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被混血顶流看上了怎么破》 1、垂死病中惊坐起 出道五年，经历了黑料满天飞、公司内斗、队长跑路、被公司雪藏等一系列抓马事件的糊团小爱豆洛嘉，突然迎来了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圈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星瀚娱乐，竟然给洛嘉所在的破晓娱乐发了邀请函，邀请他们团azurestardust的所有成员参加101系生存类选秀节目——projectlight。 “如果成了，说不定能就此改写大家在家抠脚的现状！”经纪人小赵慷慨激昂地动员大家。 洛嘉想：如果不成，那便回azurestardust，靠着蹭大公司热度得来的新鲜流量拖航母，总还是能续一段时间的命。 不管是在节目里引流，还是限定团活动结束后回原团续命，只要参加了，就意味着as还有翻身的机会。 “赵哥，报名表发来吧，我马上让成员们都填了给你。”洛嘉坚定地说。 然而在as的余下三个成员飞速交表后，洛嘉反而是交得最晚的那个。 他卡在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上——为什么想参加本次选秀节目？ 如果是五年前刚出道的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写上：为了实现当爱豆的梦想，希望自己的音乐、舞蹈可以获得共鸣，收获大家的喜欢…… 但如今的洛嘉却不敢面对五年前自己的初心了。因为残酷的男团市场告诉他：光靠梦想和努力是不行的。小公司没钱营销，就没有曝光，没有曝光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买不了好歌，没有好歌就出不了圈……于是就只有陷入死循环。 反正回锅肉去选秀藏的什么心思路人皆知，自己也不必掩饰，洛嘉最终放下了自己对初心的审判，草草填完了报名表。 “嘉嘉你总算填完啦！那三个小子早早就把表给我了，你还是对什么事都太认真了，这样会很累的……”小赵絮絮叨叨地念着。 “其实也没有很认真，就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发了会儿呆。”洛嘉道。 “你是不是还自责呢？唉，只能说那时运气不好，再加上公司……”小赵撇撇嘴，冲洛嘉使了个“你懂的”的眼色。 如小赵所言，as走到今天这个全员抠脚的地步，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洛嘉觉得若不是当初自己被造谣“嘴前辈”，就不会有后续的一连串风波了。 那时正面临着as转型的关键期，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破晓，as刚有一些出圈的苗头，一夜之间网络上便涌现了铺天盖地的黑料。 仿佛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将刚冒头的小公司男团摁死。 破晓娱乐没有危机公关的意识，错过了逆转口碑的最佳时期，as的粉丝声量又小，且娱乐圈风向一贯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as经此一劫直接凉了，回天乏术。 洛嘉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养成了容易内耗的性格。他一直觉得组合的衰败自己难辞其咎，虽然小赵和前队长潘佑二人轮着开解了他许久，但这依旧成为了洛嘉解不开的心结。 “潘佑走了以后，我接替as的队长，在团这些年对组合也没什么帮助……”洛嘉叹了口气。 “怎么没帮助？你的脸在淡圈这么久还被投稿到各种嗑颜bot，就已经是维持as热度的最大利器了啊。”小赵眉飞色舞。 洛嘉网上冲浪速度不比小赵慢，他此时没忍心拆穿小赵，每次他在嗑颜bot刷到自己，评论几乎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戏码—— “哇哇哇这个美人是谁呀？求安利！” “azurestardust的洛嘉，命很苦的美女，怜爱了。” “别问了，已经糊穿地心了，现在已无人在意。” “小公司凉得都快倒闭了，这团估计也快殉了，一整年没有新物料了，谨慎入坑吧集美。” “我真的怜爱妈咪，如果出身大公司我不敢想他现在有多火……” 就连投稿图都是几年前的包浆画质，其间透露出的心酸不是一点半点。 as老二的安慰把洛嘉拉回现实：“嘉哥没事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出现了转机，我们牢牢抓住不就好了？” 小赵附和：“是啊嘉嘉，以前的那些破事儿咱不想了，以后向前看，好好准备选秀面试才是正经事。” 洛嘉点点头，冲众人露出一个有安抚意味的笑容。 前去星瀚参加面试这天，破晓特地将造型师、化妆师都请到宿舍为as哥几个做妆造，很上心的样子。久未接到通告的少年们也满腔干劲，其兴奋程度不亚于刚出道那会儿去电视台打歌。就连坐上保姆车后，也各自练习着待会儿需要展示的个人表演。 只有洛嘉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额头像是微微出了点汗。 经纪人小赵看出了洛嘉的异样，转头冲背后道：“小点声吧，让你们嘉哥路上休息一会儿。” 余下三人立刻停止群魔乱舞，乖巧收声。as出道几年虽然糊，但团队氛围一向很好，经常被粉丝夸赞有团魂，洛嘉在原队长走后主动接任队长职位，这些年为团队做的努力，成员们也都记在心里。 “赵哥，没事的，太安静的话我更紧张了。”洛嘉很坦率地说。 “我们嘉嘉又帅实力又强，应付个小小面试肯定绰绰有余啦。”要不是在开车，小赵一定会伸手拍拍洛嘉的肩膀，“噢对了，咱们听那个播客吧，绝对超级增长自信心！” “什么播客啊？”老四一脸懵。 “听了你就知道了。”小赵打开收藏夹里名为“死狗今天倒闭了吗”的播客节目，直接点击标记了小红心的期数，一个经过变声处理，但语气颇为嚣张、浑不吝的声音在车里响起。 “大家好，这里是‘死狗今天倒闭了吗’，话不多说，咱们一起锐评一下最近回归的男团歌曲。” 播客形式是先放一段原曲，再接主播的乐评。第一首正是sg星瀚旗下男团的回归主打歌，一首混合了千禧年电子风与r&b风格的舞曲。 大热男团的回归主打，大家都听了很多遍，十分熟悉。as的另一位主唱老二一直觉得这歌里的高音惊艳，然而此主播道：“哗众取宠、突兀至极的高音，就像半夜突然响起的火警警报，毫无预兆。” rapper担老三很欣赏歌里的rap，觉得风格新鲜有趣，很抓耳，可是此主播骂：“为创新而创新的南部风说唱，插在歌里不伦不类，rapper水牛般雄浑的嗓音更是灾难中的灾难。” 舞担老四认为，不愧是sg的男团，每个人的声音都那么有辨识度，但此主播锐评：“合唱部分声音不融合，草台班子各唱各的，缺乏整体和谐感，宛如中学生合唱团参加文艺汇演，扯着嗓子比谁声音大，恨不能唱死队友自己solo登顶。” 此主播舔一下嘴唇怕是能被自己给毒死，初次听此播客的三位听众不由得瑟瑟发抖。 连sg的男团都被喷成这样，那我们这样的小糊团在这主播嘴里岂不是要被骂成筛子了？ 老四听不下去了，哀嚎：“赵哥，你真的想让我们提升自信心吗？你该不会是提前替sg劝退我们吧……” 下一秒此毒舌主播的画风一转，语气更与此前判若两人。 “今天的糊团曲安利，依旧来自azurestardust，在男团的vocal实力普遍江河日下的现在，能听到as的主唱洛嘉这样的嗓音与唱功，非常令人欣慰。” 熟悉的歌曲在车里响起，正是as最后一次回归专的收录曲《橘子海岸》。 车里的三位新人听众虎躯一震，寒毛倒竖，生怕被这位主播点名批评。不过还好，他全程都在夸洛嘉，夸他嗓音透亮有穿透力，夸他唱商高化腐朽为神奇。当然也不忘最后讽刺一番破晓娱乐买的歌不行，歌曲混音听着就贫穷等等。 “唉，如果死狗老师是这次选秀的导师就好了，那咱们嘉嘉百分百出道啊。”小赵说。 洛嘉忍俊不禁：“只是碰巧我的声音入了这位老师的耳罢了。” 洛嘉表面轻描淡写，实际上，这个播客节目也是支撑着洛嘉走到今天的精神支柱之一。洛嘉被泼脏水那段时间，曾陷入轻度的被害妄想，一听到稍微密集的人声便会紧张，甚至晕眩，因此暂停了一切活动。他那时独自一人在宿舍休养，无意间听到“死狗今天倒闭了吗”这个播客，主播毒舌、辛辣的乐评和对他毫不掩饰的欣赏，陪他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 as的一个困境就是路人粉多，死忠少，所以主播“死狗”这样的存在难能可贵。更别提死狗老师三言两语就能点出很多男团唱功的不足，可谓功力深厚，洛嘉和小赵一度怀疑他是圈内大佬或者知名音乐人。 时值四月末，路边的行道树生长出新叶，倒映在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里，绿得格外好看。保姆车靠近星瀚的大楼附近，就已经听到阵阵欢呼、尖叫声。停车场距离星瀚大楼尚有一段距离，这条不长的路旁围满了粉丝、站姐以及各色媒体。 洛嘉对着车载化妆镜再次确认了妆造，向小赵略一点头后转向后座的成员们：“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保姆车的车门缓缓开启，洛嘉深吸一口气，钻进春末夏初明媚的阳光中。他露出最具亲和力的笑容，一边向着人群打着招呼，一边目光四下逡巡着。 他在找as的粉丝seekers，他们的团名azurestardust意为蓝色星辰，粉丝名seekers则是追寻蓝色星辰的探险者，粉丝在圈里花名c妹。 “洛嘉！！！看这里！！！”“洛嘉啊啊啊妈妈爱你！！！”洛嘉终于听到了c妹的声音，虽然人数寥寥，但手幅和蓝色的星石应援棒却舞得虎虎生风。还有一位男c妹声嘶力竭地大喊好久不见，声音都带了哭腔。洛嘉赶忙把成员们赶小鸡似的拢到一起对c妹们饭撒。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宛如平地惊雷，人群瞬间沸腾了，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阵仗大得令洛嘉不禁回头张望，只见一辆银色的雷克萨斯lm缓缓停在不远处，一大波粉丝迅速地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坐在雷克萨斯第二排右侧的是位身着深蓝色丝绒西装的年轻男子，还未卸除的舞台妆使他的混血浓颜更具冲击力。他冲窗外挥挥手笑了笑，随后慢慢地将车窗升起，问副驾驶上的经纪人：“今天是公司那个选秀节目面试的日子？” “是的，是我疏忽了程哥，早知道今天该走地库的。” 程越安答了句没事，随后又向车前远远看了一眼，拿出手机发微信。 他的微信头像与他英俊大气的长相却是完全背道而驰，头像是几只勾肩搭背的卡通小狗，上面一行字“公司有我们真是了不起”。几只小狗头上各自冒出一个对话气泡，交头接耳着：是啊！可不是吗？就是说啊。 他在家人分组中点开一个头像，问道： “你知道as吗？” 备注为“程玥心真烦人”的对面很快回复道：“知道啊，这团挺糊的，不过他们团里那个叫洛嘉的门面倒是挺好看的。” 程玥心真烦人：“老哥你为啥突然问这个？你喜欢上他们团了？” “没有，我也只知道洛嘉。” “噢～原来你不是团粉是毒唯啊。” 程越安微微皱眉，他对饭圈用语一窍不通，从来没听说过毒唯这个词，觉得看上去似乎有点帅气还有点神秘，在心里默念了几遍。 可能洛嘉的粉丝就叫这个吧。他想。于是他回复妹妹道—— “对，我是洛嘉的毒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洗手间里遇毒唯 小赵掐着时间点领着成员们进了星瀚大楼，他们被安排在宽敞明亮的大厅候场，老四一副进城了的模样东张西望，一边啧啧赞叹道：“不愧是大公司啊，你看这沙发、这玻璃墙、这地砖！听说他们连洗手间水龙头都是戴森的！” 下一秒老四就噤声了，因为一位sg的工作人员带着微笑前来，指引他前往面试间。老四回头对众人比了个哭脸，无声地用唇语道：怎么我是第一个！ 小赵旁若无人地冲老四握拳挥了挥：“好好表现，以后你们的宿舍也能用上戴森水龙头！” 不出15分钟，老四便回来了，众人围着他问面试怎么样，他答细节得保密，流程比较常规。老四面完了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忧心忡忡。或许是面试时长太短了，走过场的感觉异常强烈。老二、老三接连前去面试，也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洛嘉的心宛如沉入深潭之中，凉意渐渐上涌。 “洛嘉选手，请跟我来。” 洛嘉起身，余下四人接连喊着别紧张、队长加油啊之类的话，洛嘉向他们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工作人员走了。他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竞选类的节目，或许是太久没跑通告了，也或许是成员们铩羽而归的影响，也有可能是期待感提得太高，总之紧张的感觉又回来了，洛嘉浑身都有些微微发热。 进场前，洛嘉深吸一口气，摆出练习过无数遍的弧度最完美的微笑，推开门，鞠躬问好—— 空旷的面试间里只坐着四位评委，侧边则是几位摄像师，一位齐耳短发，看着像女大学生似的评委开口道：“请你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开始个人展示吧。” “各位老师好，我叫洛嘉，来自破晓娱乐，所属团叫azurestardust蓝色星辰，我出道五年，在队内担任队长，定位是主唱。我们团队曾拿过2020年度正能量偶像奖和2021年最具突破性音乐风格奖……” 都是些不知名平台颁发的野鸡小奖，时间也是几年前的了。肉眼可见评委们对其兴致缺缺。 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眼神凛凛的女评委问：“你个人在演唱领域拿过什么奖项吗？或者上过什么音综没？” “很抱歉，没有。”洛嘉开始底气不足。 小公司男团连团队曝光都无法保证，何谈成员的个人资源？ “那请开始你的个人展示吧。” 按照sg的要求，洛嘉清唱了一段抒情风格的专辑收录曲，副歌只唱了一段就被叫停。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随后是随机播放一首音乐即兴舞蹈，音乐倒是较为常规的男团曲风格，虽然洛嘉不是舞担，但毕竟舞台经验还算丰富，谈不上多么游刃有余，中规中矩地完成了考验。 评委们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接下来摄影师和摄像师上前，对洛嘉的身形和脸进行了360度无死角的拍摄录制，时间长得离谱，洛嘉心说自己该不会犯了什么事儿，这其实是嫌疑人外貌对比现场吧。 除了最后的拍摄环节，前面的个人展示满打满算都不到十分钟，洛嘉心里大事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大佬气场最强的女评委又发话了：“你是as的队长是吗？” “是的老师。” “选角导演递上来的资料显示，你们团还有一位成员……虽然他没有报名，我们有意向邀请他参加节目，请你替我们转达一下？面试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同一个地点。” 这位成员，正是数月前与公司解约的as前队长，潘佑。 洛嘉忙不迭点头：“没问题。” “那辛苦你了，感谢你的时间。”女评委的声音冷硬得没有一丝情感起伏。 洛嘉尽力维持着表情管理，关门离开。准备了半个月的面试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评委看起来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自己发挥得也就那样。洛嘉越走越觉得四肢无力，脚步虚浮，他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几次。 没事的，没事的，潘佑不是还有机会吗？as也不算是全军覆没吧。 得快点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好让他多点时间准备面试。洛嘉这样想着，找了个洗手间，拨通了潘佑的号码。 “后来所有夏天都像，那架落在天台的纸飞机 而十七岁的梦啊，是永远差一点 就能够到的闪亮星粒……” 彩铃声是as的出道曲，歌曲熟悉清新的旋律让洛嘉焦躁的心绪被抚平了一点。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洛嘉旁边停住。洛嘉没来由地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来人着深蓝色丝绒西装，没穿内搭，领口处能窥见练得恰到好处的薄肌线条。黑色狼尾发型挑染了一些灰紫色，其中还有几缕发丝喷了银色闪粉，一看就是刚结束舞台的妆造。 耳骨钉和单边耳坠在洗手间镜子前的灯光照耀下发出碎钻般的闪光，衬得本就轮廓分明的侧脸更加冷峻。 洛嘉认出这是星瀚正当红的创作歌手——程越安。 程越安的父母是访美学者，他从小在美国长大，十岁左右的年纪，他便开始在油管上投稿自己演奏各种乐器的视频，高中时代，开始自己尝试写歌，作词作曲编曲混音全都一人包揽。此后程越安又去知名音乐学府深造，被星瀚发出邀请后顺理成章地回国发展。 星瀚的歌手部门与偶像部门的艺人培养方式不同，星瀚是一个很看重vocal实力的公司，而顶级歌手绝大多数都是老天赏饭吃，演唱天赋这东西生来有就是有，后天练习能带来的突破十分有限。 所以星瀚签来的歌手，要么是成名很久的组合中的主唱担当，要么则是年少时便崭露头角的新秀。程越安在部门艺人中年龄最小，人气比起前辈却没有丝毫逊色，且因为他是创作歌手，赛道独树一帜，还时常给各种前辈、爱豆组合写歌，粉丝夸他一句天之骄子可谓毫不为过。 程越安注意到洛嘉的目光，见他在打电话，不宜出声打扰，因此只是歪了歪头，冲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体型差、对方华丽的妆造、名声差距等一切带给洛嘉的轻微压迫感忽然被这个笑消解了，因为洛嘉看到程越安居然有一颗虎牙。 这颗虎牙看上去并不锋利，轮廓圆钝，笑的时候才会因为嘴角扯开而出现。洛嘉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街边散步时，对路过的大金毛行注目礼时被大狗回报了一个单纯、真诚的咧嘴笑。 洛嘉连连点头、欠了欠身，刚要开口向程越安打招呼时，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响，土嗨的bgm，混乱的人声，还有时不时高亢又兴奋的“3、2、1！给家人们上链接！”的叫喊。 接电话的人不是潘佑，洛嘉向那人说明来意后，对面那个普通话夹杂着浓重南方口音的年轻人冲远处喊着：“主播！有人找你！” 节奏强劲的背景音乐渐渐弱了下去，as前队长潘佑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洛嘉？有什么事吗。”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星瀚办的选秀节目想邀请你来参加比赛。” 潘佑没应，洛嘉语气沉稳地给潘佑分析着利弊，“就算是出不了道，节目结束后你再回as，借着这波流量和曝光，as的路应该会比以前好走许多，你觉得呢？” 潘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他开口道：“只邀请了我一个人吗？” “不是，我们都来参加面试了，结果还没出。”洛嘉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积极一些，“我们as说不定能完全体上节目呢。” “好。洛嘉，谢谢你特地告诉我，我会好好考虑这个机会的。” 潘佑的答复与洛嘉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洛嘉有些不知所措：“好、好的，那你记得打我电话。” “嗯，我今晚之前给你答复。你们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我们最近其实也……”洛嘉刚要说说as的近况，却听见对面有个上了年纪的声音带着不悦地问：“还播不播了啊？” “不好意思王总，我这就来。”潘佑加快了语速，“洛嘉，我得继续工作了，先挂了啊。” “嗯好，你忙你的，工作要紧。”洛嘉话音刚落，潘佑就挂断了电话。洛嘉愣神片刻后才将手机放下，他攥着手机，怔怔地看着回到主页面的屏幕。 有些东西在潘佑离开的半年间似乎已经改变了。洛嘉低着头，整个人陷入说不清道不明，又有些怅然若失的失落里，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某位创作歌手，洗手的时间似乎长得有点忘乎所以。 程越安的确听到了一些来龙去脉，但他并不是在偷偷吃瓜，他一直在透过洗手台的镜子端详洛嘉。同为圈内人，他此前对洛嘉就有一些印象，无外乎嗓音条件好、唱功不错，以及外貌条件优越。但当他进入洗手间看到洛嘉真人的那一刻，就在心里感叹，淡颜真是吃亏啊。 洛嘉简直完全不上相。洛嘉本人比他以往看到的视频和照片都要精致很多，尤其是那双眼睛，弧度在眼睛的四分之三处恰到好处地下垂，眼尾又微微上扬。 如果说上半张脸的风情是枕石漱流松间明月，下半张脸又有些少年般的青涩，洛嘉的下颌不似别的清冷挂帅哥那般尖削，线条流畅柔和。鼻尖偏右侧有一颗小痣，看着生动又稚气。 两种风格在洛嘉的脸上奇异地共存、交融，却毫不突兀，程越安只能想到一个词——浑然天成。 直到洛嘉挂断电话低头沉思，程越安才发觉自己这手洗得也是够久的，无端浪费水资源不好。他收回手，特地俯身在洛嘉那边的镜子下抽出纸巾，洛嘉感受到程越安的靠近，有点诧异地抬头，正对上镜子里程越安的眼睛—— “洛嘉前辈，我很喜欢你的歌。” 洛嘉只当程越安是和圈内人礼貌性客气一下，露出营业时的标准笑容：“真的吗？谢谢你。” “我是你的毒唯。”程越安微笑着，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洛嘉弧度完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努力维持着表情不崩，转过头看着程越安的眼睛说：“那真是、谢谢你的厚爱了。” “洛嘉前辈，那咱们之后再见！”程越安的语气依旧很真挚。他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洗手活动，准备离开了。 “请等一下！”洛嘉突然叫住了程越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收拾收拾去选秀 “前辈有什么事吗？”程越安问道。 “我、我刚刚参加贵司projectlight节目的面试，评委老师说我们团还有一个成员可以来面试。我刚刚告知那位成员了，想请问一下，如果他决定放弃面试的话，我该怎么提前联系贵司呢？” “贵司工作人员应该很忙吧，我想最好不要让你们白等……” “原来是这样。”程越安扬了扬嘴角，“前辈留个微信给我吧，我去问一下节目负责人，然后再联系你？” “谢谢谢谢，那麻烦你了！” 二人道别后，程越安在星瀚的走廊上加快了脚步，但今天公司里的人格外多，平时宽阔的走廊也显得逼仄了起来，他干脆找了间无人的练习室，按下墙壁上请勿打扰的显示屏开关，闪身进入，拨通电话。 “郑姐，我改变主意了，之前你说的选秀，算我一个。” 电话对面严肃的女声反问：“臭小子，你当我还会给你留着名额吗？” “据我所知，有人不会来了，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郑姐，之前拒绝参加是我考虑不周，我给您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冲动了，您以后给我安排工作，我肯定慎重考虑再做决定。” 程越安年少成名，才华横溢，又在国外长大，平时向来有话直说，不卑不亢，也不免有些傲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上级如此服软认错，甚至带些恳求意味。 星瀚娱乐偶像事业部的负责人郑霈听完程越安这一席话，扬了扬嘴角，说：“那行，我给你这个机会，接下来公司的安排，不管是路演还是拍摄，你都得配合，听明白了吗？” “明白，我都听郑姐的。”程越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 “还有，以后监督我部门艺人录歌时，语气缓和点，态度好点，我知道你瞧不上他们的唱功，但毕竟都还是新人，也没有几个人生来就有你这样的实力，他们总得有个成长的过程。” 程越安闻言撇了撇嘴角，但嘴上还是乖巧地应了：“好的郑姐，我尽量。” *** 洛嘉和成员们汇合时，大家连忙站起身簇拥着洛嘉，七嘴八舌地发问。 “嘉哥，你去了这么久，肯定稳了吧！” “评委有没有为难你？” “嘉嘉你怎么不说话，你这样我很担心你啊，就算不顺利也没关系的，这年头大把的选秀节目，这个没过还有下一个呢，没事的。”小赵一脸的关切。 洛嘉想起自己惨淡的面试过程，又想起潘佑电话里的踌躇，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小赵似乎明白了什么，说：“总之面完了咱们就不想了吧，今天赵哥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海底捞，怎么样？” “好耶！赵哥真好！”洛嘉以外的三人没心没肺地欢呼。 晚上的海底捞，as四个人和小赵热热闹闹地围坐，山城出身的老三一脸渴望地看向小赵：“哥，我能点一格中辣牛油锅底吗？” 小赵犹豫了一会儿，说：“行吧，但是只有今晚可以放纵一下，明天开始，该去撸铁的去撸铁，该泡练习室的泡练习室！” “赵哥万岁！”老四不太能吃辣，但人菜瘾大。 “记得给我点一格清水的。”洛嘉开口道。 小赵语气夸张：“看看你们队长，多学着点，无时无刻不在身材管理！” 洛嘉笑笑，起身去小料台，以前都是潘佑和他一起吃清水锅，潘佑调的火锅蘸料颇有一手，既低卡，又能让寡淡的清水煮菜变得美味好入口。 潘佑的独家料汁怎么调的来着？洛嘉突然很想问问他。拿出手机，他发现潘佑几分钟前发来一条微信—— “洛嘉，你说的选秀我考虑了很久，还是不去参加了。谢谢你特地告诉我，祝你比赛顺利！” 几个小时前，洛嘉在电话里听到潘佑那边的现状后，已经猜到大概率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一愣，随即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闷头一棒。 他长叹一口气后，决定把这件事埋在心里，既不想影响队友们的情绪，也不想让他们对潘佑这个前队长有什么意见。 于是他飞速编辑了一段话发给程越安，麻烦他转达一下潘佑不去面试了。 刚发送过去，程越安竟然秒回了：“好的前辈，我会转告选管的。” 洛嘉有些意外，很快他的心里就只剩下对as风雨飘摇的未来的担忧了。回到桌上，他夹起碗里的肥牛就往嘴里塞。 “嘉嘉这是刚捞起来的，小心烫！” 洛嘉猝不及防地流出了眼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肥牛烫到了，还是因为潘佑的事。 不一会儿，在场几人的手机都进来一条消息，老四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后点开，看清内容后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已经看过消息的老二无奈地帮他顺着气：“唉，不就是面试没过吗，别因为这个把自己噎死了。” “是啊，这样的话你就会喜提热搜，’as组合成员吃火锅时不幸去世’，然后今天就会成为你最红的那天。”老三收到的消息也是面试暂未通过，他似乎带了点不悦。 小赵闻言急了，一筷子敲在老三头上：“闭上你那破嘴！收声！” 老三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因为洛嘉被造谣嘴前辈登上热搜时，许多评论也是这么说的—— “这大概是这位糊咖最红的一天了。” “托这位糊咖的福，这个团可算是上了次热搜呢。” 那时，无数恶毒的话语像刀一样扎在洛嘉的心里，即便漫长的时间过去，伤口已经愈合了，但痛楚仍历历在目。 “队长，对不起啊，一时嘴快。”老三连忙道歉。 “没事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洛嘉语气温和。 小赵赶忙转移话题，“嘉嘉不看下消息吗？我看你一直在发呆。” “不用看也知道结果了，还是吃饭吧。” “那怎么行，万一你过了呢。”小赵自顾自地抽走洛嘉的手机，点亮屏幕一看—— “洛嘉选手，这里是星瀚娱乐sgentertainment，很高兴通知您通过projectlight的面试，后续事宜与通知将会以文件格式发送到您的邮箱，请知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赵化身尖叫鸡，“嘉嘉你面试过了！！” “哇！那太好了！”老四兴奋地说。 “小小选秀面试，我们队长没问题的啦。”老三语气诚恳。 洛嘉的眼睛短暂地亮了一下，但很快光芒又熄灭了，恢复成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状态，现在这种场面，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队长，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因为as只有你通过了而失落。”老二看着洛嘉的眼睛，认真且郑重地说：“其实我们心里也有数的，大公司的选秀，回锅肉肯定要控制数量，一定会优中选优，你是我们as最优秀的成员，选你合情合理。而且，我们并不是竞争关系啊，不管谁参赛，都是为as助力不是吗？” “对啊，我们as是一个team，队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一定要在比赛中好好表现，我们还等着吸你的血呢！”老四抹抹嘴，笑得天真无邪。 “你会不会安慰人啊，什么叫吸嘉哥的血！你不会是就想让嘉哥在节目出力，你搁家里躺平吧？”老三嚷嚷起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唉我嘴笨，队长你肯定懂我意思对不对？”老四委屈巴巴。 小赵举起玻璃杯：“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as的队长洛嘉顺利通过sg选秀的面试，让我们一起祝福嘉嘉，今后的日子，发光、发亮！” “呜呜呜队长你一定要走花路啊！” 洛嘉的心情在听了成员们和小赵一通叽叽喳喳后，好了不少。无论何时都齐心协力，没有明争暗斗和暗流涌动，没有什么“男团学”，as家人般的团队氛围总是能治愈洛嘉，支撑着他走下去。 *** 翌日，sg总部，a7录音室。 录音棚里长相很邻家气质的少年在重录一句歌词第13遍后，被程越安叫停。 少年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惴惴不安的神色，他不敢看程越安的表情，转而求助地望向一同在旁监棚的郑霈。 郑霈对程越安说：“小程，别忘了昨天怎么答应我的。” 程越安深吸一口气，忿忿地回道：“郑姐，我觉得我说他也没用，他还没有到能唱这首歌的水平，要么这一part给别人唱，要么就让他回去好好上几节基础课再来录。” “你是歌曲的作者，又是制作人，我理解你对作品的极致追求，但我们这个团的定位就是养成系，一开始就完美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郑霈的语气软了几分。 “但我的歌，追求的就是完美。”程越安说完这句话后，摘下耳机，“我可能不太理解‘养成’所需要的感觉，这首歌还是找别人来监制吧。” “小程……” 程越安笑了笑，露出嘴角虎牙：“郑姐，我看他也挺紧张的，还是换一个脾气比我好的制作人来吧，不然状态不对，也发挥不好，您说是不是？” 郑霈无奈地点点头，要换作是以前，程越安可能早就开喷艺人了，今天这小子算是通情达理，收敛了许多。于是她不再强求，说：“那你上去跟我把projectlight的保密协议和参赛合同签了吧。” “行，保密协议我签一下，防止我嘴把不住门给剧透了，参赛合同嘛，都是自家公司的节目，签不签也无所谓。” 郑霈道：“随便你。” “对了郑姐，我想看看这次参赛选手们的资料。” “你什么时候对节目这么上心了？” 程越安半开玩笑地说：“这不是身份转变了嘛，我得先进入角色啊。” 拿着厚厚一叠打印纸，程越安快速地翻阅着，88个参赛选手里，只有一半是各个娱乐公司送来的新人练习生，余下有两成回锅肉，程越安自己也属于回锅肉。再剩下的就是素人、网红、主播、短剧演员，甚至还有退役运动员。 或许是好苗子都被各大公司作为非公开练习生秘密培养中，也有可能是如今圈里的状况确实青黄不接。程越安越看越觉得，我们公司怕是真的要完蛋了。但是他已经一时冲动上了贼船，现在反悔也不是他的风格。 程越安是创作歌手，其实和男团练习生们并不是同一赛道。但他喜欢体验各种不同的身份，在国外时，就兼职过诸如咖啡师、导游、剪辑师、拟音师等等，丰富的人生经历也给他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 对于流行音乐本身，程越安是不会给其分等级的，不管是男团歌、女团歌、网络歌曲，还是华语乐坛的经典歌曲，他都一视同仁，只论作品质量和歌手水平。 星瀚的支柱之一是偶像产业，程越安创作能力又在线，因此他也被公司安排写过不少男团曲，反响不错，还大爆了几首。能者多劳，公司重视，他自己也不排斥，虽然一个重要原因是——公司给的实在太多了。 本着交流学习，兼容并包的心态，程越安平日里会大量听男团歌，知道的团甚至不比自家那个追星的妹妹程玥心少，程玥心也因此总是阴阳程越安是“高贵的圈里路人”。 可了解得越多，程越安不解的也越多，比如现在的市场上，明明有很多唱得不错的男团，却红不起来，反而是他认为唱功堪称车祸现场的团却热度泼天。他印象很深的一个“位不配德”的例子就是as的洛嘉。 在一众追求高燃、炸场、洗脑，曲风唱功都宛如炸厕所的男团歌里，随机循环到洛嘉他们团的歌，程越安觉得世界都清净了，耳朵也不受罪了。 他不是不欣赏战歌风的燃曲，而是觉得如今大部分男团主打，激昂的伴奏、应接不暇的人声编排，很大程度上掩盖了成员唱功的不足，在过度追求概念的同时，歌曲正真能打动人心的部份像隔着一层，听不真切。 as的歌，歌词旋律编曲伴奏都很简单，但洛嘉干净澄澈的声线和细腻的演唱风格，就是让歌曲变得很入耳，很动人。 在公司见到洛嘉本人后，程越安更好奇了，颜值能力都在线，到底为什么不火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 什么叫宿命感（上） projectlight的选手公式照拍摄顺利结束，参赛选手信息与照片公布在节目官网与官方微博，按照星瀚内部的期待值评级陆续放出，越晚放出照片的选手一般来头较大，要么是有一定粉丝基础的回锅肉选手，要么是大公司的公开练习生，而压轴放出的选手照片一经发布，就接连引爆几个热搜词条—— “程越安参加projectlight” “程越安降维打击” “咖位降级” “皇族” “projectlight痛失一个出道位” “sg为何那样” 星瀚官方微博sgentertainment下转发了程越安的公式照，并配文“新的征程，未来可期。”这条微博短短十几分钟就积攒了数万条评论，一点开可谓锣鼓喧天，腥风血雨。 “sg死了，吸血小程没够了是吗？” “程越安明明是当导师的实力，让他去当选手？sg不要太恨他了！” “我哥不仅要给sg当牛做马，还要被公司的选秀拿来引流，程越安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请sg正视程越安的个人发展，不要再消耗他的人气了！！” “sg皇太子驾到，通通跪下！” “搞了这么多年选秀，这位才是真皇族，皇中皇（呕吐表情包）” “哇哦c位到底是谁呢，真是好想知道呢（阴阳怪气微笑表情包）” 然而话题的中心此时正坐在自己的专属休息室，一边吃炸鸡一边向助理andy吐槽：“公司给我拍的公式照也太丑了，不会是拿ai修的图吧！” andy回道：“哥你快吃吧，吃完得去补妆，下午还有路演呢。你要是对公式照不满意，问问郑姐能不能重新拍？” 程越安一摆手：“可千万别，参加个节目前面这么多道工序，折腾死了。” “那哥你转发下你的公式照官宣一下？” “丑拒。”程越安面无表情地将鸡骨头扔进外卖盒里。 andy无奈：“那下午的路演，要是有你看得顺眼的新闻图或者饭拍，转发一下？总之还是得认证一下的。” “也行。” 正是春末夏初的好天气，午后的阳光将微风也烘的暖暖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夏天即将来临的热烈气息。 路演现场一边挤满了各路媒体记者和摄像，一边是前来助阵、买股、看热闹的粉丝，再加上88位选手和sg的工作人员，记者们的提问声和粉丝的呐喊尖叫声互相较劲，双方都不甘示弱，声嘶力竭。 程越安耐着性子彬彬有礼地微笑，尽力回答着所有记者提出的问题。 “程越安，请问你为什么要参加偶像选秀节目呢？是打算转行吗？” “我一直是个体验派，喜欢体验各种不同的职业和身份，既然公司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想试试。” “你不觉得歌手做爱豆是咖位降级吗？” “无论是做歌手还是做爱豆，本质都是给喜欢我的人创作好的音乐作品，我不觉得有什么等级差异。” “那你有信心在节目中出道吗？”问出这个问题的记者似乎是不了解娱乐圈的新人，她话音刚落，身边的同行、附近的练习生的表情都变得很精彩。 程越安敏锐察觉到众人戏谑的反应，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刚清了清嗓子，想认真回答，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程越安！程越安！看这里！” 这声音是……？程越安徇着声音来源回头——只见自家妹妹扛着炮筒一般的相机站在一个红色小梯子上，正向自己兴奋地挥手。 程玥心？！她怎么也来了！ 程越安立马嫌弃地转头。 洛嘉站在人群中，距离程越安有一段距离，他此时刚好转头向自己后方的粉丝打招呼。 喀嚓！ 就在这个瞬间，程玥心按下快门，用长焦镜头拍下了一张自认为很满意的照片。 不明所以的洛嘉看到了程越安，他竟真的穿着和自己同样的选手服，洛嘉震惊极了。 程越安感受到洛嘉的目光，笑得灿烂，冲他挥挥手，奋力拨开身畔人群向他走来。尖叫声也随着程越安的靠近海浪般地涌向洛嘉。 “你怎么也来参加选秀了？”洛嘉的声音被粉丝的声浪盖得严严实实。 程越安：“前辈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怎么也来参加选秀！” 程越安还是听不到，于是他直接俯下身，将耳朵凑到洛嘉脸前。 洛嘉的视线猝不及防被程越安的四芒星耳坠占据，耳坠在洛嘉陡然急促的呼吸声中微微摇晃。 程越安突然的靠近像点燃了一根引线，幸好路演是露天的，否则粉丝的尖叫声简直能掀翻场馆天花板。 洛嘉又问了一遍，他觉得程越安铁定还是听不见。 但是下一秒，程越安笑得露出虎牙，表情中似乎有几分得意：“以后前辈会知道的。” ————————————————— 晚10点，程越安正在家中收拾行李，projectlight会在江心岛上的大型录影棚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录制，为确保节目内容的保密性，选手们上岛后的生活和训练等都是全封闭的。 这和坐牢到底有什么区别！程越安在决定参加节目后，短短几天就后悔了无数次。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很多次。这个发消息的密集程度和间隔，程越安不用想都知道是程玥心。 一般而言，程玥心主动找程越安，无非就是帮她要某爱豆的签名，某活动的门票，要么就是让自家老哥出资支援一下她伟大的追星事业。 程越安当年向家人宣布自己要签约sg回国当歌手时，程玥心是全家最高兴的，她对欧美乐坛兴趣全无，从小就喜欢国内的各种男团女团。程越安回国发展后，她也乐颠颠回国读了父母曾就读的大学，程家二老向来开明，再加上兄妹俩可以互相照应，也就遂孩子们的愿了。 程越安点开微信消息，“程玥心真烦人”果然在消息列表最上方： “老哥我站姐生涯中第一张转发过万的照片诞生了！！” “好吧虽然拍的不是自担有点遗憾，但也确实是‘自家哥哥’。” “妈呀转发还在涨，老哥你怎么还不夸我！” “程越安！快看我给你拍的神图！” 程越安心说拍的啥这么激动，点开了程玥心的微博置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什么叫宿命感（下） 那是一张9：16的俯拍照，洛嘉在人潮中回眸，眼神温柔沉静，发丝被风微微扬起，在阳光的照射下镀上金色，他望向画面下方——程越安高大的背影正穿过人群走向洛嘉的方向。 确实拍得挺有感觉的，可是这张照片和我有什么关系？程越安回复道：“你这拍的我都没有脸，就一个后脑勺，哪里神了。” 几秒钟的寂静后，状态栏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懂个屁！这叫宿命感！” “‘即使相隔茫茫人海，也要穿过艰难险阻来到你身边’的义无反顾！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程越安翻了翻这张神图的评论区，大部分都是他看不懂的话。程越安从小在美国长大，因为母亲是中法混血，所以他还有1/4的法国血统。不过因为双亲都是学者，他出身于书香门第家庭，因此父母对他的中文教育是很到位的，他的中文水平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对于饭圈中那些神秘莫测、千变万化的用语和黑话，他一窍不通。比如以下： “家人们我忏悔，我嗑到了。” “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 “给大家安利一下这是azurelstardust（蓝色星辰）的队长洛嘉，是主唱加门面，实力在线入股不亏！” “我们宝藏队长终于被看见了tt谢谢太太发图！” …… “这么快就有人贷款嗑cp了？” “这俩人都不认识吧，这都能拉郎？” “不得不说，他们两人外形气质甚至声音都很搭，一个浓颜一个淡颜，身高差和体型差也萌，还一个是厚嗓一个是细嗓，我先嗑为敬！” “妥妥的主唱line啊，dream一个他们比赛中有合作舞台，我先买股了。” …… “糊咖倒是很会给自己找下家，节目还没上呢，就勾搭上皇族开始吸血了。” “看一眼就叫勾搭？咋的你家哥哥比别人金贵，不让看？” “我们嘉嘉的眼神看狗都深情，看的未必是你家皇太子哈（求求了表情包）” 许多泥塑bot也被投稿了此图，配文：“寡妇门前是非多啊。”、“隔壁的美貌遗孀终于迎来了第二春。” 程越安看懂了评论里夸洛嘉的内容，心说算他们有眼光。他又看看照片，顿觉程玥心这张照片拍得很是不错。于是他转发了，并写道：第一次参加选秀节目，大家多多支持！（抱拳）（抱拳） 然后他还把程玥心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程玥心立大功”。 于是他的转发评论也炸了： “天呐正主认证了！” “家人们，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安家’cp诞生了。” “安家szd。” “这还不嗑？？” 程越安手机又震动一次，是助理andy发来的。 “哥，你转的照片连你正脸都没有啊，确定要用这张官宣参赛吗？” 程越安直接发了条语音消息过去：“这张照片多有宿命感啊！不比公司拍的强多了？” 翌日，洛嘉发现自己的微博粉丝数量一夜之间增长数万。 破晓娱乐上下为之震动，毕竟洛嘉出道五年，粉丝也没过10万，一晚上涨了几年的kpi，洛嘉本人、经纪人小赵、市场研究员、数据分析员紧急拉了个会分析原因。 负责数据研究的妹妹姗姗来迟，她一推门就举起自己的手机对大家说：“原因找到了，嘉哥有一张和程越安的同框照火出圈了。” “程越安？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创作歌手？”小赵接过手机定睛一看，“虽然但是，这张照片里他只有后脑勺啊！这也行？” “这就是大公司选手的流量吗？恐怖如斯。”小赵又开始喃喃。 “不，是cp的力量，你要知道cp粉的联想力、创造力是无限的。”市场研究员一锤定音。 随后她给众人详细讲解了这个“安家”cp是如何产生的，以及其中给粉丝带来的心理导向，粉丝可以从中获得怎样的满足感，甚至建议如何引导cp粉的期待感…… 洛嘉在角落迟疑地举起手：“那个……程越安说他是我的毒唯。” 桌上众人齐齐感叹：woc! “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开玩笑的。”洛嘉说。 小赵抿着嘴缓缓摇头：“嘉嘉的粉丝构成着实令人咋舌啊。” 市场研究员发布战略部署：“嘉哥你比赛的时候，尽量和他多说几句话，组队也尽量一组。相处的时候呢，也不用太刻意，顺其自然就好。” 洛嘉对搞cp麦麸一向持中立态度，潘佑还在团里的时候，也有不少粉丝嗑他和潘佑的“有家”cp，他觉得自己和潘佑是一起长大、一起为了梦想同行的战友情，这种情感吸引粉丝也情有可原，至于粉丝如何二创，就是粉丝的自由了。 一夜涨粉数万加实在震撼，洛嘉参加选秀为了什么？就是流量啊。 没有流量，小公司的团再努力都没用，不会被人看到的。 洛嘉说道：“好的，我比赛时会注意和程越安好好相处。对了，这条微博我要不要转发一下？” 桌上的众人皆陷入沉思，半晌，市场研究员道：“过犹不及，我们用破晓官号转发感谢一下这个太太吧，然后嘉哥关注一下程越安。” ———————————— 程越安一觉醒来，发现洛嘉关注了自己，顺手回关，然后他误触点进了程玥心的微博。 她靠自己涨了不少粉，但她不仅没有帮自己应援，还转发了星瀚“对家”原色娱乐的选手公式照：“请大家多多支持弟弟哦～” 她果然不是特地来给我应援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一声毒唯变一生 前往江心岛录制projectlight这天，小赵和as余下三名成员一起去送了洛嘉。到了拍摄基地门口，不同于欢呼、呐喊为选手们上岛应援的粉丝和站姐，as哥几个和小赵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悲壮。 “嘉哥，好好比赛，不要牵挂我们。”老三抱了抱洛嘉。 “队长，你一定能红的……”老四话音未落就被老三捂嘴，洛嘉笑了，和老三异口同声道：“禁止毒奶！” “嘉哥，比赛中不要太拼了，不要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as的现状，说实话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老二下一秒也被小赵捂了嘴，小赵比老二矮了一头，从后面伸手过来的时候险些把老二给锁喉了。 “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呢，马上三个月见不到你们队长了，能不能说点暖心的。”小赵把老二推到一边，随后神神秘秘地递给洛嘉一个上面有乌萨奇的长方形收纳包。 “这是？” “紧张或者焦虑的时候再打开看吧，包药到病除的。”小赵挑了挑眉。 洛嘉隔着收纳包感受到里面是四四方方的，颇有些重量。大概是这么多年积攒的粉丝的手写信？或者是as的相册之类的？或者……是什么视唱、舞蹈的工具书？ “好的，谢谢赵哥。”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小赵又道，“不过老二有句话说得挺对的，比赛的时候别太拼了，嘉嘉有颜有才，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重在参与！” “好，那我走了，大家等我好消息！”洛嘉冲大家挥了挥手，在春末的阳光里笑得眉眼弯起，很是温暖治愈。 独自拖着行李箱进入基地，洛嘉看着身边的各色年轻面孔，脸上满是蓬勃朝气，一些长久压在心头的使命感竟暂时消解，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开学这天来报道的学生。 “是洛嘉前辈吗？” “洛嘉前辈，我们之前在mctv的后台见过面！” 两个练习生走上前来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洛嘉有些意外，毕竟自己虽然出道多年，但一直没什么大的水花，能被后辈记住属实难得。 洛嘉点头微笑向他们问好，心情又愉悦了一些。 然而他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那两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他怎么也来参加选秀啊，都出道那么久了……” “还能因为啥，糊呗。这么多年都没火，说不定这次直接一轮游呢。” 洛嘉心说我是糊了又不是死了，为什么不能来选秀？娱乐圈里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很多，这五年来各种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这样细微的恶意不痛不痒，对洛嘉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没往心里去。 来到宿舍楼，洛嘉一间一间辨认着门牌，找到了自己的宿舍408，他刚要敲门进去，门突然从里被打开，他与开门那人打了个照面，背光下依旧能看清那人英气的五官轮廓——竟然是程越安。 “好巧啊洛嘉前辈，你终于来了。” “啊……是的，程……哥？真巧啊。哈哈哈。”洛嘉摆出营业微笑。 “叫我小程就好。” “好的小程。” 洛嘉进了宿舍，此时只有他和程越安两个人到了。程越安竟很自然地接过洛嘉的行李箱拉杆，还热心地帮他把箱子和自己的并排放在墙角。洛嘉以为程越安这种实力在线的圈内新贵，应该多少有些傲气，或者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上节目也应该会像洛嘉在综艺里看到的那些大牌艺人一样，带很多行李，起步都得3个箱子，没想到程越安的行李只有一个24寸的行李箱。 “还有更巧的，我们睡一个床。”程越安说。 洛嘉顺着程越安手指的方向看去，木质的上下铺床架上贴着选手姓名和编号，自己是程越安的下铺。 “噢噢，我俩是上下铺啊。”洛嘉被程越安“同床”的发言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大名鼎鼎的sg为了降本增效连床位都要共享。 “‘上下铺’？意思是我在你上面？”程越安疑惑地问道。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洛嘉向程越安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程越安解释道：“因为我小时候在美国长大，我只知道这个床叫‘bunkbeds’，所以它的中文名叫‘上下铺’？”、 “对。”洛嘉心说原来程越安是个假小老外，怪不得总觉得他说话有些过分直白。 除此之外，洛嘉心中还有些隐秘的酸涩，程越安这样的人，从小在国外长大，家境一定很好吧。不仅如此，他个子高，长得帅，既有才华，也不缺名气，程越安的现状就已经是很多糊咖整个职业生涯都达不到的高度了，即便这样，他还来参加选秀节目，sg还要给他光芒璀璨的星途再加一把猛火。 洛嘉初中的时候听老师讲过一个知识点叫马太效应，意为社会、经济、教育等领域中，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现象。“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皇族一词，莫不如是。 “sawasdeekrab（你好）,guys!”一个元气又有些黏糊的声线打断了洛嘉的想入非非，“我叫nam，来自泰国，你们可以叫我阿楠！” 这下来了个真的小老外。 程越安用英语和阿楠打招呼，阿楠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来参加中国的节目，让我们说中文！” 洛嘉被逗乐：“好的阿楠，你的中文已经很不错了。” “学无止境na~”阿楠被夸奖很开心，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 “我觉得你可以跟阿楠一起练习中文。”洛嘉看向程越安，开玩笑道。 “我中文水平很强的好吗，我可都是自己写歌词的！”程越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还会说很多年轻人才会用的流行语，还有梗！” “好好好。是我失言了。”洛嘉没想到程越安会在这种事上较劲，有些忍俊不禁。 “‘食盐’？什么食盐？”程越安又疑惑了。 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一头金棕色小卷毛，看上去年纪很小的练习生把门拉开一条缝，他看到宿舍里竟有程越安和洛嘉两位前辈，顿时有些紧张：“大、大家好！我叫林希！来自弦动文化，还请前辈们和这位舍友多多指教！” 弦动文化是家中型娱乐公司，近些年来女团做得有声有色，男练习生相比之下曝光度和知名度都低一些，但这家星探审美在线是出了名的，旗下练习生无论男女，都是漂亮孩子。 林希也不例外，唇红齿白的少年气，五官柔和没有攻击性，又懂礼貌，洛嘉一见到他就心生好感，已经在心里把这个弟弟当做自家老四一般看待了。 projectlight还没有开始正式录制，因此宿舍内的摄像头还没启用，大家暂且可以不用以营业姿态相处。众人简单地互相了解了下，年龄排行上洛嘉依旧是大哥，其次是阿楠、程越安，最后是林希。 洛嘉自然地说：“那我来当宿舍长吧。”在男团中，不出意外的话，队长都是由年纪最大的成员担任，洛嘉在as里习惯了承担起队长的责任，面对如今408宿舍的一个假小老外，一个真小老外，还有一个令人心生保护欲的弟弟，洛嘉理所应当地想要照顾他们。 “洛嘉前辈……可、可以让我来当宿舍长吗？我在公司一直是老幺，这次我想锻炼一下自己……”林希怯怯地举手。 “可以啊。”洛嘉冲他温和地笑笑，又问余下两人：“还有人想竞选宿舍长吗？” “我没意见。”程越安说。 “林希加油干吧，susu（加油）！”阿楠也没有意见。 洛嘉觉得这趟选秀之旅好像有了个好的开头。他对几个舍友都很满意，似乎都是性格不错的人，他一开始在宿舍见到程越安时，心里还微微咯噔了一下，他担心程越安和印象里那些大牌、流量们一样，被粉丝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惯得一身臭毛病，难以相处还折腾人。 幸好程越安很“正常”，就是有一点点孩子气，真是感天动地。 然而到了晚上，程越安就露了馅。 他整个人挂在上铺梯子的第一级，双手紧紧抓着扶手，宛如比格犬般大叫：“我应该怎么下来啊！” 洛嘉见状道：“你别怕，你都快比上下铺高了，正常下来就行，摔不着的。” “可是这个梯子是完全垂直的！我觉得我的腿好像没有那么灵活！” “那你退回去，不要从正面下，背过身去下梯子，这样会容易很多。”洛嘉抬起手臂，虚虚拢着程越安。 程越安听话地爬回了床，开始尝试背对着洛嘉下梯子，“洛嘉前辈你真是个天才，这样下来轻松多了！” 但话音刚落，程越安就错误地估算了梯子的级数，他一脚踩空，狠狠跺在地上。 “啊——！” 洛嘉赶紧上前扶住他，“没事吧？有没有扭到脚？” 程越安开口：“我没事，就是我的脚现在充满了低频震动。” 洛嘉好半天才理解程越安的意思是自己脚麻了。 他努力地憋笑，说：“要不咱俩换个床位吧，我担心你半夜摔下来，影响初舞台。” “洛嘉前辈，你人真好，我要当你一辈子的毒唯！”程越安的语气依旧热烈又真挚。 *** 下午的安排是节目组召集所有练习生开会，介绍了一些拍摄须知、流程、基地情况等，节目组还贴心地给大家留了两天时间适应宿舍生活。 这种即将开始新征程前的准备期，就像是学生时代开学前开班会、大扫除的那天，对练习生们而言算是难得的放松了。 散会后，洛嘉正打算去食堂，已经走出会议厅的大门有一段距离了，突然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洛嘉选手，请跟我来一下。”来人一头齐耳短发、看着像是女大学生一般。 洛嘉认出了这是选秀面试那天其中的一位面试官。 “我是projectlight的导演，节目组刚刚接到了消息，你准备的初舞台歌曲《betterday》的版权授权出了点问题，所以很抱歉地通知你，你得换选曲了。” 洛嘉大脑骤然一片空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回锅肉的初舞台 “真的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 洛嘉只看到导演的嘴不断地张开又闭合，但到底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难熬的沉默后，洛嘉艰难地开口：“请问，我除了换选曲，没有别的选择了吗？那首歌还有其他编曲版本可以使用吗？” “没有了，原歌手撤销了大陆所有版本的版权授权……为了保持正常的节目流程，需要你今晚之前定下来你的新选曲……” 洛嘉绝望地闭了闭眼：“好的，我知道了。” “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申请音源、申请练习室之类的，节目组会尽力帮助你的。” “谢谢老师。”洛嘉的声音很轻，尾音还有些发颤，但还是保持着礼貌。 导演离开后，洛嘉脱力一般，双手撑在桌面上，垂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洛嘉的初舞台，实际上从提交报名表那一刻就开始准备了，他是做任何事都希望有万全准备的人，更何况如此重要的选秀初舞台。换曲意味着之前的心血全部白费，而且短短两天，练习时长不够，舞台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洛嘉以为多年来，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磋磨得很强大了，但事实证明并不是。他甚至有些隐隐的烦躁和愤恨：为什么永远都这么不顺利？为什么总是我？ 阶梯会议室后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前辈，不嫌弃的话，我来帮你选新歌？” 是程越安。此前开会时，他一直在后排睡觉，大概是被人群散去的声响吵醒了，所以他听到了洛嘉和导演的全部对话。 程越安在暮色笼罩的阶梯上大步走下来，他一把拉上洛嘉便往外走，洛嘉还有些懵，只见程越安的耳坠摇摇晃晃，在窗外投射进来的夕阳里，反射着暖色的微光。 他冲着洛嘉回头笑笑：“你们as的歌就有很多都适合初舞台啊，不是吗？” 黄昏的光线给他的脸打上了金色的侧影，程越安低沉的嗓音在此时莫名地令人觉得安心。 他似乎对拍摄基地十分熟悉，带着洛嘉一通弯弯绕绕，最终进了一间宽敞的练习室。 “来吧，前辈想要什么风格的初舞台？” 洛嘉在路上已经迅速地强迫自己过滤掉坏情绪，此时的他又是一个顶天立地、业务能力极强的爱豆了。 “偏vocal的，不用太激烈，最好风格独特一点的。”洛嘉如实回答，心想怎么感觉好像程越安要给自己量身定制歌曲一样。 程越安那边已经连上了练习室的音响，他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说：“as有几首专辑收录曲都挺不错啊，比如citypop风的《橘子海岸》、抒情r&b风的《与你有关》……” “对了，还有一首，听感很特别，我很喜欢。”程越安说着点开了一首歌的前奏。 前奏仅仅播放了几秒钟，洛嘉便和程越安异口同声道：“《胸腔里的月亮》！” as本就是个小糊团，程越安却能如数家珍地说出那么多as的非主打曲，洛嘉很是惊讶。而且这首《胸腔里的月亮》更是小众，在粉丝中的讨论度都不算高。 “原曲的前奏有点单薄了，如果是我的话，想加点料，大提琴或者吉他都可以。”程越安托着下巴思考。 “大改编曲的话……两天是不是来不及？” 程越安点点头：“嗯……确实。不过也可以在歌曲结构上下点功夫，这样就只需要考虑剪辑的问题了。” 洛嘉的表情看起来忧心忡忡。 “没事的前辈，我可以帮你啊，说起来我可是sg很多男团主打曲的制作人呢，货真价实。” 能得到程越安这种级别和实力的创作歌手的帮助，简直是求之不得。洛嘉郑重地点头：“嗯，我信你。” 程越安投入到工作中时，气场与他平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专业、稳重、涉猎广泛，各种元素、风格、流派都能信手拈来，而且他对男团曲的了解之广，远超洛嘉的想象。洛嘉说起什么歌他都知道，沟通起来毫不费力。 两人就这样一边放着原曲，一边讨论着改编，直到深夜。 “bridge部分是段rap，我不太擅长，可能得掐了。”洛嘉说。 “bridge是营造氛围和期待感的精华，或许还有不那么一刀切的做法。”程越安循循善诱，“非唱段的人声表现未必只有rap，前辈，你可以结合你的嗓音特质和歌曲风格再想想。” 《胸腔里的月亮》整首歌的氛围都是朦胧而哀伤的，如果想要维持这种梦境般的感觉的话…… 洛嘉突然打了个激灵：“我有一个想法！” 程越安饶有兴味地听完洛嘉的点子，不由得伸手在midi键盘上弹了段游戏成功通关的旋律：“前辈，不愧是你。” 二人的眼里此时都是兴奋，程越安更甚。之前给sg的小爱豆们监棚时，他只有对牛弹琴的烦躁和不满，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与思维同频的人碰撞出新的火花的感觉了。 这才是创作的快乐啊。程越安觉得参加这场选秀好像来对了。 *** 两天后，projectlight初舞台录制现场。 洛嘉在舞台后方的候场区悄悄地侧着小半张脸窥视，这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演播厅，舞台就有as平时公演的数倍之大，正对着舞台的是呈阶梯状排列的金字塔型的坐席，此时塔尖的a区座位暂时空无一人。 舞台上的几位选手结束了表演，正忐忑地等待着导师的评价。率先开口的是发起人，也就是主mc闻叙，出道十几年的大前辈，是sg早期火遍亚洲的大型男团的队长，团内定位也是主唱，他可以说是洛嘉最想成为的存在。 “年轻人很卖力，但是基本功还需要再锻炼锻炼，无论是唱功还是舞蹈都很松散，现在我甚至感觉不到你们是一个团队的。”闻叙一边用手麦抵着下巴，一边翻看着选手资料，他的声音很温柔，但点评风格却是一针见血。 闻叙又问：“导师们还有想加试的吗？” 舞蹈导师rita示意想看其中一位的舞蹈展示，不同于刚刚节奏强劲却各跳各的男团舞，这位选手居然来了段深情、热烈的现代舞，一下子个人魅力拉满，顿时博得了身为top女团主舞担当rita的好感。 四位导师们短暂的商量后，给出了一个b，一个c，三个f的评价。 从开始录制到现在，已经过去近2个小时，但一个a级都没出现，不光是选手们有些战战兢兢，就连导师也不免有些疲态。 洛嘉上台了，因为破晓只有他一个选手参赛，又出道五年有余，因此他获得了一个宝贵的solo机会。 “各位导师好，我叫洛嘉，来自破晓娱乐的azurelstardust，在团队里担当队长和主唱。”节目组在洛嘉做自我介绍时还配了一段as的出道曲mv，小公司几年前简单粗暴的拍摄水准和过时的打歌造型，在高清的大屏幕上播放，简直是公开处刑。 选手候场区传来一些议论声。 “都出道五年了？这是大前辈啊。”“出道五年还来和我们抢出道名额？”“水平和我们都不是一个起跑线了，真的公平吗？” 闻叙看了看洛嘉的资料，冲他温和地问道：“出道五年，为什么又来参加选秀节目从头开始呢？” “因为我想让我的团队起死回生，我觉得我们不该被埋没。”洛嘉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非常。 选手席上一片哗然，这不就是把挣流量奶原团写在脸上了？不怕被秀粉喷吗？ “好帅na！！”一个黏糊又抓耳的声音带头欢呼起来，是阿楠。随后洛嘉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也传来了鼓掌声，但他在舞台上，不敢明目张胆地回头看。 “respect！”rapper导师kk是一位华裔女rapper，性格是超级大e人，不管什么表演都极其捧场，活泼得像节目安排的气氛组，此刻她不住地冲着洛嘉摇晃着手叫好。 在场的第四位导师，也是国内少数同时作为唱跳爱豆、演员都很出彩的祝清淮偏头对发起人闻叙笑道：“是一位很有勇气的选手哦。” “既然你已经出道很久了，那我们对你的期待也会相应地提高，洛嘉选手，你准备好了吗？”闻叙问道。 “准备好了。”洛嘉在暗下去的舞台灯光中闭上眼睛，深呼吸——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他终于再次回到深爱的、阔别近一年的舞台。 《胸腔里的月亮》伴奏响起，经过程越安爆肝改编后的前奏宏大又凄婉，圣歌一般，风格很是独特，不少选手都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候场区的程越安微微挑眉，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此后的主旋律编曲并不复杂，合成器加上鼓点，却能让人感受到与常见男团曲的不同，有种唯美又哀怨的感觉。 洛嘉的打歌服是略有些宽大的浅紫色缎面oversize衬衫，黑色长裤将腰线展现出来，他个子并不高挑，但是比例很好，整个人看起来纤细又轻盈，和歌曲氛围很搭。 洛嘉戴了蓝灰色的美瞳，眼妆却不浓烈，反而很清透、克制，并没有改变他原本就含情的眼型。整个造型的点睛之笔是他耳廓上的水钻流苏耳挂，提升了妆造的精致度但又不过分华丽。 还得是大公司的cody老师啊，有选手暗暗赞叹道，洛嘉的外形优势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首歌的编舞并不难，以飘逸感为主，却最大程度表现了洛嘉清澈有力的声线和稳定的唱功，副歌的转音处理得很丝滑，配合着伴唱，竟像神祇吟唱一般。 原曲的bridge是一段低音rap，洛嘉很巧妙地将其改编成了一段念白，听不出是什么语种，但是却有着盛大又哀伤的听感。 一曲结束，洛嘉配合着射灯转动的角度缓缓垂下眼帘，小幅度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月神。程越安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这个词。 台下涌起欢呼声和掌声，洛嘉的表演似乎将此前对他的非议都压了下去。 “bro！太棒了！”kk夸张地皱起鼻子笑，一副被折服的模样。 “很标准的舞台了。”一向高要求的闻叙也点了点头，“我想问问bridge部分的念白是什么语种呢？我好像听不出来。” “什么语种都不是，是我自己的造语。”洛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噢？为什么想到要自己造语呢？”闻叙很感兴趣。 “我前段时间看的一部电视剧是异国背景，剧组很用心地找了语言专家为架空国度创造了全新的语言，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就想，我们这首歌的风格其实有些像圣咏，也有些异域感，加上造语会不会更加出彩，于是就这样做了。” 闻叙又点了点头，肯定道：“挺有想法的，也给足了记忆点，这一点很好。” “洛嘉选手还有别的想表现的吗？” “我还准备了一首歌。” 洛嘉接过staff递来的手麦后，唱了一首经典电视剧的片尾曲，这部剧几乎是在场所有人儿时的暑假记忆，这首歌的原唱是华语歌坛大姐大般的歌手，在座许多选手都惊讶于洛嘉居然敢挑战传唱度这么高，且这么吃唱商的歌。 但是洛嘉完成得也很好，虽然他的嗓音不及原唱那般有厚度，但歌里的缱绻情思却不减一分。 程越安作为假小老外是第一次听这首歌，略带些古意的歌词他并不能完全听懂，但旋律和意境他都能领会到，他全程若有所思地打着拍子，很沉浸的模样。 洛嘉是真的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他早该被人看到了。程越安想，甚至还有种自己比别人先发现这颗沧海遗珠的得意。 洛嘉唱完后，又是一阵叫好声，此前因一直没有a级选手出现，有些压抑的现场氛围在此刻终于松动了。 “我还想看你跳舞！”舞蹈导师rita兴奋地拿起麦说道，“什么风格都可以！” 洛嘉有些腼腆地笑着点了点头，他非常重视projectlight的这次机会，因此唱、跳、甚至卖萌、特技都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他从未体验过如此万众瞩目、所有人都很期待的情况，一时有点受宠若惊。 他又跳了一段颇有些百老汇音乐剧风格的舞蹈，还细心地准备了帽子作为道具，融合了踢踏舞和爵士舞的元素，舞步轻快，动作优雅，不是炸场的劲歌热舞，却充满趣味和观赏性。 “洛嘉选手到底还有多少种风格是大家不知道的呢。”看完舞蹈后，就连唱跳演艺双栖的导师祝清淮都不免笑着发出了赞叹。 几位导师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他们很热切地讨论着洛嘉的初评级。 “不是吧，这还用纠结？如果他都a不了，那我们也别想了。”选手席有人发出哀叹。 闻叙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开始最终点评：“洛嘉选手的唱跳、舞台设计、巧思都给我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愧是出道多年的选手了，各方面能力都很扎实。” “但是呢，也因为你已经有了很多年的经验，所以还是那句话，我们对你的要求和期望也会相应的提高。” “你无论是唱功还是舞蹈、台风，甚至表情管理都堪称标准，但我还是会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因为过于标准而不免有些机械化和流程化了，就像是身经百战的演员，无论是演哭还是演笑，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论，可以在瞬间展现出情绪，但时间久了不免套路化，失了灵气。” “长久下去，可能会丢失最能打动观众的东西。”闻叙的语气很平和，却又一语中的。 选手席上不少人都因为这段先扬后抑的点评而睁大眼睛，惊讶不已。 而程越安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 闻叙说：“所以我们对你的评级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不怕皇族不争气，就怕皇族有实力 洛嘉此时的心情意外的平静，他一直信奉着尽人事听天命，况且事与愿违他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 “洛嘉，恭喜你，成为了projectlight的第一位a级选手！” 闻叙话音刚落，洛嘉和选手席上的很多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闻老师，皮这一下你很开心吗？” “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吓人了？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啊。” “还好还好，这个规则还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变态。”选手席上劫后余生的感慨、哀嚎与欢呼齐飞。 “虽然我觉得洛嘉的实力可以更上一层楼，但是不管怎样，在这个节目里，我们对选手的标准还是得一视同仁的，所以请我们的第一位a级选手落座吧！” 洛嘉在万众瞩目下独自走上金字塔最顶端的位置，虽然节目并不会对a级选手的数量有限制，但为了激励大家，前八个座位，也就是出道位的椅子比起别的坐席要华丽许多，甚至做出了钻石般的切面，在射灯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洛嘉想了想，选择了第八个座位坐下。他第一次体验这种在同行中被仰望的感觉，过去无论是打歌、大赏、年末舞台，他都是坐在台下为别人鼓掌的人。此时他的心跳得很快，浑身都有些微微发热。 他独自坐在高处俯视着他人，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接下来这位选手和我来自同一个公司，也就是projectlight的主办公司sg，说起来他也算是我的师弟，那么有请程越安选手！” 程越安出现在舞台上时，在座的很多选手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但碍于每个人都有一个纪录reaction的摄像机，所以内心即使有再多的关于“皇族”的吐槽和不满，都不会表现得那么明目张胆。 所以他们最大尺度的吐槽也就是：这位也是重量级人物了。 也有一些选手本就是程越安的粉丝，此时他们非常激动：“和偶像一起参加节目，怎么不算追星成功？” “我不是来参加比赛的，我是来公费追星的。” “各位导师和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来自sg星瀚娱乐的选手程越安。” 情绪外放的大e人kk导师抿着嘴点头，偷笑几乎要掩饰不住了，似乎她也觉得程越安不该站在台上，而是应该坐她旁边。 闻叙的表情管理没有任何的松懈，他认真地发问：“请问程选手为什么在事业发展正蒸蒸日上的时候来参加男团选秀呢？” “因为我本就喜欢挑战不一样的人生，这次也想在节目里多多体验一下团队合作、和大家一同创作音乐的感觉。” 不愧是皇太子啊，参赛理由都是如此的清新脱俗，冠冕堂皇。 很多人眼中逆天改命、得来不易的参赛机会在他眼中就只是一次新奇的人生体验而已。 “嗯，你的参赛理由很有个性。”闻叙不愧是在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大前辈，说话就是高情商，“那也希望你可以享受这次的比赛。话不多说，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前奏响起，一阵清脆悠扬的竹笛声，伴随着一种不常见的吹奏乐器，仔细听来前奏居然是彩云追月的变调，配上渐强的架子鼓竟也意外的和谐。随后，前奏丝滑过渡到现代流行风格，是程越安的代表作之一《焰空》，一首将中国传统乐器元素和现代流行音乐巧妙结合的歌曲，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国风或者古风歌曲，更偏向现代、摇滚。 洛嘉很意外，程越安居然为了初舞台还对前奏进行了一番改编。 灯光缓缓落在程越安的打歌服上，云状绣花暗纹渐渐显现，cody在他灰紫色的狼尾下加了几缕长接发，妆造也融合了古风和潮酷，和歌曲很搭。 程越安站在立麦前开口，声线磁性又慵懒。 他的选曲很讨巧，因为这首歌的编舞幅度不大，却又尽显洒脱和随意，再加上歌本来就是他自己写的，经过无数次的livehouse、音乐节、演唱会的打磨更是如臻化境。他的动作沉浸又随性，不是在表演，而是真的在享受舞台。歌曲中反复出现的高潮段落简洁明快，让不少选手也开始摆手、跟唱，他极强的感染力把大家也拉入了这种畅快洒脱的氛围中。 到了副歌部分程越安展现出很强的爆发力，几乎是轻轻松松地就推出了高音，还即兴地来了个俏皮的转音。 一曲唱罢，全场都沸腾了，意犹未尽。 有选手喃喃道：“这就是歌手和爱豆的区别吗？” “这哪里是选秀节目初舞台？这明明就是他的演唱会现场啊。” “这种演唱实力已经很可怕了，更吓人的是，人家唱的歌还是自己写的。” 不怕皇族不争气，就怕皇族有实力。这样的水平，再加上公司资源的倾斜，他程越安想不红都难。 “我是什么臭鱼烂虾，我还是自己爬吧。”一位选手捂住脸绝望地后仰。 辗压式的唱功和创作实力，程越安的评级几乎是毫无悬念的a。 他鞠躬谢过导师后，在众人的目送和赞叹声中走向金字塔坐席的顶端，但是他却没有选择任何一个出道席位，而是坐在了洛嘉身边编号为九的位置上。 洛嘉以为按照程越安平时小学鸡一般的性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坐在top的位置上，但没有想到他甚至连出道位都没选。其他表演完毕的选手们大多集中在b、c、f等级，他们俩作为现阶段的唯二的a级，像自成一派似的，远离其他选手，居高临下。 “我觉得你应该坐那儿。”洛嘉指了指身后的c位。 程越安笑笑：“不了不了，我恐高。” “《焰空》的前奏，你是特地为了这次节目做了新的改编吗？” “对，你听出来了？”程越安的眼神亮了起来。 “当然，没想到你这样的明星选手也这么拼。” “也不算拼吧。”程越安挠了挠头，“主要是这次的观众里有比较在意的人。” “确实，这次的观众里还有导师，的确得认真准备。”洛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程越安闻言无声地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408宿舍的另外两位选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阿楠是个人练习生，一个人上台唱了一首在洋抖上特别火的泰语洗脑神曲，配合着简单魔性的动作，成功地感染了大家。 所有人都一起摇摆，很嗨的样子，但无论是选曲还是表演，调性似乎都有些跑偏，所以即便导师们也听得很开心，但还是无情地给出了f的评级。 林希则是和弦动文化的其他几位练习生一起上台的，一水儿的清秀可爱挂小男生看得洛嘉姨母心大起。他们的选曲与气质外型很符合，是一首top团青春风的出道曲，前辈们出道那会儿，也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洋溢着活力氛围的小甜歌，讨喜且不容易翻车。 但也不太能展现出唱功和舞蹈实力，只能算是无功无过。 程越安还没等到他们表演结束就已经开始锐评：“他们的实力倒是跟长相很匹配。” 洛嘉get到程越安的言外之意，说：“养成系嘛，现在很流行这样的人设，而且这种剧本在选秀节目里也是必不可少的。” 程越安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我对养成系这个词过敏。” “为什么？” “我们公司的养成系整天就知道毁我的歌，偏偏老大还特别护着他们，说也说不得。” 洛嘉被程越安告状般的语气逗乐：“是吗？不过能被你们公司选中做艺人，应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他说完后悄悄地观察着程越安的表情，还是有点气鼓鼓的样子。 于是洛嘉又添了一句：“话说回来，好羡慕他们可以唱你写的歌啊。” 洛嘉这话并非为了讨好程越安，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小公司能接触到的曲库基本上都是其他公司经过多轮淘汰下来的，想选首好歌说是屎里淘金也不为过，他一直很羡慕大势男团可以和知名制作人合作，甚至唱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歌曲。 程越安这样高人气、实力强的制作人，可能一首歌的价格就是as一整次回归活动的预算了。 程越安听了洛嘉的话后，嘴角忍不住上扬：“不用羡慕，前辈也会有机会的。” “但是，我们小公司可能买不起你写的歌。” “个人友情赞助，不收费。” 洛嘉闻言笑出了声。 洛嘉渐渐悟到了一些和程越安的相处之道，觉得他就像一个小孩似的，夸他就嘻嘻，不夸他夸别人了就不嘻嘻。程越安被夸赞的时候总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非常单纯好懂的样子。 就像是短视频里会刷到的狗狗，主人一说“出去玩”就两眼放光。 此时弦动文化的几位练习生的评级揭晓，一个c，剩下的全都是f，408宿舍的小寝室长林希，因为唱歌大白嗓，毫无训练痕迹，实力严重瘸腿，也被分到了f。 洛嘉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笔记本，正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不是吧前辈，你上节目还记笔记的吗？”程越安大为震撼。 “能获得如此级别的导师的评价和建议，比起在公司自己闷着头练习强多了。这么宝贵的经验，不记下来多可惜。” 不知道为什么，程越安听了这话之后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但是他又觉得心里升起这种感受的自己也是优越的、傲慢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洛嘉，于是只静静地看着洛嘉的动作，看他垂下来的柔软额发，看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半晌，程越安开口：“前辈，结束后我可以借你的笔记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洛嘉抬起头冲程越安笑，眼睛弯弯的，很温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这届练习生太勇 “你现在就可以看。” 还没等洛嘉将笔记本递过去，程越安便俯下身凑过来，半个脑袋眼看着就要贴上自己的脸，洛嘉突然想起破晓的“战前会议”上大家的讨论结果—— 卖腐什么的，该卖还是得卖啊！ 于是洛嘉不动声色，任由程越安的头发贴着自己的侧脸，发丝随着他阅读的动作偶尔一点一点，擦在洛嘉的侧脸有些痒痒的，但他并没有避开。 “你怎么没写到我啊？”程越安突然转头问道。 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呼吸都快要交错在一起，洛嘉心虚地别开脸：“额……导师好像，也没有锐评你什么……？” “所以就没写。”嗯，就是这样。 "那你呢？你对我没有想法吗？我看你也写了对别人舞台的感想。" 这人的记忆力这么好的吗？而且身为皇族，也会这么认真地看对手的舞台吗？ 洛嘉心里默默流下一滴汗。他抬头刚想解释，自己右耳上的流苏耳挂却和程越安的接发缠在了一起。 “啊啊啊对不起，你先别动！我怕把你扯疼了。” “没事，假的，不痛。”程越安抬手就把弹簧夹接发片薅了下来，随后顺手给洛嘉别上了。 洛嘉：“……” “前辈这样也很合适啊。”程越安笑笑。 洛嘉以为这个小插曲能让程越安忘记刚刚的追问，没想到他不依不饶：“所以前辈对我没有任何想法吗？” 这叫什么话！假小老外的中文怎么时好时坏的。 “呃……因为你表现得很好啊，我确实没什么可锐评的。”洛嘉实在难以招架，于是祭出完美营业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好吧。” 怎么觉得程越安的语气里还有点失落？洛嘉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 下一组上台的选手里，有位是洛嘉的老熟人，这位叫邹放的选手和洛嘉算是同期出道，同为小公司男团，如今的处境竟也无比相似。 出道初期，他们曾上过同一个打歌节目，他们在去找前辈们打招呼问好时狭路相逢，相互寒暄。 对视时双方都曾把对方当过对手，在心中暗暗比较，此后也一同眼睁睁地看着比自己出道晚的大公司团体一骑绝尘。 打歌节目的票数评分会以动态条形图来显示，在后台看着大公司新男团的评分条爆发式增长，几乎要突破屏幕的边界，而自己团体的评分远远被甩在后面，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可怜的点，邹放和洛嘉可能发出过同样的叹息。 不过这次选秀，邹放他们团算上他一共有两位选手通过了初试，比起单枪匹马的洛嘉而言机会要更大一些。 他们选择的初舞台是非常经典的男团主打，复古电子风的夏日曲，主歌节奏松弛，到了副歌部分逐渐强烈，重复的唱段搭配电子音效，形成鲜明的记忆点。 到了bridge部分，节奏突然停顿，令全场都屏息期待着接下来的冲击。片刻后，邹放一个前空翻跃出，落地后来了一段节奏轻松又有些颓废随意的rap。可以听出他在努力的压制着刚刚做特技造成的声线不稳，但还是有点气息混乱和喷麦。 “这部分太满了。”程越安突然说道。 洛嘉看向他：“很能理解，毕竟这么多选手参赛，想抓人眼球，就想什么都展现出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太多了也不好什么的……” “画蛇添足？过犹不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前辈懂我！”程越安满意地点头。 节目录制已超过3小时，在场不少选手已经有点麻了，但因为面前有reaction摄像机，都兀自强撑着营业。程越安倒是意外地一点倦色也无，自从坐到洛嘉身边之后，一直很认真地观看选手的初舞台，且对于每个舞台都会和洛嘉有来有回地讨论。 程越安甚至连仪态都保持得很端正，没有葛优瘫，也没有麻木、犯困和不耐烦，他还时常会把洛嘉的小笔记本要来，也写些自己的看法。 “我们一起预测一下这组的评级怎么样？” “好啊。”洛嘉一口答应。 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异声—— 洛嘉：“ab！” 程越安：“双b！” “我觉得，邹放那一个跟头翻得很漂亮，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选手展现出特技，所以这一部分或许可以弥补一下他后半段的不足？” “就像我刚刚说的，太满了，反而过了。他如果没有翻这个跟头，后面就不会失误，说不定能拿a。” 洛嘉笑：“没想到作为观众，你要求还挺严格的啊。” “不不不，相信我，这一点都不严格。”程越安一本正经。 邹放这组的表演结束，闻叙开口点评：“在舞台的编排上，能够感受到你们强烈的野心和信念，这一点做得很好。” “但是舞台的体力分配也是很重要的一点。”祝清淮接过了闻叙的话茬说道，“那一个特技反而影响了后面的发挥，而且也影响了队友的情绪，后半段很明显能够感受到你们的紧张，总体来说没有前半段那么松弛和游刃有余。” 舞蹈导师rita也很赞同：“特技放在舞台的最后可能是更好的选择，或者在加试里面出现也会很加分哦。” kk向来是捧场达人，兴奋地对邹放说道：“虽然但是，我很喜欢你的flow！非常迷人！” 邹放连连点头：“谢谢各位导师！可能因为我比起其他选手，已经失去过一次机会了，所以今天就想把擅长的全都展现出来，反倒有些用力过猛了，我今后会更加注意这方面。” “之后我也会竭尽所能去弥补我自己，还有团队的遗憾。” 这番话滴水不漏，很能博得好感。 rita又给了邹放一次机会，随机抽取了一段音乐，让他表演即兴舞蹈，他很幸运地抽到了一首大热女团曲，编舞并不难，但很有记忆点。邹放完成得很好，对节奏和动作的控制很有个人风格，多次和台下互动也引起了导师和学员的热情回应。 “唉。”程越安向后躺在座位上，闭上了双眼。 “怎么了？他跳得不好吗？”洛嘉问。 程越安听到发问又坐了起来：“倒也不是，但如果我是舞蹈导师，我应该更希望看到的是他脱离原曲限制，展现临场发挥和freestyle的能力。” “你说得有道理。”洛嘉点点头。 “感谢两位的精彩表演，你们的评级是——邹放，b级，秦潇杰，b级。” 洛嘉悄悄向程越安比了个大拇指，程越安得意地挑了挑眉。 下一组练习生上台了，洛嘉看清来人面目后呼吸一滞，是上岛那天主动和他打了招呼，又在背后蛐蛐他“一轮游”的那两个小孩。 他们穿着剪裁考究的解构风西装，光看打歌服的精致程度就知道这两人来头不小。 也是，出道前就有机会去打歌节目露脸，一般都是大公司练习生才有的待遇。 他们初舞台的选曲，正是主mc闻叙所在团横扫各大奖项的神曲《crown》，这首歌也奠定了前辈团的登顶之势。 非常大胆的选曲，原唱就坐在台下，原唱的身份甚至还是导师。 这得有多自信才敢在原唱面前班门弄斧啊？ intro部分就已经能看出大公司后辈的勃勃野心——他们对原曲进行了彻底的改编，原曲的华丽宫廷风变成了有些暗黑的工业风，大屏幕的播片是前辈团当年领奖时的负片影像，人脸还做了模糊处理。 舞台的视觉和包装简直惊世骇俗，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审美还是创新点，这个改编都把噱头拉满了，引得选手席上议论纷纷。 “他们好大胆啊，这是来砸场子的吗？” “活久见，以前只看过选手互相挑衅，今天见到直接挑衅导师的了。” “nb，没别的形容词了。” “某种程度上很羡慕他们的勇气。” 这两位的唱跳实力也不俗，但原曲毕竟是前辈团的登顶曲，难度还是有的，初出茅庐的练习生在副歌、高音的处理上能明显得听出吃力感。 此外，大型团观赏性极强的编舞和走位精简成双人舞台后，气势骤减，即使舞美已经弥补了很大一部分，但还是不够。 洛嘉这样小公司出身的、谨小慎微的行业小虾米，突然觉得自己被那两人嘲“一轮游糊咖”简直太正常了。 他们在导师面前都敢贴脸开大，洛嘉在他们眼里连npc可能都算不上。 洛嘉此时已经进入疯狂看眼色的吃瓜状态，他非常想看闻叙的表情，奈何这是直播现场，导播并不会在大屏幕上切导师的reaction。 于是他扯了扯程越安，问他怎么看。 “改编得挺有意思的，是到现在为止最让我眼前一亮的舞台。” “但是很可惜，能力撑不起来。外面包装得再精美也改变不了平庸的内里。” “反而给我一种，开头整了个大的，后面却拉了的感觉。” 洛嘉问：“高开低走？” “对对对，前辈简直是我的话替。” “……你是不是想说，嘴替？” 程越安打了个响指，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台上的表演到达尾声，在伴奏自喧嚣归于平静后，名为孟长宇的选手倏地将头上的皇冠扯了下来，随即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此时，祝清淮未等闻叙开口就饶有兴味地问道：“请问舞台最后踩皇冠的动作设计有什么深意？” 孟长宇沉声道：“我想表达的是，真正的‘皇冠’不需要继承，我会将它踩碎，熔了之后重铸。” “继承、传承的叙事太老掉牙了，我想用我的舞台重新改写这一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见识下何为反差 孟长宇话音刚落，选手席上便是一片欢呼、起哄、瑞思拜。当然，阴暗的角落里也不乏嘘声、倒彩和蛐蛐。 乐子人kk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和选手们一起夸张大叫后，挑眉笑着看向被舞到面前的正主闻叙，非常期待他的反应和点评。 在看到孟长宇把皇冠踩在脚下的那一刻，洛嘉缩了缩肩膀，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不是不能放狠话，不是不能搞舞台创意，只是名不见经传的练习生，在一个竞技类比赛的初舞台首秀，在前辈导师面前这么出格，会不会有点太狂妄了？ 洛嘉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我是不是老了？现在的小孩们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好希望能得到他1%的自信啊。 闻叙终于开口了，他依旧是神情温和、不紧不慢的：“我很欣赏你们的态度，敢于打破‘前辈’的桎梏，破旧立新。” “你们的舞台改编很出彩，创意、编曲、甚至舞美、vcr都很有想法，让我看到了独属于你们年轻一代的勇气和冲劲，这一点很打动我。” “我刚出道的时候，也曾觉得‘不被定义’、‘打破规则’的人是最强的。” “但是，如今的我觉得，真正能佩戴皇冠的人，不是靠否定他人来证明自己，而是用实力让别人心甘情愿地仰望你。” 闻叙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选手们，“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是经历过层层选拔才坐在这里，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或多或少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有才华的吧。” “但一件很现实的事情是，在实力没能强到让别人记住你之前，你的才华和特殊是很难被发现的。” 随后闻叙不紧不慢又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孟长宇在演唱上的不足，以及二人舞台配合、走位和舞蹈上的缺点。 最后他总结道：“希望下次可以看到你们不靠‘踩碎别人’，而是‘成就自己’的舞台，我很期待你们今后的表现。” 全场又一次沸腾了，洛嘉两眼放光地看着大屏幕上的闻叙。 怎么会有人业务能力又强，情商又高，千帆过境后还依旧这么谦和、温柔啊。 “好想成为这样的人啊。”洛嘉喃喃道，鼻子都有些发酸。 其实洛嘉的声音很轻，但程越安依旧在嘈杂的人声中捕捉到了他的话音。 会有那一天的。程越安想。 孟长宇这一组的最终评级都是b。孟长宇在听到评级的一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但他的表情并非惊讶或义愤填膺，更多的是意外、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几次扶麦都扶歪了。 “我会继续努力的。”他的声音甚至都在发颤。 孟长宇似乎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刺头”选手。 短暂的修整后，又一位个人练习生上台了，这位选手一出场就引发了连连惊呼。 “门面担当出现了。”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 “女娲毕设。” “妈呀我第一次见到有男的长得像fbb。” 这位叫柴令宣的选手有着极为客观的高颜值，明朗、大气，俊美无俦，去演古偶剧必定是天潢贵胄、翩翩公子专业户。这张脸美到什么程度呢，担得起一句“做男做女都精彩”。 但是他一开口差点创死所有人：“观众老爷们，害有评委老师们大家好，我叫柴令宣，练习时长两周半，以前在某手当主ber。” 不是，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不应该一开口是这动静啊！拥有这样声线的人，也不该是这么个小脸蛋吧？ “请问你是颜值主播吗？”rita忍俊不禁。 “什么都bē，平时bē唱歌比较多。” 闻叙的表情管理都几乎要绷不住了：“那请柴令宣选手给大家‘bē’个唱歌吧。” 在各种短视频里面听得耳朵都要起茧的伴奏响起，在座的各位都以为柴令宣会带来一首大碴子味儿的某音神曲。 结果柴令宣一开口，大家又震惊了，这个唱歌深情款款，温柔至极的人，真的是刚刚那位老铁吗？ 节目组真的不是在放录音吗？怎么会有人从长相到声音到唱歌都像是各过各的？ 而且柴令宣那张美丽的脸唱起歌来，哪怕视线只是无意识地落在地砖上，都像在看爱人一般含情脉脉，让人沉醉。 他的声线和唱腔，使得烂大街的某音神曲都变得高级了起来。 “前辈，我们遇到对手了。”程越安双手交叠在脑后，略有些调侃意味地感叹。 洛嘉点点头：“柴令宣不仅唱得好，外貌和性格都很有记忆点。如果舞蹈水平在平均线上，不出意外能拿a吧。” 柴令宣唱完最后一句，伴奏都还没停，大家也没有从悠长的余韵中醒过神来，他自己先开口打破了歌曲的深情氛围：“哎呀妈呀，可紧张死我了。” 这种违和感，仿佛是看到黛玉葬花后，撸起袖子又表演了个倒拔垂杨柳。 祝清淮没忍住，第一个开口：“建议柴令宣选手下次唱完歌先别急着说话。” “谢谢老师的建议，我粉丝和您想得一样一样的，他们都说我一开口说话就想把我毒哑了，要bē唱歌再把我救回来。” 选手和导师们闻言笑得一片东倒西歪。 柴令宣见状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不过呢，也有粉丝很爱我，他们给我起了个昵称，叫‘东北百灵鸟’。” “非常贴切。”rita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平复好呼吸后，问：“你有准备舞蹈展示吗？” “准备倒是准备了，但是有可能非常……特别。”。 “那请开始你的舞蹈展示吧。” 一阵穿云裂空的唢呐声响起，洛嘉一开始还以为柴令宣要表演类似于《囍》这种国风爵士舞，还在心里暗自佩服他的选曲时髦大胆有想法。 直到柴令宣真的自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红手绢之后，洛嘉方觉大事不妙，这位是真的要在男团选秀的初舞台上扭秧歌。 柴令宣甚至还颇为用心地将社会摇和扭秧歌结合了一番，做了极为接地气的改编。观众们的欢呼、起哄、大笑声快把摄影棚顶掀飞了。 在场也有几个是真嗨的，比如kk、阿楠，以及程越安这几位国外长大的友人，大概是不懂大秧歌、社会摇在国人心中的地位。 “农耕朋克风……？很特别啊。” 洛嘉一时间分不清程越安是在玩梗，还是真的在夸。 柴令宣结束表演后，导师席、选手席甚至后台都已经快被他炸成一片废墟了。 这种类型的选手，是综艺之神追着喂饭的天选喜剧人，在节目里绝对不会缺镜头，节目外也非常容易因为爆笑cut出圈而圈粉。 所以即使柴令宣最终的评级是c，对他而言可能都没有太大影响。 “还好还好，这比我想象中还高点呢。”他一副很满意的模样把c级等级标贴在了身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怪物新人体育生 初舞台录制动辄耗费一整天，对选手和导师们的体力、精力要求都很高。已经到了凌晨，很多选手都还是练习生，从未经历过如此长时间的节目录制，有些人已经昏昏欲睡。 projectlight制作组似乎对初舞台的选手出场顺序做过规划，每当一批选手的表现平平，不尽如人意时，都会出现一个石破天惊的存在来调动导师和选手的情绪。 这种石破天惊未必都是实力极强的，像柴令宣那样极为抽象的选手也算在内。 于是自柴令宣之后出场的选手，大多数都没什么亮点和辨识度，就连车祸现场都变得千篇一律。 饶是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在镜头前时刻遵循着爱豆营业规范的洛嘉，都有些撑不住了。但他旁边的程越安却依旧没什么疲态。 他不仅精神状态良好，锐评舞台反而还越来越起劲，就像背了节目的reactionkpi一样。洛嘉甚至觉得程越安的吐槽比有的选手表演还精彩。 当选手唱歌宛如念经没有起伏时，他说：“某种程度上来说，音准很稳定也算是他们的优点之一。” 当一个组的几位选手跑调跑得到处都是时，程越安皱紧眉头，一副夸张的表情正欲开腔，洛嘉抢先道：“你是不是想说‘别人唱歌要钱，他们唱歌要命’？” “好妙的比喻。”程越安的眉头舒展了一点，随后他又追加了一句，“他们这还是分期付款。” “？”洛嘉没get到他的梗。 “一句一句地索命。” 洛嘉硬生生笑精神了：“幸好你不是导师，选手们逃过一劫。” 程越安正色道：“其实我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别人的唱功。” “真的吗？” “除非他们先用唱功攻击我。” 洛嘉再次笑得前仰后合，他心道这假小老外在吐槽别人唱歌的专业领域上，中文简直好得出奇。 笑了一会儿后洛嘉突然又想：不行，不用担心镜头时长的程越安都这么努力地上班，还如此用心地营造高傲毒舌人设，我也得打起精神来。于是洛嘉深呼吸，晃了晃头，拿起保温杯猛灌一口。 程越安似乎是因为话说得太多，他座位旁的两瓶水都见了底。他犯懒不想去拿新的，见洛嘉喝水，眼神里毫不掩饰渴望。 洛嘉见状没多想，顺手就把杯子递给他。程越安刚喝一口就痛苦面具：“前辈你是什么狠人？保温杯里装冰美式？” “冰美式的灵魂就是冰啊，我这杯子是保冷的，冰块放一天都不会化。”洛嘉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小得意。 短暂地笑闹一阵后，台上出现的选手便吸引了二人的目光。 “大家晚上，哦不对，早上好，我是来自原色娱乐的卓野zoey。”原色与sg一样，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卓野一自报家门，就听取台下“wow”声一片。 大屏幕切了个近景，卓野有着一张又小又精致的脸，五官却十分立体，颇有混血感，他穿着一身很像美高校服的打歌服，声线有些怯怯的，说话还有些拖音。 程越安听到卓野来自原色时坐起身，一副审判的模样，他依稀记得，程玥心当时在微博转发应援的选手就是原色的。 “不会又来了个养成系吧……”程越安先入为主地大放厥词。 但是当卓野一开口，全场又是一片哇声。因为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漂亮男孩，居然是个低音rapper。他听到台下的反馈后，配合着歌词中的“bequiet”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摇，露出一个得逞般的雀跃笑容。 他一个人的舞台也设计了转身和走位，大开大合的舞蹈动作竟一点都没影响他的声线稳定性，高潮部分还展现出极强的冲击力，非常炸场。同时，卓野的表情管理也丝毫不掉线，beat的停顿处还不忘做个鬼脸，尽显古灵精怪又有些臭屁的少年气。 台下欢呼声还没来得及响起，下一段高速rap已像暴风般袭来，他说话和rap反差也很大，说话时懒懒的，但一上台，口齿清晰又有力，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台下的状态是为了省电。 终于遇到一个rap担，还这么强，kk在台下疯狂应援，已经激动地快要跳出导师席了。 当卓野结束表演，气息都还未平复时，kk就迫不及待地拿起麦对闻叙说道：“能在projectlight的舞台遇到zoey，我觉得已经值了，老大，我可以下班了吗？” “先别急着走，请唯一的rap导师点评完zoey再说哈。”闻叙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flow和rhyme很有个人特色，吐字清晰，气息稳定。你年龄这么小，才十六岁，就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个人风格，很难得啊。而且，鬼马精灵系的rapper，真的很亮眼哦。”乐子人kk少见地展现出专业性，话语间仍是按捺不住的欣赏。 rita紧接着说：“而且卓野的舞蹈也让我很惊喜，没想到你居然是大框架舞者，在rap很出色的前提下，动作线条精确漂亮，还很完整，变速控制也很到位，respect！” “zoey啊，你这么young还这么wild，答应我，以后巡演第一个邀请我好吗？” “我也要我也要！”rita也举起了手。 “本节目禁止公费追星。”闻叙按住了躁动的二人。 未曾想到的是，台上的卓野在导师轮番的彩虹屁轰炸下，耳尖居然肉眼可见地红了。 他又恢复成了最开始有些怯生生的样子：“谢、谢谢老师们的喜欢，我很开心。” 祝清淮察觉到卓野的反差：“卓野选手很紧张吗？” “有一点吧……我是那种不太擅长应对夸奖的类型……”卓野的头上仿佛都在冒气儿，脸似乎更红了些。 “那没关系，节目中会有很多机会让你脱敏的。”祝清淮笑了。 “谢谢您……”卓野的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就脱！zoey！来段freestyle！”kk几乎兴奋地要拍桌了。 闻叙就差没捂住kk的嘴：“karloys女士请注意下言辞，不要吓到选手了。请zoey用freestyle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舞台灯光暗下，一束追光照在卓野的身上，少年跟着beat随意地舞动，短短的数十秒后便进入状态—— “人群是结界，我站在对面， 耳机是引线，oh忽略了你——” 刻意地空了一拍，卓野又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天真又淘气的笑。 “我先说抱歉。”卓野歪歪头，台下包括洛嘉在内的许多选手都被击中了，露出姨母笑。 这个zoey不愧是原色的练习生，实力强得可怕，台上台下还拥有巨大的反差魅力，简直是天选爱豆。而且他才十六岁…… 洛嘉不由得感叹：“简直就是怪物新人，后浪可畏啊。” 程越安也很难得地闭麦，心想程玥心还是有点品味的。 “i人是我的标签，但并不代表我可能没有明天。”卓野的即兴结束，毫无悬念地获得了a级。 而作为一个i人，他也在与洛、程二人以及其他几位a级选手点头示意后，毫无悬念地坐在了离人群最远的角落。 也算是一种维持人设了吧。 当录影棚外的天空泛起一点鱼肚白，projectlight初舞台录制的最后一位选手终于出场了。 他刚一露面，台下就有些窃窃私语响起。 因为平时的他，只会出现在各大花滑赛事的领奖台和体育新闻里。周天，粉丝爱称“星期日男神”，他像一杆劲竹，只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根正苗红的正派气场，似乎和选秀节目的舞台格格不入。 但他的个人介绍vcr并没有播放此前比赛的精彩瞬间集锦，而是未经任何修饰和剪辑的唱跳练习视频。 闻叙认真地阅读着周天的资料，读到某处时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出乎意料地，他并没有像此前问洛嘉或程越安那样，去了解周天参赛的原因。 他柔声道：“请周天选手先表演吧。” 周天退至舞台一侧，气泡灯在他身上投射出梦幻斑驳的光影，伴奏声响起，是一首曾火遍大江南北的偶像剧ost。 他开口，声线温柔干净，音准也不错，下一秒，周天竟毫无预兆地，像在他熟悉的冰场上一般，丝滑地自舞台侧边滑行至中央。 “我是不是困出幻觉了？” “他穿的是轮滑鞋吗？可是看着不像啊。” “他的鞋是特制的吗？好厉害！” 在场的很多选手们都是00后甚至05后，他们完全没见过千禧年那会儿风靡全球的暴走鞋。 这种鞋的鞋跟处藏有可伸缩的滚轮，平时正常走路时，轮子是收起状态，想滑行的时候只需重心后压即可弹出轮子。 闻叙和祝清淮都是大前辈，他俩相视一笑，祝清淮感叹：“很多年都没见到这种鞋了。” “有种自己好像老了的感觉，练习生们估计也没几个人见过吧。” 周天的舞台小巧思新奇又用心，而且也很契合他花滑运动员的身份，很有记忆点。 一曲结束，周天滑到了舞台正前方站定，在导师们开口前，他认真且郑重地说道：“我希望老师们不要因为我的身份，或者舞台设计而对我表示肯定，我不需要鼓励和安慰。 “我来参加projectlight，就是与过去告别的一个开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现在退赛可以吗 周天这话说得诚恳，几位导师对视后，rita发问：“周天选手有准备舞蹈展示吗？” “有的。” 花样滑冰选手通常也会接受舞蹈训练，舞蹈有助于选手提升动作表现力、身体协调性以及对音乐的理解和感受力。许多选手都会学习芭蕾舞、现代舞、爵士舞或者中国舞。 所以周天这样的花滑选手参加男团选秀，也不算完全的隔行如隔山。 况且，从青少年时代就开始专业训练，参加过无数国际赛事的周天，无论是体力、肢体协调性，还是心理素质、表现力，乃至抗压能力，都足以支撑他成为一名优秀的爱豆。 导师们甚至都有些期待他的舞蹈了。 音乐响起，是一部经典音乐剧中的选段，周天选了现代舞作为展示。 他扬起手臂、定住，随即接了个震胸，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已展现出他对肢体极强的掌控力。前奏仅仅只有十几秒，他却已经与音乐剧中那个陷入创作低谷的画家灵魂合一。 原版音乐剧为了最大程度上展现唱功，因而舞蹈动作较为简洁，周天的编舞丰富了很多细节，就连每次起身的动作都设计得不一样，颇具观赏性。 周天的很多跳跃动作都有花滑的影子，但这也给他的舞蹈增添了独特的个人魅力，他用很多翻滚、旋转、下落表达落魄画家内心的挣扎，每次爆发后的间隙，流露出的表情和眼神都极有感染力。 “虽然不了解这段舞的背景设定，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着眼睛酸酸的。” “压轴出场的选手果然不一般啊。” “果然金子到了哪里都会发光，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优秀。” 选手们也被周天的舞蹈折服了。 舞毕，观众席上的掌声经久不息，周天气还没喘匀，就谦逊地不停鞠躬表示感谢。 rita冲他欢呼几声，也报以代表着褒奖的掌声。 导师们进行了短暂的讨论，最终，闻叙拿起手麦，对projectlight最后一个选手初舞台进行点评。 “周天选手的舞台设计很有巧思，并且完美融合了你个人的长处，是很聪明的编排。唱功方面，可能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原因，存在一些发声上的问题，但是可以理解。” “此外，因为暴走鞋的特性，没有展示更多的唱跳实力，略微有些可惜。但是你的舞蹈展示弥补了这一点，非常精彩。” rita自然地接过话头：“不愧是国家级运动员，爆发力、协调性都是顶级的，不夸张地说，在肢体控制力上，你在全部88位选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更让我惊喜的是你的舞蹈感染力和沉浸感，非常到位，感觉你去出演舞剧也没问题！” “出于对潜力的期待和认可，我们给周天选手的最终评级是——” “a级。” 周天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不住地鞠躬感谢。 “但是。”闻叙话锋一转，“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在脚伤还未完全痊愈的情况下，选择来参加节目呢？生存类选秀中，你的身体可能会超负荷运转，这很不利于你的伤势恢复。” 此言一出，选手席上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带伤参赛？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不仅实力强，还这么拼……” “谢谢老师的关心。”周天紧紧握着手里的话筒，坦然地回答：“在我的花滑生涯中，已经错失了两次机会，直到退役我都无法释怀。如今，我终于找到了新的方向，sg的选秀这么好的机会，我没办法允许自己再错过了。” “我想要在最有冲劲的时候，再博一次，不论能走多远，不问结果如何。” 洛嘉听完周天的这番话，不禁有了惺惺相惜之感。虽然他们此前的经历不同，但是洛嘉似乎从周天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的相似之处。 那是被命运摆弄后，不愿折服的愤慨和不甘。 洛嘉打开已合上的笔记本，在周天的名字旁画了个五角星。程越安察觉到洛嘉的动作，好奇地凑过来。 “前辈，这个五角星是什么意思啊？” “嗯……大概是重点关注对象的意思？之后有机会的话，想选他当队友。” 程越安心直嘴快：“那我呢？” “我俩都住一起了，已经重点关注上了哈。”洛嘉已经渐渐习惯程越安总是求关注的小学鸡行为了，于是很自然地顺毛撸。 程越安听了这话似乎满意了，并没有再追问。但是他几秒钟之后还是从洛嘉手里拿过笔，哗啦啦翻页找到自己的名字，在旁边画了个巨大的五角星。 “怕你忘了。”程越安补充道。 “好好好。”洛嘉无奈。 “至此，projectlight初舞台的录制就全部结束了，大家辛苦了！”闻叙起身，面向练习生们道。 “终于结束了！” “天呐，坐得我的老腰都快断了！” “不过大家先别急，还有一些赛制相关的说明需要大家耐心听一下。”闻叙已来到了舞台上。 “本次节目参赛选手一共88人，比赛分为初舞台、主题曲、第一次公演、第二次公演、第三次公演和出道夜这几个阶段。” “下一个阶段，我们将开始主题曲的练习，大家将会按照初舞台评级分班学习，练习总时间是——” “3天。” 选手席上传来惊叫连连和阵阵哀嚎：“这时间也太短了吧？！”“不如鲨了我比较快！”“这三天还能睡觉吗？” “进入公开竞演环节后，每次公演结束都会有一次选手顺位公布，根据排名淘汰一部分选手。提前预告一下，一公后，将会有30名选手离开projectlight的舞台。” 这个淘汰的比例不算太魔鬼，但是谁都不想体验一轮游的感觉。 “此外，还有一条特殊规则需要告诉大家，本次节目中，除了我、karloys老师、rita老师和祝清淮老师以外，节目组还设置了隐藏导师。” “隐藏导师可能是大家身边所有能接触到的人，比如摄像师、选管、食堂工作人员等等……” “什么？” “这什么狼人杀选秀啊？” “闻老师！如果我猜中了隐藏导师，能加分吗？” “不可以哦。”闻叙答得干脆，笑得和煦。 “那这个隐藏导师有啥用啊……打小报告的吗？” “隐藏导师的评价非常重要，可指定一个出道位的人选。”闻叙答道。 “妈呀，从今天开始我要对每个遇到的staff都更礼貌才行！” “在线做法被隐藏导师选中啊啊啊！” 闻叙又道：“本次projectlight节目，旨在选出业务能力、人品、性格等各方面都优秀的练习生，节目想要打造的是真正能够被称为‘偶像’的男团，而不是出道后便忘了初心和粉丝的‘赚钱机器’或者‘产品’。” “因此舞台下的各种表现，都在隐藏导师的考量范围内。” “我们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们，能够担得起任何美好的称赞。不忘初心，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闻叙这段话似乎触动了很多练习生，有人频频点头，有人眼里竟泛起泪光。 “也希望大家参加projectlight都能不虚此行，实现自己的梦想。话说回来，节目的主题曲也和梦想有关。” 此时，大屏幕打出了主题曲名——《追光》。 “接下来，有请rita老师上台，和我一起给练习生们展示一下主题曲《追光》吧。” “哇哇哇导师亲自展示！” “参加这节目，值了！” "家人们我追星成功了！" 舞台灯光暗下，只有一排追影灯打出了人物的轮廓光，闻叙、rita、伴舞们被银色光线镂出的剪影看上去无比坚定，就像是即将要奔赴一场未知的命运。 《追光》的前奏是钢琴加上合成器，合成器模拟出的电流声听上去既像复古的留声机，又像雨声，随后，两位导师加上伴唱的人声响起，青春热血感扑面而来。 闻叙和rita作为大前辈，实力自然不是虚的，激烈的舞蹈动作对闻叙的音准和力度没有丝毫影响，他不仅完美完成了副歌的高音，声区的转换也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精准、稳定。 rita的舞蹈也是当仁不让，《追光》的编舞强度很大，有大量的跳跃、滑步，甚至还有地板动作，rita的躯体控制、呼吸控制都极为高超，这令她的舞蹈看起来观赏性极强且毫不费力。 但是这也预示着一个残酷的现实——没有导师那样的实力，演绎这首难度极高的主题曲，只会是车祸现场。 程越安：“好难的舞蹈。又跳又滚的，三天能记住这么多动作吗？” 洛嘉：“真的好难，完全没有站桩唱歌的休息段，就算是大主唱也得全程边唱边跳……” “节目组是不是疯了？”程越安终于失去了那股隔岸观火的劲儿，捂住了脸。 一曲结束，选手席也不起哄了，欢呼声和掌声都没那么响了。 选择这样一首vocal和dance门槛都极高的主题曲，可以快速区分选手的实力层级，简直完美服务于生存类竞演节目的赛制。 三天后，强者和弱者的差距将会血淋淋地暴露在众人面前。只能说，sg不愧是sg。在别的方面看似宽松、怀柔，比如导师点评风格和阶段淘汰比例，但其最内里的要求和规则，依旧昭示着大公司的残酷与冰冷。 闻叙语调温和地安抚着练习生们的情绪：“主题曲确实有难度，但大家先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导师团也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大家的。” rita补充道：“是的，而且大家也要给自己留下‘不完美’的余地，短短3天时间想要完成一个毫无瑕疵的舞台，就连我也做不到。” “跌跌撞撞但是不放弃的勇气和坚持，一样可以打动观众。”闻叙笑笑，随后沉声道：“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录制初舞台阶段的最后一个镜头吧！” “全体练习生起立！” “projectlight发起人闻叙，带领88位练习生向全民制作人们问好——” 悬臂摄像机缓缓拉远，阶梯金字塔上的练习生们与舞台上四位导师们一齐向镜头深深鞠躬。 “全民制作人们，今后请多多指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只恨自己长了嘴 数十道冷白色追光灯汇聚在舞台中央，程越安独自站在灯光下，像是在圣光照耀下获得了新生一般。 闻叙的声音，通过舞台360度环绕杜比音效的音箱设备响起：“程越安选手，恭喜你，你将作为projectlight出道组的center出道，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吗？” 程越安热泪盈眶地举起话筒：“感谢节目组，感谢sg，感谢我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还有我的妹妹程玥心……” 不是，这对吗？ 台上的程越安兀自说着，led灯光突然变得越来越亮，亮得叫人睁不开眼…… “小程、小程！快醒醒！要迟到了！” 程越安猛地惊醒，鲤鱼打挺般从床上一跃而起，“砰”地一声撞在了上铺的床板上！ “啊——！”脑门一阵钝痛袭来，他又直挺挺躺了下去。 “幸好幸好，终于醒了。我还以为程哥他生病了。”是林希的声音。 “现在立马出发应该还来得及na～”阿楠说。 洛嘉转头对两人说：“你们先去练习室吧，第一天上课，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f班的二人点点头，一起出了门。洛嘉一边帮程越安揉着额头一边关切地问：“没事吧？还能去上课吗？” “我没事……”程越安昨晚回宿舍后，问洛嘉要了他记录选手初舞台的笔记本，似乎看到很晚，也不知在鼓捣什么。 超负荷录制初舞台，加上没休息好，他体力再怎么超人，也不可能在早八准时起来。 “前辈你先走吧，不用等我。”程越安慌慌张张地套上粉色的a班选手服，顶着一头乱发说。 洛嘉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练习生时代，都是循规蹈矩、十分自律的好孩子，他也不想在第一天学习主题曲的课上就迟到，更何况这还是录节目。 但程越安在初舞台帮了他大忙，不仅帮着参考选曲，还不眠不休地替他改伴奏，所以即便是在参加竞演类节目，洛嘉也做不到把程越安抛下就走。 当然，洛嘉还有点小九九在心里打转，a班的练习室在五楼，即便是刚刚和林希阿楠一起出门，怕是也无法准时到场了。 两个人迟到比起一个人迟到，尴尬程度会被削弱一些，就算挨骂也有个人一起承担。况且，程越安可是sg的“太子”，导师未必会刁难他。 最差最差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挨批，但是这样也不坏，说不定镜头还能多一点。 所以洛嘉的语气如同春风和煦：“没事，我们一起走吧。还指望你带路呢。” 二人一路狂奔到a班练习室，里面已经传来主题曲的伴奏声，程越安大大方方地走到前门处，推门，众目睽睽之下，轻描淡写地开口：“抱歉，迟到了。” 洛嘉跟在他身后，有些瑟缩地进门，极快地瞄了眼练习室最前方闻叙的表情，疯狂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大家了！” 闻叙扶了扶银框眼镜，淡淡地说：“下次迟到可以从后门进来，不要影响到大家。当然，最好还是能准时到。” 程越安简单应了句好。洛嘉则继续点头、道歉、鞠躬。 有选手不禁在心里嘀咕：不愧是皇族啊，第一天上课就迟到，态度还这么拽，装都不装，何等嚣张。 闻叙让大家先开嗓，练习室里一片嘟噜噜噜、mimami、neineinei等奇怪声响，独自坐在角落的zoey不禁偷笑起来。 前一天晚上，节目组就将主题曲《追光》的视频和音频发送到给选手们统一配备的平板电脑中了，因此有不少选手已经扒完了歌，学了个七七八八，洛嘉也不例外，他前一天晚上一直单曲循环着《追光》直到入睡。 a班选手都是佼佼者，又各自提前预习过，因此闻叙的教学进行得很顺利。在学完主要旋律后，他留了30分钟给大家自由练习，准备练习时间结束后，对选手们进行一对一检查和纠音。 练习室里音轨重合，此起彼伏，像极了学生时代的早读课。洛嘉正唱着高音，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你唱得真好，可以指点一下我吗？我高音上不去，有些不得要领。”说这话的人是周天。 “当然可以。”洛嘉对周天印象很深，也挺有好感，于是欣然答应。 “你先找到正确的发声方式，想象一下有个朋友站在山那头，你要让他听见你的声音……” “前辈，我也要学。”程越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硬是挤在洛嘉和周天两人之间坐下了。 洛嘉无奈：“你一定要坐在这儿吗？” “大家都在练歌，好吵啊，不坐这里我听不见。” 洛嘉看了看自己左侧，明明还是有很大的空间，洛嘉又问：“你这个级别的歌手，还要跟我学？”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法啊，而且，我很热心的，也想帮帮别的同学。”程越安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洛嘉腹诽：昨晚林希因为初评级拿了f，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没见你上去安慰两句。 闻叙很快就回来了，他按照选手名单顺序开始一对一教学，名单似乎是用首字母排序的，第一个被cue到的就是程越安。 洛嘉想起昨晚，程越安翻着自己的笔记本看了半宿，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刚刚他也光顾着凑热闹，没怎么练习。洛嘉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但是出乎意料的，程越安唱得非常好，不仅音准到位，高低音、真假声转换都处理得游刃有余，情感还十分充沛。公认高难度的主题曲对他来说好像完全不是事儿。 洛嘉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 程越安上来就把大家都镇住了，后面的选手都不免感到压力，闻叙似乎是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没有过多夸赞程越安，只是简单一句“唱得好”就结束了。 剩下的选手里，高音上不去的、走调的、节奏跟不上的比比皆是，闻叙一个个耐心地引导、纠正，洛嘉在感慨闻叙真的好温柔的同时，也对程越安更加刮目相看。 看似混不吝的他，可能是这里除了闻叙以外，vocal实力最强的人。 另一个让洛嘉感到意外的是zoey，惯性思维下，大家通常会觉得rapper在唱歌方面有所欠缺，但是zoey完全打破了这种刻板印象。 作为rap担，他唱歌时的气息非常稳定，节奏、换气都毫无压力，且虽然他的定位是低音rapper，唱高音时也完全不输。 他根本就是一个隐藏的ace。而且他才十六岁，真当得起一句“未来可期”。 但到了下午的舞蹈课，局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程越安的初舞台和声乐课上的表现都让大家忽略了一个事实——他是歌手，而且是创作歌手，不是唱跳歌手。 a班选手除了周天以外，都是练习生或者爱豆出身，且周天也有多年的舞蹈功底，班里唯一一个没有长期接受舞蹈训练的就是程越安。 练习生们普遍都扒过舞了，rita教动作时基于大部分练习生们的进度，因此流程进行得飞快。人群中，程越安的动作明显有些掉队。 中途休息时，洛嘉问程越安：“怎么样？能跟得上吗？” “做出那些挑战人体极限的动作，我已经拼尽全力了，还要把它们连起来，不如鲨了我比较快。”程越安十分诚实。 主题曲的舞蹈本来就复杂，有很多地板动作对于非舞担的选手而言颇有难度，就连出道多年的洛嘉都觉得吃力。洛嘉感同身受地拍拍程越安的肩：“加油，晚上给你开小灶。” “好啊，吃什么？”程越安眼睛一瞬间亮了。 “我的意思是晚上回去后，我单独教你跳舞。”洛嘉哭笑不得。 舞蹈课结束后，程越安整个人大字型趴在地上，洛嘉凑到他面前，撩了撩他被汗水打湿黏在脖子上的狼尾：“你还好吗？” “感觉四肢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程越安的声音闷闷的。 “你还起得来吗？地上凉，而且剧烈运动后趴着对心脏不好。” “我感觉腿在发抖……” 洛嘉不由分说抬着程越安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没想到洛嘉看着纤细，力气却不小，半拉半扯地把比自己体型大了一圈的程越安硬生生拖到了墙边。 “小程起来，像我一样靠墙静蹲。不然你明早起床以后腿会很痛的。” 洛嘉好贴心，程越安好感动。 “腿痛的话更跳不了舞了。” 程越安紧急撤回感动。 二人靠墙蹲了20分钟左右，程越安体力渐渐恢复了。 “前辈，我活了。” “小程体力不错呀。”洛嘉笑眯眯。 程越安顺杆爬：“那是，我回血很快的，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 “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好啊，吃完就回宿舍休息吧。”一天了，程越安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不行，吃完回来还得练，小程，你的进度已经远远落后了。得加把劲啊！” “可是吃完饭就剧烈运动，肚子会痛的……” “没事，我们可以先记动作，动作幅度小一点。大概花个一小时吧，那时候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接着练了。”洛嘉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是，前辈，我真的好累啊……”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吗？吃完饭后咱们可以再休息15分钟，这样你晚上能跳6个小时的舞！” 程越安简直恨死自己这张嘴了。示弱这条路已经被自己亲手堵死，于是他又开始站在洛嘉的角度将心比心，旁敲侧击。 “前辈，你这一天又是练习，又是教我的，应该也很累了吧，要不晚上我自己去练习室，就不麻烦你了，占用了你的个人时间多不好意思……” “怎么会呢？初舞台那会儿你不是也帮了我大忙？我教你是应该的，别不好意思，啊。”洛嘉给程越安顺顺毛。 感情牌也失败了！程越安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虚空中旋转射出的技能牌还未接触到洛嘉的领域，就已经被他温和的圣光熔成了灰，只能再使用别的技能了！ 他开始疯狂试探：“其实吧……我觉得我很难被淘汰的，前辈，你懂我意思吧。” 洛嘉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就完全摆烂啊，这样对你个人风评也不好。” 身份特殊？程越安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洛嘉他，难道知道了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前辈你冷静一点（上） 程越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在脑内仔细盘了盘。 自己是在projectlight节目公开招募时间结束后，才决定加入不假，确实是关系户了一点，但是这事儿洛嘉不可能知道啊。 程越安决定主动出击，大大方方地说：“前辈，我只是凑巧签的公司也是sg，哪有什么特殊。” 洛嘉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别人背地里都管你叫什么吗？” “什么？” “皇太子。” 程越安愣住，随即一副绷不住的模样：“谁家皇太子还要给养成系写歌，还得好言好语哄着他们啊，我看我是大太监还差不多。” 洛嘉被这话逗得笑了半天。 “总之不管怎样，都得抓紧时间才行，你看你唱歌完全不用担心，只需要练舞，已经超越很多人了。” 饭后，二人在大楼里寻找没人的练习室。原因是程越安说“大太监也是要面子的”，死活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他练舞时狼狈的模样。 但是几乎每个练习室都有人，为了主题曲二次评级，所有的选手都在铆足了劲努力。 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洛嘉在走廊停下，抱着臂沉思。 程越安心道不好，洛嘉不会是想让我在过道里练习吧，什么公开处刑现场！ 洛嘉说：“要不这样，咱们去f班的练习室？” “为什么？” “f班选手里有很多人舞蹈基础都不扎实，可能还不如你，你去他们那儿，不会没面子的。”洛嘉耐心地解释道。 “好主意，咱们走吧！” 夜晚的f班练习室灯火通明，洛嘉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小缝，看到林希正带领着一批f班练习生们练舞。 他的胸口贴了个l的标，意味leader，看来他是f班的班长。 “洛嘉前辈？程哥？你们怎么来了？”林希问。 “我俩想和你们一起练习，可以吗？” “欢迎欢迎！我们正愁没有人能指导声乐呢！你们来真是帮大忙了！”林希眼神里满是雀跃。 洛嘉和林希两个脑袋凑到一起，叽叽咕咕地讨论出了晚间练习课表:每练30分钟的舞蹈，休息5分钟，再练20分钟的声乐，再休息5分钟，如此循环，直到11点结束。此后大家想回宿舍的回宿舍，想接着练习便自己留下来继续。 洛嘉虽然定位是主唱，但毕竟出道已有5年，舞蹈实力教教f班练习生还是绰绰有余，于是他和林希一起站在最前方，开始四拍四拍地示范。 “好，大家接下来再跟着我慢速跳两遍！”经过一整天的训练，林希的声音也依然元气，小太阳一样。 于是就这样，林希慢速示范带练，洛嘉在一旁盯动作，总结出容易出错的地方，再帮大家一点点地抠细节。 “wave找不到感觉的话，想象一下你们面前有一股垂直的、持续不断流淌的水流，首先你要用锁骨去接住它，定点，然后再用让它顺着你的胸膛流下去，最后，啪！突然抖落！” 洛嘉：“好，注意刚刚我说的那些要点，我们连贯跳个原速的八拍！” “5、6、7、8！” f班练习室里，脚步声渐渐变得整齐，大家也不自觉地开始边唱边跳。洛嘉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后方的镜子里，少年们挥洒汗水的背影，像极了多年前十几岁的自己和破晓同期生们练习的模样。 只是破晓的练习室狭小又潮湿，根本比不上sg的练习室宽敞明亮，空调还经常出问题。 但十几岁时的梦想，它真真实实地存在过，像儿时衣兜里藏着的玻璃弹珠，像练习结束后，深夜回家路上看到的灯火。 那些叮当作响的、明明灭灭的声音和光芒，即使后来被流言蜚语压倒，被看不清前路的黑暗掩盖。但它总有一天会突然重现在你的生活里，你总会在不同的时间再次被它照亮、吸引。 洛嘉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回忆起自己还是练习生时，每天想着，只要出道就好了，但是出道后才发现，音源成绩、专辑销量、打歌节目一位……要烦恼的事儿简直无穷无尽。 今晚这样纯粹的、不受外界干扰的心境，直白的、心无旁骛的练习，真的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做得很好，那我们接下来跟着音乐再来一遍！” “好——” 当一天的高强度练习终于结束，回宿舍的路上，林希和阿楠在前面踢踢踏踏地走着，林希在教阿楠记歌词。 “就算暴雨倾盆，仍有微光在梦里生根……”林希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不算有技巧，但嗓音很清亮。 “就算鲍鱼……什么？”阿楠有些走调。 “暴雨倾盆。” “鲍鱼清蒸？” 洛嘉和程越安远远地跟在后面，洛嘉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声。 “总觉得前辈晚上心情很好？”程越安问。 “确实有一点。” “在开心什么？” “不告诉你。”洛嘉笑笑。 “小气鬼。” 回到宿舍后，阿楠去浴室，林希出门找公司的同期们拿东西，于是房间里只剩下洛嘉和程越安。 洛嘉突然很认真地盯着程越安的脸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 长久的对视中，程越安的心突然空了一拍，他掩饰般地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 洛嘉此时转身去了柜子前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冲着程越安招招手：“小程，过来。” 程越安看到洛嘉手里赫然捏着一柄薄薄的刀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前辈你冷静一点（下） 程越安心里一惊。 “前辈！我只是练习态度不认真，罪不至死吧！” “先把刀放下，我保证明天一定好好努力！” “说什么傻话呢你。”洛嘉又招招手：“我帮你把眉毛修修，断眉长起来了就没那味儿了。” “噢……”程越安提起来的心回到肚子里，乖乖上前。 洛嘉问道：“小程你应该是新陈代谢很旺盛的类型吧？” “差不多吧，平时吃得快，饿得也挺快的。” “好羡慕你这种体质啊。”洛嘉感叹。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每天都要饿很多次，怪烦的。” 洛嘉突然伸手撩起了自己的裤管，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程越安一愣，随后目光下落—— 只见洛嘉膝盖处布满大大小小的瘀伤和疤，新旧交叠，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有些已经变淡，有些还泛着青紫，像是被反复磕碰过，却从未留时间好好愈合。 “因为新陈代谢快的话，这些疤痕、淤青很快就能长好了。你都不知道每次遇到穿短裤的造型，化妆师要在我的膝盖上涂多少层遮瑕才能遮得掉，很费时间的。”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程越安心想。 “淤青现在还痛吗？当爱豆真不容易……” “要练舞嘛，大家都这样。”洛嘉满不在乎地笑笑，“好了好了，先修眉吧。” 洛嘉拉着程越安来到顶灯下。 “唔……你能不能半蹲一下或者扎个马步？太高了我够不着。” “嗯……还是坐在椅子上吧，我怕时间太久了，把你累着，你今天也辛苦了。” “这边光线不太好，我们俩换换位置。” 程越安觉得自己像一个篮球，被洛嘉运来运去的。 洛嘉终于把程越安调整到满意的姿势和位置，微微弯腰，端详着他的五官，指尖轻轻地托住程越安的下巴，将他的脸扶正。 洛嘉的手带着刚洗完的柚子洗手液的味道，很好闻。 但程越安却不禁屏住了呼吸，——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洛嘉鼻尖上的小痣落在自己的视线中，都变得有些失焦。 “下巴上的胡茬帮你也剃了？” “嗯。”程越安不禁放轻了声音，就像怕惊扰到什么，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洛嘉轻笑，笑得程越安有些慌乱，他不断地想：自己折腾了一天，反复出汗后又风干，现在怕是不太好闻……脸上有没有出油？刚刚怎么没去洗手间洗个脸……果然还是没适应爱豆练习生的身份，没有严格的外貌管理意识。 “不用闭眼，我又不是要暗鲨你。” 程越安闻言又乖乖把眼睛睁开了，他怔怔地垂着眼帘，盯着洛嘉鼻尖因为距离太近而重影的小痣，还有弧度好看的嘴唇。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洛嘉如此之近。 刀片的冷硬和洛嘉温软的指尖在程越安的脸上留下完全相反的触感，洛嘉的动作小心，刀锋划过胡茬发出极细极轻的声响，猫挠似的。 “好啦。” 程越安紧绷的下巴总算是可以放松了。 洛嘉又伸手给程越安涂了些舒缓的凝胶，冰冰凉凉，凝胶刚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程越安不禁绷紧了脊背。 洛嘉又用酒精棉片仔细擦拭了刀片，说：“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修眉。” 此时程越安的眼里，洛嘉的脸终于变得清晰。 “看着我干嘛，闭眼，小心眉毛掉进眼睛了。”洛嘉话音带笑，眼睛的弧度弯得好看极了，月牙一样。 程越安再次闭上眼，视野变得一片黑暗，但是其他感官接收到的信息却被放大。洛嘉的脸大概是离得更近了，即便是他呼吸很轻，每一次吐息都还是若有似无地拂过程越安的脸，带来微小的颤栗。 “眉峰好像还是明显点比较好……”洛嘉咕哝着，此刻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梦呓一般。 洛嘉的指尖轻轻地描摹着程越安的眉，反复比对着两侧的弧度。 “睁眼我看看。” 程越安依言睁开眼。 “看着我。” 程越安闻言，喉结滚了一下，听话地看向洛嘉的眼睛，洛嘉的表情认真严肃得有点可爱，好像此刻修眉是天底下最重要、最不能马虎的事业。 洛嘉又捏住了程越安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转过去，迎着光、侧着光、背着光地细细检查。 不知道听谁说过，在如今的生活中，大家都很忙碌，无暇顾及别人，看见他人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被人仔细地注视的感觉，其实某种程度上近乎爱意。 宿舍里只有新风系统工作的声响，静得叫程越安心慌。 “别动。”洛嘉又拿起眉刀调整细节。 “好了，大功告成！”洛嘉终于满意了，程越安如释重负，终于敢大口喘气。洛嘉又帮程越安吹去掉在脸上的眉毛，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侧脸，赞许道：“我们小程长得真帅。” 洛嘉还贴心的拿了个手持镜，一把塞到程越安的手里：“看看觉得哪里需要修改的，尽管提。” 程越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问： “前辈经常帮别人修眉毛吗？” “怎么？怀疑我的技术？放心，在as的时候，很久不去化妆室的话，成员的眉毛可都是我包办的。” “噢噢，这样啊。”程越安刚刚一直压着声线，现在突然放开嗓子说话，觉得声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满意吗？我知道肯定没有你们sg请的化妆师厉害，但是普通上镜还是ok的吧。” “怎么会，我很满意。只是，前辈为什么突然在意起我的脸？”程越安并不知道自己问这话，是想听到什么答案。 “因为我有强迫症。” *** 鸡飞狗跳、奔波劳累的一天终于结束了。程越安躺在床上，突然心里一动，伸手敲了敲床板：“前辈，你觉得我今天的训练结果如何？” 洛嘉想起了程越安看似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舞蹈风格，沉默了一会儿，但又觉得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于是好言好语地说：“进步很大呀，明天接着加油！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快睡吧，晚安。” 程越安还想问点什么，最终还是乖乖地说了声前辈，晚安。 第二天上午，a班的授课导师是祝清淮。祝清淮以前做现役爱豆的时候，几乎各方面都没有短板，妥妥的六边形战士。此外，他还有一个很为人称道的优点——表情管理能力极强。 在同期练习生还在努力让自己唱跳时的五官不要那么狰狞、尽力保持表情稳定的时候，祝清淮就已经靠个人直拍出神入化的表情管理出圈了。 他好像天生就非常擅长调动五官。既不会油腻、用力过猛，也不会平淡。所以他后来转行演戏的时候也总被人夸赞虽然是非科班出身，但是很擅长把控微表情，演技很克制。这一点在爱豆转行的演员里极为难得，有一种静水流深的力量。 祝清淮的授课比起昨天注重基础学习的课程而言，属于进阶训练。他会严格要求大家对气息的运用和表情管理，力求在舞蹈动作准确完善的前提下，保持着较高的观赏性。 这对参加选秀的练习生而言很实用，因为历年选秀的主题曲结束后，都会给练习生们ending镜头，因为ending表情而出圈飞升的练习生大有人在。 祝清淮带领大家复习了一遍主题曲，讲解了一些技巧和要点之后，也给了大家半个小时练习时间，此后他将练习生们分为三人小组，一组一组地检查。 当检查到程越安所在的小组时，祝清淮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现在谈表情管理对程越安来说简直是越级碰瓷了。因为他连动作都不是很熟，甚至在跳的过程中还在偷瞄同组的选手。 “程选手，请问你昨天干什么去了？这个表现实在让我觉得有些诧异啊。” 祝清淮的眼睛里明明是带着笑意的，但是众人却莫名从里面读出了些许压迫感。 来了，来了，选秀节目里必备的故事线——皇族被导师批评，此后发愤图强、一飞冲天、狠狠打脸导师的桥段，就这么水灵灵地在众人面前上演了。 节目组还特意安排了作为现役演员的导师来和皇族对戏，真是煞费苦心啊。 一时间，许多选手的表情都变得很微妙，如果人的脑内吐槽可视化的话，现在练习室的上空应该滚动播放着密密麻麻的弹幕了。 “我昨天在努力练习跳舞。”程瑞安不卑不亢。 “哦，是吗？可是我昨晚来a班练习室巡视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你。” 洛嘉不禁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昨天晚上自己和程越安去了f班练习室，并未在a班练习室露面，看来给导师留下不够努力的印象了。 “我昨天晚上……”程越安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祝清淮打断：“好了，我不太想听你的辩解。” 但程越安没有放弃：“可是老师，我之前并没有系统学过跳舞。短短一天练习，就希望我和大家一样进度，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我和你不一样的 典，太典了。这个导师打断皇族说话的时机，这个“我不听我不听”从而强行挑起双方矛盾的方式，他俩的台词简直都像提前排练好的。节目组这是要把给皇族加戏、加成长线、加冲突和矛盾的意图，明明白白地甩在大家脸上了。 强捧遭天谴啊！ “可是你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了。”祝清淮冷冷地抛下这一句，开始点评其他选手，不再理会程越安。 下课后，程越安像往常一样，和洛嘉一起去食堂吃饭，洛嘉起初还在悄悄观察程越安的脸色，想找机会安慰他两句，但程越安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洛嘉便把话又咽了下去。 也是，都是成年人了，这点情绪还处理不好吗。 在食堂正好看到林希和阿楠。洛嘉拉着程越安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洛嘉敏锐地发现林希的眼角红红的，好像哭过的样子。 “怎么了？练习不顺利吗？”洛嘉问。 林希摇摇头，冲洛嘉摆出一个勉强的笑脸。 阿楠用他不甚流利、口音跑偏的中文解释道：“今天老师检查练习进度，林希歌唱得不够好，老师说他身为队长，却没有给其他人做好榜样。” “可是老师并不知道林希昨天晚上多么好心地帮助大家，教大家跳舞啊！老师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他，好过分。” 洛嘉听完，一把揽过林希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责。” 林希嗓音里带了点哭腔，问：“前辈……我公司的哥哥们也说我了，难道我当队长的选择是错的吗？我是不是应该……更专注于提升我自己的实力？” 洛嘉斩钉截铁：“你做得没错。虽然这是在录节目，但是之后每一次公演排练，你都要和大家团队合作。出道之后也一样，男团活动永远是团大于个人，个人和团体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就算是你现在因为帮助大家而牺牲了一些个人时间，但是你的努力都是算数的，说不定你还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镜头和故事线呢。你想想谁会不喜欢一个努力认真、心地善良的小队长呢？”洛嘉摸了摸林希的发顶。 林希闻言一头扎进洛嘉的怀里，呜呜咽咽地说道：“前辈……你好温柔。” 程越安在旁边煞风景地把林希的肩膀从洛嘉的胸前往外掰：“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 洛嘉小幅度地白了程越安一眼，又抚了抚林希的背，说：“而且啊，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进步飞快，你程哥今天也被导师说了呢，大家都是一样的。” 程越安听了饭都顾不上往嘴里塞：“前辈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此言一出，林希一下直起身来，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程越安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偷瞄洛嘉的表情，随后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阿楠。 但阿楠看起来像是只听懂了字面意思，还傻呵呵地问：“前辈昨晚说的什么呀？” 洛嘉的表情管理都崩塌了：“程越安你一定要强调地点吗……” “对啊，不然怕你不认账。”程越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昨晚明明……唔！” 洛嘉眼疾手快地夹起一颗西蓝花塞进程越安嘴里。 “好好吃饭，别乱说话，小嘴巴，闭起来。”洛嘉整个人都不好了。 ＊＊＊ 距离主题曲评级还有一天半时间。 a班别的选手已经在琢磨怎么把舞蹈跳出个人风格，加点小心机，甚至对镜练习起主题曲结束时的endingpose表情管理了。 但是程越安动作还记不熟，一顿饭结束后，他的记忆仿佛又丢失了一部分，还是这缺一块那缺一块的。 按照洛嘉原定的教学计划，程越安此时应该得进入原速唱跳练习和加强killingpart的阶段了。 洛嘉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进度，毕竟做练习生的时候，速成扒舞那是家常便饭，更不要提昨天那是结结实实地练了一整天。但是看着程越安的进度，他在团里爱替人操心的毛病又犯了。 “这里不对，来，跟着我做，5、6、7、走！”洛嘉不厌其烦地为程越安示范着。 “第二段副歌的舞和之前一段有一些动作不太一样，这里，抬手幅度比之前大，起码要45度，腿收回来的时候配合音乐变调有个慢速处理……” 程越安动作做到一半：“前辈，好渴啊，我想出去拿瓶水。” 洛嘉无奈地叹气：“去吧。” 程越安这一去，就消失了将近半个小时。在他开溜的这段时间里，洛嘉已经又完整地跳了一遍，接受了其他选手的夸赞，指点了两位选手的动作，还原地休息了5分钟。 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洛嘉回忆起程越安午饭时，比起他平时正常的饭量好像没吃多少，他以前也没有这么大的舞蹈训练量，会不会是半路低血糖晕倒了？ 洛嘉果断起身出了练习室，正巧在走廊上碰见回来的周天，洛嘉视线落在他手中拿着的宝矿力上，于是问道：“请问你在茶水间有看到程越安吗？” “我是看到他来着，但是后来他好像被祝老师单独叫走了。” 洛嘉想起今天上午上课时，二人有些剑拔弩张的对话，该不会程越安趁着拿水想偷懒，结果被导师当场抓获吧？ 也不知在急什么，洛嘉连电梯都不愿等，三步并两步地下楼。走到楼梯间转角，他听到了不远处的交谈声，洛嘉屏息，辨认出了祝清淮的声音。 “感觉你这几天时间就憔悴了不少，真是上节目渡劫来了。”祝清淮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和老友叙旧一般自然。 “谁说不是呢。” “接下来还有很长时间，不过熬过主题曲后，后面公演的节奏就没这么快了。你可真是不容易，sg有你了不起，哈哈哈哈哈……” “哥你还能再幸灾乐祸一点吗？” 程越安好像和祝清淮很熟的样子，私下里他俩的状态和今天上午完全不一样，上午的批评和冲突，或许都是节目组为了噱头刻意为之。所以……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其实洛嘉自从录制节目开始，与程越安相处下来，就没觉得程越安是所谓“皇族”。毕竟将程越安现在拥有的一切归因于出身大公司的光环，从而忽视他的用心、实力和才华，本就是一种傲慢的刻板印象。 又因为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毫无大明星架子和孩子气的性格，洛嘉有时都会忘记他和自己的不同，仿佛程越安和他一样，是再普通不过的、练习生里的一员。 但在听到刚刚祝清淮和程越安的对话后，洛嘉心里缓缓地涌上了些异样的感觉。 他终究和自己还是不一样的。于洛嘉而言，导师是遥不可及的偶像，程越安却可以熟稔地与对方谈笑风生。洛嘉在节目里得费尽心思地营造人设、争取镜头，但程越安的故事线怕是一早就被节目组安排好了，连搭戏的导师都是演技精湛的。 洛嘉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生怕被人发现，逃跑一般地离开了。 程越安回到a班练习室的时候，正看到洛嘉和周天两个人一起在对镜练舞。 程越安拿着两瓶宝矿力回来，递给洛嘉一瓶：“前辈，我走的时候你就在练习，回来的时候你还在练，不累吗？休息一下吧。” “等我跳完这一part。”洛嘉头也不回。 “好吧好吧。”程越安绕到洛嘉的斜对面，贴着镜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边喝水，一边看着他跳舞。 洛嘉的动作干净、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观赏性很强，程越安看得起劲，时不时还欢呼一声前辈好棒。 洛嘉懒得理他。 突然，在一个抬腿下落的动作结束后，洛嘉表情巨变，眉头紧皱，嘴里不住地抽气，他不受控制般地弯下腰，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右腿。 程越安连忙站起，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前辈你怎么了？！” 周天见状说道：“是抽筋了，快让洛嘉平躺下来！” 两人一起扶着洛嘉原地坐下，程越安托着洛嘉的背和后脑勺，慢慢地让他平躺，随即就伸手去揉洛嘉刚刚死死按住的小腿。 “不能按压肌肉！”周天拦住程越安：“你按着洛嘉膝盖，保持贴地。” 只见周天一手握住洛嘉的脚后跟，另一手捏住他的脚掌前部，缓缓地向膝盖方向扳。 “洛嘉深呼吸，不要憋气。” 洛嘉原本因疼痛而紧握的、发白的手指渐渐放松，过了一会儿，小腿中那股仿佛被钢丝狠狠绷紧的痛感终于消失了。 洛嘉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谢谢你们。” “应该的。”周天起身，把刚刚在慌乱中滚到一边的宝矿力捡回来，递给洛嘉：“补充点电解质，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别太勉强了。” “是啊，前辈，要不我陪你回宿舍休息吧。”程越安的表情很担心。 “没那么严重，我就在这里休息半小时就可以了。” “前辈你也太拼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噢对了，你别没苦硬吃啊。” 程越安此言一出，周天顿觉不妙。 果然，洛嘉的神色渐渐冷了下去。他看向程越安，眼神似没有波澜的冰湖：“我和你不一样。” “你一时兴起就能上自家公司节目，你的人生新体验，是我日日夜夜‘没苦硬吃’还不一定能换来的机会。” “无论你主题曲跳成什么样，都会被成千上万的喜欢你的人包容、溺爱。” “但我只会被骂‘果然糊是有原因的’。” 洛嘉说这句话时音量有些高，他的声音本就是清亮有穿透力的类型，在场的别的选手已经竖起了耳朵一副在线吃瓜的模样。 “前辈，我一时嘴快，我不是那个意思……”程越安有些不知所措。 周天见状赶紧打圆场：“是啊，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洛嘉你先冷静下。” “我觉得我挺冷静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放过自己放过他 程越安还想说什么，周天冲他使了个眼色，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出去，程越安懂了，收起了放心不下的眼神，暂时离开了练习室。 周天陪着洛嘉坐在大落地窗前，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枯坐着，沉默了半晌。 洛嘉也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隔一会儿就拿起运动饮料，咕咚咕咚地灌着。 周天的声线醇厚温和，他在洛嘉喝水的间隙开口道：“我看你一直在教程越安跳舞，你是不是很着急他的进度？” “是啊。”洛嘉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闷的。“初舞台之前，我的曲子出了问题，他帮了我大忙，所以现在我能回报他了，不想看他因为主题曲没跳好而降级。那样我会觉得很自责。” “我明白。其实我觉得程越安是我们节目里气质最特殊的选手。老实说，在这个节目看见他，我很惊讶，会觉得他这样红的歌手，也要来参加男团选秀吗？当然啦，可能也有很多人是这样想我的。”周天笑笑。 “所以你为什么不当花滑选手，跑来参加男团选秀呢？”洛嘉问。 “理由很现实，前交叉韧带撕裂，关节稳定性永久下降。此后再也没办法挑战高难度动作，加上恢复期长，会影响接下来的整个赛季，花滑选手的窗口期就那么几年，竞技体育每年人才辈出，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洛嘉大震，无言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喉头有些发紧：“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没事啊。”周天摇摇头，“一开始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洛嘉，我其实很理解你刚说的‘只会被别人嘲笑糊咖’，确实当人处在低谷，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拼命练习。” “我应该和你有相似的经历，冬运会前，我迟迟突破不了技术瓶颈，只能反复练、反复练，恨不得住在冰场。就像是一种强迫症一样，只要停下，只要休息，就会有罪恶感。但是那样透支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不断地加剧腿部损伤，最后，不得不因伤退役。” “很遗憾对吧？我确实也消沉了很久，我怨恨过很多东西，怨恨老天不公、怨恨自己运气不好，直到我不得不离开冰面，我才明白，留在场上、不下牌桌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奢求每个人都年少成名，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步伐和节奏，我们也不该被单一的标准束缚、固化。” “程越安如此，你我也是。我为什么不能开辟出新赛道，成为爱豆里花滑最强的呢？” 洛嘉笑了：“这么小众的赛道，你已经是了吧。” “所以啊，我觉得你看似是在为程越安着急、上火，其实也是把自己困在绩优主义里了。我还记得初舞台评级的时候，闻老师说你的短板是过于标准化和程式化，少了一些打动人心的东西。” 洛嘉没想到周天会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当时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还觉得老师要求也太高了吧。但是现在我在想，你或许可以暂时先放下评分、排名、一切评价体系，忘记自己要完成十全十美舞台的目标，忘记想要把一切都做好的执念。只做一件事，就是感受音乐，享受舞蹈。” 落地窗外是视野极佳的江景，初夏傍晚的太阳将天空染成蓝紫色与橘色的渐变，水彩画一般，晚霞的颜色未到盛夏那般炽热、浓烈，但胜在静谧、温柔。 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离开了，留洛嘉独自坐在窗前思考他刚刚的一席话。夕阳渐渐落下，洛嘉闭上了眼睛，久违地放空大脑。练习室里其他练习生们的歌声、脚步声、鞋底划过地板的声响渐渐模糊、远去，像是白噪音一样，舒缓着洛嘉一直紧紧绷着的情绪。 突然，洛嘉感觉到左肩一沉，程越安的耳骨钉擦过洛嘉的耳廓，金属触感冰冰凉凉，洛嘉整个人一颤。 程越安顺势把下巴搁在洛嘉的肩上，说话时的震动让他的声音更具磁性，呼吸扫过洛嘉的耳朵，微微潮热，他的尾音还带着点讨好：“前辈，是我不好，我一时嘴快，你别生气了……” 洛嘉把他的脸拨到一边：“我没生气。” “骗人，你刚刚的表情超恐怖。” “那我现在不生气了，行了吧。” “行，那你也不能不管我噢。”程越安得寸进尺。 “管。现在就给我把主题曲和着伴奏连唱带跳表演三遍，不跳完不准吃饭。” “前辈你要求好严格啊！”程越安语气夸张，尾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刚刚谁说要我管来着？”洛嘉掀起眼皮斜睨着他。 “是我是我。”程越安起身去打开了音响。 但饶是程越安有心弥补过错，他也不可能在这短时间内就化腐朽为神奇，除非他被舞台之神点化了。于是洛嘉看着他在错了一个拍后，就彻底跟不上趟，非常努力地想跟上拍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心酸。 洛嘉想起周天刚刚的话，决定还是不难为程越安了，他说： “我教你点万用的步伐和律动吧，这样你要是在主题曲评级的时候错拍了，就先跟着音乐跳，然后找准时机再接回原编舞的动作。” “这能行吗？” 洛嘉说：“相信我，好摇不挑曲，而且万能动作总比傻站着强。” ＊＊＊ 一天后，主题曲二次评级阶段正式开始。 经过三天日夜颠倒的练习后，所有练习生们被召集到一个中型演播厅，由闻叙先讲解主题曲二次评级的规则。 “二次评级需要大家现场各自录制主题曲唱跳视频，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因此无论是跳错了、还是有什么别的突发情况，视频录制都不会终止。” “大家的主题曲唱跳视频，将会被上传到projectlight的官方网站、节目官方微博、还有节目合作播出的视频平台上。我们会根据所有平台上，全民制作人们的点赞数量进行评分，abcdf各等级将会被重新洗牌，而新的评级会影响第一次公演的选曲顺序，因此大家一定要慎重对待。” “最终，主题曲c位的人选，会根据全民制作人的点赞数、导师团意见、还有选手内部投票共同决定，以上三部分的评分各占30%。” “那还有10%呢？该不会还有第二轮选拔吧。”有的选手已经感受到了隐隐的不安，sg的选秀节目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最后的10%如何评定，暂时保密。”闻叙挑了挑眉。 “啊——？闻老师！求您不要卖关子了好吗！” “老师我这几天练得快噶了，能不能给我个痛快啊！我真的要鼠了！” 闻叙眉眼弯起柔和的幅度，语气也是满是安抚：“大家也不用太紧张，不会再冒出第二首歌让大家三天就练完的。而且最后的10％评分方式嘛……放心，可以说是轻松加愉快。” “那么现在，就请各位练习生们，回到各自班级的练习室，根据选管的指示依次录制主题曲视频吧。” “什么？就在练习室录？”程越安人傻了，“连单人的录影棚都没有吗？” sg真完蛋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待到程越安和众人一起来到a班练习室，听选管介绍了录制方式和流程后，程越安更绝望了：“所以，意思是录制的过程，会被别人全程围观、公开处刑是吗？” “是的程选手，所以你准备好了吗？”选管笑眯眯。 程越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洛嘉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别紧张，记得我说的，‘好摇不挑曲’。” 程越安冲着洛嘉扁扁嘴，英勇就戮般走向摄像机，那架势简直走出了一种悲壮感。 打开摄像机，走到定点处站定，伴奏声响起，程越安开口，vocal水平一如既往地稳定、强大。 看他开始起范，洛嘉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第一段主歌还好，除了几个动作不太到位，四肢略显僵硬以外，没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进入到节奏激烈的副歌，程越安虽然动作力度和框架balance比不过专业的爱豆练习生，但得益于他天生的乐感和节奏感，他的卡点都很对，即使偶尔吞动作，也不会给人很割裂的观感。 顶多是会觉得这个练习生，一看就是大主唱定位罢了。 进入bridge部分，这一段没有人声，是全曲节奏最快的地方，在这里最好是可以适当地保持体力，为下一段的最终高潮做准备。但是程越安……怎么越跳越high了？ 到这段的时候，程越安的舞蹈竟然有点渐入佳境的意思，就好像是他跳着跳着就被什么唱跳之神附体了。 他开始掌控舞台，而不是单纯地在“表演”唱跳了。洛嘉想，真是天生的舞台体质啊。这种沉浸感，上次在程越安身上看到，还是他初舞台唱《焰空》的时候。 最后两段副歌了，洛嘉悬起的心渐渐地往下放回，等等，程越安怎么开始跳洛嘉教他的“万能摇”了？他刚刚也没出错啊。 程越安在唱最后两段副歌时，情绪达到顶点，将《追光》这首歌的热血、勇气、一往无前都表达得淋漓尽致。洛嘉好像懂了他为什么放弃了原编舞—— 因为bridge部分程越安太投入，没有调整好体力分配，为了最后能把歌曲高光部分完成好，呈现出最完美的人声效果，程越安选择了自己更擅长的vocal，因此壮士断腕，选择了舍弃会大量消耗体力的原编舞。 就和男团舞台中主唱在飙高音的时候，会全身心沉浸在演唱中，不做舞蹈动作一样的道理。 所以看似最后整段垮掉，但其实是程越安能交出的最完美、最合理的答卷了。 洛嘉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程越安的随机应变能力，还有点庆幸，幸好自己及时放弃了用绩优主义绑架程越安的想法。当然，也多亏了程越安的强领悟力和天生乐感，否则他最后的部分怕是要站桩输出了。 程越安的主题曲评级视频录制结束，练习室里响起小小的欢呼声和掌声。 “前辈，怎么样？”程越安呼吸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就像一只巡回了飞盘的猎犬，兴冲冲地挨着洛嘉坐下，满脸期待地邀功。 洛嘉怕打扰到别的选手准备，凑到他耳边，小声地称赞：“不愧是小程。” 程越安绽开三天以来最开心的笑，露出一侧的虎牙。洛嘉觉得他真是好容易满足的一个人，莫名有点羡慕，也被他的快乐和满足感染，嘴角微扬，从早上开始就紧张的情绪暂时放松了些。 选手们流水般来来去去，终于轮到洛嘉上场，他撑了一把地板起身，向选管点头示意后，郑重地走向摄像机，按下了录像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霸道歌手按上我 《追光》前奏里，老旧留声机的沙沙声响起—— “再次出发吧，就当是暂别那些过去的我 唱过的歌，走过的路，旅途中吹过的风 所有的一切都算数” …… 洛嘉澄澈、清亮的声音在练习室回荡，a班练习室明亮的灯光在他的歌声里渐渐黯淡，窗外投射进来的斑驳光影缓缓后退、消失，中央空调安静的气流声逐渐放大，成了破晓练习室里老旧空调的嗡鸣，洛嘉又回到了潮湿、炽热的练习生时代。那时，梦想和伙伴都还在身边，心中期盼的美好未来，尚且还敢大声宣之于口。 “蝉在闷热的空气里不知疲倦地唱 汗水把衬衫黏在背上 可你眼底的星火啊，无惧长夜 比盛夏的阳光更烫” …… 洛嘉回到了练习生时代的一次路演，也是夏天，在人来人往的都心广场，五个少年刚唱了一首歌，天空倏然落下豆大的雨点。雨下得又凶又急，围观的路人们纷纷散去，只留下了零星几位，躲在屋檐下远远地观望。 但是少年们却没有停下，精心做好的发型被雨浇塌了，打歌服也湿透，白衣服都快近乎透明地黏在身上。他们每一次抬手都带出飞扬的雨珠，每个跳跃落地时都激得水花飞溅。 他们在大雨里肆意地、疯狂地起舞、歌唱，就好像明晃晃的青春里，不与自己的伙伴们一起疯上一场就浪费了一样。 “岁月翻涌成呼啸巨浪 谁在黑暗中眼泪肆意流淌 谁有深夜都不曾歇脚的倔强 我知道前路漫长 但少年永远无惧 眼底有整片骄阳” …… 主题曲唱跳进入最后的高潮，洛嘉像是站在了十九岁那年的出道演唱会的小舞台上，明明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膛，但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真诚与热烈，散发着拼尽全力的新人美。仿佛此时，他眼前的并不是机械闪动着红光的摄像机，而是如潮水般汇聚的粉丝们，还有星星点点的应援棒组成的光海。 洛嘉的主题曲表演结束，所有的回忆潮水般退去，眼前的事物一点点变得清晰，摄像机前又变回他一个人，洛嘉的思绪回到现实，他晃过神来，冲摄像机鞠了一躬，随后低着头跑出了画面。 他一抬眼就撞上程越安的视线，阳光透过玻璃映在程越安的眼里，他的瞳孔颜色变成极浅的琥珀色。此刻，天才歌手的眼中跃动着的，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和赞许。 程越安直接站起来给了洛嘉一个拥抱，轻而易举地，洛嘉整个人都被圈在他的怀里，因为两人的身高差有点大，洛嘉尽力仰头，下巴才堪堪挂在程越安肩上。 “好了好了，我脖子都酸了。”洛嘉拍拍程越安宽阔的背。 好一会儿，程越安才松开。 “我觉得，这首歌找到了最适合它的歌手。”程越安说。 “又不是你写的，你这么说合适吗？”洛嘉嘴上这样说着，其实眼里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我不管，反正就是合适。youbethesongwhenyousingit.” 这句英文不难，洛嘉听懂了，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赶紧拉着程越安坐下。 刚刚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许久，大家的掌声和喝彩也一直持续着，让洛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a班选手的主题曲录制进行到了尾声，周天和zoey因为姓名首字母排序的原因，最后出场。这两位在洛嘉心里都是c位竞争的大热选手，尤其是zoey，拥有台上绝对的实力和台下的反差魅力，不容小觑。 而周天，如他自己所言是特殊的。因伤退役，转行来男团选秀节目重新起航、勇敢追梦，励志、伟光正都是他的关键词。zoey和周天，大公司王牌练习生和国家级运动员，两个人无论哪一位都很契合选秀节目中所推崇的积极向上的价值观，不管是谁当选c位都很有看头。 周天的唱跳是稳扎稳打的风格，唱功比起舞蹈逊色一些，毕竟他没有经过长期专业的声乐训练，高音技巧还是前几天临时抱佛脚学的。但这影响不太大，因为作为花滑运动员，显然舞担和特技担当的定位更能凸显他的个人实力。 而且在昨天的长谈后，洛嘉觉得周天的情商很高，观察力也敏锐，如果他出道的话，是可以担任组合队长、把控整个团队核心的。 zoey的主题曲舞台则是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在唱跳实力都很强的前提下，保留着他独特的鬼马精灵感的个人风格，举手投足都是松弛和俏皮，表情管理也灵动得不行。几次对镜头的wink和咧嘴笑都恰到好处，可爱得击中人心。 一上午很快过去，练习生们的主题曲录制结束了，节目组总算是有点人性，给大家放了一整个下午的假，当然，还是只能在江心岛活动，不能擅自外出。 “你们上午主题曲录得顺利吗？”408寝室的几位又齐聚在食堂，洛嘉问林希和阿楠。 阿楠说：“林希跳得很好！感觉他可以升到a班了！” 林希听后有些羞涩地笑：“没有那么夸张啦，只能说发挥得还行。” “真好啊，那阿楠你呢？”洛嘉又问。 “我觉得我还差得远，但还是希望这次可以levelup一下na～”阿楠挠了挠后脑勺。 “一定会的！” “前辈，a班的大家是不是都完成得特别好啊？”林希好奇地问。 “是啊。” “也没有吧。” 程越安和洛嘉又异口异声了。 “看来，小程对自己的表现很自信啊。”洛嘉调侃道。 “自信是美好的品质，我觉得大家都得拥有。不过我那样说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做得好，我是觉得很多人就很一般啊。”程越安一本正经。 “你觉得周天的表现怎么样？”洛嘉问。 “一般。” “嚯。那zoey呢？” “就……还可以吧。” “口气这么大，那到底谁能入得了我们小程的眼呢？”洛嘉笑着问。 “你啊。这还用问？”程越安脱口而出。 “谢谢，你这样说我很开心。”洛嘉有的时候真的会怀疑此人是自己的毒唯。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洛嘉已经感受到程越安平时的中文语言系统时而惊为天人，时而散装，洛嘉决定把他所谓的“毒唯”打八折听。 “不用谢，前辈。” 林希觉得程越安认真的回复莫名有点搞笑，就好像是中国小孩在学英语时，只要听到“howareyou”就会自动触发回复“i’mfine.thanks,andyou？”一样。 四人吃完饭后回到寝室，这个下午是久违的、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放松时间。林希和阿楠都打算睡个长长的午觉，但一抬眼，洛嘉却换了身宽松的卫衣卫裤，起身又要出门。 “前辈你去哪儿？”程越安问。 洛嘉顿时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我……我去练习室。” “主题曲评级不是录完了吗？还去练习室？” “这不是，听闻老师说还有个10％评分占比的选拔吗……我觉得我需要保持练习。” “我觉得你需要保持睡眠。你今天凌晨两点才睡，这三天也没好好休息，你不怕猝死吗？” 洛嘉被这直白的死亡威胁噎到了，但还是不放弃：“我就练一个小时……睡觉少什么的，我们练习生时期都是那么过来的，不用担心，我都习惯了……” 程越安听后，直接扭头问林希：“寝室长，你在你公司当练习生也这样吗？” 林希其实一直有点畏惧程越安当红歌手的气场，突然被cue到完全没有准备，他又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性格，只得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我们公司让我们每天保持8小时睡眠，因为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公司怕我们长不高……” 程越安听完很满意地点点头，对洛嘉说：“听见没？你不睡觉的话长不了身体了！” 洛嘉满头问号，心说我都24了，早过了发育期了，而且我又不需要长得像你那么高。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就被程越安拉住手臂，一把从门口扯了回来。 身体猝不及防地骤然腾空，随后视野中天旋地转，程越安居然把洛嘉打横抱起，然后顺势丢在了下铺床上。 洛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程越安脱了鞋、盖上了被子。 “你干嘛啊！”洛嘉想坐起来，却被程越安毫不费力地按住：“睡觉。” 等会儿，之前没觉得这人这么霸道啊？洛嘉一整个动弹不得，决定不跟他来硬的，当然确实硬的也来不过。 于是他好言好语地旁敲侧击：“小程，我真的不困……” “需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哄睡吗？” 洛嘉彻底放弃抵抗，心想：活爹，你可快闭嘴吧。 “我睡还不行吗？你让我回上铺睡好不好？”洛嘉很无奈。 “可以。”程越安终于放开了他。 洛嘉在程越安的注视下乖乖地爬上梯子，叹了口气，哀怨地瞥了一眼某歌手后躺下。程越安伸手把被子一直盖到洛嘉的下巴，还帮他掖了掖被角。 “午安，前辈。” 宿舍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工作的轻微声响和众人睡着后的呼吸声。像是大学生没课的周三下午，窗帘微微摇晃，一线阳光投射在水磨石地面上，无闲事在心头的时光就是这般惬意、美好。 一觉睡到傍晚，所有练习生手中，节目组临时配备的通讯设备都收到了一条消息： dear练习生们， 在剪辑师们的加班加点下，projectlight的第一期节目终于要播出啦！邀请大家聚在一起实时观看！今晚8点整，1号演播厅，我们不见不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台风眼与冰山角（上） 88位选手再次齐聚一堂，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满怀期待与不安，希望自己不要被“一剪没”，祈祷自己能被导演和剪辑老师眷顾，在第一期节目中多露点脸。 洛嘉也不例外，随着节目时间轴渐渐推进，初舞台part开始后，他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简直都无法好好呼吸了。 但是很快，他眼里的光渐渐归于平静，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那种期待落空的感觉，又在隐隐地向他袭来。 因为他的初舞台高光全被剪了，他别出心裁的造语bridge、vocal加试、舞蹈加试，通通没有被放进节目里，就连闻叙对他的评价都被截掉了大半，剪辑还刻意重复强调了他的表演“机械化和流程化”。 洛嘉的内心很复杂，他一方面尽力地安慰自己，幸好作为第一个a班选手，节目组再怎么剪，也改变不了他实力不错，拿了a级的事实。 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控制地担心，以他对选秀节目的了解，只是实力强，却没有营造出起伏和故事线的选手，是没有太高话题度的，没有讨论度，在节目里就走不了太远，到最后容易落得和自己的原团as一样的下场。 但洛嘉不知道的是，几十分钟后，他的名字便和某个天才歌手一起，被网络那端无数的人输入搜索框，短短的几个字符正在信息的洪流中掀起滔天巨浪。 projectlight作为大公司的选秀，节目官方微博发出的预告和正片指路下，很快就积攒了无数条讨论，各方粉丝在评论区中争相安利、控评。sg的运营人员也不断地删去不友好的评论，维护着评论区的表面繁荣。 但是，一个名为“sg是不是疯了”的词条热度在热搜榜上不断攀升，点进去一看，带这个话题的微博简直叫一个精彩。 【sg司马，拉我哥和糊比炒cp，我哥什么咖位啊？sg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别吵了，吵来吵去的有什么用，你骂我，我骂你，我们哥哥睡一起。】 【我服了，他俩还住同一个宿舍，是真tm睡一起啊！[崩溃][崩溃][大叫]】 【程越安作为超人气选手，前期给这选秀引了多少流？在节目里的镜头还那么少，cut加起来能有20分钟吗？又吸程越安的血，又遛我们粉丝，sg，真有你的。[阴阳怪气]】 【程越安一年到头被拉着到处巡演赚钱不说，给sg一堆艺人写歌的也是他，给新节目引流的也是他，真是24k纯牛马，实惨。[再见]】 【你见过炒cp只把镜头给一个人的吗？我们嘉嘉多少镜头都在画外啊，还有脸截一半的，这也能算官方炒cp？离了大谱了。[哈士奇吐舌]】 【不好意思，程粉能不能消停点，这是选秀节目，不是你家哥哥的solo节目好吗？】 节目的微博超话里吵得天翻地覆，但是在网络的另一片区域，舆论风向却截然不同。“安家”超话，在节目录制前因为“宿命感”同框照热闹了一波，但因为后续物料没跟上，所以沉寂了许久，但今晚节目一播出，签到、发帖人数就创下了新高。点进去第一条就是明晃晃的： 【家人们，嗑拉了呀。[泪流满面]】 配图是一张小婴儿图片，上书：爸爸妈妈，我来啦。 嗑cp的最高奥义、最妙之处是什么？ 不是节目组把满满的工业糖精往你嘴里塞，也不是俩同事为了流量、热度从而违背生理本能麦麸、强行按头粉丝。 cp粉要的就是拿着显微镜在各种犄角旮旯里找糖，自行探寻所有不被人注意到的时刻，正主们的互动、交谈、相视一笑。 是在无数个无人在意的角落，窥探到的藏也藏不住的汹涌爱意。 虽然两人同框的镜头并不多，但因为节目组要给程越安镜头，所以一直坐在他身旁的洛嘉也进入了画面，而他俩频繁的对话与互动，更是不可避免地被摄像机捕捉到了。 虽然节目组意图很明显地不想让二人同框，但那些被刻意拉远的镜头、生硬截掉的画面，反而让这对安家cp多了几分不被世人接受的反叛感和背德感。 “安家”产品姐们简直嗑得昏天黑地，第一次节目播完没多久，她们就已经把二人的互动盘了无数遍，剪辑出了所有二人同框的画面，甚至连玻璃门的倒影都不放过，大有一种“我要兑水喝一年”的架势。 虽然两人同框cut算上脸只露一半的、被切远景的，总共加起来也才6分多钟，但就是这长度连十分钟都没有的视频，上传半小时不到，播放量就超过了10万。 弹幕更是满屏都在刷“安家szd”。而且，视频下方的一条高赞评论也很快被顶到了评论区第一。 【大家有没有留意到一个细节，a班第一天上课时，选手的群体镜头里，所有a班选手都在，偏偏没有xql，他俩是后面才出现的。而且，晚间a班练习室的镜头也是，这俩人一晚上都不在！他俩干什么去了？据我所知家0是超绝事业脑，但是却一整晚都没在练习室，两人双双失踪，很耐人寻味啊。】 【懂了，猫猫肯定是被豹豹强迫着酱酱酿酿了！［色色色］】 【年轻人就是不知节制啊，啧啧啧。】 【woc，楼上观察力太强了，我嗑晕了……】 【呜呜呜，谢谢豹豹猫猫给了我一个新家，豹豹对猫猫的超粗箭头简直稳稳的幸福！】 【任何人get不到安家我都会难过ok？】 【我不允许还有人不知道安家，搞了这么多年的选秀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从来没见过这么真的。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冰冷的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还是搞cp快乐啊！】 【什么豪门太子爷和平民落魄美人的绝美爱情故事！这种经典cp就是好嗑！我放下周身一切的光环和名利去爱你什么的，太美好了哭哭……】 节目cut的二创也在被飞速传播，程越安和洛嘉在播出的第一期节目里，其实对话被剪得没剩几条，但哪怕是一次对视、一次轻笑，都能配上所有cp都标配的《真相是真》、《真相是假》bgm，几个翻来覆去反复使用的镜头，被花式转场和滤镜烘托得像绝美情感大片。 就这样，“安家”词条在视频网站的热搜上挂了整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台风眼与冰山角（下） 但这一切洛嘉都不知道，录制节目之前，为了保密，全体练习生们的手机都上交了，平时收发消息和必要的资料搜索，全靠节目组配备的临时手机和平板电脑，拍摄基地也全部覆盖了wifi。 sg更是有严格到极致的保密协议，如果有练习生擅自与外界联系，发布、传递了节目相关的消息，一经查实，取消参赛资格，此后sg旗下所有的节目、渠道等将会永久封杀该练习生。 sg不仅仅只是一个娱乐公司那么简单，它还和众多电视台、网络流媒体有密切的合作，因此练习生们是绝对不敢给自己断这样一条曝光渠道的。 洛嘉其实此前对自己主题曲阶段的表现、经历有哪些高光，哪些镜头能够剪出剧情线立起人设，在心里有一个大致的期望。 比如教程越安跳舞、和林希一起帮助f班练习生等，或许可以立一个不仅自己实力在线，还善良热心、乐于助人的人设？ 但是这部分所有的镜头竟然都被剪了。 节目组呈现出的故事线里，程越安不仅是有天赋的大主唱，还很刻苦努力，知道自己的舞蹈能力是短板，主题曲训练阶段就天天泡练习室。可一直在他身边督促他练习、尽心尽力教他舞蹈的洛嘉却没有姓名。 而林希则是f班积极向上的小班长，不仅自己练习上心，还在晚上抽出个人时间，带领着大家一起练舞。 洛嘉就好像从未出现在f班的练习室一般，他给f班众人示范动作、细心指点大家的镜头，全被一帧一帧地抠了个干净。为了不穿帮，程越安在f班练习生中一起跳舞的镜头也全部消失了。 更荒谬的是，洛嘉还成了别人故事线里的配角，成了衬托对方人美心善的背景板。在周天的故事线里，洛嘉是一个迷茫的练习生，练舞遇到瓶颈，垂头丧气地把头埋进膝盖。 而周天是贴心、高情商的温柔哥哥，看到洛嘉陷入迷茫、痛苦不堪的样子，耐心地安慰他、帮他打气。 “当人处在低谷，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拼命练习。” “你的短板是过于标准化和程式化，少了一些打动人心的东西。” “男团的窗口期就那么几年，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 且不说当时的事实完全是另一番模样，节目组断章取义、移花接木的功力也太深厚了吧？！竟然可以把上下文完全不是同一件事的对话剪切到一起，气口、语气处理得极其完美，没有任何卡顿。还特地配了从背后拍摄洛嘉和周天的镜头，这样看不到二人说话时的口型，根本暴露不出破绽。 那些对话和故事情节熟悉又陌生，时间线被全部打乱重构，又天衣无缝地组合成了全新的模样。 洛嘉看着大屏幕，不禁感到后背一阵阵地发凉。大公司颠倒黑白的手段，仅仅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就已经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走向。他们都只是sg战略沙盘上的蝼蚁，一旦有需要，就会被无情地碾碎、抛弃。 洛嘉甚至得庆幸，自己对程越安说的那些“我和你不一样”的气话没被剪进去，否则自己怕是要被强行安一个小牌大耍、糊咖霸凌当红歌手的帽子，那时，程越安的粉丝们不得扑上来把他撕了？ 就和当初as刚有了冒头的迹象，洛嘉就被泼了“嘴前辈”的脏水一样。 想到这里，洛嘉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坐在他身边的程越安此时转过头去看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震惊、愤懑、不解，似乎还有些难过和心疼。 练习生们一起看完projectlight的第一期节目后，就像电影散场一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几家欢喜几家愁。 “大家先别着急离场。”360度环绕音响里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女声，洛嘉很快就辨认出了是导演的声音。 “在这里给大家说明一下，projectlight本周的播放计划是双更，明晚8点会播出第二期，主题曲统计点赞会在后天晚上24点截止，明后两天，导师团队会进行主题曲视频的评级。” “所以明后两天大家可以自由安排休息或者练习，大后天会进行闻老师之前说过的，10％评分占比的考核，考核形式会当场通知大家。” 洛嘉飞速地在脑中盘算着，虽然第一期节目里，自己的镜头不多，但比起初舞台被放在第二期才播出的选手而言，已经多出了整整一天的曝光时间，情况还不算太坏。 想到这里，洛嘉的心情好点了，连带着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他像一只行动敏捷的猫，在人潮中独自穿行，他走出演播厅以后，逆着众人前进的方向，没去等电梯，闪身进了楼梯间。 程越安凭借着身高优势，虽隔着人群，但目光一直没跟丢过，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洛嘉肯定又去泡练习室了。 但是这次他不打算拦着。 他慢慢悠悠地晃去了练习室所在楼层，漫不经心地一间一间地逡巡着，果然，在走廊最里面的练习室发现了洛嘉的身影。 程越安也不打招呼，就这么推门进去，而后自顾自地坐在洛嘉身后不远处，洛嘉自然也从镜子里看清了来人是谁，他也没停下动作，直到一曲结束，他暂停了音响。 “你怎么来了？” “太晚了，担心你一个人回宿舍怕黑。”程越安一本正经地说。 洛嘉轻轻笑了笑，没接话。程越安此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洛嘉练习，也不打扰。放到他熟悉的人声曲目时，偶尔跟着唱两句。 他就这样陪着洛嘉，直到墙上钟的指针走过了1点。 程越安打了个哈欠，洛嘉说：“我们回去吧。” 洛嘉不知道程越安今晚跑来练习室的意图，但是在心情有点down的时候，有个人愿意在旁陪着自己，洛嘉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洛嘉拿起节目组配的手机，退出音响的蓝牙连接，鬼使神差地，他点进应用商店，开始下载微博。 程越安此时已经出了练习室的门，见洛嘉没跟上来，又半个身子探回来看他：“前辈还不走吗？” “就来。”洛嘉把手机揣进衣兜，跟了上去。 回到宿舍，洛嘉尝试着登录自己的微博，但是他自己的手机上交了，看不了验证码，于是他只能用游客身份搜索自己的主页，点进去一看—— 涨了8w多粉丝，最新一条微博的评论也涨了不少。 此时距离第一期节目播完，也就只过了几个小时，而且是在自己的镜头极少的情况下，居然能涨这么多粉。洛嘉再一次被大公司的流量震撼到了。 他暂时不敢打开评论区，也不敢去节目的主题曲点赞通道看数据，因为之前被无脑网暴的阴影犹在，以及他不想因为数据焦虑影响到自己的状态。 毕竟人生总是起落落落落落落…… 但是好高兴，努力好像真的被人看见了。洛嘉把手机按在胸前，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 两天后，大型演播厅。 主题曲二次评级阶段的这一周时间，练习生们因为时间紧任务重、训练压力大，一直灰头土脸的。直到最后考核和公布c位的这天，大家才又做上了爱豆的精致妆造，终于显得命没那么苦了。 程越安的狼尾被cody老师扎了起来，额发精心地卷出了慵懒随意的弧度，褪色的挑染部分也补了色，深邃的眉眼配上妆容，随意瞥一眼就能给人带来压迫感的冷峻气质又回来了。 洛嘉的造型走的是清爽少年风，微卷侧分的刘海露出他清澈的眼睛，cody老师给他的卧蚕尾部扫上了点粉色的眼影，让他本就不笑也含情的眼型更加迷人。 闻叙一身深灰色正装，配着银色的半框链条眼镜，看起来非常有仪式感，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有两个重要的环节，一是二次评级结果公布，二是确定主题曲c位。大家比较想先进行哪一个呢？” “老师！二次评级会影响c位吗？”孟长宇举手大声问道，这个敢在初舞台diss导师的选手，一如既往地很直来直去。 “二次评级与主题曲c位的选拔是平行关系，互不影响。之前有说过主题曲c位由全民制作人、导师团、在座的大家，还有10％占比的小考核共同决定。” “二次评级会影响的，是第一次公演的选曲顺序，还有主题曲舞台的站位。a班会站在整个舞台的最中央。”闻叙耐心地解释道。 “谢谢老师！那能不能先公布主题曲c位人选啊？” “是啊！这个比较抓心挠肝啊啊啊！” 练习生们纷纷附和。 出乎意料的，闻叙没有再卖关子，他笑了笑：“好啊，那就如你们所愿。” “根据我们统计到的全民制作人对大家的主题曲视频点赞数量、导师团队的打分、选手投票情况，projectlight主题曲《追光》的center人选，将会在以下四位选手中诞生——” 猝不及防地，导播将闻叙的半身近景突然切换至练习生们的群体镜头，一时间，惊慌的、懵逼的、紧张到闭眼的、跃跃欲试的表情全部都被打在了大屏幕上。 “第一位是——”一个表示亮相的音效响起，大屏幕的四分之一切换成zoey的脸。 zoey还搞不清楚状况中，他低头抠着手指，被邻座的选手提醒了才抬头看向大屏幕，随后他的脸几乎在一瞬间红了，还缩了缩脖子。 “第二位——”音效结束后，周天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他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笑，站起身冲闻叙以及镜头都鞠了一躬。还不忘对身边欢呼的众人表示感谢。 “第三位——”镜头切给了孟长宇，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孟长宇的五官是矜贵、冷酷挂的，嘴唇有点m型，唇角却锋利，眼睛微微有点下三白，看着就不好惹，但和他个人气质很搭。他缓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努力地克制着狂喜的心情。 “第四位c位预备选手会是谁呢——”闻叙话音刚落，洛嘉已经提前转过半个身子看向程越安，微笑着准备为他鼓掌了，但是下一秒，镜头落在了洛嘉的身上。 欢呼声响彻全场，程越安拍了拍洛嘉的肩，示意他看大屏幕，洛嘉的目光投向大屏幕的一刹那，整个人愣在当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二次评级与初C “请这四位center候选选手上台吧。” 欢呼、尖叫与掌声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演播厅，却又如同梦境一般不真实。洛嘉起身时大脑依旧一片空白，经过邻座时还绊了一下，要不是程越安及时伸手捞了他一把，他可能直接摔别人腿上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台的，总之一回神人已经站在舞台上了。 “最终考核的方式是freestyle，可以唱歌，可以跳舞，也可以rap，一切都是即兴的，大家不要把这个当成一个舞台去呈现，只需要展现自己就可以了，不拘泥于形式。至于评分标准，结束之后自然会告诉你们。” “那么，请问出场顺序由什么来决定呢？”周天问道。 “不分出场顺序，需要大家同时在舞台上进行展示哦。”闻叙笑着说。 同时展示？节目组的意图是什么呢？考验综艺感还是临场发挥的能力，或者是短时间内处理紧急状况的抗压能力？ 洛嘉强行让大脑从狂喜中抽离，找回思考的状态，但还没等到他把闻叙的话盘出个所以然来，节目组准备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 是今年大火的一首solo女歌手的歌曲，以活泼欢快、洗脑上瘾为主基调。因为此曲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在座的所有人就算不会唱，也能哼个高潮部分。导入部分是rap，zoey不由分说往立麦前一站，气定神闲地开始暴风输出。 zoey的前几句和原歌词一样，唱着唱着他就开始freestyle。和初舞台表演时那样，他用诙谐幽默的唱词表达着此时“i人为爱强行做e”的心情，配着一些活泼的手势舞和灵动的表情，成功给这个突如其来的舞台开了个好头。 rap结束后进入了vocal部分，洛嘉晚了一步，孟长宇抢了先，但是毕竟孟长宇还只是一个练习生，不太适应这种需要临场发挥的场合，他并没有做什么改编，只是照着原歌词尽力唱了。其中有几处忘词，洛嘉紧急接上，他选择的进入时机和节奏都比较巧妙，因此听起来不像救场，反而像刻意为之的二声部合唱。 到了第二段主歌，孟长宇倒是没有霸麦，一边跟着节奏舞动着，一边后撤几步。洛嘉则拉着周天一起来到立麦前，带着他一起唱，两人就像是爱豆回归时一起录接力舞台一样自然，你两句我两句地默契唱着。 随后周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退到一边，让洛嘉站到立麦前，于是洛嘉也不推辞扭捏，开始随心地唱了起来。他也学zoey一样改词，唱自己现在有些紧张，又十分激动的心情。但是出乎他意料地，连着几句都碰巧押上了韵，他脸上起初有些僵硬迟疑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非常生动，笑着唱完还不忘给自己喊了一句“三押”，正好卡在最后的几个鼓点上，节目效果拉满。 大概是很满意自己刚刚的表现，洛嘉情绪很高涨。这首歌的bridge部分没有人声，是非常洗脑有节奏感的鼓点。这段bridge常被用作各种综艺节目游戏环节的背景音乐，原唱歌手在颁奖典礼上，也挑了这段间奏的时间下台与观众互动。 洛嘉灵机一动，干脆合着这个鼓点，拉着台上另外三个人玩起了爱豆团综里经常拿来整活的“orange”游戏。 洛嘉起头，先虚空手搓了一个小小的橘子丢给了身边的周天，周天一开始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作为爱豆练习生的zoey倒是很快就懂了洛嘉的意思。于是他假装从周天的手中抢过了这个橘子，接着搓了一个更大的，随后扔给了孟长宇。孟长宇也是来自大公司的练习生，他自然心领神会，于是夸张地挥动着双臂，假装自己已经接不住这个巨大的橘子，在“摔倒”前的一瞬间扔给了洛嘉。 或许是成为主题曲center候选人打开了洛嘉的什么开关，也可能是他见大家配合得这么好，发自内心地高兴，总之洛嘉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身为i人的颜面，彻底放飞自我。 他用尽全力在舞台上奔跑，夸张地从一边跑向另一边，甚至都不管自己有没有跑出画面。他像小狗或者海豹顶球一样，假装奋力地将巨大的橘子顶起，随后双臂尽力向观众席伸展，把“橘子”扔给了台下的练习生们。 观众席一瞬间爆发出欢呼的巨浪，大家非常配合地把“橘子”从前排推向后排，“橘子”传到程越安附近时，他直接假装被砸晕在了座位上。而他斜后方的东北百灵鸟、喜剧人柴令宣，则一副非常臭屁且自信的样子，伸出小指弹了一下虚空中的橘子，随后捧着自己的手装作手指断了的模样无声地大叫。 洛嘉一时兴起的orange游戏把全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橘子”传回舞台时，他还不忘做了个callback，灵巧地躲过了巨大“橘子”的攻击。最后，四人一起勾肩搭背地在立麦前蹦跳着唱完了这首歌。 “感谢大家精彩的表现，是一个会让人觉得开心的舞台。”闻叙从舞台右侧上前，他刚刚也被少年们张扬、肆意的笑闹感染，脸上带着笑意，“现在，请各位选手们扫描大屏幕上的二维码，为刚刚给你们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选手投票吧。” “老师！请问我有投票资格吗？可以投给自己吗？”孟长宇举手问。 “可以的，我们鼓励大家勇敢自荐。”闻叙回答了孟长宇的问题，最后眼神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洛嘉。 洛嘉原本选择了zoey，因为他觉得是zoey给整个freestyle定了个轻松随意的调子，而且zoey也是他心目中完美的center人选。 但是他在此刻迟疑了，是不是也可以选择自己呢？洛嘉从小到大的人生中，小到小学选班长，大到练习生阶段队内投出道名额，都没有选过自己。 倒不是他没有自信，只是他总是习惯性地先考虑别人，不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他有些迷茫，无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观众席，大家都在低着头投票，洛嘉的视线轻易地对上了程越安的目光，程越安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随后突发恶疾一般，假装中了一箭，捧着心口再次晕倒在座位上。 洛嘉被他逗得笑出声，然后手一抖误触了投票键，屏幕瞬间弹出二级窗口——感谢您为卓野（zoey）选手投出了宝贵的一票！ 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洛嘉反而觉得松了口气。 洛嘉想当center吗？当然想，没有哪个练习生可以拒绝站在升降舞台的顶点，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所有的灯光和视线都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光是想想就梦幻得快要晕眩了。 更令人心驰神往的是，选秀界一直有一个说法，即“初c必出道”，意为节目中的初c，也就是主题曲的center选手必定能出道。自101系选秀节目创办至今，这个说法应验了无数次，而且就算是初c最终没能出道，初c这个头衔带来的巨大流量和热度，也足以让这个选手就此走上花路，前途无量。 “统计主题曲center的票数还需要一些时间，下一个环节，就先公布二次评级的结果吧。”闻叙说完后，其余导师也上了台，四人分组，分发不同班级的二次评级卡片。 卡片做成了折叠贺卡的样式，需要打开后才能看到结果，带来了一点点的神秘感，也算是保护了练习生们的小心脏和隐私，不会让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受到暴击。 洛嘉双手接过闻叙递来的卡片，深呼吸后翻开——烫金的a字映入眼帘，他鞠躬道谢，心情是很久都没有过的轻松飞扬。 这可能是as被雪藏的近一年以来，洛嘉最放松的一刻。此前洛嘉一直觉得，as的大家苦苦支撑的日子，就像在黑暗的房间里洗衣服，他们看不见自己洗干净了没有，也不知道灯什么时候能亮。但为了灯亮起的那一刻，只能不断地在暗室里重复、重复。 原来得到即时反馈的感觉是这样美妙，这么的令人振奋。洛嘉甚至觉得能不能当初c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程越安接过闻叙递来的卡片，看也不看一眼就往口袋里塞。 “小程不看一下结果吗？”闻叙问道。 “看不看的无所谓吧，我什么实力我自己还是清楚的……”程越安掏出了卡片，一边说一边打开——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开口：“哥，要不你把我调去f班吧，f班是不是不用录主题曲？” “没有这回事哈。”闻叙笑得弯了弯眼睛，眼神纵使是隔着镜片也很和煦。 程越安没事人一样下了台，看到洛嘉站在过道，像是在等他。 洛嘉看起来心情很好，不自觉地话也多了起来，他主动地说：“小程，一公我们选同一首歌怎么样？到时候我们还一起练习，你应该也会选vocal……” 程越安打断了洛嘉的畅想，语气郑重又严肃：“前辈，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练习了。” “为什么？”洛嘉略感意外，难道节目组给程越安单独设置了一个s级吗？倒也不是没可能。 程越安看着洛嘉清澈又疑惑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他突然想起几天前在食堂，洛嘉抱着林希耐心安慰的样子，于是不管不顾地，一头撞进洛嘉怀里。 但是他错误地判断了自己和林希的体格差距和力量差距，他这一顶差点把洛嘉顶了个趔趄。 洛嘉单手撑在一旁的椅背上才稳住身形，他拍拍程越安：“小程你怎么了？” “这件事我很难跟你解释，总之你自己看吧。”程越安掏出了他的评级卡片，递给洛嘉。 洛嘉打开一看，上面赫然一个黑体大字——b。 “前辈！我觉得好丢人啊！”程越安一把环住洛嘉，把脑袋埋在他肩膀上哀嚎。 洛嘉哭笑不得，只能回抱住他，摸了摸他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背：“没事的，你短短三天就能把主题曲那么难的舞蹈学下来，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啊，我觉得大家肯定会觉得这是节目故意给你营造出的剧情线，毕竟一直一帆风顺也少了很多看点……” “好吧。”程越安埋在洛嘉肩头，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真没事的，打起精神来。”洛嘉觉得某位天才歌手好像真的受打击了，隔着胸膛都能感受到程越安的心率在不断加快。 洛嘉又想起自己此前跌宕的遭遇，不禁在心里感叹：大公司的节目还真是无差别地想创死所有人啊。 “请各位选手落座。”台上，导师们已经发完了所有选手的二次评级卡片，喧闹声渐渐停止。 闻叙伸手按了按右耳的耳返：“经过严格的数据统计与复核，接下来我将公布projectlight的主题曲c位，《追光》的center选手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洛嘉的事业之耻 “洛嘉！” 大屏幕上猝不及防地出现了洛嘉的公式照和名字。洛嘉的表情骤然呆住，紧接着，他被练习生们围住，拥抱、祝福、欢呼在瞬间将他淹没。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洛嘉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耳边只有混沌、凝滞的回声，眼前看到的众人的动作也像被降了速。 脸变得很烫，眼眶也不由得有了湿意。有练习生抱着他蹦跳，不住地拍着他的背，在摇晃中，洛嘉终于渐渐回过神来，他看见程越安站在一圈练习生外笑着看他，为他鼓掌。 程越安此时的眼神很复杂，不似他人只是单纯的欣喜、激动，倒像是在凝视一件满意的、刚揭幕便受到无数人称颂的作品，专注又温柔，还有一些抑制不住的、与有荣焉的成就感。 洛嘉觉得四肢都仿佛不受控制了，他跌跌撞撞地上台，直到他脚下的升降舞台属于他的那一方空间缓缓升起，无数盏光芒刺目的舞台灯投射到他身上，感受到灯光带来的热意后，他才有了一些成为初c的实感。 眼泪已经把他的视线模糊成了影影绰绰的一片，闻叙提醒他发表一下当选感言，他调整了半天呼吸，才颤抖着举起手麦：“即便是现在，我还是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我……何德何能站在这里。”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我在黑暗中跋涉很久才走到这一步’这样的话了……我今后要做的就是，不让全民制作人们后悔选择了我，我要成为实至名归的主题曲center。” “再次感谢全民制作人、导师们、所有工作人员，还有我的伙伴们，让我们一起，坚定地向前走吧！”洛嘉冲着正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 次日，大型演播厅，主题曲录制彩排。 练习生们按照二次评级的成绩排序站在双菱形的舞台上，已经跟着音乐跳完了一遍《追光》。舞台的正对面，四位导师先是站在远处检查了群舞的表现，随后在副歌时来到了舞台近旁。 “我刚刚在远处看大家，真的觉得好帅、好有感染力啊，能看到这样的群舞很感动！”rita夸道。 “yaaasslay!每个人都很棒！”kk附和。 “还有，center选得很好！简直让我移不开眼！”rita冲洛嘉比了个大拇指。 洛嘉赶忙鞠躬感谢，起身时却对上闻叙有些欲言又止的眼神。 “center确实选得合适，但是我看过洛嘉更好的、与《追光》这首歌合二为一的样子。”闻叙的目光由rita转向了洛嘉，“所以刚刚的表现，还不够。” 洛嘉心里咯噔一下。 “洛嘉可以再找找主题曲评级视频那会儿的感觉。”祝清淮补充道，“当时，我们一致认为，你是把《追光》这首歌表达得最好的选手，有一种讲述感，很动人。” 主题曲录制计划是半开麦，一定程度上能展现练习生们的唱功，但是有一点很不利好主唱定位的洛嘉，因为主题曲是不分part的，即使半开麦，也是大家一起唱，因此并不能凸显洛嘉唱功的优势。 这样一来，舞蹈就显得更加重要，作为center，动作标准到位仅仅只是及格线要求，再往上就会来到追求“感觉”的境界，换句话说就是跳得有没有灵魂。 但是这种“感觉”，或者说“灵魂”，对非大主舞定位的练习生而言，很多时候似乎都是不可复制的。 洛嘉站在双菱形舞台的正中央，有些手足无措。 祝老师所说的“讲述感”是什么意思？他努力地回忆起录制主题曲视频那天自己的心境，他当时也很紧张，但是走到摄像机前的那一瞬间好像又把什么都忘了，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在破晓当练习生时的画面，日复一日的练习、大雨中的路演、平平无奇的在礼堂里举办的出道演唱会…… 洛嘉其实一直想要刻意去回避这些“苦难叙事”，因为他觉得站到这里的练习生们，哪个不是伤痕累累地走过来的？有谁是一帆风顺、一点苦都没吃过的？特别是和自己一样的回锅肉选手们，大家的过往经历都是相似的。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心中千番思绪涌动，像缠绕在一起的线团，找不到线头，反而越缠越紧。 短暂的休息后，练习生们又进行了几次彩排。洛嘉的心还乱着，表现自然也不可能立即突飞猛进、马上就获得闻叙和祝清淮的认可。不过他们似乎也能理解，并没有强求什么，结束时闻叙还给洛嘉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以示安抚。 明天就要正式录制了，短时间内能找回感觉吗？自己是不是要让老师失望了？洛嘉从舞台上下来往外走，有些失魂落魄。他想要透透气，独自来到走廊，坐在飘窗边沉思。 “大明星在想什么？”程越安不知何时出现，倚在飘窗一侧的墙边，投下一片阴影。 “这位真·大明星别和我开玩笑了。”洛嘉苦涩地牵起嘴角笑笑，“我在想，我是不是不适合当初c。” “为什么不适合？你可太适合了！” 洛嘉咬了咬嘴唇：“可是我好像让闻老师他们失望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把状态找回来……” “c位又不是他说了算。”程越安毫不客气地说。 真敢说啊。洛嘉闻言睁大了双眼：“但我自己也会觉得，现在的我的状态，好像不符合c位的标准了……” “你能站在c位，并不是因为你符合center的‘标准’，c位哪有什么标准？大家又不是根据什么规则或者list之类的东西，一条一条去核对，然后觉得你全都符合才给你投票的。” “而应该是，你是什么样，center就该是什么样。” 程越安语气还是一样的混不吝，他说的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道理我都懂，可是一旦开始怀疑自己，我就会钻牛角尖……”洛嘉低着头，语气失落。 “你不信你自己，难道你还信不过给你投票的观众、老师和大家吗？你现在否认自己，不就是否认了他们？你觉得他们的选择是错的吗？” “我没有这样想，可是……” “别可是。”程越安突然靠近洛嘉，强行把自己卡在洛嘉的腿和飘窗之间。他一把抓起洛嘉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然后语气郑重又坚定地大声道：“跟我读，‘我是一个非常牛的爱豆’。” 洛嘉：？ “读！” 这又演的是什么霸总剧情，但是如果不跟着念的话，程越安看着好像不会罢休的样子。于是洛嘉只能满头问号地棒读：“我是一个非常牛的爱豆。” “大点声。” “……” “我是一个非常牛的爱豆！” 程越安满意了，又说：“下一句，‘我就是projectlight的天选center！’” “好羞耻啊……”洛嘉感觉脚趾已经开始原地动工了。 “现在还没到羞耻的时候，前辈快读。” “我就是projectlight的天选center！”洛嘉一边跟读一边想看看走廊上是不是还有别人，但是他被禁锢在飘窗和程越安的身体之间，视线完全被挡住了。 “‘我非常有自信！’” “啊啊啊小程我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帮我！”洛嘉觉得需要转移程越安的注意力，才能停止这场要命的处刑，于是他紧急地想到了一个借口，“你帮我参考下endingpose的表情吧！” “好啊前辈，刚刚这个‘行为激活’疗法是不是挺管用的，你看你马上就好了。” 确实挺有用的，当i人的羞耻感和尴尬症占据上风时，根本顾不上伤春悲秋了。这怎么不算一种剑走偏锋的心理疏导？ “走走走，咱们找个练习室去。”洛嘉如获大赦地拉着程越安逃离了走廊。 其实对着程越安一个人做表情营业也很羞耻，但是比起刚刚在公众场合大声宣誓还是要好很多。 洛嘉其实根本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endingpose和表情，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最近短视频上很火的、被各路爱豆们拍了challenge视频的“xx酱～hi！你喜欢什么？比起薄荷巧克力，我更喜欢你！”…… 但总不能真做这个吧！ 洛嘉的大脑又在飞速运转了，他看着乖巧坐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动作的程越安，决定眼一闭心一横，把他当来参加签售会的粉丝好了，自己也不是没有男粉，而且程越安不是自称毒唯吗？毒唯也是粉啊！ 于是洛嘉拿出看家本领，双手握拳，放在腮边，随后比了个开花的动作，同时歪头笑、眨眼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好可爱啊。程越安的心空了一下。 随后他为了掩饰什么，握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然后装作很专业地提出意见：“前辈要不要把双眼同时眨眼换成单眼眨眼，就是wink？” 洛嘉一听这话就开始假笑，因为这涉及到了他很难以启齿的一个知识盲区。 在洛嘉的爱豆生涯中，他自认为业务能力、宠粉功力等一切该做的，不说多么优秀，起码称得上是合格的，唯一一件让他觉得自己没做好，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爱豆之耻的事就是——他不会wink。 他的眼部肌肉和面部肌肉就是无法像身体肌肉一样自如地收缩和伸展，每次他尝试wink都像面部突发痉挛，或者五官突然内讧…… “你一定想不到，我不会wink……”洛嘉的脸慢慢变得发烫，他心如死灰地冲程越安wink了一下，看上去表情极其滑稽，和他平时美貌360度无死角、做什么表情都不崩的完美爱豆形象大相径庭。 程越安见状随即发出巨大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两只眼睛都可以诶！”程越安灵活地眨着眼，一副无情嘲笑的模样。 “笑吧笑吧，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洛嘉扁了扁嘴。 “真的不行吗？我觉得多练习应该还是行的吧。” “真不行，绝症，治不好。” 下一秒，程越安的手倏然覆上了洛嘉一侧的眼睛，他说：“我帮你按住一只眼睛，前辈你再试试？” 洛嘉无奈地睁开没被手遮住的那只眼睛，随即另一只眼睛的眼部肌肉也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洛嘉的睫毛在程越安的掌心翕动，痒痒的，让他觉得好像手里有蝴蝶在扇动翅膀。 洛嘉的脸很小，程越安一只手几乎就能遮住大半了。 “你看，我就说不行吧。” “那换一只眼睛试试。”程越安的神情此时变得很温柔，语气也是。他刚要伸手去触碰洛嘉的脸，却被洛嘉推开了。 “……” “如果这样有用，我今天还会是这样？”洛嘉语气夸张，故意夹着嗓子，还猛地锤了一下地，像是在模仿什么表情包。 “没关系，你怎样都好看，面无表情也好看。”程越安认真地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选曲之顶级阳谋 “谢谢你，我知道。”洛嘉别的不说，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有较为清晰的认知，毕竟as暂停活动的大半年里，要不是他时常被投泥塑bot和嗑颜bot维持一点可怜的热度，as怕是早就解散了。 程越安被洛嘉难得的发言逗乐了：“那前辈打算用什么endingpose呢？” “唉……顺其自然吧，到时候想到什么就顺势而为，不然好像太刻意了也会很油腻。”洛嘉确实也想不出来更好的法子了。 “嗯……对了，前辈那个最终考核的‘orangegame’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不是。说实话要不是当时带着大家玩游戏，后半程我确实也想不出花来了。” “你看，就像你说的，得顺其自然。《追光》明天的录制也是，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洛嘉沉默了半晌，喃喃道：“好吧。只能说尽量。” 程越安突然清清嗓子，大声道：“你是projectlight的天选c位！”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洛嘉恨不能夺门而逃。 ＊＊＊ projectlight主题曲《追光》正式录制现场。 练习生们换上了最初的学院风营服，踩点完毕后，开始正式录制。一共会录制数遍，最终节目组会放出哪一版谁也不知道，因此只能每一版都竭尽全力，保持状态。 在这种结果是不可控的情况下，洛嘉反而没那么焦虑了，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一遍跳完的endingpose，洛嘉原本想用脸比个心，刚伸手却突然想起那天，程越安用手盖住自己一只眼睛帮练wink的事。鬼使神差地，洛嘉用手指捏着上下眼睑，手动制造了一个wink，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略抽象，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来。 漫天纷飞的纸花下，洛嘉一双笑眼弧度好看得像弯月。 几天后，《追光》初舞台正式视频放出，迅速霸榜各大社交平台和视频平台。视频传播速度如同滚雪球一般，不断冲击着更大的流量池，节目相关词条的热度更是节节攀升。人气选手们的直拍播放量更是接连地突破百万。 此外，主题曲舞蹈也被许多人翻跳、上传，主题曲的二创视频也不断涌现。 洛嘉的全手动wink和他之前在团时的一些物料被粉丝剪辑到一起做了安利视频，播放量和转发量都很高。趁着初c的热度，不少秀粉开始去了解他的原团as，连夜补习。 【初c的全手动wink太好笑了吧。】 【更绝的是他wink完那个笑啊，天哪，简直被击中了！】 【竟然还有此等美人被埋没？在座的各位都要负责。】 【好可爱的宝宝，求安利。】 【哎哟我们队长妈咪，这么多年了还没和不会wink这件事和解吗hhhh】 洛嘉看着自己原团azurestardust的官号粉丝不断增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一次，濒临解散的小糊团好像要起死回生了。 然而，节目组官号、超话依旧血雨腥风。因程越安不仅不是初c候选人，甚至二次评级还降等了，程越安的粉丝月饼们异常愤怒，几乎要把sg官号都冲了—— 【死狗吸完血转头就开始虐粉，我们月饼是不是跟你有仇？［鸟语花香］】 【我们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打投，小程的数据会比不过一个糊咖？！sg真的不要太恨小程了！】 【sg明显数据造假，已投诉至网信办和工信部，给不出说法你这破节目也别办了，大家一起玩完哈。［微笑］［微笑］】 【死狗我真的没时间跟你闹了，小程咱们回家吧好吗，回家吧，这破选秀谁爱参加谁参加，我们家孩子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也不缺这点热度，还是那句话，sg亖了！】 维权的、扬言举报的、阴谋论的各种声音更是把节目的讨论度推上新高。 在豆瓣一个审核制的娱乐小组里，半夜有人发了个帖子，标题是“没人觉得最近炒得很热的某选秀的皇族身份存疑吗”，一楼没有内容，只是打了个rt，但是这个帖子很快就被删除，就连发帖用户也被禁言了，在数据洪流里一闪而过，丝毫水花也没有溅起。 主题曲录制结束后，赛程来到了第一次公演阶段，这将是很多练习生们第一次面对面接触粉丝的机会，就像蝉在地下蛰伏了数年，终于要破土而出迎接光明一般，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一公选曲在体育馆录制，展板上是暂未公开的十首歌的歌名。照例由闻叙为大家讲解规则。 “如我之前所说，大家需要根据二次评级的等级顺序进行选曲，10首歌中涵盖了vocal、dance、rap等各个方向，风格也较为多元，希望大家都能选择心仪的歌曲进行表演。” 有高难度的主题曲《追光》作为前车之鉴，练习生们的心里不免有些慌张，纷纷祈祷求sg做个人吧，不要再拿大前辈才能驾驭的歌折磨萌新了。 “现在揭晓竞演曲目！”闻叙话音刚落，展板上的遮挡唰地被揭下。 选曲里，有时下正当红男团的出道曲、有登顶的大前辈团的经典曲目，甚至还有海外歌手红遍全球的大爆曲。 其中一首名为《季候风》的歌霎时间在练习生中引起了激烈讨论，因为歌曲制作人那一栏赫然写着：yvancheng。 那是程越安担当制作人，给sg大热限定女团aura写的告别演唱会特别曲目。 这首歌作为男团选秀的公演曲目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制作人本人在选秀当选手，节目组还选了这歌就很有问题了。 这不是明晃晃地在偏心皇族吗？节目组装都不装一下，程越安简直皇得没边了，干脆这节目别叫projectlight了，改名叫projectcheng算了。 洛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b班方阵的程越安。 对方倒是神情自若一如往常，他感受到洛嘉投射过来的目光，冲洛嘉眨了眨眼睛。洛嘉现在看他wink，已经无法心平气和了，只觉得程越安仿佛还在嘲笑自己堂堂初c居然不会wink。 洛嘉头转回来，看着展板上的《季候风》，想起初舞台时自己的感叹—— “好羡慕他们可以唱你写的歌啊。” “不用羡慕，前辈也会有机会的。” 当时以为程越安只是礼貌性客气一句，没想到，如今竟真有机会了，还是不用付版权费的那种。 程越安平时写男团曲比较多，《季候风》这种情感细腻真挚的抒情曲，在他的众多作品中风格也很特别。《季候风》的编曲弱化了女团曲常见的强烈节奏驱动，以吉他、钢琴等原声乐器作为打底，还使用了一些低保真的环境音采样，前辈们的唱腔也保留了一些自然的唇齿音和呼吸感。 整首歌的氛围像泛黄褪色但又叠加了明亮滤镜的旧照片，极具回忆感，写尽了限定团短短2年的欢笑和泪水。已然满身星光的女孩们作为aura最后的夜晚，又仿佛回到了出道夜的模样，青涩、坦诚，但同时又真真切切地告诉所有人，过去的一切已经被好好地珍藏在相册中，这群女孩们要开启人生新的一页了。这首歌在告别演唱会上作为压轴表演，唱哭了无数粉丝。 那年夏末，洛嘉在as寝室和成员们一起挤在矮矮的茶几前用ipad看了那场解散演唱会直播，观众席无边的应援棒光点璀璨如星河，洛嘉和屏幕里aura的前辈们眼泪几乎同时落下。 成员们笑他总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写歌的人在旋律里倾注着情感，在遥远的屏幕那端，有人在深夜里含着泪循环一遍又一遍。即使素不相识，两个灵魂也能依托微渺的声波产生震颤与共鸣。 洛嘉回忆起当时的感动和感慨，鼻酸和心脏发紧的感觉历历在目，他果断决定要选《季候风》了。 在场vocal定位的练习生中，想法和洛嘉一致的不少，比如二次评级后升入a班的孟长宇。 他也是主唱定位，不过就他个人的风格而言，其实更适合另一首高燃、动感的vocal曲，他选择《季候风》的理由非常现实——想蹭皇族热度。 以程越安的咖位和性格，没必要苦哈哈地和其他练习生一样摸爬滚打、竭尽全力。他就是在舞台上躺着，sg都能给他抬进决赛，而且再结合他上一赛段练习时的状态，他没理由不选自己写的歌。 此外，和皇族同框带来的镜头红利，练习生们已经领教到了，第一期节目洛嘉的镜头总共才几分钟，高光全被剪，但靠蹭程越安的热度硬是给他奶活了，直接送上初c，何其恐怖。 选秀当然需要实力，但是众人深知，在这个时代，实力以外的东西往往比实力本身发挥的作用更大。 东北百灵鸟柴令宣也打算选这首，原因很简单，因为另外一首vocal曲的难度太大了，而《季候风》对技巧的要求低一些，更看重演唱者的情感表达。 这首歌虽然是女团曲，音调会高一些，柴令宣虽不是科班出身，技巧不敌，但胜在音域很广，还有宛如被神吻过的音色加持，唱抒情歌还是手拿把掐的。 a班选手拥有优先选歌权，闻叙一声令下，洛嘉身边的练习生们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选歌也这么拼的吗？幸好洛嘉反应能力和爆发力都在线，他也不落人后地奔了出去，毫不犹豫地跑到《季候风》的展板下停住。 a班选手们迅速地完成了选曲，令洛嘉有些意外的是，《季候风》比他想象中受欢迎得多。洛嘉原本以为这种舒缓、抒情的歌在男团舞台中应该不算吃香，因为在公演中向来都是燃向的、炸场的歌，竞演效果会更好。 但是现在《季候风》居然只剩下两个名额了。 轮到b班选曲了，竞争激烈程度不亚于a班，一群练习生们瞬间跑得没影，只留程越安一个人像清晨起来去公园遛鸟的大爷似的，气定神闲，一点不急。 随着柴令宣的加入，《季候风》一组满员了。然后大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都想蹭皇族热度，但是，皇族呢？ 皇族没进组还蹭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30 第24章 选曲与门面担当 对于真喜欢《季候风》的、或出于别的目的选择这首歌的练习生而言, 程越安进不进组影响不大。 但是对那些想蹭皇族热度而选择这歌的人，皇族不在组里，拼死拼活地进组等于毫无意义。 现在想让皇族进组, 就只能指望有人退出, 但是喜欢这歌的、自身条件适合这首歌的练习生, 没必要放弃心中的最佳选曲。而为了镜头红利进组的, 谁会主动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于是这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阳谋, 心怀鬼胎的每个人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但是没有人愿意退让，谁也无法达成目的。 皇族本人走到《季候风》的展板附近, 看了一眼成员配置, 面上表情无波无澜，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洛嘉从队伍满员的那一刻起就有点坐立不安，他是想和程越安一组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做不到了。他又觉得程越安应该得在这组里。洛嘉很好奇程越安作为制作人会怎样演绎这首细腻、温情的歌, 平日里没心没肺、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天才歌手, 会展现出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一面吗？ 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就是自从上岛录制节目以来, 洛嘉和程越安吃饭、睡觉、上课、练习, 几乎24小时形影不离, 如今两人身处不同组了，虽然还是室友, 但比起之前, 且不说镜头会不会变少, 相处时间肯定会少很多，因为白天需要高强度练习，可能在练习室一泡就是十几个小时, 回寝室之后估计倒头就睡。 没有程越安大型犬似的一直粘在身边，还真会有点不习惯。自己怎么像有分离焦虑似的？洛嘉自己都觉得这种情绪简直莫名其妙。 仿佛是看穿了洛嘉心里的千般纠结，程越安扬了扬嘴角，大踏步走向洛嘉，揽过他的肩膀，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前辈，我很想听你唱我写的歌。” 说完这句话，他满意地看到洛嘉眼里泛起光彩。 “前辈加油！”程越安拍了拍洛嘉的背，随后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离开了。 他在每一块展板下面停留，似乎既在选歌，又在认真地选择队友，兜兜转转，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日本摇滚乐队的歌《Cry for Pride》。 或许是因为这歌是摇滚乐，想还原出原曲的极致撕裂感、热血感非常有难度，再加上摇滚乐队风和传统意义上的男团舞台风格并不一致，因此组员寥寥。 初舞台失利的邹放因为二次评级的结果与初舞台等级持平，所以也没能选到自己最心仪的歌，他权衡再三选择了这首有难度、风格略显独特，但演绎好了绝对炸场的歌。 邹放出道多年，洞悉市场动向，他对选秀节目、限定团成员配置，以及历年来选秀出道组可谓是门儿清。他认为如今Project Light的人气成员中，其实生态位是有缺失的。上位选手中，走阳光男大、青春可爱、少年感风格居多，但是可以吸梦女粉的，帅气、有张力的类型，竞争对手并不算多。饭圈流行一句话，叫做“在性感面前可爱不值一提”。邹放自信自己风格适配，而且这个摇滚热血舞台如果完成得好的话，逆境翻盘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已经在脑内构思好了理想的故事线，自己争取队长，凭借着出道五年的经验，带领着并不出彩的组员们杀出一条血路来，故事走向和舞台的风格完美融合，多少能吸一波粉。 然而此刻，程越安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顿时觉得自己运交华盖，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是rapper和舞担定位，程越安则是主唱，定位上并不会产生竞争，反而还能确保成员配置完整、不瘸腿。而且对方还是自带热度的皇族，这样一来曝光也有了保证。 原本以为的坏运气摇身一变成了机会。真是数年不遇之良机，上天总算是眷顾了自己一回。 “你是那个初舞台做特技导致失误，最终得了B的选手吧，你好你好。”程越安走到邹放面前跟他打招呼。 和想象中差不多，皇太子一开口就不顾他人死活。邹放顿感洛嘉此前的赛段真是不容易，太子伴读、皇族保姆确实是不好当。 所有班级的选手选曲完毕，洛嘉观察了一下他比较在意的、还有关系较好的几位选手。周天和Zoey选了同一首大热男团的最新回归主打，一首未来科技元素的电子舞曲，歌曲情绪由迷幻到狂欢，再到高潮的崩坏，层层递进，听感极其丰富。 林希主题曲二次评级有进步，升到了D班。林希其实非常有观众缘，虽实力不出众，人气却稳稳地处于上位圈，但因二次评级中导师和选手互选的比分占比很大，因此他的选曲顺序并不靠前。而阿楠因为非母语演唱，加上个人练习生缺乏速成经验，因此评级没有变动，但他俩碰巧进了同一组，选的歌是一首青春活力的夏日曲，难度不大，但编舞很有意思，有点舞台剧的感觉，跳得好会很出彩。 选曲环节结束后，闻叙开始说明规则：“第一次公演的准备周期为7天。” “啊，太好了，听起来没那么魔鬼了。” “谢天谢地，这次练习期间总算有时间睡觉了！” 闻叙笑了笑：“比起主题曲阶段，确实这次的时间要宽裕一些，但公演是以小组为单位的竞演，并非各自而战，因此大家需要多花时间在团队磨合上，分part、排练舞蹈动线等，时间依旧是紧迫的，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此外，一公的竞演投票会综合团队和个人表现，具体的投票规则会在第一次公演当晚公布。大家需要平衡好个人与团队的关系，我们希望各个小组之间形成良性竞争，同时也保持选手个人的亮点和锋芒。” 赛制听起来没什么出格的地方，SG这个赛段似乎没有花活要整，选手们都微微松了口气。 “在正式开始一公的排练前，我们先进行一个观众们喜闻乐见的环节吧。”闻叙扶了扶眼镜。 “Project Light门面选拔！” 历届101系选秀都会有这样一个环节，会让练习生们投票选出自己心中颜值最高的选手，即门面担当或视觉中心。这个title并不会给选手增加额外的票数，但是门面担当向来会有很高的讨论度，而且此后即便是赛中成绩不亮眼，或者没出道，大家提起他也还是会有印象，即“某某选秀的门面”。 门面选拔的录制流程是先个人后采，让大家各自先提名自己认为最好看的练习生，然后再去集体公开投票，最终统计票数，公布结果。 于是个人后采环节，大家纷纷暴露了自己对同性颜值的审美取向，有趣的是，大多数人都会偏好与自己长相不同的风格，比如自己是单眼皮，就会向往别人的双眼皮，浓颜的偏爱淡颜，清秀的投票给英俊的。 洛嘉：“我要pick柴令宣，他当时一出场我就被震撼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男生，我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就算是在整个圈内，都是我见过数一数二的了。” 程越安：“我选我自己。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我选洛嘉。”选管追问原因，他微微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还能有什么原因，好看呗。难道你不觉得吗？” 柴令宣：“我选我自己。”选管问他真的吗，他笃定地说：“毕竟颜值主播。”随后柴令宣发出嚣张的大笑，最后补了一句：“不想靠脸吃饭的唱歌主播不是好爱豆哈。” 周天：“这个嘛……我们节目颜值高的选手真的太多了，我可以投给多个人吗？”选管回答不可以后，周天面露难色，“你们让我点一下名。”然后堂堂国家级花滑选手真的开始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最终他点到了Zoey，并肯定了Zoey的五官优越，表示接下来一定投票给他。 Zoey面对“谁是你心中的颜值担当”这个问题，沉默了半天，选管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最终缓缓地开口：“柴令宣和洛嘉都很好看，我选不出来，能弃权吗？”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纠结得脸都要皱成一团，最后说：“洛嘉是初C，那我投给柴令宣吧。这样比较公平。” 林希：“我比较偏好混血颜，比如Zoey和程越安……只能选一个吗？好吧，那……我选程越安，感觉男团里一般都有这种，无论身高还是脸，都能带来冲击力的浓颜系成员吧。” 孟长宇：“其实我很想投给我自己……可以选自己吗？”选管表示可以，孟长宇听后直接说那不用问了，以最快速度结束了后采。 邹放：“能选导师吗？”选管说不行，邹放笑着说：“那我投给柴令宣吧，他在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是惊为天人，开口了就另算哈。” 阿楠：“我选择我的室友洛嘉，人帅心善说得就是他啊～” 选手们的单人采访结束后，大家进入了一个挂着所有选手公式照的摄影棚，选手们可以自由地将手中的星星贴纸贴在心仪的选手头像附近，一人只有一次机会。经过一段时间的统计，闻叙返回摄影棚，即将为大家公布Project Light的颜值中心。 “很有意思，有两位选手票数相同。这可能是历届选秀中，第一次出现两位门面担当的情况了。” 第25章 分part是件大事 柴令宣和洛嘉很巧地平票了, 他俩一个是华美、英气的浓颜，一个是清爽、精致的淡颜，刚好代表着两种不同风格长相的巅峰。就此, Project Light的双门面诞生了。 而且这俩人还刚好选了同一首歌, 到时《季候风》的舞台会对观众的眼睛很友好。 面对闻叙提出的抒发一下当选门面感言的要求, 柴令宣很臭屁地说：“不说别的, 长相这块儿确实手拿把掐嗷。” 闻叙又追问他觉得自己和洛嘉谁更胜一筹, 柴令宣眯了眯眼微微扭头, 一副“老师你不对劲”的表情道：“哎哎咱们这可不兴引战，各有千秋, 各有千秋。” 洛嘉则是微微吃惊, 随后笑得很开心：“谢谢大家的厚爱，能和柴令宣一同当选，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 一公排练阶段的第一天, 《季候风》小组。 组员们各自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 大家还有些拘谨时, 柴令宣作为东北人, “不能冷场”、“话不落地”的血脉自然开启, 他轻车熟路地开始cue流程：“那咱们先选一下队长和center吧。” “想当队长的举手——” 洛嘉和柴令宣高高地举起手, 柴令宣甚至举的是双手。 “我呢, 虽然之前没有练习生经验，但是做主播时, 最开始选题、布景、运营等前期后期都是我一个人整的, 后来有点名气了也是自己组建了团队, 虽然人不多，但也算是有点组织管理的小心得。” “这次上节目我也想有机会能够锻炼一下，我不是科班出身, 自知唱歌水平不如大家，所以想在别的地方争取争取，请大家投我一票，谢谢！” 柴令宣还很真挚地给大家鞠了一躬。 轮到洛嘉，他开口道：“我在我的原团担任了近一年的队长，熟悉舞台排练流程，也有带队经验。我自认为也比较有责任心，有自信能带领好大家，谢谢！” 一个真诚一个务实，其实他俩谁当队长都不错，或许是因为柴令宣刚刚主动cue流程先赢得了大家的好感，最终柴令宣以一票优势成功当选。 柴令宣把代表着队长的L贴纸贴好，立马把洛嘉揽过来拥抱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背，洛嘉也对其表示祝贺。 然后就是更为重要的小组Center竞选。 洛嘉有点不好意思地再次举手，手举到一半，就看见孟长宇唰地一下高举右手，还冲他勾了勾嘴角。孟长宇向来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孟长宇说：“我来自引力波文化，相信大家对这个公司都有所耳闻，我司很注重vocal实力。我在公司当了3年练习生，接受了业内数一数二的声乐专业训练。” 引力波文化和原色、SG在圈内几乎齐名，比起SG旗下艺人的百花齐放，原色娱乐概念新颖、紧跟潮流，引力波的行事风格更偏向于老派，注重练习生硬实力的培养，多年来深耕实力派赛道。 “虽然初舞台评级不算太理想，但二次评级我成功升到了A班，vocal实力的细则评分是8.5，因此我相信我可以担任《季候风》的Center。” 以公司为背书，又拿出数据说话，孟长宇对C位可谓势在必得。 洛嘉自上岛那天被他嘴“一轮游”，以及见证这位后辈初舞台diss导师后，一直对孟长宇有些隐隐的忌惮，如今不巧分在同一组，只能祈祷他不要搞什么事，当然，如果真搞了，也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洛嘉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道：“我虽然出身小公司，但是自认为实力还说得过去，初舞台评级和主题曲Center都可以证明，可能存在一定的运气成分吧，但我坚信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此外我觉得《季候风》是一首很需要演唱者和歌曲情感产生共鸣的一首歌，它很特殊，对原唱前辈们来说意义非凡，歌中表达的是离别和重新开始，刚巧我也拥有类似的人生经历。” “再加上此前祝老师曾评价过我的舞台表现‘具有讲述感’，因此，我有信心把这首歌的故事也讲好，给大家带来感动。” 洛嘉的竞选发言有理有据，还很真诚，有的组员不禁边听边肯定地点头。 柴令宣说：“那请两位先回避一下，我们进行一个内部讨论。” 组员们大多表示虽然两位的实力都没的说，不过洛嘉刚刚话语中对歌曲的理解很到位，而且就二人的个人气质而言，洛嘉温柔、清纯没有攻击性的风格和歌曲更契合，再加上他还是双门面之一，当C更能吸引观众眼球。 讨论完毕，柴令宣起身出去叫回了两人。 “请二位闭上眼睛，大家指一下自己心中的《季候风》Center吧。” 洛嘉近乎虔诚地闭上眼睛，几秒种后，柴令宣说：“可以睁眼了。” 指向洛嘉的组员多于指向孟长宇的，洛嘉以2票优势当选《季候风》Center。 “非常感谢大家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在众人的掌声中，孟长宇顶了顶腮，笑了笑，也跟着鼓起掌来。 洛嘉莫名地松了口气，他不太擅长面对队内的分歧和竞争，毕竟原团AS虽然糊，但是大家心还是往一处使的，也经常被粉丝夸有团魂。而且，成员固定的团是不需要争夺C位的，每首歌的方向不同，公司会选择对应定位的成员轮流当C。 但是选秀就不同了，选秀说到底就是弱肉强食的竞争，争镜头，争part，虽然每次公演需要团队合作，但规则是实打实的残酷后位淘汰，即便当前明面上是队友关系，面对利益冲突，明争暗斗简直是家常便饭。 不过看到孟长宇落选后神色并无异样，还替自己鼓掌的样子，洛嘉想：或许自己可以改变一下对其不太好的第一印象？ 选好队长和Center后，柴令宣开始组织大家分part：“给大家发的打印纸上有原唱的歌词分配，我们可以参考一下。” “队长，原唱还考虑到团里的dancer和rapper，所以分part明显不够均匀，咱们这组基本都是vocal定位，还是重新划分比较合适吧？”孟长宇提出了异议。 洛嘉觉得他说的在理，点了点头，柴令宣思考片刻，也同意了。 “那是不是需要额外定一下主唱、副主唱、和声等定位？”洛嘉问。 “听起来似乎很科学。”柴令宣说。 “那样做有点太笼统和刻板了，我觉得应该让每一句歌词找到最适合它的演唱者。” 孟长宇这话说得很玄，但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大家示意他说下去。 “为什么要精准定位每一句歌词的演唱者呢？首先，我觉得《季候风》本来就是抒情vocal曲，在全员站桩的情况下，本来咱们舞台的看点就输了别人一截，那么我们只能把演唱实力打磨到极致了。所以我提议，咱们每一句歌词，都让大家轮流唱一遍，然后投票选出最合适的成员。” 柴令宣听完后说：“嗯……咱们比起别的小组，不需要花很多时间训练舞蹈，有利有弊吧，咱们把练舞的时间用来确定part，精心打磨，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样做听起来的确是为了团队所有人考虑，但是很快地，洛嘉心中涌起了些许顾虑，一是他有些怀疑一句一句轮流唱，并投票选人的可行性，这样会不会很费时间？ 其次，虽然选这首歌的选手都是vocal定位，但毕竟大家练习时长和天赋都不同，无论如何，实力都是有差距的，看似公平的规则，可能会使part集中在最强的成员身上，最后高光全被少数成员占据，别人则只能镶边。 但是洛嘉看了看组内众人的表情，大家似乎都觉得孟长宇的提议不错，洛嘉向来以团队为重，在大多数人同意的情况下，他通常都会少数服从多数，即便有反对意见，也鲜少真的开口。于是他默默地将顾虑咽了下去。 小组开始执行孟长宇的建议。第一句歌词，作为最为重要的导入部分，奠定了整首歌的情感基调，小组的每个人都唱了一遍，唱完后大家投票，但这时出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是一个成员举手说自己有些选择困难，想让大家再挨个唱一遍，于是大家照做了。投票结果有3人平票，此时投票范围缩小至三选一。 但是三选一的过程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因为歌曲的第一句并不要求多么高的唱功技巧，那么此时大家比较的，无非就是音色契合度、演唱情感等较为主观的维度了。 “我觉得队长的情感很充沛，第一句就让我带入到有些悲伤和感慨的氛围里了。” “Center的音色很适合第一句啊，质感听起来很像手碟！澄澈又空灵。” “其实长宇唱得也很不错啊，声线稳定，情感饱满，和原唱是不一样的感觉，很特别，很抓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加入了讨论，各抒己见，讨论的气氛很热烈，最终顺利投票选出了适合的成员。 但是，《季候风》共有30多句歌词。洛嘉看了看墙上的钟，他们光是投票第一句由谁唱就花了20来分钟。这样算下来，可能光是分个part，都要浪费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了。 这样肯定不行。洛嘉举起手：“不好意思大家，我打断一下。” 第26章 男团学这就开学 “我理解长宇想要让这首歌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也让大家都有表现的机会，但是按照我们现在的进度来看，这种做法效率似乎不太高。” 所有人的目光投在洛嘉脸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集体中提出异议, 他清了清嗓子, 强作镇定。 孟长宇在洛嘉陈述的时候频频点头, 现在更是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刚刚只是定第一句歌词就花了20多分钟, 一直保持这个进度的话, 会浪费很多时间，在座不少人是第一次公开演出, 需要时间适应和练习。” “前辈, 第一句花的时间有些长是因为第一句很重要啊，等到了别的部分，比如主歌, 进度可能就会加快了。进度什么的, 我心里有数的。”孟长宇双手交叠在脑后, 微笑着说。 同样是叫自己前辈, 怎么孟长宇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带了点嘲弄。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洛嘉还是想忘记对孟长宇不太好的第一印象, 他耐心地继续解释：“你说得对, 但是我们3天后还有导师检查环节，老师们可能会根据舞台的呈现结果要求大家换part或者定位, 有这样一个不可控因素存在的话, 我们前期投入这么多时间精力在分part上, 到时候如果要改，岂不是得不偿失？” 孟长宇笑笑：“前辈，不要这么悲观嘛, 照你这样说，岂不是能类比，出门有可能发生车祸，那我就不出门了？”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两个来回了，也没有说动孟长宇，洛嘉在心里默默流下一滴汗。 此时有组员站出来支持洛嘉的想法，洛嘉极速地思考着，片刻后开口：“这样，咱们就先不把歌词一句一句地拆分得那么细，可以把歌词按照功能性定位来分，比如intro、主歌、高潮、bridge等，再根据大家的能力分配，如何？” 柴令宣打了个响指：“我寻思这法子挺好，一样能根据大家的具体情况分词，还能提高讨论的效率。” “是的，先粗再细，如果哪一句歌词出了问题，咱们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到时再换人唱也不迟。”洛嘉补充道。 洛嘉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孟长宇微微无奈地放下手：“Fine，那就按照前辈说的做吧。” 于是《季候风》小组的效率提升很多，进度推进也顺利了不少。 歌词总算分完了，大家按照认领的part各自练习，半小时后大家一起按顺序来合一遍。 合唱的过程中，孟长宇作为引力波的练习生，主动指导着大家的演唱技巧，很尽心尽力，还不断地给洛嘉这个center加词。从竞选center起就能看出，孟长宇和洛嘉很明显是两个定位不同的主唱，孟长宇重技巧，洛嘉重情感。 “这里的垫音，我觉得洛嘉前辈的音色比我更合适，不如前辈来唱吧。” “副歌前面的几句，前辈的弱混唱法好像比我的强混更合适，而且前辈的感情比我更到位，我感觉我唱得有点用力过猛了，大家觉得呢？” 于是洛嘉的歌词纸上，被涂涂画画地加了很多part，比如不亮眼的垫音、伴唱，或者是Bridge的衔接部分。相应的，为了公平，很多抓耳、能表现唱功的部分都被孟长宇分走了。 洛嘉发现自己这个C位渐渐被削弱了存在感，他在潜移默化中被架空了。 他抬头看了孟长宇一眼，发现孟长宇也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还露出了一个堪称天真的笑。 “前辈，我想让《季候风》呈现最好的效果，拜托你了。”孟长宇把声线控制得很柔和，又有些蛊惑的意味，仿佛吃定了洛嘉绝对会因为团队让步。 歌词纸被洛嘉捏得发皱，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刚刚说最好不要把歌词分得太细的是他，提出根据大家的能力分配的也是他。在组里别的成员表达不好某些部分，有可能唱得很平、很寡淡的情况下，感知力够强的他接下那些part，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而且，平心而论，他对孟长宇的实力并不算了解，孟长宇的初舞台风格是暗黑工业风，和《季候风》这种情感细腻的抒情歌大相径庭，主题曲《追光》则是青春热血风格，洛嘉不知道他唱抒情歌的水平，分辨不出孟长宇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但是洛嘉能分辨的是，孟长宇看人下菜的能力比自己强出百倍。心思更是比想象中深得多，之前的傲气和莽撞可能都是他的伪装。 冷气充足的练习室里，洛嘉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有些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C位没有存在感，那争C的意义是什么？可是现在要求重分part，会不会显得吃相太难看？ “刚刚的修改，我们跟着伴奏再顺一遍吧，听听效果。”柴令宣的话突然打断了洛嘉的百般纠结。 不管怎么样，先打起精神排练再找机会吧，洛嘉想。 大家唱完一遍后，柴令宣紧紧绷着下唇，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我知道这时候作为队长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我还是觉得，这个歌词不能这么分。” “哎呀终于说出来了，我舒坦多了。我为啥这么想呢，因为现在的词被分得稀碎，比饺子馅儿都碎，关键是还没什么章法，东一句西一句的。” “我虽然对什么唱腔、发声一窍不通，但我觉得《季候风》是靠情感打动人的歌，现在咱们这情况，情感实在是太不连贯了。每次我刚要沉浸到歌的意境里，立马就换别人了，这个情绪啪得一下就断了，很难受。” 洛嘉觉得柴令宣说完这一大串，简直身后发出圣光，他刚想回应一句，孟长宇就接过话头：“可是我们的进度已经很慢了哎，就像洛嘉前辈说的，在这上面耗费太多时间没意义啊。” “是啊，咱这进度属实有点感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前期费这么多时间？真的有用？” “别这么说吧，咱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舞台效果，好事多磨嘛。” 有位急性子的成员突然站起身，说：“受不了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得出结果再来叫我吧。” 争论了几个回合没争出结果，组里的气氛变得很不妙，众人一筹莫展。当内部无法统一意见时，就需要寻求外部助力了。 “诸位，我们不如去问下导师意见咯？争来争去的太浪费时间了。” “闻老师不在，他今天有个活动要参加，早上节目组发邮件通知过了。” “我知道有个人，可能比闻老师更权威。” “谁啊？” 柴令宣一拍脑袋：“还用问，歌曲制作人呗。程越安不就在隔壁？我们问他不就好了？还搁这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于是《季候风》小组派洛嘉出使。洛嘉在隔壁练习室门口探头探脑，程越安正背对着他沉浸式弹贝斯，贝斯低沉的轰鸣和劲爆的电吉他融合，洛嘉喊了他几声都被盖过了。 洛嘉只得快步跑过去，拍拍程越安的肩，冲他笑笑：“小程，我们组有事想找你帮忙。” 洛嘉又带着歉意地对邹放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一点时间，借你们主唱一用。” 程越安随着洛嘉来到《季候风》小组练习室，听完来龙去脉后—— “所以，你们吵怎么分part吵了一下午？”制作人感到十分震撼。毕竟他们组几乎是秒决定part，因为其余成员实力都不算顶好，刚好队里有两位实力突出的成员，且二人定位刚好错开，丝滑分词，没有任何冲突。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intro、主歌、副歌、高潮、bridge，就这么分呗。”程越安不解。 “可是我们想把《季候风》这首歌呈现到最完美的状态，不如程老师你帮我们把把关？”孟长宇说。 “别这么叫我，总之你们先唱吧，我听听看。” 小组成员依言唱了一遍，洛嘉很用心，很动情。他这次在程越安面前唱歌的心境，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毕竟现在是把自己放在被审视的位置上，接受歌曲创作者的评价。 而且，洛嘉敏锐地察觉到，孟长宇刚刚在队内表现的时候，果然在刻意地隐藏实力。正因如此，洛嘉也比此前任何一次都渴望程越安的肯定，甚至表现得自己都觉得有些用力过猛。 伴奏结束，程越安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竟有些愠怒：“你们把《季候风》当成什么了？” “我没有听到任何本该属于这首歌的情感，我只觉得你们把它当作展现自我的工具，充满了炫技和虚伪的自我感动。” 练习室里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只有孟长宇头铁敢在制作人面前辩驳：“我们经历得太少，还体会不到这歌背后深厚的情感，但毕竟是拿来竞演的参赛歌曲，如果短时间情感没有太大进步的话，我们是不是只能在唱功和技巧上下功夫了？” 程越安冷哼一声，“是啊，如果做不到感同身受的话，你们也只能靠唱功和技巧了。” 孟长宇听到了他想听到的话，眼底浮现出笑意来。 “但不要把听众当成傻子。” 程越安话锋一转：“能打动别人的，只有真情实感。我相信，你们队里有能唱好这首歌的人。”他非常自然地望向洛嘉，“前辈，你能单独再唱一遍《季候风》吗？” 妈的死基佬。孟长宇在心里暗骂道。 第27章 我又觉得我行了 洛嘉突然被cue, 有点慌乱：“等……等一下！能给我一点时间酝酿吗？” “当然，那我出去一下。”程越安微微歪头，补充道：“我怕我在这里你会紧张。” 洛嘉失笑。组里有些网速快的成员, 此时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谁都知道和皇族搞cp带来的红利有多大。而且抛开“安家”cp的真假不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俩关系不一般。现在, 人家正主都发话了, 看来这次谁的part最多基本可以尘埃落定了。 孟长宇的表情此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数分钟后, 洛嘉叫回程越安, 在众人面前清唱了一遍《季候风》。 出乎意料的，程越安并没有像之前任何一次那样, 表现出对洛嘉的赞美和认可。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此外，柴令宣，你也唱一下吧。” 柴令宣有一瞬的惊讶, 但他好歹也是短视频平台的头部唱歌主播,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只调整了一会儿就进入状态了。 演唱完毕, 程越安还是没有锐评任何, 他沉声道：“虽然我是《季候风》的制作人, 但我们也同为选手, 更是竞争对手关系，我觉得我不便插手你们内部的决定。” “如果只从创作者的角度来看, 这首歌对于原唱、粉丝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其实我觉得在公开场合唱这首歌是不合适的。但没办法, 既然它被节目组选中了，那么我希望你们可以表达出真诚的情感，也不用强求和原唱一样, 离别、伤心、怀念、希望，都可以。” “刚刚我叫到的两位朋友，他们都能表达出这些感觉。但是至于到底谁来唱，唱哪一部分，我不方便做评价。” “此外，我还想强调一下，不要把听众当傻子，不要觉得炫技就能够让所有人满意。” 程越安这番话说了又好像没说，不过至少展现出制作人的态度，小组再次讨论后决定将歌曲高潮部分平分给洛嘉和柴令宣。 洛嘉觉得这一天过得比之前练习主题曲那三天都累，那会儿更多的是身体累，今天则是身心俱疲。没完没了的拉扯，无谓的反复与蹉跎真的很耗人心神。 练习结束后，洛嘉去了洗手间，程越安独自在走廊等洛嘉一起回宿舍。一个瘦高人影逆着光靠近，此人并不是路过，而是慢慢地走向程越安，最终停在他面前。程越安抬头，是孟长宇。 “有事？” “程老师，我想问你一件事。” 程越安挑了挑眉。 “你其实并不只是普通选手吧？” 孟长宇单刀直入，毫不遮掩。程越安闻言面不改色，饶有兴趣地扯了扯嘴角：“怎么说？” “众所周知，一个团里如果有成员是制作人，会走得更远。你其实是作为Project Light出道组内定的制作人来参赛的吧。” 程越安笑得露出虎牙：“你很聪明啊。” “过奖了，其实我很好奇SG为什么不直接……” “你觉得，我们节目的剪辑师更喜欢哪种剧本？”程越安突然发问，打断了孟长宇自顾自的发言。 “自毁前程的阴谋家？还是……自以为是的蠢货？” 程越安说完这句话，连眼神都没给孟长宇一个，头也不回地走了。孟长宇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突然，有人从暗处现身，迅疾掌风倏然袭来，钳制住孟长宇把他推进一个无人的茶水间，砰地关上了门。 邹放确认了茶水间没有摄像头后，一把揪住孟长宇的领口，猛地按在冰箱前：“你脑子里缺根弦？” “跑去关系户面前放几句狠话，你很爽是不是？”邹放皱眉，把孟长宇的脸拉向自己，“到时候镜头被‘一剪没’你就老实了。” “哥……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我就是气不过，一时冲动嘛……”孟长宇的语气是从未在他人面前展现过的柔软。 “作为室友提醒你一句，少惹程越安，他的身份绝对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孟长宇闻言，眼里假装出的可怜兮兮和破碎感，立马被好奇和兴奋掩盖：“真的吗？哥你觉得他是什么身份？” “我告诉你后，你再跑去舞到正主面前？”邹放懒得理孟长宇，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拉开门转身就走。 “哥！哥！求你了你告诉我吧……我保证下次不冲动了！”孟长宇追上邹放的脚步，二人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渐弱、消失。 ＊＊＊ 408宿舍里暂时只有洛嘉和程越安回来了，林希和阿楠的组要练舞，一时半会应该还没法解散。 洛嘉洗完澡后整个人平摊在床上，脸埋进被子里，程越安和他说话，洛嘉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 “前辈心情不好吗？” “有点，我觉得自己还是太菜了。” “我最近跟我们组的人学到一个新词，叫‘凡尔赛’，前辈你现在就是在凡尔赛。” 洛嘉苦笑：“我没有……我就是觉得，如果我的实力能够强到碾压孟长宇的程度，是不是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糟心事了。” “首先，我觉得你可以碾压他，其次，我觉得孟长宇这样的人，就算是你实力比他强很多，他一样会找借口恶心你的。” 洛嘉听到程越安的前半句眼神亮了亮，后半句听完，眼中的神采又渐渐地灰暗了：“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我还是会希望，不论是唱功还是情感，我都能够做得很好。我总觉得，我感受和传达歌曲情感的能力很不稳定，像靠天收，全凭运气。” 这是自参赛以来，洛嘉一直的弱点和心结，自初舞台被导师指出“没有情感全是技巧，不足以打动人心”，洛嘉就在努力地改进这一点。录制《追光》的时候老天突然赏脸，他碰巧领会到了歌曲的情感，洛嘉自认为是超常发挥，可是之后呢？运气向来一般的自己，能每次都被幸运之神眷顾吗？ 看着洛嘉情绪低落的样子，程越安说：“前辈，我教你个方法呗？” 洛嘉有些迟疑地问：“你不用避嫌吗？” “什么意思？” “今天你在大家面前不表态，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吧，毕竟你是《季候风》制作人，对我们组的谁表现出青睐、偏爱都不太好是不是？”洛嘉问这话时，既有确定，也有试探的成分。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程越安能一如既往地认可他、称赞他，今天白天程越安不置可否的冷淡态度，还是令洛嘉有些意外的。 程越安点头：“是啊，确实要避嫌。但避嫌和教你方法是两回事。现在，如果是孟长宇来问我怎么传达歌曲情感，我也会告诉他的。” “小程这么热心哦？” “怎么说呢，你听过一句话叫‘授人以渔’吗？” 洛嘉没想到还有被假小老外教中文的一天，有点忍俊不禁，假装没听过的样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还请小程老师教教我。” 果然程越安听了后眉开眼笑的，他一本正经地说：“我教会你们方法，并不是给你们实际的好处，你们能学到什么，其实都是各自的天赋和领悟力决定的不是吗？” “唱歌的教程那么多，大家上网随便一搜就能搜到，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歌手啊。” 听了程越安的话，洛嘉若有所思：“确实是这样。”但他转念又一想，“可是我们现在是对手哎，你教我，没关系的吗？” “这有什么？选曲不一样，而且我们两个组也不是同个vocal赛道。再说了，学主题曲那时我们不也是对手吗？你还不是天天都在教我跳舞？” “也对哦。这样说起来，我也挺热心的。”洛嘉的情绪阴转晴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这句话很好，我很喜欢，以后可以写进歌词里。”程越安很认真。 “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嘉没想到假小老外居然没听过这句话，认真的模样非常戳自己笑点。 “前辈别笑了，上课了。” “好的，小程老师请讲。”洛嘉在床上换了个端端正正的姿势，满脸期待地看着程越安。 “你可以在脑海里建立你自己的回忆图书馆，将人生中所有重要的、难忘的、不同情绪的回忆放进去，必要时提取出来，让自己重新沉浸在当时的情感里。有些演员就是这么做的，演需要大哭大笑的剧情时，就在脑海中调用回忆。” 洛嘉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会不会有点强行？” 程越安答道：“不，这并不强行，你的过去，你的体验都是真实的。你难道会否认过去自己的经历吗？” 过去自己的经历…… 洛嘉突然想起，自己录制《追光》时好像就是这么做的！他当时不知为何，突然回忆起了还在破晓练习的岁月，想起了雨中路演、出道演唱会，一切由《追光》唤起，又神奇地洄流、融合进了这首歌中，并迸发出了奇异的回响。 他也靠《追光》得到了导师团很高的评价，好像这个办法对他来说真的行得通！ 洛嘉像是忽然被点化了一样，无法抑制地高兴，他在床上探出身子，伸出手臂想要去拥抱程越安：“小程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前辈危险！”程越安看到洛嘉半个身子都探出栏杆外，赶紧抬手去接住他，洛嘉身体重心不受控制地下移，幸好程越安反应够快，在洛嘉环住自己肩膀后，后退一步，顺势一提，干脆把他从上铺抱了下来。 突然失去重心让洛嘉惊出一身冷汗，腿本能地环住程越安的腰。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二人都能听到对方擂鼓似的心跳。 第28章 中期考核与恶剪 洛嘉伏在程越安肩上, 因为刚刚突然失去平衡差点从上铺摔下来，还有些后怕，当肾上腺素渐渐褪去, 发烫的脸和加速的心跳却怎么也无法平复,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你……” 二人愣了下, 随即再次异口同声：“我……” 洛嘉噗嗤笑出声, 笑得身子一颤一颤, 心跳声却掩盖不住, 随着紧贴的胸膛传递给程越安，无限放大。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现在二人的姿势不甚雅观, 即便是故意卖腐都有些超过了, 洛嘉简直不敢和程越安对视。 程越安把洛嘉放下，很嘚瑟地说：“幸好我核心力量强大，不然换个人可能要出事的。” “……是啊, 多亏有你在。”洛嘉小小声地说, 脸上的热意终于有了降温的迹象。 *** 一公排练阶段的第四天安排了导师中期检查, 导师团会根据每组的表现给予意见, 包括但不限于能力指导、增删part、调整成员定位等。 能不能守住C位, 导师评价极其重要, 因此中期检查前的两天, 洛嘉一直在拼命领悟“回忆图书馆”这个方法，但是想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握并融会贯通, 没那么容易。 他在排练的间隙, 反复回想着程越安所说的话。 “唤起回忆的方法很多, 每个人都有适合他的不同手段，有些人是利用图像、画面，有些人是依靠声音, 还有的人是凭借嗅觉，当然也可以多种方式融合。” 洛嘉当时好奇地问过程越安：“那你是依靠什么回忆呢？” “我是用声音，音乐对我来说就像时光机一样，每个人生阶段循环过的歌曲，都能一秒钟把我带回那段记忆里。” 明明自己在思考精进唱功的方法，洛嘉却控制不住地想象起程越安的过去，明明他们俩从小成长的环境、人生经历都完全不同，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象，少年时期的程越安是什么样子？他一直像现在一样自由恣意吗？ “洛嘉？洛嘉？轮到你了。”柴令宣伸手在洛嘉眼前晃了晃，把他从对程越安的遐想中拉了出来。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前辈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孟长宇嘴上说的都是关心，但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洛嘉莫名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 不过这两天，孟长宇倒是没有再对洛嘉的part虎视眈眈了，洛嘉难得不用分心在别的事上，可以专注于练习和提升自我。现在，洛嘉使用“记忆图书馆”的成功率不算太高，依旧要看运气和发挥，但是比起之前无头苍蝇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排练阶段的时间向来走得飞快，一晃就来到了中期检查这天。练习生们早早来到考核地点候场。 “大家不要紧张呀，你们在各自公司当练习生时，每个月都有中期考核吧？”KK经过走廊，看到很多选手们脸上不自然的表情，笑眯眯地问。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练习生阶段的月考结束后，并不会立刻清退人，这次一公后，却是实打实地会淘汰一批选手，没有人会完全不受影响。 《季候风》小组在考核室外等候，听着房间内《Cry for Pride》组现场演奏的令人振奋澎湃的乐声，主唱程越安的声压惊人，大家即便隔着墙都能被歌曲的热血所感染。不一会儿，导师们的掌声和喝彩响起，看来他们组的表现很不错。 《Cry for Pride》小组成员陆续出来了，似是还没从摇滚乐的余韵中脱离，个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程越安看到洛嘉后，用唇语冲他比了个“加油”。洛嘉点点头，扯扯嘴角露出个笑来。 《季候风》的钢琴伴奏响起，整首歌由洛嘉干净澄澈的声音导入。随后孟长宇接第一段主歌，柴令宣第二段，小组成员按部就班，没有失误地完成了演唱。 一曲结束。洛嘉觉得这次发挥得中规中矩。 闻叙听得很认真细致，根据歌曲每个部分的要求，给每个成员都提了中肯意见。然后他重点夸奖了柴令宣： “高潮部分情感很到位，情绪顶上去了，有感染力，非常动人。柴选手继续保持，日后可能发展为大主唱，我很看好你。” “柴令宣有唱影视剧OST的潜力。”祝清淮微笑着说。 闻叙听完点了点头：“确实。”随后他又提到洛嘉，“洛嘉表现得也不错，不过由于嗓音质感偏薄一些，跟在柴令宣后面有些吃亏，作为center有点不够突出。技巧方面没什么问题，可能情绪上再加强些会比较好。” “整体还是很不错的，大家继续努力！” “谢谢老师——”众人鞠躬，然后退出了考核室。 柴令宣宛如期末考结束一般开心，在走廊里就忍不住怪叫两声，走路姿势也拽得二五八万的。孟长宇一副受不了他的模样，加快步伐走到最前面，好像生怕被柴令宣的低智行为传染到。 柴令宣嘁了一声，又来搂住洛嘉：“Center大人怎么不开心啊？考核结束了就别忧心忡忡啦，老师也没说你有什么大问题啊。” “感觉自己仍需努力，现在还不是开心的时候。”洛嘉笑笑，“对了，我能问问，你唱歌时是怎么代入自身情感的吗？” “代入情感吗？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方法，了解下歌曲背后的故事，自然而然地就代入了。” “没有特殊的技巧和方法吗？”洛嘉追问。 “这还真妹有哎……可能因为我是个浓人，天生感情波动就比较大吧。我直播的时候经常又哭又笑的，粉丝都说我老是突发恶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柴令宣答道。 这是位天赋型选手啊……不知怎的，洛嘉心里的声音突然到了嘴边：“我和你们这种天赋型选手拼了……” 柴令宣愣了一下，然后大笑道：“你没有天赋吗？你没有天赋能当初C？” 洛嘉颠三倒四地解释：“其实……我觉得我可能还是努力的成分比较多，对不起，不是说你不努力的意思……就是我觉得自己是用努力弥补天赋的不足吧……” “你这就错了。不是只有天生的才能叫作天赋，能长久坚持的努力也是天赋的一种。这世界上不是每个天才都是老天赏饭吃，多的是后天刻苦的努力家。”柴令宣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老师们没说把你换下来，你就没问题，你是center，自信一点OK？” 洛嘉从柴令宣的语气中读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不妙，如果不好好回应，就会成为e人玩具的恐惧再次将他笼罩，他忙不迭道：“好的好的，我是一个自信的爱豆！” “这才对嘛！” 二人兜里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声，打开一看是节目组发来的，通知大家一公阶段的第一期节目正片剪出来了，可以像之前一样自由前往放映厅观看。 “洛嘉，一起去看节目呗？”柴令宣发出邀请。 洛嘉自第一期初舞台正片，见识到了SG剪辑师的春秋笔法，就再没有去看过公开放映了，他都是关闭弹幕、评论区，自己在宿舍悄悄地看了后面几期节目。 之前作为AS活动时，团糊，因此愿意追的粉丝基本都是真爱粉，粉圈体量小，没什么很过分的黑粉。此外，公司会保护艺人的心理健康，因此很多评价、反馈都是经过运营筛选后再同步给艺人的。过于难听的、人身攻击型的恶评都被过滤了。 洛嘉扪心自问，其实自己在面对事业以外的种种，比如人际关系、饭圈接触等方面都像处在温室里，甚至可以说被保护得很好，这也导致他的内心不够强大。如今他当上了初C，曝光度和讨论度都已经发生质变，人红是非多，巨大流量必定会带来许多不同的声音，他本就是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之前大规模网暴时患上焦虑症，如今更有些胆怯了。 但是这样不行，根据观众反馈调整接下来在节目中的表现是很有必要的，不能当鸵鸟。 想到这里，洛嘉豁出去了，几乎是“恶向胆边生”。我都已经是初C了，怎么能害怕面对观众评价呢？ “走，咱们一起去看！”洛嘉答道。 新一期节目放送的内容是一公选歌和各个小组排练前2天的日常，可能是因为初C的加成，这次洛嘉的镜头时长分量并不少。 但是剪辑依旧对洛嘉很不友好，上次是把他的高光部分和故事线全部剪了，这次他倒是有故事线，却被恶意剪辑成了一个自私贪婪，为了争part不择手段，完全不考虑小组和队友的人。 洛嘉自认为分part时，自己把理由和顾虑都表述得很清楚具体，但还是没能逃过恶剪。 在实力无法造假、抹黑的情况下，想要把一个爱豆拉下神坛，还可以从舆论、口碑入手。爱豆即偶像，人品差的话怎么当偶像呢？节目组为了防曝洛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观众是很容易被煽动和引导的，洛嘉点开评论区，果不其然满是对他的口诛笔伐—— 【不是我说，洛嘉吃相有点难看了吧，都当过初C了，一公又在小组当C，还不愿意给队友分点part吗？】 【就和穷人乍富一样，糊咖乍红自然会扒着part不放咯。】 【亏我之前还觉得他面相温和善良，本人性格居然是这样的，路转黑了。】 【拜托这是生存类选秀哎，为自己争part不是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好喷的？】 【要我说《季候风》组就是全员恶人啊，孟长宇、洛嘉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小程写的那么温柔的一首歌居然要给这些人唱，他们也配？】 【我是路人，真的要怜爱某皇族了，笑死，人和歌的待遇都这么差。】 …… 洛嘉麻木机械地刷着评论区，看着看着，一颗心又坠落谷底。 第29章 主播你马甲掉啦 洛嘉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掌心渐渐渗出汗水，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已无心再看节目，跟柴令宣说自己不太舒服, 先回宿舍了。 他原本打算找个练习室待着, 但他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 纠结了半天还是转头回了宿舍。所幸这会儿室友们要么在练习室, 要么在放映厅, 并不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洛嘉的焦虑躯体化症状上次出现, 还是他在AS时被泼“嘴前辈”脏水、闹上热搜时。在那之后他休息了很长时间，遵循医嘱按时吃药, 本以为已经完全痊愈了, 但是没想到如今还是唤起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样不行，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可能会影响一公, 如果参加不了的话, 此前吃过的苦、花的很多心血都会白费了。洛嘉跌跌撞撞地来到柜子旁, 翻找着自己的生活必需品, 印象中自己好像带了一些药过来。 他越着急, 躯体化症状就越严重, 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东西, 一个不小心，柜子里的物品散落得一地都是。 洛嘉看见了上岛那天, 经纪人小赵神神秘秘地塞给他的乌萨奇收纳包。 “紧张或者焦虑的时候再打开看吧, 包药到病除的。”小赵的话在洛嘉耳边回响, 自从节目录制以来，洛嘉的弦几乎没有一刻是放松的，他早把小赵给他的东西抛在了脑后。 会是药吗？洛嘉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吃药, 因为精神类药物的一个副作用就是影响大脑皮层，会导致情绪识别能力下降，情感钝化。他本就在苦恼唱歌无法投入更多情感的问题，吃药的话，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会更雪上加霜。 先看看是什么吧，他跪在地上，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拉开收纳包的拉链。 一个银色的、颇有使用痕迹的电子产品掉了出来，竟是一个很古早的mp4播放器，此外还有一张写了字的卡片—— “嘉嘉，节目组应该不让练习生私下使用自己携带的电子产品吧？我从家里翻箱倒柜找到这个mp4，它不能联网，所以应该符合规定。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打开听里面的音频。心理医生说多听赞美可以激发社会认同效应，缓解焦虑和紧张，总之，听听看吧！ By你永远的忠实粉丝、靠谱经纪人哥赵鹤” 洛嘉长按mp4侧边的按钮，但是并没有成功开机，大概是因为距离上岛实在过去了太久，电池的电量耗尽了。好在小赵细心地附上了充电头和线，不然想要给这种古早的机器充电，别说在拍摄基地了，在外面也不容易。 洛嘉揉了揉眼睛，来到墙角的插座边，就这么大剌剌地坐下，一边充电一边等待开机。 精细度大概只有360p的屏幕亮起，洛嘉点开了音频列表的第一个、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文件。 老旧mp4外放的音质很糟糕，但洛嘉还是瞬间就听出了，这是死狗老师的播客节目cut！ “在男团的vocal实力普遍江河日下的现在，能听到AS的主唱洛嘉这样的嗓音与唱功，非常令人欣慰……” “……这首歌的伴奏简陋、单薄得离谱，估计都没混音，但是洛嘉的嗓音和唱功救了整首歌，AS有他真是祖坟冒烟……” “我毫不夸张地说，洛嘉的唱商在如今现役男团的主唱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混不吝的熟悉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宿舍里。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给予洛嘉的鼓励一点都没变。 小赵贴心地将“死狗今天倒闭了吗”的播客中提到、并夸奖洛嘉的段落全部剪辑到了一起，进度条长得感人，听了一会儿，洛嘉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mp4的屏幕上。 程越安进门时整个人愣在当场——宿舍地上散落了一堆东西，一片狼藉，洛嘉跪坐在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望向自己，眼角通红，向来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 “前辈你怎么了？”程越安从来没见过洛嘉如此失态的样子，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于是只能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洛嘉整个人埋进程越安的胸口，虽然眼前暂时陷入黑暗，但却给了洛嘉极大的安心感。他抽泣了一会儿后，缓缓伸手回抱住对方。 程越安就这么紧紧地拥住洛嘉，摸摸他的头发，又顺了顺他的后背，任凭湿意在胸口衣料上蔓延开。 过了许久，洛嘉才把头抬起来，他的眼角、连带着眼下、颧骨都浮现出绯色，眼尾睫毛被泪水打湿粘在下眼睑上，整张脸哭得全是泪，却有种别样的破碎感，好看得惊人。 洛嘉看到程越安材质很好的黑色衬衫上被自己哭出了一个“T T”，连忙哽咽着道歉：“对、对不起……我会帮你洗干净的……” “没事的前辈，你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这样我很担心。” “我……”洛嘉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让我先缓缓……” “好，我先给你倒杯水吧。”程越安起身倒水，等待饮水机出水的间隙，他突然捕捉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 刚刚，洛嘉身边有个播放器一直在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响，但他方才实在太担心洛嘉了，耳朵自动过滤了周遭的一切响动，直到现在他才察觉到—— 洛嘉那个播放器里放的是他开小号做的播客节目！ 程越安做这个播客是为了发泄工作中的负面情绪，吐槽公司里唱得烂的、毁他歌的艺人，也锐评市面上的男团歌，因此十分放飞自我，或者说十分嘴臭，纯纯是一个网络喷子。而且他为了喷出水平，喷出风采，还经常找妹妹程玥心帮忙润色吐槽部分的逐字稿。程玥心别的不说，语言天赋倒是极高，网速也快，对网络流行梗以及饭圈黑话用得出神入化。因此，经她润色，节目效果就变得更加刻薄、攻击力更强了。 洛嘉不会是听了自己对他的锐评，受到打击了吧？ 不能够啊，我可是洛嘉的毒唯，在节目里一向都是把他夸上天的。程越安暂时猜不到原因，又因为自己这播客实在是太嘴臭、太见不得人了，怕贸然自爆会让自己在洛嘉面前的光辉、可靠形象崩塌，于是他决定先把马甲捂着，见机行事。 洛嘉暂停了播客，单手撑地想站起来，但因为跪坐太久，双脚都麻了，他趔趄了一下，身子晃了晃。 程越安见状赶紧上前来扶他：“前辈怎么了？” “呃……就是，双脚产生了一些……低频振动……”洛嘉想起和程越安成为室友的第一天晚上，假小老外对于脚麻好笑的形容。 “这样啊。”程越安忽然揽住洛嘉的肩膀，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倏然腾空，洛嘉仰头看着程越安的侧脸：“只是脚麻了，倒也不至于走不了路？” “那也不是立马就能好的吧？而且，哭很耗费体力的。” 眼看程越安又要把自己放在他的下铺，洛嘉抓住他的手臂：“别！我刚坐地上，会把你的床单弄脏……” “没事的。我不介意。” 程越安把洛嘉放在床铺上，转身把倒好的温水递给他，看着他喝完，问：“前辈为什么难过成这样？可以告诉我吗，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再加上看到节目的剪辑和观众评论，心态有点崩。不是大事啦，你不用担心，我会调整好的。” “我看看是谁不长眼get不到我们灵魂主唱洛嘉小猫。”程越安拖过椅子坐下，拿出ipad点开新一期节目的评论区。 程越安又是在哪里学到的饭圈彩虹屁啊救命！ 程越安清清嗓子，念道：“洛嘉本来就是组里唱得最好的一个啊，争C怎么了？那是他应得的！” “又有实力又有野心的大主唱太迷人啦，爱了爱了！” “这明明是用心对待舞台的表现啊！不懂有什么好喷的，我们队长嘉嘉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出道五年了都还在努力搞事业，让事业粉很放心的一枚爱豆呀，欢迎了解！” “都是厕品！Get不到洛嘉的都有难了！” 程越安一边划着评论，一边绘声绘色地读着评论区，不用想也知道他只挑彩虹屁读。 洛嘉羞耻得快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了，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在外面。 程越安放下平板总结道：“你看，大家都很爱你。” “而且吧，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很正常，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我年轻时在网上发翻唱的时候，被人骂一条我能骂回去十条。现在长大了，稳重点了，看到恶评的反应就不会那么大了。” 洛嘉庆幸自己的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不会被程越安看见自己绷不住的嘴角，毕竟“稳重”这个词，好像和程越安没什么联系。 程越安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问起：“对了前辈，你刚刚用播放器放的那个音频，是什么电台节目吗？” 果然还是被听见了！程越安虽然刚刚也在猛夸自己，但这和自己一个人反复循环彩虹屁被发现是两码事，洛嘉当场社死，尴尬道：“哈哈哈……是一个乐评博主，我经常听他的节目来着……” “是吗？他叫什么？” “呃……叫‘死狗今天倒闭了吗’……那什么，别听他名字奇怪，死狗老师很厉害的，乐评特别专业、犀利、有想法，他……给了我很多力量。” 见程越安没接话，洛嘉又找补道：“死狗老师可能是我们团的粉丝吧，所以经常夸我们来着，哈哈哈哈……” “不，他不是你们团的粉丝。”程越安冷不丁开口。 “啊？” “他是你的粉丝。” “呃……你怎么知道？”洛嘉问。 “因为你口中的‘死狗老师’，是我。” 第30章 科学应对坏剪辑（上） 程越安藏不住心事, 既然洛嘉并不反感自己的小号播客，那便直接跳狼。 洛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播客平台的网络服务器每天吞吐着千万条音频流，绝大多数都淹没在数据的深海里, 连涟漪都不会溅起一个。 到底是何等的缘分, 才能让籍籍无名的洛嘉被程越安听到, 然后如同回信一般, 程越安制作的乐评, 跨越了亿万赫兹的洪流, 刚好又传回洛嘉的耳朵里？ 原来那个偏爱他的人，在冥冥之中坚定地选择着他的人, 早已近在咫尺, 甚至日日朝夕相处，与自己不过只隔着一层床板。 洛嘉的眼睛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泪光，他猛地拥住程越安, 速度快到对方来不及反应。 洛嘉仿佛拼尽全力, 要将自己融进程越安的胸膛一般。 他什么也没说, 但这个宛如溺水者死死抓住浮木般的拥抱, 已胜过千言万语。 程越安回抱住他, 一手抚着洛嘉后脑的头发, 一边轻拍着他的背。 “前辈之前……一定很辛苦吧。” “嗯……”洛嘉没有否认, 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希和阿楠正巧此时回到宿舍，林希还没走到门口, 就看见屋里两位前辈抱在一起的身影, 他倒吸一口凉气, 刚想迈进门里的腿直接一个180度转弯，幸好他定位是舞担，身体平衡性好, 一套连招流畅丝滑，还没出什么大动静。 他迅速地拦住了阿楠，并把他拉到一边：“我我我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在练习室了！阿楠你陪我去拿一下好吗？ “噢！可以呀！” “那我们赶紧走吧！”林希松了口气，忙不迭拉着阿楠逃走了。 宿舍内，程越安感受着洛嘉的体温，还有肩上传来的凉凉的触感，在洛嘉的呼吸与心跳声中，想象着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洛嘉在失意、悲伤时点开他的播客，反复咀嚼每一个字词的样子。 自己就只是在播客里实话实说罢了，没想到一时发泄负面情绪的无心之举，居然也会成为支撑洛嘉的力量。 他的心房突然有一处所在无法抑制地酸软着，软到几乎要塌陷了。程越安还想为洛嘉做点什么，可是现在，受制于环境、身份，再加上近些日子，节目导演、制片人郑霈各种有意无意的提醒，他处处被掣肘，能为洛嘉做的太有限了。 可他还是想做，哪怕任何微不足道的事。程越安回忆起洛嘉刚刚哽咽着说出的那番话，恶评……恶剪…… 程越安无法左右他人的看法，也无法改变节目组给洛嘉定义的人设和故事线，但他此前有兼职剪辑师的经历，他深知即便是再鬼斧神工的剪刀手，在处理海量素材时，也会露出破绽。 如今很多综艺节目的观众都有着显微镜一般的火眼金睛，特别是饭圈的追星人们，连艺人墨镜中反射出的画面都会被粉丝们敏锐捕捉。 如果制止不了节目组的恶意剪辑，那想办法放大剪辑前后的破绽，会不会是个很好的反制突破口？程越安突然福至心灵。 “前辈，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洛嘉突然被程越安推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等我一下。”程越安起身去了储物柜，在柜子里翻翻找找，随后抱着一堆东西，一件一件地往洛嘉怀里塞。 “这是我的帽子。” “我的发带。” “这是我的项链。” “我用来装文化人的平光眼镜。” …… “小程，谢谢你的礼物……我也用不着这么多配饰……”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需要戴着这些帽子发带之类的东西出镜，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件，而且更换频率要高。” “什么意思？” “恶意剪辑，无非就是将你不同时间说的话强行拼接在一起，如果你每次出镜都戴着完全不同的配饰，那么拼接后的画面就会不连贯，观众就能看出穿帮。” 洛嘉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程越安接着说：“剪辑师为了拼接不同的视频片段，会花大量时间精力去匹配和微调画面、光线、角度、动作，如果你的配饰频繁变化，一定能成为他们的阻碍。而且，就算是他们想要简单粗暴地打码，我相信你的粉丝也一定能看出奇怪的地方。” “死狗老师，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程越安得意极了，但还是忍不住纠正道：“前辈还是叫我小程吧，‘死狗老师’也太难听了。” “对了前辈，你有耳洞吗？” “以前打过，后来很久没有通告，平时我也不太爱戴耳钉什么的，就长起来了……” “那没法给你戴我的耳坠了，不过也没事，发带和帽子也行，比耳坠显眼。” “给我吧。” “什么？” “我想戴你的耳坠。”洛嘉声音不大，但却很坚定。 “可是你的耳洞？” “没事，我自有办法。”洛嘉接过程越安的四芒星耳坠，转身走进洗手间。 洛嘉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程越安的耳洞大概是做过扩耳，因此四芒星耳坠的耳针比以前洛嘉戴过的都要粗一些，硬生生捅开耳洞的痛感比洛嘉想象得要强。 宿舍里没有碘伏，用酒精棉片擦拭耳垂流出的血时，尖锐的刺痛让洛嘉头皮发麻，但是比起恶意剪辑带来的精神上的诛心，这点痛楚根本算不了什么，比起练舞受伤那更是小儿科。洛嘉此刻甚至升起一种反击了节目组的快慰，而且他不是单打独斗，现在程越安就是自己的同谋。 他神色平静地开门，走出洗手间，程越安的视线第一眼就落在了洛嘉通红的右耳耳垂上。 “你这也太乱来了？！不怕感染吗？” “这么小的创口，肯定没事的。” “别找借口，现在马上跟我去医务室。”程越安拉住洛嘉的手臂就要往门外走。 洛嘉顺势借力转身，轻巧地环住程越安，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并放软了声音：“小程，我真没事，我消过毒了。而且，我现在真的好累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科学应对坏剪辑（下） “休息一会儿再去也行。”程越安不依不饶。 “你信不信等我过去了, 就会被医生嘲笑‘再晚来几分钟伤口都要愈合了’。”洛嘉歪头笑笑。 程越安不满地呼出一口气，洛嘉见状摸摸他的头：“你总是让我相信你，这次也信我一次吧。” “……好吧, 这次先听你的。你自己也注意点别感染了。”程越安说着转身进了洗手间。 “好哦。” 程越安再回来时, 手里多了条打湿的毛巾, 他让洛嘉躺下, 又轻轻地将毛巾覆盖在洛嘉的眼睛上。 “小程好贴心喔, 不然明天的镜头里, 我一定会肿得像悲伤蛙，哈哈。” “这样眼睛就不会痛了。”程越安认真地说。 身为爱豆, 洛嘉从来都是以外貌管理优先, 回归期时哪怕半夜饿得胃疼都不敢吃东西，生怕第二天上镜脸肿。队友们、公司staff们也都默认，做艺人, 只要是为了形象, 即使伤害身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是除了家人以外, 第一次有人关心他的感觉甚于工作。 他突然感到有些鼻酸, 好在有毛巾遮着, 就算眼泪流出来也不会被发现。今天的自己好矫情啊, 他想。 黑暗中他没听到程越安的动静, 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洛嘉试图先小睡一会儿，但身体很累, 大脑却还很亢奋, 他睡不着。 “小程, 你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 “好啊。”程越安想都没想，零帧起手，张口就是洛嘉初舞台表演的那首《胸腔里的月亮》。 “黑暗里, 它轻轻跳动着 我们沉默，却听见光—— 那不肯熄灭的 微弱又明亮的 被人们称之为月亮 你说那月亮 随着潮汐升落于胸腔……” 虽然初舞台时，程越安帮忙改编了这首歌的伴奏，但洛嘉还是很意外他会唱这首歌，毕竟这首歌极为小众，翻唱者更是寥寥，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被当红歌手独自清唱的一天。程越安把这首歌演绎得温柔缱绻，听得人几乎要落泪。 “大明星只给我一个人开Live哎，好感动。”洛嘉笑着说。 “还有一首歌想唱给你听。” “荣幸之至。” 于是程越安唱道——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time you are near， just like me， 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 “on the day that you were born， the angels got together， and decided to create a dreame true， so they sprinkled Azurel Stardust in your hair， of gold and starlight in your eyes of blue……” 程越安把原歌词里的“moon dust”换成了洛嘉原团的名字蓝色星辰“Azurel Stardust”，导致错拍，但创作歌手即兴改编完全是小case，他巧妙地加了个转音，不仅完全不出戏，还给整体温和的旋律里增添了有些俏皮的记忆点。 洛嘉听出了这个小心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听程越安唱完《Close to You》后，洛嘉安静了半晌，说：“我好羡慕你的粉丝啊。”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好幸运，能喜欢一个像你这样这么好的人。” “前辈，你也可以很幸运。”程越安放轻了声音，几乎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洛嘉怔住，他不敢去确认程越安这句话是脱口而出，或者还有别的什么言外之意，他放在被子里的手又开始出汗了。 ＊＊＊ 孟长宇从放映厅走出来看见了邹放的背影，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对方的脚步。 “哥！等等我！” 邹放听见后并不理会，但还是微微放缓了步伐。 “哥！我这期镜头好多，感觉数据能小飞一下。”孟长宇边说边观察着邹放的表情，见对方无动于衷，又试探道：“哥你的镜头也多起来了，排名肯定也能往前走走。” 和皇族一组确实有流量红利，而且很难得的，节目给邹放的故事线堪称良心，他是兢兢业业、为团队着想的队长，和同样实力强大的皇族一起带飞全组。 邹放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说：“节目给你的故事线都快把反派俩字写你脑门上了，还这么开心？” “我又不在乎这些，黑红也是红嘛，总比没人讨论强。” “这倒是。不过我很好奇，你和洛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俩以前不认识吧？这么针对他。”邹放不知道《季候风》组内部的情况，但从节目呈现出的剧情来看，孟长宇和洛嘉算是杠上了。 孟长宇愣了一下，语气变得微妙：“针对他？我没有啊。” 邹放自认为看人很准，却一直摸不透孟长宇这个人的路数，他出身引力波这种大公司，与其他来自大公司的练习生差不多，都有一些藏不住的、令人讨厌的优越感。 但孟长宇又有些不同，他行事乖张，不计后果，不像大公司练习生那般爱惜羽毛。孟长宇这种行事风格，一般是公司力捧的皇族才会有的，但邹放去搜过孟长宇的相关信息，他来上节目引力波也没怎么宣传，全网搜下来，只有他刚作为公开练习生时的物料多一些，但发布时间都集中在几年前，近期几乎没什么公司层面的曝光了。 孟长宇到底是本人性格比较癫，还是有什么公司安排的特殊人设，邹放也搞不明白，总之他现在比较倾向前者。 见邹放没回应，孟长宇又补了一句：“英雄的故事里总要有邪恶的反派存在，不然怎么能够显现出英雄的高尚和光明呢？” “在反派阻挠英雄的时候，反派也会短暂地在故事里拥有姓名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邹放哼了一声：“你不怕这样下去口碑崩盘？流量反噬是很可怕的。” “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孟长宇自嘲道，“洛嘉命好，有贵人相助，可我不一样。” 孟长宇说着突然停下脚步，在路灯下向邹放亮出自己的手掌，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邹放依旧能看清，除了掌纹以外，孟长宇的手掌和手腕处还有几道狰狞可怖的疤痕，最近的一道离动脉仅仅只有1厘米。 “我知道很多人都羡慕能进大公司的练习生，可是你知道大公司的弃子是什么样的待遇吗？” “我真是受够了各种各样的评价体系了，月中考核月末考核三个月一次的末位淘汰，人在其中，简直不能被称作是人，我是一个机器，或者说商品，我好像生来就是要被别人评价评头论足的。” 孟长宇像是终于找到了可倾诉的人，又像单纯地发泄着情绪，他自顾自地说：“当你符合这个体系的标准时，你是高高在上的，简直被捧得天上有地下无。可是有了更强的人出现之后，你就会被抛弃，跌到尘土里，路过的谁都可以踩你一脚。” “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超过、打压的感觉。当时，练习室的镜子碎了，所有人都在站着看，所有人都无动于衷，都等着刚被评为吊车尾的我过去打扫。” “打扫就打扫呗，可是有的人就是那么坏，不仅当面嘲笑，还要在背后踹你一脚。” 孟长宇轻轻地笑了一声：“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呢？练习室的监控偏偏那天就故障了。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我当时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但是很不巧啊，我居然没死。” “你们可能都以为我是有公司兜底的人，但其实并不是，这一次的机会被浪费的话，我这几年受过的委屈，忍过的痛，吃过的苦全部白费，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邹放听了孟长宇的过去，心中巨震，他沉默了许久：“你没有想过和引力波解约吗？” “当然想过，那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可是我哪里付得起巨额的违约金呢？而且这个狗公司逼着所有练习生签了竞业协议，我如果中途离开，也没有下家肯要我的。” “说个地狱笑话，我要是想和公司无痛解约，只能靠考上公务员，可是我15岁就去引力波当练习生了，而且我这个脑子，考到下辈子也考不上啊。” 孟长宇说着说着自己笑出了声，明明他的嗓音很好听，可是笑声里却浸透了悲凉。 邹放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无比操蛋，所有人都深陷在无意义的漩涡里，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孟长宇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孟长宇立马换了副得寸进尺的嘴脸：“哥，你上次说程越安身份没那么简单，到底为什么啊？” 邹放不知道孟长宇是装傻还是真猜不出来，他烦不胜烦：“我不会告诉你的，别问了。” ＊＊＊ 距离Project Light第一次公开演出还有36小时。 最近两天，洛嘉每天都会轮换几次程越安给他的配饰，因次数过于频繁，还收到了柴令宣的调侃：“兄弟你已经很好看了，还这么努力营业美貌，我不是你的粉丝都要爱上你了。” 当晚节目加更了新的一期，洛嘉和程越安一起在宿舍里围着iPad检阅防恶剪的成果，这次剪辑师果然收敛了很多，没有出现两句完全不同语境下说出的话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情况。 两个人的心情都很不错，为了将这种积极的状态维持到一公当日，洛嘉看完后就断网了，强制自己不去看任何评论区和热搜。 于是他完全不知道，新一期播出后，外界评论又炸锅了。 第32章 噔噔第一次公演 讨论的水花起源于一个扒明星同款穿搭的自媒体账号。最近Project Light的热度高, 许多博主不免会蹭一波节目流量，企图做个爆款出来涨涨粉。 节目里，练习生们要统一穿着对应班级的训练服, 因此博主扒同款基本只能从配饰下手, 帽子、发带、项链、耳钉、手链之类的。配上品牌链接和价位, 还能顺带着恰一波品牌方的饭。 秀粉也乐意看这样的帖子, 有的是想get自担同款, 有的则是乐子人看热闹, 从练习生们穿戴的配饰价位猜测其家境，看到明显富裕的, 还能给自担安一个体验生活的富家少爷人设。总之账号下的评论很多, 氛围也都其乐融融。 直到最新一期节目播出后，博主扒出了洛嘉的各种配饰。有些眼尖且记忆力强的粉丝迅速地发现了端倪。 【大家去看上上周博主发的程越安同款……和洛嘉重合度巨高。】 【感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以往这种扒出大量同款的情况，一般都是要曝出来有嫂子了。［沧桑］［沧桑］】 【回复楼上, 男嫂子也是嫂子。[斜眼笑]】 【我去他俩不会真谈了吧……】 【还有更恐怖的, 我觉得这些很可能不是同款, 洛嘉身上那些配饰就是程越安的。】 【大家也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吧, 他俩不是室友吗？室友共享衣柜也没什么的吧。】 …… 关于二人同款的讨论迅速传开, 安家超话已经疯了, 一派过年了的气氛, 大家恨不能在超话里单曲循环《好日子》。 【安家szd。】 【安家99。】 【大家看新一期节目了吗？讲道理mommy这种外表温和无害，却意外地很有野心的美人真的太有吸引力了, 别说daddy了, 我也被迷得神魂颠倒啊！】 【就算是不在一个组也能给大家撒糖, 这不是真的那是什么是真的T T】 【最锤的就是连豹豹的四芒星耳坠都出现在猫猫耳朵上了啊啊啊啊我嗑生嗑死！】 【给大家解释下耳坠的重大意义，四芒星耳坠是程越安成年的时候家人送他的礼物，出道这么多年几乎没见他摘下来过。】 【还能说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可以共享了, 豹豹对猫猫的爱，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深沉。】 【省流版：宛如做了夫妻一般。】 安家cp粉们嗑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同时，也有理性的粉丝跳出来提醒大家不要光顾着嗑cp，数据要紧。 于是管理员极速置顶了一条微博： 理性分析，家1肯定能出道，原因我就不说了，大家懂得都懂，但是家0前一期恶评有点多，这样下去有点危险的，大家也不想看到安家BE吧？为了xql能一起出道，为了以后有更多的CP粮可以嗑，所以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去给家0投票，知道吗！！此外附上一公入场名额的抽选链接，祝愿大家都能中选，去现场看xql！ 这天晚上，超话里热闹极了，反黑、控评、做数据、许愿、做法的，各司其职，一呼百应。 第一次公演在拍摄基地最大的演播厅举办，因节目热度很高，门票僧多粥少，前来观看公演的观众都按照节目组的标准，经过抽选才能获得入场资格。 很多练习生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正式演出，第一次面对真正的观众。此前在各种网页、界面上展示的冷冰冰数字变成了无数活生生的粉丝，也让他们第一次有了“原来自己被这么多人关注着、爱着”的实感。 "各位全民制作人们晚上好，我是发起人闻叙，我谨代表全体练习生们、以及节目的所有工作人员，欢迎大家来到Project Light第一次公开演出的现场！" “为了今天晚上的公演，我们的练习生们已经努力准备了许久，大家能给练习生们一些欢呼和掌声，让他们感受到你们的热情吗？” 闻叙话音刚落，台下的粉丝们挥舞着节目组发放的荧光棒，摇晃着各色自制应援手幅、扇子，呐喊声如潮水般回荡在偌大的演播厅。 “谢谢大家！”闻叙向大家鞠了一躬，“在舞台表演开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说明一下第一次公演的投票规则。” “在座各位每人手边都有一个投票器，每个舞台结束后都会设置投票时间，每位国民制作人们都有3＋1次投票机会，其中3票为团体票，可以投给你最喜欢的三个舞台，另外一票则是个人票，需要投给你最喜欢的一位练习生。” “大家今晚投出的所有票数，将会决定练习生们第一次公布的排名，直接决定了练习生们在节目中的去留。练习生们的未来，就拜托大家了。” “感谢闻老师对投票规则的讲解！那么话不多说，有请今晚第一个表演的小组登场吧！”Rita笑着说。 程越安、邹放所在的《Cry for Pride》组抽到了第一个出场，他们的打歌服是贵族学院风的西装套装，外套上为了配合摇滚乐的风格，每个人都搭配了链条、皮扣、徽章等各色繁复饰品。选手们的内搭也各不相同，邹放直接真空，程越安则是解开了衬衫的三粒扣子，松松地系着细条领带。 程越安作为自带流量的当红歌手，一露面，观众们都疯狂了。 队长邹放第一个向观众们打招呼：“大家好我们是——” “学什么习不如搞乐队！”组员们大声喊出了小组名，引发台下一阵欢呼和笑声。 “接下来，请尽情尖叫吧——” 舞台灯缓缓暗下，小组成员在黑暗中各就各位。灯光再次亮起时，程越安叼着拨片，半挽着袖子，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随着拨弦的动作鼓起，台下直接沸腾了。 “哥哥别弹贝斯了弹我吧呜呜呜呜……” “妈呀小程帅我一跟头！” “太A了太A了，这谁受得了啊！” 更惊人的是，程越安同时是主唱和贝斯手，虽然乐队圈里有着“贝斯即便是不插音响都不会被人发现”的笑话，但是真正的舞台表演中，贝斯线复杂且需要高度专注，当主唱又需要全情投入，出名的贝斯手主唱极少，不足吉他手主唱的5％。 程越安既要稳住节奏根基，还得主导歌曲的旋律表现，一心两用，是很大的挑战。 但他表现得游刃有余。 开场的合奏将气氛炒热后，他摘下贝斯拨片，边弹边唱，将歌曲演绎出了日本动漫OP般的青春热血。到了Bridge部分，邹放接上疾风一般的rap，几乎听不到换气声，每一句都踩在观众们的燃点上。 最终所有成员合唱了最后一段，每个人都投入、沉浸，团魂、群像感拉满，把全场气氛推上了今晚的第一个高潮。 闻叙来到台前：“第一个舞台就是这种水平了，大家感觉怎么样？” “安可！安可！”观众们的呼声一声比一声热烈，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求返场了。 程越安站出来为小组拉票：“谢谢大家的喜欢和肯定，也谢谢我们‘学什么习不如搞乐队’的所有成员。对了，来看公演的学生朋友们还是要好好学习的。总之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 小组所有成员们互相搭着肩膀冲台下鞠躬，在这个间隙里，观众们纷纷按下投票器，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台上这八位练习生们的命运已然落定。 “下一组练习生们将为大家带来和《Cry for Pride》风格完全不同的舞台，让我们掌声有请《季候风》小组的练习生们！” 以柴令宣、洛嘉、孟长宇为首的成员们刚上台就引发了台下观众们一阵阵的惊呼。 “天啊这一组的颜值！对我的眼睛太友好了！” “好看的孩子旁边站的还是好看的孩子，我简直不知道该看谁了。” “颜狗狂喜组！” “双门面的颜值太权威了！” 小组的成员们穿着浅色的缎光衬衫，掐腰的裤子裤管上自上而下点缀着碎钻，在舞台灯下闪着光却不炫目。洛嘉的衬衫领口有长长的飘带，领口缀着马蹄莲和铃兰胸花。柴令宣则戴着玫瑰choker，衬衫前胸、袖口处上也缀着数朵玫瑰。孟长宇身着深V衬衫，胸前装饰的是一串石斛兰。 柴令宣接过祝清淮递来的手麦，激动地大声道：“各位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大家晚上好！我们的队名是——” “想你的风还是吹到了一公队！” 观众们又被土味队名逗乐了，很多人笑得手里的荧光棒都在抖。在无边的人海里，洛嘉敏锐地发现了一小片莹蓝色的光点，是AS的粉丝C妹们。他望向那个方向，手悄悄抬起，冲C妹们晃了晃，示意自己看到她们了。 洛嘉果然收到了C妹们的回应，莹蓝色光点摇晃的幅度变大了，像在海水中荡漾、翻涌的蓝眼泪。洛嘉突然觉得很安心，C妹们一直在看着他，从未离开。 《季候风》温柔的钢琴前奏响起，成员们进行简单的走位后，洛嘉来到舞台中心站定，他再次将目光投向C妹们所在的位置。 这次，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33章 是双向奔赴的爱 那是一位AS出道起就追随他们的老粉丝。AS本来死忠就不多, 经过公司骚操作、黑料、大半年空白期后，更是大浪淘沙一般，坚持下来的真爱所剩无几。能追到现在, 而且还来看洛嘉上节目的, 铁定是真爱粉。 洛嘉记住她的原因还有一个, 这个名叫momo的粉丝有失语症, 她不能说话。 因此自AS出道以来, momo每次来参加签售或看演唱会, 都会自带一个大速写本，把自己想对洛嘉说的话都写上去, 还会配上Q版小漫画, 非常用心。 洛嘉作为个人职业素养极高的爱豆，会尽力记住每一个来参加签售的粉丝，好好回应他们。他还特地学了一些手语, 希望在momo来签售时, 自己能用她平时使用的语言和她聊上几句。 momo让洛嘉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是洛嘉身陷“嘴前辈”风波, 舆论刚开始发酵的那段时间。他表面云淡风清地签售,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强装没事, 所以到场的粉丝们在和洛嘉聊完天、做完小游戏后都会安慰他、为他打气, 表示自己相信洛嘉，会一直支持他。洛嘉不断地点头、鞠躬感谢大家, 还反过来安慰粉丝别太担心。 momo上台时, 依然带着自己的大速写本, 洛嘉一边打着手语，一边向她问好。momo翻开了速写本，上面写着：嘉嘉, 你现在可以闭上眼睛倒数十秒钟吗？ 洛嘉以为momo准备了什么小游戏或者互动，配合她闭上了眼，在心中默数十秒钟后，睁眼。 momo的速写本此时翻到了下一页，上面写着： “嘉嘉，你这段时间一定很累吧，希望刚刚的十秒钟，能让你短暂地放松一下，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原谅我只让你休息了这么一小会儿，因为见你一次不容易，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嘿嘿。希望嘉嘉能天天开心。” 洛嘉当时受到了巨大的触动，眼眶都有了湿意，但为了不失态，不让momo感到尴尬，硬撑着挤出笑脸。 此后，AS就被公司雪藏了，连回归新专辑都没有，更别提举办签售会了，洛嘉也因此很久没有见到momo。爱豆和粉丝的关系其实牢固又脆弱，都说爱意是相互的，想要长久地维持一段无法百分百对等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单方面付出，且没有即时回应的关系，何其困难。 人海茫茫，能在数据、信息的洪流中相遇，已是不易。就算粉丝脱粉了，洛嘉也觉得，自己能陪伴粉丝们走过人生的一段旅程是很荣幸的事。 所以能在一公的现场再次见到momo，洛嘉很感动。momo依旧举着速写本，上面写着“嘉嘉加油！”还自制了贴满水钻的应援扇，制作这种应援扇需要用点钻笔一颗一颗地将很小的钻沿着人物边缘贴满整个扇面，动辄耗费十几个小时，胶水气味也十分刺鼻，不是真爱粉很少有人能做到这般用心。 洛嘉的心里忽地溢满了酸涩的情绪，《季候风》的intro部分，他一开口就是空灵的、易碎的情感，像是小心翼翼接过了粉丝全身心托举而来的爱意，唯恐没有好好对待。 后台录制选手reaction的房间里，程越安一听到洛嘉开口，眼神就迸发出惊喜的光彩。 同在看舞台的候场选手们也不由得瞪大双眼，发出赞叹。 “天哪这个音色，耳朵怀孕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 “洛嘉是受什么高人点化了吗？一开口恐怖如斯啊。” 舞台上，孟长宇将洛嘉铺垫起的情绪接过，注入了更多坚定的力量。主歌第二段，洛嘉为其垫音，二人声音质感不同，但此时却融合得十分和谐，让观众们很期待即将到来的副歌高潮。 高潮第一段，柴令宣的唱腔爆发出强烈的情绪，他传达出的是原曲对粉丝们数年支持、同行的真挚感谢和爱意，像奔涌的海浪，誓要在今夜拍打出最激烈的鸣响。 洛嘉紧随其后，将这份情感无限延展，处理得细腻、绵长、静水流深，好像在告诉观众们，我们的故事不会在今夜落幕，盛大的狂欢后，这份爱会一直持续到很远的未来。 在洛嘉等待间奏的空档，momo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她手中的速写本翻到了下一页： “嘉嘉，谢谢你出道成为爱豆”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洛嘉看见后险些哽咽，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冲台下的观众们露出一个无比温和的笑，眉眼弯起，像月亮一样，无差别地将柔和皎洁的光撒在世人身上。 歌曲到了尾声，由洛嘉将全曲情绪收束。momo手中的速写本翻到了最后一页： “谢谢你还没有放弃”。 全场的人声、乐声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止息，洛嘉唱完《季候风》的最后一句，抑制不住地带了一点哭腔，却极其应景，将整首歌的情感都推上了更高的层次。最后一句歌词唱完的一瞬间，一滴眼泪自洛嘉眼中滑落。 他在震耳欲聋的掌声里放下了手麦，带着笑意，用唇语向全体观众说了一声“谢谢”。 “呜呜太感动了，我的眼泪不值钱！”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听《季候风》的现场。” “前两个舞台就这么牛？今晚值了。” “作为前AurA粉丝，我马上给大家表演一个原地入坑洛嘉！” 后台的录制间里，程越安的掌声一直持续到屏幕中的洛嘉下了台都还没停。 洛嘉消失在画面一会儿后，程越安找到一位身边有个空位的选手：“我们可以换个座位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将西装外套搭在了空位的椅背上。 很快，洛嘉出现在录制间里，他左右巡视找到程越安后，径直走向他：“我今晚的表现，获得制作人大人的认可了吗？” 程越安伸手为他拭去脸上残留的泪，随后拥住他：“当然，我的Selene。” “什么意思？” “以后再告诉你。” 洛嘉笑出声，调侃了一句，随后自然地在程越安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时隔许久，他终于又感受到“了了一件大事”的放松心境。 甚至还可以和死狗老师本人一起锐评接下来的舞台。这种只存在于二人之间的小秘密让洛嘉感到奇异的、暗搓搓的快乐。 下一组恰好是林希和阿楠他们，选曲是首青春洋溢的小甜歌，为了配合原曲舞台剧般的舞蹈，舞美老师很用心地安排了黑板、讲台、桌椅板凳做道具。打歌服统一白色，林希穿的那件还有水手领，显得很活泼。阿楠则是白衬衫加细领带，戴了副圆框眼镜，像校园剧男主。 开场的时候，林希在黑板上假装写着喜欢的人的名字，镜头拉近，他猛地回头，一副被发现心事的羞涩腼腆模样，大眼睛里全是戏，一下就把整首歌的初恋氛围拉满。 虽然这一组基本都是二次评级有些靠后的选手，但好在歌曲本身难度不高，编舞也不激烈，更多的是靠走位变化展现舞台效果。林希在主题曲阶段就积累了教成员跳舞的带队经验，那么难的主题曲《追光》都教过了，这次一公舞台自然是不在话下。 林希长相乖巧可爱，节目中呈现出的乐于助人、积极向上小太阳的人设让他很有观众缘，节目组给他的故事线又是很容易吸粉的养成系，因此他人气很高，来现场看他的粉丝声量也很大。林希出场时，下面一片“宝宝！妈妈来看你了！”的呐喊。 一曲结束，洛嘉问道：“死狗老师，你觉得这组表现如何？” “你一定要这样叫我吗？”程越安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无奈的神色。 洛嘉想起之前，自己数次被程越安这个不顾他人死活的e人公开处刑的样子，在心里莫名地暗爽：我终于反将他一军了！ 洛嘉正色道：“现在是最适合这样叫你的场合了，机会难得，不是吗？” 程越安没搭腔，他刻意岔开话题：“单从vocal来说，阿楠比林希强点吧。林希唱歌有点进步，但不多。前辈觉得他们舞蹈怎么样？” 洛嘉神神秘秘地靠近，伸手拢在程越安耳边悄悄说：“我觉得林希是我们408宿舍除了我舞蹈最强的。” 程越安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前辈你真是……说了等于没说。” 阿楠是个人练习生，此前舞蹈经验为0；自己为了演出学过跳舞，但毕竟是歌手出道，舞蹈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比不过专业的爱豆练习生；而洛嘉和林希比起来，是有五年经验的前辈，舞蹈实力比他强不是理所应当？ 洛嘉后仰在椅子上笑得开心极了。程越安转头看他，觉得此时的洛嘉跟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似的。 林希和阿楠结束了表演，一群人挤在一块鞠躬谢幕后，热热闹闹地下台了。KK老师出现在舞台上串场报幕：“接下来的舞台超级厉害！是很帅的未来科幻风舞曲，大家准备好欢呼了吗？” 周天和Zoey打头阵，一群人穿着黑色的机能风打歌服上台了，布料在灯光下微微反光，配上护甲、绑腿、皮靴和露指手套，还有护目镜，非常正统的帅气风妆造，犹如一群武装暴徒，引得台下阵阵尖叫。 洛嘉从椅子上端坐起身，他一直期待的Zoey和周天的主dance舞台要来了。 第34章 即将开始新旅程 周天带领着队员们向大家问好：“大家晚上好！我们是AI AI AI对对队。” 观众们愣了一会儿, 没听懂这个队名，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呐喊欢呼着，毕竟周天和Zoey都是人气选手, 而且这组选手的造型看起来真的很酷很飒。 KK老师是美籍华裔, 没能get到这组队名的梗, 问道：“你们的队名是什么意思呀？给大家解释一下？” 周天把话筒递给了身旁的Zoey, Zoey慢悠悠又认真地解释道：“我们组的歌《Hack》是未来科幻风, 我们的人设是一群打破次元桎梏、有了实体的人工智能, 也就是AI，AI两个字母连起来用拼音读的话就是‘哎’, 我就想到了, 打电话的时候，很多人表示确定就会说：哎哎哎对对对，我们的队名就是这个谐音梗。” 顿时, 仿佛有一阵不存在的风吹过, 带来丝丝凉意。观众们又愣了一会儿才给出反应。 Zoey捂着脸：“好的我知道我是个起名废了……” “好冷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能get到Zoey这个梗！好抽象！” “Zoey是什么四次元电波系爱豆, 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 周天笑着打圆场：“总之大家期待我们的舞台吧！” 舞台灯变暗, 小组成员们各就各位组成开场队形, 突然, 舞台射灯亮起, 红色光线组合成了一个牢笼的形状，在一束追影光下, 成员们随着伴奏的警报声纷纷开始动作。 他们用变体Popping舞蹈模拟出了卡帧的感觉, 一开场就给观众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周天负责Intro, 他刻意将自己温柔醇厚的嗓音压低了些，配上合成器电子风迷幻感的伴奏，冰冷、机械又神秘, 很有AI感，非常对味。 Bridge部分，成员们冲破了射灯牢笼的桎梏，走位极具观赏性。灯光此时配合着歌曲节奏开始故障般的闪烁，成员们的舞蹈动作纷纷静止，音乐也突然降速、急停，灯光霎时全灭，只留下微弱的呼吸灯给选手们勾勒出了轮廓—— 观众们的期待感在这空白的几秒钟被拉得很高。 “Hack into Zero Point！”Zoey标志性的低音rap打破了寂静，台下瞬间沸腾了。 Zoey完全是舞台体质，他倒拿着手麦暴风输出，表情管理灵动又癫狂，观众们的欢呼与尖叫像是兴奋剂一般，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强大的个人魅力。 随着机械音倒计时归零，大屏幕打出闪烁的像素字体“Not Found”，表演结束。成员们一边喘息一边努力维持着帅气的表情管理。导播很上道地给了每个人都切了个近景展示。 台下的呐喊此时快要掀翻演播厅了。 “这个舞台完全是我的取向狙击啊！！” “周天不愧是星期日男神！做什么都如此精彩！” “Zoey台上台下的反差太迷人了吧！” “太帅了太帅了！我的票你们全拿去吧！”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第一次公开演出很快就到了尾声。闻叙在说完闭幕词后，引导粉丝们分批离场。大家恋恋不舍、意犹未尽地散去，练习生们也沉浸在今晚如梦似幻的时光里，难以戒断。 SG的保密工作很严格，在一公对应的新一期节目播出前，禁止任何录音录像、照片外流。因此去看了演出的秀粉们回家后，心情再激动，也只能靠在超话里开文字repo和讨论楼来抒发。 1L： Project Light一公Repo 主包刚刚从岛上回家，激动得睡不着觉，趁着还有记忆赶紧把repo给写了，主要写我印象最深刻的几个舞台。PS我是秀粉，无粉籍，所有评价都力求客观，评论区不要吵架，peace and love~ 第一个舞台是程越安他们组，摇滚乐队风，他们是真的组了个乐队自弹自唱哦！第一次看乐队风的男团舞台，很新鲜。程越安一出场我的天，帅得和天神一样，浓颜真的太权威了，我和搭子整个被震撼得话都说不出来，感觉可以躲在他眉骨里遮阳（？另外他叼着贝斯拨片的样子真的太犯规了！主包不懂乐队，但是现场气氛特别high，特别燃，大家都蹦得很开心！ 哦对了他们组还有个选手也很亮眼，是个rapper，实力也很强，好像之前已经出过道了，我不知道他叫啥，知道的姐妹可以在评论区安利下~ 第二个舞台是抒情歌，这组完全是颜值队啊！非常客观的美丽，每个人都巨好看，一上台感觉全都在发光，尤其两位门面，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小家碧玉（dbq我不知道咋形容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总之我就是一会儿欣赏柴令宣，一会儿欣赏洛嘉，一会儿再欣赏孟长宇，十分满足。 他们唱得也超级好，吃了CD一样，很温柔坚定有感染力，我不知道歌曲背后的故事我都想哭，在场很多姐妹都听哭了，一结束所有人都在找纸巾擦眼泪哈哈哈。 对了洛嘉最后有个名场面，简直仙！子！落！泪！不知道有没有站姐偷偷把相机带进去了，总之这个画面要是没被记录下来的话，真的太可惜了T T 第三个舞台布景很有趣，是校园风格的，每个舞蹈动作都设计得很生动，特别有青春校园剧的感觉，这组林希很出挑，他本人长得非常可爱，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兔子一样，很有活力！主包也忍不住姨母笑了hh。另外，担林希的姐妹们好有实力啊，做了很多物料发给大家，都是很实用的，比如毛巾、水杯、钥匙扣什么的，他家应援声也超级大！ 第四个舞台，绝中之绝，谁懂，从造型到舞美到灯光到vocal到dance，全都非常极致。风格是科幻未来风，打歌服是全黑的，但绝对不敷衍，衣服设计细节很多，每个练习生穿上都巨帅，给Cody老师加鸡腿！另外这组观赏性真的超强，灯光、音乐、舞蹈卡点巨爽，天灵盖都快爽飞了。 Zoey给人感觉好反差啊，说话慢慢的贼可爱，还有点脱线的感觉。脸小小的，五官很立体，少年感很强，但是一开口居然是低音rapper，而且他台风巨稳，舞蹈很牛，实力很突出，看一眼就立马沦陷那种。同组的周天也挺让我意外的，他舞蹈也很厉害，而且感觉他唱功比初舞台又进步了很多，真不愧是国家级选手啊，做什么都好优秀。 我记得节目开播前，有很多人唱衰这届选秀没有好苗子了，原本我也只是想凑热闹，看个乐子，没想到现场这么牛，把我圈得死死的。SG选人眼光还是毒辣的，舞台也搞得很用心，基本上是他家艺人演唱会的水准了，看完了真的很意犹未尽啊谁懂！练习生们都特别好，特别真诚，性格也都很有趣，节目组上哪儿找来的这么一群好孩子啊，我真的好希望他们打包全出道啊！ 3L： 姐妹！洛嘉真的和传闻中一样，本人很不上镜吗？ 楼主回复：是的！！他实物脸巨小五官巨精致，像建模一样！眼睛是桃花眼，非常非常迷人，就是传说中的看路边的狗都深情的眼睛啊！ 5L： 啊啊啊乐队组的rapper是我们家队长邹放！！高智靠谱爹系男友，酒嗓rapper加舞担，实力没得说，他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8L： 宝子，求问我家孟长宇表现怎么样？ 楼主回复：他唱得很好啊，实力蛮强的，我体感现场他粉丝也挺多的，毕竟大公司练习生嘛，还是挺受欢迎的。 11L：我也去看现场了！谁说这期选秀练习生们实力差全是花瓶的！！我要为他们正名！！他们又有颜值又有实力！！这个节目的出道团我追定了！我们都是接生粉！ 楼主回复：不能更同意了！［拥抱］ 13L： 老师我想问问周天状态怎么样，我之前是体育圈的，完全不懂选秀啊追星这些，错过看他的机会了，他上节目时脚伤还没好全，我很担心他…… 楼主回复：宝子不用担心！我感觉他状态超好啊，很享受舞台，完全就是爱豆范儿，跳舞时看着也很灵活，没有问题的！ …… 几天后，第一次公演的节目正式释出，迅速霸榜一连串的热搜，人气上位圈选手的直拍一经公布，播放量飙升，各家没能到场的粉丝都暗暗在直拍数据和官网投票上较劲。 一公结束后，节目组难得地给了大家两天放假时间，练习生们得以修整身心，更好地投入到第二次公演的准备中。 在进入第二次公演赛段之前，还有一个让所有人都隐隐担心、无法忽视的环节——第一次练习生排名公开。 88位选手上岛录制节目已经一个月有余，这一个月来大家同吃同住，练习以外的生活和大学宿舍没什么两样。很多人都和室友、队友成了朋友，尤其大家面临着同样的挑战，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时候，更会建立起深厚的羁绊。 第一次公布排名，意味着即将会有三分之一的练习生们的追梦之旅要止步于此，离开Project Light的舞台了。 第35章 求求老师快一点 公布第一次排名的演播厅和练习生们录制初舞台时的是同一个, 明明也就过去一个月的时间，洛嘉再次走进巨大的演播厅时，竟有了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 比他过去大半年的经历都精彩。 正式开始公布排名前, 节目组设置了自我展示环节, 练习生们像来时那样, 按照公司组队, 每一队都有十几秒钟的时间安利自己, 不限形式，这对部分练习生而言, 是在节目中宝贵的最后几个个人镜头了, 因此大家搞抽象的、做特技的、卖萌的，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最后再争取一点被记住的机会。 自我展示结束, 练习生们还像初舞台时那样, 坐在台前临时搭建的选手席上, 等待着导师叫到自己的名字, 然后走上自己渴望的位置。 身后, 金字塔型的阶梯座位依旧, 离练习生们也不过几米的距离, 但现在顶峰的8个位置，对很多人而言, 已经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闻叙一身灰色竖条纹正装走上台, 沉声道：“大家上午好, 首先再次感谢大家在一公贡献了十分精彩、难忘的舞台表演，不仅收获了粉丝们的喜爱，导师团、所有工作人员也很为大家骄傲。大家再次为自己鼓鼓掌吧！” 掌声回荡在偌大的演播厅中, 一想到今天过后就要离开这里，有练习生的眼眶已经红了。 “问大家一个小问题，现在心情如何？” “紧张死了！” “老师别卖关子了，我只想知道排名！” “好舍不得大家啊呜呜呜呜……” 闻叙温和地笑笑：“相信今天，大家的心情应该和我差不多，有期待，有紧张，也有想要逃避的想法。” “在公布排名前，让我再啰嗦几句吧。实现梦想的道路，注定是洒满汗水和泪水的，无论我们内心如何逃避、抗拒，都要勇敢地面对。在Project Light的旅途结束了，并不意味着你的追梦之路结束，我相信只要心中梦想长存，你总有一天会再出发的。” “所以，大家准备好勇敢地面对结果了吗？” “准备好了——” “那么，依据从节目开始延续至今的官网投票，以及一公当晚的观众投票，排名第1到58名的选手将会成功晋级，进入下一赛段，排名第59到88名的选手则会离开这个舞台。” “首先，公布排名第40名到57名的选手。” 邹放在一公后，仔细分析过自己的票数，觉得自己的排名大概率会落在这个临门一脚的区间，但是直到闻叙叫到第40名的选手上台，他也没被念到名字。 难道自己在40名之前？不，不太可能。虽然邹放对自己一公当晚的舞台表现很满意，如果排名小飞升了，只可能是舞台个人票的加成，但是他们组的mvp是程越安…… 邹放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了。 “接下来，20名到39名。” 这个排名区间的选手基本上都是一公当晚大热的几个舞台的非上位圈选手，只有一位排32位的例外，他是从F班逆袭上来的，一公选歌爆冷，唯一幸运的是，他拿了他们组的mvp。他站在立麦前几度哽咽，其中心酸不得而知。 直到第20名公布完毕，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邹放仅有的一点点期望消失了，他的手紧紧握拳，胸中满是痛苦和不甘。但他强装镇定，脸上神色如常。 与他相识多年的队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状，叹了口气，说：“队长，看开点吧。不过还有转机，不是还有个58名没公布吗？” 邹放喉头发紧，只得点点头。 “现在开始公布第19名至第1名的练习生……” 邹放觉得自己好笑，明明差距很大，却还是希望好运能降临到自己身上，盼望着下一个从闻叙口中念出来的名字会是自己。 同样陷入紧张的还有洛嘉，初C和一公小组C位已经不可逆转地将他心中的希望拔得很高，一公当晚舞台反响也很好，但因为他此前体验了太多次希望变成失望的循环，有了太多次兜头盖脸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受，他此时完全无法心平气和。 他不断地深呼吸，手无意识地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用力到手背都泛白。 “这么用力，手不痛吗？”程越安看到洛嘉的异样，向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洛嘉愣了一下，但还是犹疑地把右手放了上去，程越安笑了笑，随即紧紧地回握住他，与他十指相扣。 程越安凑到洛嘉耳边：“前辈别担心啊。”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洛嘉声音都变得滞涩，他躺在椅背上仰着头，“能不能来个人把我打晕，那样我醒来就知道排名了，就不用被这样折磨了……” 洛嘉在高兴和紧张的时候话会比平时密一些，程越安失笑，突然起了点坏心思。他靠近洛嘉，装作要跟他说什么的样子，洛嘉附耳过来，结果下一秒，程越安突然往他耳畔吹了口气。 洛嘉耳朵和侧颈处极为敏感，突然受到外界的刺激，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碍于公共场合，洛嘉只能强压着音量，用气音表达不满：“你干嘛啊！” “帮你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程越安表面一本正经，心里乐得不行。 什么小猫哈气。简直可爱得要命。 “排名第13的练习生，在一公时给大家带来了十分令人感动的vocal舞台……” 洛嘉听到后整个人一震，程越安勾勾嘴角，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掌：“还早呢，前辈。” 果然闻叙接着说道：“他来自对实力要求严格而出名的大型娱乐公司，他的表现也无愧于他的来处。” “恭喜孟长宇，第13名！” 孟长宇在众人的掌声和一些羡慕的注视中起身，这个名次对曾为C位候选的他来说不算满意，虽然他自从上了SG的节目，获得的认可、赞美和善意已经比过去在引力波几年加起来都多。 但人总是很贪心的，没得到就想要，拥有了就想要更多。 孟长宇扶过立麦，眼神坚定：“谢谢所有全民制作人的投票，我相信有你们的支持，今后我会走上更高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我原司的‘伙伴’在看节目，也谢谢你们此前的‘关照’。” “我绝不会止步于此。” 孟长宇向着镜头鞠了一躬，走向金字塔阶梯。直到他坐在写着13的坐席上，他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眼圈泛红，深呼吸了几次，嘴唇依旧微微发颤。他干脆用手把脸蒙住，头垂在膝盖上，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排名第11名的练习生，在初舞台时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洛嘉绷直着背，根据闻叙的描述一条一条地对比自己：初舞台时自己每个方向都被加试，应该能算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吧？ 只听闻叙又说：“这位练习生性格热情开朗，有着独特的反转魅力……” 感觉好像不是自己，洛嘉放松了脊背。程越安想伸手拍拍他的背，但是又不想松开交握的左手，伸右手的话姿势又会很拧巴，于是他用紧扣的拇指在洛嘉手背温柔缓慢地摩挲着，无声地安抚他。 “恭喜柴令宣获得第11名！” 柴令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在选手席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向同伴们挥舞着，恣意地表达着激动的心情。 “其实不瞒大家说，我来上这个节目的理由特别简单粗暴，蹭点大公司流量，助力一下本人的主播事业。原本我都做好一轮游的打算了，但是这段时间，和大家一起练习，我开始喜欢这种一群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感觉了。” “虽然最开始，出道成为爱豆并不是我的梦想，但是为梦想努力的大家，真的，让我很感动，也很佩服。现在，我想加入你们，我也想成为大家这样闪闪发光的人。” 柴令宣除了练习，大部分时间给人的感觉都不着四六，整日傻乐傻乐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认真地、没有任何玩笑意味地吐露心声。 他是个人练习生，没有经纪公司，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能走到如今的高度，全靠一股什么都不懂的莽劲。洛嘉有点羡慕他，因为这种不受数据、成绩影响的心境，对自己这样已经出道过一次的回锅肉而言，几乎这辈子都很难有了。 “接下来公布的练习生已经离出道位只剩一步之遥了。他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即时自己身处雨中，也会尽力去为他人撑一把伞。在练习生和粉丝中都获得了非常好的口碑。” “从F班逆袭到如今的第9名，其中酸甜苦辣可想而知。幸而排名没有辜负他，让我们用掌声祝贺这位练习生，林希！” 林希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先是愣住，随后弯腰伏在自己膝盖上大哭起来。他身边同公司的哥哥们纷纷抱住他，不住地拍着他的肩，当他终于调整好情绪上台时，白净的脸上全是泪水，眼睛也哭红了。 他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站在立麦前，声音仍然哽咽，几乎是话不成句地说： “谢谢全民制作人们……谢谢所有老师、工作人员……谢、谢谢在场的大家，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能拿第9……我知道自己的实力和排名是不太匹配的……” “怎么会呢！” “班长别这么说自己！” “这是你应得的！” 与他同公司的选手还有F班的选手们纷纷为林希打气，林希听到后又是止不住地掉泪。 “对不起……”他拼命咬着嘴唇，哭得肩膀都在抖，他背过身去，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转过来，大声又坚定地说道：“我不会把全民制作人们对我的喜欢当作理所当然，我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努力，争取让所有喜欢我的人都能骄傲地说出‘我是林希的粉丝，他实力很强’。” “下一次，我也不会再在镜头前表现得这么脆弱了。” 洛嘉忍不住用力地为林希鼓起掌来。程越安的手就这么被洛嘉松开了，他感到一丝不满。 林希之后，被闻叙叫到名字的，就是处于出道位的练习生了。接连2个名次都没有洛嘉，他充满了不可置信又晕晕乎乎的感觉，憧憬像在心里吹起了一个气球，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膨胀。 闻叙的语气温柔：“我想，任何人都会被身处逆境却永不言弃的精神所打动吧，接下来这位练习生的故事也是这样。” 洛嘉心想，会是自己吗？ 第36章 终于能与你并肩 “他在此前的舞台上也斩获无数鲜花与掌声, 人生的低谷、逆境没有让他止步，反而使他开启了全新的故事，绝处逢生。” “他就是——周天！第6名, 恭喜！” 周天来到台上, 握住立麦后, 开口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他的人生中, 其实站上过很多次比Project Light更大、更宽广的舞台, 他接受过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目光与关注。但是今天，他却紧张、青涩得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我能站在这里, 获得这样高的名次, 想感谢的人真的很多。谢谢这一路走来，愿意一直看着我的粉丝朋友们，谢谢你们支持我走上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道路。谢谢我的伙伴们, 和我一起创造了让我此生难忘的舞台。” “谢谢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 谢谢老师们, 也谢谢我的父母, 不管我做什么都坚定地站在我的身后。最后, 也感谢一下我自己吧, 从花滑选手转行爱豆, 确实有很多非常艰难的时刻，但是幸好我没有放弃, 幸好我还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周天的感言简单却真挚。与他初舞台时展现的风格一样, 洛嘉觉得他与自己的人生境遇实在是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所以他感同身受，也十分替他高兴。 一转眼，排名公布就来到了最顶峰的三个位置, 此时没被闻叙叫到名字的上位圈选手，只剩下洛嘉、程越安和Zoey。 洛嘉怀疑自己此时的心跳声周围人都能听到，因为实在是太大声了。 “获得第三名的选手，对音乐有着极强的感知力，也是88位选手中为数不多的，拥有自主创作能力的选手……” 听到这样的评价，大家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台下有练习生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程越安这个排名是不是有点假，他那么红，居然不是第一？” “枪打出头鸟嘛……节目组装总要装一下的，为了让皇太子不挨骂，肯定不能让他当第一，不然肯定要被狙……” “恭喜程越安获得第三名！” 程越安第三名大概率意味着，洛嘉的排名比他自己想象得更靠前。 程越安上台前握住洛嘉的左手虎口，再次捏了捏他的手掌，又顺势把他拉向自己，与他碰碰肩，在他耳边笑着说：“前辈，一会儿见。” 程越安上台了，他懒得调立麦高度，直接把麦克风从麦架上摘了下来：“谢谢月饼们、节目的观众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以后也会给大家带来更好的音乐。此外我还想说的是，今晚所有留下来的人，一定要相信，你们值得站在这里，值得被所有人看见，值得最好的。”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目光扫视全场后，最终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语气转向温柔，发言的内容也变得像歌词： “天使会一直把星尘洒在你的头上。” 程越安突然文艺的发言，让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不是提前准备了什么好词好句，在说了一通场面话后，突然想起来了，于是生搬了个金句结尾。毕竟他是混血，还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水平忽高忽低也很正常。 全场只有洛嘉明白他在说什么。 那是他为自己改编的《Close to You》的歌词。 那一刻，满座衣冠都虚化成了模糊的布景，鼎沸的人声远去，化作渺远的潮声，二人的目光彼此交汇，台上人看似字字虚饰，听在台下人的耳中，句句惊雷。 程越安在金字塔第二排左侧入座。转眼间，前三个名次只余两个空位没揭晓。Zoey面上不显，但内心也很焦灼，他虽然腼腆、社恐，但也是天生的舞台体质，上了台就像换了个人。在原色当非公开练习生时，他每次考核也是数一数二，再加上一公的表现自认发挥到了极致，在场粉丝的反馈也很好，说他不渴望第一名是假的。 “谁会成为Project Light一公赛段的第一名呢？” 闻叙话音刚落，大屏幕瞬间分屏，镜头锁定了Zoey和洛嘉，二人在满堂的欢呼喝彩声中走上台。洛嘉努力克制着狂喜带来的不真实感，明明当过初C了，但这次带来的巨大喜悦分毫未减，或者说，与之前很不同。因为初C的标准由导师、选手、观众、小考核共同决定，实力占比很高，而观众的选择、人气只占其中一部分。 而这次的排名，更多代表的是广大粉丝们、乃至市场对他的肯定。这对洛嘉而言，是过去五年都求之不得的。 洛嘉此前被人提起，总是会被评价为沧海遗珠，明明实力、颜值、性格都没问题，几乎具有大爆的一切条件，当年AS也摸到红的边了，但却总欠一点火候，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运气。 实力再强的人，在总是得不到正向反馈时，都不免会自我怀疑。洛嘉在黑暗和混沌的日子里沉浮太久，如今云层间穿越重重阻隔漏下的一线天光对他而言，就像救命稻草一样。 二人上了台，闻叙依次采访他们此时的感受。 洛嘉：“除了感谢，我几乎想不出别的词了……真的很谢谢大家。” Zoey：“如果时间可以一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闻叙笑问：“哦？Zoey选手不想知道最终结果吗？” “刚刚在台下时特别想。但是现在，我觉得嘉哥和我不管谁是第一，我都很高兴。”Zoey露出个真诚又乖巧的笑来。 台下的选手们此时反倒比台上两位主角更着急：“啊啊啊老师别卖关子了，急急急！” “我是急急国王！” “欲知第一名花落谁家……咱们先进一段广告吧！”闻叙笑得狡黠。 “不是吧闻老师！一定要卡在这里吗？！” “好浪费我的表情啊！” “骗你们的，第一名——Zoey！第二名——洛嘉！恭喜！” 闻叙回荡在演播厅的尾音瞬间被欢呼声盖住，洛嘉主动揽过Zoey的肩与他拥抱。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输给了对方，每人在每个阶段都有自己最适合的位置，更何况Zoey一向实力又强，又有观众缘，洛嘉一直很佩服他。而且，洛嘉已经非常感恩如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了。 “那么谁先发表感言？”闻叙笑着问。 Zoey说：“拿了第一可以任性一下吗？我想让嘉哥先发言，我有点紧张。” “那我先来吧。”洛嘉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郑重地说：“如同我刚刚所说的那样，我真的非常感谢，这一路来支持我、鼓励我的所有人，这一刻我等了很久，到现在也觉得像做梦。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没有办法用话语形容的开心。我永远不会辜负粉丝们对我的喜欢，我不会觉得你们给我的爱是理所当然，今后，我会用更好的舞台回报大家！再次谢谢所有人！” 洛嘉深深鞠躬，一直到掌声停下才缓缓起身。 Zoey在闻叙递过麦之前一直笑着给洛嘉鼓掌，他不像是拿了第一名的选手，而像被主持人抽上台的幸运观众。 “嗯……我的感言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谢喜欢我的人们，感谢公司培养我，还送我来上节目，感谢队友们，感谢老师和工作人员们……我第一次正式登台就是在Project Light，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能当练习生真的太好了，做自己喜欢的事真的太好了。” “能够顺利出道就更好啦。”Zoey迅速又小声地说完最后一句，果断鞠躬藏起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那么，就请两位走上属于你们的巅峰吧！” Zoey走到第一个席位坐下，松了一大口气。一个人坐，没有人会找自己说话，没有需要应付的社交，也是真的太好了。 程越安站在金字塔坐席的第二层，一直注视着他，像是等了洛嘉很久。洛嘉刚踏上最后一级阶梯，就落入那个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怀抱。 洛嘉把头埋进程越安的胸膛，嗅着他衣服上佛手柑与乌木交织的味道，“原来真的有这么多人爱着我，小程，我好高兴啊。” “我就说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越安洋洋得意，摆出一副很臭屁的表情，“但是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有一点复杂。”他伸出手摸摸洛嘉的头发。 “为什么？”洛嘉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我的宝藏好像被别人发现了。” 洛嘉笑了起来，眼睛又变成弯弯的月亮，在演播厅无数盏灯的照耀下，他的笑明朗、动人，极有感染力，看一眼就会让人心底变得柔软，也跟着他一起高兴起来。 洛嘉坐在第二名的位置上，心中思绪翻涌，一个月前，他还只敢坐在这里最侧边的位置，如今，爱他的人们却已然将他送上金字塔顶尖处的中央。万幸，这段时间虽有风雨，最终还是换来了满意的结果，万幸，一直鼓励自己、陪伴自己的人此时还在身旁。 而且，这个人再也不是初见时那般遥不可及的存在，自己已经可以凭借实力，光明正大地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排名公布到这里，还没有结束。”闻叙说道，“还有一位排名第58的选手，能够留下来继续下一赛段的旅程。” 此时，所有没被叫到名字的练习生都在拼命祈祷，希望那个幸运儿会是自己。 猝不及防地，大屏幕再次用分屏展示出两个练习生的镜头——邹放、阿楠。 林希从刚刚开始，就在心里不停地许愿让阿楠留下来，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自初舞台分班起，就是同在F班奋斗的队友，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另外一个很现实的原因是，自己两位前辈室友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阿楠走了的话，他更觉得自己多余了，他不应该在宿舍里，他应该搬出去。 自己只是上了名叫Project Light的节目，可不想真的成为电灯泡的那个Light啊！呜呜好想换个宿舍和同公司的哥哥们住啊……林希欲哭无泪。 “获得了全民制作人们选择的练习生是——邹放！” 大屏幕中，向来沉稳的邹放第一次表情管理崩塌，震惊、悲伤、欣慰、喜悦……许多情绪在他的脸上闪过，片刻后，他调整好心情，又变回了那个出道多年、冷静可靠的队长。 “第一次出道、上Project Light、还有这次获得第58名，全部加起来，我人生中已经拥有过三次机会了。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幸运的人，真的很感谢全民制作人们没有放弃我，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在今后展现出更好的自己，希望大家此后也能一直看着我，谢谢大家！” “邹放选手的感言总是很高情商，初舞台时的发言也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闻叙赞许地点点头，“此刻，站在这里的阿楠选手也值得大家的鼓励和掌声。追梦的旅程从来都不是一片坦途，每一次停留，可能都会让你有机会好好休整，重拾勇气。每一个转身，也意味着你可能会看到更广阔的风景。” “只身一人来到国外参加节目，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会感受到比别的选手更大的压力，这一路走来，我看到了阿楠在短时间内的飞速成长，我很为你感到骄傲。请你最后再和观众们说几句吧！” 阿楠面带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用标志性的、略有些粘糊的语调说：“大家好，我是个人练习生阿楠。” “虽然现在不能继续参加比赛了，但是这段时间，我真的非常非常开心，因为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他们教我唱歌、跳舞，教我讲中文，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其实现在，我已经非常满意了，能在国外遇到这么多支持我、喜欢我的人，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今后我也不会放弃，希望再次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了！” 阿楠说完后，冲着金字塔上层的、自己的室友们挥了挥手，408寝室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报以热烈的回应。林希一边挥手，一边眼中泛起泪光，洛嘉站起身双手拢在嘴边喊道“阿楠你真的很棒！”。程越安则点头示意，为他不住地鼓掌。 “一定会的，期待你今后的成长！”闻叙对阿楠说道，“最后我还想再次感谢一下在座的所有选手，没有你们就没有Project Light这一个月来精彩的节目。今晚会在食堂为大家举办欢送会，希望大家可以准时参加，一起度过最后的美好时光。” “那么让我们一起来录制第一次公开排名的最后一个镜头吧，全体练习生起立！” Zoey站起身，作为练习生代表，郑重地带领着金字塔坐席上所有练习生喊道：“全民制作人们，接下来的赛段，也请多多指教！” ＊＊＊ 体育馆，第二次公演组队环节录制现场。 少了30位选手后，偌大的场馆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照例是由闻叙给大家讲解赛制规则：“第二次公演的主题与一公有些不同，不会再像一公那样专注于vocal、dance、rap等具体定位。二公会将不同定位的大家组成一个团体，各司其职，各显神通，让大家去创造更接近出道标准的男团舞台。” “至于如何选曲，大家不妨猜一猜？” “自由组队？” “应该是让一公当晚每组的mvp当队长，队长来选曲？” “老师！是不是根据第一次公布的选手排名来啊！” “大家很聪明啊，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闻叙笑笑，“没错，的确会先定下来6名队长，由队长挑选队员。” “如何决定谁来当队长，会依据选手公开排名的得票数和一公时每组的mvp票数，各乘以一定的比例系数，得出队长名单。排名靠前的队长有优先选择队友的权力。” SG定的这个规则看似严谨公平，实际上会加剧各队伍间的人气差距，比赛进入淘汰阶段后，选手实力所占的话语权会越来越小，一切都会向粉丝和市场的选择看齐。 但这也无可厚非，市场上不乏实力稀烂却红得发紫的团体，毕竟如今的市场环境，归根结底，人气和流量大于一切。 “那么接下来就揭晓大家最关心的队长名单吧。” 大屏幕上赫然打出了第一个名字：卓野（Zoey），引发选手们一阵呐喊。随后每公布一个名字，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洛嘉 程越安 林希 …… 六个队长公布完毕后，选手中有两个人高高举起手想要发问。 “老师，队长可以选别组的队长当队员吗？”Zoey弱弱发问，问的问题却石破天惊。 “队长可以自己弃权吗？”程越安的问题也不遑多让。 “都可以哦。”闻叙竟然全予以肯定的答复，大家已经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Zoey精致的眉眼露出小恶魔般的笑，他直接挑走了洛嘉、程越安、周天这几个实力突出的上位圈选手。 “妈呀这是什么出道组配置……” “不是，这样别的组还玩什么啊。” 但是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其他人再多怨言也没办法改变强者组成战队，即将碾压小趴菜的现实。 洛嘉悄悄随身携带了他初舞台用来记录选手信息、导师评价的小笔记本，原以为一公没用上，这次二公组队或许能派上用场，结果自己突然成了Zoey选中的队员。 但是也不坏，毕竟Zoey选中的程越安、周天本就在他的笔记本中被画上了五角星。Zoey选的队友和自己中意的选手重合度很高。 Zoey在纠结最后几个队员的人选，来来回回看了几圈也没定下来。洛嘉突然福至心灵，觉得自己的笔记本带对了。 他主动拉过Zoey，亮出笔记本，给他介绍自己初舞台时看中了哪些选手，笔记本上的定位、特长、导师评价都记得很详细，洛嘉自己也做了批注，因此信息一目了然。 Zoey虽然很不擅长社交，但是纠结选人而让一群人等自己很久这件事更让他坐立不安。洛嘉此时就和及时雨一样，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洛嘉和Zoey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热烈地讨论起来，周天也主动加入了。他们根据实力、定位，以及此前赛段对他人性格的了解，敲定了几个人选。洛嘉看到程越安在笔记本上留下的字迹，也把他拉过来询问意见： “小程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你觉得ok就行。” “唉，你怎么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洛嘉调侃地说，还撅了撅嘴。 “什么意思？” Zoey为了拉进和队友的距离，认真地给程越安解释：“就是说你没有主见，只消极等待或者被动适应。” 程越安头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不可置信地眯了眯眼睛：“我尊重你的意见，怎么就是没主见了啊！前辈你怎么可以这样，有了新队友就觉得我不好了吗！” 洛嘉没想到程越安这么大反应，连忙捂住他的嘴，顺着毛撸：“是我不好，我用词不当，我觉得你特别好，真的。” 程越安拨开洛嘉的手：“真、的、吗？” 洛嘉学着程越安平时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小程，自信一点，我说你特别好，你就是特别、超级、无敌好。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程越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觉得洛嘉好像越来越皮了，但是这样的他，比起此前也轻盈、活泼了许多。 也没什么不好的。或者说，他怎样都好。 当所有队长挑完队员后，练习生们满脸期待地等着闻叙公布第二次公演的选曲。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次体育场没有布置歌曲名单的展板，难道也要通过大屏幕打出来？不会还有什么选曲竞争或者考核之类的花活等着他们吧？ 闻叙神秘地笑了笑：“关于选曲，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家。”？ “因为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SG一向效率很高，这次是怎么回事啊？ “怎会如此，难道是版权没有谈妥？” “老师，不会是节目组没有资金了吧……” “老师！要不让节目组接点植入广告吧，再请祝老师给我们特训一下演技，我们就可以上岗为节目挣钱了！” “闻老师！我可以帮节目组分忧！我可以开直播引流，说不定能捞几个金主妈妈！”柴令宣主动请缨。 闻叙被练习生们逗乐了，“资金问题大家不用担心，SG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本次二公选曲，将会全权交给全民制作人定夺。在刚刚大家猜测节目组是不是资金短缺时，大家的分组已经被运营人员整理完毕，即将公布在节目官网。” “节目组准备了十首歌作为曲库，哪个小组会演唱哪首歌，将在24小时内由全民制作人投票决定。明天的这个时候投票通道关闭，节目组会整理好数据，第一时间发邮件通知大家，届时大家就会知道自己二公需要表演什么曲目了。” “好家伙，开盲盒呢！” “这也太刺激了，我的天啊。” “求求全民制作人们给我选首合适的歌吧！” 第二天下午2点前后，所有练习生们都在紧张地刷新着官网和内部邮箱界面，希望可以第一时间得知自己的选曲结果。 时间到了，所有人的通讯设备右上角滑出消息提醒：叮！你有一封邮件待查看！ 点开邮箱app的小红点，练习生们的心情像学生时代领期末成绩单那般紧张。 Zoey组被安排的歌是一首暗黑、华丽风的男团舞曲《镜中我》。歌曲所表达的核心精神是主角无数次地与自我博弈后，本真觉醒。舞蹈概念则是采用了镜子、双生等元素，编舞偏性感风，没有太多激烈复杂的动作，更需要对身体的掌控力，观赏性很强。从歌曲概念到编舞，都很适合这组双主唱加双主舞的配置，简直浑然天成，全民制作人的审美极高，和对小组成员的了解也堪称绝妙。 林希很聪明，选了邹放、孟长宇这两位话题度高的选手同组，他们组的歌是一首复古波普风的夏日舞曲《Bubble Gum》，致敬了千禧年的电子音乐和影视配乐，风格在男团歌里称得上特别，舞蹈也很old school风，表演的时候配上服装、妆造、灯光应该会很有记忆点。 柴令宣所在的组则开出了一首大热国风电影的主题曲《长庚不渡》。这首歌的听感很有意思，主歌和副歌听起来特别割裂，但也因此很抓耳，能吸引听众的好奇心。歌曲前面的铺垫像是为了后半段的情绪爆发蓄力，高潮的宿命感极强，在短视频平台上经常被用作各种变装视频的背景音乐，播放次数很高。 不得不说，柴令宣的粉丝们对他确实非常了解，这首歌，简直就像为他量身打造的。而且柴令宣古典大气的长相，到时候配上国风妆造肯定非常惊艳。 “第二次公演赛段的准备周期是十天，比一公时间会充裕一些。此外，提前给大家剧透下，二公我们会在市内的大型体育场举办，规模会和出道团演唱会一样哦！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厉，给全民制作人们带来更好的舞台！ By Project Light制作组” 洛嘉看着手机里的这封邮件，内心涌起的期待和憧憬，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在AS的时候，成员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就是能在市内的大型体育馆开演唱会。 没想到这个愿望的实现竟然近在咫尺了。 “哪怕二公结束就被淘汰也值了……”洛嘉凝视着手机屏幕喃喃道。 “这才刚开始呢前辈。你以后还要在全国巡演，甚至开世界巡演的。”程越安摸了摸洛嘉的发顶，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确信。 “嗯！托小程吉言，我要梦就梦个大的！” “前辈到时候记得给我留家属票。”程越安扬了扬眉毛。 “那必须的！哎不对，我们那时不应该都在舞台上吗？” 程越安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解释：“说不定组合大热，前辈还有机会solo出道呢。” “小程，你太会说了，我简直要膨胀了……”洛嘉此时的眼睛神采奕奕，幸福得像是盛了星星。 当天下午，《镜中我》小组第一次碰头，照例是要先定队长和C位，但因为赛制规则已经定了Zoey为队长，大家也都没什么异议，于是直接进入定C位环节。 “想当C位的朋友请举手！”Zoey说完主动举起了手。 另外一位举手的组员是周天。 “前辈这次不竞争C位吗？”程越安悄悄问洛嘉。 “《镜中我》这首歌是舞曲，舞蹈表现更重要，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嘛。”洛嘉大方地向他解释。 Zoey说：“那我和天哥轮流说下竞选理由？天哥你先来？” 洛嘉此时突然把手举起来：“不好意思，关于C位，我有个小小的提议，大家愿意听一下吗？” “当然当然。”Zoey示意洛嘉直接说。 “《镜中我》是典型的男团唱跳舞台，原曲视觉效果非常抓人，而且编舞有双生元素，原舞台是用真镜子表现双生感，我觉得咱们队里正好有两个舞担，不如你们俩双Center，用对称的舞蹈动作来展现镜子的效果怎么样？” “好主意哎。” “哇这个想法好棒啊！” Zoey在脑海中想象出洛嘉所描述的画面，眼睛瞬间亮了：“好有创意，也很贴合歌曲概念！” “就是得辛苦你们俩了，想要达到‘对镜’的效果，需要你们高度配合，应该挺难的。”洛嘉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道。 周天颔首：“这个没事，我和Zoey上次一公就是队友，经过这么久的磨合，默契还是有的。” “嗯嗯，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Zoey思考了一会儿，“这样的话，其实主唱也可以走双主唱路线了，嘉哥、程哥，你们认为呢？” “我觉得可以。前辈不许说我没有主观那个什么性。”程越安说着看向洛嘉，旁若无人地提前捂嘴。 “……我也赞同啦。”洛嘉无奈地笑笑。 因为《镜中我》是标准的男团舞曲，原曲的part就很具有参考性，具体到歌词细节，也只需要和程越安商量微调，加上对方是专业歌手，实力强大，洛嘉觉得自己全程躺着被带飞都行。 不用帮人垫音，不会吃力不讨好，不再为争一句歌词吵得头痛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洛嘉简直太满意这次小组成员的配置了。 成员们迅速地过了几遍歌词，程越安全程非常耐心地给众人纠音，洛嘉在旁听着，也学到了不少新技巧。 成员们经过洛嘉和Zoey严选，性格实力都很OK，配合度也高，因此流程推进得飞快，大家很快就开始学舞蹈了。洛嘉看了看墙上的钟，感到十分欣慰。 “每个人扒舞的方法和效率都不一样，所以大家先各自先扒第一段吧，先暂定一个半小时自由练习，差不多了之后，我来带着大家抠细节，怎么样？”Zoey提议。 “好——”众人异口同声。 “对了，小程之前没接受过系统的舞蹈训练，进度可能会慢一点，不过不用担心，他的舞蹈教学可以由我负责，我们私下会多花点时间练习的。”洛嘉主动说道。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程越安回忆起学主题曲的经历，眼神都没光了。 “别担心，这次的舞蹈可比《追光》简单多了，你一定能行。” “那可太好了，我一听到《追光》这两个字都头疼。” 《镜中我》的舞蹈不同于主流风格的男团舞，它的主体舞种框架是现代舞，融合了Jazz Funk，比起身体律动、单纯的节奏卡点更强调肢体线条的延伸、以及Rolling等技巧，整体都偏向情感驱动，对主唱定位的练习生很友好。 洛嘉和程越安围在一起看原曲练习室视频，反复多次后，洛嘉开始拆解八拍，带着程越安过动作，第一段动作过完，程越安整个人像得到了救赎一般。在他看来，这个舞蹈终于不需要又蹦又跳又爬又滚了，只需要一些扭动、卡点和拗造型，高难动作不用愁，反正队里有两个舞担。除此之外就只需要配合动线和走位，非常舒适。 Zoey找来一些彩色胶带贴在地上给大家定点，又拿了几瓶饮料来，放在镜子前的中心点、以及左右各1/2处，用作查看队形间距的参照物。 唱跳合在一起练习了几遍后，Zoey走到前面检查大家的练习情况，对每个人的每个动作都观察得很细心。 “我们再录个视频复盘一下吧，视频可以反复回看，不会漏掉细节。”周天提议。 “好主意。” 程越安去墙角拿过来一个手机支架，把手机固定好，放到镜子前，面朝小组成员。 “小程，按照你的身高高度来设置三脚架的话，拍出来是俯视角了。”洛嘉说。 “你的意思是觉得拍出来会显矮？” “哈哈哈倒也不是，显矮不是问题，我觉得我们需要从观众视角拍视频，还原一下观众们看舞台上的我们是什么角度，这样比较有参考价值。” “不愧是你啊，前辈。” 洛嘉微笑着摇晃了几下肩膀，以示回应。 录完视频后，一群人投屏到电视上逐帧抠细节，手机收音很烂，但程越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需要修改的地方。 “主歌进副歌前那句需要处理下，不然显得很平。” “确实有一点，要不咱们换成低语式的气声怎么样？”洛嘉清了清嗓子，做了个示范。 “这样挺好的，前后有对比，还很有蛊惑的感觉。”程越安点了点头。 “是的，更贴歌曲概念。”洛嘉又补充道，“话说后面需要再加个停顿吗？一秒钟左右，Zoey和天哥一公表演的那首《Hack》也有类似的设计，当时我记得我在后台听的时候，忍不住憋气来着，太吸引人了。” 程越安若有所思：“这里加Breakdown的话……我想一下。也可以，看看编舞还有没有空间能加吧。” 洛嘉自然地转过头问Zoey：“队长，你评估一下要不要在预副歌结尾加一个停顿？吊一下观众胃口。” 短短几分钟，洛嘉和程越安二人就已经找出了所有可以优化的点，并且你一言我一语地顺畅讨论完毕，这两人像是自带结界一般。全程二人都能跟得上对方的思维，不管洛嘉说什么，程越安很快就能理解，并且可以迅速给出反馈，而且能感受到，二人的审美、曲库重合度都高得惊人。 Zoey和周天对视了一眼，觉得408寝室的这二位的默契真是超乎想象。 第37章 争创历代级舞台 小组其他人似乎还没跟上程、洛二人的思维进度, 只知道他俩一通讨论，然后得出了一些不明觉厉的结果。 几秒钟微妙的沉默后。 洛嘉心思细腻，又很会察言观色,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和程越安的“结界”把队友们挡在外面了, 这样不利于团队氛围和谐。 于是他解释道：“我们刚刚想在副歌前改一下唱法, 突出副歌的情绪, 让主歌和副歌前后对比强烈一点, 再加个1秒钟左右的停顿, 强化一下观众的期待感。” 洛嘉觉得光说有些抽象，于是拍拍程越安的肩膀, 示意他唱一下作为示范, 程越安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洛嘉的意思，立即演唱了修改部分，甚至还补充了一下修改前的版本作为对比。 “不知道大家觉得这样的改编怎么样？”洛嘉问。 “我觉得挺好的。”周天说。 其余众人也点点头。 “很好呀！大家有什么点子……或者什么建议之类的……都大胆说出来吧。”Zoey说, 看得出来他不擅在很多人面前开口表达, 有些磕磕绊绊, 但在努力地克服。 “我觉得……不该束缚创造者的灵感, 希望你们可以自由发挥。而且, 我相信你们。所以你们的part, 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我很期待最后的呈现效果！” 周天附和道：“没错，你们也可以根据大家演唱的情况, 有什么优化意见、评价都提出来, 能上10天专业歌手的‘大师课’, 可是非常宝贵的机会，大家要共同进步！” Zoey点点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 但是最终还是勇敢地开口了：“其实……不怕大家笑我，我希望我们组可以一起，创造一个历代级的舞台。我想要大家以后一提到Project Light，不，甚至一提到选秀节目，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舞台就是《镜中我》。” “好！”有组员为Zoey鼓起掌来，他的这番话说得大家心潮澎湃、干劲十足。 此时，有个人在练习室外面探头探脑。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大家～”一位选管老师笑眯眯地说，“四位导师给大家定了外卖，节目组需要拍一些物料，麻烦大家配合一下呀。” “哇哇哇！！” 练习生们在岛上与世隔绝地关了太久，虽然拍摄基地的食堂味道还凑合，但是再好吃的饭天天吃，连着吃一个月也要吐了。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外界正常人类的垃圾食品了，有时实在嘴馋，也只能看点吃播过个眼瘾，但通常是越看越馋，还不如不看。 看着披萨、炸鸡、汉堡、奶茶、快乐水连番被送进来，小山似的堆在面前，小组众人差点感动落泪。 程越安伸手就要拿，却被两个人出声阻止。 洛嘉：“小程，还没洗手呢。” 选管：“大家先别急哈，江湖规矩，吃饭前先拍照。” 于是他默默收回手，非常夸张地对着镜头营业：“老师们人真是太好了！我太感动了！” 选管：“怎么听起来有点阴阳……” 程越安：“怎么会呢？我明明很真诚。” 选管打圆场：“要不咱们还是不要说词儿了，大家直接拿着食物展示一下笑容吧。再让后期老师给你们剪个蒙太奇。” 好不容易配合完所有拍摄，程越安以为自己终于能吃上了，结果又被周天打断： “我带了宽幅拍立得，刚好选管老师在，能拜托老师帮我们组的大家拍照留个念吗？” “当然可以呀。”选管欣然接过拍立得相机，非常尽责地指挥大家靠得紧凑一点，还指导每个人比不同的手势。 在按下快门的最后一瞬间，程越安一把勾过洛嘉的脖子，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拍立得缓缓吐出相纸，等到成像后，程越安笑得倒是开心，洛嘉却是个模糊的人影。 洛嘉：…… 程越安想笑但是又不敢，说：“我们再重新拍吧，这张我留着。” 周天：“大家要是愿意，我们多拍几张一人一张留作纪念吧。这样以后一看到，就能想起来我们一起排练的日子，为了《镜中我》的舞台努力的时光。” 如今大家都用手机、相机拍照，数码照片大行其道，但纸质的照片依旧有其特殊的意义。 除了色调复古，具有回忆感以外，对于参加选秀节目的练习生们而言，大家因为缘分聚在这里，度过朝夕相处的时光，一起扛住压力，互帮互助，为了同一件事而努力，成为朋友、队友，却同时又是竞争对手。 在节目落幕后，大家会散落在天涯，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回到自己的来处，他们或许很久才能再见一次面，更多的人再也不会重逢。这样亲近又复杂的关系，用拍立得作为纪念再合适不过。 在拍了很多张拍立得后，有一位组员犹犹豫豫地举起手：“程越安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一问提醒大家了，队友是大明星，此时不要签名更待何时？就连选管都找出了自己的日程本求签名。 “都不白来，都不白来啊。”程越安轻车熟路地营业。 洛嘉见状也扯了扯他的袖子说：“我也想要小程的签名。” 程越安在忙碌中抬头冲他wink：“别急，等会儿给你单人to签。” 洛嘉笑了，待众人签完，他找周天为自己和程越安单独拍了一张拍立得，等拍立得渐渐显影后，程越安提起笔，却迟迟没落下。他发现自己想写的话有点多，于是他把拍立得翻转过来，在背面很用心地签上： To：洛嘉 May love surround you always. You deserve all the goodness in this world. *** 《镜中我》小组的排练极其顺利，而且大家都很重视，怀揣着“要创造历代级的选秀舞台，希望每个人都能拥有百万直拍”的心情，天天都练习到深夜。 导师中期评价在即，其他组见金字塔最顶端的一群人这么拼，唯恐自己被落下，也争当卷王，练习室楼层常常凌晨还灯火通明，灯一个比一个灭得晚。 《镜中我》小组一不留神又全员练到凌晨2点，程越安已经打了快一百八十个哈欠。 Zoey发话道：“最近大家练得有点猛，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上午可以适当补个觉，醒了在小群里吱一声，大家都醒了的话，就过来咱们再合几遍。” “明天就不要练这么晚了，保持体力和状态，全力应对后天的导师评价。”他又补充道，“尤其两位主唱大人，好好保护嗓子。” “好的，从现在开始大家都不要和我说话了。”程越安一本正经道。 叮咚，程越安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他打开一看，是洛嘉发来的： “小程你先回宿舍吧，我稍微晚一小会儿回去，你不用等我。” “前辈干嘛不直接说？” “不是你说不要找你说话的吗？”洛嘉想，这人怎么记忆只有几秒钟。 “噢，那我补充一条规则，洛嘉除外。”程越安又问道，“前辈不会还要留下来加练吧？” “这次真的不是，我眼睛有点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进沙子了？我看看。” 队友们此时已经各自散去，空荡的练习室里，两个人的对话都有了回音。 洛嘉扒开自己的眼睑，程越安凑近仔细观察，确实是有个白色的、小颗粒一般的异物附着在洛嘉的下眼睑上。 程越安轻轻吹了一口气，起先潮热的气息在练习室充足的冷气中变得微凉，扑在洛嘉的眼睑上，他情不自禁地闭了眼，浑身一阵颤栗。 “我看看吹走了没。”程越安的声音放得很轻时，听起来有些蛊惑意味。 确定了异物在下眼睑后，洛嘉这次只用手指翻开了下眼睑，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在故意做鬼脸。 程越安见状忍不住轻笑，洛嘉面无表情“做鬼脸”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 “哎你别笑啊。” “不好意思没忍住。”程越安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疯狂上扬，他定了定神，再次凑近洛嘉的脸仔细端详。 这次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为那个颗粒物看起来不像外界进眼睛里的异物。像是从眼睑上自己长出来的。 “前辈，眼睛很痛吗？”程越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算痛吧，但就是很不舒服，异物感很强，特别是眨眼的时候。” “咱们去医务室。”程越安拉起洛嘉的手，作势要走。 洛嘉原本还想推脱，但是想到眼睛还是很重要的，而且导师中期评价快要到了，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影响团队。 他乖乖地被程越安牵着，去了医务室。 SG为了应对练习生们可能会出现的突发情况，医务室24小时都有工作人员值班，可以给练习生们提供基本的医疗诊断和帮助。毕竟选秀节目训练压力真的很大，练习生们心理或者生理上出个什么小毛病，受伤、遇到些小病小痛的再正常不过。 医生点亮直接检眼镜，仔细地检查了洛嘉的眼睑，还问了他这几天的饮食和睡眠状况。 “医生，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程越安有些着急，担心地问。 第38章 导师中期大好评 “睑板腺堵塞, 不是大问题，不用担心。”医生平和地回答。 洛嘉问：“那请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过度用眼、压力过大, 在空调房待久了眼睛太干燥了等等。还有你们这一行常见的一些原因, 比如美瞳戴太久了, 眼妆没卸干净, 都有可能诱发这个问题。” 洛嘉平时练习期间倒是不会化妆和戴美瞳, 不仅仅因为门面的自信, 不少粉丝都认为洛嘉这种顶级清纯系淡颜，光是素颜就足够赏心悦目, 化爱豆舞台妆反而有点过, 掩盖了部分灵气。 “总之是小问题，给你开个眼药水回去滴几天就好了，也有人什么都不干, 睡一觉起来就恢复的。” “好, 谢谢医生。” 程越安和洛嘉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事小事。不过在睑板腺堵塞的颗粒消下去前, 最好是可以一直闭眼休息, 因为颗粒有一定的硬度, 反复摩擦眼球表面的话, 有可能会对眼睛造成损伤。” 洛嘉闻言, 立即听话地闭上一只眼睛，但因为他的弱点是不会wink, 所以一直维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对他而言有点困难。 他的面部肌肉又有了扭打成一团的倾向。 程越安见状忍俊不禁：“前辈, 你不如直接把眼睛全闭上，还更省力一点。” “那我怎么看路啊。” 程越安接过医生递来的眼药水，话音带笑：“我牵着你走啊。” “听起来好像你是我的导盲犬, 好奇怪哦。” “那要不，我背你？” 洛嘉连忙摇头：“别别别，我又不是腿受伤了，也不至于要你背这么夸张。” 程越安笑笑，还是主动地向他伸出手，洛嘉觉得程越安有点小题大做，为了证明自己没问题，反而大步走在程越安前面，拉着他走。 等到他们出了大楼，室外的光线变得昏暗，洛嘉只靠一只眼睛，确实走得有些艰难，而且，暗光下他看不清路，还绊了两下。 洛嘉这下老实了，不得不放缓脚步。 程越安似笑非笑地，陪着他走了一小段路，觉得时间太晚了，这样慢慢地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宿舍。洛嘉的眼睛急需休息，还不如自己背他赶紧回去。 于是程越安果断在洛嘉面前蹲下：“前辈，上来吧。” 洛嘉刚刚绊了那两下，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既然程越安给了他台阶，那他就欣然顺坡下驴，顺从地趴在对方宽阔的背上。 夜凉如水，偶有虫鸣，凌晨的风已经褪去了暑气。洛嘉趴在程越安的背上，程越安走得不算快，但每一步都很稳。洛嘉大概也累了，身体从一开始不自然的紧绷逐渐软了下来，侧脸贴在程越安的颈侧，手臂松松地环着他的脖子。 洛嘉柔软的头发随着程越安的步伐一上一下，轻轻地擦过他的耳畔，有些痒。隔着薄薄的两层训练服，程越安能感受到洛嘉清晰、平和的心跳声，像是舞曲中听感极佳的鼓点，一下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洗完澡后回到宿舍，洛嘉悄悄看了看林希的状况，他已经睡了。洛嘉轻手轻脚地正准备爬上铺，程越安拍了拍他的背，示意先滴眼药水再睡。 洛嘉又下了梯子，接过眼药水，扒开眼睑，仰头就要往眼睛里滴，却被程越安眼疾手快地拦住了，眼药水滴在了洛嘉的脸上，冰凉的液体让他不禁一激灵。 “不是，你拦我干嘛啊。”洛嘉生怕吵到林希，又开始小猫哈气。 程越安也用气声说：“眼药水不是这么滴的！” 洛嘉：“那要怎么滴啊。” “前辈睁眼看上面。”程越安指挥着洛嘉仰头向上看，他伸手轻轻扶住洛嘉的侧脸，另一只手倾斜眼药水瓶，微微用力，液体从洛嘉弧度好看的眼尾流进眼睛。 “直接滴在眼球上对眼睛不好。”程越安在洛嘉闭眼的间隙，附在他耳边悄声道。 潮热的气息又让洛嘉缩了缩脖子：“知道啦，小程懂的还不少。” “那当然了！”程越安即使是气音，也压抑不住那股得意劲儿。 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洛嘉的笑点，他拼尽全力地压抑着笑声，很是辛苦，脸都憋红了。 程越安语气中也难掩笑意：“什么那么好笑啊。” ＊＊＊ 一天后，第二次公演排练中期，导师评价现场。 大概是因为节目组十分重视这次的二公，本次评价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把导师们分成不同小组检查，四位导师集体正襟危坐在长桌后，几乎是拿出了评价初舞台的架势。 《镜中我》小组一入场，KK老师就迫不及待地欢呼道：“你们是我最期待的组耶！” Zoey向来招架不住KK老师炽热的夸赞，耳尖刷地一下通红，不住地鞠躬。他拿着一瓶饮料放在中轴线处，示意这代表着舞蹈概念里的镜面。 待到音乐响起，所有人就位，光是第一个卡点的开场动作，就已经令人感受到这一组的气势。 程越安导入，洛嘉唱主歌前两句，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两人的声线虽然质感不同，但是却奇异地非常合拍，他们各自在自己的part都非常有存在感，合唱时又极为融合、和谐，一人的声音不会盖过另外一人。洛嘉声线清亮抓耳，吸引人听下去，程越安嗓音低沉蛊惑，把听众牢牢锁定，两位大主唱默契非常，含金量不必多说。 二人在唱完后各自转身切换动线，轮到Zoey和周天两位主舞站C位。他俩面对面，在音乐和人声停顿的间隙，极其缓慢、同步地抬起右手，指尖快要相触之时，二人同时发力。Zoey动作爆发力强，大开大合，代表着“真我”的困顿、挣扎；周天擅长现代舞，延展性和柔韧性更强，扮演着“镜中我”，动作甚至有细微的“拖影”感。 整个组的表现处处都精妙地展现出了《镜中我》双生的元素，以及与自己周旋的概念。 一曲结束，四位导师们不禁鼓起掌，表情都很满意。 闻叙说：“我暂时没有什么改进建议了，大家觉得呢？” 祝清淮：“我也没有。” KK说：“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到二公就好啦。” Rita赞同地点点头：“真的表现得很好，但是我还有一点点小的提议。” 第39章 禁止装中文不好 “主歌进副歌的地方, 你们不是做了一个改编嘛，主唱特意留了一个停顿，把期待感一下子拉得很高, 那后面的舞蹈动作我觉得可以再加强一下, 可以做得更有冲击感一些, 把前后的反差拉到极致。”Rita老师不愧是大主舞, 对音乐节奏的把控力简直细到了头发丝, 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嗯……在这里提前创造一个killing part？”祝清淮理解了Rita的意思。 Rita点点头, 说：“是的，不过……你们现在舞台的完成度已经很高啦。我说的反差, 加不加看你们的想法, 你们才是把控全局的人。不论是想让舞台的整体更有情绪起伏，还是把所有燃点都放在高潮，都可以, 你们可以抉择一下。” 闻叙补充道：“是的, 在能力范围允许的情况下, 可以考虑精益求精。但是毕竟过两天就要彩排了, 时间紧迫, 大家尽力而为吧。” Zoey手托着下巴：“谢谢老师们的建议, 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嗯嗯, 期待你们二公的表现哦～”KK挥了挥手。 《镜中我》小组一向效率极高，他们一回到练习室就开始讨论要不要配合break down改编舞。 “《镜中我》的原舞蹈确实比起那些高燃、炸场的舞台来说, 整体要平缓一些, 这次二公不是分定位的舞台了, 别的组应该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人眼球，所以加killing part拉一拉情绪，我觉得可以。”一位组员主动说。 “确实。” “还有一个很客观的现实是, 舞台如果有出圈的killing part的话，会在视频平台广泛传播，很有利于提升舞台热度和大家的得票数。增加记忆点的话，可能会离我们的目标——‘创造在选秀历史上留名的舞台’更近一步。”洛嘉补充道。 Zoey点了点头：“这个思路很有说服力了。” “看来大家的意见应该都偏向加上亮眼的killing part了？”周天问道。 小组成员们统一表示了肯定。 周天说：“那么我有一个想法，如果要做到极致的话，咱们干脆加个特技吧。” “好主意！” “特技的风格也要和舞蹈的概念贴一些，我的意思是，或许没必要一味地追求‘震撼’，可以参考现代舞中的一些动作。”洛嘉说。 “是的，风格统一很重要，不能为了吸引人而影响整体呈现。”程越安附和。 “那么，两位主舞大人的训练量又要增加了。” “这个不用担心，我当爱豆之前的日常就是挑战各种高难动作。”周天笑了笑，前国家级花滑选手的自信与强大在此时展现得一览无余。 “我之前没尝试过特技，但是我会尽全力的！”Zoey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 “接下来给大家一些自由时间，咱们找找各种舞蹈视频作为参考吧。” “好——” 洛嘉拿出手机开始在各大视频平台上搜索关键词，他不仅检索了男团舞台，还去搜索了常被男团舞采用的舞种视频，如Breaking、Popping等，想要从专业舞者的视频里找到让人耳目一新的元素。 程越安是音乐制作人，虽然主导、参与了SG很多男团歌曲的制作，但他通常只关注歌曲本身和演唱者的演绎，对于舞蹈、舞台效果等并不在意，也不便置喙。毕竟歌写完了交给别人唱，就不再是自己的“孩子”了。 因此他并不太了解编舞，只能在洛嘉身边看他熟练又迅速地一个个查看舞蹈视频。 洛嘉拉动着进度条，头也不抬地问：“凑这么近不热吗？” 但其实练习室里向来冷气充足。 程越安眼睛都不眨一下：“手机屏幕太小了，不靠近点，我看不清啊。” 眼前这位天才歌手的音色本就万里挑一，刻意地放轻了语调还带着微微笑意，实在令人有些心旌摇曳。 但洛嘉是优秀的爱豆，即便内心再多波澜翻涌，面上表情也不显山不露水的。 洛嘉划了半天，其实很多视频里的动作都已经足够亮眼，但他始终觉得没有达到自己心中那个一击必杀的标准。 平台的大数据算法似乎也黔驴技穷了，拿不准洛嘉的喜好，就开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他推送，他一个不小心误触了上滑屏幕，打开了一段双人舞。 舞室的氛围灯是暗红色和蓝色各一半，配乐是一首慢速电子乐，其间穿插着心跳声和喘息声。两个舞者都是男性，一个白衣一个红衣，白衣舞者的体型明显比红衣的要纤细、瘦小一大圈。 白衣舞者背部紧紧贴红衣舞者的胸膛站立，红衣舞者的手掌缓缓滑过对方的侧脸、锁骨、胸膛，直至腰侧，掌心悬空，并没有真正触碰。白衣舞者仰头将气息喷在搭档的颈侧，配合着音乐突然增强的呼吸声，卡点精准又勾人。 音乐渐强，红衣舞者躺在地板上，白衣舞者反手勾住对方后颈，自己主动靠近，直至鼻尖相距一寸，停顿，二人形成了十分危险的平衡，音乐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就在红衣舞者微微抬脸的下一秒，白衣舞者突然换手挑腰、顶胯起身，身体转了一圈后，双手撑在搭档的上方，右腿高高抬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极其漂亮的弧度，同时甩头，又迅疾地接了一个几乎贴着搭档身体的wave，最后灵巧地起身站起。 博弈，拉扯，触碰，抽离。 整段舞蹈张力极强，虽然有些动作的确露骨，但是这并不影响舞蹈本身极致的艺术性，以及两位舞者身体惊人的掌控力、力量感和柔韧度。 还有致命的吸引力。特别是那个蝎子摆尾一般的扫腿。 洛嘉忍不住把进度条拉了回去，反复回看了这段。 程越安不懂舞蹈，但是舞蹈的好坏以及吸引人的程度他还是可以辨别的。当然也包括舞蹈中的暗示。 “前辈喜欢这样的姿势吗。”他好像又在用声音下蛊，还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和程越安一起看到这种暗示性很强的舞蹈确实有点尴尬，但洛嘉觉得艺术本身不应该被用有色眼镜看待。 洛嘉：“……请你思想纯洁一点。我只是觉得这里的动作很好看。” 微长的鬓角掩映下，程越安还是看到了洛嘉的耳尖已然微微发红。 “我说的就是动作啊，前辈想到哪里去了？” 洛嘉：…… 洛嘉的耳朵顿时变得更烫了。这假小老外是不是在装自己中文不好啊！洛嘉噎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转过去半个身子，不想理程越安了。 待到自由找资料的时间结束，大家畅所欲言，轮到洛嘉发言，他给众人展示刚才自己刷到的双人舞片段后，大家明显对这段编舞十分感兴趣。 Zoey和周天尤甚，内向腼腆的Zoey很少在外人面前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他一拍大腿“哇”了一声，随后拉了拉周天的胳膊，说：“天哥，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还真是，大数据使我们相遇啊。”周天也亮出了他的手机屏幕，暂停的画面正是洛嘉中意的那一个视频，那一个动作。 “真是太有默契了家人们。”一位组员不禁感叹。 “救命，我们是不是被大数据监视了啊。” “不管怎样，我觉得我们组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审美、能力各方面都非常合拍。”周天笑着说。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加上这个‘蝎子摆尾’动作作为killing part吧！” “好！！” 小组成员一同欢呼起来，每个人都为这个新增的亮点感到兴奋和期待，他们几乎都能想象到在台上，两位舞担动作百分之百同步地做出这个动作时，台下的尖叫该有多疯狂了。 周天和Zoey很快地把动作拆解完毕，尝试着还原了一下，二人的舞蹈实力没得说，只花了一点时间就把这个动作消化得七七八八。 随后他们又合着音乐，把前后的舞蹈衔接起来表演了一下。有组员不禁鼓起掌来，说这简直是神仙跳舞啊。 洛嘉也忙着拍手，突然，他又想到一个点子，说：“最后再加个华丽一点的起身怎么样？可以靠扫腿收回来的力量借势起身，应该观感还挺流畅的。” 洛嘉觉得光说有点不好表达意思，于是他主动做了个示范，出道五年爱豆的实力不是盖的，他那个扫腿后的旋转起身做得极其干脆、漂亮。 “哇，嘉哥你其实是个隐藏的Ace吧？我觉得不能把你埋没了，得给你再分点舞蹈part才行。”Zoey的眼睛亮晶晶的，由衷地称赞道。 “哈哈哈谢谢主舞的肯定。” …… 沉浸在练习中的时间流逝得飞快，几乎没什么实感，墙上的钟就又走到了凌晨。 柴令宣结束一整天的训练，路过《镜中我》小组的练习室，发现灯还亮着，探头看了一眼，《镜中我》全员整整齐齐一个不少，正热火朝天地练习。 音乐停下后，柴令宣不禁说道：“我的天，这样下去节目组该找你们加收电费了。” Zoey被逗得笑出声。周天也笑：“还没出道挣钱就先倒贴吗，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们悠着点啊，别太拼了，我先走一步。”柴令宣溜了。 “确实不早了，我和天哥因为加了动作，所以留下来再练一会儿，抠抠细节，其余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好，你们也别练太晚了，还有几天时间，也不急这一时。”洛嘉说。 “好的。” *** 第二天，到了小组成员集合的时间，Zoey和周天却没来。 他俩一向都很有时间观念，从不迟到。墙上钟的分针已走过了四分之一，二人却仍旧没在练习室现身。 众人的手机突然叮地一下，同时收到了一条通知，是《镜中我》小组的群消息： @全体成员大家先自由练习吧！天哥遇到点急事，我在陪他处理，我们会晚点过来。 第40章 是变故也是机会 Zoey和一位陪同的选管一起, 坐在医院的运动损伤与康复特需门诊外，焦急地等候。 时间还早，再加上这个门诊的服务对象大多是运动员之类的患者, 在外等候的人并不多, 不过Zoey的气质过于出挑, 口罩以上露出的眉眼又足够立体精致, 因此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医护好奇的目光。 Zoey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努力地排解着焦虑和担心。 周天已经在诊室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了。 江以清是周天的主治医师，自周天还在国家队时, 就一直负责他的日常检查和伤后康复。周天此时正躺在检查床上, 将右腿裤腿卷起，江以清一眼就看出，他的右膝比起左膝有明显的肿胀。 他一边轻轻按压周天关节周围不同的部位, 一边确认周天的反应：“这里疼吗？……还有这里呢？” 周天不自觉地吸气：“会有点, 而且内侧的疼痛会更明显。” “你的关节已经有积液了, 内侧关节线压痛明显的话, 可能半月板也有点问题。”一向温和乐观的江医生此时都皱起了眉。 “再试试慢慢弯曲膝盖, 能弯多少是多少, 不要勉强。” 在江医生手托着辅助的情况下, 周天的腿只弯曲到60度就疼到他皱眉。 江医生又让周天完全放松，测试他韧带的稳定性, 检查过程中, 江医生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 周天何等聪明, 他不用问也知道，这次受伤的程度怕是有些不乐观了。 各项检查结束，江医生帮助周天起身, 坐回椅子，一边用电脑记录检查情况，一边说：“根据刚刚的检查，你的情况不太乐观，前交叉韧带损伤复发了，内侧半月板也可能有了新的撕裂。” 周天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在心里反复演习了多次，但获得医生这样的答复，依旧还是不死心：“江医生……我还能训练吗？我还有比赛……” 江医生语气沉下来，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周天，这样的情况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作为你的医生，我希望你现在忘掉训练和比赛，好好修养一段时间，进行康复训练。” “如果继续带伤的情况下强行训练或比赛，后果会非常严重！别说比赛了，甚至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你现在才26岁，还这么年轻，如果你再不控制，可能会患上严重的骨关节炎，这是不可逆的！” 周天沉默良久。时隔一年多，他再一次站在了梦想与现实的分岔路口上，又面临着痛苦万分的抉择。 江医生见状叹了口气，安抚道：“先去做个膝关节核磁共振和X光吧，看看具体损伤程度，等结果出来，复诊时我们再讨论治疗方案。也不用太担心，或许只需要进行一些康复性训练，不用做手术。” “但是，你要记住，身体健康比一场比赛要重要得多。”周天走到诊室门口时，江医生重申道。 “……好的，谢谢医生。” Zoey看到周天出诊室，立马起身迎上来：“天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二公在即，周天不想因为自己的情况影响大家的情绪，尤其是Zoey，今年也不过十六岁的小队长性格内向又纤细，会比队员们承受更多的压力。 “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那些旧伤，具体的情况还要去做一下X光，才能知道结果。” 罕见的，Zoey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都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有腿伤，还让你练到那么晚……” 周天笑笑：“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也不是小孩子，这次是我自己没掌握好训练量，和你没关系。” 见Zoey还是苦着一张脸，眼眶都湿了，周天伸手摸了摸Zoey的头，又帮他整理好口罩，说：“队长，二公我应该是参加不了了。接下来要麻烦你帮我保密我的身体情况，不要说我是旧伤复发。没几天就要上台了，千万不能让大家因为我而感到自责，影响到情绪和训练状态。” “我知道瞒着大家这个做法，大概效果聊胜于无，他们肯定多少都能猜到事实，但是这是我能为《镜中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请你一定要配合我。” Zoey皱着眉，吸了吸鼻子，半晌才回应道：“好，我一定做到。” 周天冲Zoey笑得极其温柔：“那就拜托你了，队长。”他又转头向选管说道：“老师，我现在不确定自己的状态是否还能参加后续的比赛，这种情况是不是得和节目组报备一下，以便各位老师能够及时应对，讨论下后续方案？我不希望因为我一个人而影响你们的工作。” 选管道：“是的，等你的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得同步一下导演和制片人，再商讨后续的处理。” “嗯，麻烦了。” Zoey回到练习室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左右，他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条缝，伸了个脑袋看大家在干什么，正巧众人围坐着休息，于是他放心地开门，走向队友们。 “怎么就队长一个人回来了？天哥呢？” “天哥他没出什么事儿吧？” “他没什么大事，就是空调吹太多，有点感冒了，今天上午我们去医院了，医生说没有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所以大家在二公前最后两天也注意节制，也别贪凉，训练量太大休息不好的话，抵抗力下降得很快的。” Zoey平时的语速都是慢慢的，他这两段话却说得又快、语意又精准，洛嘉敏锐地察觉到，Zoey和周天应该有事瞒着大家，而且这事应该很严重。 他飞速地在脑海中盘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有Zoey半真半假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一些关键词。很快地，他推测出了前因后果—— “周天他……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Zoey闻言，脸腾地一下就发起烧来。他在心里默默流下宽面条般的眼泪，想：怎么有人说谎的水平差成这样啊，天哥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还没等他想好迂回的说辞，洛嘉就说道： “都怪我，我明知道他膝盖有伤还硬要加那个旋转起身的动作……” “嘉哥，不是这样的，这就和有个故事是一样的道理。你等下，我想想怎么说……”Zoey紧张地整理着思路。 “就是，一个人吃了十张大饼之后，肚子终于饱了，他说‘早知道就直接吃第十张饼就好了’。天哥旧伤复发，不是加一个舞蹈动作就能造成的，他自己也说上节目的这段时间，没把控好训练的平衡，总之，嘉哥你千万不要自责。” “天哥不希望任何人把这事归因到自己身上。”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主舞之一在二公在即的节骨眼上出了意外，part要重分、重新训练，可能动线也要修改，非常耗时。当然也不能责怪谁，这里的所有人都希望团队能顺顺利利的。 “现状已经是这样了，大家就别多想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想一个plan B。首先，舞蹈改编还做不做了？其次，谁来补周天的位置？”程越安站出来说道。 “说得没错。” Zoey点点头，犹疑地说：“我心里其实想好了一个人选，回来的路上也和天哥商量过了。” “嘉哥，你愿意顶上天哥的位置吗？” 洛嘉舞蹈实力不俗，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他的身形和Zoey相似，身高也差不了多少，其实论起展现“对镜”的概念，洛嘉比周天还要有优势一些。 因为周天比Zoey高，四肢也比Zoey长一些，为了保持二人高度的同步率，周天需要收着跳舞的框架，不能太舒展，而Zoey的动作也需要更追求延伸感，其实对他俩而言都是一种限制。而洛嘉和Zoey配合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两个人都可以处于舒适区。 洛嘉没有丝毫犹豫：“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组成员一致同意，似乎只有程越安欲言又止。洛嘉看出了他的担心，伸手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坚定又安抚的眼神。 “虽然很不想再说这样的话了，但嘉哥你还是得留下来加练，我们俩合一下动作吧。”Zoey说。 “嗯，这是肯定要的。”洛嘉笑笑。 “其他人就先回去休息吧，大家也不要太担心，相信我们组的实力，相信嘉哥。接下来几天，大家的任务就是：量力而行，好好休息，不要生病，不要受伤！” “我也留下来吧。”程越安说。 洛嘉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这里有一个惯犯，我不看着点，怕是要练到下半夜。到时候把自己练倒下了，还不知道谁能顶他的位置。事先说好，我可当不了主舞。”程越安有点没好气地说。 “安啦安啦，我有分寸的。”洛嘉忍不住笑，“让谁当主舞都不会让你当主舞的，放心。” 程越安躲开洛嘉摸他头的手，坐到了一边，给他和Zoey让出练习的位置。 洛嘉失笑，随后和Zoey开始对镜练习。 到了killing part的部分，Zoey踌躇了许久，最终忍不住说：“嘉哥，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要不还是把这一part删减一下吧？反正我们原来完成度已经很OK了，老师们也说不加特技也行。” “嗯……我觉得最后那个旋转起身可以删掉。但是，我还是很想加那个“蝎子摆尾”的动作。” 不能说洛嘉完全没有私心，他初舞台的舞蹈加试被剪掉了，此前在节目中展示的一直是自己的vocal水平，但他觉得还远远不够，他自信自己还有更多的亮点没有被观众们发掘。 生存类选秀节目的周期很长，他不想这么早就被定义，他想要源源不断地带给观众新鲜感和惊喜。 因为洛嘉本来就是这样，他拥有无限的可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不是软肋是依靠 洛嘉今天确实有分寸, 和Zoey对了几遍动作，合着伴奏从头到尾过了两遍就结束了，没有勉强自己今天一定要把killing part做到完美。 Zoey收工后和两人告别, 离开了练习室。 洛嘉叫程越安起来一道回宿舍, 程越安坐在练习室角落里不动, 还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洛嘉于是带着笑走向程越安, 在他面前单膝半跪着, 用双手的食指指节撑起程越安的嘴角, 给他人工捏出一个笑来：“小程，你现在好像一只愁眉苦脸的沙皮狗哦。”说完, 洛嘉自己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越安感到无语, 小幅度翻了个白眼。 洛嘉：“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知道你还问。” 但是程越安也知道，自己再怎么担心, 再怎么不乐意, 也改变不了洛嘉的做法,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为了团队, 为了梦想, 可以从看似单薄的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坦然迎接所有的未知与风暴。 “其实以前，从来没有人会这么担心我的身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大家只在乎我飞得高不高, 却从没有人关心我累不累’。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呀。” “之前在AS的时候, 大家都认为, 只要是为了团队，为了舞台，为了粉丝, 不管多累多痛，都是应该的。小程这么担心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了软肋，这样下去的话……我害怕自己会变得懦弱，变得有所保留，觉得好像不那么拼也可以……” 很多时候，遇到困难和挫折，自己独自面对，一个人去抗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只要咬紧牙关挺过去就行了，但一旦有人关心、牵挂你，为你的挣扎、痛楚而流泪，你内心的防线反而会崩塌，会不由自主地变得脆弱。 程越安听了这话，心里又涌起酸涩的感觉。洛嘉过去的那些年，到底是怎样走过来的？有人陪他吗？有人会在他逞强时拦着他吗？ 在程越安不知道的日子里，洛嘉于不见天日的黑暗中，足足跋涉了五年。程越安觉得自己好像出现得太晚了。 都说在意一个人就会有了软肋，听了洛嘉的话，程越安甚至不知道现在到底洛嘉是自己的软肋，还是自己成了洛嘉的软肋。 程越安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子，此时竟表现得踌躇无措，不知如何开口。 他沉默半晌，说：“……到底是怎样远大的前程，值得你这样去拼？” “没有办法，现在的我代表的不仅仅只是我。我要带着周天的那一份，努力地走下去。” “其实过去五年里，比现在困难的情况多了去了，但我还是走过来了呀，现在这些事，只累身不累心，简直是小打小闹。” 洛嘉笑得温柔极了，他背着光，他的发丝、脸部轮廓都被勾勒出了银色的边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光一样。 “不要小看我啊，我可是Project Light的天选Center，不是吗？” 程越安最终叹了口气：“前辈……如果实在是太难了，别硬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身后有我，还有整个小组。” “你也可以尝试着依靠我……我们一下。” “好的，我会的。”洛嘉主动靠近程越安，双手环住了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小程好温柔哦。” ＊＊＊ 距离Project Light第二次公演正式开始还有56小时。 突然，练习生们集体收到了一封邮件，通知大家10分钟内去会议室集合，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同步给大家。 会议室里，导师团以及节目组工作人员还没现身，选手们莫名地人心惶惶，SG不按套路出牌的特性，这段日子大家已经领教得十分彻底。 “最怕节目组突然的通知。” “救命啊，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求SG做个人，放过我们这些弱小可怜的练习生吧。” 推门进来的不是闻叙，而是导演，她面带着神秘的笑容走上台，说：“大家应该都知道咱们二公要在哪里表演吧？” “星沙湾体育场！” “没错，就是市区规模最大的体育场！为了确保公演的顺利进行，咱们今天傍晚就要出岛，入住星沙湾附近的酒店，今天晚上、明天和后天白天，都要在场馆进行实地彩排。” “顺带说一句，大家入住的酒店规格很高，是五星级哦～” 练习生们闻言各个面露喜色，简直激动得要起飞了。 “啊啊啊啊五星级酒店！我还没住过呢！谢谢SG，谢谢节目组带我见世面！” “天哪，终于要重返人类社会了！” “这简直就是出道体验卡啊，导演好宠我们，我开心到晕厥呜呜。” “导演！我们要出去的话，是不是可以把手机暂时还给我们了啊？”邹放问道。 “邹放选手问到点子上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导演点点头，“大家还有一个拍摄任务需要完成。” “马上，工作人员会把各位上交的手机还给你们，然后每人都需要录制一个单人小物料，大家要给此时最想联系的家人、朋友等打个电话，通话时长是3分钟，可以诉说一下这段时间上节目的感想，也可以邀请他们来观看公演。” “导演，我家人不在本市，估计也很忙，赶不过来看公演怎么办？”柴令宣问。 “那可能得邀请人在本市，或者附近城市方便过来的朋友了。如果想要邀请看公演的人是朋友，想打电话聊天的人却是家人的话，也没关系。稍后我们会发送一个信息收集表到大家的邮箱，大家可以填上想要邀请的人的联系方式，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去联系的。” “需要注意的是，每个练习生只能邀请一位嘉宾前来观看公演哦。” 练习生们与世隔绝了一个月，总算有机会能和家人说说话、报个平安，此时每个人都很期待。 洛嘉进了单人录制间，拨通了母亲关小月的电话。很快，关小月就接了，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嘉嘉！你终于能跟家里联系啦？” “是的，节目组给了3分钟通话时间，现在在录制来着。妈，家里最近怎么样？店里呢，最近忙不忙？” “家里一切都好，哎哟嘉嘉我跟你说，最近来店里的粉丝真的太多啦，而且那些小姑娘一个赛一个地嘴甜，管我叫‘姐姐’、‘妈妈’，还有更搞笑的叫我‘婆婆’、‘岳母’，我都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我们就和一家人一样。” 洛嘉的妈妈开了一家糖水铺子，因为关小月手艺精湛，生意一直不错，此前就有AS的粉丝C妹去打卡，自从洛嘉上了节目爆火，糖水铺每天都排长队，跟网红店似的。 洛嘉听了也笑，觉得粉丝们简直太可爱了，他又问：“那店里忙得过来吗？” 关小月又说：“C妹们太热情了，还很有礼貌，都不用我收拾的！她们还要帮我切料、洗碗，我说阿姨怎么能让你们干这些呀，我就给她们免单，还请她们试吃新品嘛，哎呀她们都特别会拍照，还带着你的小卡一起拍，拍出来的照片好看得不得了！我手机都要装不下啦。” 洛嘉听后开心极了：“妈，我过两天要在星沙湾体育馆表演，你有时间来看吗？” “有啊！当然有啦！我儿子的演出我怎么能不去呀。”关小月满口答应，“可惜糖水不好打包带去，不然我也想当‘无料’发给C妹们。” 洛嘉的嘴角快要飞到天上了，妈妈怎么连无料都知道。 “总之，嘉嘉好好排练，每天保持好心情，等妈妈去看你！” “嗯！我们两天后见！” 程越安拿到手机后，懒得清手机里巨量的红点，反正工作上有什么急事都由经纪人和助理处理了，他直接点开通讯录，父母在国外，平时忙着搞学术，突然叫他们回国不现实，那么最有闲也最爱凑热闹，人又在本地的，就只有妹妹程玥心了。 电话迅速被接通，程玥心调侃的声音响起：“不得了，失踪人口回归了啊。” “你要不要来看二公啊。” “要要要！老哥你知道你们节目公演入场的名额多难抢吗？一公那会儿我就想去看，结果我和我朋友他们加一起10个号都落选了！” 她又说：“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关键时刻你这个大明星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手机上交了啊，你不看节目的吗？” “你不是皇族吗？这点优待都没有？” “瞎说什么，现在正在录制呢。” 追星多年，阅综艺无数，并且还是站姐的程玥心，对于选秀综艺里这些家人连麦的桥段可太熟了，她立马切换了状态，连声音都夹了起来：“各位观众们、月饼们大家好，我是程越安的妹妹，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哥哥，给他投票！” 她语速极快地又补充道：“还有，如果有额外的时间和精力的话，也请关注一下来自原色的弟弟Zoey哦，不要放过这个反转魅力·低音rapper·大框架舞者·四次元电波系爱豆……” “叮——”程越安挂了电话，强制打断了程玥心的“吟唱施法”，怎么会有人在自己哥哥的镜头里安利别人啊，真的是亲妹吗？！ 自己和程玥心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是捡来的，程越安想。 第42章 热热闹闹出岛咯 Zoey打电话回家时, 他的父母刚好都在，Zoey年纪小，家又在本地, 他平时上学也是走读, 周末去公司练习, 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离开家这么久。于是Zoey的父母免不了嘘寒问暖。 父：“小野啊, 你在节目里除了练习以外都干些什么？” Zoey：“……嗯, 这个不能说的, 我签了保密协议。” 父：“那你每天都吃些什么呀？拍摄基地有食堂吗？” Zoey：“这个应该也不能说……” 父：“那……别的选手人怎么样呀？你们相处得好吗？” Zoey：“都挺好的……你们看了节目的话应该知道的。” Zoey简直把节目的保密工作做到了极致，Zoey爸爸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没有获得有效回答, Zoey妈妈白了他一眼, 又戳了他一下，说他还是不了解自己儿子，于是她凑近手机, 问道： “小野, 最近睡得好吗？” “挺好的, 每天练习都很充实……回寝室都是倒头就睡。” “这么累呀, 真是太辛苦了, 那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有的, 节目组的饭挺好吃的, 我比平时吃得都多一些。” “那有没有交到新朋友呀？” “有，我认识了很多特别友善的人, 在这里的每天都很开心。” “那妈妈就放心啦~” Zoey爸爸转头望向妻子, 脸上泛起了敬佩的神色, 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啊。 柴令宣的电话接通时，他的家人们似乎正在饭店聚餐, 七大姑八大姨什么亲戚都在场，开了免提模式后，大家七嘴八舌地问起柴令宣的近况，柴令宣根本听不清对面在问什么。 于是他发挥主播控场的实力，说：“家人们！不要着急！挨个儿发言，我能跟你们唠3分钟呢！” “才三分钟啊？这点时间够说啥啊，咱得选个代表出来发言哪！” “选什么选，浪费时间，我来！”柴母霸气开腔，“儿砸你在节目里可太帅了！咱们家街坊四转都成你粉丝啦，我每天都喊他们投票，他们每次见到我，都嚷着让你出道后来家门口开演唱会呢！” “对！大侄子你指定能出道！我打包票！” “噢对了，儿砸你最近是不是也要演出啊，咱们能组团去看吗？” 柴令宣回答：“有是有，但是我只能邀请一个人来看，节目组规定的。而且离得这么远，来回多折腾啊，你们搁家里看看直播得了，没必要跑一趟。”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现在就看机票，儿砸你等着我啊！” 邹放的电话也是家人接的，他父亲如大多数中式家庭的父亲一般，沉默寡言，只叮嘱了几句诸如“好好比赛”、“要努力”就不再发话。而邹母则像所有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念着自己在节目里看邹放那样辛苦地练习，十分心疼。 “如果实在太累了千万不要勉强啊，你已经很棒了。” 邹放说：“那都是节目效果，妈我其实没有那么累的。你儿子身体素质可好了，不用您操心。”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都是我们家的大明星！我们会永远支持你！” 邹放低低地笑了起来，表情变得极为温柔，在镜头前一向以坚韧、靠谱队长形象示人的他，此时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柔软：“这样可不行啊，我的粉丝们比我努力多了，我不能让她们失望的。” 林希的父母都是互联网行业的高管，平时工作比较忙，周末也经常加班，他估摸着二人这会儿应该都还在公司，于是他先给妈妈打电话，但是忙音一直响到电子女声提示出现也没人接。 估计又在开需求评审会吧……林希想。 于是他又拨通了爸爸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 都一个月没和家里人实时地聊上天了……林希突然变得很委屈，有点想哭，但是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排名公布时，跟观众们承诺过要坚强的，于是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甩了甩头，打算打电话给平时很照顾他的表姐。 他手机通讯录刚划拉到一半，一个电话打进来了，是妈妈。 林希忙不迭接了，声音听着似乎有点闷闷不乐：“妈妈……” “怎么了宝贝？节目出了什么事吗？” 不出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林希有点赌气地想，但还是答道：“没事……节目组让我们跟家人打电话报个平安……你和爸爸有看我的表演吗？” “当然看了啊。小希真棒，表现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那妈妈这周末有没有空来现场看我表演……？” 听到对面没有立马应答，林希又补充道：“如果没空的话也没关系的，我叫表姐来也行……” “我虽然工作忙，但是孩子提出的小需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林希变得有些雀跃，语气也不自觉地撒起娇来：“那说好了，到时候别说你们的产品突发恶性bug要回公司加班。” “放心吧宝贝，妈妈肯定会带着电脑去现场的，万一有什么事在现场也能改，不用人去公司。” 林希：…… 孟长宇拨通电话后，用方言和家里人说着近况。他来自江浙一带，方言十分难懂，几乎像是另一种语言。节目里出身江浙的练习生不止他一个，但为了争取曝光机会，录制这种物料，大家都会跟家人说普通话。 孟长宇一向很在意自己在节目中的镜头时长，任何展现的机会都不会放过，今天却一反常态，连露脸都不想露。他靠着墙坐下，一只手拿着手机，他甚至没有外放家人的声音，另一只手抬起，用手臂外侧遮挡着自己的眼睛。 他大多数时间只是用“嗯”声去回应家人的关心，偶尔自己也说几句，声音有些发颤，但他努力地控制着声线，生怕让家人感受到自己的异样。 家人连麦小物料不需要什么打光或者站位，因此拍摄起来很轻松，很快就完成了。 “辛苦大家配合，效率非常高！大家越来越像真正的爱豆啦，很棒！”导演笑眯眯地夸赞，“接下来请大家各自回宿舍收拾行李，2个半小时后，咱们统一在宿舍楼门口集合，乘坐大巴前往酒店入住，过时不候哦。” “酒店房间安排表和入住须知已经发给大家啦，大家可以提前确认一下室友和房间号。” “导演，我们是住大床房还是标间啊？” 导演：“当然是标间啊，你在想什么？” “酒店房间里……应该不会有隐藏摄像机吧？” “请注意，那是酒店，不是法外之地。” 虽然越临近二公的日子，大家越紧张，但是终于能从岛上出去换个环境，练习生们的心情就像第二天要出发春游的小学生，蠢蠢欲动，无限憧憬。 林希在回宿舍的路上，打开了房间安排表的在线文档链接，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室友居然是程越安。 救命啊！林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了。不行，得赶紧找人换一下室友。 但是，用什么理由会显得合情合理、没有破绽呢？林希下意识地在表上找到了洛嘉的名字——太好了！洛嘉和自己原公司的哥哥被分到同一个房间了。 果然自己是受上天眷顾的。于是他在人流中敏捷地穿来穿去，抢在程越安前面扑向洛嘉：“洛嘉前辈！我想和你换一下房间可以吗？” “因为我想和原公司的哥哥住一起……”林希觉得自己的理由天衣无缝，洛嘉人又好，肯定不会拒绝。 “可以啊。” “呜呜呜太感谢了！”林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宿舍收拾行李时，洛嘉按照手机备忘录里存的出行必备物品清单，往行李箱里放了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总共也就出岛没几天，就和短途旅行一样，不用带太多东西。 但是程越安和洛嘉完全相反，什么有的没的全部都往行李箱里塞，洛嘉在一旁都看傻了，心说这就是大明星出行的规格吗。 程越安恨不得拿出搬家的架势，看起来像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小程，咱们就去市区住几天，也用不着带这么多行李吧？” 程越安认真地说：“……我有选择困难症，不知道到底要带什么，干脆全都带上以防万一吧。” 五星级酒店什么没有啊，再不济，都出岛了，酒店附近买个必需品总是可以的吧。洛嘉不理解，但是他向来很尊重，还帮程越安一起收拾行李箱。 练习生们坐车进入市区时不巧正赶上晚高峰，车流龟速前进，平时20分钟就能到的路程，硬是堵了将近一小时。 大巴走走停停，洛嘉有点疲惫，不知不觉靠在程越安肩膀上睡着了。 程越安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微微侧头看了看洛嘉的脸，洛嘉戴了口罩，程越安只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偶尔轻轻地颤动。 睡得还挺安稳。程越安控制着自己的左肩不动，小心翼翼地伸手，非常缓慢地把车窗的窗帘拉上了，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 但其实此刻，夕阳已经落下，高楼林立的市区还未亮灯，暮色温柔，并不如何刺眼。 大巴抵达酒店时天已经黑了，练习生们饥肠辘辘，办好入住手续后，就一窝蜂奔去自助餐厅吃晚饭了。 洛嘉也饿了，他刚要拉着程越安去餐厅，程越安却摆摆手，说：“前辈，咱们去房间吃吧，你想吃什么？” 洛嘉明明记得节目组发的入住须知里提到，为了方便管理，以及防止大家出岛后放飞自我胡吃海塞，或者乱点不干净的外卖吃坏肚子，练习生用餐必需统一去酒店餐厅，也不让送餐进房间来着。 他疑惑地问：“节目组不是不让点外卖吗？” 程越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好了理由，他悄悄凑到洛嘉耳边说：“我是皇族嘛，前辈你懂的。” 洛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一脸“我懂我懂”的神色，用手肘戳了戳程越安：“哎呀，那我可是沾了小程的光了。” 程越安笑：“前辈想吃什么尽管说。” “好！我想吃螺蛳粉！” 第43章 居家旅行必备程 程越安知道这种气味宛如生化武器般的食物。 之前有次程玥心晚上追活动追到很晚, 不方便赶回大学城附近的公寓，太晚了也不安全，于是就来程越安住处借宿。 她半夜饿了跑去楼下便利店买了包螺蛳粉回来煮, 程越安家是开放式厨房, 煮到后来, 不可言说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客厅, 程越安还以为下水道炸了, 一打开房门, 发现程玥心正站在岛台边，如同女巫搅拌坩埚一样, 煮着气味刺鼻的不明食物…… “程玥心你在煮屎吗？！” “？？？你才吃屎…………” “大半夜的邻居会打电话投诉吧？！” “哪有那么夸张啊啊, 你这个天天吃白人饭和垃圾食品的厕品，懂什么叫美食吗？” 程越安一个箭步冲向空气净化器，开到最大档位, 要不是夏夜实在闷热, 他还想把全屋的窗户都打开。空气净化器连着开了三天三夜, 自那次之后, 程越安三个月没让程玥心再踏入自己家门。 所以洛嘉为什么也想吃这个啊！程越安感到无语。 但是他没有表示出反对意见, 只是眉毛抽动了一下, 勉强地扯出个笑：“前辈原来喜欢吃这个啊……” “是啊！我可是螺蛳粉的狂热信徒！但是因为热量和升糖指数都很高, 所以我只是偶尔吃吃解个馋。” “这次上节目一个多月都没吃了，我好馋啊, 而且一定要配冰可乐！” “可乐你喜欢Pepsi还是Coca？”程越安冷不丁发问。 “那必须是可口可乐啊！而且得是冰过的罐装, 一口下去, 那种锁喉感，绝了。” “前辈真有品味！”程越安伸手和洛嘉击掌，感到了一丝救赎。看着洛嘉脸上浮现出的神往表情, 他实在是不想打破洛嘉这点小期待。 于是程越安找到名为“Project Light大业”的工作群，问道：“有没有人知道哪家螺蛳粉好吃？” Rita：没看出来，小程老师居然好这口啊。 KK：那是什么？0. 0 导演：螺蛳粉味道太大了，你真的要吃吗？就算是在外面，感觉也有点招摇哦。 程越安想想也是，正踌躇着不知怎么跟洛嘉开口，洛嘉察觉到他有点犯难，立马猜到了他的迟疑，说：“我可以去六层的露天花园，找个角落速度解决，绝对不会被别的选手发现的！” “而且不放酸笋的话，就不会臭了……虽然酸笋是灵魂……” 程越安听后，刚在输入框写上：导演，那我不放酸笋行不行？ 突然，群里就跳出几条新消息—— 闻叙：我知道有家广西菜私厨，老板就是柳州人，可以点他家试试。 祝清淮：对！那家的确很正宗，在本酸辣爱好者的必吃榜上。 祝清淮：而且，他家螺蛳粉不臭！据说柳州本地的酸笋都不臭，只有香味。 闻叙：是的，小程可以放心点他家。 程越安想，闻叙还没说是哪家，祝清淮怎么就对上了，这么心有灵犀的吗。 等到闻叙发了店名，程越安复制到剪贴板，找到了群文件里的工作人员订餐表，却发现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 程越安瞳孔地震，不会吧，我不会没有点餐权限吧？！ 他立马@导演：导演，我这么辛苦，居然连订餐的资格都没有吗？SG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员工吗？公平在哪里？良心又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导演发了个可达鸭挠头表情包，附言：哎呀不好意思，把程老师漏了。 闻叙打圆场道：因为小程的工作开展得实在是太好了，大家都要忘记你的真实身份了^^ 这节目真是一天都录不下去了。程越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转头问洛嘉：“前辈，我知道一家很正宗的广西菜馆，老板就是柳州人，我给你点他家吧，对了，你能吃辣吗？” “能吃！我要点中辣！”洛嘉兴奋极了，眼睛里像是落了星星。 于是程越安在选管再次发来的表格上写道：螺蛳粉，中辣。然后又参考别的工作人员的菜单，给自己点了个煎牛肉三文鱼坚果能量碗。 他其实是个高热量垃圾食品爱好者，好不容易出岛了，本来是想放纵一下的，但是考虑到过两天要演出，还是努力地克制了口腹之欲。 程越安做什么事，只要决定做，都会尽量做好，他此前作为制作人时，更看重的是音乐本身，男团的舞台表现，比如舞蹈、造型之类，其实并不太关心。准备二公的这段时间，他和洛嘉一起看了不少性感风的爱豆舞台参考，清楚地认识到，像他这样帅气风格定位的成员，少不了要露点肌肉，搏搏眼球。 他虽然自诩不靠脸吃饭而是靠才华，但是毕竟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没有成熟到千帆过境，到达完全不care外形的地步。 而且粉随正主，洛嘉平时不管是外形还是实力，都力求做到极致，自律得可怕，自己作为毒唯，在洛嘉面前高低也得注意形象吧！ 所以不管二公的造型师会不会让他露腹肌，健康饮食、健身什么的都不能落下。 洛嘉的螺蛳粉送到时，一打开满屋都是诱人的香气。 店家的料给得很足，腐竹、木耳、酸笋、带皮鸭脚等都浸在鲜亮的红油里，洛嘉顿时睁大了眼睛：“今晚就是我参加节目以来最幸福的夜晚……” 洛嘉又吸吸鼻子，有些惊讶：“怎么一点都不臭的？” 程越安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开始卖弄自己刚学的知识：“这家老板是柳州人，正宗的螺蛳粉就是不臭的。” “小程好厉害，这都知道～”洛嘉很感激，少不了对着程越安顺毛撸，夸得程越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 洛嘉抄起筷子吃了第一口，随即幸福的表情凝固了。 程越安见状，赶紧单手帮他把可乐打开，递过去：“前辈慢点，是不是烫到了？” 洛嘉咽下嘴里的粉，接过可乐猛灌一口才缓过来：“好辣！这个中辣怎么这么辣！” 程越安看洛嘉眼泪都快辣出来了，连忙说：“前辈受得了吗？太辣的话要不别吃了，另点一份不辣的？” “不行，不能浪费食物。而且，被辣到不是螺蛳粉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相信我能行，我可以！” 洛嘉吃一会儿就得歇一会儿，辣得忍不住仰起脖子，露出漂亮的脖颈，还微微皱眉，吐出一小截舌头急促地呼吸，生理性泪水不自觉地流出来，沿着他弧度优美的眼尾流进鬓发里。 他还偏着头朝程越安笑：“好久没吃辣，好像退步了，果然不能小看正宗柳州螺蛳粉的辣度啊。” 程越安几乎不敢和他对视，怎么会有人被辣哭了是这种表情，简直要命。 洛嘉终于努力地吃完了那碗中辣螺蛳粉，满足地仰躺在沙发上：“吃完这一顿，明天就收心排练了！” 洛嘉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等到胃里的食物消化得七七八八，就先去浴室洗澡了。 程越安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看着落地窗外遥远的海岸线，还有依山而建的建筑群亮起的灯火，眼神平静而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清晨，洛嘉的闹钟响了，但是先醒过来的人却是程越安。 因为闹铃声是他此生再也不想听到的歌——Project Light主题曲《追光》。 这首歌绝对是节目全体练习生此生的噩梦，只要一听到就会迅速地爬起来，就算是意识还留在床上，□□也会自动行走至练习室。 洛嘉也迷迷糊糊地醒了，看着已经坐起身的程越安，声音还带着点鼻音：“早啊小程。” “前辈……你是魔鬼吧，用《追光》当闹铃？” “哈哈哈哈哈……被你发现了……”洛嘉双手把被子拉起来挡住脸，笑声随即变得闷闷的。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又有些不舒服。 洛嘉翻了个身，赶忙找到手机按掉闹铃，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检查眼睛，但是因为摄像头焦距原因，凑近看只有一片模糊。他赶紧起身，跑进洗手间，对着镜子仔细查看眼睛。 自己右眼的下眼睑处，又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颗粒。 洛嘉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都怪自己昨晚太放纵，吃了那碗中辣螺蛳粉。报应这就来了。 程越安走进来，问他怎么了。 洛嘉欲哭无泪：“和上次一样，睑板腺堵塞了……” “噢……前辈别担心，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上次不就是滴了眼药水，睡了一觉就好了嘛。” “嗯……”洛嘉在心里盘算着，今天白天有一整天的时间，晚上最好能早点睡，后天白天还有时间可以恢复……应该可以消下去的。 “我看看。”程越安一只手自然地扣住洛嘉的下巴，将他的脸微微抬起，另一只手翻开他的下眼睑。 “这次的颗粒比上次要小一些，前辈你觉得磨眼睛吗？” “还是有一点的……”洛嘉小声地说，“而且我忘记带医生开的眼药水过来了……” 程越安眯了眯眼睛，笑得露出虎牙：“幸好有我在。” “嗯？” “之前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程越安放下洛嘉的脸，大踏步走出洗手间。 洛嘉疑惑地跟着出去，看见程越安半蹲在摊开的行李箱前，变戏法似地，找出了医生给洛嘉开的眼药水。 他此时高举着眼药水瓶，骄傲地像《狮子王》里的拉飞奇举起辛巴，嘴里还哼着庄严恢宏、充满希望的bgm。 “我就说东西全带了一定有用上的时候吧？” “不愧是小程，我之前还是太不成熟了。”洛嘉乖乖地说。 第44章 明星的自我修养 但是洛嘉“得救了”的情绪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虽然程越安带了眼药水过来, 但是距离二公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使是能休息好，心理压力一时半刻也无法消解。 不想了不想了, 越想压力越大, 就越好不了。洛嘉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事, 仰面躺下, 把自己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短暂地放空大脑。 “时间还早, 先把眼药水滴了再去集合吧。” “好……” 程越安一手撑在洛嘉脸旁，一手拿着药水瓶：“前辈脸侧过去一点。” 洛嘉侧了侧脸, 突然皱起眉, 嘶了一声。 “怎么了？”程越安紧张地问。 “你压到我头发了……” “抱歉。”程越安轻笑道，连忙抬起手，“痛吗？” “……还好啦。” 程越安引导洛嘉的视线微微向左看, 小心地将药水自洛嘉的眼尾滴入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受到冰冷液体的刺激, 又像是含不住大滴的药水, 生理性泪水混合着还未吸收的药液, 顺着他弧度漂亮的眼角滑落, 洇湿了被子。 程越安忍不住伸手帮他拭去泪痕, 洛嘉此时正闭着眼, 对他的动作毫无预料。被触碰到脸的那一刻，洛嘉整个人轻轻颤了一下。几秒钟后, 他似乎适应了眼药水的凉意, 睁眼, 用湿润又朦胧的、有些失焦的眼神看向程越安。 明明两个人的脸还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近到呼吸交错，此前比这更亲密的动作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 程越安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好像跟着发生了点不该发生的变化。 “咳、咳……前辈你要不先下楼？” “为什么呀？”洛嘉的眼神此刻干净得没有一丝杂念。 为什么呢？程越安自认为平时思维活跃，脑子转得飞快，但此时，居然一个掩饰的借口都想不出来。 “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同时出门，我和林希私下换房间的事会被别人知道？” “这确实不太好，毕竟没有服从节目组的安排，小程果然好细心呀！”洛嘉的眼睛又弯成了月牙。 ……洛嘉容易想太多有时也不是一件坏事，这都能被他圆回来，真是谢天谢地。程越安有些感激地想。 “那我就先走啦，咱们一会儿见！” “好。” 洛嘉离开了有一会儿，程越安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面对洛嘉起生理反应。 他自幼酷爱音乐，而这个世界上的器乐、歌曲、音乐剧等等声音类的作品浩如烟海，他觉得自己即便是穷极一生都无法全部欣赏。 程越安儿童时期把家中的钢琴和吉他当玩具，少年时期整天录翻唱、自学乐理、捣鼓编曲软件，后来就是忙着完成各种课程作业，作曲、编曲、录音、混音，再后来就回了国，开演唱会、领奖、监棚、开小号吐槽，生活的各种缝隙都被填满了，天天连轴转。 虽然他的歌里会称颂美好的爱情，会写对心上人的迷恋，但这说白了其实是一种普适性的、大众喜闻乐见的题材，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喜欢什么人。 更不要提他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也已经靠作品和本人获得了很多很多喜爱。似乎已经不需要向某个特定的人再去索取爱意了。 想不通……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原因，程越安的思考方向便转到洛嘉身上。 洛嘉他很好。声音好听，唱商很高，长得好看，性格也不错，很好相处，善良、温柔、坚韧…… 所以呢？ 洛嘉…… 洛嘉…… 洛嘉……他眼睛里那个颗粒会磨到眼球！他又不会控制眼部肌肉，得想办法让他舒服点。 程越安突然回忆起，自己后来问医生要了一盒眼罩来着。 有外力压住眼皮，洛嘉就不需要自己发力了。 艺术家的思维就是如此跳跃，那些有的没的，等忙完这阵子再想吧，再说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大清早的有点生理反应不是很正常吗？他只是没有喜欢的人，又不代表没有那方面的功能。 程越安在箱子里翻找一通，揣上眼罩就出了门。 酒店大堂里，练习生们已经到齐了，大巴停在酒店门前小广场的侧边，正等着送他们前往场馆。 纵使SG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但还是有一批善于搜集信息的粉丝和站姐，通过星沙湾体育馆的使用审批公示，推测出了节目的安排和练习生们的行踪。 她们已经蹲守在星沙湾附近的各大酒店外几天了，昨晚练习生们一入住，消息就不胫而走，今天一大早，站姐和粉丝们就提前来酒店门口蹲点，抢占最佳机位，以便和自担打上招呼，或者拍出练习生“上班”神图。 不过为了双方的安全起见，酒店在门口拉了伸缩隔离带，SG安排的安保也比较充足，站姐和粉丝们没办法近距离接触，她们此时一声又一声地冲着大堂内喊着自担的名字，希望他们能给予回应。 一些很会营业的练习生们已经远远地冲她们比心、飞吻了，洛嘉自然也不例外。 程越安风风火火地出现，打断了洛嘉向粉丝们的招手：“前辈，把这个戴上吧。” “什么？” 程越安拆开独立包装，将眼罩的弹力绳细心地挂在洛嘉的耳后，还帮他把被眼罩压住的刘海拨出来调整了下。他甚至还随身带了一支签字笔，给洛嘉的眼罩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正在wink的眼睛简笔画。 洛嘉心想，这就是大明星的自我修养吗？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随时随地都能拿出签字笔准备给粉丝签名。学到了学到了。 “这样前辈就不用自己费劲wink了。”程越安笑笑。 洛嘉有些惊讶于他的小心思，打开手机前置，看见程越安画在眼罩上的简笔画后，忍不住笑了。 “小程画技了得啊。” 程越安闻言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洛嘉早就猜到，今天会有粉丝和站姐来拍选手上班图，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曝光机会的他特地穿了私服，打算去了场馆再换统一的选手服。 他恰好选了套有点y2k风格的衣服，拼接白T恤有着长长的浅蓝色袖套，通过皮扣连接衣袖，露了一小截胳膊。他下身搭配了带裤链的破洞牛仔裤和黄色的匡威板鞋。配上眼罩，很有些二次元地下小偶像的感觉，和他平时给人的清爽印象完全不一样。 全体练习生到齐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依次出了酒店，程越安和洛嘉一走到阳光下，快门和尖叫就陡然变得密集、大声了起来。 程越安一大早起来，不想穿班味很重的选手服，于是套了件简单的oversize白T，配浅蓝色牛仔裤，腰间随意地系了件格子衬衫，他和洛嘉风格不同，但同是蓝白色系。二人一起出现时，和谐又养眼。 两人各自朝人群打招呼，短短的一小段路也和走红毯似的。有不少秀粉也努力地伸手，向程越安递出笔记本，想获得他的签名，毕竟要不是他来参加选秀，平时想见他一面可不容易。 但是程越安明明带了笔，却完全没有给粉丝签名的意思。 洛嘉有点看不懂他的操作了。 二人上车找到座位后，洛嘉为了眼睛能尽快恢复，没看手机，打算全程闭目养神。程越安掏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程玥心立大功”。 “你今天没来拍照吗？我看到不少野生爱豆摄影师都来了，你落后了啊。” 程玥心罕见地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什么叫‘野生爱豆摄影师’啊？人家那叫站姐！” “我也想来啊，可是这两天都满课，我恨！[宽面条泪]” “好好学习，少玩手机，小心考试考不过。”程越安觉得作为哥哥，平时还是得关心一下妹妹的。 关心完毕，程越安发送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想和自己喜欢的爱豆有亲密行为，这种心理正常吗？” 半分钟过去了，程玥心都没有回复。平时程越安说东，程玥心必定往西，这时候让她少玩手机她反倒听进去了？ 程越安正在犹豫要不要撤回时，界面弹出了消息—— “正常啊，这不就是梦女吗？” 梦女？程越安对饭圈用语一窍不通，他平时使用的、有限的网络用语和饭圈词汇，几乎都来源于程玥心。程玥心就像他的外置中文流行语、饭圈用语补丁包。他对于妹妹时常蹦出的稀奇古怪的词语，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且他还学会了举一反三，追星的女性偏多，但自己是男的，拥有这样类似的心理，那应该就是梦男吧。 “爱豆饭圈估计有一大半都是梦女粉吧。”程玥心补充道。 原来这是正常的，程越安更加放心了。 去了星沙湾体育场后，练习生们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热身的热身，短暂的准备活动后，各小组的队长去抽了公演上台顺序，彩排顺序也会按照这个顺序来。Zoey回来后，表情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这次投票的规则是表演结束后统一投票！而我抽到的是——” “压轴出场！”他激动地亮出了手中的号码牌。 “哇！！队长的手气太好了！” “天选配置，天选舞台，天选压轴位！” “我们真的要缔造选秀历史上的传奇舞台了！” 最后一个出场表演，且队内人气上位圈选手居多，会潜移默化地拉高观众的期待值。而且，舞台全部表演完后再投票的机制下，出场靠后的舞台对于观众来说记忆最清晰，尤其对于那些摇摆不定，每个舞台都喜欢，不知道到底把票投给谁的观众而言，影响更大。 上天待《镜中我》小组不薄，周天意外退出的遗憾，此时通过抽签顺序弥补了回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当你全心全意地想做一件事时，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天时地利占尽，彩排时大家的劲头都更足了，表演完后，不禁导师团赞不绝口，连远处的摄像师都不禁为他们鼓起掌来。 导演脸上也洋溢着满意的笑容：“OK！《镜中我》小组干得漂亮！请继续保持！” 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精神一直保持高度亢奋有点疲惫，也有可能是吃完午饭后晕碳了，总之，《镜中我》的小组成员们午休时，在休息室睡得横七竖八，毫无爱豆形象可言。 Zoey大概是因为年龄小，活力无限，他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安静地半躺在沙发上看手机。一转眼，下午集合的时间快到了，他贴心地把没听到闹铃的成员挨个摇醒，然后把大家叫到一起，说要告诉大家一件事。 “大家应该都睡醒了吧？节目组刚刚发通知说，每个组的center要先单独去见一下造型师团队，提前根据歌曲概念，设计特殊的舞台妆造。” “但是因为咱们组的概念比较特别嘛，严格来说，有三位center，我、嘉哥、程哥，所以，公平起见，咱们抽签决定一下谁去提前定妆造吧？” 洛嘉举手问道：“不可以三个人都提前设计吗？” “我也问了这个问题，选管老师说不行……这是每组只能给一个人的特殊福利来着，人数太多了的话会影响公平性。” “好吧……” “我无所谓的，你俩抽签决定吧。”程越安说。 “也是，小程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抢眼了。”洛嘉笑道。 程越安把一根棉签掰成长短不一的两截，握在手里让洛嘉和Zoey选：“谁抽到长的那根，谁就先去定妆造。” 洛嘉示意Zoey先抽，Zoey软软地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第4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Zoey摊开手心的棉棒, 是长的那半截。 “队长快去吧，期待你公演时的妆造！”洛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Zoey嗯了一声，却没有立马动身,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突然抬起头盯着洛嘉的脸看。洛嘉今天早上过来, 戴着眼罩的模样已经被众人轮番关心过一遍了, 此时他被Zoey盯得有点心慌。 在洛嘉即将开口发问的那一刻, Zoey又把自己的视线转向了程越安, 他就这样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 程越安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队长不会发现自己对洛嘉有点什么了吧？但是，这也太突然了？他怎么看出来的？ 不对, 这种时机和场合不可能的, 自己明明很克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看洛嘉的次数和时长, 还没Zoey刚刚看他的时间长。程越安的表情浅浅地翻了点风浪后, 又变得泰然自若。 洛嘉谨慎地发问：“队长……怎么了？” Zoey伸出手挠了挠侧脸：“我在想, 要不还是嘉哥你去做center妆造吧？” “因为你代表的是‘镜中的我’。” 《镜中我》的歌曲立意是与自己周旋、博弈, 最终冲破心魔, 与自我和解, 觉醒本真。双主唱和双主舞都分别扮演着‘我’与‘镜中我’, 但是因为周天旧伤复发无奈退出，洛嘉补位, 他实际在vocal和dance上都扮演着‘镜中我’的角色。 换句话说, 他就是歌曲的概念核心。 “镜中我”和“真我”在舞台表现上风格不同, 特别是舞蹈动作，设计了许多差异点，在妆造上当然也要配合着做区别。Zoey想让洛嘉去提前设计妆造, 突出一些，完全合理。更别提他现在戴着眼罩，本就需要在妆容上做特殊处理。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咱们说好了是要抽签决定的……”洛嘉有些迟疑。 “没什么不好的。”Zoey心意已决，“我是队长，有权利决定这件事。而且，嘉哥你现在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你还得带着天哥的那一份努力呢。” “是啊，你放心去你的吧。”程越安突然柔声道。 洛嘉：…… 洛嘉以为自己和程越安已经很熟了，已经不会再被他的中文创到了，但显然他还是言之过早。洛嘉无奈地看了程越安一眼，随后转向Zoey，清了清嗓子：“……队长，谢谢你。” Zoey：“这有什么可谢的，嘉哥，我觉得你大概率要被抓去漂头，很痛的！我去年漂过一次9度的，那个痛感，记忆犹新……我还得谢谢你呢，让我免于此劫。” 洛嘉推开化妆室的门时，险些潮人恐惧症发作，这一屋子人不像是来给艺人做造型的，反倒像是马上要去走品牌大秀的模特，毫无班味，风格前卫大胆，外形更是恨不得精致到鞋底。 化妆室里，洛嘉看见了林希和柴令宣，两个造型师正在围着林希讨论，而柴令宣的眼妆已经化了一半了，他仅仅只是偏过头看到来人是洛嘉，微微笑了一下，就美得惊心动魄。 一位个子很高的银色短发女性冲洛嘉招招手：“Oh！又来了个漂亮弟弟。” “你好啊，我是负责你造型的尤菲，弟弟怎么称呼？” “老师您好，我叫洛嘉。” 尤菲和她的助手们在洛嘉来前就看过《镜中我》的mv、舞台，甚至还问节目组要了洛嘉他们小组的排练视频，很认真地了解了歌曲的风格概念和成员们的容貌。 洛嘉有些担心地问道：“老师……我眼睛里长了点东西，会不会影响妆造啊……” 尤菲小心地揭开洛嘉的眼罩，几乎只是瞟了一眼，就果断地说：“不用担心，这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连小场面都算不上。” “如果你这种小问题我都处理不好，那我还是别在圈里混了，趁早回家吧。”尤菲笑得明媚又张扬，又抬起洛嘉的脸仔细端详着他的五官，“而且，有眼罩的造型，正合我意。” Project Light节目组，上到导演，下到选手，为了这次二公可谓是全力以赴，将舞台的前期准备做到了极致。 舞台以外的方面自然也不例外。这次选作公演场地的星沙湾体育馆，当初建设起来是为了举办全国规模的体育赛事，场馆最大可容纳数万观众，是红了的出道团开巡演才敢租用的场地。 导演小万其实在二公放票前还有些忐忑，她担心人坐不满，会丢SG的脸。小万也不是生来就能担任这么大型节目的导演，她也是从底层打工人一步步爬上来的，SG欣赏她以往综艺中的创意和想法，给了她这个宝贵的机会，让此前从没有负责选秀经验的她挑战总导演的位置，她受宠若惊，很怕自己辜负公司的青睐。 但票秒空后，她觉得自己此前的担心好多余。真的是，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各位选手的人气吗？再说了，导师团的诸位哪个不是说出去如雷贯耳的大明星？更别提还有程越安这种bug一般的角色。 网络平台上，SG官方运营放出的话题各异，全面开花。观众们也在热切地讨论，大家对于这次二公的期待值非常高。 正值前一期节目放送后十几个小时，Project Light官方超话里，惊人地和谐，没有人喷节目，也没有人喷选手。 【好久没有看到《镜中我》小组这种健康的队友关系了，太阳间了，鼠鼠我简直像被阳光照到了。】 【青春热血、勇敢追梦，互帮互助、共同进步的选手群像才是选秀最吸引人的地方啊，泪目T T】 【我们嘉嘉终于进了一个好的小组，终于没有被队友和恶剪折磨了，我哭死。】 【周天出事每个人都觉得是自己的责任，这种每个人都真诚相待、互相关心的氛围真是太好了，《镜中我》组真的好有团魂啊。】 【什么时候节目才能明白，不是只有腥风血雨和男团学才能炒话题，真善美一样可以啊。】 【55555星期日男神好可惜，dream一个他腿伤火速恢复，能上台和队友们一起表演！我们《镜中我》小组一个都不能少啊！】 【Zoey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成熟了，情商好高啊，我要被圈粉了。】 【SG你这次敢不敢让我中票！！】 【期待程越安和洛嘉双主唱舞台啊啊啊啊，五百年了，我从这个节目刚播就买股了，他俩终于在一个组了！】 热搜上，在SG运营的预料之外，一个话题的动态排序正飞速上升着——＃东亚小孩报喜不报忧＃。 点进去满屏都是邹放与家人通话的物料cut，他报喜不报忧的行为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营销号也纷纷截取了这段视频，配上ai解说，几乎是病毒式地传播。 【在外打拼的东亚小孩不语，只是一味地共鸣。】 【成年人的世界，连脆弱都是要考虑别人的。】 【这是哪个演员或者爱豆吗？求安利，好有活人感。】 【这个帅哥简直演我本人和家人打电话。】 【视频里这个帅哥是我们团的靠谱队长邹放哦！酒嗓Rapper加舞担，未来的老公王，他正在参加一个选秀节目，请大家多多帮他投票！！】 【报喜不报忧简直是东亚小孩长大后的被动技能……】 【此时此刻，好想家啊。】 邹放本人估计都预料不到，出道五年多，参加了大大小小的舞台和路演，团综、物料录了那么多，上了选秀更是做特技、蹭热度无所不用其极，最终让他关注度飙升的，竟是最单纯不做作的、与家人的一次日常通话。 其他选手的家人通话cut热度也不低，尤其是程越安、Zoey、林希这种家人或者本人很有梗的，也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乐子人。 此外，早晨练习生们的上班照陆续被站姐们放出，又诞生了一批氛围感神图。练习生们一丝一毫的小动作、小表情都躲不过站姐们的长枪短炮。 程越安为洛嘉戴眼罩时，二人还在酒店大堂，这个情形只是别的选手照片里模糊的背景，许多照片都还有玻璃的反光，看不真切，但这都逃不过cp粉们的眼睛，安家超话里再次热闹起来。更不用说二人也被拍下了一同出发、打招呼的真同框照。 【是新鲜的豹豹猫猫照片！kswl！】 【猫猫眼睛怎么了？豹豹要照顾好他啊T T】 【这老夫老妻的氛围感真是令人安心。】 【xql连衣服配色都是同色系，你们干脆直接公开吧，我要去吃席！我要坐主桌！】 【我们安家，同框即美帝！】 【谁来懂我一下，家0和家1的体型差真的太涩了啊啊啊啊！】 【话不多说，安家产品姐又过年啦。】 【好想快进到二公让我亲眼看到xql同台啊！！】 关于节目、二公的一切，万般情形，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化妆室里，尤菲奋战几个小时，反复调整了无数次，她看着洛嘉脸上完成的妆容，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洛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感叹道：这就是SG请来的专业造型团队吗？其实自从他上了这个节目以来，就已经反复为SG化妆师的审美和技术所惊艳了，但是这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已经不仅仅是放大五官优势这么简单了，这次的妆造简直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凝聚了造型师团队绝妙的想法、高超的技术，以及对舞台概念极强的理解。 “洛嘉今晚8点再过来一趟，我们要给你漂染头发。” “今晚……就开始吗？”洛嘉有点惊讶怎么要提前这么久。 “因为我们要给你染一个很浅的颜色，你发质还挺软的，一次性漂到9度怕给你漂断了。”助理解释道。 “这是你绝美妆造的最后一块拼图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分阶段褪色吧。”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洛嘉点点头，向各位造型师打了招呼就要赶去排练。 “洛嘉等会儿，咱们先卸妆。”尤菲叫住了他。 “连节目组内部都不可以看我的妆容吗？” “何止是不能看啊，我刚刚想自拍都被老师们按住了。”柴令宣不知何时来到洛嘉身边，他此时已经恢复了素颜。 “现在，各位center的妆造就是Project Light的一级机密！”尤菲骄傲地扬了扬眉毛。 第46章 第二次公演开始 距离第二次公演正式开场还有2个小时, 星沙湾体育馆外熙熙攘攘，各家粉丝轮番排队打卡场馆外官方悬挂的选手旗帜，每个选手的应援站都做了手幅、立牌等无料发放, 已经出道过的选手、导师团的粉丝们聚在一起换小卡, 其乐融融。 外场气氛看起来与出道团的演唱会别无二致。 时间临近开场, 粉丝们分流至场馆的各个入口, 出示中签动态二维码、过安检, 当工作人员为大家打开进场的大门后, 众人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宽广辽阔—— 全场的应援棒光点密如繁星，舞台灯璀璨炫目, 整个场馆像笼罩着一层薄雾或是光晕, 如梦似幻。 SG给每位到场的观众都准备了可以连接中控的应援棒，会根据不同风格的舞台改变颜色，十分用心。 大屏幕上轮番播放着各位选手的自我展示vcr, 以及此前一公舞台的精彩瞬间集锦, 每播到一位人气选手, 都会引发观众席的惊呼。 突然, 舞台大屏打出数字10, 伴随着文字推进特效和机械音效, 全场观众一起跟着倒计时呐喊—— 9、8、7、6、5、4、3、2、1！ 舞台射灯合着开场音乐不停转动, 闻叙随着升降梯缓缓出现在舞台上。 “全民制作人们，又见面了。欢迎来到Project Light第二次公开演出的现场, 我是主持人闻叙。” “相信大家和我一样期待今晚的表演, 为了筹备这次二公的舞台, 练习生们，以及节目组全体人员都用足了心思，大家可以先将掌声和呐喊送给他们吗？” “此外, 本次二公的筹备过程中，也少不了全民制作人们的支持，是你们为练习生们精心挑选了最适合他们的歌曲，你们是支撑起第二次公演最初的动力，也请大家为自己鼓鼓掌吧！”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过了很久才停息。闻叙道：“和一公一样，在舞台表演正式开始前，我需要向大家说明本次二公的投票规则。” “相信大家都已经拿到了放置在座位上的投票器，需要注意的是，本次二公不再是每个舞台结束后投票，而是今晚所有舞台表演完毕，统一设置投票时间。大家需要在看完所有表演后，决定自己心中排名前两位的舞台，以及最爱的那位选手。” “如上所述，每位全民制作人们都有2加1次投票机会，其中2票为团体票，可以投给两个小组，另外一票是个人票，投给你最喜欢的一位练习生。” “大家投出的所有票数，同样会决定练习生们第二次公开排名的顺序，他们能否继续留在Project Light的舞台上，由诸位定夺。” “谢谢大家的耐心聆听！那么话不多说，有请今晚登台的第一组选手！” 林希领头的《Bubble Gum》小组上台了，每个人都穿着低饱和颜色的运动风服装。林希身着白色材质拼接的球服，牛仔五分短裤，腰间挂着一串泰迪小熊、Hello Kitty等小玩偶。金棕色卷发随意又可爱，他眼下打了腮红，脸上还用闪粉做出了沾着糖霜般的点缀，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卷毛小贵宾犬一样甜到没边。 邹放穿了件巧克力拼白色插肩的棒球服，发梢被发型师微微喷湿，配上妆容，整个人的气质从以往的HipPop风酷哥转向日杂感草食系帅哥，让人眼前一亮。 孟长宇这次的妆容也让他矜贵、锋利挂的五官变得清新、柔和起来，他的上衣是件oversize的牛仔夹克，胸前有一片反光条，随着动作在柠檬黄和蓝绿色之间反复变换着，很吸引人。 林希开口道：“大家好！我们是泪水打湿泡泡糖——” “发誓要做王中王组”！邹放带着所有组员接上。 孟长宇笑着补充道：“我们会像泡泡糖一样永远地粘着你们！” 闻叙有点忍俊不禁：“这个组名有点太长了，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林希扶了扶麦，不好意思地说：“大家可以简称我们为‘王中王组’。” 开场第一个舞台的应援声格外热烈，选手们各就各位，歌曲空灵的合成器前奏响起，立即营造出朦胧、梦幻，又有些怀旧的氛围。 这首歌旋律流畅，没有太多复杂花哨的技巧，孟长宇在主歌时让嗓音带了点慵懒自然感，略带气声。副歌简洁上口，每个音都被处理得飞扬、有弹性，配上跳跃的鼓点和贝斯，听感十分轻松。 林希和邹放领舞，这首歌的碎拍很多，但他俩每一个wave，每一次对视都精准卡点，还融入了一些生活化的表演。拍肩、推搡等小设计的加入，就像一群少年人在海边步道漫无目的地闲逛，为一只飞鸟路过而惊喜，或看见一处美景而赞叹。 整首歌的氛围都像夏日里的一杯加了冰块的气泡水般清新，松弛感、少年感扑面而来。 Bridge部分是一段轻快又上头的鼓点，林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泡泡枪，跑到舞台最前端对着观众们喷出一连串的泡泡。站坑的粉丝们纷纷举起手去接，林希在轻盈的泡泡对面笑得格外灵动。 “林希！！看看妈妈！！” “好清新治愈的歌啊，听了心情好好！” “孟长宇捂住耳朵大声唱！给我猛猛冲！” “邹放这次风格好特别啊！爱了爱了！” 歌曲结束时，所有成员聚集在一起，错落地站了个队形，在漫天的彩色泡泡里向大家挥手道别。 导演小万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原本有点担心《Bubble Gum》这种非传统燃系男团曲的歌热不了场，但是显然，观众们非常买账，反应热烈。 此后的几个舞台气氛也极好，成千上万的应援棒疯狂地飞舞、闪烁，观众们的声浪如同海啸，席卷了偌大的场馆。 又一个舞台结束，灯光暗下，小组成员有序退场，黑暗中，工作人员飞速上台撤下布景，为下一首歌做准备。 追影灯在舞台一侧亮起，身着新中式西装的祝清淮现身，台下一片尖叫，他微笑道：“大家根据我今天的穿衣风格，猜猜下一场舞台是哪首歌？” “应该是国风舞台？” “是《长庚不渡》吧！” “啊啊啊啊期待柴令宣大帅哥！” 舞台灯骤然全部亮起，《长庚不渡》组成员亮相，许多观众被柴令宣的造型美得倒吸一口气。 他穿了件半透的纱衣打底，胸肌隐约可见，外罩棉麻肌理感大袖罩衫，演出服整体极素，仅在手腕、腰间、脚踝处点缀古铜镶嵌绿松石的配饰。 和素净的衣着形成极致对比的，是他华美与神性并存的妆容。他的五官本就古典大气，妆容更是将他的面部优点无限放大，他的眼尾描着一抹上扬的朱砂红，还装饰着细碎的金箔，眉心处一笔流畅的云纹花钿，画龙点睛。 古风舞台自然少不了长发，发型师给他接了假发片，用与配饰同色系的发冠束起，斜插着一柄缀着金链的发簪。 而最为绝妙的，是他侧脸的特效妆，化妆师用哑光的深裸色和一些特殊的材料，局部做出了壁画在经历千年后的自然脱色和皲裂感。 柴令宣垂眸的时候，整个人像飞天俯瞰人间，神色悲悯又沉静。 他像是为了不破坏自己妆造的氛围感，开口时语气和声音都特别克制，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反差：“大家好，我们是‘男菩萨’组。” 但是毫不掩饰的队名还是让观众们瞬间破功，台下一片哄笑。 “果然我还是闭嘴比较好。”柴令宣笑了起来，更显得他眉目如画，赏心悦目。 祝清淮笑道：“看得出来柴令宣选手今晚已经很努力了，我们直接进入表演环节吧！” 伴奏的风声响起，隐约夹杂着悠远的驼铃声，舞台灯俯拍，在成员们身上落下缓动的金色云纹。歌曲的前半段主歌，成员们全都保持静止，只有到自己的part的时候才会开口演唱，竭尽全力地配合歌曲氛围营造神秘感。 有许多观众也不由得跟着他们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歌曲高潮的来临。 他们在进入副歌前一句换了动作，组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像莲花的队形。副歌第一句，柴令宣起身开嗓，一束灯光忽地打在他身上，他像仙人一般笼罩在荧白朦胧的光晕里。 众人的舞蹈动作骤然如莲花盛开般舒展，铺垫了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观众们仿佛看到了飞天破壁，天人降临。 “妈妈我看到神仙了！” “我不敢尖叫，感觉会打扰他们。” “柴令宣简直美炸了！” 后台，距离《镜中我》小组上台还有一个舞台的时间，小组成员已经在候场区集合。就在五分钟前，造型师灵机一动，说要再帮洛嘉把演出服改一下，因此他比众人晚到了一会儿。 候场区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洛嘉薄藤粉的发色极为惹眼。 洛嘉走到队友们身边，说：“刚刚柴令宣他们组反响好好啊，我在后台都听到巨大声的应援。” “我们的应援会比他们还大声。”程越安侧过头去看洛嘉，虽然刚刚在后台已经欣赏过他的妆造了，但在暗光下，又是一番别样的感觉。总之好看到程越安的心脏为之狠狠一颤。 他目光下落，被洛嘉露出的一截瓷白的腰晃了眼。 洛嘉上身的某奢牌经典款修身西装，居然被造型师剪掉了一段。 “这什么造型啊？不怕人着凉吗？”程越安身体里3/4的国人血脉瞬间觉醒，让他完全忽略了现在是初夏的事实。 他转过身就想找个什么外套、毯子之类的东西帮洛嘉把腰围上。 “小程你整个背都露在外面呢，还说我？” 第47章 镜中我vs真我 程越安的西装背后是一个正菱形的大露背剪裁, 自菱形最上方顶点往衣摆处装饰了一条银色金属链，倒三角形的金属片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很像脊椎骨。造型师巧妙地将背麦布线藏在金属链下方, 以便于艺人能露出几乎全部的背肌。 程越安看着洛嘉露出的一截腰, 想起小时候某个暑假随着父母回国探亲, 白天疯累了打个盹, 都要被奶奶强行盖个毯子在肚子上的童年旧事。 “露肚子和露背能一样吗？”他微微皱着眉问。 洛嘉闻言, 熟练地开始转移话题：“小程的背肌……好漂亮哦。” 开玩笑, 毕竟是1.5倍体重高位下拉能做十几次标准动作的选手，程越安早就料到自己要露肉, 准备公演的这一阵子, 身材管理也没有松懈过。 但他面上还是装作轻描淡写，理所当然：“没办法，天生的。” 洛嘉自从中辣螺蛳粉一役后, 清心寡欲, 天天跟着程越安一起吃营养均衡但真心难吃的白人饭, 眼睛都快吃绿了。练习室以外, 健身房也没少去, 谁这段时间在偷偷努力洛嘉一清二楚, 他懒得戳穿程越安, 就只是自顾自地笑。 但洛嘉的妆造，使他现在笑起来和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氛围。 他的眼罩换成了一朵酒红色的玫瑰, 真花的花瓣上还用滴胶做了露水的效果。尤菲在花接触洛嘉眼睛的位置, 用心地用几层薄海绵做了花托, 使其兼顾了美丽和舒适。 洛嘉此前上台的眼妆都偏向清淡，不会抢他原本就含情脉脉眼型的风头。不过因为这次他只露一只眼睛，再加上需要配合性感风舞台的概念, 眼妆难免要浓一些。 他的眼妆有点小烟熏的意思，眼影晕染的范围很克制，尤菲用的眼影颜色也是冰透感的、饱和度很低的浅蓝色，最大程度保留了洛嘉眼睛的优美弧度。 她还在洛嘉的眼中和眼头叠加了一些湿漉漉水光感的细闪，配合着浅灰色玻璃珠一样的美瞳，让他的眸子呈现出一种无机质般的冷感，面无表情时，他的脸精致得令人屏息，又透着一股被完美雕琢后的疏离。 完全就是“镜中我”需要的非人感。 为了呼应歌曲中“我”最终击碎镜子，觉醒真我的故事，尤菲抓住“破碎”这个关键词思考了很久。她最终没有选择彩绘，而是选用了一些红色的异形水钻，拼贴在洛嘉玫瑰眼罩的周围，营造出了鲜血飞溅在脸上的效果，立体感和视觉冲击感极强。 清透的浅色与浓烈的红使洛嘉笑起来时病娇、魅惑感拉满了，是很少在他身上存在的氛围，因此格外吸引人。 Zoey与洛嘉有对镜的双人part，因此他的妆容与洛嘉有呼应的地方，不过因为他扮演的是“真我”，妆容偏暖色系，活人感更强。化妆师用暖棕强调了Zoey本就立体的眉眼，还在他的侧脸画上了一道逼真的血迹，暗喻这是被破碎的镜子割出的伤痕。 Zoey还没成年，因此他成了《镜中我》小组唯一免于露肉的成员，他的演出服只是领口稍微大了点，只能算是浅V，露出扫上了粼粼高光的锁骨。他腰侧拼接了一小块黑色网纱，若隐若现地露出一点人鱼线。 还有一分钟就要上台了，Zoey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围成个圈，众人默契地伸出右手与队友叠放在一起，正当Zoey的口号即将喊出口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醇厚的声线响起—— “介意让我也加入吗？” 是周天。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候场区，正在通道入口出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家。 “天哥！” “我们怎么能少得了你啊！” “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和我们一起上台！” 周天笑着说：“上台是不行了，我怕我的医生会追到现场把我当场抓获。” “但是，我会在台下好好看着你们的。” 他在队友们的手上加入了自己的手：“《镜中我》，一定会成为历代级的舞台！加油！” “加油！”压轴登场的紧张情绪在众人的呐喊声中消散，此时，所有人的胸腔中回荡着沸腾的热血和必胜的决心。 “下一组选手即将登场，他们将为大家带来今晚最后一个舞台，掌声有请——” 《镜中我》小组站上了升降梯，洛嘉脚下的平台微微震颤，视野由黑暗到骤然开阔只经历了短短几秒钟，对他而言，这个场景他却足足等待了五年。 银河一般浩瀚无垠的光点倒映在洛嘉的眼里，每一个光点背后的目光都聚焦在少年们的身上，都说“人活的就是那么几个瞬间”，这一刻，便是洛嘉此生难忘的人生瞬间。 全场的光点刹那间变成了《镜中我》的应援色红色，盛大又绚烂。 Rita难掩兴奋地说：“终于到这个我很期待的舞台了！请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Zoey大声地喊道：“大家好我们是——” “哪一面都爱你，队！” 欢呼过后，洛嘉认真地说：“希望我们的舞台能够成为大家的力量，在生活遇到不顺利时，永不内耗！” “是的，遇事不要为难自己，多找找别人的原因，适当对外发疯，有助于身心健康。”程越安补充道。 台下一片笑声和叫好，荧光棒都快要挥出残影。舞台渐渐暗下，小组成员在镜框布景的两边定点。 没有前奏，一道爆破感极强的声音凭空劈开黑暗。程越安极具冲击的intro响起，全场的情绪瞬间被推向爆点。众人练习了无数遍的吟唱紧随其后，合着迷幻的旋律，逐渐让观众们陷得更深。 洛嘉一开口，就成为了镜中那个蛊惑人心的“我”，动作优雅，表情温柔，眼神却冰冷空洞，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最终被拉入他营造的幻梦中，沉沦。 Dance break部分，Zoey动作流畅，又充满爆发力，每个定点都精准卡在伴奏钢琴声的重音上，展现出对身体超越年龄的掌控力。他的舞蹈大开大合，张弛有度，是努力探寻、挣脱突破束缚的真我。洛嘉则灵巧柔韧，动作呈现出卡帧和滞空感，是鬼魅般的镜中我。 伴奏在最高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在此刻不由得屏住呼吸。 寂静中，洛嘉和Zoey同时俯身、wave、踢腿，每个动作像真的对镜一般高度同步，killing part的蝎子摆尾做得干净又漂亮，二人的呼吸节奏几乎都保持一致，成功引发了一轮新的尖叫。 下一段是Zoey代表着觉醒真我的独舞，洛嘉转身走位，却踏在了一段上个舞台遗留的彩带上，他趔趄了一下，全身瞬间僵住。 电光石火之间，程越安一个极其自然的斜插步靠近，及时地托住他的后腰，二人对视，洛嘉本能地借力，顺势做了个极其流畅的滑步后转身。 这一套动作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二人短暂相触、分离，台下又响起尖叫声，但是分辨不出到底是因为Zoey的独舞，还是因为两位主唱的互动。 最后两段副歌，程越安、洛嘉互相交换着为对方伴唱，一个延续情感，一个烘托气氛，给了压轴舞台一个完美的收尾。 “今晚值了！” “《镜中我》简直就是艺术啊！” “我何德何能看到这么绝的舞台啊？？” “如果不把票投给这一组，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啊啊啊！” 洛嘉一下台，进入到观众的视野看不到的区域后，就疯狂地拍打着程越安的胳膊：“啊啊啊啊幸好小程反应够快，多亏有你！” 程越安轻轻地拍了拍洛嘉的手背：“前辈能不能别打我了，有点痛。” “啊啊啊对不起我真的太紧张了！” 其实刚刚的小插曲，并不在台下观众的主视线范围内，而且两人配合实在默契，洛嘉那套临场发挥的动作也足够流畅丝滑。在观众的眼里，就是双主唱充满美感和张力的舞台互动。 但是洛嘉不允许自己在台上出任何差错，《镜中我》必须是完美的，不能有任何瑕疵，如果刚刚不是程越安及时配合，他今晚一整晚可能都要反复咀嚼自己的失误，绝对睡不着了。 第二次公演的舞台全部表演完毕，练习生们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聚集在后采室，而是以小组为单位去换衣服了。 闻叙回到舞台上，问观众们：“大家今晚看得开心吗？” 回应他的是如同潮水般奔腾不息的呐喊。 “确实还没有到说再见的时候，练习生们的未来还等着全民制作人们定夺。请大家拿出手中的投票器，首先，选出你们最喜欢的两个舞台吧！” 大概半分钟后，闻叙再次开口：“谢谢大家的配合，那么接下来，再请全民制作人们，为心中最爱的练习生投出宝贵的一票！” 前后不过一分多钟，练习生们下个赛段的命运就此落定。投票环节结束，第二次公演也临近尾声了。 观众们久久不能平静，像是没尽兴一般，甚至自发地喊起了“安可”，想要练习生们返场再来一曲。 闻叙微笑等待着可以接下一句主持词的时机，但是台下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闻叙无奈，只得伸出手，在半空中按了按。 “大家先听我说，我们节目组可是很宠粉的哦。” “什么？居然还有表演吗？” “天哪，追PJ Light也太幸福了吧！” “SG我再也不骂你了呜呜呜呜……” 星沙湾体育场再次回荡起震耳欲聋的声浪，还有大胆的粉丝起哄道让导师团也上台表演。 闻叙忍俊不禁：“今晚确实没有导师表演这个环节哈。” “但是呢，大家可以用最热烈的掌声，再次有请我们的练习生们上台！” 第48章 想和你一起出道 练习生们再次回到舞台上, 他们已经统一换上了Project Light标志性的校服风营服，但他们现在的眼神，已经与数月前的清澈懵懂完全不一样了。 “接下来请欣赏今晚最后一个舞台, 《追光》二公特别版。”闻叙说。 惊喜的欢呼与喊声将闻叙的尾音瞬间淹没。 练习生每个人都拿着手麦, 自中心舞台向W型延伸舞台缓缓散开。 节目组特地将原本青春热血风的《追光》重新编曲, 做了一个抒情版。强劲、快节奏的鼓点现在变成了温柔、舒缓的钢琴伴奏, 每个音听起来, 都有种“我们已经接收到大家的爱了, 一定会珍之重之，好好对待”的感觉。 洛嘉作为节目初C唱了intro部分, 最适配主题曲的他唱抒情版《追光》也最合适, 一开口就像在讲述，将歌曲中想传达的感谢之情表达得细腻又动人。 接下来选手们每人两句，所有人在等待自己part的间隙, 都尽力地向台下为自己应援的粉丝们做出回应, 有些离舞台很近的粉丝, 眼中已经开始闪烁泪光。 《追光》这首歌的寓意, 此时得到了最充分的展现。粉丝们跟随着自己心中最闪耀的身影, 慷慨地将珍贵的关注与爱意投射到少年身上, 而这群未曾谋面、从未有过交流, 却深爱着自己的人们，又何尝不是练习生们所追逐的光？ 节目组像是派人潜入各大超话和粉丝群许久, 对每个选手的动物塑、标志性物品都了如指掌。洛嘉换回了平日里清爽的淡妆, 头上夹了两个灰色的猫耳朵发卡, 程越安西装上别了个陨石色边境牧羊犬的徽章，腰间也挂了一个陨石边牧小公仔。 林希头上别了一对垂耳兔的毛绒耳朵，领带夹也是垂耳兔。Zoey戴了一顶装饰有立体卡皮巴拉的贝雷帽。 孟长宇的肩上趴了只比格犬玩偶, 邹放外套上贴了个德国牧羊犬的刺绣贴。 柴令宣也被化妆师擦掉了特效妆，眼妆和唇妆颜色都减淡了，他腰间缀着一条孔雀羽毛的挂饰。 周天也上台了，引发观众席的阵阵惊呼，在场拿着他应援物的粉丝不少，大家都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望着今晚能在台上看到他，如今真的圆梦了，有几位从国家队时期就追随他的粉丝直接哭出声来。 她们看见了，周天怀里那个从花滑时期就代表着他形象的天鹅玩偶。之前他每次比赛谢幕，都会收到观众席上投来的许多设计各异的小天鹅。 洛嘉、程越安、柴令宣和孟长宇这几位主唱定位的人气上位圈选手，在导播的调度下，分别站在主舞台和不同的V型延伸舞台上，并随着歌曲的进度，慢慢移动着位置。 到了最后两段副歌，程越安远远地看了洛嘉一眼，自己和洛嘉此时正站在“W”的两个尖角上遥遥相望。他突然往主舞台走去，并逐渐走向洛嘉所在的那个尖角。 他一边走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路上引得台下惊叫连连，最终他停在洛嘉身旁，先与他一同向粉丝们挥手示意，随即抛了几个饭撒。洛嘉偏过头看着他微笑，然后也不甘示弱地向台下粉丝比心、示意，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 歌曲到了尾声，导演发出了只有练习生们耳返中才能听到的指令：请大家自然地回到主舞台。 洛嘉恋恋不舍地与粉丝们挥手告别，程越安跟在他身后，在走到延伸舞台折返主舞台的途中，他突然上前一步，拉住洛嘉的手臂，并伸出右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下一刻，礼花在二人面前轰然绽放。 程越安移开了他的手，洛嘉面前是无数纷飞旋转的纸花和彩带。纷纷扬扬，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洛嘉眸子里顷刻间涌出泪水，万千光点交相辉映，他站在原地，像坠入了一场美好到不真实的幻梦。 程越安抬手搭上他的肩膀，与他一同看着这场飞扬的花雪。 “小程……”洛嘉伸手拉了拉程越安的袖子。 程越安俯下身，洛嘉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想和你一起出道。” 程越安用温柔的笑回应了，伸出手替洛嘉摘下一片落在他头发上的纸花，悄悄地放进裤子口袋里。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时间可以一直停留在这个夜晚啊。 ＊＊＊ 第二次公演取得了超出预期的巨大成功，节目组上下一片欢欣激动，导演大手一挥，慷慨地给练习生们放了两天假，大家终于能从紧张的比赛中抽离，短暂地各回各家，休息放松，两天后再回江心岛。 程越安总算能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个好觉了。江心岛的上下铺尺寸，比起普通的宿舍床已经算是宽敞，但还是让他觉得再住下去，身高都要往回缩了。 这两天他打算在家睡觉，哪儿也不去，谁都阻挠不了他要躺平的决心。 电动窗帘缓缓拉上，卧室里的一切电子产品全部调成静音，程越安睡了个昏天黑地，像是打算把这几个月牛马生活缺的觉一口气全部补回来。 他睡到傍晚时分醒了，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又是成百上千个红点，他通通无视，在黑暗中看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心里一动。 点开消息列表，很好，洛嘉的对话框静静悄悄。 没事，人家也好久没回家了，现在和家人团聚肯定很开心，没空想起自己这个室友也很正常。 那么就上网冲浪验收下二公的工作成果吧。程越安打开微博，切换成小号，搜索Project Light、镜中我，一条一条地看着搜索结果。 【谁懂二公夜洛嘉主唱加主舞的含金量啊！】 【嘉嘉用美貌征服全世界吧！】 【这个节目没有洛嘉小猫还能转？硬撑罢了！】 【洛嘉毒唯口气真不小啊。】 【毒唯能不能去正主超话啊，不要在广场撒野了行吗？】 虽然不是每条都看得懂意思，但是显然，洛嘉的讨论度非常高，“毒唯”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了，程越安作为其中的一员，非常满意，与有荣焉。 他又跑去节目超话里巡视，热度第一的是一条投票微博。 “决战Project Light矿工之巅” 被投票的红蓝双方分别是自己和洛嘉。 程越安不懂矿工是什么意思，他也懒得去搜，反正不管这是在投什么，身为毒唯，给洛嘉投票就对了。 他选中洛嘉，点击投票的下一秒，数据结果跳了出来—— 自己占比99％，洛嘉占比居然只有1％。 这是在干什么？投票的人都是什么眼光啊？再怎么离谱，洛嘉的支持率也不该是1％这么少吧？他实力很好啊，唱功也不在自己之下。程越安不解，点开了评论区。 【这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分组啊？我真服了。】 【嘉嘉，我们母女俩被人暗算了！[大哭][大哭][大哭]】 【不是，大赛主办方这么歹毒的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越安一句都看不懂。他不信邪，手指不断地向下滑动—— 【同室操戈？这对吗？】 【安家xql怎么分一组了喂！】 【既然提到了安家，那我就不得不说一句，安家是真的。】 【只要你磕安家，那你就是我在互联网上最好的姐妹！】 程越安努力地想知道大家到底在说什么，点来点去，点进了名为“安家”的超话，置顶第一位的是一张照片，配文： “这一次，我终于穿越人海来到你的身边。” 那是二公快要结束时，自己跑到洛嘉身边，和他一起在纷纷扬扬的纸花中相视而笑的场景。 评论区一片夸赞。 【谢谢C_heart太太再次为安家cp添砖加瓦！】 【ch太太出品，必是精品！】 【开玩笑，这位可是安家粉头啊！当初奠定了安家美帝基础的那张“宿命感”神图，就是太太的手笔。】 【太太我要一辈子尾随、不是，追随你！[玫瑰][玫瑰]】 噢，是程玥心拍的啊。确实不错，这张照片也很有宿命感。同时，程越安也搞懂了“安家”的含义，“安”就是自己，“家”自然代表着洛嘉。 你别说这些人还真是……怪有眼光的。 程越安保存了那张照片，还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宿命感神图，他继续下滑，超话下面的是一些文本图片和链接，点赞数和评论数也非常高。 好像是一些粉丝写的小说。 他随意扫了几眼，觉得那些名字都取得很不错，虽然不是每个都能看明白，但这种一眼看上去不明觉厉的，很适合拿来当歌名，比如《生长痛》、《无人区玫瑰》、《失控》、《洛希极限》、《初智齿》…… 他突然被激起了浓厚的兴趣，想看看粉丝视角下的自己和洛嘉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还可以给以后的创作带来新的灵感。 于是他拜读了各种绿白平台、红白平台的粉丝大作，看到了自己和洛嘉花样百出的身份设定，在无数个平行时空中，上演着一场又一场悲欢离合。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现实背景，因为古风和民国设定的他读起来很费劲，也看不太懂，只能囫囵吞枣。 这是对优秀作者们作品的不敬！他同为创作者，自然懂创作的艰辛，他很尊重与他同样角色的人。 在红白平台畅游了许久，他突然在满屏的“安家”tag中看到了一个不熟悉的tag——“有家”。 角色那一栏写着程越安，潘佑，洛嘉。 卷首语是这样的：all嘉，夹心饼干，三人行，ooc，作者xp混乱邪恶，非常雷！遍地都是雷点！慎入！ 所以，在自己和洛嘉名字中间的这个“潘佑”是谁啊？ 第49章 传闻中的见家长 程越安的好奇心使他点进正文看了几行, 这篇小说也是现实背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字母设定，或者花吐症、渴肤症之类的怪病。 故事的最初背景是, 洛嘉还在AS当门面和主唱, 团队回归期, 名叫潘佑的队长接了一个音乐类的综艺。 开篇是洛嘉为潘佑送行, cp向的小说, 免不了一些拉拉扯扯, 搂搂抱抱。 文中的潘佑对洛嘉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就是上个节目, 又不是几年见不到面, 至于吗？程越安觉得不好看，跳过了这段。 看到自己出场了，原来自己也是这个综艺节目的参赛选手。 程越安挑了挑眉, 这个设定就不太合理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和完全没听过的艺人, 比如说这位潘佑, 同时出现在纯演唱竞技类的综艺里。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配和他站在同一个舞台的。 程越安接着往后看, 后文的剧情里, 洛嘉作为观众来到节目现场, 在观众席里为潘佑应援。自己上台演唱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洛嘉。 追这个综艺的粉丝大多是女粉, 男粉在观众席里很显眼, 而且, 以洛嘉的颜值，能被自己注意到很正常。 潘佑输给了自己，去天台上吹风, 缓解悲伤的心情。洛嘉跑到后台想安慰潘佑，没找到人，却一不小心撞上了自己。 文里的洛嘉连忙道歉，说：你好，请问你有看到我家队长潘佑吗？ 什么叫“我家队长”啊？程越安看得直皱眉。 文中的自己给洛嘉指了个方向，洛嘉谢过，刚要动身去找，突然被自己拉着胳膊，顺势揽到了怀里。 洛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要逃走，却怎么都挣不开自己的束缚。 故事里的程越安勾了勾嘴角，随后强硬地抬起了洛嘉的下巴，开口道： 你能不能把那个人忘掉，从现在开始，只看着我？ 程越安读到这里微微眯眼，这剧情厉害啊，好有张力。 他被吸引了，继续往后读，正当二人拉扯的时候，潘佑与别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文中的自己果断地拉开试衣间的门，闪身进入，并将洛嘉也拽了进来。 文里这样写道：只供一人换衣服的狭小试衣间此时容纳了两个成年男性，呼吸交错，空气中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氛围。天才混血歌手的眼眸在黑暗中像盯上猎物的狼一般，死死地锁定了洛嘉，随后，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现实中程越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里暗叹：牛。 后面的情节是洛嘉口中溢出呜呜声，就快要让他们暴露了，文中的自己放开了洛嘉，趁着潘佑还没回来匆匆离开了。 程越安心想，这不好吧，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风格。 再后来，就是洛嘉泛红的眼角和有些红肿的嘴唇，让潘佑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潘佑又出场了，好烦，跳过。 程越安一直往下滑动屏幕，后面的剧情展开令他措手不及。 因为他和洛嘉，还有那个谁，搞到一起去了。 程越安，洛嘉，某人，床。 这、对、吗？？？ 其实程越安阅读中文的速度不算快，但是他依然还是被满屏对某件事十分详细的描述震撼得瞳孔地震。 他此时的表情完美诠释了地铁老人看手机。 程越安果断地关闭了网页，深呼吸，但还觉得不够，干脆把浏览记录也清空了。 此刻，好像有一万种陌生的情绪在他的心口郁结。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去搜索“潘佑”这个名字，在粉丝制作的AS认人视频里，他知道了对方是洛嘉原团Azurel Stardust的队长，去年因个人原因退出组合。 这个人的很多条视频中都出现了洛嘉的身影，他们熟稔地一起冲镜头打招呼，摆出同样的手势，洛嘉眉目间还能看出十几岁少年的稚嫩和青涩。 即便大部分视频的发布时间都过去好几年了，播放量也远没有自己和洛嘉的“安家”cp的播放量高，但是程越安还是非常不爽。 他好想把“有家”这个词条从网上彻底清空啊。 还有，他现在非常、特别、十分以及极其地想见洛嘉。 程越安看了看手机屏幕左上角，早晨五点。这个点洛嘉肯定还没有起床，给他发消息也不可能回复。而且洛嘉为了二公拼了这么久，程越安觉得他最好能趁着这两天休息好好补补觉。 时间还早，自己先找一下洛嘉家的地址吧。 他找到“Project Light大业”工作群，在一大堆群文件中找到了两个月前，导演发布的选手信息表。 程越安迅速地找到了洛嘉的名字，点进去下拉，复制了洛嘉填写的地址到地图app——洛嘉留的是他所属经纪公司破晓娱乐的地址。 程越安小小失望了下，但转念一想，留公司地址很好，很明智，很安全，节目组里那么多人，鱼龙混杂的，万一哪个毒唯起了歪心思，跑去洛嘉家里打扰他怎么办。 他隐约记得洛嘉和家人连麦时，洛嘉的妈妈提到家里是开店的，去店里说不定可以见到他！ 于是他在小某书搜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打卡攻略，粉丝做的攻略图文并茂，还很贴心地标注了让大家不要一窝蜂跑去，影响到正常营业和别的客人用餐。 时间来到了清晨6点多，现在去肯定没什么别的客人，程越安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他完全忽略了小家糖水铺的营业时间，以及，今天是店铺的公休日。 糖水铺在一个有点年数的居民区里面，司机弯弯绕绕好一阵才找到地点。程越安下了车，路上只有零星准备去晨练的老人家，最多只好奇地看他一会儿就走了。 糖水铺在小区一楼，还带个小院，白色篱笆里，正值花期的浅粉色蜀葵和蓝色无尽夏开得灿烂，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院里摆着一架缠着花藤的秋千，还有几组铁艺桌椅。 店还没开门，程越安这才想起来自己完全没看店铺的营业时间。 他今天穿得非常日常，像个阳光的男大学生，但是职业敏感度还是让他戴上了墨镜、口罩和渔夫帽。于是从店里出门的关小月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头很高、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在自家店铺的围栏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今天是小家糖水铺的店休日，关小月是闲不下来的性格，一大早就跑到店里，想把店里的装饰换一换，挂上自家儿子前两天演出新拍的照片。 她出来倒垃圾，注意到有个人在张望，走过去说：“我们店今天不开张，你明天再来吧！” 程越安看关小月的眉眼和洛嘉特别像，心里立马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压低了声音说：“阿姨，我是洛嘉的粉丝，我是‘毒唯’！” 关小月一听这人是儿子的粉丝，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噢！你是C妹呀，快进来吧，是seeker来打卡的话阿姨请吃糖水！” 等一下，C妹是什么，seeker又是什么？ 程越安感受到了一些大事不妙的前奏。 程越安迟疑地开口：“阿姨，洛嘉的粉丝……叫什么来着？” “seeker呀，又叫C妹，你怎么还问这个，该不会是假粉来蹭吃蹭喝的吧！”关小月警觉了起来。 如果洛嘉的粉丝名是seeker和C妹的话，是那“毒唯”又是什么？！ 程越安回忆起自己刷微博时，总是看到毒唯这个词，当时还很欣慰，觉得全网到处都是洛嘉的粉丝，越来越多人看见他了，真好。 但是现在他觉得不好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AI提问框输入“什么是毒唯”，片刻后收到了回答—— “‘毒唯’是粉丝文化中的特定概念，通常指在偶像团体或娱乐圈中，极端偏爱某一成员或艺人，同时对其他成员、合作伙伴甚至粉丝群体抱有强烈攻击性的一类粉丝。 毒唯的本质是通过摧毁他者来确认自我认同，这种畸形的爱最终往往反噬偶像形象，近年已有多起艺人公开抵制毒唯行为的案例。” “畸形的爱”、“反噬”、“公开抵制”之类的词，只是瞟一眼就让程越安心惊肉跳，他细细看完全部解释后，天塌了。 我之前都在洛嘉面前说了什么啊？！ 程越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还没到挽回不了的地步，没事的。 “阿姨，其实我是……” “小程？你怎么来了？”身后不远处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熟悉得让程越安感到救赎。 洛嘉录Project Light以来习惯了早起，回家后能睡懒觉了也还是到点就醒，他昨天在家休息了一整天，刚巧今天店里公休，另外两个阿姨都放假了，妈妈打算给店里做个大扫除，自己醒了就赶来帮忙。 他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杵在自家店外，这几个月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让他瞬间就辨认出了，那是程越安。 “妈，这是我在节目里认识的朋友，小程。” “原来是嘉嘉的朋友呀，吃早饭了没有啊？你们先进去吧，我顺道买个早点，咱们待会儿一起吃。” 关小月把豆浆、包子、煎饺等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时，程越安也一件一件地移除了他的挡脸装备。他随意地往后捋了一把额发，露出英俊深刻的眉眼。 关小月看了看程越安的脸，露出恍然大悟又惊喜的表情。 程越安见状心花怒放，微微扬起了脸，很期待从洛嘉的妈妈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你是不是那个，演了那个很火的仙侠剧的男主角？”关小月问。 程越安的心顷刻沉了下去，洛嘉闻言在一旁差点笑出了声。 “妈，小程是歌手来着……” “阿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不好意思呀小程。哦对了！冰箱里有我做的提拉米苏，我去拿！”关小月觉得有点尴尬。 洛嘉靠近程越安，伸手拢在他耳边说：“我妈有点脸盲，你别介意哈。她之前还把过来帮忙的潘佑也认成了仙侠剧男主，还要跟他合影。” “为什么阿姨刚刚不和我合影啊？”程越安莫名地有点委屈，“还有，你不要在我面前提潘佑。” “为什么啊？”洛嘉不解。 那篇小说里，自己那句台词怎么说的来着？程越安大脑飞速搜寻着新学来的句子，终于想起来了，说：“你能不能把那个人忘掉，从现在开始，只看着我？” 洛嘉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终于忍不住大笑：“小程你是不是看了什么电视剧啊，都哪儿学来的台词啊哈哈哈哈……” “我很认真啊，你不许笑。” 洛嘉笑得肚子痛，好半天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你认识潘佑？” “他一个叛徒你老提他干嘛，你就应该跟他分道扬镳！” 洛嘉愣了一下，空气安静了几秒。很快地，洛嘉非常熟练地顾左右而言他：“哇，小程你的词汇量进步好大呀，你都知道‘分道扬镳’了。” “那当然了，我还知道‘相濡以沫’、‘如胶似漆’、‘矢志不渝’呢！” “小程真厉害。”洛嘉笑着，用手指小幅度地为他鼓掌，“所以你为什么那么敌视潘佑啊？” 程越安语气还是很认真：“洛嘉你难道不懂吗？” “我懂什么？” 程越安刚想开口，但是又觉得时间、地点、身份、场合都不合适，硬生生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正巧关小月此时端着提拉米苏走过来，看到程越安欲言又止的表情，笑着说：“小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阿姨的面说呀？” 洛嘉不假思索：“妈，我们在说节目的事儿，我们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外露的，家人也不行。” “好吧好吧。”关小月把提拉米苏分成三块，将最大的那块推给程越安，“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程越安一口蛋糕还没咽下去，张口就来：“阿姨简直就是神仙手艺，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提拉米苏。” “哎呀小程真是，人又帅嘴又甜，以后常来玩啊。”关小月笑起来，眼睛的弧度和洛嘉几乎一模一样。 吃完早饭闲聊了一会儿，关小月就要忙着大扫除，程越安起身要帮忙，关小月赶紧拦着，说：“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呀？小程你去外面坐着，嘉嘉去陪小程聊天。” 两个小年轻不干活，让长辈一个人在屋里打扫太不像话了。看着程越安罕见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搁的模样，洛嘉说：“这样吧，小程个儿高，让他去换外面照片墙上的照片。” “也行，那就辛苦小程啦。”关小月从包里掏出一堆新洗出来的、洛嘉二公夜的舞台照交给程越安，“小程觉得哪张好看就挂哪张哈。” 程越安点点头，一边往店外走，一边一张张地翻看，有的照片右下角还有水印，一看就是在微博或者别的社交平台上保存的。他在心里隐隐地期待着会看到自己和洛嘉的那张“宿命感”合照。 但是没有。 也对，洛嘉妈妈为什么要把儿子和陌生人的合照冲洗出来呢？ 程越安站在店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他凌晨刷到的许多视频里，洛嘉和某人脸靠得极近，一起冲镜头笑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Project Light的制片人、SG偶像事业部的总监郑霈，劈头就是一句： “郑姐，我想演电视剧。” 郑霈似乎习惯了听到程越安这些不着边际的要求，冷静地开口问：“哦？你想演什么电视剧？” “我想演仙侠剧。” “我手里倒是有一些资源，你想演什么角色？应该能把你塞进去客串一下。” 程越安说：“我想演仙侠剧男主。” 郑霈立马就把电话挂了。 第50章 新赛段要新面貌 程越安看着回到主界面的手机屏幕, 也没太在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目光转移到照片墙上。 墙上错落地挂了很多洛嘉的照片, 有一些被放进镜框, 精心装裱起来。此外, 还有块大面积的毛毡板, 上面钉了许多带图钉的小夹子, 拍立得、专辑小卡或者自印小卡被牢牢地固定在板子上。 毛毡板上除了照片, 还贴满了带着手写祝福的心形便利贴。来小家糖水铺打卡的C妹们认真地、满怀期待地写下想对洛嘉说的话，并小心翼翼地避开洛嘉的照片, 将便利贴贴在照片四周, 确保爱意好好地围绕着他，又不会遮挡他的脸。 程越安也拿起以供留言的便利贴和笔，提笔却有些踌躇, 思来想去斟酌了许久, 最终写了两句平平无奇的祝福—— 天天开心。梦想成真。 By Yvan Cheng 室外气温逐渐攀升, 店内变得闷热起来, 洛嘉把店里的空调全打开了, 室温一下子降低, 因为温度差有点大, 窗玻璃上出现了薄薄一层水汽。 洛嘉的大扫除正进行到整理窗台杂物的阶段，而照片墙就在窗户旁, 程越安余光看到了窗内的洛嘉, 隔着一层水汽,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洛嘉作为出道五年的爱豆，对他人投射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极为敏锐，他感受到程越安看他的目光, 伸出手在凝结了水汽窗玻璃上画出一个笑脸。 此时程越安的手机响了，他点击接听，居然是郑霈打来的。 “小程，选秀马上要到三公阶段了，非常关键，不要整天想东想西的。” 程越安透过窗玻璃上的笑脸形状，看到洛嘉垂眸时沉静的表情，心猿意马地嗯了一声。 郑霈觉得程越安这段时间的配合度确实不错，语气微微缓和了些：“接下来的赛段，要适应好身份的转变。你说的演电视剧的事，等比赛结束后再说。” 程越安原本微扬的嘴角渐渐收了回去，变得面无表情：“好的郑姐。” “一会儿来公司一趟，有点工作需要你提前配合下。”郑霈深谙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之道，程越安两天的休假在她一句话之间就少了1/4的时长。 电话刚挂完没多久，工作安排日程就发到了他的邮箱。 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从店里到公司的路程，可能帮忙把照片替换完毕后，自己就得出发了。 SG今天怎么还没倒闭啊。程越安心中烦躁。 总之先把手上的活儿干完。他无暇再顾及其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换下来的照片经过风吹日晒有些卷边和发黄，但是照片里的洛嘉还是一样的眉清目秀，笑眼弯弯。 程越安心里微微一动，挑了张看起来还是练习生时期的洛嘉生活照，随手装进了裤子口袋。 他把其他照片整理成一叠，推开店门，在门前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中开口：“阿姨，我得回去了。” 关小月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程这就要走了？不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了，公司有点急事需要我过去。下次我一定请阿姨吃饭。” “小程打包份提拉米苏回去吧，你不是很喜欢嘛。对了，看看要不要多带几份给同事也尝尝？”关小月说着就让洛嘉去冰箱里拿蛋糕。 洛嘉以为程越安会婉拒，没想到他果断地收下了，不过只是一份。 “谢谢阿姨。”程越安冲关小月微笑，又将视线转向洛嘉，“我走了，我们明天岛上见。” 洛嘉说：“应该是今晚见才对，今晚就要回江心岛宿舍集合了。” 程越安没接话，不置可否地笑笑。 时隔许久再次踏入SG的大楼，程越安都有些不适应了。他将提拉米苏交给助理，吩咐他拿去茶水间冰箱放好，便去了大会议室。 会上还是那么些人，制片人、导演、导播、导师团……开会的内容和之前一样，数据分析，工作总结，下一赛段的规划，总之就是老生常谈的那些，枯燥乏味，听得人昏昏欲睡。 除了导演最后讲的两件事，两个二公期间，出乎节目组所有人意料的爆点。 一是邹放和家人通话时，真情流露，引发了数万的网友共鸣，一举将他的网络投票数提升了不止一个位次。 二是在二公夜节目播出后，在所有舞台都反响很好的前提下，《镜中我》小组表演的话题度依旧一骑绝尘。 话题的起因是，洛嘉踩到没有收拾干净的彩带，微微脚滑的那一下。程越安和他天衣无缝的配合救场引发了非常大范围的讨论。观众们分为两派，一派觉得这个双人动作是刻意为之，看似小小的编排其实代表着《镜中我》深层的概念，在Zoey饰演的“我”、洛嘉扮演的“镜中我”以外，其实还隐藏着程越安所代表的第三个“我”。 导演小万给大家播放了长视频平台上的一个热度很高的《镜中我》舞台分析。 一位经常分析男团舞台概念的博主，信誓旦旦地在视频里为大家分析，恨不得逐帧解说。 她说，《镜中我》的歌曲概念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大家只看到了表层意义上的“我”战胜了内心的心魔，但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的升华。 她娓娓道来：《镜中我》的概念完美契合了弗洛伊德提出的精神分析理论中，人格结构的三个组成部分。即洛嘉是“本我”，代表着欲望，Zoey是“超我”，代表着道德，而程越安则是“自我”，平衡两者，调和冲突。 因此，舞台尾声那一个小小的看似失误后紧急救场的双人动作，其实代表的是“超我”与“本我”的和解，暗藏玄机。 这位博主还补充了论据：男团舞台，特别是选秀节目的舞台，绝大多数情况下只会有一个center，但是《镜中我》却有两位主唱和一位主舞做center，其中一位主唱还兼任了主舞，这恰恰说明，他们三个都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博主最后总结道：总之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有绝对正确、精准的解释，我只是提供了一个特殊的看待舞台的视角。不论如何，只看舞台本身，《镜中我》在概念的表达上也已经是艺术品了，毋庸置疑。 这位博主的视频弹幕和评论都在热烈地讨论，大家各执一词。 【人气选手就是不一样，自有大儒为他辩经啊。】 【有那么夸张吗？完全就是先画靶子后射箭。】 【你们知不知道筹备一个舞台有多细节？你们所看到的所有布景、道具，甚至妆造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舞台上是没有废动作的，不要把一切想得那么简单OK？】 但不管大家怎么吵，《镜中我》的概念精妙绝伦，舞台表现已成为男团舞台的一个标杆这件事，还是达成了共识的。 “关于这两个节目爆点带来的流量与话题度，我已经向公司高层做了汇报，我坚持着我做节目的想法，要展现真善美，还有不能把观众当傻子。我一直认为，这些是做好节目的最重要的条件。”导演小万掏心掏肺地说道。 “公司高层之前会插手节目的一些剪辑和故事线，会用冲突和争端去引流，这次的两个点也让他们多多少少都改观了态度，他们也不再要求我必须使用‘市场验证’过的做法，所以接下来咱们大家可以更自由地、真诚地表达了。” “尤其是导师团们，可以不用摆脸色、说重话，或者鸡蛋里挑骨头，强行制造矛盾啦。” “那太好啦！”KK兴奋地欢呼。 “终于能够放心大胆地夸选手了！”Rita也很开心。 “KK老师和Rita老师好像很少做恶人，一般重话都是由我和清淮来说的。”闻叙笑着调侃，“不过，活人感的确是挺重要的。” “是啊，我们有些时候说的那些词，太刻意了，观众是能够感受到剧本的。”祝清淮补充道。 导演小万最终发言：“关于以上的会议内容，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一片安静，没有人提出异议或问题。 她点了点头，突然cue到程越安：“小程老师关于下一赛段，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需求？都可以提哈。” “暂时没有。”程越安回答。 “好的，那么大家就散会！” 程越安刚想开溜，又被导演给拿住了：“小程老师等下！” “新赛段，新面貌，我们请了造型师团队给你换个新形象哈，请直接移步24楼化妆室。”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巨大的层次分明的云朵被染上渐变的烟紫和橙色。一缕金灿灿的夕光照进洛嘉的卧室，他把关小月塞给他的一大堆零食和生活用品归置好，合上行李箱，准备出发再次前往江心岛。 “又要好几个月见不到嘉嘉了……”关小月惆怅地说。 “不会的，妈，按照之前节目的进度，三公可能就在十几天后，如果还能邀请嘉宾的话，到时候你又能见到我了。”洛嘉抱了抱关小月，温和地回应。 “好……嘉嘉，不要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关小月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名次啊出道啊都不重要，在妈妈心里，嘉嘉无论在哪里都是大明星！” “嗯！我会的，妈你放心吧。” 洛嘉上车后，车开出去一段路，他回头看，关小月果然还站在在路口冲他挥着手。 过去的一周丰富多彩，甚至可以说光怪陆离，遇到太多事，换了好几个地方住，洛嘉再回到宿舍，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把关小月塞的零食分给大家，特地给程越安留了一份。 但这一份零食，等到半夜都没送出去。因为程越安一直没有回宿舍。 洛嘉有点担心，在联系人列表找到他的名字，发了条消息：“小程什么时候回宿舍？” 程越安秒回：“前辈，我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 “怎么回事？” “我被公司抓去做造型，已经漂头漂了好几个小时了，我的头好痛啊！” 原来他急急忙忙被公司叫走是为了染头发。接下来要录制第二次排名公布，给人气选手换新造型也挺正常。洛嘉前不久刚漂了头，他是比较能忍痛的类型，但漂色几小时大概率是要褪色到8、9度，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灼烧感很强。 洛嘉：“我陪你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前辈已经回到宿舍了吗？” “是啊，我还给你留了份零食来着，等你回来吃。” “好。” “小程要染什么颜色？” “保密。” “噫，小气鬼。” “明天你就知道了，别急。” 洛嘉决定用激将法：“我也没有很想知道吧……” 程越安看到这条消息后轻笑一声，回复道：“不想知道就睡觉。” 激将法居然不管用？洛嘉有点意外。他刚想再发一句再激对方一下，程越安发过来一个撸小猫下巴的表情包，随后是一条语音消息：“晚安，前辈。” 程越安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洛嘉躺在被子里听，心里一阵熨贴。 “……晚安小程。” 漂头的第一阶段总算是结束了，大家互道辛苦了之后，程越安按照助理发给他的示意照片，去冰箱里取洛嘉妈妈给他打包的提拉米苏。 但是他打开冰箱时，空无一物。 因为漂头漂了太久，时间已过了零点，而公司的清洁工，每天到点就会把冰箱里遗留的食物全都清掉。 特地留着等晚上当夜宵，结果一口没吃上就被扔了。 好气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退赛与悬而未决 Project Light第二次排名公布现场, 58位练习生又坐回舞台近处的选手席，等待着命运再次降临，金字塔型座位能给他们留有一席之地。 “时间过得好快, 感觉第一次见到大家时好像还在昨天。”闻叙温和地说, “现在大家已经要成为独当一面的爱豆了, 二公完成得很好, 我们在后台都说, 完全是出道的水平。大家再给自己鼓鼓掌吧！辛苦大家了。” “我现在的心理和大家大概是一样的, 既期待着结果的到来，又有些担心。但还是那句话, 通往梦想的路大都不会一帆风顺。” “所以, 你们准备好迎接第二次的排名了吗？” “准备好了——” 喊声回荡在略显空旷的演播厅。洛嘉偏头看了看身边特地为程越安留的位置，空的。 他从昨晚道过晚安后就没再回复消息。清晨，洛嘉觉得他可能是要早起从市里赶过来, 路上在车上休息, 因此一直没有回音。 但是直到节目开始录制都没现身, 就很令人担忧了。 洛嘉在录制前问过选管, 选管说他们已经了解情况了, 不用担心, 程越安会正常参加录制的。 选管的微笑并没有安抚到洛嘉的情绪, 他现在既有即将得知排名的紧张、担心，又有对程越安一直没出现的隐隐不安。 林希很会察言观色, 似是看出了洛嘉的心思, 他一手按在洛嘉的膝盖上, 一边附耳说道：“前辈，没事的，程哥估计是节目以外还有什么紧急的工作, 他这样的咖位，赶场子是常有的事。” “嗯……”洛嘉冲他弯了弯眼睛。 台上的闻叙说道：“本次排名公布后，将会有20位练习生离开Project Light的舞台，名次为1到38名的练习生会成功晋级，进入下一赛段。” “接下来我需要公布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大家的排名，第二件事是三公阶段的赛制。大家比较想听哪一个？”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吧老师！” “这两个好像都和我无关啊。”一位练习生哭丧着脸说。 队友敲了敲他的脑壳：“你没事吧？就算是淘汰了你也有名次的啊。” “噢对……太紧张了脑子都掉线了……” “老师求求了，给我个痛快！” “我是急急国王！” 面对台下的诸多声音，闻叙狡黠地笑了笑，“我记得之前好像都是顺着大家的意思来，这次大家允许我卖卖关子吧。” “不要啊老师！” “闻老师你是真的魔鬼吧！” “先别这么急着下定论嘛。万一你们听了规则比知道排名更兴奋呢？”闻叙话音里带笑，“下个赛段，我们会请来业内知名的音乐制作人，和大家一同携手，打造专属于你们的三公舞台。” “也就是说，在出道夜前，大家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歌曲，参与音源的录制。”！！！ 拥有一首自己演唱，并且署上自己名字的歌曲，这件事对许多未出道的练习生而言简直狂喜乱舞，这就是真·出道体验卡啊。 就算是淘汰了都没那么遗憾了，歌曲会成为自己来过这个节目的证明。 “那么都会有哪些制作人呢老师？” “SG能请来的，得是多牛的制作人啊，我简直不敢想象……” “哇怎么比公布我的排名还令人期待啊？” “已经不是出道团待遇了，这得是Top团才有的待遇吧？” “我一定要留在这个舞台上啊啊啊！” “我就说大家听了会很兴奋吧？但是，先别急，还需要耐心听完二公排名。”闻叙笑笑。 “首先，公布第30名到第37名的练习生……” 孟长宇不关心非上位圈的练习生，即便他在原公司时，也曾沦落到吊车尾的境地。但人无法共情曾经的自己这件事太常见了，如果能按快进，他只想立马就知道1～19这个区间的排名。 他抠着座椅背板，有点焦躁。 第30名已走到金字塔上坐下了，邹放没在这个区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内心不似第一次排名公布那般难耐，他的名字在二公期间搜索量飙升，带来的流量红利应该能送他上青云。 他也很期待自己这次能达到什么高度。 “排名第21名的练习生，在这次二公展现出与此前完全不一样的面貌，不仅是舞台表现，台下的真情流露也让我们看到他从未展现的另一面。” 邹放眯了眯眼睛，果然。 “我也很高兴看到他的努力换来了令人欣慰的结果。” “让我们祝贺他——邹放！” 邹放上台了，发言的台风与他之前一样稳重、滴水不漏：“在这里我要再次感谢全民制作人们给予我的又一次机会，我终于能骄傲地告诉大家，我没有辜负它。” “我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会争到底，绝对不会放弃的性格，下一赛段，咱们舞台见！” 孟长宇自从在原公司被霸凌后，就很少以真心示人，但这一次，他是打从心底地替邹放高兴。 邹放的存在更像是一颗火种，让人在这个浮躁的、营销至死的时代，还留有一丝对“努力可以改变命运”的憧憬。 “排名第15位的选手，本次二公夜在团队中担当了主唱的角色，他的歌声像海风，为夏日燥热烦闷的夜晚带来了一缕清爽。” “潮水有涨有落，但潮声从不会停止。希望这位练习生可以以更好的状态应对接下来的考验。” “孟长宇，第15名！” 孟长宇和邹放前一晚在宿舍里复盘过二公赛段的各项数据，也预测过自己的排名，他知道自己大概率会落在这个区间，但确实没有做好这么快被叫到名字的心理准备。 毕竟他上次是第13名来着，这次居然不进反退。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爽，但他知道在镜头面前展现负面情绪是很下头的，于是他拼尽全力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在起身到上台的短短十几秒钟对自己说： 我可是在死亡边缘试探过的人，与阎王搏命都体验过，还有什么可怕的。比赛嘛，只要不是断崖式下跌，2名的小波动很正常，说不定还可以帮我虐一虐粉，催一催票。 孟长宇神色如常地上台，他站在立麦前，平和地说：“闻老师刚刚说的一句话我很喜欢。‘潮声从不会停止’，虽然这次我的排名落后了一点，但是这依旧是我和粉丝们共同努力的战果，我会坦然接受一切，并且在下一阶段，拿出更好的作品。” “我会让全民制作人们看到一个更好的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会止步于此。” 孟长宇向左后撤一步，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等到他落座后没多久，闻叙公布的排名已经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 “接下来公布排名的这位练习生，从初舞台时就展现着十分特殊的个人魅力，许多观众都称他为‘最强个人练习生’。” 在场，许多没被叫到名字的个人练习生们在暗自许愿，但其实他们心中早已有了一个公认的人选。 “他的两次公演舞台都带来了出色的vocal表现，无论是舞台本身，抑或是这位练习生本人，都在不断刷新着大家对他的印象。” “恭喜柴令宣，第9名！距离出道位只差一步之遥了！” 柴令宣在闻叙说第一段话时就猜到是自己，但他为了显得自己稳重、成熟、有成长，一直刻意地压着嘴角，此刻他终于还是破了功，在台下“芜湖”了一声，就接连地向四周的选手们俯身、挥手。 “走到今天啥也不说了，真的很感谢大家，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能站这么高，有这么多人喜欢我。” “我现在感觉，人生真的像一场精彩的直播，我想一直播下去，希望家人们，哦不对……好吧其实也对，总之，希望尊敬的、亲爱的全民制作人们能一直陪着我，谢谢大家！” 柴令宣走上金字塔的第四排最后一个坐席，回头望了一眼，神色难掩兴奋。 闻叙脸上的笑容此时似乎收敛了一点，他停顿了一会儿，沉声道：“下面这位练习生，他的故事堪称传奇。” “他曾站上过比Project Light更大的舞台，不夸张地说，他的身上，曾汇聚着亿万观众的目光。” “无论他脚下的是冰面，还是舞台，他都会尽力交出最完美的答卷。或许他‘才高天亦妒’，又或许他终会遇到平芜尽处的春山。我相信，他的未来，会比今天更加璀璨！” “掌声有请，第8名，周天！” 台下的惊异声不绝于耳。 周天穿着练习生制服，从舞台的黑暗中现身。他走到舞台中心站定，身形依旧像一杆劲竹，不事张扬，却有着不屈、向上的生命力。 “谢谢闻老师的祝福。想必大家已经多多少少听说了我旧伤复发的事吧，大家不用替我担心，我没什么大事，好好修养的话会康复的。” “没有和队友们一起表演《镜中我》对我来说，是人生一大憾事，不过我人生中也不止一件遗憾，所以我其实已经习惯了，真的。” 台下的练习生中有人发出苦笑。平时一向轻声细语的Zoey忍不住冲他喊了声“天哥别这样”。 “我的队友们真的非常优秀，让我觉得，这个舞台没有我也没关系。并且，之后的比赛中就算没有我，他们也可以勇敢地、大步地走下去。” 又是一阵惊讶声响。 “是的没错，接下来的路我无法再和大家同行了。我的腿伤已经没办法坚持到我录完节目了。这段时间我也思考了很多，觉得之前的自己确实还不够沉淀，还是太心急，不过，我已经能坦然接受现状了。” “就像我们的主题曲《追光》里唱的那样，我要再次等待一个出发的机会。” “我始终觉得，真正的勇气并非只有面对暴风时出现，在暴风一次次地将你击倒，让你偏离航线，但你却一次次地站起，这个过程，又何尝不是直击命运的勇敢？” 周天温柔醇厚的声音回荡在演播厅里，他微笑着，说完了在这个舞台上的最后一句公开发言，“现在，就让我退赛前体会一下坐在出道位的快乐吧！” 他冲闻叙鞠躬，又向台下众人欠了欠身，还朝着《镜中我》的成员们挥挥手，最后坚定地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周天连二公都没有参演，还能拿到这么高的名次。虽然也有一部分旧伤复发，粉丝被虐到因此狠狠打投的因素在。但周天的人气很高，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他没有因伤退赛，那他的上限到底在哪，简直无法想象。 洛嘉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他觉得，周天可能并不想看到队友替他惋惜、遗憾的样子，但面对自己遇见过的，或是亲眼所见的无常境遇，总会让洛嘉忍不住叹道造化弄人。 还有一件事在洛嘉心间缀着，将落未落，沉沉地压在胸口。 周天都回来了，小程应该也会来吧？洛嘉这样告诉自己，但心中依旧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52章 隐藏导师出现了 排名一公布到出道位的范围, 闻叙任何的表情和动作，都令练习生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他刚举起手麦放到嘴边, 扫了眼台下一双双无比热切的眼睛, 就忍不住笑：“大家不要紧张到忘记呼吸……” “才二公而已啊, 放轻松。” 闻叙调侃了几句以后, 终于不再逗大家了, 一连串公布到第四名, 金字塔顶端的席位渐渐所剩无几。 林希此时的心率怕是飙到了120，已经忐忑得快要晕过去了。他把手藏在衣服袖口里, 掰着手指数了又数, 三个名次，怎样都没办法装下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位选手…… 按照上次的排名，Zoey、洛嘉、程越安这三个人就已经填满前三名了。 那自己的位置呢？ 明明二公夜观众的反响挺好的啊, 自己队内投票排名也是第一。 噢对了, 还有个第38名没公布来着。 想到这, 林希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在票数没有断崖的前提下, 名次会一下子掉这么多吗？ 难道是自己实力太差, 德不配位, SG的高层看不下去了, 不惜做假票也要把他投出去？ 还有一种可能，莫非是传说中的隐藏导师发力了？ 不应该啊, 闻老师在讲解赛制的时候, 只说隐藏导师可以指定一个练习生出道, 没提可以指定一个练习生淘汰啊…… 林希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局面。 闻叙开始预告下一名了：“获得第三名的练习生，似乎总是会与‘逆袭’这个词挂钩。” 林希听到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洛嘉, 对方看起来波澜不惊。 “他从黑暗和懵懂中走来，从不被看好到一鸣惊人，看似瘦弱的身躯里积聚着无尽的力量。” 林希反复对比着主持词，感觉一会儿像在说自己，一会儿像在说洛嘉前辈。他想，写词的老师玩“谁是卧底”一定很厉害，每一局都能活到最后吧…… “或许他的羽翼还不够丰满，但是，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道路。” 等等，这句好像……不是在说洛嘉前辈啊。但是听起来又很像Zoey怎么回事？ 林希好想把自己打晕，他真的不想再受折磨了。 “只要心中有光，脚下有路，努力就绝不会被辜负！让我们恭喜第三名，林希！” 林希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卸掉了所有力量，坐在椅子上缓了大半天，才能勉强站起来不腿软。 他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上台的，双手握住立麦时，什么表情管理都忘记了，整个人晕晕乎乎：“我该不会还在做梦吧……” “但是……我刚刚反复掐了自己，胳膊都要青了，这确实不是梦。” “真的很感谢全民制作人们，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我能站到这么高的名次。” 林希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我成长得有点慢，没能够赶上排名提升的速度。谢谢全民制作人们对我这么有耐心，我除了努力练习以外，想不出更好的报答大家的方法了。” “还有……我做到了上次和大家的约定，从上次到这次公布排名期间，我都没有再哭了。” 闻叙和练习生们都被他这句话逗笑了，林希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有了些许缓和。 他走向金字塔的第二层时仍感觉不真实，跌跌撞撞。 “接下来的场景让我觉得似曾相识。”闻叙的视线在洛嘉和Zoey的脸上分别停留了一会儿。“上次好像也是这两位选手在角逐第一和第二。” 这话基本上已经是明牌了，选手席上的大家终于忍不住，讨论声四起。 “请洛嘉和Zoey上台！” 话音刚落，邹放回过头，孟长宇直直地看向他：“哥，你真是神了。” “你应该去街边给人算命，还当什么爱豆啊，耽误你了。” 邹放：“不会说话就请你闭嘴好吗？” 其实《镜中我》小组集齐了很多位高人气选手，正常来说应该会队内分票才是，也就是说，票池的深度是一定的前提下，如果组内同时存在多位高人气选手，投票会被分流，每位选手获得的票数可能会降低。 但洛嘉和Zoey这次仍旧稳居第一第二，可知他俩的人气有多么恐怖。 另外，对于程越安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前三位这件事，惊诧之余，每个人都在心中惶惶猜测。 某位皇族终于懒得陪大家玩了，决定退赛了？ 还是说，他的身份其实另有玄机…… “按照惯例，我先来采访下第一与第二的感受，谁先来？” 洛嘉示意Zoey先说，他此刻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的混乱，太多情绪纠结在一起，他还想再准备一下。 “那这次我就不客气了。” Zoey缓缓开口道，“我怕我现在把准备好的感言说了，待会儿就说不出词了，所以……我决定还是谢谢全民制作人们为我投票！” 洛嘉：“我也要感谢全民制作人们，为我选了一首这么棒的歌。我真的很感激，也很开心。” “我也就先说到这里吧。” “两位选手都很克制啊。那么话不多说——恭喜洛嘉获得第一！恭喜Zoey获得了第二名！” 掌声雷动，夹杂着欢呼和赞叹。台上的两位选手相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其实此时名次都不重要了，完成了《镜中我》这样的舞台，无论过程与结果，都那么令人享受，他们都真心地为队友感到骄傲、满足。 洛嘉望向台下，视线迟迟没找到落定的焦点，这一次他想与其对视的人不在现场了，他定了定神，说道： “再次感谢全民制作人们为我选了《镜中我》这首歌，其实如果换作我自己的话，可能不太敢挑战这种风格，但是我绝对不会怀疑全民制作人的眼光。是你们给了我勇气挑战自己，是你们让我知道原来我还有这样的可能性。”洛嘉深深地鞠躬。 “也谢谢以Zoey为首的、我的队友们，还有老师们、所有的工作人员们，这次二公无论是排练还是表演，我都非常开心，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享受舞台，这种非同凡响的舞台体验，我会一辈子牢记在心。 ” Zoey一直为洛嘉鼓掌，笑得很开心，直到开始发表感言也还是收不住笑意：“说起来……我是第一次当队长，排练过程中，遇到波折的时候，我真的非常担心，但我从没有想过放弃！幸好幸好，我们队表现得很不错，谢谢我的队友们这么配合我，能和你们一起表演《镜中我》真是太好了，能参加Project Light，在这里遇见大家，真的是太好了！” 洛嘉和Zoey一前一后下了舞台，像夜空中最璀璨的双子星一般，吸引着所有人仰望的目光。他们大踏步地，走上了金字塔最顶尖的两个坐席。 “此刻，还有一位选手的名字没被叫到。” 洛嘉的心刚落下，不受控制地再次悬了起来。 “他无疑是一位幸运儿，躲过了淘汰的阴影，得以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续写自己的故事！” 依旧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名字。节目组实在太会吊人胃口，洛嘉的心被迫起起伏伏，人都要麻了。 他第一次在得知自己的排名后还这么忐忑，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思绪越这样想就越乱，大脑好像快要无法思考了。 “第二次排名公布就到这里了，大家为那些没有被叫到名字的练习生们鼓鼓掌吧。” 导播适时地插播了抒情版《追光》，轻灵的钢琴声在此时显得煽情极了，惹得一些选手不禁红了眼眶。 台下，有人笑中带泪，有人紧紧相拥。在残酷的、充满变数的淘汰赛里，不变的，永远是少年人追梦道路上的心。 “虽然在Project Light的旅途到此为止了，但是我相信你们终将会在其他的舞台，甚至别的领域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被淘汰的练习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演播厅，原本就不太热闹的大厅又空了大半。 闻叙终于将第一个环节完成，但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自顾自地进入了下一个流程。 “刚刚和大家说的三公阶段的规则，还记得吧？” 而大部分练习生们也和天真无邪，目光清澈的小狗一样，主人一个响指，一个口哨就转移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记得——” “那么老师，请问制作人名单可以公布了吗？” “速速交出制作人姓名！” “三公阶段的赛制很有意思哦，刚刚已经跟大家说了，我们会邀请知名制作人成为大家的导师，与大家共同合作。那么如何分组呢？大家猜一猜？” “我还有挑制作人的权利吗？瑟瑟发抖……” “许愿被神级制作人挑中！”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双选吧？” 闻叙点点头：“是的，我们会尊重制作人和选手们双方的意见，如果双方觉得不合适，不会出现‘强制爱’的情况。” 话是这么说，但是练习生们这种小虾米哪敢得罪圈里的知名制作人啊？ 除非是以后都不想有歌唱了。 闻叙补充道：“不过毕竟歌曲对制作人来说就像自己的孩子，所以，选择权会优先交给制作人，让制作人挑选心仪的练习生演唱自己的歌曲。” “老师，会出现练习生不被选中的情况吗？”邹放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哦。”闻叙笑笑。 “那如果没有被任何一位制作人选中的话，会怎么样？” “当场淘汰。” 所有练习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把什么双向选择抛到了脑后，祈求自己能被某个制作人大人强制爱。 柴令宣高高地举起一只手问：“老师！如果我被两位制作人看中了怎么办？” “那么选择权将会移交给选手，由选手来决定谁将成为自己的制作人导师。” “原来双向选择的‘双向’是这个意思啊。” “哇哇哇哇这个赛制，好刺激啊！” “建议诸位放下幻想，被两个制作人抢什么的，还有这种好事？” 闻叙放任练习生们讨论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他抬手示意大家听自己说。 “话说刚刚大家有没有觉得奇怪？因为有一位练习生的名字没有被我叫到。” 话题又拐回去了，闻叙今天的主持风格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台下的讨论声渐渐停息，空气中像是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众人的猜想似乎已经无限接近正确答案了，只等着弦崩断的那一刻。 “让我们用掌声有请他上台吧。” 程越安自舞台暗处现身，千呼万唤始出来。 他一身丁香灰西装配天蓝色衬衫，发型完全变了，狼尾被剪掉，头发也染成了极浅的白金色，造型师给他抓了个蓬松又精致的背头，却任由额前几缕碎发随意地垂着。 他今天的衣着搭配和发型通常给人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刻板印象，但他却穿出了慵懒随意的贵气感。 程越安在舞台中央站定，嘴角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们的隐藏导师，Yvan Cheng。” 第53章 我们都这么熟了 此言一出, 台下直接炸了。 练习生们震惊于SG这番骚操作，没有让选管或者摄像之类的工作人员当隐藏导师，竟然直接让隐藏导师伪装成选手参赛, 潜伏在选手里和他们24小时在一起, 同吃同住。 结合此前的种种异状, 真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比如程越安和选手们人气、知名度存在巨大差距, 甚至可以说是有壁, 但他却以选手身份参赛, 对此大家只能解读为他是SG的皇太子。 他几次公演的排名、得票数，都和他的人气相去甚远, 但选手们只觉得这是剧本, 是为了捧皇族伪造出的“欲扬先抑”故事线。 更不要提他日常排练时一直“摆烂”，现在想想，那完全就是导师该有的态度啊, 观棋不语, 从不插手选手的纷争…… 节目录制的高压环境, 本就让大家疲于应对各种考核、公演, 根本无暇分心去辨别隐藏导师。而且, SG从最开始到现在, 在赛制上整的活一个比一个大, 隐藏导师一直潜在水下，悄无声息, 又不会给选手即时反馈, 这条线很容易被遗漏。此外, 大家都免不了会灯下黑，谁能想到导师竟在我身边？ 好像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SG做综艺确实是有一手，套路背后还是套路。 程越安似乎很满意台下的反应, 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同时，我也会成为大家三公期间的制作人导师之一。” “没错，今后大家就要喊程选手‘小程老师’了。”闻叙补充道，“此外，提前预告一下，在大家出道之后，程老师也会担任组合专辑的主制作人，陪大家一同成长，创造出好的作品。” 大家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闻叙：“顺带提一句，我们节目的主题曲《追光》，小程老师也参与了作曲哦。” 怪不得当时程越安那么快就学会了！原来他是作者之一啊。前A班的练习生们恍然大悟。 程越安笑笑：“我写这首歌时，也的确没有想到它会被拿来当主题曲，节目组连我本人都瞒着，搞得我现在对《追光》都快PTSD了。” 台下有些心大的练习生也跟着他龇牙乐。 而那些脑子转得快的练习生已经在地毯式回忆了，自己之前有没有哪里得罪过这位大佬啊？早知道就谨言慎行，不在背后蛐蛐他了…… 孟长宇在听到程越安说完今天出场第一句话时，就忍不住猛拍了一下邹放的肩。 “你特么又犯的什么病？”邹放回头，不悦道。 但其实邹放心里也淡定不了。邹放在一公准备期间和程越安同队，早就从他表现的种种蛛丝马迹中察觉，此人身份绝对不一般。他在那时就在心里埋下了“程越安可能是隐藏导师”的猜想。此刻竟然真的得到了验证。 更出乎意料的是，孟长宇在一公排练时，曾一时冲动在程越安面前大放厥词，他脱口而出的那句“你其实是Project Light出道组的制作人吧”，居然也成了真。 孟长宇瞪大了眼睛：“我靠，哥！我要跟你一起摆摊算命，我觉得我也挺有天赋的。” “要去你自己去。”邹放没好气地说。 还有几位胆子大的练习生，直接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金字塔的顶端——他们太好奇洛嘉的反应了。毕竟他们是睡上下铺的室友，洛嘉这段时间与程越安几乎形影不离，甚至他俩还有个很火的cp…… 精彩，当真是精彩。 显然当事人自己也懵了。洛嘉保持同一个姿势和表情已经半天了。 他现在非常混乱，脑子里像是潮水倒灌，被搅得一塌糊涂，信息量大到耳边阵阵轰鸣。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繁杂喧闹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飞速掠过—— 参加选秀面试前，经纪人小赵玩笑道：“唉，如果死狗老师是这次选秀的导师就好了，那咱们嘉嘉百分百出道啊。” SG洗手间的镜子前，只在手机里见过的当红歌手笑着对他说：“你好，我是你的毒唯。” 只有自己与程越安两个人的寝室里，对方语出惊人：“你口中的‘死狗老师’，是我。” 二公夜漫天纷飞的纸花下，自己情不自禁地表露心声：“小程，我想和你一起出道。” ……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走。 梦想和承诺好像不再是空中楼阁，云开月现，仿佛触手可及。 可是，自己不应该开心吗？为什么此刻，喉咙一阵阵地发紧，胸口也闷闷的？ “大家不用觉得我是导师就不一样了，今后，还和以前一样跟我相处就好。” 程越安说这话时，视线如同之前无数次那样，穿过层层人群望向洛嘉，他的眼神和此前并没有差别，坚定的、炽热的、还带着些许兴奋，就像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将热意和光亮照在洛嘉身上。 但洛嘉的体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一次排名公布时，程越安先被叫到名字，他当时坐在高高的金字塔顶端，明明是俯视自己，但却毫无距离感。因为洛嘉知道自己马上就会与他并肩。 而现在，二人位置倒转，洛嘉成了那个坐在高位俯瞰程越安的人。但他们的距离，已经无法控制地，被拉得很远很远了。 洛嘉的视线与程越安只接触了一秒，就慌乱地转向别处。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伙伴，突然成了导师，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了。 “怎么样，今天公布的第一位制作人是不是非常重磅？”闻叙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 “重磅，太重磅了。” “现场已经被炸成一片废墟了。” “一开始就玩这么大吗？” “感觉后面谁来我都不会这么激动了。” 闻叙听后玩味地勾勾唇角：“是不是今天揭露隐藏导师，把大家的阈值一下子拉起来了？” “但是大家先别这么急着下定论。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大神，我觉得你们见到她，惊讶程度不会亚于小程老师的。” “不会吧，居然还有高手？” 一束轮廓光突然照在舞台的最侧边，打亮了一个高挑的长发女性背影。 她穿着层叠极繁的哥特风裙装，银灰色长发，迎着灯光缓缓转身，露出一个张扬自信的笑来。 有选手已经认出她了，惊讶地喊道：“我的天哪，是54女神！” “这是什么梦幻联动啊？” 台上那位女制作人抬起手麦，一开口就是醇厚的低沉蜜嗓：“大家好，我是乔无思。” 台下三分之一的选手激动得嗷嗷叫，疯狂比心，大喊“54女神我从小听你的歌长大”；另外三分之一在被身边人告知了她的作品后，恍然大悟，也跟着嚎叫起来；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气氛组，既没有队友提醒，也真没听过人家的名字，但还是很捧场地欢呼不止。 柴令宣属于第一拨，他本来就是情绪起伏很大的浓人，又是个老二次元，此时恨不得飞到台上和54女神合影。 “好像有些选手还没听过我的名字，不过没关系，我想大家应该多多少少玩过或者听过《零秒交火》吧？” 《零秒交火》是近几年来最火的全平台多人竞技射击游戏，一上线迅速霸占各大渠道的游戏榜第一名，首日流水就破亿。游戏最出圈的时候，在公交站等车时，五个人里有三个都在玩，还有一个在查装备攻略。 “我负责了这个游戏的所有配乐和主题曲的制作。”乔无思淡淡地说道。 这下全场都发出尖叫了，因为《零秒交火》现在几乎成了社交手段，家人朋友聚会没事干，就来上几局拉近距离。这个游戏的主题曲，路过的蚂蚁都能哼两句。 而乔无思的代表作，还远不止这些。她是ACG圈子里镇圈级别的作曲家，给许多大火出圈的动漫、游戏写过配乐和主题曲，她最擅长的就是写调动情绪的高燃神曲，喜欢管弦，偏好大制作。 不过这位音乐制作人此前从未涉足过男团歌领域，来上节目真的是跨界联动，据说她是导演小万的圈外好友，答应给男团选秀节目当音乐制作人完全是出于私交。 “我是第一次给男团写歌，在这个领域的经验比不过其他几位制作人，不过我会努力的。”乔无思偏头笑了笑，“但是呢，我这个人胜负欲很强，我来这也没什么别的目的，就是想赢。” “wow——”练习生们被乔无思毫不掩饰的态度震撼到，不愧是经常搞大场面的制作人啊。 “希望54老师可以选到心仪的练习生，完成自己的愿望。”闻叙点点头，“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制作人，大家应该耳熟能详，他就是为很多男团写过主打歌的制作人，Dex！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吧！” 一身黑的Dex上台了，他的外形很符合大家对“搞音乐的”人的刻板印象，hip hop风格穿搭，墨镜、项链、花臂、手串一个都少不了。 他是占据着主流组合歌曲市场的一方大佬，从业多年，深谙男团歌精髓，也牢牢地跟随市场的风向。在圈内甚至有这样的传言：“唱过Dex老师写的歌的团都能火”。但事实是，只有大公司男团才能请得起他这种级别的制作人。 洛嘉自然也知道他，毕竟爱豆这一行，没人不想唱Dex写的歌。邹放也是，他几乎一见到这位大佬，就在心里默默许愿能被他选中了。 最后上台的那位制作人也是个如雷贯耳的大人物。练习生们被接连的惊喜砸得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后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那么这些大神们都带来了什么歌呢？” “老师！快公布歌曲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真觉得我来上这个节目是我赚了，SG亏了。” “呜呜求求各位老师看看我！” “看来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听到各位制作人带来的歌曲了。”闻叙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但是大家知道的，我们节目一向很歹毒。” 练习生们听到闻叙温柔至极地说出“歹毒”这个词后，面面相觑。 “咱们三公的规则是，制作人指定选手加入自己的队伍后，再公开他们带来的歌曲哦。” 第54章 你一定会喜欢我 听完这句话, 练习生们再次体验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虽然三公和上次二公在选歌规则上差不多，都是被别人指定歌曲，但是制作人指定和粉丝们指定, 是完全的两个概念。 因为粉丝们非常了解自担的音色、舞蹈优势, 以及适配的风格。换句话说, 粉丝和爱豆的利益是一致的。 但是制作人不一样, 创作者一般会优先选择让自己的作品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因而不会把练习生们放在第一位。所以这其中存在的差别, 看似细微，其实影响是很大的。 说白了就和盲婚哑嫁没有什么区别, 练习生们还是被挑的那一个。当然, 节目组还是给练习生们提供了反制的余地。但是很显然，只有强者，或者说人气上位圈的练习生们才拥有这样的特权。 普通的、不亮眼的选手被制作人争抢的概率, 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不论在哪里, 能够被特殊对待的的, 都只有人群中的佼佼者。这条规则适用于很多场景。 生存类选秀节目的残酷, 再一次被血淋淋地展现在大家眼前。 但是如果想要出道的话, 公司让你去唱什么风格的歌, 初出茅庐的小爱豆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只有到了自己羽翼渐丰，有了一定话语权后, 才能够逐渐拿到一些主动权。 所以这样的赛制, 没什么不合理。它无情又真实, 无法被诟病。 节目组考虑到制作人们的档期，选歌环节没有安排在另外一天，而是直接跟在第二次排名公布之后。刚刚在等待二公排名、交代新赛制, 以及公布制作人时，练习生们紧张、期待又兴奋。 现在已经过了最要命的阶段，虽然情绪在经过剧烈的波动后会有一些倦怠，但是面对充满变数的未来，大家依旧满怀期待，蠢蠢欲动。 闻叙引导进入下一个流程：“录制三公组队阶段的内容，需要大家移步到另外一个演播厅。请各位制作人老师起身前往后台，我们会安排工作人员指引的。” “我们一会儿见。”乔无思挥着手笑道。 制作人们直接从后台出去，路线与练习生们不一样。洛嘉还是没忍住，远远地看了一眼程越安的背影。明明之前他们总会一起走的，现在，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了。 进入新的演播厅，映入练习生们眼帘的是4座不同颜色的高台，上方只有一个席位，显然是给导师留的。 制作人们陆陆续续落座，不同颜色似乎也有讲究，Dex选的代表色是蓝色，理性、稳定，如同他本人的创作风格。 乔无思选了红色，与她过往作品热情、狂放的风格如出一辙。 还有一位制作人选了既有活力，看着又像警示牌的黄色。 程越安的代表色则是纯白。跳出了三原色的体系，看起来中立、调和，没有丝毫攻击性，但又足够独特，仿佛象征着纯净的理想。 导师下方各有8个座位。看到这个场面，练习生们原本满怀期待的心往下沉了一沉。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供导师组队的名额只有32个。而二公阶段，成功晋级的练习生一共有38名。 居然是差额选择。 这意味着有6人将被无情地淘汰。躲过了二公晋级，却躲不过三公设置的准入门槛。 其实有些练习生在得知周天退赛，以及程越安身份转为导师之后，心存幻想，暗自窃喜。因为这相当于空出了两个名额，但是，现在他们笑不出来了。 闻叙在主舞台站定，他左手边是导师席，另一侧则是选手席。 “接下来，就要请各位制作人老师选择我们的练习生，组建自己的战队了，各位老师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或者口号呢？” 程越安脱口而出：“大家不要有压力，做歌，开心最重要。” Dex说：“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用作品去表达吧。” 乔无思：“我还是那句话，就是想赢。是很简单，很朴素的愿望。” “谢谢各位老师的发言，真是简洁又有力量，此刻，我还想听听选手的感受。这样吧，我随机采访几位选手，让他们诉说下此时的心情和愿望。” “那么首先逃不开的，肯定是我们二公的第一名——洛嘉选手。请问你有心仪的导师吗？” “当然是有的……不过，今天在场的导师都很厉害，我其实……现在心里有点纠结。”洛嘉很诚实。 “是在纠结到底想被哪位导师选中吗？” 洛嘉沉默了。 他此时心里还是非常乱。从理智上来说，在场的四位制作人导师中，有丰富男团歌曲制作经验的，是Dex和程越安。 就曲风而言，程越安过往作品里，什么都尝试过，风格多变，而且总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Dex的歌曲，风格成熟老练，符合市场主流偏好。稳妥起见的话，进Dex的队肯定是最保险的。 但就洛嘉个人的喜好而言，程越安此前那些作品，无论是曲风还是概念，旋律还是氛围，洛嘉打从心底里喜欢。 而且，他想要带给观众的，不是中规中矩的舞台，而是不断突破自我，不断展示出全新面貌的自己。 他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但是，如果考虑到洛嘉个人情感，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程越安。 一想到之前，自己曾和选秀的导师同吃同住，还有过很多非常亲密的行为。洛嘉恨不得嘎巴一下死这儿。 太尴尬了，为什么人的记忆力这么牢固？为什么不可以一键强制清空大脑啊。 洛嘉犹豫了很久，说：“为了保持一些神秘感，我可以不说出来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于是只能选择这种暧昧不清的表达。 “洛嘉选手很会做节目啊，那就先留个悬念吧。” “那么第二名，Zoey选手呢？你想加入哪个老师的战队？” Zoey短促地吸了口气，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软软地开口：“老师……我有选择困难症。” “所以让导师选练习生这个规则，真的是救大命了，不然的话……我能纠结到明天早上。”Zoey越说越小声。 “好的，我了解了。那么林希呢？” 林希见前两名都回避了具体的答案，选择了用撒娇回应：“闻老师……你的问题太尖锐了……放过我吧呜呜。” 一连问到的三个选手都是内敛腼腆的性格，很怕得罪制作人们的样子。 闻叙的表情变得很玩味，但主持词依旧高情商：“这不行啊，你们几个有点太会吊人胃口了。” “有没有哪位选手主动一点，敢于直接表达对制作人老师的喜爱的？” “我我我我！”柴令宣直接站起身来，“54老师我是《零秒交火》的忠实玩家，上个赛季是最强的大裁决者段位，《零秒》的主题曲倒着我都会唱！” “没看出来啊，柴选手还兼职游戏主播？”闻叙笑问。 “偶尔会播一下，主要还是专注于唱歌和颜值赛道的，因为运营说账号内容要垂直。”柴令宣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侧脸。 一直不苟言笑的Dex，闻言也忍俊不禁。乔无思很感兴趣地接过话茬：“那你这个赛季是什么段位呢？” “这个赛季还没打到一半就来参加选秀了，现在估计掉段了……” 乔无思笑出声：“好的，我会重点关注你的。” 程越安突然开口：“你可以表演一下倒着唱游戏主题曲吗？” 柴令宣没想到程越安是如此纯正的邪修，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真的努力尝试起来：“奇传朽不那……” “不行啊程老师，太抽象了，求放过。” 闻叙也解释道：“小程老师，刚刚柴选手说的‘倒着都能唱’是一种修辞手法来着。” “好的，我就只是突然很好奇。”程越安勾勾嘴角，把手麦放下了。 “那么，咱们言归正传，进入紧张刺激的导师选择练习生的环节吧。” “好不自然的转场。” “图穷匕见了老师。” “好紧张啊啊啊啊。” “请制作人导师们选择自己战队中第一位心仪的练习生吧。” 几秒钟后，随着一声音效响起，大屏幕分屏打出被选择的第一位选手的名字和照片—— 切出的四个画面只出现了三位选手。 程越安和乔无思撞车了，他们都选择了排名第一位的洛嘉。 练习生们抑制不住地欢呼雀跃。没想到，第一位拥有反向选择导师权的选手，出现得这么快。 闻叙不动声色地开口：“洛嘉选手被两位制作人同时邀请，因此选择权移交给洛嘉，在洛嘉决定心仪的导师前，请导师们为自己拉拉票吧。” 让导师拉票虽然是事实，但是听起来怎么这么离谱？ 练习生席位传来一些小小的讨论和惊叹声。 “女士优先。”程越安示意乔无思先发言。 乔无思毫不犹豫地，拿起手麦抵在下巴上：“我看过你的初舞台，还有一公和二公的表演视频，我觉得你很好地把握了每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并且次次都能给观众带来新鲜感。” “我很欣赏你，如果你想在三公体验与此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的话，欢迎加入我的队伍。” 让镇圈大神级别的作曲家说出这么长串、且这么恳切的言语邀请自己加入，洛嘉受宠若惊，不住地向她点头、鞠躬表示感谢。 轮到程越安拉票了，他慢悠悠地拿起麦，视线自高处落在洛嘉的身上：“我只说一句，洛嘉，你一定会喜欢我的歌。” 第55章 别又给他爽到了 如果只有程越安一个导师选了自己, 洛嘉可能就放任自流，顺坡下驴了。 倘若程越安和Dex两人都选了自己，洛嘉会纠结, 但是两个选择其实都不错, 所以他可以在心中“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可是, Dex另辟蹊径, 选了邹放。 偏偏是自己不那么了解, 并且还言语如此真诚恳切的乔无思抛来了橄榄枝。洛嘉一向希望能照顾好所有人的情绪, 尽量满足所有人的期待，他陷入甜蜜又痛苦的烦恼中。 洛嘉想不出来, 决定向闻叙求助：“闻老师, 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 “抱歉，不可以哦，规则是要求选手当场决定。” “那, 我可以先听一下导师们的歌曲demo再抉择吗……” “也不行, 我们不能提前剧透的, 选手本人也没有这种特权。” 洛嘉绝望了。 他深吸一口气：“谢谢54老师对我的肯定……” 程越安碎发下的眉毛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 “很抱歉我不能回应您的厚爱了。” “我选择的导师是程老师。” 是了, 洛嘉烦恼的不是选谁, 而是如何体面地回应乔无思对自己的欣赏, 以及, 柔和地、滴水不漏地婉拒她。 乔无思听到洛嘉的回答后，转头望向程越安, 鼓起了掌：“恭喜程老师。” 程越安彬彬有礼地微微欠身回应她。随后顺势将自己的视线投向洛嘉。 他们一个坐在导师席, 一个坐在选手席第一排。此时都在离地面有一段距离的高台上, 程越安的视线刚好可以平视洛嘉的眼睛，可是，又被洛嘉躲开了。 没事, 洛嘉这样他一点都不奇怪，接下来筹备舞台的时间还有很多，来日方长。 “那么，制作人导师第一轮选择的结果是，洛嘉选手加入小程老师战队，邹放选手加入Dex老师战队。” “马上开始第二次选择，请各位导师做好准备——” 倒计时结束，音效响起，大屏幕再次分屏显示。 这次撞车更惨烈了，四个分屏上只出现了两位选手。 黄队导师选的是一位排名靠后但实力不错的沧海遗珠，另外一位被Dex、乔无思、程越安都选中的练习生是Zoey。 当然，凭Zoey的人气和实力，他被导师们争夺并不会令人意外。 “闻老师！同时被三位制作人抢，有没有什么隐藏福利啊？”大家没见过这种场面，有的练习生比Zoey本人还急。 “暂时没有哈。选择权还是交给Zoey选手，请各位导师为自己拉拉票吧。” 乔无思苦笑道：“来我的队，你会大放异彩的。关于曲风我不便多说，但是我们一定可以相互成就。” 程越安：“我的队里正好缺一位厉害的rapper。” Dex对自己的作品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淡淡地说：“你来，我十分欢迎。” 闻叙说：“Zoey选手，请选择你最想去的导师队伍吧。” Zoey也纠结，但他没有洛嘉那么纠结，一是因为他年纪小，又出身大公司，有很多机会，Project Light对他而言并不是赌上爱豆生涯的最后一搏。 二是节目组请来的这些制作人都非常牛，他们的作品本就只是风格有差异，水平难分伯仲，Zoey虽已经形成了一部分自己的风格，但他毕竟还没出道，现在对他来说还是新人摸索期，他完全可以多多尝试。 第三，Zoey选导师的底层逻辑其实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社恐。 四位制作人里，他唯一熟悉的就是程越安，毕竟一起在节目里摸爬滚打了好几个月，上次公演还是朝夕相处的队友。 年仅十六岁的小Zoey一想到要面对不熟悉的制作人，被其捏圆搓扁，有可能还要被冷脸数落，他就胆寒。 在节目与选手社交那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Zoey在原公司时，走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他都能赶在对方向自己打招呼之前丝滑地拐个弯走回去，或者找个开着的门当掩体。 简单点，还是把精力都放在排练上吧，他真的不想应对多余的社交，社交的对象还是导师，天生地位不对等更让他窒息了。 Zoey的选择困难被社交恐惧压倒了：“我选择……程老师。” 乔无思听后，脱力般地靠在椅背上，头仰过去，半晌又抬起头无奈道：“程老师，再撞下去就不礼貌了。” 程越安抱歉地笑了笑，但熟悉他的人能看出，他在营业，换句话说就是装模作样。 闻叙打圆场：“可能这就叫做英雄所见略同，54老师和小程老师的审美很一致啊。” 乔无思觉得自己需要改变一下选人策略。她此前的思路是选择实力和排名双高的人气选手，这样能够无限放大自己的赢面，但是心仪选手接连去了别人的队，让她不免有了点危机感。 看来现在需要在人气、实力二者择其一了，先按照成员定位把最要紧的主唱、舞担和rapper定下来，不然自己会变得很被动。 她把自己的目光从练习生席位最顶尖的位置往下移了移，思考了一下与自己曲风匹配的人选。 想要赢得漂亮未必非要一手好牌，执棋人的布局和引导同样重要。更何况，乔无思对自己的作品有着绝对的信心。 音效声重重落下，各个导师战队的第三位成员公布。 这次，乔无思总算没和程越安选到同一个选手了。程越安本轮选了一个音色不错，但排名并不高的舞担。 但就算是自己这局又和程越安撞车，乔无思也无需担心，因为她选中的主唱柴令宣，从导师选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将热切的目光投向她。更不要说，不久前他还当众表现出对54老师的憧憬和喜爱。 “家人们，我和54老师双向奔赴啦！快，祝贺我追星成功！” 柴令宣把身边的选手拍了个遍，又抬起双手搁在头顶给乔无思比了个心。乔无思也大方地回应了他。 乔无思舒心了，她靠在座椅上转头说：“多谢小程老师漏给我一位大主唱。”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程越安非常喜欢一公期间洛嘉说的这句话，放心里记了很久，总算是给他派上了用场。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受了乔无思的谢意，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想和乔无思争柴令宣。因为在他的心里，从始至终，大主唱的位置有且只有一个。 程越安在导师选人开场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大主唱一定下来，他心里三公选曲的概念早已立起来一大半了。 以他对自己作品的把控力，还有多次担任大热男团回归曲制作人的经验，接下来他闭着眼睛摇人都行。 一提起大主唱，程越安回忆起刚刚洛嘉纠结万分后还是选了自己，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这会儿连选手资料都懒得翻了，他刚刚用作参考的选手概况，甚至有一大部分都来源于初舞台时洛嘉记下来的笔记。 那时洛嘉就在自己身旁坐着，事无巨细地记下了选手们的各项能力、长处，以及导师评价。还有自己这个浑水摸鱼的隐藏导师的锐评。 初舞台结束的那个晚上，程越安熬了大夜，一页一页地用扫描软件将笔记全部都保留下来了。 当然，他虽然把洛嘉笔记本的扫描件拿来做参考，但毕竟在选手堆里隐藏了这么久，程越安对选手们的了解比在座的哪个制作人都深，他并没有直接挪用洛嘉的成果。 程越安看着扫描件里洛嘉清秀的字迹，心情非常好。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洛嘉的方向，洛嘉偷瞄他的目光被逮了个正着。他更开心了，旁若无人地冲洛嘉抛了个wink。 洛嘉像是被他热情的目光烫到了一样，慌忙将视线移向别处，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像极了用尾巴撩拨人，结果人一弯下腰，还没摸到手就故作矜持跑走的小猫。 程越安见状轻笑了一声。 林希见几位导师刚刚哄抢第一、第二名，心中不免充盈着期待，希望自己也能像洛嘉、Zoey一样受导师们的欢迎。 但是刚刚，导师们接连跳过了他，纷纷选了名次排在他后面的选手。这让他非常怀疑人生，自己二公的名次该不会真注水了吧？ 不对，不能这样想，这样想不就等于否认了粉丝们的努力？林希扪心自问，从开赛一路走到现在，自己实力有提高，但绝对没到突飞猛进的地步。 但是，自己的名次却实打实地提升了不少，而且在练习生中位居前列。出道圈内的排名，每提升一个位次都十分艰难，粉丝们付出的可能比自己这个正主多多了。 毕竟不是谁家粉丝都有把F班选手送上前三宝座的实力。 很快，林希就不再怀疑自己了，因为他被乔无思选中了。 林希在心里悄悄地赞了句“Yeah”。他此前的赛段，稳妥起见一直待在自己的舒适区，选的都是一些对表演者实力要求不高但很讨喜的青春活力小甜歌，或者阳光清新夏日曲。 如今粉丝们让他有了跳出舒适圈的底气，他也想在三公挑战一下新风格，乔无思的选择无疑给了他勇敢迈出第一步的理由。 “谢谢54老师！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林希倏地起立，俯身就是90度大鞠躬，结果他刚巧赶上自己面前的选手站起身调整坐姿，于是两个人“砰”地一声撞到一起。 “啊！”林希抱着头蹲了下去，还不忘紧张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闻叙在台上把一切都尽收眼底：“怎么今天咱们的选手也撞车了，你们还好吗？头痛不痛？” 过了好一会儿，林希才从眼冒金星的状态缓解过来，眼角还带着泪，“已经不痛了老师……” “我知道大家心里很激动，但还是要注意安全啊。”乔无思温和地叮嘱道。 林希刚刚的动静有点大，让高台上的制作人们也不禁远远张望，尤其程越安，和狐獴伸长了脖子似的，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乔无思没想到自己的选择会引起选手这么大的反应，哭笑不得。 只有Dex老师神色不动如山。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想和小年轻们扎堆，选的每个练习生都来自不同的名次区间，上一轮看起来中意排名靠后但实力突出的，下一轮可能就又折返回去选上位圈选手了。 他的标准飘忽不定，无法用定位或人气一言蔽之。闻叙也很好奇，还采访了他一下。 他说：“身处逆境但却不肯向命运服输的人，像肉食动物一样，毫不遮掩的、充满野心的目光会很打动我。” 孟长宇一听到这个标准，就觉得自己简直百分百符合。我明明也是这样的啊，老师怎么不选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制作人战队里的席位所剩无几，机会已经不多了。孟长宇心里急得上蹿下跳，但为了给制作人们留下好印象，表面上还要故作镇定，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谁知下一轮，他就如愿以偿地在最喜欢的Dex老师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心想事成，可喜可贺，开局就这么圆满，三公必定顺风顺水！孟长宇在心里乐开了花，他的嘴角压了又压，还是很难不上扬。 当最后一个被选到的练习生前往制作人下方的席位入座后，三公组队终于结束。 又一次难熬的、惴惴不安的命运抉择尘埃落定。没被制作人们选择的练习生们，与伙伴们最后一次在镜头前相拥，随后遗憾地离开了舞台。 剩下的选手们还来不急从离别的悲伤中脱出，就必须整理好心情面对接下来的比赛。 “那么此刻，我们终于能够听到制作人们带来的歌曲了，三公选曲即将揭晓，大家准备好了吗？” 第56章 这歌想要我的命 练习生们用热烈的欢呼和呐喊回应了他。 “再大点声, 让制作人导师们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三十多人的人数硬是让选手们喊出了上百人的气势，有的舞蹈担当只恨自己高音不够高。 “那请导播老师随机播放制作人们带来的歌曲吧，大家可以积极猜一猜是哪位老师的作品哦。” 孟长宇和柴令宣一到这种环节就很主动, 手举过头顶：“老师, 猜对了有没有额外加分？” “你们积极的态度让我很欣慰, 但是不好意思, 确实没有。”闻叙笑了笑。 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SG这种虚晃一枪的桥段, 还是兴奋异常。 现场静了小一会儿, 在洛嘉快要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时，猝不及防, 导播开始播放第一首demo。 大屏幕上, 歌名《浮世梦我》出现，又渐渐隐去，视频开头是一段鼓点, 越来越急促, 配合着具有冲击力的多人合唱, 节奏很快, 抓耳又洗脑。 合唱部分结束后, 主唱单人导入, 第一句就用了转音, 但这个转音没有炫技感，随性又热烈, 半醉半醒, 仿佛歌者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然见到一位来者，于是向来人发出邀请：“要不要来加入这场狂欢？” 歌曲节奏越来越快，到预副歌的唱段时, 主唱的语速已经快达到rapper的水平了。突然，一个飒爽的转音切断了情绪，进入副歌部分。 副歌更是热烈，将盛大的狂欢感推到极致，但是这种氛围却并非由复杂的伴奏承接，这里的伴奏，相比于前续的“什么好料都不拘一格倾情奉上”的华丽、应接不暇而言，只剩下鼓点和合成器，甚至有点单薄。 全靠主唱的唱腔撑起此前的一切盛大与疯狂，demo的主唱唱功超然，滑音、转音、怒音什么技巧都恰到好处，直击人心。 Dance break是合成器穿插着中国古典乐器，竹笛行云流水般穿过现代的电子音效，却全无违和感，倒像是笛声才是旋律的骨，是灵魂所在。 整首歌都传达着“与我忘掉一切，沉醉在这场狂欢中闹个够吧”的感觉。 一曲结束，练习生们已经被震撼到了。这种震撼不亚于主题曲刚揭露时，大家得知要在三天内学下来这么难的歌和编舞的心情。 《浮世梦我》的难度也很高，与主题曲《追光》是两种意义上的难。《浮世梦我》的唱腔运用了很多演唱技巧，想要把歌曲的狂气、奔放展现出来，但还不能油腻，对主唱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 就连柴令宣这种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性格，此时也有点瑟瑟发抖，以他对乔无思作品的了解程度，《浮世梦我》是乔无思写的，八九不离十了。 而他作为54老师钦定的大主唱，不禁咽了口口水。 这局真是生死难料啊。 为了配合歌曲风格，《浮世梦我》的编舞同样高难度，舞者们像艳鬼，又像狂醉的仙人，动作癫狂豪放，大开大合，但细节也一点都不少。 想跳出原编舞的豪迈感，练习生们要下苦功了，否则很容易用力过猛变成军体拳，或者干巴巴做动作，丝毫没有原曲神韵。 林希看呆了，也听傻了，他虽然对乔无思不算很熟悉，但另外几位制作人的歌他听得不少，因此他认为这首歌大概率来自乔无思。 而他自己就像是歌里误入狂欢庆典的路人。林希是想挑战自我没错，但如果一上来就是这种难度的歌，他觉得自己练两个月都难说能不能完全演绎好。 这次是谁在选秀节目里越级碰瓷？噢，原来是我自己。林希闭上眼睛，有点崩溃。只有唯一一丝希望，祈祷这歌不是乔无思写的，以及下一首歌难度别这么高。 三公第一首选曲就把练习生们镇住了，紧接着，下一首也来了。 大屏幕黑了几秒钟，第二首demo的歌名出现——《皈路》。 歌曲的前奏是空茫、渺远的风声，随后鼓点从远处渐进，最开始听来像隐隐的雷鸣。 钢琴声加入了前奏，低音区的几个音符不断重复，听感却完全没有洗脑、念经的效果，简单的旋律循环、叠加、变奏，反而越发像高速镜头下漫天流云拂过，营造出一种即将踏上漫漫前路的启程感。 人声响起来了，同样是核心旋律不断演变，但每一句都有微小的变化，这首歌考验主唱的地方在于，如何把相似的段落处理得有情绪的渐进、递增，要四两拨千斤，要在微末的地方下功夫，一腔热血蛮力在这是不顶用的，要用巧劲。 洛嘉听到这里，隐隐地猜出了这是谁的手笔。 和《浮世梦我》极度外放、张扬、向外探寻的表达不同，《皈路》歌曲前三分之一的情感，克制而深沉，甚至带一些悲壮，并非浪漫主义的宣泄，它真实又细腻。 那旋律里，能叫人听出一种挣扎感，但极为内敛。像天命不可违，像无法控制的、终将到来的结果，洛嘉甚至听出了一点逃不出既定命运轨迹的、无能为力的哀伤。 他太能共情这种无力感了，他过去的五年里体验过无数次。 进副歌了，伴奏里加入了一种洛嘉没听过的古典乐器，这让他想象出广袤苍茫的大地，巍峨的雪山如同巨物般，在流云雾霭中现形。 群山无言地矗立，像神明俯视渺小的人类，“不要逃避，勇敢面对宿命”的情感不断地在旋律中累积，等待着突破口。 Bridge部分是一段rap，这倒是很出乎洛嘉的意料，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皈路》这种很有故事感，也很有神性的歌，一般都会搭配无人声bridge，或者直接用女声或童声吟唱，尽所有的可能营造庄严、神圣的听感。 但他很快就不意外了，因为这段rap太妙了，它从歌词内容到唱腔，全无耍酷、炫技的感觉，一点都没切断此前营造的氛围。 这个part像神明低语，像对命运的叩问，又像与自我内心的对话、劝慰，到最后多重情绪叠加，甚至达到了振聋发聩的程度。 没有一个rapper能拒绝这段神乎其技的rap，Zoey也不例外，他听得眼睛都瞪圆了。 最终段落，管风琴恰到好处的加入，让歌曲的能量和情绪都抵达巅峰，世界线收束，故事即将迎来结局。 洛嘉以为宏大的故事同样会迎来用长音、低音演绎的深沉结尾，有始有终。但《皈路》又让他意外了，歌曲最终的旋律甚至可以说是清灵、悦耳，这种质感他联想到了月下的雾凇，晶莹、透明。 如果说《浮世梦我》是靠人间烟火、熙熙攘攘来传达“盛大”的听感，那《皈路》则是用歌曲的叙事感震慑人心。它不像男团歌，更像是电影的主题曲。 连它的编舞也不像男团舞，像是舞台剧或者音乐剧才会有的舞蹈，很多群舞动作，观赏性和整体性极强。视频里的舞者们一看就有多年的现代舞功底，动作飘逸不羁，如同流风回雪。 这首歌听在不同人的耳中，故事大抵也是千人千面。在洛嘉心里，他仿佛看见一个踏上征程的旅人，听遍了风声呼啸，见惯了日照金山，趟过被月色浸透的、冰川脚下雪水融成的溪流。 旅人也曾迷茫无措，也曾痛苦失意，但他最终，化作了天地间最不受束缚、最自由洒脱的那朵云。 “这首歌给我们唱真的没问题吗？”有练习生小心翼翼问道。 “写歌的老师亏大发了。” “导播老师真的没播错视频吗？这歌其实是哪部未上映大片的主题曲吧……” 洛嘉飞速又短暂地瞄了一眼对面的程越安，企图从他的表情看出点“谁是这首歌作者”的端倪。 但程越安现在不像吃瓜群众或者气氛组了，此时的他微拧着眉，抱臂垂着眼帘，看起来有点严肃。 所以程越安也被这首歌震撼到，沉浸在歌曲的情绪里还没出来吗？洛嘉有点不确定了，但他还是觉得，这首《皈路》表达情感的方式，很“Yvan Cheng”。 让洛嘉细说的话，其实他也说不出来具体为什么。但是他好歹也是唱过程越安两首歌的人了，在《追光》和《季候风》都当了C位。他本就是敏感纤细的性格，能体会到歌里潜移默化的、属于作者的痕迹。 “这歌……应该是程老师写的吧？”邹放与身旁的练习生讨论道。 “不一定，我觉得也很像54老师的风格，毕竟她写了很多大场面，而且歌里也有她最爱的管弦。” “确实。”邹放点了点头，“《浮世梦我》和程老师成名作《焰空》给人的感觉也很像，洒脱又自由。” “你怎么不说《浮世梦我》其实和《追光》也很像？都想要我们的命。”孟长宇插了句嘴，“而且《追光》程越安也参与作曲了。” 练习生们闻言，又回忆起被主题曲《追光》硬控、折磨的那三天，有人不禁打了个激灵。 但其实孟长宇心里在窃喜，因为《浮世梦我》和《皈路》一听就不是Deck老师的歌。这两首歌都不好唱，他庆幸自己免于一劫，尤其是《浮世梦我》，简直不是人唱的。 大屏幕再次暗下，显现出第三首歌的名字《Wonder》。标志性的迷幻又性感的电子音效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首歌肯定是Deck老师写的。 工业风、电子元素、对人声的失真处理，这些就像Deck作品里的水印。 其实这些元素并不小众，被广泛应用于男团歌里，但是Deck就是有本事把老生常谈的东西玩出花来。几种常见的乐器、声效在他手里，能排列组合出无数种新的可能。 孟长宇在vocal方面一直很自傲，但他其实对歌曲的概念理解向来很一般。在原公司引力波练习时，同期练习生们在老师面前能把歌曲概念讲述得天花乱坠，消化得如鱼得水。 只有孟长宇觉得自己大脑空空，现场演绎“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jpg”。他好似想不出任何画面感，只能说出帅气、酷炫这种很没有针对性的词。 但是Deck的这首《Wonder》不一样。 孟长宇只听了第一小节，夜空、霓虹灯、高楼大厦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邹放听到这首歌时，脑海中的画面和孟长宇的想象中差不多。他觉得，《Wonder》的旋律有一种在夜幕降临的城市高楼上跑酷的感觉。 这首歌的编舞也是，并不像在辽阔的旷野里奔跑那种无拘无束。毕竟在高楼林立的城市中，即便是在楼顶上穿梭，也会遇到水管、大型空调外机、排烟风机等阻挡物。 编舞整体不是大框架的，爆发和力量感没有那么足，但是歌曲中跃动的音符轻快、洒脱，舞蹈配合曲子氛围，细碎的律动和亮点一个接一个。 这首歌的舞蹈给人的感觉，就像许多未来设定的动漫主角在楼宇间穿梭一样。具有异能力的少年，动作轻盈敏捷，丝毫不受障碍物的拘束，反而像在玩什么横版跳跃游戏一般，从容不迫，一关接一关，令人应接不暇。 舞蹈和着伴奏，合成器的金属质感负责节奏卡点，鼓组又带来原始的冲击力，再加上偶尔的降速和失真处理，具有通透感和空间感的夜景宛如在眼前铺开，整首歌的风格听起来非常赛博朋克。 孟长宇总算懂为什么自己在引力波时头脑空空了，因为他没遇到属于自己的那首歌！ 他恨不得立马快进到选part阶段，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唱这首《Wonder》了。 待到所有制作人带来的demo全部播放完毕，练习生们的兴奋程度和期待值被拉高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练习生席上的讨论声非常热烈，大家交头接耳地谈论最喜欢哪首歌，想要演绎哪首歌，以及歌曲所对应的作者到底是谁。 闻叙给了几分钟的自由时间任大家畅所欲言，时间差不多了，他示意练习生们将目光转回主舞台，听自己说。 “有没有人想猜猜歌曲的作者？先说好，这个环节只有情绪价值，没有实际奖励哈。” 程越安突然拿起麦：“猜对我的歌，可以获得本人的热情拥抱。” 洛嘉：突然不是很想猜对了怎么回事。 孟长宇第一个发言：“我猜《浮世梦我》是程老师的歌，《皈路》是54老师的，《Wonder》是Deck老师的。” “好的，谢谢你的参与，还有没有选手有不同意见的？” 林希弱弱地说：“我觉得……《浮世梦我》是54老师写的，《皈路》是程老师写的，其他和孟长宇一样。” 闻叙又随机采访了几位练习生，基本大家的争议点都在《浮世梦我》和《皈路》这两首歌上。 程越安从转椅上回过身，突然开腔：“我想听听洛嘉选手的想法，你觉得我的歌，是哪一首？” 这是什么展开？练习生不能与导师走得太近，但拦不住导师非要送练习生热情大拥抱？ 洛嘉这下再也回避不了程越安的目光，他心里断定《皈路》是程越安的手笔，但他不想遂了程越安的意。他很想反其道而行之，可自己又偏偏不太会在很多人的场合下撒谎…… 洛嘉吸了口气，说道：“我觉得，《皈路》是程老师的歌。” 程越安点了点头，装作“真没想到啊”的模样，若有所思、镇定自若地回应：“好，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回答。” 闻叙也颔首道：“那么，现在公开三公选曲对应的导师！” 伴随着一声酷炫音效，大屏幕打出如下字样： 《浮世梦我》——乔无思 《皈路》——Yvan Cheng 《Wonder》——Deck …… 被乔无思选中的练习生们，此时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 乔无思见状笑道：“第一次写男团曲，什么都想来一点，下手可能有点没轻没重的，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辛苦大家了。” “没事的54老师，我撑得住。”柴令宣故作严肃地说。 嘻嘻哈哈一阵后，闻叙突然截停大家的笑闹：“还有一条重要的规则需要公布，本次三公的歌曲part分配，不再是大家组内自由分配，会全权交给制作人老师们决定哦。” 这条规则意味着什么？得到制作人青睐的选手，会拥有更多的part，更多的露脸机会。 大部分练习生们都还是初出茅庐，并没有与制作人密切接触的机会，更不用谈“受到制作人青睐”这种天方夜谭。 但他们中，有一个人不同。 程越安组里的所有成员，倏地一下，十分默契地将目光投向洛嘉。 第57章 我怎么敢越界呢 程越安在身份被揭露前, 是选手们心中公认的皇太子。而洛嘉和他先是睡上下铺的室友，后又成了队友，私下交往也很不错的样子, 就算不在一个组, 也经常能看到他俩一起吃饭。 还有些网速快的选手, 刷到过粉丝的小道消息, 说是程越安放假那几天, 连洛嘉的家里人都见过了。 程越安平时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对SG高层有时都敷衍了事，鸟都不鸟, 是什么让他牺牲了宝贵的个人时间, 跑去一个选手的家里？ 程洛二人，已经超出普通“关系好”的范畴了。 不管洛嘉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还是皇族保姆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一朝熬出了头, 或者拿了太子伴读一路升职的剧本, 他都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升咖了。 即便他的名次本来就飞升了, 如今叠上隐藏导师指定的加成, 他想不出道都难。 Project Light刚官宣选手那天, 有个热搜词条叫“节目痛失一个出道位”, 意在讽刺程越安这个皇族必占一个出道位。 现在不一样了，但是, 细细想来好像也一样。只不过占了出道位的人从程越安变成了洛嘉。 可偏偏洛嘉今时不同往日, 他本就实力出众, 现在人气也跟上来了，人家这个出道位占得那叫一个天经地义。 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洛嘉身上此时聚集了许多道目光，有艳羡的, 有善意的，有纯看乐子的，也有不怀好意的，他心里有些如坐针毡，但脸上还是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他自从上节目以来，兢兢业业练习，踏踏实实营业，不偷懒也不耍滑，洛嘉认为个人努力方面，不说满分，也称得上是优秀吧。 况且程越安突然从选手变成导师这事，又不是他安排的，他也毫不知情，作为当事人，洛嘉自己也很震惊。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jpg 洛嘉的性子比较慢热，相处数月，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室友突然变导师，这件事带给他的惊讶，他也很久才缓过来。 此外，程越安也是节目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好伙伴，突然因为不可抗力无法再陪着自己了，洛嘉难免觉得空落落的。毕竟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社会，加至职业的特殊性，他与家人都未必能长时间在一起。 还有一些隐秘的、无法向他人言说的琐碎情绪，在他心里积成了泥泞的小水坑。 他原以为数月的相处，自己现在已经不用仰望程越安的背影了，如今的自己，好像能和程越安并肩了。 结果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俩之间巨大的鸿沟并没有被逾越，只是同为选手，同吃同住一起练习的时光，短暂地将差距掩盖了。 洛嘉觉得自己好像一朝被打回了原形。意识到这一点真叫人泄气。 以往不管什么场合，谁的发言，洛嘉都会认真仔细倾听。但突然程越安问他“你觉得我写的歌是哪一首”，洛嘉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一下子又被搅乱了。闻叙在台上最后几分钟解说的规则，他听一半忘一半。 最后录制结束，他也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晃荡回了寝室。 寝室曾被行李箱挤得满满当当的墙角，如今空空的，原本一排颜色各异行李箱现在只剩下自己和林希的。 柜子里，程越安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清空了，他和程越安的用品原本放上下层来着，如今只剩自己那层还摆放着物品，看起来很突兀。 洛嘉又看向自己的下铺，他们离岛后有工作人员来换过床单，程越安的床铺此时一丝不苟，整齐得像是从来没有人曾在上面躺过。 大概再过几天，床单被褥什么的也会被收走吧。就和阿楠当时离开一样。 “前辈，你不搬到下铺吗？”林希看到洛嘉爬上铺的身影，多问了一句。 林希原本也和洛嘉一样睡在上铺，不过自从阿楠被淘汰后，林希就改睡下铺了，下铺不用爬梯子，如果实在太累了可以倒头就躺，很方便。 洛嘉听到“前辈”这个称呼甚至有点恍神。 是啊，程越安如今是导师了，这段住宿舍的生活对他而言就和参加《变形记》一样，结束后估计此生都不会再体验了。 自己为什么还要留着空下铺，爬上爬下的不麻烦吗？ 洛嘉忽又回忆起二公离开江心岛前，在寝室里收拾行李那个下午。 程越安当时阵仗很大，像是要搬家，什么有的没的全部都塞进行李箱。洛嘉现在算是明白了，程越安当然要把东西都带走，因为他这一走，就不会再回408寝室了。 但那时的自己无知无觉，还傻乎乎地帮他一起收拾呢。 洛嘉觉得全程被蒙在鼓里的自己有点可笑。但又毫无办法，隐藏导师是程越安的工作，他捂紧马甲是应该的。 从一开始，程越安就和自己不一样，退一万步说，他肯定也签了保密协议，如果暴露身份，那就违反了契约精神。 道理洛嘉都懂，可是情绪就是无法控制地滑向低点，有点生气，也有点难过。 洛嘉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傻，怪自己迟钝。 面对林希的提问，他像是被戳穿了不可言说的心事，有点语无伦次地搪塞道：“嗯……是哦……我都忘记了。今天太晚了，上都上来了，明天再睡下铺吧。” “嗯嗯，今天节目录了好久啊，前辈快睡吧，晚安。” 洛嘉躺在上铺，思绪翻涌，明明今天的节目从午饭后一直录制到半夜，除了被叫上台发言那会儿以外，他一直久坐，腰酸极了。 而且，三公规则、隐藏导师、公布制作人、比赛选曲……这一天内接收的信息量巨大，情绪起伏也很大，精神上也很疲惫了。 可他还是有点失眠，翻来覆去。 除了胡思乱想以外，洛嘉心头还有一件事很无解，那就是自己选了程越安当导师，明天开始三公排练，到底要怎么与他相处。 他在胡思乱想中半梦半醒，渐渐睡去。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洛嘉清晨醒得也很早，他看了眼手机，才6点出头。 可他再想睡，就睡不着了。他不太想立即爬起来洗漱，因为林希还没醒，洛嘉怕吵醒他。 就这么硬熬到林希起床，洛嘉洗漱出门，吃完早饭，他觉得自己动作已经比平时慢很多了，但一看时间，距离三公第一次集合时间开始还有半小时。 去每个小组的专属练习室也还需要几分钟的路程，而且在洛嘉的印象里，程越安向来会踩在迟到边缘才到场。 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现在就出发去练习室吧。早点去还能运动运动，提神醒脑。 洛嘉找到《皈路》小组练习室，低头推开门，他眼前都已经想象出洒满晨光的练习室地板了。 现实和他的想象如出一辙，地板上像撒了一层金，只不过还多了一道人影。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洛嘉愣了一下，绷紧嘴唇，视线不情愿地缓缓上移——果然看到了那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程越安站在窗边，觉察到有人进来，转过头发现是洛嘉，表情一秒钟之内被点亮了：“早啊前辈。” 洛嘉手抵着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早啊小程……老师。” 程越安逆着朝阳，背光下有点看不清表情。他静了一会儿，没回应。 气氛有点尴尬。洛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尽量丝滑地往回收手，想装出“刚起床还没什么力气，这扇门好重怎么自己渐渐关上了”的样子。 “前辈也可以不叫我老师的，你可以像之前一样喊我‘小程’。” 那怎么能行？洛嘉一向礼数周全，而且，私交再好，在镜头前，该叫什么就叫什么，毕竟要播出去的。洛嘉以前在这方面吃过亏，如今更是小心翼翼不敢越界。 虽然洛嘉此前会开玩笑地叫程越安“死狗老师”，但是“死狗老师”和“程老师”是不一样的。 “不可以的，而且老师你也别再叫我‘前辈’了，我受不起。”洛嘉半张脸藏在门后，还卡在原地没有进来。 程越安突然动作，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把门拉开：“没关系，你叫我‘小程’，我喊你‘前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都这么熟了，咱们可以各喊各的。” 借洛嘉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样乱来，毕竟他之前籍籍无名时，最火的时候就是因为被泼“嘴前辈”脏水登上热搜，另外，选秀初期的恶意剪辑和黑评，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以往程越安坚持某件事，洛嘉和他意见不同时，他的惯用方式是转移话题，或者嘴上顺着毛撸。 这方法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不说百试百灵，也是卓有成效，洛嘉自认为已经找到了与程越安的相处之道。 但是他现在不确定了。毕竟对方现在是导师，洛嘉不知道此前程越安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性格，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再说了，他也不敢敷衍导师。 洛嘉暂时想不出别的路子，只能服软：“真的不要叫我‘前辈’了……求你了。” “好吧……洛嘉。” “嗯。” “你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其实睡得很不好，怎么可能能好啊。 “你回去之后有再听《皈路》吗？” “有的。” “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很好。” 洛嘉真就和被老师点名问问题一样，问什么答什么，一句话都不多说。 程越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进度条比自己想象中回退得还要多啊。 他想了想，突然语气郑重地说：“洛嘉，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第58章 幼稚也会传染吗 程越安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让洛嘉感到不知所措。 自己忘了什么？是选曲相关的事吗？还是赛制上的规则？洛嘉把大脑内可能漏掉的信息扫描了个遍, 但没想出来。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吗？”程越安循循善诱。 “老师……请说。” “上次放假的最后一晚，你睡前和我约定了什么来着。” 睡前的约定？洛嘉茫然了。听起来是很大的事，但是自己怎么会全然没有任何印象？ “对不起老师……我确实忘记了。”洛嘉软着声线道歉, 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这样太令我伤心了, 洛嘉。”大概是导师身份的限制, 换做以前, 程越安说这话的语气必定会很夸张, 但现在, 他很克制。 “对不起……”洛嘉很心虚，只能乖乖道歉。 “没关系, 我原谅你了, 你那晚说留给我的零食，记得有空给我就行。” 洛嘉：？ 这就是他口中的重要的、自己忘了令他伤心不已的约定吗？ 洛嘉都不知道此时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自从认识了程越安，洛嘉引以为傲（不会wink除外）的表情管理都时常不奏效了。 洛嘉欲言又止, 两人僵持之时, 有人推门进来, 是Zoey。 Zoey明显没有料到这两位是最先到场的, 他晃了一下神, 随即乖巧地打招呼：“程老师……早上好。洛嘉前辈也早。” 程越安点了点头：“早。”洛嘉紧随其后, 向Zoey打了招呼。 洛嘉原本在心中疯狂许愿, 不管是谁，赶紧来个人打破这个要命的局面吧, 脚下抠出的芭比梦幻城堡都快封顶了…… 结果来的是社恐达人小Zoey。 不能说雪上加霜吧, 只能说来不来都行。 Zoey观察了一下形势, 练习室里站着的三个人，此前在《镜中我》小组是相亲相爱好队友，但是如今, 时局发生了大变动。显然有人“背刺”了队友，这是背刺之后，两人的第一次会面。另外一位队友陷入了窘境，不知如何应对。 Zoey来都来了，觉得作为曾经的小组队长，两位前队友现在这么尴尬，他得做些什么。 于是Zoey开始疯狂看程、洛二人脸色，琢磨着见机行事，缓解他们的尴尬。 程越安心想：大意了，我当时就该选柴令宣加入，活跃一下气氛的。 但是下一秒Zoey居然成了神助攻：“程老师，我记得你说，猜对你的歌可以获得热情大拥抱的。” “你要不……抱抱洛嘉前辈？” Zoey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不擅于社交的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当言语无法顺畅表达意思的时候，用身体动作表达会有奇效。 确实有奇效，洛嘉现在很想钻进他脚下刚完工的梦幻城堡，然后把门锁死，再把钥匙吞进肚子里。最后再打个电话问一下Zoey，是谁教你这样活跃气氛的？ 程越安的表情又被瞬间点亮了：“对啊！Zoey你提醒我了！作为导师，得言出必行才是。” 他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作势要来搂住洛嘉，洛嘉一惊，本能地正欲弯腰闪避，电光石火之间，门口传来一叠声的“程老师好”。 还好，程越安的动作被打断了，并没有出现导师强抱选手的场面。 《皈路》小组的其他组员可算是到场了，洛嘉终于得救了。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开始上课吧。”转折很突然，但程越安收放自如，丝滑收手，气定神闲的很有导师样。 “好——” 程越安并没有坐在练习室里专属于导师的椅子上，而是像之前的任何一次排练一样，自然地与众人围坐在一起，丝毫没有架子。 洛嘉为了避嫌，没有像往常那般坐在他身边，也没有坐到离他最远的正对面，而是选了斜前方的位置，这样不太容易与程越安视线相交。 程越安问：“大家应该都清楚，三公选曲的part是交给制作人来分，对吧？”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说：“在练习《皈路》之前，我们再听一遍吧。” 他点击手中的平板，练习室音响连上蓝牙，开始播放《皈路》。 面积很大的练习室带来了混响效果，《皈路》中的风声显得更苍茫了。 歌曲播到最后，以空灵的尾音结束。 “我想听听你们对这首歌的看法，听完后的心情也好，想象出的画面也可以。” 程越安又补充道：“你们能坐在这里，都已经获得了我的认可，所以，不要猜我的喜好，不要迎合什么，感受没有对错，畅所欲言。” “我觉得这首歌让我想到了草原、山川、大海，很辽阔……就是那句话‘人生是旷野而不是轨道’。”一位练习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首歌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主角是在影视城里跑龙套的，他从群演做起，渐渐地开始演有几句台词的小角色，后来他成了影帝，颁奖典礼上，主持人问他演过最喜欢的角色是哪个，他说是没有姓名的、在背景里叫卖报纸的报童。” 说话的练习生娓娓讲完了电影的情节，众人忍不住接连点头。 Zoey听完后少见地主动搭话：“你说的这个剧情我也看过类似的！是一个小型清扫机器人成为了知名画家，他功成名就后，又变回了最初的清扫机器人。” “噢，我跑题了，不好意思老师。我说说我的想法吧。”Zoey吐了吐舌，“我觉得这首歌，一开始是相对自由的。” “就像是人刚开始长跑或者刚决定要登山，心情是期待又雀跃的，但是到了中途，因为长途跋涉，体力不支，心情就会逐渐变得沉重又焦躁。” “而且在途中，自己会陷入怀疑，可能会埋怨自己当初的决定，也有可能会迷失方向。” “不过故事的结局是轻松愉快的。故事的主人公可能未必攀上了高峰，或者是找到了归途。他可能笑了，但只是因为看见了一只天边的飞鸟，或者一朵路边的小花。” 有练习生听了Zoey的解读，不由得开口赞叹：“哇，好棒的想法，主角踏上这段旅程，不一定为了某个非常具体的目的，也不一定非要完成什么目标，他只是想在路上遇到一些能让自己感到特别的事？” “是的，不论这件事带给他的是快乐还是悲伤，”Zoey补充道。 “懂了，俗称获取情绪价值。” “是这样没错。”Zoey笑着应答。 轮到洛嘉了，他平静地、不紧不慢地说：“我的感想也是一个故事。” “一个少年，千里迢迢寻找能寄托心灵的神迹，结果他历经千难万险，去了那个传说中的地方，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妄。正当他崩溃、绝望时，他邂逅了山神。这个山神如果有实体的话……我想可能会像是鹿？” “他们只是长久、无言地对视着。等少年反应过来，面前并没有山神的影子，他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然后，他发现自己掌心里有一束光。” 有人听得正起劲，忍不住问：“后来呢？山神回来了没？” “故事就到这里，没有后来啦。” Zoey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懂了，原来这是一个OE的故事。” 程越安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是OE？” “Open Ending，意思就是开放式结局。” “原来是这样。”他颔首，“确实很开放。” “嘉哥说的，好意识流啊！” “我觉得画面很美哎，很适合拍mv。” 洛嘉的视线在众人脸上循着声转了一圈之后，迟疑地落在了程越安的脸上。 但程越安此时偏偏没有看自己，他正微微皱着眉头，好像努力地在脑海中试图还原洛嘉刚刚讲的画面。 但是按照洛嘉对程越安的了解程度，他大概率在装。 首先，自己刚刚的用语，并没有什么长难句。其次，从一公时程越安教自己在脑海中建立记忆图书馆开始，到两人闲暇时，讨论起各自喜欢的音乐或者影视作品，洛嘉能够从他们大量的交流中断定，程越安是一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人。 并且他很擅长通感，可以把画面、图像抽离出感想和情绪，放进自己的作品中。 或者说，艺术家可能都具有这样的能力。反过来当然也可以。 洛嘉不信自己刚刚讲的这样一个具体的故事，程越安会想象不出来画面。 他是在装模作样，等着洛嘉向他解释，也就是主动找他说话。 果然，见洛嘉不接着解释，程越安频频投来目光，但洛嘉偏偏不看他。只是跟身边的练习生笑着讨论。 讨论声渐渐停息，程越安也没有示意让下一个人开始。 他还在等。 这一点倒是和程越安之前作为选手时一模一样。怎么会有人当了导师还这么幼稚的啊。洛嘉有点无奈，但是，莫名其妙地，洛嘉心里升起了一丝胜负欲，他不想惯着他。 气氛变得胶着了起来，程越安终于还是放弃表演，让下一位选手接着说感想了。 洛嘉心里涌起一丝难言的快意。 发言轮完一圈后，程越安清了清嗓子，总结道：“我很喜欢你们对歌曲衍生出的理解，有些选手的理解甚至给我带来了全新的思路和灵感。”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投向Zoey，蜻蜓点水般地一触，随后落在了洛嘉的脸上。 这次洛嘉倒是没有回避他了，带着一点自信的笑，直直地回望过去。 程越安的确是没有料到洛嘉这次会这么直勾勾地望向自己，他像是没有做好准备，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两人就旁若无人地较上劲了。 程越安一边分析着每位选手的感想，一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洛嘉。 洛嘉也毫不躲避，两人像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 最终，程越安输了。他先控制不住，眨了眼睛。 不要小看专业爱豆盯镜头的能力啊。洛嘉只是不会wink，保持眼睛长时间不眨还是小菜一碟。 大概是死狗老师很满意自己挑的成员配置，也如他所说，对歌曲的感想是各花看各眼，没有好坏之分。总之，他没有嘴毒地锐评，很和气地肯定了大家的发言，也说了说自己写这首歌时的创作感想。 “接下来，我需要大家选出自己最喜欢的part，我会给你们一些时间挑选和准备，我想要看到你们用‘错过这个part就会终身遗憾’的心情和努力完成它。”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说：“大家不用着急，我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代入情感，期待大家的演绎。” “另外，我不会中途打断你们的练习，大家就当我不存在吧。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练习生们陆续开嗓练歌，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洛嘉起身出门，打算去拿水。 程越安看到洛嘉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在心里默默数到30，也起身出了练习室。 第59章 程老师我好热啊 程越安并不知道洛嘉出门是打算干什么, 但洛嘉不是抓住机会就偷懒的小朋友，他能做的总共也就那几件事。 茶水间和洗手间分别在走廊的两头，走廊尽处有可以放风的天台。他也不可能一去不复返。任意选择一个方向, 50%的几率能遇见洛嘉, 而程越安一向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 就算是这次机会扑了个空也没关系。洛嘉不可能一天只出练习室一次。而且三公准备期有那么多天, 制作人和选手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少。 再退一步说, 就算是节目录完了, 等到成团出道, 程越安依旧会担任出道团专辑制作人的职位。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没什么可心急的。 走廊一侧, 传来了脚步声。程越安听声辩位的能力很强, 鬼使神差地，他快步走向离他最近的杂物间，拉开小门闪身躲了进去。 这种仿佛在窥视猎物, 等待着捕猎时机的体验莫名让他心中感到隐秘的兴奋。 程越安把杂物间的小门拉开了一条缝,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来人是谁。 有人经过杂物间了, 如果程越安真的是等待捕猎时机的大型猫科动物, 那他的瞳孔此时应该会激动地放大, 黑洞似的。 但他并不是大型猫科动物, 经过的也不是他等的人。 可他不想就这样罢手, 自己都放下身段躲到杂物间里了，要是被人发现堂堂制作人这么鬼鬼祟祟, 说实话还是有一点丢脸的。 他不死心, 想着来都来了, 他还想再等一会儿。反正自己是导师，现在没人管得了他。杂物间没有摄像头，也不会被镜头、part什么的束缚, 他想什么时候回练习室就什么时候回去。 他如自己认知中那样，确实运气不错，还真让他等到了想等的人。 洛嘉抱着一箱运动饮料正准备回练习室。经过一道窄长的小门时，门板突然洞开，把他吓了一跳，手中的饮料脱手，差点砸到他的脚。 一声巨响后，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拉进了杂物间。？！ 杂物间的声控灯顿时大亮，这灯亮度很高，洛嘉被灯光晃得眼睛都来不及对焦，就被人压在了门板上。 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撞击和疼痛感传来。 那人先他一步，把胳膊垫在了他的背后。 随后那人不由分说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了他的耳朵，用下蛊一般的声线问道：“为什么冷暴力我？” 程越安没头没脑的发问带着潮热的气息喷在洛嘉的颈侧。 洛嘉受到惊吓飙升的心率慢慢回落。 长久无言的沉默，杂物间的声控灯都灭了。 狭小的杂物间并没有装空调，两个人的呼吸，好像都能够让这小小的空间产生温室效应。 黑暗里，二人呼吸交错，空气升温。 洛嘉咽了又咽的话语还是没能吞回去：“你别这样……” 声控灯亮了，程越安把头抬起来，用一种弃犬般的目光看着洛嘉。 “洛嘉，你好狠的心。” 他总是会把话说出十二分的情感，和他的歌一样。洛嘉有点哭笑不得。 “你别这么说……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合适……”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洛嘉噎了一下，程越安到底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小程……你是隐藏导师了，如今身份公开了，我们这样，对彼此都不好。” 在没有别人的地方，洛嘉终于肯像从前那样叫自己，程越安心里升起些许轻松，他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点：“我们哪样？” 还能哪样……现在这样难道不逾矩吗？洛嘉耐心地、平静地，开诚布公地说： “你现在，让我感到……有点畏惧。” “为什么呢？我的身份是变了，但我们可以和以前一样相处啊。” “不是的，没有这么简单。” 难道是中国学生天生怕老师？程越安觉得不至于吧。 “我不知道过去的你是用什么样的眼光、什么样的心境与我相处的。” “那么多个共处的日日夜夜，一起挥洒汗水，又哭又笑的瞬间，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你是时时刻刻地在审视、评价着我吗？” 洛嘉的语气很冷静，但却字字都像惊雷。顷刻间把明明近得暧昧的二人分隔得很远很远。 “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甚至站在我面前的你，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一想到这些，我就有点不寒而栗。” 洛嘉怕程越安听不懂这个词，又换了个表达：“就是，我有点害怕。” “我最怕的就是，我以为这几个月下来和我非常熟悉的人，一切可能都是假的，我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你，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性格。” 程越安终于明白洛嘉对他的态度为什么断崖式地变化了。 “洛嘉，你不要这样想，我没有一直审视你，没有在心里给你加分减分，我和你的相处，我对你的态度，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从来没有掩饰过什么，我在你面前展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 程越安的语速很快，仿佛下一秒就打算宣布不干主唱了可以收拾收拾转行做rapper了。 洛嘉静了一会儿，声控灯又灭了。 程越安在黑暗中紧张地等待着洛嘉的回复，时间好像从来没有流动得这么令他焦躁、心痒难耐过。 “小程……谢谢你。” 灯亮了，洛嘉的眼睛里无波无澜。 这是什么回复？感觉洛嘉片刻后就要脱口而出“你是个好人”了。 程越安不依不饶：“谢我做什么？” 洛嘉觉得成年人之间很多话其实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但是此情此景，洛嘉要是不打算说清楚，程越安看样子不会轻易放他回去。 “谢谢你这么坦诚。” 程越安听后，声音又软了几分，但态度好像还是不想就这么放他走：“不客气。洛嘉，你也可以坦率一点。” “而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要么就别来招惹我，招惹了就奉陪到底’？” 洛嘉的表情顿时变成地铁老人看手机，程越安平时到底在看什么电视剧或者小说啊？都哪里学来的台词，再说了，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他了？ 从一开始，就是他突然跑到自己面前自爆说“你好，我是你的毒唯”吧？ 洛嘉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明白了……可能程越安性格使然，加上从小在国外长大，成长环境太不一样了，所以一时间理解不了他心中的百转千回吧。 但是，洛嘉觉得自己和程越安双双离开练习室太久了，再不回去组员们怕是要起疑心了。得赶紧脱身。 他知道程越安不达目的，通常不肯善罢甘休，但洛嘉也确实没有料到，他会在自己对他态度变化这件事上这么难缠。 洛嘉该说的也说了，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但一眨眼的工夫，他心中便如有神助。 洛嘉抬手搂住了程越安，用极度温柔、安抚的眼神望着他：“小程，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程越安真是不解，为什么洛嘉的眼睛，哪怕只是倒映着杂物间的普通LED灯都像落了一弯月亮进去？简直不讲道理。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 程越安原本一直垫在洛嘉背后的手渐渐滑落了，肩背肌肉也放松下来。洛嘉像从前那样，一只手熟稔地搂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拧开门把手：“这里太热了，我觉得好闷啊，咱们出去，找个凉快点的地方慢慢说吧……” 瞬息之间，洛嘉突然发力往程越安背上猛地一推！ 唱跳爱豆本就身体素质极佳，洛嘉力量也绝对不小，更何况程越安完全没有防备，被他猛地一推，脚下踉跄，转眼自己就到了杂物间外。 他急切地去拉门，但洛嘉早就迅速地关门落锁了。 眼神安抚、言语服软、主动贴近、无情推人、锁死小门，这一套连招真是无比丝滑流畅。所以刚刚洛嘉温柔、放下防备的模样都是假的吗？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啊！程越安震惊了。 任凭程越安怎么敲怎么哄，洛嘉都不肯开门。 对峙的间隙，洛嘉还语气毫无起伏地隔着门大声说：“里面好热啊程老师，我觉得我快要晕过去了。” 好好好，现在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是吧？ 又被洛嘉轻松拿捏了。杂物间里没有空调，确实很闷热。程越安只是刚刚待了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现在，只要自己徘徊在门口不走，洛嘉就肯定不会出来。 时值盛夏，在封闭空间里待久了会有中暑的风险。程越安连按住洛嘉都会怕他磕到了，在他脑后垫上一只手臂。洛嘉几乎料定了程越安不会让自己一直闷在杂物间里难受。 事实的确如此，程越安不是第一天认识洛嘉。他想起洛嘉膝盖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和各种新伤旧伤；想起他每次公演排练不管不顾的模样，幸好体质不错，换成别人都不知道进几次医院了；又回忆起他在宿舍为了戴上自己的耳坠硬穿耳洞……可谓是劣迹斑斑，他算是怕了他了。 程越安叹了口气：“我先走了，你赶紧出来。” “程老师慢走。” “哦对了，小程你等一下！”洛嘉的声音终于带了点感情，隔着门又叫住了程越安。 “麻烦你帮我把门口的水搬回练习室，谢谢你。” 有事叫小程，无事程老师是吧。而且，洛嘉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使唤导师？这是不是有点过了？程越安真服了，偏偏还拿洛嘉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越安自认为大人有大量，沉声应下了：“知道了。” 第60章 你还挺会当导师 程越安抱着一箱运动饮料回练习室时, 收到了小组成员们的热烈欢呼。 “程老师人真好啊！” “是啊是啊，好感动！” “程老师万岁！” 原来洛嘉让自己搬饮料不是为了使唤自己，反而是为了帮自己拉进和小组成员的距离啊。 洛嘉真是太爱我了, 好细心, 想得这么周到。程越安的心情瞬间没了阴霾, 阴转晴了。 但其实洛嘉真没想这么多, 他真的只是不想让程越安轻轻松松就走了, 毕竟他躲在暗处拉自己那一下的确把自己吓得够呛。 洛嘉在程越安离开后, 特地在心里默数了几分钟后才回去，他刚一进练习室, 就听到程越安装模作样的语气： “洛嘉你终于回来了, 给，这是特地为你留的。” 他远远地递过来一瓶宝矿力，在“特地为你留”的这几个字上加重了发音。 洛嘉懂了, 程越安还在点自己呢, 因为自己今天早上把给他留了零食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都是做导师的人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洛嘉在心里叹气, 但面上还是温和地笑笑。 “谢谢程……小程, 老师。”几个称呼被他在嘴里倒腾得千回百转。 同组成员已经有人在看程、洛二人的脸色了, Zoey更是毫不掩饰, 坐直了身体打量他们俩，仿佛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这恰恰是洛嘉最不想看见的, 因为他一向以团队为重, 他不想让自己和程越安之间的尴尬影响到别人。 团队的氛围是很重要的, 洛嘉到现在都还会偶尔怀念一下《镜中我》小组排练的时光。 他当然希望《皈路》排练也可以复刻之前的团队气氛，不仅仅是因为责任感，也是出于自己对《皈路》这首歌的喜欢, 这首歌值得大家齐心协力去演绎好。 就像是大人吵架，千万不能影响到孩子一样。 程越安的歌，以及他本人对演唱者的情感表达要求很高，需要演唱者专注歌曲本身，不能被别的事干扰了情绪，要心无旁骛。 先把多余的情感放一边，全身心投入到练习中吧。 夏日的阳光把练习室照得亮堂极了，大家分散在四处练歌，被程越安选中的选手们嗓音条件都不错，哪怕是练习进度不一样，听着也不会嘈杂。 偶尔有人去问程越安一些问题，他都认真解答了。墙上的钟逐渐走了一圈，程越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大家准备好了吗？” 练习生们纷纷抬头肯定地回答他，聚拢而来，程越安也加入到他们之中围坐。 洛嘉在练习的间隙里想清楚了利害关系，为了团队和谐，心里再怎么拧巴，哪怕是强迫自己，表面功夫得做足了，起码在旁人面前，得和程越安同从前一样相处才行。 自己是理智的、可控的，但程越安此人，显然不是。 他真怕程越安小脑瓜灵机一动又搞出什么杂物间偷袭之类的事，幸好刚刚没被人发现。 洛嘉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像之前每次排练时那样，坐在了程越安的身边。 程越安的背僵直了一瞬，又放松下来，他好像很开心，连带着语气中都有几分笑意： “大家展示一下自己最喜欢的part吧，谁先来？” “我先吧。”洛嘉示意道。 程越安扬了扬眉毛。 洛嘉的态度果然进步了。还得是我啊，要不是刚刚埋伏在杂物间主动出击，他还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程越安又欣慰，又洋洋得意。 洛嘉选了预副歌，是高潮来临前积累情绪、准备爆发的段落。他将这里的情感处理得层次丰富，极为细腻。 仿佛表面上期待着命运的到来，但情绪之下隐藏着一种内敛的无力感，却又不肯就此放弃，仍旧苦苦挣扎。 洛嘉选了这一part，在程越安的意料之外，但他多想一步又觉得合情合理。虽然上节目前程越安只是洛嘉的路人粉，是的，他现在知道毒唯的真正意思后可不敢乱说了。好在他自上次假期开始，已经断断续续把落下的关于洛嘉的课程全部补上了。 得益于信息时代和洛嘉的职业，他爱豆生涯中一切发生过的事都能够留下痕迹。程越安得以在短时间内、在公开平台上看见他不曾参与过的、洛嘉过去五年中的经历。 在第一视角与洛嘉形影不离地相处数月之后，程越安通过破晓娱乐官方的视角，以及粉丝C妹们的视角，又重新认识了一遍洛嘉。 他隔着屏幕旁观了洛嘉无数个欢笑和落泪的瞬间，目睹了他的快乐与失意。 他看见了，洛嘉在或清晰或模糊的画面中，从青涩逐渐变得成熟、强大。 其实他写《皈路》这首歌时还不认识洛嘉。但是，命运的相交和重叠有时就是这么奇妙。他的歌里恰好与洛嘉人生的一角高度重合，洛嘉也能从《皈路》里感受到与自己经历的共鸣。 高山流水，倾盖如故。 洛嘉唱完了自己最喜欢的part，偏过头看向程越安，等着他的点评。 程越安一时想不出来，并不是因为他的中文水平突然掉线了，而是，他觉得这首歌就是洛嘉，并不是这首歌适合洛嘉，或者洛嘉的经历与这首歌的情感相似。 就像1加1等于2这件事本身就天经地义，不需要任何解释与评价一样。 程越安静了半晌，最终说道：“一切尽在不言中，下一位。” 洛嘉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还笑了笑。 其实他刚刚等待时，心情很矛盾。他又期待得到歌曲制作人的肯定，又有点担心程越安在众人面前我行我素地吹彩虹屁，毕竟他们俩还是得避嫌的。 现在这样就很好。 轮到Zoey展示，他是rapper，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这首歌中令人印象深刻的rap部分。 听得出来他调整了自己惯有的节奏和韵律，在向原曲风格看齐，尽量还原《皈路》宏大的叙事感。 程越安也没有多说什么，给予肯定以后就cue了下一位成员。 每位成员选择了什么段落，程越安都在平板上做了标记，大家一圈轮完后，他说： “大家喜欢的part我已经了解了，那么接下来，我希望你们回忆一下此前讲过的对《皈路》的感想，将当时的心情和感受融进你们最爱的part里。” “——再唱一遍给我听。” 程越安像是把一块璞玉展现在大家面前，让所有人挑了自己最心仪的那一部分，先引导着练习生们说出了雕琢的思路，又让大家画了设计图，最终结合众人的喜好、擅长以及设计思路来决定原料到底怎么分、分给谁。 能否将这块璞玉雕琢好，原曲和练习生们各占一半分量。 好有参与感啊。洛嘉在原公司待了那么久，上了无数声乐课，录过那么多次歌，没有见过哪个制作人老师是这样指导演唱、这样给成员分part的。 能成为知名制作人和创作歌手，程越安确实不是只有天赋那么简单。 大家依程越安所言，将自己理解的情感倾注到唱段中，各自演唱了一遍。 练习生们当然会选到重复的part，程越安有的时候会让撞车的成员分别重复一遍，他再做抉择，有时则会按照歌曲情感的递进，结合成员们定位、能力、演绎的具体情况去调整。 洛嘉和Zoey都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自己最想唱的部分，洛嘉还额外获赠了intro和副歌第一段。 Part分完之后，程老师让大家又顺了一遍，最终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分part这一part就这样愉快地结束了。” 大家被他这句话逗乐，突然，有个练习生举手问道：“老师，我们不用定center这些吗？” “在我这里，不用。至于舞蹈部分的话，就要看明天舞蹈老师的意见了。” 制作人不会全程陪着大家练习吗？不过洛嘉想想也是，程越安在Project Light 节目里真的已经投入了太多个人时间和精力，他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 洛嘉犹豫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程老师，你明天还会来吗？” “明天我还会来练习室，但是明天之后想要再见我，就得到导师中期评价了。” “所以，大家如果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问题或者需要我配合的事，一定要趁我在的这几天赶紧做。” 程越安话里有话，洛嘉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当天排练结束后，洛嘉回到寝室，站在自己的储物柜前面发呆。 储物柜的角落里，说要拿给程越安的、包装好的零食正静静地躺在角落。 它成了洛嘉手头的烫手山芋。 没了一起回寝室、一起吃饭这样非公开的相处机会，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突然把程越安叫出去。 “程老师，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这种话听起来就很倒反天罡。 总不能在练习室的摄像头下突然把零食塞到程越安怀里吧？这是干什么，强行贿赂导师？ 洛嘉更不可能像程越安那么莽，埋伏在对方去练习室的路上，把人突然拉进杂物间说事情。 虽然送他一份零食说到底是件小事，但此举还是有点可疑，毕竟他俩现在是师生关系，身份敏感。 得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 洛嘉回忆起练习室那一层楼的构造，心里逐渐有了个主意。 他找到自己的小笔记本，翻到空白页，提笔在上面写道： “小程，展信佳。” 不行，展信佳这么书面的用语，程越安可能会看不懂，洛嘉伸手把这几个字划掉了。 看着洁白崭新的一页纸上出现了一团乱糟糟的印记，洛嘉感觉自己的强迫症有点发作。 他翻开新的一页，重新写，但写着写着又觉得不对劲了。 字迹有点潦草，以程越安的水平能看得懂连笔字吗？ 洛嘉犹豫了一会儿，又翻开了新的一页。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对程越安真的是好上心啊。 结果脑海中浮现出程越安洋洋得意的表情之后，洛嘉开场就写错了，他写“亲爱的小程”…… 什么亲爱的？划掉划掉。 小笔记本被撕了又撕，它能够给予洛嘉的空白页已经不多了。 洛嘉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在手机的备忘录上面写，写完确认没有问题再抄在纸上吧。 林希回了宿舍，看到洛嘉正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好奇地问：“前辈，你在写日记吗？” “不是，我在还债。”洛嘉回答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安家取得大胜利 洛嘉在用手机备忘录写下自己的感受时, 觉得这是一种很难得的、直面自己心意的体验。 这两天纠缠在他心中的诸多混乱情绪，随着光标的一点点移动、文字的一个个累积，渐渐地被找出了最初的线头, 然后悄然解开、理清了。 他把信的内容誊抄在纸上, 好像又梳理了一遍心情。在纸上写字的过程也像在倾倒、释放自己的情绪。 不过, 程越安能看懂吗？因为知道这位小程老师鬼神一般的、具有极端二象性的中文水平, 洛嘉本能地有点怀疑。 但是他写着写着又释然了, 他不信能写出《季候风》和《皈路》的程越安会理解不了自己。 就算是程越安看过信后还表现得很莽, 那也是他“不想”理解自己，而不是“不会”。 不论结果如何, 总之先写吧, 先把信给他，之后的结果就看程越安的造化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尽人事听天命……洛嘉想到这，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命苦。 隔天, 《皈路》的编舞师到场了。编舞师姓萧, 是前国家歌剧舞剧院的首席舞者, 几年前, 她的代表作选段登上国内一年一度的、讨论度最高的晚会, 此后全球巡演场场爆满, 一票难求。 近几年她退居幕后, 潜心研究编舞和舞台表现。 程越安偶尔会自称是艺术家，但多是自我调侃, 而这位舞蹈老师是如假包换的真·艺术家。 没想到节目组连这位老师都能请到, 有的练习生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上这个节目是我赚了, SG赔了”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程越安在练习生堆里隐藏许久，自然猜到练习生们在想什么，他开□□跃气氛, 语气中满是鼓励：“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啊，记住我之前说过的，你们值得。都大方点，叫老师。” “萧老师好——” “你们好，不用太拘谨，我也是第一次来选秀节目，有很多事要向大家多多学习。” 编舞师的性格很干脆利落，简单自我介绍后就进入检查舞蹈的环节。 到达三公这个赛段，能存活下来的选手实力自不必说，即便是不常在男团舞台见到的舞种也可以适应，大家都提前扒过舞，而且小组成员经过程越安严选，不说六边形战士，也绝对出类拔萃。 《皈路》的编舞用现代舞打底，舞蹈节奏不快，比较追求韵律感、气息，以及像舞剧一样整体的观感和队形变化。 Project Light前几次公演的小组人数和大型男团差不多，练习生们面对有复杂走位的编舞倒也不是第一次，即使是在专业舞者面前展示，也能拿得出手。 但是练习生们有点太紧张了。 有一个成员在换队形时，不小心撞到队友，引起了一点混乱。其实即便是在正式舞台上，这样的小失误也算不得大事，但可能因为编舞师本尊在场，大家不免忐忑，蝴蝶效应似的，一个小的碰撞，让大家都慌了神。此后动作也不够标准了，走位也不流畅自然了。 练习生们比谁都看重这次展示，失误后一个二个地开始疯狂看两位导师的眼色。 以洛嘉为首。Zoey紧随其后。两个人如果此时头上长出猫耳的话，大概会左转几下，右转几下，然后放平，直接飞机耳。 洛嘉被称为隐藏的ACE，本人表现得没什么问题，但他一向以团队为核心，又追求完美主义，再加上他其实有一种微妙的心理。 他觉得自己和程越安是“一伙”的。或者说，他与程越安一直站在同一边。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同呼吸，共命运。此前两人都是练习生时如此，如今他作为程越安的选中的成员，更是如此。 团队在新老师面前没表现好，洛嘉认为自己作为其中的一员，作为有出道经验的前辈，理应有部分责任。也就是说，不能给程越安丢脸。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洛嘉一个人，那个最先撞到队友，引起混乱的成员，刚刚一直绞着手指，视线在两位老师的脸上来回跳跃，额头都沁出了汗水。 洛嘉敏锐地观察到了，他主动举手打破僵局：“老师，可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 Zoey也大着胆子附和：“是啊，我们第一次合舞蹈，有的地方表现得不太好……” “是啊老师，我们刚刚确实有点紧张……”失误的成员也开口了。 但程越安并不这样想。 这是《皈路》小组成员们第一次正式展示舞蹈，出现点小瑕疵，程越安觉得算不了什么。 三公的准备时间很充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挺好的啊，也要给老师表现的机会，不然老师哪里有镜头。”程越安一本正经地说。 洛嘉惴惴不安的心下落了半截，他的视线自程越安转移到编舞师。 “程老师说得对，大家也要照顾一下我的镜头分量。”编舞师笑起来很温和。“如果一开始就跳得很完美，就用不着我这个老师了。” 程越安用耐人寻味的表情和语气，悠悠开口说：“在外面，一节大师课是很贵的，大家一定要珍惜机会，多暴露一点缺点，节目组的钱才算没白花。” “对了，我并没有自夸的意思，也没有为节目组省钱的意思。”他又补充道。 洛嘉失笑，程越安确实不可能有为节目组省钱的心思，他的小号可是叫死狗今天倒闭了吗，都骂SG是死狗了，他能安什么好心。 练习生们紧张的情绪在听到程越安几句调侃以后缓和了不少。 编舞师抓住几个关键动作做了示范，专业舞者就是不一样，几乎是一示范，大家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加上她讲解得又生动，很容易让人理解。 几轮教学后，编舞师让练习生们再顺一遍舞蹈。二位导师坐在练习室镜子前，时不时交流几句，他俩看起来挺满意，二人都频频点头。 《皈路》轻灵的尾声再一次回荡在练习室里，编舞师微笑着说：“大家跳得很好啊，很灵！现在的完成度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给大家20分钟先休息一下吧。” 洛嘉除了练习，这一上午心里其实还装着另一件事，这事不完成，他就一直放不下悬着的心。 他几乎在编舞师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抬了头，眼神穿过队友们望向程越安，目光如同有实质，很快地，洛嘉得到了回应。 洛嘉冲着门口的方向，极小幅度地歪了歪头，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作为相处数月的室友加队友，程越安自然明白洛嘉的意思，他也站起来准备跟上洛嘉。 突然，洛嘉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回头，用眼神告诉程越安：你现在先不要过来啊。 其实程越安表面上当选手太久，偶尔也会忘记自己现在是导师来着，比如刚刚。 他半路停下，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为了配合洛嘉，他还是原地等了一会儿才出练习室。 程越安站在走廊中央，左顾右盼，没有洛嘉的影子，他正准备像昨天一样随意挑个方向去找，视线边缘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他看见洛嘉在走廊左侧的尽头，悄悄地探出头来，露出半张脸，轻飘飘地将视线投过来。 程越安心领神会，向着洛嘉的方向大跨步跟上去。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洛嘉并没有消失在墙角，而是也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程越安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些同人小说里“我向你走出第一步，你可不可以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这样的金句，他有点不可置信，也有些喜不自胜。 这次洛嘉终于按套路出牌了？自己终于押中题了？ 眼见着洛嘉逆着光，离自己越来越近，程越安的心跳居然无法抑制地加速了。 洛嘉清秀漂亮的脸在他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清晰，鼻尖右侧的小痣、嘴角的笑意都能看得分明。 程越安忍不住放慢了脚步，洛嘉倒是没有减速的意思，就在二人迎面遇上的那一刹那—— 洛嘉迅速地伸手，往程越安的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 程越安本能地想反握住他的手，却被洛嘉灵巧地挣脱开。洛嘉走了，头也不回。 二人迎面、相交，最终擦肩而过，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那样。 程越安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张印有二维码的小纸片，上面还写着字：3楼1号柜。感谢您使用储物服务！ 是拍摄基地大楼每层都有的密码柜的取物凭条。密码柜供工作人员临时存放贵重物品，练习生们平时也可以使用。 短短的一段路程，程越安的心数次落下又浮起。 他找到这层楼的1号储物柜，扫描二维码，“滴”地一声柜门弹开，他看见了洛嘉留给他的零食，以及一张折了两折的纸页。 浅米黄色的纸张，他很眼熟，没怎么回忆就认出了，这是洛嘉从他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他拿起、展开，洛嘉的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写给小程： 其实自从得知你是隐藏导师之后，我心里的感觉就一直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表达，可能会写得很乱，可能你会理解不了，但是我不想骗你或者瞒着你。 我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节目组的安排，你作为SG的艺人也只能接受，你肯定不是有意要“骗”我的，毕竟这个节目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参赛，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但是曾经朝夕相处，甚至睡上下铺的好友、伙伴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导师。这个转变太大了，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之前我们一起上课一起练习，有时几乎24小时都待在一起，我把你当成节目里认识的最好的朋友，最真诚的伙伴，甚至约定要一起出道，我也很开心能够遇见你。 参加这个节目真的很累，很折磨人，但是遇到你这样性格好，没什么架子，还总是会逗我笑、帮助我的朋友，我经常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累了。 说些矫情的话，我原来在AS的时候也有一个形影不离的朋友。他说要和我一直走下去，他是那么坚定，那么信誓旦旦，我也是那么的相信他，可是后来他还是抛下我们走了，承诺的是他，到头来离开的也是他，所以我从那以后就不太敢全心全意信任别人了。 但是你的确让我放下了……怎么说呢，包袱也好，心防也好，可是现在一切又变了，我知道这并不是你故意的，但是我接受这些现实，也没有那么快…… 不过你说，你在我面前展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句话让我很感动，因为你其实并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你愿意向我解释，向我坦诚你的内心，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是个很慢热的人，我想你应该也有感受到吧，我接受很多情感和事情都比较慢，但是一旦认定，就不会再轻易改变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想说的就一句：我会像之前那么多次相信你一样，相信你。 By 洛嘉 程越安看得很慢，也很仔细，他花了快十分钟才将这封并不长的信读完。 然后他迅速地总结了关键意思—— 洛嘉信里说的那个朋友是他的前队长潘佑。 但是洛嘉说现在他相信自己。 潘佑花了五年时间才做到的事，自己连五个月都没有就做到了。 也就是说，自己在洛嘉心里已经取代了潘佑的位置。 这叫什么？ 这叫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程越安击败了潘佑。“安家”赢了“有家”。 此时的快乐不言而喻。程越安简直想原地大笑三声，但为了并不存在的导师形象，他生生忍住了。 第62章 洛嘉你别靠近我 如果要问洛嘉, 上节目的这段时间，什么时候体感时间流逝得最慢，那一定是公布排名, 每次都像用一把钝得要生锈的刀剜心一样。还不是每一刀都能准确落在自己身上。 而过得最快的, 则是每次公演前的排练。 短视频、信息流泛滥的时代, 长篇的节目为了留住观众, 恨不得每几分钟就要塞个“爆点”、“争议”。连如今许多团的回归曲也是越来越短, 现在时长上4分钟的男团歌几乎绝迹, 甚至还有的团主打曲都只有两分钟出头。 而且，别说在Project Light这种生存类选秀节目里了, 外界也不乏一首歌只给几天练习时间, 就要拍mv或者录音源这种事。 也不知道都在急些什么，仿佛有限的时间里，在内容中堆满刺激、抓人的点, 就能吸引到更多的观众, 成功的几率就会更大一样。 洛嘉做什么事都想做万全的准备, 虽然在选秀节目里并没有这样的条件, 但这连着几个月的紧迫赛程, 大大提高了他的抗压能力, 平衡身体与心态, 以及与“不确定的未来”共处的能力。 而且，他觉得自己的体质好像变得更好了, 身体被激发出了更强的潜能。 之前身体超负荷运转, 还时不时会睑板腺堵塞, 现在连轴转了几天也无事发生。 其实换做以前，程越安必定要出手拦着他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程越安成导师了, 节目组顾及导师们的档期，他们是有严格“上下班”时间的。 程越安再也不会没有边界感地，像人类拎起小猫的后脖颈一样把洛嘉强行抓回宿舍了。 这可能是自从程越安公开隐藏导师身份后，与程越安相关的，洛嘉唯一觉得还不错的事。 但他其实偶尔会有些罪恶感，然后带着这种罪恶感紧张地练习。这种心态他以前从来都不会有的。 他倒也不是什么抖m，只是因为太想进步了，太喜欢《皈路》这首歌了。洛嘉做不到怠慢它。 还有一个原因，三公结束后，就是出道夜了，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况且他们的对手也很拼。尤其是《浮世梦我》组，本来歌曲难度就大，对练习生们的要求高，全曲的灵魂——主唱柴令宣又是个人练习生，没经过系统的声乐训练，他还叠加上了“作为54老师迷弟绝不能让女神失望”的buff，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就只能玩命练习了。 当然，《皈路》小组的大家能力和上进心也不输，即便是制作人走之前并未留下什么练习相关的叮嘱，只让大家保持开心，也不影响小组成员对自己高要求，自我管理意识极强。 不过，毕竟一天后就是中期考核，如程越安所言，保持好心情和状态很重要。钟走过12点，大家便商量着原地解散，打算结束练习，回寝室休息了。 但隔着一个空练习室，《皈路》的众人还是能够听到《浮世梦我》小组唱歌的声音。 大概是临近出道，没有最卷，只有更卷吧。 但是……听着声音好像怎么有些不对劲？他们没有在唱歌，好像是在激烈地争论些什么。 《皈路》小组有个爱吃瓜的练习生悄咪咪地摸去了走廊，听了半晌墙角后，跑回来跟大家分享情报。 “你们想听省流版还是原版？” “长话短说吧！” Zoey弱弱地开口阻拦：“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毕竟是别组的隐私……” “确实有点……但是我听都听了，憋在心里我也难受，我还是简单说一下吧。” 听墙角小哥深吸一口气，说：“他们组有人想放弃。” “什么？” “不会吧？” “我的天啊……” 马上就到三公了，胜利就在眼前了，现在想退赛？这沉没成本也太巨大了吧。 洛嘉听了也惋惜极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放弃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哎不是，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不是有人想这时候退赛，他们有人觉得《浮世梦我》太难了，实在是完成不了，想明天找导师商量能不能改歌。” Zoey反应过来：“噢噢噢，这倒是挺情有可原的。” “确实，如果我在《浮世梦我》，我应该也会想放弃，这歌真的有点超出水平了……”又一位成员应和道。 “对呀，所以他们就因为这个吵得不可开交。其实《Wonder》组也派人去偷听了来着，比赛嘛，打听一下对手的情况也很正常啊，咱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说重点，他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要不要改？” 听墙角小哥绷着嘴角，缓慢地摇了摇头：“场面有点混乱，我给你们学一下吧。” “我现在是柴令宣。”听墙角小哥的模仿能力很强，连柴令宣的东北口音都学得惟妙惟肖，“如果想大改的话，前两天54老师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提？现在都过12点了，明天白天就是中期考核了。你们想让老师失望是吗？” “然后他们组另外一个人就说：柴令宣我今天就直说了，我们是在比赛，不是让你公费追星来了。我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无论如何都唱不了你女神的歌，中期考核都不是最要紧的，我们难道要把一坨狗屎放到观众面前？” “什么叫狗屎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林希就说：阿宣，他说话有点直，但绝对没有骂54老师的意思。他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的表演水平不够好……” “自己水平不够，难道不应该努力提升自己吗？这能怪得了歌，怪得了老师？” “柴令宣，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懂啊，就像是你玩的游戏，新赛季突然出了一个非常超模的角色，已经破坏现有的强度体系了，你再怎么肝，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弥补这其中的实力差距，你懂吗？” “接下来就是一些鸡飞狗跳的互相指责、争辩……然后林希好像哭了。” “天啊……”Zoey无意识地揪起站他旁边的队友的衣服下摆。 “我们要不要去拉架呀？或者安慰一下林希？”有练习生提议道。 “还是不要吧……毕竟我们也是通过不太正当的手段听来的消息，现在去可能有些火上浇油。”Zoey说。 他话音刚落，大家就听到砰的一声摔门巨响，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应该是有人走了。 争吵声霎时安静下来。Zoey缩了缩脖子。 洛嘉看Zoey的表情畏畏缩缩，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我和林希是室友，我今天晚上向他了解一下情况吧。柴令宣之前也和我当过队友，我能帮着劝说一下就尽量帮。” 当晚洛嘉回到宿舍，进门后特地放轻了动作，怕林希尴尬，正在等待好时机盘算着如何出言安慰，林希比他先一步开口，主动求助了。 林希眼睛红红地问洛嘉：“前辈……怎么办啊？马上就要中期考核了，练习不顺，队友他们还吵架了，吵得好凶，我劝也劝不住……” “你们吵架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浮世梦我》太难了吗？” 林希有点喘不上气，洛嘉让他先别急，把气顺了慢慢说，林希抽噎了一会儿，开始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地给洛嘉解释起来龙去脉。 事实也确实和《皈路》的听墙角小哥听来的差不多。 小组吵架的矛盾核心就是，到底是以60、70分的水平去演绎一首难度120分的歌，还是将难度调低，去掉亮眼的部分，把它尽力演绎到80到90分的水平。 确实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如果是以前的洛嘉，肯定也会非常犹豫，想把一切都做得完美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些高难的地方正是《浮世梦我》吸引人的精髓所在。 但是经过程越安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以及近来和他之间发生的种种，洛嘉的心境有些不一样了。 林希哽咽发问：“前辈，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呢？” 洛嘉沉默了一小会儿，语气温柔又坚定地说： “是我的话，我应该会向导师坦白。因为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坦诚，是很重要的沟通的前提。双方能够互相理解，都建立在足够坦诚的基础上。” “导师和练习生之间是双向选择。需要相互信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团队氛围很重要。毕竟是以团为单位表演，氛围不好的话，会消耗很多额外的时间和精力。” “明天，你们好好地跟54老师解释一下吧，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洛嘉的语气，春风化雨一样。 第二天白天，三公前的最后一次考核来了——导师中期评价。 与此前所有的中期评价都不同，之前是Project Light的导师团对每个小组进行考核。 但这次，是由各个小组的制作人和编舞师亲自上阵评估，每个小组专注于自身，组与组之间又有火药味，又有神秘感。 其实洛嘉在考核间再次见到程越安有一点意外来着，因为他走之前说是“再见面就是中期考核”，但他这两天其实很忙。 他在隔壁市举办了新歌试听会，又回来出席了一个手机品牌的新品发布会。 其实完全可以让节目组把大家表演的视频发给程越安，他在线反馈的。再不济，实时视频连麦也行。 大明星行程繁忙，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必要非要跑江心岛这一趟。 但程越安还是来了。连日奔波，他状态看着好像不太好，戴了口罩，看得出来已经很控制自己了，但说话间还是忍不住咳嗽。 洛嘉想起自己看到的新闻，最近多个城市爆发流感，主持人提醒大家即使不是疾病高发季，也不能放松警惕。 程越安为了不影响别人，独自一人坐得离编舞师很远，也离练习生们很远。 洛嘉上次看到程越安这么疲惫，还是主题曲二次评价时，被他自己写的歌《追光》舞蹈折磨的时候。除此之外，他总是神采奕奕，活蹦乱跳的，仿佛永远精力充沛。 可见即便是体质和体力都强的程老师，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制作人们档期紧张，好不容易上岛一次，就会尽量把节目组需要的镜头都录了，因此下午程越安也会在。这对《皈路》小组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洛嘉心里却没有那么欣喜。程越安努力控制不咳嗽的样子，在考核流程结束后也一直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 洛嘉趁着午休，难得地没和大家在练习室奋斗，而是抽空回了趟宿舍。 他再次返回练习室的路上，碰巧在走廊上碰见程越安。 程越安看清来人后，原地后退了两步。 “洛嘉，你别过来。现在，我得和你保持距离。” 第63章 我们见不得人吗 洛嘉听后定住, 不动声色。他伸手自口袋里找了找，掏出一个很小的物件。 洛嘉站在程越安不远处，把纸片捏在手里晃了晃, 亮给他看, 是熟悉的二维码取物条。 随后, 他把纸片托在手里, 冲程越安的方向吹了口气。 纸片飘飘摇摇, 听话地在半空中飞向程越安。 就在纸片即将下落的瞬间, 程越安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 他看也不看纸片上的内容。挑了挑眉毛：“洛嘉，药也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给我吗？” 这哪里见不得人了？不对,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给他送药？ 洛嘉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看穿心思, 心里莫名浮起一丝慌乱，自乱阵脚，说出的话也不经大脑了。 “要是被人看见我私下给你东西, 别人会以为我贿赂导师。” 程越安无言地笑了, 这次他的虎牙被口罩挡住, 但并不影响他开心。洛嘉之前在自己面前才会有的, 那股皮劲儿终于回来了一点。 “我看起来是这么好收买的人吗？”程越安语气促狭了起来, “洛嘉, 只是药的话, 我看不到你的诚意啊，除非……” 程越安居高临下地眯起眼睛。 但是洛嘉直接无视了他的调侃, 看都不看他一眼, 经过他时还特地拐了个大弯, 走了。 “洛嘉，喂！你都不好奇的吗？”程越安回过头去叫他。 洛嘉装没听见，直到两人再次拉开一定距离, 才转过身去冲他说道：“小程老师，不是你说要和我保持距离的吗？” “那我是怕我会把咳嗽传染给你啊。” “对啊，我也怕。”洛嘉表情很认真，语气很温和，“小程老师保重身体，记得按时吃药哦。” 程越安：…… 他鲜少被别人的话噎到，因为一般都是自己创飞对方。他没想到一时的玩笑话竟给自己挖了个坑，洛嘉便顺势往里面填了几把土，把他埋了。 都三公了，程越安还是没学会谨言慎行。 《皈路》下午的排练很和谐，没出什么岔子，《皈路》简直是洛嘉待过的组里最风平浪静的，顺利得让他有些感动。 程越安在选手堆里待久了，当导师也没有架子，而且如他所言“能坐在这里的都获得了我的认可”，死狗老师标志性的毒舌吐槽也没能大显身手。排练间隙，他还会和成员们像朋友一样聊天。 有成员大着胆子问他：“老师，您觉得《浮世梦我》这歌，难不难？” “看给谁唱吧。” “那您觉得我们组有人能唱这歌吗？” “有啊。”程越安不假思索地回复。 洛嘉听到这里竖起了耳朵，心也莫名地提起来一点，猜测程越安口中会出现谁的名字，当然也怀着一丝期待。 “你们都别给自己设限啊，相信自己，无所不能。” 原来是鼓励啊，洛嘉把心放了回去。但他还是想问程越安一些问题，这些疑问反反复复地萦绕在心里许久，他一直没有说服自己。 “如果我们三公没拿第一，会让小程老师失望吗？”洛嘉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 程越安没有正面回复，而是说：“洛嘉，你还记得你听完《皈路》之后，在大家面前说出的感想吗？” 洛嘉当然记得。 “你故事里的主角，最终找到他寄托心灵的地方了吗？” “没有……” “那他邂逅的山神，他后来有没有再见到？” “也没有……” “那他会后悔自己踏上的皈依之路吗。” “他……不会。”洛嘉不犹豫了。 “你看，你已经想好了所有问题的答案，不是吗？”程越安目光深沉，语气温柔。 洛嘉心头巨震，原来所有困扰他的念头，在潜意识中早已找到了答案，自己却一直没发现。 仿佛天光乍破，金色的光束穿过密实厚重的云层，终于照在他的手心。 此时又一位练习生问道：“老师我还想问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唱不好《皈路》的话，您会同意修改原曲吗，比如把高音降一点之类的……” 程越安毫不犹豫：“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一首歌的完成度，它的上限在哪里，是由制作人和演唱者共同决定的，举个例子，如果歌曲是孩子的话，制作人是孩子的父母，而演唱者就像是孩子的启蒙老师，孩子今后能走多远，不仅要看父母的教育，老师的指导也很关键。” “而且，在节目里，还有很多人会引导、照顾这个孩子，灯光、舞美、化妆、造型……每个环节都有人在默默支持。” 洛嘉突然觉得很动容，他脑海中浮现了每次公演前工作人员们搭建舞台的场景。大到舞台需要的大型器械的搬运、调度，小到每个座椅上放置的应援棒和小礼物，那么多细节需要确认。一次又一次的彩排，导演全程都在场，一丝不苟地把控进度，还有化妆师、造型师们的精心设计…… 如程越安所言，一个舞台，一首歌的呈现需要那么多人齐心协力的努力。 是否获得了制作人的认可在此刻变得微不足道。 洛嘉好像视野又变得开阔了一些，就像踏上《皈路》的那个旅人，历经无数风景，即便没抵达最初想到达的神迹，也没关系了。 Project Light每次公演之后都会公布赛段结束后的练习生排名，而三公之后，公开的排名就是出道组了。 生存类选秀节目的战线拉得很长，总是会长达好几个月，临近出道，各家粉丝们的竞争都进入白热化。 出道夜只能给一个选手投票，此时各家拼的就是真爱粉和死忠粉的数量了。 选手个人超话里，投票通道置顶、大站线下大屏应援消息，还有做法三公中票的、约好了现场发无料的，各类信息应接不暇，线下线上都热闹非凡。 有些富婆粉丝在此时大显身手。林希家有个大粉甚至凭一己之力谈下了一个很火的奶茶品牌的联名，活动期间，大家在线下门店下订单时，只需出示为林希投过票的界面，以及说一句应援口号，就可以领取精美的杯套、贴纸、钥匙扣和明信片。 小家糖水铺作为洛嘉家里的“自有品牌”，也搞了凭投票截图免费领取椰奶西米露的活动。此外，店门口、收银台，乃至每张餐桌上，都贴了直达洛嘉投票界面的二维码。店内店外是C妹们精心制作的各种横幅、挂画、立牌，上书“你一票我一票，洛嘉马上就出道！” 如同近日不断升温的天气一样，临近决赛，各方对节目的讨论度也在渐渐攀升。 节目的微博超话中、豆瓣小组内、还有小红书上都有很多人激情发帖预测出道组名单。 其实上位圈选手们的人气比较稳定，大家也公认某几位选手肯定会出道，他们实力也都亮眼，没什么可批判的。SG虽然前期整天搞事，高光一剪没、恶意剪辑样样没少，但后来，随着节目的舞台受到广泛认可之后，就没怎么作妖了。 所以预测帖子的内容大多大差不差，顶多有人私心往里塞一个自担，也不会掀起多大风浪，评论区没什么人吵架。 但豆瓣小组里有一个帖子，因为和大多数人观点不同，评论区飞快地积攒了很多讨论，不断将这个帖子顶到首页第一。 标题是：大胆当一回预言家，PJ Light出道团的双主唱可能是这两位！ 正文：根据主包多年来搞选秀的经验，再加上未来的制作人很看重vocal，八人团有两位大主唱很合理，这个是主包猜测的前提，大家就不要跟我杠了。认同的话请往下看。 双主唱大概率是孟长宇和柴令宣。 首先，孟长宇是来自引力波这种大公司的，大公司能够给予他的营销和宣传，肯定不是别的小公司能比的。虽然孟长宇之前好像被放弃了，但是自从他上了节目之后，热度回升得很明显。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是黑红体质，腥风血雨圣体，他在节目里面干的哪件事没被骂上过热搜？在这个年代，不需要营销就黑红得这么一骑绝尘，真要看命。 主包觉得引力波是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未来的摇钱树的，他在SG这边出道，对于两方来说都是双赢，资本是不会放过这样几乎已经在手里的赚钱机会的。 而主包为什么押宝另一位大主唱是柴令宣而不是洛嘉呢。根据主包搞了数年的选秀经验来看，现在的上位圈选手里面少了一种剧本，就是个人练习生素人逆袭出道，而纵观男团选秀历史，每一个出道团都会有一个这样的角色。 另外，柴令宣浓颜上镜比洛嘉有优势，加上性格又讨喜，演唱天赋也不输，还有一点就是，作为个人练习生，他有无限的潜力，身上存在的“可能性”比洛嘉要大。 欢迎理性讨论，意见不同也不要骂我，请划走，谢谢。ps.我真不是柴令宣的粉丝啊。 1L：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别忘了还有程越安这个bug。他可是能够指定一个出道位的隐藏导师啊，我觉得他99%会选洛嘉。我先叠个甲，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有cp。我觉得洛嘉和程越安都是铁直男。 2L：楼主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自相矛盾吗？你知道制作人很看重vocal，他能不选洛嘉？他很明显非常欣赏洛嘉啊，明里暗里都能看得出来，谁都有可能出不了道，但是洛嘉出道绝对稳的。 3L：我不赞同楼上的观点，我觉得你说的程越安99%选洛嘉还是太保守了一点。[狗头] 回复：附议，这两位，希望看到他们结婚的人真的很多。 4L：隐藏导师不选初C出道，我直播倒立洗头。 5L：安家姐能不能收收味儿啊，怎么哪儿都有你们？这个帖子不是理性讨论楼吗，想磕cp自己开个帖子，或者去你们自家超话行不行啊？ 回复：别乱给我们扣粉籍好吗？我们只是说个普通存在的事实而已呀，你这么急干什么？ 6L：楼主的分析很新颖啊，让我眼前一亮。我合理怀疑楼主是不是最近写毕业论文的大学生，为了创新而创新，搞得有点魔怔了。虽然你的思路很有道理，但是也不要忘记了，有些规则摆在面前，就是没有办法跨越的，天马行空也要讲究基本法的。 17L：不是，为什么要骂楼主啊？现在网上的氛围真是越来越差，和自己观点不一样就要无脑喷？ 97L：我觉得大家还是对程越安这个人不够了解……他做的惊世骇俗的事还少吗？之前在北美发展的势头那么好，他说回国就回国，连最初那一批月饼都看不懂他的操作，大家还是不要给他设限了。不到最后一刻，他干出啥事儿都不奇怪。 122L：弱弱说一句，我相信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我支持楼主。 …… 临近三公，不光是练习生和粉丝们，节目组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公演相关事宜。 导演小万其实有过一点点后悔二公的阵仗搞得那么大。因为这样一来，三公就有点不好办了，练习生们被淘汰了一批，数量变少，意味着舞台也会变少，那么如何才能超越二公给大家带来的视听体验呢？她思考了很久很久。 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她。她一直相信热爱可抵万难。幸好这句话又一次地奏效了。 这天的晚饭时间，所有练习生们的手机同时响起一声提醒，点亮屏幕，他们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请大家在10分钟内到大会议室集合。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消息要提前同步一下大家~ ps.不是坏事，只是正常工作通知，大家不用紧张哈。 第64章 要搞就搞厉害的 虽然邮件里说不是坏事, 但按照节目组此前的尿性，练习生们赶去集合的路上还是难免惴惴不安。 “不会告诉我们三公前还要淘汰一批人吧……” “应该不会吧，那SG也太不厚道了。” “SG做的不厚道的事还少吗？” “确实, 毕竟上次排名公布后还突然送走了好几位练习生, 感觉一切皆有可能……” “救命啊, ‘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句励志的话吗？用在这里好地狱啊, 我要死了。” 练习生们怀揣着上坟一般的心情来到了集合地点。他们看到小万导演站在台上, 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就觉得好像不太妙。 大家陆陆续续到齐后，所有人都在忐忑地等着导演发话。 导演大概地确定了一下人数, 都来得差不多了, 她平静地说：“有个事想和大家聊一下……” 练习生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二公咱们不是在星沙湾体育场办的嘛，好几万人的大场子。” 这次也要去那里办吗？但是此刻，没有人敢打断导演说话。 “上次反响很好, 大家有目共睹……但是, 咱们这次没法去那里办了。” “因为咱们这次就4个舞台, 节目数量太少了, 出不来效果, 而且时长太短, 还动员那么多粉丝去看, 有点没必要。” 导演考虑得有道理，毕竟星沙湾体育场离市区也不近, 特地把几万粉丝大老远聚到那儿, 光是进场入座都要不少时间,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让人家回去，确实不太好。 “但是大家也不用遗憾，这次三公的场馆也不差。就在市中心附近, 是观岚艺术中心。” 观岚艺术中心是个大剧院，地理位置极佳，交通很方便，最多可容纳三千多观众，场子比起体育馆确实是小了不止一点，但是大剧院的优势在于—— 它内部有顶级的声学设计。能最大限度、最极致地展现舞台的vocal水平。 有去过那里看音乐剧的练习生开始两眼放光了。 这对主唱定位的练习生而言简直是福音。尤其是对《皈路》小组而言，他们的编舞也很像舞剧，在大剧院出演简直珠联璧合。 但《Wonder》组的练习生们就没那么开心了，毕竟他们的歌是经典男团曲，现场还是很吃场馆的演出效果的。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我其实也有考虑到的。为了保证最好的舞台效果，我有向老板争取来着。” 还有转机？其他几个组练习生们的身子都坐直了一点。 “先告诉大家结果，老板同意了。” 老板同意了什么？孟长宇挠着座位扶手，简直快急死了。 导演小万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你们猜猜咱们这次三公的预算是多少钱。” 如果是五千至一万人的中小型场馆，场地租赁费、舞台搭建、团队差旅费、营销宣传费用林林总总算下来大概在三、五百万左右。 这还得是在圈里有姓名的团开巡演才有的预算，而且巡演会开很多场，场次越多，分摊掉的成本越低。 这个预算是不适用于选秀节目公演的，因为选秀的公演是一次性的，就办一场，SG再怎么有钱也不会把预算在这上面烧着玩。 毕竟选秀公演不收粉丝门票钱，三公还请了这么多制作人大佬，光是出场费、版权费都已经花了很多了。等于全是前期投入，现阶段是看不到回头钱的。 3千人的小场子，是大剧院，舞台应该不会临时搭建，也没有延伸台，就在本地也不用花很多差旅费。除去这些不必要的成本的话…… 邹放迅速地在心里算完这笔账，迟疑地报出一个数字：“82万？” 孟长宇瞥了他一眼，怎么还有零有整的，真是，出身小公司怎么连猜预算都这么抠搜。他直接喊道：“150万！” 柴令宣举手，一脸兴奋：“180万！” 洛嘉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在开会，而是身在拍卖会。大家喊的数字越来越高，越来越离谱，众人竞相报价的模样好像对钱都没有概念了。 然而，导演脸上的笑居然越来越嚣张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了摇：“No，No，No。” “大家还是保守了呀。” 她说：“咱们这次三公，单场公演预算就超过三百万了哦。” 一瞬的安静，随即大家嚎叫起来，声浪巨大，快要掀翻会议室顶棚。 导演笑得开心极了，她又补了句：“而且这个预算是纯花在舞台上的，不算选曲的版权费的。” 有练习生的眼里激动地飙出眼泪。 “被SG宠成胚胎了呜呜呜……” “离开节目还有谁会对我们这么好啊？” “导演万岁！老板万岁！” “天哪，老板真是个大善人……” “Project Light可不可以办一年啊？我要给SG当狗！” 洛嘉被SG的财大气粗震撼到了，三百多万的预算，都够他的原团AS回归好几年了，省着点花说不定可以一直干到他们解散……关键选秀公演是让粉丝免费观看的，短期内收不回成本。 他还是不太明白，这么多钱到底会用在哪里？到底什么东西会这么费钱啊？舞台是金子做的吗？还是灯都镶钻？ “先不要这么喜出望外，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让你们有点纠结。”导演说。 “后期要是赚不回来这些钱的话……会不会把我们杀了祭天啊……”Zoey喃喃道。 林希听到Zoey的话，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但他没有想到那么远，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担心自己能不能出道这件事上。 “为了追求极致的舞台表现，咱们这次的预算大部分会用在全息投影技术上，会给现场的观众们打造裸眼3D的效果。” “这么牛逼！” “我现在就是SG的狗了！汪汪汪！” “我何德何能？我真的配得上公司投资这么多钱吗？” 何其恐怖，“我上这个节目是SG赔了我赚了”这句话的含金量居然又被提高了。而且是字面意义上的。 洛嘉垂着眸子，在思考执行可能性上的事。他看过运用全息投影技术的舞台，对表演者的要求很高，每个动作、每个舞步都必须与投影视频严丝合缝地对上，不能有任何时间差，否则视觉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他当然为SG肯在三公舞台上准备这么多预算而兴奋，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排练时间不剩几天了，练习生们接下来怕是要住在练习室里了。 洛嘉问道：“导演，那全息投影的视频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呢？” 导演一听这话就笑了：“哎，洛嘉选手这就问到点子上了。”她神秘地点了点头，“我们的全息投影，不是让大家去配合视频卡点跳舞。” “咱们要搞就搞个厉害的，咱们要做动作捕捉，到时候舞台特效是实时渲染的！” 练习生们直接炸了。动作捕捉和实时渲染对技术、算力要求极高，一般用在电影和游戏行业比较多，他们还没听说过哪家男团舞台用上动捕和实时渲染的。 导演真是把他们当亲生孩子宠啊。 其实三公舞台想用全息投影技术这个构想，并不是导演临时起意一拍脑袋决定的，她仔细地查了很多资料，也问了不少行业大佬，确定方案在技术和执行层面都可行后，她熬了几个大夜，头发都掉了不少，这才做出了非常详尽完善的PPT和预算表格向SG高层汇报，费尽口舌，和老板磨了很久很久才定下来。 所以才会在练习生们已完成中期考核这么仓促的节点，突然开会通知大家。 “但是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现在，虽然距离三公当天还有一个星期，咱们得分批去做动捕记录数据，然后将数据移交给特效团队，他们还需要时间制作特效，再加上设备调试、现场排练……满打满算，时间非常赶，可以说是火烧眉毛。” “这意味着，最迟后天就得去做动捕，那时大家需要保证舞蹈是最终呈现的效果，必须完美，而且做完动捕后，哪怕是天上下刀子，大家都不能再修改编舞了。” 导演语气严肃地问：“所以今天开会就是来和大家商量，大家想要做全息投影的特效舞台吗？” 孟长宇睁大了眼睛，他的内心想法简单又直接：这还用商量？公司愿意出这么多钱，不花白不花啊。 练习生们兴奋又整齐地回应道：“想——” 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选秀公演了，这是艺术与科技结合的开创性尝试啊！别说上热搜、出圈了，这都能上官媒的头版头条了。 人的一生中能有几次机会参与这样突破的、开拓性的大事件？ 粉丝们在夸某某团的概念超前、舞台有创意时总会用“伟大”这个词，这也伟大、那也伟大，用多了感觉这个词的语义都通货膨胀了。 但是这次三公的舞台，可能真的能用“伟大”来形容了。 导演又确认了一遍：“你们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那就需要大家的全力配合了。”导演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大家排练的时间了，大家解散吧，稍后行程安排会发到你们的邮箱，各自安排好时间吧。” “对了，时间虽紧，也不要太拼了，我有的时候真担心你们会猝死。” 柴令宣高声道：“没事的导演，之前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差这一次吗？” “不是，你们要是出事了，我要负责的啊，别你们还没出道，我先进去了。”导演无奈地摇摇头。 “不会的导演，我们有分寸的，保证你不会有什么人身安全上的问题。”柴令宣笑嘻嘻地回复。 然后他当晚就在练习室通宵了。 因为，柴令宣最终还是妥协了，《浮世梦我》改了编曲，相应的，舞蹈也做了修改。 柴令宣虽然此前是主播，还不是搞团播要学跳舞的那种，他是坐在镜头前唱歌的，纯坐桩输出。 他又是个人练习生，没有公司的助力，上节目前也就自己花钱报了个速成舞蹈班，学了点基础的wave和rolling就跑来参加节目了。 他之前能把主题曲舞蹈学下来，真的全靠愚公移山般的堆时间。 现在《浮世梦我》临时改了编舞，又面临着即将去做动捕的ddl，双重压力下，他恨不能一天变成48小时，吃饭上厕所都嫌费时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自己崇拜的54老师失望，毕竟已经让她失望过一次了。 他独自结束一遍练习，大汗淋漓地靠着墙坐下，他知道刚运动完是不能立即坐的，但是他实在是有点撑不住，眼前发黑，手脚也有些发麻。 走廊外此时传来了脚步声。 第65章 第三次公演来了 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走廊的灯只剩下最基础的照明, 暗暗的，林希像是放出一线天光投在暗处自己的身上。 “你也睡不着觉？”柴令宣眼神很好，他此时的语气再没了平时的活力, 很疲惫。 “……嗯。”林希走了过来, “但还有个原因。” “阿宣, 我可以教你跳舞……如果你需要的话。”林希怯怯地补了一句, 声音很轻。 柴令宣笑了：“当然需要啊, 小队长。” “但不是现在。”林希说。 “为什么？” 林希大着胆子一把拉过柴令宣戴着运动手环的手腕, “你现在心率太快了，很危险的。” “放心, 我和导演没有仇。” 林希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吃了护肝片和别的药来着, 没那么容易死，导演不会因为我噶了而被抓去坐牢的。”柴令宣笑得嘴角弧度更大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林希一点都笑不出来，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卷成一团放在地板上, 让柴令宣垫着脑袋躺一会儿。 柴令宣的表情此时变得有些似笑非笑了。 林希见他不动, 想了半天才想到合适的理由：“你要是身体垮了上不了台, 我们谁都唱不上去高音, 那《浮世梦我》就完了, 54老师想赢的愿望真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小队长说得对, 我马上就躺。” 窗外, 蟹壳青的天空渐渐地洇出一抹橘黄，天就要亮了。 *** 第三次公演的观看资格依旧需要随机抽选, 秀粉们去过上次二公几万人的大型场馆后, 惯性思维觉得三公是出道夜前的最后一次公演, 阵势应该只增不减，最差也还是星沙湾体育馆吧。 但在节目官方公开演出日期地点后，大家傻眼了。 不是万人场馆也就算了, 为什么突然选了个剧院啊？这舞台气氛能好吗？ 在仔细阅读了演出须知后，大家更愤愤不平了。 因为观岚艺术中心最大的场馆明明能容纳三千多人的，但须知里居然写着“本次可到场观看的观众名额是2000人”。 SG是上次公演花了太多预算中途崩盘所以没钱了吗？还是公司高层突然脑子一热决定降本增效了？ 程玥心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修图，正美滋滋地欣赏着自担的美貌，顺便沾沾自喜自己的PS技术又提高了，她刚开心地把图发了微博又发小红书，回到首页就刷到有人在骂SG又犯病了。 她怀着“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事”的心情点开那条笔记，一目十行地扫完后，大叫道：“SG是不是有毒啊？” 就抽2000个人去看！一公那会儿名额是现在的两倍她都中不了票！这次能中票才有鬼了！ 不多时，她的小红书首页就全部都是辱骂SG不做人的笔记了，秀粉们骂道：三公这么重要的演出居然只抽这么点人去看，是不是想明目张胆地伪造数据？！ 程玥心啪嗒啪嗒地打字，和同担们一起控诉SG，连续回复了几条笔记后，她刷到了一条不一样的。 “想问问大家，据说SG这次抽选会优先选择没有去看过现场的观众，是真的吗？” 还有这种说法？程玥心愣了，那这样的话自己更抽不中了，因为上次二公她就去现场看了，虽然是作为程越安家属去的…… 差点忘了，程越安不是放出来了吗？ 他都是导师了，前几天都去跑个人行程了，给自己亲妹妹搞一张票总是可以的吧。 而且出于避嫌与公平起见，她愿意把自己宝贵的一票投给哥哥以外的组…… 她又看了看带鱼显示屏上自己拍的Zoey绝美舞台照，不行，2000的现场票池这么浅，每一票都至关重要，就算Zoey一直排名很高，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但万一他拿到了祭天剧本怎么办？SG这么歹毒，什么事干不出来？ 想到这里，程玥心开始给程越安发消息了：“哥，我想去看你新歌的表演。”她假装自己不是为了去看Zoey，而是关心哥哥的事业。 程越安丢给她一个自己新歌试听会的门票购买链接，而且还是早就显示售罄的。 程玥心：…… 受不了了，程越安的中文怎么能这么差，听不懂任何迂回和委婉的表达吗？ “我想去现场听《皈路》。” “你去节目组微博，有观众报名链接。”程越安回复得挺快，但全是废话。 程玥心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要是靠自己能中票还需要在这跟你叽叽歪歪？ 她决定图穷匕见了：“亲爱的哥哥，你能不能亲情赠送我一张PJ Light三公的门票啊？” 界面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早说不就完了，浪费我时间。” 程玥心看了简直想掐人中，她不爽地追加了要求：“我不仅要门票！我还要坐第一排！” “第一排效果不好，听我的，给你安排在中间。” 第一排会效果不好？骗谁呢，你又没追过星！你懂站坑、扒杆的快乐吗？程玥心撇了撇嘴，转念又想了想，估计是程越安担心自己坐第一排太明显了，会暴露身份。 但是兄妹俩在捂好马甲这方面都做得很到位，可能天生就是当卧底的料。程玥心一回国读书就追线下、当站姐，在程越安曝光那么频繁，热度那么高的情况下，这么久了也没被人扒出来过是程越安亲妹妹。 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程越安把家人保护得很好，但程玥心觉得主要因为自己和哥哥长得不太像，以及自己人美手巧、化妆技术高超。 而且她语言天赋极强，丝毫不会被人察觉是混血，她的中文水平起码甩程越安十条大马路。虽然程越安的中文已经很好了，只是网速慢了点，加上有时用词不当，还乱用梗，会给人中文语言包加载时灵时不灵，或者突然掉线的感觉。 但程玥心妥妥的是双母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语言天才。什么网络流行语、饭圈黑话，她一看就懂，活学活用，用得还很溜。 此外，程玥心还很会给自己立人设，她对一同追星的小姐妹都宣称自己是维吾尔族人，所以五官才会这么立体。 每次小姐妹夸她漂亮，简直能出道，她都谦虚地说：“我们那里满大街都是我这样的长相，很常见的啦。” 到了公布三公中票信息那天，程玥心的追星搭子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通知邮件，群里的大家纷纷表示收到消息了，搭子的心有点死了，她给程玥心发了很多流泪表情包：“宝子，我就知道我中不了票，你中了吗？” 程玥心其实也没有邮件，但是没关系，她有人脉。 她安慰姐妹道：“宝宝别伤心，之后还会有机会的！我这次人品爆发了，居然中票了T T” “那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地去看嘉嘉啊！55555……” “嗯嗯一定！我帮你给他投票！” 直到三公当天，程玥心进了场馆，找到座位坐下，才知道程越安确实没有骗自己。 “现在开始最后一次调试设备。”导演小万的声音在所有工作人员的耳返中回荡。 程玥心坐在观众席中央，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一头散发着银白色荧光的鲸鱼从舞台正前方游过。 她揉了揉眼睛，又掏出自己的长焦相机仔细地在取景器里查看。 原来，舞台前安装了一层几乎不可见的纱幕。 她放下相机又回过头看去，数台投影设备悬吊在观众席上方，投射出的光柱明度和亮度都极高。 鲸鱼宛如被这些光柱吸引、操纵，在舞台前缓缓游动、旋转。 居然是全息投影吗？程玥心在心里暗暗惊叹。她总算是懂了为什么明明场馆座位有3000多个，但却只放出了两千个名额—— SG为了让所有前来观看公演的粉丝都获得最佳观看体验，把舞台侧边视野不好的位置全砍掉了，只留了正前方座位，确保粉丝能看到很正的投影。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样吗？其实有的粉丝进场感受下舞台氛围就很开心了来着……但是不得不说，坐在正中央，肉眼看到的效果真的很震撼。 鲸鱼在光点组成的深海不断地跃动、上浮喷水，复又潜入水中。特效立体、细节到什么程度呢，现实世界中，鲸鱼体型巨大，下潜时会将周围水体向下拖拽，导致海面局部压力降低，形成凹陷，同时周围的海水迅速回填，会在海面上产生漩涡。 投影特效连水体的凹陷这样的细节都还原出来了。 “Project Light第三次公演特效，最后一次验收通过。”导演说完这句，轻轻地把对讲机放回桌上。 她和郑霈站在监督窗前，远远地看着投影测试视频中的鲸鱼沉入海底。 “效果不错啊。”郑霈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声线也有了点感慨。 “是啊，我好感动。”导演小万早晨5点就在现场了，从早忙到晚，千头万绪，已经连轴转了一整天。但她此时的话音里听不出丝毫班味，只有真诚。 时间到，投影此时投射出一句话：“很高兴能与大家相会在这个夏夜，准备好参加第一场狂欢了吗？” 没有全场倒计时，没有主持人报幕，第一首歌前奏的鼓点突然响彻剧院。 大剧院内部为了传递极致的听觉体验而做的诸多声学设计确实很顶，程玥心觉得这是自己听过音质最好的现场。 台下也有一些导师团的粉丝，没有再见到闻叙他们，觉得有一点可惜。 但他们很快就忘记了遗憾。因为一片漆黑的舞台，突然出现了墨点在水中化开的特效，特效部分的纱幕，变得透明、可视。 墨点特效在幕布上游龙般穿行，大家透过幕布，窥见了一个身着满绣大袖衫的人影。 第66章 烧钱舞台果然强 柴令宣站在一面巨大的鼓上, 背对着观众，手里握着一把扇子，他高高地扬起扇子, 随着最后四声鼓点, 震了四次手。 他的大袖衫上, 玄鸟展翅覆满后背, 尾羽沿着双肩延伸至上臂, 闪光绣线随着他的动作熠熠生辉。 琵琶的轮指声和其他组员的合唱声中, 柴令宣拿着扇子的手和侧脸一同缓缓转向观众席。如果说二公夜他的妆造是华美神性的飞天，那今晚他就是朱砂描骨的艳鬼。造型的重点在他的眉眼上, 赤色眼线斜飞入鬓, 一只眼睛的眼尾顺着眼线的弧度画上了一朵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随着他微微侧脸，也散发出金色的偏光，花瓣有点厚度, 好像是用什么鸟的羽毛拼贴出来的。 唰地一声——柴令宣开扇, 随即一团桃花瓣簌簌落下, 下落的过程中, 部分花瓣被风扬了起来。 可是剧院里怎么会有风？舞台侧边也没有鼓风机。 花瓣越来越多, 观众们这才反应过来, 刚刚柴令宣扇子中落下来的花瓣中, 既有真的，也有特效。 粉色花瓣在一个炫技般的运镜中像风暴一样席卷整个画面, 观众们的视线暂时被遮挡后, 小组其他成员现身了。 林希头上绑着有暗纹的发带, 他自二公之后留了一段时间的头发，现在染成深棕色的中长发刚好能够半扎在脑后。他的演出服是窄袖劲装，整个人看起来像古装剧里会叼着草叶出场的少年游侠。 随着主唱柴令宣的转音, 林希和其他小组成员开始齐舞，编舞中有不少中国舞和武术的动作，林希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风格，看得出来下了苦功，发力恰到好处，还带点活泼俏皮的个人风格，举手投足间也很有中国舞翩若惊鸿的神韵。 歌曲节奏越来越快，成员们的舞蹈动作也随之变速，正式版已经删减了许多原编舞的复杂动作，但配合着华丽的特效，观赏性还是很强。 进入副歌，柴令宣轻盈地从鼓上跳下来，他身上的大袖衫垂感极好，即便是满绣有一定重量，也在空中舞出了滞空感，一瞬间将背后的玄鸟纹样完整展现在观众眼前。 这一刻太美了。程玥心不是柴令宣的粉丝，也忍不住拍了一张。今晚的特效舞台，每一秒钟都让她觉得仿佛看见无数翻飞的钞票被投入火里，噼里啪啦熊熊燃烧。 进入副歌部分，柴令宣的嗓音状态完全打开，他也沉浸在这场盛大的狂欢中，不像在演唱，而是用歌声抒发着胸中快意，连日的忧心忡忡终于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到了Dance Break，悠扬的笛声伴着电子音效响起，舞台上的鼓不知在何时消失了，纱幕上的特效画面也配合着伴奏流动起来。 于是观众们看见选手们在一艘画舫上起舞，背景如同画卷一般随着船行展开—— 暮色渐沉，两岸的灯火次第点亮，碧波荡漾，浮光跃金。船缓缓穿行于水面，搅碎了倒映在水中的灯影和楼阁，船上的彩绸随风飘扬，像片片流霞轻舞。原本悠哉的水鸟也被纵情欢歌的少年们惊动，扇动翅膀扑棱棱掠过水面，飞向远方。 在节目之前公开的三公排练内容里，《浮世梦我》组的成员们因为歌曲难度太高，担心完成不了而产生了矛盾，有不少秀粉为此揪心。最终的结局，从舞台上看来他们还是改了歌和编舞。 但是柴令宣这个大主唱的part一字未动，没有任何修改。所有高难度的转音、高音、怒音他全都独自承担了，还完成得很好。 Vocal部分的强度也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舞蹈。他的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跳跃，都浑然天成。 可以说柴令宣今晚被舞台之神眷顾了，超水平发挥。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小组成员聚在一起摆出定点队形，《浮世梦我》的表演结束了。 投影特效仍旧没有停止，镜头虽不再流转，但画卷中的江景还保持着动态，水波还在荡漾，树影也微微摇晃着。 前景，柴令宣把麦拨到一边，连呼吸都还没有平复下来，就冲着台下用力一抬手。 他还藏了一把桃花瓣在袖子里，可惜被纱幕挡住了，他捂了一整个舞台的花瓣最终也还是没能飞到观众席上，他精心设计的谢幕互动没得逞。 没办法，他只能无奈地冲台下笑笑，他不笑还好，一笑就把台下全点燃了。 “阿宣今晚美得太超过了吧！” “太华丽了，我为什么不能长两双眼睛？一双根本不够看啊！” “太牛逼了这个舞台，简直是视听盛宴！” “林希什么风格都消化得好好啊！妈妈为你骄傲！” “快哉快哉！我家林希今晚是林少侠了！” 今晚的第一个舞台，特效带来的新鲜感极强，现场气氛、观众反应澎湃热烈，柴令宣还超常发挥，再加上他最适配的国风妆造那简直了，担得起一句倾国倾城。 现场唯一能敌得过柴令宣应援声的就是林希家的粉丝了。 《浮世梦我》小组成员鞠躬谢幕，舞台前灯暗下，大家衣角翩飞地离开了观众的视野。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投影特效中的春日江景突然飘落了几朵雪花，时间轴加速，亭台楼阁顶上顷刻间被积雪覆盖，镜头一个猛推，推进到背景的远山。 渺远、空茫的风声回荡在场馆里，投影中，雪山巍峨耸立。天穹之上，无数流云拂过，天光明明灭灭，太阳渐渐沉下去，金光照过山顶积雪，照过山脚溪涧，最终，缓缓投射到《皈路》小组的成员们身上。 为了配合特效里的雪景，以及《皈路》恢宏庄严、史诗感的曲风，造型师给成员们的演出服中大胆加入了银灰色的绒毛元素。毛绒绒元素在女团造型里不算新鲜，但放在男团身上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有的是戴了皮毛滚边的帽子，有的则是衣服上有毛茸茸的垫肩。再点缀以银制配饰、绿松石，还有狼牙，以表达蓬勃的生命力和不屈于命运的野性。 Zoey的头发也染成灰色了，刘海被梳到后面，两侧还做了编发，编发顶端像是被发型师刻意扯得很蓬松，留了两个尖角，像小狼的耳朵。 他演出服的肩线到手肘处是一条长长的毛边，被舞台灯打出了银色的轮廓，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 好特别的造型！大家完全是一群小狼崽啊。程玥心太喜欢拟兽的设计了，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狂按快门。 洛嘉的手腕上是一对绒毛护手，腰间不像别的成员系着翻毛皮的腰带，而是一根银白色的毛条，还挺长的，有一部分垂在腰侧，动起来的时候有点像兽尾。 他的眼妆也很有说头，化妆师沿着他漂亮的眼尾用带着银闪的彩绘颜料勾勒出几笔流畅的线条，看着像猫科动物，特别是狸花猫或者白虎眼睛周围才会有的纹路。 为了呼应舞台的雪景特效，化妆师还给他的睫毛末端刷了白色的睫毛膏，于是他的眼睫上就像落了雪，搭配上浅灰色的美瞳和银色眼纹，整个人的氛围感看起来既有神性又有点妖异。 钢琴与鼓声合奏，宏大悠远的伴奏让观众们的心变得十分宁静。洛嘉开口导入，声音质感像月下的雾凇一般剔透。 人声部分的核心旋律不断重复着，但洛嘉将每一句都加入了细微变化，力量渐进、递增，与命运抗争的不屈被他处理得十分细腻，唱腔的层次也很丰富。 观众们听出了焦灼、哀伤，又转为不甘、挣扎，这也让他们对接下来的歌曲高潮充满期待。 进副歌了，伴奏里加入了二弦琴，成员们的群舞越发有力，像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冰雪覆盖的、广袤苍凉的大地上，步履艰难，但不言放弃。 特效画面中，群山在雾霭中静静地矗立，像神明俯瞰人类。但群舞表达的抗争感此时正不断地叠加，终于，等来了爆发的突破口。 全场的射灯突然全部转向舞台中央，那一刹那，成员们将主舞Zoey托举起来，他高高地举起右手，眼神中满是坚定。钢琴一声重音，天光陡然劈开重重云层，将一线光芒投射到他的手中。 高潮完成，Zoey落地后接上了节奏不爆炸但是却叙事感极强的rap，像字字句句愤然叩问命运，又像自我剖白，直面内心的脆弱和不甘，最终情感渐渐加重，几乎振聋发聩。 管弦乐加入，世界线收束，天空中厚重的云层散尽了，积雪消融，大地逐渐有了绿意。空灵的尾音跳跃在空气中，成员们的《皈路》抵达终点，故事迎来结局。 “好震撼啊！家人们！” “我居然能免费吃上这样的细糠，SG我今天不骂你了……” “我的脸上为什么有泪水啊？” “神仙写歌，神仙唱歌，神仙跳舞，神仙特效……受不了了我怎么这么词穷啊！” “看完这个舞台感觉人生都升华了！” “小狼崽们表现得太好了吧！全员帅得我只会阿巴阿巴……” 掌声和欢呼在剧院潮水一般反复回荡，经久不散。 洛嘉搭着两侧队友们的肩膀，鞠躬后起身，隔着一层纱幕，他看见第一排观众里有一位C妹正摇晃着饭撒牌： 嘉嘉，成为我的1猫咪，2妈咪。 这位C妹的饭撒牌是深荧光粉色的，还沿着文字边缘贴了一圈反光条，她又坐在第一排，极其惹眼，洛嘉起身第一眼就看见了。 洛嘉微笑着伸手比了个1，还岔开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抬手在头上比出一对猫耳，又把手心冲着那位C妹，模仿猫踩奶时爪爪开花的手部动作。 本来他的气质就像隐藏在一群狼崽中虚张声势的银灰色小猫，这下算是彻底现原形了。 第67章 秀恩爱要大方点 《皈路》组退场。投影中, 雪山和大地飞速后退，镜头跨越山海，带着大家的视线俯瞰一座城市的夜景。 迷幻又性感的电子风前奏响起, 霓虹灯、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潮次第呈现在观众眼前。 镜头定格在一座大楼的外立面, 有眼尖的粉丝发现, 虽然公司的logo被隐去了, 但是, 这不是SG大楼吗？ 镜头继续推进, 最后悬停在一个大落地窗前，外面天都黑了, 窗内的社畜们仍在开会, 有人在激情敲键盘，有人在对着ppt疯狂输出，还有的在和同事吵架, 嘴形看着很夸张, 好像用尽全力, 声嘶力竭。 好扎心又好真实的彩蛋啊。不知道是谁想到在这里埋彩蛋, 可能是被公司高层的无理要求、朝令夕改逼得想发疯的导演, 也有可能是被漫长又磨人的赛制调教得人都麻了的练习生。 画面镜头再一次拉远, 定格在SG对面的、隔着几座建筑物的楼顶上, 《Wonder》组练习生们现身了。他们穿着深蓝色皮质机能风的演出服，还穿戴了保护身体各个重要关节的碳黑色护甲, 服装在舞台灯的照耀下, 散发出莹蓝色的偏光。 他们戴着战术护目镜, 镜片上真的能显示3D地形扫描图，甚至还有红外热源感应。 这个设定……他们是要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程玥心的好奇心被激发了。 随着轻快、跃动的旋律，成员们散开队形, 他们的编舞像是在楼宇间穿梭、跑酷一样。成员们不停地变换着队形，大家轮流上前当Center，放在特效画面里就是依次带领着队友躲避着障碍。 编舞中小互动也很多，这个舞台充分地发挥了特效画面、以及升降台带来的交互感。 邹放伸手按着孟长宇的肩，借力跳跃，躲过了一个拦路的烟管机。下一刻，就又换成孟长宇轻盈地攀上大型空调外机，在高处臭屁地唱了个转音。 人声偶尔被降速、失真处理，与画面配合得天衣无缝，节奏合拍，练习生们扮演着执行任务的、有异能力的少年，避开层层障碍，像夜晚的风一样冷静、轻盈。 在歌曲末端的高潮里，他们逼近SG大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座血汗工厂。孟长宇脸上带着“即将要搞一件大事”的兴奋又玩味的笑容，把麦拨到嘴边，压着声线唱完了最后一句vocal词。 邹放的rap压台，冷酷、机械地像在发送一句指令。 下一秒，画面里的大楼响起阵阵急促的警报声！社畜们慌乱了几秒后，井井有条地疏散、撤离，不愧是大厂员工，紧急情况也能临危不惧。 升降台升起，舞台前景黑掉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孟长宇冲着社畜们工作的落地窗的方向，纵身一跃！ 爆炸声响起，顷刻间，火光冲天。 好家伙，《Wonder》组的投影特效居然还有剧情线——袭击大楼，借此解救被工作绑架的都市苦命牛马。有些已经工作、只能抽空来追星的秀粉们在台下疯狂叫好。 “小孟啊快来炸我们公司大楼吧我把定位发给你！” “这位同担，你真的不是趁机想要孟长宇的微信吗？” “邹放队长发指令那里真的太苏了吧！” “别炸大楼了，来绑架我吧！我绝不反抗，马上表演乖乖束手就擒！” “疑似导演被SG逼疯前最后的幻想哈哈哈哈哈……” “我们《Wonder》也很有电影感啊！完全是中二少年热血科幻电影啊！” 谢幕时，孟长宇和邹放刚好站一起，他俩原来想合作比个心，但是邹放弯曲着四指抬起手后，孟长宇毫无默契地伸出了大拇指。 邹放无奈，也比了个大拇指，孟长宇又火速地换成了食指大拇指交叉比心…… 算了，就这样吧。邹放保持着最完美的表情管理，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内心对孟长宇是十分的无语。 等到最后一个舞台表演结束，程玥心带的两张内存卡也快拍爆了，还剩20多张的空间，她觉得说不定后面还有精彩瞬间等着她。 果然，在最后一组练习生们退场后，闻叙出现了。 虽然程玥心对闻叙这种类型无感，但她还是拍了几张以示礼貌。不过她身边的女孩似乎很喜欢闻叙，激动地尖叫起来。 “各位，好久不见。”闻叙的无框眼镜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闪了一下，“今晚舞台的表演形式大家还满意吗？” “超——满——意——！” 且不说效果和氛围都超乎想象，公演又不收大家门票钱，免费追星，舞台还做得这么用心，总不能吃完饭放下碗就骂娘。 “大家最喜欢哪个舞台？” 台下的呐喊和尖叫声都七嘴八舌的，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 “话说我想再问问，在场有粉丝今晚没见到想见的人吗？” 程玥心愣了一下，闻叙这话的意思是…… 而她周围有月饼们已经激动地拍大腿了：“小程今晚也来了吗啊啊啊啊啊！” “小程！小程！小程！” “小程是不是就在后台？闻老师我们现在就请他出来好吗？” 程玥心期待的心落了回去，就这？还以为SG请来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歌曲制作人们和练习生们出场！” 三位制作人们打头阵，各自带领着手下的练习生们上台了。程越安的衣服前襟装饰了和练习生们同风格的、银灰色的皮毛元素，四芒星耳坠倒是没换，耳坠本来就是银制，他还戴了好几个耳骨钉，和造型很搭。 “芜湖小程是狼群的头狼吗！” “太好了是狼群首领！我们《皈路》组真是太帅啦！” “讲道理，小程真的是狼而不是哈士奇吗？” “什么哈士奇？能不能尊重一下制作人？他最差也是陨石边牧吧！” “笑死了，嘉嘉夹在一群狼里面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怎么回事？” “嘉嘉明明和Zoey身形差不多啊，妆造也是同一个风格，为什么气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因为他是银渐层小猫咪吧，哈哈哈哈……” 乔无思今晚穿了汉服，也做了和练习生们同风格的古风妆造，不过她穿的不是衣袂飘飘的大袖衫，和林希一样是窄袖，还戴了皮质的护手。银灰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像个侠客，看着武力值就很高。 因为她此前给动漫、游戏作曲比较多，长居幕后，就算是出镜也是制作纪录片还有接受采访，曝光不多，大部分观众都没想到她今天会露面。 “姐姐杀我！！” “54老师人如其歌，又美又飒啊啊啊啊！” “天哪是活的54老师！” “我能不能把票投给制作人啊？” 《Wonder》组的制作人Deck是业界大佬，倒是我行我素，保持着一贯的hip hop风，造型没和练习生们保持统一。 “接下来就要进入万众瞩目的投票环节了，请各位制作人上前来，为自己的战队拉拉票吧。” 程越安个高，为了避免挡到小组成员，让练习生们当全场的主角，他登台后特意站在了大家身后，听到闻叙的话后，他在暗处突然拉过洛嘉的手。 他想干什么？洛嘉吓了一跳，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且舞台四面八方都安装了摄像机。 洛嘉和触电一样，迅速且干脆甩开了程越安。但程越安似乎早有预料，他趁着洛嘉还没把手收回去，放弃了和他十指相扣，转而用小指勾住洛嘉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幸好大剧院的舞台面积不大，所有练习生们都站得挤挤挨挨的，程、洛二人的小动作藏在人后，很难被人发现。 洛嘉的公演造型精致到指尖，他手上叠戴了很多金属戒指，小指上也有两个，程越安勾起来觉得有点硌手，幸好洛嘉平时不太爱戴这些配饰。尤其是尾戒。 不过就算是他平时戴尾戒，在程越安眼里也没什么，他是爱豆，还是事业心超强、极度敬业的爱豆，在人前保持单身人设也很正常。 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程越安一点都不见外地第一个上前准备发言，他也确实不需要见外，因为他就是SG的艺人，这里说是他的主场也不为过。 “我一直都觉得，创作最重要的是开心。感谢节目组、感谢练习生们的支持，让《皈路》从排练过程、到最终演绎的成果，都很完美，我作为创作者，真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又转过头去问练习生们：“大家今晚表演的过程开心吗？” “其实……开心不起来。”洛嘉在众目睽睽之下忤逆了制作人。 “是啊程老师，《皈路》是个很厚重的故事，我们也不敢嬉皮笑脸的啊。”另一个练习生补刀道。 练习生们看起来比程越安这个制作人都还要了解《皈路》，程越安笑了，虽然没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但是他很欣慰。 歌曲的创作者和演绎者琴瑟和鸣、达成统一的感觉，他好像很久都没体验到了。 “如果大家喜欢《皈路》，看得开心听得开心的话，就请为我们投票吧！”他带领着练习生们向台下鞠躬，虔诚如歌曲故事里那个踏上旅途的主角。 接下来是乔无思。她先是冲着台下挥了挥手，笑得明媚极了，然后郑重地双手拿着手麦，说：“第一次担任男团歌的制作人，作为新人，我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大家看了节目的话都知道，一开始这首歌难度很高，还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纷争，但是今晚，练习生们将《浮世梦我》演绎得非常精彩，我觉得他们几乎已经是完成体了。” “尤其是我们的大主唱柴令宣，他完整地保留了《浮世梦我》人声中难度最大、技巧要求最高的部分，作为一位个人练习生，很不容易，很难得。他也让我看到了少年人特有的向上的、不服输的冲劲，真的很棒！” “最后，不论是大家喜欢《浮世梦我》这首歌，还是喜欢练习生们，又或者有点喜欢我这位制作人的话，欢迎大家为我们组投票。有点恬不知耻地说，虽然我是男团歌新人，但我还是很想赢！谢谢大家！” 轮到Deck拉票了，他气定神闲地开口：“我在这个行业也干了很多年了，但是今晚的舞台，还是让我觉得眼前一亮，让我有了前所未有的体验。” “谢谢SG、谢谢节目组的想法，也谢谢练习生们的表现。另外，我很喜欢炸公司救社畜的故事线。如果你们也喜欢的话，请为我们投票吧。” Dcek前脚刚感谢了SG，后脚就肯定了炸SG的剧情，没想到他看着不苟言笑的，也是有点幽默感在身上。台下一片笑闹、起哄和叫好声。 “Deck老师今晚是真情流露了啊。”闻叙扬了扬眉毛，嘴边似是有些狡黠的笑意，“感谢各位制作人老师的发言，那么，请大家拿起座位旁的投票器，在5分钟内为大家今晚最喜欢的舞台和最爱的选手投票吧！” 决赛圈了，所以只能投给one pick了。程玥心仪式感满满地拿起投票器，非常小心谨慎地投给了《皈路》，以及她最爱的Zoey。 什么作为程越安亲妹妹要避嫌，不存在的。答应了追星搭子要投票给洛嘉也被她忘在了脑后。她的相机内存卡和脑子几乎全被银色小狼崽妆造的Zoey占据了。 5、4、3、2、1！音效落地，投票倒计时结束。 很快，闻叙手里的平板接收到了后台发来的第三次公演结果。 第68章 程老师你别想跑 闻叙看着平板上的排名, 八风不动，神色淡然：“有没有哪位想猜一下今晚排名的？” 好熟悉的套路，有人大喊道：“闻老师！猜对了一定没有奖励吧！” 有上道的staff已经把麦递给那位观众了, 引起她身边惊叫连连。 闻叙微笑：“可以任选一位在场的导师或练习生合影哦。” 台下一片羡慕的“哇”声。 “哇哦那真是太幸运了！不过我是祝老师的粉丝来着。”这位观众也很有梗。 祝清淮今晚不在场。 闻叙确实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其余观众们看闻叙脸上有点讶异的表情, 笑得更大声了。 闻叙在节目里每次都吊人胃口, 把大家耍得团团转, 终于有人制裁他了！ 谁料闻叙下一刻露出个圆滑的笑来：“想要和祝老师合影吗？也不是不行啊。” 这是闻叙本人间接承认和祝清淮的关系不一般了吗？剧院里, 起哄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整个场馆都在震颤。 现在换成那位被递了麦的祝清淮粉丝吃瘪了, 被贴脸开大确实是第一次体验。 粉随正主, 她的行事风格和祝清淮有点像，嘴上还是不愿吃亏：“闻老师，你可要说话算话啊。” “当然。请大胆说出你预测的排名结果吧。” “我猜, 《浮世梦我》第一, 《皈路》第二, 《Wonder》第三……” 有别的粉丝在心里吐槽, 这预测纯按照出场顺序来排名吗？ 《皈路》必须是第一啊啊啊！给我冲！程玥心听了这个预测也有些不满。 但被选中的粉丝其实是有思考的, 她觉得《浮世梦我》现场的效果最燃最炸, 《皈路》和《Wonder》的风格相比之下都没那么外放, 而《皈路》胜过《Wonder》则是因为《皈路》组的人气选手比较多。 闻叙应该还会再选别的粉丝预测吧？全场观众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恭喜这位观众获得与祝老师合影的机会！”闻叙居然没卖关子，“祝贺《浮世梦我》获得第一名！” 大屏幕上公布了各组的具体得票数, 《浮世梦我》和《皈路》的票数其实咬得很死, 《浮世梦我》只比《皈路》多出了几票, 以微弱优势夺得第一。 乔无思激动地和练习生们抱在一起，蹦跳着转圈庆祝。柴令宣紧张了一整晚，终于嗷地一声哭出来：“54老师！我就知道我们一定可以的！” 程越安笑着为《浮世梦我》小组鼓掌许久, 洛嘉起初也在鼓掌，但还是没忍住悄悄站到与程越安平行的位置，偷偷看他脸上的表情。 砰地一声——舞台两侧各有一位工作人员默契地举起礼花筒，顷刻间，红、黄、蓝、白四色彩带喷薄而出。 彩带在聚光灯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有的螺旋飘落在舞台上，有的向上翩飞，最终晃晃悠悠地落在观众席。 制作人们带领着练习生们再一次深深地向观众们鞠躬，Project Light的最后一场公开演出结束了，掌声和欢呼声久久不息。 有粉丝离席，去舞台前方捡落地的彩带回去做纪念。 舞台上的主创们渐渐退场。 程越安转身，拍拍洛嘉的背，与他一起走入帷幕后的黑暗里，随后自然勾住他的肩膀：“终于要结束了！” “嗯……”洛嘉的肩背肌肉还是紧绷着，虽然他们早已经离开观众们的视野。 “洛嘉你累吗？”程越安问。 “现在还好。” “你这几天应该又熬夜了吧。”问是这么问，但程越安的语气很轻松。 那都怪谁啊……洛嘉在心里吐槽，但他面上一句都没说，装作程越安的声音被旁人的交谈声淹没了，自己没听见。 程越安勾勾嘴角，放开了洛嘉，转身面向《皈路》小组的成员，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我请大家吃饭吧！” “好诶！” “程老师人真好啊！” “这不得狠狠宰老师一顿？” 程越安笑出声，目光看向洛嘉：“洛嘉你想吃什么？” 洛嘉不擅长替这么多人做决定：“小程老师定吧，我都可以。” “那就江边的Meat Lounge吧，咱们包场，好酒好肉放开了吃，还有乐队驻唱。” “能不能请程老师给我们唱歌啊？”一位练习生大胆提议道。 “可以啊，你们想听什么？” 洛嘉竟然第一个开口了：“我想听《季候风》。” 作为制作人，程越安也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唱过这首歌，话音落地，洛嘉突然想起一公时程越安说过的话。 他迟疑了：“对了，小程老师是不是觉得《季候风》对原唱意义重大，不适合在公开场合唱来着……” “如果是你想听的话，哪首歌都可以。”程越安的目光变得很温柔，“未公开的歌也行。” “那我还想听制作人版的《皈路》，可以吗？”洛嘉实在是很好奇程越安会怎样演绎自己的歌。 “好啊。今夜限定。” 洛嘉不知道程越安这算不算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感，他问：“为什么小程老师写给别人的歌，自己从来不会公开演唱呢？” “就像我之前说的，每一首歌都像我的孩子，我亲手把他们交出去，此后他们就不再属于我一个人。而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人生，我只需要远远地看着就好。” “《皈路》，它也可以是我们的歌。”洛嘉的脸不知不觉间有点发烧，他用只有自己和程越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补充道，“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程越安偏过头，洛嘉的耳尖在发间微微发红，他的耳廓上戴了银制耳挂，此时两种颜色对比特别强烈，程越安旁若无人地伸手去捏了捏。 “啊……”洛嘉耳朵到脖颈这一片都非常敏感，他瞬息间耸肩，连带着浑身都战栗起来。 小猫抖耳朵，好可爱。程越安来劲了，又俯下身去洛嘉耳边，用充满蛊惑的声线低声说：“别心急，孩子还会有很多，而且，只属于我们。” 洛嘉觉得自己就不该在三公刚结束的当下，和程越安讨论“歌曲即孩子”的话题，现在心情正处于愉悦和亢奋中，多巴胺分泌得太多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队友会不会听见了自己和程越安这段炸裂对话啊？洛嘉后知后觉地后悔，他又觉得此时回头去看队友反应很刻意，于是只能望向天花板，剧院走廊里摄像头多吗？刚刚这番对话应该不会被录下来吧…… 前往后台休息室的走廊此时好像变得非常漫长，洛嘉没敢和程越安对视，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的心跳非常大声，扑通扑通，跳动的速度比三公上台前还要急促。 大概是在公演期间刚下过阵雨，空气中没了暑气，夜风也变得凉爽温和。临江餐吧的视野极佳，可以看到很正的江景，高楼林立，霓虹绚烂，像现代版《浮世梦我》的江畔。 雨停后好像空气中的杂质都被洗涤干净了，一眼望去，对岸的建筑如立体画卷一样铺开，通透、清晰，是城市摄影师追求的具有层次和呼吸感的顶级夜景。 程越安包下了整个餐吧，平时周末的二楼露台应该是觥筹交错的，但《皈路》小组算上制作人总共也不超过10个人，此时气氛稍显冷清，却又有种私人晚宴的感觉。 身着经典黑马甲白衬衫的侍者靠近，问大家特调有什么要求。 程越安酒量很好，特调对他来说只是餐前清清口，于是他只扔下两个字：“随意。” 洛嘉很不擅长喝酒，但是他觉得这个场合要是点无酒精，显得自己和Zoey一样是未成年，于是家里开糖水铺子从小嗜甜的他说道：“我想要甜一点，酒精含量低一点的，麻烦你了。” Zoey两年之后才满十八岁，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他想了下说道：“无酒精，加碳酸的有气泡的就好……” “Zoey你直接喝可乐吧就别浪费特调的钱了哈哈哈哈哈。”有练习生调侃道。 “那不行，人生有几次机会能宰程老师这种级别的大明星啊？Zoey大胆点，就算是喝果汁也要点最贵的！”Zoey旁边的练习生直接替他回答了。 但其实Zoey和洛嘉一样是小孩口味，只不过洛嘉成年了能饮酒他不能罢了。 不多时酒上来了，程越安杯子里的琥珀色酒液散发着类似于篝火和焦炭一般的气息，是威士忌经典的烟熏泥煤味儿，他与洛嘉碰杯，喝酒和喝水一样。 洛嘉手里的高脚大肚杯里，酒液是颜色很柔和的渐变粉色，散发着热带水果的甜香，调酒师还放上了两簇紫阳花，蓝色和紫色的花瓣和粉色的酒很搭，看上去很柔顺好入口的样子。 但是洛嘉只喝了一口五官就皱成一团，味道太奇怪了！既不是纯甜，也不是酒精的苦涩，不上不下的，他觉得像自己小时候喝的止咳糖浆，唤起了他脑海中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洛嘉果断放下了杯子。程越安非常自然地拿过洛嘉的酒杯，认真地尝了一口：“小甜水啊。” “也没有很甜吧……”洛嘉的痛苦面具渐渐褪去，好看的五官舒展回来。 “不喜欢吗？踩雷了就另外再点吧。”程越安说。 “还是不要浪费比较好。”洛嘉强迫自己又喝了一口，果不其然脸又皱皱巴巴，又戴上了痛苦面具。 “没事，我帮你喝了。”程越安叫来侍者，替洛嘉点了杯新的，强调了基酒和口感，每个细节偏好都认真叮嘱过。 新上的酒看起来像一杯草莓冰沙，酒精的存在感很低，洛嘉只抿了一口就很喜欢，果香浓郁，量也不多，他三两口就喝完了。 然后他迅速地脸红、微醺了。 洛嘉酒量很差，但酒品还行，上头了也就是比平时话多一点，他今晚本来就高兴，和一群喜欢的人在一起谈笑，说话的尾音都带了点撒娇的感觉。 “小程老师，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唱《季候风》和《皈路》啊……” “现在吧。”洛嘉的眼角和脸上浮现出有点憨态的红晕，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让程越安无法拒绝。 于是乐队现场版的《季候风》和《皈路》都被程越安唱得无限缱绻，伴着柔和的晚风，听着像是情歌。 两首歌唱完了，练习生们爆发出欢呼，还不忘起哄再来一首。程越安的声压向来强悍，连楼下不明真相的路人路过都在喊再来一个。 但程越安点到即止，毕竟洛嘉也没说要听别的歌。 夏夜太过美好，除了洛嘉醉得明显不太想动以外，别的练习生们轮流上去唱了歌。 一轮唱完气氛正热，有人提议：“要不要再玩点游戏？” 大家兴奋地回应了。 “玩什么呢？” “不需要道具的，比如真心话大冒险？” “好土啊救命。” “那你想个别的？” 但其实有程越安在的场合，大家还是挺想借此机会拉进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的，哪怕挖出点导师八卦也不错。 程越安有点游戏黑洞，第一轮就输了。 “程老师！问真心话可以吗！”大家知道程越安的性格，大冒险对他这个不顾别人死活的e人来说可能不是惩罚而是奖励。 “我们在座的人里面，有没有老师指定出道的那个练习生？不用回答具体名字，只要说有或者没有就行。” “有啊。”程越安直爽地回答。 “哇——” 洛嘉反应慢了十六拍，大家都“哇”完了他才接着“哇”，而且好像没搞清楚状况，纯纯是为了和队友们保持队形。 风拂过他的脸，却没有带走丝毫脸上的热意。洛嘉只是自顾自地笑着，自顾自地幸福着。 他觉得此刻，要好的伙伴围在身边，还有小程老师陪着的夜晚很美好，他非常希望这份轻盈、满足的心情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如果……如果能够顺利出道的话，这样的夜晚在未来的两年里或许还有无数个。 想到这里，洛嘉胸腔里的期望充盈得快要炸了。他明明安静地坐着，但心里好像Zoey的气泡果汁一样，无数金色的小泡泡自心底上升，又噼啪绽开。酒精的作用下，他晕晕乎乎，感官迟钝。 迟钝到程越安在桌下牵住他的手，并转了个方向与他十指紧扣，都没想到要甩开。 桌面之上，他们俩的视线看着不同的方向。 程越安另一只手托着腮，远眺着江上的游船。 洛嘉的视线在队友们身上来来回回，看他们谈笑，只觉得此刻幸福得快要晕过去。 第69章 绊脚石还是踏板呢 SG在三公搞了全息投影这样的大动作, 临近出道夜，为了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役，剪辑师们加班加点把出道直播前的最后一期内容赶了出来。四个公演舞台的视频、练习生们的直拍视频也随节目一同放出。 即使大部分粉丝没能去现场, 公开的舞台视频也着实让他们惊艳不已。 【已经完全沉浸在SG的艺术中无法自拔了。[狗头]】 【原色和引力波呢？学学人家SG的策划啊！人家的舞台都上科技与狠活了, 你俩还在玛卡巴卡……】 【SG这架势看样子要脱离三巨头独自飞升了, 说好的好兄弟一生一世一起走, 谁先认真做舞台谁是狗呢？】 【之前总是骂死狗用心挑练习生, 用脚做男团, 现在有点喷不了了！[狗头]】 【只有我觉得SG好特么有钱吗……感觉三公让我见了大世面了……】 舞台相关的剪辑、解读等二创视频也涌现了不少。二公期间那个做《镜中我》舞台概念解析的博主，这次三公, 她给每一个舞台都单独出了概念分析视频。 每个播放量都很高, 但是《皈路》解析视频下，评论数量一骑绝尘，因为这次, 博主的某些言论让月饼们并不十分买账。 分析视频的前半段是reaction, 后半段是感想和解说。她听到《皈路》前3/4处时, 表情都是惊喜且欣赏的, 频频点头, 但是进入rap段落后, 她的脸上表现出明显的迟疑和不解：“感觉《皈路》这种曲风, 是不是去掉rap比较好？虽说这是男团歌，也不一定非要加rap吧。” “总觉得, 这段rap加得有点强行, 男团歌的定位, 好像限制了程越安的发挥。” 虽然这个博主其实是明贬暗夸，回过味儿来后，视频后半段里的她不仅赞叹《皈路》曲风高级大气, 还评价程越安的编曲又进步了，对节奏和氛围的把控更上一层楼。那段rap乍一听有点情绪断层，但实际上是层层递进，和歌曲氛围完美融合。是值得反复品鉴的神曲。 但现在已经不少人根本没有耐心看完十几分钟的长视频，一听到博主最开始锐评“rap加得有点强行”，弹幕和评论就吵成一锅粥了。 【博主写过几首传世大作啊？比制作人还懂的样子。】 【不喜欢的话，左上角点小三角可退出关闭视频，望周知。】 【这么恨rapper？鉴定为Zoey黑粉。】 【能不能别这么自信？不要随便就定义男团歌是什么样的啊。】 【有rap不代表这歌就落入俗套，没有rap也不代表就多么惊世骇俗。Rap和vocal一样，本质都是歌曲的组成部分，为什么要捧一踩一呢？】 三公舞台形式新颖，《皈路》不仅在男团圈子里讨论度高，也引起了不少专业乐评人和音乐人的注意。 乐评人A发了条微博：其实这位制作人当年刚回国发展时，我就有点惋惜怎么签的是主打男团的娱乐公司，感觉赛道和他之前不太相符。但毕竟他还年轻，试错成本低，可以多闯一闯。现在听到《皈路》这样的作品，真的很令人感慨，后生可畏啊。 音乐人B：虽说音乐不分高低贵贱，但我还是期待Yvan Cheng能跳出舒适区，他真的前途无量。男团歌或是别的什么歌曲形式，不会限制他的发展，但是SG这个公司的定位还有盈利核心，未来倒有可能会限制住他。 乐评人C在评论区回复A：没想到你还关心男团圈子？虽然观点和你不一样，但我也很看好这位，期待他未来的作品。 月饼们见正主获得了大佬的认可，纷纷在评论区团建： 【谢谢大佬认可我家小程！以后也请多多关注呀！】 【我就说小程的事业之路上只有SG是绊脚石。】 【小程啊还做什么男团制作人啊，干脆直接自己做工作室或者厂牌吧！】 【程越安未来可期[玫瑰][玫瑰]】 在对舞台的热切讨论之外，还有一群人圈地自萌，为与大众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兴奋着。这份兴奋和激动其实从三公公布赛制，程越安摇身一变成导师那会儿就开始了，节目播出后尤甚。 安家超话和tag下，cp粉们发帖的发帖，产粮的产粮，自从三公开始，天天都是好日子。 【安家，一款集合了一见钟情、双向奔赴、掉马反转等多种风味的产品，嗑不到的人我只能说太遗憾了。】 【我现在觉得家1可能是安家粉头，他是不是天天偷看同人文学习呢？】 【不是我贬低某位狗子，他那个散装中文水平能自己写歌词已经是神仙显灵了，看同人文这件事对他来说可能还是超纲了哈。】 【安家自从小程掉马后，好嗑程度翻倍了，简直指数上升了。】 【是啊是啊，自从三公以来，安家解释不通的细节太多了，他们连眼神接触都在避嫌诶！】 【是真的！！尴尬避嫌的氛围是最好嗑的啊，如果他俩神色如常，说明他们的关系就是普通好友吧，但是！他们在避嫌诶！只有真情侣办公室恋情不想被同事发现才会这样吧！安家真是一款多角度、多元嗑法的产品，其乐无穷，震撼美味！】 …… 风暴的中心，SG内部一片风平浪静。Project Light节目组正在办三公庆功会，制片人郑霈有事不在，导演小万被众人笑闹着推到最前面切三层蛋糕，她正琢磨着怎么下刀才能不破坏层层叠叠的精致装饰，此时，助理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老板突然叫她去办公室，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聊聊。 老板这个老登，很坏。经常在众人沉浸在快乐中时给大家泼冷水，扫兴是他最擅长的本事，小万见怪不怪。但是老板点名找她，而且只找了她一个人，这就很不对劲了。 万一是觉得这次三公反响好，老板要给自己升职加薪呢？她努力安慰自己。 但是还没到出道夜，要加薪大概率也得等节目结束后加吧……现在的时机不太对。 难道是三公烧的钱太多，做年中财报时有点难看了无法面对投资人，老登决定把她推出去当大怨种献祭掉？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原地撵了撵脚尖，反复推测着可能发生的事。她是未雨绸缪的性格，遇到这种逻辑反常的突发事件，没办法不往坏了想。毕竟那老登的脾气反复无常。 作为聪明牛马，小万在进ceo办公室时，悄悄往衬衫的口袋里放了一个小东西。以防万一，还是防着点那个老登比较好。 小万出电梯时还遇到了郑霈，她向郑霈打了招呼，郑霈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小万觉得郑霈平时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更像是笼罩了一层冰霜，更凉了。 她在ceo办公室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老板好，您有事找我？”屋里现在只有她和老板两个人。 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一身膘好像陷进了座椅里。小万觉得他的椅子大概率是定制的，毕竟市售的标准尺寸，他想塞进去应该挺不容易。 老板发话了：“你先坐下。” 小万觉得老板下一句可能就要说出经典台词“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你没有达到我对你的期待，可能是我高看你了”，然后手起刀落把她给“优化”了。 但好在并不是，老板向她推过来一份文件，封面无字，小万翻开迅速地看了看内容，然后觉得，还不如自己被优化了呢。 “老板……您不能这样。”她使出浑身解数，发挥出此生最强的表达能力，还不断地从手机中调出了各种数据文件，企图改变老板的想法。 但全部都失败了。 老板裂缝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容质疑的精光：“小万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做节目是有一套，但还不够懂这个圈子，也不懂咱们的商业运作模式，选秀结束之后再学吧。你的路啊，还长着呢。” “不过我会给你时间的，年轻人要好好沉淀自己。”老板用自认为亲切和善的声音说道。 从ceo办公室出来后，小万情绪有点崩溃。 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全身发凉。她一时接受不了老板那份文件的结果。她想冷静冷静，先转移一下注意力。小万掏出手机，机械地刷着短视频，此时她实在没有耐心看别的。 她刷到一个博主说，压力大时可以尝试吹泡泡。因为吹泡泡和抽烟，其实是同一种代偿方式，都是深呼吸、吹气，激发肺的潜能，从而将压力释放出来，继而缓解。 她不会抽烟，还觉得吸烟有害健康。于是她用某团外卖买了个泡泡水。 小万拿着泡泡水去了公司天台，一边吹泡泡，一边觉得这压力怎么好像越吹越大…… 肥皂泡在阳光的照耀下，非常漂亮，泛着七彩的光芒，无数缤纷的泡泡缓缓下落，实在是很梦幻。 她在用力地、倔强地，好像在和什么人怄气一样，努力地将自己肺里最后一点空气挤压出来，吹成一个巨大的泡泡。 但是泡泡刚吹出来，还没在空中飘起来就炸了。 小万悲伤地觉得，这个泡泡好像不久前的自己作出过的承诺，也像无数人的期待，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美丽，可是却一碰就碎。 “你在干什么呢。”不知何时，郑霈出现在自己身旁。 小万眼睁睁看着郑姐拿出了一个银色的随身酒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郑姐……我知道你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大白天的喝烈酒还是太伤身体了吧……？” “没有，我早就把酒换成浓茶了，年纪大了真经不起折腾。” 小万小心翼翼地问道：“郑姐，小程老师向你提交指定出道人选了吗？” “提交了。”郑霈叹了口气，“和我们预计的，以及真实数据是一致的。” “那……老板那份文件，除了我们俩，还有别人知道吗？导师团知道吗？” 郑霈也不瞒她：“现阶段只有闻叙听到了一点风声。他找我确认过，还拜托我劝劝老板来着。” “郑姐，那你劝了吗？” “劝了，但是你也知道那老登是个什么东西，他要是能听得进去劝，我们这群人也用不着在这儿急了。” 小万的心又凉了半截：“小程老师那里要怎么办啊……老板这算不算欺负外来务工人员啊……” “程越安……别提了。” “怎么了？” “他当初录节目前，没签参赛协议。” “什么？！” “估计要被那老登钻空子了。” “他当时参赛时就只有口头约定，别的什么都没有吗？”小万难以置信。 “Bug就在这里，他签保密协议了。” 小万追问道：“那保密协议不能拿来当证据吗？” “保密协议里有一条，无论乙方因何原因泄露甲方秘密，并造成严重后果或重大经济损失者，甲方有权追究其经济损失的赔偿，保留追究其民事甚至刑事责任的权利。”郑霈没什么起伏地说。 “所以小程老师被这这一条限制住了？” “对。如果他两个协议都签了的话，其实是正常法律条款，但问题是程越安只签了一份，这就形成闭环了，只限制了他的行为，并没有保障他的权利。” “也就是说，那老登利用了协议的漏洞，但这漏洞是小程老师自己捅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郑霈叹气。 导演彻底沉默了。 第70章 惊涛骇浪出道夜 经过数个月的努力与煎熬, 上到节目组，下到练习生，几百号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Project Light出道夜。 无数盏灯的照射下, 整个演播厅亮如白昼。和之前的公演一样, 节目组依旧抽选了部分粉丝来到现场观看。此外, 节目还会在电视、流媒体平台上全程直播。 有大学生粉丝费了一番口舌, 在学校食堂的大投影上投屏了PJ Light节目, 大家聚在食堂一起看直播, 还有人带了应援物和灯牌，气氛和节目现场差不多。 程玥心今晚也想去现场的, 但是这学期天杀的课表给她把公共课安排在了晚上, 下课后再赶去江心岛看现场根本来不及。 如果想赶上，只能翘课。但她之前追活动就翘过好几次课了，今晚如果再逃课, 出勤率就达不到标准线了。 那样的话就会挂科, 挂科的话补考不过还得重修, 且不说要交钱, 浪费的时间多耽误追星啊！ 于是下课后她忍痛回了家。点了两杯1升装的“什么都有”奶茶, 还点了蜂蜜黄油芥末口味的炸鸡, 邀请了自己的追星搭子来公寓。是的, 她的追星搭子运气实在是不太行，出道夜抽选也没中, 两人只能在程玥心家用投影仪看直播了。 今晚照例是闻叙主持, 导师团其余人坐导师席。第一个环节是出道圈每个练习生的solo表演。 洛嘉选了程越安单独在寝室给他唱过的那首《Close to You》, 歌词也是用的程越安改编版，他把这首简单的小情歌演绎得清新又动人。 当他深情地唱到“they sprinkled Azurel Stardust in your hair”这句时，台下的C妹们听出了这个小心机, 尖叫起来，疯狂地挥舞着手中莹蓝色的应援棒。 程越安自然也听出来了，故作淡定地为洛嘉鼓掌，但其实在他听到歌词的那一刻，嘴角就没下来过。 Zoey居然也选了一首抒情歌，唱爱而不得的挣扎和痛苦。都说“最怕rapper唱情歌”，向来以舞蹈和rap实力为人称道的他，今晚展现出了不输给主唱定位选手的vocal实力，他确实是前途无量的Ace。 孟长宇唱了初舞台的选曲，是闻叙他们团的登顶曲《Crown》，这次他没唱改编版，而是忠于原版的华丽曲风，虽然风格和初舞台不一样，但听得出来他的实力进步不小，这一趟也算是有始有终。 柴令宣表演的是段串烧，全都是54老师写的游戏主题曲、动漫OP，还有三公《浮世梦我》的高潮部分。编曲老师将这些段落做了精心改编，每一段都衔接得浑然天成，二次元燃曲大集合，段段都炸场，现场气氛很high。 林希vocal实力不太行，因此选择了展示舞蹈，不过他这次也挑战了自己，选了某个大热男团主舞前辈的solo曲，风格是中国古典舞融合现代舞，林希在三公时打下的基础刚好用上，这首歌编曲很仙很悦耳，他的舞蹈也消化得不错，完成得很飘逸。 邹放选了经典男团hip hop风唱跳舞台，既有rap又有舞蹈，他这次的表演做到了收放自如，不再为了追求眼球而猛猛堆料，而是换了一种方式。他在做舞蹈中一个上扬的手部动作时，顺势撩起了一点衣摆，露出了腹肌。 观众们确实吃这一套，现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个人solo表演结束后，练习生们聚到主舞台中央，再一次表演了主题曲《追光》。 今晚大概是他们表演这首歌情绪最为紧张的时刻，比录制二次评级视频、主题曲正式版时还要紧张。 表演环节全部结束，应援声止息，练习生们站到选手席位，等待着节目中被闻叙最后一次叫到名字。 “再次感谢练习生们的精彩表演，这几个月来大家都辛苦了。” 有敏感的观众觉得今天闻叙的情绪好像不是很高涨，说主持词的语气也比平时要公事公办许多。 闻叙说：“接下来揭晓Project Light出道团的名字——” 大屏幕打出一个单词：RADIX。 “这个名字的核心语意为光芒，是‘Radiance’的变体，来源于拉丁语，与我们节目的名字还有主题曲都有呼应，希望我们出道团RADIX的8名成员可以成为大家心中的光，永远闪耀。” “那么现在，我将为大家公布RADIX的第一位成员。” “他在初舞台时曾让大家感到十分意外，‘一身反骨’、‘不走寻常路’像是他的代名词。” 许多人一听到反骨俩字儿就知道是谁了。 “这一路走来，起起伏伏，但是他一直为大家展现出旺盛的、蓬勃的生命力。” “恭喜孟长宇，成为RADIX公开的第一位成员！” 孟长宇的眼眶在听到解说词的那一刻就红了，他虽然在外人面前永远表现得很张扬、锋利，借此隐藏自己内心的脆弱，但今晚他不想再装了。 他任由眼泪肆意流淌，走到台上也一直都没擦，他哽咽着说：“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所有之前我受过的伤、吃过的苦，我全部、都会、亲手讨回来。” “过去几年，我的各位‘伙伴’们，你们等着瞧吧。” 在粉丝们的呐喊声里，孟长宇坐在了第7个出道席位上。 孟长宇出道了，主舞台侧边用于展示出道夜直播弹幕的大屏幕也炸了。他不愧是腥风血雨体质，密密麻麻的各色弹幕瞬间将直播画面全部覆盖。 【这人居然出道了，RADIX这个团不能要了。】 【魔·童·降·世。我服了。】 【对这个狗节目脱粉了，再见。】 【SG在草热度这块真是精准拿捏啊，孟长宇出道了还怕出道团以后没讨论度？】 【小孟啊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吧！】 【该喷的不应该是引力波吗？我们小孟有苦衷的好吧？】 【小孟捂住耳朵向前冲吧！】 闻叙都公布完第六、第五名的出道成员了，弹幕还在讨论孟长宇。SG的老板看着不断上升的直播人数，以及铺天盖地的弹幕，心里极其得意。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和引力波的这次交易果不其然，十分愉快。 闻叙：“接下来要公布的第四名，有他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欢声笑语。他的热情和活力，总能够像太阳一样感染所有人。” “同时，他也被粉丝们称为Project Light的‘最强个体户’，让我们恭喜柴令宣！” 柴令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当众嚎叫：“大家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我觉得要不是咱们节目正在直播，我真的会化作热带雨林里的大马猴，爬树、尖叫，尽情摇摆！” 【柴令宣干脆别出道了，去隔壁讲脱口秀吧，求求了。】 【美女你的麦怎么自己说话了，谁给掐一下啊。】 【建议出道团以后批发一些毒药，必要时刻真的需要把他毒哑掉。】 【阿宣啊震碎华语乐坛吧！】 【恭喜美貌与实力并存的大主唱柴令宣！】 闻叙念完第三名了，弹幕还是1/3在骂孟长宇，1/3在调侃柴令宣，剩下的则是各家粉丝在线许愿自担出道。 出道位转眼只剩下C位、第二名和最后一名，林希这次能算清楚了，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最后一名。虽然和他之前巅峰时的第三相去甚远，但他不求名次，只求能出道。 但他却清清楚楚地听到闻叙说：“恭喜林希获得了第二名！成为RADIX的一员！” 林希被巨大的幸福感击中，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自己居然作为第二名出道？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他跌跌撞撞地上台，林希本来就有点泪失禁体质，现在更是，眼泪和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止不住地流。 他站在台上泣不成声，缓了很久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谢谢所有爱我的粉丝们，谢谢你们的努力……我根本想都不敢想，自己居然可以拿这么高的名次……” “我今后也会好好努力……争取做到问心无愧，让大家因为喜欢我而骄傲！谢谢大家！” 【林希！！！妈妈就知道你可以的！！】 【？？？】 【你们猜猜以后谁挨制作人的骂最多？】 【拉低出道团实力的人来了……】 【小希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妈妈对你的期望的！】 【发什么问号，我们家小希又不是没进过前三，希粉有钱你们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但除了对林希高位出道的各种争议以外，弹幕主要还在讨论另一件事。 【不会吧，Zoey和洛嘉C位二选一？】 【前面几个赛段，他们俩的排名确实一直都缠缠绵绵，一直争第一第二，今晚争C位也很正常。】 【但如果Zoey是C位的话，洛嘉的名次岂不是第8？卡位出道？】 【洛嘉在赛中一直名次都很高啊，最终擦线出道也太假了吧？SG要死啊！】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你们还记得初舞台的时候，洛嘉坐的就是第八个座位吗？】 【不是吧，SG这都要首尾呼应吗？】 【不管怎样出道就行，别的事等出道再说吧！】 程越安开始觉得事态有些不对劲了，但毕竟他作为隐藏导师只有指定人选出道权，具体的排名还是根据今晚粉丝投票来的，乾坤暂未落定，他现在只能观望。 “接下来就要揭晓RADIX的Center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现场只能听到Zoey和洛嘉的名字被大声喊出来。其间夹杂着一些“狗公司做票”的骂声。 闻叙沉声道：“本节目的第一名，RADIX的C位，从节目开播以来，一直以来保持着超高水平的发挥，不断刷新着大家对他实力的认知。” 又是PJ Light充满套路的、熟悉的“谁是卧底”式解说词，程玥心看着投影，奶茶都不想喝了，她有点不中了。 因为自己喜欢的Zoey在和搭子喜欢的洛嘉争C，虽然他们之前就一直在争，但那时候自己没和搭子一起实时地看节目啊！ 现在两个女孩窝在沙发上，各自心里都疯狂地为自担祈祷着，程玥心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小姐妹如此貌合神离过。 太尴尬了，她闭了闭眼睛。事已至此，还是骂SG吧。骂公司永远是正确的。 闻叙说：“他不仅是C位，也是当之无愧的Ace。” 无数观众们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让我们用今夜最热烈的掌声恭喜Zoey，成为RADIX的Center！” Zoey本人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实现了梦想，C位出道，惊的是洛嘉名次怎么会是第8名，这名次掉得也太多了？ 他在前去发言前伸手抱了抱洛嘉。 “没事的，你快去吧。”洛嘉冲他安抚性地笑了笑，还摸了摸Zoey的头发。 Zoey站在立麦前，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准备的发言被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但不管怎样感谢总是没错的：“谢谢大家给我投票……” “谢谢我的公司原色，谢谢我的父母一直支持我。我觉得真的太幸运了，在十六岁这年就能够实现梦想……” “我想我应该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恭喜Zoey C位出道！！】 【实至名归！】 【Zoey未来可期！】 【Zoey的人生真是主角剧本啊，太牛了！】 名次公布到这里，邹放觉得自己凉透了，但走到今天能有这个结果他已经挺满意了，没有一轮游，还火过一把，蹭到了SG的泼天热度，就算回去奶团也能苟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最终公布最后一个出道位时，他在闻叙口中听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第8名居然不是洛嘉？！ 怎么会这样？！ 邹放忽地上前抱住了洛嘉。他们同期出道，认识了这么多年，洛嘉吃过的苦、忍受过的煎熬他都了解，此刻他几乎是本能地在洛嘉耳边说了一句： “对不起……” 邹放很快就明白了，洛嘉和Zoey根本就不是C位二选一，真正被放在二选一的位置上的人，是洛嘉和自己。 而他被资本选中了，代替了洛嘉。 弹幕又炸了，层层叠叠，密密匝匝。 现场的呼喊声、吵闹声、哭声、尖叫声乱七八糟，混乱极了。 程越安在听到第八名公布的那一刻，腾地站起，血液仿佛逆流冲上头顶。 前后不过一秒钟，他的耳返里传来郑霈的声音：“小程，冷静，你先坐下。” 程越安此刻只想掀桌，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环视整个演播厅，目眦欲裂。 他觉得此刻荒诞极了，自己就像是《楚门的世界》里的主角，发现围绕着他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巨大骗局。 而他也像楚门一样，发现真相后，企图与幕后黑手对话，但他却不知道看哪个方向才能够直视对方的眼睛，现场的摄像机机位实在太多了。 “小程老师……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但是你先冷静一下，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呢……”坐在程越安身边的Rita拉了拉他的袖子。 郑霈的声音继续传来：“小程，我可以给你解释，但是你现在先别冲动，毕竟为这个节目付出的，不止你一个人。” 洛嘉听到结果时，怔怔地站在原地，起初只觉得耳边充满混沌的震荡，但很快地，他像没入深水中，一切声响都暂时离开了他。 神智也仿佛有了实形，短暂地震颤、脱离躯体。 眼前是一线光束，随后光束又化作无垠的白，他的视线找不到焦点，耳边也只有蜂鸣。 礼花在他的头顶轰然炸开，巨大的响声把他吓了一跳。 终于，五感慢慢地重回他的身体。眼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此时都已经干在脸上，带来紧绷的刺痛感。 有人哭泣，有人拥抱，有人离别。大多数人在今晚结束后，将再也不复相见。 所有的出道位宣布完毕后，在线直播关闭了现场收音，留在直播间画面中的只有不断飘飞的彩带、纸花。 悬臂摄像机的镜头缓缓移动，有些没出道的选手已默默地走出画面，结束了他们在节目中的最后一个镜头。 洛嘉胸口有点闷痛，他独自坐在舞台右侧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休息。他的脸上传来些许刺痛，是眼泪在脸上停留太久，风干后拉扯着皮肤带来的微小痛感。 眼泪将洛嘉卧蚕上的闪粉冲刷下来，在眼下流出一道闪着光的印迹，像是刻意为之的特殊妆容。 一群被邀请的网媒摄影发现了洛嘉，蜂拥而来，长枪短炮对着他疯狂连拍。洛嘉面上没有表情，垂着头，也不看镜头，只是安静地坐着，很不符合他平日严格遵守的爱豆营业准则。 摄影师们不出声，也不叫他的名字或要求洛嘉看镜头。 他们沉默着拍照，双方唯一发出的声响是相机快门的咔嚓声。整个场景像默片一般，说不出的荒诞诡异。 程越安冷静下来了，洛嘉没出道的账之后再算，刚才他发现，洛嘉已经明显出现了解离的状态。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洛嘉的情绪更重要。 他穿过整个舞台去找洛嘉，却不断地被各种人拦住。选手们感谢作为导师的他带来的指导；制片人叮嘱他别急着离场，要多拍些导师与选手间的镜头作为出道团物料；媒体记者一股脑涌上前来采访他的感受和想法。 程越安烦不胜烦，他伸手狠狠地把耳返扯出来扔到背后，推开所有挡路的人。 当他的目光终于穿过人群和彩带、纸花找到洛嘉时，他看到他单薄的身影孤身坐在舞台角落，心剧烈地抽痛。 洛嘉原本应该站在顶峰，他的名字应当被万人呼喊着，声浪会如潮水般翻涌在整个演播厅，今晚所有人的目光、掌声都应当是独属于他的。 然而，有人先他一步走到了洛嘉身前。是潘佑，AS的前队长。 程越安早就知道潘佑今晚来现场了，洛嘉的solo直播时，导播给了观众席上的潘佑一个很短的镜头，引发了台下小规模的惊呼。 原团的“有家”cp粉认出了他，大屏幕的实时弹幕飘过一连串惊叫：“没想到我cp都BE这么久了还有售后啊啊啊啊”、“集美们谁懂啊，‘有家’szd！！”“啊啊啊啊爸爸！！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妈咪和我的5555”…… 当时就看得程越安火大。 放弃梦想、抛弃队友的懦夫，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今晚，还恬不知耻地站到洛嘉的面前？他配吗？程越安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愤愤地想。 潘佑站在台下，仰着头对洛嘉说了句什么，并递上了怀里的花束。此时不仅仅是媒体，周围一圈的站姐、代拍们迅速转换阵型，开始拍他俩。 程越安更恼火了，此时只恨自己没有长四条腿。 但洛嘉没有接潘佑的花束，他什么也没说，冲潘佑扯出了个凄然的笑，起身离开了。 “洛嘉！洛嘉！”程越安终于穿越了大半个舞台跑到洛嘉附近，但现场喧嚣，洛嘉没听到他的声音，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去往后台的通道内。 程越安路过潘佑的时候没忍住，丢了个锋利的眼刀。 “洛嘉会越来越好的，今后，不劳你费心。”程越安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潘佑，冷冷地说。 潘佑闻言愣住，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这位大咖了。他还未反应过来，视野里就只剩下对方风风火火离去的衣摆了。 程越安找遍了后台化妆间、候场区、休息室，都没见到洛嘉，他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后场窜来窜去，心急如焚，很担心洛嘉因为伤心失意而出什么意外。 他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听四周的动静，幸好此时绝大多数人都还留在台前没离场，后台并不如何喧闹。 终于，他听见了洛嘉微弱的、强装镇定的声音。 “妈，我没事的，真的，不用担心我。伤心肯定是会伤心的啦，但是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了，我今晚打算回AS宿舍，好久没见我队友他们了……” “嗯嗯，经纪人会来接我的，你放心吧，明天我就回家看你。” 过了一会儿，洛嘉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哥，好久不见。来接我吗？不用的，我今晚想自己坐车回家……我没什么大事，祭天剧本嘛，哪个选秀没有呢。我运气一直不都挺差的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那我们过几天再见，我想在家休息一下。好的，再见……” 洛嘉在黑暗的休息室里，灯都没开，先后打电话给妈妈和经纪人，和妈妈说要回AS宿舍，和经纪人说要回家，两边都串通好后，他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其实哪边都不想回，关心他的人只会比他更伤心难过，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实际上自己的情绪现在都还处理不好，他想短暂地逃避现实。 哪怕一夜也好。 洛嘉就坐在休息室的门对面，他挂掉电话以后，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休息室门口的一线灯光没有照到洛嘉身上，在黑暗中，程越安并不能够看清洛嘉脸上的表情。 程越安总算找到人了，但此时他心里却涌起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在休息室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最终推开门，三步并做两步地快步走进去，半跪下来，一把将洛嘉抱在怀里。 就像之前许多次那样。 但是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洛嘉的抗拒。 洛嘉在用手推他的肩膀。于是他又紧了紧手臂，更加用力地去拥抱他，恨不能将他揉碎，与他融为一体，实在太用力了，洛嘉忍不住痛得发出声音。 “唔……” “对不起，弄疼你了吗？”程越安把胳膊松开一点。但洛嘉还在奋力地推他，用的力气不小。 这个时候，他只能顺着洛嘉，洛嘉今晚情绪起伏太大，刚刚都表现出解离状态了，这是人的精神在遭受巨大打击时的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反应。他不想再让洛嘉不顺心。 于是程越安放开了洛嘉，在暗室里伸手摸了摸洛嘉的脸，没有眼泪。 但是他此时宁愿洛嘉像之前被恶剪时那样直接哭出来，流泪起码还能释放情绪，他这样硬憋着对身体伤害很大。 两个人在黑暗中面对面地对峙了许久。 直到月光下洛嘉灰败的目光看向他，用颤抖的、极轻的气音问道：“程老师……可以告诉我，你最后选了谁吗？” 程越安愣住了，今晚的爆冷，让洛嘉误以为自己指定的出道名额给了别人。 “我没有选别人。在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他抓住洛嘉的手放在自己心房的位置，像是努力地证明着自己一样。 下一秒，洛嘉把手从他的手中、他的心口抽离。 然后，洛嘉环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许久，洛嘉抬起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带我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去哪里都行……” 程越安的心总算放下了。 “好，你稍微等我一下。” 洛嘉把头靠在程越安的肩膀上暂时闭目休息。 程越安掏出手机，想给自己家里紧急安排个保洁，之前都是助理定期找清洁、收纳团队上门，但他现在恨屋及乌，不想和SG的任何人说话，于是自己在app上搜索。 但全部店铺都打烊了。也是，都这个点了，还醒着的除了看PJ Light出道夜的大冤种真的没有几个活人了。 然后他心里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忙的大冤种，而且这位大冤种肯定还在线。他马上给对方发了消息。 “你能不能现在立马去我家帮我收拾一下房间？” 果不其然，程玥心秒回了：“？？？” 程玥心：“您没事吧？” 程玥心正忙着安慰因洛嘉没出道而暴风哭泣的小姐妹，真没空理会自己哥哥半夜突如其来的癫。 程越安：“你未来5年追星、旅游、吃喝玩乐的钱我全包了，现在立刻马上去我家帮我收拾一下。” 程玥心：“好的哥哥。” 但她还是好奇，忍不住多问了一嘴：“对了，到底谁要去你家啊？你别告诉我我马上要有嫂子了……圈内人还是素人啊？” 程越安：“嗯。” 问你Yes or No，你回答个or？程玥心很无语，但作为程越安的妹妹，她也见怪不怪了。 她耐心地追问：“你能不能悄悄透露一下，我嫂子是谁啊？” 程玥心觉得她哥真是神人，这段时间在Project Light里又当选手又当导师，摸爬滚打，竭尽所能，后期还穿插别的个人行程。这么忙了他还能抽空谈上恋爱？果然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而且这个神人在出道夜结束，也就是一项工作刚结束时就要立马带人回家，这么迫不及待吗？ “还能是谁？洛嘉啊。你不上网的吗？” 程越安居然有脸说我不上网？不对，我嫂子真是洛嘉？ 程玥心打字的手都颤抖了：“我靠，真的假的啊？” “骗你干什么？你不是还给我们俩拍了许多照吗？我结婚的时候你可是要坐主桌的。如果你不是我妹，你都能当证婚人了。” “哦，对了，婚纱照也得你来拍。” 程玥心陷在巨大的震撼中，一时回不过神。 一是自己这个只知道音乐的、母胎solo整整22年的傻哥哥终于铁树开花，开情窍了。 二是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拍了张照片，口嗨了一句文案，居然给自己拍来了真嫂子。 而且她二公夜拍的第二张照片其实是为了蹭哥嫂的热度，给自己的号吸粉来着…… 自己天生就是嗑cp的料啊，随便搞搞就搞到真的了！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嫂子被狗公司欺负了！ 我就知道肯定是狗公司不做人！ 她按耐住心中奔涌的惊涛骇浪——把程越安踢出了四人家族群。 她太着急了，急得头顶冒烟，不想花费时间重新拉一个只有自己和父母的三人小群。 幸好北美时间现在正是上午，父母应该能及时看到消息。 然后，她迅速连发好几条长达59秒的语音消息，从程越安加入PJ Light开始，到今晚发生的一切为止，发挥了自己平时做瓜条、PDF超强的归纳总结能力，告诉父母： 程越安有喜欢的人了，他应该大概率不会孤独终老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虽然这么快就把自己哥哥的隐私泄露了不太好，但想想没事，程越安不在群聊里了，父母都是明白人，也会守口如瓶的。 总之，千言万语化作一句：22年啦，咱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啦！ 程玥心还图文并茂地配上了洛嘉的百度百科，以及她给哥嫂两人拍的照片。 程玥心：“我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们了，你们可得帮我保密呀，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了！” 程玥心：“爸妈你们快帮我想想有什么能帮到嫂子的啊！我的脑子已经不转了！” 心想事程（Daddy）：“好的，收到。” Elena（Mommy）：“Cindy，你把Yvan加回群里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别喝酒了喝我吧 程越安进群了。 Elena：“Yvan仔细看下这几篇文章。” 程越安和程玥心的母亲, Elena从事多年精神医学科一线医疗工作，专业理论扎实，临床诊疗经验丰富, 擅长焦虑障碍、抑郁障碍、双相情感障碍等的临床治疗。 她几乎一眼就看出视频里, 洛嘉表现出的解离和焦虑躯体化症状。 Elena往群里发了很多篇创伤后解离的应对机制相关的论文, 一开始发的是中文版。 “好好读一下这些文章, 有什么不懂的在群里问或者直接打电话, 我们会及时解答的。” “OK。”程越安回复得也很快。 过了一会儿, Elena又默默地发了一些英文著作，毕竟她儿子中文什么水平她还是挺清楚的。 “Yvan, 你今晚千万不要离开他, 我想他一定很需要你。” “当然。”商务车后座，程越安一手揽着洛嘉的肩，一边单手打字。 洛嘉被罚站一整晚, 最终落得一场空。精神和身体都很累, 他很想睡觉, 哪怕放空一小段时间也好, 但是他尝试了很久, 哪个都做不到。 一闭上眼就全是乱七八糟的回忆。 洛嘉点亮手机, 决定看看短视频或者图文之类的转移注意力。 这样做是对的, 程越安现在有了专业理论知识的武装，见洛嘉积极主动地自救, 心放下了一点。 他握住洛嘉空闲的那只手, 先是用力与他十指紧扣, 然后缓缓地松开，又用自己的手包住洛嘉的手指，引导他不断地握拳, 再慢慢张开。 洛嘉的呼吸现在听起来平稳了不少。 但程越安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很快地又把心提了起来，因为Project Light的热度很高，大数据很容易给洛嘉推送今晚节目的各种消息。 程越安刚刚就扫了一眼各大网络平台的热搜，全部都和他们有关—— ＃Project Light出道夜＃ ＃RADIX＃ ＃Zoey C位出道＃ ＃洛嘉祭天＃ ＃SG用心做舞台，用脚选出道位＃ ＃史上第一个摇号出道选秀团＃ ＃安家BE了＃ ＃真相是假＃ 节目官号的评论区更是吵得翻天覆地。 【洛嘉主打路人盘死忠粉少，性格又天生没有什么话题度，没出道很正常啊。】 【我他妈给你两拳，隐藏导师都是我们嘉嘉的毒唯，你跟我在这扯什么呢？】 【隐藏导师最后不还是没选他？逢场作戏罢了，还真以为他爱得要死啊？】 【论商业价值和潜力，比不上东北主播，论话题度，他也比不过某个大公司来的瓜人。来节目没有一轮游，还当了初C，蹭某顶流热度还有个火了的cp，对糊咖来说已经是泼天的流量了，回去安安心心奶团还不够？还真想在SG出道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公司临时变卦呢？SG老板不是出了名的癫公吗？】 …… 如果洛嘉刷到这些，对他来说无疑是二次伤害，但洛嘉好不容易才有点别的反应，主动做了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事，程越安也不能强行打断。 于是他紧张地盯着洛嘉的手机屏幕，准备当大数据一发现他们，就夺走洛嘉的手机。 程越安盯屏幕盯了很久，平台算法今晚居然很通人性，展示给洛嘉看的都是些可爱的猫猫狗狗沙雕视频，他明显感觉洛嘉有几个瞬间放松了不少。 程越安很想趁热打铁，配合着可爱的宠物视频开点玩笑让洛嘉开心一点，但他此时大脑空空，一句骚话都想不出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临了惊觉自己中文不够好。 洛嘉刷到了一个风景视频，漆黑的夜幕下，荡漾的海水中，散发着莹蓝色的海藻随着潮汐翻涌，起起落落。 是常在夏天的夜晚出现的蓝眼泪。 视频结束了，洛嘉没有划走，他又看了一遍。程越安也觉得蓝眼泪很美，心想应该能够治愈一下洛嘉吧。 洛嘉捏着手机的手没有下一步动作，视频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播了十来次。 好像有点不对劲。紧接着，程越安看见，洛嘉的手机屏幕上掉了几滴眼泪。 他几乎在顷刻间就明白洛嘉为什么会落泪了。 夜幕下发出幽蓝荧光的蓝眼泪，颜色和洛嘉原团AS的应援棒光海几乎一模一样。 程越安的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痛。他记得洛嘉上这个节目的初心，但他此时比之前的哪一刻都希望，洛嘉能自私一点，再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他把洛嘉揽在怀里，一手握住他的肩胛骨，另一手揉揉他的头发，又顺了顺他的背。 哭出来也好，起码情绪有了突破口。 但洛嘉没有发出声音，泪水好像也干涸了，连程越安的衣服也没洇湿。 还是不行。 可能顾虑着还在车上，有外人在场，洛嘉还是在强忍着情绪。 好在程越安家就在江畔，他们出发的时间也避开了人潮，没等太久就到了。 程越安从来没有让保洁和收纳团队，以及家人以外的人来过自己家。进门后，他绞尽脑汁想了句能展现自己作为主人很有礼貌的待客用语，跟洛嘉客套了一下：“你先随便坐吧。” “嗯。”洛嘉站在大到有点空空荡荡的客厅里，没有心思欣赏墙上的各种陈设，也没有拐弯的铺垫，直接问： “你家……有酒吗？” “必须的。”就算是没有，程越安也会让家里有的。 程越安去酒柜挑酒了，他记得洛嘉爱喝甜的，助理上次去德国还是哪里休假，给他带了一瓶雷司令回来。 甜白在他这儿只能是餐前酒，不过这种酒哪怕是不醒，都比红葡萄酒好入口得多，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涩味逐渐消失，变得越来越甜。 但是不知为什么找不到了，柜子里一水儿的全是干红。 不会是程玥心来的时候偷喝了或者给顺走了吧。程越安极其忘本，把“安家”的来时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在一堆苦涩感厚重的赤霞珠、太阳神、马尔贝克里挑了又挑，最终选择了哪怕不醒酒，也口感柔软的黑皮诺。 但是他一转身发现洛嘉不见了。 不应该啊。那么大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也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洛嘉？” 落地窗边沿的窗帘动了一下。 洛嘉盘腿坐在窗帘和玻璃窗之间，整个人藏在窗帘后，听到程越安叫自己，伸出个脑袋看着他。 “来喝酒了。”程越安招了招手。 洛嘉走过来，没有坐吧台，也没坐在餐桌前，他从落地窗的墙角边转移到了沙发和茶几的空间里。 程越安家太空旷了，这样前胸后背都有倚靠，狭窄的缝隙让他感到几分安全。 程越安刚给洛嘉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了1/4，还没等到樱桃果香在空气中完全铺开，洛嘉抓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即便这酒的苦涩感轻微到几乎没有，不擅饮酒的他还是皱了皱眉头。 洛嘉把杯子放回桌面，推向程越安，用眼神示意他再给自己倒一点。 “你等十分钟左右，这样会变得好喝一点。” 酒杯里的漩涡还没静止，洛嘉又是咕咚咕咚地硬灌，然后把杯口微微倾斜向程越安示意再来。 程越安懂了，洛嘉这是想强行灌醉自己转移注意力。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行，比清醒地痛苦强，而且喝醉了也会好入睡一些。 “一个人喝也太孤单了，我陪你。” 程越安又拿了好几个酒杯过来，他想在两人对饮的间隙里尽量给黑皮诺充分醒酒，这样洛嘉喝起来也没那么难受了。 洛嘉酒量感人，喝了没多少就开始上脸，舞台妆都掩盖不住他眼角、眼下云霞一般的绯色。酒意上头，他怔怔地盯着酒杯发呆，程越安主动和他碰杯。 盛了一些酒液的高脚杯碰撞出的声音很悦耳，还带着悠长的泛音。虽然洛嘉品不来红酒的妙处，但这个声音他很喜欢。 “我还要听。”喝了半天闷酒，洛嘉终于主动说话了。 程越安用自己的杯子又撞了一次洛嘉的酒杯。 “空的，不好听。”洛嘉要求程越安倒酒。 他为了反复听这个声音，不断地续杯，还让程越安每次都倒不同的量，听不一样的，但每次都一口干。 一瓶酒下去了大半。洛嘉终于经不住醉意，话多了起来，语气半是忧伤，半是撒娇般的埋怨，还有点亲昵。 “没有人坚定地选我……” “没有人喜欢我……” “你也是对不对？” 这个接在否定句后面的问句让中文本就不怎么灵光的小老外更显局促了。程越安琢磨不透这个语境，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程越安沉默，洛嘉的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怎么这么坏……”洛嘉醉得口不择言，哭得一塌糊涂。 他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眼前突然一黑。 哭声也被堵住了。 嘴唇传来温热的触感，下巴也被扣住。 程越安像是在用舌头品尝洛嘉唇齿间的红酒味道，嘴唇沾上的酒液被舔干净了，于是他便转向洛嘉的口腔。 黑皮诺樱桃和草莓般的甜美、馥郁香气在二人唇舌间萦绕，明明酒还剩小半瓶，但程越安连洛嘉嘴里残存的一丝一毫酒味都不肯放过。 他仔仔细细地探过洛嘉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反复地厮磨、吮吸。 不知道是醉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洛嘉感觉舌尖都有些发麻。 但是这样初次体验到的，温热、亲密的触碰竟然让洛嘉有点喜欢，唇舌传来的细细密密的反馈感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原来自己还存在于人间。 洛嘉伸手揽住程越安的脖子，程越安原本隔着茶几吻他，觉得姿势很别扭，于是他顺势把洛嘉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茶几上。 洛嘉的脚踝接触到玻璃桌板，被冰得整个人颤了一下。他把程越安这个唯一的热源抱得更紧了。 酒精的作用叠加上亲吻带来的酥麻，洛嘉有点沉醉其中，甚至还想要更多。 他晕晕乎乎，顾不得任何别的事情，松开一只手滑进程越安的衣领。 果然摸着很热，很舒服。深V衬衫太适合他此时的手部动作了，但是再往下，他的手被扣子挡住了。 洛嘉皱了皱眉，他睁开眼睛想去解程越安的衬衫扣子，但是手好像不是自己的，折腾半天一个扣子都没开。 突然，作乱的手被抓住了，还被捏得很痛，洛嘉后知后觉，有点不爽地抬起眼皮看程越安。 但还没等他和对方的视线交汇，就被推倒在茶几上。剩下的半瓶酒被程越安突然的动作打翻了，暗红色的酒液溅在洛嘉温润的、玉一样莹白的脖子和锁骨上。 第72章 小猫咪酒后伤人 晚酌的氛围通常是舒缓又放松的, 自然也要配上柔和的灯光。 幸好智能家居早就贴心地为二人关闭了大灯，只留了几个灯带还亮着，色温也调成昏黄的暖色。 昏暗的、充满暧昧情调的灯光下, 瓷一般的白和鸽血般的暗红对比强烈, 美得叫人挪不开眼睛。 程越安自然也无法将视线从洛嘉的脖子和锁骨上移开。 他想起了洛嘉在《镜中我》里演绎的心魔, 好像也是这般模样。会将所有凝视他的人拉入只属于他的幻境中沉沦。 程越安直接凑上去, 用舌头去舔那溅在莹白皮肤上的暗红。 洛嘉耳朵到脖子这一片区域极其的敏感, 之前程越安只是冲他吹气都会让他瑟缩、浑身颤抖。 被舔到更是过电一样。洛嘉直接叫出了声。 尾音上扬, 像带着小勾子。程越安很爱听。 每舔一处洛嘉都会抖一下，发出点混着气音的喊声。 亲一下叫一下亲一下叫一下, 跟个发声小玩具一样。 洛嘉脖子和锁骨处的酒液很快就被程越安舔干净了。在灯光下, 皮肤微微泛着点光，湿漉漉的一片。 程越安看得上头，又在洛嘉锁骨上啃了一口。 洛嘉这回没出声。 “怎么不叫了？没电了？”程越安戏谑地问。 洛嘉没给他反应, 静了一会儿, 突然挺身一口咬在程越安嘴上, 下了狠劲, 直接给他咬出血了。 原来猫不耐烦了是真的会咬人。 洛嘉舔了舔嘴唇。 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残留的酒味在嘴中混杂在一起。味道古怪得让他眉头紧皱, 吐了吐舌, 还yue了一声。 洛嘉醉得彻底, 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他讨厌嘴里奇怪的味道, 可是又被程越安压着动不了, 于是只能伸手去够倒在自己身体附近的那瓶红酒。 酒瓶里还剩个底, 刚好拿来漱口，压过怪味儿。 洛嘉刚拿过来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 就又被堵住嘴唇，程越安还把他的上半身托了起来，按着他的后脑，好倾斜着让洛嘉嘴里的红酒渡到自己的口中。 最后剩的那一口红酒，在二人唇舌的交缠中，两人一人喝了一半。程越安嘴唇被咬破流出的血被洛嘉舔进嘴里，酒味在舔.舐和缠绵中变得越来越淡，血腥味变得越发突出。 但是这血腥味又会在程越安不断的舔.弄中渐渐被稀释，他嘴唇上的伤口在湿润的情况下无法愈合，又让洛嘉尝到了新一轮的铁锈味儿。 这个味道使洛嘉迷迷糊糊地联想到中学时体测跑2000米的噩梦，那时嘴里也充斥着铁锈味，好讨厌。 洛嘉开始推程越安的肩，但是两人体型差和力量差距确实有点大，洛嘉还醉得浑身发软，根本推不动。 于是洛嘉又想下狠手咬他，就当是警告。 但程越安预判了洛嘉的下一步动作，他迅速地将按着洛嘉后脑勺的手转移到了前面。 洛嘉的骨架纤细，脸也很小，程越安的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完全覆盖他的下颌。 拇指抵住洛嘉脸侧，他死死掐住了洛嘉的下颌骨，不让他咬合。 程越安甚至还挑衅似的，用小指勾了勾洛嘉发烫的耳垂。 洛嘉身体和脸都动弹不得，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表示抗议。 程越安对他心中完美大主唱迷人的嗓音选择性失聪了。他还不满意，还要用舌头狠狠攫取洛嘉嘴里的每一个角落，企图把他口中的酒香掠夺个干净。 洛嘉能动的空间极其有限，于是他又伸手在程越安的胸口上乱摸，感受到温度，会让他安心一点。 还会有更热的地方吧。 洛嘉伸手向下探去。 但他没得逞，几乎是接触到西裤的布料的一瞬间，手就被程越安攥住了。 “乖，别乱动。” 二人唇舌似乎无穷无尽的纠缠终于停止了。 程越安把洛嘉的手抬起，放在唇边，认真又郑重地吻了吻他的手心。 还在洛嘉的掌心蹭上了一点自己的血迹。 “不要勉强自己做有可能会后悔的事。” 洛嘉迷茫地看了看他的眼睛，努力思考着程越安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轮到自己这个中文母语者来做假小老外的阅读理解了呢？真是倒反天罡。 洛嘉失去记忆的前一秒这样想到。 第二天洛嘉醒来的时候，看着完全陌生的房间，已经回想不起来醉酒后的任何事情，隐隐感到大事不妙。 不过还好身边没有什么裸男之类的。那样就太冲击了。 但是穿着明显大了一大圈的睡衣，身上清清爽爽的感觉也很不妙啊。 谁帮他洗了澡换了衣服，不言而喻。 他一边觉得还好双方都是男的，又后知后觉地感到非常羞耻。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一秒钟之内闪现回家，不要和这个房子的主人产生任何打招呼的机会啊？ 他现在只想逃走。洛嘉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主卧外的动静，没有动静。 家里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还是不太放心，他慢慢地从床上挪到门边，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窥视。 偌大的客厅里空荡荡，但是程越安也有可能在别的房间。洛嘉有点不知道怎么办，要不趁现在赶紧溜吧。 他开门，加速冲刺到门口，突然，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肠胃蠕动的声音都快在客厅荡出回声了。好丢人。 不过他发现门厅下沉式玄关处只有一双自己的鞋。 门上贴着一张很大的A4纸，上面并不太好看的字迹写着： 桌上有早饭和醒酒药记得吃。 他又四处望了望，喊了几声“小程你在吗”，没有人回应。 他抬头看了一眼餐桌，确实有个牛皮纸袋和一个小药盒。旁边放着他的手机。餐椅上还挂着他的衣服，甚至洗过烘干了。 洛嘉怕自己不吃早饭低血糖，程越安既然不在，那就再多待一会儿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也不要乱看手机消息影响了一早的心情。 洛嘉乖乖地坐在桌前，展开牛皮纸袋口，朝里面瞄了一眼。太好了，不是什么蔬菜沙拉、三明治之类的。 他是典型的中国胃，早上起来真一点也不想吃草或者面包。洛嘉掏出温热的卷饼，咬了一口，里面夹着黑椒牛肉和太阳蛋，味道居然还不错，他有点意外的幸福。 旁边还配了一杯饮料，他尝了一小口，不是美式咖啡，而是热豆浆。温和醇厚的豆浆滑过食道下肚，温暖又妥帖，他幸福地眯起眼睛。 食物让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一点，重燃了一点对这个世界的信心，以及对程越安家里的好奇心。 墙上挂着很多乐器，好像纯是为了做装饰的，有几把颜色漂亮的吉他和贝斯，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乐器，甚至还有果壳风铃，以及一些比较抽象的玩意儿，比如电音蝌蚪。 此外另一面墙上是许多黑胶碟片，黑胶的外包装本就设计考究，风格各异，是极佳的平面设计作品，确实适合取代挂画之类的做装饰。 而黑胶机本人，一位规规矩矩地放在矮几上，另一位居然放在开放式厨房岛台的一体电磁炉面板上。 ……看得出来程越安确实是从来不自己开火做饭的大少爷了。 肚子饱了，心情也好了一点，洛嘉觉得自己有勇气去面对身边亲人朋友的关心和担心了，他拿起手机，顶上第一条消息来自程越安： “宝贝，我想吃你”？？？ 什么东西？ 叫谁宝贝？ 吃谁？ 谁要吃我？ 洛嘉大为震撼，严重怀疑程越安是不是喝多了酒还没醒。但是并不会，程越安大概是天赋异禀叠上血统加持，千杯不醉，狂喝不倒，还能各种类型的酒混着喝，此人的海量，他已经在三公那晚聚餐见识过了。 其实聚会很需要他这种类型的，不然全喝醉了谁来叫车回家。 昨夜二人对饮的场合其实也很需要，不然谁来清理一塌糊涂的现场、帮自己洗澡洗衣服等等…… 想到这里洛嘉的脸烫了起来。 当然还是比不上程越安那句“宝贝，我想吃你”更让他满脸通红。 洛嘉在输入框打字，输了删，删了输，程越安发来的这句话每个字都太吓人了，他都不知道从哪个点去回。 叮咚又是一条消息进来，这次是一条语音。 “宝贝醒了吗，醒了回我一下。” 救命啊。 洛嘉回了个“1”。 程越安此时已经在SG的大楼里了，他昨晚一夜没睡，不仅仅是因为昨晚洛嘉喝醉了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太勾人了，他作为纯情处□□本抵挡不住，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 当然，他彻夜去忙、去思考的每一件事都和洛嘉有关。并且马上就要付诸实践了。 他没注意到自己有条消息因为出门时太急，进电梯时网络不好只发出去一半。 那条消息的原文是：宝贝，我想吃你家店里的提拉米苏。 但是他当时打字打到一半，电梯门开了，飞出一个小孩撞了他一下，他手一抖误发送了，小孩的父母又赶紧和他道歉，程越安涵养好不在意这些，应付了小孩父母后，转头把手机揣进口袋，把发消息这件事忘了。 直到他都进SG大楼了，洛嘉也一直没回复，他有点担心，看也不看自己此前发了什么，直接长按发语音问他醒了没。 洛嘉回了，但回复了一个“1”，什么信息都没透露。 程越安：宝贝，说句话。 洛嘉：……什么意思。 程越安：什么什么意思？ 洛嘉：宝贝…… 程越安：哎。 洛嘉心说谁叫你了！ 洛嘉：我说，叫我宝贝是什么意思…… 程越安：我们不是在谈吗？ 程越安：谈恋爱了当然要叫宝贝。 怎么就在谈了，洛嘉又有点死了。 我们都！都……程越安觉得洛嘉性格比较腼腆，直接说接吻或者亲嘴有点太直白了，他肯定会害羞。 于是他搜肠刮肚想到了一个又含蓄又能精准表意的词： 我们都相濡以沫了啊！ 什么？？！！ 洛嘉酒量不好，并且对自己的酒量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在过去的24年里，几乎从来没一晚上喝过这么多酒。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自己和程越安回家了，程越安家还挺大的，窗外的夜景也很不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程越安给他发了张自拍，只拍了他线条冷峻的下半张脸。但洛嘉看见了程越安嘴唇上，清清楚楚的，让人无法忽略的，暗红色的、已经结痂的小伤口。 自己，昨晚，好像酒后伤人了。 幸好他俩现在已经不是师生关系了，不然就是趁醉袭击导师。 洛嘉抽了口凉气，耸了耸肩膀，又要飞机耳了。 第73章 拜拜我不奉陪了 洛嘉太尴尬了。 尴尬到无法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尴尬到恨不得在程越安家里到处跑酷来缓解。 他从椅子上起身，抱着头快走了几步，中途还转了个圈, 直到被电视柜挡住去路。 如果不是电视柜阻挡的话, 他可能要额头都快撞电视上了。 以前作为爱豆, 日常工作是上电视, 但刚刚他差点撞电视。 停在电视前, 他后退了两步, 视线自然下移，落在一个常在电视柜上出没的道具——相框上。 一个孤零零的相框摆在长长的电视柜上, 略显突兀, 让人觉得很难忽略。 相框里的照片有两张，一张居然是自己练习生时期的生活照。那时他才17岁，坐在练习室的地板吸能量果冻补充体力, 然后被staff抓拍下来, 有了这张照片。 程越安是从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没想到他还有考古的实力。 另一张则是二公夜, 自己和程越安两人并肩站在漫天纷飞的纸花里, 微笑着看着前方。 还有一张小小的淡色纸片叠在这两张照片之上。 洛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那个小纸片是什么, 但他毕竟是爱豆, 参加过无数场演出, 他很快就分辨出那个小纸片应该是Project Light二公夜满天纸花中的一片。 他记得，自己那天晚上非常动容, 在程越安身侧真情流露, 说：小程, 我想和你一起出道。 虽然这个愿望后来因为各种现实原因没能实现，但洛嘉没有想到自己说过的话，有人认真地放在心里。用照片, 还有纸花承载着那些记忆，珍而重之地保存了下来。这个人甚至还去了解了他的过去。 什么样的情感能让程越安做到如此？ 结合着今天上午他发给自己的消息，洛嘉感觉自己再也无法逃避，再也无法忽视了。 可是爱豆是不能谈恋爱的。特别是事业上升期。 洛嘉的职业道德要求他不能谈恋爱。更不要提和同性谈恋爱。 那如果自己不当爱豆了呢？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洛嘉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虽然他脑海里别的思路一团乱，理不清一点，但有一点他很清楚。 这一点自他赛中其实就初现端倪了，分属于不同小队的时候，自己会不习惯天天一起行动的程越安不在自己身边。 每次公布排名，他总是会下意识地第一个望向程越安的眼睛。 排练时出了岔子，发生了意外，有他在的话总是会很安心。 每当自己失意、难过的时候，程越安“毒唯”般的过激发言总是会让自己笑起来，心情变得敞亮。 更不要提每次练习、演唱还有舞台的配合上惊人的默契与合拍…… 他对程越安是有好感的，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虽然承认这一点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很极端。要么洁身自好二十多年，品德道德职业操守都没有丝毫瑕疵，要么就彻底搞个大的，直接喜欢同性。 洛嘉还是偏好自然一点的、水到渠成一点的感情。虽然他和程越安现在已经有些先上车后补票的趋势了…… 不过自从洛嘉认识程越安开始，他俩的关系就很难说是正常。 最开始是正主和“毒唯”，然后是室友、队友，有时也是对手，再后来又成了导师学生，再到现在，剑走偏锋…… 心意变得明晰，但是未来还有点迷茫。 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做？是回AS合流，利用现在的新鲜流量把团队奶活，还是自私一次，转行做歌手，摆脱爱豆职业的恋爱禁令，和程越安在一起？ 自己站在了人生的分岔路口上，犹豫不决。 这样大的事，影响到未来的职业规划、人生走向。短时间肯定是决定不了的，需要深思熟虑。 洛嘉虽然现在心情好了很多，但毕竟昨晚发生了太多炸裂的事情，昨晚的精神状态确实堪忧，以防万一先去复诊一下，也跟心理医生说一下自己的这些想法，寻求一些外部的建议。 与此同时，SG大楼24层，大会议室。 SG的CEO、偶像事业部负责人郑霈，以及一些别的高管围坐在长桌前，正在看程越安展示他熬了一夜做的PPT。他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地分析着洛嘉相关的各种数据。 从赛中的各项排名，能力打分还有节目内部、外部的投票数，甚至还有各大网络平台的洛嘉相关词条阅读量、点赞量、评论数据。 分析的所有数据都能够得出一个明确结果：洛嘉绝对可以在节目中高位出道。 程越安作为隐藏导师的权利，因为他加入比赛前脑子抽了，还有太信任公司，没有签署参赛协议，从而无法生效，此事已成定局，这都怪他自己。 他自己的失误他认了，但不能因为这个影响洛嘉。他在积极寻求别的办法。 他总结道：“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我相信各位心里也心知肚明，洛嘉具有在节目中高位出道的一切条件。” 老板今天倒是挺有耐心，一直都没有打断过程越安发言，只是抱着臂微微眯着眼睛，有在听程越安说话。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老板看向程越安：“小程啊，所以你说了这么多，诉求是什么呢？” “我希望公司能签下洛嘉，在团出道也好，转歌手solo出道也行，总之把属于他的路还给他。” 老板嗤笑了一下：“小程啊，你还是想得太少了。” 程越安知道老板不是什么听劝的东西，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微微挑起一边眉毛，等着听他嘴里到底还有什么狡辩。 “咱们公司有专业的数据分析团队和战略规划团队，我从业这么多年，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一个练习生，他的未来发展如何，我比你还是要懂很多的。” “我在这种判断上从未失手过。咱们的出道团里面没有洛嘉的位置。话题度他比不过孟长宇，主唱方面，他是薄嗓，比不过柴令宣的冲击力和潜力，柴令宣还比他有综艺感，跳舞方面，咱们还有Zoey这样的Ace。” “而且他出道那么多年都没红，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公然做假票、不遵守契约精神的理由？”程越安冷哼一声，面色沉下来。 “还有一个原因。”老板慢悠悠地开口了。 “你作为出道团的制作人，对一个选手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喜爱和关注，且不说制作人和成员有一腿对出道团的口碑不利，也会拖你个人发展的后腿，咱们这个社会，大众接受不了这个。如果当家团制作人明目张胆地搞同性恋，你知道你背后会受多少指点和嘲讽吗？” 程越安完全没想到，洛嘉出不了道不仅因为自己没签参赛协议，被狗公司钻了法律漏洞，还因为自己对他的感情会惹人非议、不被大众所接受。 所有人都觉得，洛嘉对程越安而言，是程越安人生中弹错的一个音。 这个音忽略过去就好了，略过之后，程越安还是那个光芒耀眼才华横溢的创作歌手和制作人。 “小程，我也是为了你的事业着想啊。”老板起身离席，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越安说你们懂个屁。 “我欣赏他、喜欢他，正大光明，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老板似是很能理解年轻人的轻狂：“不管你私底下跟他搞对象也好，包养也罢，反正在我这里，洛嘉不可能在SG出道，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拿到台面上。” “行，那就解约吧。”程越安说。 “什么？”老板愣住了。 “没有契约精神的公司，我看不起，也不想待了。”程越安转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留下一屋子高管面面相觑。 老板终于慌了，程越安每次发新专辑和巡演都会给公司的流水折线图上带来一个明显的增幅，现在摇钱树要走，这老登再怎么煞笔，再怎么自以为是，也不会和实实在在的利益过不去。 他急得亲自追出去，一身肥肉颤颤巍巍，在走廊里丝毫没有CEO形象地大叫道：“你先别急啊，咱们有话好好说，还有商量的余地！” 程越安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连看一眼那个老登都觉得晦气。 老登发挥出了此生最强的短跑爆发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了程越安的手臂。 他气喘吁吁，一头的汗水：“小程，咱们还可以再谈谈，不要冲动。” 老板矮胖，此时奋力仰着头看程越安的眼睛，非常吃力。 程越安平静地问：“已经发生过的现实能改变吗？” “能啊，怎么不能？你不是喜欢那个糊咖吗？大不了把他加到出道组里去呗。” 程越安觉得他毫无原则，简直可笑，问：“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把洛嘉加进去？” “团队扩张，空降神秘成员之类的都可以啊，那个姓万的小姑娘有那么多鬼点子，一定可以想到好办法的，你先不要着急嘛。” 见程越安不为所动，老板快速在脑海中思考着，最终艰难地说：“如果你想让他作为歌手solo出道，也不是不行。” 程越安把老板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移开，淡淡地说：“不用了，用不着你这么费尽心思的。” “哦？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老板裂缝一般的眼睛里居然还能蹦出一些神采。 “是啊。”程越安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我喜欢的人，我想自己捧了。” “SG配不上他。” “放心，违约金我自己会付的，就替洛嘉消灾了。” 其实和SG解约这件事并不是他的一时冲动，他早已经有了想法，也有过深思熟虑。洛嘉没出道这件事成了推手，他今天在众人面前分析数据也只是最后的试探和确认。 他甚至觉得多亏遇见了洛嘉，让自己认清了内心，就此踏出舒适圈。 创作者的宿命逃不开想要得到更多人的共鸣。此前作为独立音乐人的他，好奇自己的作品在各方面支持都拉满的情况下，到底能达到怎样的高度。此外，他在北美已经待了20多年，早就待腻了。 于是他在收到SG的邀请后，抱着探索新地图的想法，火速回国了。 创作的第一要义是开心，程越安一直都这么想。 那他刚回国、刚进SG那会儿开心吗？如果让程越安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其实他觉得那时候是开心的。因为他此前走的是独立创作路线，一直是自作曲自己演唱，独立创作，独立运营着油管、ins等平台账号。 其实创作以外的这些东西琐碎又繁杂，会消耗他大量的精力。 而SG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公司会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帮他营销宣传。 他在SG感受到了什么叫有人全力托举，为他处理别的一切事，他只需要沉浸在创作中。 他一度觉得很自由。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这种自由并不长久，它是有代价的。 甚至可以说是用大部分不自由换来了有限的、稀薄的自由。 SG发现他的天赋可以迅速地变现之后，便让程越安持续不断地产出。起初，他还能挑一挑演唱者，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话语权越来越小。 即便他觉得歌曲、演唱者身份是不分等级的，无论歌是给自己唱还是给别的什么人唱，只要唱得好，都没关系。 但是SG的高层后来甚至会插手他的创作，会对他费尽心血的作品指指点点，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元素、他欣赏不来的采样。经常一首歌会在别人的指手画脚下被改得面目全非。 不止如此，唱他歌的人的水平也渐渐越来越差，那些所谓养成系爱豆，在程越安看来，就连基本功都差得要命，更不要提传达歌曲情感了。这种要求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创作不再自由，表达也变得模糊。 和这些糟心事相抵消后，写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的开心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创作带来的愉悦感变得越来越寡淡。因为他知道凝聚了心血的作品，根本达不到他心里期待的那个高度。 无效创作，说难听点就是自己被当做赚钱机器，音乐怎么能是这个样子的？ 那什么是有效创作呢？他觉得很简单，一首歌能由合适的歌手表达出创作者的情感或者自己对其产生共鸣，且传达出去，就完了。 但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如今在SG都不能被满足了。 那不就是纯打工？这个破班上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丧失作为创作者最宝贵的东西——表达欲。 想清楚这一切后，程越安迈出了第一步：通知SG自己要解约。 又有人追了出来，是郑霈。 程越安看了一眼郑霈，说：“如果是来劝我的，郑姐就不必白费口舌了。” “老板是让我来劝你，但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你今天做的一切，是因为洛嘉吗？” “是。”程越安坦荡地说。 如果不是因为洛嘉，如果不是因为他被SG做票，自己可能还浑浑噩噩地给SG打工呢。 “我不是想说公司选错了人，我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我现在就是想捧着他，我就是要看他站在光下被人爱着、簇拥着。” “他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赞美和荣耀。” “如果某条路行不通，那我就换一条。” 郑霈万年冰山一般的表情居然出现了一点动容，她问：“那你今后是什么打算呢？” “做个人工作室吧，先把洛嘉送出道。” “需不需要投资？” 程越安扬起一边眉毛，换做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拒绝，他又不缺这点钱。但是现在不一样，他要创业了，谁会嫌创业的本金多呢。 郑霈补充了一句：“不是公司层面的，是我个人给你投资。” 没想到第一位天使投资人就这样出现了。 “郑姐，你就等着年底拿分红吧。”程越安笑得张扬又自信，像是窗外炽热的阳光。 他走出SG大楼，长久束缚住程越安的条条框框此时全部消解了。他站在盛夏炽热的阳光里，不觉得刺眼，也不觉得炽热，只觉得连风带来的都是轻盈。 他伸手，风从他的领口灌进去，带来热意，让他的心也滚烫。 虽然他和SG的事儿还没完，他和洛嘉不能吃这个闷亏，搜集证据还需要一些时间。但现在，没有什么比自己亲手送洛嘉出道更重要。 他此刻站在蔚蓝晴空下，觉得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此时非常想立马见到洛嘉。 他有一肚子的话，还有满腔的欣喜想要跟洛嘉分享，他想要说自己的那些美妙的构想，最好可以直接心电感应，就连说话他都觉得表达得效率太低了。 他的脑海中，洛嘉已然站在舞台上，接受着山呼海啸般的爱意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过，这次，是急着去见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 第74章 程越安真不是人 程越安从给洛嘉发完嘴上的伤口照片后, 就没再给洛嘉发新的消息了。 洛嘉梳理好心情、确认了接下来需要干的事后，在备忘录写了个今日to do list。他今天给自己规划的行程异常满。但这没什么不好，这样就没有闲工夫伤春悲秋了。 他先预约了心理医生复诊, 随后处理堆积了一夜的各种关心和询问。 不仅有来自家人、朋友的, 还有来自节目中认识的新队友们, 甚至曾经是竞争对手的。 Zoey大概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才好, 发了很多小猫小狗小兔的表情包, 末尾说了一句“嘉哥你不要放弃啊”。 林希说：“前辈不要太难过, 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你真的很好, SG没你是他们的损失。” 柴令宣发来很多条长语音, 洛嘉倍速听都听了大半天，转成文字更是洋洋洒洒的大作文，中心思想就是公司煞笔, 洛嘉牛逼。 他像是代替了某位程姓制作人的生态位。虽然柴令宣并不知道某制作人可能真要上位了, 他非常自然地接过了洛嘉毒唯的重任。 他把洛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然后还说如果想趁现在的热度猛猛恰饭的话, 自己之前的商务合作全都可以转给洛嘉。 “包在我身上啊兄弟, 要是有别的pr联系你, 不确定可以问我, 我帮你筛选靠谱的品牌方！” 洛嘉哭笑不得。 邹放和洛嘉认识很多年，一直都是对手, 他客观地给洛嘉分析了一番现在的形势, 列出了洛嘉的优势和劣势。 最后建议他今后最好不要在团活动, 拖航母不是长久之计，要最大化利用好现在的热度，原团AS当断则断, 还挑了几个娱乐公司出来让洛嘉重点关注一下。 很久没见的周天也问他心情如何，叮嘱他身体最重要，比赛刚结束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给自己放放假。 就连孟长宇都给洛嘉发了消息，简单直接：“别去引力波。” 洛嘉依次把消息回复完，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没提要去复诊的事，只说自己像终于结束了考试月，自由得像放暑假了一样。 做完这些以后，洛嘉打电话给经纪人小赵，几个月没听到赵哥的声音了，他甚至觉得有点恍若隔世。 “赵哥，晚点可以开车来接送我一下吗？我约了心理医生复诊。” “噢对了，再帮我带一件舒服点的T恤来吧，麻烦你了。” “嘉嘉，你是不是还难过呢，想开点，是SG这个狗公司不识货，别怀疑自己，啊~”小赵很关心洛嘉。 “没有，我现在心情其实还好。”洛嘉真的没有沉浸在没出道的痛苦中，他想通了。他现在觉得人未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各种高矮胖瘦的树其实都可以勇敢尝试。 “嗯嗯，总之你先发个定位给我吧。” “好的。”洛嘉把程越安家的定位发给小赵了。 小赵一看，卧槽，江景无敌的富人区啊，嘉嘉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回家了吗？他昨晚在这过的夜？一个人吗？还是有人陪着一起？ 其实小赵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不敢确定。 待到洛嘉在后座换完衣服，坐上久违的副驾驶，小赵仔细地、认真地、翻来覆去地盯着洛嘉看，最后感慨地说：“嘉嘉，你受苦了。” “还行，感觉自己现在心脏强大了不少。”洛嘉冲小赵笑了笑，小赵总觉得自家水灵灵的漂亮孩子被SG虐待了，瘦了不少。 洛嘉看着小赵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眼神，有点绷不住：“不骗你，我现在真的觉得还好。” “唉，先听听医生怎么说吧，我导航一下哈。” 但其实小赵没在搜洛嘉之前就诊的医院地址，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靠谱又负责的经纪人，自洛嘉一上车，小赵就敏感地察觉到，他带来的气息，很不寻常。 洛嘉平时不用香水，而且昨晚刚录完节目，他还在外面过的夜，现在衣服都换了一身，他身上哪儿来的香味？ 鬼使神差地，小赵微微侧过手机，飞速打字，搜索“程越安同款香水香氛”。 还真让他搜着了，小赵手速很快地把手机切了静音模式，点击二倍速播放视频，看营销号的字幕获取信息。 程越安在某个视频平台的新专辑采访中，被问到平时爱不爱用香水、香氛之类的问题，他回答说会用，给月饼们安利了自己常用的品牌和香型，甚至补充了一句。 “我家里也用的这个味道。” 小赵自己日子过得很糙，不会用香水之类的，但是毕竟工作是经纪人，艺人身上的香气有时也是营造人设的一部分，洛嘉虽然不用香水，但AS别的成员会用，小赵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而且破晓的员工里女孩子多，不少女孩平时聚在一起吃饭，会讨论香水啊味道什么的，她们一谈起这个就很兴奋，会冒出不少新鲜词，比如A什么O世界观啊、信息素啊之类的。 不过这些都超出小赵了解的范围了，他只知道香水有前中后调、香味来源于什么花啊草啊果啊这种基础的知识。 但是嘉嘉身上的味道像什么，他的鼻子还是闻得出来的。 佛手柑的味道很清新，乌木带来的感觉又很温和深沉。 经典的男香。他越闻越觉得，简直和程越安视频里安利的那个香水一模一样。 这就有点吓人了。 瞒着所有人的盛大逃离，独属于二人的夜晚，悲伤与失意，一夜之后，沾染上对方的香味……小赵哪怕是用脚都能想出其中的关联。 小赵在心里化作嚎叫土拨鼠，一边又想着开车要专心开车要专心，啊啊啊啊可是嘉嘉昨晚和程越安在一起啊！！ 他当然知道“安家”这个cp很火，毕竟洛嘉上节目之前，破晓众人还对如何蹭程越安热度进行过深度探讨。 节目刚播没多久时，小赵欣慰地觉得，自家小破团终于时来运转了，不愧是我们嘉嘉，和谁都有cp感，连卖腐都卖得这么清新、自然。 但是随着“安家”越来越火，小赵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程越安看着浓眉大眼的但很有可能一肚子坏水。 现在他几乎要确定自己的想法了。程越安一定是觊觎我们嘉嘉很久了，比赛一结束就这么迫不及待，趁着我们嘉嘉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趁虚而入？是人吗？ 小赵在心里义愤填膺，捶胸顿足，但是表面上装得无比淡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洛嘉说话。 他回忆着节目里的各种画面，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过减速带时，小赵的心情随着车一起上下颠簸。 但小赵是靠谱又负责的专业经纪人，他怕把洛嘉颠着了，还下意识地伸手横过中控，在洛嘉胸前拦了他一下。 “谢谢赵哥。” 看着洛嘉纯洁清澈的眼神，小赵快要脱口而出那句“就决定是他了吗”。 但他还是忍住了，简直用尽毕生力气。孩子长大了，总要有自己的想法的，其实程越安也没那么差，性格虽然有点幼稚，但个高人帅唱歌好听还会写歌，总的来说配得上我们嘉嘉。 而且嘉嘉以后应该不愁没好歌唱了，如果纯靠破晓的话，可买不起程越安的歌，估计买不了几首破晓就要破产。 小赵心里的风暴有了停息的迹象，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朴实无华的关心： “嘉嘉啊，你屁股痛吗？”？ 洛嘉愣了一秒钟，随即像被当场揭穿心事，脸慢慢地红了，红得发烫。 他不知道赵哥的脑海里是演到哪一出了，不过这话是不是有点太糙了？ 而且医院周边不是限速30吗，赵哥怎么就突然超速了。 车里诡异地、安静地沉默着。 洛嘉在赌自己想多了，赌赵哥是不是只是单纯地关心他的身体，没有意有所指。 小赵见洛嘉红着脸不说话，就知道，完了。 肯定什么都干过了。 程越安真不是人啊。 小赵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嘉嘉，你要不要再约个别的科室的检查啊……” “赵哥我快过号了，我先走了拜拜！”洛嘉果断地扣上鸭舌帽，戴好口罩，打开车门逃走了。 距离洛嘉上次来见心理医生已经过去了很久，洛嘉职业特殊，医生也了解，他甚至还略有耳闻，洛嘉这期间经历了重大生活事件。 医生问了洛嘉一些问题，观察了他的情绪状态和行为表现，说：“咱们重新做一下艾森克人格问卷吧。” “好。” 洛嘉走出诊室，去护士台扫了量表的二维码，选了个靠窗的、可以透进来阳光的座椅，安安静静地低头做着问卷。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天边有巨大的、洁白的漫画云堆积，偶尔几只小鸟飞过，发出点悦耳的啁啾声。 阳光隔着玻璃窗照在洛嘉的身上，变得不那么烫，而是一种令人很安心的暖意，刚好平衡了医院里冷气充足的、带着消毒水味儿的凉感。 几分钟后，他再次进了诊室。 医生看着结果分析报告，对比着此前的记录，鼠标滚轮反复地上下滑动。 他看着洛嘉的结果分析报告上，代表着内外向、神经质维度的小星星，落在了令他有些意外的区域。 “你最近有发生什么令你感到很开心的事吗？”医生问道。 洛嘉想了想：“见到很久没见的人算吗？” “这个不算。” 那好像没有别的明显开心的事了，上一次很开心都是三公结束那天晚上了。洛嘉想。 “好像没有特别具体的事了。”洛嘉迟疑地说。 “你现在的EPQ结果，和之前那次很不一样，现在代表着‘外向、情绪稳定’的数值，比以前理想不少。”医生温和地说。 第75章 我被公司开除了 “真的吗？”洛嘉看到分析结果也感到很意外。 “过去困扰你的那些东西, 可能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他们不会再牵绊住你的脚步。” 洛嘉的视线不自觉地通过窗户，看向远处的高架桥、对面的楼顶和蔚蓝晴空, 诊室的楼层不算高, 视野谈不上开阔, 但绝对不受限。随即又转回来, 看向医生镜片后的眼睛。 “确实, 我原来以为没出道, 我起码会因此难过一周，但过了一夜, 就觉得好像没什么了。”洛嘉若有所思。 “因为你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医生微笑着说。 “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困扰, 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好像有很多个选择横在我面前，选择任何一个都会让我的生活发生很大的改变……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一切。” “这很正常, 或许你可以不用把这些选择看得那么重要。”医生说。 他又说：“我最近看到一个说法很有意思, 我也把它分享给你。” “人生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炼, 每次站在分岔路口时, 你都要接受命运的反复试探, 直到你抛弃过去的一切, 突破重重迷雾, 给出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而你也会在这无数次的选择中找到真正的自己。” “那这些选择，我要怎么去做呢？是听从本心, 还是选择适应市场或是别的什么？”洛嘉追问道。 “我没有办法给你确定的建议, 我无法打包票哪一种选择是最好的。但是, 问出这个问题的你，可能心里的天平会有所偏向吧？” 是的，洛嘉潜意识里有一个答案。 莫名的, 他想起了《皈路》这首歌。 洛嘉想起三公时，自己问程越安，如果《皈路》没拿第一他会失望吗？程越安当时反问他，即便是洛嘉故事里那个旅人发现，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心灵的寄托之地，邂逅过的山神也无法再次遇到，那旅人会后悔自己踏上的皈依之路吗。 洛嘉当时给出的答案是：不会。 现在也是。如果不会后悔的话，那就勇敢地踏上皈路吧。 “我大概懂了，谢谢医生。”虽然医生好像说了什么，也好像什么都没说，洛嘉还是恳切地道谢。 “应该的，我也很高兴能够帮到你。希望你不会觉得我是什么谜语人。” “怎么会。”洛嘉笑了，“医生再见。” “从礼貌上来讲，我应该说再见，但是从你心理的角度来说，可能之后不要见我比较合适。”医生也笑了。 他又说道：“不过我觉得可能，今后我会在很多别的地方见到你，比如商场大屏、广告什么的。” 洛嘉笑着说：“那借您吉言了。” 洛嘉回到车上时小赵担心地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我很好。”洛嘉递过去自己的问卷分析结果和诊断书，小赵看不懂分析，直接翻开诊断书仔细读着。 “嘉嘉你真棒啊！”小赵啧啧称赞，“在那么高压的环境下，被SG那样折腾，居然还能这么健康。” “我们嘉嘉真的成长了。” 洛嘉觉得原因可能很复杂。独自面对问题时，与队友共同迎难而上时，比赛的种种磨练了他的心境，当然还少不了程越安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不论如何，接下来的路即便迷雾重重，但开局是光明的，他坚信这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室外已经没那么热了，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待久了，洛嘉想在开阔一点的室外走走。 “赵哥，我想去都心广场散散步。” “好啊，我陪你。”小赵贴心地拿上了晴雨伞。 都心广场经常会搞各种活动，也会有刚出道的小组合、地下偶像或者一些籍籍无名的小歌手在广场上自带音箱唱歌。 洛嘉站在围成一圈听歌、看热闹的人群里，安静地听一位小歌手唱歌。 正值暑假，放假的学生还有游客不少，都心广场人来人往。Project Light节目刚结束，热度还未褪去，有个别眼尖的C妹和秀粉在鸭舌帽、口罩的遮挡下，光凭身形和眉眼认出了洛嘉。 她们自然心疼洛嘉的遭遇，没有用手机摄像头怼着他拍，只是礼貌地注视着他，在他转过身时向他打招呼。 洛嘉冲她们弯了弯眼睛，随后便认真地听小歌手唱歌。很多首都是自作曲，听得出来词曲、唱腔都很稚嫩生涩，但胜在情感真挚，洛嘉听来觉得很动人。 小歌手唱了一首关于梦想的自作曲，洛嘉不由得想起自己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也和成员们在都心广场路演过。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显得5年也像过了一辈子一样漫长。但是在都心广场路演的那天，在洛嘉脑海中无比明晰。 小歌手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向人群的各个方向鞠躬，还不忘指着自己的各个音乐、社交平台二维码，请求大家点个关注。 洛嘉关注了他。小歌手一个人收拾着东西，人群渐渐散去。 “你好，请问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设备吗？” “当然可以。”小歌手很热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自然地往旁边跨了一步，把立麦的位置让给洛嘉。 “你想唱什么？我可以帮你找伴奏。” 洛嘉笑了笑，“我想唱的歌，可能伴奏不太好找，我连一下你的音箱自己放吧。” 洛嘉在手机的音频文件列表，找到了AS的出道曲，伴奏是简简单单的钢琴和吉他，再加一点点合成器。 “后来所有夏天都像，那架落在天台的纸飞机 而十七岁的梦啊，是永远差一点 就能够到的闪亮星粒……” 清澈的歌声在广场飘散，人群又渐渐聚集。 现在的场景和五年前很相似，但又不同。那时洛嘉身旁有队友，他不是独自一人，不过现在他也不再是孤独的，他被爱他的人们簇拥着、赞美着，再也不必担心没有人坚定地选择他、站在他的身后。 “谢谢大家，你们的爱意我都好好地接收到了。” “你们还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洛嘉应大家的要求，唱了很多AS的歌，也唱了PJ Light里的选曲，在《皈路》唱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小雨。 紧接着雨点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密集。 “抱歉，《皈路》这首歌可能唱不完了，之后有机会再为大家唱吧，下雨了，大家先去躲雨吧，别淋感冒了。” 有一位C妹“砰”地一声撑起了自己的透明长柄雨伞，先小赵一步，高高地将伞举过洛嘉的头顶。 其他围观的C妹和秀粉们也纷纷效仿，从包里拿出各色的晴雨伞，陆陆续续撑开，将伞罩在洛嘉的身畔。 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伞层层叠叠，像连成了一片彩色的、遮天蔽日的树荫。 这座城市的夏天总是会突然下起暴雨，叫人措手不及。但洛嘉身在爱意构成的荫庇下，不会有任何一滴冰凉的雨水砸在他的身上。 “嘉嘉啊不要放弃！” “洛嘉实力这么好，solo出道吧！” “不管回AS还是solo，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嘉嘉你真的很好！” “嘉嘉答应我们，一直为我们唱歌好吗？” 二十四岁的洛嘉，再也不会像十七岁那样被大雨从头到脚淋湿，再也不会有衣服湿到近乎透明、黏在身上的狼狈时刻了。 现在，有许多人会为他撑伞。 但是这次，他也没办法再假装自己脸上的泪水是雨水了。 五颜六色的雨伞汇聚成了一条路，为他驱散了遮蔽双眼的雨幕和雾气，指明了通往他心底的那个答案。 洛嘉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了。 他想要一直唱歌给爱他的人们听。 直到坐回车里，洛嘉的心都还剧烈地跳动着，无法从确定未来方向的欢欣雀跃中平复下来。 他很想把这个想法，还有此时的心情分享给一个人。 虽然这个人的未来好像和自己不在一条路上，但是此时洛嘉顾不了更多了。想要倾诉的表达欲大过了他所有的一切清醒和理智。 他拿出手机，解锁了屏幕，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程越安，微信消息列表最上方也是程越安的头像，洛嘉点进去一看： “宝贝，我被公司开除了。” “因为你不在出道团里，我不愿意给没有你的出道团当制作人。” “我就和老板大吵了一架，还把老板给打了，老板一怒之下让我收拾东西赶紧滚。” “我没地方去了，你现在在哪里？” 洛嘉心头巨震，他正徘徊在发消息安慰一下程越安，或者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种心情里。 突然，他察觉到，程越安的微信头像换了。 原本勾肩搭背、说着“公司有我们真是了不起”的卡通小狗，被一张照片所取代了。 洛嘉先是狐疑地点进程越安的朋友圈，没有什么新发的动态。 但是头像右下角的个性签名改了，现在是“Yvan is free”。 洛嘉把微博打开看了看热搜，没有关于程越安的。 洛嘉又点开程越安的头像，双指放大仔细端详，新头像看起来像是一张照片的放大截图。 照片里是两个人在漫天飞舞的纸花下的背影，两人靠得很近，舞台灯从中间照过来，一个白色的光点。 虽然是背影，但洛嘉还是十分熟悉，因为他今早刚在程越安家里看到了这个画面的正面版，是二公夜的程越安和自己。 洛嘉觉得不对劲，觉得程越安说的一切过程虽然很魔幻，但是他离开公司这个结果，好像离谱中又带着一丝合理。 他正打算问问程越安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对方一个电话打进来。 “宝贝，我好想见你。你现在在哪儿？” 洛嘉也顾不上纠正程越安对他的称呼，说：“我现在人在外面，打算一会儿回家了。” “那我也去你家吧。” 第76章 注意这真是告白 洛嘉没料到程越安这么直接, 但让他来家里也没事，毕竟之前他也去过自家店里了。 “我把定位发你，你可以晚点来, 比如天黑以后。” 因为洛嘉还是有点畏惧私生啊狗仔之类的, 他家住的是老小区, 门禁很宽松, 基本形同虚设, 什么人都能进。 “我一秒钟都等不了了。” “……” 洛嘉认识程越安这么久, 知道他说话风格就这样，总是很直白夸张, 随便听听得了。总之洛嘉把自己家的地址发过去了。 他刚想再叮嘱点别的什么, 比如路上小心记得带伞之类的，程越安就把电话挂了。 这么着急吗？ 洛嘉的手机退出通话界面，回到微信聊天框, 他看着程越安不久前发的“我没地方去了”腹诽, 你怎么会没地方去, 你的江景大平层又不会长腿跑了…… 不过, 洛嘉此时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他从都心广场回车里这一路都在打腹稿, 可明明自己也没有急着要见到对方。 有些话当面说对洛嘉而言, 挑战性还是太大了。 虽然程越安早就以洛嘉的恋爱对象自居了，一口一个“宝贝”喊得无比自然。 但洛嘉还是觉得现在两人名不正言不顺, 不上不下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洛嘉走到自家单元门口时, 天色将晚，暴雨后的天空明净如洗，粉紫色的暮光笼罩着世界, 好像给一切事物都加了层梦幻柔和的滤镜。 他不出所料地看到程越安的背影，说实话程越安出现在自己家单元楼门口有点让洛嘉觉得出戏。 毕竟大明星平时要么在屏幕里，要么在舞台上，或者只有录节目这种特定的场合才能见到。 但程越安自然地转过身冲他挥手笑笑，像是等洛嘉一起回家已经很久了。 腕上的运动手环突然传来震动，洛嘉抬手一看，小屏幕显示着： 您现在的心率过高，是否需要帮助？ 洛嘉有点被戳穿的尴尬，把手环的提示关掉了。 他快走几步来到程越安面前，轻拍了下他的肩，随后先他一步踏上阶梯，边走边说：“先回我家吧。” “你不关心一下我吗？”程越安装模作样地，用有点委屈的声线叫住他。 “小程，你真的是被SG开除了，而不是自己要走吗？”洛嘉转过头，认真地问。 程越安说自己被SG赶走是不想让洛嘉感受到压力，当然洛嘉也不是傻子。 其实这种时候不用这么默契的，程越安想，既然瞒也瞒不住，不如坦诚点吧。 “不愧是你，真聪明。” 洛嘉的表情变得要严肃不严肃的，“你想好了吗？为什么？” 程越安觉得洛嘉现在的表情可爱得要命，“没意思，不想干了，想搞点新的事，比如自己单干，送你出道。” 这么大的事，程越安就在老旧小区的楼道里，轻轻松松地说了。 洛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面觉得程越安的决定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又因为程越安的回答而抑制不住地，内心慢慢地吹起了雀跃和兴奋的气球。 他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变得轻盈，语气也轻松起来，“我其实……也想做一件全新的事。” “是什么？”程越安挑了挑眉。 “我想做的事，和你好像想到一起去了。”洛嘉站在一阶楼梯上，此时他和程越安差不多高了，刚好能直视他的眼睛。 “我想solo出道，我想一直唱歌给爱我的人听。” 程越安的眼睛亮起来，这次洛嘉总算肯为自己考虑了。 “你终于……” “先听我说。” 洛嘉有点激动，脸也有点发烫：“在PJ Light里，我羡慕过很多人。我羡慕Zoey和孟长宇出身大公司，接触的资源和公司对他们的培养都是顶级的；我羡慕柴令宣，羡慕他的心境，可以毫无顾忌地参加节目，不用被数据和排名束缚；羡慕周天，羡慕他不管什么境地都拥有再来一次的勇气。” “我也羡慕你，生来就有天赋和才华，一路坦途。” “我时常觉得，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幸运？” “我就像在黑暗潮湿的下水道里偷偷看着你们的老鼠一样。被你们的光芒刺到了眼睛。” “别这样说自己。”程越安一把搂住洛嘉，洛嘉站在台阶上，轻易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洛嘉的声音贴着程越安的耳朵，随着紧贴的身体发出微微的共鸣：“但是，程越安，你的存在让我第一次觉得，其实我也很幸运。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你应该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吧。” 洛嘉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说：“对你的喜欢蓄谋已久，无需掩饰。” “宝贝，你最后这句我没听懂。”可是程越安的声音里分明带着笑意。 洛嘉干脆地换了种表达：“喜欢你很久了。” “我也是。” 洛嘉竟然先程越安一步啄吻在他的嘴角，然后噔噔噔爬了几级台阶跑掉了。 他一口气跑到四层，手指颤抖地输入家门密码。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向他袭来，他都不想让程越安进自己家了。 “嘉嘉你终于回来了！”关小月自从收到洛嘉的信息后就一直坐在客厅等。 她担心得昨天晚上都没怎么合眼，此时揽着儿子的肩膀，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又把洛嘉推开一小段距离，仔细观察他的脸，都说母子连心，很意外地，她能感受得到洛嘉的心情并没有很难过。 甚至看起来很高兴，脸还红红的，像是刚知道什么好消息一样。 随后她听见楼道里传来一个声音，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 洛嘉听到程越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才想起来没告诉他自家的门牌号，而自己刚刚又实在跑得太快了，程越安大概都不知道敲哪户人家的门。 “妈，小程也来了，我去给他开门。” 关小月微微愣了一下：“小程……怎么也来了？” 洛嘉感受到妈妈的迟疑，正要开口解释，被关小月打断了：“……我就做了只够我们两人吃的饭，我现在再去煮一点吧。” “没事的，不够吃就叫外卖，妈你别忙了。”洛嘉笑了笑。 但关小月没听洛嘉的，转身钻进厨房，直到程越安进了门，向她打了招呼，她也没出来。 饭桌上的气氛好像没有上次在店里一起吃早饭时热络了，这次不管程越安怎么夸关小月厨艺了得，她都回应得不咸不淡。 程越安觉得洛嘉妈妈大概是看了节目，怪自己作为隐藏导师却没能让洛嘉出道。 “阿姨，洛嘉接下来会走上更好的花路，我保证。”他放下筷子，信誓旦旦。 关小月表情微怔，伸出去的筷子又缩了回来：“啊……好，小程你是个好孩子。” 洛嘉总觉得妈妈应该在意的不是自己出没出道这件事。他心里慢慢地浮起一种可能，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他并不后悔自己在楼道里说的所有话。 就算是妈妈真的知道了什么，他的心意也不会改变。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只有程越安最开心，他很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菜，还因为他觉得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真是春风得意，飘飘欲仙。 程越安还非常主动地要去洗碗，关小月拦他也拦不住，索性作罢。 但她也没像上次一样让洛嘉去陪程越安聊天。 她拉着洛嘉坐在沙发上说了好一会儿，见程越安从厨房出来，就说自己累了，先休息了。 关小月回了主卧，客厅只剩下程越安和洛嘉两个人。 “一会儿是有人接你，还是你自己打车回去？”洛嘉问道。 “你在赶我走？”程越安问。 “你今晚不打算回家吗？”洛嘉愣住了。 “我为什么要回家？”程越安心想你家不就是我家吗，都这时候了还分什么你我。 “我的床很小的，两个人睡会很挤。” 程越安想那不正好？ 见程越安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洛嘉有点无奈，怎么这人还赖着不走了，但仔细想想留他过夜也没事，毕竟就在不久前，两人的关系又升级了。 洛嘉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很自觉地往靠墙的位置挪了挪，即使他平时也喜欢贴墙睡。 程越安洗漱完，带着一身柠檬薄荷的味道进来了，佛手柑和乌木沉香的气味完全被覆盖，无影无踪。 他刚躺上床就开始滔滔不绝：“宝贝，你一定会在万众瞩目下出道。” “好。” “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你的歌。” “好。” “你还要在全世界巡回演出，到时候我就和阿姨一起坐在家属席上看你表演。” “……好。” “那时候我应该也喊阿姨叫妈妈了。”程越安补充道。 洛嘉想，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今晚没直接喊妈？ “新年的时候，我们要一起出席颁奖典礼，你拿最佳新人歌手奖，我拿最佳制作人奖。” “好。”洛嘉终于忍不住，笑弯了眼。 “不仅如此，我们还要一起做我们自己的厂牌！”程越安越说越激动，洛嘉也不由得被他的情绪感染。 两个人畅想了好一通未来，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洛嘉看了看时间，说：“太晚了，该睡觉了。” 程越安从善如流：“晚安宝贝。” “晚安。” 对美好未来的想象让两个人都很兴奋，大脑过度活跃就会睡意全无，越来越清醒。 两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躺着，双方都怕自己的动作会影响到对方，于是程越安控制着气息，连呼吸都怕太大声了打扰到洛嘉。 洛嘉也不敢动，其实保持同一个动作长时间平躺很煎熬，但他也担心自己一翻身就把程越安弄醒了。 但其实两个人此时都睡不着。 洛嘉常年不在家住，因此夏天的空调被也就一床，他俩在同一个被窝里，身侧贴着，此时相触碰的皮肤，体温有了逐渐上升的苗头。 “宝贝你睡了吗？”程越安在黑暗中问。 洛嘉很想假装自己睡着了，但他维持一个动作太久，实在忍不了了，最后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回答道：“没有。” “不如我们来干一些更开心的事吧。” 第77章 我还没准备好呢 “……” 夜晚, 两个人，床上，开心的事。 除了那啥还能有什么。 洛嘉的手指抓紧了床单, 想：我们才刚互通心意啊, 这进度也太快了吧？国外长大的都这么open的吗？ 这两天的信息量大到, 快比自己一辈子都精彩了。 他不想发生得这么快, 犹豫再三, 还是委婉道：“这……不太好吧。” 程越安好像又在装听不懂或者没听见, 总之洛嘉没听到他的回复。 洛嘉大脑飞速转动，想到了一个好的借口：“我妈还在隔壁呢……会吵到她的。” “不会的, 我们小声一点就可以。”程越安说。 这是可以控制的吗？洛嘉觉得好像不太行, 他没经历过，不知道自己真那啥了会怎么样，但他还是觉得在自己从小到大睡的床上干这种事, 有点太超过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洛嘉诚实地小声说。 “很正常, 但你以后得习惯。”程越安语气很温柔, 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救命啊, 制作人以及未来老板, 同时还是新上任的恋爱对象在对自己施压了, 洛嘉从未面对过如此复杂的情形, 他又想溜了。 可是澡都洗过了。 大半夜的，还有什么好理由能让他逃走不再回来呢？上厕所也不能上一整晚吧。 洛嘉欲哭无泪地闭了闭眼睛, 早知道程越安这么猴急, 就不这么快把自己的心意坦白了。 程越安点亮了手机, 好像在自己的歌单里翻找着什么。 该说他不愧是音乐人吗，干这事儿之前还得找好歌单助兴？ 洛嘉把被子蒙过头顶，有点放弃抵抗了：“……你音量小一点。” 程越安也把他那边的被子拉到头顶, 然后，把手机放在两人枕头中间的缝隙里卡住，音量控制得很精准，只有躲在被子里的他俩才能听到。 开场就是人声，能迅速地把人拉进歌曲的氛围里，洛嘉听了一会儿，是一首很好听的双人对唱曲。情绪起初娓娓道来，随着全新的旋律不断递进，最终爱意如同暴雪一样降下。每一片雪花是轻盈又温柔的，但汇集在一起却能不由分说地将天地都覆盖。 洛嘉猜这首是程越安写的未公开新歌。 洛嘉一边听，一边紧张地等待程越安的吻落下来，但是一直都没有。 直到歌曲放完，一切归于寂静。 “怎么样，是不是很绝？”程越安的声音里难掩兴奋。 原来他真的只是想跟自己在深夜里分享一首歌而已吗？ 洛嘉的脸渐渐红了，自己刚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以前也不这样啊。 “嗯……我想再听一遍。”洛嘉刚刚忙着羞涩、紧张和想东想西，都没好好地品味这首曲子，程越安以前好像没怎么写过双人对唱的歌。 程越安又给他放了一遍，志得意满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咱们明天就去录这首歌吧。” “啊？” “我知道你没有心理准备，但是宝贝，我相信你，一定能和我演绎好这首歌的。”程越安撑起身，用手抚过洛嘉的侧脸，随后吻了吻洛嘉的发顶，“这是第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而且，它很快就会在全国每个城市的各种大屏、店铺循环播放，而我们甚至不用出一分钱。” “期待一下吧。” “嗯……” “你脸怎么这么烫？”程越安突然问。 因为捂在被子里太热了……总不能说自己在脑补那档子事儿吧。 “激动的，我们的新歌太好听了，我简直期待得快要爆炸了。” 洛嘉模仿着程越安平时说话的风格，语速极快地说完这几句话，赶忙掀开被子大口呼吸，还又往墙上贴了贴，企图用冰凉的墙壁给自己全身降降温。 “转反了宝贝，我在这边。”程越安把洛嘉从墙上掰下来，让他转了个身朝向自己。 随后他像所有的小说、电视剧、电影里呈现出的那样，让洛嘉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好，说：“睡吧，明天还得录歌。” 洛嘉极轻地应了一句，其实他觉得这个姿势挺舒服的，没有想象中的硌人。 黑暗里，他听着程越安入睡后均匀的呼吸声，在思考自己房间的空调是不是坏了，不制冷了。 怎么会这么热？ 热得他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又只能硬躺着，等待心跳和体温都降下来。 大脑也清醒了一些，洛嘉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自己在破晓的合约还没到期，现在他要是和程越安单独录歌的话，版权归属以及后续盈利、分账都得处理。 但是现在程越安已经睡了。 大半夜把对象喊起来聊工作上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有什么事等第二天再说吧，程越安的性格应该也不会计较计划被打破什么的……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洛嘉也睡着了。 第二天，洛嘉把这事告诉了程越安。 程越安听后，表情都没起什么波澜：“这个好办，你给你公司老板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你要解约，违约金我来出。” 这么果断的吗，完全不需要双方坐到一起商量一下吗。 洛嘉说：“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还是当面去解释说明一下比较好呢……” 毕竟洛嘉是男团成员，还是队长，队长要跑路，起码得知会一下队员，安抚一下情绪，不然显得他太忘本了。 而且洛嘉参加选秀的初心可是拯救AS这个团啊。 “噢，也是。毕竟人生新阶段嘛，还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程越安说，“那要不，我回家换身正式点的衣服陪你一起去吧。” 哪里是仪式感不仪式感的问题……洛嘉担心的是破晓不肯放人，还担心队友们会怪他忘了初心，也像潘佑一样扔下队友跑了。 这样一想，AS队长的位置简直就是有毒，谁当谁退团。 但是话说回来，洛嘉已经做好决定，要和程越安一起做工作室并且solo出道。这个决定不仅仅影响的是自己和程越安两个人，还会牵扯到许许多多的人和事。 “宝贝别担心，我会陪你处理好这一切的，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或者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程越安冲洛嘉眨了眨眼睛。 “好。” 两人的手自然地相触，随后紧紧地十指相扣。 去程越安家的路上，听着程越安的新歌，洛嘉编辑了很长一条信息发给经纪人小赵，他原本以为按照赵哥的性格，看到消息后会惊讶到立马打电话问他情况。 但小赵很淡定地回复他“好的”，还发给他一个定位。 洛嘉起初只是瞟了一眼，还以为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破晓靠着自己上节目获得的热度和流量挣大钱了，租了新的办公楼呢。 他仔细一看，定位居然是个火锅店。 这是公司和队友们早已料到自己要跑路，所以提前定好了散伙饭的意思吗？ 破晓的预判什么时候这么准了？ 洛嘉：“我可以再带一个人过来吗？” 赵哥：“当然可以。” 大概一个小时后，洛嘉站在名为“又帅又火的锅”的火锅店内，看着高高挂起的红底白字的横幅，还有自己和程越安的人形立牌发愣。 横幅写着：“热烈欢迎程越安、洛嘉老师莅临本店指导（排名不分先后按首字母排序）”。 还挺严谨。 正值午饭时间点，占据了商场偌大一块店面的火锅店却空无一人，没有任何顾客。 破晓有必要特地为了自己和程越安包下整个火锅店谈解约的事情吗？ 而且临时清场费用不低，破晓会把本就不多的钱花在这种事上？ 很不对劲，肯定有大事瞒着自己。洛嘉想。 果然AS队里的哥几个冲过来对洛嘉又搂又抱又哭又嚎了半天之后，老二出来主持大局，向洛嘉解释了。 看得出来他提前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好像因为不太占理的样子，开口还是有点唯唯诺诺： “嘉哥，AS解散了。” “什么？”洛嘉呆住了。 “你先不要难过或生气，好吧，虽然这要求太反人类了，但我们不是因为做不下去了，或者公司没钱了而解散的。” “嘉哥，我们挣大钱了！”老四笑得灿烂，没心没肺地插嘴。 原来洛嘉为了AS在Project Light里披荆斩棘之时，AS的哥几个不知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搞起了副业，悄摸地开上火锅店了。 正好出身山城的老三，家里有一些祖传的火锅锅底独门秘方，再加上他们想出来营销的噱头，是来吃火锅可以免费欣赏男团级别的表演。 专业男团唱跳当然是不带怂的，几个成员性格又人来疯，当爱豆的嘛，颜值也还不错，叠加上粉丝的安利，居然也做得如日中天。 他们都在盘算着要开连锁店的事了。 “你们……哪来的启动资金啊？”洛嘉问，他记得AS小破团的流水真的挺难以言喻的，反正在他参加比赛之前是这样。 开火锅店，还租了这么大的店面，应该前期要投入不少吧。 “佑哥当主播挣了不老少，给我们投资了一大笔呢！” “公司其实也出了一部分。” 没想到破晓的业务范围还挺广。 “而且而且，我们的唱跳能力可没有白费哦！我们每个整点都会在店里表演咱们AS的歌，气氛可嗨了！” “前一阵子嘉哥你参加节目的时候，店里挂的到处都是你的海报，我们还做了线下逆应援呢！” “C妹来吃的话，额外专享尊贵点歌服务。” “好好好。”洛嘉觉得他们也算是不忘初心吧，“所以，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店的？” 他们其实在PJ Light一公结束后没多久就已经在做了，AS也是那个时候决定解散的。洛嘉因为手机要上交，加上比赛压力又很大，也没什么时间跟他们联系，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队友们也怕AS解散这个消息影响到洛嘉比赛，于是藏得严严实实，秘而不宣，跟C妹们都打好了招呼，抱着能瞒多久是多久的侥幸心理，居然一直给他们硬瞒到了今天。 洛嘉的心情极度复杂，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为团里的弟弟们创业成功，总算挣到了钱而高兴，虽然并不是爱豆事业有了长足进步，火锅店的成功似乎也跟自己在节目里面拼命唱跳也没什么直接关系。 但是东边不亮西边亮，有一边亮总比之前两眼一抹黑要强。 他一边又很震撼哥几个胆子什么时候这么肥了，居然瞒着自己搞出这么大的事业，赵哥、乃至公司也帮忙捂着。 他在节目里还一心为了AS这个团，费尽心机，摸爬滚打，什么苦都没少吃。结果转头回来，团都没了。 洛嘉原本决定自己要solo，心里还对AS怀有负罪感和愧疚感。 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他沉默着，直到听见程越安问： “潘佑给你们火锅店投资了多少？我也入股，而且出双倍。” 洛嘉无语地转头看向程越安，不是，你这都要和潘佑比吗？ “嫂子大气！” “哇！大嫂不愧是顶流，真是财大气粗！” “你们叫我什么？？”程越安震惊了。 洛嘉绝望了，现在的场面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想象。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反复被雷击。 老四真诚地说：“大嫂啊。” 老二突然迸发出了此前从未有过的察言观色的能力，拉了拉老四让他别乱喊了。 但是已经晚了。 程越安眉毛跳了跳，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新叫我。” AS哥几个见状瑟瑟发抖，已经不敢说话了。 程越安说：“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人发两块钱，你们去街边的摇摇车上摇明白了再回来。” 大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程越安的意思。 老四的联想能力和儿时的记忆突然在线了，摇摇车不是会放那个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那么哥哥的老公叫什么？ 不，老四觉得这不是重点，他开口就是一句：“哥夫，啊不是，哥，现在摇摇车都不收现金了……” 程越安没想到在抽象这个领域遇到此生最大的对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温柔地说：“那你就自费吧，好吗？” “好的哥。”老四独自开朗。 洛嘉人还在原地，但是眼神飘忽，感觉走了有一会儿了。 老二又出来扯开话题：“嘉哥程哥你们一定饿了吧？来来来尝尝我们店的独家秘方！” “程哥，谢谢你在节目里对我们队长的关照，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程越安一听这句话就笑得很快乐，露出轻易不在外人面前展现的单边虎牙。 洛嘉听到这句话，魂兮归来：“别乱来，你们悠着点。” 他们大声起哄说：“嘉哥，没事的，不会怎么样的！我们肯定不会欺负程哥的！” 哥几个的眼神明明写着跃跃欲试。看来是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 洛嘉说：“不是，我是怕你们喝到后面回不了家……” 三个人连番上阵，会喝不过一个人？他们不信邪。 最后的结果，老二扶墙发晕，老三趴在隔壁卡座里，老四人已经不见了，可能已经在隔间里抱着马桶吐了。 程越安红的白的都没喝完一轮，又单手开了罐啤酒就当漱口：“宝贝，你前队友真菜。” 洛嘉无奈地笑笑：“是啊，人菜瘾还大。” “咱们今天还去录歌吗？”洛嘉问。 “宝贝你累不累？累的话可以改天。” “不累。”洛嘉对与程越安一起录全新的双人对唱曲充满了期待。 他更想知道，程越安口中的“在全国循环播放甚至不用出一分钱”到底怎么实现。 “那就今天录。”程越安笑笑。 第78章 安家从不说再见 程玥心的追星搭子, 自洛嘉没出道那天晚上起，在程玥心家哭了好几天。 搭子家不是本地的，遭受这么大的打击, 程玥心也不放心她一个人, 于是这两天一直陪着她, 能安慰就安慰, 能转移注意力就转移注意力。 程玥心甚至想出了一些邪修的办法, 比如说提议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让搭子沉浸在学习的海洋中，暂时忘掉追星上的破事儿。 搭子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带着笔记本电脑去图书馆写作业了。 搭子习惯在写作业的时候听音乐放松自己。可是翻遍自己的歌单全是AS的, 要么就是Project Light的选曲，她一看到这些就想哭。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不能因为嘉嘉没出道就忘记他，她知道洛嘉原公司破晓规模很小, 资源也差, 洛嘉一旦回去, 大概率要消耗他现有的人气, 前途未卜。 虽然心里很痛, 听歌更是生情, 但还要给嘉嘉的歌曲播放量做一些助力。 哪怕是提升一次播放量也好。 于是搭子戴上了耳机, 点开《胸腔里的月亮》PJ Light初舞台版。 歌刚放了个前奏，她就看到自己对面的程玥心拼命向她摆手, 不断指着自己的耳朵示意。 她觉得奇怪, 没看懂程玥心的意思。 直到周边的人纷纷抬起头看她, 她才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她把自己的头戴式耳机摘下来，发现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 漏音很严重。 最近难道是水逆吗？自己和自担为什么都这么倒霉。搭子的心情又变差了。 程玥心递过来一个小纸条：宝子，不如咱们去逛街买一个新的耳机吧。就当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 搭子知道程玥心人好，这两天一直陪着自己，帮助自己很多，但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收程玥心的礼物，于是在小纸条上写道： 心心，谢谢你。我还是自己买吧，耳机用了这么多年也该换了。 程玥心看完字条后指了指图书馆出口，两个女孩挽着手，一起走到校门口打车去市区。 市中心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程玥心给搭子介绍着自己平时用的耳机牌子，给她耐心地做推荐，虽然耳机她也不是很懂，她用的耳机基本上都是从程越安那里顺来的，哪个音质好也都是听程越安说的。 搭子的脚步突然停下来，怔怔地抬头望着商圈最大商场的大屏。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欣喜、和不可置信。 程玥心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去，大屏幕两侧一侧站着程越安，还有一侧是洛嘉。 程越安戴上黑色耳机问：“准备好了吗？” 洛嘉点点头，随后戴上同款白色耳机。 他们同框出现在一家知名科技公司新品耳机的广告宣传片里。 这家公司扎根于电子硬件产品的研发与创新，如手机、相机、耳机、电视等，它不仅制造科技产品，还大量生产用来填充、丰富这些产品的内容。 比如制作和发行电影、电视剧、音乐、游戏等。它在电子消费领域创造了无数个世界第一和行业标准，享有无数项专利，可以说是改变世界也不为过。 我哥什么时候谈上这么大的合作了，简直史诗级加强啊。程玥心也有点惊讶。 而且即便是广告曲，也做得很走心，旋律不是敷衍粗暴的中毒洗脑歌，细腻真挚的情绪随着歌词层层递进。 两个人的声线在这首歌里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质感，一个低沉醇厚像冬日里的一杯热可可，一个像在盛夏的空调房里刚打开的一瓶清爽苏打水。 在这首歌中，他们如同之前合作过的每一次那般和谐，又带来一些新的听感，好像彼此之间更加熟悉、密不可分了。 高潮时，他们互相为对方伴唱，明明声音质感很不相同，却浑然一体，丝毫不突兀，也不会让人把注意力只放在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上。 一首歌播放完毕，大屏幕渐渐暗下，打出耳机公司的logo，还有歌曲名—— 《不是再见》 Until We Meet Again. 程玥心的追星搭子站在盛夏炽烈的阳光中，广告片播完后，还仰着头呆呆地看了许久。 随后她低头，泪如雨下。 程玥心知道她此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时出不来，于是没有打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给程越安发消息。 程玥心：我看到你的新广告了，你带着嫂子跳槽了？ 程越安过了很久才回，但没有正面回复，只是说：我要干一件大事。 程玥心：卧槽，你要跟嫂子求婚？ 程越安：…… 求婚什么的，他也不是不想。 但现在不是时候，什么都比不上洛嘉出道重要。 程越安知道程玥心是个什么德行，除了跟她自己相关的，什么都能往外说，大喇叭似的，嘴一点都不严。 于是他什么都没跟妹妹透露，因为接下来每一个关于他自己还有洛嘉的消息，都要发挥很大的作用。 程越安解约的事，SG全公司上下守口如瓶，捂了又捂，谁敢向外面透露半个字就当场开除。这几天倒也过得风平浪静，程越安那边的态度也一直没对外。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从面上来看，程越安显然打算利用自己解约这件事，后续搞个大的。 SG老板心惊胆战了好几天，毕竟程越安给公司带来的盈收可观，他的解约一定会影响投资方对SG新男团、乃至SG的信心。 老登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头上更是宛如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悬起，就等着手起刀落，把他给制裁了。 他的从业生涯里也的确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新男团还没出道，制作人先跑路了，而且还带走了新专辑里大部分的歌曲。 程越安虽然在法律上被SG老板钻了空子，直接导致了洛嘉被做票，没能出道。 但他这一手中途解约，加上没签参赛协议，反而让他“需担任出道团的主要音乐制作人”的义务直接化为乌有。 按照他之前与SG签下的合约条款，他所有的未公开发表的歌曲，包括RADIX的出道主打曲、几首收录曲，版权都不属于SG了，全部归程越安私人所有。 他反将了SG一军。 出道夜第二天，制作人就带着出道团的歌跑了，老板只能慌里慌张临时找新的制作人，重新定专辑风格，甚至连组合概念可能都要改，更不要提从头编舞、mv拍摄的时间规划了。 这无疑会延迟选秀团RADIX出道的时间。 如今这个互联网环境下，大众的关注度持续的时间极为有限，而且人们很容易被新的事情吸引走注意力。 有一句古话叫做“选秀团出道即巅峰”，很多人看完选秀节目就跑，丝毫不关心出道团的后续，这样无限期拖下去，哪怕是接生粉也容易跑。 而这一切正中程越安的下怀，他不允许这段时间有任何新出道的团或人抢走洛嘉的风头。 虽然解约这事儿，双方都按兵不动，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娱记们也不是吃干饭的，空气中的神秘、猜测氛围已经被拉满了，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只等着双方谁来一锤定音。 而SG肯定是要继续捂着的，这事要不要公开，主动权完全掌握在程越安手里。 当然，那个时候SG的股价可能也会被锤爆。 但程越安却不急不躁，他甚至在这个悬而未决的当口，发了一首新歌。 这歌原本是程越安合约存续期间SG出面谈下来的广告曲，原本要给SG分成的，但他火速解约了，这首歌SG分不到任何一点。 SG也无法控制程越安与谁合作了。 《不是再见》空降热搜第一，明晃晃地挂着紫色的标，一时间所有网上冲浪的的网友们都在循环这首歌曲。 其后跟着程越安、洛嘉的单人词条，还有“好听”、“如听仙乐耳暂明”、“安家复婚”、“真相是真”等一众词条。 世界纷纷扰扰，嗑cp大旗永远不倒。 安家超话自PJ Light出道夜后一片萧条，cp粉们抱头痛哭、辱骂了一阵“死狗分我家产”后，跑路的跑路，删帖的删帖。 安家粮仓也一夜之间少了半壁江山。 而《不是再见》刚发布，安家超话里就出现了新帖子：“我靠，删文删早了，我连回收站都清空了，大家谁有我写的那篇现实背景安家同人存档，能不能私信发我一下txt？” 此外超话里还有各种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的声音： 【什么复婚啊，安家从来没有离过，望周知，安家szd！】 【我就知道我这次搞的一定是真的！】 【程越安你小子别太爱了，我真的泪目了T T】 【我就说豹豹本人是安家粉头吧？以后我在安家届就要横着走了！】 还有人发了张安家合影，加了个彩虹贴纸，写了几个字：中国最帅男同性恋。这张表情包被cp粉们纷纷保存。 此外当然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有个自独立音乐人时期就追随程越安的大粉脱粉了。 她发文道：“我原来以为我追的是顶流，没想到是顶级恋爱脑，受不了了，不是再见，再也不见。” 屏幕外，程越安找来的营销团队负责人看着后台数据，沉稳地说：“第一步很顺利。” 负责人又问：“对了，程哥你真的不考虑把营销的重心放在cp上吗？cp粉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哦，大概率会事半功倍。” “我不想把营销重点放在我和洛嘉的关系上。我相信洛嘉，还有我自己，我对我们的实力有十足的信心，我们要用作品说话。” “我不想让他背后落人口舌或者被指指点点。” SG老板虽然是个十成十的癫公，想一出是一出，就像活在梦里，但是他说的那番“制作人和艺人有一腿对事业不好”的发言，还是让程越安听进去了一点。 他就要洛嘉被人讨论、提起的时候只有溢美之词，没有其他。 总之洛嘉不需要借助任何所谓邪修的路子，他的实力、人品、性格，一切都足以让他光芒闪耀。 营销团队负责人在圈里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能力也是一绝，他附和道：“程哥说的是，您这位确实颜值实力都万里挑一，只需要微微操作一下就能红起来。” 负责人说完这句后在等程越安的反馈。但是他却没搭腔。 马屁拍得不到位？是程度不够深还是拍错地方了？ 负责人偷感很重地将视线投向程越安，对方表情也没有什么异常。 没多久，程越安开口了：“怎么不夸了？再多夸几句。” 懂了。负责人心下了然，滔滔不绝地夸起洛嘉，从人品夸到性格，从颜值夸到vocal实力，也不忘夸他的舞蹈。无所不用其极，简直穷尽一生的词汇量。 这才让程越安听得通体舒畅。 “我就知道选择你们团队肯定没错。”他说。 负责人谦虚地摆摆手，但嘴上还是很骄傲：“专业团队，我们办事，您放心。” “咱们接下来的战略规划就是程哥这边后续再放解约SG的消息，炸炸场子，我们紧随其后发嘉哥的出道物料，两边穿插着来，总之这样层层递进，到最后绝对效果超群，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咱们的热度。” 程越安现在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反向榨干所有SG的剩余价值，为洛嘉即将的solo出道造势、铺路。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这种敌人还处在惶惶然中浑然不觉，但自己已经步步为营、把控全局的感觉，程越安想想就爽。 隔天，程越安的营销公关团队放出了第二条消息，程越安与SG解约了。 SG终于等来了这颗定时炸弹，股价也终于被锤爆了。 第79章 我是你的水杯吗 SG当然也有自己的专业公关团队, 努力降相关热搜，尽力把影响控制到最小。 但是与SG在舆论上拉扯了一阵后，程越安并不恋战, 他很快就又放出了自己的最新动向。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 发了条微博：下半年的工作重心发生了一点变化, 简而言之就是我要成立个人工作室了, 在这里介绍一下工作室的第一位成员@洛嘉。 SG老板和公关团队原以为依照他们对程越安的了解, 他解约后应该会先放飞自我地玩一段时间, 不谈任何工作，但他们没想到的是, 程越安这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仿佛突然被事业之神上身了，一心搞事业。 可是他连工作室名字都还没想好，居然就急吼吼地公布了第一位艺人, 很难说是不是蓄谋已久。 即便在旁人看来事发突然, 程越安的工作室与官宣的第一位艺人, 依旧势不可挡地, 风头盖过了所有话题, 在网上霸屏许久。 但这还不够, 程越安还没那么快放过SG, 老登的报应还在路上，他现在要做的是挖SG墙角, 不说架空整个公司吧, 挖一两个左膀右臂来也不错。 毕竟他是音乐制作人, 而做专辑，开出道演唱会，还需要一位主视觉的制作人, 规划和管控各种预告视频、照片海报，以及最重要的专辑mv的制作和拍摄，还有演唱会舞美、灯光等。 他在PJ Light里走了一遭，不仅是与选手有了密切接触，对SG其他员工的了解也加深了不少。他很欣赏一位曾经与他一起工作、并肩作战的朋友。 他给对方发了一长串很真诚的消息，先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介绍了他接下来的计划，能够提供给对方什么，还当然还不忘给对方画了饼，最后开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薪资。 导演小万经过深思熟虑后回复了他：小程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也很认可你的勇气和冲劲，但是接下来我有一个非常感兴趣的节目要做，我真的无法拒绝这个新项目T T。 小万：而且，我觉得我不是最适配你需求的那个人，我个人认为，我的定位还是偏向于综艺创意、规则制定这块，视觉设计不是我的强项。 程越安：那导演有没有别的人选推荐？ 小万：SG内部有几位视觉大佬是很厉害的，但是他们应该每个人都签了竞业协议，虽然这个限制可以被一些骚操作绕开，比如用化名加入你的工作室，不抛头露面之类的。 小万：但是视觉制作人拍mv不可能人不到现场，所以我建议你别只把目光放在SG里，别的公司也可以关注一下。 小万：如果预算充足的话，我建议你不妨去联系一下“大师”。 “大师”是圈里已经功成名就的主视觉制作人，早年还活跃的时候，主导了许多概念团、大爆团的视觉、审美相关的设计。 她很多作品到现在都还被广泛讨论，夸她审美超前，概念先锐。 这位“大师”后来也脱离原公司自己出来单干了，据说她接活很挑，完全遵从本心，打动不了她的歌曲或者概念，通通不理。 程越安：好，谢谢导演。顺带问一句，能透露一下你要做的新项目是什么吗？ 小万：是我想做了很久的类型，恋综。 小万：嘿嘿。 程越安没看过这个类型的节目，不知道导演在嘿嘿些什么，但他颇通人情世故地回应了，尽量丝滑地转折道： “导演，关于老板做假票，你能帮忙提供证据吗？” 这个发问如同惊雷炸耳，吓得小万赶紧把手机网络从公司WiFi切到了数据流量。 程越安盯着小万的对话框在“对方正在输入”和普通状态中反复切换。 他知道导演在担心什么。 “放心，一切都是我和老板的个人恩怨罢了，不会牵扯到你们。” “我对你和郑姐是心怀感激的。” “我虽然天天嘴上说着SG赶紧倒闭，但毕竟我们都曾在这里战斗过，我觉得你们费尽心血做这档节目，最终被老板随意篡改结果，心里应该也很不爽吧？” 看着程越安发过来的颇有些蛊惑人心的小作文，小万心中几乎有那么一瞬，想要不顾一切，勇敢地揭露黑暗了。 出道夜前她被老板叫去秘密谈话时，确实带了录音笔，作为思维缜密、滴水不漏的打工人，她手里的确握有老板公然造假的证据。 程越安觉得导演小万和自己是一路人，颇有些理想主义，她来SG不是为了打工，是抱着实现梦想的念头来的。 他说：“你不用着急给我答复，不想配合也没有关系，如果你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随后他按灭了手机屏幕。 就算是小万最终顾及职业生涯，选择明哲保身，程越安也不会怪她。他现在从SG解约、脱离出来了，没有束缚和掣肘，但小万、郑姐她们并不是。 不过那老登想一出是一出，破绽太多，他有的是办法制裁他。 最精彩的舞台表演总是会被安排在最后，观众们需要耐心等上一段时间。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收集证据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地进行着。此外，程越安还决定要去请“大师”出山。 洛嘉solo出道，值得最好的音乐和最顶级的视觉设计，好歌这一方面他很有自信。 而要请大师来做视觉，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那样太没诚意了。起码出道歌单得先定下来，有米了才能做好饭。 于是程越安再次带洛嘉来到自己家，他打算和洛嘉定一下出道专辑放哪几首歌，自己的作品曲库向洛嘉敞开，供他慢慢挑选。 或者洛嘉有什么想法或灵感，程越安加速爆肝量身定制也可以。 进家门没多久，程越安像第一次带洛嘉回家一样给他找喝的，大白天的他还算是不出格，给洛嘉倒的是纯净水。 洛嘉刚灌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拿着水杯的手就被程越安推到一边，随后迅速地被按住后脑勺吻住。 洛嘉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和程越安接吻，脸倏然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但是程越安好像并不是突然起了什么旖旎的念头，只是单纯口渴，想让洛嘉把嘴里的水渡给他。 他也没伸舌头什么的，水在二人口腔内传递完后，程越安只是用他圆钝的单边虎牙轻轻咬了下洛嘉的下唇。 然后，亲吻的动作很干脆地停止了。 洛嘉有点不明白他什么路数，但在他犹豫要不要回吻的时候，他的身体猝不及防地悬空。 程越安把他自膝弯处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在吧台上。 然后他双手撑在洛嘉身侧，形成了一个三面包围的空间。 吧台比普通的桌子要高，洛嘉背后空空的没有倚靠，很没安全感，他只能贴着程越安的身体，默默地心跳过速。 但程越安不仅喝酒不上脸，心动也是。洛嘉明明觉得他的心跳隔着胸膛像鼓点一样，但他看起来居然很镇定。 “你……口渴吗？”洛嘉小声问。 “我不渴。”程越安很认真地直视洛嘉的眼睛。 不渴还不让我喝水？不仅如此，还要抢我嘴里的？ “……可是我有点渴。” “接吻嘛，口干舌燥很正常。” 洛嘉心想，我真的只是单纯口渴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啊！ 心里的大声吐槽到了嘴边，音量一下子减小了七八分：“那你还让不让我喝水了？” “你接着喝吧。”程越安温柔地说。 被直白的目光盯住，洛嘉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做几个假动作来迷惑对方。 他迟疑地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再一次全进了程越安嘴里。 纯净水只是在他嘴里过了一遍，湿润了他的口腔。 洛嘉简直没脾气：“请问……我是你的水杯吗？” “你是我的宝贝。” 救命啊好土好尬好想逃。洛嘉呼吸都要不畅了。 程越安还觉得自己这个谐音梗简直天才。 他看到洛嘉慌乱的模样，满意极了。 洛嘉又祭出大招——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说来你家是为了定出道歌单吗……” 事关重大，说到这个，程越安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 他熟练地把洛嘉从吧台上抱下来，牵过他的手：“来听歌。” 两人戴着刚录完广告曲的一黑一白最新款耳机，头挨着头地坐在电脑前听程越安的众多作品。 “没想到小程私藏了这么多好听的歌。” “可能就是为了等你来唱。” 假小老外刚谈上恋爱，土味情话仿佛无师自通，毫无预兆地张口就来，洛嘉尬得不行，也有点抵挡不住。 他就假装耳机封闭性太强了没听到。 然后还一个劲儿夸程越安的曲库，夸他某一首歌里的某个音效抓耳，夸他把某段金曲的采样化用得神乎其技。 洛嘉夸到最后都没词了，才发现原来夸奖别人也是需要一定天赋的，他突然就觉得程越安中文好像还蛮好的，能想出那么多夸他的句子，还每次都不重样。 夸得他口干舌燥，不过也是，刚刚洛嘉也没喝上几口水，全被程越安抢走了。 于是洛嘉戳了戳程越安的胳膊：“我又口渴了。” “你接着听歌，我去给你倒水。” “能不能给我加点冰块？” “好的。” “我想喝气泡水。” “嗯。” “我想用你杯架里那个有银渐层小猫的玻璃杯。” “OK。” 幸好洛嘉给程越安交代的任务步骤足够多，才得以把程越安支开了一会儿，这才能静下来全身心沉浸在音乐中。 程越安对待歌曲本身极为用心，但他的作品命名却极其随意。 比如：hot、Sohot、Hoooot。1sad、Asad、忧伤到马上就哭…… 音频文件按照首字母乱排一通，下一首会播到什么类型毫无征兆，洛嘉在耳机里听到了一些特别的音频。 第80章 小猫咪后悔主动 这个音频前面只有短短几秒钟的底噪。没有伴奏, 没有旋律，纯人声。 是程越安的声音。 他说—— “在这个男团歌大都极其垃圾，随随便便拉个人就能当主唱的时代里, 洛嘉真的很少见, 很珍贵。” “从音色到唱商, 都很难得。” “而且我最欣赏他的一点是, 不管拿到的是什么烂歌、口水歌, 都能唱得很细腻, 动人。”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化垃圾为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这里记下来, 等我找到合适的表达重新再录一遍。” 然后下一个音频, 洛嘉就听到程越安的语气，从怼天怼地的混不吝变得温和、认真。 他夸他是万中无一的天选大主唱，没有任何短板。 他说他是明珠蒙尘, 总有一天能够得见天日。 从来乐评人都是隔岸观火、分外清醒, 不带任何个人悲喜的, 可是程越安好走心。 洛嘉怀着微微颤抖的期待不断寻觅, 结果也没让他失望, 这样类似的音频, 程越安文件夹里有无数个。 在程越安随意又混乱的文件命名中, 洛嘉看见每一个夸自己的音频，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按照日期和序号命名了。 还标上了他的名字, Luo Jia。 洛嘉知道, 不管是什么形式的作品, 歌曲也好，短视频也好，小说也好, 当最终效果呈现在观众们面前时，他们或许只需要几分钟就能看完听完，更别提现在有许多短视频博主，一分钟就能带观众们看完一部电影或者一部剧。 但创作者背后付出的时间，要比几分钟多很多很多。 赵哥在洛嘉上节目前，特地把“死狗今天倒闭了吗”播客里提及洛嘉的部分全部剪辑到一起了，死狗老师的夸夸合集，可是有足足半个多小时啊…… 那他背后录制这些播客，光是写稿、录音，要花多少时间？ 此外还需要进行剪辑、拼接，还要用变声器处理人声，需要花时间去找每一首歌的音源，还得去构思编排，如歌曲最佳的进入时机，与人声的音量匹配。 程越安这个播客，即便他嘴上说是录着玩玩，纯用来解压的，但是他对一切声音相关的展现要求都非常高。 歌曲如此，播客亦然。 洛嘉坐在电脑前，音频在耳机中如河流般汩汩流动。 他突然就很想落泪，程越安在播客幕后付出的对他的思考和评价，欣赏和赞美，远比他感受到的要浓烈、深沉许多。 程越安回来了，按照洛嘉的要求，用银渐层小猫玻璃杯盛着气泡水，还加了冰块。 小而细密的气泡从杯底不断汇聚、上升，一如洛嘉此时的心情。 有很多情感窸窸窣窣地从他心中涌现，如同将沸未沸的水，将开未开的花。 等待着一个爆点彻底释放。 洛嘉接过程越安递过来的气泡水，咕咚咕咚地灌下去大半杯。随后砰地一声把杯子放在桌上。 动静有点大，程越安有些意外：“怎么了？歌不满意吗？我还可以再给你……” 洛嘉一把抓住程越安的胳膊，起身，极用力地将他拉向自己，贴近，用唇封住了他接下来所有要说的话。 洛嘉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程越安接吻了，但动作还是很生涩，他冲动地堵完对方的嘴，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于是他用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程越安的嘴唇。 一般这种时候，对方不应该自然而然地伸出舌头回应他吗？ 但是程越安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眼睛都没有闭上。 早知道不这么冲动了，洛嘉想。应该在小红书上面搜一点攻略、笔记学习的，不过真的会有博主出接吻方法教程吗？ 起头起了个大的，但是接下来却不知道怎么衔接，如果这样就停，也显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洛嘉心里很慌乱，刚想两眼一闭乱舔一通算了，终于等到程越安唇舌的回应。 程越安吻技比洛嘉强一点，但是强得不多，比起洛嘉这种小心翼翼想要以经验打底的风格，程越安偏向顺从自己的本心和本能。 他环住洛嘉的肩膀，伸手握住了洛嘉的侧脸，主动用鼻子亲昵地蹭了蹭洛嘉鼻尖右侧的小痣，同时，嘴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他趁洛嘉慌乱，轻松撬开他的齿列，很快就寻到洛嘉的舌头，与其稍一轻触，就死命纠缠，力度比洛嘉轻飘飘舔一下自己嘴唇要大得多。 很快洛嘉又觉得自己的舌尖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想停下来缓一会儿，但是程越安好像渐入佳境，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唇舌的交锋越发激烈，洛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程越安好像想要把自己的舌头扯出来生吞了。 吮.吸太过于用力，会发出一些听起来很情.色的水声。 两人贴得极近，耳边，这种声音更是被无限放大。洛嘉想要暂停休息，他一边觉得啧啧的水声太让他羞涩了，一边感觉亲得太久呼吸节奏乱七八糟。 作为跳舞时气息运用出色的全能爱豆，洛嘉此时阵脚全乱，简直喘不上来气。 受不了了，他不知从哪里升出来一股力气，奋力地把程越安推开了。 洛嘉也不敢看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转身拔腿就跑，想溜之大吉。 却被程越安一把制住了手臂。程越安顺势坐在人体工学椅上，连带着把洛嘉拉得重心不稳，一下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把洛嘉紧紧地环抱住，洛嘉整个后背都贴着他的胸膛，程越安从容地将下巴贴在洛嘉肩上，随后转了个角度，脸凑近洛嘉最敏感的耳畔和脖颈。 程越安先是用力向洛嘉耳廓处吹了口气，感受到怀中人一瞬的颤抖后，他又用一侧不那么锋利的虎牙轻轻磨了磨洛嘉的耳垂。 最后用最蛊惑人心的声线问：“撩完了就想跑？” 程越安已经知道洛嘉的套路了，上次在他家楼道里，洛嘉用的也是这招，主动亲自己一下马上就跑掉。 那时在楼道里，有可能会有别人看见。再加上后来去了洛嘉的家里，他妈妈也在场，老小区房间隔音差，程越安也不便发挥。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洛嘉在自己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洛嘉已经被抓住，想跑也跑不掉了。 面对程越安的提问，洛嘉不答，他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唯一比较清楚的感受是后悔，后悔自己刚刚听到音频后情不自禁亲吻程越安的行为。 因为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将他抵住了，温度在升高，硬度也在增加，存在感太强了，他完全无法忽略，心突突地跳。 洛嘉觉得自己都要熟了。但他被程越安抱到腿上紧紧锁住，感受到硬物，更是动也不敢动。 就连程越安把他T恤掀起来，把手伸进去了，他也强忍着不动，洛嘉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腹背受敌的处境。 程越安的手从他的小腹滑到侧腰，见洛嘉没有反应，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腰畔。 洛嘉终于破功，扭动了一下身体。 然后就觉得身下某个东西抵住的位置更危险了。 嘴上说说、做做心理准备和真体验到那件事的前奏，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洛嘉害怕极了，他恨不得意识脱出身体，当场解离。 程越安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被他摸得发烫。 怀里的洛嘉呼吸渐渐急促，程越安勾了勾嘴角，轻笑一声。 然后手指就探向了他胸前的点，先是轻轻摩挲，洛嘉果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程越安又反复地碾压，不仅感受到它明显的变化，洛嘉也反复地在他怀里抖了很多次。 然后他捏住，轻佻地用手指弹了一下。 收获到洛嘉更为剧烈的颤抖，以及压抑又难耐的“啊……”。 程越安现在不仅仅觉得洛嘉是亲一下叫一声的发声小玩具，更是摸一下就抖一下，被他探索出了新的玩法。 程越安的视线里，洛嘉的耳垂红到要滴血，却又听见他很小声地、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挤出一句话：“……另外一边还没有……” 说完，洛嘉终于忍不住了，他从程越安怀里转了个身，眼中都带着泪光，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向主人索求摸摸的小猫。 “你想要吗？”程越安好整以暇地问。 “我……”洛嘉脸皮薄，让他自己说出来还不如杀了他。 于是他又靠近去吻程越安，拧着脖子，姿势很别扭很难受，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但是他明显感觉到程越安这一次的吻像逢场作戏，像在敷衍，或者只是简单地回应一下他。没有刚刚那么投入、那么动情。 “为什么没有了……？”老实人豁出去了却没得到回应，洛嘉的声音都快带上哭腔了。 “你还记得出道夜那天晚上，你喝醉后干了什么吗？”程越安的语气很温柔，却没来由的让洛嘉感受到了压迫感。 洛嘉哪里记得，他那天都喝断片了。 他只能诚实地摇摇头。 程越安突然又靠近他的耳朵，低声地、用半气音说道：“你那天，也是这么摸我的。” 我喝醉酒以后这么狂野的吗？洛嘉很诧异，同时整个人羞耻到缩成一团。 “今天这些，是惩罚。”程越安强行把洛嘉抻开，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那接下来还会有更严厉的惩罚吗？ 洛嘉害怕归害怕，但毕竟刚才他是自愿去吻程越安的，到现在为止发生的这一切，导火索都是他自己。 他只能受着，他无话可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85 第81章 身体反应更诚实 洛嘉打算不管程越安有什么过激行为, 他就闭着眼睛，引颈就戮。 胸前被冷落的另一边被好好对待了，洛嘉很羞耻, 却不禁满足地仰了仰头。 虽然心里觉得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但他的身体已经不想要更刺激的了, 现在已经很够了。 当爱豆多年, 工作上很多时候, 比如跳舞，到最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身体反应远比大脑反应要快, 现在也是如此。于是他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彻底转了个身，让自己的前胸脱离了对方的掌控。 他紧紧地抱住程越安，两人的胸膛此时一丝缝隙也无。 程越安的手自然也无法再在他胸前作乱了。 只不过某个敏感部位贴得更紧了, 不过也没关系, 程越安只要不硬来, 暂时还是没机会更深入的。 以洛嘉对自己对象的了解, 他觉得程越安不是会强迫他的。 果然如他所料, 程越安隔着他的衣服, 顺了顺他的背。 语气轻松又有点安抚意味：“惩罚结束了。” 洛嘉松了口气, 但没过多久又在思考了。难道是自己的吸引力不行，不可能啊, 程越安的生理反应比他的行为要诚实。 其实, 程越安自从参加了PJ Light节目假装选手, 后期又当导师之后，再也不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愣头青了，漫长的赛制磨练了他的心性。他的忍耐力、耐心程度, 都提升了不止一个level。 而且他对于这件事，也有自己的仪式感和坚持。 洛嘉还在不知死活地再次确认：“真的不做吗？” “不做，还不是时候。” 某处的温度渐渐下降了，也不再硌着洛嘉了。两个人都渐渐冷静下来，空气中暧昧危险的气息逐渐淡去。 “为什么呢？”洛嘉鼓起勇气问。 “我怕我们一旦做了，接下来一个月，谁也别想出这个门了。” “到时候你出道的事怎么办？我怕你跳不了舞，还要拍mv呢。” 程越安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他知道自己有一些自控力，但真的不多。 而纯情处男一旦开荤是非常可怕的。 这样的纯情处男，安家中甚至有两位。这两位还都是经过节目高强度特训的，体力精力双高人群。 洛嘉点了点头，觉得程越安说的充满了道理。 但是下一秒程越安又跑偏了：“你要不尽快搬到我家来吧。” 洛嘉听不懂了，心想：你不是说怕我们两个谁也出不了这个门吗？那我要是搬过来了，我天天在你面前晃，这不是另外给你设置障碍，考验你的忍耐力吗？ 洛嘉这些吐槽都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这样想显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自恋，毕竟当现役爱豆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被粉丝用什么“魅魔”、“天生媚骨”、“万人迷”之类的标签形容过，最多在《镜中我》里演一下心魔，可那也是舞台概念需要。他本人一直都是清纯系来着。 洛嘉只是用一种比较不解的眼神看向程越安。 安家何其默契，程越安当然知道洛嘉的疑问是什么。 他很坦率地说：“如果不能天天早晨起来就见到你的话，那我就会很想你。” 他们在PJ Light里做室友的时候，可是一天24小时都恨不得待在一起啊。 程越安又说：“所以咱们可以这样，你住主卧，我住客卧，互不打扰，不要睡在一张床上，更不能一起洗澡。” 主卧是套间，有自带的卫生间和淋浴间，还有浴缸。 我也不会有机会和你一起洗澡的啊。除非我疯了，洛嘉想。 “还有亲我之前最好问一下我的意见，因为我不确定当时的状态能不能控制得住我自己。” 接吻前要打报告，洛嘉无语地干笑，好新奇的恋爱方式，好特别的相处方法。 “唉，我家里要是有上下铺就好了，我觉得这样比较适合咱俩现在这个状态。” “那你睡上铺吗？”洛嘉冷不丁问道。 程越安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回忆起自己刚和洛嘉认识没多久，刚入住江心岛宿舍的当天晚上，连个上铺都下不来的尴尬场面。 “算了，还是不要睡上下铺了，咱们分房睡，就这么决定了，宝贝，你明天就回去收拾行李搬过来吧。” “需要这么着急吗？”洛嘉眯了眯眼睛。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因为咱们光顾着亲嘴了，出道专辑的歌还没选呢。” 这句倒是说得没错。 “在专辑筹备期间，艺人和制作人需要密切的沟通，而且咱们要赶在死狗那个新男团出道前出道，所以时间非常紧迫，能快则快。” 洛嘉若有所思，一边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一边又觉得程越安好像在蒙自己。 “咱们一定要尽快定下来出道专的歌单，因为我要带着这些计划、资料去请大师来给你做出道专辑的视觉设计。” 说到这个，洛嘉就完全没有疑心了。那可是大师啊！圈子里谁人不识大师的名号。 他的事业脑噌得一下就上头了：“我刚刚听到的两首不错，有点纠结，到底选哪首做主打。” “哪两首？我来听听。” *** 程家兄妹俩最近都很忙，焦头烂额。 程越安刚组建工作室，而且规模一开始还没那么大，因此没有专业HR团队帮他招人，他自己对工作上的事又挑剔，于是事无巨细，暂时还处于什么都要亲自把控的阶段。 好像回到了他二十岁不到那会儿的独立音乐人时期，只不过现在需要做的事更多、更复杂，接触的人也更多了。 更不要说他还要去请大师，这位更是重量级，需要格外用心准备和对待。 而程玥心刚刚忙完考试周，她虽然平时主要在忙追星，但她的专业是她喜欢的视觉传达设计，学喜欢的东西，而且还能反哺到她追星的事业上，两全其美，因此学业方面她也很上心。 总算把该提交的设计都提交了，期末考试也全考完了，程玥心原本以为自己放暑假能休息一段时间，追追线下，拍拍图，全身心投入到追星中。 结果，学院的消息通知群里，辅导员发了一条新公告。 亲爱的各位同学： 大学三年级的暑假是人生中极为关键的时期。为进一步促进理论知识与实践相结合，提升大家的专业实践能力与社会适应力，为未来就业创业打下坚实基础，学院要求所有同学参加暑期实习，时间不少于一个月。 实习结束后，必须拿到有实习单位盖章的实习证明。 并于下学期开学第一周，把盖章的证明交给班长统一汇总给我。 这是硬性要求，会记入档案，请大家务必完成。希望同学们积极踊跃参与实习，抓紧时间投简历。 另外，实习期间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祝大家实习顺利！ 程玥心看着这条通知，握着手机，眼前一黑。她觉得回国上学有利有弊，追星追线下确实方便，但学校有许多不通人性的、死板无用的要求，这一点就很不好。 自己家里要是开厂的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无痛拥有实习证明了。 程玥心小脑瓜一转，突然想到，虽然家里没有家族企业，但是程越安最近不是出来单干了吗？这下问题迎刃而解了。 她飞速打字： “哥，你的工作室能给我开实习证明吗？” 程越安忙得脚不沾地，备注为“程玥心立大功”的妹妹发来的消息，优先级在他这里比较低，他一直到晚上才有空看。 他看着程玥心用的Zoey侧颜头像，又看了看自己的微信头像，想起了她给自己和洛嘉拍的那些转发量巨大的照片。 又退出去点进微博，看了看程玥心的追星号，粉丝数量还挺多，评论区也活跃。 他心里有了一个主意，程玥心网速快，网感好，还会摄影，追星号也搞得风生水起的。这不就是现成的新媒体运营？ “程玥心，你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隔天程玥心就被捉去程越安的工作室报道了。 洛嘉也终于见到了几乎是一手促成安家CP的C_Heart太太本人，他在心里不断感叹命运的奇妙，没想到这位摄影大佬居然是程越安的妹妹。 洛嘉觉得程玥心和程越安像又不像。 长相虽然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但确实看着没有太多相似点。兄妹俩的五官都是偏立体的浓颜，但程玥心偏柔美，亚洲感更强，不像程越安看起来那么有冲击力。 程玥心个子也很高，她穿着平底鞋，洛嘉都觉得她快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洛嘉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洛嘉。” “嫂子你好美啊！”程玥心秒变星星眼，赞美脱口而出。 她不是第一次见洛嘉本人，但是这么近距离地看确实是第一次。她算是明白程越安到底为什么被迷得这么神魂颠倒、七荤八素，反向把公司都给炒了。 洛嘉愣了愣，觉得妹妹看着乖乖巧巧的，怎么说话风格也这么……直接。 程越安说：“在工作室不要乱叫，要喊嘉哥。” 洛嘉打圆场，也夸程玥心漂亮，夸她如果在女团出道绝对是门面担当。 程越安嘲道：“她可不行，她唱歌没有一个音在调上，你听了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离谱’。” 程玥心懒得理他，只和自己的嫂子说话。 她是多年的追星女孩，她可以从男团的歌、舞蹈聊到mv、团综、签售，甚至许多洛嘉不知道的别的男团八卦她全知道。 而且她网速极快，梗也多，中文水平好到看不出是在国外长大的混血小孩，性格又活泼，抓着洛嘉叭叭叭一直说。 程越安知道程玥心话多，当然他自己话也不少，但他从来没有觉得程玥心话这么多过，听着莫名其妙地觉得心里有点烦。 “你是只打算在我这实习一天就走吗？” “什么意思啊。”程玥心问。 “你所有的话要在今天说完吗？还是说你的嘴是借来的，急着还？”程越安一到喷人的时候，中文水平就急速上升。 “我跟我嫂子，哎不是，我和嘉哥聊天，你怎么意见这么多？你是不是嫉妒我跟人家共同话题多啊？”程玥心不甘示弱。 我和洛嘉的共同话题也很多好吗？程越安嗤笑一声。 开玩笑，自己和洛嘉的共同话题多到光是聊歌就能聊三天三夜。 但是显然在这个场合下，聊歌就等于在聊工作，难免严肃刻板，但是程玥心那是实打实地在和洛嘉聊八卦。聊起八卦，谁不精神，谁不开心啊？ 想到这里，程越安忍无可忍，说：“你现在去整理一下资料，研究几个歌手的官方账号的风格，发的物料都有什么类型。今天下班的时候给我。” 程玥心想，哦哟，当老板了了不起了是吧。 这些工作内容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她原本可以把所有的歌手官号分析集中在一个PDF里，按照程越安的要求，下班的时候发给他。 但她故意分成了好几个PDF，还发在工作室的大群里。中午饭点前发一个，下午茶时间又发一个，临近下班时间也发一个。并且每发一次文件，就带上一个表情包阴阳程越安的小学生行为。 她发的是打工人常用来自我调侃的表情包：很内向，在工位也不敢工作。 洛嘉觉得程越安这个妹妹简直太有意思了，属于是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但工作一点没少做。 而且，表情包里的老实巴交大嘴猫极其戳洛嘉笑点，他看到的时候笑得抖了半天。 第82章 小程太阳小猫咪 程越安终于等到大师的档期了, 虽然只是见面。 和大师约定见面的地点是个酒店的包间，程越安知道大师这样功成名就的巨佬，第一次见肯定不会直接让他去自己的工作室。 大师是很谨慎的, 因为她听说过一个新闻, 过激毒唯粉丝企图为自家爱豆讨回公道, 情绪激动跑去爱豆所属公司纵火, 造成很多无辜牛马伤亡。 做创意行业, 收获的喜欢和爱意会很多, 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的时候人一个想不开, 爱和恨的临界点就会被颠覆, 可谓一念成魔。合作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大师没必要向外部暴露自己的“老巢”所在详细地址。 谈合作，在程越安的认知里, 应该是少不了酒局的, 别的不说, 喝酒这块他对自己简直不要太有自信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天选谈合作圣体。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大师之所以是大师, 不仅仅只是业务能力异于常人, 行事风格也出乎意料。 他刚推开包间的门就被上了一课，大师坐在落地窗前, 长桌后, 桌上的流水青石造景水声潺潺, 还散发着悠悠的雾气。 大师面前各式各样、形状各异的杯子一字排开，颇有气势。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 但那不是酒, 也不是茶，是奶茶。 什么大众网红爆款、小众精品牌子都有，程越安虽然是个垃圾食品爱好者，但是他不怎么喝奶茶，因为不爱喝甜的。 大师起身和他握手，招呼他坐下，说：“程老师随便挑个喝的吧。” “大师有推荐吗？”程越安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张口就是个人喜好要求，“我不太喜欢甜度过高的。” “这样啊。”大师微笑，“那我给你推荐这个，霸王x姬。” 程越安的视线在奶茶标签上逡巡，他看到“伯牙绝弦”这个成语。 他虽然对中文流行梗、网络黑话不太懂，但得益于父母从小对他的中文教育，常用成语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高山流水遇知音嘛。 伯牙与钟子期之间因音乐而相知，又因生死而绝弦。多么动人的故事，他从小就对这个典故印象深刻，前半段剧情放到现在也很应景，说的不就是自己和洛嘉？ 程越安欣然选择了伯牙绝弦。 奶茶确实入口不甜，茶味比较重，冰冰凉凉的刚好能解解暑气。 但是他压根不知道，下午5点，一杯600ml的伯牙绝弦，威力到底有多强。 那哪里是伯牙绝弦，根本就是伯牙绝眠。 程越安当天晚上睁眼到凌晨四点才睡着。 他第二次见大师的时候就长记性了，没选伯牙绝弦了，选的是万里木兰，因为程越安小时候背过《木兰诗》，他觉得诗里的主角“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的忙碌画面就和现在的自己为洛嘉出道而到处奔走一样，应景，贴切。 然后他当晚又睁眼到了凌晨四点，他悔不当初，怎么没有人告诉他，原来万里木兰喝了之后，晚上就算走一万里也睡不着啊。 他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甚至在想，这难道是大师对他的考验？ 考验他的意志力，考验他送洛嘉出道的决心。 随着摄入的奶茶越来越多，程越安和大师聊得也越来越深入，大师后来甚至允许程越安来她的工作室详谈细节。她看起来对程越安的构想，还有对程、洛二人一起选的出道曲都很感兴趣。 大师终于答应要出山了。 连着一周多凌晨四点睡的作息，也终于摧毁了程越安的睡眠。 洛嘉看着程越安脸上的两个大黑眼圈，让他赶紧去医院挂个睡眠门诊的号拿点药调作息。 说来也巧，程越安作息混乱的这段时间，刚好在他提出要分房睡之后，换做以前形影不离的时候，洛嘉可能早就知道他天天把夜熬穿，早就出言制止了。 洛嘉还有点自责，他觉得身为伴侣，应该更细心一点的。 但程越安觉得奶茶的那点咖啡因根本不算什么，他才22岁，体力、精力还有新陈代谢速度都处于人生的巅峰期。 “没关系，我代谢得很快的。” “你不睡觉死得也很快的。” 洛嘉很严肃地说：“你死了，我怎么办？孤独终老吗？” 放完狠话之后，洛嘉态度软了下来，温和地说：“工作比不上睡个好觉重要，你之前不也是这样劝我的吗？” “而且，你睡好觉之后，才有精力去面对白天那么多事情呀。” 程越安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因为程越安刚听第一句，以为洛嘉这个事业脑会说“你死了，我出道的事怎么办”。但是洛嘉却说程越安要是死了他会孤独终老。 程越安当时就心里一暖，太好了，洛嘉想和我相伴到老。 于是他很听劝的，在密密麻麻的日程中抽空去了趟市里最好的精神卫生中心睡眠门诊。 这个医院很传奇，位于直陡北路006号，不仅精神科室在全国排名前列，在本市长大的小孩中也颇有威名。因为小朋友吵架，互相攻击的时候经常会说：你不会是从直陡北路006号跑出来的吧？ 主任医师听说过程越安的名号，他的患者中不乏名人明星，现代人压力都大，谁出现在自己的诊室里，都不会让医生觉得奇怪。 主任医师问程越安：“最近有没有很让你兴奋的事情发生？” 他说：“太多了，你问哪一件？” 医生无奈追问他具体是什么事。 程越安嘴角上扬到飞起：“我谈恋爱了。” 医生又不是粉丝，医生才不关心他谈没谈恋爱。医生只是例行公事想了解下，这位程姓患者有没有体现出轻度狂躁症的征兆。 问诊、抽血，排除了器官、身体各项指标的异常后，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只是短期的睡眠紊乱，在医生看来很乐观，不用担心。于是他给程越安开了一周的短期助入睡的安眠药。 程越安是大明星，而且他前一阵子跟SG闹得那么大，这段时间大众对他的关注度又往上窜了一窜，月饼们也很关心他接下来的动向。 有人拍到程越安去精神科医院了，这可是个大新闻。月饼们又开始狂骂SG，SG的官号又被月饼们攻占了。 【狗公司不做人！把我们家那么开朗的一个小程都给整抑郁了！！】 【我家狗儿这个惨啊，上个节目皮都掉了几层……】 【幸好我们小程已经从SG脱离出来了，不然的话今天进精神科医院，明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SG有没有给程越安赔偿精神损失费啊？】 【支持程越安维权！】 【幸好小程已经和SG解约了，以后再也不用吃公司的苦了。】 【小程啊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和死狗有任何瓜葛了好吗？好的。】 …… 程越安拿个药的功夫，突然发现自己上热搜第一了。 他其实觉得看精神科没什么，毕竟他又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只是奶茶喝多了睡不着觉而已。 但是粉丝们心疼他，觉得他简直太惨了，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去精神科了。 连程越安看到铺天盖地的讨论，都觉得自己有点惨惨的。 但现在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突然天降的热搜，他得好好利用。 于是他在工作群里@营销团队负责人，又指挥程玥心和负责人打配合，让他们赶紧发物料，吸SG的血，不要浪费了从天而降的热度。 程玥心：“大哥你工作室名字都还没想出来呢，咱们官号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之前洛嘉相关的出道消息都是拿他个人号发的，程越安这阵子忙着招兵买马，这种面子上的东西确实没能顾得上，而且他和洛嘉两个人的工作室意义重大，他想起一个最好的名字。 但他一直没想出来，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 “等着，我马上回来想。” 程越安有问过洛嘉的意见，问他今后开工作室了最想要的是什么，起名字可以从想要的事物上找找灵感。 洛嘉说他最想要双休。 程越安差点给工作室起名叫Week Off。 但是他觉得毕竟是自己和洛嘉的工作室，名字不能和他俩表面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越安回来了，紧急召集大家开起名会议。洛嘉觉得Week Off这个名字还挺好的，说：“假期？很好啊，平时工作生活中也需要片刻喘息。” “我希望今后我们的歌也能给大家这种感觉。” “想法挺好的，但是你接下来不能喘息。”程越安说。 “对了，在床上除外。” 工作室老板语出惊人，会上所有人一愣。 程玥心觉得自己哥哥胆大妄为，独立单干后更嚣张了，竟敢公然和嫂子调情。 我们只是你俩play的一环、围观你们伟大爱情的npc是吧。 洛嘉虽然也被创到了，但依据他丰富的被创经验来看，觉得在这种场合，程越安可能本意并不是搞黄色。 果然程越安问：“你们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我的意思是洛嘉接下来除了睡觉以外的时间，工作都很繁忙啊。” 大家看着年轻英俊的老板松了口气，吓死了，他们还以为老板很下头，很低俗。 原来只是中文不太行啊，哈哈。 讨论到后来，工作室最终拥有了一个体面的名字：Solkatt。 字面意思是太阳猫，引申义为“追光者”。 程越安一看到这个词，脑海中就浮现出小猫被水晶或钻石折射出的光斑吸引，跑跑跳跳地追逐光影的画面。 这不就是洛嘉本人吗。真是绝世好名字。 和程越安参与制作的Project Light主题曲《追光》甚至也不谋而合。虽然这个倒霉节目到最后一言难尽，但好歹参加这个节目才让自己和洛嘉认识、相恋。在程越安眼里PJ Light也不算一无是处吧。 洛嘉人生中的极夜已经过去了，他此后的路上只会有纷纷扬扬的花瓣和璀璨到炫目的光。 这场定下工作室名字的意义非凡的会议，还诞生了一句工作室专属黑话。“喘息”成了他们工作室的一个梗。 后来，一有员工要请假就会在请假理由里面写道“最近太累了，我需要喘息一下”、“我下周要喘息，工作安排请联系xx。”。 程越安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和洛嘉一起回到家后，他想起今天发生的诸多事情，心里动了动。 他今晚不想孤独地一个人睡客卧了。 他装作之前说过的话都不存在的模样，跟着洛嘉进了主卧。 “晚安宝贝。”程越安作势要躺。 洛嘉：“我好像记得有人说一定要和我分房睡来着。” 程越安的动作只迟疑了一秒钟都不到，借口来得飞快：“唉那天是我太着急了，都没细想。” “宝贝，是我考虑不周。你愿意和我一起睡觉吗？” 这什么问题啊！他知不知道在中文里“睡觉”除了字面意思还有别的引申义啊？ 程越安看起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洛嘉现在很了解程越安了。这个假小老外坏得很，洛嘉怀疑对方有的时候是战术性假装自己中文不好。 他觉得不能这么快就遂了程越安的意，毕竟这段时间自己也被他搞得面红耳赤好几次。 洛嘉和程越安僵持在主卧大床前，洛嘉突然想到程玥心总是发的那个“很内向，在工位也不敢工作”的表情包。 于是他说：“很内向，在床上也不敢睡觉。” 程越安张口就来：“我今天不是去看医生吗？” “所以呢？” “医生跟我说，我需要给大脑建立一个认知，在床上只能干两件事。” “是什么？” “睡觉和xing生活。” 洛嘉愣住。 程越安继续说：“你说你很内向，在床上也不敢睡觉。那你敢不敢做xing……” 洛嘉连忙打断程越安施法：“内向的我哪一件都不敢做。” 程越安被他逗笑了，笑得巨大声。 洛嘉宁愿自己被程越安嘲笑，也不想让他想起来xing生活这事儿并且付诸实践。 毕竟自己只是口嗨一句，怼程越安那么一小下，嘴上过个嘴瘾就算了，但程越安有事他是真干啊！ 他连SG都敢开了，他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虽然程越安说着怕两个人干起来一个月出不了门，所以最好还是要分房睡，但就在刚才，洛嘉已经见识到他变脸的速度了，程越安别的不说，在这种小事上属实不太靠谱，自己提的建议说推翻就推翻了，保险起见，还是杜绝一切可能性吧。 洛嘉坚决要分房睡。 程越安在洛嘉面前卖惨，借题发挥。 程越安：“我好惨啊，工作上压力大，回家还要看对象脸色，连睡一张床都不肯……” 洛嘉打断他的吟唱：“停停停，医生怎么说？” 程越安一定要把自己睡不着觉说得很严重，这样才能够得到洛嘉的准许，和他一起睡觉。 程越安说：“我接下来得靠安眠药睡觉了。” “什么药？给我看看。” 洛嘉接过程越安递的药盒一看，是思诺思。 这药洛嘉以前也吃过，短期内轻度睡眠紊乱，医生应该都给开的是这个药。 想起自己以前因为恶评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经历，洛嘉又心软了。 其实程越安主卧的床很大，两个人睡得开一点，只要不主动越界，应该不会互相干扰的。 洛嘉对程越安发号施令：“你再去拿一床被子来吧。” 程越安欢天喜地去衣柜拿被子了。 洛嘉趁他转身，迅速把药盒打开，剥出一颗药来。 药入口和以前一样，苦得洛嘉眉头紧皱。 程越安把被子扔到床上，洛嘉靠近他，问：“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程越安喜出望外：“晚安吻吗？当然可以。” 程越安满心满眼都是洛嘉好心疼我，要亲我表达安慰，完全忽略了洛嘉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口齿有点不太清楚。 洛嘉主动吻上他的唇。 并伴随着一阵苦味。 程越安不知道洛嘉在舌下藏了什么，但他不怕苦，勾着洛嘉的舌头反复舔.舐。 唇舌的推拉之间，洛嘉不小心把药吞下去了。 这药对洛嘉来说，一直跟蒙汗药差不多效果，没多久他就站不稳了。 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眼前是程越安似笑非笑的表情。 完蛋了。洛嘉想。 第83章 SG真要倒闭了吗 洛嘉和程越安身体交叠, 大汗淋漓。 洛嘉想动也动不了，想出声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当他放弃挣扎乖乖缴械之时，他在迷幻又旖旎的梦境中陡然惊醒。 大脑突然自动开机了, 但头还是晕晕的。 洛嘉很久不吃安眠药了, 突然吃一整颗, 剂量有点过大, 副作用令他依旧昏昏沉沉, 眼皮沉重。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自己的身畔。 空的。 洛嘉抬起手看运动手环上的时间, 9点零8分。 但昨晚事发突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几点入睡的。 于是他打开手环上的睡眠记录, 看见深度睡眠高达39%的数字沉思。 成年人的深睡眠能达到25%就已经算优质睡眠了, 39%是什么概念？半夜家里进贼了把全家偷得家徒四壁，把程越安都绑走了只剩他一个人，他都察觉不了。 洛嘉动了动四肢, 扭了扭腰, 又用心感受了身体某个部位……不疼。还好, 程老师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水煎他。 洛嘉拿起点亮手机屏幕, 几条来自程越安的消息。 “宝贝, 你昨晚睡得好沉啊。” 洛嘉无言, 心想你还好意思说？ 当看到下一条时, 他又面红耳赤了。 “我偷偷亲你，你感受到了吗？” 洛嘉把自己做梦梦见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 全部都归咎于程越安偷亲他。 大早上的本来就会有生理反应, 这下好了, 脸上的温度更下不去了。 洛嘉刚打算去用冷水洗个脸降温，程越安突然一个电话过来。 “宝贝早啊。” “……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吧……” “休息好了的话，现在出发来工作室吧, 大师来了，咱们今天一起聊聊出道宣传pv、专辑mv拍摄的事。” 洛嘉瞬间精神了。 会上，程越安给大家展示了自己和洛嘉讨论出的solo出道专辑构想。 专辑核心概念叫“去野”，一语双关，单纯的字面意思是“去野外”。 更深层的表达是在枯燥乏味、平淡如水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一个突破口，去闹，去玩，去野。 程越安说：“所以，我希望美术、视觉表现上展现很多大自然本真的东西，比如大海、雨林、溶洞……” 大家点了点头，这个要求还可以吧，不算出格。 结果程越安下一句说道：“但是刚刚那些景观都比较常规，我希望咱们取景能更丰富、更有震撼的感觉。” “比如加上雪山，或者火山。” 时间都快到8月了，现在地球上还留有雪线的雪山，少说海拔也得4000米以上，专业搞户外的都不一定登得上去…… 程玥心吐槽起来毫不留情：“你怎么不说你要上天？” “我就是要看洛嘉一飞冲天。”程越安对词语的理解好像又出了点差错。 “雪山的话……”洛嘉明白了程越安的思路：“你是不是想和《皈路》形成呼应？” 程越安笑了笑：“还是洛嘉懂我。” 洛嘉又问：“那火山你是怎么想的？” “举个例子，为了成双成对，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忽略。”程越安说。 洛嘉对他的每一个想法都认真考虑，耐心回应：“火山我觉得实现难度有点大，想要呈现出火山最震撼的画面，最好是拍到日出。” 洛嘉解释道：“但这就意味着咱们一行人，半夜就得出发，而且火山大多山路陡峭，路况又不好，咱们人多，还得运输拍摄器材，太危险了。” 程玥心说：“是啊，而且火山灰很大的，到时候嘉哥脸上、嘴里全是火山灰，灰头土脸，美貌都被遮盖了，会很狼狈的。” 洛嘉倒是不怕这个，他主要担心大家的安全，毕竟在火山上为了出片而坠崖身亡的人，每年都有。 程越安被说服了。人身安全重要，而且日子又不是洛嘉出道完了就不过了，之后他们还会有很多个春秋冬夏要一起度过。 他还要给洛嘉写很多很多的歌。 大师一直听各方发言，接收信息。默默聆听许久的她此时发话道：“了解，程老师再给大家公放一下主打吧，我也正好再感受感受氛围。” 主打曲叫《未来会来》，主旋律由真实的钢琴音色撑起，节奏自由又带有呼吸感，营造出一种未知的开放性，暗示歌者需要自行探索未开拓的空白。 洛嘉的演绎像来自天地间冥冥的指引，如同吹过旷野的风，他不再像踏入未知世界的旅人一般慌张无措。 这一次，他无比坚定，从容不迫。 演唱风格依旧，通过细微的和声变化和音色叠加传递《未来会来》中逐渐攀升的情绪。 看似孤独却满怀希望，风拂过，海浪翻卷，原野中，万千绿草舞动。 洛嘉虽然要独自站上舞台了，身边不再有队友陪伴，但是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未知的一切，他的身边会有程越安，还会有Solkatt的大家。 主打曲播完，大师轻轻地吸了口气，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集齐了雨林、溶洞、大海、悬崖……自然景观很丰富，和《未来会来》的氛围很搭。” 那是一片位于太平洋西岸的群岛。 “群岛的位置离我们很近，还是落地签，可行性非常强。”大师补充道。 “小程老师，你不用着急了。”洛嘉笑着看向程越安的眼睛说，“这一切的安排都好完美。” 程越安揽了揽洛嘉的肩：“真的很完美。” 大师的灵感突然如同泉涌，她立马翻开速写本，开始手绘自己大脑中想要的每个分镜。 洛嘉问自己可不可以围观。大师欣然同意。 程越安觉得自己同为制作人，虽然与大师方向不同，但他既然把大师请来了，就会信任大师，会把视觉方面的一切交给她放手去做。 制作人的本质是创作者，他如今拥有了绝对的决策权，他不想让大师戴着镣铐跳舞。 他也想让洛嘉自由地参与其中，由内而外、全身心地感受到“去野”的感觉。洛嘉作为一切的主角，不用程越安说什么他都会比任何人都关心《未来会来》的呈现。 洛嘉与大师有来有回地探讨了很久，他终于要拥有顶级视觉表现，甚至有电影感的MV了，换作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这一切都像梦境一样，美好虚幻得不真实。 但他看着大师的草稿，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小截梦想的衣角，一切近在眼前，马上就要实现了。 Solkatt聚集了许多像程越安、洛嘉一样的理想主义者，不仅仅是对这个行业充满热爱，也对呈现出好的作品满怀着热情，跃跃欲试。 工作室每一个成员一想到刚上班没多久，就要去风景如画的海岛上出差了。去美丽的地方，做喜欢的事，这和公费旅行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心里都充盈着兴奋和期待。 程越安和洛嘉在家里为即将到来的拍摄收拾行李，他正拿着手机看备忘录，猛然得知了一个令他爽得头皮发麻的消息。 SG的老板被指控通过人为操纵投票结果，欺骗观众、广告商和参赛练习生。线上的观众通过付费短信投票，但结果被他内定，导致部分原本可以晋级或出道的练习生被淘汰、落选。 因为受害者众多，涉及的影响又广泛，所以这个案件被检察院审查起诉，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 观众投票的费用、赞助商的广告投资等，皆因他一手遮天做假票而遭受损失。法院认定其行为构成欺诈。 最终判决的结果是，SG老板欺诈、收受贿赂等罪名成立，数罪并罚，喜提一副专属银手铐。 程越安猜这不仅是自己的功劳，导演小万也功不可没，她应该最终还是选择了揭露黑暗，勇敢地成为了正义的伙伴。导师团的各位估计也配合提供了证据。 不管过程如何，总之恶人有恶报，老登进去了就好。 老登也终于喜提了他职业生涯中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热搜，并且霸榜一天。 一顺溜的热搜甚至能看到这件事完整的来龙去脉，不用吃瓜都能看得明白。 #SG总裁被传唤# #SG总裁欺诈、受贿证据确凿# #SG总裁入狱# #SG今天真要倒闭了# 蓝底白字的通告下，高赞第一条：【你说你惹他干嘛.jpg】 【小老外不懂国人的中庸之道，下手就是狠啊。】 【洛嘉毒唯粉头战斗力太强了，恐怖如斯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惹谁都不要惹洛嘉毒唯……】 【但凡那老登不搞那么多事，他都能靠安家两个人养老了，不知道咋想的。】 【也不一定吧，程越安看着就不是会一直老实待同一个公司的，没准哪天就跑路了。】 【重点是老登要是不搞那些鸟事儿，他也不至于进去吧。】 【现在也不赖，国家给他养老。[狗头]】 【伤敌一千，把自己干进去了……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人上年纪了就容易倚老卖老，以为自己全宇宙最懂行。别问，问就是我领导也是这样的。】 程越安看到新闻非常高兴，高兴到拿出他珍藏许久的电音蝌蚪，激情演绎了一首好日子。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喜，发微博说：“趁这个好日子给电音蝌蚪开开光。” 并附上了自己用电音蝌蚪演奏《好日子》的视频。 评论区有人在夸他，连阴阳前司老板都这么别出心裁。 还有月饼惊恐地说小程你在拿你的绝对音感做什么？ SG这种规模的公司倒也不至于总裁入狱就树倒猢狲散。老板进去了，郑霈由偶像事业部负责人升级为执行总裁，暂时代理SG的一切事务。 原本董事会想要让导演小万接替郑霈的职务，但被她婉拒了。因为她还是想在一线发光发热，做自己最喜欢的创意。对于人员管理、决策方面的事，她实在是头大。 闻叙接任了偶像事业部负责人一职，他本就是爱豆出身，对偶像行业有着最深的了解，他又是逻辑严密、头脑清醒的人，不得不说很适合干这个。 这些都是程越安布在SG的眼线传递给他的内部消息，他在SG待了那么久也不是白干的。 程越安给郑霈打了个电话，紧急撤回之前和郑霈谈投资的口头约定。 即使口头约定是不具有法律效益的，当时也没有人录音。 但程越安吃过类似的亏，不想再吃第二次了。 郑姐当SG总裁了，他为她由衷地高兴，但是坐到这种高位，且事发突然，郑霈和SG的利益很难外分得清楚，很容易造成一些灰色地带或者利益冲突。 程越安不想让自己和洛嘉Solkatt工作室的未来存在任何潜在的危险。 毕竟他想要和洛嘉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第84章 洛嘉愿望全实现 洛嘉在出发去群岛拍mv前抽空回了趟家。 饭桌上全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洛嘉却没什么心思细细品味。 他有件事想和关小月坦白，但又怕妈妈一时接受不了。 但这事早晚都要说的，他想在自己出道前, 把所有能完成的事情都给了了。 他的手攥着筷子, 紧了又紧, 最终强行平静地说：“妈, 我想……我好像找到要共度余生的人了。” “是小程吧。”关小月语气淡然, 夹菜的动作都没有丝毫被影响到。 “妈你怎么知道？” “妈妈一早就知道了。”关小月放下筷子, 看向洛嘉的眼睛，“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小程来咱家店里, 我让他去换照片墙上的照片？” “记得。” “他走之后我就发现, 换下来的照片里面少了一张。” 关小月爱干净，又闲不住，她从来不会让挂着自己儿子的照片墙上落灰, 每隔几天就要掸一掸灰, 精心擦拭。 照片墙上的每一张照片是什么内容, 她都再熟悉不过, 换下来的照片她更不可能丢掉, 还是会放在相册里收纳好。少了一张她很快就发现了。 而且自从程越安来过之后, 来小家糖水铺打卡的粉丝, 除了C妹还有很多月饼。 她们会围着照片墙拍照，因为程越安写了一张便利贴贴在上面, 他祝洛嘉天天开心, 实现梦想, 还留下了自己的签名。 洛嘉突然明白了，程越安家里电视柜上那个相框，里面那张自己练习生时期的生活照到底是哪里找来的。 洛嘉眼眶有点热热的, 他的嗓音反倒干涸了：“妈……对不起……” 洛嘉觉得作为独子，妈妈会想看自己未来和所有人一样，找到人生伴侣，然后养育后代，过上平静、简单、幸福的生活。 但关小月比洛嘉想得开：“嘉嘉，从你做爱豆那天起，我就觉得你的未来不会和普通人一样。” “你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道路，注定不会和别人一样结婚生子。我心里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关小月平和地说。 “知道你和小程在一起，我最开始还是会有点接受不了，但是我早就说服我自己了。” “而且妈妈不都应该永远站在孩子这一方吗？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关小月冲洛嘉笑笑。 “谢谢妈妈……”洛嘉的眼泪直接落在碗里。 “哎呀别哭呀嘉嘉，你从小到大我都没让你吃过眼泪拌饭，怎么现在反倒吃上了……” “我还没有吃……” ＊＊＊ “去野”专辑概念预告拍摄的第一个取景地，是一片波光荡漾的河滩，近岸边的水里生长着茂盛的树木，还有不少水生植物，自河底扎根，将枝干、叶片伸展至水面，郁郁葱葱。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正好，是极佳的自然光。 洛嘉自浅滩上的小船中醒来，怔怔地望着头顶，绿叶的背面倒映着粼粼的湖光，他又看了看四周，随后有些迟疑地从船中起身，短暂地适应环境后，他踏进浅滩，坚定地跑向镜头所在的方向—— 第一段pv呈现出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剧情。 大师先是用第一视角交代了洛嘉所处的环境，用梦幻的光与影营造出吸引人的氛围，随后第三视角铺开专辑核心概念，同时也是洛嘉想要表达的想法。 之后他们还会拍摄很多个类似的片段，取景会不一样，洛嘉可能会在遍布繁星的苍穹之下醒来，也可能在绚烂瑰丽的落日海边醒来。 但不论重来千百次，身在何地，什么处境，什么角色，他都会向镜头走去，选择同一个答案。 镜头外的视角是谁呢？洛嘉刚醒过来就奋不顾身奔向的人是谁呢？大师在这里留白，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同的答案，洛嘉觉得是爱着自己的粉丝，程越安觉得是洛嘉心里的梦想。 当然程越安也希望是自己，但他更希望洛嘉能够走向的，是更广阔的天地。 第一个脚本所需的镜头拍摄完毕，大师喊卡后，全员还沉浸在油画一般宁静美好的氛围里。 直到程玥心尖叫一声连人带相机摔倒了。 “不好意思，嘉哥美得我平地摔了一跤。”她爬起来后说。 洛嘉第一时间来到程玥心身边，问她：“没事吧？摔到哪里了？痛不痛？” “不痛不痛，我这里是泥地，都是软的。”程玥心膝盖上沾了泥印，但她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速干运动裤。 “要不要趁着休息去换条裤子？”洛嘉已经把程玥心当自己亲妹妹看了，毕竟程越安早就觉得他俩是一家人了。 “她小时候天天在外面爬，不到天黑不回家，每天回来都脏得要死，你不用管她。”程越安对洛嘉说。 “你怎么什么都跟嘉哥说？我不要面子的吗？”程玥心想自己如今在别人面前怎么着也是一七五明艳大美女吧，小时候的事能不能别老提了。 她冲程越安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检查自己相机镜头里录的视频，她觉得大师的打光、布景简直美翻了，不录下来对不起自己带的相机，自己这个机位就当是录花絮吧。 然后她看到相机里，一开始一切都是那样有氛围感，但是在大师喊卡后，视频视角猛然天旋地转，整段垮掉。 有点好笑。她觉得这样的花絮还挺有活人感，挺有意思的。洛嘉去换衣服了，于是她就喊程越安来看，说这个视频发出去肯定有效果。 程越安说行，让她今天晚上就发在Solkatt官号上，还特地叮嘱她要定时，时间得是洛嘉的生日。 程玥心说：“没想到你还有点懂浪漫。” 程越安：“我何止是有点懂，我可太懂了。” “闭嘴吧懂王。”程玥心完全不想给程越安自恋的机会。 拍摄收工了，程越安的工作风格是希望大家开开心心地把活干了，今天拍摄很顺利，于是他便让大家原地解散，各自去玩。 他们选的拍摄地不是热门景点，很小众，没什么游客，本地人都不多。安家两人也久违地能够躲避“去哪儿都有人认出来”的烦恼，享受一下作为普通人旅游的感觉。 程越安牵着洛嘉的手，慢慢地逛去了一个电车站。他想带着洛嘉坐一辆特别的电车，每年夏末，工作人员都会给其中一节车厢挂满玻璃风铃。 风铃会随着电车的行进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程越安记得洛嘉喜欢听盛了红酒的玻璃酒杯相撞的声音，他觉得洛嘉肯定也会喜欢听风铃的声音。 他带着洛嘉找到那节车厢，果然一进去，洛嘉就睁大眼睛发出“哇”的赞叹。 透明的玻璃风铃每一个都不一样，彩绘着各种花纹，洛嘉抬头看了许久。 程越安看他喜欢，心里也很开心。但是对面座位，怎么还来了个程玥心。 他顿时觉得如此美景，程玥心来了真是煞风景。 “你跟过来要干什么？” “谁要跟着你啊，我又不是你的粉丝。”程玥心心口不一，抬手给对面的哥嫂拍了张照片，然后又说：“我要去打卡一家咖啡店，不过刚好和你们顺路罢了。” 程越安突然问：“程玥心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隔壁车厢了？” “有吗？我都没去过隔壁车厢啊？”程玥心摸不着头脑。 程越安加重语气强调：“有的，你肯定有。” 程玥心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噢，原来自己现在正在哥嫂面前发着刺眼的光亮，打扰他俩二人世界了。 想明白后，程玥心又朝着程越安翻了个巨大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然后学着luppy那个知名阴阳怪气表情包，摇着手，晃着脑袋，撇撇嘴，拎着她的相机离开了。 电灯泡走了，程越安抚上洛嘉的侧脸，轻轻摸了摸他的耳廓，随后亲吻他。 一瞬间，电车内风铃的摇响，以及电车外的蝉鸣好像都停止了。 洛嘉起初十分紧张，但一想到这节车厢只有他们两人，而且身处国外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或者拍到，他把心放下了，睫毛颤了颤，沉浸在亲吻中。 电车到站后，程越安拉着洛嘉的手下车，两个人漫步在漫山遍野的绿意中。 洛嘉也不问程越安要去哪里，他现在也很享受这种未知的未来，反正《未来会来》。 他们踏上层层原木的台阶，洛嘉仰头望去，橡木的白在绿野中很显眼，这条小径一直延伸至山顶，好像漫长得没有边际。 但是两个人也不着急，就这么手牵手地缓步走着，最终抵达了一个修建在小山坡顶上的寺庙。 在群岛生活的人们信奉着万物有灵，无论是山还是海，甚至是一棵古树，都可能拥有一座寺庙。 程越安也不知道这寺庙灵不灵，但他昨晚在地图上看到了，觉得这寺庙视野还挺不错的，能看到海岸线，就带着洛嘉来了。 洛嘉对着长满青苔的女神石像合掌，虔诚地许愿了很久。他许愿Solkatt的众人精心制作的专辑能受到大家的喜欢。 许愿妈妈余生平安幸福，无病无灾。 许愿C妹们健康快乐，学业顺利，工作顺心，早日财富自由。 许愿程越安能一直奔跑在自己喜欢的路上，一直保持热爱与自由。 许愿自己可以和程越安一起走下去。 …… 洛嘉的愿望太多了，他觉得女神听了可能都会觉得他好贪心吧。但他太希望这一切都能成真了，还是深切又真诚地，将这所有的愿望都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许久，他睁开眼睛望向身边的程越安：“小程，你许了什么愿望？” 洛嘉突然又道：“算了，还是不要说吧，说出来就……” 程越安语气郑重：“我的愿望是，希望洛嘉的愿望全都能实现。” 第85章 真是温泉普雷啊 出道MV拍摄的日程到了最后一天, 昨天大家已经在海边忙活了一整天，需要的镜头基本上都够了，今天的拍摄任务比较轻, 基本傍晚前就可以全部搞定。 工作接近尾声, 程玥心的心从早上开始就已经野了, 满脑子都想着一会儿结束了去哪儿玩, 她的注意力也到处乱飘。 她从早上就觉得程越安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 感觉他心里藏了大事。 程玥心说起来和大师其实还是同专业的学姐学妹, 因此她对视觉上的一切都很敏感。 程玥心发现，自己哥哥衣服的胸前口袋鼓鼓的, 像是装了什么东西。 四四方方的, 小小的。程玥心觉得可能是GoPro或者什么别的运动相机。 她没有多想，拍摄全部结束后就欢呼一声拉着大师看她拍的照片和视频，想让大师点评。 今天的天气和昨天一样好, 低空云层厚密, 加上还有不错的阳光, 天边有出现“世纪晚霞”的趋势。 Solkatt的大家结束了工作, 有三三两两的人留在原地聊天, 也有人一会儿功夫就跑得不见踪影。 工作室老板程越安第一个溜了, 当然也带上了他的第一位艺人以及对象洛嘉。 他们离开了人群, 沿着海边走到下榻酒店的私人白沙滩附近。 这里的白沙滩远近闻名，与普通的黄色沙滩不同, 这里的沙子主要来源于海洋中的珊瑚或者贝类的碎屑。因此格外细白, 踩上去脚感也很好。 洛嘉光着脚在沙滩上悠闲地散步, 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沙子暖暖软软的，海水涌过来了他也不躲避，抖抖脚上的水就接着走。 程越安在他的旁边跟随, 手里帮他拿着鞋子。 两人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座白色拱门前。 拱门架在海上，前往这座拱门的路从白沙滩开始，一直延伸到绿色玻璃一般的近海。 位于群岛离岛上的白色拱门，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求婚地点。 拱门正中央的下方缀着一个黄铜铃铛，据说被求婚的那一方如果拉响了这个铃铛，就代表心意相通，答应了对方。 洛嘉看见海上的拱门，很好奇，他扯了扯程越安的衣摆，先他一步跑了过去。 他迎着海风，一口气跑到了拱门下，然后回头冲程越安笑着挥挥手。 “这里的海水好美啊！小程你快来看！” 程越安跟了上去。 在阵阵的潮汐声里，漫天绚丽的云霞之下，程越安站在洛嘉身畔，打算开口说一些特别的话。 此前在任何场合，即便是自己出道演唱会的舞台上，他都不曾怯场过。这时，他却十分紧张。 他如今对自己的中文水平有着良好的认识，今天又是这样一个十分重大的场合，他提前想了很久的措辞，但他紧张到，此时一句都想不起来。 怎么没提早喊人来安个提词器呢。 洛嘉看出了他有话想说，于是屏息，微笑着看他。 然而两人就静立在深入大海的白色拱门之下，对视了将近半分钟。 程越安总算想起来词了。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又深切：“我希望你可以看到世所未见的风景，我希望你的身边围绕的全都是爱你的人，我希望你体会到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的情感。” “如果这些都没有做到的话，我曾祈祷你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但是现在你已经做到了。” 程越安从靠近心脏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盒子，轻轻拨了一下边缘，盒子展开，洛嘉看见了其中的戒指。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奇异与美好，都会冲着你奔涌而来。” “而我，想要与你一起迎接这一切。洛嘉，从今以后，你愿意一直让我站在你的身旁吗？” 近海的风声很大，程越安的视线里，洛嘉好像张了张嘴，但是声音太轻了，似乎只一瞬就消散在了海风中。 但是他看见，洛嘉拉了拉铃铛。 程越安的心跳声瞬息之间大到像擂鼓，但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潮汐声和风声掩盖了他的慌张。 不过洛嘉拉铃铛的清脆响声，即便在风里也很有存在感。 他的心终于可以放下，被满得快要溢出的幸福和激动占据。他们此时默契地什么都不说，安静地为彼此的无名指戴上戒指。海潮与风声是此刻最好的背景音。 洛嘉出声打破了沉默。 “那么现在我可以亲吻我的伴侣了吗？”洛嘉问。 “当然。” 背光的两个人影在橙色、金色、天蓝与靛蓝交织的天幕下交叠，海面是天空的镜子，将所有盛大壮丽的色彩悉数接纳，环境光反射在白色拱门上，将拱门也染上了诸多色彩。 晚上的聚餐长桌上，安家两人虽然贴着坐，但视线一直没有交汇过。 就连程越安作为工作室老板，起头举杯敬大家这段时间的付出，发表一些很走心的感言时，洛嘉也没敢偏过头去看他，因为他生怕两个人视线一相接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这种不为人所知的、只有二人之间知晓的秘密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洛嘉预感到了，一会儿会有更重磅的事要发生。而前奏他已经隐隐约约听见了。 程越安在酒店房间自带的私汤温泉池里，并且招呼洛嘉一起过来泡。 洛嘉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手中的连体泳衣拿起又放下，反反复复。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再在外面叠穿一件浴袍比较好。 但是这样，会不会被程越安误解是自己故意为之的情.趣啊，因为这样好像拆礼物，层层叠叠的，他可以一件一件地亲手剥开。 于是洛嘉的视线在单条泳裤、连体泳衣，以及浴袍三件衣物之间来回巡视着。 他爆发了参加选秀节目以来最大的选择困难症，他现在非常想走两个极端，一个是干脆全穿上，但是这样也太奇怪了，显得自己像变态。要不就摆烂，什么都不穿，直接光着走过去，反正房间里也没有摄像头，但是这样做也太超过了、太崩人设了？ 虽然出道夜那天晚上，程越安帮自己洗了澡，全身上下已经什么都暴露在他面前过了。 但是自己当时醉得失去了意识，并没有现在这般头脑清晰，思路敏捷。 最终，洛嘉的羞耻心还是战胜了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 他穿上了连体泳衣，磨磨蹭蹭地穿过整个房间，以一种十分吃力的样子一寸一寸地拉开玻璃门。 然后在看见程越安的一瞬间面红耳赤。 私汤其实设计得很好，就像一个无边泳池，与远处的大海完美衔接，没有边界。目光所到之处没有丝毫阻挡，还能远远地眺望到远处的行船、近处依山而建的色彩漂亮的小房子，以及蓊郁的树林。 但这些天赐的美景，洛嘉通通没有心思去欣赏。 因为程越安显然光着泡在私汤里，什么衣服都没穿。洛嘉出现在玻璃门后时，他就将玩味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投在洛嘉身上。 洛嘉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要被他盯出两个洞。但他依旧不敢与对方对视，也不敢乱看，于是他强行把视线放在了程越安肩膀靠着的那一片区域。 那个位置挺好的，洛嘉觉得既不会显得自己很刻意躲避，也不会让程越安发觉他慌里慌张，忐忑得要死。 洛嘉觉得自己此时的表现还挺大方的。 但是程越安的语气好像藏着笑意和调侃：“嘉嘉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穿那么严实干什么？” 不要这个时候叫我嘉嘉啊！洛嘉的脸更烫了。 “这是爱豆的自我修养……”洛嘉的大方仅自己可见，紧张到开始已读乱回。 “你已经不是爱豆了啊，还打算修养什么？”程越安扬了扬眉毛。 他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撩到后面，露出深邃的眉眼，洛嘉站在私汤旁看向他的眼睛，高度差让他觉得程越安有点眉压眼，莫名地多了几分侵略性。 他拍了拍自己身畔的水面：“过来。” 洛嘉不动，他好像有点腿软，很怕自己直接摔进温泉池里。 于是程越安猛地向他走近，哗啦一声自水中起身，把他直接抱进池子里。 温暖的水瞬间像个暖融融的被窝将洛嘉包围，水温刚刚好，不热也不凉，他不禁满足得发出一声叹息。 然而还没叹息完就被程越安堵了嘴。温泉池的水仿佛一瞬间升温了，洛嘉还觉得水位线好深，好像漫过了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晕眩，喘不过气。 程越安在夺走洛嘉所有气息前停下了，给了他一点喘气的时间，但是趁洛嘉还没回神的时候，他又将他一把抱起，放在了温泉池的边缘坐下。 洛嘉现在只有双腿浸泡在温热的水中，上半身被海风拂过，感受到丝丝凉意。 什么冰火两重天啊。 程越安亲完洛嘉，迅速地咬住了他连体泳衣的拉链，自然得和他参加选秀一公弹贝斯时，叼住贝斯拨片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洛嘉，臼齿咬着拉链向下移动，洛嘉瓷白的皮肤寸寸暴露在蒸腾的水汽中。 他便一路顺着亲吻下去。 临近某个危险部位时，洛嘉忽然回神按住他。 程越安的动作被打断了：“不喜欢这里？” 洛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些抵抗和不情愿的声音。 “那去床上吧。” 床上和温泉池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洛嘉觉得自己像是一把琴，被程越安常年演奏乐器的、带有薄茧的手撩.拨得发出此生从未有过的声音。 他太羞耻了，试图伸手把被子拉过来挡住脸，但手刚摸到被角就被程越安抓住，强行和他十指相扣。 猫舒服的时候会响，洛嘉也是。 果然这把嗓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听。程越安很满意，他还想听更多。但是看着洛嘉迷离的、带着水光的眼睛，还有从未见过的，隐忍又欢愉的迷人表情，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吻上去，堵住了洛嘉所有即将溢出口的声音。 动作激烈时洛嘉几乎被陌生又奇异的感觉撞到失去神志，太刺激的时候，他本能地抓紧床单后退，却又被程越安掐着腰拖回来。 “受不了吗？” 其实他知道洛嘉受得了，当了这么多年爱豆，体能本就被锻炼得很好，而且在节目里的时候，哪次熬夜泡练习室时没有他？ 洛嘉被一阵又一阵的快.感.搞得眼前像是看见了万花筒，光怪陆离，全身哪里都像着了火，可他哪里都顾全不了。 “太刺激了……能不能停一下……” “不能。”程越安向来都很考虑洛嘉的感受，但现在已经脱离了他考虑伴侣感受的范畴，他此时只想遵循自己的本能。 洛嘉闻言崩溃了：“……那你问什么问？” “我就是想听你的声音。” 程越安还要恶质地在他耳边近乎蛊惑地低语：“宝贝，再努力一点，你可是程老师最喜欢的练习生啊……” …… 洛嘉第二天醒来时动都动不了，浑身都痛，比在健身房或者练习室练了一整天还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全身上下哪哪都不像是自己的。 又好像被人拆开了所有零件，然后那个人好像赶时间，于是脑子一热乱拼一气，给他胡乱地重新拼装在一起了。 还有后面某处的感觉，太难以启齿了。 程越安见他醒了，靠近亲吻了他的额头作为早安吻。 然后洛嘉迅速地滑进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呜呜我觉得我们的size好像不太匹配……” 程越安：“乱讲，我们两个很配，超配，无敌配，天仙配，世上无敌最最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6章【完】 第86章 谢谢大家的陪伴 如同程越安和营销负责人所预料的, 以及洛嘉所期望的一样，solo出道专辑“去野”大爆了，毫无悬念。 《未来会来》被许多粉丝和路人用作完成人生重大事件后, 表达“忽见千帆隐映来”的情感, 比如毕业、上岸之类的。 而且不仅仅是主打曲《未来会来》大爆, 每一首收录曲甚至都在各大社交平台获得了许多共鸣, 找到了它们专属的场景。 学习或工作压力大时, 带着一些癫感的《焚舟》可以抒发想发疯的情绪, 节奏强劲，仿佛按下按钮就能引爆整个世界。 什么都不想干, 只想找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发呆望天时, 《Selene》便是很好的背景音，歌曲中反复出现的短促旋律，就像皎洁的月光照在湖面, 漾出一阵一阵的波光。 还有一首抒情、迷幻的收录曲, 被许多人拿来当夏日总结vlog的bgm, 配上许多充满着生命力的短镜头, 画面与音乐完美融合。 “去野”的每首歌传唱度和话题度都很高。官宣微博、专辑评论区、单曲评论区好评如潮。 【谢谢洛老师给我洗耳朵, 华语乐坛有你了不起！】 【嘉嘉啊啊啊啊我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请问Yvan Cheng老师之后的日子是打算不过了吗, 配置这么顶级, 发完这张专辑是打算归隐江湖了？】 【小程炫技之作，看来SG确实是他事业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从未见过如此精品的专辑, 没有任何一首歌是凑数的, 每首都这么朴实无华的好听, 但这对很多歌手来说好像很难做到，没有阴阳任何人的意思，我实话实说。】 【第一张专辑就站到了这么高的高度, 后面洛嘉的天花板在哪我想都不敢想……】 【年末颁奖典礼最佳新人歌手毋庸置疑了吧，洛老师杀死了比赛。】 【大胆点，年度歌曲也得是《未来会来》。】 【我不同意，我觉得是《Selene》。】 【这么快就从一致对外转变成专辑歌曲内斗了吗？那我要投给《焚舟》，我们小烧船yyds。】 …… 程玥心以为自己的暑期实习要结束了，但是就在暑假的最后一天，大师在微信上问了她一个她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 程玥心看到消息时，兴奋地想下楼跑两圈，她在6人家族群里狂发感叹号，然后把自己在家族群的备注改成了：制作人苗子。 制作人苗子：大师姐答应收我为徒了啊啊啊啊！我以后也能当主视觉制作人了啊啊啊啊！ 洛嘉：妹妹太棒了！期待你以后的作品！ AAA小家糖水铺：咱们家的孩子都好优秀呀！ 心想事程：Cindy长大了。[玫瑰][玫瑰] Elena：恭喜Cindy！希望你今后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Yvan：没想到啊程玥心，你有点东西。 出道专发布后，紧接着就要考虑出道演唱会的相关事宜了。首先要定下来租哪个场馆。 程越安：“我们的规模要和PJ Light二公的规模一样。” Solkatt的众人惊了，出道演唱会就上星沙湾体育场这种几万人的大场地吗？这么豪横？ 洛嘉也有点惊讶。 一位成员眼疾手快地查询了星沙湾体育场的使用排期：“程哥，咱们租不了星沙湾，接下来那里要开全国运动会，现在已经没有合适的日期了。” 程越安的幻梦被无情击碎了，他又说：“没关系，星沙湾的音质效果不行，咱们看看观岚艺术中心吧。” PJ Light节目组三公时选的这个场馆内有最顶级的声学设计，特别是在重低音区的表现尤为不错，听感澎湃，程越安印象很深刻。 “观岚还是比较合理的，太大了我会担心票卖不完。”洛嘉说。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程越安说，“你现在的活跃粉丝数量够坐一大堆星沙湾了。” “是啊嘉哥，我们选观岚的话，那都是为了达成极致音乐表现，根本不是为了挣钱，咱们的艺术追求高。” “到时候票肯定会秒空。” 洛嘉更想给粉丝带来好的追星体验，他说：“那C妹们抢票会不会很难。” 程玥心对这个最了解：“会的，僧多粥少，又是出道演唱会这么有意义的场次，抢票很难不难的。” “我想……首场让C妹们免费来看。”洛嘉语出惊人。 “可以啊。”程越安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程玥心听了这俩人的对话，心说怪不得他们俩能谈上呢，嫂子看着挺冷静理智淡定一帅哥，关键时刻癫起来也是拉不住的。而且程越安本来就经常发癫，两个人癫到一块去了。 资深追星女程玥心还是劝了劝：“同是演唱会，首场免费，其他场收费，这个差距太大了，我怕粉丝心理会不平衡。” 洛嘉：“妹妹说的有道理。” 程越安：“那咱们给真爱粉单开一个solo新专辑的试听会吧。” 他和洛嘉从群岛回来的这段休息时间里，除了每日为爱运动以外，剩下的时间都窝在家里，观看各种歌手的演唱会学习。他如今也学到了不少新的演唱会形式了。 洛嘉是事业脑，程越安之前也是，虽然现在他心里恋爱占了很大分量，但现阶段洛嘉的事业还得放在重心位置。 两个事业脑在一起会负负得正。 忙完拍摄后，工作上没那么紧迫，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狗在有多余精力的时候，就会拆家或者折腾人。程越安有多余的精力，他就在家折腾猫。 很久很久以前，死狗老师的播客是洛嘉的助眠神器，其实这句话省略一下，说死狗老师是洛嘉的助眠神器也可以。 不过现在程越安依旧是洛嘉的助眠神器，只不过以前是精神上的，现在是身体上的。 话题回到对洛嘉solo演唱会内容的讨论上，程越安说： “试听会就像一首vip歌曲的试听段，或者游戏的试玩版，咱们可以免费让真正爱洛嘉的人来参加，洛嘉表演几首新歌，然后就是粉丝互动环节，和大家聊聊天、做游戏。” “好主意。”洛嘉以前在AS的时候，开演唱会虽然规模小，但该有的互动聊天环节还是有的，不过不是他起头，团里的老三和老四人来疯，最擅长干这个。 “不过，有点担心我一个人会冷场。”洛嘉温和地笑笑。 “不会啊，怎么会冷场，你之前参加PJ Light时，不还带大家做Orange Game吗，那时我们都玩得很开心。”程越安说。 洛嘉自己都快忘记这回事了。程越安居然还记得。 “开脑洞的时候到了，大家想想试听会都可以有些什么环节？” 洛嘉想了想：“可以让大屏幕随机打出C妹的饭撒牌，我看到之后就照做，这样的话，不在前排的C妹也能有饭撒了。” 程玥心：“哇哇这个好！” 程越安：“抽粉丝起来唱歌吧，检查一下他们的爱意够不够深。” 大师：“担心冷场的话，可以在Solkatt的官号评论区征集问题，做一个QA List，然后我们整理成文档，到时候按照这个List去做聊天环节就好。” 大家集思广益，为演唱会上的粉丝互动环节想出了不少小巧思。 程越安：“那么，我们再定一下试听会的资格怎么抽吧。” 洛嘉说：“我想不设置门槛，让C妹们报名参与，抽选就纯随机。” 程越安思考了下：“还是需要粉丝自证一下身份，不然怕名额被凑热闹的人占了，真正爱你的人反而来不了。” 程玥心：“对，而且万一资格全去黄牛手里了，就变味了。” 程越安：“这样吧，让他们写小作文，说说自己为什么喜欢洛嘉，也可以讲自己和洛嘉的故事，字数设置600字打底，没有上限。” 大家闻言纷纷侧目。 程玥心：“而你，我亲爱的哥哥，你是真正的魔鬼。” 那么问题来了，上千个名额，要看许多字，等于工作量巨大，谁来审核这些小作文呢？ “这些小作文，我亲自来检阅，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程越安说。 不愧是洛嘉毒唯粉头……不过既然老板主动把这个活揽下了，就随他去吧。 在夏天的尾巴上，洛嘉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二次出道。 他在上台前，如同五年前那样激动和紧张，他反复地深呼吸，手指握拳，感受到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有了一瞬的犹豫，在C妹们面前，要不要把这枚戒指摘下来。 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洛嘉确信今天到场的所有人，无论他身份如何，个人情感状况如何，都会一直坚定不移地爱着他。 洛嘉上台了，如同身处黑夜的海岸，蓝眼泪在其中随着潮水澎湃、翻涌。 他手中紧握的手麦和C妹们手中的应援棒颜色一模一样，就像是他从海中捧起了一抹莹蓝色珍而重之握在手心。 程越安为了庆祝洛嘉solo出道，送了他这支定制的手麦，他说“我的大主唱怎么可以没有属于自己的手麦”。 麦克风通体满钻，自上而下，莹蓝色渐变过渡为黑色。 像黑夜里涌动的蓝眼泪，也像此时应援棒组成的光海。 solo出道后第二年的初夏，洛嘉对程越安说：“有个男团选秀节目邀请我去做vocal导师哎。” “宝贝，你能不能不去啊。”程越安本能地想拦着他。 男团选秀！那么多男的！也太危险了！ 洛嘉好像知道程越安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安抚道：“放心啦，赛制没有SG那么变态，没有什么隐藏导师的设定，不会出现导师和选手同吃同住的情况。” 程越安这才放下心来，让洛嘉去了。 于是洛嘉在练习生们面前介绍自己，说：“我会把自己各种演唱技巧，还有参加选秀节目学到的一切告诉大家，陪大家度过这段难忘的时光。” “希望我们每个人生命中，都能拥有一个不会被打败的夏天。” 程越安在自己的百万录音棚看选秀节目的直播，看到洛嘉出场时，他发了一条弹幕：这个节目可以给导师投票吗？ 《你好，我是你的毒唯》又名《选秀被混血顶流看上了怎么破》- 正文故事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