,老泪纵横。 颜子卿口称不敢,却是巴不得让李承阳给他多缠几圈永宁殿特制绷带。 冯怀英更是受宠若惊,伤口都还没包扎好,就哭了出来:“陛下对微臣这般爱护,微臣便是一死,也难报陛下恩德之万一啊!” 我却是尴尬一笑:“你们都是为朕而伤,朕为你们做点儿小事儿,应该的,应该的。” 话音落下,数位随行大臣竟是齐齐跪倒:“陛下仁德圣明,社稷之福,黎民之幸!臣等有幸追随陛下,必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呵呵……这个,这个……不说了,不说了,诸位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便在此时,老九又来了:“启禀陛下,所有刺客都已斩杀!” 众臣闻言便是一惊。 我连忙就坡下驴:“可曾问出来历?” 老九立刻扯着喉咙答道:“乃是北凉耶律原所为,意欲以此为功,收买人心,独揽北凉大权!” 声音大得帐内帐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久之后,那些个探子的手册之上又记下一笔:“北凉南院大王谋划刺杀大夏皇帝,事败而露,所派刺客无一生还!” 第204章 夜色正好 数日后,北凉南院大王王府书房。 耶律原狠狠的一拳砸在桌案之上:“他娘的,这是哪个王八蛋冒充老子去刺杀小皇帝?” 说这话时,一双鹰眼死死的盯在李宏坤的脸上。 李宏坤也是一头雾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连忙辩解:“绝非本王所为!” 说完之后,想得一想,又补充了一句:“许是有人想要激李承阳这小皇帝对北凉动武,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耶律原眉头一皱:“百越?” 李宏坤点头:“很有可能,李宸濠此人,本事不大,却是最喜欢玩弄这些小心机,有他出谋划策,百越做出此事,不足为奇。” “哼……区区百越,连自家麻烦都还没解决,就想入主中原了不成?” 李宏坤嘴角一撇,心道你还不是一样? 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大王,以小皇帝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不久便要杀来,大王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啊!” 耶律原皱起眉头:“最近小太后和耶律楚异动频频,本王兵马,不可妄离盛京,倒是你那两万人马,可以用作奇兵,他们现在到何处了?” 与此同时,北凉皇宫,萧燕燕又一次笑得满地打滚儿:“哈哈哈,这个小皇帝,真是太坏了!” 阿秀却是一脸郁闷:“太后,霍去病那小子欺我太甚,求太后给我一只兵马,我要去把他捉回盛京!” “不行不行,现在不行,小皇帝的下一封信,肯定已经在路上了,信中绝对有教本宫对付耶律原的手段,所以本宫现在一个人也不能给你!” 说着便坐直身子:“姓霍那小子,你自己再想想办法,另外,给牢里那三个再加个菜……嘿嘿,这三个家伙,越看越值钱,小皇帝想骗本宫放了他们,人家才不会上当呢!” …… …… 长安城,南薰殿。 我郁闷得很,小寡妇居然没上当。 看来要把老高他们弄回来,还得再花些心思才行。 不过这几日,还是有些好消息的。 云梦慕容和江南安江之间的明争暗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文天祥和于谦在我的授意下将庐陵刘氏留下的产业公开变卖。 就属这两家争得最凶,价钱也是被一路抬高到了连我都觉得有些夸张的地步。 万万没想到,这两家居然这么有钱! 相比之下,安阳萧家简直就是个穷光蛋,不过人家手里的地,确实多!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南境那一档子事儿,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而萧家这边,跟小寡妇的生意也才刚起步,暂时还没到需要萧家大量低价卖地筹措资金的时候。 还是先把晋阳王家解决了再说。 王微菡回到晋阳已经差不多快半个月了,王奉还是躺在病床上下不来。 看来这老家伙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王微菡应该也没什么办法,这是个好消息。 王烁还被关在大理寺的牢里,我也已经改了主意,看在他小时候救过王微菡一命的份儿上,饶他一条性命。 但想要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当是死刑改无期了。 至于王辰这边…… 等钱一到就放回去吧,对王安之争夺王家家主之位有帮助。 将这件事吩咐给老八之后,老九又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老四和十二已经在益州汇合,正在寻找到那个蛊族遗民隐居的小山坳,估摸着很快就能有消息。 而十三已经离开冀州,前往云州,离开之前,将冀州江湖闹了个天翻地覆,有名有姓的绿林匪盗被她好几个。 挑战了十余名冀州武林高手,无一败绩,那些输在他手下的人对她赞不绝口,岁月刀公孙十三的大名已在冀州传开,隐有蔓延之势。 看到这条消息,我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十三这还是想着帮我完成那个江湖梦啊。 在宫里憋了十几年,想必这一趟下来,她自己也会玩儿得很开心,这是好事,由得她去便是,不用多管。 倒是那个岁月帮…… 老十这个脑子啊,真的让人头疼,老四这一走,老十除了带着那帮小子跟人打架抢地盘之外,什么正事儿都没干。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便是一声长叹。 舒缙云刚好在此时进得殿来:“你又在为何事叹气?” 我抬起头来:“我还没问你呢,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啊,经常看不见人!” 舒缙云微微一笑,神秘兮兮的答了一句:“不告诉你!” 说着便坐到我的身边:“曼玉回永宁殿了,现在每天辰时而来,酉时而去,这都是你安排的吧?” “她自己安排的,当初我只答应让她回来继续做事,可没给她规定时间,你不用管她,她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我答了一句,又伸手去揽舒缙云的腰肢。 她竟是没躲,反而十分自然的靠在了我的肩上:“说起来,最近宫里似乎平静了许多呢。” “慕容昭和慕容萱为了赢下赌局,都卯着劲儿呢。岳老夫人前些天身体不适,安娘和小花瓶回去守着老人家了,渺渺一向不怎么闹,宫里能不平静么?” 我一边说,一边就在她腰间轻轻捏了一把。 舒缙云被我一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接着又板起脸孔:“别闹,痒得很。” 我就是嘿嘿一笑:“谁叫你不肯告诉我你在干什么的?” 舒缙云正色道:“我在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有了眉目,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我有些诧异:“查案子这种事儿,我最拿手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查!”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能查清楚。” “随你吧,你整天待在宫里,也是得有点儿事做才行……对了,上次被放走的那四个幻雪阁刺客,有再跟你联系么?” 舒缙云伸出玉指在我鼻尖一点:“你这小狐狸,变着法儿打听是吧?” 我嘿嘿一笑:“完了,这就骗不到你了,今后可怎么办啊?” “哼,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能被你随意摆弄的笨蛋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坏笑道:“我当初可以随意摆弄你,现在也可以,将来更可以,不信咱们试试?” “不要!” 惊呼刚刚出口,双唇就被我给堵住,唇舌交缠之间,舒缙云很快就一如既往的败下阵来。 搂着温软如水的身子,听着梦呓一般的轻哼,我得意万分,心头邪火也渐渐燃起。 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变化,舒缙云突然将我轻轻推开,咬着下唇轻声说道:“承阳,天色不早了,我们去睡吧?” 第205章 此法耗费几何,伤亡几许?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我被吓了一跳:“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舒缙云立时噘起小嘴:“不去算了,我自己睡!” 说着便站起身来,朝着内殿而去。 到得门前,却又突然顿住脚步,侧身回头,望着李承阳嫣然一笑:“你到底来不来?” 这回眸一笑,何止生出百媚? 我呆呆的看着舒缙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舒缙云却又撅起红唇:“干嘛这样看着我,之前可是你一直在撩拨我……怎么?现在我想通了,你倒害怕了?” 说着又伸出嫩葱一般修长雪白的食指放在嘴边轻轻一咬:“我知道你现在不敢要我的身子,但是……好像还有许多法子可以让你这个小坏蛋开心呢!” 万万没想到,舒缙云挑逗起人来,竟是丝毫不输慕容萱,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倒不是说她比慕容萱更懂得卖弄风情。 相反,她的手段显得有些青涩,但就是因着这份青涩,才更加令人发狂。 轰的一声。 我的脑子炸开了。 再也没有别的念头,我猛地站起身来,几步冲到她的身边,拉起佳人就冲进了内殿:“别说那么多了,快上车!” …… …… 翌日,天空中飘着濛濛细雨。 但这并不妨碍我有一个美好的心情。 舒缙云似乎是真的完全对我放开了,关键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跟她其实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这是多么伟大的胜利啊! 都已经这样了,即便是知道了【我】并非皇室血脉,想必她也不会在意了吧? 怕是要欣喜若狂,睡着了都能笑醒过来。 嗯,没错,等彻底拔除了她身上的千丝噬心蛊,我就把一切都告诉她,然后一起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小日子。 我傻呵呵的笑了出来,崇明殿上的文武百官便是齐齐一愣。 陛下这是想起什么好事儿来了? 大家都在发楞,户部尚书蒋琮却是一个大步跨了出来:“陛下果然是神机妙算,事无巨细皆了然于胸,微臣佩服之至!”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现在这些当官儿的拍起马屁来连最基本的程序都不走了么? 我有些懵逼。 蒋琮却是扯着喉咙大声喊道:“自陛下登基以来,风调雨顺,无旱无涝,今秋之收,较之往年足足高了两成有余,实大丰之年也,这都是陛下您的功劳啊!” 天气好也能吹我一波? 过分了啊! 我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已笑开了花:“蒋爱卿言过其实了……朕不过是夜观天象,猜到今年必定丰收而已。” 话音一落,工部尚书孟德宝就跳了出来:“陛下博学多才,不但文韬武略,还有通天晓地之能,微臣能追随陛下,实乃三生有幸……启禀陛下,微臣也有喜报!” 我脸上花儿开得更灿烂了:“有何喜报,速速道来!” “启禀陛下,济京渠往年每到秋冬,必定水枯,无法行船,致使江南之粮,需得春后方能运至长安,然今年到了此时,依旧畅通无阻,这都是托了陛下的福啊!” 这马屁确实拍得太过了。 我微微皱起眉头:“这才九月中,离着枯水期尚有月余,此时便断言济京渠畅通无阻,言之过早了吧?” 汪德宝连忙答道:“启禀陛下,前次恩科,匠人宇文恺幸得高中,因此人精擅建筑水利,臣便将其要到了工部,到任之初便建言微臣,若行屯水之法,可保济京渠秋冬不枯。” “微臣想着他是陛下亲自选拔的人才,定有其能,便令他放手去做,如今看来,虽仅两月有余,但已初有成效,此实乃陛下有先见之明,为我大夏选得良才啊!” 原来如此! 怪不得陛下开恩科,要准许匠人参与,如今看来,陛下行事,果然自有其深意啊! 我在群臣心目中的地位,立时又被拔高了不少。 但我自己却是已经被惊呆了。 宇文凯! 开玩笑的吧? 他在那个世界可是为隋炀帝开大运河的人物,不过后来好像因为牵扯到宇文氏谋反之中而被杀。 这家伙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大建筑家、大水利家,不但主持开凿了大运河,许多名城都是他的手笔,设计建造大型器械那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是这家伙从来不考虑性价比这三个字,建大城、筑宫殿、造器械都是怎么宏伟怎么来,只要皇帝开心,完全不顾民夫死活和耗费多少。 而且他主持开凿大运河这事儿,也只能说有利有弊。 其利当在千秋,但因此而产生的弊端全被当时的老百姓和大隋朝给背完了,隋两代而灭,开凿大运河起码要背一半锅! 这样一个家伙居然被我通过恩科招到朝廷里当官儿来了! 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他该不会也在这里搞些劳民伤财的大工程,最后给大夏搞亡国了吧? 不对不对,老子又不是隋炀帝! 而且就大夏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开凿一条大运河…… 虽然明知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我的脑子里还是冒出了这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 也许是因为接二连三冒出来的不但重名,连性格和行事都相差不多的人确实让我有些拎不清了。 我甚至生出了一个更古怪的念头。 难道是这些人都自那个世界重生到了这里,只是没有保留原本的记忆? 唯独自己是个特例? 正自胡思乱想,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陛下,汪尚书所言,确实有些夸张,但微臣敢保证,今年的济京渠,绝对能行运粮船!” 我循声看去,说话之人,年纪约莫二十五六,一身绿色从六品官服,站在汪德宝身边,显得高大魁梧。 长得不算出众,但眼睛里就透着一股子精明。 “你就是宇文恺?” 我问了一句。 宇文恺连忙躬身跪下,大声答道:“启禀陛下,正是微臣!” 话音一落,我便是猛地一拍龙椅椅背,厉声喝道:“你给朕从实招来,行那屯水之法,花了朝廷多少银子,又死了大夏多少百姓?” 第206章 还是太嫩了点 宇文恺被吓了一跳。 连带着孟德宝都慌了神。 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喜怒无常,果然是暴君本色啊! 两人这一惊一慌,看得我更是怒不可遏:“还不速速从实招来,活得不耐烦了么?” 汪德宝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宇文恺连忙以头抢地:“启禀陛下,行屯水之法,共征发民夫三千人,伤者六十七,死者三人,共耗费银钱十三万七千两。” 说完之后,又急急补充道:“这十三万七千两是包含筑坝在内的,此坝一成,数年内只需耗费些许银两看护即可。” “还有还有,死的那三个都是病死的,绝非因劳役而死!” 我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汪德宝,宇文恺所言,可是实情?” “是实情,是实情!” “嗯,若是如此,这屯水之法,倒是不错,但若让朕发现尔等为求功绩,劳民伤财,什么后果,你们心里清楚……都起来吧。”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崇明殿上的紧张气氛也得以缓和。 也不知是为了让李承阳重拾之前的好心情,还是为了在他面前挽回一些分数。 宇文恺居然又壮着胆子说道:“启奏陛下,时下长安之发展,便如雨后之春笋,臣以为理当扩城!” 我的眼角不自觉的抽抽了一下:“扩建长安?” 宇文恺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应于长安附近择地建仓,广储存粮,以备京师之需,此乃长久之道,亦是彰显陛下圣明之举。” 在长安附近搞个大粮仓,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但我却是对宇文恺十分警惕:“那依你看,这事儿的花多少钱,又需多少人力?” 似乎有戏! 宇文恺心头一喜,连忙答道:“启禀陛下,长安可徐徐扩建,年耗不超百万,所需民夫三万足以。” “兴建大仓,只需银钱二十万,民夫五千便可建成能储十万户半年口粮之大仓,臣连地方都已经选好了!” 我点了点头:“听上去倒是不多……宇文恺,朕知你通建筑,擅水利,颇有心思巧技,建大仓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多少时日可以完成?” 宇文恺大喜过望:“年前可成!” “好!” 我大喝一声:“户部听旨,拨银十万两,征调民夫三千随宇文恺兴建大粮仓……宇文恺,此事可定要办好,年前朕要看到一个又大又好的粮仓!” 宇文恺乐得嘴巴一歪,又猛的跪了下去:“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殿上其余众臣却是向其投去了奇怪且怜悯的目光。 这傻子难道没听见陛下把经费和人手都给直接砍了一半下来么? 我却是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价钱还还高了? 算了,十万白银,三千民夫便能保长安这么多人口粮无忧,也算是值了。 等再需要宇文恺搞什么工程的时候,压狠一些就是了。 念头生出,我大手一挥:“今日事必,退朝……蒋爱卿,你要速速将那十万白银和三千民夫交到宇文恺手里,莫要耽搁了工期。” 蒋琮躬身:“微臣遵旨,陛下放心!” 直到这时,宇文恺才反应过来,猛的抬头看向李承阳,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陛下,十万白银,三千民夫,这才一半啊!” 然而我早已扬长而去。 宇文恺目瞪口呆。 众朝臣纷纷摇头叹息。 这小伙子,本事应该是有的,就是太年轻了些,缺乏斗争经验啊! …… …… 我回到南薰殿,舒缙云又不见踪影。 反倒是慕容萱等在这里。 看到李承阳,这位立志要当女皇的尤物立时扭着水蛇腰迎了上来,将我胳膊一挽,便开始撒娇:“陛下,你耍赖。” 我也不客气,在她臀上狠狠一拍:“又怎么了?” “陛下当初说,只要斗垮了江南安氏,那七宝映月弓就赐给臣妾了,但现在陛下又让慕容昭负责此事,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她那边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这不是耍赖么?” 我就是一愣,居然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笑着搂住慕容萱的细腰:“无妨无妨,能拿下王家,那弓就还是你的。” 慕容萱立时眉开眼笑:“陛下,只要找到王辰,那王家家主之位,王安之便可十拿九稳。” 我吃了一惊:“你这么有把握?” 慕容萱便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可是有好些天没去草萱殿了,自然不知臣妾为此花了多少心血,好多个夜里,臣妾都想在陛下怀里跟陛下说说话,可就是没机会呢。” 吐气如丝,声若呢喃,弄得我心里痒酥酥的。 慕容萱却是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臣妾又想出新花样了,陛下想不想试一试?” 说完之后,竟是伸出舌头舔了舔李承阳的耳垂。 然后就娇笑着跑了开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三两步便将人追上拿住,二话不说,往肩膀跟上一抗就进了内殿:“嘿嘿,咱们一边办正事儿,一边好好聊!” 芙蓉帐内,春光无限。 慕容萱极尽所能,我快意万分。 神奇的是,慕容萱还能正常说话:“臣妾派了几个人去晋阳,现在整个晋阳都知道王烁之前曾经疯狂追求臣妾,人人都说他死定了呢!” “呵呵,你倒是会玩儿!” “还不是仰赖陛下的名声……唉哟,陛下,怎么又打人?” 我嘿嘿一笑:“你就不想说朕是个暴君,那些人觉得王烁胆敢招惹暴君的女人,定然是没有活路了呗。” “臣妾可从来不觉得陛下是暴君呢……王安之最近卖了许多产业,像是缺钱得很,陛下你说臣妾要不要借他一点儿?” 我闻言一喜,强忍着立刻提枪上马的冲动,将慕容萱:“你很有钱么?” “臣妾没有,但臣妾可以别人出这笔钱啊!” 慕容萱说着就抛了个媚眼:“陛下莫非忘了当初在那条船上的事情?” 被她这么一说,那日光景立时在我脑海中浮现,除了那令人血脉偾张的霸王硬上弓,却也想起了那封让李承阳误以为慕容萱人尽可夫的信件。 我心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些不爽。 然后我就发现慕容萱那双桃花眼中满是得意的坏笑。 小妖精! 原来是故意提起此事,好让我吃醋? 我明白过来,便也坏坏一笑,高高扬起手臂。 啪的一声。 慕容萱惊呼出口。 我紧接着便是一个翻身:“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第207章 朕的买卖与状元的优待 若要说舒缙云是天上的仙子。 那慕容萱就是人间的魅魔。 反正这两位都绝对是能让人扶墙而出的主儿。 区别只在主动和被动而已。 在南薰殿折腾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我们两人早已精疲力尽,心满意足,可舒缙云还没回来。 我多少有些讶异。 她到底在查什么? 但既然说了不管,除非她主动开口,我便不打算插手。 我又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慕容萱:“你自己歇一会儿就回草萱殿去吧,朕还有些事儿需要处理。” 慕容萱却是不依,蛇一般缠上他的身子:“陛下就不能再多陪臣妾一会儿么?” 我嘿嘿一笑,凑到她耳边:“这几日淑妃、丽妃都不在宫里,景妃也不方便,朕是你一个人的!” 说着也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方才有几个姿势,朕觉得似乎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待会回去洗干净了乖乖等着,晚上再去找你。” …… …… 从北凉来的第一批货物,今天就能到达长安,聚宝斋也就可以开张了。 我想去看看。 虽然最想要的还是北凉的战马,但生意刚开始做,不能一上来就让小寡妇对自己产生戒心。 聚宝斋就在沁香阁对面,来到这里的时候,王世则正在清点货物。 这家伙的伤已经好了,虽然缺了一条腿,但头脑清楚,干活儿也利落,我便在秦河边上开了这样一家聚宝斋,让他先帮我打理着。 想当官儿可以,但必须等下次科举,这是原则问题,我不打算为他破例。 而且我也想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有状元之才。 看到我来了,王世则连忙带着伙计们向我行礼,自然不会口称陛下,在聚宝斋,也只有王世则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送来的货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我翻看了几样,都是北凉那边的特产,虽说在长安售卖出去能赚不少差价,但我觉得还是差了点。 看来北凉那地方除了战马之外,真是没啥好货了。 正自讪讪,突然便见王世则急匆匆的走到门口:“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尚未开张,暂时不做生意。” 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便见一个痞里痞气的吊眼青年站在门口,一边嗑瓜子儿,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世则:“掌柜的这是要发财啊?” 莫不是来收保护费的? 念头刚刚生出,那人就又开口了:“我叫做郭三,掌柜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要想安安稳稳的发财过日子,怕是得靠兄弟照看着点儿才行。” 还真是来收保护费的,收保护费居然收到皇帝头上来了。 我一下就乐了,走上前去将王世则拉到一边:“你混哪一片儿的?” 郭三鼻孔朝天,冷冷一哼,抬起右手,翘着拇指往后一指:“秦河两岸,全是我大哥的地盘儿,你们若是识相,乖乖的交钱,咱们心也不黑,每月十两。” 我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道:“敢问郭兄,你那大哥怎么称呼?” 见他客客气气,郭三更是得意:“说出来怕吓死你!” 话虽如此,但立刻又继续说道:“我家大哥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虎字,孤身一人在长安城外杀了五十个江湖一流高手的岁月刀公孙十三知道吧?” “那是我大哥的亲妹子!”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郭三一愣:“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这么说,你是岁月帮的人了?” “岁月帮算个什么东西,一群不知死活的小乞丐,还敢冒用咱大小姐的名头,咱迟早灭了他们……诶,我说你哪儿那么多废话,给钱,不然别想开门做生意!” 我却是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啊,之前岁月帮的人已经来过了,保护费我也交了,你找他们去。” “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郭三立时就怒了,袖子一撸,便要动手,却是被我抬腿一脚踹出一丈开外:“滚!” 话音落下的同时,随行而来的老九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虽未拔刀,但那一身的杀气却是吓出郭三一身冷汗来:“好你个岁月帮,你给我等着!” 说完之后,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老九欲追,却被我阻住:“说起来,十三应该已经到云州了吧?” “昨日就已经到了,估摸着再有三五日就能有信儿传回来。” 我就是呵呵一笑:“她现在的名头可是大啊,都有人扯虎皮拉大旗了。” “陛下,这帮人要不要?” 老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算了,让老十把人打一顿,再交到城防营手里就是了……对了,跟他说一声,城西一带和秦河两岸都是我的地盘,让他给我看好了。” “属下知道了。” 说这些话时,王世则就在我身边站着,听在耳中,总觉得不对劲儿,神色更是古怪得很。 您可是当今陛下啊,怎么搞得像是江湖帮派争地盘儿似的。 我却是毫不在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王啊,这聚宝斋可是朕的第一家商号,你要用心干,干好了,科举时给你加几分儿!” 王世则嘴角眼角便同时一抽,躬下身去便打算劝我几句。 却不料我抬手一指:“老九,给我把那只鸟弄住!” 下一刻,就听得嗖的一声。 寒芒划过,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之上,便扑腾扑腾的落下一物。 我连忙跨步走上前去,身子一躬,就从地上捡起一只怪鸟拎在了手里。 怪鸟似鹰非鹰,似隼非隼,与二十一的描述十分相似,而她看见的那只,是从汐月宫飞出去的! 想不到今天竟是在这里遇见了。 而且就停在沁香阁旁的一颗大柳树上。 我朝那怪鸟脚上看了一眼,脚上明显有绑缚过竹筒的痕迹,这东西果然是用来传信的! 只是它脚上的竹筒却是已经被人解去。 难道说,有幻雪阁余孽或是蛊族人隐匿在这附近? 我才刚刚皱起眉头,耳边便响起一声惊呼。 接着又是一阵香风袭来:“你这人好生无礼,为何平白射杀我的青鸟?” 第208章 究竟是不是你妹? 其声清脆如铃,便似黄莺出谷一般。 我闻声抬头,还没看清眼前之人是何模样,一只纤纤玉手就伸了过来,要从我手中夺走那怪鸟。 这可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二话不说,一把抓住那洁白的皓腕,顺势便是一扭。 “哎呦!” 又是一声娇呼,显然是被我给扭痛了。 我楞了一下,这姑娘不会武? 凝目一看,又是一愣,好娟秀的妹子,眉眼清丽,薄薄的身形就跟一片柳叶儿似的,一阵风就能从城东吹到城西。 这么娇弱的姑娘,入什么幻雪阁? “恶人,你放开我!” 姑娘娇滴滴的叱骂了一声,引来数人围观。 立刻就有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但有个凶神恶煞的老九站在我旁边,倒也没人敢真的站出来动手。 我自然也不会管那么多,手上稍微一加力,拖着那姑娘就朝聚宝斋里走。 姑娘的力气本就大不如我,身子又轻,吃痛之下,根本无法抵抗。 除了高声呼救之外,却也别无他法。 将将踏入聚宝斋大门之时,一声爆喝响彻半空:“放开那个姑娘!” 哗的一声,围观人群仿佛约好了一般让出一条路来。 就见一名人高马大的虬髯汉子扛着一把鬼头刀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众泼皮无赖。 先前的那个郭三,赫然就在其中! 待看清了来的这帮人是谁,原本还在围观的百姓呼啦一声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看来这帮人恶名不小啊! 我眉头一皱,手上又一加力,便将那姑娘甩到了聚宝斋中,大大咧咧的往门口一站,将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我又给王世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住后门,然后才转身问道:“你就是公孙虎?” 虬髯汉子此时也已站定,将鬼头刀往地上一杵:“正是你爷爷我……你小子胆儿不小啊,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是直往我身后瞄。 刚瞄了没两眼,先前那姑娘便出声喊道:“公孙大哥,你来得正好,这个恶人平白射杀了我的鸟儿,还要轻薄于我,你快快将他拿下送官法办!” 原来认识啊! 我一声冷笑,老九立时斜跨一步,隐隐将我护在了身后。 公孙虎却是一声爆喝:“还送什么官,法什么办,这等冒我家妹子之名招摇撞骗的杂碎,直接打死了事,兄弟们,上!” 话音一落,十余个泼皮无赖立刻揮舞着棍棒冲将上来。 我却是不闪不避,嘴角微微一翘,反而回头看了一眼被隔在聚宝斋大厅内的那姑娘。 美则美矣,可惜是个逆贼。 下一刻,就见这姑娘清亮的眸子陡然间瞪大了数倍。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惨呼痛嚎。 我对此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十几个街头小混混而已,老九收拾他们连刀都不用拔,否则他就不配自称高力士的徒弟。 再次转过身来时,包括郭三在内的一群喽啰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小腿。 全都是被老九用刀鞘给敲的。 公孙虎也跟那姑娘一样目瞪口呆,老九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到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自己带来的人就全都倒下了。 楞了片刻,方才狠狠的一咬牙,提起那把鬼头大刀,照准老九便劈了下去。 这家伙身形魁梧,那刀看上去也极有分量,这一击力劈华山,你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吓人。 便在此时,一声轻叹从我嘴里发出:“都说傻人有傻福,怎么就你是个例外?” 话音落下,鬼头大刀就顿在了半空。 却是被老九以刀鞘架住,而一把闪着寒芒的七寸短刀,也已经逼在了他的喉头。 咕咚一声。 公孙虎吞了一口口水,额头冒出几滴冷汗:“你……你……你可想好了,公孙十三可是我妹子,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可是那个在长安城外孤身一人杀了五十个江洋大盗的小姑娘?” 公孙虎想点头,可喉咙下面就是尖刀,忍不住又吞了一口口水:“没错,就是她,怕了吧?” 嘴里在问我怕不怕,自己却是先打起来摆子。 我缓缓上前,又挥了挥手,老九手腕一翻,便卸了公孙虎的鬼头刀,手中短刀一撤,同时狠狠一脚踢在公孙虎的膝窝之上。 巨力袭来,公孙虎站立不住,双膝一弯,刚好就跪在了我的跟前,正欲起身,脖子却又被自己的鬼头刀给架住。 公孙虎不敢再动,我却是笑眯眯的低头看向了他:“她真是你妹?” 看来那公孙十三的名头确实能唬人! 公孙虎连忙答道:“没错,你敢动我,她必杀你,她可是……” 啪! 无比清脆的一记耳光,直接就把公孙虎给扇懵了。 我却是又高高扬起右手,狠狠落下的同时,嘴里也是一声笑骂:“是你妹啊!” 扇完了这第二下,左手又扬了起来。 接下来,我便是左右开弓,噼噼啪啪扇个不停,一边扇一边骂:“你妹,你妹,是你妹啊!” 十几个耳光下去,竟是把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扇得涕泪横流,求饶不止:“不是我妹,她不是我妹!” 我这一下就更乐了,许是觉得手疼,又跑到方才那颗柳树上这下一段柳枝照着公孙虎就是一顿乱抽:“不是你妹,不是你妹,到底是不是你妹?” 嘴里骂得欢,手上抽的狠。 老九这会儿也懒得用刀架他脖子了,就这位的本事,再来十个也伤不了陛下分毫。 便见一个昂藏八尺的大汉,被我拿着柳条抽得在聚宝斋门前东滚西爬,手足并用,就跟个大王巴似的。 屋里的姑娘终于看不下去了。 奋力冲到门口,铆足了力气哭喊到:“天子脚下,怎敢如此欺负人?你眼里还有王法么?公孙大哥,你不用管我,速速报官去吧!” 这话听在公孙虎耳里,比吃了苍蝇还郁闷。 说得谁他娘愿意管你似的,老子要是跑得掉,早就跑了! 我却是乐呵呵的看了那姑娘一眼,然后将柳条往老九手里一塞:“接着抽。” 说完之后,我便迈开步子朝那姑娘走去。 姑娘被我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吓得连退数步:“你……你……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长安,天子脚下,京师重地!” 我却是已经逼到了她的身前:“你还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京师重地啊?” 说着我突然一把捏住她的肩膀:“把东西交出来!” 姑娘先是大吃一惊,随后绣眉便紧紧皱起:“你是云梦慕容的人?” 第209章 这条街被我承包了 这跟云梦慕容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我那个名义上的外公还真就跟莫惊涛穿一条裤子了? 念头生出,我便皱起了眉头。 那姑娘却是突然之间不像刚才那么害怕了,瘦削的身子竟是猛的向前一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死在长安,云梦慕容便是罪加一等!” 这怎么越说越听不懂了? 我有些懵,捏住那瘦削双肩的十指,便不似先前那般紧实。 但姑娘挺身向前的这一下,却是用足了力气的。 只觉手心一滑,柳叶儿一般娇弱的身子就带着一股清爽的馨香直直扑入了怀中。 确实太瘦了,有些硌人。 但这姑娘是真的香! 就跟从香水里捞出来似的,浓而不腻,芬芳扑鼻。 我忍不住又深深的吸了一口。 那姑娘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撞进我的怀里,这恶人还在自己额头吸了一鼻子。 短暂的惊愕之后,立时恼羞成怒,退开两步,抬手取下发钗,便又狠狠的扑向了我。 我也不躲。 不是不想躲,更不是躲不开,而是没必要。 里面穿着宝甲呢,就一根玉簪子,能有啥作用? 就听得“铛”的一声脆响,姑娘手中玉簪瞬时断做三截,一头青丝也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 我也再次紧紧抓住了她的皓腕。 温润纤细,手感极佳。 而且,似乎比刚才更香了! 我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沉下脸去,冷冷的看着姑娘:“云梦慕容跟你们幻雪阁到底有什么关系,那只怪鸟传的是什么信息,不说清楚了,我让你生不如死!” 姑娘楞了一下。 然后又开始疯狂挣扎:“云梦慕容,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情况似乎不太对…… 我皱了皱眉头,正欲再问,老九突然就舍了公孙虎冲进屋来,顺手还带上了房门:“公子,城防营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人高声喝道:“哪里来的歹人,竟敢在老子的地盘行凶闹事?” 接着又是一声惊呼:“这不是公孙女侠的大哥么?怎么搞得如此兰狼狈?” 许是见到此人,心里又有了底气,公孙虎蹭的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一指聚宝斋:“杨大哥,你来得正好,有歹人劫持江南安家的小姐,就在里面!” 说完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歹人武艺高强,只怕不输我那妹子!” 我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撇了老九一眼:“你和十三到底谁厉害?” 老九竟是想了一想才答道:“打架她不如我,杀人我不如她!” 我轻笑一声,复又看向那姑娘,嘴角微微一翘:“原来你是江南安家的人啊?” 那姑娘却是根本没理我,扯着喉咙大声喊道:“我乃江南安思诚之女,歹人就在此间,乃受云梦慕容指使!” 这一声喊。 差点儿没把我的耳膜都给刺破了。 收到消息赶来此间的巡防营校尉杨大兴却是被吓着了,唰的一声抽出配刀,冲上前去,便要破门而入:“大胆贼人,休得伤了安家小姐!” 然而门才刚开了一条缝,老九便是狠狠一脚又将他踹了出去。 安小姐又被吓了一跳,心道这云梦慕容好大的胆子,竟连官军都敢打,看来慕容萱已深得圣宠的传言,恐怕是真的了。 这样一想,心头就又笼上了一层阴影。 我却是不想让人知道聚宝斋跟我的关系,给王世则使了个眼色,扭头就朝后院跑去。 老九立刻紧紧跟上。 王世则也不傻,等他们俩儿一跑,立刻高声喊道:“贼人跑了,军爷速速去追啊!” 杨大兴闻言就是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都楞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 …… 我和老九要跑,城防营怎么可能追得上? 从后门出来,随便拐了几拐,就拐进了一家同样尚未开张的成衣铺。 进去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时,就把人给甩了个一干二净。 我笑眯眯的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今儿身上没带钱,你自己回头找曼玉结账啊。” 老九眼角一抽:“陛下,这也是您的产业?” 我缓缓抬手指向前方:“这半条街都是。” “……” 老九直接无语了,我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边你不用管了,去跟着那个姓安的小妞儿,搞清楚她在何处落脚,跟哪些人接触,来长安干嘛。” “顺便给老十带个话,让他赶紧把那什么公孙虎给我收拾了,攀亲戚攀到十三头上了,真是不知死!” 老九领命而去,我便开始闲逛。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嘉阳楼。 正好肚子饿,便踱着步子走了进去。 陆大海一看我来了,连忙将人迎到我上次带着王微菡跟一堆暗影会面那个的包间:“陛下,这是小老儿给您留着的,自打您来了之后,再没人进过这里一步。” 我朝着他微微一笑:“多谢陆老。” “不敢不敢……陛下稍坐,小老儿这就去厨房安排。” 陆大海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听到了公孙虎的声音:“他奶奶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店家,上酒!” 呵呵,这可真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不过嘉阳楼和聚宝斋确实隔得也不算远,而且这里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再加上有传言说这家老掌柜的孙子在朝廷当官,生意自然不会差。 生意越好的地方,这些个自认有头有脸的人就越愿意来。 毕竟那些个真正的好地方,比如说南庆楼,像公孙虎这样的人也进不去。 公孙虎的声音刚刚落下,方才个姓杨的巡防营小统领又说话了:“你确定那两个歹人是岁月帮帮众?” “确定啊,杨大哥,他们亲口承认的!” “可安小姐又说他们是受了云梦慕容的指使……” “那不就是云梦慕容指使岁月帮行凶嘛……杨大哥,来来来,喝酒,兄弟跟你说,这嘉阳楼的酒,那可是一绝!” 杨大兴的点了点头:“公孙老弟这话说得在理,可是这云梦慕容和江南安家之间的事情,咱们这等小人物,怕是不好插手。” “杨大哥放心,不用你插手,只要在我灭那岁月帮的时候,大哥帮衬着点儿就行。”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你们一个江湖混混,一个城防营小头目,在大庭广众之下商量这种事情,而且声音还这么大,真的好么? 大夏子民的平均智商,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么? 正自惊讶不已,公孙虎又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杨大哥,此事若成,安小姐必定对兄弟我青睐有加,届时兄弟在使些手段,定能当上安家的东床快婿。” “到了那时,有兄弟相助,莫说城防营统领一职,便是那龙武将军,也未必就当不得!” 这是真敢想啊! 我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公孙老弟,不说那个,眼下就有个立大功的机会,公孙老弟可得帮我!” “杨大哥说便是了,咱们二人,何须这般客气?” 说到这里,杨大兴的声音突然就小了许多。 正自惋惜,突然就听得公孙虎猛地一拍桌案:“陆老儿,给老子滚出来!” 第210章 鱼太大了,钓不动! 这家伙脑子有病吧? 在聚宝斋吃了瘪挨了抽还不到一个时辰,又跑到嘉阳楼来逞威风? 我开始对这个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陆大海正自厨房里亲自动手做鱼脍,自然没那么快就出现在二楼。 不过才等了几息,公孙虎便猛的站起身来,哗啦一下掀翻了桌子:“姓陆的,你一个跑来长安做生意的外乡人,还他娘的跟老子摆起架子来了是吧?” 这摆明了就是故意找茬儿。 我立刻想起了两人之前的对话,难道是那个巡防营小头目让他这么干的? 目的何在? 算了,管他什么目的,陆秀夫正在千里之外帮我打造水师,不能让他爷爷在我眼皮子底下让人欺负! 念头一生,我立刻起身走出包间,正好看见陆大海急急忙忙的走上楼来。 公孙虎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揪陆大海衣领。 手还没碰到陆大海,就是一声怪叫,接着又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然后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手持柳条笑眯眯的站在陆大海身边的李承阳:“你……你……你是那劫持安小姐的歹人!” 听他这么一说,杨大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右手也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一双小眼睛死死的锁定了李承阳。 我却是好整以暇的拍了拍陆大海的肩膀:“找几个腿脚快的去把岳傻子叫来,他这会儿应该在家。” 陆大海立刻明白过来,转身就下了楼。 片刻之后,又领着四五个年轻人拿着菜刀、锅铲什么的冲上楼来,护在了李承阳身边。 我哭笑不得:“陆老,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下去下去,都给我下去。” “可是……” “我让你带他们下去!” 我突然压低了声音,陆大海不敢违抗,只好又带着人下了楼。 杨大兴见公孙虎明显有些畏惧此人,便上前一步,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可敢报上名来?” 我撇了他一眼:“你又是何人?” 杨大兴皱眉,公孙虎却是抢着答道:“这是城防营队率杨大兴,我杨大哥,怕了吧?” 原来只是个小小的队率,手底下怕不管着是三十好几个人。 我都懒得跟他们废话了,斜着身子往楼梯扶手上一靠:“说吧,干嘛要到这嘉阳楼来闹事?” 公孙虎又要抢着答话 杨大兴连忙一声大喝:“大胆贼人,见到官军,竟还敢如此嚣张!” 看来这中间确实是有事儿啊! 我晃着手中的柳枝,笑眯眯的看向杨大兴:“来,说说嘛,我好奇得很,当初这里死了人,城防营卫将都不敢管,你一个小小的队率来惹老陆作甚?” 杨大兴眉头再皱:“你也知道那件事?” 废话,人就是老子杀的! 我撇了撇嘴:“看来果然跟那件事有关……杨大兴是吧,我劝你一句,这事儿不是你管得了的,对了,还得再提醒你一句,岁月帮你也最好别惹。” 说着又指了指公孙虎:“你倒是可以去试试。” 公孙虎没听明白:“为何杨大哥不行,我却可以?” 杨大兴此时却是已经对李承阳动了杀心,配刀一点一点的往外拔出:“大胆贼人,竟敢当街劫持安家小姐,还不束手就擒,跟我归案?” 我就叹了一口气,伸手拔出腰间的左轮枪:“一共六百两,你们俩谁付?” 公孙虎就是一楞:“什么六百两?” “我这神器,发动一次耗费三百两,弄死你们两个,得发动两次,可不就是六百两?” 公孙虎就算再蠢也听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了,猛地一提鬼头刀:“杨大哥,趁他现在落单,先解决了他!” 话音落下,又跟先前一样作势要劈。 我也没犹豫,对准他大腿就是一枪。 枪声响起,血花飞溅,公孙虎鬼头刀也不要了,捂着大腿就开始在地上打滚哀嚎。 杨大兴被那一枪吓了一跳,然后猛然瞪大双眼:“原来是你?!” 我微微一笑:“你陇西秦家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怂恿这二傻子来嘉阳楼闹事?可别告诉我你是为真相而来,就你这样儿,也不像个什么好东西!” 杨大兴眉头大皱,但忌惮他手中的左轮枪,迟迟不敢出刀:“秦家公子现在何处?” 我一边调整枪口位置一边笑道:“你猜!” 楼下突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这么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确实是在阁下手里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扭头看向楼梯口,便见一个中年人阴沉着脸一步一步的踏着楼梯走了上来。 这人是秦佑的老爹,陇西秦家的二少爷秦穆! 他居然来长安了! 尤然记得李广曾提醒过自己要小心陇西秦家。 在那之后倒是针对他们做了一些调查,但也没看出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若非要找出点儿跟其他那几大世家不一样的地方。 或许就是他们的祖上是因军功而起家的。 说白了也就是一个乱世时的割据军阀,眼看大夏一统中原了,便顺时应势的带着自家兵马归附了大夏,之后倒是打过几仗,也出了几任将军。 但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都不用说岳鹏举的长林军,便是留守西陵的那一万西陵军现在都不会买他们秦家的账! 就这,你凭什么跟我在这叽叽哇哇? 上个楼梯还走得这般拉风。 你当你是赌圣么? 我对秦穆这般做派十分不屑,但很快就明白了他哪里来的这般底气。 就在他上楼站定之后。 嘉阳楼外,突然就喧闹了起来。 我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好家伙,密密麻麻的几百颗包着黑色头巾的大脑袋! 人家这是有备而来啊。 到得此时,我终于明白杨大兴为什么要怂恿公孙虎在嘉阳楼闹事了。 说白了就是钓鱼! 他们应是实在找不到秦佑了,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用这种法子来嘉阳楼碰碰运气。 再惹一次事,看看能不能钓出当初在嘉阳楼帮着文天祥、陆大海和陆秀夫收拾了秦佑的那几个家伙。 还真就被他们给钓到了,而且还是最大的一条。 万万没想到,我也会被人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闹了半天,是在钓鱼。” “看来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那便无须多言,交出我儿子,给你留一具全尸。” 秦穆的脸依旧阴沉得很,语气也是冰凉。 像是个狠人。 我饶有兴趣的看了他片刻,突然咧嘴一笑:“钓鱼这种事儿,我很在行,就算鱼儿咬了钩,也不见得就一定是钓手赢了。” 秦穆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条鱼太大了,你的杆儿,怕是钓不动!” 第211章 漏网之鱼! 秦穆又是一愣。 然后便是一阵大笑。 接着又看了已经痛得晕过去的公孙虎一眼:“你很年轻,也很狂妄,我很喜欢,所以我改主意了……带我去找辰儿,饶你不死,今后入我秦府为奴。”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却是不说话。 秦穆等了片刻,紧紧皱起眉头:“你莫非还不知足?” 我还是不说话。 像秦穆这样的人,不会有太多的耐心,否则不会在刚刚一切都还不明朗的时候就现身上来,而且还把自己带来长安的人全都暴露了。 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位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 不! 是在我面前! 便在此时,杨大兴突然说话了:“秦公,此贼胆大,先前还想绑架江南安氏的小姐,怕是个惯犯,不如直接拿下再说。” 秦穆的眉头立时皱得更紧:“果然是胆大包天……小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我终于点了点头。 “既绑了辰儿,为何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们找秦家提条件,要赎金?” 废话,人都埋了,还提哪门子条价,要劳什子赎金? 我嘴角一咧:“做事做事,诚信为本。” 杨大兴明显没有听懂,不但他没懂,秦穆也没明白:“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一名秦家武士就上得楼来,凑在秦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就听得秦穆一声怒喝:“区区一个羽林将军,有什么好怕的?” 岳云到了? 我心头一喜,同时也微微吃了一惊,这个秦穆好大的口气啊,居然连皇帝身边的禁卫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反倒是杨大兴被吓了一跳:“秦公,那岳云乃是岳鹏举之子,两个妹妹亦是陛下寵妃,怕是……” 秦穆一声冷哼:“那又如何?便是当今陛下,也要给我秦家三分薄面!” 说着又看向李承阳:“小子,我不管你那岁月帮是什么来头,有谁在后面给你们撑腰。” “现在,我数三个数,要么乖乖说出辰儿在哪儿,要么我就先剁碎了你,然后再踏平你们岁月帮!” 我又笑了:“你试试?” 话音落下,我抬手就是一枪。 枪声响起,秦穆和杨大兴皆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但我这一枪却只是空放,打给岳云听的。 身在嘉阳楼外围的岳云听到枪声,果然立刻就炸毛了,哇呀呀一声怪叫,舞着一对大铜锤风车似的就冲向了那百余名秦家黑衣武士。 这家伙天生神力,一对铜锤更是重逾百斤,真叫一个威猛无匹,挡者披靡! 关键是谁也不敢真的对他下死手。 这可是当今陛下的大舅子! 嘉阳楼下,立时响起一片惨呼,整齐的队伍亦被岳云冲得七零八落。 秦穆站在楼上,一眼看去,眉头皱得就跟川字似的。 看到这一幕,我也是有些无语,没带大队人马前来也就算了,听到枪声就该冲上来跟我汇合啊,在楼下跟一帮打工的纠缠个什么劲儿? 我一边想着,一边就算起账来。 眼下枪里还剩四颗子弹,楼上除了秦穆和杨大兴,还有三名黑衣武士…… 不够用啊! 难道我还得肉搏? 真是麻烦。 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先放倒秦穆和杨大兴,秦穆突然大喝道:“今日我秦家在此办事,还请小岳将军换个地方,得罪之处,日后自会登门致歉!” 话音落下,岳云却跟没听见似的,挥着一对大锤继续横冲直撞。 秦穆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莫不是个傻子?” 看人还挺准! 我轻笑一声,突然一个闪身冲向秦穆。 三名黑衣武士立时拔刀来拦,我早有准备,行进之中,一连三枪。 砰! 砰砰! 三声枪响,三名黑衣武士应声而倒,两中小腹,一中肩头。 杨大兴也反应过来,手中长刀闪电一般直劈而下。 砰! 又是一枪,不偏不倚的打在杨大兴的手腕之上,鲜血飚出,长刀落地。 秦穆刚刚好转过身来,就像是自己把脑门儿送到了我的枪口上一般,滚烫的枪管与额头肌肤相处,烫的他脖子一缩。 我立刻跟上,用枪口死死抵住他的眉心:“再敢乱动,立刻让你脑袋开花!” 秦穆果然不敢再乱动,但脸上却是没有的太多的惧色,反而多出一丝笑意:“你敢杀我?” “有何不敢?” “哼哼,你可知我秦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老子连安家小姐都敢绑!” “姓安的算个屁,不过商贾之家起势而已,眼下的江南,在西陵军手里,我只要一封书信,就能够让他们人头落地。” 说道这里,顿得一顿,脸上又多出几分得意:“小子,你和岁月帮也是一样,在长安,还没人敢跟秦家叫板儿,你算是第一个!” “识相的就把你这玩意儿拿开,乖乖交出辰儿,如若不然……” 话没说完,我抬手就是一耳光扇了下去:“少他妈废话,现在你的命在老子手里,我问你,西陵军明明就是成王之军,为何会帮你杀人?” 这一下力道极重,竟是打得秦穆脑袋一歪。 心头怒火立刻熊熊燃起,刚要动手,黑洞洞的枪口却又抵上了他的眉心。 方才亲眼所见,秦穆也知道这玩意儿威力巨大。 只能强忍下手撕了李承阳的冲动答道:“西陵军中,半数以上将领皆乃我秦氏门下,成王在时,尚且不论,如今成王不在了……哼哼,秦家不发话,他们是世子的兵。” “但若秦家发话了,李广也只能干瞪眼儿!” 原来如此! 我皱了皱眉头,怪不得他要说当今陛下也要给他秦家三名薄面。 可问题是,我之前既不知道这个情况,也没打算要给他秦家什么面子。 如今知道了…… 还是没打算给他面子啊! 秦穆见我皱眉不语,只当我是怕了,便又是一声冷哼:“西陵军如此,龙武军也是一样……小子,你不懂龙武军对长安、对陛下意味着什么,我来告诉你……” 啪! 话没说完,又是一记耳光,比之前那一下还脆还响! 我生气了! 真的生气了。 西陵军常驻甘州,被秦家渗透也就算了了。 龙武军可是皇城禁军! 姓秦的想要干什么? 造反么? 不,他们很可能已经造过一次反了! 当日父皇身中剧毒,帮着李承基和林若甫控制住皇城九门的,可就是他口中的龙武军。 我一直以为林若甫就是操纵龙武军封城逼宫的幕后黑手。 参与其中的将领也在那一夜被我诱杀。 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漏的是一条大鱼! 不过现在,这条大鱼又自己浮出水面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我的嘴角,渐渐地翘了起来。 秦穆的双眼,却是滴溜溜转了一圈。 便见他突然之间,脖子一缩,身形一矮,抬腿猛踢我的手腕,与此同时,另一条腿却是在这一伸一缩之间弹簧一般猛地向后一蹬。 猝不及防之下,我也只是堪堪避过了他踢向我手腕的那一脚,却是没法子阻止他的逃跑。 没办法,枪里没子弹了。 秦穆的身后,便是一扇窗户,他这一蹬,整个人便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在屋檐上滚了两圈,便落了下去。 人在半空,身形突然舒展开来,一个潇洒的雄鹰展翅,竟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就连我都忍不住想要给他叫一声好。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出声。 我就是一愣。 我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呼:“卧槽,住手!” 第212章 意外的劫案 熟悉的场景。 一样的剧情。 我不忍的捂住了双眼。 下一刻,岳云抬起脑袋呆呆的望向窗边的我。 先是有些不解,然后瞳孔猛然放大,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事情一般。 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余下那数十名秦家武士早已被惊呆,竟是完全忘记了出手阻拦。 岳云前脚刚溜,大队城防营将卒便赶至此间。 我看了一眼刚刚才潇洒落地,就被岳云挥舞双锤砸得不成人形的秦穆,心头暗暗骂了一句,也立刻隐去了身形。 带队前来的是冯怀英,这家伙知道我对陆秀夫有多喜欢。 所以我不用担心陆老和嘉阳楼出什么事情。 这里留给他善后即可。 我前脚刚刚从包间窗户溜走。 冯怀英和接任田良勇出任城防营统领的丁世骧后脚就带着人上了楼。 杨大兴连忙伸手一指:“贼人从那里逃了!” 丁世骧立刻便要去追。 却被眉头微皱的冯怀英一把拉住:“世骧莫急,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 …… 明月高挂,繁星点点。 武安侯府,灯火通明。 岳安娘惶恐不安的看着我:“陛下,死的毕竟是陇西秦家的嫡长子,真的没关系么?” 我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放心吧,冯怀英会摆平的,大不了摆明身份,就凭他对朕不敬这一条,死了也是活该。” 岳云立刻接嘴:“就是就是,死了活该!”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闭嘴,本来还想从他嘴里撬出秦家藏在西陵军和龙武军中的暗子,现在好了,没得问了,你等着挨板子吧!” 岳云耷拉下脑袋。 岳银瓶却是又接过话头:“我曾听父亲说过,甘州一带民风彪悍,其人善斗,向来就是大夏重要的兵源地。” “秦家世代居于陇西,太祖皇帝定鼎中原之前,秦家先祖曾凭一家之力,扛了西边那些胡人数十年之久。” “中原平定之后,他们又主动归附了太祖皇帝,使得西境数州免受战火荼毒,故此他们秦家在军中颇有威望,便是长林军,也有不少人十分钦佩他们呢。” 这么说起来,这秦家的先祖也算是有功于华夏。 可历史的规律就是这样,祖上立德,子孙败家,没有足够强大的约束,真要做到世代忠良,哪儿有那么容易? 我微微皱眉。 岳安娘却是越发担心,岳云和岳银瓶不懂,但她可以预料,如若秦家咬死不放,那么秦穆之死,必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李承阳身为天子,要想不失西陵军心,只能牺牲岳云甚至是整个岳家! 大哥这一锤,捅了天大的篓子! 但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让李承阳为了岳家使得大夏又一次陷入动荡,连累无辜百姓吧?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佑早就死了,还是我亲自动的手。 而当初在嘉阳楼,岳云的身份也同样是暴露了的。 城防营能出一个杨大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秦家迟早也会找到岳云头上。 这件事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秦家既然派人来了长安,那就一定是要有个结果才肯罢休的。 换了别人,可能就让岳家把这口黑锅给背了。 但我不想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 岳云打死秦穆,固然是莽撞了,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怎么能拿他的命去安抚秦家的怒火? 更何况,我现在可是大夏皇帝,当朝天子。 要是连忠心耿耿为我卖命的人都保不住,这皇位还有什么坐下去的意义? 岳云是一定要保的! 只是要想个妥善的法子,大夏才刚刚有了起色,不能就这么乱了。 思索良久,我突然抬头看向岳云:“若是朕让你去大理寺牢里待上一年半载,你可愿意?” 岳云想也没想就满不在乎的答道:“陛下一句话,莫说一年半载,十年八年都没问题,只是别连累了父亲和妹妹就好。” 我有些感动,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待不了那么久,辛弃疾已经在练新募长卒了,只要军队完成换血,秦家就再也蹦跶不动了。” “到了大理寺牢里,想要什么就跟冯怀英说,他敢不给,朕弄死他!” “另外也别荒废了武艺,好好练着,羽林将军的位置,朕会一直给你留着!” 岳云重重的点了点头:“陛下放心就是,坐牢这种事情,我有经验,我现在就去大理寺投案自首!” 说着转身就走,但却在出门之时遇到急匆匆赶来的老九,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老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岳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投案自首。” 岳云答了一句,迈步再走。 老九又给岳安娘和岳银瓶施礼:“见过淑妃娘娘、丽妃娘娘。” 岳安娘立刻十分懂事的拉着岳银瓶退到了后堂。 老九这才说道:“陛下,可能有人要劫王辰的赎金!” 我楞了一下:“王辰的赎金到了?” “傍晚时分进的长安。” 我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为何没有立刻交割?” “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两天,相关布置尚未完善,属下本欲按原定计划行事,却不料有歹人盯上了这三百万两银子。” “属下得知消息,立刻就舍了安家小姐来寻陛下了……另外,属下已经自作主张让老十和十一带了些人守在王家别院附近,以免出什么差错。” 老九说得小心翼翼的,顿得一顿,又看了岳氏双姝一眼,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那帮人似乎跟秦家有瓜葛。” 我就是一愣。 不对啊,冯怀英已经把秦家那批武士全都带走关到了刑部大牢之中。 即便秦家还有人在长安,这会儿也不应该出想着去劫什么银子,而且还是王安之用来买王辰性命的银子。 他们此来长安,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我皱起眉头,老九又连忙补充道:“陛下,准备动手的是花剌子人,属下已经查过,他们是半个月前跟秦家的人马一起进的城。” “进城之后,却没有跟秦家人住在一起,而是分散到了各处,住下之后,深居简出,行动诡秘,但这两日却频繁出现在王家别院和沁香阁附近。” “今日王家的银子到了之后,他们突然就集结到了一起,若是没猜错,他们今晚就会动手!” 花剌子人? 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 姓秦的不会打算趁着西陵兵力空虚之际,里通外敌,玩儿一票大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秦穆为何这么急着要把他儿子找回去,但这跟劫王家的银子能有什么关系?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走,咱们一起看看去!” 第213章 凡人,见识下真正的力量! 王家别院的门前,渐渐汇聚起十几个打扮怪异的胡人。 我和老九、老十等人躲在一截之隔外的小宅里,静静的看着对面发生的一切。 片刻之后,果然便见一个金发碧眼的胡人出现在门前。 然后,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幻雪阁刺客! 站在那个胡人身后的两名女子,赫然便是之前在暗影密室中关了许久的四个幻雪阁女刺客之二! 没记错的话,穿绿衫的那个应是叫做阿萼,穿粉衫的那个则是叫做阿蕊。 她们自打跟王烁一起出了宫,就再没了音讯,却不料今夜竟出现在了这里。 我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老九显然也认出了这两人,连忙小声说道:“陛下,安小姐那只怪鸟,会不会就是用来跟她们联系的?”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但是,莫惊涛的尸体虽然还没找到,但生还的可能性已经非常之小,幻雪阁也基本上算是覆灭了。 老三死后,我也一直在暗中排查皇宫内的人员,至今没有发现任何蛊族又或是幻雪阁的人潜伏其中。 我都快认定老三就是潜伏最深的那个百花左使了。 可现在看来,这个判断怕是下得太早了。 阿萼和阿蕊根本就算不上是幻雪阁的核心人物,说句不好听的,她们之前不过就是给舒缙云端茶递水打下手的。 她们俩现在出现在在这里,只能证明幻雪阁组织尚在,还有人在背后指挥着她们的行动。 而之前王烁是跟她们一起被放出宫的,她们跟王信之有联系也在情理之中。 会不会是王信之请幻雪阁的残存势力出手劫下这三百万两白银,以此来害死王辰,好破坏王安之竞争家主的计划? 非常附和逻辑。 但这跟秦安两家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们也跟幻雪阁或是蛊族有什么勾结? 我突然觉得很烦躁,这帮家伙怎么就跟蟑螂似的,威胁不大,但没事儿就跑出来恶心我一下! 而且还一茬儿接一茬儿的,捉都捉不完。 也不知是幻雪阁一直就这样儿,还是说受了蛊族的影响? 正自烦躁,对面王氏别院的大门突然就开了一条缝。 然后就走出一个人来,老九立刻凝目望去,片刻之后就开始汇报:“陛下,这是他们的内应,王安之的人已经全被蒙汗药放倒了。” 十三名暗影个个都有自己的绝活儿,老九的本事,就是读唇语。 片刻之后,那个金发胡人便带着十几名手下和阿萼阿蕊走进了别院。 我再次皱眉:“先别急着动手,悄悄跟着,找到他们的老巢再一锅端了。” 话音落下不久,别院大门洞开,那十几个人便陆续抬出几个硕大的木箱来,不用说,里面装的一定是赎金了。 等最后一个木箱被放上板车,本以为他们这就要走。 却不料阿萼和阿蕊突然拔刀拦在了那个胡人身前:“你什么意思?” 那胡人立时操着一口标准的甘州口音阴阳怪气的笑道:“小美妞儿,钱到了我手里,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你们两个,要么现在滚蛋,要么就跟我回去做我的女奴。” 这是要内讧的节奏啊! 我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你们他娘的就不能回去再讧么? 念头刚刚生出,阿蕊便冷笑道:“康占士,你别忘了,这里可是长安!” 康占士哈哈大笑:“是长安又怎么样?小皇帝为了南边的事情,都只能调西陵军去了,现在的长安,空城一座,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家伙绝对不是一般匪徒那么简单! 我眉头皱得就更紧了些。 阿蕊却是又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和秦家是一伙儿的,不怕告诉你,秦穆今天下午已经被人打死了,连他都在长安都活不了,你凭什么如此嚣张?” “那是因为他傻,但我可不傻……行了行了,我不想再跟你们废话了,兄弟们,把这俩个小美妞绑了,带回去乐呵乐呵。” 话音落下,十几个匪众立时淫笑着走向阿蕊和阿萼。 两女倒也不慌,横刀胸前,就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便在此时,黑暗之中,忽然又站出一条人影来,大氅裹身,斗笠覆面,但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女子。 见到此女现身,阿蕊和阿萼面上便是一喜,立时站到了她的身边:“姐姐,你来了?” “嗯。” 女子嗯了一声,然后看向康占士:“你搞出这许多花样,不就是为了逼我现身么?现在我来了,说吧,你想干什么?” 便是这一句话出口,我便彻底被惊呆了! 舒缙云! 突然现身的这个女人,竟是舒缙云! 老九和老十也是被吓了一跳,纷纷看向李承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康占士却是又笑出声来:“哈哈哈,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猜你也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你还不够聪明,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 说道这里,忽然面色一变,声音一沉:“我知道你叫舒缙云,我还知道你已经背叛了幻雪阁,你让我来劫这些钱,就是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莫惊涛!” 我闻言就是一愣。 舒缙云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颤。 康占士又得意洋洋的笑道:“可惜啊,我不是莫惊涛那些愚蠢的手下,更不会被你或者莫惊涛当做棋子一样摆来弄去。”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又收起了笑声:“莫惊涛告诉我,小皇帝很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我要把你抓走,现在就抓走,只要你在我手里,他就一定会满足我的所有要求。” “有了这笔钱和你,我就能组建军队,回到我的故土,夺回我的王位,然后打到长安,把你们那个小皇帝和他的女人都变成我的奴隶。” “听说他身边有两个姓岳的姑娘,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 舒缙云听不下去了:“住嘴!” 一声娇叱之后,猛的举起我送她的左轮枪:“你若不想死,现在就乖乖的束手就擒,跟我去见大夏天子!” 话音落下,康占士竟是猛地一扯衣襟,露出胸膛:“来啊,你打啊,一寸厚的铁板,什么样的暗器都打不穿,来来来,都给舒小姐看一看。” 他的那十几个手下立时齐齐撕开衣襟,竟是每人胸前都嵌着一块铁板。 于此同时,舒缙云的身后又突然冒出十几个衣着杂乱的胡人封住了她的退路。 康占士笑得更加放肆。 舒缙云愣住了。 下一刻,将近三十人围住了舒缙云和阿蕊阿萼,又开始缩小包围圈。 康占士也是哈哈大笑,步步逼近:“两个小美妞儿是你们的,我只要舒小姐就够了。” 阿蕊和阿萼同时柳眉一皱:“姐姐你先走,我们能拖住他们!” 舒缙云却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是我把你们叫回来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哈哈哈,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我都还没有……” 康占士话没说完便突然顿住,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向了舒缙云的身后。 然后,便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唉……愚蠢的人类,你们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第214章 你对力量一无所知 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舒缙云先是一愣,随后便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方才的惊惶和悔恨瞬间便烟消云散,刚刚已经决定宁死也不受辱的她,此刻竟像是见到了心中偶像的小女孩一般欢呼出声:“承阳!” 康占士和他的手下却是被吓得不轻。 我的出现,实在是太诡异,而我刚刚那句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直到舒缙云的这一声承阳喊出来,康占士才蓦然惊醒,随后又大喜过望:“你是小皇帝?” 话刚出口,又警惕的看向四周,没有发现大批军队出现,坑坑洼洼的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儿:“哈哈哈,今晚的收货,真是太大了!” 我却是根本就没理他:“缙云,给他一枪,瞄着胸口打!” 舒缙云楞了一下:“他穿了铁板!” 仿佛是为了佐证舒缙云的话,康占士居然又挺了挺胸,还拿手敲了敲胸前的铁板,得意洋洋的笑道:“兄弟们,动手!” 说话声中,右手一伸,便要去抓舒缙云。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离着舒缙云不到五步距离的康占士猛的后退数步,接着便“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双碧眼瞪得比牛还大,死死的盯着舒缙云手中还在冒烟的枪口。 仿佛根本不相信这玩意儿有这么大的威力。 与此同时,那几个调转身形扑向李承阳的胡人也在一阵刀光闪动之后纷纷倒地,甚至到死都没看清到底是谁出的手。 而我已经踱着步子来到了舒缙云的身边,笑嘻嘻的看着康占士:“你看,我就是你对力量一无所知吧?” 舒缙云也被惊呆了,握枪的双手竟是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承阳,这……这力道为何如此之大?” “因为它汇聚了爱的力量啊!” 我笑眯眯的答了一句,握住舒缙云的素手,再次瞄准康占士的胸膛:“来,再试试爱的力量。” 舒缙云的脸立时飞起两朵红霞,既是因为这亲昵的姿势,更是因为我这句甜腻的话语。 康占士却是被吓得脸都白了,方才那一下,就仿佛一柄重锤敲在了自己的心口,差点儿没让他背过气去,这要再来两下,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惊惧之中,便又是一声大喝:“兄弟们,动手啊!” 我便是呵呵一笑:“你的兄弟们,已经动不了了。” 话音落下,我带着舒缙云的手指轻轻一扣。 砰! 又是一枪,不偏不倚的打在康占士胸前的铁板之上,巨大的冲击力带得他脚下一歪,踉跄了两步,终是跌坐到了地上。 这一会距离远了一些,倒是没吐血。 但康占士已经被彻底吓傻了。 他想不通,这么小的一件暗器,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更想不通,刚刚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冒出这许多穿黑衣的家伙? 还有,身为皇帝,大半夜的不在宫里待着,跑到这街上来闲逛什么? 难道是专门来埋伏自己的? 念头生出,康占士立刻恶狠狠的瞪向了舒缙云:“贱女人,你敢骗我?” 我眉头一皱,从舒缙云手里拿过左轮枪,走到他身前:“你刚刚说,这长安城,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走一个给朕看看?” 话音落下,我直接抵着他的大腿又开了一枪。 康占士整个身子都颤了一颤,然后才哀嚎出口。 我微微一笑,又把枪口移到他的眉心:“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预言……来,告诉朕,谁是贱人?” 康占士的心防已经被剧痛击溃,强行忍下惨叫:“我……是我……我是贱人!” “很好,再跟朕说说,谁是真正的莫惊涛?” 剧痛之下,康占士的额头已经满是豆大的汗珠,但回答起问题来,条理依旧十分清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每次见面,她都穿着斗篷,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那么,你们上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 “五天之前,就在长安城外那片桃花林里。” 我立刻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老九老十则是惶恐的跪在了我的面前:“陛下……” 我直接挥手打断了他们:“不怪你们,朕之前就觉得这幻雪阁的覆灭有问题,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把这家伙带回去好好拷问。” 说完之后,我才又来到舒缙云的身前,将那把枪往她手里一塞,又狠狠的捏了捏她的鼻头:“以后再敢瞒着我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我让你三个月都下不了床!” 舒缙云的脸就更红了,但还是不服气的答道:“我说过我要向你证明我是清白的。” 我却是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就朝皇城的方向走去:“证明个屁啊,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你是不是清白的,我还不清楚么?” 舒缙云娇躯一颤,忍不住便在我腰间狠狠一掐:“你能不能别这么不知羞?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说着又扭头偷偷看了已经呆若木鸡的阿蕊和阿萼一眼,立刻又把头埋到了李承阳的怀中。 看着李承阳和舒缙云渐渐远去的背影。 阿蕊终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长得好像上次被舒姐姐用刀捅死那个。” 阿萼话不多,但明显比她聪明:“呸,什么叫像,明明就是,我们都被他和舒姐姐给骗了!” 阿蕊眼角一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阿萼一声长叹:“还能怎么办?这世上还有比舒姐姐对我们更好的人么?” 话音落下,载着那几个大木箱的板车便吱呀吱呀的从二人身边路过。 两人互看一眼,默默的走上前去,低着头加入到了推车的行列之中。 …… …… 回到南薰殿,子时都已经过去了。 但我却是没有半分睡意,斜斜的靠在床头,一手搂着舒缙云的腰肢,一手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你这些天神神秘秘的,就是在干这事儿?” 舒缙云轻轻“嗯”了一声:“上次你跟我说了蛊族那个小山村之后,我就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我那时候太小了。” 我吃了一惊:“你在那村子了待过?” “应该是。” 舒缙云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什么:“但我不确定,我能记得的就是我们当初被送到一个山洞里接受训练,山脚之下,就有一个小村子。” “九岁那年,有几个比我还小的进了洞,一直吵着要回家,哭得很厉害,然后莫惊涛就来了,把他们狠狠的打了一顿。” “她那回特别生气,把那几个孩子打得特别狠,后来那些孩子都留在了山洞里,我却被接走了。” “我离开的那一天,洞里的孩子们都眼巴巴的看着我,当时负责教我们用毒的师傅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至今都记得。” 我立刻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缙云跟你们不一样,她不怕虫子的!” 第215章 朕向来宽仁慈爱 不怕虫子? 我楞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舒缙云又往我怀里缩了缩:“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很怕虫子,什么虫子都怕,到现在都怕,所以才会把他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我就皱起了眉头:“所以你在听了蛊族的事情之后,就产生了怀疑,怀疑当初跟你一起在那山洞里接受训练的,都是蛊族的孩子,只有你不是?” “不仅如此,我还怀疑被老九砍下悬崖的那个莫惊涛是假的。” “这又是为何?” 我又问了一句,舒缙云却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理由,只是直觉而已。” “我印象中的莫惊涛,绝不会像条丧家犬一样被人从漠北追到江南,更不会把幻雪阁分舵一个一个的暴露给暗影卫,她若一心想逃,多的是手段和门路。” 就是这个道理。 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现在看来,搞不好这又是莫惊涛弃卒保车的手段。 只是这一次她所弃的,实在是有些太多了而已。 多到让我觉得完全不合理,尤其是但那张记载着隐匿在大夏各处的蛊族人的羊皮。 所以我才会相信被老九砍下悬崖的那个就是莫惊涛本人。 如果莫惊涛此举真的是在弃卒保车。 那她的心可真够狠的,而且她肯定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与其相比,幻雪阁可弃,甚至就连已经为数不多的同族,都可弃! 我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舒缙云却还在轻声的述说着:“其实我也想过,莫惊涛已经死了,但她不是那个,在她背后还有别人,比如说那个蛊族圣女。” “但不管是莫惊涛也好,蛊族圣女也罢,当初把我和阿娘掳走,肯定都是为了对付大夏。” “现在,你已经是大夏的皇帝了,她们要对付大夏,就是要对付你,我不能让她们得逞。” “所以我就把阿蕊她们找了回来,让她们继续以幻雪阁门人的身份去试探和接触之前那些跟幻雪阁打过交道的人,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假死脱身的莫惊涛又或是那个蛊族圣女。” “功夫不负有心人,试了这么久之后,这个叫康占士的主动找到了阿蕊,说是幻雪阁阁主莫惊涛叫他来的。” “他在阿蕊面前一口就说出了我的身份,我便相信了他,然后阿萼又从王家那边打听到有人绑架了王辰,索要三百万两赎金的消息。” “我知道若是没有大行动,莫惊涛是绝不会现身的,所以就想用这三百万两白银把她给钓出来。” “只是没想到……” 我听到这里,已经彻底了明白了,微微笑了笑,又在她额头轻轻一点:“只是没想到你自己差点儿被钓了是吧?” 舒缙云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这个莫惊涛,真是太狡猾了!” “不只是狡猾,还对我们的事情了若指掌啊!” 我长叹一声:“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这莫惊涛究竟是个什么人,你说她聪明吧,竟搞些莫名其妙,除了恶心我一下,什么用都没有的勾当。” “你说她笨吧,又能把慕容恪、东方白和王家那些人耍得团团转,甚至连我之前都上了她的当。” 说道这里,又顿的一顿:“算了,不说她了,眼下这局面,她也就只能搞些小动作,咱们自己小心些也就是了。” “对了,江南来的那个安小姐养了一只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怪鸟,跟上回阿铃阿铛从汐月宫放出去那只一模一样,她有没有联系过你们?”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只鸟是她捡的!” 我目瞪口呆:“捡的?” “嗯,捡的!” 舒缙云满脸笑意:“就在沁香阁前面那颗柳树上捡的,听阿萼说,那鸟在那颗树上停了好几天,像是在等什么人,阿萼曾想把鸟弄下来看看,但几次都没成功。” “可没想到,几天前这鸟儿自己掉下树来了,刚好砸到经过的安小姐身上,安小姐便把鸟儿带了回去。” “可到了第二天,它又会飞到那柳树上等着,然后安小姐就会来寻它,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还有这种事情? 我眼角狂抽,一脸不相信的看向舒缙云:“你编故事呢?” 舒缙云不服气的翘起红唇:“阿萼亲眼看见的……而且那也不是幻雪阁用来传信的鸟儿,如若不然,阿萼一吹口哨,它就过来了!” 不是幻雪阁,那就是蛊族了! 我撇了撇嘴,又摇了摇头,最后一声苦笑:“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幸亏是阿萼看见了,要不然,这安小姐多半要被我给弄死!” “我才不信呢,安小姐那样的女子,你会下得去手?” 舒缙云笑着打趣了一句,然后便是一声惊呼。 却是我一直放在腰间的那只手突然往下挪了几寸,还狠狠捏了一把:“嘿嘿,瘦的跟个猴儿似的,抱在怀里硌得慌,哪有我的缙云舒服?” 舒缙云脸上一红,心头一甜:“又来哄我。” 说着突然又是一愣,然后一双美眸就恶狠狠的瞪向了我:“你都抱过她了?” …… ……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同理,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所以我一觉睡到了日正当头。 起床的时候我就发现阿萼和阿蕊换上了宫女的衣服站在舒缙云身后,不时就怯生生的看上我一眼。 我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舒缙云身边坐下:“还有两个呢?干脆一起弄来算了,要杀要剐,也能搭个伴儿不是?” 阿蕊被吓得身子一颤,阿萼也忍不住朝着舒缙云身边靠了靠。 舒缙云立刻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帮她们解了毒,她们已经不是幻雪阁的人了,你别吓唬人家!” 我便抬起头来朝着阿蕊和阿萼咧嘴一笑:“两位姑娘莫要害怕,朕其实并非传说中那般暴虐嗜杀,恰恰相反,朕向来宽仁慈爱,从不轻易取人性命。” 说完之后,我忽然看到桌上摆着一叠宣纸:“这是什么?” “老九送来的。” 舒缙云答了一句,我翻看数页,便是一声轻笑:“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九。” 话音落下,老九跟个鬼似的出现在殿前:“陛下!” “那个黄毛怪没啥用了,杀了吧,把人头给瑰霜女皇送去,还有他那些手下,也都一起……现在那什么花剌子国还是瑰霜女皇当家吧?” 第216章 缓兵之计 这就是宽仁慈爱,从不轻易取人性命? 阿蕊的身子又颤了颤。 阿萼则是瞪大了眼。 老九倒是没什么反应:“陛下,银子已经入库,接下来怎么办?” 这就很聪明,比老十聪明,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要把话说得太明白。 我心情不错,有了这份供词,至少可以证明西边实力最强的花剌子国现在没有要对大夏动手的心思。 只是他们的前朝余孽想要兴风作浪罢了。 这就很好办,把这些人的人头给瑰霜女皇送去,表达一下我跟他们和平共处的诚意,再加上之前秋猎军演时传过去的那些消息。 应该能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他们对大夏的警惕和敌意,为我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我现在所需要的,也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三五年后,等彻底解决了内部问题,再把北凉给干掉,什么花剌子菜剌子的,都只有趴在我脚下高呼万岁的份儿。 想到这里,我便笑了笑:“赎金都收了,就把人放了吧,做生意,要讲诚信,就跟做人要心怀慈悲是一样的。” 老九办事去了。 阿蕊和阿萼则是已经被彻底惊呆。 就连舒缙云都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你在勒索王家?” “哈哈哈,你这话说得,怎么能叫勒索呢,他吓着我了,理应赔偿精神损失费……不说这个了,来来来,吃饭吃饭!” …… …… 留下王烁,放走王辰,是一个态度。 向王安之表明我支持他竞争王家家主之位的态度。 同时也是在告诉王安之,你儿子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所以你们王家今后最好老实点儿,否则我随时都可以秋后算账。 算算日子,王微菡走了已有大半个月,王奉依然不见好转,应该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只要王安之能接掌王家家主之位,晋阳王家就算是被我拿捏住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有坏消息。 西陵、龙武两军居然跟秦家有牵扯。 之前我一直没怎么关注这个秦家,甚至在李广提醒我之后都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不管秦穆是不是在吹牛,对这两只军队的改革,恐怕都是势在必行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基层将领入手。 此刻驻守南境的西陵军可以交给于谦来办,而长安的龙武军……暂时先调去辛弃疾手下跟今年选出的长卒一起训练吧,看看秦家作何反应再说。 念头生出,我立刻让人去宣辛弃疾。 而与此同时,徐臻宰相府中,已然聚集起十数名朝臣。 都是为岳云砸死秦穆一事而来的。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岳鹏举持宠而娇,已经开始不把王法放在眼里的明证。 而自打岳鹏举受到重用,岳氏双姝又齐齐被封为妃之后,徐臻就一直在针对岳鹏举,这样的事情自然也该让徐老大人出头。 或许是习惯使然,朝堂之上谁权势最大,这位御史出身的老臣就盯着谁。 更何况岳鹏举还是武将出身? 岳云砸死了秦穆,人虽然到大理寺自首了,但听说冯怀英天没亮就把人给放了。 要是这都能不了了之,那岳家人迟早有一天会骑到自己头上拉屎! 所以一定要让陛下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有陛下一个人欺负大家就够了,绝不能再多一个岳鹏举! 他们这边在商量着如何借此事打压岳鹏举。 长安城东的九霄山上,也有人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让百花左使配合秦穆、康占士行事的信已经送出这么多天了。 没有消息也就罢了,怎么连送信的鸟儿都不见回来? 那是可是训练多年的雀隼,比一般信鸽强了不知道多少,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堂兄,前面就是了。” 李承煊的声音突然响起,清瘦的身形立刻隐入密林。 下一刻,李广和李承煊并肩走过:“楚王可莫要骗我,这林子里当真有异兽?” “本王亲眼所见,若能将其捕到给陛下送去,龙颜大悦之下,本王说不定就能回长安了,堂兄箭术超凡,此事还要多多仰赖你啊!” …… …… 三日后的大朝上。 徐臻弹劾岳鹏举纵子行凶,冯怀英存心包庇。 礼部尚书符烨直言龙武军被派到城外与新募长卒一起加强训练,皇城安危尽在羽林之手,那岳云如此悖逆,断不可再让他执掌羽林。 更有一众文臣极力附和,要求李承阳严惩岳云,另选他人统率羽林。 同时还要斥责岳鹏举和淑妃丽妃。 声称若不是仗着陛下对他们的恩宠,岳云断不敢如此大胆,竟当街打杀秦家子弟! 我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就这帮连刀都拿不稳的家伙,翻不起什么浪头。 更何况只需把秦穆和康占士互相勾结的证据往桌面上一摆,保准能让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陇西目前只有驻军一万,而且多半已经被秦家渗透的千疮百孔,万一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让冯怀英做做样子,摆出一副要将此事严查到底的姿态也就是了。 等辛弃疾把今秋从各地甄选出来的六万长卒训练好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有了这六万人打底,新的兵役制度再成熟起来,朝廷军力不足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搞钱搞粮搞战马,别到时候有了精兵强将无数,我却养不起,那可就真是要让人看笑话了。 秦家的事,就让他们先这么闹着。 只要这事情暂时没有结果,估计秦家也不会有什么冒险的举动。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便笑出声来。 坐在身边的岳银瓶立刻就不干了:“人家都闹到武安侯府门上了,你还笑得出来?” 她是回来告状的。 秦家果然还有人在长安,却是秦穆的次子,秦佑的弟弟秦方。 这家伙竟敢跑到武安侯府的大门前骂娘,看来姓秦的这一家子人,个个都是嚣张惯了的,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这个秦方还算是有点儿脑子。 只是孤身一人去找岳家要说法,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既然如此,而且我已经决定暂时拖着他们,也就不打算把他怎么样:“行了行了,人家毕竟刚死了爹……朕把老夫人接到宫里来养病,这总行了吧?” 岳银瓶这才喜笑颜开:“那当然好,不过最好还是让王先生快些回来,若是有她在,那就真的不用担心了。”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张拜帖递到我面前:“有个姓安的小姐登门拜访我和姐姐,但是姐姐没见她。” 我只是稍微一愣就明白了过来。 这肯定是江南安氏想要巴结一下淑妃和丽妃,若能是靠上她们俩儿,那也就不用怕云梦慕容了。 毕竟慕容萱只是个贵嫔,岳家这俩女儿可都是妃! 岳银瓶还在嘟囔:“都怪你,眼下长安到处都在传,说我和姐姐是贪财鬼,只要把钱送够了,咱们什么事都能帮着办。” 我笑眯眯的从她手上接过那拜帖,翻开看了一眼,笑容立时就僵在了脸上。 片刻之后,我突然就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银瓶被我笑得莫名其妙:“你中邪了吧?” 我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呦……不行……你让朕笑一会儿再说……哎呦……笑死朕了!” 便在这莫名的大笑声中。 老九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双手奉上一封被火漆封死的竹筒:“陛下,霍去病的信。” 第217章 三年为期 小寡妇居然想让霍去病去北凉做南院大王! 而且还派了身边最信任的侍女去对他施展美人计! 看完了霍去病的信,我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活活笑死。 废了老大劲,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之后,我决定好好拿此事做做文章,但不是现在,这事儿关系重大,需要仔细斟酌,认真谋划。 想了一想,我就拍了拍岳银瓶的脑袋:“回去跟你姐姐说一声,让她约小酸奶在南庆楼见面……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岳银瓶楞了一下:“小酸奶是谁?” “安家小姐安沐兮啊……哈哈哈,居然叫做安沐兮,哎呦……笑死老子了!” 我又开始笑个不停。 岳银瓶嘟起小嘴:“这么好听的名字,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就是中邪了!” 老九却是皱了皱眉:“陛下,还有一事……八哥和王先生回来了,但王先生不肯入宫,说是请陛下到宫外见面。” 我就是一愣:“什么意思?” 老九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便皱起眉头:“他们人现在何处?” “十里桃花林。” …… …… 又是桃花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树上还满是桃子。 云梦学子和长安学子打了一架,我卖了一只五万两的烤兔给王烁。 然后我就被慕容萱请到了香草亭一番长谈,亲手给她自己挖了个天坑。 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 王烁已经注定要在大理寺的牢房中度过余生。 而慕容萱也已经被我调教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尽管心中依旧怀揣着女皇的梦想,但却早已不是初至长安时那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她本来也没有成为一个阴谋家的实力。 十七八岁的一个小姑娘,听了个故事就想当女皇,真以为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我摇着头笑了笑,然后就看见王微菡从不远处的一颗桃树下走了过来。 她又恢复了之前那张普普通通甚至有几分难看的面容,到得我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民女参见陛下。 “为何不肯回宫?” 我开门见山。 王微菡抬头看向我,神情有些紧张,但眼睛里却带着几分坚定:“民女知道进去了多半出不来,所以才斗胆请陛下来此相见。” 我皱眉:“你什么意思?想赖账?” 王微菡轻轻咬住下唇,犹豫了许久方才把心一横:“陛下做的那些事情,民女都知道了,民女不觉得自己欠陛下什么!” 我立刻狠狠的瞪向了老八。 老八连忙跪了下去:“启禀陛下,王先生回家之后,一句话也未曾说过,但几天前王安之和王信之在王老爷子的病榻前大吵一架,那时……那时王先生正在为老先生诊病。” 王微菡有颗圣母心不假,但人其实并不蠢。 我其实也已经做好了被她知道那些事情真相的准备,本想着让她看清王烁等人的真面目,今后不要在傻乎乎的帮王家人背锅。 但现在看来,我似乎是下了一招臭棋。 思忖片刻,我沉声问道:“舒缙云可是你的病人,你也不管了么?” 王微菡立刻上手奉上一只绣花香囊:“这里有民女炼制的丹药,一共三十六丸,每月十五服下一丸,可保公主三年无虞,三年之后若公主之蛊还未解除,民女自会让人再送。” 这是铁了心不在我身边待了。 我眉头再皱:“那你打算去哪儿?回万花谷么?” 王微菡惨然一笑:“现如今的万花谷和陛下的后宫有什么区别?民女打算先回王家住一段时日,等祖父去了,便云游天下,治病救人。” 连她都这么说,看来王奉是死定了。 至于王微菡…… 我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伸手拿过被她高高捧在头顶的香囊:“朕就给你三年时间。” “三年之后,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必须回来,或是万花谷,或是长生馆,你若不自己回来,朕便把你抓回来!” “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朕也会把你抓回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说完这话,我转身就走。 只留下一个王微菡愣愣的跪在那一片光秃秃的桃林之中,心头五味翻涌,泪珠无声滑落。 我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但王微菡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我强留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给她三年时间,让她再成熟一些。 等她明白了在这个世上不是光有一颗善心就能扶危济困,凭着一腔热血便可拯救万民的时候,她自然会回来找我的。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老八立刻抓住机会上前进言:“陛下,王先生在王家可不怎么受待见,就让她一个人这么回去,恐是要吃大亏!” 我闻言就是一愣,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老八:“你跟过来干什么?” 老八也是一楞:“那属下应该去哪儿?” “跟着王微菡啊,你不跟着她,万一她三年之后不回来,老子上哪儿找人去?” 老八恍然大悟,回头就跑,跑到一半,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那个谁,别让她发现你,暗中护着,保她性命即可。” …… …… 进了长安城,我就直奔南庆楼。 不爽归不爽,正事儿不能耽误了。 安沐兮此来,肯定是为了江南那一档子事儿,先听听她怎么跟岳安娘说,再决定怎么做。 而且我也很是好奇,江南安家的男人都死绝了么? 居然派个姑娘来! 刚到南庆楼,就见安沐兮站在门口,正伸长了脖子等着岳安娘。 我这才想起她没有会员卡,根本进不去! 我轻笑一声之后,突然就起了捉弄之心,吩咐了老九一句,便大大咧咧的走了过去。 都走到她身边了,她居然还没发现我。 那股奇特的馨香又传入鼻中,我忍不住便狠狠的吸了一口:“嗯……真香……敢问小姐,用的是哪家的香薰啊?” 安沐兮被吓了一跳,又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整个人就楞在了原地。 楞了半晌之后,方才反应过来,猛地跳开几尺,便是一声尖叫:“快来人啊,抓恶匪啊~~~~~~” 海豚音又出来了! 我连忙捂住耳朵,饶有兴趣的等着她收音。 万万没想到,她这一嗓子,竟是足足嚎了十几个呼吸,看来不但音域宽广,这气息也是够绵长的。 这么单薄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安沐兮这一嗓子嚎下来,除了我之外,确实也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了人关注,安沐兮也就有了底气,抬手一指我:“此人是个恶贼,先前打死了我的鸟儿,还要劫持于我,大家速速把他绑了送去见官!” 话音落下,那些个先前还看着她的人立时就把头低了下去。 做事的继续做事,路过的继续路过,就跟安沐兮完全不存在,他们也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安沐兮不由得楞了一下,然后皱起秀眉,又大声说道:“劳烦诸位帮帮忙,将他困在此间,我这就去报官!” 话音刚刚落下,秀眉便又皱起:“不行不行,此时不能离开,万一娘娘来了,我却不在,岂非失礼。” 说着又抬头环视一周,目光便锁定了一个面相憨厚的汉子,上前行了一礼:“烦请这位大哥帮忙报个官,小妹定有重谢!” 我终于笑出声来:“他脑子不行,你再挑一个!” 第218章 有卡才能进门 眼光还挺毒的,居然一眼就把老十给找出来了。 老十也是郁闷得紧,又不敢顶撞李承阳,只好阴阳怪气的装傻:“啊……啊啊……啊啊啊!” 安沐兮楞了一下,连忙又看向另外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那书生被她目光一扫,立刻抬头望天,半张着嘴快走了几步:“啊……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但凡是被安沐兮目光扫到的人,全都无一例外的“啊”了起来。 安沐兮傻眼儿了。 楞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跑到南庆楼门口高声喊道:“待会儿有大人物要来,你们还不快快去报官捉了这歹人!” “否则冲撞了那位大人物,你们这南庆楼怕是也开不下去了。” 守门的那几位壮汉却跟没听见似的,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到得此时,我心中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哈哈大笑着走进了南庆楼。 就当着安沐兮的面! 安沐兮彻底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承阳的背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你……你们竟然放一个歹人进……他都能进,为何我不能?” 我便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因为你木有会员卡啊!” …… …… 南庆楼一共有七个包间。 都在二楼之上,天字六号房能将一层大厅尽收眼底。 天字三号房却是能将楼前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我此刻就坐在这间房内,趴在窗户上一边嗑瓜子儿,一边看着安沐兮在南庆楼前来回打转儿。 不用说,肯定是在纠结要不要去报官来抓自己。 心里是想去的,但又怕错过了岳安娘,惹得淑妃娘娘不高兴,坏了安家的大事情。 看着她那柳叶儿一般的身子走来走去的,就跟被风吹得飘摇不定一般,再加上她那无助之中又带着几分焦虑的模样儿,居然还挺吸引眼球的。 以前看红楼梦,一直不懂林黛玉的柔弱为何会被写成一种美。 现在看到了安沐兮,我总算是明白了。 女子的柔弱,还真就是一种美。 看了半晌,我又笑着大声说道:“安小姐,那天是个误会,要不然我让他们放你进来等,就当是给你赔罪?” 安沐兮闻声抬头,秀眉便是一皱,又紧紧咬住银牙,满是怨恨的瞪了我一眼:“你等着,那位大人物定会带着侍卫一同前来,你若是有胆,就不要逃!” “哈哈哈,那你可要盯紧我了,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儿,我就从后门溜了!” 说着又把手一伸:“安小姐,嗑瓜子儿不?” 话音刚落,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南庆楼的门口不远处,我认得那马车,便又是嘿嘿一笑,然后大声说道:“没有会员卡,谁也不让进,记住要一人一卡啊!” 安沐兮有些不解的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这时候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从那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虽然轻纱覆面,但光看体态装扮,便知此女定然不凡。 安沐兮见这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的走向自己,不知为何,竟不自觉的生出几丝紧张。 来人正是岳安娘。 走到安沐兮的面前,拉住她的手便轻轻唤了一声:“沐兮。” 安沐兮的脸上裂开绽发出欣喜的笑容。 但很快又意识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淑妃娘娘,连忙就要下跪,却被岳安娘轻轻扶住:“你我之间不必拘礼,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说着便要入楼。 安沐兮大惊失色,连忙将她拉住小声说道:“娘娘可曾带了侍卫,刚刚进去了一个恶贼,也不知道此刻还在不在里面。” 岳安娘轻轻一笑:“放心,此处安全得很,长安城中除了皇宫,就属这里最安全,什么恶贼都不用怕。” 说着便拉起她的手往南庆楼里走去。 却不料刚到门口,竟被门口的一名壮汉给拦了下来。 岳安娘便是一愣:“你不认识我?” 那壮汉连忙躬身行礼:“淑妃娘娘请恕罪……娘娘要进,自然是没问题的,但这位姑娘,却是不能进。” 岳安娘吃了一惊:“这是为何?” “因为她没有会员卡!” “本宫带她进去也不行?” “娘娘恕罪,刚定的规矩,一人一卡,无卡不得入内。” 岳安娘只是稍微一愣就反应了过来。 定是陛下又在搞恶作剧。 陛下文韬武略,英明神武,可有时候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想到这里,忍不住便是一声苦笑:“沐兮在此稍候,我这就进去跟掌柜的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安沐兮彻底被惊呆了。 早就听说南庆楼是整个长安最特殊的一家酒楼,但没想到竟然特殊到这种程度! 这南庆楼到底什么人开的啊? 关键是,刚刚那个恶贼竟然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守门的可没问他要什么会员卡……话说这会员卡,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安沐兮就这么被留在了门口。 岳安娘却是被领着到了天子三号房:“陛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嘿嘿一笑:“这安小姐非说朕打死了她养的小鸟,还要朕赔给她,而且狮子大开口,朕不敢让她进来啊!” 岳安娘才不信我呢,把斗笠和面纱一摘:“陛下,沐兮可是江南有名的才女。” “朕怎么不知道?” “臣妾喜欢诗词,陛下是知道的,三年前还跟大哥一起去过江南,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辛将军,另外一个就是这安小姐了。” 怪不得安家会把主意打到岳安娘头上去。 而且派了安沐兮前来。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 这反倒让我有些为难了,见我微微皱眉,岳安娘连忙说道:“陛下不用顾虑,臣妾与沐兮不过鸿雁之交罢了。” 只是笔友? 我立刻想到了萧燕燕,然后便咧嘴一笑:“笔友也是友,不可厚此薄彼……你去天字六号房等她吧。” 说完这话,又抓了一把瓜子,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去:“喂,安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进来?” 安沐兮当然想进去。 但在看到李承阳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恶贼还在这里,他居然没跑! 下一刻,海豚音再度刺破空气:“娘娘小心,恶贼就在楼中,快快叫人将他拿住啊!” 第219章 一问三不知 我算是彻底服了她了。 我把耳朵一捂,也扯着喉咙喊道:“进来吧,进来吧,没见过你这么爱叫的姑娘!” 安沐兮就是一愣。 待反应过来,窗户上却是已经没有了李承阳的身影。 心头升起一丝疑惑,便又鬼使神差的朝着门口那几个壮汉投去了试探的眼神。 四个大汉昂首挺胸的站在大门两侧,谁也没搭理她。 尽管根本就不相信这恶贼的一句话能比淑妃娘娘的面子还大,但她依旧尝试着迈出了一步。 咦! 这几个大家伙没拦自己! 安沐兮立刻又往前走了两小步,来到了门槛之前,小心翼翼探进半个脑袋,又立刻缩了回来。 哈哈! 他们真的不拦自己了! 安沐兮心头一喜,竟是双足一蹦,跳进了南庆楼的大厅。 我趴在二楼的栏杆之上,看到这一幕,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安沐兮立刻抬头望去,清丽的眼中满是警惕:“这里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你那朋友是个大人物,所以今天南庆楼不做别人生意了啊!” “那你为何能进来?” “因为我是这里的老板啊!” 我捏着嗓子答了一句,安沐兮就是一愣,然后就听见了沉闷的转轴声。 回头望去,便见南庆楼的大门已经被紧紧关上。 这一下可是把她吓得不轻,“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我差点没被她给吓死:“你鬼嚎什么,尾巴被踩到了么?” 正在天子五号房内等着的岳安娘也被这一声尖叫给吓着了,慌忙推开窗户,朝着安沐兮招手:“沐兮,在这里,快上来!” 说着又隔空嗔怪的瞪了李承阳一眼。 我嘿嘿一笑:“你们聊,我去弄点儿好吃的。” 直到在已经在房里坐下,安沐兮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娘娘,那个恶人他……他……他怎么会是这里的掌柜?” 岳安娘笑眯眯的按住她的修长的十指:“沐兮别怕,他不是坏人。” “可他打死我刚养了三天的鸟儿,没有一句道歉的话也就罢了,还……还……还要劫持我!”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对李承阳有多坏描述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他还拿柳条抽打羞辱公孙大哥,对了对了,后面城防营的官差来了,他的手下还打了官差!” 岳安娘听得尴尬不已,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却在这时端着两碟精美的小吃走了进来:“都说是误会了,你怎么还在淑妃面前告上状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两碟小吃往桌上一放,然后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还把屁股下的凳子朝着岳安娘移了移。 安沐兮再一次目瞪口呆,指着李承阳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你……你……你大胆,淑妃娘娘是什么人?你一个男子,竟敢坐在娘娘身边!” 我嘴角一撇,心说老子要不是看你在这儿,说不定已经搂着她睡觉了呢。 所以我根本就没搭理安沐兮:“松鼠鳜鱼,酒酿丸子,龙井虾仁,莼菜汤,再让他们蒸几只云梦泽的蟹,今儿来的是你朋友,你看还需要添点儿什么不?” 岳安娘微微一笑:“你做主就好。” 话音落下,安沐兮的脸色就变了,李承阳前脚刚离开,她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岳安娘的面前。 岳安娘被吓了一跳:“你这是作甚?” “启禀娘娘,民女自知不该多嘴,但民女斗胆劝娘娘一句,您现在已经是陛下的宠妃,万万不可再与别的男人有什么瓜葛,如若不然,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岳安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又伸手将安沐兮扶起:“亏你还是个才女,连这都看不出来……罢了罢了,不说这个厨子,你到长安来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被她这么一问,安沐兮方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又想到这种事情确实不是自己该插嘴的。 秀眉微微皱了皱,就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民女确实有事相求。” “什么民女不民女的,我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 安沐兮便是把心一横:“妹妹此来,是为了求安娘姐姐助我安家一臂之力!” 岳安娘其实早就猜到了,之前不见她,也是怕坏了李承阳的事儿,又不好当面拒绝安沐兮。 不过这回是李承阳让她约的人,自然便不必再有这种担心:“沐兮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慢慢说来。” 安沐兮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 可说了没几句,岳安娘却是突然打断了她:“沐兮,暂且打住,等那厨子来了再说。” 安沐兮就是一愣:“等他作甚?” “你有所不知,他厉害得很,你这些事让他听一听,说不定就有法子解决了。” 安沐兮才不信呢:“姐姐说笑了,当今陛下对姐姐的恩宠远胜那慕容萱,但凭那一阙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一点通便可见一斑。” “安家的事情,只需姐姐在陛下面前提上一提,莫要让云梦慕容仗着宫里有人欺负我们便是,何须他一个恶……厨子出谋划策?” 听她提到那首诗,岳安娘心里便是一甜,脸上也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沐兮此言差矣,姐姐虽得圣宠,但却也不能干涉朝廷大事,如若不然,岂非辜负陛下?” 安沐兮显然没拎清:“云梦慕容仗势欺人,与朝廷大事何干?” 话音一落,我就走了进来,依旧大大咧咧的往岳安娘身边一座:“头发长,见识短,还才女呢,连我个厨子都不如!” 看出我和岳安娘关系不一般,安沐兮倒也不怕我了,说话也客气了许多:“敢请教……” “得得得,知道你是才女,我读书少,文绉绉的少来。” 我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我问你,云梦慕容和江南安家之争,是否起于庐陵刘氏和反王李宸濠留下的那些产业?” 安沐兮楞了一下,又微微皱眉:“这个……我不知道。” “这都不知道?”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我再问你,云梦慕容和你们安家之争,是不是涉及到了南境今后的商事布局?” 安沐兮眼角一抽:“这个……我也不知。” 我的眼角也抽了抽:“那你们家想要得到些什么,这你总该知道了吧?” 安沐兮没敢答话,倒是轻轻的咬住了下唇。 得了,还是不知道! 我就是一声长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知道点儿什么?” 安沐兮突然就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好胜心来:“你莫要瞧不起人,我知道云梦慕容仗势欺人,我还知道他们居心叵测,我更知道慕容萱不是好人!” “她进宫服侍陛下,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第220章 鸟传之书 这回轮到我吃了一惊。 小酸奶知道的挺多啊! 不对,她怎么可能知道慕容萱想当女皇? 慕容萱也就是天真了一些,但绝对不蠢,怎么会让这种事被外人所知? 心思电转之间,我立刻回想起那日我让安沐兮交出怪鸟所传信件时,她第一时间就认定我是慕容家派来的! 由此可见,她怕是藏着什么跟慕容家有关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立刻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带着什么能让慕容家遭受灭顶之灾的东西?还有,你捡到的那只怪鸟,脚上应该有信,那信在哪里?” 安沐兮立时就慌了神:“没有!” 没有才怪! 我立时便了脸色:“你若不交出来,就别想走出这南庆楼了!” 大灰狼终于露出尾巴来了! 安沐兮本就白皙的脸蛋立刻没了半分血色,战战兢兢地看向岳安娘,眼中满是求助和惊惶。 岳安娘知道她胆小,连忙又伸手捏住她已经冰凉的小手:“沐兮莫怕,你倘若真有那样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便是,他不会乱来的。” 安沐兮显然是相信岳安娘的,又悄悄瞄了李承阳一眼:“约莫大半个月前,我偶然间听到父亲和大哥说起云梦慕容家的事情,见他们愁眉不展,唉声叹息,就多嘴问了一句。” “父亲便和我说那云梦慕容仗着慕容萱在陛下跟前得了宠,竟是不顾世家之谊,步步紧逼,处处欺负我们安家。” “如此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安家就要被赶出江南,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地位也要毁于一旦。” “我一时激愤,便把我和淑妃娘娘乃是知交的事情说了出来。” “父亲闻言大喜,便让我来长安寻淑妃娘娘相助,父亲说,只要淑妃娘娘肯帮忙在陛下面前说句话,那云梦慕容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可是大哥却担心淑妃娘娘不愿为了我得罪云梦慕容,就悄悄给了我一个盒子,让我不要直接求淑妃娘娘帮忙,只请淑妃娘娘让我面见陛下,将此物呈上即可。” “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私自打开那盒子,可我还是没忍住打开了。” 说到这里,安沐兮突然就顿住了。 我差点儿没被她给急死:“东西呢?” 安沐兮突然就红了脸:“你……你先出去,那东西我……我贴身藏着。” 还贴身藏着! 我无语至极,把手一伸:“那怪鸟脚上的信,你总不会也贴身藏着吧?拿来,那东西对我十分重要,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将那鸟打死!” 安沐兮这才明白我当日为何那般紧张,连忙从袖口里摸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绢布递到李承阳面前。 我接过绢布,起身走出房门将其展开一看,眼角便是一抽。 然后心里就奔过一万只草泥马。 的确是一封密信,正儿八经,如假包换的密信。 一个字都不认识那种! 不过这反倒可以证明安沐兮没有随便拿个什么东西来忽悠搪塞我,这东西应该就是她从那怪鸟脚上取下来的。 如果没猜错,那只怪鸟一直停在沁香阁前那颗柳树上,是因为收信之人一直没有出现。 从树上掉下来砸在安沐兮身上,应该是体力不支所致。 被安沐兮捡去之后,虽然脚上的信被取走了,但依旧每天飞回那柳树,也是因为它要找的那个人始终没来。 而之前康占士供出他曾在长城外见过莫惊涛,姑且不管他见到的那个是不是真正的莫惊涛。 按照时间来进行推算的话,那个时候怪鸟应该还停在沁香阁前的柳树上,所以这封密信肯定不是给他的,反倒有可能是她给别人的。 我立刻就想到了在宫里潜伏了十几年的老三! 老三死了,自然不可能去取信!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跟齐彦明一样都是蛊族人,而且很早以前就潜伏到了皇宫之中,一个入了内府,另一个则成了暗影。 莫惊涛应该也是蛊族人,而且地位比他们两个要高。 之前舒然被接回长安,就弄了两个蛊族女人进宫,在草萱殿对我实施了一次刺杀。 事情败露之后,她却不敢说出是谁在背后指使,反而欢欣鼓舞的跑去了九霄山为父皇守陵,当时就觉得她像在逃避什么! 难道她是在躲老三? 而从康占士那天夜里的表现来看,他对我跟舒缙云的事情几乎了如指掌,这极有可能也是老三透露出去的。 那么,如果在红枫岭被老九砍下悬崖的那个莫惊涛是假的…… 不,不可能! 如果那个莫惊涛是假的,那舒然就绝对不会跟她在一起! 因为舒缙云的存在,舒然毫无疑问是莫惊涛手里最大的一张底牌,她没有道理为了布一个假死之局把舒然给丢出来! 所以那个莫惊涛是真的! 之后的这些事情,也已经不是她在操控了,而是老三和那个尚未露面的蛊族圣女!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之前幻雪阁几次出手都没有蛊族的身影,而在莫惊涛被老七他们从漠北一路追杀到江南之后,蛊族就开始现身了! 幻雪阁,应该是真的完蛋了。 所以蛊族不得不开始动用自己的人来做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脑子里被串联了起来,从逻辑上来讲,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老三就是百花左使! 而那个给他传信的,应该就是蛊族圣女,她就在长安附近。 秦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她不会离开太远,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老三已经死了! 这个消息,是被严密封锁的! 但也正因为老三死了,我手里的线索也断了,十三从隐姓埋名藏在冀州和云州那些蛊族遗民身上找来的东西,都没有太大的价值。 小寡妇又不上当,老高归期,怕是遥遥无望。 能不能设个局,引出这个蛊族圣女呢? 我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便在此时,天字六号房内突然响起了岳安娘的惊呼:“好大的胆子!” 第221章 朕在江南,风评不佳 南庆楼,天字六号房。 安沐兮从未见过的如此奇怪的菜肴,生在富贵之家,珍馐美味吃过不少,但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女人天生就对美食没有抵抗力。 就像男人的好奇心一样。 我拿着安沐兮贴身所藏的那本账簿翻来覆去的看,甚至好几次放到鼻前仔细的闻,上面还带着安沐兮特有的体香。 我只是想确认这本账簿有没有作假的可能。 可落在安沐兮的眼里,却又给我安上了一个猥琐下流的标签,若非碍于岳安娘的情面,只怕又要尖叫出声,与我拼命。 账簿上的内容,实在太过震撼! 云梦慕容,居然一直在干着以次充好,私下倒卖军粮的勾当,每年南境收了新粮,慕容家便会勾结地方官员用往年陈粮与之调换,然后高价售出。 而跟他们交易的对象,除了百越各族,竟然还有当初的燕王李宏坤! 我登基之前,北境一直算不上安稳,直到现在,粮食产量也不算高。 十万安阳军几乎全靠朝廷拨粮养着。 而且是按月拨,这就能在很大程度上防止李宏坤造反,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通过云梦慕容大量购得南境的粮食。 云梦慕容干出这样的事,说他们蓄意谋反都不为过。 但有一条,光从这本账簿上来看,云梦慕容卖给李宏坤的粮食并不足以支撑十万大军。 换言之,在做这件事的,绝对不止他慕容一家。 这也就是安沐兮的大哥要瞒着安思诚私下把这本账簿交给她带来长安的原因。 安思诚也怕啊,万一陛下震怒,彻查此事,江南安家多半脱不了干系。 而且还会连带着一大批人遭殃完蛋。 哼,这些个世家大族,还真是会做生意,四处投资,哪边儿也不落空!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复又看向安沐兮:“你之前说慕容萱入宫是别有用心,就是因为这本账簿?” 安沐兮又看了岳安娘一样,见岳安娘微微点头方才答道:“还不够么?他们家私通反王,又和外敌做生意,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她主动入宫,难道还能安什么好心眼儿?” 说道这里,顿得一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岳安娘一眼:“当今陛下的名声,在南境可不怎么好。” 岳安娘朝着我尴尬的笑了笑。 我却是满脸的不在乎:“你们安家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我可以让你们不再受慕容氏的欺负,甚至反败为胜,也是不难,但我能有什么好处?” 安沐兮吃了一惊,再次皱着眉头看向岳安娘。 岳安娘又笑了笑:“沐兮不用怀疑,他绝对有这个能力。” 安沐兮这才犹犹豫豫的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还没想到,想到再说……这本账簿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我顺手就把账簿塞到了自己怀里。 安沐兮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怎么收起来了?你快还给我!” 开什么玩笑? 这么重要的证据,到了我手里还想拿回去? 我根本就没搭理她,凑都桌边就开始大快朵颐。 无奈之下,安沐兮只好又看向岳安娘:“淑妃娘娘,妹妹可以对天立誓,江南安家对陛下绝无二心,求您让他把东西还给我吧,不到万不得已,此物不能被他人知晓啊!” “如若不然,依着当今陛下的性子,只要听到些许风声,又或那慕容萱倒打一耙,我安家怕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她还没有蠢到不可救药,知道这本账簿就是个火药桶,一旦点着,安家也会被炸得体无完肤。 今天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拿出来的。 岳安娘是了解李承阳的,知道账簿已经没有要回来的可能:“沐兮莫慌,这账簿在你身上是个祸害,不如交给他去处理,你且放心就是。” 安沐兮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只能可怜兮兮的看向我:“那你保证,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将此物示于人前,连提都不许提一句!” 我立时就乐了:“还从来没人敢跟我要什么保证,你是第一个,有趣,真是有趣。” 安沐兮没法子,又去求岳安娘。 可兹事体大,岳安娘知道轻重,怎会帮她? 也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话里话外的安慰着这个傻乎乎的江南才女。 我的心思,却是已经飞到了即将从江南运到长安的那些粮食的上面。 这回得一定得好好查,如果这回运来的粮食没问题,那便可以证明以云梦慕容和江南安家为首的江南地主还知道审时度势,悬崖勒马。 那便不必对他们施以雷霆手段,继续温水煮青蛙,挑动他们内斗消耗即可。 但要是这批粮食有问题的话…… 正好看看没了李广坐镇的西陵军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过得一会儿,安沐兮总算是在岳安娘的安慰下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就突然问了一句:“娘娘这几日是否在为岳大哥打死了秦穆之事烦忧?” 烦忧是有的,但岳安娘一点儿也不担心:“沐兮不必为大哥担心,陛下知道大哥和我岳氏一门的忠心。” 看来陛下对淑妃娘娘的恩宠是不一般,要不然她哪里来的这般自信? 可她却背着陛下…… 安沐兮不由得又看了我一眼,随后轻叹一声:“娘娘,陇西秦家可不好惹,若是他们把逼得太紧,妹妹倒是可以帮上点儿小忙。” 岳安娘吃了一惊,我也是蓦然抬头:“你手里不会还捏着秦家的把柄吧?” 安沐兮也没搭理他,而是突然伏下身子凑到岳安娘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知道蛊族么?” 岳安娘的身子也下意识的也微微前倾,与她拉进了距离:“倒是未曾听说过。” 我居然也凑了过来:“我知道,我知道!” 三颗脑袋就这么挨到了一起,其间相隔,不过寸许。 安沐兮被吓了一跳,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你怎么这般无礼?” 我伸手就是一揽,又把她的脑袋按了回来:“既然是说秘密,当然要凑近一些……快说快说,蛊族怎么了?” 安沐兮被他按着后脑,又羞又恼,又惊又惧,伸手去掰,却又掰不开。 看了一眼岳安娘,也没有要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意思,只是一脸好奇的等着自己再度开口。 也只好委屈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秦穆的侧室童欣就是个蛊族人,现如今就在甘州秦府,娘娘大可以此为要挟,让他们不敢再因为秦穆之死跟岳家过不去!” 说到这里,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娘娘有所不知,当初太宗皇帝可是亲自下令,蛊族之人,一个不留的!” 蛊族之事,隐秘非常,我查了这许久,也没查出个名堂来。 安沐兮竟然会知道蛊族的存在,而且还晓得蛊族是被太宗所灭。 至于秦家的这位童夫人,更是连莫惊涛的那张羊皮卷上都没有她的名字! 我这一惊吃得可是不小,扭过头来,一脸怪异的看着安沐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222章 画中是谁? 二十多年前,太宗皇帝灭杀蛊族。 陇西秦家和江南安江居然都有人参与其中。 秦家那边是时任龙武军校尉的秦穆,安家这边则是他的搭档安定国。 灭杀蛊族之后,两人就先后卸了军职,秦穆带着冒死救下的女子回到秦家,安定国也跑回了广陵。 过了没多久,太宗皇帝便驾鹤西去,李宏乾登基为帝,蛊族之事再无人提及,就像他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回到甘州的秦穆过得滋润畅快。 可安定国却是终生未娶,而且五十岁不到就因病去世,但临终前,却是把秦穆违抗圣命私藏蛊族女子的事情告诉了自家侄女儿安沐兮。 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我楞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位童夫人很漂亮么?” 安沐兮竟是满怀神往的答道:“祖父说她有倾国倾城之姿,迷倒众生之色,她还有一个妹妹,与她不相上下。” “可惜却是没有常伴叔叔左右,那位姑娘在广陵呆了没多久就走了。” “叔叔临死前还在念叨她的名字,说什么当初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就好了。” 安沐兮话刚出口,便后悔不迭! 明明是想以秦穆枉顾圣命,私藏蛊族女子的事情向岳安娘示好,怎么一不小心把自己家也牵扯进去了。 我则是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的味道:“童夫人的这个妹妹,叫做什么名字?” 反正都已经说漏嘴了,此时再遮遮掩掩,反倒显得自己对淑妃娘娘不尽不实。 安沐兮便是把心一横:“童舒,幼童的童,舒展的舒!” 我立刻又问:“她是何时离开的广陵?” “据叔叔所言,约莫可以推断是在太宗皇帝驾崩之后不久。” “你可知她长什么模样?” 安沐兮就摇了摇头:“叔叔只说她美,却从不曾仔细描绘过长相……对了,叔叔说过,她和童欣有七八分相像。” “那她之后可曾再与你叔叔或是安家人联系?” “不曾,要不然叔叔也不会思念成疾,郁郁而终,而且叔叔也是弥留前那几日才跟我说了这些,安家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到也合理,这种事儿,安定国肯定不敢声张。 想必那秦穆也是一样将童欣的身份瞒得死死的,不然冒死救出去的女人,断然不会只是个侧室! 我想了一想,又再问道:“这个叫做童舒的女子可会武功?”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放着就在甘州的童夫人不问,老打听一个失踪了二十几年的人干嘛?” 安沐兮竟是有些不满。 我也被她一言点醒:“那你又怎么知道这童夫人还在甘州秦府?” “我当然知道!叔叔去世时,这童夫人和秦穆一起来过广陵,我亲眼所见,两人那般恩爱,她怎会离开秦府?” 我闻言便笑了,笑得很是开心:“你会画画不?写实的那种!” …… …… 岳老夫人和岳银瓶都被接到了宫里,岳安娘却是留在了宫外。 也没回武安侯府,而是在南庆楼住了下来,这也是我的安排,目的自然是为了安沐兮。 她孤身一人跑来长安,连个护卫都没带,遇到公孙虎那样的人,三言两语就信了人家的鬼话,把人家当做了大英雄大豪杰。 这样的一个才女,扔到长安街上分分钟就能被人拐了卖到秦河上面当花娘去。 既然是安娘的朋友,又给我带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就吃点儿亏让她在南庆楼免费住段时日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把目光放在了安沐兮给我的那张画像之上。 我不得不承认,这技法跟慕容萱比起来实在是差得有些远,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但多少还是能看出几分东西。 童欣被秦穆带走,成了他的妾室,留在甘州过了二十多年的安稳日子。 同样被安定国带走的童舒,却是在太宗皇帝驾崩后离开了广陵,从此音讯全无。 童欣的选择明显是理智的,也更符合一个死里逃生的弱女子应该做出的选择。 反观童舒,就不一样了,难道是放不下心里的仇恨,离开广陵搞事去了? 若是如此,她的身份怕是不一般。 再把事情推开来想,慕容恪和莫惊涛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否则不会留下一本书给他。 晋阳王氏和幻雪阁之间有着不少的往来。 紫兰也曾亲口承认,莫惊涛之前曾派她到过庐陵去寻求与李宸濠和刘永高的合作。 老七他们从幻雪阁各处分舵搜出来的许多证据更是足以证明是十多年间,幻雪阁和莫惊涛是四处出击,广结盟友。 许多豪门大族都多多少少跟他们打过交道。 这里面唯独没有江南安家! 结合安沐兮的话,我能做出的推断,便是有人害怕连累安定国,连累江南安家。 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被安定国救了性命的童舒。 这也是她为什么离开之后就再也不和救命恩人联系的原因。 画像我已经让老九看过了,他十分肯定的表示画中之人跟那个被她砍下悬崖的莫惊涛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所以,童舒很有可能是隐藏在暗处的那个蛊族圣女! 若是这个推断没错,利用童欣来设局,说不定就能把童舒给钓出来,将所有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做个彻底的了结! 可是又要怎么才能把童欣骗到长安来呢? 现在秦穆死了,安沐兮又说他们之间很恩爱,有没有可能拿秦穆的尸体做做文章呢? 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似乎是个法子啊! 我皱起眉头开始盘算。 竟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舒缙云来到了我的身边。 舒缙云见我在想事情,也就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了我的身后,目光也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摆在桌上的那副画上。 看着看着,绣眉就皱到了一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承阳,你这画哪里来的,画中之人,怎么像是阿娘?” 我先是一惊,然后一愣,接着瞪大了眼睛看向舒缙云:“你说她像谁?” 舒缙云便伸出双手,遮住自己的面庞,只露出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眸:“你自己看像不像?” 她的这双眼睛和画中之人,至少有七八分像! 我一时间有些懵。 舒缙云又放下双手:“阿娘年轻的时候,眼睛跟我一模一样,只是后来被莫惊涛关得久了,渐渐就失了神采……承阳,你这画到底哪里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我却是已经被惊呆了。 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飞来飞去。 一会儿觉得舒然和童舒确实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一会儿又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自打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一件事让我如此摇摆,拿不定主意。 这样的感觉,让我十分不爽。 许久之后,我终于忍不下去了:“缙云,备笔墨,我要给小寡妇写信!” 第223章 如此甚好 老三是高力士带回宫里的。 父皇跟舒然之间的事情,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我也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直接去问舒然,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是二愣子才会干的事儿。 所以要想寻到蛛丝马迹,最好还是问高力士。 我一边写,一边骂:“奶奶的,这小寡妇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不都说一孕傻三年么,她怎么就不傻。” 舒缙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听说北凉那小皇帝是她姐姐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人家入宫才几个月,说不定都还是处子之身呢。” “不可能,老五可是说了,小寡妇号称北凉第一美女,耶律齐那老色鬼能忍得住才怪,你以为他是我啊?” 说着我就恶狠狠的写下一句:“南院大王素有不贪酒色之名,此等虚伪之人,更应以其诱之,太后天资绝色,若能善用,必有奇效。” 舒缙云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你不是想让她放高公公回来么,为何还要这般羞辱人家,你就不怕她一怒之下,杀了高公公?” 我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这小寡妇狡猾得很,若是直接开出条件问她要人,定会暴露老高身份,那才真是害了他。” 说着我又在纸上写道:“然以色为饵,切忌太过直接,需得巧妙设计,更要千方百计留下把柄,否则便会白白便宜了他,朕有一计,可供太后参详……” 我文思泉涌,运笔如飞。 舒缙云看得目瞪口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 “老子天生就会!” …… …… 数日后,北凉皇宫。 萧燕燕被气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阿秀美滋滋的抿着笑:“太后,去病他答应来盛京了!” 话音一落,萧燕燕便是狠狠一巴掌拍在案上:“叫得这般亲热,是不是已经陪他睡过了?” 阿秀先是一愣,随后娇羞的低下头去:“奴婢倒是想,可他不上当。” “呸,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阿秀立时抬起下巴:“不是太后您让我色诱那小子的嘛?太后你也说了,女子的美貌那就是本钱,有本钱不用是傻瓜!” 萧燕燕被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这不是本宫说的,这是大夏那个不要脸的小皇帝说的!” 阿秀竟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也没说错啊。” “放屁,他这分明就是在给本宫挖坑,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让本宫做什么!” 说着便恶狠狠的将手中绢布扔到了阿秀面前。 大夏小皇帝的信,太后之前可是从来不给人看的,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看完就藏起来,这回居然让自己看! 而且之前太后每次看完了信,心情都十分不错,这次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阿秀又是惊讶又是好奇,连忙将绢布捡起来看。 看着看着就变了脸色,然后便恶狠狠的骂了出来:“小皇帝欺人太甚,竟敢让太后去做这等龌龊肮脏之事,奴婢这就点齐人马去长安杀了他给太后出气!” 萧燕燕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有那本事么?怕是还没进到皇宫,就被人捉去了,小皇帝如此下流,落到他手里,你哭都没处哭去!” 阿秀却是不服:“那可不一定,奴婢自幼……” “行了行了,信你既然已经看过了,就按信上说的去安排吧。” 阿秀闻言就是一愣:“太后您不会真的打算按小皇帝说的去做吧?那耶律原表面上不贪女色,可私底下玩儿起姑娘来……” “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萧燕燕不耐烦将她打断:“还有,牢里那三个,从今天开始不给肉吃了!” …… …… 与此同时,长安城,立政殿。 冯怀英正和徐臻等人扯皮。 当然还是为了岳云当街打死秦穆这件事。 冯怀英得了李承阳的指示,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拖,岳云也是被抓了又放,放了又抓,那大理寺的牢房,都快成他第二个家了。 最要命的是秦穆的尸体还被人给偷了! 徐臻和一众文臣炸了锅,找了冯怀英一整天的麻烦。 可冯怀英油盐不进,众人便又怂恿着徐臻把状告到李承阳的面前。 可我根本就不露面。 秦穆的尸体是我让老九和老十去偷的,偷回来之后就藏在了暗影密室里,还拿冰镇着。 可偷是偷了,怎么才能让童欣到长安来,我暂时还没想到妥善的法子。 她毕竟只是个侧室,如今秦穆没了,她在秦家能不能说上话,还是个未知之数。 不过事情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若是发力过猛,露了马脚,必然得不偿失。 就连蛊族小山村那边,我也给老四和十二去了信,暂时不要动,只在外围布控,别让人全溜了就行。 之前一直都是蛊族在暗,我在明。 这回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可以阴那位圣女一把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打草惊蛇了。 心里装着这些事儿,我才懒得去听徐臻那些人逼逼呢。 有这功夫,跟几位美人一起放松放松,我不香么? 还有小寡妇那边,也得加把火,如果真的能让霍去病当上北凉的南院大王…… 想想就觉得带劲儿! 心里有劲儿,我自然便要使出来,慕容萱立时一声娇呼:“疼!” 我嘿嘿一笑:“疼就好,越疼越好,你立下大功,昨儿夜里又在华清宫外巴巴的站了一个多时辰,朕得好好补偿补偿你才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加重了力道。 慕容萱立时娇呼不已,一浪高过一浪的娇呼惹得我肝火大动:“你收敛着点儿,外面还有人,让她们听见成何体统?” “嘻嘻……唉哟……臣妾……臣妾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哎呦呦……知道陛下有多疼臣妾……啊……” 我眉头大皱:“不就是按个摩吗,你至于叫成这样么?你再叫,朕可没心思按了!” 慕容萱连忙咬牙收声,但我力大,捏得确实是疼,压抑之下的断断续续的闷哼低呼,更令我心猿意马。 又过得片刻,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伏到慕容萱背上,凑到耳边轻声说道:“待会儿再按好不好?” 慕容萱感受到我的变化,便是一声娇笑:“陛下让臣妾先翻个身再说啊。” “不用,就这样挺好!” 第224章 爱妃想要朕就给 慕容萱的花样多,我会的也不少。 两人在这方面算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低。 也只有床上,慕容萱才敢在我面前尽情的释放自己。 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我才又再次虚坐到了慕容萱软软的腰肢上,一双大手又捏住了她刀削一般的肩膀轻轻揉了起来。 这一回力道合适了许多,慕容萱竟是舒服得闭上了双眼:“陛下你真好!” “现在知道朕的好了?那还要当女皇么?” “当啊,为什么不当,等臣妾当上了女皇,陛下再来欺负臣妾,定会别有一番滋味儿。” 这个女人太会撩了! 我嘿嘿一笑:“你个妖精……来,再跟朕好好说说,王家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方才尽顾着疼你,都没仔细听。” 慕容萱不自觉的扭了扭腰:“王家上上下下都在担心会被王烁连累。” “王信之一手扶持起来的御史廖辉更是被陛下打入了大牢,吓得其他人连话都不敢帮他说一句。” “臣妾又让人在晋阳把王信之名下那些产业搅了个天翻地覆。” “所以现在王家已经没人支持王信之了,等王奉一死,家主之位定会落到王安之手里。” 我奇道:“你那么大本事呢,连王信之的产业都能伸进手去?” “嘻嘻,还不是托陛下的福,祖父在庐陵那边得了许多实惠,臣妾问他要了一笔银子,就用这些钱砸得王信之晕头转向的。” 我吃了一惊:“你问家里要了多少钱啊?” “不多,一百万两。” 狗日的云梦慕容,居然这么有钱,慕容萱一开口,慕容恪就给了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啊! 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都砸完了?” “嗯,都砸完了!” 话音落下,我甩手就给了她屁股一巴掌:“你个败家娘们儿,王信之都死定了,还拿这么多钱去砸!” 慕容萱被我打得一声娇呼,接着又委屈无比的说道:“又没用陛下的钱,都是臣妾问祖父要的。” “你都是朕的,你要来的钱,那也是朕的。” 慕容萱听了我这话,心里竟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甜蜜:“陛下放心,那些拿钱砸来的产业都在臣妾名下,臣妾都给陛下,臣妾相信陛下一定能把这笔钱赚回来!” 拿慕容家的钱砸下王信之的产业然后送给自己……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喜欢! 我立刻就阴转晴了,身子一挪,就从慕容萱的腰上滑到了腿弯:“爱妃腰酸了吧?朕给你好好捏捏……嘿嘿,快跟朕说说,都有些什么产业?” 慕容萱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陛下你真可爱!” “可爱不可爱的以后再说,快告诉朕,你都给朕扒拉了什么好东西?” 慕容萱就用伸出双手,掰着手指开始数:“有一座石炭山,二十口石灰窑,三百亩良田,四家绸缎庄,五里桑树林,对了对了,还有两口盐井!” 我楞了一下:“石炭山是什么山?” 慕容萱也楞了一下:“就是产石炭的山啊……陛下不知道石炭?” “那是什么东西?” “嗯……黑黑的石头块儿,能烧火,比木柴禁烧,可就是烧起来有股怪味儿,在南境用不起木炭的,就用这石炭代替,也是最近这一两年才兴起的。” 难道是煤? 这个世界也有煤? 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傻逼,有金有银有木炭,怎么可能会没有煤? 慕容萱嘴里的石炭,多半是煤,估计是这个世界对煤的利用才刚刚开始,所以我不知道! 既然有煤,那许多事情就可以搞起来了啊。 富国强兵啊! 发大财啊! 趁着别人都还不懂,牢牢把住这项资源,那可不是区区几百万两银子的事儿! 慕容萱这回可真是立了天功! 我乐得嘴都合不拢了:“爱妃啊爱妃,你可真是朕的心肝宝贝……快叫人送些石炭到长安来让朕瞧瞧。” “如果真是朕想的那种东西,朕立马拍板儿让你当女皇,东南西北你任选,喜欢哪里咱就打哪里!” …… …… 从草萱殿出来,我觉得阳光格外的灿烂。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就是腰有些酸。 慕容萱实在是太能折腾了,不过这也怪我,十三不在身边,没了人监督,九阳功练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这辈子注定娇妻成群,若是没几年就有心无力了,那绝对是这世上最大的悲哀! 我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再荒废练功,就从今天开始! 刚踌躇满志的走了几步,我就被站在墙角一脸哀怨的慕容昭给吓了一跳:“你神经病啊,不声不响的站在这儿,还拿那样的眼神儿看人?” “哼!” 慕容昭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我就知道你迟早会被那狐狸精给迷住,连陪你偷看宫女儿洗澡的好妹妹都不管了!” 我楞了一下才连忙快走两步跟上去:“谁欺负你了?你跟表哥说,表哥灭他九族!” 慕容昭气呼呼的:“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没用,比不上那个狐狸精,本来想找你帮帮忙,你倒好……你怎么不在她床上待到明天天亮再下来?” 我撇了撇嘴:“那不得要了表哥这条命啊?” 慕容昭忽然顿住脚步,恶狠狠的瞪着我:“你要不要脸?” “表哥的脸就是大夏的脸,那能不要么?好了好了,你不是要找朕帮忙么,说吧,什么事?” 慕容昭又哼了一声:“嬉皮笑脸的,哪里像是一朝天子,万民表率?” 我立刻板起面孔,双手一背,昂首挺胸,瓮声瓮气的问道:“汝有何事,速速奏来!” 慕容昭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轻轻的在我胸口擂了一拳。 接着又瘪起小嘴,一脸委屈的撒起娇来:“二表哥,江南安家好厉害,我快斗不过他们了,你帮帮我嘛,我不想输给慕容萱那个贱人!” 第225章 我与我的对弈 原来是这事儿! 江南安家现在的操盘手可是当朝天子,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喂养成才的二表哥,你能斗得过么? 我暗笑一声:“跟朕说说,怎么就斗不过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顺风顺水的。” “可这两天祖父一连来了好几封信,说是江南安家突然之间退出了庐陵。” “祖父本以为他们是知难而退,却不料几天之后,他们竟跑去云梦大肆收购土地田产,还以高价签下许多原本一直给慕容家干活儿的蚕桑佃户。” “祖父说他们这是要以本伤人,若不加以阻止,慕容家搞不好真会跟他们玉石俱焚!” 我嘿嘿一笑:“那就阻止他们啊,安家出高价,慕容家就出更高的价嘛!” 慕容昭眉头一皱:“哪里还有钱?钱都投到庐陵去了!” “二表哥,我跟你说,安家的人可坏了,一直在暗处指使他们那些爪牙在庐陵跟祖父抬价,祖父觉得能赚回来,便也都咬牙拿下来了,谁曾想安家会使阴招?” 说道这里,竟是忍不住拉住我的手臂晃了起来:“二表哥,你快帮忙想想办法啊!” 我强忍着捧腹大笑的冲动,装出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不好办啊……外公怎么说?” “他让我和慕容萱那贱人一起给你吹枕边风,让文天祥和于谦出手给安家点儿颜色看看。” 我就是一愣:“让阿萱吹枕边风也就算了了,怎么还有你的事儿?” 慕容昭嘿嘿一笑:“我跟祖父说你已经把我给要了,如果他在江南之事顺利压死了安家,我就能封妃,比慕容萱还高一头,若是不能,那就只能没名没分的做个侍婢了。” 竟是说得理所当然,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苦笑不得:“你要不要脸?” “我的脸就是表哥的脸,表哥的脸就是大夏的脸,那能不要么?我不管,现在慕容家上上下下都已经知道我是你的人了,你要不帮我,我死给你看!” 看着慕容昭那灿烂之中带着邪恶的笑容。 我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感觉,早知道她会无耻到这个地步,当初就不该让她在长安待了三年! 许久之后,我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让文天祥和于谦出面去压安家是不可能的,这会坏了规矩,就算最后你赢了,阿萱也不会服气。” “这样吧,你给外公去封信,告诉他朕很快就会有大动作,届时南境的丝绸和瓷器都将会变得跟盐铁一样重要。” “他会明白该怎么做的。” 慕容昭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拉住我的袖口:“祖父万一要是不明白呢?二表哥,你好人做到底,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让我也在祖父那里露露脸嘛!”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安家把钱都拿去抄了慕容的老家,自然再无余力开设工坊,大量生产丝绸和瓷器。” “与之相反,慕容家接手了李宸濠和庐陵刘的那些产业,只需略施手段,就能将南境丝绸行业垄断于手。” “到了那时,安家买下的地,签下的蚕桑户所产之丝就还是只能卖给慕容家,那这跟那些地和蚕桑户都在慕容家手里有什么区别?” 等我说完,慕容昭又问道:“你说略施手段就能垄断南境丝绸行业,那是什么手段?” “你家丝绸比别家都好,还比别家都便宜,产量又有保证,你说能不能垄断?” “有了上好的丝绸,再加上朕教你做的那些衣服,能不能赚大钱?” “赚到了钱,之前失去的地和人,能不能再从安家手里夺回来?” 慕容昭连连点头,末了又问道:“可是要怎么才能做到价格便宜,质量还好呢?” 我挠了挠头:“这个问题对你而言有些复杂……算了,我之前跟人一起做了辆纺车出来玩儿,就是不记得放哪儿了,你自己去找吧,不在永宁殿,就在汉王府。” “找到了就把图纸画下来,到时表哥再教你几个法子,保证慕容家上上下下从今以后对你刮目相看。” 慕容昭立时眉开眼笑:“那我这就去找!” 话音一落,扭头就跑。 我看着她兔子一般迅速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叹:“怎么有种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感觉?” 说完之后又轻笑一声,还挺有意思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尚早,要不然再去南庆楼给安沐兮支两招? 给她讲讲如何在把控了原材料的情况下掐生产厂家的脖子? 我巴不得这两家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那样我才好跳出来捡果子。 正自盘算着接下来怎么让这两家陷得更深。 老九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前:“陛下,南境的第一批粮船到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 如果这批粮食真的存在以旧换新,以次充好的现象,那云梦慕容和江南安氏还斗个屁啊。 都洗干净脖子等着砍头就是了。 …… …… 半个时辰后,一身便装的我就出现在了城南码头。 十余艘运粮的大船已经停靠在了岸边,前来接收的户部官员个个忙得焦头烂额,却又都喜气洋洋的。 第一批就运来了足足二十万石粮食,看来今年确实是大丰收了。 陛下知道消息,肯定龙颜大悦。 现如今这个天子,脾气暴,爱杀人,可高兴起来,赏赐也是大方得很。 我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对于这些人的工作态度,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对这工作流程却是大摇其头。 粮食运来了,都不检查一下,只是称个重,记个数就直接装车拉走了。 这要是出了问题,该算谁的? 眼下朝廷风气是好了许多,但从这接粮一事就能看出有些制度依旧十分落后,不但影响工作效率,而且容易出问题。 我皱起眉头,这又是一项大工程。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先看看这批粮食有没有问题再说:“老九,你摸到那几艘还没开始卸货的船上去,查一查船上的粮食。” 老九点了点头:“敢问陛下,怎么查?” “每条船查三袋,不要挨在一起的,上中下三层各选一袋,若是发现陈粮旧粮,就带回来给我看看。” 第226章 陇西秦三郎 老九很快就回来了。 这十几船粮食都没什么问题。 我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走吧,出都出来了,去老十那儿看看。” 说着,我便转身欲走。 老九却是有些踌躇:“陛下,老十那里,今天恐怕不太方便。” 我就是一愣:“怎么回事?” “有人约老十谈判。” 谈判? 我立时就乐了:“他跟谁谈判,谈什么判?” 老九连忙指了指码头上那些正在干活儿的力夫:“就是为了他们,长安一共三个码头,老十想把这三个码头的活儿全都揽下来。” 呵呵,混江湖还混上瘾了是吧? 真当自己是地头蛇呢! 我撇嘴一笑:“那正好,看看热闹去,你应该知道地方吧?” 老九自然是知道的。 暗影之中,就属他和老十关系好,老四不在,老九就是老十的脑子,谁叫他自己没脑子呢? 谈判的地点,选得也是极具草根气息。 城南通化坊,穷苦人的地方。 入夜时分,不算太大的小广场上,除了老十和七八个岁月帮小崽子之外,还聚集起了近百名长安城里靠卖苦力为生的百姓。 在任何时候,这样的人,总是非常容易结成一个有一个的小团体,然后再组成更大的团体,最后形成这个帮那个派的。 说是互相扶持,其实就是报团取暖,有个领头儿的带着干,大家心里也踏实。 当日被我踹了一脚的郭三也赫然在列。 公孙虎还被关在大牢里,这小子是又换了个老大跟了? 我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束和老九一起混在人群中,饶有兴趣的在郭三身边看了一圈,却是没发现疑似是他新老大的人物。 老十也在此时开了口:“不等了,那公孙虎八成是来不了了。” 话音刚落,郭三就扯着嗓子吼道:“大哥最近忙得很,但我虎头帮自有主事之人,再等等!” 老十立刻骂道:“等你娘咧,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儿了?” 郭三也回应道:“你不等就是不给公孙十三面子,待我家小姐游历归来,定将你岁月帮杀个鸡犬不留!” 又拿十三的名头吓唬人。 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可神奇的是老十居然还真就被吓住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啊! 我苦笑摇头,突然便见那郭三兴奋朝着外围而去:“秦公子,你可来了!” 被他迎住的,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白白净净的,生得十分好看,若是画上妆容,只怕比大多数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跟这帮人混在一起,扎眼得很。 他姓秦! 我立刻就起了疑心,不由自主的猫了猫身子,又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郭三却是已经恭恭敬敬的领着那青年来到场中,趾高气昂的往老十面前一站:“这位是陇西秦家秦霄秦三公子,咱们虎头帮已经归附了秦家,识相的都别跟我们争!” 秦穆的小儿子秦霄? 我微微皱起眉头。 秦穆死后,我已经着人查过了,陇西秦氏现如今的家主秦泰已经年迈,其长子秦敬早年间意外身亡,秦穆是其次子,另有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秦肃,大可忽略不计。 所以秦穆之死对秦家来说是个十分重大的打击,没了这个中流砥柱,秦家长房,说不定就要没落。 除非他的儿子能撑起秦家来。 秦穆也有三个儿子,长子秦佑,次子秦方,幼子秦霄。 秦佑已经死了,秦方天天在武安侯府门外骂娘,想不到年纪最小的秦霄居然也来了长安。 这是全家老小齐出动了啊! 要是我暗中动动手脚,秦家长房就算是彻底断了香火了。 也不知道这样干能不能让秦家从内部被瓦解掉。 我心中暗暗盘算着,但很快就决定看看再说,至少搞清楚秦家此来,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找秦佑,根本没必要来这么多人! 我动着心思,场中却是已经吵成了一片。 自然是不满郭三的态度,说好的是谈判,一上来就抬出陇西秦家压人,这谁能服气? 这里可是长安,不是甘州! 郭三那张嘴倒也麻利,跟七八个在长安混了多年的帮派头目对骂,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相比之下,老十就笨拙得很,好几次都打算直接上手了。 我的目光,却是一直锁定在秦霄的身上,此人自打露面以来,竟是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冷冷的看着郭三跟那帮人争吵。 那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大将之风。 只是生得实在太漂亮,身形也略显娇弱,若不是明显能看到喉结,我都要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了。 过得片刻,老九突然不声不响的凑到了我身边小声说道:“外面来人了,个个都是好手,还带着兵刃,看装束像是秦家武士。” 原来如此! 我双眼一眯:“去跟老十说,让他带岁月帮的人先走,再叫岳大傻带些人来,待会儿搞不好要打群架。” 老九应了一声就去了。 过不多时,就听老十大声喝道:“算你厉害,江湖中有公孙十三撑腰,官面上还有陇西秦家帮忙,老子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么……走了走了!” 岁月帮那群小崽子竟是满脸的不服气,但老十都走了,也只能气呼呼的跟在他后头。 这还没正式开始谈,人就走了一拨,场间竟是比刚刚安静了许多。 郭三看了秦霄一眼,秦霄也终于淡淡开口:“一个成立不到三个月的乞丐帮,走就走了吧,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说着又转头看向另外几位头目:“你们在长安都是有根基的,我也不为难你们,城南码头自明日起便归虎头帮所有,谁敢插手,便是个死,都听清楚了么?” 立时便有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你说归虎头帮就归虎头帮?他虎头帮不也才刚刚……” 话没说完,便自顿住。 然后惊愕的低下头去看向插在自己心口的那把匕首,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但他却仍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霄又轻轻退开几步,仿佛这一刀根本就不是他捅的一样,脸上的神情淡定得让人心寒。 片刻之后,那汉子轰然倒地。 空气瞬间凝结,在场近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清清秀秀,眉眼如画的秦霄,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刚刚那一刀的确不是他捅的。 老九也已回到了我的身边,此刻竟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快的手,好准的刀。” 我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这个娘们兮兮的小子,办起事儿来还真不含糊。 便在此时,秦霄又开口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我也不瞒你们,现在外面全是我的手下,只要我一句话,在场的都得死。” “当然,你们也可以现在就一拥而上杀了我,那也没关系……之所以现在才让虎头帮约你们出来,也只是为了查一查你们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人罢了。” “我一条命换你们这么多人的满门老小,亏是亏了点儿,但也能接受。” 话说得轻飘飘的,但落在场中这些人的耳朵里,却是重逾千钧。 我忍不住在心里给这家伙点了个赞。 这手段,够狠! 不过秦家这么大费周章的跟一帮底层苦力抢码头做什么? 尤其还是在秦穆被杀一案尚在扯皮的时候。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霄突然笑了笑:“看来你们是不打算杀我了?” 话音落下,语气又是一变:“那就记住我的话,从明天开始,城南码头但凡出现一张我不认识的生面孔,你们就给自己准备后事吧。” 说完了这句话,迈步就朝外走去。 走到一半,忽然又停了下来,拍了拍哈巴狗一样跟在身边的郭三:“你去挑几个人出来杀了,免得他们不相信我!” 第227章 这是你逼我的 他还要杀人立威! 场中之人立时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数十名黑衣劲装的汉子也同时出现在广场四周,个个腰跨长刀,手持劲弩。 这帮苦力打架斗殴在行,但何曾见过这样的仗阵? 一时间都楞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郭三却是眉开眼笑,狐假虎威的走到众人身前,抬手便是一指:“黎老二,出来受死! 话音落下,一片哗然。 黎老二曾经当街揍过郭三,他这摆明了是要仗着秦家的势力报私仇。 这家伙就是个泼皮无赖,在场之人,收拾过他的不在少数,此刻心中也纷纷笼上一层寒意。 被他点到那黎老二眉头一皱,跨前一步:“那城南码头,我们今后不去便是,秦公子何必非要杀人立威?” 郭三立刻回头看向秦霄。 秦霄却是已经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郭三嘿嘿一笑,跳开数步,又狠狠一指黎老二:“杀了他!” 叫得很大声,却是无人搭理,秦家那些武士直接把他当做了空气。 这就很尴尬。 秦霄也在此时抬起头来:“杀个人都不敢,公孙十三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郭三听明白了,他这是要自己和虎头帮的人动手。 心下一横,就拔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小刀,哆哆嗦嗦的在黎老二胸前比划了半天,就是扎不下去。 秦霄看得眉头大皱,随便招了招手:“去帮帮他,还有那几个虎头帮的,让他们每人杀一个。” 立时就有几名黑衣武士往场中走去。 便在此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你不过就是想独占城南码头而已,如今长安城中活路多,他们既不会拿命去跟你抢,也不会去官府告你,你怕什么?” 闻声见人,我就是一愣。 这不是安沐兮么? 她怎么在这儿? 还女扮男装了! 秦霄也眯起双眼看向突然冲出来的安沐兮,然后嘴角一弯:“说得对,我怕什么……那就都杀了吧!” 岳大傻还没到,这干起来,我吃亏啊! 我立时眉头大皱。 女扮男装的安沐兮更是被吓了一跳。 而秦霄话音落下的同时,数十名黑衣武士也纷纷手中的劲弩瞄准了场间众人。 “且慢放箭!” 我突然一声高呼,立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相应的,也有十余具劲弩瞬间瞄准了我。 我心里娘希匹,脸上笑嘻嘻,几个碎步走到安沐兮身边,朝着秦霄不伦不类的行了个礼:“秦公子是吧,我是路过的,你让我先走行不行?” 我这一现身,安沐兮立刻就被惊得呆若木鸡。 与此同时,郭三也认出了我:“你……你……岁月帮不是已经走了么,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秦公子,说真的,你这乱箭齐发,万一射死了我身边这位小姐,可是大大不妙。” 秦霄饶有兴趣的看向我:“不就是江南安家的丫头么,杀便杀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 我一指郭三:“他不是人啊?” 秦霄微微一笑:“一起杀了便是,死人又不会出卖我。” 郭三愣住了。 我也笑了:“老实说,她瘦归瘦,但长得还行,身子又香,床笫之间,想来也别有情趣,你不再考虑考虑?” 安沐兮也愣住了。 秦霄却是笑意更甚,眉眼弯弯的看着李承阳:“你这话也有些道理,只可惜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难道这家伙是弯的?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麻,竟是脱口而出:“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老婆的!” “那你就只能去死了!” 秦霄笑嘻嘻的说了一句,然后缓缓抬起右臂,正要往下挥。 我突然又喊道:“等等,虽然已经有老婆了,但秦公子若真是看上在下了,也不是没得商量,但你不能逼我,得让我有个适应的时间和过程!” 嘴里说着话,心里已经骂起了娘。 狗日的岳大傻怎么还没到? 一边骂娘,一边也在打着算盘,老九还在暗处藏着,若是突然发难……不行,太冒险了,老九虽然没现身,但离着秦霄实在太远。 有这么多劲弩瞄着,成功的几率太小了。 秦霄却是又笑了起来:“你这人说话奇奇怪怪,倒也有趣,不如这样,我只让他们射三轮,三轮之后,你若还活着,我就饶你一命,留你在身边做个解闷儿的伶人如何?”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儿呢? 难不成他还真是个弯的? 不对! 就这没遮没挡的鬼地方,三轮齐射之后,能活下来才有鬼。 他在戏弄我。 就像猫儿戏弄被捉的老鼠一样。 我神色一肃:“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你当真要大开杀戒?” 秦霄也收起笑容:“本来只想杀鸡儆猴的……亏得安小姐提醒了我,不杀了这些人,我不放心啊!” 果然有阴谋! 我皱起眉头:“不管你想干什么,滥杀无辜都是不对的,给我个面子,带着你的人走。” 秦霄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给你个面子?你是哪根葱儿?” 笑得几声,忽然面色一沉,右臂一挥:“杀!” 话音落下,劲弩齐发。 竟是完全不顾场中还有十余名虎头帮帮众,场间立时乱成一片。 有人中箭,痛苦的倒了下去。 有人狂怒,冲向秦霄,但未及近身便被放倒。 也有人想逃,但却又不知道该逃向何处,便在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过程中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老九也突然暴起。 但他已顾不上什么擒贼先擒王了,一长一短的两把刀挥舞得水泼不进,将李承阳和安沐兮牢牢护住。 无奈劲弩太多,第一轮无差别射杀之后,那些黑衣武士便有意识的瞄准了他们三人。 老九的压力骤然大了许多,我也看出他已经有些左支右绌,眉头微微一皱:“老九,管好正面便是。” 说着我又一把将安沐兮拉进怀里,但有老九无法顾及的箭矢射来,便用自己的后背生生去扛! 秦霄远远的看着这一幕,脸上居然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手下是个高手,内里还穿着护身宝甲,此人的身份不一般啊……别射了,抓活的。” 话音落下,劲弩齐收。 数十名黑衣武士又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配刀,其中一队冲进场中便是一顿砍杀。 另外数人则是缓缓逼向了场中的李承阳和老九。 我眉头微皱:“老九,干得过么?” 老九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立时觉察出他的异样,目光往下一扫,剑眉立时紧紧皱起。 老九中箭了! 左腿一箭,右腿两箭! 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裤腿,尽管还持刀而立,护在我身前,但他的身子明显在颤抖。 这还打个屁啊! 又看了一眼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的安沐兮。 我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又眯起眼睛看向秦霄:“姓秦的,爷爷我不过就想来看个热闹,你非逼老子出绝招!” 第228章 来日方长 绝招? 绝境还差不多! 眼下局势,胜券在握,秦霄也介意多嘲弄我两句:“有什么绝招,尽管使出来,不然待会儿被五花大绑,可就没机会咯!” 一旁的秦家武士还在追砍补刀。 声声惨嚎在耳边不断响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这些人有些咎由自取,今天但凡是站在这里的,要说没干过恃强凌弱,聚众伤人的事儿,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但被秦霄像这样一顿乱杀,我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都是大夏子民,就算有罪,有老子在,要你来多管什么闲事? 再加上老九还受了伤…… 我心头火起,一把将老九按到地上坐好,又将怀里的安沐兮往背后一拉:“秦霄,你可知我是谁?” 秦霄微微一笑:“就猜到你不是一般人,应该能值不少钱……不着急,等我绑了你,有的是机会让你自报家门。” 居然想着拿我去换钱! 我楞了一下,这家伙不会是在刻意模仿老子的行事风格吧? 便是这一楞,秦霄又笑道:“快使绝招,使完了我才好绑了你换钱去。” 我的嘴角忽然弯出一道邪气的弧线:“这可是你说的!” 顿得一顿,我突然便是一声爆喝:“还偷偷摸摸的作甚,给老子锤死他!” 话音一落,秦霄脑后立时风声大作! 也亏得他反应够快,身子一矮,竟是堪堪避过。 眼见岳云这一锤落了空,我气得脱口就骂:“你丫没吃饭啊?” 岳云连忙答道:“还没吃完就被叫来了……哇呀呀,你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再吃岳爷爷一锤!” 说话之间,双锤齐下,便听得砰一声巨响,竟是在地上砸出两个小坑来。 而那秦霄却是再次避过,一跃之下,人已跳出两丈开外。 岳云拎起双锤,一个纵越便又扑了过去,秦霄腰肢一扭,双足连点,再次拉开距离。 便是这电光火石的几招之间,我算是看出来了。 秦霄是个高手,但他的高,是高在身法和速度之上,若论力量,怕是十个秦霄绑在一起也抵不过岳大傻。 但问题在于,岳大傻追不上他啊! 我眉头刚刚皱起,果然就听秦霄喝道:“宰了他!” 话音一落,一众黑衣武士立时便朝着岳云冲了过去。 岳云正愁一身力气没处使,挥起锤子,迎面而上,便是一通乱砸。 与此同时,老十也带着一票人冲了过来。 打眼望去,熟面孔不少,全是羽林军中的好手,可眼下个个都一副岁月帮帮众的打扮。 就连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而非羽林统一配置的长刀。 我立刻就明白了,怪不得到这时侯才姗姗来迟,闹了半天是换装去了! 这帮人一来,第一反应自然是保护李承阳。 可老十刚刚冲到我身前,就被我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不用管我,杀人去!” 说着我又一指秦霄:“那个要活的!” 老十脑子直,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手中长刀一挺,立时便朝秦霄杀去。 羽林军训练有素,留下数人护住李承阳,其余的立刻朝着岳云靠拢。 岳云那一对锤子挥舞起来,本就跟天神下凡一般,常人难敌,一下又有了这许多帮手,不但战力优势,人数也是优势。 秦家的黑衣武士一个接一个的被放倒在地。 不过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便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剩下三五人被逼在角落里做这最后的困兽之斗。 这些黑衣武士很强! 感觉比秦穆带的那一批要强,不仅仅是战力,更重要的是意志,被打成这样儿了,居然都没有一个投降的。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又看向了秦霄。 他还在和老十上演着追逐大戏! 不得不承认,秦霄跑起来很好看,每一次的转身和腾跃就像是在跳舞一样,身姿柔美,步伐蹁跹。 这一看就不是男人练的功夫。 秦霄也惊讶不已,这五十名黑衣武士是自己精挑细选,又亲自训练了三年有余,方才有今日之成就,可就这么一会儿便折损殆尽…… 岁月帮到底有什么背景,为何会有这么一大帮训练有素,战力卓绝的帮众? 再加上那个岳云…… 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念头生出,秦霄也再不犹豫,身形一扭,猛地朝东南冲去,将将拔出箭矢,包扎好伤口的老九便是一声大喝:“他要逃!” 我冷冷一笑:“你往哪里逃,看绝招!” 话音未落,枪已在手。 扣动扳机,砰的一声。 居然打歪了! 我眼角一抽,尴尬无比,偷偷看了一眼身侧众人,还好没人发现,本想再开一枪,找回场子。 可秦霄跑得实在是太快了,而且身法诡异,根本就没法儿瞄准。 眼见老十追着他越跑越远,我也顾不得那许多,拔腿便赶了过去:“老九,岳大傻,这里交给你们了,秦家的一个不留,其余人全都带走!” …… …… 这一追就是小半个时辰,从城南一直追到了城北才看到老十的身影。 我差点儿没被累死,气喘吁吁的走到老十身边:“人呢?” 老十警惕的看着四周,声音也是极小:“躲起来了,就在附近,陛下小心些,这人的轻功和暗器功夫十分了得。” 我连忙打起精神,也小声问道:“确定就在这附近?” 老十点了点头。 我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说了城西是根基,你去掺和城南码头的事儿干嘛?” 老十一脸懵逼的看着我:“陛……” 我直接将其打断:“陛什么陛,你又想说城南的油水比城西多是吧?帮主不在,副帮主最大,老子的话,你敢不听?” 说着我又把声音拔高了几分:“这回得罪了陇西秦家,又被秦霄跑了,怕是要遭报复,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换地方。” 老十就更懵了:“往哪儿换啊?” “江南,今天咱们救了安家小姐一条命,正好去江南发大财!” 说完这话,我拉起老十就走。 老十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倒是藏在暗处的秦霄微微眯起双眼,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露出几缕凶光:“岁月帮,你们给我等着!” 仿佛约好的一样。 我也在同一时间翘起了嘴角:“姓秦的,咱们慢慢玩儿!” 第229章 这破规矩不要也罢 南庆楼,天子六号房。 我撸起袖子拿了一把羊肉串放到炭炉上翻烤:“坐下吧,边吃边聊。” 听我发了话,岳云才坐到桌上,也有样学样的开始烤肉。 我又瞪了老十一眼:“你是岁月帮的护法,不下去陪着兄弟们,杵在这儿干嘛?” 老十转身就走,片刻之后,楼下便传来一阵哄笑,却是羽林军和老十开起了玩笑。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老九啊,暗影这活儿实在不适合他,要不让他别干了,到军营里带兵去吧?” 老九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突然就跪在了我的面前,嘴唇蠕动,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眉头大皱:“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身上还带着伤呢……大傻子,去把老十扶过来吃点儿东西。” 这一下,老九更是受宠若惊:“陛下不可,属下怎么能和陛下同桌而食?” 嘴里这么说着,人却已经被岳云架到了椅子上。 我递了一串先前烤好的牛肉给他:“这又不是在宫里,让你吃就吃……你这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老九连忙答道:“最多七日便可无碍。” 我沉吟片刻:“江南第二批运粮船什么时候到?” “十日之后。” 我又给他递了一串肉:“那就行,待你伤好,便去城南码头布置安排,朕觉得秦家很有可能在打粮食的主意。” “大傻,你注意配合一下,城防营那边也去打个招呼,城南码头,外松内紧。” 老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陛下今天是故意放走那秦霄,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故意个屁,就是枪法不到家,没打中而已。 追了那么久也没追到,那就是追不到了,与其费劲巴力的抓人,不如给等着他自投罗网。 我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脑袋瓜才是干暗影的料儿嘛,老十那家伙太不靠谱了,只能到军中当打手去。” 话音落下,老九的脸上竟闪过一丝失落,但立刻又满脸笑容:“陛下这般大恩,老十知道了,怕是要高兴得晕过去。” 我就是一愣:“什么意思?” “老十到了军中,没了暗影的身份,便可娶妻生子……” “等等!” 我突然将他打断:“听你这意思,当暗影的都不能成亲?” 老九也是一愣:“身为暗影,需断情绝爱,心无牵挂,这是规矩啊,陛下莫非不知?” 我瞪大了眼:“这是哪个王八蛋定的规矩?” 话音一落,老九差点儿没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陛下慎言,这规矩是太宗皇帝组建暗影之时就定下来的。” “废了!” 我挥了挥手。 “啊?” 老九没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就又往他碗里放了一根骨头:“朕说这个规矩从今天起就废了,你们今后该撩妹撩妹,该娶妻娶妻……诶,你有喜欢的姑娘没,要是有的话,朕帮你说媒去啊?” 老九终于反应了过来,脑子直接就炸开了,噗通一声又跪在了我面前:“谢陛下天恩!” 我哈哈大笑:“看来是有了,是哪家的姑娘啊?” 老九居然红了脸,我就笑得更开心了。 便在此时,岳安娘推门而进:“陛下,沐兮醒了,要不要……” “醒了就过来吃烧烤吧……你们记住啊,别暴露了朕……咳咳……我的身份!” 片刻之后,一脸惨白的安沐兮跟着岳安娘一起来到房中。 我们三人早已吃得不亦乐乎。 见到这种吃法,安沐兮吃了一惊,岳安娘便笑着给他解释:“这叫烤串儿,也是他想出来的吃法,很是有趣,快来试试吧。” 坐到桌上,安沐兮却是没有动手,胆怯的看了我许久方才轻声说道:“之前的事,多谢你了。” 说着又朝老九微微颔首:“还有这位大哥,相护之恩,没齿不忘。” “叫他九哥就行。” 我抹了抹嘴:“不是让你在南庆楼好好待着么,怎么又跑通化坊去了?” 安沐兮连忙答道:“昨日听楼里的客人说秦河边上开了间叫做古驰的成衣铺,里面的衣裳又新奇又漂亮,本想去买几套来赠与姐姐,不曾想那店里的衣服都让人给定了。” “要买新的,却是还要在多等些时日。” “回来的路上遇到郭三,听他说起城南码头之事,我想着安家的船队这两日正好停靠城南码头,便动了心思。” 说道这里,就见我和岳安娘在捂着嘴笑,眉头微微一蹙,就拉住了岳安娘的手:“姐姐笑什么?” “傻妹妹,那古驰成衣铺的老板就坐在你对面,里面卖的衣服都是他让人做的,哪里还需要再花银子去买?” 岳安娘笑眯眯的答了一句。 安沐兮就瞪大了眼:“你不是个厨子么?” 我嘿嘿一笑:“生意做得比较宽,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安小姐见笑了……那郭三都跟你说什么了?” 被我这么一问,安沐兮立时又想起郭三身中数箭,喋血而亡的惨状,虽然心有戚戚,但还是轻轻啐了一口:“无耻之徒,不足为信!” “别啊,他说了什么,你讲给我听听,若是对我有用,我也赠一个消息给你。” 安沐兮想了一想才又答道:“他跟我说,秦家愿意助虎头帮拿下城南码头,事成之后,秦家只用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城南码头就是虎头帮的了。” 秦家果然在打粮食的主意! 两个月之后,刚好是秋收之粮便运送完毕,宇文恺的粮仓落成之时。 难道是想调换粮食? 似乎不怎么合理,秦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皱起眉头,安沐兮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发射的那个暗器,虎头帮也有!” 怎么可能? 我闻言大惊,这枪一共就打造了三把,一把在我自己身上,一把在舒缙云那儿,还有一把给了十三。 她们绝不可能将此物赠与别人。 若是不慎遗失,肯定也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朕,毕竟这枪在她们眼中看来,乃是天子所赐的神器! 虎头帮怎么可能会有? 难道是仿制? 也不对,她们虽然有枪,但只会使用,并不懂得其中原理! 难道是天工坊出了叛徒? 短暂的惊愕之后,我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将腰间左轮枪往桌上一拍:“你看清楚了?真的是这个玩意儿?” 第230章 哥哥请你吃烤串 看着桌上的左轮枪。 安沐兮怯生生的问了一句:“我能闻闻么?” 我连忙说道:“闻,随便闻!” 安沐兮就拿起那枪仔仔细细的闻了起来。 片刻之后,忽然啪的一声将枪往桌上一拍:“没错了,就是这个味儿!” 我被她吓了一跳,无他,黑洞洞的枪口正好对着我,这要是被她那一拍给弄走火了…… 后脊梁凉飕飕的…… 我连忙把左轮枪收了回来:“什么叫就是这个味儿?” “你之前发射暗器时的味道,我在虎头帮闻到过,现在细细想来,那味道应是秦霄身上的……对,没错,就是他!” 我明白了,安沐兮没见到枪,但是在秦霄身上闻到了火药味儿。 我这一惊吃得可是不小:“你确定没有闻错?” “绝对不会错!” 安沐兮答得十分肯定。 妈蛋! 我便是一声暗骂。 这家伙莫非是个天才? 不对! 他若是在研制火药,而且知道此物的威力,那就不该跑到长安来,苟在甘州慢慢发育才是聪明的选择。 从秦霄今日的行事风格来看,他绝对不是个蠢人! 那他身上的火药味儿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难道是巧合?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安小姐,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这股味道,秦霄还有没有其他别的异常举动……不,不异常的你也给我说说!” 安沐兮微微蹙眉:“我是扮做虎头帮帮众去的他们那儿,跟秦霄只是擦肩而过罢了,哪里知道他有什么异常不异常的举动?” 我心头便是一阵失望。 就在此时,安沐兮突然又“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似乎正在交代什么事情。” 我连忙问道:“交代什么事?” “我就听见了一句话。” “什么话?” “得来不易,切勿浪费!” 得来不易,切勿浪费! 如果秦霄自己在做火药,那这话就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排除掉秦霄自己研制的可能,能弄到火药的,只有三个地方。 火器营、万花谷,还有天工坊! 火器营几乎没有可能,那是我亲自在管控。 万花谷就更不用说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那里在生产火药。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天工坊! 就在不久之前,老三潜入了天工坊,引发了那次爆炸。 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就是冲着火药去的。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秦霄手里的火药,便极有可能是老三那晚从天工坊里偷的。 量肯定很少,这一点毋庸置疑。 也就暗合了秦霄的那一句“得来不易,切勿浪费”。 换言之,秦霄和老三是有联系的,否则火药绝对到不了秦霄的手上。 又或者,老三把自己偷来的那一点点火药交到了某个人手里,那个人又转交给了秦霄。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老三临死时说的那个蛊族圣女。 我越想越觉得这推论靠谱,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秦穆的三个儿子,都是谁生的?” 虽不知我为何有此一问,但安沐兮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秦佑和秦方皆乃正室崔氏所生,唯有这个秦霄,是童氏所生。” 全都对上了! 我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小酸奶,记你一大功,给你爹写信,让他准备一笔钱,我帮他去买棉花种子!” 小酸奶是什么东西? 为何以此称呼? 棉花种子又是何物? 安沐兮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儿?” 我却是已经低下头去开始翻动那一排肉串儿:“说了你也不懂,照做就是了,之前教你的法子,有哪一个不管用?” 这倒是实话。 自从按照他说的办了之后,安家虽然主动退出了庐陵,但却在云梦颇有收获。 而且南境那些当官的也都没有再为难父亲和大哥了。 可安沐兮就是觉得好奇,而且很不服气:“你都没说,怎知我不懂?之前教我那些法子,我不也悟出道理来了么?” 我就抬起头来,坏笑着看向她:“知道什么叫蓝海市场么?听说过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么?商品价值与劳动生产率成反比,听不听得懂?” 我这简简单单的几个高中生都能回答的问题,直接就把安沐兮这位江南才女给问傻了。 别说是理解,连听都没听过好不好? 看着她那副目瞪口呆,自信心似乎遭受到严重打击的样子。 岳安娘实在是有些不忍心,再次轻轻捏住她的双手:“沐兮,你相信姐姐,以后别再问那么多了,不然真的会疯掉的!” 说完之后,又嗔了我一眼:“既然沐兮立下了大功,你做首诗词赠与她,不算过分吧?” 我知道她这是想要显摆一下。 女人嘛,总是喜欢把自己最好的东西拿到闺蜜面前炫耀的。 而如今岳安娘最好的东西,当然就是我这个老公了。 也罢,满足她这个小小的心愿。 我便是微微一笑:“安小姐既是才女,那我便给个上联,安小姐来对一对下联如何?” 这可是自己的强项,身为才女,对对子还能对不过一个厨子了? 安沐兮立时挺了挺胸:“请出上联!” 可惜再怎么挺也就那样儿。 我撇了撇嘴,张口就来:“天若有情天亦老!” 安沐兮就是一愣。 好高的意境! 此联不好对啊! 不只是安沐兮,岳安娘也皱起眉头,陷入思考。 我才懒得管她们呢:“像是少了点儿什么……大傻,去厨房再弄点孜然粉来。” 等到岳云拿了孜然粉回来,安沐兮依然没能对出下联。 倒是想出几句来,可总觉得在意境上落了下乘,与其说出来让这厨子笑话,还不如不说! 我这会儿却是突然抓了一把孜然粉。 浓郁的香味立时弥漫开来,安沐兮竟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我便是嘿嘿一笑,将一串羊肉递到她的面前:“哥哥请你吃烧烤!” 安沐兮就是一愣:“啊?” 岳安娘则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又突然想起那首“左手抱银瓶,右手弄安娘”的打油歪诗,面上便是一红。 我见安沐兮不接,便又重复了一遍:“天若有情天亦老,哥哥请你吃烧烤!” 安沐兮这才反应过来,接着眼角便开始疯狂抽动:“你这也能叫对对子?” 我嘿嘿一笑:“很应景啊,不是么?” 安沐兮自然不服:“应景是应景,但对得不工整!” “那你是吃还是不吃?” 肉香四溢,再加上那浓郁的孜然味儿,安沐兮早已食指大动。 恨恨的看了我片刻,终是没能抵挡住美味的诱惑,一把从我手中抢过肉串,才轻轻咬了一口,便有了要升天的感觉。 这也太好吃了吧? “你这么吃不行,一口一整块儿,那才香呢!” 听了我这话,又见岳云和老九都是这样吃的,方才淑妃娘娘似乎也是一口一块儿…… 安沐兮便是把心一横,张大了嘴去咬那竹签上冒着油光的羊肉。 便在此时。 我突然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月如无恨月长圆啊!” 第231章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薄薄的红唇蓦然停在了油滋滋的烤肉之上,安沐兮芳心剧颤,竟是呆了。 片刻之后方才轻轻一撕,扯下一整块羊肉吞到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那一脸陶醉的表情,也不知是这烤肉肉太好吃,还是那句子实在太美妙。 岳安娘亦是欣喜万分。 自家男人的才华,果然非同凡响。 我却是又低下头去烤起了茄子。 思绪亦是飞到了秦家、蛊族和运粮船上。 长安的人口,现在越来越多,粮食不能出问题,若是粮食出了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秦家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中间和蛊族那位童欣和童舒又有多大的关系? 她们俩,谁会是那个蛊族圣女呢? 童欣,又藏在哪里呢? 问题很多,但现在已经有了线头,情况反倒比之前明朗了不少。 我想着想着,便是微微一笑:“来,再尝尝这蒜香茄子……可惜没有小米椒,真是遗憾!” 香气四溢的蒜烤茄子早已引得几人垂涎三尺。 但安沐兮却是鼓起勇气拉着岳安娘的手来到了屋外:“娘娘,这个厨子确实有些不一般,妹妹斗胆打听一下,他可曾有家室了?” 岳安娘便是一愣:“你问这个作甚?” 安沐兮便是一咬牙:“不瞒娘娘,妹妹家中还有个姐姐……这样一来,安家得一人才,也免得娘娘铸下大错,娘娘现在毕竟贵为皇妃,若是被陛下知道您和一个厨子……” “娘娘放心,我安家今后对娘娘定会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岳安娘哑然失笑:“他不但有家室,而且娇妻成群,个个都能惊艳一方……你那位姐姐,有你好么?” 岳安娘在打趣安沐兮,躲在门后偷听的我却是一声叹息。 好的不学,学徐臻那老东西拉皮条。 不过这下没戏了! …… …… 我回到宫里,夜色已深。 舒缙云却还在南薰殿里等着我。 闻到我身上那一股子烧烤味儿,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 “嘿嘿,从北凉那边弄了些大蒜和孜然回来,今天在南庆楼试了试,味道真是不错,有空做给你吃。” 舒缙云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我不急,你还是留着做种子吧。” 我笑着拉起她的手:“不缺那一点儿……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不会是没我在身边就睡不着吧?” “呸!” 舒缙云啐了一口,然后面色一变:“承阳,阿萼今天去了沁香阁,发现幻雪阁发出了集结令……莫惊涛可能真的没有死!” 集结令? 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挑:“集结得好!不管莫惊涛死没死,这一回,我都要让他们这帮蟑螂有来无回!” 我还是更倾向与莫惊涛已经死了,幻雪阁也已经被铲除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聚拢幻雪阁余孽的,定是那什么蛊族圣女。 秦家瞄上了江南的运粮船,蛊族圣女又在此时让这些余孽集结起来,而且之前还让老三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偷走了少量火药。 他们肯定是在策划什么大动作。 哼哼! 一群蟑螂,也敢来长安搞事情,怕是没听过什么叫做我的地盘我做主! 见我一脸的自信和不屑,舒缙云也安下心来:“承阳,你还没告诉我,你那副画是从哪儿来的呢?” 她问的是安沐兮画的那副童欣画像。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舒缙云竟然说安沐兮所画之童欣跟舒然有七八分像! 万一舒然真的就是那个被安定国救走的童舒…… 那这玩笑可就真的开大了。 但我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其一,她若是蛊族女子,又怎么会跟自己的父皇定情秦河,还生下了舒缙云? 后面的事情更说不通,如果舒然真的是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那个人,那舒缙云就不可能经历那些事情。 虎毒还不食子呢!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很有可能只是巧合。 查还是要查的,但没必要让舒缙云知道。 我便又揽住了她的腰肢:“那画是我无意间在宫里发现的,也许是父皇当初画的吧。” 舒缙云楞了一下,美眸中现出几点波光:“原来他心里还是有阿娘的。” 声音不大, 像是自言自语,又带着几许欣慰和惆怅。 我心头一动:“不说这个了,忙了一天困死了,咱们睡觉去。” 龙榻之上,舒缙云紧紧的依偎着李承阳,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似王微菡身上的药香,也和安沐兮身上的馨香不同,没有那么独特,但闻着很舒服,令人安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舒缓悠长的鼻息。 舒缙云睡着了。 然后,殿外响起两声不合时宜的鸟叫声。 我微微皱眉,轻轻地从舒缙云头下抽出手臂,批好衣衫来到外殿,就见身形高瘦的十一恭恭敬敬的立在那里。 “什么事?” “启禀陛下,刚刚接到老八传信,王奉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傍晚。” “王家现在什么情况?” “怕是要乱!” 我眉头一皱:“怎会如此,王安之不是已经占尽优势,家主之位十拿九稳么,为何会乱?” “启禀陛下,王信之纠结了一批江湖人士,王安之对此一无所知,怕是要被打个措手不及,若是被他得逞,王家多半会乱成一锅浆糊。” 还能这么玩儿? 争个家主而已,弄得跟皇权更替似的。 我哭笑不得:“他和王微菡不会有事吧?” “就目前情况而言,若真乱起来,怕是不好说。” 我目光立刻一冷,心里又打起算盘。 片刻之后,我便做出决定:“勾结外人对自家兄弟子侄下手,此等行径,不孝不义,人人得而诛之……去把颜子卿、冯怀英和辛弃疾给朕叫来!” …… …… 朝廷之事交给颜子卿,又有冯怀英和辛弃疾帮忙看着,十天不到的时间,出不了什么问题。 宫里面更是不用担心,带走慕容萱,剩下的几个女人都不是会搞事情的主儿。 更何况还有岳云在,人虽然傻,但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还是可以放心的。 我不在长安,正好也可以让秦家和那什么蛊族圣女放松警惕,放心大胆的去筹备实行他们的计划。 免得因为秦霄在通化坊吃了大亏的事吓得他们不敢出手,错失一个将蛊族圣女和幻雪阁余孽一网打尽的机会。 只要赶在第二批运粮船抵达城南码头前回来就行! 我见完了徐臻、冯怀英和辛弃疾,天都还没亮。 到得草萱殿时,慕容萱睡得正香,直到被我抱到马车跟前,人还是懵的:“陛下,这是干嘛啊?” “别说那么多了,抓紧时间,速速上车!” 说完我便抱着只裹了一条锦被的慕容萱钻进了马车…… 第232章 一锅端了 在我的动作之下,慕容萱终于清醒过来,饶是深谙男女之道,但在马车里做这种事,也是将她羞得不行。 狭小的空间将慕容萱柔弱无骨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 仅仅一帘之隔,驾车之人的呼喝不时传来,错落有致的马蹄声也在耳边回响。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片刻之后,马车驶出宣武门,便开始颠簸,没法子,即便是朱雀大道,也只是石条铺就,不可能像皇城里那样。 慕容萱不得不伸手撑住两边车壁,可这样一来,又没法儿捂嘴。 只能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 秋水盈盈的桃花眼一片迷蒙,微微蹙起的眉头不停颤抖。 但在刻意的压制之下,身体竟是比往常更加敏感,贝齿越咬越紧,但还是有销魂的低吟从喉间嘴边溜了出来。 在视觉、触觉和听觉的三重刺激之下,我就更卖力了。 这一下,慕容萱更加难耐,竟是从唇齿之间断断续续的挤出一句话来:“陛下快些,臣妾要撑不住了!” …… …… 出城前的一刻,马车内的旖旎终于告一段落。 我满意的靠在车厢上,又将慕容萱柔软的腰肢搂紧了些:“怎么样,刺不刺激,过不过瘾?” 慕容萱依偎在我的怀中,又轻轻扯了扯那床锦被盖住肩头:“陛下你真会玩儿,臣妾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我哈哈大笑,快意非常。 慕容萱却是觉出几分异常:“陛下,天快亮了,我们不回宫么?” “回什么宫,去晋阳!” 慕容萱就是一愣:“去晋阳?” “嗯,去晋阳,你的布局出了问题,朕亲自出动给你擦屁股去,免得你功亏一篑输给阿昭,怎么样,朕对你好不好?” 我笑眯眯的答了一句,顺便又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时间紧迫,出了城就得换马,要不然朕也不会这么快就饶了你。” 慕容萱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就喜上眉梢,接着又惊呼出口:“陛下,臣妾只穿了一身亵衣!” “不必担心,早就给你备好了!” 我给她准备的,却是一身特制的轻甲。 并非战阵之上普通将卒所穿的那种。 小臂之上,金丝缠绕,尾部微微翘起,便似凤羽一般。 高跟儿的马靴连着镂空的胫甲,在暗紫色丝袜的衬托之下,显得双腿更加修长。 胸前也有一抹金色亮甲,内里同样是暗紫紧身衣,两相映衬,性感之中,又透着高贵典雅。 再配上鲜红的披风,简单的头饰。 活脱脱一个铁甲女武神! 慕容萱本就媚骨天成,再加上这一身我挖空心思打造的轻甲,策马奔腾之下,让人不自觉的便生出一股征服的欲望。 要不是有一百火器营和两百羽林军跟着,恐怕早就扑上去跟她一较高低了。 只能说,这次尝试非常成功。 今后可以再多打造几套这样的轻甲,让缙云和安娘他们都穿上,肯定是一道靓丽异常的风景线。 也算是圆了我在另外那个世界多年的梦想。 想到这里,我嘿嘿一笑,高高扬鞭,催马赶到慕容萱身边:“现如今这世上,可是只有你一人穿上了这样的甲胄,喜欢么?” 慕容萱兴奋的点头:“多谢陛下!” “要不是你买下那座石炭山,我也没法子得到如此轻巧坚硬的材料,今后当上女皇,穿着这甲胄检阅你的士兵,是不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慕容萱再次狠狠点头:“陛下对臣妾真是太好了!”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慕容萱眨了眨眼:“要不,咱们回长安的时候,就不骑马了,改坐车?” …… …… 坐车回来,估计是不可能了。 从长安到晋阳,正常需要四五天时间,可第二批运粮船十天之后就到。 更何况王微菡和老八现下身处危局,更是一点儿都不能耽搁。 所以我才决定连夜出发,而且要快马加鞭。 这般急行军一般的速度,马儿换了好几拨,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赶到了晋阳城下。 天还没完全黑,但城门已关。 夕阳的余晖中,这座跟长安几乎同龄的古城静谧而厚重,却是少了几分繁华和喧嚣。 我不喜欢这种调调,也许是因为心底埋藏着一份无法抹去的孤独感,所以我爱热闹,越热闹热好。 潜伏城内的暗影密探早已有人侯在这里。 我也得到了最新的情报。 王信之果然准备对王安之和不服他的王氏族人大开杀戒,强行夺得家主之位。 而那些江湖人士,也已经齐聚晋阳城。 身份基本上已经打探清楚,既有所谓的江湖侠客,也有啸聚山林的绿林匪盗,龙蛇混杂。 晋阳令马鑫也已经被王信之收买,怕是要睁只眼闭只眼,待王信之成功上位之后,再出来和稀泥善后。 我冷哼一声:“他们打算何时动手?” “启禀陛下,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王奉出殡,王信之就要动手。” 我嘴角一翘:“那就是在城外了?” “应是如此。” 果然跟我所料差不多,在城外动手,更方便将此事推到山匪的头上,晋阳令马鑫再动动嘴,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 这就好办了。 既然来了晋阳,干脆老虎苍蝇一起打。 贪赃枉法的地方官员,为非作歹的江湖草莽,再加上那个王信之,一锅端了了事! 念头生出,我的双眼便微微眯起:“可知王家祖坟在何处?” …… …… 夕阳西下,晋阳城中,王氏大宅最偏的院落之中。 一道的娇小的身影孤独的立在树下。 自打王奉去世,这个家里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儿,但王微菡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如果陛下在这里,他那么聪明,一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李承阳痞坏痞坏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竟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便在此时,两声咳嗽在背后响起。 王微菡蓦然惊醒,回头看去,竟是长房大伯王信之来了。 王信之已年过四十,眉深目重,看上去就像是个极有城府之人。 走到的王微菡身前顿住,开口便是冷冰冰的询问:“听说你曾在九霄山下救过陛下身边那个身份来历都很特殊的宫女一命,是也不是?” 王微菡很不喜欢他这种审犯人一样的口吻。 但自幼在这个家里逆来顺受惯了,便轻轻点了点头。 都已经回过长安一趟,跟李承阳摊了牌了。 竟然还记着李承阳不许她在王家人面前开口说话的命令,若是被李承阳知道,只怕要笑得满地打滚儿。 王信之果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你哑巴了么?” 王微菡又摇了摇头。 王信之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答话!” 这一巴掌扇得极重,王微菡的嘴角立时挂起了鲜红的血丝,但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去。 王信之却又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明日父亲出殡,你最好也像这般不要开口,否则的话,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王微菡惊讶抬头。 王信之却是已经换上一副慈父模样儿:“这些年苦了你了。” “之前为父没有办法,但现在老东西死了,只要为父成为家主,自会给你娘一个名分。” “你也会名正言顺的成为晋阳王氏的大小姐。” “你本生得美貌,又对陛下看重之人有恩,加之精通医术,只要为父设法将你送到陛下身边,必能深得圣宠,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到了那时,你可要为王家和为父,还有你那大哥多多筹谋……” 第233章 皇临晋阳 这一夜,王微菡没能闭眼。 天亮之后,跟在送葬的队伍当中,也是浑浑噩噩,恍惚得很。 直到王泰的棺椁被安放妥当,重重的墓门轰然落下,一群歹人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将王家众人围住,她方才蓦然惊醒。 然后就看见昨日突然跑来跟自己了那样一番话的王信之站到了那群人的身边。 王安之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王信之,你要做什么?” 王信之冷冷一笑:“怎么,死到临头,连大哥都不愿叫一声了吗?” 王安之这才意识到他之前的步步退缩都是装出来的! 抛售那些产业,怕也是为了暗中筹集足够的钱财请来这帮歹人。 惊愕之中,方寸大乱:“王信之,你敢杀人?就不怕官家追查下来,法办了你?” 王信之哈哈大笑:“尔等归家途中为山匪所杀,与我何干?” 话音落下,脸色便是一沉:“我乃王家嫡长,本就该继承家主之位,你却非要与我相争。” “都给我听好了,愿意唯我马首是瞻的,今日便可活命,将来亦有福可享,若是非要跟着王安之一条道走到黑的,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王信之连忙大声说道:“王烁得罪了当今陛下,若是他成了家主,王家必遭大难,届时照样是个死!” “咱们王家的护院也都不弱,现在跟他拼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话音刚刚落下,一件物事就滚到了他的脚下。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人头! 王家护院的人头! 王安之被吓到了,所有人都被吓到了,王信之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烁儿之事,我自有妙法,我若成了家主,陛下今后对我,对王家只会恩宠有加。” 说着便是一声大喝:“微菡,告诉他们,你当初是如何在九霄山妙手回春,救了当今天子看重之人的!” 王微菡却是已经呆若木鸡,连动都没动一下。 王信之眉头大皱:“爹在叫你,没听见么?” 便是这一声爹,让王家众人又大大的吃了一惊。 可王微菡还是没动,王信之便有些怒了,又重重的说了一句:“王微菡,到爹身边来!” 话音落下,王微菡突然厉声尖叫:“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当初不顾我娘死活,如今又这般对待自家之人……他说得对,你不配为人父,连做个男人都不配!” “你还想让我进宫,为你和你的儿子谋个前程,你痴心妄想!” “除非你现在就让他们走,否则我若再见到陛下,定会求他杀了你,为我阿娘报仇!” 王信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冷冷说道:“把她给我抓过来!” 话音一落,立时便有人提刀走向王微菡。 离她较近的那些王家人立时闪到一边。 唯独一人反其道而行之,竟是从另外一侧中冲了过来,挡在了王微菡的身前。 来人正是老八。 王微菡又是一惊:“你……你……你怎么在此间?” 话音一落,突然就有人呸了一声:“知道人家有利用价值了,就跑出来认女儿了,你要不要脸?” 虽是骂人,却听得心头一阵酥麻。 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年,白衣飘飘,玉树临风,可惜带了个狰狞的面具,遮住半边容颜。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人。 却是一位女子,紫衣红氅,手上一柄短弓,弓上七颗宝石,在阳光下之下熠熠生辉。 尤其是那一身奇异的金色甲胄,威风凛凛,气度不凡。 见到此女,每个人的心中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好媚的女子! 若能与其春宵一度,便是折寿数年也不亏。 王微菡却是被惊呆了! 柔贵嫔居然来了! 她怎么来了? 短暂的惊愕之后,王信之便是一声喝问:“敢问来者何人,有何贵干?” 慕容萱便是一声冷哼,并不答话。 反倒是她身侧那少年向前一步:“女武皇在此,容不得尔等行凶作恶,识相的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听到这个声音,王微菡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下一刻,站在王信之身边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虬髯大汉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老子正好缺个压寨夫人,这妞儿不错,归我了!” 立时又有人喝道:“此等尤物,岂能由沙寨主独享?” 那沙寨主立刻豹眼一瞪:“你敢跟我抢?” 却又有一人朗声说道:“在下沈不凡,江湖人称沈一剑,却是因为在下出手,从来都是一剑制敌。” “姑娘侠肝义胆,令人钦佩,但此间乃是晋阳王氏的家事,在下劝你莫要蹚这浑水,待今日事必,还请女侠到府上一聚!” 沙寨主立刻老脸一沉:“废话忒多,王公稍候,待我去抢了压寨夫人,再回来助你成事!” 说着便一声呼啸,朝着慕容萱猛冲而去。 与此同时,那沈不凡也动了,竟是后发先至,在慕容萱身前两三丈处拦住了沙寨主,长剑出鞘:“不得无礼!” 沙寨主可不管他那么多,提起狼牙棒就砸了过去。 沈不凡眉头一皱:“找死!” 话音未落,剑光骤起,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招,锋利的剑尖便抵在了沙寨主的咽喉之上。 确实有两下子。 但依旧是个帮见过世面的色胚! 我心头暗骂一声,接着便是一声冷笑,右手一掏,瞄准沙寨主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沙寨主的脑门儿立刻就开了个洞,鲜血混着脑浆喷了沈不凡一脸。 惊愕之中,沈不凡回头看向慕容萱和李承阳:“这是作甚?” 我嘿嘿一笑:“你叫沈一剑,向来只出一剑,而且刚刚已经出过一剑了对不对?” 沈不凡不明所以,微微点头。 又是砰的一声。 惊得众人心头一跳。 然后便见那沈不凡握着长剑倒在了我的身前,而我却是好整以暇的吹了吹那奇特的暗器,又撇嘴一笑:“这下名副其实了。” 慕容萱没能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王信之眉头大皱,抬手抱拳:“两位朋友,这里是我的家事,还请不要插手,日后王某必有重谢!” 我却是理都没理他,而是朝着王微菡招了招手:“到这边来,女武皇让我罩着你!” 王微菡早已呆若木鸡。 老八又提醒了一句:“王先生,走!” 王微菡这才醒过神来,在老八的护持下朝着李承阳缓缓走去。 王信之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难道这什么女武神曾受过王微菡的恩惠? 不行,不能让她走! 她若走了,今日之事可就不好办了! 念头刚刚生出,我又是一声大喝:“你们这群姓王的,女武皇说了,若是不想死,也都往这边来,跑快些啊,慢了我可不负责!” 王信之又是一愣。 待得反应过来,王家众人已经开始朝着李承阳狂奔而去,竟是比王微菡跑得还快。 王信之立刻大声喝道:“他们不过两人而已,双拳难敌四手,大家一起上,杀光了他们,先前的承诺依旧有效。除了这个女人,我王家女子也任由众位挑选!” 被他这么一吼,站在他身边数十位江湖人士方才齐齐醒过味儿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数十人立刻各提兵器。 我冷笑一声:“傻帽儿!” “对付这样的无耻妖人,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 到底是谁说的这话,我没分清。 也不必分清,向后退了一步,又碰了碰慕容萱:“还愣着做什么,发令啊,你可是女武皇!” 第234章 斩了,还是剐了吧 慕容萱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抬头挺胸,藕臂一抬,又向下一挥,娇滴滴的喝了一声:“杀!” 这一声喊得。 没有半点儿霸气不说,反倒像是撒娇一般,慕容萱要实现她的女皇梦,需要学的东西还多啊! 可就是在这一娇滴滴的一声呼喝之后。 东边不远处的林中突然就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 正欲冲上前去的江湖人士便是齐齐一愣,将将一扭头,便见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惊愕之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也有头脑清醒的:“擒贼先擒王,拿下那妖女!” 这帮人立时又怪叫着冲向慕容萱。 慕容萱居然被吓得花容失色,往后退了一步。 我便是一声长叹:“你怕什么,这不是还有火器营么?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还想当女皇?” 慕容萱连忙狡辩:“我没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又往前挪了一小步,然后再次挺胸抬头,抬臂一指:“火器营,预备!” 在她和李承阳身后小下坡待命的火器营将卒立时齐齐起身。 向前跨出数步,四十人半蹲在前,四十人直立于后,八十只黑洞洞的枪口立时瞄准了前方。 另有二十人则是分立两侧,随时准备补枪。 眼前突然多出这些家伙,那帮江湖人士又是一愣,脚下一顿,便又慢了几分。 然后,王微菡被老八护着来到了李承阳身边,她竟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眼前再无阻碍,而那帮江湖人士,也已经冲到不足十丈之处。 见慕容萱傻傻的没发话。 我便是一声大喝:“放!” 霎时间,枪声大作。 只是一轮齐射,数十名江湖人士便倒下大半。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便是强弓劲弩,亦是有迹可寻,能挡能避,可那边响声刚起,这边人就倒下了! 妖法! 这一定是妖法! 对未知的恐惧使得这群自诩武艺高强的家伙扭头就跑,什么高手风范、江湖豪气全都被抛到了脑后。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两百羽林精骑的无情冲杀。 不多转瞬之间,数十江湖人士,再无一人还能站着说话,只剩下王信之和他的几个亲信立在王泰的坟前瑟瑟发抖。 像极了当初长安城外的那一幕。 慕容萱拍手大乐,这一仗胜得轻松,而且是她指挥的。 我暗自心喜,在枪阵面前,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屁都不是,将来上了战场,想来情况也不会差太多。 王微菡则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么多人,说死了就死了,自己连开口帮他们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难道是因为见多了李承阳的杀伐果决? 念头生出,忍不住便看向了身边的李承阳,尽管带着狰狞的面具,但此刻的他,竟是那般的令人心安…… 我也在此时看向了她,然后便是嘿嘿一笑:“咱们又见面了……好像连三个月都没到啊!” 王微菡娇躯一颤,面上一红,尴尬的低下头去。 王安之又来到二人身前,先是看了李承阳一眼,然后就朝着慕容萱深深一躬:“大恩不言谢,敢问女侠姓甚名谁,也好让我等知道将来该找谁报恩!” 慕容萱也看了李承阳一眼。 见他已经拉起王微菡,带着老八和十一走向王信之,眼珠便是一转,学着已经惨死的沈不凡说道:“在下宣蓉,江湖人称女武皇!” 我闻言突然顿住,回头轻叹一声:“上一个这么说话的已经挂了,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啊……” 说完之后,我便摇着头继续朝着王信之走去。 慕容萱眼角一阵狂抽,也懒得再理王信之,连忙迈步追了上去:“这种时候该怎么说话,你教教我嘛!” 王安之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自己方才似乎拜错了码头? 王辰又来到他的身边:“爹,方才那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好像是……” 说到此处,干脆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出了那四个字。 王安之被吓得双腿一软,竟是瘫坐在地。 这个年轻人竟是那个暴君! 啊呸! 应该是英明神武,从天而降的当今天子才对! 与此同时,我也已经走到了王信之的身前,看了一眼已经远远跑开,朝着晋阳城而去的王家家丁,嘴角露出一抹坏坏的微笑。 然后又朝着王信之撇了撇嘴:“听说你是微菡的亲爹?” 王信之早已刚刚那一幕吓得两股战战,双腿发软,但前去报信的人已经出发,只要拖到马大人来此,那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且这两人定然跟王微菡关系匪浅,以王微菡的性子,想必也不会让他们杀了自己。 这么一想,心头便安稳了许多。 连忙朝着李承阳和慕容萱拱手施礼:“正是正是,当初微菡她娘……” 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扭过头去:“微菡,你刚刚说,要杀了你那连畜生都不如的爹给你娘报仇是吧?” 王信之一愣,后面的话就被生生咽了回去。 见王微菡迟疑着点了点头,大惊之下,连忙改口:“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他爹,我真不是他爹!” 这回轮到王微菡楞住。 我却是点了点头:“我觉着也不像……阿萱,你说是不是?” 慕容萱也点了点头:“确实不像!” 王信之心头一松,正要开口,却被我抢先一步:“那就没关系了,砍了吧!” 老八和十一竟是同时拔出了长刀。 王信之啪的一声就跪了下去:“我是她爹,我是她爹!” 王微菡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却不料老八又突然说道:“他说谎,属下仔细查过当年的事儿,王先生的阿娘受孕之时,此人根本不在晋阳!” 我立刻眯起双眼:“还敢骗我是吧?细细剁了喂狗!” 方才是砍,现在是剁! 而且还要细细的,剁完了还要喂狗! 王微菡的脸都被吓的血色全无,更遑论作为被剁对象的王信之? “我说,我说,她确实不是我的女儿,但却是我的亲妹妹,求大侠看在我与她血脉相连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微菡,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可是你的亲大哥啊!” 第235章 谁比谁更狠 我被惊到了。 王微菡的亲爹居然是王奉! 怪不得当初王微菡的娘亲死也不敢说出真相! 怪不得当初王奉留下了王微菡的性命! 如今看来,只怕不是因为王烁求情! 这老东西也太不是东西了! 听到王信之这话,王微菡所受的冲击,比我又何止强了百倍? 一阵摇摇欲坠之后,眼前便是一黑。 我眼明手快,一把将人扶住,眉头再度皱起:“阿萱,你和那谁先带微菡和王家其他人离开……方才王信之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许泄露出去。” 同样被惊呆的慕容萱闻言惊醒,连忙从我手中接过王微菡朝着同样瘫坐在地的王安之而去。 火器营连长邵望北和羽林军校尉孟连城又来到了我身边:“公子,接下来干嘛?” “分出五十骑护送阿萱,其余人在这儿等着,苍蝇拍了,老虎还没打呢。” 说完之后,又指了指王奉崭新的坟墓:“趁着等人的功夫,你们几个把这坟掘了,将棺材拉出来。” 听到我这话,王信之浑身一颤,像看怪物一样看向了我。 狰狞的面具,冷漠的眼神,还有那淡淡的口气…… 这可是掘人祖坟啊! 这个人太狠了! 不,他根本就不是人! 是从修罗炼狱逃出来的煞神! 被我点到的却是站在王信之身后那几个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的亲信随从。 挖坟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还是自家家主的坟,这人才埋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又要挖出来…… 几个人不想动手。 但在十一和孟连城等人的钢刀之下,又不得不动手。 王信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又是一声冷笑:“无胆鼠辈,还想学老子以杀立威,你够狠么,够强么,有那本事么?” 说完又吩咐道:“别把棺材弄坏了,王公待会儿还要用的。” 王信之身子又是一颤。 他口中的王公,是自己还是老爹? 若是自己,那等他们掘完了坟,挖出了棺材,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落葬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棺材就被拉了出来。 棺材盖儿被翻开的那一刻,王信之彻底崩溃了。 但我对他的折磨还没有到头儿:“把老畜生的尸体挂树上去,挂好之后,将王信之塞里面,再重新埋好。” 他竟要曝尸! 还要活埋王信之! 王信之的随从都被吓傻了! 还但是哆哆嗦嗦的将王奉的尸体从棺材里拉了出来,挂在了一旁的歪脖子树上。 便在此时,晋阳令马鑫也终于赶到了。 见到他和他带来的人马,王信之瘫软的身子突然间竟是有了力气,手脚并用爬向马鑫:“大人,你可算是来了,这恶贼……哎呦!” 话没说完,人也没爬多远,就被我一脚踩住:“愣着干嘛,拖过去,埋了!” 孟连城和邵望北立刻走上前来,一人抓住王信之的一条腿,到拖着朝墓穴之前的棺材而去。 将将赶至的马鑫已经被眼前这一地的尸体和那挖开的新坟给惊呆了。 直到王信之连天的哭嚎被轰然盖上的棺材所打断,他才回过神来,暴怒之下,便是一声猛喝:“你在做什么?” 我冷冷一笑,先是指了指王奉的尸体:“那个打算晒成人干儿。” 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棺材:“这个准备活埋。” 说完之后,才又满眼戏谑的看向马鑫:“你是眼瞎了看不见,还是太蠢了想不明白?” 马鑫再次被惊呆。 半晌之后,才又回过神来,而此时那副装着王信之的棺材已经被推到了墓穴之内。 他连忙又是一声爆喝:“还不住手,你这恶贼,眼里还有王法么?” 我呵呵一笑:“你还知道王法二字啊?” 说着面色一沉,声音一冷:“老子站在这儿,你还敢跟我提王法二字,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王法!” “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百姓谋福,反而勾结地方豪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 “马鑫,你可知罪?” 马鑫被我问得一愣,随后眉头大皱,脱口便骂:“你他妈的算老几,在晋阳这片儿地方,老子的话就是王法……来呀,给本令将这帮恶贼拿下!” 话音一落,随他而来的晋阳衙役和百余名守备兵立时便拔刀逼了过来。 我冷笑三声,又朝天一枪。 巨响声起,这帮人竟是被吓得齐齐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羽林精骑又从林中冲了出来,火器营的百杆长枪,也纷纷瞄向了他们。 可还没放出一枪,这帮人便已经不约而同的扔了兵刃,转身就跑。 就这样的素质,如何保一方平安? 怕是除了欺压百姓之外,什么事儿也干不了。 他们或许可恶,但这一切的源头,还是在晋阳这帮地方官的身上! 我看得眉头大皱,心中更是怒火喷涌:“十一,把这狗官给我拿下!” 不过几个纵越,十一便来到想要打马奔逃,却被羽林精骑拦住去路的马鑫身边,飞起一脚就人从马上踹了下来。 接着就跟拎小鸡儿一样把他拎到了我的面前。 钢刀架到了脖子上,马鑫却还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吓唬我:“我可是晋阳令,朝廷命官,四品大员,大夏是有王法的,杀了我,你也别想活!” 我呵呵一笑:“你刚刚说,在晋阳,你的话就是王法,可是在我面前,你的话连个屁都不是。” “我现在来告诉你,什么才是正自的王法……要了你这条命的,便是王法!” 马鑫楞了一下。 我又顺手拔出自己腰间的配刀,学着当初十三那样用刀尖抵住马鑫的心口:“因为我就是王法!” 说着手上微微加力,将长刀慢慢捅了进去。 剧痛之下,马鑫一声惨嚎,想要挣扎,但却被十一牢牢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雪白的刀刃一点一点的刺进自己的胸膛。 长刀穿透心脏,不过是短短片刻之间,但却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长。 我猛地的拔出长刀,在颓然倒地的马鑫身上将血迹擦拭干净,又皱了皱眉头:“这也不爽啊,十三果然是个变态。” 然后,孟连城和邵望北拍着手来到我身边。 孟连城笑嘻嘻的:“公子,埋好了,刚刚填土的时候,老家伙还在里面敲棺材板儿,力气可大了!” 邵望北指了指挂在树上随风摇摆的王奉:“公子,那玩意儿拿来练枪应该不错!” 我眼角一抽,取下面具,仰天长叹:“为何我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变态?” 许是声音太大,竟然惊到了天上的飞鸟,低头看了看,眼中竟仿佛露出了一丝疑惑。 盘旋片刻之后,突然便利箭一般朝着我俯冲了下去…… 第236章 这碗汤的味道不对 雪鹰落下,稳稳的停在我的肩头。 带来了十三的书信。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在云州所经历的一切,跟在冀州也差不多。 但我能从那字里行间感受到,十三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冷漠和机械了。 这让我十分欣慰。 就为了自己,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十几年来都被当做一个工具来培养,老高着实有些过分了。 让十三带着我的任务在面好好玩儿上一段时间,也算是对她的一点点补偿。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丝笑容:“走,进城!” …… …… 晋阳城,王家大宅。 王安之和王辰战战兢兢的跪在堂下。 正厅之外,还有王家上下百余号男丁,则全被拦在屋外,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火器营士卒,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堂上坐着的,正是李承阳和慕容萱。 王辰见过我,我也没打算在他们父子面前隐藏身份。 而在得知这所谓的女武皇就是在暗中支持他们的柔贵嫔慕容萱之后,父子两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没个定准。 让王安之上位,再利用王辰来拿捏他和王家是早就定好的计划。 我坐了片刻便开门见山:“柔贵嫔说你忠心不二,品行可嘉,一力保你为王氏族长,朕相信她,但你这好儿子却又跟朕有些嫌隙,你说怎么办吧?” 王安之心头一震:“但凭陛下处置!” 王辰也连忙以头抢地:“陛下明鉴,草民也是受歹人蛊惑,而且绝无不臣之心,只是想要借那幻雪阁之力救回兄长而已啊!” “呵呵,朕看你是想要给他报仇出气,将来等他爹成了王氏家主,你也好跟着沾光吧?” 竟是一语中的,就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般! 王辰心中惊惧,那头也就磕得更勤。 我又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同样是王家子嗣,却连争一争的心气儿都没有,只想着巴结他人,去求那么一点施舍的恩惠,这可不是我大夏男儿该有的风骨!” 王安之连忙答道:“陛下教训的是,犬子胸无大志,实乃草民教导无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趁着他还年轻,朕就帮你教教他吧。” 此言一出,王安之和王辰都是一愣。 我却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明日一早,朕就要返回长安,王辰就跟朕一起走吧,帮朕做些事情,学点儿本领,将来也好接你的班。” 这就是点明王家下一任家主是他王辰的了。 但王安之心里也清楚,这既是恩惠,也是手段,王辰此去,明面儿上成了天子身边的人,但实际上就是个人质。 可我已经开口,他也只能再次跪拜:“草民谢陛下隆恩!” 王辰对这一切也是心知肚明,也只能叩首谢恩。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笑了一笑:“都起来吧,眼下还有些事儿需要你们父子帮忙,朕赶着回长安,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话音落下,邵望北进到厅中:“启禀陛下,晋阳令以下所有官员的名册都在这里了。” 我“嗯”了一声:“王安之、王辰,你们对晋阳官场应该十分熟悉,看看这名册上有哪些算是好官,把名字给朕勾出来。” 王安之又是一愣:“陛下这是……” “不必多问,照办就是……提醒你一下,在朕这里,好官的标准是不贪脏,不枉法,不乱政,不懒政,不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能将朝廷法令落到实处,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 能做到这一点的地方官,怕是一个巴掌就能数完。 尽管又惊又疑,但王安之父子依旧从邵望北手中接过了那份名册,然后拿起毛笔圈点了起来。 没过多久,名册就又交回到邵望北手里。 符合我要求的好官实在不多,没几下就都圈出来了。 我也没去看:“将这份名册给岳鹏举送去,除了名字被圈出来的,一概下狱待审。在抄送一份给颜子卿,让他与吏部和议,速速调人前来补缺。” 邵望北领命而去。 王氏父子目瞪口呆。 牵扯到上百名大小官员的事情,这就么一句话便处理完了? 正自惊愕,又听我笑呵呵的说道:“剩下那几个,可都是你们父子作保的,将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朕连你们一起收拾!” 说完之后也不等二人回答,话锋就是一转:“听说晋阳附近有不少石炭,你们二人可知此事?” 王安之连忙答道:“确实如此,那石炭比木炭耐烧,而且比木炭便宜,约莫半年前就已经有人开始开采售卖。” 我点头:“朕交给你一个任务,继任王家家主之位后,将方圆三百里内的石炭矿脉都买下来,每年定量开采,全数售卖于朕。” “这算是朕跟你们王家的生意,也是你王家今后安身立命的根本,你可记住了?” 王安之又吃了一惊,完全不懂我为何如此看重最近这一两年间才在穷人当中流行起来的石炭。 但既然圣命已下…… “草民遵旨,请陛下放心,草民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出去跟王氏族人交代一下事情的始末吧,朕去看看王先生。” …… …… 王微菡已经醒了,站在自己的那所小院子里。 虽已恢复了原貌,但目光呆滞,神情委顿,就连我走到身后,她都浑然不觉。 喊了十几年的祖父,竟然是亲爹,而且还是杀了阿娘的凶手。 这个打击对她而言实在太大。 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看着这山中精灵一般的姑娘此刻就像是木然的站在树下,全无半点往日的灵动。 我心头隐隐一痛,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于她,也只能低叹一声,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王微菡微微颤了一下,然后竟十分温顺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我不信!” 这话很突兀,但我听懂了:“朕也不信。” “他一定不是我爹!” “对,他肯定不是你爹,他没资格做任何人的爹。” “我爹也许根本就不姓王!” “朕觉得也是,这姓王的一家子就没几个好人,应该生不出你这样的圣母白莲花。” 虽然纯粹就是在胡扯,但我觉得用这法子也不错。 果不其然,王微菡的嘴角微微翘了翘,然后抬头看向我:“陛下老说我是白莲圣母,她究竟是什么人?是和九天玄女一样的神仙么?” 我哑然失笑:“没错,就是跟九天玄女一样的神仙,都是下凡来辅佐朕这个真武大帝的。” 王微菡居然点了点头:“那我该姓白才是……从今以后我就叫做白微菡,好不好?” 心头泛起一阵苦涩,但我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王微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陛下还没吃过我做的药膳吧?或许比不上永宁殿奇物居那些东西,但也别有一番滋味,陛下要不要尝尝?” 我又笑了笑:“那必须尝尝。” 片刻之后,看着她在那小小的厨房中忙碌的身影,我心中竟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小小的院子,小小的厨房,厨房里面忙着一个小小的娇娘。 这不就是自己曾经憧憬过的生活么? 想不到竟是换了一个世界,方才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王微菡便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过来,轻轻吹了几下,自己又尝了两口方才递到我面前:“陛下,秋深露重,夜里天凉,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吧!” 我笑着从她手中接过瓷碗,一饮而尽:“这是什么汤,味道怪怪的,还挺好喝。” 话音落下,却见王微菡的脸上已是一片潮红。 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灵动的大眼也渐渐变得迷蒙:“陛下恕罪,民女在汤里下了药……就是阿昭想要用来对付陛下的那种药。” 第237章 疯起来连自己都下药 月色皎洁,清辉明丽。 但那月下精灵一般的佳人,更加让人迷醉。 也不知是药力太猛让人失了神志,还是为了惩罚王微菡的胆大包天。 我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娇小的身躯也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热烈的迎合着我。 阵阵药香扑鼻而来,王微菡表现出了与往常截然不同的一面,婉转哀鸣,时而低沉压抑,时而高亢昂扬。 那其间有痛,有快,有淡淡的悲戚,亦有满足的欣慰。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甚至一度认为与自己在一起的这个人绝不可能是王微菡。 她不会对我这般热烈,也不可能这般放浪。 但娇小的身材,饱满的曲线,灵动的大眼,尤其是那淡淡的药香又在提醒着我。 这就是那个有着一颗白莲圣母心,从来都把我当做一个连尸体都不放过的暴君,被我随便调侃两句都能羞红了脸的医者王微菡。 不对劲! 她很不对劲! 但汹涌而来的欲望就像火一样燎烧着心智,根本不允许我细细思考。 渐渐的,我也懒得多想了。 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最为原始的本能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在那一片狼藉的小小床榻上沉沉睡去。 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 一切重归恬淡。 身子也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但昨夜那个在我身下承欢的精灵,却是已经没有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封飘着淡淡药香的书信。 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翻身而起,抓过衣袍胡乱披在身上便冲了出去。 十一就守在门前,我脱口便问:“王微菡现在何处?” “启禀陛下,天还没亮,王先生就走了,此刻怕是已经走远了。” 十一躬身答了一句,见我额头青筋崩裂,连忙又补充道:“先生手里拿着陛下的玉牌,属下不敢阻拦,但八哥悄悄跟着她,想来不会出事。” 话音落下,慕容萱又端着一碗羹汤娉娉袅袅的走了过来:“陛下,喝碗汤吧……这药膳方子是王先生昨日给的,说是能助陛下长盛不衰。” 我又是一愣。 随即苦笑摇头,喃喃自语:“倒是小看了她……还真是朵白莲花,发起疯来居然自己给自己下那么猛的药!” 慕容萱闻言一愣:“陛下说什么?什么白莲花?下什么药?” 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王微菡昨日给我做的那碗药膳,根本就是她精心调配的迷情之物。 又想起她昨夜那般表现…… 肯定是害怕事到临头,自己又退缩逃脱,所以她也喝下了那碗加了料的汤。 能把王微菡变成那样,而且还是初夜,万花谷的药,果然名不虚传,幸亏她当初没给慕容昭。 用这种方式把身子给了我,也算是用心良苦啊。 只是这又何必呢? 冷静下来之后,我也不打算立刻把人追回来了。 王微菡既然这样做,那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就给她些时间自己慢慢消化吧,等想通了,人自然就会回来的。 “给那谁传信,让他在暗中看好王微菡,等她想明白了,就把人带回长安。” “诺!” 十一躬身应答,我又从慕容萱手中接过那碗羹汤,放在鼻前闻了闻,再次一饮而尽,接着就狠狠一摔瓷碗:“回长安!” …… …… 此来晋阳,事情出奇的顺利。 我知道这完全得益于自己手中掌控的力量,相对于那些地方守备而言。 火器营和羽林精骑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事实也证明在枪阵的面前,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完全不值一提。 连他们都是这样,战阵之上的普通士兵想必也不好到哪里去。 所以,火器营值得扩建! 如今又有了煤,冶铁术定能迎来质的飞越,有了更好的铁,便能造出更好的枪炮,我手中的力量,也就会变得更强。 等打造出真正意义上的精良火器,再配以相应的战法,这个天下还有谁能与我争锋? 我知道那样一只精锐之师会消耗大量的资源。 但我一点儿也不担心,大夏有那个潜力,而我也有信心将之激发出来。 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或许三年,或许五年,哪怕是十年,都值得等待! 距离第二批运粮船到达长安还有六天时间,倒是不用像来时那么着急。 沿途的风光,可以慢慢欣赏。 但更重要的是,又能坐马车了。 从晋阳出发的那一天算起,慕容萱几乎就没离开过那狭窄的车厢。 小小的空间之内,堪称极乐的盛宴随时都有可能上演,每一次都是那么的刺激,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腻烦。 这要得益于慕容萱那一副天生的媚骨。 但也少不了我的花样百出。 尤其是在那副特制轻甲的加持之下,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这样的旅程是快乐的。 而快乐的时光往往过得特别迅速。 五天时间,眨眼便过。 巍峨的长安城墙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要去面对那群蟑螂了。 的确很烦人。 但又不能放任不管。 我长长的叹了一声,又恶狠狠的说道:“非把你们全都踩死不可!” 腰间的慕容萱闻言就是一愣:“陛下说什么?” “臭虫而已,不值一提……你还行不行啊?朕怎么觉着你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陛下突然掀开车帘,差点儿把臣妾给吓死,哪里还有什么力气?” “哈哈哈,朕还有些力气,躺好别动,换朕来!” …… …… 长安不比晋阳,尽管已经入夜,但朱雀大道上依然热闹。 为了促进进一步的繁荣,宵禁早已被我取消。 我坐在马车里,静静的享受着这一份我亲手打造出来的繁华,虽然还不够,但已初具雏形。 慕容萱软软的躺在我怀中,早已沉沉睡去。 但马车的颠簸还是使得温软的娇躯在身上轻轻的来回磨蹭着,感觉很是不错。 将来若真是把这尤物放到哪里去做女皇,我多半舍不得。 好纠结啊…… 马车刚刚驶入长乐门,车厢外就响起了老九刻意压低的声音:“陛下。” 我便轻轻拍醒慕容萱:“你自己先回草萱殿。” 慕容萱睡眼惺忪,几乎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又在她额前轻轻一吻,然后便跳下了马车,拍了拍老九的肩膀:“伤好利索了没?” “谢陛下关心,皮肉之伤,已经无碍。” “那就好……朕离开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老九便是嘿嘿一笑:“陛下料事如神,长安这几日的动静,可是不小!” 我嘴角一翘:“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