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已显怀,太子还在计划抢婚》 第01章太子将赐婚名字换成庶妹 赐婚圣旨要下来时,竹马太子悄悄将江九黎和庶妹的名字换了。 本应该成为太子妃的江九黎,要代替庶妹远嫁边疆,只因为庶妹害怕当兵打仗的。 江九黎得知消息不哭不闹,只是将亲手绣的嫁衣烧掉,并准备去边疆的御寒衣物。 太子却不耐烦,“孤又不是不娶你,只是让阿然先进门而已,你就不能乖一点,等一等?” 可当她坐上了前往边疆的花轿,太子跑死了十匹马,红着眼跪在她面前。 她是堂堂嫡女,比庶妹晚进门,还要做妾? 哪怕沈修霖是太子,都别想在她这里享齐人之福! 听闻沈修霖来府中,江九黎梳妆打扮,开心地来到前厅,就听见他和哥哥江煜城的声音。 “那阿黎怎么办?她为了嫁给你,从一年前就开始绣嫁衣。” 沈修霖淡然一笑,不甚在意,“孤也没办法,阿然是个庶女,身份低微吃了那么多苦,要是真嫁给那粗糙将军,会害怕。” “那阿黎就不害怕了?边关环境恶劣,她哪里受得了?” “放心吧,她绝对不会嫁过去,等阿然先入府,阿黎为了孤抗旨之后,孤会帮她求情,再顺理成章娶她。” 江煜城想到江然确实吃了挺多苦,她这样漂亮娇弱,不应该嫁给一个粗俗的兵痞,心中动摇几分。 “那也应该直接告诉她一声,而不是这样瞒着......” 沈修霖眉心折起烦躁,“算了,解释起来麻烦,要是她知道阿然先嫁过来她在后,一定要和孤闹脾气!” 江煜城担心道:“她到时候要是不抗旨,真的嫁过去呢?” “怎么可能?从小到大,她都黏着孤,一天不见就给孤写诗,她离不开孤,更加不可能愿意嫁给除了孤以外的男人。” 江九黎听着这些话,手指死死扣着窗柩,呼吸停滞。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江九黎就和太子约定好,等她及笄礼之后,他就向皇上请旨,为两个人赐婚。 再过两个月,就是她的及笄礼。 昨日太子还特地来到府邸,和她的父母商议娶自己的事情。 可现在,他却要将赐婚的名字,改成江然的。 还要让她冒着圣怒抗旨,奔入东宫做妾,伺候他和江然? 江九黎如坠冰窟,胸口像是被锋利的刀剥开,再狠狠翻搅,疼的她眼前发黑。 她很想冲上前去问为什么? 可眼前却浮现,沈修霖烦躁冷淡的眉眼,她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雪水,自尊心裹胁着她的脚步,如有千斤重。 难道说,她和沈修霖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只心悦自己,要和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都是假的吗? 在刚才,她来前厅的路上,还双颊绯红地畅想他们婚后的日子。 可就因为,江然一句会害怕,他就更换了赐婚的名字,先迎娶江然过门。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直接说他喜欢上了江然,心疼江然,不想娶自己……是怕她纠缠吗? 江九黎胸口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 她回到自己院子,便将屋中正中央绣了一年的嫁衣,丢进了火盆中。 并且让檀香将曾经沈修霖送的礼物,回给她的情诗,能烧的都丢了进去。 剩下不能烧的,便放回去箱子,送还东宫。 焦糊的味道冲刺鼻端,令她眼眶、鼻腔发涩,眼圈不禁泛红。 那些日日夜夜憧憬的闺房心思,将随着这场大火,烧毁殆尽,燃烧的火焰,印着江九黎心灰意冷的眉眼。 边疆虽远,穷苦恶劣,但总比面对这些虚伪背叛的人要好! 这时,沈修霖走进来,“阿黎,孤给你带了很多礼物......你在烧什么?” 江九黎声音平静,“没什么,只是一些碍眼的旧物罢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一同走进来的江然。 “姐姐,太子殿下等了你好久,现在又来亲自请你,你别生气啦。” 见到江九黎没有像是之前一样呵斥她,她又说:“你是不是生气太子殿下也给我准备的有礼物啊?你不用担心,所有最好的东西向来都是姐姐先挑!” 江然眼圈红红的,娇弱地看着沈修霖,“要是姐姐不高兴,那这个礼物也给你,反正太子殿下也就是顺手赏赐给我的。” 说着,她将手中抱着的一个镶着宝石的盒子,递给沈修霖。 而沈修霖手中拿着的盒子,还有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盒。 那是给自己的。 自从江然八岁被找回来之后,沈修霖和全家人,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为江然破例。 他们都说,江然在外流落这么久,当乞丐要饭才回到丞相府。 没有像江九黎从小锦衣玉食,她吃不饱穿不暖,却那么懂事乖巧,聪明伶俐。 说话柔柔弱弱的,琴棋书画样样在行,比深闺里教出来的贵女还要知书达理,衬托的江九黎任性莽撞,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最疼爱她的哥哥,还有爹爹,总是呵斥她,让她多向江然学习,太子哥哥也将给她准备的礼物、帖子变成了两份。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修霖来府中,就先去看江然,还总是叮嘱下人,不准慢待江然。 曾经她吃味,和沈修霖闹别扭,沈修霖无奈道:孤都是为了你,免得你这跳脱的性格,会让别人误会你欺负庶妹,担了不好的名声。 江九黎相信了他的话,心想哪怕家人的爱被分担,她还有太子哥哥。 但每每看到他和哥哥偏宠江然,还是忍不住争一争,却成了他们眼中的无理取闹。 江九黎冷冷说:“我从不要不属于我的。” 沈修霖也是。 沈修霖只以为江九黎在阴阳江然,立刻给江然撑腰,“那就是我给你选的礼物,不必给她!” 江然为难地点点头,又怯生生地看向江九黎。 沈修霖越发觉得,江九黎实在不懂事,仗着自己的宠爱,总是为难江然,她明明已经比江然拥有太多。 “江九黎,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孤已经亲自来,你却不来行礼参拜!” 可他曾经说过,哪怕以后他是皇帝,自己见到他也不用跪拜。 君子不是一言九鼎吗? 他已经全部都忘了! 呵呵。 江九黎抖了抖衣袖,恭敬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端庄礼仪。 哪怕是宫中来的嬷嬷,都挑不出错处。 沈修霖却愣住了,伸出手想要将江九黎扶起来。 “太子殿下,一切都怪我,对不起,我先走好了……” 沈修霖反应过来,江九黎这是故意的! 她在自己面前恃宠而骄,何时这样规矩过? 无非就是赌气。 “你也不必惯着她,真是越发放肆!”沈修霖一甩袖子,“江九黎,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哄你,到时候你别过来哭求着,要和孤和好就行!” 沈修霖拉着江然要走。 “等等!” 江九黎叫住他们。 听见江九黎的声音,沈修霖步伐一顿。 江九黎怕他生气,每次闹脾气,只要他板着脸,她就要撒娇哄自己。 这不,自己刚扭头,她就受不了,要同自己求饶道歉了! 这样的女子才乖。 沈修霖唇角勾起了然的笑意。 第02章我要嫁给裴将军 两个月之后便是江九黎的及笄礼,也就是她的出嫁日,时间不远,她得尽快准备去边疆的嫁妆,恐怕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 更何况,她也不想和沈修霖再有任何交集。 江九黎将那口装着所有和沈修霖有关记忆的箱子,放在沈修霖的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给你的。” “这是什么?” 难道是讨好他的礼物,这么大的箱子,她有心了。 “惊喜。”江九黎看着他的眼睛说:“等新婚之时,太子殿下再打开看看吧。” 既然这些人瞒着自己改了赐婚名字,那她要嫁去边疆,不再要这些人的事情,也不必告诉他们。 沈修霖虽然疑惑,但想到江九黎向来就是喜欢根据他的爱好搜刮一些礼物给他,习以为常了。 “抬走!” 沈修霖和江然一起离开,江然刻意挺着背脊,两个人的背影,看着倒有几分郎才女貌。 * 早膳在主院一起吃,江然端着一碗汤来到她面前。 “姐姐,我知道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我向你道歉。” 江九黎冷淡看她。 这时,江然身子一歪,那碗滚烫的汤,泼到了江九黎手臂上。 江然尖叫一声,好像受伤的是她,“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以前,江九黎可能会为了让沈修霖表扬自己,忍着疼痛原谅江然。 但现在,江九黎可不愿意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委屈了自己。 “啪!” 江九黎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我只要这种道歉方式。” 江然捂着脸颊傻眼了。 以前江九黎会顾及身份和脸面,担心太子说她品行不佳,决计不会对她动手。 反应过来的江然,立刻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对不起姐姐,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反正我只是一个没人疼的庶女。” 见到江然挨打,江家父子心疼坏了。 江煜城一把将江九黎撞开,要将江然扶起来,“阿然,你有没有事?” 父亲江宏一巴掌扇在江九黎的脸上,“你个逆女!当着我的面还敢欺负妹妹!” 江九黎倒是没想到,一贯严肃的父亲,居然也会为了江然和自己动手。 江九黎冷冷盯着他们关心江然的背影,心里凉透了。 正巧沈修霖走了进来,他怒视着江九黎,甚至都没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就开始责骂她。 “江九黎,闹小性子可以,但没想到你这么恶毒,你太让孤失望了!” 说完,沈修霖将江然抱起来,去找郎中,江宏和江煜城紧张的跟在后面,路过江九黎的时候,厌恶她的眼神丝毫不掩饰。 江九黎挺直了背脊,对视上江然的目光,却没有她想象中的伤心,反而还笑了一声。 檀香心疼地说:“小姐,你手臂上面的伤……” “无妨!” 这一巴掌,让她对这个家里也失望透顶! 江九黎来到了许文秀的院子。 她身体不好,常年卧床,此时见到江九黎过来,立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阿梨,嫁衣可绣好了?” 江九黎摇头,“娘,我想嫁给裴枭裴将军,你能帮我打听一下他家中情况吗?” 许文秀愕然,“你不是从八岁开始,就嚷嚷着非太子不嫁吗?” 江九黎浅笑,“我不想当太子妃了。比起困在深宫,我更向往广阔的边疆!” 最重要的是,远离这些人! 许文秀再三确实,江九黎是真的放弃了,于是命人去打听裴家的情况,在江九黎走后,又让刘嬷嬷去打听府中发生的事情。 她的女儿不可能忽然放弃自己喜欢的太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伤心的事情。 江九黎回去的路上经过花园,见到沈修霖正在给江然擦泪。 高大的男人弯着腰,一向高冷的脸上满是温柔,低声哄着江然。 江九黎打算绕路,眼不见心不烦。 沈修霖很快注意到她,“阿黎,给阿然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江九黎只得停下脚步,“我为何要同她道歉?” 江然软声,“我就是掌心擦破了一点皮,没关系,太子殿下,我皮糙肉厚的,担不起姐姐的道歉。” 那哪里是擦破了一点皮? 只是红红的一片,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江九黎收回目光,面色平静的看着两人,并没有想要道歉的意思。 沈修霖脸色冰寒,“女子向来在意肌肤,是留下疤痕,那是一辈子的事情!江九黎,孤原以为你只是粗心,你怎会变得这般不堪!阿然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这么刻薄。” 疤痕? 那她手腕上面的烫伤呢? 如若不是娘亲有珍藏的药物给她处理伤势,恐怕她的手臂上就要留下伤痕了。 照沈修霖这样说,打江然那一巴掌都是轻的。 她还是太大度了。 江九黎面无表情,“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可没有妹妹。” “够了!” 沈修霖低斥了一声,“江九黎,你心思歹毒,残害手足,罚你好好的在这里跪三个时辰反省!” 这条小路都是鹅卵石,穿着鞋踩在上面,都硌得痛,沈修霖却要她在这里跪三个时辰。 江九黎静静看他数秒,问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吗?” “当然!” 那她无从反驳。 就在沈修霖以为她要撒娇委屈的时候,江九黎跪了下去。 扑通! 膝盖磕在石头上面,钻心的疼痛让她眼前发晕。 她淡声道:“太子殿下吩咐,臣女不敢不从。” 沈修霖神情微怔,江九黎的态度让他心中一紧,阿黎从未这般看他。 特别是她眼底的冷漠,令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将人扶起来。 江然在这时软声求情,“太子殿下,马上就要下雨了,姐姐身子娇贵,要不还是让姐姐起来吧?” 是了,江九黎想让他心软。 沈修霖警告地看了江九黎一眼,对江然说:“你总是这么善良,为她求情,可她对你什么态度!今天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沈修霖护着江然到不远处的凉亭里面坐下。 江九黎挺直了背脊,没有去看凉亭中郎情妾意的二人。 可两个人温声细语地聊天,江然娇嗔的笑声时不时传来。 他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沈修霖始终目光温和地盯着江然。 江九黎想起,以前她也总是闹着让沈修霖陪陪自己,可他总说东宫事务繁忙,让她别闹,要矜持一些,不能总跟在他屁股后面。 沈修霖从来没有,陪自己超过一炷香的时间,此时却陪着江然两个时辰了。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豆大的雨滴砸在江九黎身上,晚春的天,寒气未消,她由内而外打起寒颤。 沈修霖无意间扭头,只见到江九黎倔强的侧颜,以及灰暗的眸子。 还在赌气呢,现在是连一句软话都不愿意说了! 这样的性格,以后嫁入东宫,也只会给他添无尽的麻烦。 必须得好好调教,让她懂事乖巧一些。 思及此,沈修霖淡漠收回目光。 雨水将江九黎身上刚涂抹的药膏全部冲刷干净,手臂上面的烫伤,时而尖冷,时而炙灼,折磨得她眼前越来越模糊。 江九黎支撑不住,头不住地往地上栽去,她咬牙强撑着。 “小姐!” 檀香跪爬到她面前,哭着喊沈修霖,“求太子殿下饶命,小姐本就受伤了,撑不住要晕倒了,她最是怕冷,能不能让小姐先回去,奴婢代替大小姐跪着?” 檀香不住地磕头。 沈修霖正打算过来查看,却见江然捂着自己的脑袋。 “我只是有些晕,太子殿下快去看看姐姐吧,太子殿下向来心疼姐姐,这才跪了多大一会儿,就要晕倒了……” 沈修霖停下脚步,“她不过就是仗着孤的心疼,有恃无恐,还敢欺君!既如此,”沈修霖顿了顿,冷声道:“不跪满时辰,不准起来!” 沈修霖冷冷收回目光,“雨水寒凉,阿然,我送你回去。” 沈修霖护着江然,踏入雨幕。 身后,江九黎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到了地上。 晕过去之前,她看见沈修霖扭头,眼神慌张…… 第3章太子将府医都喊走,无人给江九黎看诊 再次醒来,江九黎只觉得浑身滚烫,如同置身油锅一般,她张嘴想要喊檀香,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檀香喂江九黎喝了一些苦涩的菊花茶。 江九黎嗓音虚弱沙哑,“谁送我回来的?” “是奴婢。往日小姐对他们这么好,那些狗东西忌惮着太子殿下,说小姐没有跪够时辰,不愿将你抬回来。” 江九黎自嘲一笑。 储君的命令,自然无人敢反抗。 檀香哭得眼睛都肿了,“小姐,还难受吗?我,我去外面给你请郎中来。” 江九黎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一些,“为何去外面?府医呢?” 檀香神色仓皇,“府医医术不好,还是外面的厉害。” “说实话。” 江九黎注意到,檀香的脸颊上面有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声音冷了几分,“你要是不说,等我嫁去边疆,就不带你了。” 檀香立刻磕头,“我说!小姐,我想和你一起去!小姐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是二小姐头晕,大少爷将两个府医都喊去给她瞧去了。奴婢去无双院求大少爷,大少爷说大小姐装病,想和二小姐争宠,便不让府医来。” 还不让檀香出去请。 昨夜一整晚,檀香便一直拿着井水给江九黎擦拭降温,忙活了一整晚,檀香早上本打算去求夫人,江九黎终于醒了。 檀香磕头,“小姐,你嫁去边疆带上奴婢好不好?让奴婢照顾你!” 江九黎对待府中的下人都是和颜悦色,哪怕他们犯错,江九黎也从未重罚。 可那些人,从江然回来之后,便总是戒备地盯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江九黎也不怪他们趋炎附势,只是下人而已。 但是檀香不一样。 原先她身边有四个丫鬟,陪着她一起长大,江九黎对她们不薄。 可江然回来之后,父亲为了弥补江然,又担心其他下人照顾不好,便将丫鬟都调去无双院照顾江然。 是檀香装病,不惜刺伤自己手掌,这才留在江九黎的身边。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檀香破涕而笑。 “去哪里?” 门口跨进一道高大的身影,沈修霖玉冠锦袍,温润的脸上带着疑惑。 是她看错了吗? 沈修霖眼底有些慌张。 江九黎淡声道:“没事,檀香说去看郎中,我身子无事,先不去了。” 往常见到自己来找她,她总是开心地扑过来,如今都不多看他一眼。 沈修霖的眼神在江九黎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冷沉的脸色稍缓,看来是她吃了教训,终于知道学乖了。 沈修霖冷哼一声,“孤就知道你是装的!” 江九黎一愣,随即苦笑一声,“劳烦太子殿下跑一趟了......” 以前每次沈修霖过来,她皆是满心欢喜。 如今,她居然只剩下了烦闷,更加不想看见他了。 “起来吧!”沈修霖皱着眉头道:“阿然因为担心你一直不开心,你快去哄哄她。” “什么?” 江九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担心为何不来看她? 还要自己去哄她? 看着沈修霖冰冷不耐烦的神情,她觉得万分可笑。 见到江九黎未动,沈修霖呵斥一声,“江九黎,你现在连孤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孤亲自来喊你,你怎敢不动?” 以前,她确实觉得沈修霖宠爱她,对她是独一无二的,恃宠而骄,有时候他佯装生气骂她,她都会笑嘻嘻地撒娇。 可如今,知道真相的她自认没有资格。 而且,沈修霖现在是真的因为她没动,不愿意去哄江然,生气了。 可凭什么呢? “太子殿下,她的事情和我无关,我没有义务也不想去哄她。” 沈修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冷漠。 “是你总是在欺负她!她胆子小,好不容易有家人了,格外珍惜你们!特别是看中你这个姐姐,听说你不高兴,她饭都吃不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一句无关就想要撇清关系吗?” 江九黎有些呼吸不畅,“我何时欺负过她?” 这些人,她的哥哥、父亲、乃至沈修霖,还有那些下人、外人,口口声声说她欺负江然。 可是自从江然回来府中,她比任何人都慌张,给她准备礼物,不管什么宴会,或者是买任何的东西,都有她的一份。 她从未将江然当庶女看! 只想着有个贴心的妹妹,可以说小女儿家贴己的话,甚是欢喜! 可只要江然一红眼睛......还总是似是而非地给她求情,她一直以为是那些人不懂,原来,都是江然! 真可笑! 江九黎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娘总是说她风风火火,心思单纯,却不知人心险恶,可她总想着,谁无缘无故害她啊。 稀里糊涂的一桩桩一件件,逐渐拨开了云雾。 江九黎痛恨自己轻易相信人心。 “你还好意思笑!江九黎,是孤看错了你!以为你和阿然一样,至纯至善!” 沈修霖说罢,将江九黎从床铺上面,一把拉了起来。 “今日,你不去也得去!胆敢违抗孤的命令,孤绝不会念及旧情轻饶你!” 他力气高,那样高大,提拽着江九黎单薄的身子,轻而易举。 檀香跪挡在他的面前,“太子殿下饶命!大小姐是真的生病了,她还在发热,嗓子都嘶哑了,昨日高热一晚上才醒来,早膳都没来得及吃,真的没有力气了!” 沈修霖一脚将檀香踹在地上。 沈修霖是习武之人,这一脚力道可不小,檀香匍匐在地上,挣扎几下,没能站起来。 而江九黎,已经被沈修霖拖着来到了无双院。 江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手指正拿着树叶在编织着什么。 江宏坐在一旁,一贯是威严肃穆的脸,此时挂着慈爱的笑容。 她的亲哥哥,站在江然的一旁,眉眼含笑,带着前所未有的宠溺。 江煜城怜爱地摸了摸江然的头发,“阿然真厉害!真是心灵手巧。” 江然眉眼弯弯,“我自小在外面颠沛流离,只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还以为爹爹和哥哥会嫌弃呢。” 她哪里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 那父子二人,连忙表态,生怕江然自卑,“怎么会!阿然,我们从未嫌弃过你!” 这时,沈修霖拖拽着江九黎走了进来。 第4章赐婚对象是江家嫡女 江然见状,立刻满脸慌张地跑了过来。 “姐姐!” 她尖叫一声,冲着沈修霖跪下,“太子殿下息怒!姐姐性格活泼,有时失了分寸,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计较,不要和姐姐生气了!” 沈修霖松开江九黎,心疼地将江然扶了起来。 “阿然,地上凉,小心石头硌着你了,我说过,见我不必行礼。” 江九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声。 沈修霖的偏爱实在太明显,可笑的是她之前为何都没发现呢? 江然红着眼睛摇头,“太子殿下,快去看看姐姐好不好。我皮糙肉厚没关系,哪怕跪一天都没事,但姐姐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啊!” 此时的江九黎,躺在地上久久动弹不得。 她从未如此狼狈,从未有此刻觉得,沈修霖这么讨厌。 掌心和膝盖也在地上磨得出了血,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生出力气,缓缓站了起来。 她冷眼扫过这些看着自己嫌弃又不悦的目光,勾唇,幽冷失望的眸光在深不见底的一抹漆黑里颤动。 沈修霖触及到江九黎的眸光,心中莫名一慌,但看着江九黎倔强冷淡的脸颊,这股不安很快被压下。 必须得让江九黎长长教训,治一治她这性子。 不然,以后她恐对阿然会变本加厉,总有自己看不住会伤到阿然。 沈修霖呵斥一声,“江九黎,你又惹得阿然伤心!” 江煜城也上前道:“阿黎,你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为难阿然?” 江宏倒是没说话,但看着江九黎的目光肃冷暴躁,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她动手。 她从进门,做什么了吗? 江九黎目光扫过这几人,面含讥讽,“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他们不懂,只有自己走了,江然才能开心。 江九黎不想再同他们纠缠,正打算离开,就听见沈修霖冷冷的声音。 “江九黎,你简直目中无人!今日如若再敢违抗孤的命令,孤便让你付出代价!” 江九黎停下脚步,静静看着沈修霖,“什么样的代价呢?太子殿下要我再跪三个时辰吗?” 她冷冽陌生的目光,竟让沈修霖有一丝愧疚。 沈修霖不由自主的打量江九黎,她的衣袍脏了,发丝有些凌乱,掌心还在渗血。 特别是这张脸,苍白得不像话。 他从未见过江九黎这般,沈修霖心中一紧。 江然轻轻扯了扯沈修霖的衣袖,拉回他的注意力,“不用不用,我这样的身份,担不起姐姐的跪歉……” 江九黎冷哼一声,“你有自知之明便好!” 说完之后,径直离开。 江然看了一眼一旁的沈修霖,他脸色黑沉,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江宏冲沈修霖赔罪,“小女胆大妄为,还望殿下恕罪!” 江煜城握紧的拳头,“阿黎实在太过分了!” 沈修霖回头,便看见江然低声啜泣的脸。 江然强忍着扯出一抹笑意,仰着脸看他,“太子殿下,劳你牵挂,我没事的,我早已经习惯了!” 沈修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想到了罪魁祸首江九黎。 于是他吩咐道:“将孤之前在丞相府为江九黎种的蓝雪花全部拔掉!” 蓝雪花盛产彭城,距京都甚远,九岁的江九黎在宫中见过一回,喜爱至极。 可因为这花只在皇宫才有,她不高兴了好多天。 沈修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连夜命人去彭城移植了许多,在府中种下,令她时刻欣赏。 当时,整个京都的闺阁少女,都极为羡慕沈修霖对江九黎的宠爱,至今还有佳话流传。 下人很快就开始行动,那些精心呵护的蓝雪花,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全部被拔完。 整个丞相府,光秃秃一片。 檀香心疼坏了,看着来院里面拔蓝雪花的下人,又看向屋内的江九黎。 “大小姐,这些好看的花,你去年冬日精心呵护,就等着你生辰宴的时候齐齐绽放,我瞧着都有花蕾了,这样拔掉多可惜啊。” 檀香觉得,只要江九黎开口去求求太子,太子一定不会毁了这些花的。 此时的江九黎正在查看关于边疆那边的情况,看看自己需要带些什么。 她从未出过远门,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准备充足了。 “不必管。” 江九黎淡声说道,将檀香喊进去,让她清点一下御寒的棉衣,好安稳渡过边疆漫长冬日。 * 边疆。 林山将来自京都的几封信递给了裴枭。 当裴枭看到第三封信的时候,神情一顿,“赐婚?” 林山点了点头,“太子请命,为自己和江家庶女赐婚。而将军的,是和江家嫡女江九黎。” 京都谁人不知,江九黎自小就爱跟着沈修霖,皇后也多次赏赐江九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江九黎必定是未来的太子妃。 就算是,裴枭打了胜仗,马上就要班师回朝,这婚事,也落不到他的头上啊? 太子此举非常的奇怪! 林山悄悄地瞄着裴枭的神情,后者一贯冷硬英气的脸上,似乎有些……呆滞? “将军?” 裴枭回神,漆黑冷眸迅速压去眼底的翻涌,沉声道:“尽快查一查丞相府发生了何事。” “另外,整顿军队,明日启程回京!” 林山惊讶道:“不是说要拖时间,一个月后再回吗?” 回应他的,是裴枭凌厉的声音,“速去!” * 东宫。 玄甲禀告道:“启禀太子殿下,丞相府的蓝雪花已经全部都清理干净。” “江九黎可有闹?” 问完,沈修霖忽然看见了书房外放置的大箱子。 有些眼熟,像是那时候江九黎特意命匠人打造,说是要将沈修霖送给她的礼物全部都放在这里面珍藏。 他不禁想起,这几日江九黎似乎都没来找自己,也没情诗送来。 难道是知道即将嫁给自己,害羞了? “未曾。” 沈修霖皱眉,有些不相信,“她院子里的拔掉没有?她可有说什么?” 玄甲摇头,“江大小姐一直在屋内没出来。” 去明月苑清理的时候,玄甲还特意站在外面候着,就是担心江九黎会阻止。 但江九黎非常安静,甚至都未曾露面。 沈修霖冷哼一声,“小看她了,还真是能沉得住气!这是要和孤赌气到底!” 想到这里,沈修霖起身想去打开那大箱子。 什么惊喜,不过就是想要尽快嫁给自己,找个借口,将自己的东西先往东宫里面搬运。 第5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角 沈修霖的手刚摸上箱子,就见到外面进来一个侍卫,手中抱着一株海棠。 “太子殿下,这是江家二小姐送给殿下的花。说是自己精心照料,忍痛割爱送给殿下,希望你喜欢。” 这株海棠一直养在江然窗下,是她最喜欢的。 沈修霖去无双院见过几回。 沈修霖想到了丞相府之前都种的是蓝雪花,此时拔掉了,花圃定然光秃秃一片。 江九黎不愿意服软,那就让她尝尝后果! 沈修霖不再看那箱子,吩咐道:“箱子送去库房。” “另外,海棠放进孤的书房,再去将丞相府的花圃种满海棠!” “是。” 沈修霖脸色沉着,越想越气,他就不信不能让江九黎乖一点。 卯时一刻,天际泅开极淡的鱼肚白,清列的风里裹着料峭。 刘嬷嬷从屋内出来,笑着道:“二小姐先等等。” “是。” 江然垂眸,她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江夫人还没起。 不过江然并未生气,站得越久就代表许文秀危机感更重。 她在帮自己的女儿出气,可那又如何? 不多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然身子一歪,就往地上晕去。 一道有力的手臂揽住她,“阿然?你没事吧?” 江然揪着衣领,低声说:“哥哥,我没事,就是等等而已。” 江煜城心粗,并未懂江然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心疼江然。 “你脸色不好,晨起有些凉,以后不必这么早来请安,娘不会怪你。” 说罢,他就将江然抱着,要送回去无双院。 刘嬷嬷出声,“大少爷,夫人有话问你。” 江煜城头也不回,“我将阿然送回去就来。” 可这一送,便是午时都没来。 许文秀鲜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我倒是小瞧这庶女!” 江九黎进来时,就听见许文秀这话,“娘,不必管她,她想要攀高枝就让她去!” “可她不知廉耻,就连你哥都.....” 她不知道如何说,担心污了江九黎的耳,但又失望江煜城居然也着了江然的道! 江九黎拉着许文秀的手,“没事,娘不要因为她气坏了身子。对了,裴家可有消息?” “裴家家中无人,只有一个妹妹,一同都在边疆,自从裴家父母出事,他们便再也没有回京过,恐怕你嫁过去,得独自过去,太辛苦了!” 许文秀心疼,不太同意这婚事。 “正巧,我先打听好的镖局,路上多欣赏风景。” 见到江九黎笑着的神情,许文秀叹气,她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这一切都怪江然! 可没等许文秀真的对江然做什么,就听闻她一病不起。 太医道:“季节交替,寒露深重,二小姐染了风寒,要多注意早晚御寒,好好养着便无事了。” 御医留了药方便离开了。 江然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咳嗽了两声,“多谢太子殿下,我没事的,恐怕过了病气给太子殿下,姐姐又该生气,不如太子殿下快些去看看姐姐吧!” 沈修霖道:“阿然这是在赶我走?” 话音刚落,江然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臣女不敢。” 这时,一旁的檀柳跪了下来,眼中满是愤然。 “太子殿下,是二小姐不敢,二小姐......” “住嘴!” 江然生气的险些从床上摔下来。 沈修霖见状,脸色一沉,“发生何事了?” 江然扬起惨白的唇角,“没事,这丫鬟也是心疼我,所以着急了,太子殿下,你快些去看看姐姐吧!” 沈修霖皱眉,转眸看向檀柳,“你主子性子软,心地善良,你来说说。” 檀柳看了江然一眼,满眼的坚毅,“今日就算是二小姐责罚奴婢,奴婢也要告知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二小姐染了风寒,就是因为夫人责罚她一大早站在寒风里,站了两个时辰!” “因为太子殿下怜惜二小姐,大小姐生气了。二小姐自从回府,本就艰难,又无靠山,所以她只能谨小慎微,有苦自己咽下去!” 檀柳说完,跪在地上,“二小姐,对不起,奴婢实在是心疼你,所以没有听你的,没有瞒着太子殿下,你罚我吧!” “你真是!这些都是小事,何故因为这些事情惹得太子殿下不悦?” 江然说完,又冲沈修霖道歉,“太子殿下,别听这丫鬟胡说,没有的事情,我身子自小就差而已。” “哼!她就是料定你不会说自己的委屈,所以肆无忌惮!” 说罢,沈修霖一甩袖子,径直朝着明月苑而去。 等人一走,江然看了檀柳一眼,将手腕上面的镯子赏给了她。 檀柳双手接过,“谢谢二小姐。” 江然淡笑,凭什么江九黎是女主,她一个高知现代人,穿越到这书中,还要屈尊当女配? 男主会是她的。 她会是本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主角! * 江然生病,沈修霖紧张地喊来两名御医,檀香对此很不服气。 想到前几日江九黎生病,也是同样的症状,还是因为太子殿下,可他却没有看一眼,还认为她是装的。 檀香生气地说:“二小姐没有大小姐漂亮,也没有你身份尊贵,真想不明白,太子殿下看中她哪一点了!” 江九黎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喜欢哪里有什么理由。 她正打算告诫檀香以后不要说这话,就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让孤来告诉你们为何。” 沈修霖推门而入,看着江九黎的目光,阴沉暴戾。 “因为,你嫉妒歹毒,生性恶毒,手腕残忍,学一些后宅上不了台面的龌龊手段!” 江九黎皱眉,先是端正地行礼,却被沈修霖打断,“少在孤面前装腔作势!” 江九黎抿唇,索性不行礼了,“不知道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她这几日皆是在院里清点准备嫁妆,可没有见沈修霖和江然,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生气。 “你还装!” 沈修霖怒声问道:“阿然生病了,都是因为你,你何以心安理得在这坐着,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江九黎的神情更冷,幽幽问道:“那太子殿下觉得,我应当如何呢?” 第6章孤可不需要任性恶毒的太子妃 “好得很!江九黎,孤倒是不知道,你做了坏事,居然这么冷静!” 于是,沈修霖便将江然生病是因为去雅荷苑请安,许文秀不让她进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修霖道:“要不是她身边的丫鬟顶着责罚告诉孤,孤还不知道,你这般恶毒!” 沈修霖的口中,她不是歹毒就是恶毒,仿佛第一天认识江九黎。 江九黎不免想起,当年她去别宫狩猎,因为见到一只兔子中箭而伤心哭了许久。 当时沈修霖还笑她说:这般心软,以后如何当太子妃? 两个人青梅竹马,沈修霖应该最是了解她。 再者,整个丞相府都知道许文秀身体不好,辰时一刻才起,江然卯时去的,卯时一刻被江煜城送回去,何来两个时辰? 江九黎眼底皆是失望,冷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凡太子殿下多询问几人,便可知真相!” 沈修霖冷笑,“檀柳是你之前身边的丫鬟,她难道会帮着阿然陷害你不成?江九黎,孤真是看错你了。” 江九黎想说,自己以前也当真是眼瞎。 见她面无表情的倔强样子,沈修霖更是怒火中烧,“江九黎,你该为自己的行为得到惩罚!” 沈修霖将江九黎拉到了无双院的小厨房。 她的院子都没有,曾经她想要建造,却被江宏拒绝,还将她训斥一番。 可江然回来没多久,江宏就命人给她建造,并且还请了全京都最好的天香楼的厨师来给她单独做膳食。 沈修霖一把将江九黎甩在地上,冷声道:“江九黎,阿然生病期间的药,须得你亲自熬煮,方能赎罪!” 江九黎早防备着,但还是险些撞到了燃烧着的小炉。 绕是如此,她的裙裾也还是碰到了滚烫的炉子,上等的天云纱烫地皱在了一起。 江九黎下意识拉了一下,那炙热布料扫过小腿,热源传递到腿上,却没有此刻她心头的愤怒更加滚烫。 江九黎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乃丞相府嫡女,这要是传出去太子殿下逼着我给一个庶女熬药,不知道外人会如何说?” 沈修霖神色一顿,“江九黎,你现在学会威胁孤,反抗孤的命令了!” 太子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贤君模样。 不过随即又想到,江九黎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声誉受到任何影响。 她如今生气,只是因为自己教训她了。 沈修霖神色镇定下来,“江九黎,你应该学会懂事一点,孤可不需要这般任性恶毒的太子妃!” 这太子妃的位置是她的吗? 哪怕是现在沈修霖真的给她,她也不要。 如果沈修霖将真相告诉自己,江九黎尚能道一句明君。 江九黎满眼不屑,嗤笑一声。 沈修霖见江九黎这样的表情,眼底有些慌张。 江九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圣旨得等到及笄日才下来,这件事情,他只和江煜城说过,江九黎不可能知道。 看来是自己太过关心阿然,让江九黎有了危机感,醋坛子打翻了。 依她的脾气,现在要是告诉她赐婚圣旨上的名字已经换成了阿然,她必定会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难阿然。 沈修霖为了稳住江九黎,语气缓和不少,“孤对你的情谊,从小到大你还不明白吗?阿黎,你想做太子妃,就要学着懂事大度。” 江九黎扯唇笑了笑,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江然,只见她听见这话脸色惨白几分。 “哎呀,太子殿下……我的脚崴了!” 江然扶着一旁的柱子,面色惨白,娇滴滴喊了一声。 沈修霖听见动静,立刻慌张地跑过去,不等江然说话,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外面有风,出来做什么?阿然,疼在你身,伤在我心。” 沈修霖温柔的声音随风灌入江九黎的耳朵,她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回到明月苑。 江九黎让檀香去套了马车,她打算出去逛一逛,丰富一下自己的嫁妆。 江宏如此偏心江然,那趁着这次嫁人,一定要让丞相府多出一些。 雅荷苑。 许文秀收到了消息,气得猛烈咳嗽了几声。 “这庶女,从她回来府中,我待她不薄,现如今她居然诬陷阿黎!” “怪不得阿黎不愿意嫁给太子,没想到太子已经被那狐媚子勾成这般,居然让我的阿黎去给那贱人熬药!” 许文秀痛骂了几声,对刘嬷嬷吩咐道:“既然她说站了两个时辰,那便让她如愿,明日她来请安,便让她跪两个时辰!” “是,夫人莫要因为那小贱蹄子气坏了身子!” 刘嬷嬷给许文秀喂了一口茶水,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正在这时,枫叶又跑了进来,“夫人,姥爷开了库房,将你嫁妆里面的那几株人参,还有其他好东西都给二小姐送去了!” “那是,那是我要留给阿黎的……噗!” 许文秀一口气没有上来,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夫人!” “快去请府医过来!” 雅荷苑一阵忙碌,府医把完脉之后,满脸愁容。 “夫人的咳疾越来越严重,一定要好生用药,不可受风寒,不可气结。” 刘嬷嬷恨得牙痒痒,本以为那庶女是个好的,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太子和老爷居然都偏向了她。 府医开了药方,枫叶忙不迭跑去抓药,却发现少了冬虫夏草,并且,许文秀平时吃的燕窝,也全部都不见了。 一询问才得知,燕窝都被拿去给了江然,冬虫夏草是沈修霖之前一直往府中送的西域贡品,现今他已经好久没有送来。 以后估计也不会再送来。 可西域那边送来的冬虫夏草非常有用,夫人喝了之后好了很多。 刘嬷嬷犹豫着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许文秀。 许文秀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开口就要咳嗽,只能摇手表示,“不要他的!” 刚开始沈修霖送来冬虫夏草,许文秀就是拒绝的,但是他执意如此,说是让江九黎安心。 如今,阿黎已经不愿意嫁给他,许文秀更加不会再要。 许文秀又叮嘱刘嬷嬷,“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阿黎。” “我知道了。” 江九黎存了心要花丞相府的钱,去的都是江宏的铺子,全部都记账。 马车都要装不下了,江九黎令人将那些送回去明月苑,她带着几样点心和布匹,来到雅荷苑。 刚靠近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道,比之前要浓郁许多。 许文秀常年吃药,江九黎对这些药材的味道也非常敏感,一闻就知道,这药材味道比之前的有些不同。 她神色一紧,先找到了刘嬷嬷询问。 许文秀向来不愿让她担心,有什么都是要瞒着的。 刘嬷嬷迟疑着,才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江九黎。 她也心疼许文秀,哽咽说道:“自从夫人生病,老爷再也没有来雅荷苑!夫人为了缓和关系,这些年对那庶女多好呀,大小姐有的她也有,可没想到还是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老爷将那些好东西都往无双院送去,现在就连太子都被那白眼狼抢走了。” “太子也不再送来这重要的冬虫夏草,夫人的咳疾可如何是好?” 第7章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江九黎面色寸寸冰霜,眉宇布满忧愁,“这件事情我来解决,你们好生照顾娘,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告知我。” 之前太子对她好时,什么好东西都往她手里送。 像是西域进贡的稀奇物,宫中的妃子都未必有她先得到。 可现在不一样了。 江九黎在许文秀面前什么都没说,陪了她一会儿,就直接去前院找江宏。 说明来意后,江宏一脸不耐烦,摆手道:“那等名贵的药物,我弄不来。你是未来太子妃,你去开口便好,怎可让我一个长辈拉下脸去找他求药。” 江九黎看他厌烦的样子,白净的脸上满是气愤和失望,之前她一心一意都扑在沈修霖身上,对于府中事情关注得少。 如今细细想来,江宏从十年前,便没有再踏足过雅荷苑,他的人也经常不在府中。 许文秀有苦自己咽,从不在江九黎面前表现出来,这些年才会愈加缠绵病榻。 她方才也让檀香去找江宏身边的随奴打听了,经常夜不归宿的江宏,其实在外面养了两房外室,甚至还有一房是春风楼的名妓。 之所以没有领回来,不是因为许文秀不同意,而是江宏年迈,担心会被外人说闲话,想维持自己的形象罢了。 他早已经烂透了! 江九黎还是忍不住问:“我娘病重,你有想过去看她一眼吗?” 听见这话,江宏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恼羞成怒道:“你怎么同我说话呢?你还没有成为太子妃,居然敢如此不尊敬为父!” “想要我尊敬你,你也得做出样子来!” 江九黎再也忍不住,心寒的扫他一眼,转头走了出去。 正打算再去外面的药铺看一看,便和入府的沈修霖撞上。 这些日子,江九黎像是吃错药,一直和他赌气,沈修霖恍惚想起,自己好久都没听她喊过太子哥哥,蹦蹦跳跳扑向自己了。 沈修霖高傲觑她一眼,不由放慢脚步。 江九黎犹豫片刻,向前冲沈修霖行礼。 “太子殿下。” 见她主动,沈修霖心中舒坦不少。 江九黎是扭不过自己的,她终于和自己服软,主动来找自己了。 沈修霖抬了抬下巴,高冷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江九黎,孤可不是来看你的,你不要多想,孤还在生你的气。” 江九黎忽略他脸上一副想要自己装乖认错的表情,“太子殿下,不知往年西域进贡的冬虫夏草你那还有吗?我可以用银钱来买。” 居然是为了药草! 沈修霖有些失望,“自然是有,不过,孤可不缺银钱。” 江九黎:“太子殿下有何条件只管提。” 沈修霖淡声说道:“现在知道来求孤了?江九黎,求人也得有个态度。” 江九黎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你几次违抗孤的命令,孤就不和你计较了,但阿然还在不开心,你应该做些什么?” 江九黎掀开眼皮子,娇艳的面容因着这动作,生出傲然清冷,“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只要让江然开心了,你便将这冬虫夏草给我是吗?” “这本该就是你应该为阿然做的。” “好!” 江九黎扭头去了无双院,说明来意,江然撑着自己的额头,脸颊是止不住的得意。 “瞧我这几日病的,记性也不大好,太子殿下确实送给我有许多冬虫夏草,让我多补补身体,但太子殿下送来的补品太多了,我竟忘记将其放在何处了。” 看着她装腔作势的样子,江九黎心中一阵冷笑,“那不知你如何能够想起来呢!” 江然勾了勾唇角,“姐姐你瞧,太子殿下为我种的海棠花,听闻姐姐花艺高超,不如帮我修剪一番可好?” 府中如今遍地都是海棠花树。 沈修霖为她收罗了各种品种,江然院子里面种的是木瓜海棠,枝条直立,上面长满了短刺。 檀香说道:“二小姐,让奴婢帮你修剪吧!奴婢最会修剪这些花草了。” 江九黎乃丞相府嫡女,自小皆是钟鸣鼎食,何时动手盘弄过这些。 江然冷冷扫了她一眼,“我同姐姐说话,你什么东西敢插嘴?” 檀香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江九黎。 “好。” 江九黎拿起剪刀,开始修剪起来。 檀柳得意扬扬,双手叉腰在旁指挥,“大小姐,这枝要剪掉!还有这边,哎呀,你剪刀都不会啊?” 江九黎看了檀香一眼,檀香一巴掌甩在檀柳的脸上。 这一巴掌,从檀柳抢着要来伺候江然的时候,她就想打了。 檀香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置喙大小姐?” 檀柳捂着脸颊,哭着跑到屋里找江然告状。 “大小姐,我是不是不该下手这么重?” 江九黎摇头,将袖子里面的药瓶给了檀香,“把这些枝叶涂满。” 这药粉吸入或者沾染,会令人身痒难耐。 等江然出来时,院子里面的海棠树已经修剪好了,虽比不上花匠,但她也都按照要求做了。 看着江九黎冷淡的脸,江然终于找到了优越感。 “没想到姐姐还有当花匠的潜质。” 拿她同下人比呢。 江九黎只问:“现在,可以将冬虫夏草给我了吗?” “我也没说,姐姐修剪好了,就给你呀!” 江九黎将剪刀丢在江然脚边,冷冽眸子盯着她一步步逼近,江然生出惧意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江然梗着脖子说道:“你说给我就得给你,凭什么?” 江九黎轻笑一声,周身气质贵气天成,“就凭我是丞相府嫡女,而你只是一个小小庶女!我给你脸,你尚且有些排面,如果我不给你,你连马奴都不如!” 江然被江九黎浑身爆发出来的高贵冷傲震慑,许久这才找回自己的气势。 她冷笑一声,“比我出身高贵,可那又如何?太子殿下如今只心疼我,那冬虫夏草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你想抢,也有太子殿下为我撑腰!” 江然不屑地看了一眼江九黎,“江九黎,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或许我心情好了,就会给你。” 第8章擅自卖给江九黎,就是和东宫作对 江九黎眼神平静地盯着江然,直看得她心里发毛,拉着檀柳挡在面前。 “姐姐不跪就不跪,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道还想打我不成?” 这时候,江煜城快步跑过来,将江九黎扯到一旁,挡在江然的面前。 “阿黎,你在干什么?又打算欺负阿然吗?”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是亲兄妹。 江九黎满眼失望,“江煜城,你散值之后就直接来了无双院,你可有去看过娘?” 江煜城神情僵硬,狡辩说道:“阿然这几日身体不好,我便多来看看她!我晚些时候再去看看娘!” “吃着娘的燕窝,用着娘的嫁妆,她真的有你口中说的那样不好吗?江煜城,你真的看清过她?” 江然顿时眼睛红了,“姐姐,我不知道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冲进院子里面,就要将太子殿下为我种的海棠树全部都剪掉了……” 江煜城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地上的海棠树枝叶。 他立刻想到,定然是因为太子将江九黎最喜欢的蓝雪花全部拔掉,种成了海棠,她便嫉妒成性,不管不顾将海棠全部都毁了。 江煜城怒吼一声,“阿黎,你简直太任性了!你为何总是针对阿然!” 江然扯着江煜城的衣袖,哭着说道:“哥哥不要生气,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我都能够理解,没关系的。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兄妹和气!” “她都不担心伤了姐妹和气,你还要为她说话!阿黎,你能不能学一学阿然的大度!” “学她?” 她冷漠如霜的眼睛,直直盯着江煜城。 江煜城亦和她对视,心想着,江九黎定然又要像是之前那般吵闹着说让他不准对江然好,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哥哥。 每一次他但凡多关系阿然几句,她就情绪激动得像是疯子,甚至还会动手。 他都已经想好了应对江九黎的法子,只要她敢再像之前那样,他就替父亲管教她,不管是打是骂,都是理所当然! 可她也只是失望地收回目光。 江九黎再次看向江然,“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海棠树修剪,将冬虫夏草给我。” 海棠树是阿然要求江九黎修剪的? 江九黎何时做过这些事情? 正在他看向江然时,江然红着眼睛,“姐姐,我也想给你冬虫夏草,可这是太子哥哥送来给我养身子的.....” 江煜城的思绪瞬间被怒气取代,他怒视江九黎,“阿黎!你要冬虫夏草又没用,就非得和阿然抢?” 江九黎终于看他,只是眼底满是刺骨的淡漠,平淡的解释说。 “是娘需要,娘被气得咳疾越来越严重,所需的冬虫夏草没有了。” 江煜城一愣,心头的火气顷刻消散,眼神闪过一丝愧疚,又拧紧眉头看向江然。 “阿然,你手里面有冬虫夏草吗?能不能拿给我娘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换!” 江煜城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许文秀最重要。 江然的眼泪落得更严重了,随着她摇头的动作,泪花洒了一地。 “不是我不愿意给,哥哥,我真的没有长冬虫夏草,我也很担心母亲的病情,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檀柳跪在地上,为江然辩驳,“大少爷大小姐,实在不是二小姐不愿意,而是她手里压根就没有冬虫夏草!” “二小姐向来心善,昨日见到巷子里面有两个乞丐,重病不治,哀嚎着等死,二小姐便想到了自己之前当乞丐的日子,心一软,将冬虫夏草都赏给了他们。” 江九黎闻声,心头一梗。 江煜城面色难看,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江然跪在地上,“都怪我!要不是我心软,想到了自己乞讨回来相府的日子……现在母亲就有了这些药!” “哥哥,你就惩罚我吧!我之前只想着不愿意看见好好的一条生命流逝,救了那些乞丐,但没想到娘也生病了。” 江煜城眼神复杂,但看见江然哭得这么凶,轻轻叹一口气。 他将江然扶了起来,为她开脱,“不能怪你,你也不知道娘会需要这些……” 江然又怯生生地看向江九黎,“可是姐姐很生气,我要是早预料娘的病会严重就好了。” 江煜城立刻说道:“你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江九黎恨得牙痒痒,特别是看江煜城这样子,真是恨不得再甩给他一巴掌。 她一字一句说道:“你确实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娘忽然咳疾加重,也都是因为你诬陷与我!” 江然一脸的惊恐,“我没有!姐姐,我何时诬陷过你?” 江煜城呵斥,“阿黎,你不要再说了!冬虫夏草我会想办法,你不能迁怒于阿然,阿然绝不是这样的人!” 为了防止江九黎会对江然动手,江煜城将江九黎强行拉走。 江九黎来到雅荷苑,听着屋内许文秀不断咳嗽的声音,泪流满面。 都怪自己。 娘也是担心她,所以才气狠了。 如果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痴心妄想过沈修霖,或许现在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不过江九黎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她扭头,打算去药铺问一问。 江九黎询问了好些地方,都说没有,哪怕那冬虫夏草格外名贵,但京都属于天子脚下,总该是还有存货的。 直到一个心善的掌柜,悄悄告诉她说:“天黑了,姑娘莫要再去其他的药铺询问了,没用的。” “掌柜的这是何意?” 掌柜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今日有一凶神恶煞的侍卫上门将所有的冬虫夏草买走,哪怕不是产自西域的,也全部都收走了。” “另外还特别交代,如若有像是你这样的姑娘过来询问,就说没有,要是擅自卖给姑娘,就是和东宫作对!” 是沈修霖! 他竟做得如此决绝! 为了逼自己在江然面前伏低做小,让江然出气,他居然买断了京都所有的冬虫夏草。 掌柜见江九黎的神情便知,她已然猜到了什么,轻轻叹息。 见她如此着急,想来这药是有急用。 看来有人要逼她走上绝路! 掌柜劝解道:“既然姑娘已经心中有数,不如去求一求东宫,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江九黎僵硬的唇角扯出一抹讥讽,摇摇晃晃往家中走。 求沈修霖没用,得求他的心上人才有用。 檀香道:“奴婢去求二小姐,给二小姐磕头,二小姐手里面一定还有冬虫夏草!” 江九黎嗓音嘶哑,“檀香,她要沈修霖我便不要了,可为何她依旧不罢休?” 檀香说不出来,她以前只觉得二小姐总是哭哭啼啼的,有些惹人厌烦,但从今日,她发现二小姐看着大小姐的目光,居然满是憎恶。 两个人回到府门口,就见大狮子旁有一黑衣人。 见到两人,那人立刻走上前来,恭敬地询问:“请问可是江九黎,江大小姐?” 第9章嫡女不过是庸俗无能之辈 无双院。 檀柳谄媚道:“二小姐,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有回府呢!她今日跑了这么多药铺,无一人将冬虫夏草卖给她!” 又道:“太子殿下对二小姐真好,为二小姐狠狠出了一口气。这一下,大小姐应该看清楚,谁在太子殿下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 江然依靠在软榻上,轻轻笑了笑,“只是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太子殿下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声誉,也不会轻易放弃江九黎。” 檀柳恭维道:“二小姐这般有魅力,太子殿下肯定会选二小姐。” 这些还不够。 她要在京都闻名,要将江九黎踩在脚下,取代她的一切!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府只有一位二小姐,而那位嫡女,不过是庸俗无能之辈! 江然问:“前几日给你的样稿,成衣铺那边进展如何?” 过不了几天,便是宫中宴会。 正是她大放异彩的机会。 “已经制作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可拿回来。” 江然自信地抬抬下巴,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些如同金丝雀般的宫妃、那高傲看不起人的贵女,看着自己热切的眼神,拼命结交她,想获取她设计的衣服的一幕了。 * 月亮爬得慢,只在云隙间漏下几缕清辉,衬得晚春的夜更静了。 江九黎打量了一眼来人,点了点头,“你是?” 那人笑了笑,将盒子塞到了檀香的手中,“这里面有江大小姐需要的东西。” 说完之后,如一阵风般消失在长夜里。 檀香疑惑地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棵形态饱满的冬虫夏草。 她惊喜的喊道:“大小姐,我们有药了!” 江九黎也终于露出笑容,立刻提着裙子,快步赶往雅荷苑,先试了毒,没有问题再在炖煮的药蛊里面加进去了两根。 江九黎服侍许文秀将药喝下,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咳声便减少。 这冬虫夏草,竟是比宫中进贡的还要好! 许文秀担心问:“阿黎,你去求了太子殿下是吗?” 江九黎嗤笑一声,“娘,我没有求他!再者,指望他也指望不上。” 檀香为许文秀解惑,“是一个黑衣人,特地等在府门口,送了这么大盒的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刚才光顾着高兴,江九黎都忘记追问那黑衣人的名字,来自哪里? 许文秀也有些担忧,“是谁还能比太子更厉害,居然弄来更上等的冬虫夏草?” 江九黎摇了摇头,“娘放心,我会去查的。查到之后,我会好好感激他。” 翌日。 江然来请安,足足在院子里面跪了两个时辰。 这一次,可没有江煜城过来带她走,而她也没有晕倒。 乖巧的倒像真是谨小慎微的庶女,在主母手中艰难求日一般。 江九黎得知消息之后,并无多高兴,“她定然要在太子面前添油加醋。” 檀香皱眉,“那要不,去同夫人讲一声,少罚她一会?” 江九黎淡笑,“你去,让她跪到午时,还有檀柳,一起跪着!” “啊?” 檀香不解。 “既然避免不了她要告状,倒不如先好好出出气!” “是!” 无双院。 江然是被抬回去院子里的,倒不是她装,是真的实打实跪了这么久,膝盖已经麻木。 休息了一会缓过来劲儿,江然问道:“今日在雅荷苑没有听见那老东西咳嗽了,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很快,丫鬟就带回来了消息,“是大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冬虫夏草。” 江然生气地摔了杯子,心里想着定然是沈修霖心软,给了她。 不然,江九黎上哪能弄这药? 她阴沉着脸,先是吩咐道:“去找个机会,将那冬虫夏草换成白僵蚕!” 丫鬟犹豫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江然又告诉檀柳,“去给东宫那人传信,让他告诉太子,就说我被罚了,腿走不了路。” “是!” 檀柳也非常生气,就等着这消息传到太子殿下耳中,让他来给她们出气。 只是这几日太子殿下似乎很忙,以前一天能跑丞相府两趟,今日居然都未曾来过。 不然,二小姐也不会跪这么久。 月上柳梢。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耳房,正在柜子里摸索着,房中忽然亮起烛火。 ”小贱蹄子,胆子不小!“ 刘嬷嬷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将那人影按在院子里面。 江九黎站在廊下,认出来这丫鬟是无双院的。 果真不出她所料,江然听闻自己有了冬虫夏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把她的嘴巴堵上,不要惊扰了娘休息。” “将她双手双腿的骨头敲碎,悄悄地挂在无双院的入口廊梁上。” “是!” 只当是给整个无双院的人一个警示,让他们以后为江然办事的时候掂量一下,这府中到底谁才是主子! 清晨的空气里还泛着春花最后的甜香,江九黎起床的时候,就见到沈修霖面无表情坐在外间。 檀香和几名丫鬟缩着肩膀站在门口。 怪不得今日檀香没有拿热毛巾守在床前,想来是沈修霖不准。 见到江九黎醒来,沈修霖嗓音幽沉道:“江大小姐,日上三竿才起来,可是做了好梦?” 江九黎点了点头,“确实做了美梦。” 梦见以后她有用不完的冬虫夏草,娘每天都能吃,她咳疾好了,还能带着她去置办嫁妆,喝她的喜酒呢。 一想到这些,江九黎脸颊微微发烫,竟然有些期待婚礼了。 沈修霖冷然出声,“你确实睡得挺好,可昨日这个时候,阿然还在雅荷苑跪着!” 江九黎并无多少惊讶,“所以太子殿下一大早擅闯闺房,就是为了来为江然讨回公道的?” 沈修霖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仗着自己是丞相府嫡女,手段狠毒,你可知阿然之直接被你吓晕过去了!哪怕是宫里面争宠的宫妃,都没有你手段了得!” 江九黎颔首,漂亮慵懒的眉眼间有一丝得意,“多谢太子殿下夸奖,不知太子殿下,想如何呢?” 第10章看着江九黎,别让她闹 沈修霖静默凝视江九黎片刻,沉声说道:“孤本来还想着,这一次母后的生辰宴,要带你前去。” “你既然这般恶毒,孤只能带着阿然去了!” “你让她受惊又生病,桩桩件件,作为惩罚,你手里面的宫帖,必须得给阿然,这样孤就不同你计较了。” 江然这样的身份,绝对不可能进宫。 沈修霖想要强行将她带上,满朝文武大臣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但如果是江九黎去不成,让江然代替,可就另说了。 沈修霖倒是为了带上江然,费了心思。 他想要给江然这样的体面,让她在众人面前有些排面,为以后成为太子妃做准备。 想得还真是周到。 以前江九黎是非常喜欢参加这样的宫宴,可以多见一见皇后娘娘,也就是沈修霖的母后。 她从小就开始经营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讨好卖乖,只希望她能够同意两个人的婚事。 现在倒是没必要了。 可这样轻易地给沈修霖,她也觉得吃亏。 江九黎喝了一口润嗓子的果茶,淡声说道:“太子殿下想要我手中的帖子,光是这个借口可不行!” 沈修霖咬牙,“江九黎,你现在越发斤斤计较!还同孤讲起条件来。” 他静静打量着江九黎的神情,确定她丝毫没有松软的迹象。 沈修霖只好问:“你想要什么?如果是冬虫夏草,孤可以给你。” 沈修霖本以为可以用冬虫夏草来拿捏江九黎,却没想到,她压根就没踏入过东宫来求自己。 这让沈修霖越想越是生气。 忽然发现江九黎对他的态度越发的冰冷了,最近也未对他笑过。 沈修霖拧紧了眉头,正打算开口,就听见江九黎说道:“先前我送给你的情诗和绣品,不知太子殿下可还留着?” 这些东西,之前她可以不避讳送给沈修霖,那是因为她笃定两个人会成亲。 但现在不一样。 江九黎担心这些东西,一旦被暴露出来,于她声誉受损。 等以后她嫁人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夫家。 必须以绝后患。 沈修霖想起之前江九黎说过很多次,她送的那些礼物,他必须要好好保管。 此时再次问起,是想要用这些礼物唤醒两个人之间和谐相处的场景。 也就是江九黎在给送台阶。 刚才还对江九黎的态度有些慌张的沈修霖,脸上挂起自信笑容。 “你之前就叮嘱过我孤,孤自然会好好保管。” “我不信。除非你将这些东西全部都弄过来,我看一看。要真的是保存得好,我便将宫贴给你。” 江九黎深知,要是让沈修霖将这些东西还回来,必定要引他起疑。 或许还不会还给自己。 这个条件可太容易了! 沈修霖当即命玄甲去将那几箱子的东西全部抬过来。 江九黎让檀香仔细清点了一番,又不相信地问道:“全部都在这里了吗?一件都没有少?” “自然。” “阿黎送给孤的,孤当然珍藏着。” 说话间,沈修霖盯着江九黎手中拿着的宫帖。 江九黎道:“我需得好好检查一番,太子殿下就先回去吧。” “那……” 江九黎不等他说完,就将宫帖递给了他。 之前有一次沈修霖将她给的一封信不小心弄脏了,江九黎生气了好久都没有理他。 那次之后,不管是江九黎给的任何物件,沈修霖都会放进去这几口箱子里。 所以,江九黎倒也不担心,沈修霖会有什么心眼。 他此时绝对想不到,这是他和江九黎之间最后的一点关联了。 沈修霖拿着宫贴立刻去了无双院。 江然满脸欣喜,“太子哥哥,我真的能去见识一下皇上皇后吗?” “当然!我承诺你的,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江然眼泪落了下来。 沈修霖心疼,“本该是开心的,怎么又哭了呢?” 江然抹着眼泪,“我只是太高兴了!太子哥哥对我真好,阿然都不知道如何报答太子哥哥。” 沈修霖温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子,用指腹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傻瓜,以后我还会对你更好!其他女子有的殊荣,你都会有,并且会比她们更好!” 江然弯着唇笑了,她顶替江九黎成为女主角,指日可待! 这一次,江九黎没能去宫宴,一定气坏了。 而自己会抓住这个机会,在宫宴上,一举闻名京都。 明月苑。 江九黎让檀香再仔细核对,确定自己之前送出去的,全部都在。 江九黎将情诗和绣品,还有手帕荷包,全部都投入了火盆。 浓烟弥漫,杳杳随风散。 不远处正要离开的沈修霖,仰头看了一眼,是明月苑的方向。 “这是在烧什么?” 玄甲问:“可需要属下去看一看?” 沈修霖想了想,拒绝了,“不必!她必定是因为不能去宫宴,在闹脾气,不必管。” 此时的沈修霖早已经忘记将江九黎的那些少女心意带回去东宫,此后许多年想起这件事情,他都无比懊悔。 “大小姐,这一对木雕也要烧掉吗?” 木雕是一对福娃娃,江九黎亲手雕刻,虽不太好看,但也是她熬了日日夜夜,满怀情意雕刻而成。 福娃娃的底端,还刻有她和沈修霖的名字。 “烧了。” 江九黎没有丝毫留恋,“还有这些饰物,找机会卖得远远的。” “是!” 宫宴当天。 沈修霖亲自来丞相府接江然,她披着白色狐裘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昨夜里下了一场雨,早起有些寒凉,沈修霖以为她怕冷,并未为多想。 沈修霖亲自下了马车,伸出手,让江然借力上去。 江然娇羞地看了一眼沈修霖,手掌搭在他的手臂上面,依靠着他健壮的手臂上去了马车。 等人上去之后,沈修霖看了一眼丞相府内,没见到熟悉的身影,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不放心地询问江煜城,“阿黎那边可有动静?有没有同你闹?” 江煜城摇了摇头,“这几日她不怎么出门。你们还在生气吗?这丫头现在气性越发的大了!” 说到这里,江煜城又觉得还是阿然比较通情达理,乖巧懂事,怎么阿黎就偏偏学不会呢! 沈修霖皱了皱眉头,“那就好好晾一晾她吧,孤倒要看看她能气到什么时候。” 江煜城赞同地点头,又不放心嘱咐道:“太子殿下,阿然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你多多照顾她,免得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欺负她。” 沈修霖郑重点头,“那是自然,你记得让下人盯好江九黎,免得她闹事。” “我知道。” 沈修霖上去了马车,和江然同行。 而江煜城的马车,紧随其后。 到了宫门口,忽然见前方有两辆围满铁皮的马车,与一众华丽马车实在格格不入。 着实扎眼。 沈修霖问:“前方是谁家的?” 第11章江九黎才配得上太子 “那是裴家,裴将军的。听说裴将军昨夜便回京了。” 裴枭? 沈修霖脸上浮现一丝不屑。 从这马车就能够看出来,这裴枭是一个多么粗鄙不堪的兵痞子。 这么多些年,父皇每一次召他回京,他都各种理由不回。 这一次这么小的一个捷报,居然让他连夜赶回来了。 要不是知道赐婚圣旨没有下来,沈修霖都要以为,他是为了江然回来的! 只可惜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找借口让父皇将赐婚圣旨的名字改了。 沈修霖扶着江然下去马车,江然的眼睛四下张望着,满眼好奇。 这举动在其他无意间看过来的贵女看来,实在小家子气且没规矩。 时序残春,日光不烈,那道朱红宫墙却像吞尽了所有光热,只余下沉甸甸的威压。 墙顶覆盖的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冷冽金辉,层层叠叠的檐角勾着青天,仿佛一只蓄势待飞的巨兽,翅尖几乎要触到云端。 当真巍峨凛然。 “阿然,怎么了?” 沈修霖见江然一脸惊叹,表情呆滞,连忙问。 江然由衷感叹,“先前我都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没曾想有一天居然能够进去。太子哥哥,我好感激你。” 江然满眼崇拜,沈修霖很是受用。 他笑了笑,只觉得江然先前真的是吃了太多的苦,宫门深重遥不可及,但也没她表现得这么夸张。 两个人往宫门内走路去,正巧见到裴枭。 江然本随意瞥了一眼,当看清裴枭的面容时,再次呆愣住。 他的轮廓浸在宫墙阴影里,只挺直而立,袍服穿的并不严谨,像是不合身,却凭添几分矜贵从容,又叫人浮想起苍岭孤崖上盘踞的苍狼。 鹤骨松姿,郎艳独绝。 那双眼的威势,如淬过千年霜的刃,漫不经心瞥来时,连路过的风都蓦地噤了声。 裴枭只是书中的路人甲,对他的描写其实并不多。 江然没想到,他竟如此丰神玉貌。 便是边疆的风霜,刮骨淬肤,让他显得有些粗糙,也掩不住那五官清奇不凡。 是比沈修霖还要威赫的气度,令人着迷。 江然慌忙垂下眸,可惜他不是男主。 沈修霖也在看裴枭,印象里那个清瘦少年,如今健壮许多,看那双布茧的手,想来边疆确实辛苦。 但也是他的命。 他裴家,世代皆是武将,有勇无谋,只配舞刀弄枪。 沈修霖眉宇不屑,极快收回目光,接受其他入宫的贵人行礼。 裴枭瞳眸色深如玄墨,不动声色从沈修霖身边那抹白色,遥遥掠向宫道。 沈修霖因着要去接江然,来的晚,宫道上已无其他行驶的马车。 他扭头,从另一宫门入了宫。 等沈修霖周边喧嚣散尽,他抬起淡漠目光看向裴枭方才站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 狂妄无礼! 果真是在边疆呆久了,连京都礼数都不知道,见了他这储君,居然不来问礼! 沈修霖心中对裴枭的鄙夷,更深了几分。 入了集英殿,又是各宗室围了上来,本来一直跟在沈修霖左右的江然,也被不知不觉中挤到一旁。 沈修霖应付着这些恭维的人,倒也忘记了她的存在。 往常他带着江九黎来时,江九黎都能很快和这些宗妇贵女自洽,还能帮他周旋两分。 “太子殿下,今日来的晚些,可是又有去接九黎妹妹了?” “这还用说吗,太子殿下哪次不是随九黎妹妹一同入宫!我可眼巴巴的瞅着,九黎妹妹给我带她做的香囊呢!” “江家大小姐呢?难不成是因为和太子殿下好事将近,避嫌稍后了?” 几人说完之后,看向沈修霖身后,空无一人。 哪里还有往常那娇俏明艳之人。 再看不远处那张略显小家子气,眼神不老实的女子,谁啊,不认识! 沈修霖被大家七嘴八舌问得面色微赫,这才想起江然,却见她站在不远处,红着眼睛抹泪。 沈修霖眉头一皱,这种场合怎么还哭起来了? 这时,一名宫人路过,低声道:“这位贵人,请先入座吧!” 江然却还是不动,只直勾勾看着沈修霖,望眼欲穿。 沈修霖拨开众人来到她面前,低声道:“我先带你去位置上。” 他又问宫婢,“江家大小姐的位置在何处?” “回太子殿下,在这里。” 丞相嫡女,本就是勋贵之家,又得皇后喜爱,她的位置极为靠前。 又因她自小和沈修霖走得近,众人早就默认两人要结亲,每一次这样的宴会,她的位置距离储君之位极近。 就在沈修霖的右手下方台阶下。 沈修霖带江然去,神色温柔,引起众人惊疑。 “那女子是谁?在皇后的生辰宴上居然还哭,太子殿下居然没有责备她,反而还亲自带她去了九黎妹妹的位置!” “这就是相府那位半路找回来的庶女,听闻她是一路乞讨回京!” 有几人掩住口鼻,满脸嫌弃,“怪不得如此不知分寸,方才一直站在那儿像根木头,还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 “她坐了九黎妹妹的位置,又同太子殿下一同前来,九黎妹妹迟迟不见踪影,这……” 几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却也不多说,各自回去位置再聊。 沈修霖还得去和朝臣打招呼,让江然在这坐下,正打算离开,就被她抓住了衣袖。 “太子哥哥,你不同我介绍一下这边的夫人和贵女吗?” 他介绍? 往日像是这种宫宴,身为太子是最忙的,要帮着皇上应酬。 可江然感受着那些打量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只想让沈修霖帮她撑撑场面,亲自带他介绍。 这样的话,大家才能收起那种不屑的目光,对她刮目相看! 沈修霖拧紧了眉头,“阿然,你且先坐着,我要去同几位老臣问候,还得去一趟太极殿。” 江然很是失望,但还是松开了沈修霖的衣袖。 等沈修霖一走,旁边对于她的议论声更加大了。 江然鼓起勇气和这些人结交,可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们甚至开始大声讨论,只有江九黎才能配得上沈修霖。 不管是她的家世,样貌和才学,都受到京都这些贵女的肯定。 再加上两个人青梅竹马,大家在心里面几乎认定了,江九黎便是未来的太子妃。 于是大家看着江然的目光,更加鄙夷。 先前也不是没有家族里庶妹抢姐夫的,对于这样的行径,自然没有人愿意主动结交江然。 江然心里想着,等将来她成为了太子妃,一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这些人还不得巴巴地跑到她面前来巴结,如今她也无需和低下头来和这些人交好。 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江然越发觉得如坐针毡,身体也觉得有些刺痒难耐。 她忍不住用手抓了抓,坐着的时候也忍不住开始扭动起来。 江然的动作,更加让其他观察她的贵女觉得没有半点世家之女的端庄。 正在这时,江然见到人群中有一道穿着粉裙的身影,立刻认出来这便是沈修霖的妹妹安平公主。 她今日入宫宴,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和安平公主交好。 第12章你想说你和太子关系匪浅 据江然所知,正是因为江九黎和安平公主交好,这才讨得皇后娘娘的喜欢。 安平公主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极得宠爱,如若有她帮自己美言,以后她成为太子妃,将事半功倍。 对于她这种十多岁的小姑娘,江然非常有自信,让她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江然带着手中特地画的一本二次元漫画,以及简短的故事,来到了安平公主面前。 江然笑着说道:“安平公主,我是……” 刚打算自我介绍,就听见安平公主冷哼了一声。 “你是何人,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江然脸色一僵,不过随即又扬起温和笑脸,“安平公主,是太子殿下带我来的。我今日来给你带了礼物,安平公主要不要看一看?” 安平公主年方十一,江然完全是将她当做小姑娘家哄的。 只可惜,安平公主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你特地强调你是和皇兄一起来的,是想要说明你们关系匪浅吗?” 江然没想到安平公主说话这般咄咄逼人。 她记得书里面描述的,安平公主性格活泼大方,虽是在万千宠爱中娇惯长大,但从不与人为难。 见到江然没有说话,安平继续开口道:“本公主警告你,皇兄和阿黎嫂嫂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若你敢从中挑拨,本公主第一个饶不了你!” 一旁的贵妇和贵女,轻轻笑了几声,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对于江然的鄙夷。 江然脸色燥热难堪,气得浑身发抖,所有的自尊心被这些人不发一言的嘲弄轻易碾碎。 “真是不自量力!”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安平带着那些人离开,留她独自站在原地,指甲钳进掌心。 男座这方,朝臣几乎都在议论裴枭,和沈修霖打招呼,也试图从他的口中得到裴枭的消息。 “太子殿下,裴将军多年未曾回家,听闻这一次回来就不去边疆了?” “北境那边鲜卑一直扰乱,还未得到有效解决,裴将军如若不出征,这朝中还有谁能去?” 沈修霖冷嗤了一声,“难道大盛王朝,竟无一人可用吗?” 又道:“估摸着,裴将军也累了,回京好生歇息着,实属正常。” 这是说裴枭老了。 裴枭不过比沈修霖长了三岁。 加冠之年。 不过,京都像他这个年岁,有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这些都是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了,一听沈修霖这话,都察觉到了一丝嘲讽之意。 按理说,这个时候储君更应和威武将军打好关系,怎得这裴将军刚回京是如何得罪了太子殿下? 大家又不禁想到,以后裴枭要是常住京都,和这位年少储君关系不好,只怕是日子难过。 正如沈修霖所言,大盛王朝还可以有其他的将军。 大家眼神各异,如刚才议论高涨的情绪早已经逐渐消灭下去,也不再聊起裴枭。 只是这话,还是被刚踏入殿中的裴枭听见,他武功高强,耳力自然不弱,哪怕是殿中极为吵闹,也精准地捕捉到了沈修霖的言语。 “太子殿下。” 裴枭来到沈修霖旁边,双手作揖,低沉声音如同边疆呼啸的风,哪怕只是听着都让人感觉到猎猎威严。 沈修霖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尴尬,一时口无遮被裴枭听见。 他也不知为何看他第一眼就实在生不出欢喜,莫名还多了一股攀比。 怪就怪在,方才在宫门前裴枭居然没有主动过来同他见礼,是他先无礼在先。 沈修霖端着架子,微微点头,找了个借口,去了太极殿。 裴枭并未在意他的怠慢,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刚端坐,又被其他朝臣围起来。 这位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周身自带内敛老成之气,怪不得有他在,大盛朝得以安稳度日。 一想到这些,大家对裴枭的态度更加恭敬。 今日还不到大军进城的日子,裴枭是提前回宫中复命,所以此时出现在殿中,消息不灵通的,都有些惊讶。 很快集英殿的话题,就由江九黎和沈修霖身上,转移到裴枭。 不多时,皇后娘娘也到了。 同大家说了几句场面话,下意识看向沈修霖的位置,自然也看见了江家小姐的位置。 只是,那里此时坐着一个生面孔。 她正一双闪亮的眼眸,好奇看着自己。 皇后皱眉,眼神迟疑了几分,一旁的嬷嬷上前将事情经过告知了她,皇后的眉宇间几不可闻地沉了几分。 她让人去打听相府,又挑了几个近来出了功绩的家眷询问了一番。 再看这江然,身上的瘙痒越发难耐,这让她非常不舒服。 江然低头,掩饰控制不住难看的脸色,檀柳也不得随她入宫,她只熟悉沈修霖,可是此时沈修霖正在太极殿,无人能够帮她。 江然内心很焦急,如坐针毡。 不多时,盛帝和沈修霖都来了,几番言语之后,各方送礼祝贺,热闹一会,盛帝又和气地同裴枭聊了几句。 裴枭不卑不亢,恭敬但不卑微,一一作答,还未边疆的战士邀了功,引得盛帝夸赞不已。 不经意间,盛帝看向沈修霖,余光也落到沈修霖身侧,看见了一张面带不适,并且极为陌生的脸。 盛帝对于江九黎也非常熟悉,于是询问道:“这位是?江家那丫头呢?” 江然大喜,如果能够让盛帝记住自己,那将是莫大的荣誉。 今天她准备的还有节目,为了这个节目的惊艳程度,虽到殿内有些热,她扔紧紧裹着,未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拿掉呢。 皇上的脸色不好,正打算开口,就听见江宏的声音。 “回禀皇上,这是小女江然,小时候流落民间,六年前这才找回。” 江然也立刻站了起来,跪在了盛帝面前,“皇上万岁,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娘娘并未看她,只是问江宏,“阿黎这丫头怎么没来呢?” 此话一出,有人看戏,有人脸色僵硬。 脸色僵硬之人自然是沈修霖,他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发现皇后并未看他,并且他明白,皇后就是生气了。 看戏的自然是其他贵女命妇,谁人不知,江然是庶女,公然出席宫宴,说严重点,这是不将皇后生辰不放在眼里。 江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在想着借口,就听见江然抢着回答道:“回皇后娘娘,姐姐身子不适,所以便命臣女来为皇后娘娘贺寿。” 说完之后,江然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同盛帝坐在一起的皇后娘娘,再次开口道。 “臣女今日准备了特别的节目,马上宴会即将开始,请皇后娘娘准许臣女献舞一曲。” 不但抢话,还主动要求宴会开始。 无礼且蠢。 第13章江家嫡女以后要被庶女压上一头 大家看江然的目光,多是不悦。 引得皇上皇后生气,他们这宴席也吃不好。 这时,沈修霖主动站到了江然的身边,“父皇母后,是儿臣带她来的。原是阿黎身体不舒服,不能出席为母后祝贺,心中担忧,这才请求儿臣带其妹妹为母后庆生。” 江然爱慕地看了一眼沈修霖,心中得意,太子给她撑腰,看这些人还敢非议她! 相信今日宴会过后,所有人会羡慕她得到沈修霖的青睐,以及赞扬她的才艺。 江然禁不住想看周围的人神情,却见他们目光惊滞,殿内一时鸦雀无声,就连本不在意的盛帝,脸色都威严几分。 皇后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这孩子,生病也不知会一声,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众人明白了皇后的态度,议论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这么护着这个庶女!听他这个意思,难道是弃了江家嫡女?” “皇后娘娘还是看中江家嫡女!这庶女太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了!” “怪不得阿黎妹妹没来呢,看江相和太子的样子,估计这是被人截胡了!” “真是没想到啊,不知道这庶女哪点比得上嫡女?哎,江家嫡女以后恐怕要被庶女压上一头了!” 大家言语之间颇为嗤之以鼻。 这些人声音虽小,但也有一字半句地传入沈修霖的耳中。 他也倍感压力,但这次的宫宴是一个好机会,他希望江然能够扬名,让大家看见她的好。 而江然,轻轻扯了扯沈修霖的衣袖,满眼期待,意思是她已经准备好了。 沈修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时候不早了,父皇母后,不如就让阿然为宴会开舞吧!” 江然自信满满地扬起脖子,将自己的披风打开。 她想,哪怕自己未动,众人看见她身上的衣服,也会惊艳不已。 江然高昂着细长的脖子,任由肩头的披风散落到地上,露出了里面布料极少,裁剪大胆的紫色修身长裙。 她的紫艳丽深重,虽衬得她皮肤透白,身段妖娆,但多了俗粉气。 特别是,此时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圈圈,一块块的红疹,看着醒目,令人担忧。 担忧怕不是什么传染病。 听说她是乞讨回京的…… “我的天啊!” “非礼勿视!” …… 一片哗然,也有大胆的纨绔子弟,瞪大了眼睛。 “天呐!她肌肤上那是什么?莫不是将什么疫病带到宫中了?” 大家本来遮掩的目光,顿时瞪向江然,甚至有胆小的,直接后退了几步,深怕沾染上。 惊讶、羞耻、不忿、对其无语且唾弃!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皇上,皇后娘娘恕罪,阿黎晚了一些。” 大家目光被吸引而去。 江九黎身着浅紫色衣裙,层层薄纱繁复却不繁重,轻灵如振翅,那明艳脸庞,眉如墨染,浅眸潋滟。 行走间,周身透着股子妩媚的艳丽,却不庸俗,动作优雅而不造作,潇洒落拓。 她极快飘过,跪在大殿中央,冲着上方首座那两位金贵之人行礼。 江九黎的右手边,正是江然。 相府两女穿着同款色彩,对比鲜明,高低立下。 众人打量着,更是将鄙夷江然上不得台面。 沈修霖愣怔片刻,像是才反应过来,将看着江九黎的惊艳目光落向江然,顿时脸色一黑。 “你在干什么!” 沈修霖低吼一声,捡起地上的披风,将江然整个罩住。 江然不甘心说:“我要献舞……” 这些古板之人没见过也正常,她只需要跳这支精心准备的舞蹈,必然会让大家刮目相看! “父皇恕罪,母后恕罪!” 沈修霖却不给江然机会,着急的说了一声之后,就直接公然将江然抱走了。 因为再晚些,江然恐怕要被治罪! 可沈修霖光想着保护江然,却忘记他这一举动,更是令大家惊呼不已。 皇后娘娘的脸色早已经黑云压顶,盛帝锁紧了眉头,顾全大局,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江九黎的身上。 刚才的那一幕,仿佛只是云烟飘过一般。 但江九黎知道,江然丢脸丢大了。 而沈修霖此举,更是将成为明日文官手中雪花飞片般的刀子,送到盛帝御案。 江宏也逃不过。 盛帝说:“起来吧!” 江九黎站起身来,将手里面抱着的盒子,交给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皇后娘娘恕罪,臣女来晚了,自罚三杯,这是我提前精心给娘娘准备的礼物,请娘娘务必收下。” 她只用了“精心”二字便告知大家,她并不是身体不适来不了。 至于沈修霖为何那样说,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见江九黎这么得体大方,也丝毫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未闹起来,皇后娘娘脸色稍霁,对江九黎的认可又深了几分。 江九黎还是坐到原来的位置上,蒲团和桌椅,早已被有眼力见的宫人换了新的。 她刚坐下,不经意抬眸,就和大殿另外一侧裴枭的目光对视上。 他眸如点墨,直直看向江九黎。 江九黎神情一顿,脑海中浮现今日一早,檀香忽然在明月苑廊下发现了一封宫贴。 还用石头压着,像是怕被风吹走了。 上方并未署名邀请谁,但却精准地送到了她的门口。 于是江九黎略作思考,便也来了。 江九黎眼眸回转,不经意从他身上又掠到其他地方,避开了他的视线。 却在腹诽,那帖子难不成是裴枭给的? 可为何? 她从未和裴枭有过联系。 要说唯一有的,便是托娘打听裴家的事情,可远在边疆的他,又多年来没有回京,应当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情。 或者是回来了,猜到了什么? 江九黎心中不禁泛起嘀咕来。 裴家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正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回京,也不知他远在边疆是否早已有了妻子家室,亦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他有,江九黎不愿棒打鸳鸯,伤及无辜。 她心里盘算着,这件事必须提前打听清楚。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沈修霖便回来了,他的衣襟上面有一些褶皱,上方还有可疑的水迹。 只有江九黎距离得近,才能看清。 沈修霖端坐好之后,皇后只是扫他一眼,并未再提及江然。 沈修霖却非常不甘心,借着喝酒侧头瞪向江九黎,“江九黎,看你做的好事!你是存心想叫阿然难堪?” “孤应该早就该想到,你绝对不会这么老实!” 江九黎神情厌烦,“太子殿下,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何意。” “你还装!” 沈修霖险些压不住自己的怒火,面上温润的笑容,都有些狰狞。 “谁准你来宫宴的?孤说了,只带阿然,你是非得惹事,本来孤还想着这一次你没能来,心中有愧,如今看来,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江九黎,你越是这样,孤只会越不想看见你!” 他重重吐出压在心底的厌烦。 第14章江九黎夜会男子 沈修霖说完便有些后悔,担心江九黎说出宫贴一事,还担心她会找母后告状。 今日阿然的事情,待会儿宴会散尽,他免不了要被呵斥,如果江九黎再去告状,只会让母后更加的生气。 本想再警告几句,却见到江九黎面色冷淡的侧脸,她正和那旁的少女说起话来。 似乎是完全不在意,不想听他说话。 沈修霖神色慢慢冷却,一时茫然地动了动紧握的拳头。 阿黎似乎,并未因为今日他公然抱着阿然的事情生气? 沈修霖郁闷地喝着酒,又见那边的裴枭格外受欢迎。 沈修霖正喝酒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裴枭似乎扫了一眼江九黎这边。 沈修霖下意识地看向了江九黎,只见她正温柔笑意地和一旁的贵妇聊天。 而再看裴枭那边,他也正正襟危坐,微微垂首,在听旁边的人说话。 似乎刚才那一眼,只是随意掠过。 但也足够让沈修霖心中有些不舒服。 再看江九黎,来了就算了,还打扮得这样夺目,绝对就是故意的! 正巧,沈修霖听见安平长公主过来喊江九黎,“阿黎嫂嫂,你今日来得好晚。” 安平是沈修霖一母同胞的妹妹,天性活泼,很喜欢跟着江九黎一起皮。 也特别希望她能够成为自己的嫂嫂,江九黎几次纠正她的称呼,安平公主都像是记不住一般。 江九黎将手中的荷包给了安平,“上次答应你的,里面放了许多的药草花。” 江九黎对安平也非常的好,不光是因为她是公主,还是因为安平性情良善。 而另一边的沈修霖,听见两个人的对话,见到江九黎并未像之前一样纠正安平的称呼,他刚才心头的那抹慌张顿时消散。 沈修霖低眸笑了笑,自己在想什么,阿黎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呢! 她只不过和自己赌气,她向来气性大,等到时候自己给她送个礼物,再哄两句,她自然就好了。 江九黎喜欢他至深,非自己不嫁,他们从小到大的情谊,是不可能改变的。 安平看了一眼去和大臣说话的沈修霖,轻声询问江九黎。 “我还以为你和皇兄吵架了呢,刚才我见到皇兄居然和你那个庶妹一起来,我真是特别生气……” “阿黎嫂嫂,你可不能不要皇兄啊!我一直都非常支持你们两个,除了你,我不想让别人当我的嫂嫂!” 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江九黎并没有将自己放弃沈修霖的事情告诉她。 江九黎打趣说道:“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喜欢我,原来这其中是有太子的缘故啊?” “哪有!和皇兄有什么关系,我是先喜欢你的呀!” 安平说完之后,脸色僵硬了几分,看向了大殿另一方,一个宫婢来到沈修霖面前低声说了几句,沈修霖立刻丢下说话的大臣,匆匆走了出去。 一同跟着出去的,还有江煜城。 在场众人都发现了这一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由又将目光齐齐看向江九黎。 安平更是非常生气地撕扯着帕子,“阿黎嫂嫂,皇兄和你那个庶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问得,周围其他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好奇。 而正在喝酒的裴枭,手中酒杯一顿,冷寂目光也借着抬起的衣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江九黎的神情。 她脸色淡然,眉眼弯弯,“太子殿下宽厚,我那庶妹这一次闯了祸,我也有些担心呢。” 轻飘飘一句话说完,江九黎也跟着站了起来。 皇上方才已然离开,皇后娘娘更是没有久留,大家就放肆许多。 要是她再待在这里,只怕要被大家缠着问个不停了。 “我得去看看!” 江九黎和大家知会一声,走出去了集英殿。 她本是往另外一个方向,想在花园里面待一会儿,却没想到正好和慌张的江然碰上。 江然此时正在气头上,刚才还被沈修霖给关在一处偏殿,无人问津,一想到今日错失良机,见到江九黎的一瞬间,瞬间气血上涌。 “江九黎,你对我做了什么?把解药交出来!” 刚才在大殿之中,江九黎就已经看见她身上的红疹,正是之前让檀香抹在那些海棠树上面的。 她无意加害江然,但江然屡屡挑衅,甚至用影响母亲安危的虫草要挟,江九黎只能让她吃些苦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九黎正打算离开,江然忽然从侧面推了她一把,江九黎撞到了一旁的假山上。 粗粝尖锐的假山角让江九黎后腰和手臂都传来刺痛。 江然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扑上来试图抓扯江九黎的头发。 今日她丢脸了,也要让江九黎丢脸! “住手!” 只听黑暗中一道低沉声音响起,江忍被吓了一跳,深恐自己的面具掉下,脸色立刻由刚才的凶狠变得柔弱。 两人目光同时看去。 裴枭走出阴影,颀长身量在昏暗夜色中更显得高大,他在江九黎前方停下脚步,冷冷目光注视着江然。 也给了江九黎站好,整理的时间。 “裴将军?” 江然没想到裴枭居然也来了这里,目光在江九黎身上转了一圈,顿时想到了什么。 如果让太子知道江九黎和裴枭在这里见了面,不管他们是遇到,还是真的,只要自己再在太子面前添油加醋,江九黎再想成为太子妃,就绝无可能了! 江然满脸的惊恐,“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这可是在皇宫,一旦这样的话,被其他人听见,不管是不是真的影响都非常的不好。 江九黎的声誉将彻底毁掉。 更何况,裴枭刚得胜回朝,也不能有其他的流言蜚语,必然会影响皇上对他的印象响,和之后的嘉奖。 “住口!” “江然,你这样败坏我同裴将军名声,承担得起后果吗?” 江九黎冷眼逼视着江然,却见她露出挑衅的笑容,借着擦泪的动作,将自己的脸颊狠狠地拧了一下。 “姐姐,我什么也没看见!” 她这声音不小,正巧被正在寻找她的沈修霖听见。 “你们在干什么!” 沈修霖以为江九黎又在欺负江然,等他走到假山这边时,就见到江九黎居然和裴枭站在一起。 两个人身量笔直,动作齐齐看向他这方,夜色交融中,令他们看着才子佳人之相。 第15章本将军也看见了狡诈的一幕 一时间,沈修霖忘记了江然,快步走了过去,将江九黎扯到自己身边。 沈修霖质问道:“你不在宴会上面,在这里做什么?” 江九黎将自己的衣袖从沈修霖的手中扯出来。 被忽视的江然,拉了拉沈修霖的衣袖,“太子哥哥是过来找我的吗?皇宫太大了,我一时间迷了路,不知不觉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看见了姐姐和裴将军……” 她故意没有说剩下的话,足够让沈修霖浮想联翩。 沈修霖回眸之时,又见江九黎后退几步远离他,却又和裴枭站得近了。 沈修霖紧紧握拳,“江九黎,你不解释吗?” 江九黎眉梢冷淡,“解释什么?” “你和裴枭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一起在这里?” 江九黎冷笑,“这里还有江然,她比我先来。” 这时,裴枭开口,“我只比太子殿下先到一会,本是路过,见到居然有人在皇宫还敢迫害江大小姐,便过来瞧瞧。” 江然脸色一变,没想到,裴枭居然会主动帮江九黎。 江然软声道:“我不知道姐姐受伤了,姐姐,这里这么黑,你怎么受伤了还要来这里?” 没关系,沈修霖相信她就行了。 此话更是令沈修霖脸色黑沉,“江九黎,你居然任性到如此地步!你不该拿着自己的声誉和孤赌气!” “江九黎,你太不知羞耻了!如此黑夜,夜会男子,这要是传出去,哪怕是孤,也护不住你!” 江九黎险些被气笑了,正打算开口,就见到安平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皇兄,你怎么能这么说阿黎嫂嫂?” 她看了一眼藏在沈修霖身后,还拉着他衣袖的江然,冷哼一声,“你宁愿相信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不愿意相信阿黎嫂嫂吗?” 她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但是听了皇兄这么对江九黎说话,让安平非常的气愤。 以前皇兄哪里这么对待过江九黎,一定都是因为这个庶女挑拨离间。 一看她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沈修霖还在维护江然,“安平,你住口!阿然不会说谎,你不准这么说她!” 安平气得跺脚,“皇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没脑子?” “安平!” 沈修霖警告看她。 安平愤怒瞪着江然,气得说不出来话,也非常的担心,要是皇兄真的相信这庶女所言,那不得委屈死了阿黎嫂嫂? 这时,裴枭忽然开口对江九黎说道:“江小姐,刚才被害的受伤之处可严重?太医院院正正在殿内,先找他过来给江小姐看看。” 又冷声道:“正巧,方才本将军也看见了狡诈的一幕!相信皇上也愿意了解事情真相。” 沈修霖的目光在江九黎和裴枭身上来回打量。 江九黎和裴枭先前不认识,裴枭却两次出声维护她。 为何? 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到御前! 这是沈修霖和江然同时的想法。 江然自知现在自己身份低微,皇上不可能相信她。 而沈修霖想的是,父皇知道自己要求的赐婚名字,是江九黎和裴枭。 要是当着两个人的面提起这件事情,到时候自己同江九黎没办法解释。 再加上,方才在大殿之中,阿然就已经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此时再有事关她的事情发生,父皇必定对阿然更加不喜。 安平见到两个人的脸色变了变,忍不住看向肃冷沉稳的裴枭。 方才他就已经悄悄打量过裴枭,从未见过极俊朗与刚毅气度一身的男子。 他周身弥漫冷潇威赫,令人生惧,但他好看的脸,又忍不住令人想要靠近。 而且,他一个行军打仗之人,居然第一时间先关心阿黎嫂嫂的伤势,足以说明他与外表不符,是心细之人。 安平看着,这一刻竟然觉得,他比皇兄要更加顺眼许多。 安平道:“走吧,那就去找父皇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这个庶女说得对,还是她冤枉阿黎嫂嫂!” 话音刚落,就见到江然忽然捂着头,往地上晕去。 “阿然!” 沈修霖惊呼一声,立刻接住她软绵绵的身体,将其抱了起来。 也顾不得许多,快步离开。 “这庶女绝对是装的!” 安平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磨牙。 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江九黎,“阿黎嫂嫂,皇兄真是太过分了,我一定帮你好好的教训他,你可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安平拉着江九黎的衣袖晃了晃。 江九黎淡声道:“没事。” 她早就不在乎了,又何来生气呢? 江九黎对裴枭道:“刚才多谢裴将军!” 可惜安平在,不然江九黎要试探一下他是否有家室的。 刚才裴枭也一直在打量江九黎,特别是听见安平对她说让她不要生气,意思是还是想她和沈修霖在一起。 而她,说没事……那就是不愿意计较,心里还是有沈修霖? 想到这里,裴枭神情冷了几分,“无妨。” 他冲两人颔首,快步离去。 从刚才他主动作证一事,江九黎还以为是个性子好的,但此时见他寡淡之相,她在心中惆怅几分。 不如她做两手准备,届时准备抗旨。 等江九黎和安平回到殿内,一个宫婢走来,递上来了一瓶药膏。 “是方院正给江小姐的药膏,涂抹患处,有助于伤口恢复。” 江九黎接下,“替我多谢方院正。” 安平看了一眼喝得面红耳赤的方院正,“方院正还随身带药膏呢?” 江九黎手一紧,看向手中的药瓶。 永华宫。 皇后沉着脸,“你将那庶女藏在了何处?去将人带来!” 皇后今日非常的生气,刚才命人去带江然,被沈修霖的人拦下。 没想到,沈修霖居然护那女子到了这地步。 皇后怒斥道:“太子,你如今越发的没得分寸!那女子只是庶女,配不上你!” “你这样公然护着他,你让满朝文武如何看待你?” 沈修霖面不改色,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母后,儿臣从来不在乎嫡庶之分!” “呵呵!”皇后冷笑了一声,“不在乎?如果你不是嫡子,你以为,这东宫之位落得到你头上吗?” 沈修霖闻声,脸色微微一变。 第16章此女不能留 盛帝还有两位皇子,其中大皇子常年云游在外,闲云野鹤,但其精通诗文,才高八斗,是天下文人典范,振臂一呼,可得天下书生才子呼应。 还有一位五皇子,虽不良于行,但心思纯良,在寺庙修行,常施恩救济灾民,贡献了许多利国良方,是公认的贤能之才。 如若真的论实力入主东宫,其他两位皇子,也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特别是大皇子。 他的母妃是当年盛帝的通房丫鬟,身份低微,只有嫔位,但和盛帝相伴多年,很得盛帝信任。 如果真不分嫡庶,那这储君之位,真应该是大皇子的。 沈修霖语气缓和了不少,“母后,阿然自幼受尽了苦头,第一次入宫,急于想要表现自己,这才出了一些差错,儿臣认为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皇后脸色阴沉,也不打算和沈修霖辩驳此事。 “你记住,你的太子妃,只能是江九黎!也只有她能够配得上你!” 这话让沈修霖的心中升起叛逆之心。 再想到刚才花园处,江九黎居然和和裴枭站在一起。 虽然他非常的楚,江九黎极为喜爱自己,不可能和裴枭有什么。 但两个人的身影印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更是让沈修霖心中烦躁不已。 “母后,阿然也不差!她也是丞相之女。江宏现在对阿然多有愧疚之情,更加有助于我们获得丞相之势。” “胡闹!太子,本宫看你是鬼迷心窍!此女不能留,来人,去将那女子带过来!” “母后!” 沈修霖跪在皇后的面前,脸色虔诚,“母后,阿然知道方才在殿内的举动,给你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她特地奉上了自己的智慧,还望母后看在阿然这么聪明的份上,对其网开一面。” 说完之后,沈修霖从怀中拿出来一个盒子,送到了皇后的面前。 “此名为香皂,阿然所作,内含草药和花朵,用于沐浴,可使皮肤细腻光滑,且用着极为方便,对女子肌肤极好。” “母后,你先闻闻!” “像是这样的稀奇物件,阿然会做的还有很多,而且有很多能够帮助到儿臣!而江九黎,什么也不懂,她只配当个花瓶!” 盒子传来一股草药香味,皇后拿在手中查看了一番,一旁的刘嬷嬷又取来了水盆,用自己的双手先尝试。 果然见到双手白嫩了很多,且手中留有余香,确实不错。 使用起来也非常方便。 皇后脸色并无多少好看,沈修霖观察着她的神情,紧接着又说道:“母后,阿然还会制作出来名为火柴的东西!” 沈修霖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拿出来了一根木棍,前方带着一小块红色。 他当着皇后的面,使用江然教他的方法,将火柴擦出火苗。 看着这个微光,皇后惊讶不已。 “这火柴可以随身携带,比火折子用着要更加方便,并且这里面加的一种东西,据阿然说,还可以制作出火药,威力极大!” “这是等会儿要献给父皇的,母后,阿然真的非常聪明,能够发明出来很多有用的东西。” 沈修霖一心为江然开脱,夸赞她的厉害。 皇后看着沈修霖执拗的样子,深知不得强行戒断他的行为。 她沉思片刻,说道:“你乃太子,将来更是帝王,身边不可能只有江九黎一个女子。” “但现在不管是顾及丞相府的名声,还是你自己的,都不应该同那女子走得太近。” “太子,本宫不反对你有其他的女子,你懂这个意思吗?” 沈修霖大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他承诺道:“母后放心,江九黎这般喜爱我,我更是不会舍弃她,我身边永远有她的位置。” 皇后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自己拿捏分寸!江九黎这丫头心气高,切勿因小失大。” 沈修霖又恢复了那份自信,“母后放心,儿臣知道如何做。”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将礼物送给阿黎,他自然就不会再和自己赌气了。 于是沈修霖又来到了盛帝面前,将火柴呈上,又天花乱坠地说了一些好处。 盛帝脸色不虞,只说道:“怪不得你将赐婚名字改成那女子的,原是她一个闺阁少女,竟然懂得这么多东西!” 又说道:“尽快的将火药研制出来,朕要好好地看一看威力!” 这是不计较宴会上的事情了。 “是。” 沈修霖脸上浮现出笑容,为自己护住了江然,并且让父皇和母后记住她的聪明了。 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沈修霖又将江然带到了宴会之中。 她已经换了一身中规中矩的宫装,微抬着下巴,满脸自信地走在沈修霖身旁。 刚才还议论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顿时止住了话头。 而沈修霖,更是在江九黎的身旁为江然安排了桌椅。 在坐下之后,沈修霖还亲自给江然倒了一杯酒,温柔地对她说道:“这酒后劲极大,你未曾喝习惯,不可贪杯。” 江然脸色红红的垂下头,娇羞不已,“多谢太子哥哥关心,阿然知道了。” 大家好奇的目光,从两个人的互动转移到坐在一旁的江九黎身上。 江九黎面色淡然,手中还捏着一块玫瑰酥,对于大家的目光,置若未闻。 江然没有从江九黎在身上看到失态,拿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 “姐姐,我敬你一杯!” 江九黎没动。 沈修霖皱眉道:“阿黎,阿然在同你讲话,给你敬酒,你怎如此失礼,为何不接?” 要论失礼,谁能有江然厉害,可惜她却没有受到责罚,并且还能再次回到宴会之上。 大家对于江然的不屑,收敛了几分。 再听太子言语,这话虽温柔,但明显带着责问。 只是没有喝庶女敬的酒,太子就开始责问江九黎。 孰轻孰重,太过明显。 众人看着江九黎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 江然娇声说道:“太子哥哥没事的,我刚才险些忘了,姐姐在花园那边,手臂和后腰受了伤,恐怕不能饮酒。” 手臂和后腰? 这受伤的位置,令人遐想。 而江九黎中途出去过一趟,再回来的时候,衣衫微皱,就连发髻都有些松散。 ……不会吧? 大家看着江九黎的目光,多了一丝探究。 第17章孤会给阿然撑腰 江然还是想诬陷江九黎和裴枭幽会,坏她的名声! 她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但今日她在宴会上丢尽脸面。 凭什么江九黎这么风光,而她,被这么多不怀好意的人打量。 那些人的目光如同针一般,扎在她的心上! 还被人传闻,她身上有什么传染疾病,见她绕道走。 如若今日不能扳回一成,日后她想要在京都扬名,将更加困难! 江然的声音不大不小,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家的目光,先是探究,后直接看向了沈修霖。 毕竟,大家还是相信,江九黎会是沈修霖的太子妃。 不管江然话中的意思是不是有所指,都是极为不好的印象,对太子也会有影响。 然而这时,沈修霖像是没感受到大家对江九黎的怀疑,给江然递了一块点心。 “这玫瑰酥,只有宫中御厨才能做出这么特别的口味,阿然快些尝一尝。” 他语气极为温柔,亲自拿了一块点心,喂到了江然嘴边。 这举动实在过于亲密! 更加用行动证明了,他在支持江然。 更是公然质疑江九黎的声誉。 众人哑然,从方才太子对江然的维护,到如今他默许江然对江九黎的挑衅。 这一举动足够说明了,他早已经舍弃了江九黎! 众人目光很是同情的看向江九黎。 江然笑着尝了一口,又道:“怪不得姐姐每次都要跟着太子哥哥,原来有这么多好吃的呢。” 这话在说,江九黎是一厢情愿。 而沈修霖,对她并没有意思。 宴会上的众人,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了,今日宴席实在精彩。 沈修霖轻笑道:“阿然是吃味了?以后,我不带她人,只给你带好吃的成吗?” 间接默认了他对江九黎无意。 江然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娇声道:“太子哥哥对我真好!” 两个人柔情蜜意,不顾旁人目光,更加是在羞辱江九黎。 一直未曾开口的江九黎,淡声道:“我确实受伤了,只是,受伤的原因,你不知道吗?” 接收到江九黎冷淡的目光,江然脸色变了变。 沈修霖立刻不悦开口,“江九黎,你是何意?你自己言行有失,难不成还想污蔑阿然?” “更何况,阿然只是关心你,你不喝她的敬酒,无视她,现在,还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吗?” “孤警告你,少仗着你嫡女身份,欺负阿然!以后孤会给她撑腰!” “!” 众人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太子殿下这是公然冲相府庶女表白吗? 更是在和江九黎撇清关系? “阿黎,你再这般任性,我也帮不了你了!” 正在这时,江煜城也走了过来。 他早就看见,刚才阿然关心她,给她敬酒,没想到阿黎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曾理会她。 身为相府嫡女,又是长姐,居然这么苛责妹妹,实在是给相府丢人。 江煜城忍不住说道:“不要再惹事了!你非得将江家的脸面丢光吗?” 江九黎看他的目光,如同看傻子一般,“我如何给江家丢人了?” 江煜城皱眉,“难道不是吗?大家不是傻子,全部都能够看得明白,你刚才出去到底干什么了?” 江煜城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说道:“哪怕是你心中有气,你也不该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名誉!” 刚才他在殿外见到了阿然,阿然早已经悄悄将江九黎偷偷和一个男子在花园拉拉扯扯的事情告诉了他。 还说,要自己帮忙保密,一旦等会发生什么事情,要帮着她遮掩。 阿然为阿黎想得这么周到,可偏偏,阿黎却总是这么不领情! 甚至在这种场合,居然还公然和阿然争风吃醋,简直不可理喻! 江九黎早已经见识,沈修霖和江煜城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斥自己,为江然撑腰。 可在这种场合,他却依旧不长脑子,不管江然口中说的是否是事实,不知保护自己的亲妹妹。 真是不知该说江然好手段,还是说他们太蠢! 江九黎莫名笑了一下。 或许是江九黎的目光太过冷淡,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江煜城心中有些不安,他下意识地拉住江九黎的手腕,对她说:“我看你吃醉了酒,就先回去吧!” 只要她们两个不在同一个场合,阿黎就没办法找阿然的茬了。 江煜城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可行,更加用力地拖拽江九黎的手臂。 殊不知,她这只正是受伤的手臂,此时被他这么用力一拉,疼痛感袭来,江九黎脸色白了几分。 “你放手!” 安平实在看不下去,冲过来一把将江煜城推了出去。 “你这么大力气干什么?把阿黎嫂嫂都拉疼了!” 安平拧紧了眉头,又看向坐着不动的沈修霖,眼神很是不解,“皇兄,你在干什么?你为何不帮着阿黎嫂嫂?” 沈修霖冷哼一声,“同孤有何相干?” 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安平气得直跺脚,“怎么和你没关系?你以前明明说过要保护阿黎嫂嫂的?” 沈修霖皱眉,“安平,你也喝醉了!不要胡言乱语,不如回去休息吧!” 江然走过来,温柔地拉住安平的衣袖,“安平公主,别生气了,我给你一个新鲜玩意好不好?” 她从现代带来的那些东西,足以颠覆他们的智慧,就连皇后和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 安平这么一个小姑娘,假以时日,她必定会比依赖江九黎那般,更加依赖自己。 江然刚抬起的手,就被安平一巴掌呼在地上。 “滚开!谁准你一个低贱的庶女碰本公主的?” 安平怒斥一声,“都怪你,你这个贱人好讨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沈修霖猛然站了起来。 “住口!安平,你真是跟着有些人学坏了!不分青红皂白,也开始欺负人了是吗?” “有些人”自然指的是江九黎。 江然红了眼眶,却大度说道:“太子哥哥没事的,安平公主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很容易人云亦云。” “我不会怪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江然拉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沈修霖神情温柔了几分,“阿然,你这般善良大度,很容易吃亏,这是优点,但也会成为别人肆意伤害你的利刃。” 言罢,刀子一般的眼神看向江九黎。 他声音冷如寒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江九黎,以后不要再让孤看见你恬不知耻跟在孤身后!” 他要断绝一切江九黎欺负阿然的机会。 江煜城闻声,再次拉住江九黎,“阿黎,能不能不要闹了!” 第18章裴将军可有心上人? 他们一心想要江九黎离开这里。 给江然腾地方! 江九黎平静地抽出自己的手,对沈修霖说:“我来这里,只是因为和其他人一样受邀而来,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安平急哭了,心疼地看着江九黎,“阿黎姐姐,我们回去,我送你回去!” “咱们不和这些人玩了!他们都好讨厌!” 江九黎安抚的拍了拍安平的手,“我没事。” 安平公主要拉着江九黎离开,却被沈修霖阻止。 “安平,你年纪小,不要被人利用了!她又不是没有马车,何须你一个公主亲自送她?” 安平公主听出来他的意思,跺着脚说道:“阿黎姐姐才不是这样!她才没有利用我!” 沈修霖冷笑一声,“她是因为孤,才接近你,讨好你的!” 江然也说:“安平公主,姐姐的马车又大又奢华,比我的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用劳公主大驾的!” 又苦口婆心地对江九黎说道:“姐姐,安平公主千金之躯,你可不能这么使唤她。” 刚开始的时候,江九黎和安平交好,确实是有沈修霖的成分。 但通过后来相处中,她也发现了安平心性纯良,江九黎也付出了真心,将她当做手帕交。 如今,安平无条件相信自己,令她非常的感动。 但也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兄妹二人产生嫌隙。 更何况,安平要是真的送自己离开,也会真的让外人觉得,自己就是沈修霖所说那般。 “安平公主,我回去给你绣你喜欢的兔子荷包,你今日好好玩。” “我不要!阿黎姐姐,我要和你一起!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安平拉着江九黎,快步离开。 两个人到了宫门口,安平小心翼翼看着江九黎的神色,“阿黎姐姐,你很生皇兄的气,对不对?” 江九黎摇头,早已不在乎,何来生气? 安平不信,“你不用强颜欢笑,我也很讨厌皇兄这样!” 看着她小孩子心性,江九黎忍不住笑了笑,“就送到这里吧,我的马车在那边。帮我去和皇后娘娘告罪,今日实在失礼。” 她本应该亲自去见皇后,但江九黎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加不想听皇后再撮合她和沈修霖。 只能让安平代劳。 “放心吧,母后不会怪罪你的!” 安平目送江九黎出了宫门,也扭头回去了自己的宫殿。 一边走还在一边气愤地嚷嚷着,“我绝对不会让那个贱人成为我的嫂嫂!她太讨厌了!” 宫门。 江九黎正打算上马车,就见到檀香说道:“大小姐,你看那个人。” 顺着她的目光,江九黎看见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旁边站着的男人。 是那天给自己送药的人。 江九黎立刻走了过去,“请问是哪家的?上次给我送来那么多的冬虫夏草,我还未感激你。” 林水恭敬行礼,“江大小姐安好,我是裴将军身边的随奴林水。” 江九黎愣住。 居然是裴枭! 可他那个时候,还未回京…… 来不及多想,就见到林水往后退了一步,冲着她身后弯了弯腰。 江九黎扭头,便看见裴枭正站在自己三步远。 江九黎福身致谢,“多谢裴将军伸出援手。” 裴枭问:“那药草用着可还行?” “很好。” “用完了,可命下人来裴府寻。” 江九黎:“……” 江九黎一时之间难以启口,犹豫了一下,她试探着说道:“听闻裴将军鲜少回京,如若去裴府,是找裴夫人吗?” 裴枭静静看她,深幽的眼底,一片清明。 他道:“恐怕江大小姐找不到。” “嗯?” “家母已故去多年。” 这就是没有家室。 江九黎愧疚道:“多有唐突……” “无妨。”又补充,“江大小姐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这么自白。 江九黎倒是有些心虚了,抬眸看向裴枭,见他沉静如海般的眸似能包容一切。 江九黎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紧了紧,“裴将军说笑了。” 难不成她要直接问:裴将军可有心上人? 那样更唐突。 只能悄悄打探。 裴家空置多年,裴枭不在京都,如若真的有心上人,那也是在边疆。 听闻再过几日,裴家军就要班师回朝,到时候再让人打探一番他身边可有女子,便能知晓一二。 不急。 江九黎客气道:“虫草如及时雨救家母,小女不知该如何报答裴将军?” 如果给他银钱,恐怕会被会错意。 但,要是其他回礼,更是不知从何下手。 裴枭将江九黎脸上的纠结尽收眼底,“你可想想,不着急。” 江九黎莫名松了一口气,如若他真说什么都不要,那真是有另有所图。 不过,这也不太好。 裴枭又道:“时候不早了,回吧。” “……是。” 江九黎再次行礼,上马车后,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同裴枭站在一起,被他身上冷然的气质所赫,她竟然不自觉拘谨,呼吸都慢了几分。 太有压迫感了! 江九黎不禁联想到,如若以后成亲,这么冷,该如何相处啊…… “大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颊这般红?” 檀香在一旁观察着江九黎的神情,眉眼担心。 江九黎立刻甩开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 “你帮我上一下药。” 这会儿伤口有些火辣辣的疼。 檀香将她的衣袖拨开,发现上面青紫一片,惊呼了一声。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她们的马车后跟着的另一辆马车,端坐在马车正中央的裴枭,搭在膝盖上面的手不由一紧。 风中时不时传来一声细微的痛呼声,直到马车停在相府不远处,他才撩开车帘。 不远处,江九黎被檀香扶着下去马车,脸色有些苍白。 她身上熟悉的药膏香气,裹着淡淡幽香,送入鼻间。 裴枭无波无澜的眼神,轻轻晃了晃。 嗓音沙哑道:“回府。” 刚到裴家门口,就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等候多时的万秋,立刻迎了上来,“将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靠近几步,敏锐地察觉到周身满是冷冽气息的裴枭,身上竟带着一丝不属于他的气味。 像是女眷惯用的熏香。 万秋笑着的脸色,顿时僵硬。 第19章怕他在边疆粗糙惯了,不知道心疼人 “你们落脚的住所已然安排好,稍后让林水带你们去。” “还有剩余的人,还有多久能到?” 裴枭一边说着一边往裴府阔步去去。 林山等几个副将紧随其后。 唯有万秋,还愣在原地。 她以为,他们回京之后是要一同住在裴家。 她打听过了,裴雪晴的院子和将军的最近,她可以和裴雪晴住一个院子。 可想到那丝清香,万秋心中越是怀疑。 裴枭这么多年没有回京,多年捷报连连累计,圣上早就想要嘉奖他。 一般,首当其冲的便是赐婚,不管他以后在不在京都,有了家事便也是圣上的把柄。 万秋一路上都在担心这件事情,紧赶慢赶,想要尽快回来,在他旁边盯着。 没想到不过是差了两日,裴枭就已经和京都这些花瓶接触了? 也有可能,是刚从宫宴上下来,不小心染到的香气。 万秋抿了抿唇,转头喊住林水。 “林大哥,将军回京之后可忙碌?” 林水摇头,“除了入宫,倒也没什么事情。” “那宫宴结束的这么早吗?我还以为,将军立了这么多的功,皇上要拉他说好一会儿话呢。” 林水笑了笑,“我也以为要好一会儿等,没想到将军这么快就出来了!” 想到了那位姑娘,林水脸上的笑意加深。 实在想不到,一心打仗的将军,居然还有这么心思细腻的一面,不但千里传信送药,还默默送人家姑娘回府呢! 万秋本还想要试探,林水已经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先前是他留守裴府,关注京都的事情,这一次,裴枭回来后他更是要忙了。 * 江九黎早起去给许文秀请安,说起来宫宴上的事。 许文秀问道:“可见到了裴枭裴将军?” 江九黎点头,“印象还不错。” 许文笑安心笑了笑,“那便好。这些年要不是裴将军,大盛朝哪有那么多的安稳日子,想来人品不会太差!” 说完之后又拧紧了眉头,担忧道:“怕就怕他在边疆粗糙惯了,不知道心疼人……” “娘,你想得太远了!” 江九黎打断她的话,看向了一旁放置的盒子,“这是什么?” 刘嬷嬷将盒子拿给了江九黎。 许文秀说道:“这是我娘家的陪嫁铺子,给你添妆。你这几日去看一看,挑一挑喜欢哪一家,挑剩下的是你哥的。” 说到江煜城,江九黎眉头皱了皱,“我哥挺闲的,娘不如给他找门好亲事。” 不然他成天盯着江然,被她哄得五迷三道,越发没有脑子。 “我正有此意,你无需操心他的事情,我会给他找点事情做。” 许文秀大抵也是知道江煜城格外偏心江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江九黎便没有多说,刚巧也无事,就带着檀香上了街。 去看看铺子,顺便再去茶馆听一听。 现在裴枭可是百姓议论的话题中心,小道消息也很多,或许能听见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琳琅斋。 江九黎刚到铺子里面,便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太子哥哥,你觉得这个颜色适合我吗?” “喜欢就都带着,”沈修霖吩咐掌柜,“将铺子里面好的料子,全部都拿出来。” 这时,伙计看见了江九黎,“大小姐……” 江九黎用眼神制止,走去了楼上,“不必声张,将账本拿过来我看一看即可。” “是。” 伙计退了出去。 这铺子里的伙计,都认识江九黎,之前江九黎为了示好,也带江然来过,倒是没想到,现在江然会自己过来。 等她看见账本之后,更加生气。 江然这些年在这铺子里面拿了许多布料,还有首饰。 全部都是打着她的名头。 琳琅斋生意不错,布料大多都是供应给高门大户,卖的价格也不低。 江九黎粗略的计算了一遍,自从江然回来之后,在琳琅斋里面拿的布料,首饰,少说也有万两。 楼下的王掌柜,本来正跟着江然和沈修霖,听闻伙计说江九黎来了,掌柜就让伙计跟着,他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江然正在看那些布料,瞥了一眼楼梯口,眼珠转了转。 方才她在里面,但也好像听见伙计喊了一声“大小姐”。 定然是江九黎听闻沈修霖带她出来,不甘心,所以跟踪来的。 王掌柜来到楼上,“大小姐,今日可是来看布料的?” 江九黎询问:“楼下的今日拿了多少东西?” 王掌柜脸色微变,“拿的比往常都要多,价值有三千两了。” 顿了顿,有又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二小姐越发放肆,拿的东西也越发的多,这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掌柜却担忧说道:“可是一同的还有太子殿下,他不是你的……” “以后谁来都一样!想从琳琅斋带走东西,必须得拿银子!特别是江然和太子。” “……是。” 王掌柜虽然答应了,但还是有些不敢。 毕竟那可是太子,能够光临琳琅斋,也是他们的福气。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早知道你也要来琳琅斋,那会儿太子哥哥来接我的时候,我就喊你一起了。” 江然走了上来,一脸的温柔笑意,沈修霖跟在她的身后,脸色沉寒,一副不待见江九黎的样子。 江九黎冲他行礼,表面礼仪非常到位,“太子殿下。” 只是,这举动让沈修霖脸色更加难看,他冷哼一声坐在一旁。 “江九黎,你是女子,怎可不顾颜面追着孤跑,昨日孤才警告过你,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你便忘了!” 说她不要脸。 坐在角落的王掌柜听见这话,顿时拧紧了眉头。 以前太子殿下对大小姐这般好,如今对她说话,怎么这样难听? 可反观大小姐,居然还笑了? 王掌柜惊讶不已,心中不免叹息,大小姐对太子殿下还真是情根深种啊! 他都这么羞辱了,大小姐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江九黎淡笑,“我今日,确实是为太子和妹妹你们而来。” 听见这话,沈修霖愣住,随即脸色缓和,唇角浮现笑意。 看来,江九黎是见着自己只带着阿然,不带她,她终于知道慌了,服软过来找自己求饶来了。 而江然,已然做好让江九黎难堪,羞辱她的准备。 反正每一次她靠近,她就能知道,太子只选择自己! 第20章裴枭进了江九黎的包厢? 江然眼睛红了,“太子哥哥是为了陪我过来置办夏衫的料子,不然,也不会让姐姐独自过来!这都怪我!” 沈修霖见状,立刻安抚道:“她找我,同我有什么关系。阿然,我愿意陪着你过来。” 江然一脸感激的看着沈修霖,两个人含情脉脉对视着。 等她回头看向江九黎,想要从她脸上看见伤心愤怒的表情时,却大失所望。 沈修霖也看向了江九黎,却见她脸色淡然,挂着柔美笑意,仿佛只是局外人。 沈修霖愣住,心里面满是疑惑,她居然不生气? 难道说,这段时间的冷落,已经见效了,她真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以后能够和阿然和平共处了! 只是,看着江九黎这个样子,沈修霖不知为何,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江九黎等他俩温情完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马上铺子里面要上新夏季布料,银钱周转不开,我刚才看了看,妹妹在店铺拿了不少布料首饰,今日刚好都在这里,让太子殿下做个见证,妹妹将这些银钱尽快结清。” 江九黎将手中的账本,推到了江然面前。 “这里面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妹妹可核对一番,看看有无差错。” 江九黎的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账本的页纸,只是随意的动作,却让江然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江九黎绝对是故意的! 她伪装的真是好呀,刚才自己甚至都要以为,她不在乎太子了呢。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 刚才还红着眼圈的江然,立刻眼泪落了下来,“姐姐,你还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家人!自从我回府之后,做了那么多,没想到,姐姐还是打心眼儿里,嫌弃我!” 江然手里面当然没多少银钱,但是沈修霖有。 沈修霖脸色黑了下去,“江九黎,你手段倒是不少,居然用这种法子来逼迫阿然!” 江九黎托着下巴,淡声说道:“这铺子不是做善事才开的,开了门做生意,赊账可以,但也不能一直赊着!妹妹要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我可以和王掌柜说一声,宽限三日。” 江然哭着问:“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真的将我当成亲妹妹?” “要按市场价,你得付一万两银子,如今七年赊账,只八千两银子,这残忍吗?” “够了!” 沈修霖猛地一拍桌子,目光阴沉盯着江九黎,“江九黎,你以为用这种法子,孤便能对你多看两眼吗?你简直痴心妄想!” “闺阁少女,偏偏染了一身铜臭味,令人恶心至极!” 江然抹了抹眼泪,“太子哥哥不要生气,姐姐只是看我今日来铺子里面选了布料,生气了,大不了这些我不要便是了!” “没关系的,去年的夏衫还是能够穿的,以前我当乞丐的时候,再破旧的衣服都穿过,现在我穿得已经极好了,换不换新的都没事儿。” 说完之后,江然就拉着沈修霖要走。 她并不是觉得沈修霖不会帮她付银子,而是不想让江九黎得到这么多的银子。 江九黎也不阻拦,慢吞吞开口,“今日的不要,那这账便能少五百两。” “只宽限三日,妹妹可要记得。” 江然一顿,脸色变得难看,眼泪也更加汹涌。 江九黎非得死咬着这点钱不放。 江然咬了咬唇,心里权衡了下利弊,担心江九黎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令她名誉受损。 如果真的一直朝她追债,她也是真的给不起。 沈修霖怒声道:“就这点银子,江九黎你至于吗?” “嗯。” 江九黎认真地点头。 沈修霖气梗,死死盯着江九黎,见她没有半点要松口的意思。 于是,沈修霖喊玄甲,赌气一般,“回东宫取银票,把这账结清!从此以后,有关江九黎的,全部两清!” 以前,江九黎也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到沈修霖的铺子里,不过她向来都是付钱,只是为了给沈修霖增加生意。 沈修霖盯着江九黎,冷哼一声,“另外去给孤名下所有铺子打招呼,将上等的料子,首饰,每逢换季就亲自送往江家二小姐的府中!” “至于其他闲杂人等,概不接待!以后也不要做她的生意了!” 这个闲杂人等,自然就是江九黎。 沈修霖以为,能够从江九黎的眼中看见惊慌失措。 可,江九黎只是面无表情,又低头看向账本。 好好好! 沈修霖心中冷笑不已,他倒要看看,江九黎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走后,王掌柜心有余悸。 “大小姐,这样得罪了太子殿下,恐怕不太好……” 暗中吩咐针对琳琅斋,沈修霖确实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么一大笔银子,为何不要? 江九黎道:“如有什么异常,你及时命人去府中通知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往后的事,再说。 一上午的时间,江九黎一共跑了五家开在繁华街道上的铺子。 生意都不错,江九黎想都带走,也要学习着经营。 娘虽然一直卧床,鲜少出门,但她御下有方,看人也非常精准。 这几家店铺的掌柜,都很有生意头脑,将铺子做得很红火。 这一点值得江九黎学习,以后她成家之后,银钱才是最要紧的。 钱是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午膳,江九黎来到天香楼。 刚巧一楼正有说书先生,正天花乱坠讲着裴枭用兵如神的英勇事迹。 江九黎要了个包厢坐下,低声对檀香说道:“你悄悄去打听一番,看看裴将军可有心上人,或者说身边可有女子。” “是。” 檀香刚去大厅,就被坐在楼上包厢的江然看见。 江然道:“太子哥哥,我看见了姐姐,她似乎又跟着你过来了……” 沈修霖看过去,果真见到对面包厢,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冷笑了一声,“那又如何,孤是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沈修霖就见到裴枭的身影,上了楼。 看方向,似乎正是江九黎的包厢。 第21章你看上江九黎了? 沈修霖猛然从座位上面站起来,直勾勾盯着那边的方向。 江然疑惑道:“太子哥哥,怎么了?” 沈修霖语气森凉,“看见了你姐姐,不去打声招呼吗?” 江然脸色变了变,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沈修霖不是最烦江九黎跟着他了吗? 她愣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那我去和姐姐打声招呼……” 沈修霖没有说话。 江然再三看了他几眼,这才走出去包厢,来到了江九黎的包厢外。 此时的江九黎,正趴在窗户看街道。 她正看见林水,买了许多馒头,往城外送去。 正疑惑的时候,听见了敲门声。 她并未看见檀香回来,所以,江九黎并不打算开门。 江然敲了两下,发现没人应,便打算回去,谁知道,门忽然被一股力道给踹开了。 她有些惊讶的扭头,就见到沈修霖满脸怒容。 屋内的江九黎也吓了一跳,回头看了过来。 沈修霖阔步走了进来,张望了一番,没见到裴枭。 他握了握拳头,为刚才那一瞬间无比的失态。 江九黎和裴枭怎么可能有关系? 他真是多想。 心中莫名放松了不少,沈修霖暗自无奈。 他最是了解江九黎,江九黎满心满眼只有自己。 “从刚才的琳琅斋又跟踪到这里,江九黎,如果你是来诚心同阿然道歉的,倒是值得原谅,如若不是,你最好不要总是来引起孤的注意!” 江九黎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懒得纠缠多说,只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沈修霖眉眼松弛几分,“既如此,那你便现在……” 江九黎打断他的话,“我答应太子殿下,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 沈修霖愣住了,眼神茫然地看着江九黎。 继而变得愤怒无比。 自己都已经给江九黎台阶下了,没想到她还这么任性赌气,不知悔改。 简直是无可救药! “把门关上,谢谢。” 江九黎目光看向江然。 江然正想说凭什么听你的吩咐,但看了一眼一旁的沈修霖,她心中警铃大作。 于是江然说道:“姐姐,太子哥哥也是为你好,而且他身份尊贵,你怎能这般无礼?” 这句话更是直接点燃了沈修霖的怒火。 是啊,他乃堂堂储君,已经这般纵容江九黎,没想到她还得寸进尺,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 难不成,还想让自己一个太子去哄她不成? 沈修霖觉得,自己就是给江九黎太多好脸色,这才让她目无尊卑。 江然将门关上。 低声劝慰沈修霖,“太子哥哥,姐姐确实有些任性妄为,你就不要和她计较好不好。” 沈修霖盯着那扇门,心像是被阴沉的天笼罩着,“她什么时候能够像阿然一样乖巧懂事!同是姐妹,为何相距这样大?” 江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满是忧愁,“大约是因为姐姐自小受尽宠爱,没有体会过人间疾苦吧!” “呵呵!” 沈修霖冷笑了一声,“那便让她好好的体会一番!” 正巧刚去琳琅斋送完银票的玄甲走了过来,沈修霖吩咐道:“马上就是江九黎的及笄礼,孤之前让你准备的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不必赶工了!” “是。” 江然微微愣住,没想到,沈修霖居然送这么珍贵的步摇。 这样精致又雕凤的步摇,几乎是象征了太子妃的身份了! 看样子这一次沈修霖是真的生气了! 让江九黎这样作,面对沈修霖这样的男人,居然还想要耍小性子,等着他来哄。 更何况现在的时代,女子的地位本来就低下。 女人还是要柔软一些,以柔克刚,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江然满脸羡慕,“太子哥哥对姐姐真好!居然早早的就准备了这么好看的礼物,我要是姐姐,我绝对要开心死了,就不会总是惹太子哥哥生气了!” 听见这话,沈修霖冷哼一声,“可惜她不识好歹!” “玄甲,等步摇做好之后,直接送给阿然!” “是。” 江然险些要控制不住喜意,又是一番看似为江九黎说话,实则挑拨离间,将沈修霖哄回去了包厢。 另一间包厢,裴枭正在和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喝酒。 两个人自然听见了方才隔壁传来的声音。 那人手中捏着一串紫禅珠,声音清朗,“看样子,皇兄和相府嫡女吵架了。不过,那庶女倒是好本事。” 裴枭面色深沉,只道:“近日流民增多,恐会引起暴乱,你回来得尚早。” “你不也是?” 裴枭皱眉。 五皇子沈修赫淡笑,“你这么急着时候回来,可不是为了帮我吧?” 裴枭面无表情,“帮你念经超度?” * 江九黎并没有被这二人影响到,等着檀香回来,菜品刚好上桌。 这里没有外人,主仆二人同坐。 檀香一边吃一边说道:“大小姐,我刚才并没有打听到裴将军有什么心上人。” “大家都在说裴将军的英雄事迹,说他是如何行军打仗的,那些故事讲都讲不完,压根儿都没人说他的私事。” “不过奴婢觉得,像是裴将军,年岁也不小了,身边应该是有女子的吧?” “我刚才一路上听见,许多女子也都在讨论裴将军,都扬言想要嫁给他呢!” 檀香刚才去听了一圈,被那些人慷慨激昂的言语感染,也觉得,裴将军真是顶顶好的儿郎。 “等我吃饱饭了,我再去帮大小姐打听一番!” 檀香见到江九黎秀眉微皱,立刻保证道。 “你先吃吧。” 裴枭刚回京,现在正是朝中新贵,估摸着说亲之人要踏破他的门槛。 不如就再等一等,如若真的有媒婆上门,但说不成亲,也足够说明,裴枭是有心上人的。 隔壁包厢。 沈修赫端着酒杯的手顿住,看着裴枭冷淡的眉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样子,裴将军已经取代皇兄在众位少女心目中的地位,一跃成为京中少女们新的梦中情郎。” “就连一向是痴迷皇兄的江九黎,居然都来打听你了。” 裴枭眼眸深沉,但细看那绷直的唇线,似乎没有方才凌冽。 他道:“有多痴迷?” 正笑着的沈修赫一愣,认认真真打量着裴枭,却未从他冰冷的俊朗中看出分毫情绪。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他从来不是好奇之人,沈修赫满脸怀疑,“裴枭,你不会看上江九黎了吧?” 第22章更加敬佩裴将军 裴枭将杯中的酒饮尽,淡淡扫了一眼沈修赫。 冷清一眼,“看来五皇子并未如信中所言那般拘束。” 沈修赫给裴枭多次写信,言日子艰难,皇后紧盯,就连出恭都有人在旁。 沈修赫转了转手中的珠串,“有你回来便好了。” 仍旧是不甘心询问道:“父皇必定会给你赐婚,你可有意中人?” “你是代替江大小姐问的吗?” 沈修赫笑了笑,却不接话了。 沈修赫并未在包厢久留,出来之时,扫了一眼沈修霖所在的房间。 刚巧和玄甲对视一眼,玄甲愣了片刻,对其行礼。 沈修赫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僧人才会有的动作。 虽说距离些远,但玄甲也能够嗅到,沈修赫喝酒了。 那算什么出家人。 他皱眉,总觉得五皇子这举动有挑衅之意。 江九黎这方,也吃得差不多了。 许久没有吃得这般顺畅了。 之前为了讨好沈修霖,也为了成为太子妃做准备,她一直刻意遵守女戒,就连节日等场合,都鲜少外出。 更别提,吃得这样饱,还是在外面。 没了束缚顾虑,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恣意。 出门之时,她扫了一眼玄甲,后者立刻戒备,微微挡住了门口。 这是害怕江九黎像是之前一样,每次见到他,就知道沈修霖也在,便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玄甲也知道,沈修霖如今并不想看见江九黎。 作为一个下属,他尽职尽责,为太子分忧。 心里还在盘算着,江九黎要是真的过来,他要如何阻止。 谁料,江九黎收回目光,快步下了楼。 那举动好像是,生怕有人追来。 走到酒楼门口,江九黎看见林水,他亦是笑着上前行礼。 檀香将手中的提盒给他,“多谢上次的药草,如若以后有事,可来寻我家大小姐。” 江九黎还是记得这个恩情。 不管是他主子授意的还是他,都值得江九黎交好。 林水也不客气,将提盒收下了,“多谢大小姐。” 江九黎问道:“方才见你买了那么多的食物出城,是做些什么?” 林水:“回大小姐,是救济被挡在城外的难民。” 江九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等马车离开之后,裴枭这才下楼。 林水见状,先将马车启动,隔着数丈远的距离,跟在江九黎的马车后面。 而后,林水这才将提盒递进去马车,“这是江大小姐给将军的点心,说是记下了将军的恩情,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寻她帮忙。” 裴枭淡淡扫了一眼林水,未动。 林水接着又道:“将军,大小姐还问了城外难民一事。” “林水,将你留在京都,你何时学得如此多嘴?” 林水笑了笑,“奴才只是好奇,江家大小姐会不会去城外施粥?将军,你觉得呢?” 裴枭只给了他一个淡漠的眼神,好像在说,关你何事? 江九黎还真有施粥的想法。 回去之后便命人装了十车的米面,又叫了五个婆子,还有护院,申时一刻,便出发去往城外。 她希望多做善事,为娘祈福,让她快些好起来。 他们出发没多久,无双院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听说大小姐是要去城外施粥,她肯定是想要宣扬自己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帮着太子殿下笼络民心呢!” 江然正在制作香皂,听见檀柳的汇报,不以为然。 书中剧情,江九黎确实很喜欢做这些立牌坊的事情,来彰显自己的爱心。 但是,以前都是命下人出去,她从来不去这种地方,担心有失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如今,居然抛开脸面。 这也好办。 江然低声吩咐,“那些难民多是无脑跟风之辈,你去找两个人,去那些人之间撺掇……” 檀柳一边听一边点头,“是!” 大小姐要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难民给冲撞,声誉有损,只怕以后再也无缘太子妃之位了。 太子殿下也会更加生气她的莽撞行为,对她厌烦。 * 城外。 江九黎到了地方,寻了一片空地,吩咐下人开始搭建粥棚。 一听说有施粥的,流民自发开始排起队伍。 由于流民太多,江九黎便也端着粥开始帮忙。 队伍中,有两个人对视一眼,低着头,开始推攘着,向江九黎这边冲了过来。 眼看着马上就要扑到江九黎的身上,侧方出现两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快速地将那不怀好意的男人控制,胳膊反剪,冲江九黎笑了笑后,拖着那两人往树林而去。 江九黎注意到,他们身上的军服,上面有“裴”字。 是裴家军。 裴枭居然安排在这边组织秩序。 江九黎心中对他更是敬佩,他想得果然周到。 树林中。 万秋刚出来城门,就见到了裴枭的这两名下属,立刻走过来询问。 “你们怎么也在?” 其中一人道:“将军让我们来城外看着,防止流民闹事。” “还好我们来得及时,不然这些不长眼,要是让那善良的相府千金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有施粥的,这些人还不老实一点。 要是出事,恐怕城门口他们都待不下去。 万秋皱眉,顺着他们的视线,目光落在那人群中一抹亮眼身影上。 她此行施粥,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居然有人比她先到。 这相府千金,果真是浸淫内宅,弯弯绕绕的手段和心眼倒是不少。 万秋想到了来时,她去找裴枭,想要表现自己施粥的善良一面,未见到他面,却透过窗户看见书房桌案上,有天香楼的点心盒。 将军从不吃这些甜食,更加不会特意去天香楼买来。 万秋心中生出警觉,又有些不安。 恰逢这时,人群中有人又聊起了裴枭。 不知谁喊了一句,“裴将军身边连女子都没有,这些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要不是裴将军,我们哪有光景还能来喝这粥!” 闻声,拿着木勺的江九黎,也抬眸看了过来。 她眼神亮了亮,似乎是因为这话,变得愉悦。 万秋心中一沉,顿时明白,这女子来施粥,是和自己一个目的。 第23章将军最是看不上名不副实之人 万秋也非常清楚,现在京都像是江九黎这样的贵女,无一不想嫁入裴家。 裴枭实在优秀。 受人追捧也极为正常。 只不过,这些人恐怕是妄想。 裴枭非常厌恶京都这些纸醉金迷,不懂人间疾苦的贵人。 他留在京都只是短暂的,更不可能在这里成家,也不可能喜欢这些娇滴滴的贵女。 而自己,已经陪伴裴枭多年,了解他,也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和他纵横沙场,成为他最信任的伙伴! 想到这里,万秋唇角轻扯一抹不屑,不再注意江九黎,在城门下也支起粥棚,开始施粥。 檀香道:“大小姐,你瞧那边的女子,说是裴将军的人呢。” 江九黎看过去一眼,人群中那女子英姿飒爽,穿着黑红相间的行军服,高马尾随着她清爽的笑声甩动着。 这样的女子不同于那些精致拘束的闺阁少女,她让人眼前一亮。 “她看着好洒脱自由啊!” 江九黎的眼中浮现出一丝钦佩。 檀香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可明明方才那些人都说裴将军身边没有女子,这女子又是从何而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九黎愣住,又认真看了一眼万秋。 如若真是这样的女子,裴枭那样的男子,也是喜欢的吧? 江九黎皱了皱眉头。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原来是一个男子,正揪着一个孩子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拎到了半空中。 还有一个老婆婆正抱着那个男子的大腿,拼命求饶,“放过我的小孙子吧,他不是故意的!” “臭小子!把我的粥弄洒了,还险些烫到我,我看你是找死!” “这肉这么嫩,看来兄弟们今天有口福了!” 这么说着,那男子就将叽叽哇哇乱叫的孩子往林中拎了去。 江九黎在画本子中也是看见过,民间疾苦时,易子而食。 更有那些年轻力壮一些的男子会找这些孩子,炖煮食之。 想到这,江九黎立刻走了过去。 “先放下那个孩子!” 那男子见到江九黎,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面上却极为谄媚,“这位小姐,是这孩子犯错在先,现如今粮食这么金贵,洒了那一口,足够我挡一天的饥饿!” “我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否则,他不长记性!大小姐是心善之人,也不想你煮的那些粥,洒到地上去吧?” 说着,那男子就打算离开。 孩子大喊着:“是他先撞我的!” 江九黎冷声道:“我说让你把那孩子放下!” 男子看了一眼江九黎,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没多少力气的老婆婆,将那孩子扔在了地上。 檀香立刻将那孩子扶了起来,却见他眼睛已经高高地肿起,应该是刚才被这男子一拳头挥的。 那孩子落地就没再哭闹,立刻冲到地上的老婆婆面前,“奶奶,我没事了奶奶!你快起来吧!” 瘦如竹竿的孩子,用力的想要将老婆婆给扶起来。 但奶孙两人,很明显已经被饿得没有多少力气。 江九黎看见,这奶孙俩都光着脚,脚底板全部都是脓疮和血泡。 而且他们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许多的伤。 檀香帮忙将老奶奶扶着坐在地上,江九黎说:“檀香,去给他们端两碗粥来。” “是。” 檀香跑向了粥棚。 江九黎则是蹲下来,拿出手中的药瓶,“先给你奶奶吃一粒。” 她瞧着这老奶奶,恐怕时日无多了。 “谢谢好心的仙女.....” 老奶奶声音气弱。 刚才那男子见状,冲其他几个坐在地上的男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悄无声息靠近江九黎。 男子一步步靠近,“大小姐,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吧?你可知我们都饿了多少天,我们的家都没了!” “你以为指望着你的那点同情,就那点儿稀汤,就是发善心了吗?” “我看,不如还是多给我们一些银子吧……” 男子的目光盯上了江九黎头上的发簪。 金色的发簪,能值不少银子。 不知不觉,几个男人将江九黎半包围住。 不远处,裴枭的两名属下正打算过去,就被万秋制止。 “不要闹大了,引起流民恐慌,会更加影响施粥。” 将军绝对不会喜欢这种假惺惺装好人的闺阁小姐,凑施粥救灾的热闹,人没救几个,还给将军惹麻烦,将军最是看不上这种名不副实之人。 万秋等着江九黎吃亏,尽早滚回去蜜罐中! 两名属下便犹豫了。 而那方,男子正打算伸手抢夺金簪,正在安抚小男孩的江九黎,忽然从袖子里面掏出来了一把匕首,反手划伤了他的手臂。 “啊!” 男子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江九黎缓缓站起来,眼神冷冽,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 周围其他的男子也没想到,看着娇滴滴的大小姐,居然手段这么狠。 江九黎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血,血珠滚落到她的裙裾上,晕开一抹梅花。 她冷声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你行凶的理由!”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我们没了家,连肚子都填不饱!” 几名男子反应过来,立刻想要冲江九黎扑过来。 其中一人被老奶奶抱住了腿,而小男孩见状,对着他的大腿咬了一口。 奶孙两人沉默不言,只抱着大石头砸那人脚趾。 “啊!” 奶孙俩配合默契快捷,显然是经常遇到这种事。 那边的官兵见状,立刻也都跑了过来,将那几个男子按在了地上,迅速地拖走了。 这一幕发生的迅速,就连檀香都没反应过来。 而不远处的林子,有三人骑着马,正看着这方。 其中为首的,是一名女子,身穿黑色夜行衣,眼如繁星闪亮。 她收回手中飞镖,看向江九黎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赞许的笑容。 “看样子,京都这些蜜罐里泡着长大的女子,也不全是哭唧唧的软蛋!” 刚才江九黎出手迅速,不等她射出飞镖,居然就惩治了那男子,着实惊艳到她了。 “阿晴,我们快些走吧,要是被发现了,将军要骂你的。” “怕什么,我们不就是比大部队早到了一日,我哥不会说什么。” 话虽是这样说,但她还是一夹马肚,快速往城中而去。 等她们入了城,万秋这才透过打粥的长队看见其身影,她立刻放下木勺,紧跟着入了城。 她今日,也是为了在城门口等待裴雪晴。 想要在她面前再树立一个善良的形象。 她是裴枭的妹妹,唯一的亲人。 只要裴雪晴能够为自己在裴枭面前多说些好话,她成为裴枭的身边人,指日可待。 第24章他不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江九黎又请了郎中来给生病的难民救治,而方才那小男孩的奶奶,已然回天乏力。 小男孩没哭,只是拉着老奶奶的手,一直到手掌冷却,都没动。 檀香想要上前去劝解,被江九黎给拦住。 江九黎再次去忙,一直到天幕黑沉,江九黎这才走回去马车。 今日说了太多的话,走了太多的路,此时疲惫不堪。 不过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由衷觉得欢喜。 特别是,城中有许多府邸听闻城外有许多的难民,也都开始搭建粥棚。 许多的郎中,也都自发过来给这些难民瞧病,不收诊金和药钱。 江九黎还是挺欣慰的。 正要入城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下,车夫说道:“大小姐,有个孩子抱住了马腿。” 檀香掀开车帘,就见到那个小男孩,跪在地上。 “奶奶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你帮着安葬奶奶,我应该卖身给你还债。” 江九黎:“……” 檀香道:“不必了,你快些去找你的亲人。” “都、都没了。” 江九黎沉思道:“你要是无处可去,我可给你找个做工的地方,你可愿意?” “谨遵大小姐吩咐。” 江九黎便让他坐在马车外面,一同带回去了府中。 江煜城在门口看见了江九黎,已然知道她今日的去向,沉声道:“阿黎,你的身份怎可去外面抛头露面,要是被那些无知难民给冲撞了,声誉受损,以后会连累的太子殿下也受到影响!” 他刚才收到檀柳的传信,说是江九黎在城外遇到了流民,差点把她身上的金银珠宝给抢了。 这都是小事,要是被那些流民给摸了去,这以后恐怕都嫁不出去了! 一想到这些,江煜城脸色越发黑沉,特别是看见江九黎后面还跟着一个像是驴屎蛋一般的小尾巴。 “你还将这乞丐带回来?阿黎,太子殿下已经够宽容你了,你怎么还这般不知检点?” 江九黎冷冷看他,“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当然是阿然担心你,所以这才通知我,希望我能劝一劝你!” “阿黎,你不要总是这么针对阿然,阿然也都是为了你好,这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心太子殿下不要你了!” 最后一句话,江煜城声音带着浓重担忧。 他非常清楚赐婚圣旨早已经换了名字。 心里面也一直在猜测,沈修霖现在越发的厌烦江九黎。 作为亲哥,他也是非常清楚江九黎有多喜欢沈修霖,一直在为成为太子妃做准备。 他打心眼里面也是希望,江九黎能够和沈修霖终成眷属。 只是最近的江九黎,越发的让人看不懂,尽做一些令人生气的事情! 江煜城很无奈,苦口婆心想要劝江九黎。 江九黎面无表情,“江煜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江煜城皱紧了眉头,“你还在赌气?我是你哥,说你两句怎么了?” “我可没你这样的哥。” 说完之后,江九黎推开他想要进去府中,却被江煜城大力地拉住。 “江九黎,你别不知好歹!” “放开!” 江煜城握着她手腕的力量极大,江九黎今日本来就极为疲惫,确实感觉胳膊像是要断了一般。 江煜城怒声道:“江九黎,你真是越来越作死!作为你亲哥,今日就要好好地教训你一番!” “免得等太子殿下真不要你了,你怕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悔都来不及!” 檀香在一旁想要帮忙,也被江煜城推到了一旁。 “啊!” 忽然,江煜城尖叫了一声。 低头一看,那小男孩抱着江煜城的腿,咬了起来。 江煜城甩了甩腿,却没能将他甩开,他像是赖皮狗一样,黏住了江煜城的腿,生生将他的腿撕开了一个口子,拽出一块血肉。 “滚!” 江煜城将他踢到了门口的柱子上,还想踢两脚,江九黎冲上去,将江煜城推到一旁,护住了小男孩。 “江九黎,你现在为了一个乞丐,连亲哥都敢伤害了!你护着一个乞丐,连自己的亲哥都不管!” 江煜城愤怒地跳脚,但脚太疼了,只能被随奴扶着,进了府。 江九黎用帕子擦了擦小男孩的嘴角,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多少岁了?” “惊蛰,十岁了。” “好,以后便跟着我,保护我。” 江九黎带他回府,让檀香去将他安顿好,自己则是洗漱一番,去到雅荷苑。 许文秀已经得到消息,拉着江九黎的手腕看,“你哥是鬼迷了心窍!等他来了,我会好好教训他!” “教训他也没用,等他知道我不嫁给太子,自己就会明白一切。” 江九黎数了一下日子,还有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及笄礼就要到了。 到那个时候,赐婚圣旨下来,一切就板上钉钉了。 无双院。 檀柳将城外发生的事情,禀告江然,“我找的那两个人,被卸掉了胳膊,腿也打断了,也没能近大小姐的身。” 江然气得将手中的杯子摔碎。 想了想,她低声道:“两日后裴家军入京,皇上大摆筵席,届时人多眼杂,也是一个好机会。” 江然凑近檀柳的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 檀柳点头,小跑着出门。 * 今日是裴家的接风宴。 头天晚上,裴家里外大摆宴席,由宫中操办,以示盛帝对众将士的嘉奖。 卯时一刻,街道也热闹起来。 裴家军今日进京,百姓们得知消息,正夹道等着。 尘土飞扬中,裹挟着铁甲铿锵的声响,裴家军的旌旗如赤色浪潮般涌来,猎猎作响的“裴”字旗在风中舒展,如天际初升的朝阳。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裴将军回来了!” 原本静谧的街衢像被注入了滚烫的热血,沿街的阁楼窗扇尽数推开,探出一张张带着急切与欣喜的脸。 前锋是穿着银甲的裴枭,刚毅的脸上满是肃冷,但也挡不住的俊俏。 有少女欢呼嬉笑,更有投掷花环的…… 江九黎的马车,被堵在了小巷。 她今日,也是去参加裴家的接风宴。 因着裴家无长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以及三大宗室主母一同去裴府暂代中馈。 场面之盛大,盛帝之重视,众人无不同贺。 江九黎出门较晚,刻意避开了来接江然的沈修霖。 没想到,正巧碰到裴家军进京。 江九黎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被周围的群众感染,也生出激动之情。 特别是,看见那人群中高头大马上坐着的郎君,实在耀眼夺目。 那深沉的眉眼,如同苍月般神秘,令人着迷。 江九黎正打算收回目光,裴枭如同利剑一般的眼神便掠了过来。 他漆黑的眸孔一滞,似乎带着惊讶。 方才冷厉的眉眼,如染上了天边日出的瑰丽,柔和几分。 他直直锁定江九黎,一瞬不瞬。 江九黎见他手中缰绳一紧,似乎是要停在小巷前,她的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不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自己说话吧…… 第25章定然要让江九黎身败名裂 江九黎握着布帘的手指蜷缩攥紧,面颊不知为何滚烫,心脏被马蹄声鼓动着,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想,自己和裴枭不熟悉,他会说些什么呢? “将军!”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所有的胡思乱想。 江九黎眼神冷滞,愣愣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只见上次在城门口看见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士,此时手中正拿着花环,递给了裴枭。 她也骑着马,与裴枭的汗血宝马并道而行。 女子神情大方肆意,眼中是闪烁着的崇拜之情。 她手中还拿着一条红鞭,却还能紧紧地攥住缰绳,掌控马儿的方向。 江九黎也会骑马,但从未用过长鞭。 万秋笑着,裴枭看向她,脸上并没有任何惊讶。 他们认识。 江九黎看到这里,猛然缩回去马车内,双手放在膝盖上面,紧紧揪着帕子。 她的心也慢慢的平复下来,周围的喧嚣,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江九黎皱了皱眉。 裴枭不过错开了一霎目光,再次看过来时,只见到漆着红漆的华丽马车,布帘上方的珠串,还在晃晃悠悠。 却不见方才那双耀眼明亮的星眸。 “将军,给你。” 裴枭并没有收花环,万秋不甘心的又将花环往他面前送了送。 她好不容易挤到队伍前方,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也要让周围这些怀春的少女全部都看一看,她才是配站在裴枭身边的人。 裴枭冷眼扫她,声音带着责备,“万守备,如今是在京都,不可如此没有规矩。” 说完之后,他一夹马肚,马儿加快了步伐。 这支大军停靠在裴府的那条街巷,将整个街道全部都占满。 裴枭上前讲了一番话后,便让他们自行修整,等午时,便可过来吃席。 裴枭转身快步步入府中,万秋逐渐被人群挤落。 她看着裴枭的背影,看着那些蜂拥而至同他恭维的贵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些,都是裴枭该得的! 等人群沸腾渐渐冷却,江九黎的马车才继续上路,饶是如此,到了裴府那条巷子,也是两柱香后了。 到了裴府门口,江九黎下了马车,扫了一眼热闹的门楣,有些懊恼。 这些人,来得真早。 檀香将手中的名帖递上时,府内又走出来几名将士,为首的正是万秋。 他们在聊着,“将军如今真是风光!往日那些人高高在上,让我们出生入死,如今,他们也不还是要巴结将军!” 这些都是在边疆行军打仗的将士,说起糙话习惯了。 江九黎闻言,垂眸先让到了一旁。 可万秋却在她面前放慢了脚步,“怎么参加一个接风宴,还带压轴出场的?这位小姐,门口现如今都是将士,可别让我等唐突了。” 江九黎听得出来,她的话带着一丝恶意。 顿时,之前对她生出的那一丝羡慕之情,消散而去。 周围的将士,目光也都聚集到江九黎的身上,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她,眼中有惊艳,更多的还是鄙夷。 “这要是以前,这些泡在蜜罐里长大的贵族小姐,恐怕是不愿意踏入裴府,离我们这些兵痞远远的!” “听说媒婆把将军的门槛都要踏烂了!只可惜,我们将军可是看不上这些手不能提,只会哭唧唧的花瓶。” …… 他们似乎对京都这些高门,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和对抗。 江九黎淡淡扫了万秋一眼,说:“裴家军英勇善战,我早有敬佩。今日能一睹风采,实属荣幸,也感激。” “倒是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可是裴家军?若是,请不要自卑,更不要害怕唐突我,你们是大家的英雄呢。” 万秋是故意挑拨离间,这些将士们,此时也察觉出来不对劲。 他们听见江九黎这般夸赞,笑了起来,“这位姑娘说话真好听……” 江九黎浅浅笑了笑,带着檀香进去了府中。 裴雪晴刚巧走了过来,万秋气愤道:“又是一个看中将军的狐媚子!还没进门呢,就对我们这些人指手画脚的!” 裴雪晴险些被江九黎那张脸惊喜到,漂亮的像是仙女,可听见万秋这么说,顿时脸色沉了下去。 “今日来了许多官家小姐,可都是冲着我哥来的,听说这些深宅大院的小姐手段多得很,你们可要盯紧府中每一个角落,切记不要让我哥被算计了!” 这些天,上门的媒婆,都被林水拒之门外,但还是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打听。 烦不胜烦。 江九黎刚被领着来到女眷院落,江然就立刻跑了过来,娇软的声音不小,立刻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姐姐,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是因为太子哥哥没有去接你,你还在生气吗?” “都怪我,是我想吃城南那一家的馄饨,所以太子哥哥就带我先去了。” 江然可是坐了好一会儿的冷板凳,这里没人愿意同她讲话,眼神多有不屑。 此时正憋着一口气儿呢,就等着江九黎过来,在她身上找找存在感,让所有的人都明白,沈修霖只在乎她,哪怕江九黎如今顶着相府嫡女的身份又如何,还不是被沈修霖厌弃? 江九黎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扯了出来,“我今天穿的新裙子,别弄脏了。” 说完之后,就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 几家相熟的小姐,立刻热气打招呼,“阿黎,我盼你好久,你怎么才来?” 也有人低声问江九黎,“你见到裴将军了吗?听闻他也才带领大军入城。” 都是年龄相仿的少女,还未成婚,聚在一起,自然也是讨论如今风头无两的裴枭。 江然站在原地气红了眼,死死盯着江九黎那方,刚才对她冷淡的那些小姐,此时都跑去和江九黎说话了。 凭什么! 江然搅裂了手中的帕子。 她低声冲檀柳吩咐,“让你弄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檀柳点点头,露出了手中的盒子。 江然眼中闪过冷意。 今日全京都的贵人都来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定然要让江九黎身败名裂! 第26章不只是惩罚还是羞辱 女眷这边聚在一起,聊了一会之后,便找了其他的乐子。 安平让下人端上来棋盘,扬言一定要打败江九黎。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都贵女向往的典范。 立刻,大家都聚集过来,一睹江九黎的棋路。 江九黎坐在了黑子一方,“那公主可准备好了彩头?” 安平将头上的翠玉簪子取下,放置在一旁,“嗯......就三局两胜吧!” 怕要是一局定输赢,她没得翻身的机会。 江九黎笑了笑,也取出了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安平公主,你可要认真一些,阿黎的镯子我瞧着也喜欢。” “这样好的机会,让我也同阿黎下一局吧,输了也甘愿。” 大多数女眷都站在江九黎身后,是欣赏她,也是羡慕。 作为大家闺秀,江九黎几乎挑不出错处。 并且,性格也不沉闷,端庄中又不失俏皮,和她聊天,总是心情舒畅,说什么她都知道一般,也从不让人难堪。 人群后方,江然看着这一幕,嫉妒的眼眶发红。 江九黎不过就是因为主角光环而已! 如若她早些穿来这个世界,早些回到相府,哪有江九黎什么事? 想到这里,江然给檀柳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慢吞吞地往人群中间挤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棋局上,倒也没人在意檀柳。 “安平公主,你已经看了许久,快些落子啊!” 周围有急性子的女眷,忍不住催促道。 江九黎手中把玩的琉璃黑子,也不着急,但眼角余光,看见了站在安平不远处的江然。 而她的正后方,檀柳鬼鬼祟祟。 “啊!” 正在这时,人群忽然发出尖叫声。 “有虫!在安平公主的身上!” 安平听见这话,猛然跳了起来,果然见裙裾上趴着一只带翅膀的黑色虫子。 安平一蹦三尺高,拼命地抖动着衣裙。 可那虫子振翅而飞,偏偏就围着安平。 甚至往她脸上扑了过去。 安平吓得脸都白了。 园子这边,女眷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多时就吸引到了隔壁庭院的男宾。 很快,以沈修霖为首的男子都跑了过来。 他们刚过来就看见江九黎手中拿着帕子,一把将那虫抓住,扔在了地上,跺了两脚。 安平抱着江九黎的手臂,吓得浑身发抖,“呜呜,阿黎姐姐,好可怕,你胆子好大!” 这时,有人说:“这虫子,怎么就偏偏盯着安平公主啊?” 安平的心情平复下来,也反应了过来,“就是啊!这边这么多人,为什么虫子就在我的身上?” 江九黎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刚才鬼鬼祟祟的檀柳,已经不见了。 这时,又有虫子飞了过来,这一次,是冲着江九黎和安平而来。 只是不等虫子靠近,一枚石子穿过人群,精准打击,将虫子击落。 大家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裴枭穿着玄色缎面锦袍,快步而来。 “惊扰了各位,是本将的失职。” 很快,几名丫鬟就开始在附近撒硫磺还有药物来驱虫。 林水去将地上的虫子捡起来,低声冲裴枭说了句什么,裴枭看了一眼被帕子包裹的虫子,目光扫向了坐席。 那里,女眷围坐在一起,仍旧心有余悸,眼睛不住往周围看去。 “呜呜,皇兄,吓死我了!要不是有阿黎姐姐,恐怕我要被虫子咬死了!” 安平本来是抱着江九黎,见到沈修霖等人走过来,她立刻扑了过去。 沈修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江然也来到沈修霖的面前,“太子哥哥你来得正好,这里好多的虫子呀!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想来是那味道吸引了虫子。” 此话一出,大家下意识嗅探起来。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锁定到了安平身上,味道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安平低头一看,是腰间绣着兔子的荷包。 这荷包,是方才江九黎给她的。 给荷包时,在场许多的女眷都看见了这一幕。 顿时,大家的目光都怀疑的看向江九黎。 沈修霖冷眼看着江九黎,“孤倒是不知道,江大小姐何时这般厉害,还敢徒手抓虫子!” “从前哪怕是路过一只蜻蜓,你都要大惊失色,如今,为了保护安平,真是勇敢!” 这话充满了质疑和嘲讽。 江九黎确实不害怕这些。 之前在沈修霖面前,不过也是故意装柔弱,博取他的关注。 沈修霖似乎忘记了,小时候都是自己帮他赶走害怕的虫子。 江然在这时开口,“是呢,姐姐真的好勇敢!要不是有姐姐抓到虫子,救了安平公主,恐怕安平公主要受伤了。” 可引来虫子的荷包,又是江九黎送的。 如果没有荷包,虫子也不会往安平身上跑,更加不用江九黎出手。 沈修霖和江然的话,让大家联想到,江九黎恐怕是故意为之,想要让安平记挂她的好,以此来博取太子殿下的注意。 江煜城闻声,立刻生气地说道:“阿黎,你怎么不分场合的胡闹?这要是吓到了安平公主,你有几条命赔?” “你还坐在这里,还不快些冲安平公主道歉,请求安平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原谅!” 见着江九黎不动,江煜城越发生气,压低声音说道:“你别仗着太子殿下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连安平公主都敢吓唬!” 以前江九黎和安平一起胡闹的时候,偶尔确实也互相捉弄过彼此。 但是,她也不是如此不知分寸的人! 江煜城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大家都站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 安平还心有余悸,眼神迷茫地看着江九黎,难道真是阿黎姐姐和自己开的玩笑吗? 她抓着荷包,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 沈修霖更是直接表示道,“江公子说错了,孤才不会偏袒如此手段龌龊之人!” 江然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太子哥哥息怒,可千万不要生姐姐的气啊,或许姐姐只是跟安平公主开一个玩笑!” “如果真的要处罚的话,太子殿下就处罚我吧!我愿意代替姐姐受罚,姐姐身份尊贵,一直以来都和太子哥哥交好,我不愿意看见你们因为这事,心生嫌隙。” 沈修霖心疼地将江然扶了起来,“这跟你有何关系!你不必这般善良,总是为她开脱,她比你年长,却如此不知分寸,理应受罚!” 沈修霖用指腹温柔擦干江然的眼泪,转眸看向江九黎时,目光森然。 “江九黎,你屡教不改,害得安平以及其他女眷受惊,罚你今日为在场所有的女眷端茶倒水,不得落座!” 这不只是惩罚还是羞辱。 第27章眼里只有争宠,讨好男人 他们听信江然的引导,丝毫没有怀疑,便已经将江九黎定罪。 江九黎也终于明白,为何方才檀柳鬼鬼祟祟。 另一边,裴枭正打算上前,裴雪晴和万秋也走了过来。 万秋语带不屑,“女眷这边就是事儿多!好好的宴席,非得惹出事情来。” 裴雪晴闻声,顺着万秋的目光,看向江九黎。 只听万秋又说:“这些闺阁女子,眼里只有争宠,讨好男人,完全没有自我。” 她怀疑,这些人故意的,就是想要将将军引过来。 她说完,看向了裴枭,裴枭的目光一直盯着女眷那边,像是在等什么。 刚才还在他身边的林水,此时却不见了。 裴雪晴拧着眉走上前去,目光看着江九黎,眉眼间很是厌烦。 她不喜欢麻烦,更加不喜欢制造麻烦的柔弱女子。 万秋说道:“裴家哪怕是丫鬟,也不需要这等心眼多的。更加不欢迎这样的宾客!” 言下之意,想要将江九黎赶走。 江煜城只觉脸颊燥热,丢死人了。 都怪阿黎,不分场合的胡闹! 江煜城一气之下,想要拉江九黎,“阿黎,你身子不舒服,要不先回去吧!” 江然则是跑到了裴雪晴的面前,“这位姐姐对不起,只是一个小插曲,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姐姐,姐姐一直养尊处优,走在哪里都被人拥护着,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啊。” 刚才虫子没有伤到安平,还被江九黎抓住,计划失败,她很不甘心。 裴雪晴不屑地冷哼一声,“并不是什么人都得捧着她!” 万秋淡淡扫了一眼江然,沉声道:“今日是开心的日子,希望有些人,不要在裴家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实在是惹人恶心!” “我和雪晴自幼在军中长大,性格洒脱,说话也不懂你们这些女子的矫揉做作,要是有什么难听的,也请大家不要计较!” 嘲讽完之后,又假意道歉。 万秋看不起在场的女眷。 其他人,皱眉看向万秋,眼中不高兴了。 有人问:“你是哪里来的?你这样的做派,好似裴家的女主人?” “也没听说裴将军成亲了啊?” 万秋脸色微微有些僵硬,“我可是和将军一同出生入死的,岂是你们这些内宅女子能够理解的!” 这话更是让人听不懂。 裴雪晴则是说:“和她们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她们的眼里,只有争风吃醋……” “住口!” 裴枭走过来,阻止了裴雪晴的话。 万秋上前,“将军,这女子……” “退下!” 裴枭严厉呵斥。 他径直来到江九黎面前,“江大小姐,我想你一定有话要说。” 他语气温和,没有质问,内敛的眸光,带着信任。 江九黎愣住,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在场这么多人,裴枭是第一个想听自己说话的。 并且信任自己,给她机会,让她为自己争辩。 沈修霖见到两个人对视,江九黎脸色微微赫然,明显就是害羞,特别是那双清亮的眸子,此时熠熠生辉。 这让沈修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江九黎怎么能这么毫不避讳看着其他男人? 他说道:“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裴将军不在京都,不知道她向来任性惯了。” 又对江九黎说道:“既然裴家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这么明晃晃地驱赶,是将江九黎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江煜城也道歉,“裴将军,因为我妹妹的胡闹,让大家受到了惊慌,实在抱歉,我这就将她送回去。” 裴枭冷冷扫了一眼沈修霖,沉声说了三句话。 “裴家非常欢迎江大小姐。” “我从不觉得,江大小姐任性。” “我相信江大小姐。” 江九黎手指蜷缩着,莫名觉得有一丝委屈。 那么多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亲哥都在指控她,她都没觉得难受。 可此时听见裴枭这样的话,江九黎却觉得自己当真冤枉。 江九黎缓缓站起来,接过那个荷包,将其拆开来。 “你们说的奇怪味道,正是这黄连和莲子心,混合起来的味道。” 江九黎将黄连和莲子心单独拿起来,有人凑近闻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味道!闻着有些难闻!” 江九黎道:“近来我见安平公主面色发红,眼底有些血丝,判断出来她有些心火。” “于是,便在荷包里面加了黄连和莲子心,多少可以缓解一下心火症状。” “阿黎姐姐你真好!太医也是这么说我的。” 安平正打算上前拉江九黎,又被沈修霖给扯了回去。 他不让安平再靠近江九黎。 沈修霖冷哼一声,“这能说明什么?不要以为自己懂得一些药理,便可胡乱配置!” “再者说了,你既有心想要招引来虫子,想必已经想好了说词!” 江九黎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沈修霖体弱多病,她得知后,便将自己手里面的话本子换成了医书。 她甚至想过,要好好的学医,等嫁给了沈修霖,便可亲力亲为,为他好好调理身体。 那时候沈修霖得知自己这个愿望,还一直夸赞她非常聪明,那么多的药草药方,都能够记得住。 他还说,以后生病了都找阿黎神医来瞧。 如今,沈修霖却满嘴不屑。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哪怕是无心之举,这也太危险了!” “真的要吓死我,那虫子那么大,会咬死人的吧?” “哎,以后安平公主可得小心一些,切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带在身上。” 安平很生气,“阿黎姐姐都说了,这些是给我治疗心火的,不是引虫子的!” 江然苦口婆心道:“安平公主,还好刚才有惊无险,那虫子,要是飞到你脸上,恐怕要毁容的……” 又咬了咬唇,看向江九黎,“这个味道确实也难闻了一些,随身带着,确实不太好。姐姐,你又不是郎中,就不要逞能了。” 这么一说,安平更是心有余悸,看着那荷包,又不敢拿了。 江九黎淡声道:“这两味药材,并不能吸引虫子。” 沈修霖冷笑,“江九黎,你还真是嘴硬!这么能狡辩,糊弄得了安平,可糊弄不了孤。” 江煜城道:“阿黎,你就不要再狡辩了!就当你是无心之举好了,以后也不要再瞎弄这些药材了。” 江然红着眼睛说:“同是江家女,一荣俱荣,我代替姐姐给安平公主,还有受惊的姐姐们道歉,只希望,裴家能不将姐姐赶出去!” 第28章你最好离裴枭远一点 她这么着急忙慌的为江九黎道歉,等于就坐实了,是她有意为之。 沈修霖心疼道:“是她犯错,和你有什么关系!在场的大家都看见了,你可不像是江九黎这般恶毒。” 江煜城:“是啊阿然,这和你没关系,要道歉也是阿黎。” 皱眉不耐烦看江九黎,“阿黎,你快点给大家道歉,祈求安平公主和大家以及裴家人的原谅!” “她没错,为何要道歉?” 裴枭沉声开口。 大家愣住,看向裴枭。 沈修霖目光沉了沉,眼神在江九黎和裴枭身上转了一圈。 今日,裴枭几次为江九黎说话,是何意? 难道说……沈修霖心中警铃大作! 裴枭想要拉拢相府,在京都站稳脚跟,所以此时故意示好江九黎? 呵呵。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江九黎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身上。 是决计不可能看得上裴枭。 这时,林水递给裴枭一个盒子。 裴枭将其打开,里面正是那黑色的硬壳虫子。 大家惊呼一声,齐齐后退。 裴枭开口道:“这虫子,多是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以腐果为食,不喜日间出行。” “裴府无人居住多年,没有任何植物,土壤板结,花草也是刚种上的,不可能有此等虫子。” “另外,这虫子也不喜欢这气味,更加不可能被这气味吸引而来。” 说着,裴枭将虫子抓起来,放到了那荷包的旁边。 只见那虫子非但没有靠近荷包,反而还激动地往回爬。 像是怕大家不相信,裴枭接连试了好几次,不管是从哪个方向,只要靠近荷包,虫子就飞速远离。 裴枭甚至还将那两味药材单独放在一旁,将虫子放上去。 可那虫子,依旧是快速远离,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裴枭得出结论,“虫子很不喜欢这味道,如何能被吸引而来呢?” 在场众人,脸色早已经精彩各异。 特别是江然和沈修霖,满脸僵硬、复杂。 江然眼中藏着一丝恶毒,没想到,居然让江九黎洗清了清白。 还有这裴枭,这么帮助江九黎,难道是因为她身上的女主角光环,看上了她? 这么想着,江然心中的妒火越来越旺。 就因为她是主角,谁都必须围着她转吗? 安平笑了,“我就说阿黎姐姐不可能害我!” 她将那荷包拿了起来,小心拍了拍。 裴枭又若有所指补充道:“这虫子虽然看着可怖,但不会咬人,更加不可能致人毁容。” 安平立刻看向了江然,“都是你!你在陷害阿黎姐姐!” 江然又开始眼泪汪汪,“我不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修霖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如果这虫子和江九黎没有关系,那这虫子是从何而来?” 听见这话,大家也心知肚明。 沈修霖这是非得将罪名往江九黎的身上按? 他是已经认定了,江九黎就是心机歹毒之人。 大家同情地看着江九黎。 裴枭道:“我已经命人在府中搜寻。这虫子,须得用这种特殊的盒子装起来,而且有很大的味道,应该很容易找到。” 江然脸色僵硬,眼神在人群中搜索檀柳的身影,也不知她有没有将那盒子给销毁。 有人忍不住说道:“一定要抓到凶手,洗清阿黎的冤枉!” 江九黎感激地看向裴枭,“谢谢裴将军。” “让江大小姐心烦了,事情发生在裴家,是我监管不严。” 江九黎淡笑,“我是说,谢谢裴将军的信任。” 裴枭沉沉目光看着江九黎,微微颔首,“应该的。” 何谓应该的? 裴枭到底是何意? 当着自己的面,居然敢如此勾搭江九黎! 他正打算说话,安平绕过他,来到裴枭的面前。 “裴将军,你好厉害呀!你不害怕这个虫子吗?” 裴枭:“江大小姐也不怕。” 一句话,成功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江九黎的身上。 安平说:“是哦!刚才阿黎姐姐一把将虫子抓住,都把我惊呆了!” “阿黎好厉害,要不是你,那虫子恐怕要将我们吓死!” “是阿黎保护了我们,我们还险些要冤枉她,阿黎,真对不起,不要怪我好不好。” 有小姐过来拉着江九黎的手,诚心道歉。 “没事,你们也是受人误导。” 此话一出,大家立刻反应过来。 误导她们的,是江然。 要不是她,她们也没有这么快注意到荷包,从而怀疑到阿黎的身上。 这庶女,是故意的! 不过这到底是江家的家事,大家只安抚地拍了拍江九黎。 “阿黎以后可得小心一些,莫要被一些见不得光的黑虫咬住了。” 江然便是这黑虫。 这话可谓是很大胆在说江然了。 江然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落泪,“我只是想要帮姐姐道歉,我没想那么多,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沈修霖为她抹泪,语气温柔,“你也是关心则乱,她们却不领情,如何能怪你。” 说罢,震慑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女眷,让她们闭嘴。 江煜城看了一眼江然,又看向江九黎,张了张嘴,脑中却莫名盘旋,江九黎对裴枭说的那句话。 他和阿然是一家人,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相信阿黎。 哎,她又要生自己的气,不理他了。 江煜城有些无奈。 万秋察觉出来,裴枭对江九黎有些不同,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单纯不想这虫和裴家扯上关系。 万秋低声对裴雪晴说:“相府千金好生厉害,一句话,将大家的矛头全部指向了自己的庶妹。” “看样子,这庶女在相府的女子并不好过啊!” 本来裴雪晴还对江九黎的冷静有些刮目相看,此时听见万秋这么说,顿时拧紧了眉头。 “哼,我哥可不能被这样的女子迷惑了。” 裴雪晴上前,找了个借口,将裴枭给喊走了。 裴枭客气地叮嘱几句,就带着裴雪晴和万秋离开。 有人疑惑地询问,“一位是裴将军的妹妹,另外一位女子是谁啊?她似乎和裴将军的关系很好!” 江九黎看着三人背影,也满眼都是好奇。 听万秋的意思,他们在军中朝夕相处,日夜为伴,关系很好。 沈修霖哄完江然,一抬头,就见到江九黎一直盯着裴枭离开的地方。 他面色一沉,立刻来到了江九黎的面前,将她拉到了一旁。 沈修霖警告道:“江九黎,你在看什么?你最好离裴枭远一点!” 第29章请江大小姐来见我 江九黎觉得,沈修霖还真是多管闲事。 不过,碍于他的身份,江九黎也只是淡淡颔首,不愿意多说,“是。” 说完之后,她就打算过去找安平。 可沈修霖却非常不满意她这样的态度,甚至还觉得,她似乎有些得意。 沈修霖猛然反应过来,这不过是江九黎的手段! 她故意拿裴枭刺激自己,这不,自己一生气,就真的过来找她了。 江九黎恐怕现在心里乐开花了吧。 沈修霖不由有些懊恼,沉声说道:“孤可不是在乎你什么,你别多想!只是希望你注意身份,别不知廉耻,到时候连累了阿然名誉受损!” 江九黎掀开眼皮子,眼神淡漠地看着沈修霖,“太子殿下放心。” 她压根不会多想。 说完之后,快步地离去,半点也不想和沈修霖待在一起。 沈修霖见她丝毫不生气的样子,拧紧了眉头,这时,江然走了过来。 “太子哥哥,都怪我,我也是太担心安平公主和姐姐了,我好像做错了事情……” 江然挡在沈修霖的面前,垂着的眸子里面满眼恨意。 今日不但没有让江九黎受挫,居然还让太子独自找她了。 也不知两个人说了什么,江九黎会不会在他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好在沈修霖对她的态度依旧温柔,宽慰道:“我知你也是一片好心,那江九黎狼心狗肺,以后你不必管她。至于安平,我会教训她,让她不要轻易地相信江九黎!” 只要安平不再被江九黎利用,江九黎便找不到其他打听自己的渠道了。 有了这个保证,江然的眼泪终于抹干净了。 * 林水将一个盒子交给了裴枭,“将军,应该就是这个盒子了,只是并没看见丢弃盒子的人。” 裴家大多数地方正在翻新,府中也大多都是裴枭的旧部,这些军士未曾摸清府中。 他们只守着裴枭的院子和书房,忽略了其他的地方。 再加上今日人多,有疏忽,也正常。 裴枭脸色沉寒,将那盒子拿到了手中,低声道:“将江大小姐请到我的书房。” 林水面露笑意,“要不,小的将盒子带去给江大小姐就行了,将军去忙吧!” “?” 裴枭冷沉目光射向林水。 林水面色没有丝毫害怕,只点了点头,“那好吧,这样大的事情,小的办不了。” 说罢,一溜烟跑了。 不多时,江九黎就跟着林水,往书房走。 林水说:“江大小姐别看现在这地方乱糟糟的,但将军已经下了命令,五日之内,裴府必定翻新的很漂亮。” “对了,江大小姐喜欢什么花?” 这话问的…… “都行。” 和她有什么关系? 林水挠了挠头,“那可就难办了,小的对花也不懂,将军身边都是些粗人,更是不懂这些,可真是为难我。” 江九黎想了想,好心说道:“可种些蓝雪花,鸢尾,还有栀子。” “这些都是江大小姐喜欢的吗?” “……是。” “那就多谢江大小姐提点,小的马上就买。” 江九黎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裴家确实到处都是军士,裴枭自幼离京,不懂这些花草,也正常。 谁料一路上,林水问了她很多,例如,壁画喜欢什么样的?木漆喜欢什么颜色的? 就连路上铺的石子,都要问一问她。 江九黎心想,这条路还挺远的。 不过,被林水问得,江九黎也忍不住在脑海里构建,这宅院如果要让自己布置,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不觉,她已经站在裴枭书房的院子。 “进去吧,将军在里面。” 林水笑着说完,和檀香离开,还将书房院门给关上了。 江九黎看了一眼光秃秃的书房,果真如同林水所说,他们这些武将,确实很不懂风雅。 放眼整个京都,但凡有点银钱,没有哪家人的书房院子,寸草不生的。 就连一颗石子都没有。 这么大的院子,不种些枫叶、竹子,实在是可惜。 江九黎抬步门前,透过窗户看见桌案上面放置的天香楼的点心盒。 像是之前给林水的,没想到,裴枭居然也爱吃这点心? 这时,裴枭从外面走了进来,“让江大小姐久等了。” 江九黎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书房一般是男子办公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刚才她还以为,裴枭在书房呢。 “吓到你了?” 裴枭靠近的脚步一顿。 江九黎摇了摇头,“不知裴将军找我有何事?” “先进来。” 裴枭推开了书房的门,立在一旁。 江九黎目光在他刚正不阿的脸上绕了一圈,到嘴边的“不合适”被她吞了回去。 两人坐下之后,裴枭将那盒子送到江九黎的面前。 “我想今日那虫子,是有人故意陷害你。” “你可认识这盒子?” 江九黎拿起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种盒子在市面上很常见。” 其实她心里面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肯定和江然有关。 不过,这毕竟是家事,闹大了,传出去她的名声也有损。 江九黎道:“多谢裴将军帮忙查问,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可否将盒子带走?” “自然。” 江九黎将盒子拿走,随即站了起来,“裴将军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裴枭也跟着站了起来,将她送到门口,目送主仆二人离开。 林水拿出一个单子,递给裴枭。 “这是什么?” 林水笑眯眯,“这些都是江大小姐吩咐的,都是她喜欢的装饰!” “将军你看这花,这要是种满园子,江大小姐肯定喜欢!” 裴枭将那单子拍到林水的胸口,掉头往前厅走去。 林水追在后面询问,“将军,这些要不要种啊?” “林水,这等小事都要问我,这管家之职,你可以不必做了。” 林水停下了脚步,“那就是种?” 回应他的,是裴枭消失的背影。 “将军没有同意,那就是不种了……” “啪!” 一片叶子穿林射了过来,林水反应极快的将其接住。 看方向,是将军走过的那条路。 等林水走后,万秋从一棵树后露面。 她亲眼见到,江九黎去了将军的书房。 他们居然私下会面! 万秋不敢距离太近,怕被林水看见,一个字没听见。 一定是江九黎刻意接近将军! 勾搭不成太子,现在换了目标。 绝不能让她得逞,想了想,万秋转头去到女眷席上。 第30章及笄宴,赐婚圣旨 薄云悠悠,气候宜人。 宴席结束之后,已经很晚。 江然难得没有缠着沈修霖,而是和钦天监之女周雨双,聊得火热。 她还时不时地看向江九黎这方,仿佛在说,想要联合贵女排挤她,不可能的! 裴枭和裴雪晴正站在门口,下人手里面捧着礼物,恭送宾客。 “辛苦了。” 江九黎冲他们行礼。 裴雪晴总觉得,江九黎这样子很是矫揉做作,脸色沉了几分。 她将手中的礼物,给了檀香,阴阳道:“哪有你们这些贵女辛苦,每天这样端着,不累吗?” 江九黎愣住,自己好像也没招惹裴雪晴,她对自己的恶意还挺大。 正在这时,裴枭冷声说道:“裴雪晴,你可以滚了。” 他语气严厉,不留情面。 像是在骂人。 江九黎悄悄地看了一眼裴枭,这哥哥好凶啊! 裴雪晴似乎很习惯裴枭这样说话,也不敢反驳,冷哼了一声,去同其他的女眷说话。 “你别介意,她向来不长脑子。” “……” 江九黎只笑了笑。 裴枭看着她这疏离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江九黎注意到,立刻摇头,“没事的。” 规矩确实多,参加这样的宴席,要注意礼仪姿态,确实非常的累。 江九黎福身后,立刻走了,也没给裴枭说话的机会。 林水低声道:“将军,江大小姐好像很害怕你。” “?” 裴枭侧眸,眼神疑惑。 林水解释道:“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这样骂,肯定给江大小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裴枭眉头锁得更深,看了一眼江九黎的马车,她正撩开布帘和安平公主说话,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立刻将布帘放下了。 “裴雪晴该骂。” 裴枭冷声,又补充了一句,“你也该骂!” 林水叹气,“恐怕以后江大小姐看见这么威严死板的将军,要绕道走了。” 裴枭一脚踹上他的腿,“你也可以滚了!” 相府。 江九黎去看许文秀,就见她面前放了许多女子的画册。 “这些都是适龄的,你帮着看一看。” 江九黎立刻来了兴趣,挑选了几张,“这几位我都打过交道,宴席的时候,还同她们说过话,不错的。” “那正好,三日后你生辰宴的时候,将她们都邀请来,让你哥看看。” “也好。” * 转眼间,江九黎的生辰到了。 江九黎昨夜就没有睡好,点卯时起,开始梳妆。 今日对于她来说,是重要的时刻。 檀香喜气洋洋,一边给江九黎装扮,一边说着吉祥话。 江九黎听得都累了。 隅中,宾客都来了。 许文秀也难得穿着隆重,精神气爽应付着来的宾客。 江然被安排在一个偏僻的位置。 她本来是想要帮着招待,以此来结交贵女,只可惜,许文秀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江然眼露凶狠,“累死她这个病秧子!” 又问:“太子哥哥可来了?” 更让江然担心的是,今日也是皇上为沈修霖和江九黎赐圣旨的日子。 虽说这段时间,太子对她非常好,有几次表明了,绝对不会轻易原谅江九黎。 话里话外,都在说不会轻易的娶她。 但江然还是担心。 想到这里,她紧紧攥住檀柳的手臂,“让你做的事情,可准备好了?” 檀柳眼神慌张,毕竟上一次在裴家,她都吓得不轻。 而今天,这样大的日子,一旦暴露…… 江然见她不答,更用力掐着她的皮肉,“听见没有!” 檀柳连忙点了点头,“准备好了,二小姐放心吧。” 江然满意地扫了一眼那方的礼案。 这可是听钦天监之女说的法子。 哪怕是皇上,也非常相信钦天监的话。 今日若事成,江九黎和太子再无机会。 皇宫。 沈修霖将盛帝早已写好的圣旨拿到手中。 心里免不了忐忑不安。 因为先前他承诺过,在及笄礼这一天,请父皇为他和江九黎赐婚。 圣旨已经写好,但名字变成了江然的。 他还没有找好借口,如何告诉江九黎。 一则是这样的日子,不想让她伤心。 二则是怕她闹得不可开交。 她一定会闹! 沈修霖越想越是心烦,是以,自从裴家接风宴之后,他甚至都没敢去相府。 出了皇宫,皇后身边的内侍也跟上了。 他带了许多礼物,代表皇后参加江九黎的及笄礼,以示看重。 等他们到时,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沈修霖姗姗来迟,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特别是,他身旁穿着红袍的内侍,还拿着两道圣旨。 早先就有人听说,沈修霖为相府两位千金,求得皇上赐婚。 看来,今日这样的大日子,要喜上加喜了。 江九黎嫁给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最近,太子又非常护着江然。 他们倒是有些好奇,这江然,会赐婚给谁呢? 也或许,是沈修霖享齐人之福? 沈修霖扫视在场众人,余光正看见端坐着的裴枭,他定定看着那前方摆放着的礼案。 而礼案后,便是江九黎等候着的东房。 依稀可见江九黎的身影。 他的目光,让沈修霖非常不悦。 “祝贺相府千金及笄,此为皇上赐婚圣旨。” 闻声,东房打开,江九黎走了出来,和江家人,还有在场所有的宾客,全部都跪下来迎接圣旨。 但,内侍却没有念。 他将两道圣旨,分别交到了江九黎和江然的手中。 “谢皇上隆恩,谢太子殿下!” 江九黎无比淡定,双手高举头顶,接过了圣旨。 而一旁的江然,手抖得厉害,眼圈发红,哑着嗓子道谢。 沈修霖原本想要给她一个惊喜,见她这般,哪里还舍得,立刻上前去将她亲自扶了起来。 “阿然,这是给你的惊喜。” 沈修霖在他耳边轻声提醒。 江然浑身一僵,双眼亮闪闪地看着沈修霖,后者面带笑意,对她点了点头。 霎时,巨大的欢喜将江然淹没。 她被赐婚给沈修霖了? 她成为了太子妃吗? 江然猛然又看向一旁的江九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真是天降的惊喜! 看她这激动的样子,沈修霖也忍不住担心地看向了江九黎,想了想,补救一般,想要上前将江九黎扶起来。 第31章不详 沈修霖刚伸出手,江九黎已经自行站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避开了他的触碰。 沈修霖手掌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但想到圣旨的事情,沈修霖莫名心虚,只压低声音提醒道:“阿黎,先举行及笄礼,稍后回房间再看圣旨吧!” 他怕,江九黎会当场失控,破坏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 等之后再看,她闹完冷静下来,就有时间想想如何抗旨。 江九黎勾了勾唇,面色始终端正,“是。” 江九黎转身让檀香将圣旨放回去了堂屋的桌子上面,供奉起来。 这架势,像是不看。 可这也让沈修霖担心。 她要是不看,以为要嫁给自己,可等成亲的日子到了,哪里还有时间抗旨呢? 沈修霖也不希望江九黎真的嫁给裴枭。 想到这里,沈修霖皱眉,心想,等及笄礼结束之后,一定要提醒江九黎,看圣旨! 反正阿然先嫁给自己这件事,早已经板上钉钉。 到时候阿然的身份比她珍贵,阿黎想要欺负她,也没有资格了。 到时候,她再想不开,闹事,也都无济于事。 大不了,自己多费尽心思哄一哄她便好。 大家有些失望,不知道沈修霖为何不让宣读圣旨。 不过看着江然那疯狂上扬的嘴角,众人已经面露同情:这相府嫡女,恐怕是没有斗过庶妹,被她捷足先登了。 江九黎自小就这么喜欢太子,要是真嫁不成,不知道会不会做出傻事来! 吉时已到。 今日为江九黎加笄的宾者,是皇后母族,孙家老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身份尊贵。 这是皇后给江九黎的另外一重殊荣。 大家看见孙老夫人上前,又再次打消了同情江九黎的心情。 皇后对江九黎这般看重,早已认定她为儿媳妇,这太子妃之位不可能是江然吧? 相对于大家的好奇,江九黎要淡然许多,仿佛没有看见江然已经公然和沈修霖坐在一起,两个人一直在低声说着话,完全忘记了她这个主人公。 她面带笑容福身,冲着孙老夫人低头,等待她为其梳理头发,绾成发髻。 正在孙老夫人打算去拿梳子之时,屋脊上方,忽然滴落一滴鲜血。 江九黎笑着的脸微微僵硬,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礼案上方的屋脊。 檀香距离最近,仰头看清之时,脸色立刻大变。 她反应极快地上前,张开自己的袖筒。 只是比她反应更快的,是一枚飞镖,直接将那上面满身鲜血,翅膀被折断,正挣扎着往下落的鸟儿斩住翅膀。 巨大的力道,直接连带着鸟儿,穿透瓦片,消失在房顶。 这一动作极快,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到裴枭正收回手。 而礼案上,那滴血迹上,缓缓落下一片蓝雪花。 湛蓝清爽的颜色,和红色交相辉映,丝毫不觉突兀。 更像是点缀在梳子上面的巧思,别致雅观。 有反应慢的,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九黎只脸色微变,看了一眼裴枭,见他眸底幽潭般,神秘中透着令人安定的沉稳。 继而收回目光,拿起梳子,指腹将蓝雪花按在梳子上,递到孙老夫人的手中,冲她浅浅一笑。 孙老夫人反应极快,收拾好了神情,满眼赞许地看着江九黎,开始进行加笄仪式。 礼成之后,江九黎跪拜父母,又面向南行拜礼,感谢宾者。 而后,进东房换穿大袖礼服,赞者为江九黎献上醴酒,她再次敬拜,回谢众宾客。 一切事罢,江九黎端坐屋内,看向刚被捆绑回来的檀柳。 檀柳被堵住了嘴巴,跪在地上拼命地摇头。 江九黎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和一方带血的帕子。 江九黎一直等到檀柳惊恐到了极点,这才命令将她口中的布取了下来。 “大小姐为什么要绑着我?奴婢犯了什么错!” 檀柳语气多了底气。 毕竟她也才知道,江然已经被赐婚给了太子。 以后可是比江九黎要尊贵,而她的身份,自然也水涨船高。 江九黎问:“你可认识这帕子?” “不认识!” 檀香见状,上前“啪啪”两巴掌,将檀柳的脸颊抽肿。 江九黎又问:“这盒子,你可眼熟?” 檀柳理直气壮,“大小姐,奴婢并没有犯错,也不认识这帕子和盒子!你凭什么对我动用私刑?” 再等等,二小姐发现自己没有回到她的身边,就会带着太子殿下过来救自己。 到时候,大小姐怕太子知道她手段狠毒,怕对她失望,也会放过自己。 檀香冷笑一声,再次上前,十个巴掌直接将檀香的嘴巴抽出血来,脸颊肿胀如同猪头。 檀柳没了力气,气势弱了许多。 檀香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敢在大小姐这么重要的日子搞事,你是想死得痛快一点,还是先受折磨着?” 檀柳浑身一抖,犹豫着正打算开口,就听见外面的动静。 江然来了。 “姐姐,你可看见我的丫鬟檀柳?” “二小姐,奴婢在!二小姐救命啊!” 檀柳得意地看着江九黎,大小姐动不了自己了! 江九黎冲檀香抬了抬下巴,檀香将那盒子和带血的帕子拿了出去。 “二小姐,不知道可熟悉这两样东西?” 江然脸色一变。 今日事败,她心中本来就忐忑,但好在,沈修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看了圣旨,自己会是太子妃! 那么,江九黎的圣旨,肯定就是代替自己嫁给那个粗糙的兵痞子。 江九黎估摸着还没看圣旨,所以此时才这么淡定。 她已经不是威胁了,那么何必再脏了自己的手。 她只需要安心待嫁即可。 至于檀柳,让江九黎来封口,她的手也脏不了。 “不认识,我正在找檀柳那丫头呢,你先忙,我去那边找找。” 说罢,江然扭头便走,像是听不见檀柳的声音。 檀柳绝望了,很快反应过来。 她做了脏事,江然马上就要飞黄腾达,嫌弃她了。 江九黎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正打算命婆子将她拖下去,就见檀柳跪到自己面前。 “大小姐饶命!我知道二小姐的一个秘密,大小姐,只要你不杀我,我都告诉你。” 第32章赐婚圣旨,你看了吗? 今天是个好日子,江九黎没想脏了自己的手。 所以,听见檀柳这个还算是有价值的秘密,便将她给放了。 不过,哪怕是江九黎不动手,江然也不会允许她好好活着。 主仆二人,早已心生嫌隙。 檀柳已经在江然的手中,日子不好过。 檀柳也清楚。 于是,江九黎给了她定心丸:如果还能为她获取更多有用的消息,江九黎会保她小命。 江九黎到了前厅,就见到许文秀脸色不太好看。 “娘,怎么了?” 许文秀摇了摇头,“你刚才去哪里了?加笄时发生的事情……” 当时事情解决的很快,许文秀距离近,也留意到了。 她此时还在后怕。 一旦那死鸟落到礼案上,沾染了血,是不祥之兆。 也就意味着,她的命格不好,以后恐怕难以嫁人。 这一招,实在恶毒。 “我已经解决了,娘,不必担心。” 江九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今日之事,只是开始。 许文秀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太过分了,太子殿下也如此不成体统!” 顺着她的目光,就见到沈修霖,正站在江然和江宏左右,俨然一副一家人的模样。 “无妨。娘,不必将这种人放在心上。” 见到江九黎脸上一片淡然,许文秀愣了片刻之后,接连说了两声好。 活了大半辈子,她竟然不如自己的女儿通透。 许文秀脸上没了愁容,露出笑意来,打起精神,去和她看中的那几家的夫人小姐聊了起来。 江九黎喊来了刘嬷嬷询问。 “是老爷,他带着二小姐,挨个给大家介绍。夫人就上前去,还没说两句,就被老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 刘嬷嬷又问:“大小姐,今日是你的好日子,风头竟都被他们抢了去,就连那太子殿下,居然也如此不知礼数。” 别说是和江九黎亲近的人,哪怕是外人看着沈修霖此举,也在默默为江九黎打抱不平。 “我早已不在乎他,你也多劝劝我娘。” “不在乎谁?” 这时,沈修霖走了过来。 刘嬷嬷见状,立刻行礼,退到了一旁。 江九黎抬眼,就见到不远处的江然,正戒备地盯着自己。 “太子殿下。” 江九黎浅浅行礼。 沈修霖递上来了一个盒子,“阿黎,这是孤单独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 “多谢太子殿下。” 江九黎没接,是檀香上前将礼物收好。 江九黎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这样客气疏离的样子,让沈修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不打开看一看吗?” 往常不管自己送什么东西,江九黎都会当着他的面,开心的第一时间打开。 这态度越发的冷淡了。 “我还要招待客人。” 江九黎行礼之后就打算离开,却被沈修霖拦住,他黑沉的眼神在江九黎平和的脸上凝住。 “太子殿下还有事吗?” 这话问得,沈修霖莫名烦躁。 过往都是江九黎眼巴巴的缠着自己,如今自己来找她,她倒像是不耐烦。 都已经及笄了,怎么还如此任性不懂事。 也罢。 沈修霖叹了一口气,说道:“记得打开圣旨看一看。” 江九黎点头,“是。” 言罢,江九黎走到宾客那边,就见到江煜城正拉着裴枭在说些什么。 江煜城似乎很高兴,一直在拍着胸脯保证着什么。 江九黎让人将江煜城喊走,顺便去相看一下那几位姑娘。 江九黎往后厨走去,在花园里面听见了江然哭泣的声音。 她透过树叶缝隙往那处看了一眼,江然正扑到沈修霖的怀中,哭得好不伤心。 “太子哥哥,我到现在都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可我刚才看见你去找姐姐,我知道,你其实心里面是有姐姐的,对吗?” “没有。”沈修霖摸了摸她的脑袋,“阿然,相信自己。” 江然不依不饶,“那姐姐呢?姐姐要嫁给谁?” 江然仰起头,认真地看着沈修霖的表情,她要确保沈修霖心中再无江九黎。 “她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阿然,我只希望你快些嫁给我。” 江然双眼大放异彩,抱着江九黎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圣旨以下,江九黎哪怕是抗旨,也改变不了自己成为太子妃的事实。 在这个时代,尊贵的一层身份,比银子都管用。 江然又说了相府不给她准备嫁妆,怕自己给沈修霖丢人的事情,沈修霖一口保证,到时候会给她添妆。 这里距离前厅不远,来往还有下人,两个人这样粘在一起,实在碍眼。 江九黎扭头,正打算离开,一不小心踩到了树枝。 “咔。” 细微的响声,让沈修霖看了过来。 “谁在那里?” 沈修霖只看见了一片衣角,很像是江九黎身上穿的。 意识到她可能听见两个人的对话,沈修霖神情有些慌张,立刻往这边走来。 他怕江九黎知道自己要先娶江然的事情,又怕她没有发现,一心待嫁嫁给自己,错过违抗圣旨的时机。 江九黎后退着,正在寻找藏身之地,被一股力道,拉到了偏厅。 苦艾的清香充斥鼻端,江九黎有些尴尬冲裴枭点头,“我……” “嘘。” 裴枭看向了格子窗,沈修霖已经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被踩断的树枝,目光落到了偏厅。 江九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为何要躲? 大约是想要避免麻烦。 而此时,她和裴枭在这偏厅里面,要是被发现了,才更加说不清。 江九黎指了指那边的小门,带着裴枭从后方出去了。 两个人走在小花园,江九黎再次道歉。 裴枭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 “这个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裴将军不是送过了?” 话虽这么说,但江九黎还是第一时间接过了盒子。 裴枭:“这个是草原狼王的牙齿。” 江九黎感兴趣的将盒子打开,果然见到了一颗比她手指还要长的狼牙。 狼牙被打磨的光滑,下方串着有些奇怪的麦穗,像是没做好。 “这个礼物很别致。” 江九黎挺喜欢的。 裴枭点了点头,几次看向江九黎。 江九黎觉得疑惑,“裴将军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裴枭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停下脚步,面向江九黎,声音沉了几分,“赐婚圣旨,你看了吗?” 第33章太子心里有没有你 江九黎摇了摇头。 “那你……” 裴枭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江九黎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询问道:“裴将军也被赐婚了吗?” “对。” 裴枭虽然没有收到圣旨,但是,盛帝给江九黎的赐婚圣旨,已经给他看了。 并且询问过他。 裴枭之所以这么询问,是想要试探一下,江九黎是不是以为这个赐婚圣旨是给她和太子的? 不过,看她对太子的态度,也不像是喜欢他。 裴枭第一次这么纠结。 这比行军打仗,还要让他捉摸不透。 要说直接问吧,裴枭又觉得实在不太好,会唐突了江九黎。 要是她不愿意,自己此举,也会吓到她。 是以,裴枭非常期待江九黎能够接着询问自己,赐婚对象是谁? 那么,他就可以顺势说出来。 江九黎点了点头,只是问道:“裴将军这样的人,会心甘情愿接受皇上的赐婚吗?” 其实江九黎也在想,这桩婚事会不会是强塞到他身上的。 盛帝能够这么轻易的答应沈修霖换了赐婚圣旨上面的名字,估摸着也是因为,想要用婚姻绑住裴枭。 将他困在京都。 裴枭这么多年没有回来,恐怕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如果他真的接受了圣旨赐婚,以后就更是多了把柄在盛帝手中。 江九黎也不愿自己成为他们博弈的牺牲品。 可要是抗旨,更是会放大这矛盾。 江九黎觉得,她应该向裴枭表明自己的心迹,愿意合作,维持表面上的平衡。 这样的话,她也不必受无妄之灾。 当着自己的面,他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说自己不愿意。 意识到自己在反复揣摩裴枭的想法,江九黎猛然打住思绪。 江九黎不等裴枭回答,表明道:“瞧我这话问得,赐婚乃皇上给的荣誉,也由不得愿不愿意,这话倒是险些害了将军,实在抱歉。” 裴枭皱眉,“你不愿意吗?” 看江九黎满脸妥协的样子,裴枭脸色越发的深沉,不由自主靠近了一步。 紧接着又问道:“你不希望嫁给赐婚圣旨上的郎君?” 江九黎见他似乎有些着急,正打算回答,就听见那边传来檀香的声音。 裴枭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又退回去原来的位置。 “裴将军可在园子随便走走,我先过去了。” “嗯。” 裴枭目送江九黎离开,还在想她那话的意思。 檀香语气有些着急,低声禀告,“刚才不知夫人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气得夺门而出,夫人险些晕倒过去。” 江九黎闻声,加快了脚步,来到了许文秀所在的院子。 刘嬷嬷正等在门外,上前来低声说道:“老爷希望二小姐能够记在夫人的名下,抬一抬她的身份。” “夫人非常生气,说绝对不会同意,没想到老爷气的,直接扔了杯子,险些砸到了夫人。” 江九黎脚步一顿,“我爹是知道了,江然已经被赐婚给了太子吗?” 刘嬷嬷点了点头。 看样子江然已经按捺不住了。 沈修霖拿出圣旨时,意思很明显,就是先不公布圣旨的内容。 江九黎猜到,沈修霖此举是怕自己闹事。 估摸着他一定也哄过江然,让她先不要声张这件事情。 但,江然的狐狸尾巴,已经按捺不住。 江九黎还未进屋,许文秀已经出来了。 她眼圈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但满脸的坚毅,没有往这里萎靡的悲伤。 许文秀说:“阿黎你放心,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休想入我的名下。” 哪怕只是一个虚名,许文秀都绝不可能同意! 她现在甚至无比后悔,为了和江宏缓和关系,让江然进门。 没想到,倒是养出来一个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白眼狼。 看见江九黎,许文秀又忍不住伤心。 如果没有江然,她的女儿才是人人敬佩的太子妃,将来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 江九黎拉住了她的手,声音轻柔安抚道:“娘,我不是必须嫁给他,没了他就活不成。” “至于江然,确实不能让她这么嚣张。” “娘,你先去前厅招待宾客,不要置气,影响了自己的身体,我会让我爹死心的。” 江九黎去找江宏,没找到人,倒是在凉亭看见了江然。 江然满脸的挑衅,“姐姐,赐婚圣旨你看了吗?” 又问:“你现在是不是着急找太子哥哥呀?他呀,他怕我到时候嫁人的时候受了委屈,正在去和爹商量多给我置办一些嫁妆呢。” 江然以为,江九黎要去找沈修霖讨要说法。 江九黎停下脚步,来到她的面前,“那你要置办的东西可就多了。” “就是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做得了整个相府的主。” 江然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神情阴冷下来,“江九黎,你还看不清楚事实吗?太子只喜欢我,绝对不会要你的!” “你以为就凭借你相府嫡女的身份,就可以轻而易举拥有一切吗?” 江然冷笑了一声,“我就让你知道,哪怕我没有这层嫡女身份加持,太子也对我情根深种!” 江九黎挑了挑眉,“既然是这样,那你也不必特地过继到我娘名下。” “你!” 江然气急,不然看了一眼不远处,一把拉住了江九黎的手臂。 她阴沉地笑了一声,“那又如何!我今天就让你彻底死心,让你好好看一看,太子心里到底有没有你!”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落水。 “救命啊!” 江然在水中挣扎,尖叫了起来。 “大小姐!” 檀香见状,立刻抓住岸边的树枝,冲江九黎伸出手。 “大小姐快来抓住我的手!” 这莲花池里面的水其实并不深。 江九黎只刚才落入水中那一刻有些惊慌失措,此时,脸色早已镇定。 特别是看见不远处的一大群宾客,正被江煜城带着,往这边走来。 为首的正是沈修霖。 江九黎立刻明白了江然的意图。 沈修霖没有宣读圣旨,大家对圣旨内容只是好奇,但不完全肯定。 如果,沈修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湿身的江然抱起来呢? 沈修霖不娶也得娶。 等于是将两人要成亲一事,广而告之。 第34章救未婚妻,理所当然 江然等不及要将江九黎踩在脚下,想让江九黎以及所有人都知道,沈修霖心里面只有她,绝对不会管江九黎。 “阿然!” 沈修霖已经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低吼了一声,快速往这边跑了过来。 江煜城见状,也飞奔而来。 其他的宾客,更是慌张不已。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所有人乱成了一团,都往凉亭这边跑了过来。 江然满脸得意,看向了江九黎。 她其实并不害怕落水,却依旧泡在水中。 江九黎知道,两个人同时落水,哪怕不是她的原因,但由于现在江然庶女的身份,也会被人认为,是江九黎动的手。 届时她再哭诉一番,江九黎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江九黎一把按住了江然的肩膀,将她的脑袋,溺进去了水中。 “江……呜!” 江然将满是淤泥的池水,灌入了肚子里面。 她的脸被整个泡在了水里,咕噜噜冒着泡。 江然挣扎着,不断地拉扯着江九黎的衣服。 江九黎面不改色,等着她快要没有力气时,又将她的脑袋露了出来。 “江九黎,你想杀我!救……” 等她喘了两口气,江九黎再次将她按到了水里面。 接连三次,江然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而此时,沈修霖也快要跑了过来。 江九黎这才将奄奄一息的江然,扔到了檀香的手中。 檀香虽然担心,但还是先将江然给拉了上去。 “阿然!” 沈修霖扑到江然的面前,此时江然已经被全身包裹住,被丫鬟抬着。 “阿然,你有没有事?” 江煜城也立刻跑到江然的面前,关心地看着她。 江然脸色苍白,刚张开嘴,就吐出一口带着淤泥的水。 其他宾客见状,立刻掩住了口鼻,有些嫌弃。 江然见自己计划失败,伸出手指死死的指着江九黎。 “姐姐,不要怪姐姐……” 这话就等同于说,江然是被江九黎推下去的。 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众人目光看向江九黎,此时的她,刚被裴枭从水中救起来。 她其实无事,距离岸边也不远,完全可以起来。 但没想到,裴枭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游过来,将她带到了岸上。 江九黎有些尴尬,周身冰凉,唯有被裴枭触碰过的腰间,传来阵阵火热。 江煜城着急质问江九黎,“阿黎,发生什么事.......” 还没说完,就见裴枭将红色披风落在江九黎的肩头。 他解释,“是雪晴的。” “谢了。” 江九黎也不客气的接过,将自己紧紧裹住。 江煜城见她这般,面容有些愧疚,“阿黎,你没事吧?” 沈修霖也看了过来,见到这一幕,握紧了拳头,顾不得江然,立刻走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又质问江九黎,“江九黎,你毫无廉耻,怎么能让其他男人碰你?” 其他人也才注意到江九黎的情况,惊讶不已。 “这是裴将军将人救上来的?那两个人岂不是有了肌肤之亲?那她和太子的赐婚圣旨怎么办?” 议论着,目光看向沈修霖。 谁都知道江九黎是太子的未婚妻,此时却被其他男人碰了。 那太子还会要江九黎吗?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沈修霖更是火冒三丈,要将江九黎扯到自己身边来。 “江九黎,你还有脸......” “太子慎言!” 裴枭冷沉声音响起,抬起手,挡在了江九黎的面前,半侧身的姿态将江九黎护在身后。 这举动,在沈修霖的眼中便是挑衅! “裴枭,滚开!和你没有关系!” 至于他救人一事,之后沈修霖自会找他算账。 如今,沈修霖只想要让湿身的江九黎到自己身边,免得周围人再议论,影响他的脸面。 裴枭垂眸扫了一眼江九黎,磁沉的声音内敛从容。 “皇上已将江大小姐赐婚于我,救自己的未婚妻,合情合理。” “而我,也不允许再有其他男子,如此质疑我的未婚妻!” 裴枭寒月般的目光,如同苍狼狩猎,逼视沈修霖,暗里又藏着强势与霸道的宣誓。 喧嚣静谧一瞬。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江九黎,都忍不住抬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裴枭。 他竟然也已经知道了赐婚内容。 怪不得,那会这般问她。 江九黎平湖一般的心,泛起浅浅涟漪,想到他又单独给的礼物,以及在加笄时迅速的解救,再到第一时间救下自己,那涟漪蔓延到了唇角,圈圈扩起弧度。 上扬的弧度落在沈修霖震惊的眼底,令他眼底迅速漫起惊慌来。 他想说不是,可想到圣旨内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来。 “江大小姐的赐婚圣旨,居然不是和太子?反而要嫁给裴将军?” “可阿黎这么喜欢太子,她会不会抗旨啊?” 众人脑子没转过来弯,更加是惊愕,难以置信。 两个人青梅竹马的情谊,那么多年太子和皇后对江九黎的爱护,怎么能允许她嫁给他人? 不过也有反应过来的,太子多次维护江然,只怕是心仪之人早已变了。 对,她会抗旨! 沈修霖抹平心中的慌张,阿黎这么喜欢自己,绝对不会要嫁给裴枭一个武将! 她从来不喜欢粗鄙之人! 再看她将阿然推下水中这行为,应当就是因为知道圣旨一事,嫉妒成性,这才失控害了阿然。 这说明,她还是喜欢自己的。 沈修霖这么想着,重新捡回自信,冷眼瞧着江九黎,更加认定她此时是在气头上,难以接受赐婚对象不是自己。 给她点时间接受,才能想法子解决。 但她毕竟做错事情了,沈修霖不可能不为阿然出头,他质问道:“江九黎,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不能失控将阿然推到水中!” 江九黎觉得有些好笑。 哪怕没有江然的污蔑,只要她受到了伤害,沈修霖第一个就要责问自己。 江九黎冷冷问:“太子殿下可有证据?” 一句话堵住了沈修霖的怒火。 檀香忙解释道:“是二小姐拉着大小姐掉下去了水中,并且大小姐还让我们先救二小姐呢!” 第35章阿然她只有太子了 沈修霖脸色有些难看,“不可能!” 他不相信。 这时,裴枭道:“方才二小姐身上的披风,是大小姐的吧?” 此话一出,大家恍然大悟。 很明显,江九黎忙着救江然,还将自己的披风给了她。 而方才,要不是裴枭及时救她,恐怕她要出事了。 可太子殿下和江家大公子,却都去关心了这个庶女。 众人看着江九黎的目光,满是同情。 没想到,外表风光的江家大小姐,在家中竟然过得如此艰难。 地位居然比不过一个庶女! 那之前太子对江九黎的好,都是表面功夫? 众人又联想到了今日的圣旨,沈修霖不让宣读圣旨本就奇怪。 如今,大家更是坐实了心中所想。 赐婚给太子的,是江家庶女。 而太子为了堵住众人口舌,顾全这庶女的名声,是以故意不说。 这庶女也好生厉害。 抢了嫡姐姻缘,还未及笄,却已经越过嫡姐,成为了太子妃! 还让太子为她如此考虑周全,利用了江九黎。 越想,大家越是心惊。 看着江九黎的眼神,也越是心疼。 特别是她此时脸色惨白,头发湿漉漉的,一双清澈的眸子,微微泛红。 他们何时见过江家大小姐如此狼狈? 而且,今日可是她的及笄礼啊! 无声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在沈修霖的身上转来转去。 沈修霖怒火中烧,生气的是,江九黎披着裴枭给的披风,听着裴枭维护她的话。 他阴沉道:“那又如何?阿然险些溺亡,都已经被抬走了!可你却好好的站在这里!” “江九黎,你向来手段狠辣,孤又不是没有见过,今日,孤绝不会让你将脏水泼向阿然!” 江九黎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闷,低低道:“太子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又道:“我累了,让诸位见笑了。” 说罢,她便穿过人群,往后宅走去。 她这副样子,任谁看都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却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对方是太子。 哪怕是被他利用,被他羞辱,江九黎碍于身份,也只能硬扛着。 这太子,也实在是过分! * 无双院。 江然气的摔打一通,口腔里面还满是腐臭的淤泥味道。 “贱人!江九黎这个贱人!倒是让她全身而退,又让大家来说起我的不好了!” 大家议论她的声音,当着沈修霖的面,只用眼神。 可沈修霖不在的时候,大家便肆无忌惮,嘲讽贬低她。 今日,她那样被江九黎按在水中,险些溺亡,可最后,她还是没落得好。 这让江然气的抓狂! 没能在及笄礼毁了江九黎,反而又多了一项罪名,江然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不过,也让大家都知道,江九黎不会有机会嫁给太子。 算是有点好结果。 江然自信一笑,“江九黎,这下大家都知道,你即将嫁给一个兵痞子,和太子,再无机会了!你终将样样不如我。” 前厅,及笄礼结束的并不完美。 大家走出相府时,还在讨论沈修霖和江然的事情,连带着,同情江九黎。 哎,这样优秀的嫡女,凭什么被他们这么作践? 江宏听着,脸色难看,几次想要维护江然,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而江煜城,更是面色别扭,一想到江九黎,心中更是愧疚。 好像真的是,阿然抢了阿黎的姻缘。 如果太子不是为了阿然,早就会娶阿黎,而不是让她抗旨,后嫁? 可随即,江煜城又想到,是太子已经被阿黎作的没了感情,阿黎怎么能怪到阿然头上? 还让大家这般说阿然的不是,太没有当姐姐的样子了! 江煜城拧紧眉头,越想着,越是生气江九黎。 她是相府嫡女,哪怕是不嫁给太子,嫁给裴枭,也能得到善待。 可阿然不一样,她只有太子了…… 江煜城不由得看向江九黎,很想上前去,让她为阿然解释一番! 此时的江九黎,脸色还有些苍白,仪容早已经整理好,落落大方,浅笑嫣然。 沈修霖黑沉着脸往这边走,忽然就听见一名女子劝江九黎。 “阿黎,你也不要过于伤心,其实裴将军也不错。” 沈修霖愣住,心中一软。 今日是江九黎的及笄宴,却让她知道这般伤心的事情,她定然难受死了。 沈修霖有些心疼。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阿然比她身份低微些,自己自然要先紧着阿然。 阿黎定然要同自己闹起来了! 一哭二闹? 肯定是没完没了,说不定还要去母后的面前告状,他免不了要被斥责。 沈修霖一想到那场面,又烦得拧紧了眉头。 不等江九黎回答,沈修霖立刻走上前去。 那问话的少女,冲沈修霖行礼过后,也不敢再好奇什么,灰溜溜的离开了。 沈修霖语气带着警告,“江九黎,孤不希望你在外乱说,不要意图伤害阿然!” “还有,赐婚圣旨一事,孤希望你能冷静,好好想想自己的责任。” “自己想清楚了,赐婚并未宣读众人,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 这话说的,江九黎非常疑惑。 她不太懂沈修霖到底在想什么,也更不想懂。 为了避免纠缠,或者是其他人看见自己同沈修霖在一起单独说话,引起误会。 江九黎疏离地点了点头,“是,谨遵太子殿下的吩咐。” 她这么懂事乖巧,让沈修霖心中满意,心想江九黎定然是已经想好如何抗旨了。 不过她对自己态度有些冷淡,估计是还在气头上。 沈修霖笑了下,并不担心,只想着这件事终于解决了,他也不必左右为难了。 将宾客全部都送走之后,江九黎只觉得晕乎乎的,口舌发干。 她想,今日确实很累,再加上落水,没有好好休息,可能是病邪入体了。 江九黎被檀香扶着,正要回到明月苑,就被江煜城和江宏拦住。 江宏沉声道:“今日你这般风光,却让你妹妹受尽了委屈,作为姐姐,你应该补偿她。” 江宏想说的补偿,应该就是让自己劝许文秀,将江然过继到自己名下。 第36章和阿然相比,江九黎真是不讨喜 江九黎冷眼看着江宏,“父亲是不打算给她办及笈礼了吗?还是说不给她过生辰,那她确实应该委屈。” 一句话说得江宏哑口无言。 “真是和你娘一样,心胸狭隘,不可理喻!” 江宏愤怒地甩着袖子离开了。 江煜城满脸不悦,“都是一家人,阿黎,你不要这么刻薄。” “不过就是给阿然抬一抬身份,什么也影响不了,我不明白,为何你和娘都这么小气!” “是不是你在娘面前添油加醋说阿然的不好,所以娘才会不同意?” “阿黎,你为什么非得不让阿然好过?今日也是,为何要在那么多宾客面前说阿然的不好,让大家都在嘲讽她?” 什么事都怪到江九黎的头上。 江九黎安静地听他说完,笑了一下。 她问:“你也打算逼娘认了她?” 有时候江九黎是挺佩服江然的,这迷魂汤给江煜城灌的,估摸着都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不是在劝你们能够大度宽容一点!” 江煜城说她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亲娘都怪罪了。 江九黎又被气笑了一下,一脚踢在江煜城的腿上。 “你足够大度宽容,你可以对外宣布,她是你的亲妹妹!” “倒也不必来征求我和娘的同意,免得你来一次,我要打你一次。” 说完之后,江九黎便要回去。 江煜城愤怒地拧着她的胳膊,“江九黎,你真是被娇惯坏了,连亲哥都敢动手!” “怪不得太子殿下,越来越厌烦你,转而心疼阿然,这不是没有理由的,你该好好的反省一下,为什么他不喜欢你了!” 檀香在一旁急得不行,“大少爷,大小姐有些发热,你还是快放手,让她回去吧!” 江煜城手中力道加深,“装什么装,你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吗?你是想学着阿然用生病来博取同情?” 江九黎用力的将他的手甩开,唇角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 “挺好。”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再看江煜城一眼。 沈修霖不喜她,挺好。 她醒悟及时,看清了这些人,挺好! 江煜城皱紧了眉头,不懂江九黎这话何意。 不过也能听出来她在阴阳怪气,莫名其妙。 江煜城摸了摸自己被江九黎踹疼的腿,嘟囔道:“阿黎性格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和阿然一比,她真是不讨喜!” * 沈修霖这几日忙着处理流民安顿一事。 这是他自己揽下的,本来事情是交给裴枭。 但沈修霖想着,裴枭是想要利用这件事情,和京都贵人走动,以此结交。 于是,他主动请缨。 只需要让下人拿着自己的名帖,不用上门,那些人就会主动捐赠。 本来想着,挨家挨户捐赠一些,这些流民很快就能安顿好。 但没想到,这些人顾左右而言他,一毛不拔。 已经过去了三日,居然也只筹集了一千两。 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稍微有些空隙,沈修霖一抬头便见到,相府送来的食盒。 他皱眉道:“可是江九黎要来求见?不见!” 他想着,江九黎定然是已经看见了圣旨的内容,所以过来找自己。 从及笄礼结束之后,沈修霖就特地吩咐下人,要是江九黎来东宫,先拦着。 最起码让她冷静下来,自己才能好好同她讲赐婚一事。 他可没有这个时间哄她,每天为了流民一事,就已经焦头烂额。 玄甲说:“太子殿下,这是江家二小姐送来的点心,是她亲手做的,名为果冻。” 沈修霖愣住,不是江九黎? 于是他问:“这几天,江九黎来了几次?” 玄甲摇头,“一次未曾来过。” 沈修霖正打算尝一尝江然这别样点心的手一顿。 “没来?” 他不确定地问道。 玄甲点了点头。 “也没得过来信?没送过来东西?” 玄甲依旧是摇头。 沈修霖冷笑了一声,“只是长能耐了,倒真的是能沉得住气,说不定正等着孤先去找她呢。” “先晾她几天,估计她也忍不了多久。” 这么想着,沈修霖吃起果冻,又发现太甜了,他有些不喜。 江然总是送来一些新奇的事物和食物,确实新鲜,但很多沈修霖觉得,有些无聊。 明月苑。 江九黎喝了药,便睡下了,浑浑噩噩在屋内躺了两天,这才好了许多。 江九黎看了一眼圣旨,赐婚日期是六月初八,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 挺仓促。 她得快些准备妥当嫁妆。 先去雅荷苑见见许文秀,免得她担心自己。 许文秀笑着道:“正巧你来了,裴将军命媒人过来了,说是询问你的意愿。” 这都赐婚了,还问什么意愿? 江九黎有些不懂。 难道他不愿意,想找个理由悔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见到江九黎的脸色冷了下去,许文秀连忙说道:“我瞧着裴将军挺重视的,媒婆说了,要女方家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至于这问名合婚,其实就是走个仪式,虽说是皇上赐婚,但该有的不能少。” 自己的女儿,许文秀多少懂她一些。 别看江九黎表现的对太子非常冷淡,但其实还是伤到了。 毕竟刚开始太子对她也是非常好,谁知道说变就变了。 许文秀拍了拍江九黎的手,让她宽心。 江九黎笑了笑,“那就辛苦娘,帮我了。” “放心吧,我身子好多了,必定亲力亲为。不过,你也可以适当多和裴将军接触。” 江九黎点了点头。 午时,听闻水镜阁的缂丝织物已经到了,江九黎决定和檀香一起去看看。 缂丝采用“通经断纬”的独特技法,图案轮廓厚实且精美。 江九黎一眼便爱上。 “掌柜的,这些不错,我都要了。” 掌柜的正准备答话,一双手伸了过来,将那织物拿在了手中。 “这真漂亮呀!雨双,你觉得怎么样,我想要这个……” 江然说完,一扭头便看见了江九黎。 “姐姐,你也在这里呀?我刚才都没见到你,只被这个织物给吸引了。” 她又问:“姐姐,你说这料子,作为我的嫁妆如何?” 第37章其实是来找江九黎的 江九黎淡声道:“这织物,我已经要了。” “啊?” 江然似乎很惊讶,江九黎居然敢和她抢。 她瞬间眼睛红了,她询问掌柜,“姐姐已经付过银子了吗?” 掌柜的看了一眼江九黎,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相府千金她……” 向来都是直接将织物拿走,账记在相府,每到月底,他们的人上门去相府结算。 像是缂丝这么名贵的织物,都是要提前预定。 而这正是江九黎所定,只不过刚到,还没等到他们的人整理好亲自送到相府,江九黎便已经过来了。 掌柜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江然说:“那这织物便不能算是卖出去了!姐姐,是太子哥哥让我出来准备嫁妆的,我第一次见着织物就很喜欢,你能不能不和我抢啊?” “其他的我都可以让给你,只是这个织物,关乎我的终身大事,我真的……” 她眼角落下一滴泪,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雨双冷哼了一声,“顶着相府嫡女的名头,却这么欺压庶妹!枉费京都都说你是德才兼备的才女,原来也不过如此!” “凭什么她的织物就都得让给你?再者说了,阿然要嫁的可是最珍贵的郎君,当然要用最好的!你有一个嫡女身份又如何,没资格和她抢!” 周雨双是钦天监之女,上次宴会之时,江九黎就见到江然和她格外聊得来。 江然轻轻的拉了拉周雨双,嗓音哽咽,“雨双,不要这么说姐姐,我相信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只是……” 她的样子,似乎是没有什么词儿能够为江九黎开脱了。 檀香不服道:“这缂丝织物,本就是我家小姐先要的!什么抢不抢的,明明是你们在抢。” 周雨双一巴掌甩在檀香的脸上,“你是哪里来的贱婢,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檀香捂着脸颊,依旧是不服气。 江九黎脸色冷了几分,“你知道这是什么织物吗?抢不抢的,你最好是先打听一下水镜阁的规矩。” 水镜阁作为京都最大的服饰器皿店铺,一共有三层,每一层卖的都不一样。 胭脂水粉,衣物、首饰、器皿摆件,各种珍贵的玩意,应有尽有。 像是特别名贵,都需要定制,且还需要有身份的加持,才能有这个资格。 像是江然,根本没有。 哪怕这缂丝织物,不是江九黎定制,江然也没有这个资格买到。 在水镜阁,可不是光有银子,还得有身份。 江然愣住了,她只听周雨双说要准备最好的嫁妆,最好是来水镜阁,这里女子用的东西大多都有,且都制作精美。 而且她记得书中描写,女主想要的东西,水镜阁自己就会送到手里。 她自然也想要这个殊荣。 江然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周雨双。 周雨双掩饰眼底的嘲讽,低声为她解释一番。 江然哭得更凶了,泪眼汪汪地看着江九黎,“既然姐姐这么喜欢,这织物我不要便是了,只是姐姐没必要拿我的身份说话,这般羞辱我!” 周雨双也怒斥江九黎,“江九黎,你不要太得意!你嫁的人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不也只是个脑袋拴在裤腰上的粗鄙之人,说不定哪天便命丧黄泉!哪里阿然嫁的太子殿下尊贵!” “盛名的江家嫡女,内在却如此歹毒,心胸狭隘,欺负虐待庶妹,以前你仗着太子为你撑腰,以后,你见到阿然都得下跪,看你还怎么得意嚣张!” 看样子,江然已经将圣旨的事情透露给了周雨双,不然周雨双也不会这般维护她。 啪! 江九黎懒得理会她们的胡搅蛮缠,一巴掌甩在周雨双的脸上。 “啊!你,你敢打我!” 周雨双捂着脸颊愣住了。 江九黎微抬下巴,扬起清亮的声音,“裴将军领着裴家军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在你口中竟只看得见粗鄙,周大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对面茶楼的沈修赫闻声,瞥了一眼裴枭,男人目色深沉,手中握着的杯子悬在空中久久未动。 侧眸看向水镜阁内的脸庞,刚毅中又似被绕指柔的日光侵占,多了灼人温度。 沈修赫脸色的戏谑愣住,眼中多了思量。 水镜阁内,江然扑过来,挡在周雨双的面前,“姐姐,你想惩罚,就冲着我来吧!不要打我的朋友。” “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你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 江然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周围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不明真相的,都以为是江九黎正在当街欺辱自己的庶妹。 “这江家大小姐,看着好凶啊……” “不是说她待人和善,性格好,从不与人为敌吗?” “可是你看她,居然逼着自己的庶妹下跪,这般羞辱人!” 正在这时,沈修霖跑了进来,将地上的江然扶了起来。 江然拉着沈修霖的手臂,满脸崇拜地说道:“太子哥哥,你来得真及时,每次我被欺负,都有你保护我。” 沈修霖下意识看向江九黎。 其实,他是来找江九黎的。 这几日没有等到江九黎的消息,也没见她有任何抗旨的行动。 沈修霖心中不安起来。 于是便让人打听,得知江九黎在此处,赶了过来。 但没想到,她又在欺负阿然! 沈修霖温柔道:“阿然,我牵挂与你,是你的靠山,自然会第一时间出现保护你。” 他本想过来给江九黎一个台阶下,关于抗旨一事,她可以找自己商量。 可她还是屡教不改! 沈修霖说:“江九黎,你真是越发的恶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及你贵女的脸面,公然欺负阿然!” “江九黎,给阿然道歉!” 江九黎冷眼直视沈修霖,“我何错之有?为何要道歉?” “太子殿下这么着急地护着心上人,总不能是非不分吧!” 这里围观的都不是傻子,江然的手段并不高明,很多人都能够看明白。 到底谁错谁对,总有公道在人心。 当然也是担心这件事情,如果闹大了,对她也不利。 她连忙说道:“太子哥哥,我没事的!没有那织物也没关系,我可以让给姐姐,我选其他的就行了!” 周雨双也开口,“阿然是来用准备自己的嫁妆,没想到,江家大小姐却要同她抢,并且还羞辱阿然,说她不懂这些,不配用这些!” 沈修霖闻声,目光越发阴沉。 第38章她不配 江然轻轻地摇头,“我知道的,我确实是不配这等好东西……” 江然的目的不是让江九黎道歉,而是想要和她抢缂丝织物。 她要让江九黎明白,这么名贵的织物,以后她都用不上了! 江然要处处都压江九黎一头。 果然,听见她这话,沈修霖立刻心疼起来。 他连忙安抚,“阿然,你值得最好的!” 沈修霖又冷冷地看向掌柜,“将阿然需要的这些织物,还有这里放着的最好的首饰,全部送到相府,送给江家二小姐!” 掌柜的有些为难,看了江九黎一眼。 “……是,太子殿下。” 面对强权,掌柜的只好冲江九黎表示歉意。 江九黎也能理解。 沈修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江九黎的身上,冷声说道:“谁若是敢再欺负江然,便是与整个东宫为敌!孤决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话不但是为江然撑腰,更是在警告江九黎,也是在告诫周围的所有人。 让他们知道,以后江然是他的人! 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欺负江然。 围观的人群,低呼一声。 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还是不理解。 这庶女,还真是本事不小。 居然让太子,这般维护她! 大家又忍不住看向江九黎,这般容姿端丽之人,居然被这么厌弃。 真是可怜。 对面茶楼。 沈修赫和裴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沈修赫“啧”了一声,“我这皇兄还真是糊涂啊!这庶女,哪里比得上裴将军的未婚妻啊?” 他也已经知道,裴枭的赐婚对象,就是江九黎。 但也免不了,编排一下沈修霖。 因为,这赐婚圣旨,可是他一手促成。 他估摸着是眼瞎了! 反正沈修赫是不懂,沈修霖到底看中了那庶女哪里。 裴枭漆黑目光定格在江九黎冷淡的侧脸,又缓缓移到,她紧捏着袖口的手指上。 他目光沉了几分。 沈修霖这是公然打她相府嫡女的脸。 不光是她自身的脸面,还是相府主母的脸面。 而偏偏,那织物又本应该是她的。 裴枭沉声道:“水镜阁被你经营成什么样子了?徒有虚名!区区缂丝织物,就那三匹吗?” 沈修赫含笑扫他一眼,手中的佛珠转得慢了几分,“阿弥陀佛,施主这怎么还责怪起自己呢。” 沈修赫又开始插科打诨。 他懂裴枭的意思,可却不愿意出手。 毕竟,帮了江九黎事小,公然和太子作对,可不利他的处境。 裴枭沉沉看他,“你说的,我应了。三日后,我会去庙里。” 沈修赫修长手指按住佛珠,合十的手也放下了,他朝着外面打了一个响指,对面的水镜阁内,自然有人明白。 水镜阁。 掌柜已经将那三匹缂丝织物打包好,交到了江然的手中。 江然眼睛还红红的,可怜兮兮地看着江九黎,“姐姐,要不然还是给你吧!” 沈修霖拦住她,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冷冷刺向江九黎,“她不配!阿然,这缂丝织物,配得上你!刚巧,用作嫁衣上面。” 沈修霖要让江九黎知道,这些宠爱他可以给她,也可以给阿然。 让她以后学乖一点,自己才能重新看她。 江然闻声,害羞低下头,“是,都听太子哥哥的。” “害羞什么,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修霖温柔地调侃一句,两个人甜蜜的样子,任谁看了不羡慕。 “看样子太子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庶女!” “曾经,太子对江家大小姐也是这么好,只可惜呀,现在已经被旁人取而代之了,还是一个样样不入流的庶妹。” “这庶女,到底有何本事?” 周围人窃窃私语,听得江然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得意。 她确实身份不如江九黎,但是很快,江九黎便要被自己踩入尘埃。 从此以后,她才是一国之母,而江九黎,见到她永远都要跪下! 一想到这个场景,江然就忍不住唇角挂上笑意。 江然来到江九黎面前,担心问道:“姐姐也被赐婚了,是不是也在准备嫁妆?要是没有了这缂丝织物,那该准备些什么好啊?” 说完之后,眉宇陷入纠结之中,但还是大方说道:“虽说这织物是太子哥哥给我的,但我也想让给姐姐一匹,姐姐应该是够用的吧?” 她拿出来其中一匹,递给了江九黎。 江九黎没动。 沈修霖皱着眉头说道:“阿然如此大度,让给你一匹,江九黎,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还不快收下道谢!” 江九黎面无表情,“不必。我不喜欢要别人不要的。” 江然面色有些僵硬,听出来江九黎的弦外之音。 她好像是在说自己不要沈修霖了,而她却捡着这么一个男人。 江然满脸的不屑,江九黎还真的是能演。 心里这会儿估计已经气死了,面上却这么端庄,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从小到大这么喜欢沈修霖,而书中他们又是官配,江九黎怎么可能会不要沈修霖? 只怕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在强撑着呢。 于是江然将缂丝织物塞到了檀香的手中,檀香后退了一步。 也没有接。 江然顿时红了眼眶,扭头无助地看着沈修霖,“太子哥哥,姐姐生我的气了,我又做错事情了是不是?” 周雨双说道:“有些人装什么装!刚才不还在抢,现在阿然这么大度的让给你,你还不快些拿着!” 沈修霖也道:“江九黎,你这么积极准备嫁妆,定然也是迫不及待想要嫁人了。” 沈修霖这么想着,沉闷的心情舒缓不少。 看到江九黎是着急嫁给自己的份上,他也就哄哄她好了。 沈修霖语气柔和几分,“既然阿然愿意同你分享,你又也喜欢这织物,便不要矫情,拿着即可。” 沈修霖眼含深意,意思在说,反正都是嫁给自己,也不用非得与众不同。 但既然江然愿意用同一款,又比她早嫁入东宫,她后面嫁,也撞不上,没关系的。 顿了顿,沈修霖又施舍一般补充道:“就当孤送给你的。” 第39章是想哄你,不要再赌气 江九黎浅浅行礼,“请问,太子殿下这是命令?” 沈修霖皱眉,“当然不是……” 他本来想说,是想要哄哄你,让她不要再赌气了。 却听见江九黎说道:“那我拒绝。” 沈修霖眉头一竖,“不是你吵着要这缂丝?现在又在闹什么?” 江然说道:“姐姐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怨我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让给姐姐,姐姐,不然我把这都给你吧,这样总可以了吗?就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太子哥哥闹脾气了好不好?” 江九黎轻笑了一声,淡淡地扫了一眼沈修霖和江然。 这么看,这两个人倒真是般配。 她收回目光,正打算离开,就听见楼上下来一名伙计,对江九黎恭敬的说道。 “江大小姐,要不再看看本阁其他的吧?” 说着,让人从后面又拿出来一个又长又宽的盒子。 “没有完成江大小姐的定制,小的表示歉意。作为赔礼,这些,就不收江大小姐的银子了,还请你务必收下。” 这个不像是掌柜的,他身上穿着的灰色长袍,明显要名贵许多。 笑容不卑不亢的,虽然恭敬,但没有一丝谄媚。 一旁的掌柜的都有些惊讶。 其他等人,也都伸长了脖子。 江然忍不住询问道:“这是什么呀?能给我看一看吗?” 江九黎还没有开口,那吴胜便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水镜阁给江大小姐的赔礼,江二小姐,这已经是江大小姐的了,你要是想看,可以问问她。” 这话虽然说得委婉,但当说到那句“已经是江大小姐的”几个字眼的时候,明显语气重了几分。 显然也是在为江九黎澄清刚才的事情。 而沈修霖,不可能不知道水镜阁的规矩。 吴胜的几句话,无非都是在说,江然夺人所爱,仗着东宫,欺负江九黎。 围观的不明真相的人,都有些鄙夷地看着江然。 江然脸上的得意荡然无存,眼中蓄满的泪水,面颊滚烫,像是被扇了几巴掌一般。 更多的是愤怒。 这水镜阁是故意的吧! 凭什么给江九黎这么大的殊荣,而自己身边站着太子,他居然都不买账? 江然努力的在脑海里面翻找着关于水镜阁的介绍,只可惜,水镜阁太过神秘,估计就连沈修霖都没见过背后的老板是谁。 沈修霖安抚地看了一眼江然,朝着吴胜冷哼了一声,“阿然不过就是想看一眼,孤命令你们,将盒子打开!” 语气强势,不容置疑。 吴胜却看向江九黎,似乎丝毫不怕得罪太子。 这让江九黎有些好奇,水镜阁背后的靠山到底是谁。 不过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必要因为自己,惹恼了沈修霖,到时候还连累了水镜阁。 她也看得出来,面前的人在帮自己挽回脸面。 她也非常的好奇,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到江九黎点头,那吴胜才将盒子打开。 江九黎扫了一眼,眼前一亮。 忍不住夸赞道:“水镜阁不愧为京都最大的首饰铺子,出手就是两匹,这么贵重,我怎可轻易收下!” 江九黎上前轻轻触摸,满脸的欣赏和爱护,“你们的诚意我收到了,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支付。” 在场围观的女眷,见到盒子里面的东西,也都满脸的惊艳。 太漂亮了! 而且因为制作工艺的繁复,重金难求。 江然看见大家的目光都如此激动,也忍不住上前看了一眼。 确实非常的好看。 也比自己手中的缂丝要精美奢华许多。 她下意识地询问,“这叫什么?” 就连一旁的周雨双,都忍不住,心中鄙夷江然。 要不是表姐让她过来和江然搞好关系,她是真不愿意和这土包子一起。 太丢人了。 还没有脑子。 刚才不认识缂丝也就算了,现在拿到了手里面,难道还看不出来,这盒子里面的也是缂丝吗? 区别就在于,这缂丝,是使用金线制作而成。 不管是制作手艺,还是刺绣阵脚,任谁看了不惊叹一声! 只怕是宫中的娘娘,要是能够拥有一匹,都要珍藏着。 可现在,这金线缂丝,却被水镜阁这么大方的送给了江九黎。 并且还是两匹。 图案分别不同,刺绣手法不同。 但都一样的制作精良,巧夺天工。 周雨双看似为江然解答,实则也泄露出了一丝对她的轻蔑,“这个和你手中一样,都是缂丝。” “只不过,这是用金线制作而成。若在阳光照射下,如披日光一般华丽。” 江然的眼睛亮了,随即浮现起嫉妒。 她看向江九黎,果真见到她一直冷淡的脸色,此时也满是喜悦。 江然说道:“姐姐,怪不得你看不上我手里面,原来是,藏着这么好的东西,亏我刚才还想着将那缂丝忍痛割爱给你呢。” 即诬陷了江九黎,还意图抢这金线缂丝。 江然又对一旁的沈修霖委屈道:“是我目光短浅了,怪不得姐姐不要我的,刚才还不愿意让我看……” 周雨双明白江然的意思,嗤笑了一声,“阿然,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你把她当做亲人,你这个好姐姐,可是一直防备着你呢!” 江九黎险些被她们颠倒是非的能力给气笑了。 她们是怎么做到这么无耻的? 这么多人都看着,这金线缂丝,是方才水镜阁才送给自己的。 可到了江然和周雨双的口中,变成了是自己私藏,害怕被她们发现。 真是可笑。 她需要担心她们吗? 江九黎还没开口,周围的人已经议论纷纷。 “江家大小姐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驱使水镜阁为她做事吗?” “可是水镜阁却将这么名贵的织物送给她,为什么呢?” “而且那个男人还一直为她说话,不会真的是她买通了水镜阁,故意想要羞辱庶妹吧?” 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江九黎也能理解。 就连自己都有些怀疑,水镜阁为何将这等名贵之物送给自己。 这时,沈修霖听见了周围的声音,以及看见江然伤心的脸色,冷冷的开口。 “江九黎,你还真是心眼多!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伤阿然的心吗?” “呵呵,孤偏不让你如愿。今日孤便作主,这金线缂丝,给阿然一匹!刚巧,方才她也想给你缂丝,你们交换!” 说得轻巧。 虽都是缂丝,可能比吗? 明目张胆地抢,却还有脸用交换二字! 第40章不知裴将军想不想见 江九黎看着沈修霖的目光,如同第一次认识一般,淡漠中透着一丝无视。 甚至还多了一丝厌恶。 以前她每天、无时无刻不想看看他。 如今,却到了厌烦乃至恶心的地步。 她从来不知道,沈修霖居然这般是非不分,且没有底线的无德。 江九黎甚至担心,这样的储君,对大盛百姓真的好吗? 沈修霖也在看着江九黎,看着她眼中的目光,从烦躁,最终归集于陌生。 这眼神让他没来由的慌张,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继而那难受,又变成了漫天的怒气。 她凭什么生气? 自己堂堂太子,已经退让,亲自跑过来,已经要哄她了,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能作,太能闹了! 沈修霖生气又疲累。 “不换。” 江九黎慢慢吐出两个字。 便让檀香将那盒子收起来。 可是,沈修霖上前一步,“江九黎,孤是太子,未来储君的命令你都敢不听吗?” 他这么说,也是在告诉江九黎,再作,她的太子妃之位就没了。 “太子殿下。” 身旁的吴胜笑着开口。 “这金线缂丝,恐怕不太能再让给江家二小姐。” 沈修霖低吼了一声,“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江九黎不听孤的命令,你也敢?” 仿佛只有搬出权势来,才能令人忘却他身上那稍显慌乱的无礼。 “不敢。” 吴胜恭敬弯腰,解释着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金线缂丝早已经制作成了外衫,并且是江大小姐的尺寸,旁人拿去了,也穿不上。” “小的看过江大小姐的尺寸,她个子高,又偏瘦,这金线缂丝是量身制作,一根金线贯穿,后期也不能裁剪,所以,只能是江大小姐的。” 又道:“如若二小姐需要,可再进行定制,不过要等上半年时间,水镜阁定然交付出让二小姐、太子殿下满意的金线缂丝。” 众人都能够听得明白,这金线缂丝,就是为江九黎而做。 不存在什么,江九黎私藏。 更加没有,拱手让人之理。 难道,沈修霖还要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强行将这金线缂丝要走吗? 不管吴胜的话是不是真的,刚才沈修霖的举动,就已经有失身份,令人诟病。 沈修霖也面色微微僵硬。 他并不傻,刚才是冲冠一路为红颜,一心维护江然。 此时也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失礼,有失身份。 并且,也明白过来,江九黎从头到脚都没有真的抢江然的东西,亦或者是私心,不愿意分享给自己的庶妹。 可要他道歉,他也不愿意。 应该是江九黎像是之前那般,拉着自己撒娇,将这件事揭过。 这本就是她挑起的事端,却还要赌气到底。 江然很会审时度势,又从头到脚被鄙夷的目光凝视着,那些目光如同冰针,令她割裂般羞愧难当。 她稳了稳心神,上前轻轻地拉了拉沈修霖的衣袖。 “太子哥哥,我的心愿早已经完成,也会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其他的都无所谓,只要是对的人就好。” 她的意思在说,自己只心悦一人,那便是沈修霖。 为了沈修霖,她如何委屈都没关系。 也是在说江九黎无理取闹,刻薄寡恩。 沈修霖心中感动不已,为什么江九黎不能像是江然一样,这么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呢? 女子本不就应该这样,满眼都是自己的夫君吗? 可为何她总是惹自己生气,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还要求这么多。 看看江然多么的体贴大度,害怕自己为难,再好的东西都不要了。 因为她只要嫁给自己,就已经心满意足。 怎么对比,沈修霖看着江九黎的目光,越发的森凉。 沈修霖温声对江然说道:“阿然,孤会给你最尊贵,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嗯嗯!” 江然满脸羞涩,用力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后,其他围观的人也走了。 周雨双临走的时候瞪了江九黎一眼,没有再跟上沈修霖和江然。 江九黎冲吴胜道谢,“多谢先生,只是,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吴胜笑着指了指对面的茶楼,“江大小姐去对面,应该就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江九黎疑惑地看向对面的茶楼,二楼有雕花镂空的窗户半开着,但看不清里面坐着有什么人。 却能够感觉到一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似乎正在盯着自己。 江九黎沉思,冲吴胜颔首,带着檀香到了茶楼。 上去了楼梯,就在一间包厢外面看见了覆手而立的林水,林水也第一时间看见了江九黎,冲她微微一笑。 “大小姐,今日也出来喝茶吗?” 江九黎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又有些难以置信。 毕竟那金丝缂丝可不是说拿就能够拿出来。 最低得提前半年制作成外衫,可那时候她和裴枭并没有任何的来往和联系。 甚至都不认识。 还有,裴枭又和水镜阁是什么关系? 是水镜阁幕后的主子吗? 江九黎冲林水微笑,“裴将军忙吗?我有事,想要见一见他。” 林水看了一眼包厢里面,表情带笑,语气却满是迟疑,“也不知道将军到底在不在忙呢,想不想见江大小姐……” 屋内独坐的裴枭:“……” 江九黎也愣住,一时不懂林水到底说的什么意思。 林水冲她眨了眨眼睛,“还真是挺巧的,大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居然就碰见了我们将军,怪有缘分的。” 江九黎迟钝的反应过来,林水这话貌似是说给屋内的裴枭听的。 像是在打趣他的主子? 可印象里面的裴枭,冷傲内敛,话也非常的少。 他像是能允许下人调侃自己的性格吗? 想到这种反差,江九黎莫名有些好笑。 对于裴枭的生疏,也消散了几分。 江九黎从容地接话,“要是裴将军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没要走。 这时,屋内传来了响声。 “林水。” 磁沉又带着威严的咬字,让林水具象化地一抖,脸色都变了。 他表现的有些恐惧,江九黎也被他感染的,笑意凝固,生出懊恼。 还不熟,她怎么也被带的这么无礼了…… 第41章沈修霖:江九黎买礼物哄我? 江九黎和林水对视了一眼,她尴尬,林水眼眸却带着笑意。 江九黎:“……” 咔。 门开了,裴枭面色深沉,刚巧和江九黎对视上。 江九黎被他这样深邃的目光盯着,顿时有些无所遁形,更加尴尬了。 “请进。” 裴枭将江九黎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禁有些懊恼。 继而侧开身子,让开了一条道。 江九黎敛神,却见林水和檀香早已经退到了楼梯口。 这两人跑得倒是挺快。 裴将军总不会还吃人? 江九黎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两人临窗而坐,裴枭直视的目光,让江九黎微微有些赫然。 她无意间扭头,就见到了水镜阁,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那会发生的一幕。 江九黎顿时了然,但心中也惊讶不已,裴枭似乎并未像大家口中说的那般,只会打仗,不通事故。 就冲他能够从水镜阁内拿出这么好的东西送给自己,便说明,他对于京都并不是一无所知。 江九黎道谢,“多谢裴将军的金线缂丝。” 裴枭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些东西我不太懂,以后你有需要的,可以直接告诉我。” 江九黎看了他一眼。 他的意思是,以后这些金线缂丝管够吗? 这东西先不说名贵,制作起来也非常的复杂,江九黎觉得自己多想了。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裴枭询问:“你今日可是还有其他东西要买?” “对……” “怎么不多休息?” 从江九黎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她刚大病初愈。 听见他这话,江九黎反应过来,怪不得刚才的膳食,全部都是清淡爽口的。 原来他竟记挂着,自己生病刚好。 江九黎诚实道:“这不马上要成亲了,嫁妆还没准备好。” 说完就见到裴枭停下了脚步,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了?” 江九黎下意识捂住了嘴,还以为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脸上。 裴枭沉声说:“不如列一个单子,我来准备。你且……安心待嫁。” 江九黎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好像显得自己很急切,想要嫁给他一样。 她垂眸,低声说:“哪有让男方准备的。” 你还是好好准备彩礼吧! 这话是江九黎在心里说的。 “彩礼也已备好。” 没想到,裴枭像是能够知道她心中所想。 江九黎更加不敢看他,偏过头,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只觉得,整个人都欢悦起来。 轻飘飘的。 这时,裴枭高冷的声音传来,“我回京时间不多,须得尽快办好婚事。” 江九黎神情一愣,脸上的笑意慢慢冷却,反应过来裴枭的意思是他还要回去边关,担心婚事影响了军情,并不是着急娶自己,是她多想了。 “你先等等。” 两个人刚走出茶楼,裴枭便对她这样说。 江九黎点了点头,看他步伐极快地往另外一条巷子走去。 江九黎收回目光的时候,看见了一间卖皮革的铺子。 想着行军打仗之人,应该是有能用得上的。 裴枭送了她这么贵重的,江九黎也想还礼。 正打算进去看一看,面前停下了一辆马车。 沈修霖的脸颊露了出来,她身旁还坐着江然,满脸得意的笑容。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都已经吃完,你来晚了一步。怎么不提前过来说一声,我们好等着你。” 沈修霖嗤笑一声,“来了也没她的座位!” 两个人都觉得,江九黎是跟踪他们过来的。 见江九黎没动,沈修霖斜睨她一眼,表情是高高在上,“假如你是来道歉的,倒是勉为其难,可以见见你。” 她还不想看见他们呢! 这自以为是的样子,实在是影响到了江九黎的好心情。 这时沈修霖看见了江九黎旁边的铺子,这里面基本上都是卖一些男人用的东西。 例如铠甲,护膝,玉冠这些。 江九黎这是在给自己买东西? 估摸着是见到自己带着阿然去吃饭,冷落了她,终于知道慌张,买礼物来哄他了。 不过,这里面这么多的东西,她知道要买什么送给自己吗? 看在江九黎这么用心良苦的份上,沈修霖决定提醒她一下。 他唇角不自觉露出笑意,意有所指地说道:“孤最近很忙,要去难民聚集地视察,需要一些防护。” 言罢,这才看向江九黎,却见她神色淡淡。 沈修霖心想:都已经指明了自己需要的,只要江九黎买来,自己就勉为其难,不再冷落她了。 江九黎微微福身。 虽然不知道沈修霖说这话是何意,但为了不多纠缠,行礼总不会出错。 “颜色知道……” 沈修霖正打算说话,就见到江九黎已经转身进去了店铺里面。 竟然是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买来? 想到这里,沈修霖倒也原谅了她没听完自己说的话。 到时候要是颜色选错了自己不喜欢的,沈修霖可要好好的说她了! “走吧,送你回去。” 沈修霖同江然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轻快许多。 江然自是有所察觉,“太子哥哥,你去出城视察,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去我亲手为你做一套护具可好?” 沈修霖温柔说道:“小心伤到你的手,你还是安心准备嫁妆吧。” 江然佯装害羞地低下头,只想着一定要给东宫的门房打招呼,只要江九黎送东西过去,便将那东西扔了。 她绝对不能再给江九黎靠近太子的机会。 江九黎这边,倒是买好了护腕。 她特地询问过掌柜,一般习武之人,用手腕比较多,所以带上护具,比较好一些。 她挑了一副最好的。 刚走出来,就见到裴枭正在同林水说话,手里面还提着两包东西。 林水:“将军这速度也太慢了,要是再晚一些,太子殿下就要送江大小姐回去了。” 檀香本打算说,我们家大小姐才不会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回去。 可还未开口就被林水扯了扯衣袖,檀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懂。 裴枭幽沉目光扫了一眼林水,一抬眸便见到江九黎走了出来,手中还抱着一个盒子。 “这是给你的。”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裴枭问道:“这是给我的?” 江九黎点了点头,“将军已经送了我好些东西,这点还礼,不成敬意。” 这么客气,让裴枭脸上的温度凉了几分。 他将东西接过。 江九黎也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看清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第42章江九黎从小就是我的人 盒子里面的是葡萄干蜜。 是她这几日吃药后,缓解涩苦的零嘴。 此时见到裴枭拿来同样的东西,一切恍然大悟。 江九黎问道:“先前檀香给我吃的,也是将军送去的吗?” 裴枭点了点头,“那方子要比寻常郎中开得要苦涩许多,恐怕难以下咽。” “这葡萄干蜜,用极烈的阳光自然晒制而成,和京都这边蜜饯制作手法不同,没有那样甜腻,药后多吃也无妨。” 原来如此。 江九黎手指收紧,攥紧盒子,又问:“京都先前都没有……” “是我从边疆带回来的。如今,城西那边最里面的铺子现在也有卖,下次要想吃,可让下人去拿。” 那铺子是裴枭的。 江九黎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送的这护具,相对于裴枭的用心,有些礼轻。 怪不得,刚才见到裴枭脸色冷了几分。 江九黎回去的路上,心中一直在想着,要重新送他一些什么好。 价值是比不了,但必须得用心一些。 总比买来的,要好看许多。 裴枭将九黎送到了相府不远处便止步,“回吧。” 马车没再继续往前走。 哪怕如今二人已被赐婚,裴枭还是注重她的名声。 江九黎本打算道谢,眸光落进他漆黑的眼底,话又咽了回去。 下去了马车,江九黎忍不住说道:“今日那护具,是临时起意想买的,下次我再送将军其他的。” 裴枭愣了片刻,轻笑了一声,“好。” 倒是明白了江九黎的意思。 又补充了一句,“护具也很好,我正好用得上。” “不过我也期待,你口中所说的其他礼物。” 江九黎脸颊微烫,匆忙点了点头,就带着檀香回去了。 直到踏入相府,江九黎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那辆青灰色马车,依旧停靠。 车帘掀起一角,她看不见内里,但能感觉到,裴枭应当正注视着自己。 林水还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江九黎连忙收回目光,拉着檀香快步走了。 林水说道:“江大小姐似乎害羞了,将军,你看见了吗?” “多嘴。” 裴枭放下车帘的时候,顺手敲了敲林水的后脑勺。 江九黎直接去了雅荷苑,就见到不常出来的许文秀,正在院子里面修剪花草。 她比之前看着精气神要好了许多,不再缩在屋子里面。 “阿黎快来,看看这几盆蓝雪花如何?” 如今整个相府,全部都种上了海棠,这是沈修霖的吩咐,许文秀也不好违背。 但她知道,江九黎一看见那些海棠,必定会想到之前不好的事情。 许文秀就想着在自己院子里面多种一些,等到江九黎出嫁,也可让她带去。 看见自己喜欢的花,心情也会变好。 这几盆蓝雪花一看就是被精心养护,还特地用枝条做了造型。 “好看!” 看着这天蓝色的纯正颜色,江九黎本就开心的心情,更是雀跃。 许文秀也看得出来,“阿黎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有吗?” 江九黎笑了笑,将金线缂丝拿了出来,“可能是得了这。” “这工艺真不错!” 许文秀抚摸着,也很喜欢。 “娘,这一匹你留下。” “你都当嫁妆带走吧,我如今也用不上。” “不行。娘以后得多参加宴会,出去走动,总是憋在院子里,也不太好。” 说到这里,许文秀想到一件事,“三日后你同我一起去灵山寺上香,许个愿。” “好!” 江九黎忽然想到,到时候可以送裴枭什么礼物了。 金线缂丝许文秀到底没要,让江九黎带回来了。 这话传到了江然的耳中,气愤不已。 她将滚烫的茶水,倒在檀柳的手上。 “你说她已经发现了,是你做的,为什么不处罚你?” 檀柳疼得脸色惨白,拼命地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大约是大小姐心善,只是打了我几巴掌……” “呵呵!她真那么善良吗?” 江然是不相信的,低声说道:“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相信你,对我还是衷心的,等我成为太子妃,我也将你带去!” 檀柳立刻点头,“二小姐吩咐!我一定办到!” * 东宫。 沈修霖有些心烦意乱,奏折也看不心里去。 特别是看见,盛帝吩咐,让营缮司全力给将军府翻新。 光是工部呈上来的翻新需求,以及开销,都是挺大一笔,甚至就连裴府后面那片山,都圈进去了他家。 最近,江煜城也在忙这件事。 盛帝命令,务必要在五月底把将军府完善好,不得耽误裴枭的婚期。 大家都在围着裴枭转,为他成亲做准备。 可是,虽然有赐婚,但江九黎绝对不能嫁给裴枭! 她从小就是自己的人。 除了自己以外,她也不可能看得上其他的男子,特别是裴枭那种有勇无谋之人!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通报的声音,“太子殿下,相府命人送来了东西。” 相府? 江九黎送来的? 沈修霖刚才烦躁的心情,立刻变得活跃。 定然是江九黎已经挑好了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拉不下脸面过来道歉,所以派人送来了。 沈修霖立刻走了出去,将那包装精美的盒子接过。 里面果然是一套护膝和软甲。 并且看着有些与众不同,上面的针脚,看着也有些奇怪。 而且有些差。 不过沈修霖并未介意,询问道:“江九黎可有其他的传话?” 那宫人愣住,“江大小姐,并未有传话过来。” “难不成,送了东西就走了?” 宫人终于反应过来,立刻解释道:“这是江二小姐送来的,说是自己亲手连夜赶制,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喜欢。” 不是江九黎! 沈修霖脸色僵硬下去,将盒子猛地盖住。 他握了握拳头,又不甘心地询问:“相府还有其他的东西送来吗?” 宫人摇了摇头。 “那相府可有其他的动静?” 依旧摇头。 好好好! 江九黎真是好样的! 沈修霖脸色黑如浓墨,转身进去了书房。 * 天气渐暖,日光浮躁。 江九黎在廊下而坐,开始绣起荷包,檀香在一旁选图案,其他两个丫鬟正在分线。 “大小姐,你想绣个什么图案?” 江九黎也格外纠结,将手中绣了一些的荷包放下,也开始选了起来。 实在拿不定主意,因为不知道,裴枭适合什么。 而且他不像是京都这些公子,她记得,裴枭腰间什么配饰都没有。 就连穿的常服,也没有任何的纹路。 实在找不到特点来分析其喜好。 “得选一个符合他身份的,也不能太张扬……” 正说着,就听见院子传来脚步声。 江九黎回眸,见到沈修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目光深沉盯着她。 第43章江九黎,你躲着孤? 沈修霖的脸色如同寒冰一般,整个人阴沉的有些可怕。 几个丫鬟刚才还在笑着,此时立刻站起来行礼。 江九黎也跟着行礼,“太子殿下。” 沈修霖靠近几步,江九黎下意识地后退。 自己都主动了,她却没有像是之前一样扑过来,她变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这举动,看在沈修霖的眼里,更是点燃了他的无名火。 沈修霖脚步停下,目光带着怒气,“江九黎,你躲着孤?” “没有。” 顿了顿,江九黎问:“太子可是有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修霖来相府,从来都是去找江然。 所以,此时他出现在这里,江九黎觉得很奇怪。 沈修霖的脸色又阴沉几分,“你不愿意看见孤?” “……不是。” 江九黎语气多了一次厌烦。 沈修霖一直紧盯着他,见她没有任何想说的,也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每次见到自己来,就兴奋地拉着他说个不停。 仔细想想,他和江九黎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地说过话。 几乎都在吵架、生气。 两个人之间,都变得陌生生疏,像是不熟悉一般。 这种想法,让沈修霖莫名有些慌张无措,他和阿黎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沈修霖深吸了一口气,想着最近是不是太过冷落她了? 阿黎都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 难道是因为,她真的在向阿然学习,如何变得矜持? 这么一想着,沈修霖心情冷静许多,又懊恼,不该这么冲动地跑过来。 免得让江九黎觉得,自己有多在乎她,又恃宠而骄。 又等了一会儿,江九黎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垂着眸,站在不远处,如同雕塑。 沈修霖顿时又有些生气,目光不由地落在不远处的荷包上。 他问:“你这几日,都在忙着做女红?” 江九黎点头。 沈修霖走上前去,将那荷包拿了起来。 江九黎反应过来,想将荷包藏起来,却见沈修霖已经将其拿在了手中。 沈修霖看向她,已经将荷包举了起来,早已经防着她过来抢。 以往的时候,沈修霖也经常这样逗她。 江九黎没有他个子高,每次都是扒拉着他的衣袖,用尽力气跳起来,却依旧是够不着他手里的东西。 然后就会气馁地撇嘴,晃悠着他的手臂撒娇,软软地喊他太子哥哥。 每一次,沈修霖都会无奈拍拍她的脑袋,满足她的愿望。 曾经那些记忆,如今浮现在江九黎的脑海里,早已经变得模糊不堪。 就连那些声音,都变得缥缈遥远。 记不太清了。 江九黎止步,并未有所行动。 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沈修霖,面色有些尴尬。 打量着江九黎低垂乖顺的眉眼,他心中发闷发紧。 他一直想要江九黎能够乖巧温顺一些,现在他变得这样,却又觉得不开心。 或许是反差太大了。 沈修霖这样告诉自己,将荷包放在眼前细看。 这荷包是刚开始绣,只有三横。 应当是他姓氏的笔顺,三点水。 哦,荷包原来是绣给自己的。 看来她换了礼物。 沈修霖想到此,心中的烦躁熨贴不少。 他以为江九黎并没有去买自己需要的护具。 一股脑的生气,便跑了过来。 原来她是换了。 不是不想送。 沈修霖扫了一眼江九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在嘴硬地说道:“你这绣工,变差了!三点水,写得像是三横一样。” 江九黎:“……” 见她不语,沈修霖轻笑,“还害羞了!以前又不是没送过……” 说到这里,沈修霖忽然想起来,早些江九黎把送给自己的东西,都要了回来。 那时候正在气头上,历年来的礼物送到相府,便没有拿回去。 江九黎也没有提起过此事,难不成是也忘记了? 沈修霖皱了皱眉头,询问道:“之前你送给孤的那些礼物,可查看完了?” 江九黎正打算开口,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檀柳的声音。 “太子殿下,二小姐有些不舒服,刚巧你在府中,能不能去看一看?” 江然一直安排的有眼线,盯着江九黎的院子,就是为了防止沈修霖过来找她。 这不,一得知沈修霖今日居然先到了江九黎的院子里面,立刻派了檀柳过来,要将人喊走。 沈修霖听见这话,拧紧了眉头,“阿然怎么了?速去请太医!” 沈修霖一边说着,一边往无双院走去。 江九黎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到沈修霖停下脚步。 他道:“要是查看完了,就送回去东宫保存着。” 顿了顿,又补充道:“免得你到时候搬的时候东西多,提前搬过去一些。” 江九黎没应。 沈修霖也没想等着她的回应,早已快步离开。 江九黎看了一眼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荷包,皱紧了眉头。 檀香将其捡起来拍了拍,低声询问道:“大小姐,太子殿下那么说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还想着自己会如他所愿,抗旨嫁入东宫吧! 檀香又问:“可是那些东西全部都已经烧了,大小姐到时候怎么送去啊?” “无妨。” 沈修霖大概不会再想起这件事情。 她也就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江九黎面无表情,“把那荷包扔了,我重新绣。” “是!” * 无双院。 江然得知江九黎要绣荷包给沈修霖的事情。 “呵呵,江九黎急了。” 先前只记得发脾气,以为沈修霖还像是之前那样哄着她。 现在知道自己才是太子妃,开始低头,想要将沈修霖哄回去。 她绝不允许! 一个烂荷包,沈修霖更加不会稀罕。 不过,当然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江然喊檀柳过来,“你今晚找个机会,去将那荷包给偷过来。” 檀柳面露害怕,“二小姐,我恐怕进不去明月苑……” 啪! 江然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檀柳捂着脸颊,匍匐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废物!让你偷一个荷包都弄不来吗?” “……是。” 新月当头。 檀柳在江然的目送下,来到了明月苑。 此时的江九黎,正打算歇下。 第44章沈修霖:阿黎在求和我的姻缘? 橘火摇曳,熏香浮动。 一个小丫鬟绕过屏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说道:“大小姐,檀柳来了。” 江九黎穿月白里衣,墨发如瀑,未施粉黛的明艳五官,在烛火下娇嫩清纯许多,她又坐了起来。 刚入夏,夜晚的风还有些凉,檀香让檀柳跪在屏风外面回话。 “大小姐,二小姐让我过来偷你绣给太子殿下的荷包。” 屏风里面没有声音。 檀柳想了想,接着又说道:“昨日,有一个人给二小姐送了一封信,二小姐看见之后,脸色非常阴沉,表现的很烦躁。” “是谁?” 江九黎的声音透着疲惫的慵懒。 檀柳摇了摇头,又发现隔着屏风,江九黎看不见,于是说道:“奴婢并不知道。并未看见送信的,只瞧见二小姐在房间里面燃了纸。” 这话也不完全可信。 不过,也似乎有了突破点。 江九黎没有声音,檀柳央求地说道:“二小姐怀疑我不忠心,还望大小姐能够救救我。” 江九黎沉思片刻,将白天沈修霖碰过的那个荷包让檀香给了她。 檀柳很是感激,“有了这荷包,我定然能够在二小姐的身边待得更久。” 等人走之后,江九黎吩咐檀香,“近日多注意府中,特别是天上飞的。” “是。” * 天色灰蒙,远处刚浮现鱼肚白,江九黎便来到了雅荷苑。 许文秀也早已经收拾妥当,“马车都备好了,咱们走吧。” 母女二人相携,坐上了前往灵山寺的马车。 此行,不但是为了给江九黎许愿,更是想要去庙里算一算江煜城的姻缘。 上次给他看的几家姑娘,江煜城没有一个能看中的。 许文秀说道:“你哥这几日吓的,都不来我院中了。” 这么说来,江九黎也确实有几日没见到江煜城。 “下次娘就告诉他,要是他不及时成亲,恐怕会连累了妹妹的姻缘。” 江煜城早就知道江然要嫁给沈修霖。 虽说大盛朝没有嫡长兄先成亲的规矩,但许多门第还是讲究的。 哪怕是为了江然,江煜城也会对成亲一事上心。 * 无双院。 得知江九黎出城的消息,江然得意地笑了笑。 她手里面拿着被剪碎的荷包,扫了一眼檀柳。 “这一次办得不错!” 檀柳跪在地上,“夫人只说是要去给大公子卜卦,也不确定,大小姐会不会合和太子殿下的八字。” “她肯定会的!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给太子,眼见着赐婚日期将近,她只怕是早已等不及。” 书中这个时候,沈修霖也是要去安抚难民,于是江九黎便去庙里为他祈福,希望他平安归来。 灵山寺的姻缘卦,非常灵验,江九黎一个怀春少女,自然也是想要求一卦。 所以江然便提前买通了灵山寺的僧人,引导她求签,不管是什么签,那个僧人都会换成自己想让江九黎听的。 * 去往灵山寺的路上,随处可见难民,许文秀有些担心,低声说道:“难民若是未能好好控制,恐会生疫。” 江九黎想到之前裴枭的人在城外似乎有布置,想着下次见到他,询问一下这件事情。 到了灵山寺,江九黎陪着许文秀去上香叩拜。 许文秀要听方丈讲经,她便独自在寺里转了转。 荷包已经绣好,江九黎打算再求一个平安符,放置在里面,送给裴枭。 这个礼物,算是很诚心了。 双手合十,认真祈祷完,江九黎正打算去取平安符,就见到身旁站了一人。 江九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太子殿下。” 沈修霖不知何时来的,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江九黎,你本事不小,居然能够打听到孤今日来到了灵山寺!” 江九黎:“……” 沈修霖靠近一步,看向了前方的平安符,哼笑了一声。 “有心了,居然还特地来为孤求平安符。” “不是……” 江九黎正打算否认,就见到那边的玄甲,冲沈修霖行礼。 沈修霖面上一沉,看了一眼江九黎说道:“你求完符,快些回去。” 说罢,便匆匆离去。 江九黎有些无语,将求来的平安符,装在了绣着的荷包里,转身走了出去。 做好这些,许文秀那边还没结束。 江九黎逛着,又看见许多人在一棵巨大的松树前,挂着姻缘绳。 红色丝带,迎着山风飘荡,承载着白头偕老的美好愿望。 江九黎不由停下脚步。 “女施主,可要求姻缘签?” 一位僧人走上前来。 不怪这僧人误会,来这里求的大多都是像江九黎这般的妙龄少女。 “大小姐,你便试一试吧!灵山寺的姻缘签非常灵验。” 檀香也有些跃跃欲试。 江九黎便随手抽了一签,又拿了丝带,在上面写下了几句话,将其挂在了松树上。 随后,又跟着僧人一同去大殿内解签。 后山。 有人低声在裴枭的耳边低语,他肃冷的眉头顿折。 “你们在这等着。” 裴枭嘱咐了几句,便快步地往庙里走去。 刚经过一处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玄甲正在同沈修霖报备,“江大小姐还未离去,又去求了姻缘签,并且还挂了丝带。” “此行她是同江夫人一起来的,江夫人还拿了八字,正去了悟大师那边,江大小姐随后才到。” 房间里传来沈修霖低笑的声音。 “江九黎手段倒是挺多,她从何处得来孤的生辰八字的?” 今日江九黎能够跟着太子殿下来到灵山寺,就说明她本事不小,居然买通了东宫的人。 不过,他得好好敲打一下这些下人。 他的行踪可不能随意透露。 像是这一次,他是来灵山寺后山抓煽动难民的鲜卑奸细。 这几日因为安顿难民,捐款善后的事情没办好,引得父皇不满,他得抓奸细来立功。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报要是走漏,那就功亏一篑了。 裴枭脚步顿住,深沉目光看着不远处隐在浓雾中的庙宇。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而再次回到了后山。 暗卫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将军是去见自己的未婚妻江大小姐呢。 不过,将军的面容比方才更冷了几分。 裴枭问:“可有动静?” “未曾。” 这时,林山走了过来,裴枭吩咐,“你带两人去找找太子的人,干扰。” 林山疑惑,“不是说这奸细凭本事抓吗?” 先前得知太子也收到了消息,带着人赶来后山抓细作,将军还说不必理会,怎么这会就改变主意了? 裴枭冷冷扫了他一眼,林山立刻抱拳,领了两人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同一时间,庙里的江九黎听见了僧人的解签。 第45章正筹备给他做妾呢 黄钟大吕,余音缭绕。 只听僧人说道:“女施主命格清浅,如涧边幽草,非栖凤之梧桐、承玉之金盘。天家似九霄云衢,虽荣华赫赫,却与施主命数无涉,此非缺憾,实乃命数自定。” 江九黎眸光微闪,点头,“多谢大师解惑。” 如此也甚好。 许文秀带着她出了殿外,这才开口,“看样子,阿黎确实与太子无缘。” 江九黎勾了勾唇,“娘不觉得奇怪吗,我并没有询问关于是否能嫁入皇家一事。” 许文秀脸色一沉,“阿黎的意思是不准?” “不知。” 要不是看见沈修霖也在灵山寺,江九黎还想不到这一层。 那僧人里里外外都在说,自己不适合当太子妃。 江九黎难免会想到,这是沈修霖让僧人有意告知,怕自己肖想太子妃之位,让自己老老实实地当个妾室。 他们并未在庙里久留,同许文秀一起下山时,见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江九黎脚步顿住,多看了两眼。 这马车像是裴枭的。 早先江九黎就注意过,裴枭的马车虽然普通,但用的马儿和车辕,都大有不同。 不过没见到林水,她也只是猜测。 许文秀问:“怎么了?” 江九黎摇了摇头,扶着许文秀先上去了马车,而后也跟着上去,起程回京。 是夜。 檀香快步来了消息,“大小姐,果真被你猜中,有鸟儿飞进了无双院。” “速去命人盯着。” “是。” 清晨。 江九黎便得了好消息,夜里,江然悄悄出去见了一人。 惊蛰跟至新柳巷,回来时对江九黎说:“二小姐去时头上戴了两根金簪,回来时已然不见。” “并且,她还去拿了些治疗外伤的药,尽数送至新柳巷最里的院子。” 江九黎点了点头,“此事切记要保密。” “是。” 惊蛰离去,檀香低声询问,“大小姐,可否要去抓人?” 檀香这样子,是还以为江然是去偷人了。 可江九黎觉得,江然应该不会这么傻私会那里的人,未必就是她的奸夫。 “不要打草惊蛇,小心查看那人的身份,再做定夺。” “是。” 檀香小跑出去。 她心中其实也一直不甘心。 凭什么二小姐处处不如大小姐,大小姐还对她这般好,可二小姐却抢了太子殿下。 这样的白眼狼,理应受到教训才是。 江九黎倒没心情多想其他的事情,她要尽快将嫁衣绣好。 好在有了金线缂丝,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只需要在下方绣上金线牡丹,上面一层用金线缂丝绣缝上即可。 这嫁衣倒也算别出心裁。 江九黎正在看着架子上面的嫁衣,思索着,还有什么要改动的地方。 正在这时,檀香冲着外面行礼,“太子殿下。” 江九黎扭头时,就见到门口站着的丫鬟,一脸的慌张。 看样子是沈修霖不让丫鬟通报。 以后,她得叮嘱丫鬟锁好门。 沈修霖脸色不太好看,目光紧盯着江九黎面前的嫁衣。 “这是什么?” 他拧着眉询问。 “嫁衣。” 沈修霖脸色更黑了几分,“江九黎,你怎么能用正红色的嫁衣呢?” 江九黎本想反驳,但看着沈修霖的面容,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他还想着,自己正在筹备给他做妾呢! 江九黎看他生气的样子,觉得好笑。 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着沈修霖。 沈修霖微愣,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态度太过激烈,又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 他声音缓和了几分,“阿黎,你这嫁衣上面的样式,都不对!” “哪怕是……你也不能用这些图案!” 沈修霖可能想说,哪怕身为太子妃的侧妃,也就是妾室,也是不能用牡丹的。 但他却没有看见嫁衣身后绣着的仙鹤等纹路。 那是只有一品武将的妻子,才能使用的纹样。 江九黎问:“那我应当用什么图案?” “你应当……” 沈修霖噎住,深深地看了一眼江九黎,语气表现的很无奈。 “阿黎,不要再任性了!也不要这样胡闹,孤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得满足你的心愿!” “你应当好好想想,不要这么莽撞,一定还有解决办法的!” 他再一次暗示,让江九黎想办法抗旨。 其实江九黎是可以的。 沈修霖这个法子,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江九黎不愿意。 “阿黎,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如果有需要孤帮你……” 沈修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檀柳的声音。 “太子殿下,二小姐已经出来了。” 今日沈修霖和江然约好了,要带着她出去看看首饰。 只是沈修霖想到这几日江九黎悄无声息的,也没有任何行动,所以便临时转到明月苑来看一看。 却发现,江九黎面前架着正妻的嫁衣。 看她这般认真,沈修霖心中多了一丝愧疚。 阿黎一定还想着要嫁给自己做太子妃,所以才会用正红的嫁衣。 看她如此淡定,难道是心中早有计划,要准备好进宫面圣? 沈修霖忽然不太担心江九黎会不会抗旨成功,更加担心她会对阿然出手。 毕竟她已经准备好了,正宫才能穿的嫁衣。 毕竟是想要对阿然取而代之。 沈修霖拧紧了眉头,打算派两个有武力的女侍送到江然的身边,多少能够保护她,免得被江九黎钻了空子。 江九黎等沈修霖离开,立刻让檀香吩咐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婆子,下次见到沈修霖,提前通知她。 必要的时候就锁住院门,要么就说她不在。 马上就要嫁给裴枭,她只想安心待嫁。 像是一些其他的嫁妆,许文秀都已经通知铺子里面的掌柜,将需要的都送到府里面,让江九黎挑选。 她也不必再出去。 谁料,第二日,安平公主递来帖子,要她陪着一起去逛一逛水镜阁。 两人一同出门,安平公主不常出宫,但对于京都发生的一些事情,早有耳闻。 “听闻上一次水镜阁发生的事情,周雨双都被禁足了,你那庶妹倒是丝毫不受影响,成日里缠着皇兄!” “阿黎姐姐,你也不必太伤心,我瞧着皇兄的所作所为,倒是觉得,你不如嫁给裴将军!” 又悄悄的补充了一句,“我瞧着裴将军剑眉星目,当真有英雄气概。” 江九黎脸颊燥热,倒是没有安平这么大胆。 两个人正说着,安平忽然在一首饰铺里见到了沈修霖和江然。 她立刻拉着江九黎下了马车,“走,我要送你成亲礼物,刚巧去看一看。”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46章是他送给江九黎的礼物 “皇兄,好巧啊!你不是要处理难民一事,怎么这么闲?” 安平拉着江九黎走近。 江然立刻行礼,乖巧温柔,“安平公主,你也出来逛吗?我今日无事,这几日准备嫁妆,上京的铺子我都转遍了,很熟悉,我陪你吧!” 安平斜睨她一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陪着本公主的!” 江然怯懦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江九黎,“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她这委屈的样子,好像是江九黎让安平不理她一样。 而沈修霖见此,立刻将她护在了身后,“江九黎,安平好不容易出宫来,你非得利用她来羞辱阿然?” “孤以为你这几日安分了,没曾想,你还是不知悔改!” 安平听见这话,立刻挡在了江九黎的面前,“阿黎姐姐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这庶女一红眼,你就要责怪阿黎姐姐,和她有什么关系?” 沈修霖顿时有些哑口无言,直直看向江九黎。 本以为她会委屈,会生气,却见她满脸无所谓,已经看向了那边的首饰。 “安平公主,我们过来看看这个。” 江九黎冲沈修霖疏离的行礼,而后拉着安平去到那边的展示柜前。 两个人很快就讨论起那根簪子。 沈修霖一直盯着江九黎的背影,眼神发愣,心尖转瞬而逝一个想法,但未等他将其抓住,就感觉衣袖动了动。 一低头便见到红着眼睛的江然。 沈修霖忽然发现,好像也确实像安平所说,每一次三人同在的时候,阿然就总是委屈的哭。 而自己,就要责怪江九黎。 曾经的她,生气发脾气,闹别扭不理他,到最后的冷战。 沈修霖只觉得江九黎无比任性。 可如今…… 江然却在这时候开口,“太子哥哥,我只是想和安平公主关系好一点,可惜,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好。” 沈修霖下意识地安慰,“无妨,安平的态度也不重要,我觉得你很好就行。” 江然开心地点了点头,“太子哥哥当真是宽和大度,温文尔雅,是乃良君。” 这么一夸,沈修霖早已经忘记了刚才心中所想,他陪着江然,到另一边看了起来。 但时不时,耳边会传来江九黎和安平低声讨论的声音。 沈修霖总会不由自主的,被她们的声音所吸引。 想到了从前,江九黎和安平一左一右缠着自己,让自己带着出来玩儿的一幕。 可那记忆,似乎变得遥远很多。 模糊不清。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带着她们二人出来玩了,他的身边,时常跟着阿然。 阿然虽然很好,却好像没了那种活泼欢快的气氛。 正在沈修霖回忆从前的时候,江九黎和安平已经悄悄出去了。 他们似乎没打算和自己打招呼。 又好像是她们来这里,根本不是江九黎有意拉着安平,跟踪自己而来。 “太子哥哥,我想买这两套头冠。” 两个伙计举着托盘,上面放着制作精良的头冠。 指望相府给自己的嫁妆,太少了。 不管任何时代,手里都得有足够的金钱。 江然试探过江宏,他虽然答应了,但表现的很犹豫。指望许文秀,更加不可能给她多少嫁妆。 江然心中盘算着,要是许文秀不是主母,不在持掌中馈,她更能施展。 目前只能拉着沈修霖,让他来送自己。 江然正在想着,将这两个头冠全部拿下,却见沈修霖神色激动起来。 他猛地将其中一个头冠拿起来,询问伙计,“这头冠是从何而来?” 一旁的掌柜神色紧张,连忙回答道:“这是前些时候,收购回来的……” “不可能!” 沈修霖沉声道,拿起头冠,认真检查了一番,果真在内里的位置上,看见了两道笔画。 是“九”字。 这是江九黎十岁那年,沈修霖命人为她打造的。 为了彰显这头冠的不同,沈修霖便亲手在内里刻下了这个字。 一笔一画,熟悉无比。 沈修霖紧紧地握住这头冠,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当时送给江九黎的时候,她激动不已,说是会好好保存。 沈修霖咬着牙问道:“这是何时收购的?可还记得人?” 掌柜摇了摇头,“这应当是几月前收回,但具体的人,小的实在记不清了。” 沈修霖气息变得粗重几分,拿着头冠就要出门。 江然察觉到不对,捂着自己的脑袋,身形晃了晃。 “太子哥哥,我忽然有些头晕,你能先送我回去吗?” 江然抓住了沈修霖的衣袖。 沈修霖看向了外面,江九黎应该还没有走远。 他一定要问清楚这件事情! 为何自己送给他的头冠礼物,会被卖掉! 沈修霖皱了皱眉头,“让玄甲送你回去,阿然,我现在有急事。” “那这顶头冠……” 江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沈修霖一阵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正打算跟去看一看,掌柜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这位姑娘,这两个头冠还要吗?太子殿下拿走的那头冠,还没有付银子……” 江然忽然反应过来,方才那头冠有些眼熟。 像是自己之前卖掉的! 她是去的小铺子典当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被发现吧! “少不了你的!”江然生气又着急:“你自去东宫找太子要。” 她得快些想办法。 本打算要离开,江然又包圆了两个头冠,“我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个我一并带走,到时你去东宫要就行。” “……是。” 等江然出去的时候,没见到沈修霖的身影。 此时的他,已经寻到了江九黎和安平。 安平也想要金线缂丝,也听闻了水镜阁送了江九黎两匹,想着她和水镜阁有些交情。 安平就让江九黎带自己来,看水镜阁能不能为她也准备金线缂丝,届时送给母后。 正问着,沈修霖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江九黎!” 沈修霖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把安平都吓了一跳。 江九黎扭头,便看见了沈修霖手中拿着的头冠,立刻明白过来他为何如此生气。 江九黎有些头疼,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47章阿黎,孤买给你... 就连安平,都被沈修霖这阴沉的脸色吓到了,下意识地挡在江九黎的面前。 “皇兄,你怎么了?” 沈修霖只看着张九黎,“这头冠为何会卖出去!这是孤在你十岁那一年送给你的生辰礼,你说过会好好保管,等将来嫁给孤时……” 剩下的话,他没再说。 安平接过他的话,“皇兄,可是阿黎姐姐现在已经被赐婚给裴将军了,你的未婚妻,不是那庶女吗?” 这话就像是一巴掌,扇在沈修霖的脸上。 令他恼羞成怒。 “安平你住口!” “孤现在只问你,”沈修霖看着江九黎,“这头冠,为何被卖掉了!?” 江九黎仔细看了一眼那头冠,不对! 沈修霖送给自己的,她都将东珠拆掉,分开卖到不同的铺子,而且还叮嘱掌柜的,改变了一些样式。 而这顶,东珠还在。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江九黎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沈修霖。 “太子殿下是忘了吗?这头冠,在我十一岁那年,便已经被你做主,送给了江然。” 沈修霖送过很多头冠给江九黎,当时,江然看得眼红,一个劲儿地哭个不停。 江九黎觉得厌烦,便说了她一句,让她不要哭了。 沈修霖就觉得自己在欺负她,并且让她将头冠送给江然。 当时的江九黎非常生气,沈修霖以太子的身份强硬命令她,江煜城也斥责她胡搅蛮缠。 那时的委屈,江九黎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头冠后来确实给了江然,没想到,江然也将这头冠卖了出去。 江九黎又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觉,沈修霖送给她的头冠,都长得差不多。 以前她当宝贝似的,现在却觉得,这些头冠样式老,毫无新意,满是敷衍,倒不如铺子里面随手买的。 安平气地跺了跺脚,似乎是没想到,沈修霖居然还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皇兄,那个庶女到底有什么好?你怎么还好意思,拿着过来质问阿黎姐姐!” 沈修霖面上浮现一丝尴尬,“孤记得,不是这顶……” 他记得不错。 江九黎笑了笑,“太子殿下是忘记了吧。” 毕竟为了彰显江然在他们心目中和江九黎是一样的地位,已经做主将江九黎许多的东西送给了江然。 他自己也已经记不清了。 正好给了江九黎辩驳的机会。 沈修霖愣了很久,神情略显愧疚,让江九黎惊奇不已。 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沈修霖可能只是觉得,弄错了误会了,颜面上过不去。 沉默片刻,沈修霖道:“既如此,那这顶头冠你便拿着吧。” “我不要。” 江九黎直接拒绝。 “孤买给你……” 沈修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平打断。 “凭什么让阿黎姐姐要一个被人卖掉的?这世上,是没有卖头冠的吗?” 说完,她还嫌弃地瞥了一眼那头冠,“再者,这头冠真不好看!” 沈修霖脸色难看,看着江九黎的目光晦暗不已。 江九黎没再搭理他,和掌柜的说起金线缂丝的事情。 本是试探一番,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和水镜阁有交情。 但没想到,掌柜满口答应,“吴先生特意吩咐过,只要是江大小姐吩咐,水镜阁全力置办。” 安平很是开心,“银钱我可以付双倍,尽量快一点。” “是。” * 无双院。 江然最终没有等来沈修霖来找自己。 她今日计划买的首饰,最终也只带回来了两顶头冠。 这些,哪里够! 江然想了想,又去拿了几根簪子,卖去了当铺。 换了银子,便送往新柳巷。 她对床上养伤的男人道:“再想要从我这里拿银子,就好好的帮我办事,不要再干之前的勾当!” 男人呲着黄牙笑了笑,“那当然了,听说你快要成为太子妃了,以后也少不了我的荣华富贵,我当然会帮你。” * 东宫。 沈修霖盯着眼前的头冠,始终想不起来,当初有让江九黎将这头冠送给江然。 不过,江九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那么,阿然为什么要将这头冠又卖掉呢? 沈修霖心中起了一丝疑虑,对玄甲说:“去查一查,这些年江九黎给过阿然多少东西,那些东西是否都卖掉了!” “是。” 他总觉得,其中有一丝不对劲。 玄甲刚离开,一宫人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太子殿下,相府二小姐出事了。” “什么!” 沈修霖猛地站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询问道:“发生何事了?” “听说是那会儿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贼人,将太子殿下送给她的头冠都给抢了去,相府二小姐为了保护头冠,还受了一些伤。” 宫人话说完,沈修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匆忙来到无双院,便见到丫鬟正在给江然的掌心上药。 见到沈修霖进来,江然立刻将手掌藏进袖子里面,冲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遮掩着药瓶退了出去,江然上前,温柔笑道:“太子哥哥怎么过来了?” 沈修霖着急地问道:“阿然,你怎么了?” 江然摇了摇头,“我什么事也没有。” “胡说,还想瞒着我!” 沈修霖抓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掌心暴露在眼下。 只见江然的掌心,破了皮,血丝渗透出来。 “嘶!” 江然脸色发白,疼得抽回了手。 “这只是我不小心摔跤了,擦破了一些皮,已经上过药了,太子哥哥不必担心。” “阿然,不要瞒着我,我会心疼。” 江然倏然红了眼眶,眼泪落了下来,“太子哥哥对不起,我把你送给我的头冠弄丢了!是我又一次没有保护好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又?” 沈修霖皱紧眉头。 江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抿紧了唇。 最终在沈修霖逼视的目光下,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我确实不是第一次遇见贼人,我院子里面,也经常丢东西。好多我当宝贝的名贵之物,都莫名其妙地被贼人偷走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我总是丢东西,总是碰见贼人。我怕给大家添麻烦,就没敢说。” 江然说着,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了一锭银子。 “这是这一次,我为了保护那头冠,在拉扯途中,见到贼人身上掉下来的。” 沈修霖接过那锭银子,在底部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这个印记,是他的。 顺天府制造,当初盛帝赏给东宫的一批,上面就特别用属于沈修霖的标记,标记为出处。 那一批银锭并不多,一直被沈修霖放在库房。 只是当时父皇赏赐时,是不小的殊荣,因着不重,沈修霖还拿了一枚,送给江九黎玩。 江然像是没有注意到沈修霖的脸色,一寸寸冷冽下去,还在说。 第48章不闹了,阿黎懂事了 “我瞧那贼人,似乎是盯上我了,好像和之前遇到过的有些一样。” “我不太敢出门,可我还要准备嫁妆,这该如何是好呀!” 江然急的,眼泪落得更快。 沈修霖心疼无比,“阿然,都是我的疏忽,才是让你受到了如此惊吓!” “你等着,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拿回你丢失的东西。” 说罢,沈修霖带着银锭,往明月苑而去。 江然看着他的背影,收起了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 心中冷哼:江九黎,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太子! 沈修霖赶到明月苑,得知江九黎不在。 “她去了哪里?” 沈修霖看向了紧闭的房门,不太相信。 丫鬟摇了摇头,“大小姐近来挺忙的,奴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在忙什么?” “忙着准备嫁妆啊!还有嫁衣也没有绣好,还有许多其他要准备的……” 沈修霖心中的怒气,莫名消散了许多。 他忽然想到,江九黎做这一切,或许都只是为了想要嫁给自己而已。 她那么喜欢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倒也是能够理解的。 沈修霖看着手中的银子,心里想着,还好阿然没有受伤,下次见到江九黎,警告她一番就行了。 不过还得教一教她,可千万不要走歪了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抗旨。 于是沈修霖去找到了江煜城。 最近江煜城也挺忙的,忙着负责裴枭府邸的修缮工作。 因为他要成亲了,府邸必须得提前修缮好,他大多数时间,基本上都在裴家。 也和裴枭接触了很多,先前从沈修霖还有其他人口中,他对裴枭的印象并不好。 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江煜城开始佩服起他了。 男儿就得像他这样,英勇凶悍,保家卫国! 哪怕是不在军队,每天的日常也非常严谨自律。 虽然,从小便没有在京都生活过,但对于人情世故往来,也都做得松弛有度。 像是有许多登门拜访,各种送礼的,他也都处理的非常周全,不得罪人,也从来不收一些乱七八糟的。 最关键的是,他听闻这些兵痞子,因为在苦寒的地方待久了,一回到这富贵窝,生活便过得奢靡,酒水女人环抱左右。 就连他手下的军汉,也都没有这种行为。 当然也有一些不轨之心的人给裴枭送来许多调教好的婢女,但都被裴枭严厉拒绝了。 裴家府中的丫鬟不得靠近他的书房,唯一的女守备,也是只有在有其他副将陪同之下才能到他的院子。 而且他每日起来特别早锻炼,待人冷漠,但也和善宽容,有犯错的泥瓦匠,小事从不过分苛责。 江煜城是觉得,妹妹真的嫁给裴枭,倒也不错。 沈修霖到他的书房,江煜城也正准备去裴家。 江煜城正在给随奴吩咐,“那些蓝雪花,先将其种植,修缮不会影响到它。” 他觉得巧,裴家居然也都种满了蓝雪花。 因为江九黎喜欢这花,耳濡目染,他也了解了一些蓝雪花的种植习性。 其实这花也挺好种,倒不必担心修缮,宅院的时候影响到它。 沈修霖问:“哪里种的蓝雪花?” “是裴家的,他们的园子正要种植花。” 江煜城回答完又问道:“太子殿下,阿然那边的嫁妆准备的如何了?” 这几日他太忙了,就没有去后宅。 此次见到沈修霖,忙关心地问。 “准备的差不多。” 沈修霖让院子里面的下人都先下去,低声对江煜城说道:“早些年,阿黎救过贵妃,当时给她的信物,她应该有好好的保存着,孤是怕她忘了,你去提醒她一下。” “何意?” 江煜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最近贵妃得宠,可以带着信物让她去求一求贵妃,她必定会还了这个恩情,帮着阿黎摆脱赐婚。” 江煜城神色有些复杂。 思索片刻之后才说道:“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你是打算让阿黎当你的侧妃吗?让她和阿然同一天嫁给你?” 盛帝给江九黎和裴枭的赐婚日期要比他们二人的早一些。 之所以定了晚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沈修霖当初想要给江九黎抗旨的时间充足一点。 沈修霖说道:“放心吧,在孤心目中,她仍然是孤的太子妃,这是孤承诺过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可世人看的都是表面。 本来江煜城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最近重新认识了裴枭,再加上,裴枭也在积极的备婚。 他不止一次听下人,亦或者是听裴枭的吩咐,婚礼一切都要用最好的。 超出修缮拨款,裴枭愿意自掏腰包。 特别是给将军夫人的那一间院子,裴枭每天都要去看一看进度,还要亲自检查细节。 由此可见,他对这场婚礼的重视。 裴枭也对自己无比客气,说明他对阿黎重视,自己这个大舅哥,也得到了特殊礼待。 这些都让江煜城觉得,裴枭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既然有好好的正妻,为何非得当妾室呢? 哪怕是太子,未来储君,说到底也不是正宫。 所以江煜城动摇了,更加不希望江九黎抗旨,拼了命地奔去沈修霖身边当妾。 但一想到江九黎一直以来对沈修霖的执着,他又很是无奈。 江煜城在心里想着,真希望阿黎能够改变心意,不如多看一看裴将军,也是不错的。 江煜城意有所指,“阿黎和阿然相处不来,只怕是都嫁过去,到时你也没有安宁日子。” 沈修霖自信地笑了笑,“你没发现阿黎最近乖巧许多吗?孤刻意对她冷淡,将她的性子磨得差不多了。” “再等一等,她会和阿然一样知大体,温柔似水,到那时便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这么一说,江煜城也确实发现了。 阿黎没有像是之前一样,总是跟在沈修霖的身边,总是和阿然发生冲突。 最近她们几乎不见面,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府中都安静许多。 江煜城点了点头,“好,我会提醒阿黎,让她去找贵妃娘娘。” 又过了三日,沈修霖来的时候,终于在花园里面碰见了江九黎。 这几日,沈修霖也来找过江九黎两次,但都被拒之门外说她不在府中。 今日终于碰见了。 沈修霖看着她正在同婢女嬉笑的样子,眼前莫名有些恍惚。 像是好久没有见到她,心里生出一丝怀念和感慨。 不由想到,每年像这个时候,江九黎都会缠着自己,让他带去猎场那边采摘花朵。 她很喜欢采集各种各样的花,做成花茶,或者装进香囊。 但是,近几年自己没有陪过她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闹,会生气,后来慢慢的,也就不纠缠了。 沈修霖想,阿黎懂事了。 见到江九黎和婢女够不着藤条上面那一串开得正艳的紫藤花。 沈修霖弯了弯唇角,快步走了上去。 “去搬个凳子来,我上去摘!” 江九黎的个子高,再搭个凳子,便可以够着了。 话音刚落,身旁就伸出一只手臂,将藤条轻而易举地拉到了她的面前。 江九黎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沈修霖。 沈修霖面色温柔,轻声道:“摘吧!” 第49章沈修霖:你嫉妒阿然先嫁 沈修霖的胸膛对着她的肩膀,男人身上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笼罩。 熟悉的味道,让江九黎胳膊上面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密密麻麻的,挺难受。 她忽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对沈修霖的远离,到现在,开始厌恶他的靠近。 不是那种刻意的,而是打心眼里避之不及。 江九黎没看他低垂着的,难得的温柔眉眼,手指微动,忽然没了所有的兴趣。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行礼,“太子殿下。” 她脸上的疏离和冷淡,让沈修霖不悦地拧紧了眉头。 但想到,如今的江九黎确实乖了许多,沈修霖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说道:“孤拉着,你来摘。” “已经够了,不需要那么多。” 沈修霖脸色一沉,手也跟着一松。 紫藤花串回弹,在半空中摆动几次,最终不堪重负,落下来花瓣,染上了尘埃。 她的态度像是一根刺一般,扎在沈修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又疼又膈应。 偏偏还拔不掉,让他烦躁又无力,只能通过怒火,来疏解。 沈修霖怒视着江九黎,见她没有像是之前那般冲自己撒娇,心头的火气更甚。 “江九黎,你还在赌气?” 江九黎轻轻地摇摇头,“太子殿下,臣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修霖靠近一步,“你生气孤总是护着阿然,看不惯孤将好东西都送到阿然的面前,霸道着让孤找你,不能找阿然……” 沈修霖说了很多。 江九黎的心中如平湖一般,未曾有任何的涟漪。 “你还嫉妒孤让阿然先嫁,是以对她出手!” 最后一个字重重落下,沈修霖猛地将银子,扔到江九黎的身上。 那银锭可不轻,又被他带了力道,砸在江九黎的手臂上,闷痛不已。 江九黎后退了一步,手扶上自己的手臂。 沈修霖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伤到江九黎,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下意识想要上前查看她的手臂。 江九黎后退了一步,“太子殿下息怒,臣女从未对江然做过什么,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沈修霖神色一紧,指着地上的银锭,“那你可认得这是什么?” 江九黎看了一眼,摇头。 沈修霖哼笑了一声,“当初父皇赏赐给孤的时候,你终日缠着闹着,非得让孤给你一个,如今,你说你不认识?” 只是忘记了。 江九黎问:“这银锭,是何意?”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沈修霖面色嘲讽,将江九黎买通贼人,抢了江然东西的事情全部都说了。 又是诬陷。 不过,这一次,江九黎也明白江然的意图。 “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江九黎冲沈修霖说完,又看向檀香,“去我的私库里面,将门后面的红色盒子拿出来。” 要不是沈修霖此时提起,江九黎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檀香很快就取来了红色盒子,江九黎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是和地上一模一样的银锭。 江九黎将盒子递给沈修霖,“当初太子殿下将这银锭赏给臣女的时候,臣女在上面刻地有画。” 沈修霖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果真见到一定的背面,画了一朵四瓣的小花。 因为当初一同送给江九黎的,还有蓝雪花,当时她极为高兴,就拿着匕首在上面刻下了花朵,当时还说这才叫做独一无二。 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他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尴尬。 江九黎又将地上的银锭捡了起来,在背部仔细查看了一番,勾了勾唇角。 “太子殿下,应该仔细看看。” 但凡他多看两眼,就能够明白这上面的戳,和内务府当初留下的,大有不同。 沈修霖面色变得难看,不愿意相信江然是有意骗自己。 但他还是查看了银锭,两相对比,确实区别很大。 江九黎说道:“这银锭太子殿下一并拿回去吧,或许可以当做证物。” 处理沈修霖的东西时,倒是忘记了这银锭。 此时正好有个借口,让他带走。 “你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应该早有防备……” 沈修霖嘴硬的说道。 江九黎并不意外。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不妨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沈修霖有些不情愿地拧紧了眉头,“孤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最近非常的忙。” “如果你要是让孤陪着你一起去置办嫁妆,可能还得等一等。等孤有时间了,会命人给你送一些。” 虽说这件事情可能存在误会,而自己刚才也不小心误伤了江九黎。 但沈修霖觉得,江九黎也不能用这件事情来要挟自己,让自己陪着他。 要陪也是先陪着阿然,毕竟阿然的身份,丞相夫人也不可能给她准备太多的嫁妆,只能自己多上点心。 江九黎淡声开口,“太子殿下不如去新柳巷,最里面的一条院子看一看,想必,会有新的发现。” 最近几天,江然和新柳巷那边来往频繁,而且也卖掉了一些东西。 江九黎找人去打听过那里面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恐怕是在纠缠江然。 或许是,之前她当乞丐的时候认识的。 江九黎懒得操心这件事情,只是江然越发的过分,将相府的东西拿了不少出去典当。 刚巧,不如让沈修霖出面,江然应该会收敛。 沈修霖看着江九黎沉静的眉眼,沉声道:“你又有什么花招?孤可没有时间陪你胡闹。” 江九黎浅浅行礼,“全凭太子殿下自行定夺。” 说完,她便直接回了院子。 沈修霖犹豫了片刻,看一下手中的银锭,转头离开相府,前往新柳巷。 马车停靠在新柳巷外面。 巷子里面太窄,沈修霖的马车比正常的马车要大,进不去。 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一眼可以看到最里面的院子。 而这巷子非常的脏乱,满是烂菜叶,臭水沟。 他无比的嫌弃,只让玄甲过去看一看。 玄甲刚走近,就见到门被猛然拉开,江然身披黑色的斗篷走了出来。 这一副装扮,很明显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可如今,四目相对。 江然微错开眼,便看见了巷子口,沈修霖正坐在马车上,也看见了她。 第50章裴将军为未婚妻所留 江然神色瞬间僵化,在原地愣了很久,都没有动。 沈修霖看着她这个样子,亦是脸色黑沉。 阿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九黎让自己过来,又是想让自己看什么呢?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这或许是江九黎的另外一个手段。 但他现在也非常好奇,江然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江然也是聪明,很快就想好了说辞,来到了马车前。 她眼圈红红的,眼底却满是坚韧,“太子哥哥,你是特地来帮我的吗?其实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沈修霖皱着眉,没有像之前一样,亲自扶着她上去马车,而江然也非常知趣的,只是站在马车旁边回答。 沈修霖冷声问:“发生何事了?” 江然神情似有些犹豫,低下了头,“必须要说吗?” 沈修霖并没有回答。 但沉默的意思也代表着,她必须解释清楚。 江然也没有犹豫太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里面住着的,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当年,有一段时间,我是被人收养着的,只是,后来我发现那一户人家收养我只是想把我当成童养媳,让我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人。” “于是我就跑了。但是,那户人家的哥哥,一直都在找我,听说我是相府的女儿,不断的想要找我要银子。” “不管怎么说,那户人家也收养了我一年,虽然对我很不好,非打即骂,但也让我有了一个短暂的家,有了落脚的地方。” “所以每一次他来找我哭诉的时候,我就心软,将自己手里的银子,能给的就给他,希望能够报答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然的眼泪如同大雨一般,洗刷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我也想要割舍,可他太可怜了,他曾经也是我的哥哥,是我的爹和娘,也给过我温暖……”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我不该这么纵容!本来想着今日多给他一些银子,以后便再也不理他了。” 说完,江然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沈修霖。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是不想让太子哥哥为我担心。” “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实在是太心软太善良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总是狠不下心,我怕你们嫌弃我。” “太子哥哥,你怪我吧,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对不起……” 沈修霖:“你不该道歉!” 他早已经听不下去,掀开车帘,将江然扶上去了马车。 “阿然,他正是利用了你的善良,这不是你的错!” 沈修霖心疼的为他抹去泪水,“我知道你一直渴望有个家,很快了,等你嫁给我,我们就拥有了自己的家,你有了新的身份,再也不用过如今的日子了。” 江然满怀期待的和沈修霖对视,“真的吗?” 沈修霖用力地点了点头,心疼的将她揽到怀里面。 同时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是生气江九黎,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却不帮助阿然,还想要陷害她,挑拨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 实在是太可恶了! 江然一哭,沈修霖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思考,哄了很久,江然这才止住泪水。 忽然,她的肚子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 江然尴尬的脸颊都红了,捂着自己的肚子,深深的将头埋了起来。 沈修霖也愣住了,“你中午没有吃饭吗?” 江然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每个月的银子没有多少,就把那些银子都给了那位哥哥,只能用这些报答他了……” 其实是,她为了让自己的腰更细一点,身材更加好一点,美美的嫁给沈修霖。 这段时间一直在控制饮食,经常不吃饭。 沈修霖听着越发心疼,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有些后悔将婚期定的迟了。 应该再近一些,早点让阿然嫁给他,也就不用再相府受到这些委屈了。 堂堂相府的女儿,居然没有银子,成日饿着肚子。 更加让他心疼的是,江然为了报答那点恩情,宁愿自己饿着也要将银子给别人。 江九黎什么时候能有她一半的善良啊! 沈修霖发誓,再也不愿让阿然这样美好的女子,受到了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带着江然来到了天香楼。 可上等的包厢都已经被订了出去。 “此时客人都在用餐,正吃到一半,总不好将人撵走………” 听见掌柜说这话,江然有些生气。 这也太不会做生意,没眼色了,明明认出来是太子,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他有几个脑袋够拿的? 但江然还是大度的说道:“太子哥哥,要不我们等一会儿吧,我没有关系的,你不要责怪掌柜的,掌柜的也很为难。” 沈修霖却看见不远处,明明有一间空着的房间。 沈修霖道:“那间房可没有人!” 掌柜满脸苦涩,“那间房是裴将军为其未婚妻所留,不准他人……” 未婚妻? 说的是江九黎吗? 可随即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说裴枭是一厢情愿。 他才回京多久,居然就敢做这样狂妄至极的事情。 酒楼来来往往,午时正是用餐高峰,他以为这天香楼是他开的,就敢这么独占。 最让他生气的是,自己东宫太子的面子,居然没有他一个将军的面子大。 裴枭未免太过目中无人! 心中的火苗越来越旺,沈修霖冷哼了一声,身后的玄甲,立刻上前,一脚将那掌柜地踹了出去。 玄甲可是有武力在身的,他这一脚也丝毫没有留情。 掌柜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半天没有起来。 周围其他用餐的客人,被这动静惊讶到,顿时熄了声。 沈修霖抬了抬下巴,嗓音威严,“什么裴将军的包厢?本宫从未听说过一个酒楼居然还有特留的房间!” “莫不是你等故意借着裴将军的名头,作威作福!今日刚好遇到本宫,便来教教你,如何做人!” 说完之后,沈修霖护着江然,进去了包厢。 却没发现,方才被抬下去的掌柜,被一人悄悄喂了药,掌柜顿时瞪大双眼,没多大会便眼神发直,死了。 江然跟随沈修霖左右,无形之中抬着下巴,挺着脊梁,只感觉这万人之上的感觉,美妙至极。 在座的,无人敢发出声音。 可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最上面一层一共变两个房间。 一前一后,那是有银子都定不了的。 天香楼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就连乞丐都知道,太子会不知道吗? 无非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敲打掌柜,或者是裴将军。 有机灵一点的,互相对视一眼,很快便将太子和裴将军不和的消息传了出去。 第51章藏于胸口 裴府。 林水高高举起手中的盒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书房。 “将军,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裴枭正对着灵山寺的地形沙盘研究,听见他的话,连眼都没有抬。 等林水靠近几分,他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淡雅的熏香。 为这沉闷的书房,增添了一丝活力。 裴枭抬头,看向了林水手中的盒子。 林水呲着牙,微笑看着裴枭,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裴枭只皱了皱眉头,林水立刻狗腿子一般将手中的盒子送了上去。 “这便是将军的好消息。将军想知道是谁送来的吗?” 林水很着急,非得从裴枭的口中套出一个答案。 “你可以滚了。” 裴枭不愿意当着林水的面打开盒子。 林水脸上的笑意收敛,“将军可不能得了好消息,这坏消息就不听了!” “你可以等会儿再进来。” 林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将军想要独自查看这个好消息。”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书房的时候,还将门给关上了。 虽说这书房平日里并没人来,但也不影响林水将窗户也关上了。 裴枭有些无语地瞥了一眼门缝边上,站着的那道身影。 他将盒子打开,在里面看到了荷包。 绯青色的荷包,正面绣的是一头黑色毛发油亮的猎豹,左右两边各两条流苏,上方打的结很是别致。 而反面,绣着的是一只蝙蝠。 猎豹象征着他。 蝙蝠取平安的寓意。 裴枭拿着荷包看了很久,这才察觉到手指捏着的地方有纹理感。 他换了一只手拿着,便看见了荷包右下角绣着的一个字。 裴。 他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自己的姓氏,似乎能够透过这一针一线感知到,江九黎绣着这些时候的一颦一笑。 林水悄悄扭头,透过门缝查看的时候,又见到裴枭坐在太师椅上面,背脊微靠,手肘撑在太子椅的扶手上面,将那荷包举起在眼前。 还在看呢。 估计上面用了多少针,都数清楚了。 林水忍不住又笑了笑。 裴枭捏了捏这鼓囊囊的荷包,对里面的东西有些好奇。 他从来都没有用过这玩意儿,不知里面会装些什么东西。 拆开来看,是一些干花,有月季和紫罗兰,还有一些草药。 这味道合在一起,虽浓郁,却自有一线沁人心脾的清香。 想来是提神的作用。 中间还有黄色的平安符。 是灵山寺的。 原来那日江九黎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所求之物竟然是送到自己手中。 裴枭平静的眸底,泛起圈圈涟漪。 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将荷包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还将那结用力的拉了拉。 他在书房里面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出来。 林水冲他行礼,目光自然落到他腰间。 竟没有将荷包戴上。 “将军可需要小的帮你?” 裴枭淡淡瞥他一眼,“帮什么?” 这要是说了帮忙戴荷包,岂不是暴露自己刚才偷看了,虽说将军早已经发现…… 林水笑了笑,“没有什么,小的想着,有些东西不一定要挂在腰间,藏于胸口处也成。” 裴枭:“……” 林水脸上的神色端正几分,便将天香楼发生的事情禀告了一番。 “死了吗?” 林水点头,“那掌柜已经被我哥派人送走了。” 掌柜是裴枭的人。 在灵山寺后山的行动,并未抓到鲜卑细作的头目,是这掌柜在外室面前说漏了嘴。 他其实并不知道那外室是鲜卑的细作。 为了保全妻儿,只得将自己送到沈修霖面前,让自己成为他的污点,以此换取裴枭手下留情。 因难民一事,盛帝本就对沈修霖颇有微词,再加上这条人命,他必定要被冷落。 这便是裴枭答应沈修赫的合作,让他有了这个机会,顺利回到朝堂。 裴枭想到,是提起自己给江九黎留的包厢才让沈修霖起了杀心,他目光肃然冷厉,看来还得让沈修霖再忙一些了。 裴枭沉思片刻,吩咐道:“你去说书先生那边走一趟,顺路将前些日子抓到的那只狐狸,送到相府。” 那狐狸是回来的路上遇到的。 当时林山说要将其放了,裴枭没同意,一直养着,还亲自去喂食。 大家本想着,裴枭居然有这个闲工夫想养宠物了。 却原来,是想要将这狐狸的野性给去去,到时候送到江大小姐的手上。 林水问:“送去相府给谁呢?” 裴枭抬脚就要往他腿上踹去,林水躲了躲,“将军可要下手轻一点,不然小的腿折了,可没人跑腿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面跑,“小的先去了,可不能耽搁了送狐……去找说书先生!” “等等!” 林水刹住脚,捂着自己的屁股,心里想着这一脚是躲不掉。 裴枭已经转身进去了书房,声音传了出来,“先前在边疆,我猎到的那几张皮子,也一并送过去吧。” “是!” * 相府,前院书房。 江九黎好久没来找江宏,看着自己的亲爹,竟生出一丝陌生。 江宏却没有她这么多的感慨,语气有些不耐烦。 “你有何事快些说,我还有事情要忙。” “相府有两女,一位即将成为太子妃,一位是即将成为现在风头无两的新贵,裴将军的未婚妻,我以为爹会很高兴,怎么还满脸愁容的。” 江宏似乎是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江九黎,试探着问道:“你当真心甘情愿嫁给裴枭?” “爹可真爱开玩笑,圣旨都已经下了,还论不论我心甘情愿,难不成我还能抗旨吗?” 江宏还真怕这件事情。 因为阿然和他提起过,话里话外都非常担心。 江宏更是担心江九黎会惹怒了盛帝,连累了整个相府。 “你能想通便好。” 江宏面上开心了一些。 要是他成为太子和裴枭的岳丈,整个大盛朝,谁敢朝他置喙半声? 越想,江宏脸上的笑意越甚。 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江九黎就是等着他正开心,才开口,“既是皇上赐婚,那婚礼自然不能马虎了。” 见到江宏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收敛,江九黎这才慢吞吞地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忙着准备嫁妆,又询问了一下其他贵女高嫁的规格,想来,这嫁妆必定得一百八十八抬。” “什么!” 江宏猛的一拍桌子,满脸的震惊。 “哪能要这么多?哪怕是公主出嫁,都没这么多!” 江九黎瞥他一眼,淡声开口,“可江然嫁的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将来更是后宫之主,能一样吗?” 江宏愣住了,没想到江九黎说的居然是江然的嫁妆。 可刚松了一口气,又听江九黎补充,“我是相府嫡女,又和太子青梅竹马一事,大家一直属意我是太子妃,可这位置却成了庶女的,如今整个相府乃至皇家,惹大家非议。” “如若到时候出嫁,嫁妆再比江然少,恐怕,到时候大家要说,爹你宠妻灭妾,连嫡女都不管不顾了!” “是以,我出嫁也得一百八十八抬嫁妆。” 第52章沈修霖:阿黎送去东宫的花! 江宏站起来又坐下。 他注重颜面。 觉得江九黎说的都对,可就是舍不得。 哪怕是对阿然,他也不舍得给这么多嫁妆啊。 挣扎着,他开口说道:“阿然有太子殿下给她出一部分的嫁妆,相府也出不了多少!你有本事,也让裴枭给你出。” 江九黎语气讥讽,“你的意思是,让我书信一封给裴枭,就说相府出不起嫁妆让他给我吗?” 江宏怒瞪着江九黎,“你非得曲解我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能够像阿然一样,善解人意,不要自私!” 说完,拂袖而去。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个思想非常的无耻,但更加不愿意妥协。 只能来逃避。 不过今日江九黎的目的也达成了。 嫁妆她其实是不需要江宏来帮自己补充,因为娘握着后宅的中馈,不缺这些。 最重要的是,她要防止江宏一味的给江然添置嫁妆。 江九黎回到院子的时候,惊蛰站在一旁。 从江九黎将他领回来,他一直在院子里面做最苦最累的活,毫无怨言。 不过因为吃食跟得上了,这孩子长了好大一截,比之前看着要秀气许多。 隔得很远,他就双手抱拳,对江九黎行礼,弯下了腰。 “大小姐,太子已经见到了二小姐,二小姐哭诉了一番,太子便带她去吃饭,并且还强行用了裴将军给你留的那间包厢。” 顿了顿,惊蛰又补充道:“天香楼的掌柜也被他所伤,我去他家里蹲守了一会儿,应该是不行了。” 江九黎拧紧了眉头,什么时候,沈修霖居然这般残暴了,“他居然伤了掌柜?就因为那间包厢?” 还是说,一切都是为了江然,想让她能够去天香楼吃饭? 这个理由也未免牵强。 不过也足以说明了,沈修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信任江然,为了她,居然能够毁了自己和善的名声。 江九黎一直没说话,惊蛰便一直垂手等在一旁。 她依旧对沈修霖伤人一事,惊讶不已,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不等她多想,许文秀特意订购的自己喜欢的花草,被送了过来。 当初沈修霖将整个相府自己喜欢的花全部拔掉之后,许文秀就特地重新定了。 本来还想着,如若再继续种在相府,恐怕沈修霖会拿着这件事情生事。 如今好了。 许文秀是命人过来询问江九黎,这些花是否要送去裴家。 江九黎一看居然有这么多,顿时有些头疼。 这还没嫁过去呢,要是给送去这么多,恐怕不太好。 檀香在一旁说道:“大小姐可书信一封,问一下裴将军。” “我记得之前林管家也在烦恼这件事情,或许大小姐送去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江九黎确实记得,林水当初询问过自己园子里面该种一些什么。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裴家送来了东西。 随奴说:“我们将军说,大小姐的礼物,他非常喜欢,端详了许久。是以,便让人送来了一只小宠,还有一些上等皮子,是将军亲自猎到的,希望大小姐喜欢。” “另外,这小宠还没有名字。” 江九黎目光落在那笼子里面的,一只漂亮的红狐狸身上。 红狐狸不太怕人,也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充满了好奇。 只是她印象里,狐狸都长得极瘦,可这只却长得肥嘟嘟的。 看来吃得极好。 江九黎还挺喜欢的,便收下,让檀香赏赐了跑腿的。 江九黎问:“裴府修缮的如何了?可种了花草,我这里有许多,你问一问裴将军可需要。” 这随奴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回答道:“修缮的差不离了,正是需要诸多的花,我稍后便领人过来搬运这些。” 他倒不是擅自替主子做主了,只是林管家吩咐了:大小姐询问的一切事宜,将军肯定会同意。 先答应了大小姐,等他回去领人的时候,再请示林管家。 江九黎有些欣赏,裴枭身边的人都很机灵,更加知道他肯定是要回去再问问。 于是说道:“那劳烦你再跑,我会让人将其装车上。” “是。” 随奴恭敬的回答,快速离开。 院子里面的人看着这红狐狸,都惊奇不已,丫鬟婆子们都围了过来。 有的已经拿了果子,想要喂红狐狸,那红狐狸不吃,趴在笼子里面,半个眼皮都懒得抬。 檀香忍不住说道:“裴将军居然没写书信,还让随奴带了这么长的话。” 京都这些往来人,除了见面,一般都是书信往来,难不成裴将军不会写字吗? 江九黎听见她这话,忍不住笑了笑,“恐怕这些话,是林管家说的吧。” “大小姐,为何这样想?” 江九黎唇角挂着,笑意没再多说,脑海里却浮现裴枭那沉稳内敛的刚毅面孔。 他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 更加不会说什么端详许久,还有这些皮子是他亲手狩猎这种话。 所以只能是林水。 江九黎:“你们去将这些花草搬到车上去,等着裴家那边来人过来领。” 说完,她则是蹲到红狐狸旁边。 一旁的婆子说道:“大小姐,这红狐狸不亲人,什么也不吃,可能还没有去掉野性,可不敢靠太近了,小心抓伤了你。” 江九黎便拿了一旁的果子,放在了笼子的边缘。 没想到,那红狐狸,居然伸出爪子,将果子挠到了自己面前,吃了起来。 “看着木木呆呆的,居然吃大小姐喂的!” “果真是送给大小姐的礼物啊!裴将军真有心,应当是细心教养过的。” “这畜生是如何认识大小姐的?你瞧,刚才还对我们爱答不理,这居然主动靠近大小姐了。” 红狐狸吃了果子,还跑到笼子的边缘,和江九黎对视。 江九黎说:“以后你就叫木木。” 姜经理又喂了它一些,木木吃完之后又趴在笼子里面,像是准备睡觉了。 相府门口,花草很快装上了车,但裴家的人还没来。 沈修霖来的时候,就见到那些蓝雪花。 好久没见到这种花,沈修霖不由想到,当初承诺江九黎的,要为他种一片蓝雪花花海。 确实也种了,虽然不多,但也算是信守承诺,只是,又都拔了。 如今想来,当真可惜了。 沈修霖想,看在江九黎最近还算是乖巧的份上,就允许她重新再种上蓝雪花吧! 沈修霖问:“谁买的?这些花草都是要搬进相府的?” “回太子殿下,这花是大小姐买的,不是要搬进相府,是要送去玄武巷。” 沈修霖一顿,那不就是东宫的方向? 原来,这些花,竟是江九黎买来,将来要种在东宫的吗? 第53章自作多情 沈修霖心中连日以来的浮躁,被悄悄抚平。 他还以为,江九黎没有任何的行动。 如今看来,她肯定在悄悄的图谋,也对,抗旨的事情,哪能轻易的泄露出来。 看见她弄的这些花,估计依旧是做好了准备嫁到东宫去。 她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放弃呢? 想到这些,沈修霖轻轻的笑了笑,是他多想了,还以为江九黎会生气,真的要嫁给裴枭了。 看来自己最近几日的冷落,非常的有效果,让江九黎终于学会了臣服。 沈修霖今日来,是给江然送一些嫁妆。 谁料刚到无双院,就听见江然哭泣的声音。 一边哭一边在说:“都整理好,小心一些,送回去给太子哥哥。我不想让姐姐生气,这嫁妆少了就少了吧。” 听见这话,沈修霖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只听屋里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可是二小姐,你嫁的是太子殿下,为了太子殿下,你的婚事也不能过于马虎啊!” “这嫁妆不光是你的脸面,更是相府,也是太子殿下的,这少了这么多,还不让添,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江然悲戚的声音传来,“没事的,我能嫁给太子哥哥已经是我三生有幸,我知道姐姐心中生气,他气我恼我都是应该的。毕竟太子哥哥这么优秀的男子……” 江然幽幽叹息一声,紧接着就是啜泣的声音。 哭得好不伤心。 沈修霖眼前浮现起江然双眼红红,如同一直懵懂无知的小兔子。 她一直都是这么纯洁善良,有委屈只会自己咽下。 不像是江九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顾后果。 就像是往东宫送花,完全没考虑过江然的脸面,现如今大家都知道,江然才是自己要娶的女子。 而江九黎是和裴枭有婚约。 不管她要不要抗旨,在事成之前,江九黎都不应该这么高调。 沈修霖又想到江九黎必定是故意送花,来炫耀,更是给江然下马威。 他心中方才刚浮现起的欣慰,瞬间消散,只剩下江然背着自己竟然受到了这么多的屈辱。 沈修霖进去的时候,屋里面放着几口箱子,摆放的是沈修霖送给江然的首饰布匹。 沈修霖佯装不知的询问,“这是做什么?” 丫鬟欲言又止,低着头默默擦拭着。 当然行了礼之后,笑着说道:“太子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太子哥哥不要生气。” “是什么?” 沈修霖看着竟然还有些红的眼睛,心中刺痛,很想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的安抚。 江然面色有一些紧张,但还是说道:“这些首饰我很喜欢,我知道太子哥哥对我的一片心意,爱护我,心疼我,只是我想着先将这些送回去东宫。” 顿了顿,又扯出笑意说道:“等我嫁去东宫了,我便可以用这些了。” 沈修霖皱紧眉头,“这是我买来给你丰富嫁妆的,我希望你能风风光光的嫁给我!最好能够添置两百抬,都不为过!” 沈修霖在进门之前,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他进来,阿然会找自己哭诉江九黎对她的搓磨,自己会帮他。 但如果阿然什么也不说,委屈自己吞下,那么沈修霖就要给她最大的体面。 江九黎越是羞辱她,自己越是要给她撑腰。 果然如他所料,阿然什么都不会和自己抱怨。 只会独自哭泣。 她实在是太善良了! 江然听见沈修霖这话,心中一惊,两百抬的嫁妆,那可是比公主还要盛大的婚礼了! 到时候整个京都,乃至全国,恐怕都要听闻她风光出嫁的盛事。 这可是无上的殊荣。 而且还能让她一跃成为最富有的女子。 这些金银首饰,就都是她的了! 江然按耐住自己狂跳的心,眼底恰到好处的浮现,一丝娇羞和忧虑。 这一切都落到沈修霖的眼中。 只听江然继续说:“感谢太子哥哥的宠爱,只是我的身份在这儿……阿然独胆请太子哥哥收回这些。相府给我的已经足够了。” 又补充道:“只要能够嫁给太子哥哥,哪怕是一无所有,我都愿意的!” “阿然……” 沈修霖满腔的深情,再也按捺不住,将江然搂在怀中。 丫鬟见状立刻走了出去,并且将门给关好了。 虽说于礼不合,但二人赐婚圣旨已下,早晚都是夫妻,如今亲密一些,也正常。 * 裴府。 林水收到这些蓝雪花,再加上自己购买的,还真的有些多。 他脸上挂着笑意,见到不远处江煜城走了过来。 于是对下人说道:“可要小心一些,这花要是种得不好,将军可是要怪罪的……” 身旁的小厮也是机灵的,大家都知道,江大人可是裴将军的大舅哥,对他也格外客气。 于是接话说道:“不知京都谁人擅长种这种花,我们都是一些粗人,可不会这花匠的活。” 林水皱紧了眉头,“这要上哪去找啊!” 江煜城停下了脚步,“林管家可是要找种植蓝雪花的花匠?不瞒你说,我妹妹很喜欢这花,身边有专业种植这花的,如若林管家需要,我可命人喊来。” 如今整个相府的蓝雪花都已经被拔了,那花将留在府中,也没多少的用处。 正巧可以过来裴枭这边帮忙。 “那可实在太感谢江大人了!那就辛苦江大人,现在去将人请来可好?” 江煜城:“好。” 于是,江煜城便让随奴回府去给江九黎递了消息。 江九黎有些为难,“那二人早已被我打发回了老家,一来一回,恐怕也得月余。不如,你先去花市问问,先前那边也是有会的花匠。” 随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是,小的先去花市找找。” 随奴刚出了相府门口,又见到了沈修霖。 沈修霖认出来他是江煜城身边的,见他行色匆匆,多问了几句,“煜城在府中?刚巧,孤找他有事商议。” 既然江宏舍不得为阿然置办那么多的嫁妆,非得委屈了阿然,沈修霖就打算从江煜城身上下手。 自己可以多出,到时候就借着江煜城的名义。 江煜城也一定会同意。 随奴答:“公子不在。小的是回府来给大小姐传话,找花匠一事。” “找什么花匠?” “种植蓝雪花的花匠。” 闻声,沈修霖恍然大悟。 第54章婚事可都准备好了? 江九黎肯定是担心送去那些花,东宫的人不好好种植。 所以这又费心思去找花匠。 把什么都安排好,不要自己费心,他自己生气。 他一向对自己,都是这么周到。 不过此时沈修霖却冷哼一声,哪怕这是江九黎示好的手段,自己也不会领情的。 他警告了那么多次,她居然还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么欺负阿然,实在是屡教不改! 这一次,他必须要让江九黎看见,阿然比她更加值得。 也绝不会如他的愿,让阿然这么委屈的嫁给自己。 自己一定要给阿然最体面最风光的婚礼。 想到这里,沈修霖冷哼了一声,“不必找了,东宫不需要这样的花匠,更加不需要这种花!” 沈修霖决定,让那些花,全部都枯死,也绝不将其种在东宫的土壤里面。 最好是让江九黎也看见那些枯死的花,给她一个教训。 随奴听见沈修霖的话,愣住了。 找的花匠又不是送去东宫的,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 不过主子说话,肯定有一定的道理,随奴只是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沈修霖冷笑了一声,回去了。 回到东宫,他立刻命令玄甲开自己的私库,“阿然那边顶多能够凑齐六十抬的嫁妆,你去孤的私库里面,再准备一百抬的嫁妆。” 玄甲忍不住说:“殿下,这是不是有些多了,还要准备彩礼呢……” “连你也敢置喙孤?还是你和江九黎一样的想法,觉得阿然不配?” “不是,属下知错,马上去办!” 玄甲抱拳,正打算离开,又听见沈修霖说道:“还有江九黎送来的那些花,以及任何的东西,全部都不要管,不准种在东宫!” “?” 玄甲愣住了,正打算询问送来的花在哪里,沈修霖已经气冲冲地回去了书房。 * 暖阳之下,花开如梦。 阳光烈而不燥,正是出游的好天气,江九黎接受了安平的邀请,来到了蹴鞠场。 安平很喜欢玩这,但出宫的日子不多,江九黎虽然忙碌备婚,但也不想扫她的兴。 到了地方,才发现来了诸多的人。 像是这种场合,也非常有利于相看,所以许多高门贵女,也都在。 虽是不参加,但也能借机会看一看场中央这些公子的风姿。 是以,妙龄弱冠居多。 “没想到阿黎也来了,婚事可都准备好了?” 江九黎和安平一到就有人打趣她。 虽说没能成为太子妃,但嫁给如今朝中新贵裴将军,也不算是低嫁。 大家说完又观察江九黎的神色,担心她之前对太子情根深重,如今萎靡不振。 让她们失望了,江九黎比之前看着更加精神焕发,楚楚动人。 安平听着这些话,其实有些不舒服,从她懂事以来,就认定了江九黎才是自己的皇嫂。 如今发生这样的变故,她心中多少是惋惜的,但想到裴将军的勃勃英气,以及皇兄对那庶女的爱护,她又觉得江九黎这样最好。 不过也不想听这些人无聊的揶揄,“你们要是这么关心,届时可要多送一些好东西来。” “自然自然,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两人刚坐下,就有侍女端上来了许多的吃食,全都是安平不怎么见过的。 “怎么这些零嘴都是新花样?” 侍女说道:“这是裴将军送来的,说是特地从边疆带回来的,让公主和江大小姐尝一尝。” 安平这才知道,自己这是沾了江九黎的光。 她拿起一个黄色的果干尝了尝,顿时眼睛一亮,“这个真好吃!” 江九黎笑了笑,也开始吃了起来。 到底是新鲜玩意儿,她们都挺喜欢的。 草厅里面的贵女,也都忍不住尝了起来。 “裴将军对阿黎可真好,人都未来,这零嘴却送来了!” 江九黎这才知道,裴枭今日并未过来。 但能如此关注自己,这么细心,送来这些吃食,江九黎心中熨贴,只觉今日还是有些燥热的。 其实在座的这些贵女,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打探裴枭的事情。 因着朝中有许多人想要和裴枭结交,但他都已准备婚事,修缮府中太过忙碌为由,拒绝了。 所以大家也想通过江九黎,来打听一些裴枭。 江九黎察觉到,只说自己也不了解。 对于她的缄默不言,大家也并不失望,又开始围绕着备婚一事讨论。 沈修霖带着江然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大家正在询问江九黎嫁妆准备的如何? 沈修霖脸色黑沉,转头对江然说道:“我先去那边,有什么事情令人喊我。” 江然点了点头。 如今赐婚一事,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以后这些人,谁也比不过她。 所以江然高昂的头颅,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来到了草亭。 “各位姐姐好。” 她的姿态虽然谦恭,但眼底都是骄傲,目光看向了江九黎。 “姐姐居然来得这样早,我刚才还说让太子哥哥接你一起呢。” 安平看不惯她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那你来得倒是挺晚的,要是不坐皇兄的马车,恐怕你这庶女要走路过来了。” 江然脸色白了白,低声说道:“安平妹妹,似乎对我很大的意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江九黎,好像在说,安平对于江然的偏见,全部都是来自江九黎的挑拨。 在这里的贵女,都是后宅精心养出来的,像是江然这点手段,一清二楚。 有人嗤笑了一声,“有些人怕是太过高看自己了,安平公主应该没有这么闲,就连我,一月都见不到两面呢。” 说话的,是皇后的娘家孙家人,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 江然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孙家人居然也这么看好江九黎。 不过转念一想,那又如何? 太子妃之位,还不是自己的! 她们不服气,也只能瞪眼看着。 只是草亭已经没有了位置,江然见到大家都无视她,也坐不下去,转头去找沈修霖告状。 让他来找自己,让这些人都看看,自己在他面前有多受宠! 沈修霖正在同几个朝中重臣家的子弟聊天,他今日也不是来玩儿的。 应着难民一事,父皇对他很生气,他想请这几位重臣,在父皇面前帮自己美言几句。 谁知道还没说两句话,江然的人便过来喊他。 “太子殿下,二小姐脸色很不好看,哭得很伤心,你去看一看吧!” 沈修霖:“……”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子弟,笑了一声,“太子殿下不是刚来,怎么未婚妻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吗?” 官宦世家,对于朝堂上面的事情极为敏锐。 近几日盛帝斥责太子,再加上,他们也不满沈修霖强行让他们捐赠的命令。 大家心存芥蒂,更不想掺和他们父子之事。 第55章连男人的心都得不到 大家看着沈修霖的目光,揶揄中又带着一丝嘲讽。 沈修霖清楚,这些人嘲讽的是他看中一个庶女。 这样的身份确实配不上他。 那之前他不在乎这些,只要阿然这个人就行。 此时,却打心眼儿里涌上一丝难堪。 不由地想到,如果是江九黎,这些人绝对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更加也知道,这些人如今不愿意为自己在父皇面前美言。 而江然来喊自己,只是这些人的借口。 他不应该怪江然,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对比,如果是阿黎,得知自己目前的困境,一定会在贵女面前帮自己说道,为自己解忧。 可阿然,回来京都都这么多年了,甚至连这些人的圈子都融不进去。 越对比,他心里越发厌烦。 沈修霖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来这里就不舒服?” 婢女也察觉到了沈修霖语气不善,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沈修霖语气非常不好,“孤现在没空!让她自己找郎中看一看。” “是。” 婢女行礼之后,立刻离开了。 江然听见婢女的回禀,险些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了。 本打算让沈修霖过来,让旁边的人都看一看,他非常在乎自己。 这样,这些趋炎附势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冷落自己。 甚至在婢女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江然还在想着,等会儿在沈修霖面前要如何撒娇,才能更好地体现沈修霖多么的宠爱自己。 让那些贵女羡慕去! 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江然的脸色铁青,特别是刚才婢女的声音有些大,旁边草亭里面的几个贵女都投来若有似无的视线。 还有人捂着嘴巴笑了一声,一定是在嘲笑自己! 江然越想越是愤怒,想着沈修霖怕不是对自己没有新鲜感了。 男人都是这样。 就像是他刚开始对江九黎,现在不也是越来越冷淡了。 江然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也没有江九黎这么废物,连个男人的心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江然忍不住看向坐在人群中的江九黎。 她正在笑着,笑容明媚,像是得到了万千宠爱。 江然心中冷笑,她也在嘲笑自己吧,说不定现在正在想着,怎么趁着这个机会去接近沈修霖呢?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江九黎转? 就凭她是女主吗? 江然心生一计,将手中的簪子,给了一名婢女,然后又给了她一瓶药。 江然对她低声嘱咐了一番,并且承诺,事成之后再给她一个镯子。 婢女虽然很犹豫,但手中握的金簪,可是值不少的银子,她点了点头,快步地去了后厨。 蹴鞠场上,很快就要开始比赛了,有许多男子已经上去。 草亭这边的女子,更是聊得热火朝天,也有人正低声评价一些没有婚嫁的男子。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吃,忽然一个女子尖叫了一声。 “啊!” 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而后控制不住的趴在一旁,呕吐起来。 其他的女子也都吓的,纷纷躲到了一旁。 那名女子倒在了地上,一边口吐白沫,一边抽搐着,一旁的丫鬟按都按不住。 情况危急,江九黎立刻吩咐檀香去喊郎中。 又对几个丫鬟说:“撬开她的口舌,把帕子塞进去,千万不要让她咬住了舌头。” “是!”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 这边的动静,也很快吸引到了男席那边。 草亭这边很快就围了一圈的人,但好在江九黎已经吩咐,将草亭这边用薄纱给围了起来。 郎中也来了,金吾卫也快速地上前来询问情况。 大家七嘴八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郎中走了出来,“那位小姐是中了毒,我刚才检查了桌面上面的干果,这红枣,是有毒的。” “还好有人及时塞住了她的口舌,不然的话会咬舌自尽……” 金吾卫拿起红枣,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于是金吾卫立刻唤来了刚才端来干果的这些婢女。 几名婢女知道事关重大,哭着跪在地上,拼命地摇着头,什么也不知道。 有人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说道:“我们先前吃的干果不是这样的,怎么这一次上来的都不一样了?” 和方才的口味也差了很多。 金吾卫一道凌厉的眼神看向了地上的婢女,那婢女再也支撑不住,颤颤巍巍地说:“是江大小姐的人过来告诉我们,不必再上这些果子了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九黎。 江九黎:“你说是我的人,能否指出来是哪一位?” “我一直坐在这里,可从未挪动半分。而我身边的大丫鬟,也一直站在不远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一旁的安平立刻为江九黎作证,“我一直在同阿黎姐姐说话,全程跟在她身边,压根就没见到她要去陷害那女子!” 那婢女畏惧地看了一眼安平,眼神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去给我传话的女子不在这里了……” 虽是这样说,但大家看着江九黎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怀疑。 正在这时,好不容易解除了禁足的周雨双,从人群中冒了出来,“也有可能是你买通了人啊!既然是想要下毒,谁会用身边的人?” 大家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金吾卫的目光在江九黎身上转了一圈,沉声说道:“封锁这里,现在立刻带着婢女,去指认让她换了果子的丫鬟!” “是!” 有金吾卫上前来将那婢女给拎走了。 接下来,金吾卫挨个询问了这里所有的女子。 很快,江九黎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名女子,是京兆尹的小女儿,京兆尹多次拜访裴枭,还请了媒人两次上门,就为了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裴枭。 甚至还扬言,让自己的女儿去给裴枭做妾室,都是可以的。 但这些,都被裴枭严厉拒绝。 甚至还将京兆尹拒之门外。 这些事情,虽说和此事没有关系。 但有人猜测,是江九黎生气了。 她马上就要嫁给裴枭,不允许有其他的女子越过自己,所以想要给这女子一个教训,这才下毒! 这个理由,非常的合理。 第56章为了裴枭? 檀香也通过自己的小姐妹,打听到了,“关于说大小姐善妒,下毒一事,这件事情是周雨双对金吾卫说的。” “太过分了,她被家里关了这么久,一出来就又陷害大小姐!” 江九黎脸上没多少的惊讶。 另外一旁的江然,表情得意。 她这个计谋简直天衣无缝! 哪怕江九黎不中毒,也成了下毒的人。 这个罪名一旦成立,会让江九黎吃不了兜着走。 沈修霖也带着人,匆忙赶了过来,走路上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大概的经过。 江然见他走过来,立刻迎了上去,还未等说话,就见到沈修霖黑沉着脸,直接越过了她,去找江九黎。 江然脸色一白,眼中几乎喷火。 “江九黎,你胆大包天,居然胆敢下毒毒害别人!” 让沈修霖更加生气的是,江九黎下毒居然是因为裴枭。 她嫉妒那个女子,想要爬裴枭的床,所以才痛下杀手。 难道说,江九黎真的这么在乎他,真的打算嫁给裴枭? 沈修霖停在江九黎的面前,见她面色淡然,不知悔改,胸腔里面更是燃烧着熊熊怒火。 “江九黎,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九黎扫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说是我毒害的那女子,可有证据?” 沈修霖表情一滞,“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下毒的吗?” “不是。” 沈修霖心头的怒火,猛然被浇灭。 他就说嘛,江九黎怎么可能会因为嫉妒,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压根都不在乎裴枭,只喜欢自己,所以不可能对和裴枭有关的女子动手。 沈修霖声音柔和了几分,“你不要害怕,孤会命金吾卫,彻查此事。” 他一副为江九黎撑腰的样子。 江然立刻走上前去,“太子哥哥,我也相信姐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现在有婢女说,是姐姐吩咐人上的那果子,这么多的证据都指向了姐姐,这可怎么办呀。” 江然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其实是在提醒沈修霖,不要过于相信江九黎。 沈修霖果然拧紧了眉头,嫌弃说道:“江九黎,怎么每次有你在的地方就会出事?跟个扫把星一样。” 他说完之后,就去找金吾卫了解情况。 江然来到江九黎的身边站立,“姐姐,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太子哥哥也保不了你。” 江九黎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得意的江然,意味深长的说道:“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 而后,轻笑了一声,“金吾卫可是隶属皇上,哪怕是太子,也影响不了他们。你说要是查到真正下毒之人,皇上会如何处置此人呢?” 江然心中咯噔一声,真是有些害怕。 上次好不容易进宫,就给皇上和皇后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虽然后来她力挽狂澜,但如果再牵扯到自己,对自己的名誉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江九黎将江然的慌张印在眼底,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又是江然干的! 于是她转头,给檀香使了一个眼色,檀香立刻去找了金吾卫。 如果江然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么肯定是买通了伺候她的婢女。 那么这个范围就少了很多。 只需要找到,有多少婢女接触过江然就知道了。 等了没多久的功夫,金吾卫就带着人快速地往一个方向而去。 沈修霖又来到了江九黎的面前,“孤已经和金吾卫打过招呼,江九黎,你以后不要再惹事了。” “太子殿下,没有证据的事情请不要乱说。” 沈修霖却冷哼了一声,“哪怕你是被人陷害,那为什么不陷害别人就陷害你呢?你想过自己的原因吗?” 江九黎眼神凉凉的,看了一眼沈修霖,实在懒得和他说话。 她忍不住想,沈修霖怎么会烂成这样呢? 她的眼神,让沈修霖非常的生气。 “江九黎,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什么意思……” “太子哥哥……” 沈修霖正打算上前,就听见江然的声音,他立刻回头,就见到江然扶着额头,脸色有些苍白。 “阿然,你怎么了?” “太子哥哥,我胸口有些不舒服,我能先回去吗?” 江然靠在沈修霖的手臂上面,虚弱地问道。 她有些担心,金吾卫会查到什么线索。 当务之急,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沈修霖还未打算说话,就见到金吾卫快步地走了回来。 江然眼神闪过一丝慌张,下意识地抓紧了沈修霖的手臂,她有些用力,让沈修霖有些疼的低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江然。 “阿然?” 江然唇角扯出僵硬的笑容,“我就是有些难受……” 金吾卫走过来说道:“已经找到了假意传话的婢女,只可惜她已经死了。” “我们在她的身上检查出来了一味蒙汗药,估计是这药让她昏厥,落入水中溺亡。” 听见这话,江然松了一口气。 那赏给婢女的簪子花瓣里面,被江然放的有药。 很少,且有延迟性,她知道这些婢女要经过一处池塘。 只要吸入那蒙汗药,跌入池塘中,便会在昏迷中,悄无声息地溺亡。 还好,这时间赶上了。 金吾卫还在那婢女的身上拿到了残存的毒,和红枣上面是一样的,已经可以断定就是她下的毒。 并且还询问出来,这婢女被那中毒的女子训斥过,可以断定为是怀恨在心,所以这才对其下毒。 毕竟这毒药,也不能致死,顶多让人上吐下泻。 此事就这么草草结案,大家继续观看接下来要进行的蹴鞠比赛。 江九黎到底有些不放心,又让檀香去找人,在婢女出事的地方好生的寻找。 另外一边,沈修霖让人回宫,去带了许多的点心过来。 因为他听说,女眷吃的那些果子,是裴枭命人特意送给江九黎的! 裴枭这是故意示好江九黎! 简直是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京都谁不知道,江九黎只心悦自己? 呵呵,裴枭准备的那些点心实在是太粗俗了,哪有宫中御厨做得好? 只要江九黎吃过了,一对比,就能知道他和裴枭的区别! 草亭这边的女子,吃到沈修霖送来的点心,都惊奇无比。 周雨双得意地扫了一眼江九黎,而后声音极大地对江然说道:“殿下对二小姐真好,看见你半天都没有吃东西,特地送来了这么多的点心干果!二小姐快尝一口吧!” 其他人也才反应过来,原来太子忽然命人送来这些,是为了这庶女啊? 没想到,大家倒是沾了这庶女的光。 周雨双还在说:“这宫中御厨做的到底是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其他人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灿灿。 江然忍不住笑了笑,心里面也越发的得意。 第57章查一查阿黎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刚才沈修霖几次要去找江九黎说话,她心里面非常的不痛快。 没想到,沈修霖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江然温柔说道:“周妹妹快些多吃一些,太子哥哥那边准备的还有。” 又语气无奈的开口:“大家也多吃一点吧,我倒是没有多少胃口,总是吃这些,有些吃腻了。” 她这完全就是炫耀。 一个庶女,吃宫中的这些点心吃腻了,就等于说,是沈修霖无比宠爱她。 虽说大家看不上江然,但沈修霖对江然的偏爱,大家也都碰见过几次,这些女子,心中没有不羡慕的。 毕竟那可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未来的君王啊! 察觉到大家若有似无的羡慕目光,江然更是觉得风光不已,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心中的郁气烟消云散,整个人飘飘然。 她冷傲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江九黎,却见她并没吃面前的点心,脸上也没有多少的表情。 呵呵。 江然不由的冷哼了一声,看江九黎还能够装多久?! 脸上倒是绷的挺冷淡的,说不定这会儿心里面,早已经嫉妒的抓狂了,牙都要咬碎了吧! 江然甚至还让婢女将自己面前放的那些点心,全部分给了其他人。 她本意是想体现一下自己的大方,表达吃这些点心吃多了,确实没有胃口。 但这举动在其他女子的眼中,是江然在羞辱她们! 哪怕是这些点心再好吃,她们从小的教养,也不会让自己像是饿狼一般,将这些都吞了吧? 虽然这确实名贵,但她们也不是这么没出息的人! 其他女子不由又觉得,这庶女真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江九黎倒是没有多少的心情,听她们这些人在这里勾心斗角。 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她也无心继续待在这里。 于是转头对安平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打算离开。 安平还想要看蹴鞠比赛,就没有和江九黎一起走。 谁料,江九黎刚出了草厅,迎面就碰见了奉茶的婢女。 那婢女对江九黎行礼,并且说道:“江大小姐,你这是要走了吗?这茶你不尝一尝吗?” “不喝了。” 那婢女有些着急,“可是,这是太子殿下特地让奴婢为你冲泡的,是你最爱的白毫花茶啊!” “还有那些果子点心,太子殿下说,那些都是江大小姐你爱吃的呢,要是不够,可再吩咐。” 这婢女的声音可不小,草亭里面的女子都听见。 大家面面相觑,顿时都愣住了。 随即,有人发出轻蔑且爽快的笑声来。 原来,这是太子殿下特意给江九黎准备的啊! 可有些庶女,却误会了,还以为是太子殿下独宠她呢! 大家鄙夷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 而此时的江然,脸色苍白。 她实在也没想到,这些居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沈修霖不是早就看不上江九黎了吗? 凭什么? 又给她刻意准备这些,还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让她难堪? 江然甚至觉得,这都是江九黎自导自演。 江然想不明白,愤怒洗刷着她的脸颊,令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像是被架在火上面炙烤着。 就连江九黎都愣住了,也没想到,这居然不是给江然的。 沈修霖这又是闹哪一出? 实在令人作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不重要。 这时,人群中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我们这还是沾了江大小姐的光呢,还好有这婢女说一下,不然岂不是让有些人,狐假虎威了。” “阿黎快回来坐下吧,好歹也尝一尝这茶水,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太子的一片好意?” “就是,阿黎快来,你要是走了,我还担心太子将这些东西都撤走了,那我们可就没这口福了。” 大家的目光,从江然的身上飘过。 无一不是在说江然,简直不自量力! 江然险些在这些人嘲讽的目光中,坐不住了。 江九黎淡淡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这一点的殊荣,而像是江然那样表现的得意扬扬。 “各位姐姐妹妹慢用,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完,江九黎就直接离开了。 另外一边的沈修霖,时不时的看向草亭这边。 他已经在想着,江九黎要是吃到自己令人送去的点心和茶水,估计要乐开了花。 说不定等会儿就要过来找自己。 只可惜他要上场了。 他记得,江九黎最喜欢看蹴鞠比赛,以前总是让自己上场,杀个片甲不留。 沈修霖自持身份,很久不同大家这样闹了。 不过今日,沈修霖有意想要展示自己的英姿,早已经换好衣服,此时正在场中奔跑。 不经意间回头,就见江九黎,带着丫鬟走了出来。 她果然来了! 只是未等他嘴角的笑意放大,就见江九黎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居然要走了! 江九黎不是来看自己比赛? 沈修霖脚步慢了几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兴趣骤减。 他看着江九黎离开的身影一时出神,没能接住提过来的蹴鞠,那蹴鞠,正中他的脑门。 “太子殿下!” 顿时,场中的男子都慌张了。 这要是伤了太子殿下,他们可赔不起呀! 而沈修霖,却没在意这件事情,倒下去之前,还在看着江九黎的方向。 自己受伤了,阿黎要紧张关心自己了。 江九黎也确实听见了这边的变故,大家惊恐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意外。 只是,她脚步未曾停留,也没有回头,就这么坐上了马车。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大家都围了过来。 沈修霖看不见江九黎了,他脸色铁青,闷声说道:“没事,你们继续吧!” 沈修霖冲冲往离开的方向而去,可还是慢了一步。 江九黎的马车已经走远。 一名婢女就过来禀告说:江九黎没有喝茶,也没有吃那些点心。 这让他更加生气! 沈修霖锁紧了眉头,心里想着,自己都这么宠着她了,她居然还蹬鼻子上脸! 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沈修霖很快就意识到,江九黎最近对自己实在是太过冷漠了。 这不对劲。 想了想,沈修霖对玄甲说道:“去查一查阿黎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第58章江九黎在准备嫁妆出嫁 沈修霖这几日很不顺! 整个东宫的人大气不敢出。 沈修霖气冲冲的从宫中回来,门都没来得及关,书房内的所有东西全部都他给摔了。 发泄了一会儿之后,又坐在椅子上面沉思。 但依旧是越想越气。 不过就是让玄甲踹了一脚那天香楼的掌柜,怎么他就死了? 并且,还传到了那些文官的耳中,又将此事,捅到了父皇的面前。 这导致今日的早朝,父皇几乎一直在挑他的错处。 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儿,大声呵斥他,让他颜面尽失。 并且还将他手中的一些权利,收回了一些。 哪有这么严重! 沈修霖始终想不明白,父皇为何这般生气,甚至也不愿意见他,还让他自己好好反省,最近的奏折也不让他看了。 正在这时,玄甲查到了关于江九黎的动向,正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禀告沈修霖。 要是殿下知道这个消息,免不了更加生气! 不过,沈修霖很快就冷静下来,察觉出来那掌柜死得很蹊跷。 再加上他一直查不到天香楼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看来,必须重视这件事了! 沈修霖便将玄甲喊了进去。 玄甲:“有江大小姐的消息……” “说吧!” “江大小姐大多数时间,都在院子里面闭门不出,但许多铺子的老板去见了她。” “属下打听过了,说是江大小姐正在定制婚后的衣服,以及嫁妆等等。” 顿了顿,玄甲又补充说道:“她定制的衣服,很多都是一品武将的夫人才能穿的样式……” 这就意味着,江九黎是做好准备要嫁给裴枭。 沈修霖脸色瞬间黑沉,但仔细想想,依旧是觉得这不可能。 他非常了解江九黎,他们两个只是生气了,她对自己情根深种,不可能轻易地放弃。 不过,沈修霖心中还是有些慌张。 这件事直接导致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做自己的事情。 满脑子都在想着,如果江九黎真的要嫁给裴枭,自己怎么办? 刚巧他命玄甲去查了天香楼,得知天香楼明日将有诗会比拼。 沈修霖必须得去一趟,看看能否了解到是否有人刻意设计谋害自己。 沈修霖本打算亲自去相府邀请江九黎一同前往,两个人也好聊一聊。 但又想到,如果自己出现在相府,必须得去看阿然,不然她会伤心。 到时候再跟着自己一起去,和阿黎一同出现,阿黎必定会生气。 她们二人,如同针尖对麦芒,暂时不能在同一场合出现,免不了又麻烦。 于是,沈修霖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安平,她最喜欢凑热闹,每次出宫的时候,也必去邀请江九黎一同前往。 果然如沈修霖所料,第二天一早,安平就直接去了相府。 江九黎本不打算出去的,婚期临近,特别的忙碌。 但也耐不住安平的软磨硬泡,只能陪着她一起去了天香楼 两个人来得有些晚,天香楼早已人满为患。 正想着去对面的茶楼坐一坐,掌柜就匆忙跑了过来。 “安平公主,江大小姐,可是来参加诗会的?” 安平点了点头。 掌柜说:“那两位请随小的过来。” 安平随口一问,“这么多的人,还有包厢吗?” 掌柜点了点头说,“这里有一间裴将军特意为江大小姐留的包厢,其他人用不得,就等着江大小姐来。” 安平一脸好奇地挽住了江九黎的手腕,低声说道:“阿黎姐姐,你和裴将军竟然关系这样好了?” 江九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江九黎有些意外。 没想到,裴枭居然还做了这些事情。 等到了包厢,才知道这是她和裴枭之前一起过来吃饭的地方。 这一层只有两个包厢,相对于来说很安静,而且视野非常的好。 安平无比羡慕地说,“阿黎姐姐,我觉得裴将军对你挺好的。” “上次咱们去蹴鞠场,都给你特地安排了果子,这一次还给你留了有包厢,他是行军打仗的人,没想到这么细心。” 要不然,他们出来的这么晚,今天恐怕没有这么合适的包厢坐了。 裴枭确实做了挺多让她意外的事情。 虽然这段时间不常见到他,但他经常往府中送东西。 另外还有一些关于彩礼的事情,他也会送来书信询问。 两个人也通过好几次信,虽然言语少,但是也让江九黎慢慢的对他熟悉了很多。 两个人正在聊着,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 檀香开了门,就见到门口站着的沈修霖。 沈修霖二话不说就走了进来,江九黎站起来行礼,态度疏离礼貌。 这让沈修霖的脸色沉了几分。 这才忽然发现,以前江九黎对自己可没有这么有礼数。 现在学会了这些,他又觉得心中不舒服。 安平说:“皇兄,你怎么过来了?” 沈修霖没多说,直接走去刚才江九黎坐的位置上面坐下了。 他沉黑的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九黎,后者垂眸不语,见到他没有半丝欣喜的样子。 沈修霖心中冷哼一声,没想到,江九黎居然带安平来到了这间包厢。 这让他不禁想到,上一个掌柜说这是裴枭特地给江九黎留的。 看样子江九黎也知道。 这是他们二人幽会的地方吗? 想到因为包厢的事情,沈修霖甚至都被父皇责骂了,心中越发生气。 当时要不是因为江九黎,他也不会那么生气,对掌柜出手。 沈修霖将审视的目光从江九黎身上收了回来,沉声说道:“这场诗会这么盛大,孤也想来凑凑热闹。” “你怎么不坐?” 沈修霖补了一句。 江九黎眼神有些犹豫。 这桌子很小,而沈修霖坐在那一侧,要是自己再坐到另外一个位置上,离得太近了。 如今他们各自有婚约,必须得避讳男女大防,。 再者,江九黎是真不想坐,不想和沈修霖同处一室。 既然有他陪着安平,自己也可以回去了。 “阿黎姐姐不必多礼,快些来坐着。” 安平倒是没有多想,很是兴奋,拉着江九黎要坐下。 第59章谁才是他的太子妃 江九黎的衣袂飘动间,擦着沈修霖的肩头,扑面而来一阵幽香,唤醒了沈修霖的记忆。 他之前,很喜欢江九黎靠近自己,更加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总是能够让他忘却那段还未成为太子的苦痛隐忍的时光。 可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慢慢地疏远。 到现在,他和江九黎总是生气,总是争吵。 越想,沈修霖心中越是慌张,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在心中疯狂叫嚣着。 他今日必须要提醒江九黎,快进宫求贵妃,让她帮着求情抗旨。 如果她要是朝着自己说几句软话,让她先阿然一步嫁过来,也是可以的。 没多久的功夫,天香楼已经人满为患,下方大堂里面,热闹非凡。 天香楼每年都要举办诗会,且彩头和奖励非常丰厚。 刚开始也是为了给那些贫困学子,提供一些便利。 到现在慢慢地演变成了,天下文人墨客,来扬名的重要场合。 沈修霖今日不光是来见江九黎,更加也是来探一探天香楼幕后之人,以及新上任的掌柜,和之前那掌柜的关系。 还有便是,马上就到秋闱考试,许多书生都已经到了京都。 他想看看今日有没有出挑的学子,如若真的有特别厉害的,沈修霖自然要提前接触,届时招募进府中,成为他的人。 当然也有人在关注他们这边包厢。 有人好奇地说道:“太子殿下居然也来了,不知今年的诗会榜首,会是谁呢?” “坐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是安平公主和江大小姐吗?奇怪了,怎么太子殿下还和江大小姐一起呢,怎么没有带江二小姐?” “江二小姐算什么?虽说皇上赐婚了,但江大小姐和太子是青梅竹马呢!” 有好奇的,甚至开始议论她们到底谁会是沈修霖的太子妃。 甚至还有人打算押注,赌江九黎的呼声最高,毕竟她是相府的嫡女,无论样貌亦或者是才学,都在那庶妹之上。 不瞎的,都知道如何选! 这些话入耳,让江九黎非常不适。 而沈修霖却毫不避讳,侧身过来询问江九黎,“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他忽然靠近,让江九黎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她再也忍受不住,猛然站了起来,脸色冰冷,“太子殿下、安平公主,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就先离开了。” 说完之后,不等两个人有所反应,她快步地离开了包间。 安平公主有些愣住,“阿黎姐姐,你怎么了?” 沈修霖已然感受到了江九黎抗拒的姿态,脸色铁青! * 无双院。 江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知道江九黎居然跟着沈修霖去了天香楼,并且恬不知耻的和他同坐在一个包厢。 她昨日才给沈修霖帖子,约他今日出来,但被沈修霖拒绝了,说他今日忙碌。 没想到,今日他就去看诗会了。 一定是江九黎为了见沈修霖,求着安平帮忙喊了沈修霖出去。 江然立刻梳妆打扮,也很快就来到了天香楼。 他们的包厢很好找,谁知道刚过来,就见到江九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而沈修霖紧随其后,正拦着江九黎。 “你有什么事情?孤陪着你一起去!” “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了。” 江九黎直接拒绝。 可还未抬步,沈修霖挡在她的面前,“阿黎,孤都主动找你了,你还在跟孤闹脾气?” 江九黎有些无语,她只是单纯不想和沈修霖待在一起。 江九黎不打算多说,也不想同他纠缠,仍旧要离开。 沈修霖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楼梯道狭窄,他不让开,江九黎就下不去。 沈修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没有来得及提醒江九黎,关于找贵妃娘娘帮忙抗旨的事情。 这件事要单独和她说,避免被有心人听见了。 沈修霖需要和江九黎独处,可江九黎显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沈修霖有些生气,觉得江九黎太过意气用事,什么都不和自己商量! 沈修霖正打算将江九黎拉回去,就听见身后传来江然的声音。 “太子哥哥,姐姐,真的好巧啊,没想到你也过来看诗会啊?” “我今日来的时间有些晚,没成想和你们碰见了。” 江然走上前来,和沈修霖站在一起。 其他的人早就关注他们的情况。 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是正牌赐婚的庶妹过来了啊!这是二女为了太子殿下争风吃醋?” “可我怎么看着,是太子殿下拦着这江大小姐不让她走啊?” “不过看着这庶女还真的是了不得啊,面不改色地打招呼,宣示主权呢!就是不知道,太子更喜欢哪位?” ...... 大家其实都挺好奇太子为何会娶这庶女? 难道是皇上乱点鸳鸯谱,但这也不对啊,庶女的身份怎么可能够得上太子? 而此时的江九黎,早已冷淡的后退了几步。 趁着沈修霖和江然说话的功夫,从另外一个楼梯离开了。 沈修霖皱着眉头,本打算追上去,就被江然拉住了衣袖。 她嗓音娇弱,满是期待地问:“太子哥哥,没有其他的包厢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沈修霖本打算拒绝,但已经见到江九黎走到了门口去。 她竟是跑这么快躲着自己? 他不可能为了任性的江九黎,不顾自己的其他目的,沈修霖皱着眉头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走吧。” 刚到门口,就被安平给拦住了。 “这里是我和阿黎姐姐定的包厢,皇兄你要是想要带着这庶女,就请去其他的地方吧!” 安平才不愿意和这庶女同处一室。 看着她这娇弱做作的样子,她就生气。 沈修霖本就烦躁,听见安平这么说,神情不悦。 “安平,你也跟着江九黎胡闹?” 安平不服气了,“什么叫我胡闹?我本就和阿黎姐姐约好的,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想要进我们的包厢,我不让你进,你凭什么说我?” 安平早就看不惯沈修霖。 眼睛瞎了一般,居然看中了这样样不如阿黎姐姐的庶女。 惹得阿黎姐姐现在见到自己,都冷淡了许多。 没看见阿黎姐姐都不想和他见面,他非得追过来。 如果是其他人,可不敢这么当众说沈修霖。 但安平不同。 她在父皇和母后那边,可比他的话要管用。 第60章一巴掌扇倒在地 沈修霖本想要呵斥,但想到上一次在天香楼发生的事情,也不敢再发脾气。 沈修霖深吸一口气,阴沉沉地盯着安平。 他知道安平是故意针对阿然。 以前他可没见过安平这么任性,恐怕是江九黎教的吧? 一旁的江然,早已脸色惨白。 以前在宴会上,安平羞辱自己,不给自己面子,她倒是也能消化。 毕竟那些人的身份,确实都比自己的要尊贵。 可是如今,天香楼大多都是普通人。 大堂这么多的人看着呢,安平居然就这么斥责自己,让她颜面何存?! 江然红着眼睛,上前试图拉住安平的手。 本打算是缓解一下,谁料,还没有靠近,就见安平厌烦的一挥手。 江然就顺势借着这个力道,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啊,我的手......” 江然尖叫了一声,掌心已经被木板擦破了皮。 安平愣住了,自己只是想要抽回手,恐被江然沾染上,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倒了。 其他人,也惊呼一声。 “这安平公主小小年纪,居然手段这般的残忍的伤害那庶女。” “哎,这庶女也是挺可怜的,这样嫁入皇家,也要被磋磨啊!” “这女子身上要是留疤了,以后如何嫁人啊!” 沈修霖听见这些质疑的声音,脸色难看的呵斥着。 “安平!你简直越发的任性了!小心我禀告母后,你以后不要轻易的出来了。” 听着这些谴责自己的话,安平恨恨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江然。 “我什么也没做!我没推她,是她自己摔跤的!” 江然抽泣着,还在为安平求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太子哥哥,我没事的,你别怪安平妹妹了。” “呵呵,你以为卖惨,就能陷害本公主吗?” 安平虽然单纯,但是在后宫中生活这么久,可是见过比江然手段更加高的妃子。 她给身后的带武功的婢女一个眼神,后者上前,一巴掌将江然扇倒在了地上。 “看见了吗?本公主要是想对你动手,何须亲自来,脏了自己的手?” 安平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然,眼神不屑。 “你想要博取大家的同情,但本公主相信,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在故意伪装。还有,我是大盛朝的公主,你对本公主不尊,还想要靠近,谁给你的脸?” 说罢,那婢女再次上前,给了江然一巴掌。 “以后记住了,见到本公主规规矩矩行礼,不要胡乱攀亲,皇兄认你这个妹妹,本公主可没有姐姐!父皇更没有生比本公主大的公主!” 江然脸色惨白至极,脸颊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仿佛裂开。 巨大的羞辱,让她浑身僵化,不敢看人。 她只能求助地看着沈修霖。 可沈修霖也觉得,江然这么公然让安平名誉受损,还这么没规矩,是她的错。 他可不想自己和安平再被大家议论欺负人,传到父皇耳中,两人一同被骂。 江然见沈修霖没有给自己半个眼神,气得死死握住拳头,满眼不甘心。 她本想让沈修霖维护一下自己,好好痛斥安平仗势欺人。 可没想到,沈修霖居然不管。 甚至都没想着将自己扶起来。 而周围的人,更是不敢说话了。 大家都见到了皇家的威严,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免得被安平治罪。 江然像是一只被扒光的戏子,被所有人用眼神围观,鄙夷着。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她悲愤恸哭,却也不敢起来。 因为安平没开口。 安平舒坦了许多,径直进去了包厢内。 沈修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江然,莫名觉得烦躁。 如若不是江然过来,今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又忽然想起来,并不是每一次江九黎在,才会惹事,好像是江然,总是能够牵扯出来事情。 而且,她只会哭。 再者,她自己的身份不清楚吗?为何要惹安平。 安平要是回去告状,母后免不了也要骂自己了。 “太子哥哥......” 江然可怜兮兮的抬眸,想让沈修霖将自己扶起来,这样在大家眼中,还能挽回一些自己的颜面。 “下次不要惹安平,她向来骄纵惯了。” 沈修霖语气带着警告。 好像在说,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就连自己,真要有事了,都要让着安平几分。 江然不甘心地说:“可太子哥哥,我的手受伤了,你能扶我一把吗?” 沈修霖没动,只是看了一眼檀柳,檀柳畏惧地看了一眼江然,只得上前将江然扶了起来。 江然气的狠狠地咬着后牙槽,含泪看着沈修霖。 沈修霖皱着眉,“你先回去,找郎中看一下。” 江然不想回。 但今日丢了脸面,安平也不会让她进去包厢,她要是留下来,只能待在外面,接受大家的打量。 她将红唇咬出白痕来,依依不舍地看着沈修霖,软声道:“是,阿然谨遵太子哥哥的吩咐。” 她往楼下走,刚巧碰见了才上来的几个公子。 像是官宦人家的,身上穿着华贵。 “这不是相府那个被赐婚给太子殿下的二小姐吗?” “原是未来的太子妃呀,幸会幸会!” 几人对着她行礼。 江然扯出笑意,心中舒坦了几分,刚打算说话,就听见沈修霖的声音传来。 “休得胡言乱语!” 江然浑身一震。 什么意思? 那两位公子看了一眼沈修霖,什么也没说,快步地走了。 留江然卡在楼梯,如同石化一般。 她的指甲死死钳进去了掌心,沈修霖难道是想要反悔吗? “太子的意思难道说传言是假?” “听闻圣旨并未宣读,可能当不得真呢!” “那这女子她.....” 周围低弱的声音,江然不愿意听,可那些声音却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面钻。 她看向楼上,本想要看沈修霖的表情,却见走廊空荡荡。 沈修霖早已进入包厢。 江然气得直跺脚,再一次在众人面前丢进颜面,她如今要是走了,只会坐实了那些人议论的事情。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第61章太子不如将军吗? 刚打算上去马车的江九黎,忽见后方停靠一辆马车,未等看清楚,裴枭便跳了下来。 “裴将军。” 江九黎自然停下来脚步。 “我来晚了,诗会比赛开始了?” 江九黎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裴枭深邃的眼眸,却像是看破了一切,“可是没有包厢了?我刚巧定的有,你可想一同前往?” 江九黎沉思片刻。 跟裴枭一起也行,让沈修霖看看,自己对他早就没了心思,希望他不要再觉得自己在赌气了。 可又想到,裴枭莫不是说的是,三楼留的那间包厢? 江九黎只好说道:“裴将军,安平公主和太子殿下在你留的那间包厢。” 果然说完,就见到裴枭的脸色沉了几分。 他定然也早已听闻了,京都关于自己和沈修霖的那些传闻。 不管是任何的男人,听闻和自己有婚约的女子和其他的男人纠缠不清,都会生气吧! 更何况是裴枭这样的人。 江九黎想着,如若裴枭介意她之前追逐沈修霖的事情,想要退婚的话,她也没有任何意见。 只是有些惋惜。 自己已经将嫁妆都准备的差不多,还有那件金线缂丝的嫁衣...... 江九黎垂下眸,思绪发散间,静静等着裴枭说点什么。 裴枭瞥了一眼江九黎微皱的秀眉,淡声道:“无妨。” 让他不高兴的其实是,沈修霖还在痴心妄想,纠缠不清。 明明是他主动修改了赐婚的对象,如今为何还总是不放过江九黎? 不过,见到江九黎这抗拒的样子,他心中又轻松不少。 最起码他知道,江九黎不愿意再和沈修霖有任何的联系。 “走吧。” 今日人多,他必须邀请江九黎同行。 裴枭侧身,等着江九黎一同前往。 江九黎愣了片刻,没想到裴枭什么都没有问,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跟着回去,谁料,就见到沈修霖走了出来。 见到两人一起,沈修霖脸色沉寒无比。 “太子殿下。” 裴枭淡淡打招呼。 沈修霖并未理会裴枭,看向江九黎,见到她在门口没走,想着是她是等自己追来。 没想到,碰见了不长眼的裴枭。 还好,他来了。 沈修霖看向江九黎,“孤有话同你说。” 又讥讽地扫了一眼裴枭,似乎在宣示主权,“快些上去吧,安平也在等着你。” 江九黎很明显抗拒的后退了几步。 是拒绝。 沈修霖愣住,似乎是没想到。 他都亲自下来找她了,还开口邀请,江九黎还要矫情? 裴枭目光深沉,冷霜的视线落向江九黎。 两个人都看着江九黎。 都在等着江九黎的选择。 沈修霖扫了一眼裴枭等待的姿态,嗤笑一声。 整个京都谁人不知,江九黎自小就喜欢缠着自己。 虽说两个人这段时间确实在生气,但也不代表裴枭有机会。 她是不可能看得上裴枭这种粗糙军汉,更加不会跟着他一起。 江九黎拒绝自己,恐怕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不然她如何忍心拒绝和自己独处的机会? 可裴枭也太过不自量力了。 他怎么好意思和自己争的? 不过,沈修霖还是挺了挺胸脯,冷傲道:“如若有特别的事情,可吩咐玄甲帮你跑一趟,好不容易出来了,安平也想和你好好聊聊。” 要是说自己想和她谈谈,怕江九黎太过骄傲。 江九黎其实只是有些害羞。 她悄悄看了裴枭一眼,冲他微微点头,“我们进去吧。” 她可不想当着裴枭的面,让他再误会什么。 沈修霖神情僵硬,满眼的难以置信。 “江九黎!” 沈修霖低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去拉江九黎的手臂。 但裴枭更快,挡在沈修霖的面前,“太子殿下,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低沉平淡的声音,仿佛在讥讽他的可笑。 沈修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这疼痛蔓延到心里,化成了怒气。 江九黎过分了! 竟然用这种办法和自己赌气! 裴枭伸出手臂,对江九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小姐,请。” 沈修霖紧紧握拳,盯着江九黎,可江九黎没看他,进去了天香楼。 裴枭紧随其后。 两个人到了方才的楼层,往另外一个包厢走。 这间包厢一直大门紧闭,江九黎还以为有人在呢。 没想到,也空着了。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裴枭一眼。 安平也见到江九黎回来,又看见她身边的裴枭,笑得揶揄冲她挥挥手。 江九黎被她盯得脸颊有些滚烫,冲她悄悄点头。 “裴将军居然也来了!看这样子,他对于和江大小姐的赐婚很满意啊?” “江大小姐不是走了吗?” “你懂什么,估摸着就是想要和太子殿下避嫌,这不又和裴将军一起过来了!” 楼下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目光追随着二人的背影。 今日不但有热闹的诗会,还有这些高门贵族的好戏看。 其实裴枭今日是没有时间过来的。 但知道了上次蹴鞠场发生的事情,想到今日人多,再加上最近沈修霖一直在关注江九黎的动向。 又想到,今日这样盛大的诗会,许多达官贵人家仆也都会过来,看似凑热闹,其实也是想要了解一下有才华的学子,从而招募。 所以,沈修霖极大可能也会过来。 于是,他便过来了。 来得倒是巧。 这一幕刚好落在江然的眼中。 见到裴枭一直走在江九黎的身侧,在拐弯的时候,还用手压在栏杆的柱子上面,防止江九黎碰见尖锐的棱角,那贴心的自然动作,让江然嫉妒到发狂。 江然忍不住冲到江九黎的面前。 江九黎冷眼看着双眼喷火的江然。 江然抹了抹眼泪说:“姐姐,你刚才不是和太子哥哥一起离开了吗?怎么现在又和裴将军一起了?” 这话无疑是在说江九黎水性杨花。 一边勾搭太子殿下,一边勾搭裴将军。 也是想要在裴枭的面前,挑拨他们的关系。 可她太着急,忘记了。 此话也将沈修霖的颜面踩在了地上。 大家会以为,江九黎为了裴枭,放弃了沈修霖。 难道,太子不如裴将军吗? 第62章别忘记带脑子 江然也是冲动,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说完这句话就反应过来,实在不妥。 她一回眸,就见到楼下门口,沈修霖正愤恨地看着楼上。 可却不是看着自己。 而是看着江九黎。 这让江然意识到,沈修霖恐怕不会轻易放弃江九黎。 她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沈修霖不肯放弃这个贱人! 江然气急,嗓音尖锐起来,“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将太子哥哥的颜面放在何处呢?更何况,你这般欺骗裴将军也实在是不太好。” 又转头对裴枭说道,“裴将军,你刚回来京都,可能不了解姐姐之前的事情,你知道,之前姐姐一直追在太子哥哥的身后,两个人青梅竹马......” 江九黎真不知道,应该说江然太蠢,还是她真不懂,她这么说,只会害了自己。 当着裴枭的面挑拨离间,裴枭的身份,想要治她的罪轻而易举。 更何况,沈修霖也要面子的。 此时的天香楼,看戏的人,大气不敢出。 没想到今天还有比诗会更加精彩的事情。 啪! 江九黎一巴掌扇在江然的脸上。 江然愣住了。 刚才被安平扇过的脸颊,红肿还没消下去,此时又被江九黎打了一巴掌。 她感觉自己要破相了! “你敢打我!” 江然尖叫一声。 江九黎从来不敢和自己动手的! 只听江九黎语气严厉道:“看来你回来相府这么多年,家中教导你的规矩礼仪,都教到狗肚子里面了!你以为你还是乞丐,可以这般这般胡言乱语!?” 大家看着江九黎的目光,很是佩服。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 虽说大家都很好奇江九黎对太子和裴将军的态度,但是,对于江然的作为,也是不敢苟同的。 不管江九黎和沈修霖以及裴枭是什么关系,江然一个庶女,居然这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里出卖自己的长姐。 江然是疯了吧。 大家又想到江然和沈修霖的赐婚,实在难以理解,沈修霖是如何看上江然的。 甚至有人猜测,估计是这庶女用了什么身份,逼迫了沈修霖不得不负责了。 裴枭半个眼神都没给江然,声音冷沉,“江二小姐以后出门可别光带着嘴,别忘记了脑子。” “另外,皇上既然将江大小姐赐婚于我,她便是我的未婚妻,你公然侮辱我的未婚妻,居心叵测!” “不过念在我的未婚妻的面子上,今日就不同你计较了。但是明日在朝堂上,我可要当着皇上的面问一下江相,是如何教养这二女儿的!” 听闻裴枭居然要将这件事情闹到朝堂上面,江然的脸色白如宣纸。 这件事可重可轻。 但一定会让皇上对她的印象更差! 江然有些恐惧地看了一眼裴枭,慢慢的冷静下来,直接跪在地上,冲着江九黎磕头。 “姐姐,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还请姐姐放过我!” “姐姐,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绝无二话,求姐姐不要处罚我了好不好。” 她这个样子,好似再说,一切都是江九黎的陷害,是因为江九黎,才会让她这么口不择言。 她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又不得不低头。 这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见,还真是格外的同情,想要为她打抱不平。 可今日那么多的人都在,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再清楚不过。 对于江然这行径,许多人嗤之以鼻。 可江然顾不得,只想在沈修霖的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这个时候,沈修霖也走了上来。 江然不断用力地对着江九黎磕头,“我知道我出生卑微,比不上姐姐,我也不想惹姐姐不开心,还请姐姐高抬对手,给我一条活路吧!” 又说:“我以后再也不同太子哥哥一起出来了,有姐姐在的地方,我一定不再出现!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她还不忘坑江九黎,挑拨她和裴枭的关系,惹他怀疑江九黎不洁。 以前,她这么说,还能让沈修霖心疼她的身世。 可这一次,沈修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将她扶起来,并且呵斥江九黎。 沈修霖皱紧了眉头,只觉得江然是真的很吵。 她为何还没离开? 江九黎冷眼看着江然,她倒是对自己舍得下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脑袋给磕破了。 整个天香楼,都回响着她磕头的咚咚声。 可她这个举动,更像是将江九黎架在火上烤,仿佛今日江九黎要是不原谅了她,她就变成了那个让冷漠无情,手段恶毒的嫡姐! 可江九黎怎么可能任由她拿捏? 江九黎冷声道:“话是你自己说的,人也是你自己跑上来的,如今你这么说,好像是我逼你的一样?” 淡淡的目光又扫向了在场的人,“大家可都看见,也听见了,我有逼迫你什么吗?” “你此举,是将大家都当成傻子玩弄吗?” 众人一阵唏嘘。 江然不用抬头都知道,大家看着她的眼神,毕竟是嘲讽、嫌弃的。 就是因为,自己是庶女的身份。 世人都是踩高捧低,而江九黎有裴枭撑腰,这些人自然追捧,哪怕江九黎一错再错,都不会有人说她。 可她只有沈修霖了…… 于是,江然又掉头拉住了沈修霖的袍角。 “太子哥哥,我错了,我也只是想要为你打抱不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啊,太子哥哥,你帮帮我,不要让姐姐惩罚我好不好?” 沈修霖皱着眉头,触及到江然哭肿的眼眸,到底是有些心疼。 正打算开口,就听见安平慢悠悠的声音。 “哎哟,你可不要利用我皇兄心软,到时候让别人觉得,皇兄偏心偏帮,陷他于不义啊!” 沈修霖猛然反应过来。 如果自己此时对江然宽容,就等于承认了刚才江然的话:江九黎抛弃自己,投奔裴枭。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明明就是江然先挑衅江九黎的,江然害怕了,这才开始求情。 可看裴枭维护江九黎的姿态,他又无比的生气,江九黎应该向自己求助,而不是裴枭! 江九黎拿着其他男人激将他,弃自己颜面不顾,让他丢尽颜面。可阿然,却想着为自己挽回颜面。 第63章和裴枭有说不完的话 见到沈修霖犹豫,安平气不打一处来,扬声对江然说道:“少在这里装可怜!你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刚教训完你,转头你又忘记了,是欺负阿黎姐姐心软,不忍心打你吗?” “还有,今日是我约着阿黎姐姐出来的!要不是陪着我,阿黎姐姐要在家里准备嫁妆,决计不会轻易出门。” “再让我看见你颠倒黑白,诬陷败坏阿黎姐姐的名声,牙给你打掉!” 说完之后,安平身边的婢女一步步上前。 想到刚才这婢女的力气无比的大,江然感觉自己的嘴都要被扇歪了。 她更加害怕,立刻不敢再说话,眼泪也及时地收了回去。 被安平的话冲醒了理智,沈修霖也才意识到,刚才江然的话,对江九黎的名声影响有多大。 完全不符合她之前善良大度的一面。 这让沈修霖对江然有些陌生。 而正在这时,江然见到那婢女靠近自己,两眼一翻,直接往沈修霖的腿边倒了过去。 “我就知道,她又要晕!还偏偏往皇兄的脚下晕,等着皇兄怜香惜玉,快些将她抱起来呢!” 安平嫌弃无比,“用这种手段让男人碰你的身子,简直是恶心低级!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台面。” 沈修霖:“……” 他只好让檀柳将江然扶了起来。 江然悄悄的看了一眼四周,江九黎和裴枭已经在包厢里坐下了。 安平和沈修霖也走了。 这里只有她…… 无人管! 江然心一哽,一口气没上来,倒是真的气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今日屈辱,一定要江九黎百倍奉还! 绝不让她好过! 而江九黎的包厢,因为担心被大家非议,两个人进去之后,就命人将门窗全部都卸掉。 四面开阔,视野极好。 不仅能够看见整个大堂,还能看见不远处的繁华街市。 当真是观景的好地方! 而另一边的沈修霖,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江九黎和裴枭。 两个人从坐下之后,就一直在聊天。 声音很小,沈修霖一个字也听不见! 可江九黎娴静的笑容,如同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中。 拔不出来,也不得忽视。 刚才的闹剧,很快就被大家淡忘。 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次诗会比拼的彩头上。 这彩头是一方有着“天下第一砚”美称的端砚。 许多文人墨客,梦寐以求的砚台。 所以今日来的不光有才子,还有爱好诗词的佳人。 他们早已经跃跃欲试。 江九黎也被大家热情讨论的氛围所感染,有些期待今天谁能拔得头筹。 很快,店小二就端着盘子,送上来了笔墨纸砚。 诗会采用比拼的办法是,任何人都可以参赛,写上自己的诗作,然后统一交到天香楼的掌柜手中。 由他进行初步的评选。 而后胜利的,继续比拼,直到最后大家公认的诗作胜出。 不过这期间,会公示这些诗作,要是有更好的,也可以再次书写,提交上来。 每一轮都可以提交新的诗作,只要你能作出更好的,打败之前的! 江九黎已经有了想法,转头询问裴枭,“你要参加吗?” 裴枭扬了扬剑锋眉梢,“可以。” 江九黎就往旁边坐了一个位置,“那我们各写各的,我就不看你的了。” 她这举动,实在有些可爱。 裴枭轻点点头,认真的说道:“那我也不看你的。” 江九黎便低头,迫不及待写了起来。 江九黎其实对于这些诗词比拼,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水平,此时不过是凑凑热闹。 很快就有人交上了自己写的诗作。 店小二也将她和裴枭写的,收进去了托盘里面。 大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刚开始的初选,都落笔挺快的,并没有等太久的时间。 另一边的沈修霖,时不时地看向江九黎。 可让他失望的是,江九黎竟没看过来一眼。 她像是和裴枭有说不完的话! 看着江九黎的笑容,沈修霖又恍惚想起来,江九黎许久都没有对自己这般笑过了! 江九黎这到底是故意气自己的,还是真的和裴枭相谈甚欢? 沈修霖周围的空气,越发的阴冷。 安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这还不是都怪皇兄你自己!” 此话更是让沈修霖握紧了拳头。 沈修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给江九黎一个教训,让她更加乖巧而已。 安平也不再理会他,目光不断搜寻着周围的书生。 看见有长得不错的,悄悄红了脸,忍不住心想,未来她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 很快,掌柜就评选出来十幅诗作。 大家纷纷围上前去,大声地念了起来,皆是赞美之词。 但也有不服气的,立刻又开始回去创作新的诗作。 沈修霖也扫了一眼那些诗作,眼中露出欣赏之意,似乎也有了灵感,又开始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沈修霖又看向了对面的包厢。 江九黎只刚开始交上去了一首,其他的就没带动笔。 而裴枭也是同样的。 沈修霖嗤笑了一声,扬声说道:“裴将军怎么不动笔了?不要谦虚,想着把机会让给别人,虽说,我大盛朝多的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人,但今日诗会,目的就是让大家互相切磋笔墨!裴将军切记不可藏拙呀!” 沈修霖心中料定了,裴枭只是一个粗鄙的军汉,不通文墨,不懂这些风雅之事。 估计连什么是五言都不懂! 他这话虽然在劝解裴枭,但机灵的都听得出来,沈修霖多是嘲讽之意。 他看不起裴枭! 可裴枭守卫边疆这么多年,没有时间读书倒也正常。 但也有趋炎附势的。 虽说如今裴枭是新贵,但再尊贵,也比不上将来即将继承皇位的东宫太子。 有人随着沈修霖的话附和起来,“望裴将军不惜笔墨,让我等见识一番其风采啊!” “不过裴将军不懂,倒也正常,要是论起行军打仗,我们也不懂!” 话里话外都在说裴枭是莽夫。 裴枭也并没因为这些人的话而生气,淡淡开口。 “我确实不太通文墨,今日过来只是凑凑热闹,见识一下咱们大盛朝文人墨客的风姿,大家不必理会我,尽情地发挥自己的实力吧!” 顿了顿,又看向了对面的沈修霖,半开玩笑地说道:“说不定会被太子殿下看中,提拔成他的门客,以后可就前途无量了。” 许多人确实有这个想法,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沈修霖。 沈修霖笑了笑,未接这话。 虽说心中有这个想法,但也不必公之于众。 他可不想给大家许下这么一个承诺。 裴枭实在可恶,居然将此事点明了! 不过今日之后,也应该让江九黎看清,裴枭是什么样的人了。 第64章贬低你的意思 裴枭这样一个粗鄙之人,如何配得上从小养尊处优的相府江家大小姐。 江九黎应该知道,裴枭没有任何地方能够比得上自己。 沈修霖自信地扫了一眼江九黎,却没接收到她的目光。 沈修霖再次皱眉不悦。 江九黎今日真的有些过分了。 一旁的安平注意到沈修霖的目光,像是为了故意气沈修霖,托着下巴,满脸羡慕。 “虽然裴将军是武将,但我感觉他对阿黎姐姐是真好,可比皇兄你要贴心许多!” 沈修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却又见到,裴枭似乎提笔给江九黎写了什么。 江九黎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也在纸张上写着什么。 两个人坐得这样近,却在这里写来写去,而不直接交流…… 裴枭到底在装什么? 能认识几个字啊? 看着实在是碍眼至极! 很快,下方的掌柜又宣布了这一次胜出的诗作。 而后将其大声地念出来,让大家进行评比。 “这首诗词,当真是厉害呀!这是何人所作?” “我等自愧不如!我连写了三首,依旧是比不过这首!” “这诗作意境雄厚,气势磅礴,又展现了自己的宏伟抱负和广阔胸襟,佩服佩服!” 沈修霖听见大家这话,也认真看起那首诗词。 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写得确实不错! 新的一轮开始,已经有许多人甘拜下风,不再创作新的诗词。 寥寥无几的诗词送上去,依旧是比不过。 就连沈修霖,心中也无比佩服,不再继续提笔。 到最后,胜出的诗词,依旧是那一首。 就连江九黎,也忍不住站起来,认真看了起来。 大家也都在好奇,这首诗词到底是谁人所作? 可喊了半天,也无人出来认领。 沈修霖看见了江九黎期待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落。 如果这首诗是自己的,此时江九黎一定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过,败给这样的诗作,沈修霖也算是心服口服。 “可还有继续创作的?” 掌柜吆喝了一声。 有人说道:“在下自惭形秽,不敢再献丑了!” “这首诗词令我等肃然起敬,不敢造次!” “依我说,这就是今日诗词比拼的榜首了!无人能够超越。” 沈修霖忍不住开口,“到底是何人所作?” 大家面面相觑,四下观察了起来。 安平趴在栏杆上,一脸的兴奋,“皇兄,你可得个第二吗?可第二什么也没有!” 沈修霖黑脸:“……安平,你能否安静一些?” 安平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掌柜等了一会儿,无人再递交诗词。 于是又对那首诗进行评比。 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大家心里面早已断定,这便是今日胜出的诗词。 掌柜的说:“既然大家没有任何的意见,那我便将其裱装起来,挂于大堂,让来往的客人多多观赏!” “当然当然!” 大家言语中并不惋惜,只有佩服。 沈修霖为了彰显自己的大气,也为了拉拢这位榜首背后的作者,解下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我大盛朝人才辈出,孤很欣慰,这玉佩,也作为彩头吧!” 大家无比的羡慕。 能让太子挂在腰间的玉佩,不可能是凡品,居然就这么送了出去。 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更是东宫伸出的橄榄枝,得到了太子的青睐,以后必定仕途坦荡! 沈修霖又说道:“到底是何人?可否让孤一睹其风采?” 其他人也纷纷鼓掌,“是啊!” 掌柜笑了笑,接过了那枚玉佩,将其放在了端砚的旁边。 随即,目光扫视了一圈,清了清嗓子,看向了楼上的方向。 “就让小的亲自将这彩头,送给这位作者吧!” 掌柜知道,这诗词的主人! 大家也纷纷期待,追随着他的步伐。 只见掌柜一路端着托盘,恭敬地来到了楼上。 “这首诗词,便是裴将军所作!” “这是本次诗会比拼的彩头,还请裴将军笑纳!” 掌柜的说完,便将那端砚和玉佩,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送到了裴枭的面前。 而此话一出,全场静谧,落针可闻! 大家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精彩。 他们皆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稳如泰山的裴枭。 他依旧面色冷淡威严,没有丝毫骄傲或者自大的神情。 有人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阵自愧不如的羞辱。 刚才他们还呈口舌之快,那样嘲讽裴将军…… 他没生气,也没反驳! 只有如此胸襟,才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啊! 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大家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时,安平的声音突兀又惊喜,“我的天哪,裴将军你好厉害!只写了一首诗,居然就打败了在场所有人!” “你不但会行军打仗,保卫大盛朝安稳太平,还会作诗,我太佩服你了!” 安平表现得非常兴奋。 她一个不懂诗词的人,都觉得非常的好。 而此时的沈修霖,脸上弥漫着暴风雨前来临的乌云一般。 他后牙槽都要咬碎了,死死的盯着裴枭的方向! 居然……是他! 那刚才他说的那些话,算什么?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枭一定在心中将自己当做跳梁小丑一般! 更重要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笔墨,竟然没有比得过裴枭的! 特别是想起刚才江九黎满眼佩服的眼神,他更是觉得,怒意滔天! 可此时无人注意到他的脸上,大家忙着恭维裴枭。 裴枭不骄不躁,只随意的抱拳,“承让。” 越是这样平静,越是显得沈修霖刚才有多么的狂悖无知! 大家忍不住将沈修霖和裴枭对比起来。 忽然发现沈修霖不过就是出生在皇家,他笔墨比不过裴将军,如果上战场杀敌,恐怕更不行! 裴将军可是他们大盛朝的常胜将军,屡立战功,更是外敌称之为“煞神”一般的存在! 简直是文武双全! 裴枭将端砚拿了起来,转头送给了江九黎。 “我确实不喜欢舞文弄墨,今日就借花献佛,将这端砚赠于江大小姐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江九黎。 她脸颊有些发烫,眼底有些尴尬,却也大大方方收下了。 “多谢裴将军,这端砚我很喜欢。” 沈修霖见到这一幕,气愤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说道。 “江大小姐不善诗词歌赋,平日也不喜这些,要这端砚没什么用!” 他不想让江九黎要裴枭的东西。 江九黎顿住,忍不住看向沈修霖。 沈修霖被他冷淡的目光看,不由的生出一丝慌张。 话说出口,其实他就已经后悔了。 “阿黎,孤没有想要贬低你的意思……” 第65章很满意这一桩赐婚 他确实不是有意,只是打心眼里轻视江九黎,觉得她可以随意的践踏,欺辱! 江九黎却是淡然一笑,并未因为他的不尊重而生气。 她说:“太子殿下,虽说我不爱舞文弄墨,但是在书房摆放这么一方名贵砚台,又是诗词比拼的榜首所赠,多少也能彰显出我肚子里有三两墨水。” 这话语气很淡很温柔,但大家都能够听得出来,多有嘲讽之意。 毕竟先前沈修霖对榜首的赞美,以及刚才的不屑,对比太过鲜明。 沈修霖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江九黎都这样借此贬低自己了,沈修霖也不能再说什么,多说多错! “裴将军居然将这砚台转手送给了江大小姐,看来是真的很满意这一桩赐婚!” “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郎才女貌,有猛虎嗅蔷薇之意啊!” 刻意的恭维,让江九黎有些害羞地垂下眸。 刚才她说出那番话,其实是有想要维护裴枭之意。 但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实在是羞涩! 正在这时,裴枭站起来,对大家一一行礼。 “裴某一介莽夫,能够得皇上赐婚,江大小姐不嫌弃,甚是欢喜!” “好好好!” 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江九黎彻底红了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等于是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裴枭绝不会辜负江九黎! 这话让江九黎心中震荡不已,丝丝暖意将她包裹。 裴枭看样子,确实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阿黎姐姐这么好,裴将军一定要对阿黎姐姐好!” 安平也跟着起哄。 裴枭亦是遥遥对安平行礼,“定不负大小姐!” 裴枭此举,给足了江九黎颜面。 在场之人,无不羡慕。 一直未曾说话的沈修霖,面色阴沉得可怕。 咔嚓! 他手中的杯子被捏碎,尖锐的瓷片刺伤了他的手掌。 安平惊呼不已,着急地说道:“皇兄你受伤了!快些回去,找太医来!” 沈修霖却只看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裴枭深邃的眸光,落在江九黎羞涩的眉眼上。 安平的声音不小,江九黎绝对可以听得见。 以前,如若听闻自己受伤或者是不开心了,江九黎一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安慰他,关心他。 可此时,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也不看这边。 “住口!” 沈修霖低吼一声,直接将那碎片扔了出去。 这暴怒的举动,将安平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 可等沈修霖再次看向江九黎那方时,就见到店小二正拿着木板,将包厢的门窗封起来。 还有膳食已经往包厢内送去。 他们丝毫没有受到沈修霖受伤的影响,或者说压根就没在意! 沈修霖气得浑身颤抖,如果说江九黎是故意想让自己吃味,那么很好,她成功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主动低头再哄着江九黎了,她真的是过分至极! 在包厢的门窗关上之后,裴枭沉声开口。 “上次在蹴鞠场那边,有一些线索,你可要听一听?” 江九黎立刻点了点头。 裴枭说:“那婢女身上的蒙汗药,是在城西的救济堂买的,我已命人去询问过,郎中说买蒙汗药的并不是那婢女,而是一位男子。” “那男子手背上面有一处刀疤,非常的明显,且个子不高。” 裴枭接着问江九黎,“这件事情虽说你已经摆脱了嫌疑,但当时很明显有人想要诬陷你,你可要继续查?” 裴枭不太了解江九黎的心境,不知道她会如何抉择,所以得到了这些消息,只好先过来询问她。 “自然要继续查!就将这些消息全部都送去刘家和金吾卫手中吧!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查得出来。” 江九黎现在要准备嫁妆,惊蛰也在忙着给她清点铺子,并分不出其他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刘家绝对不会放过真正下毒之人。 而金吾卫,自是不必说,手段多得很,肯定能够查明真相。 裴枭赞许地点了点头,“你且放心,证据我会整理好,分别送出去。” “多谢将军。” 裴枭冷淡地点了点头。 吃饭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多说。 今天天香楼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条巷子都有些拥挤。 许多的马车,都堵在这里。 而裴枭的马车,就被安排到了后院。 他们吃完饭出来,掌柜的上来,看样子是和裴枭有话说。 江九黎当即说道:“我先行一步。” “嗯。” 裴枭目送江九黎下楼,这才跟着掌柜的,再次进去了包厢里。 掌柜的说:“将军,上次从灵山后山逃走的那细作,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可否现在去将其抓起来?” …… 江九黎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已经等候多时、脸色阴沉的沈修霖。 一旁的马车上,安平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皇兄一看就很生气,阿黎姐姐快跑啊,不要理他。 但既然面对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的。 江九黎恭敬地行礼。 沈修霖却不开口,只让江九黎保持着福身的姿态。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对于江九黎来说不算什么。 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波动。 更加不会像是之前那样对沈修霖撒娇。 也正是因为江九黎的淡漠,沈修霖要被自己的怒火给燃烧殆尽。 他终究是忍不住,低声且带着一丝急切地说道:“先前,贵妃娘娘赏给你的玉佩呢?” 沈修霖说的是在自己十岁那年,贵妃娘娘因为犯错,被皇上冷落,宫中的太监踩高捧低,不给她饭吃,欺负她。 江九黎刚好路过,便将自己马车上面的点心,全部都给了贵妃,还帮着教训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太监。 贵妃后来得宠,一直都记得这恩情,命人从宫中送给江九黎一个玉佩,说是她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凭此物求见,她定会竭尽全力。 江九黎从来没用过这个恩情,从那以后,也只是在宫中宴会的时候见过贵妃几面。 但谁都没有提这件事。 沈修霖忽然提起这事,令江九黎有些疑惑。 “太子殿下何意?” 沈修霖道:“贵妃娘娘如今得宠,又怀有身孕,父皇非常的高兴。” “如果这个时候你有需要贵妃娘娘帮忙,尽管开口,只要贵妃娘娘答应,父皇也会答应你的!” 江九黎眼神逐渐清明。 看着沈修霖脸上别扭的神情,江九黎便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 第66章因为,我不想嫁给你 怪不得,沈修霖这么笃定自己抗旨一定能成功。 原来是早就算计好,贵妃娘娘这个恩情。 江九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恩情,可是一把双刃剑。 因为也代表着贵妃当年的污点。 更别说江九黎当初帮助贵妃,是出于好意,压根没想着携恩图报。 而且,即便是她此时想要贵妃还这个恩情,恐怕也有一些难度了。 “你为何不说话?” 沈修霖很着急。 他方才在用膳的时候,一直在想近段时间江九黎对自己的态度。 有些事情不能想,越想越是心慌。 他忽然发现,江九黎对自己实在是太过冷漠。 这让他很忐忑。 很需要得到江九黎一个准确的答案。 江九黎淡声说道:“恐怕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你什么意思?” 沈修霖皱紧了眉头,紧接着又说道:“阿黎,你要是不想嫁给裴枭,完全可以抗旨!” “凭借着你相府嫡女的身份,再加上贵妃娘娘帮你说项,父皇绝对会同意,收回成命。” “你也不必有其他的顾虑,因为当初孤有意不让这圣旨宣读公之于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 “只要大家没有听见圣旨,哪怕是换了,也无妨!” “阿黎,这几日贵妃娘娘正无聊,你快些进宫吧!再晚了一些,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眼看着她和裴枭越走越近,沈修霖真的坐立难安。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比不过裴枭,但是裴枭总是借着婚约的事情接近江九黎。 江九黎和外男接触太多,以后要是入主东宫,这一桩事,会被其他人诟病,实在影响他的声誉。 所以今日沈修霖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决定将这件事情挑明,为江九黎指条明路。 让她不要再彷徨,或者有其他的担忧。 “太子殿下,难道你忘记了吗?” “什么?” 这个问题,让沈修霖很是茫然。 江九黎一字一句地开口,细听她平缓的语调,其实也是带着一丝讥讽的。 “两年前,我和江然在放纸鸢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江然在倒地的时候,将我腰间掉下去的玉佩,压了个粉碎。” 如今再细想当年的事情,一切清晰明了,那并不是意外,是江然有意为之。 不然那玉佩,也不可能轻易的碎裂。 沈修霖疑惑的眼神渐渐变了,也想到了那时候的事情。 他记得,当时两人一同摔跤,江九黎非常愤怒地推了江然一把,说是她将自己很重要的玉佩给压碎了。 当时自己心疼阿然,只顾着关心她的伤势,哄她,看也没看正在发脾气的江九黎。 带着阿然离开的时候,还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胆敢伤害阿然,今日便自己走回去!” 他们是在郊区放纸鸢,且当时快要天黑了。 距离京都有十多里地呢,沈修霖为了惩罚她,还让人监督江九黎,自行走回去。 往日之事,逐渐在脑海里铺开,当时未曾看清的事情,此时一一展现。 贵妃赏赐给江九黎玉佩之时,他也在旁,还夸赞这玉佩其质坚硬无比,其色温润,真乃世间美玉。 那样的玉器,摔在脚下的草地里,不可能轻易碎掉。 难道说,是阿然故意的? 可她并不知道那玉佩的作用啊…… 不管如何,是她将那玉佩毁了。 也毁了今日…… 沈修霖紧紧地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沈修霖不甘心地问道:“那你可有将那碎石捡起来,是否有修复的可能?” 既然是贵妃赏赐,必然不会就此丢弃。 将其修复好,不算辜负了贵妃的赏赐,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让她帮忙。 江九黎唇角浮动,似乎带着笑意,“不过一个玉佩而已。” 沈修霖顿时身体僵化,面如死灰。 他想起来了! 这句话,也是当时事发之时,自己对江九黎说的。 当时,他甚至都没有听完江九黎解释这玉佩,便语带嘲讽地说:区区玉佩而已,为了一个玉佩,居然伤害自己的手足! 沈修霖身子摇晃,瞳孔骤缩,想说点什么,却始终张不开嘴。 而江九黎,正往马车走去。 她想,沈修霖此时应该没有心情再纠缠自己,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收回了行礼。 谁料刚靠近马车,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车轮上面的轴承,有些歪了。 虽然很不明显,但江九黎从台阶上下去,一眼就见到了。 她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前方的马儿,却见马儿的蹄子,一直踮着。 正在江九黎打算细看的时候,旁边响起一阵吆喝声,吓到了马儿,马儿下意识地跺脚,紧接着仰天惨叫了一声,忽然失控。 马车往前奔去,横冲直撞。 江九黎也被这力道带的,险些摔跤,还好有檀香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的身子。 “大小姐,你没事吧?” 沈修霖也立刻上前,“阿黎,你怎么样?” 安平也说:“阿黎姐姐,你的马儿好像发疯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 只是马车没了。 难不成要走路回去? 算了,反正也没多远。 江九黎和檀香说:“我们一边走一边逛逛。” “是。” “阿黎!” 见到江九黎要走,沈修霖想要拉住她。 她宁愿走路,都不愿转头求求自己! “不要玉佩也可以的!贵妃只认你这个人,只要你去求,一定可以!” 沈修霖语气急促,眼神哀求地看着江九黎。 江九黎反应极大的后退几步,深恐沈修霖碰到了自己。 江九黎眼神已然变得冰冷,冷声说道:“哪怕是可以,我也不会去求贵妃娘娘!” “为……为何?” 沈修霖的眼神逐渐有些破碎,似乎早料到了答案。 江九黎语气沉静,哪怕是街道上的喧嚣,也掩盖不住的字正腔圆。 “因为,我不想。” 我不想嫁给你。 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关系。 因为,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她的眼神里面,写满了冷漠与绝情。 一寸寸,如同刀子一般,扎进沈修霖的眼,又戳穿了他的心。 像是一只很大的手掌,猛然攥住了他的心脏,呼吸一紧,紧跟着密密麻麻的疼。 沈修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绝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 江九黎说完,再次想要离开。 又被沈修霖拦住,“阿黎,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你先好好冷静一下,时候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这语气,充满了逃避。 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希冀。 第67章明明,你也是喜欢我 江九黎皱了皱眉头,正打算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 “就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我的未婚妻,我亲自送回去。” 裴枭迈着四方步,稳步走来。 站定到江九黎的身边,低声对江九黎说:“让大小姐久等了,马车已经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 沈修霖猛地拔高了声音,死死地盯着江九黎,“阿黎,你不能跟他走!” 江九黎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沈修霖仍旧不死心,神情带着一丝挣扎,“阿黎,明明是我先邀请你,要送你回去的。” 明明,你也是喜欢我的...... “裴枭,是后面才来的……” 就像是,明明是我们青梅竹马,我们先认识的。 凭什么后来居上? 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就因为一场生气,就要恩断义绝呢? 沈修霖绝不相信! 裴枭道没有逼迫江九黎,幽深的目光,扫向江九黎,一副尊重她决定的样子。 一直在看着他们二人的安平,神色惋惜中又透着一丝不忍,摇摆不定起来。 “阿黎姐姐,要不然就坐我们的马车吧……” 有自己在,皇兄也不会对阿黎姐姐做什么。 如果皇兄真的诚意悔改,说不定二人还有机会! 江九黎却直接拒绝了安平,“多谢安平公主好意。” 说完,转身面对裴枭的马车,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侧脸。 裴枭走到了马车旁,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江九黎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都没有再看沈修霖一眼,将手落在裴枭肌肉紧实的手臂上,借着他的力道,轻而易举地上去了马车。 沈修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执拗,“阿黎,你们这样同处一辆马车,恐怕不妥!” “你自小为了我学习规矩,对自身礼仪要求严苛,从不逾越半分,阿黎,你现在怎么能……” 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到林水牵来了一匹马儿。 “将军恕罪,那边有些堵,马儿慢了一步。” 裴枭顺势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沈修霖。 千言万语,都在那带着蔑视的下垂眼皮中。 这一点,裴枭早就考虑到了! 他比沈修霖更知道分寸,更加尊重江九黎的声誉。 沈修霖所有的话,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卡得他唇舌苦涩、又刺痛。 裴枭冷哼一声,“走吧!” 他手中拿着短鞭,轻轻挥动,马儿打了个响鼻,从沈修霖的眼前慢吞吞地走过。 江九黎乘坐的马车,青灰色轮轴,压在大理石板上,发出年迈厚重的“咯噔咯噔”的颠簸声。 马车行驶得很慢,裴枭就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林水在前面驱车,笑着说道:“大小姐,能不能念一下将军做的诗,是什么?” “小的跟在将军身边这么久的时间,还从不知道他是这么高雅的人,还会做诗呢!” 檀香帮着掀开了车帘,露出江九黎带着笑意的脸颊。 “难道说,这是裴将军第一次写诗吗?”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有些期待的看着裴枭。 裴枭的脸色冷了几分,警告的眼神从林水的脸上扫过。 “不是。” 他否认了。 林水笑的声音更大,“将军不要谦虚,反正大小姐总不会笑你行军打仗,粗糙惯了。” 这都是哪跟哪? 江九黎脸颊发烫,缓缓念起裴枭作的那首诗。 她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听着她如黄莺一般婉转清脆的声音,裴枭握紧了缰绳。 看着江九黎的侧颜,有些失神。 马车稳稳停在水镜阁前。 江九黎掀开车帘,就见裴枭翻身下马。 “这里新到了几件珠翠和步摇,刚好路过来看看?” 话虽然是询问,但裴枭的姿态,已然是等着了。 江九黎点头,嫁妆虽然是齐全了,但多几件,也开心。 最关键的是,裴枭居然陪她一起? 裴枭有这个耐心,或者懂这些吗? 江九黎甚是好奇。 “裴将军,江大小姐。” 两个人刚走进去,吴胜就迎了出来,恭敬的同两个人打招呼。 裴枭只点了点头,吴胜就非常的懂事,让伙计们端出来了很多的首饰。 裴枭拿起一支玉簪或一对明珠耳珰,拎到半空看了看,“你觉得如何?” 江九黎唇角含着浅淡温和的笑意,“水镜阁的自然都是精品。” “那就都拿上。” 裴枭将其放下,吴胜立刻命人去打包。 速度非常快。 江九黎愕然,“这些,都要了?” “嗯,既然喜欢,便买回去欣赏。” 裴枭语气淡漠,似乎是没多少耐心。 就在江九黎这样想着的时候,裴枭又拿起一支做工极其精巧的步摇。金凤羽翼纤毫毕现,眼眸处嵌着细小的红宝。 江九黎莞尔一笑:“裴将军好眼光,可这过于华丽了些。” 裴枭挑眉:“皇上赐婚,相府嫁女,华丽些又何妨?” 虽这般说着,却还是依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另一支更为雅致的嵌碧玺花鸟簪。 还有头面首饰,裴枭只顺着江九黎的眼神,多看一眼,吴胜立刻开始命人装起来。 江九黎略咋舌,本想说用不上这些,但裴枭已经让林水将其搬上车。 迫不及待要走的样子。 江九黎也不敢再推迟,在想着需要多少银两,先给了裴枭。 檀香在旁看她脸色,低声说:“大小姐,裴将军给你买了这么多,你为何不开心?我觉着,裴将军真不错,出手也大方。” 江九黎看着他同吴胜说话的背影,低声道:“出手大方或许是他是行军打仗之人,擅长速战速决。” 就是过于严肃。 江九黎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回到相府不远处,裴枭依旧是将人放在了正对相府的巷子口。 裴枭没下马,“马车你先用着。” “何意?” 裴枭道:“东西太多。这马车也没有任何标记,你且坐着回去吧!” 江九黎看向林水,那他咋办? 林水恭敬行礼,“大小姐,小的跑得可快了。” “那你……” “我还有事。” 裴枭没多说,调转马头,一夹马肚就离开了。 貌似是,方才吴胜和他说什么了。 林水冲着他的背影挥手,又转头对江九黎说:“大小姐快回去吧!” “嗯。” 刚走到相府台阶,身后便停下一辆马车,车夫神态焦急,马车还未停稳,便放下了马镫。 第68章裴枭深夜会见女子 只见沈修霖抱着江然下来,紧接着,太医也从后面的马车走了下来。 江然面色苍白,眼神无力。 沈修霖还在催促太医:“快些跟上来!” 行至江九黎身旁,沈修霖像是才看见她,停下来脚步。 江然也适时地抬起苍白的脸,声音娇弱婉转,带着一丝怯怯的意味。 “姐姐,你和裴将军去哪里了,怎么回来这样晚啊?” 又说:“都是我不好,身子不争气,我本想找姐姐的,可是你跟着裴将军走远……我刚巧碰见太子哥哥,你千万别因我与太子哥哥生出嫌隙啊……” 话虽如此,看向太子的眼神却含羞带怯,欲语还休。 江九黎的目光从江然脸上掠过,姿态疏离淡漠。 并未有一丝一毫被江然激怒的样子,也没有因为这二人表现出吃味的模样。 俨然一副旁观者。 沈修霖皱眉,下意识警告她,“江九黎,你不准怪阿然了!今日因你,阿然已经受到了许多嘲讽,你不该再咄咄逼人!” 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你也不要多想,孤之所以抱着她,是因为阿然受伤了!你刚才也瞧见了,太医都来了。” 江九黎声音清浅,听不出丝毫情绪,“殿下多虑。” 微微福身,礼仪周全却透着冰冷的距离感。 这几个字,说得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沈修霖心闷。 他宁愿她哭闹、质问,这才像是自己之前了解的江九黎。 可她,似乎彻底的不在乎了…… “阿黎……” 沈修霖还想说什么。 江九黎却已不再看他,先一步进去了相府。 沈修霖站在原地,望着江九黎消失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堵得发慌。 江然眼神阴暗,她在江九黎的停靠在天香楼外的马匹身上做了手脚,本打算让江九黎的马车失控,给她一个教训。 没想到,那马儿这么烈,自己刚靠近,就被马儿踢到,磕到了手臂和脑袋。 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最后,自己做的手脚,还被江九黎发现了! 她可真是福大命大! 江然满眼的不甘心,轻轻嘤咛一声,这才将沈修霖的思绪拉回。 沈修霖没了刚才的焦急,但还是抱着江然去了无双院。 * 夜色渐深。 烛火在纱罩里跳动着,映得江九黎半倚在软榻上看书的侧影有些慵懒。 她刚沐浴过,长发微湿,披散在肩头,只着一件素软的寝衣,指尖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书卷。 窗外是寂静的黑,唯有夏虫偶尔低鸣。 忽然,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檀香脚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压不住的惊疑和急切,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大小姐,二小姐那边又有动静了。” 江九黎翻书的动作未停,只懒懒地抬了下眼睫:“什么动静?” 听闻白天她伤到了脚,不能下床,沈修霖流水一般的补品便送了去。 就连忙碌的江煜城,都抽空去看了她。 檀香说道:“本来今儿一天都在屋里哼哼唧唧说头疼,惹得老爷都去问了。” “可就在刚才,守夜的小丫头瞧见,她竟又偷偷摸摸披了件带兜帽的斗篷,从后院的角门溜出去了!” 江九黎闻言,终于放下了书卷,眼中那点慵懒散去,染上一丝兴味。 她唇角微勾,“让人跟紧点,恐怕又是去见那哥哥。” 上一次,沈修霖亲自去看,居然也被她糊弄了过去。 江然瞒天过海的本事不小。 就是不知为何安稳了这么久,江然又再次铤而走险? “已经告诉了惊蛰,让他去跟着了。” 檀香现在办事越发稳妥。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 江九黎重新拿起书,却似乎也没看进去多少,指尖无意识地点着书页。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檀香再次脚步慌乱地进来,这次眼神游移,甚至不敢直视江九黎。 江九黎问:“江然不是见的她那哥哥?” 檀香摇了摇头,说话吞吞吐吐,“惊蛰还没有回来……倒是有家丁看见了裴将军。” 江九黎没说话,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裴、裴将军的车驾去往的是城西的一处宅院,那宅院的门打开,有一女子迎了上去……” 深夜会见,不是外室又是什么? 怪不得今日他这么着急地离开! 难道是说,是因为这个女子吗? 他在边疆这么多年,身边要是有暖床的丫鬟,倒也很正常。 此次回京,又将人带回来,一切都说得过去。 甚至着急着娶亲,恐怕也是想顺理成章的将女子养在身边。 无数念头在江九黎脑中炸开,混乱不堪。 一种被蒙蔽、被背叛的刺痛感细细密密地扎上心头,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书卷,指节微微发白。 但仅仅是一瞬,那丝猝不及防的伤心就被她强行压下。 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眸中已恢复了几分清明,只是温度降了许多。 江九黎声音冷了下来,“没有证据的事,休要胡言乱语。”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城西的方向,夜色浓重,什么都看不见。 翌日午后。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细碎的光斑。 江九黎正心不在焉地核对着收集的这些孤本书籍,都是充当嫁妆要带走的。 这时,另外一个大丫鬟云袖捧着一封信笺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裴府派人送来的信。” 云袖将信呈上。 江九黎接过,信封上是熟悉的“裴”字样。 她拆开火漆,抽出信纸,目光落在字迹上时,却微微一顿。 这字迹…… 并非裴枭那般苍劲有力、锋芒暗藏,而是略显工整圆润,虽也看得出功底,却少了几分裴枭独有的气势。 信的内容倒是简单,只说了五个字。 “阖府翻新完。” “送信的人可还在?” 江九黎抬头问云袖。 “还在门房候着,说是等大小姐的回话。” 江九黎将信纸轻轻放在桌上,指尖点了点那不同的字迹,沉吟片刻。 道:“云袖,你去一趟,就说我看了信,问问他裴将军上次所说的话为何没有答复。” 云袖是个机灵的,立刻领会了她的深意,应声退下。 约莫一炷香后,云袖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了然的神情。 第69章她移情别恋了 “大小姐,问清楚了。” 云袖压低声音,“那送信的小厮是林水管家手下的人,奴婢旁敲侧击,又塞了点赏钱,他便说了。原来将军受伤了,今日这信……是林水管家代笔的,因为将军右手不便书写。” 江九黎眸光一闪。 林水代笔? 若是单纯代笔,必然会模仿裴枭的字迹,至少不会让差异如此明显。 他这般毫不掩饰地用自己的字迹写信过来,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裴枭受伤了,且伤得不轻。 这是林水在自作主张,要她去看裴枭吗? 可他又是何时受伤的? 如果是昨夜,那他受伤不回去处理,还去会见其他的女子,是否说明那女子对他很重要,他很信任? 又或者是,今日林水代笔,是想让江九黎明白,裴枭受伤了,不便再写信,让她不必再通信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毫无表示。 “檀香,”她吩咐道,“去小厨房,照着太医之前开的温补方子,炖一盅益气补血的药膳去。” “是,大小姐。” 药膳炖好后,香气四溢。 江九黎亲自查看过,然后用食盒装好,吩咐云袖。 “送去裴府,交给林水,就说听闻将军公务辛劳,略备薄膳,聊表心意。” 她没有直接说要给裴枭,而是点名交给林水,其中的意味,林水那般聪明人,自然懂得。 东宫。 几乎就在裴府下人提着食盒离开相府的同时,沈修霖就收到了消息。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狼毫,指节泛白,脸上温润的面具瞬间破裂,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怒。 江九黎许久都没给自己送这些了! 那些每日送来的诗信、点心、小玩意,许久都没送来了! 这一刻,沈修霖清晰地意识到,江九黎是真的在关心其他男人。 她移情别恋了吗? “砰!”一声脆响,桌上的汝窑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沈修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酸涩灼热的怒火直冲头顶。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江九黎为另一个男人细心炖煮汤膳的画面,那本该是属于他的温柔体贴! “不……不会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阿黎不喜欢他,她心里只有孤!” “她做这些,定然是做给旁人看的,让大家掉以轻心,这样才能图谋抗旨……对,一定是这样!” 可无论他如何自我宽慰,那根名为嫉妒的刺已经狠狠扎进心里。 沈修霖吩咐:“去查裴枭的动向,要事无巨细!” “是!” 最近,父皇的许多事情都交给裴枭来处理。 沈修霖想着,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活,他便不甚在意。 但裴枭这么无耻,居然还真的盯上了江九黎。 他也不看看,一介莽夫如何配得上相府嫡女? 很快,玄甲就查清楚了裴枭的动向。 “听闻昨夜裴将军带兵外出剿匪,回来时受了一些伤,估摸着江大小姐得知了,所以才送去了药膳。” 连他都不知道的剿匪事情,必然是一些机密,裴枭居然将其告诉了江九黎? 呵呵。 这不是正好的把柄! 不过,这个消息也让沈修霖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 江九黎没有去看裴枭,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心中并无裴枭。 沈修霖又让玄甲去了解了一番剿匪过程,以及官兵伤亡人数。 想了想,他提起笔,沾满朱墨,开始为裴枭罗织罪名。 无非是弹劾裴枭在剿匪过程中急功近利,致使官兵伤亡增加,虽有小胜,却不足褒奖,反该追究其冒失之责! 他要用这种方式,给春风得意的裴枭添点堵。 好似这样,能挽回一些在江九黎那里丢失的颜面和掌控感。 * 裴府。 林水正在给裴枭的手臂换药,林山在一旁答复,“东宫的人打听了许多将军的事情,昨夜剿匪一事,也已经尽数透露给了他的人。” 他说完,观察了一眼裴枭的脸色,依旧冰寒,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林水有些无奈。 他也没办法了,大小姐太注重规矩,明知道将军受伤,也不说来府中看看将军。 之前,大小姐可是日日都往东宫跑的。 将军心中不畅也正常。 一旁的林山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不爽府中这么多有主的眼线。 “将军,那府中属于太子的两个细作,是否可以办他了?” 京都这些人的黑心肠弯弯绕绕,吃将军的用将军的,转头还卖将军。 林山不比林水,没那么多心眼,不爽就想提刀干! 而且,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在府中,苦了他老弟。 林水固然有八百个心眼子,也没长八百个眼睛。 怕他盯不好偌大的裴家,到时候给将军惹出麻烦事来。 哪想林水说道:“办了你去跑腿给太子传信吗?” “你小子!” 林山瞪他。 裴枭冷声开口,“送走还有来的人,何必多此一举。” 如今他风头正盛,京都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越是躲,那些人越是紧张。 倒不如大大方方让他们盯着。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裴枭收回了自己包扎好的手臂,穿上了衣服。 是万秋来了。 她也听闻裴枭受伤,特地送来了滋补的药膳。 万秋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将军,我能进来吗?我带来的药膳是太医院特地开的,我亲自熬了三个小时,将军喝了会快些好起来的!” 裴枭和林山两个人的目光,皆看向林水。 林水无奈,林水叹气,“坏人都让我做了!” 万秋经常来找裴枭,但是裴枭在府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书房这边活动,其他的人一概不见。 这种事情都是林水出去打发。 久而久之,万秋也察觉到了什么,见到林水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阴阳他。 林水还只能陪着笑。 他收拾了药箱,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嘟囔说:“将军应该多给我加一些月银,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在受伤。” 对付女子,当真是折磨。 行至门口,林水忽然坏笑了一下,停下来脚步。 “对了将军,那日剿匪抓有一人,说是自己认识大名鼎鼎的相府二小姐呢。” 说完,他就跑。 这个能见江大小姐的理由,都送到了将军的面前,他能不心动? 第70章解释!但并未说那女子 和她那个庶妹有关,这样的消息,自然要告诉江九黎。 “等等。” 果然,裴枭开口了。 “书信一封给她,三日后天香楼一聚。” 这个她,自然是江九黎。 林水却又说:“太子在寻你错处,将军怎么还要出去?” 裴枭沉声:“他寻得那点错处哪里够。” 他要逼着沈修霖更加暴躁,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才会更加出错。 上次难民和天香楼掌柜的事情只是开胃菜,这些根本不够。 皇上并未处置沈修霖,说明还是对他寄予厚望。 而沈修霖冒领功劳一事,却是真正的开始。 皇上也在气头上,此时沈修霖再多些口舌弹劾自己一事,才会让皇上对他失望。 毕竟,如今他在皇上面前,份量还是极重的。 皇上想要用自己来抗衡皇后母族,以及宗室那些贵族。 沈修霖要是着急弹劾他,不但会侧面告诉皇上他中立的态度,更会让皇上忌惮沈修霖,从而更失望。 自信狂妄如沈修霖,他这一路太顺了。 * 自药膳送去裴府后,江九黎并未收到裴枭的直接回音。 只有林水派人来客气地代致了谢意,说将军用了,甚好。 江九黎其实非常好奇裴枭深夜会见的那女子,但也忍住了命人过去查看。 她只安心地准备婚事。 并且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件事。 那便是强身健体。 上次落崖受伤一事,让她想了许多。 她想,未来的将军夫人,只会吟风弄月、打理中馈,身体娇弱那可不行。 以后她踏入的环境,也和在相府生活的不同。 江九黎必须得改变一点什么。 就像这次,若非林水暗中递消息,她连他受伤都不知道,只能从旁人口中听到些真假难辨的讯息,胡乱猜测,平添烦恼。 这种无力感让她心生警惕。 她想成为的,绝不仅仅是做一个困在后宅、仰仗夫君鼻息、连自身安危都无法掌控的深闺妇人。 想改变,就先从这具过于孱弱的身躯开始。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整个明月苑还笼罩在一片静谧的薄雾中,江九黎便悄然起身,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窄袖便服。 她走入微凉的晨风中,一圈接着一圈。 不多时,她便出了薄汗,双腿发酸。 但江九黎觉得,这只是多走了几圈,甚至都比不过她当初学规矩时,生生站三个小时。 许多年未曾和自己较劲了,今日江九黎竟是觉得畅快无比。 但光是这样散步可不行。 江九黎思忖着,对檀香说:“你去悄悄打听一下,京城中可有哪位习武的女子,问问能否请到府里来的。” 檀香郑重应下。 江九黎吩咐完,正打算去沐浴更衣,惊蛰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廊下,递来了新的消息。 “大小姐,”惊蛰的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江九黎能听见,“二小姐将之前太子殿下和老爷公子送来的那些名贵补品,尤其是几支老山参和血燕窝,通过后门一个不起眼的婆子,偷偷运出去变卖了,换了不少现银。” 江九黎拿着布巾擦汗的手顿住。 从让惊蛰盯着江然开始,她几乎总是在变现。 难不成全部给了她那名义上的哥哥吗? 江九黎不觉得江然有这么傻。 惊蛰继续道:“我瞧见她将部分银子交给了京兆尹府上的军师爷。具体说了什么,离得远,未能听清。” 京兆尹府的军师? 江然一个深闺庶女,私下接触外官幕僚,还送上钱财? 江九黎心中警铃大作,眸色微沉,“继续盯紧她,还有那个军师爷的动向,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她沉吟片刻,又道:“还有去看看她那哥哥,掌握他的行踪即可。” 惊蛰领命,却没有立刻离开。 犹豫一番,这才说道:“大小姐,我可否跟着你一起习武?” 刚才江九黎吩咐檀香的事情,惊蛰也听见了。 他现在不必为吃穿奔波,也想提升自己。 以后想要好好的保护江九黎,为她做事,有些武艺在身肯定更好。 江九黎正打算答应,云袖走了进来。 “大小姐,裴府派人送来口信,说裴将军请您三日后巳时天香楼雅间一叙。” 裴枭不是受伤了? 江九黎压下心头的些许波澜,应道:“知道了,回复来人,我准时赴约。” 回眸便已经有了想法,又对惊蛰说道:“你想习武是好事,我会为你找一个好的教习。” “多谢大小姐。” 惊蛰迅速离开。 三日后,巳时三刻。 江九黎的马车准时停在天香楼门外。 裴枭早已在内等候。 他今日未着官袍,只穿了一身玄色暗纹锦袍,更衬得面容冷峻,气势逼人。 初看,并看不出来他有伤在身。 “坐。” 见江九黎进来,他抬手示意,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缓和。 江九黎依言在他对面坐下,取下帷帽,露出清丽却沉静的容颜。 “裴将军相约,不知有何事?” 裴枭没有迂回,直接开口,声音低沉平稳:“两件事。第一件,关于你那个庶妹江然。” 江九黎心中一动,抬眸看他。 “她有个嗜赌的哥?” 江九黎颔首,心中惊疑的同时,也更是清明。 果然,裴枭对于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可自己对裴枭,却知之甚少。 他二人马上要成亲,江九黎只觉被动。 经历了和沈修霖的赐婚圣旨一事的变故,江九黎成长许多。 她只庆幸,这几日想了许多,并且开始强身健体,实在是明智之举。 只听裴枭继续说:“此人四日前在城外七十里的黑风寨赌坊出老千,被扣下了。恰逢我剿的就是黑风寨这股悍匪,顺手将人捞了出来,现已秘密看管。” 江九黎闻言,眼底瞬间掠过惊诧。 她刚刚才命惊蛰去找这个人,裴枭便说了这事,是巧合吗? 裴枭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道:“这便是第二件事。四日前我离京,确是奉命清剿盘踞在黑风寨已久的一伙匪徒。剿匪过程中,遭遇匪首顽抗,手臂受了点小伤,并非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江九黎,语气平淡却似有深意。 他的解释,并未让江九黎松了一口气。 虽说裴枭主动说了自己的行踪,却略过了那名女子。 第71章让江九黎离心 江九黎的目光落在手边半盏温热的雨前龙井上,茶烟袅袅里,檐角铜铃随风吹出轻响。 她慢得端起,啜两口茶,把这片烦心咽进心里。 淡声说:“将军要注意养好身体。” 这平淡的关心,更多的像是场面话,裴枭微皱眉,思索着,又不知从何问起。 又听她,询问起,“可否问一句,那些土匪被关押在何处?” 江九黎想到了之前查到的消息,江然买通了京兆府的师爷。 “目前暂时关押在京兆府。” 果然。 江然买通了师爷,就是想要见那人吧! 难道是想要捞他出去? 江然真的有这么重情重义吗? 江九黎又紧接着问道:“那京兆府的牢狱,是否看管森严,不允许外人探望?” 裴枭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 他伤势未愈,脸色略显苍白,但坐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锐利不减。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沉肯定:“牢狱重地,守备森严,名录皆需核验,非诏不得探视。” 江九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裴枭如今掌管部分京畿防务,对天牢规矩自然清楚,他既如此说,想必江然那边确实难以探望。 两人聊了没几句,午膳便端了上来。 吃过饭之后,江九黎主动告辞。 裴枭手指微动,想到方才江九黎兴致不高,一副不愿交谈的样子,也并未多留,只淡淡“嗯”了一声。 江九黎离开没多久,包厢进来一人。 “近几日,这天香楼可是被盯得紧!” 沈修赫坐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另外一边,江九黎快要到马车上,这才想起,自己带的药膳方子,忘了给裴枭。 她转身折返。 到了雅间门口,正欲抬手推开,却听到里面传来另外一道,朗润陌生的声音。 “……皇兄那边近日动作频频,似乎也有所察觉,也收敛了许多。你当真找到了,能激怒他的办法吗?” 沈修赫的语气带了一丝急切。 皇兄? 此人是五皇子还是大皇子? 居然和裴枭认识? 紧接着,是裴枭那冷冽依旧,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残酷的声音响起。 “太子根基深厚,在朝经营多年,寻常手段难以动摇。若要寻其破绽,或许……可从其身边人入手。”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江九黎,便是最能轻易搅动他情绪之人!或可利用她,令太子犯错,找到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利用江九黎?” 沈修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讶异和玩味,“她可是你的未婚妻……” 门外,江九黎浑身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那颗心沉了又沉。 原来……如此。 原来他几次三番的出手相救,那些看似维护的举动,不过是因为她是一枚可以用来对付太子的棋子!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冰针,一根根扎进她的心里,比以往来自沈修霖的伤害都要刺骨冰寒。 至少沈修霖对江然的偏爱是直白的。 而裴枭,却是在给予了她一丝虚幻安全感后,亲手将她推入更深的利用与算计之中。 袖中的手指猛地收紧,那药膳方子的纸张边角硌得掌心生疼。 江九黎脸色煞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缓缓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转身飞快地离开。 原来,兜兜转转,一切现实,依旧是荒谬而残忍的。 心中的那点因他的相救而生出的微弱暖意,瞬间熄灭,只剩下冰冷和沉寂。 雅间内。 正对着雅间门口而坐的沈修赫,见到那抹影子快速离去,这才不经意间收回目光。 裴枭对江九黎有些特殊,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江九黎都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于是,他便让人将守在外面的林水,找了个借口,让他暂时离开。 又引导裴枭,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让江九黎听见后离心。 只要她不回应,相信生性冷淡的裴枭,便也会没了太多心思。 * 裴家。 裴枭从天香楼回去后,让林水去打探了一番。 果然如他所料。 江九黎那般突兀的询问牢狱探视之事,绝非无的放矢。 她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裴枭声音低沉,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既如此,便给他们一个机会。让看守稍微松懈一些。” 上一次,没能追踪到鲜卑细作的窝藏点,已经打草惊蛇。 这一次剿匪是假,抓细作余党是真。 现如今虽然没有审问出有用的线索,那便只能故技重施了,假装放松警惕了! “是,将军。” 林水正打算离开,就听见裴枭喊住他。 “那边……可有送来晚上的药膳?” “将军说的是哪边?” 林水满脸的俏皮。 从将军回府,他就察觉到,将军的脸色比以往要更深沉。 但他并没有多想,此时被裴枭这么一问,这才察觉到,这几日大小姐总是定时定点送来的药膳,似乎晚了。 裴枭眸色冰冷,扫了林水一眼。 林水立刻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属下命人去问问?” “不必了。” 裴枭想,这药膳应该是没了。 * 另一边,江九黎并未完全相信裴枭的话。 她心中疑虑未消,依旧让惊蛰盯着江然了。 果然,半日后,惊蛰来禀告说,江然出去了,并且顺利地进入了京兆府的牢狱。 江然胆子还真是大! 江九黎正打算亲自跟过去,抓江然一个现形。 没想到,刚出院门,就碰见了沈修霖。 自那日宫中一别,江九黎一直闭门不见,再加上最近沈修霖忙着审问那群细作的事情,也没有多少时间。 “阿黎,孤有话同你说!” 眼见着,赐婚的日期将近,没有多少时间了。 沈修霖必须让江九黎快些行动起来。 江九黎自然知道沈修霖是为何事过来找自己。 她不愿再解释,也不想同他纠缠。 心思微动,江九黎询问道:“太子殿下,你可见到江然了?” “未曾!阿然没在府内吗?” 江九黎摇了摇头,“方才听闻京兆府的人来找她,不知发生了何事……” 听见这话,沈修霖果然担心起来。 这几天,他确实对阿然有些忽略。 别是她又遇到了什么危险,害怕打扰自己,所以不说。 想到这里,沈修霖来不及和江九黎多说,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檀香询问道:“大小姐,我们还跟着去吗?” “不必去了!” 江九黎看着沈修霖着急的背影,眼中闪过冷光。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江然会如何糊弄过去。 第72章揭穿江然虚伪的真面目 裴枭这边,也很快收到了江然去牢狱中探视的消息。 林水正在同他禀告,“是要给那人送一些吃食!不过,她出手倒是大方,给狱卒百两银子呢。” “吃食?” 裴枭眸色一沉,当即反应过来,“速速赶往牢狱!命人备好解毒的药,万不能让那人死了!” 林水立刻懂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快步出去了。 裴枭眉头却未松懈下来。 他想起那日江九黎的问话,看来她早就知道,江然要去见此人。 可她当时却没有明确的说。 是不信任自己吗? 还是说,她依旧对沈修霖有心思,只想要利用这件事情,破坏两个人的成亲? * 京兆府牢狱。 阴暗潮湿的大狱甬道尽头,江然戴着遮面的帷帽,还用帕子掩着口鼻,缓步停在一间牢房前。 牢房里面的角落,男子被铁链锁着,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看到有人来,浑浊的眼睛抬起,待看清帷帽下隐约的轮廓,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声音沙哑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熟稔。 “妹子,你来了!你来救我了是不是!” 江然强忍着恶心,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稳。 “你受苦了,我给你送些吃的!再坚持两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这群狗日的,非得逼我,还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的事情,想把我屈打成招呢!” “你如今是相府二小姐,又是未来的太子妃,让他们放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快点帮我说说好话,让我出去啊!” 他挣扎着,往外面爬过来。 江然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拿出来里面找已经准备好的食物。 “我知道,牢里面吃不饱,你先坚持两天,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她将准备的鸡腿,递进去了牢房中。 男人迫不及待的拿起鸡腿就啃了起来,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味道不对劲。 猛的朝着栏杆扑了过来,试图想要抓住江然,但江然早有防备,后退几步躲开了。 “贱人!你在这里面下毒了!你想害死我!” “你好歹毒的心思!你为何要杀我?你……” 男人趴在地上,身体不断的抽搐着,死死的盯着站在阴影处的江然。 江然冷笑了一声,语气森然,“你早就应该死了!” “贱人!你一直在利用我!我做鬼也不会……” 他的声音渐弱,慢慢的,只发出单调诡异的音节。 江然慢步上前,想要确定他已经死透。 正在这时,忽然听见了细微的声音。 下意识的扭头,就见到不远处站着的身影。 甬道里本就灰暗,那人又挡住了唯一的亮光,江然一时间没有分辨出来他是谁。 直到,一道冷哼声传来。 随即,他便转身离开。 是沈修霖! 他方才听见了多少? 这牢房狭窄,刚才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回声很大。 恐怕,他是全部都听见了…… 江然顾不得地上的男人,反正她下的毒,非常剧烈,没有救活的可能性。 江然立刻追了出去。 等她走后,一道人影从另一个方向快速出现…… 此时的牢狱外,沈修霖面沉如水,携着一身冰冷的怒气。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江然慌忙拦住了沈修霖的去路。 沈修霖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她,声音冷得能冻僵人:“这话,该我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上一次,江然就已经保证过,绝对不会管此人! 更加不会同他来往。 没想到,她居然不惜亲自过来这种脏污的地方,甚至还下毒想要毒死那男人! 江然往日里纯洁善良的形象,此刻在他的眼中,慢慢的崩塌。 几乎是瞬间,江然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顷刻间涌出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抬起脸,帷帽的轻纱被泪水沾湿,贴在脸上,更显得她楚楚可怜,无助到了极点。 “太子哥哥…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好害怕……” 若是往常,看到她这般梨花带雨、惊慌失措的模样,沈修霖或许早已心软,将她护在怀里温声安慰了。 但此刻,想到了刚才江然阴狠的声音,以及刚才那人说的什么利用,这些都像是一盆盆冷水,狠狠浇在沈修霖的怒火之上。 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江然她柔弱背后的虚伪! 江然稳住慌乱的心神,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本来是想要救他的。可是,他威胁我!” “他说,要是我不救他,他就要到处宣扬,未来的太子妃是乞丐,和狗抢过吃食,甚至穿过死人的衣服!” “甚至还想要造谣,我曾经被别人玷污过!他那种混账,什么话都能够说得出来!” “不管世人相不相信,一旦这些话被传出去,我的名誉不要紧,可他们会说太子哥哥!” “我不愿意太子哥哥的名誉受损,所以,一时想岔了,就想出来了这个法子,想着一了百了,再也不用受他威胁!” “对不起,我不应该动手的,我不应该杀人,我只是太害怕,太担心了……” 江然痛哭流涕,哭的浑身颤抖。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太子哥哥对我这么好,却要因为我,受到这些人的非议……” 沈修霖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你还在狡辩!江然,孤真是小看你了!在我面前装得柔弱无助,背地里却敢来这种地方私会重犯!” “甚至还敢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孤?你要真是为了孤,就该将此事,提前禀告!孤自会有法子解决,而不是,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 他怒火中烧,一想到自己担心的跑过来,却看见她那么冷血的一面,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欺骗! 沈修霖看着她,满脸失望的摇头,“你到底还有什么手段,是我不知道的?” 说罢,收回目光,转身疾步离开,留下江然一个人站在原地。 江然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慌和怨毒。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巧,为何沈修霖会突然出现? 难道,是有人在陷害她? 第73章下毒害她 自己即将要嫁给太子妃,她绝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 江然回头看了一下大牢,此人已死,暂时没有后顾之忧。 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消除沈修霖对自己的怒气。 江然先是亲手做了点心,送到了东宫。 都被退回来了。 她又换了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发髻微乱,眼眶红肿,亲自上门。 她哭的声音嘶哑,泪痕斑驳,什么也不说,只是每天在特定的时间,来东宫门口站上两个时辰。 当然,沈修霖并未见她。 宫人来禀告时,沈修霖锁紧了眉头,“让她回去!” 沈修霖对于江然的感情,变得极为复杂。 每次想到江然,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她冷血对那人的姿态。 和之前自己印象中的形象,反差太多了,沈修霖的难以接受还没整理好。 江然也没有多说,更没有求饶,站够时间之后就回去了。 表面上,她依旧是深情委屈的模样,其实背地里早已经没了耐心。 沈修霖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往日那些温存软语、那些偏爱纵容,难道都是假的吗? 不过就是这一件事情,被沈修霖发现,他就不再理会自己! 可江九黎,这些年犯过那么多的错,沈修霖还不是没有对她彻底厌弃! 越想,江然越是怒火中烧。 回去之后,将檀柳打了一顿,发泄了一番心中的怒气,这才询问道。 “让你查看那日发生的事情,你可询问清楚了?” 檀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加也不知道江然为何最近每日都去东宫。 但她真的被江然虐待怕了。 檀柳小心翼翼地禀报:“那日……太子殿下是来找大小姐的,和大小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当时江九黎身边都是她自己的人,所以,檀柳并未打听到两个人说了什么。 但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江然满是毒怨的眼中骤然迸射出骇人的光芒:“江九黎!我就知道和这个贱人脱不开关系!”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同时心里面还隐隐有些担心,没想到江九黎一直跟踪自己。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让沈修霖忽然去牢狱里面找自己。 也不知道她知道了多少…… 不过可以看出来,婚期将近,江九黎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出手了。 她依旧是放不下沈修霖! 想要用这种办法,毁掉她和沈修霖的婚约! 要是她安分守己还好,可她偏偏要和自己抢沈修霖,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江然眼底充满了阴狠,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 裴家。 林水快步地走了进来,“将军,已经将人救下了。那人已经交代了许多事情,暂时可以肯定,他不是鲜卑细作!” “不过也查到了一些可疑的线索。” 说完之后,林水将手中的供纸交给了裴枭。 裴枭负手立在窗前,面色冷峻,扫了一眼那口供。 此人确和江然有非常深的关系,如同江然说的那般,他们家中曾经收养过江然。 这件事情,和裴枭命人调查的一样。 江然没有任何的隐瞒。 关键就在于,林水查到,此人现在住的宅子,以及他旁边的一处宅院,都是以他的名义买的。 但从他的口中得知,江然说是帮忙租给他的。 并且,江然还多次让他,以各种名义,送东西出去。 疑点就在这里。 好好的,在这里买两处宅院干什么? 又每个月让他将吃食送去坟前做什么? 因为此人不务正业,什么偷摸拐到的事情都做,周围的街坊,对他怨言颇深。 是以,他的宅子外,很少有人靠近。 林水并未打探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并且那旁边的宅院,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连人居住的痕迹都没有。 线索似乎又断了。 裴枭沉思片刻,“继续盯着那庶女,务必要找到线索!” 既然她有疑点,就必定会露出马脚。 裴枭接着又吩咐:“去搜查京中最近可有租赁房产之人,逐一排查!” 看样子这伙人非常的狡猾,窝点可能不在他们以为的郊外或者是林中。 正所谓灯下黑。 鲜卑细作本就渗透甚广,说不定,他们的根据地,就在京都。 “是。” * 江九黎正在查看许文秀给自己准备的六十抬嫁妆,这里有许多,都是她压箱底儿的保留的,极为尊贵。 正在这时,一阵略显刻意的笑语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江然穿着一身娇嫩的鹅黄色衣裙,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姐姐!还在忙嫁妆呢?” 她声音清脆,自来熟地在江九黎对面坐下。 江九黎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懒得与江然虚与委蛇。 江九黎的目光从她略显疲惫的眼下收回,“你有何事?” 江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小口啜饮着。 “我想来问问姐姐,关于嫁衣的事情。想看看姐姐的嫁衣是什么样子的……” 江九黎面色冷淡,打断她的话,“江然,你可以走了。” “我们姐妹二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了,马上要各自成亲了,姐姐,我也是想和你说一些贴己的话,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江然说着,就要拉江九黎的手。 江九黎正打算挥开,就见到江然的面色,猛地一变。 紧接着,手中的茶碗掉到地上,她捂住腹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从圆凳上滑落在地。 “啊……好痛……我的肚子……” 她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音颤抖,眼神惊恐地望向江九黎。 “姐姐……茶……茶里有毒?!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挣扎着,竟朝着江九黎的方向爬了半步,伸出颤抖的手,泪如雨下,声音凄厉又带着哀求。 “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求求你,把解药给我,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院中的丫鬟都惊呆了。 檀香正打算上前,院门处传来一声怒喝。 “阿然,怎么回事?!” 只见江煜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恰好看到江然痛苦倒地、向着江九黎哀求解药的一幕! 江煜城瞬间怒火中烧,他几步上前,一把推开试图去扶江然的檀香。 随即,指着江九黎的鼻子厉声斥责:“阿黎!你又对阿然做了什么?你们各自已有姻缘,为何还要屡屡针对她、容不下她?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下此毒手?!” 他根本不给江九黎任何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又是这出戏码。 江九黎连一丝辩解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的弧度。 就在江煜城还要继续发作时,另一个冷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阿黎?” 沈修霖竟也来了。 第74章忽然吐血了! 沈修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面色惨白的江然,怒气冲冲的江煜城,以及面色冷漠的江九黎。 “太子哥哥!” 江然看到沈修霖,哭得更加凄惨无助,“救我……姐姐她……她给我下毒……” 江煜城眉头皱得更深,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两边都是他的妹妹,阿黎屡次对阿然如此刻薄,他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可这一次,沈修霖却没有立刻去安抚江然。 他只是沉声下令:“立刻去请郎中来!” 紧接着,他询问江然,“你是如何中毒的?为何说是阿黎对你下毒的?” 这像是审问的语气,让江然有些愣然。 就连江煜城,也很是疑惑地看着沈修霖。 江然欲语泪先流,“我也不知道,我想来找姐姐询问嫁衣的事情,刚喝了一些茶,正准备去拉姐姐时,就开始腹痛难忍!” 沈修霖闻声,目光落向那茶水中。 “阿黎,你们喝的,是同一壶茶?” 江九黎没回答,檀香说:“那壶茶是早上给大小姐倒的,她早上喝了一杯,便没喝了。这茶水便一直放在这里,二小姐来时,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 沈修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莫测。 见到了江然在牢中对他人下毒,沈修霖很难不多想。 郎中很快就到了。 沈修霖示意他立刻为江然诊治。 郎中仔细检查了江然的脉象、又询问了症状,还沾了点茶渍嗅了嗅。 “暂时未曾看出来,二小姐中毒了。这些茶水中,也没有毒药。” “什么?” 江煜城愣住了。 郎中解释道:“二小姐脉象虽急,却非中毒之象.....” 江煜城的脸色顿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悄悄看了一眼江九黎,方才的理直气壮消失无踪,只剩下尴尬和一丝恼怒。 江九黎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让她确实感到一丝奇怪的是,沈修霖今日竟如此冷静清醒? 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江然的眼泪立刻迷惑? 她目光扫过沈修霖,却发现他看向江然的眼神,并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 瞬间,江九黎明白了。 是了,天牢之事。 沈修霖定然见到了江然不好的一面,此时还在气头上。 所以今天,他才能如此迅速地看穿这并不算高明的陷害。 也明白了,江然为何跑来院子里面诬陷自己,估摸着就是想要故技重施,让沈修霖心疼她,同他和好。 能让江然这样做,看来是这些日子她去东宫,没有哄好沈修霖。 而江然,更是冷汗直冒。 往常她只要说难受,江煜城和沈修霖就会第一时间责怪江九黎,心疼抱起自己。 哪里还会在意这些细节? 更加不可能让郎中当场过来查验! 是以,她就没有真的服药,只是装装样子,唤回沈修霖对她的怜惜。 江然实在失算,没想到沈修霖忽然长了脑子。 江然看向沈修霖,此时他的目光投向江九黎。 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 不行! 江然着急了,心中警铃大作! 绝不能让太子哥哥对她彻底失望! 苦肉计必须进行到底,而且要更狠! 江然悄悄从袖中暗袋里抠出一枚药丸,趁着抹泪的动作,以极快的速度塞入口中! “噗......” 几乎是立刻,她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 鲜血染红了她鹅黄色的衣襟和前襟,触目惊心! 随即她眼白一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彻底晕死过去,脸色由惨白迅速转为一种死气的青灰。 “阿然!!” 江煜城脸色大变,扑过去想要抱起她,却被那满口的鲜血骇得手足无措。 沈修霖也是脸色骤变,瞳孔猛地一缩! 他虽然对江然有了疑虑,但亲眼看到她骤然吐血昏迷,还是让他心头猛地一揪。 “快!郎中!看看阿然怎么了!” 沈修霖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急切,快步上前,将江然抱在了怀中。 郎中连忙上前再次诊脉,“二小姐脉象紊乱急促,急火攻心,再加上确有中毒迹象导致的气血逆行,这才吐血昏厥!” “方才没有检查出来,或许是因为毒素微量,还未显现......” 真的是中毒了? 沈修霖看着江然那毫无生气的脸,丝丝缕缕同情涌上心疼。 定然是因为,她近日屡次跪求自己原谅她,心中焦虑悔恨,此刻又被他质疑,这才引发了毒素导致吐血。 是了,定然是这样! 她虽然做了错事,但终究是因为太在乎自己而走上了极端。 想到这里,沈修霖心中那点怀疑被心疼和一种复杂的责任感取代。 “还愣着干什么!快些悉心诊治!用最好的药!” 沈修霖厉声吩咐,抱着江然回到了无双院。 江煜城自然也陪伴左右。 江九黎看着他们的背影,又去请来了另外的郎中,让其对茶水以及地上的血迹,进行详细的检查,让他找出毒药具体是什么。 无双院。 沈修霖不放心,又去请了太医过来为江然诊治,最后得出的结论,江然确实中毒了。 如今再去查看那茶水,哪怕有毒,恐怕也被换了。 沈修霖拧紧了眉头,为方才不信任江然而感到愧疚,又为自己选择相信江九黎而感到气愤。 各种情绪交织,令他心中烦躁不已。 等着太医开了方子离开,沈修霖又命玄甲开了自己的私库,给江然拿了百年老参,还有其他名贵的药材,给她补身子。 “你先看着阿然,孤去找阿黎。” 沈修霖今日就是来找江九黎有话要说的 江煜城点点头,“刚才那茶水没有毒,或许阿然只是其他地方不小心中的毒.....” 江煜城觉得自己为江九黎开脱的话有些牵强。 但他还是担心沈修霖责罚江九黎。 阿黎或许也是太喜欢太子,所以这才做出出格的事情! 沈修霖没多说,再次来到了明月苑。 大门紧闭。 他敲门,无人应答。 这更加让沈修霖暴躁,低吼一声命令,“江九黎,出来见孤!” 檀香看向江九黎,面色有些犹豫。 要是真的惹太子殿下生气,恐怕大小姐也得受罚。 江九黎清秀眉眼闪过厌烦,让檀香开了门。 去而复返的沈修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眼底一片森凉。 第75章放下颜面来和你和好了 沈修霖看着她淡漠的样子,想到刚才江然的惨状,心中滋味难明。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比起之前的生气斥责,缓和了许多。 “阿黎,你应该同孤解释。” 江九黎挑眉,“解释什么?” “阿然在你的院子中毒,你难道没什么想要说的吗?阿然是你的妹妹,吐了那么多血,你难道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越说,沈修霖越是生气。 他压下心头的烦躁,看着江九黎毫无波动的眼睛,继续道。 “阿黎,你想要嫁给孤,就得用其他的法子,而不是总对阿然施加迫害!” 他的话里,认定了是江九黎嫉妒江然即将嫁给他,这才对江然下毒。 江九黎觉得甚是好笑。 沈修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且可笑。 “我还有事,太子殿下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关门了。” 和这种人,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等了片刻,江九黎却只来了这么一句。 平淡的话语像是钝刀,扎在沈修霖的胸口,不伤人,却令他的胸腔隐隐难受。 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和自己说?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窒息。 “江九黎,你还在和我赌气!我已经放下尊贵的太子颜面,来和你和好了!” 情急之下,沈修霖上前一步,咬牙切齿地说道。 和好? 江九黎每次听见沈修霖说这些话,都觉得无语至极。 不过,他的身份确实足够尊贵,自信所有的女子都会围着他转。 他可能是觉得女子都想要太子妃的位置。 是以也不会真的觉得,自己会不要他,会继续委曲求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他的要求,幻想着只要得到那个位置便好。 “不必了。” 江九黎无所谓道。 她从来没有想要和沈修霖和好。 “阿黎,不要说气话了,行不行?” 沈修霖想要抓江九黎的手,但被她躲了过去。 沈修霖轻轻叹气,有些无奈地看着江九黎,只当她还在耍小性子。 他声音低沉,“还有机会的,阿黎,你找个借口入宫面见贵妃吧!哪怕是没有信物,也可以求求她。” 江九黎抬眸,眼神清冷如寒潭,没有丝毫犹豫:“我不会去。” 沈修霖没了耐心,眼底掠过一丝愠怒和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出压迫性的气息。 “你难道当真要嫁与裴枭?” 他狠狠地拧着眉,觉得不太可能。 又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惊喜道:“难道你想的是逃婚不成?” 越想,沈修霖越是觉得江九黎就是这么打算的,不然她不可能这么久都没动静。 表面积极备婚,实则是降低大家的警惕心? 这傻丫头! 沈修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怎么能走上这种绝路呢? 一旦逃婚了,就要丢弃相府嫡女的身份,还要背上骂名,说不定裴枭被羞辱了,还会对她痛恨、下杀手。 这太危险了! 沈修霖心中满是柔软,声音也温柔至极,“阿黎,不可用这么极端的法子。我知你对我的心思,可也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他轻轻摇头,接着说:“阿黎,如果你做好了决定,这就当最后的退路了。但现在可以先试试贵妃娘娘那边,父皇虽然一言九鼎,但你放心,他不会因为此事责骂我的。” 沈修霖觉得,江九黎之所以不去找皇上说退婚一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担心父皇会牵连他。 毕竟当初是自己要改掉赐婚圣旨上面的名字。 如若江九黎誓死不从,父皇多少也会责怪自己不懂事。 江九黎定然是担心这一层,这才不愿意用这个法子。 哎,让他怎么说她好呢? 每一次都这么设身处地,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要给他添麻烦。 沈修霖已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维,看着江九黎的目光越发的深情。 江九黎情绪终于有了波动,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她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很是恶心! “你想多了。” 江九黎想要关门,却听见沈修霖骄傲且嘲讽的声音。 沈修霖轻笑,“阿黎,我会让裴枭在朝堂上举步维艰,自顾不暇!你也不必担心他威胁你什么。” 江九黎的手一顿,眸光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你对他做了什么?” 沈修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只是不屑地说:“他裴枭战功赫赫,圣眷正浓,便稳如泰山了?” “哼,上次的剿匪,他非但未能尽全功,反而致使一部溃兵流窜,烧了沿途的一个村庄,造成数十百姓伤亡,村庄被毁!” 这件事,江九黎还未听裴枭说过。 如若真是裴枭的责任,这确实要受罚。 沈修霖微微倾身,语气放缓,带着一丝蛊惑,“阿黎,你只需在贵妃面前哭诉一番,说你听闻裴枭此番过失,心中恐惧,实在不愿嫁与此等鲁莽嗜杀、累及百姓之人,恳请贵妃求情收回成命。” 江九黎站在原地,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没想到沈修霖竟会如此卑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只庆幸抓住了裴枭的把柄。 从裴枭安顿难民一事,江九黎不太相信裴枭会发生这样的过失。 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以沈修霖如今的位置,若真要弹劾,绝对能给裴枭带来极大的麻烦。 沈修霖看着她沉默不语,以为她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沈修霖声音带着诱哄,“阿黎,你终究是我的人,听我的,我也是为咱们的未来着想!” 良久,江九黎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沈修霖,眼神深处仿若结了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中带着鄙夷,“沈修霖,你真是……一次比一次,让我见识到,何为自大无耻!” 先不说烧毁村庄一事是不是真的。 沈修霖是未来储君,一丝仁厚谦逊都没有,还对着一个英勇善战,保家卫国的凯旋的将军,这般贬低,甚至打压。 如此,裴枭那死在战场上的父母,那些将士,见他们被主君如此轻视,是否寒心? 他.....太低劣了! 沈修霖脸色猛地一沉。 “江九黎,你敢这么说孤!” 江九黎却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屋内。 只留下一道决绝的声线,“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请以后无事不要来找我。” 第76章江九黎,孤可以为你 沈修霖满脸震惊且怒火中烧。 正打算开口,就见到刘嬷嬷急冲冲地走来。 “大小姐,夫人受伤了。” 江九黎面色紧张,也顾不得沈修霖,边走边问:“发生何事了?” “听闻二小姐在你院中中毒了,夫人着急赶来,不慎在湿滑的石子路上摔倒了,伤及了腿骨。” 又看了一眼沈修霖,“郎中被太子殿下下令守在二小姐的院中,无法过来。” 江九黎听到这里,脚步一顿。 她是真的生气了! 沈修霖未免插手的事情太多! 他不是喊了太医为江然医治,为何要霸占着所有的郎中,都守着他的江然? 他是太子不错,可也不得过分插手相府中的事情,还让她娘一个主母,居然无郎中可用! 江九黎眼中翻涌着怒气,扭头看向沈修霖,“太子殿下。” 她的语气很重,带着浓重的烦躁,那是对沈修霖的厌烦。 她这样的态度让沈修霖心头震荡不已,汹涌的慌乱将他包裹得透不过气。 “你心疼江然,可以搬整个太医院为她诊治!” “可这里是相府!你凭什么占着这么多的郎中,将我娘耽搁了!” 江九黎握着拳,满是怒火的眸子瞪着沈修霖。 她不敢想娘在等待的这段时间有多疼! 沈修霖下意识的皱眉,无措变成了怒气,企图用他的身份和威严来压制江九黎对自己态度好点。 “你怎么同孤说话的?江九黎,你这般没有礼数?” 江九黎深吸一口气,疾步走,对刘嬷嬷说:“先去请寿安堂的郎中来。” 又对檀香说:“我记得先前我受伤,裴将军给的有跌打损伤的药,也先带上,应该是能用的。” “是。” 江九黎脚步不停地往雅荷苑走。 “站住!” 沈修霖在身后跟着,“江九黎,你接受了裴枭的药?” “你一个闺阁少女,接受一个外男的东西,你觉得合适吗?” “江九黎,你如今怎么变得这般没有规矩了!” “江九黎,孤让你站住,你敢忤逆孤的命令?” 沈修霖怒声吼道,满心只想着,让江九黎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最好是冲自己好好解释一下。 也让她知道,自己真的生气了。 如若江九黎还对自己这样置之不理,他真的要惩罚她了! 江九黎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沈修霖,“太子殿下,我娘腿摔伤了,难道太子殿下还要管着我关心我娘,管着我尽孝吗?” 沈修霖神情一滞,这才想起来...... 他枯燥的张了张嘴,“阿黎,孤刚才只是觉得你对......” 江九黎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扭头便走。 此时的许文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额头沁着冷汗。 她的左腿小腿处明显肿胀变形,看来摔得不轻。 “娘......” 江九黎心疼的哽咽,扑过去拉住了许文秀的手。 “阿黎,我知道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没事吧?” 许文秀只关心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被欺负。 江九黎摇摇头,将檀香拿过来的跌打损伤的药,先小心地涂抹到了许文秀的腿上。 “我没事的,阿黎,不用担心我。” 许文秀还在安抚江九黎。 正在上药,一个太医匆忙走了进来。 “江夫人,江大小姐。” 江九黎回头,就见到太医身后跟着的沈修霖。 太医是他从江然那边喊过来的。 宫中的太医自然是极好的,江九黎便没有拒绝,让开了路。 “麻烦太医帮我娘看看了。” 许文秀正打算起来见礼,沈修霖先一步说道:“江夫人不必多礼,先让太医看看腿。” “多谢太子殿下。” 许文秀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江九黎。 太医上前检查了一番,“骨头倒是没多大的事情,江大小姐用的这药是极好的,比我开出来的外敷的更有效果,可继续用着。” “我这里也没多少了,可否劳烦太医再开一些药方?” “这个药的方子我可没有。江大小姐,这药是从何得来的?” 江九黎抿唇,没接话。 沈修霖站在一旁,刚压下去的怒气,又燃烧了起来。 这个药是裴枭给的。 江九黎定然会为了江夫人,再去找裴枭的。 这样他们岂不是更有借口接触了? 沈修霖冷哼一声对太医说:“太医院的才是最好的!别乱七八次的就给江夫人用。你仔细一些!” 太医想要说想要恢复得快,当然是现在用的药最好了。 可看着沈修霖难看的脸色,他只得重新开了内用外敷的药。 他只好说道:“老夫只能帮夫人缓解疼痛,但这接骨复位之术,非得极其精通骨科的大国手不可,若稍有偏差,恐日后留下跛足之患。” “那……那可如何是好?” 刘嬷嬷急得团团转。 “太医院的杨太医,最擅骨科接续之术,手法精妙,若能请得他前来,夫人这腿伤方能无忧,且恢复得快。” 刘太医? 江九黎倒是听说过他的大名。 那可是专门伺候皇室贵胄的太医,早已经归乡养老,不出手了。 不过再难,只要让许文秀快些好起来,江九黎都会尽可能地请到人。 她将太医送到门口,转眸就见到了黑着脸的沈修霖。 他正目光阴沉不善地盯着自己。 江九黎不想应付他,最基本的礼数都懒得遵守了。 正想要越过沈修霖,就听见他冷傲的声音,“一般人难以请得动刘太医,甚至都找不到他归隐的所在。正巧,孤和刘太医颇有些交情,江九黎,你要是需要,孤可以为你请他出山。” 她当然需要。 可是,代价是什么? 沈修霖这样说,就是逼迫她求他,并且一定有条件! 他想要用娘亲腿伤一事,让她不得已低头。 江九黎眸色一冷。 还是抱有一丝希望,想沈修霖没有这么无耻。 她问:“太子殿下有何条件?” 沈修霖也不绕弯子,特别是方才想到江九黎居然接受了裴枭的好意,两个人定然背着自己有来往。 这让他极为不痛快! 他要杜绝这件事,更加心急地想要江九黎退婚。 “入宫,向贵妃娘娘陈情,说你不愿嫁裴枭。” 他旧事重提,语气不容置疑,“只要你点头,应下此事,刘太医马上就能到江府。江夫人的腿伤,可耽误不得啊。” 第77章旧日情分 沈修霖仿佛拿捏住了最大的筹码,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江九黎的乖巧。 孝道大于天。 江九黎再冷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甚至留下残疾。 江九黎抬起眼,看向他。 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漠。 她静静看了一眼沈修霖那副自以为得计的嘴脸。 空气凝滞了片刻。 就在沈修霖以为她即将妥协之时。 江九黎却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极冷,极淡。 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转身,毫不犹豫地向门外走去。 她的背影挺直,步伐决绝。 她知道,要请动刘太医,恐怕会难,但她绝不允许沈修霖以此来威胁自己! 沈修霖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完全没料到,江九黎竟然宁可让母亲冒险,也不愿向他低这个头!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掌控。 一股挫败感和更深的恼怒涌上心头。 沈修霖冷哼一声,心想他倒要看看江九黎能坚持多久! 他等着她届时卑微来求饶! 江九黎回到雅荷苑,榻上的许文秀似乎也察觉了什么,虚弱地拉住她的手。 “阿黎,我没事,我会好好养着,到时候亲自送你出嫁!” 江九黎轻轻拍了拍许文秀的手背,语气平静无波:“娘你先好生歇着。” 江九黎等许文秀睡着了,面色冰寒往外走。 她问檀香:“那药还能用几次?” 她记得,太医说是裴枭的药是挺好的,可以用。 “还能用两次,但一天得三次,到明日中午便没了。” 那就先用着,争取在药用完之前,请到刘太医。 实在不行,她可以去问问裴枭!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同沈修霖有任何纠葛。 江九黎先去找了江宏。 他是当朝丞相,肯定有一定的话语权,而且江九黎记得,他和刘太医有些矫情,如果能够出面,刘太医肯定会来。 这是眼下最快、最稳妥的希望。 江宏正在书房,府中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此时却如此悠闲的品茗看书。 听见敲门声,江宏抬眼见是江九黎,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何事?” 江九黎直接说明来意:“父亲,娘不慎摔伤,腿骨伤势严重,太医束手无策,言明若非精通骨科的大国手接手,恐日后不良于行。女儿听闻,唯有致仕的刘太医有此妙手。父亲早年与刘太医有旧,可否请你……”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江宏冷淡地打断。 “刘太医?” 他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和抵触,“他早已致仕归家,闭门谢客,这是京中皆知的事情。他的脾气古怪得很,莫说是我,便是王爷公卿去请,也未必请得动。你让我如何去请?” “父亲,”江九黎试图争取,“娘的伤势疼痛难忍。你与刘太医终究有旧日情分在,若你亲自上门……” “旧日情分?” 江宏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语气带着嘲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官场之上,人走茶凉,如今谁还认得谁?为了这点事,让我拉下脸面去求一个致仕的老太医,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他的话语冰冷自私,字字句句只考虑自己的颜面,对发妻的痛苦没有半分体恤。 江九黎看着江宏那冷漠的侧脸,心中寒意骤生。 “难道你的颜面,比我娘的腿还要重要吗?” “放肆!” 江宏被女儿质问,顿觉权威受到挑战,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我怎么做事,需要你来教吗?” 他站起身,指着门外,语气极其不耐:“太医都已经看过了,还要怎么样?一点摔伤就如此兴师动众,非要劳动致仕的太医?我看她就是娇气!你休要再在此胡搅蛮缠,出去!” 绝情的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江九黎的心口。 她站在原地,看着暴怒的父亲,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粉碎。 当年江宏仕途受阻,是娘四处奔走,求遍娘家故旧,为他打点疏通! 这些年操持中馈,从未让他操心过后宅,以及来往人情之事。 如今,江宏竟然嫌为许文秀求医是丢人现眼! 江宏竟然如此不将娘放在眼中! 她没有再开口。 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江宏的目光,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变得如同看待陌生人一般。 不,甚至比陌生人更冷! 她不再看江宏一眼,转身走出了书房。 江宏看着她离开,余怒未消,只觉得这个女儿越发忤逆不驯! 而走出书房的江九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 无双院。 江然听闻了许文秀摔伤腿骨一事。 她幸灾乐祸地勾了勾嘴角。 又听说江九黎为此奔波,去求了江宏但被他赶了出来,她更是心中快意。 “去买通郎中,让他用最差的药!我倒要看看,当家主母有了残疾,丞相还要不要她!” 不光如此,她还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江九黎自持身份尊贵,如果有一个被下堂的娘,她还能如此高傲吗? 再者,许文秀不肯将自己过继到她的名下,那不如,她这个主母也别当了! 换一个,能够让自己成为嫡女的主母! 江然让丫鬟将早就物色好的一名女子,领进了江宏的书房外。 那女子穿着素净,却难掩窈窕身段。 她手里端着刚沏好的参茶,声音软糯地请示:“老爷,奴婢芸娘,奉二小姐之命,来给您送茶,伺候您笔墨。” 书房内的江宏正因为江九黎的冲突而心烦意乱,又确实觉得肩颈酸涩,听到门外娇柔的声音,下意识便道:“进来。” 芸娘端着茶盘,步履轻盈地走了进去。 她并未多言,只是乖巧地将茶盏放在江宏手边,然后便站到他身后,柔声道:“老爷辛苦了,奴婢帮您松快松快吧?” 说着,一双柔软无骨的手便轻轻搭上了江宏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起来。 指尖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勾挑,香气淡淡,萦绕在江宏鼻尖。 江宏身体微微一僵……没有推开。 书房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暧昧不清。 芸娘成功留下。 江然得知消息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许文秀,你最好是永远不能起来! 江九黎,你嫡女的身份,终有一天会是我的! 父亲的心,很快就会完全偏到我这里。 * 江九黎一面等待消息,一面在雅荷苑守着许文秀。 许文秀已经得知,江九黎同江宏生气的事情,本想要劝解,但又被江九黎转移了话题。 母女二人正在说着贴己的话,外面传来了恭敬的通传声。 紧接着,竟是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虽穿着常服,但气度沉稳,目光锐利,一望便知非寻常人物。 第78章抬了侍妾 随奴道:“这位是裴将军特地请来的孙太医,尤擅骨科接续之术,特此为夫人诊治。” 江九黎又惊又疑,孙太医? 这似乎是比刘太医辈分更高、早已荣养在家的老太医了! 裴枭是如何请动的? 孙太医并不多言,上前仔细查看了许文秀的伤腿,手法娴熟轻柔。 片刻后,他颔首道:“夫人放心,骨虽移位,但未裂碎,老朽可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孙太医便写好了药方,还留下了两瓶和先前江九黎得到的跌打损伤药一模一样的药瓶。 “按时服药,静养一个月,不可挪动受力,便可无恙,绝不会留下后患。” 孙太医净了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令人信服的权威。 许文秀顿觉疼痛大减,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九黎让她休息,亲自送孙太医出门:“多谢孙太医!此恩……” 孙太医打断她:“要谢就去谢裴将军!老朽先行一步,让夫人安心养伤便是。” 江九黎只得点头,双手奉上丰厚的诊金,孙太医收下之后,便离开了。 有了孙太医的妙手回春,许文秀只觉得受伤的腿,好了许多。 “阿黎,代我多多谢谢裴将军!” 江九黎抿唇,“是……” 她没想到,裴枭行动这么快为娘请来了更好的郎中。 并且,多余的话都没有。 不过这也说明,他时刻关注着相府。 江九黎想到了他说的利用的话,心情无比复杂。 那他的关注,是因为利用,还是关心呢? 江九黎本想书信一封,但想了想,也顶多是说一些感谢的话。 她便没有多此一举,想着将这恩情记下,日后有机会再回报。 许文秀养了几天,腿已经好多了,浮肿也消了一些。 她心情好了许多,就是有些担心影响了江九黎成亲的日子。 “嫁妆你可都准备好了?还有月余,希望我的腿尽快的好起来!” “娘不用担心,成亲那日有这么多的下人,你只需吩咐即可,也不用着急着跑来跑去。” 许文秀没否认这话,但也不赞同。 这可是江九黎一辈子的大事,那一日她当然要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 也肯定要亲自主持婚礼,会见宾客,确保万无一失! 傍晚。 刘妈妈面色凝重地来回禀,带来的消息,让许文秀差点气得从榻上坐起来! “夫人,老爷他从自己的私账里支取了一大笔银子,又开了库房,挑了不少好东西,足足给二小姐添了二十抬的嫁妆!如今都抬到二小姐院里去了……” 刘妈妈声音发颤,“还有,老爷书房里那个新来的丫鬟芸娘,老爷今儿个已经发话,将她抬了做侍妾,拨了西边小筑给她单独住,一应份例都按姨娘的来。” “什么?!” 许文秀只觉得眼前一黑,血气直冲头顶! 二十抬嫁妆!那可不是小数目! 江宏竟如此偏心! 而她这个正经主母还卧病在床,他不仅不安慰,竟迫不及待地纳了新人。 还擅自安排了院子,完全视她如无物! “去查查,那芸娘什么来路?” 刘妈妈早已经打听好了,“老奴暗中查问了,那芸娘根本不是庄子上来的,是二小姐不知从哪儿找来,亲自送到老爷书房伺候笔墨的!” 许文秀瞬间全都明白了! “他竟是如此不要脸!” 许文秀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低吼着骂了一声。 想来他是无比开心的,不然不会大手笔又给江然添妆! 而江然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报复自己不将她过继到名下。 许文秀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寒彻骨! 上一次,她在阿黎的及笄宴上生事,她没有惩罚她,没想到,她竟然还不知收敛! 这些年,自己从未苛责过她这个庶女,还是养不熟她这个白眼狼! 许文秀猛地坐直身体,也顾不得腿伤疼痛,眼中闪过决绝厉色,“去!立刻把我给她添置的那十八抬嫁妆,全部抬回我的私库!她既如此有本事让她父亲添妆,便不差我这点东西!” “是!夫人!” 刘妈妈早就憋着一口气,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一抬抬原本抬进江然院中的嫁妆,又被浩浩荡荡地抬了出来,径直运回了主院的私库。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江然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江然正在房中得意地清点江宏新添的嫁妆,幻想着日后风光大嫁的场景。 没想到转眼间,许文秀的人就来将其撤走了。 “凭什么?!那是我的嫁妆!她凭什么收回去!” 江然姣好的面容扭曲狰狞,“老虔婆!自己不得欢心,就来作践我!” 第二日,怒火和委屈无处发泄的江然,听闻沈修霖来了,立刻揉红了眼睛,去堵他的路。 沈修霖本来是假意过来看许文秀,提醒一下江九黎,让她快一些服软。 就见到,江然哭哭啼啼地跑来了。 “太子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我院子里面还没有收拾好,要不然咱们先在花园里面逛一逛。” 沈修霖眼神躲闪,并没有直接说,自己不是过来看她。 但看着江然苍白的脸色,还是询问道:“你院子里面在收拾什么?” 于是,江然便将许文秀收走了她的嫁妆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太子哥哥,我知道这件事情,主母一定也有苦衷!我不怪她,只是快要整理好的嫁妆,忽然又少了这么多,实在是有失体面……” 江然来此告状,是希望沈修霖打压江九黎母女二人的气焰,并且能出面替她要回嫁妆。 然而,如今的沈修霖,完全没有心情操心这等事情。 朝堂上不顺当,江九黎也一直在和他添堵。 再加上,看见了江然的那一面,他心里终究是有些心结。 沈修霖眉头微蹙,不免有些烦躁。 许文秀收回自己私添的嫁妆,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江然本就是庶女,当家主母能给她嫁妆,就已经不错了。 更何况,许文秀还多加了。 如今收回,谁又能说什么? 他管不了。 他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江然,语气没有多少耐心。 “不过是一些嫁妆罢了,何必如此计较。孤既已给你添了那么多,便足够了。” 话音刚落,沈修霖便见到前方的小路,江九黎正往雅荷苑走去,他急忙追上脚步。 留下江然,还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神! 沈修霖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心疼地为她出头! 难道说,他还在为牢狱那一幕生气? 江然连哭都忘了,连忙哭喊道:“太子哥哥,你、你也不帮我了吗?” 沈修霖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急匆匆走了。 江然意识到,沈修霖的目光,又再次回到了江九黎身上…… 江九黎! 江然恨得咬牙! 第79章江然真面目 沈修霖自觉拿捏住了江九黎的软肋。 算准了时间,江九黎现在已经四处碰壁、焦头烂额,总该向他低头了。 但没想到,追上江九黎的时候,却见她一脸冷漠。 沈修霖道:“江夫人的腿伤如何了?她可等不了太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以为会看到江九黎妥协的神色,可她站在门内,神色是一贯的冷淡。 “太子殿下,”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多谢挂念,我娘的腿伤,已无大碍,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已无大碍? 沈修霖脸上的矜持瞬间凝固,眉头蹙起:“无大碍?阿黎,莫要说气话。刘太医岂是那么容易请的?拖延下去,受苦的是江夫人……” “并非刘太医。” 江九黎打断他,语气淡漠,“是孙太医亲自来的,已然为我母亲接骨诊治妥当。如今只需静养即可。太子殿下请回吧!” 孙太医?! 沈修霖瞳孔猛地一缩。 那可是比刘太医地位更高、早已不理俗务、只偶尔为父皇和皇祖母请脉的老国手! 江九黎是如何请到的? 沈修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沉,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是谁?江九黎,你宁愿接受别人,也不愿意接受孤的好意?” 他的好意? 他的好意,附带的价值太大了! 江九黎用冷澈的眸子看着他,“我还有事,不便招待太子殿下。” 说完之后,江九黎直接命人将院门关上了。 “砰”的一声,那扇并不厚重的木门,像是重重砸在了沈修霖的脸上。 “你!” 沈修霖吃了闭门羹,转头吩咐玄甲,“去问一问!孙太医到底是谁请来的!” “是。” 想要打听这件事情还是挺容易,玄甲很快就回来了。 听完玄甲的禀告,沈修霖握紧了拳头,“居然是裴枭!” “他倒是殷勤!” 沈修霖咬牙切齿,语气充满了讥讽和怒意。 “裴枭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当真以为这样就能让江九黎对他刮目相看吗?” 不过就是一个粗俗莽夫,即便现在江九黎对他感激,也未必喜欢他! 沈修霖有绝对的自信,也非常了解江九黎! 沈修霖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离开了。 但他胸腔中的怒火,依旧无处发泄。 沈修霖目光阴鸷,沉声吩咐玄甲,“去查!裴枭最近除了剿匪,还在暗中查些什么?给孤仔细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上一次剿匪一事,并没有结案。 沈修霖知道,裴枭一直在审问那些人,既然这么严苛,肯定是有特殊情况。 他绝不能落后于裴枭! * 裴枭这边也刚得到消息。 林水肃立在一旁,低声禀报着, “将军,我们顺藤摸瓜,发现城西那家‘福寿材铺’很可疑。表面是做棺材生意,但后院时常有生面孔夜间出入,且运输的‘木料’重量与寻常棺木不符。” 顿了顿,他看了裴枭一眼,“这铺子地契和明面上的人,是……江煜城。且,之前这铺子不是卖棺材的,是半月前才忽然转行。” 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牵扯到了江大小姐的嫡亲兄长。 林水有和江煜城打过交道,对于这人也有些熟悉。 在他的印象里,江煜城单纯,没多少的城府,并且非常的崇拜将军。 还直言他不能吃习武的苦,不然也想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 他,应该不会成为鲜卑细作! 裴枭剑眉微蹙,眸中也闪过一丝极深的诧异。 此事很蹊跷。 江煜城一个勋贵子弟,怎会涉足棺材铺这等生意? 裴枭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问:“可知他何时接手的这铺子?原先的东家是谁?” 林水回道:“一直都是在江煜城名下。不过,听闻邻里说,铺子里从掌柜到伙计,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换了一遍,都是生面孔,行事谨慎,不像是普通生意人。” 裴枭眼中的寒光凝聚。 他也和江煜城打过交道,他不像是能当细作的人! 不过,鲜卑向来诡计多端,且极会拉拢人心……江煜城,极有可能是被推出来掩人耳目的傀儡。 也说不定,他本身也牵涉其中? 想到江九黎,裴枭的心绪有些复杂。 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国安,丝毫不能因私废公。 任何迟疑都可能放跑关键线索,酿成大祸。 片刻沉默后,裴枭已然做出决断。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此事暂且保密,尤其是对她那边。” 说罢,裴枭去换了夜行衣。 林水很是惊讶,“将军,你怎么能亲自去!你是质疑我哥的能力吗?” 裴枭淡淡扫他一眼,仿佛在说“是”。 林水挠了挠头,就不该这样问! 夜色深。 裴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府邸,朝着城西的棺材铺潜行而去。 * 无双院。 江煜城刚匆匆回府,就直接过来看江然了。 他来的速度比较快,江然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禀告,江煜城就已经到了门口。 丫鬟正打算开口,江煜城也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是檀柳痛苦呻吟的哀求。 “二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然最近的心情不好。 檀柳就总是挨打。 她之前还会和江九黎递一些消息,现在是完全不敢了。 身体受伤,没办法走太远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见识到了江然的恶毒! 是真的打心眼里害怕了。 “贱人!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 “你还想要回去伺候她对不对?” “天生的贱种!就凭你,还想害我……” “啊!” 惨叫声响起。 江煜城眉头紧皱,本来还不太相信,这是江然会做的事情。 可这一声声伴随着的求饶,以及殴打的声音,实在太过清晰。 即便是,他想要不相信,都不太可能了。 阿然,在他心目中一直都是纯洁善良,柔弱不能自理。 可如今,怎么会这般狠毒? “二小姐,公子过来了……” 丫鬟看着着急,只能冒着被江煜城责骂的风险,高喊了一声。 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连抽泣声,也全部都没了。 紧接着,就是江然咳嗽的声音,以及像是痛苦的呜咽声。 江煜城面色紧绷,满脸怀疑地走了进去。 第80章官府的人要抓你 屋子里面的江然,满脸苍白,唯有那手背上面,通红一片。 她的眼尾还挂着泪珠,整个眼睛像是哭得肿了,看着楚楚可怜。 见到江煜城走过来,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特地带回来的点心,江然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哥哥对不起,让你看见了不好的我……” 江煜城不知该如何说,深深地看着江然,眼底满是陌生。 可江然将来的话,却让他心思动摇。 江然说:“哥哥,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奇怪?” “是……” 何止是奇怪,简直比那些府中专门做腌臜事情的婆子,还要毒辣! 江然低头擦了眼泪,“我刚才,只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哭,甚至骂自己……” 江煜城神色有些惊讶,“你刚才说,是你在骂自己?” 江然点了点头,“是了,哥哥一定觉得,我口吐污言,没有规矩,骂自己也骂得难听……” “这些都是我当乞丐的时候,别人骂我的话,这些如同诅咒一般,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当我觉得自己无用,觉得难受的时候,就忍不住伤害自己,骂自己,希望能够让自己清醒一点……” 江然说到这里时,抬起发红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煜城。 “哥哥,你会嫌弃这样的我吗?” 江煜城心情有些复杂,脑子也非常的混乱。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 可刚才那声音,明明就是檀柳的啊! 怎么可能是阿然的? 自己在丫鬟通报完之后,就直接走进来,速度很快,就是想要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况。 刚才,屋子里面确实没有看见檀柳。 而关于辱骂,以及打的声音,似乎也都能对得上江然所说。 江然的手,红了好大一片。 看着触目惊心。 见到江煜城不说话,瞳孔闪烁,明显就是心中不敢断定。 江然乘胜追击,又猛地哀嚎了一声。 “哥哥,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了!我也想改掉这样的坏习惯,可是,我也会累啊……” “我从小就在外面游荡,回到府中之后,一直认真学习,想要改变自己,可是可是……” 啪! 江然说着,又猛地抽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那白皙的皮肤,赫然又出现了五指红痕。 “我就是他们口中的贱人,活该我伺候人,活该我就是当乞丐的贱命……” 江然又抱起了自己的头,往床上面撞去。 江煜城顾不得多想,连忙冲过去抱住了江然。 “阿然,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 又真诚地道歉,“阿然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我没想到,以前的事情,你心里面还曾有这么大的阴影,是我对你照顾不周,关心不到位!” 江煜城拍着江然的肩膀,温柔地安抚道:“阿然,你好好的,以后谁敢这样骂你,我一定把他的牙都给打掉!” “你是相府的二小姐,比那些人要尊贵许多,你可不能自暴自弃,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 江煜城又安慰地说了很多话,这才让江然慢慢的安静下来。 她或许是哭累了,很快便在江煜城的怀里面睡着了。 江煜城看着她偶尔还会抽泣的睡颜,越发的心疼。 “好生照顾二小姐,要是发现她有什么自残的现象,一定要及时阻拦,并且告诉我!” “是。” 几名丫鬟低着头,乖巧地应道。 江煜城并没有留多久,转身往外面走去。 他刚走出去院子,江然房间里面的柜门,就被一具再也支撑不住的身体给撞开。 檀柳被打得奄奄一息,浑身都是鲜血,虚弱地躺在地上。 “二小姐,饶命啊……” 檀柳只是下意识地哭喊。 江然哪里还有刚才熟睡的样子,冷哼了一声。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的话,你们跟着我一起完蛋!” “今日的过错,自己互相扇三十个耳巴子,长长教训!” 江然方才惊恐万分。 还好她及时想到了借口,也幸好江煜城是个没有脑子的。 但凡换了另外一个人,都不会轻易的相信。 此时的江然还不知道,江煜城只是对她愧疚极深,对这个妹妹很是心疼。 所以才会无条件的相信。 哪怕心里隐隐深处知道这一切,也会下意识的相信,她在自己眼前还是美好的。 江煜城正打算回去书房,忽然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药香。 他回头就见到,不远处的鹅卵石小道上,江九黎脚步匆匆。 她去往的方向,正是雅荷苑。 许文秀的身体向来不好,江煜城脸上凝重了几分,立刻拐道跟着过去了。 这才知道,许文秀居然摔断了腿骨。 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正打算进门去关心,却被江九黎一把推了出去。 “阿黎,你推我做什么?” 江九黎冷冷的看着江煜城,“你刚从江然的院子出来吧?” 江煜城点了点头,“是啊,她还生病卧床,我便给她带了一些城南的千层糕。” “娘怎么样了?腿严不严重?” 江煜城试图进入屋内。 江九黎嗤笑了一声。 许文秀是相府的主母,摔伤腿骨这样大的事情,更何况,当时自己还命人去无双院请郎中,江煜城那时候应该还在。 他居然都没有得到消息。 江九黎真不知是该说江然瞒的好,还是说他太蠢! 江九黎生出无力感,也懒得废话,让开了一条道路。 江煜城走进去,这才发现许文秀摔伤得还挺严重。 母子二人,交谈了几句。 许文秀不愿意让他担心,故意将病症说得清了,江煜城也没有质疑,只叮嘱让她好生休息,等明日给她和阿黎带最爱吃的点心。 因为今天回来晚了,所以只带了江然爱吃的千层糕。 江九黎在一旁静静听着江煜城的解释,像是在听着无关紧要之人的话语,心中早已凉了一片。 等江煜城从雅荷苑出来,已经很晚了。 他送江九黎回去明月苑,语气带着一丝责怪,“娘受伤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及时通知我?” 搞得像是他很不孝,都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 江九黎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江煜城见她沉默不语,叹了一口气,“马上都要嫁人了,怎么你还如此任性,爱耍些小孩子脾气!” “你这样嫁给裴将军,恐怕要遭他嫌弃的,阿黎,快些改一改你这毛病。” 江九黎抬眼看他,眼神无波,周身气质却冷了几分。 只是不等他说话,就见随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官府的人都来了,点名要抓你。” 第81章不给未婚妻颜面 江煜城满脸疑惑,“胡说什么!” 他从未做过任何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要抓他? 更何况,他还是丞相长子。 不是什么大罪,想要抓他的人,都要提前报备一下的。 哪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就来抓他的。 “是,是真的.....” 随奴看了一眼江九黎,“来的人,还是准姑爷,大名鼎鼎的裴枭。” 那就更不可能了。 江煜城笑了一声,裴枭要是真的随意地抓自己,那江九黎也一定生气。 本来就不想嫁给他,他要是再做这样的事情,阿黎都要第一个不理他。 江九黎还看向江九黎,语气没有丝毫的紧张,甚至带着打趣,“阿黎,看样子你这准夫婿,胆子挺大。” “何意?” 江九黎心中对裴枭要抓江煜城的事情,也挺疑惑。 但想着裴枭应当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他要抓,一定有原因。 江煜城淡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说:“不过也能理解,他不了解你的脾气。” “你这脾气,从小就不好,别扭爱生气,还非常的护短。” “他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一定不敢一点小事就要把我抓走了。” “你等会也不要胡闹,让他当众下不来台。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我没有做什么事情。” 江煜城的语气带着警告。 好歹裴枭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整个京都都在巴结他,真正的风头无两。 阿黎本就不喜他,要是两个人还没成亲,再吵起来,那是真的叫人笑话。 江煜城又想到裴枭今日的举动,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裴枭难道是不将相府放在眼里? 二人婚期将近,哪怕是天大的事情,也得压着,不能将他抓走啊! 他难不成不想成婚了? 江九黎懂了他的意思,没搭理。 她见到裴枭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他一身玄袍,衬托的整个人嚣冷威严,浅白淡色的云纹为这冰冷增添了几分儒雅,但也多了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傲然。 江九黎抬眸,和裴枭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 他的眼底一贯沉静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九黎耳边响起他在包厢里冷寒的话语。 自从那日包厢,她和裴枭就没见过了,心头寸寸陌生笼罩着她。 江九黎正打算收回目光,裴枭已经收回目光,就像是刚才那一眼,只是无意间。 江九黎手指一紧,脸色紧绷几分。 她见礼,“裴将军。” 裴枭淡漠地冲她点点头,没再看她。 江煜城笑道:“裴将军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阵仗,要将我抓走?” 他还没意识到,裴枭是真的要抓他。 江九黎看了他一眼,心想江煜城必定是被沈修霖传染了目中无人的自信。 真是近墨者黑。 裴枭严肃道:“是,劳烦江公子随我走一趟。” 江煜城笑意僵硬在脸上,声音终于紧张了,“你来真的?是发生何事了?” 裴枭扫了一眼这方站着的丫鬟随奴,“随我来凉亭。” “好。” 两个人往那边走,江九黎想要跟上,却见裴枭忽然看了她一眼。 虽然没说什么,但江九黎当即停住了脚步。 裴枭的意思,她也不能跟着,他们要独自说,自己不能知道。 江九黎秀眉皱起,只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她低声对檀香说:“去看看我爹可在府中,喊他去。” “是。” 按理说,这样大的事情,江宏应当第一时间赶过来。 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府中。 可他却没有来。 看裴枭这个样子,她心中越发的担心。 正等着的时候,就见到江然过来了。 江然假意路过,其实是听见裴枭带着人过来,想要来看热闹。 裴枭能亲自上门,江九黎说不定很得意,想着是来看自己的。 她向来就是仗着自己嫡女,觉得自己高贵,有光环,男子都得喜欢她。 要是知道裴枭不顾情面,将她亲哥抓走了,她的性格,估计会没有分寸地闹。 到那时,只会让不了解她的裴枭,对她更加厌烦,讨厌。 希望裴枭保持自己冷淡的性格,不要给她任何面子。 这么好的机会,她就想看江九黎吃瘪挫败! 江然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虽说她无意裴枭,但是此人实在俊朗,那一身的气质,看着就很有诱惑力,带着莫名的钩子,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只可惜他不是书中的男主,甚至连男二男三都算不上的路人甲。 不过,要是能够让他对自己青睐,忽视江九黎,一定特别的爽。 她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江九黎是女主! 江然还特地披着火红的披风,伸长了脖子,娇滴滴地对江九黎说:“姐姐,哥哥犯了什么事情啊?哥哥要是被抓走了,可如何是好啊?” 江九黎多看了一眼她的披风。 她的披风不算是厚,但已到了夏季,穿着薄衫都很热。 她这样张扬,真是自讨苦吃。 见到江九黎不理会自己,江然只当她是在担心江煜城,在伤心裴枭居然这么不给她这个未婚妻面子。 江然问:“裴将军也真是的,他都要娶你了,怎么还能抓你的家人?” “裴将军这样真是不将姐姐放在眼里。” 反正婚期将近,江九黎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嫁给裴枭。 哪怕她再出幺蛾子,也和沈修霖没机会! 她只想给江九黎添堵。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中毒了?” 江然也没生气,笑着道:“太子哥哥给我请了太医,我已经好了。姐姐,你别想再对我下毒,太子哥哥说了,要是你再对我动手,他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她想让江九黎伤心吃醋。 可没想到,江九黎满脸的讥讽,“看来你很喜欢中毒,那不如,我让你尝尝我的毒是什么样子的?” 江九黎一步步靠近,眼底尽是威胁。 要不是江然在她的院子里面闹这么一出,娘也不会着急摔伤了腿。 这笔账,江九黎还没来得及找江然算,她自己却找上门来了。 特别是,她居然特地跑来看江煜城被抓,想要笑话? 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合该教训。 江九黎一把抓住了江然的手腕,冷声道:“我不动你,是怕脏了自己的手。” “但你要是再挑衅,我不介意清理门户!” 江九黎从来都不是软弱的性格,她向来看重颜面,注重规矩,不愿意生事。 但这不代表,她怕事。 第82章把江九黎送到裴家 “哎呀!” 江然摔在地上,满脸的痛苦。 她的眼泪如同夏季的雨,说来就来,“姐姐,你别生气,我错了!求求姐姐不要再惩罚我了。” 她柔弱可怜地摇着头,泪花洒了满地。 她忽然这样,江九黎早已见怪不怪。 扭头,果真见到裴枭和江煜城走了过来。 江然也可怜兮兮地看着江煜城,还顺带瞥了一眼裴枭。 她想象着,江煜城像是之前一样将自己扶起来,并且呵斥江九黎,让裴枭知道,江九黎是多么的恶毒,总是欺负自己的姐妹。 再者,男人都很有同情心,见到她这般模样,都会怜惜。 可让她失望的是,江煜城并未像是以往那般,焦急地过来将自己扶起来。 而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正看着她。 裴枭更是眼神没有任何的波动,冰冷肃穆,甚至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江然脸色变了变,带着哭腔地喊:“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怪姐姐啊!她可能只是不小心的,我没事,就是有些无力,哥哥,你能扶我一下吗?” 江煜城下意识想要伸手,但不知为何,没动了。 江九黎也看出来了,疑惑的眼神从裴枭的脸上扫过。 裴枭看着江九黎,沉声道:“江公子名下的铺子,涉嫌一些问题,我带他回去详细审问一番。” 不是解释,只是告知。 江九黎本想要询问,只得点点头。 江煜城低着头,神情低落,满是愁云。 几人都没有管地上的江然,不过她此时也顾不得伤心这些事情,听见裴枭口中所说的铺子,她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沉。 见到裴枭带着江煜城一行人离开,她冷哼一声,也快步的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 “大小姐,这是裴将军给你的。” 江九黎打开丫鬟双手奉上来的两个盒子。 一个盒子里面是肉干,另外一个则是一些红色的糕点。 还有一封信。 “你和狐狸的零嘴。” 是裴枭的笔迹。 江九黎:“......” 这是将自己和木木一样,都当成宠物了吗? 如果是之前,江九黎应当会有些小欢喜,但想到了在天香楼所见,她心中平静无波。 * 江宏听闻江煜城被抓,跑来质问江九黎。 “裴枭是何意?如此不将相府放在眼里,你可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 江宏看她冷淡的样子,嫌弃道:“你这个冷漠的样子,有哪个男人喜欢?何时能够学学你妹妹?太子殿下对她那样好,嫁妆都给她准备了许多,从不让她受委屈。” 顿了顿,又说:“瞧瞧你,丢了太子殿下的宠爱,如今竟然连裴枭也不将你放在眼里!” 江九黎眉梢带着嘲讽,她这个父亲,只注重核心的利益,至于其他的,从来打不动他。 “你难道不关心,你的长子因为何事被抓走了吗?” 江宏生气的就在这里,儿子被准女婿抓走了,他竟然才知道。 “那你就去问问!” “裴枭是你的未婚夫,你可以去见他,询问清楚这件事。并且告诉他,以后这等事情,切不可直接行动,最起码来问问我的意见。” 他担心这件事传出去,大家便会说,他都将女儿嫁过去了,裴枭居然还不给他这个丈人颜面! 众人会说江九黎连一个男人都哄不住,被裴枭轻视,那就是相府被看不起。 这会让他丢尽了脸面! 他自然说不到裴枭的头上,只能朝着江九黎发火。 他说完,两个婆子走了过来。 “大小姐,请吧。” 江九黎拧眉,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宏,“你要将我送到裴家去?” 江宏没有否认,说道:“我不管你如何做,问清楚你哥的事情,最好是将他带回来!” 江九黎握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她这些年严以律己,为自己攒来的名声和颜面,一次次被江宏摔得粉碎。 如今,他竟然为了自己的脸面,要趁着黑夜,将她往裴枭的面前送。 他一点也不担心,裴枭会如何看待自己! 说到底,他也不是有多关心江煜城。 他在乎的,也只是相府的名声以及他的颜面。 “我不去!” 江九黎低吼一声,“你注重自己的颜面,难道不知道,我要是没了名誉,他人难道不会非议你吗?你这张老脸,挂得住吗?” “住口!” 江宏冷喝一声,“相府给了你地位和荣誉,你也该报答了!” 他让婆子按着江九黎,将其塞到了轿子里面。 檀香想要阻止,也被婆子捂紧了嘴巴,拉到了柴房关了起来。 * 茶楼。 裴枭和江煜城相对而坐,江煜城脸色不好看,时不时地看向隔壁那条黑色的巷子。 巷子的尽头,便是在自己名下,却早已被改成棺材铺的铺子。 半月前,他已经将这铺子悄悄给了阿然。 因为阿然朝他哭诉,嫁妆没有阿黎的多,又没有母亲为她准备。 她要嫁给太子,莫大的荣誉,可不能这么寒酸。 是以,江煜城便悄悄给了她两个铺子,就当是让他好受一些。 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 他最没敢告诉的就是阿黎,担心她又说自己偏心,生自己的气。 但没想到,裴枭会找到自己,说早已经过给阿然的铺子,还在自己名下。 并且,这铺子藏着凶残的匪徒,是土匪的根据点。 这怎么可能? 江煜城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于是,裴枭就说让他假意被带走,然后看今晚这棺材铺是否有动静。 江煜城很紧张地盯着那昏暗的铺门。 他其实最怕的是,看见阿然出现在这里。 那就代表,她和那些烧杀抢掠的土匪有关系。 这和他心目中纯洁善良的阿然妹妹,颠覆性太强了。 如果阿然真是这样,那先前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就说明自己错怪了阿黎。 他因为阿然,那样呵斥阿黎,还没有阻拦太子换了赐婚名字,任由阿然抢走了本该属于阿黎的太子妃之位。 他将再无颜面对阿黎! 是以,他很害怕。 “差不多了。” 裴枭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沉声开口。 他昨夜夜探棺材铺,早已经摸清楚了。 只听他话音刚落,那条巷子外面,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江然还能是谁! 第83章江九黎逃跑 暮色浸透青石板路,让巷子显得更加阴暗。 江煜城看清楚那人之后,手中茶盏猛地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在指腹,也浑然不觉。 阿然真的来了! 他死死盯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直到江然掀帘进店,喉间发紧,猛地站了起来。 未等他细想,见裴枭指尖叩了叩桌面。 瞬间,巷子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四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围向棺材铺。 裴枭只扫了一眼江煜城,也没喊他,直接从茶楼的窗户翻身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巷子里。 江煜城反应过来,几乎是踉跄着下楼,跟了过去。 等他到的时候,只见铺子里,江然正低声和一个老者以及一个年轻的伙计说话。 江煜城胸腔积压着震惊,痛心地看着江然。 他沉声质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何独自一人,来到这等阴森的地方!” 江然脸色有些慌张,眼神躲闪,“哥哥,你是跟着我过来的吗?对不起,我不想瞒着你……” 果然啊,果然! 江煜城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江然。 他这般疼这个庶妹! 心疼她自小流落在外,受尽了磨难,在她回府之后,江煜城一直小心翼翼地对她好。 尽量将最好的都给她,让她和阿黎有同样的待遇。 他是真的,将江然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可没想到,她真的和这些土匪有关系…… “江然,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你如今早已经贵为相府的二小姐,衣食无忧,也即将嫁作太子妃,可你怎么能这么糊涂,竟然还没有和之前的这些……断个干净?!” 江然脸色有些茫然,“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我只是瞒着你,想要给之前认识的一个老乞丐买一副棺材,他老无所依,一辈子都在乞讨,如今病死了,我不想让他死无全尸,好在我如今还有点能力,便想为他买一口薄棺,积点阴德……” 江煜城表情复杂,又有些惊讶地问:“那你为何又说什么瞒着我?” 江然解释:“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要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很容易传出风言风语!我担心有人会说我同乞丐一样令人厌恶,所以便想瞒着,等晚上悄悄过来……” 顿了顿,江然好奇地问道:“哥哥,你不是被抓走了吗,为什么又带着人在这里?” 这么一问,江煜城这才发现裴枭居然没有进来。 那些黑衣人也不见了! 刚才他光顾着质问江然,竟然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裴枭去哪里了呢? 江煜城不知道如何解释,心情摇摆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江然。 江煜城脑海中浮现出裴枭告诉自己的。 这些土匪诡计多端,必须得小心翼翼,不能暴露了。 相对于江然,此时的江煜城,更加相信裴枭! 话到嘴边,江煜城忍住了…… 可正在这时,那两个棺材铺的老者和伙计,忽然歪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 江煜城立刻上前查看,脸色沉得厉害。 见血封喉! 这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江煜城更加的无措,如果棺材铺真的有嫌疑,这两个人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裴枭的线索断了? 站在原地的江然,垂下眼帘,没人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是生病了吗?” 她一脸的无辜,在一旁追着询问,脸色还有些焦急,像是非常担心他们的安危。 江煜城紧攥掌心,眼神复杂,站起来说道:“这二人中毒了……” 至于是不是江然下的,他一无所知。 此时的江煜城,没有主心骨的,眼神到处查看了起来。 江然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以及周围的情况,没见异常。 可,江煜城为何忽然来到这里呢? 江然想要试探,却见江煜城几次想要开口,又将话给压了回去。 而此时的裴枭,正在棺材铺的后门。 他提前在这里守着,果然见到了一个人影,快速地往城外溜了过去。 等的就是这个人! 他知道今日江然过来,必定是要下毒手。 就像是对待牢狱里面的那人。 棺材铺明面上的两个人,是没什么价值的,真正有用的,应当是在暗处藏着了。 裴枭没有猜错,那人见前面情况不对,果然要跑! 裴枭早就预判到,便提前过来等着。 裴枭快速地上前,只交战了两个来回,便将人成功擒住。 控制住男人之后,裴枭直接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咬碎牙齿里面藏着的毒药,自尽而亡。 林山紧随其后,追了过来,“果然如将军所料,铺子里面的两个伙计,已经死了,不过江煜城倒是机灵了一点,没有和那个庶妹多说。” 这便是裴枭的另一个计谋。 利用江煜城,让江然警惕,自乱阵脚。 届时,一定会暴露得更多。 而他只需要在暗处,守株待兔即可。 不过江煜城没有和江然多透露,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还算是有些脑子。 裴枭将人交给了林山,“带回去暗牢,好生审问!”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裴枭眼神顿时杀气四溢,一闪身进去了巷子里。 巷子里,江九黎正在疯狂地跑着。 她刚才从马车上面跳了下来。 她不想让自己以货物的形式,出现在裴枭的面前。 担心被江宏的人再次押回去,江九黎挑了人少的巷子跑。 江九黎提着裙子,慌张地回头看去,却见巷子口的墙壁上面,印着巨大的黑影,手中正提着灯笼,紧随其后。 还好最近她每天清晨都起来锻炼,不然这会她都要没力气,哪里跑得过这些五大三粗的婆子! 正慌乱之时,江九黎一头撞进了一处坚硬。 谁挡住了她! 来不及看眼前这道黑色的人影,江九黎只觉本就紧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反应利落的,拔下头顶的簪子,用尽了力气,狠狠地朝着那人的脸上扎了去! 可是…… 手腕被死死控住。 腰也被一道如同钳子一般的手臂揽住。 那人轻而易举,就将她带进去了旁边的民宅内。 一张冷沉的俊脸,逼近她的眼眸。 第84章警告裴枭,对江九黎好些 清列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清此人是谁,江九黎所有的惊呼全部都卡在喉咙。 而外面,脚步声逐渐逼近。 “嘘!” 裴枭将她压在木门的角落,偏头透过门缝,看向外面的巷子。 “大小姐……” 婆子小声地喊着,继续往前追去。 江九黎浑身松懈下来,透过门缝看着那光亮消失,这才回头。 正对上裴枭幽深的双眸。 江九黎用力推了一把,裴枭这才松开她,后退了一步。 他负手而立,另外一只手里面,还捏着江九黎刚才拔下来,充当武器的簪子。 江九黎喘着气,心有余悸,于漆黑的夜里,盯着裴枭看。 裴枭也凝眉,看着她,他问:“发生何事了?” 没想到,自己拼命地跑,不想深夜出现在他的面前。 却依旧是徒劳,还是碰见了他。 江九黎有些懊恼,同时也心虚。 要是让他知道,亲爹想要押着她送给他,他会如何看待自己,看待相府? 会不会怀疑自己的教养、以及声誉? 心思百转,江九黎也平息了些许鼓跳如雷的胸口,“你怎么在这里?” “查案。” 裴枭冷淡吐出两个字,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她很不适。 江九黎忽然别扭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我……我要回去了。” 江九黎要走。 裴枭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目光落在她有一些松散的发髻上。 紧握着的簪子,尖锐的顶端戳着他的掌心,不痛还有些痒意。 江九黎眼底的戒备和生疏,显而易见。 裴枭却不知为何。 这比他和敌人玩兵法,要更加捉摸不透。 裴枭又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这么晚,你会在这里慌张跑路?” 江九黎连忙摇了摇头,“就只是,想要甩开那些下人。” “为何?” 裴枭逼问。 他深知,江九黎有事情瞒着自己。 江九黎抿唇,不喜欢裴枭的严肃,像是审问犯人一般,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我先走了!” 江九黎说完,就想越过裴枭离开。 裴枭再次上前,江九黎后退一步,险些又要撞到他的怀里。 江九黎皱眉,脾气是真上来了。 今日压着火,无处发泄,此时裴枭又不放她离开,更加让她生气。 甚至想着,今日自己受到的待遇,归根结底,也就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江宏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倒是裴枭,却如此冷漠! 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将她的亲哥给带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是否也是真的,不将自己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 本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这些她本不在意的事情,全部都成了柴火,让心头的这把火越烧越旺。 还让她莫名有些委屈! 江九黎鼓着眼睛,怒视着裴枭,那模样,乖张又带着柔弱的可爱。 她的愤怒在裴枭眼里,都剩下了无可奈何的生气。 依旧是漂亮生动。 倒是比平日里清冷端庄的样子,更加好看。 裴枭心头的那丝郁结,倏地消散,变成了笑意。 两个人对视片刻,裴枭语气低了几分,有丝丝笑意和妥协般的开口,“我送你回去。” 她不愿意说,自己总会查到。 但此时要是逼着她,她恐怕真的要跳脚了。 裴枭抬手,将发簪,簪回她的发髻间。 “别动。” 江九黎想要躲,又听见裴枭沙哑磁性的声音。 他将簪子落回原处,又扫了一眼江九黎的仪容。 跑得急,面容粉红,娇俏可人,好看极了。 “不……不必了!” 江九黎觉着裴枭的眼神太具侵略性,说完提着裙子,要走。 裴枭跟在后面,慢悠悠道:“近来京都不安稳,巡防营在加强巡逻,要是被看见了,江大小姐可不好解释。” 江九黎脚步微顿,倔强着背影,没回头,但脚步多少慢了几分。 两个人沿着巷子走,没多远,便看见了江煜城和江然。 江然似乎在解释什么,江煜城不发一语,眉头紧锁着往前面走。 江煜城不是被抓走了? 江九黎疑惑是看向裴枭。 裴枭道:“本就是利用江公子抓土匪,现在抓完了。稍后他只需接受审问即可,倒不必再跟我去牢里。” 利用…… 他们兄妹二人,都被裴枭利用! 江九黎心情又沉了几分,扫了一眼江然,不再多问。 可到了门口,还是被江然看见了。 “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出来?还是和裴将军一起?” 江然的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打量。 江九黎心头的火再次燃起,江然便成了发泄的对象。 “你管我?倒是你,出来干什么?还披着黑色的披风,是想掩人耳目做什么见不到人的事?” 江然咋舌,没想到江九黎忽然这么话多怼她。 她红了眼,“姐姐我,我也只是关心你一下,你怎么这么说我啊!” 江煜城心头疑团重重,想着裴枭消失不见,这会居然又和阿黎在一起。 这么晚了,实属不好。 他冷声道:“阿黎,快些回去!” 江九黎懒得理会,更不愿意再道谢,看也没看裴枭,快步进去了相府。 江然见状,察觉出来江九黎和裴枭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难道两个人生气了? 她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裴枭,“裴将军,你不要怪姐姐,她从小任性惯了,是有些小脾气,不是故意对你无礼的……” “今后,你可要多多包容她,万不能因为姐姐的脾气不好,就和她生气啊!” 江然想要挑拨裴枭对江九黎的看法,却没想到,裴枭半个眼神都没给她。 只看着江煜城,沉声道:“时候不早了,江公子既然早就被放出来了,便好生歇着,以后要是有任何疑点,可找我告知。” 江煜城知道他说的意思,眼神微变。 裴枭没等他回复,最后看了一眼相府大院内,转身离开。 江然一头雾水,被这样无视,也让她很是不爽。 她叹气道:“哎,裴将军也太冷傲了一些,如此不将姐姐放在眼里,还轻视哥哥,真不太好……” 一点也不如沈修霖。 样貌和气度虽相差不大,但两个人身份,可是天差地别! 以后,江九黎见到自己,可是要行礼跪拜的! 等她成了一国之母,更是可以让江九黎永远趴在自己脚下! 江然弱弱出主意:“哥哥,你要不帮帮姐姐,警告一下裴将军,让他对姐姐好点?” 第85章她终究是要嫁入东宫 江煜城现在可没这个心情,特别是看着江然就想到了棺材铺的事情,心中还有些不舒服。 江煜城说道:“你不必管阿黎的事情!” 又特别警告,“以后你不可如此,没有规矩,大晚上的往外面跑!” 江然有些委屈,“哥哥真偏心,怎么就说我,不说姐姐呢?” 江煜城一噎,“阿黎有裴将军,能有什么事情?可是你是独自一人,还去那种地方,你不害怕吗?” 江然感觉江煜城对自己说话有些冲。 难道说他在怀疑自己? 可看着江煜城的神情,也不像是能藏事的人,要是他真怀疑自己,会直接询问的! 或许也只是因为,他比较注重规矩。再加上看见那棺材铺的两个人死了,线索断了,生气了。 总之,以江然对他的了解,相信江煜城没那么精明。 不过江然还生气他呢,跑去棺材铺那边想要抓人,居然不和自己透露消息! 看样子这个哥哥,嘴上说着很在乎自己这个妹妹,其实心里面还是把她当外人。 江然心中不屑,正打算开口,就见到一个随奴跑了过来。 “公子你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着你呢!” 江煜城知道江宏有什么事情,皱着眉头,跟着随奴一起去了书房。 江然看着他的背影,越发的生气。 到底不是亲的,江煜城就是向着江九黎! * 裴府。 裴枭回去之后,查看了棺材铺的两名死者。 一旁的侍卫说道:“根据毒素蔓延的时间,在我们进去之前,这二人已经服了毒。” “我们的人并没有见到江二小姐有接触他们,或者是告知过他们什么。” “我们也已经根据江二小姐所说,找到了那名乞丐,确实如她所说是病死的,也有乞丐说确实见过一位富贵小姐,去看了那乞丐。” 看起来,江然并没有任何的嫌疑。 裴枭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继续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及她接触的所有人!” 说完之后,快步进去了暗牢。 一边走,一边吩咐过来的林水,“去查一查,今日她那边发生了何事!” “是!我一定将大小姐的动向,事无巨细禀告将军!” 裴枭没给他半个眼神,打算去暗牢亲自审问今日抓到的人。 * 东宫。 沈修霖也得到了消息,江宏居然将江九黎迷晕,亲自送去裴枭的府中。 他本来得知消息,裴枭深夜将江九黎送了回去,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去幽会了,没想到是江宏的手笔! 沈修霖非常生气,第二日早朝之后,拦住了江宏。 “江相。” 江宏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老臣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沈修霖目光落在江宏身上,看似闲聊般说道:“听闻江公子被裴枭抓走了?江相还要将阿黎往他府中送?” 沈修霖自小就喜欢往丞相府跑,对丞相府无比的熟悉。 丞相府的一些下人,自然成为了他的眼线,府中的一举一动,沈修霖知道得很清楚。 曾经江宏并不在意,此时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有些不悦。 江宏心中一动,面上堆起笑容回道:“是,小女阿黎能得裴将军青眼,也是她的福分。” 他这话带着几分试探。 沈修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锐利了几分:“福分?江相,有些话,孤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地警告,“江九黎,她终究是要嫁入东宫的。这一点,从未改变。江相是聪明人,应当明白该如何行事,莫要因小失大,自作主张!” 沈修霖意在敲打江宏,不要因为裴枭如今的地位,就动摇立场,想要撮合江九黎与裴枭。 江宏心头一凛,没想到,沈修霖居然没有放下江九黎! 也瞬间明白,他想要同娶双姝,谁也不让! 他连忙躬身,语气带笑,“小女的婚事,自然全凭殿下做主!” 他表现得唯唯诺诺,一副完全听从太子安排的模样。 沈修霖对他的态度似乎还算满意,淡淡嗯了一声,又敲打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待沈修霖的身影消失,江宏缓缓直起身,脸上那副惶恐恭敬的表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谋深算的沉吟。 他眼神闪烁,冷笑一声。 沈修霖想要江九黎,这是明摆着的。 但裴枭手握重兵,圣眷正浓,亦是朝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若是阿黎嫁给裴枭,阿然嫁给太子……那他江宏,岂不既是未来国丈,又是大将军的岳丈? 一个是太子妃,未来可能的皇后。 一个是将军夫人,权势赫赫。 两个女儿都身居高位,无论将来朝局如何变幻,他江家都能稳坐钓鱼台,左右逢源! 这远比将两个女儿的筹码都压在太子一人身上要稳妥得多!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岂会不懂? 这泼天的富贵和稳固的权势,他江宏怎能不为自己、为江家的长远考虑? 江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整了整官袍,步伐沉稳地向外走去。 * 明月苑。 江九黎昨夜睡得并不好,早晨起来得也早,便开始锻炼身体。 以后,她得连家人都防着,特别是亲爹! 正巧,打听到的女教习,被引来府中。 江九黎看她耍了一套拳脚,同她聊了一些习武的事情,感觉是不错的。 于是就将人给留下了。 另外,惊蛰也可以一起学起来。 她给江九黎制定的是,每天先站桩一炷香,紧接着才开始学习。 另外还加了鞭子和射箭。 等一套修习下来,时候不早了。 江九黎感觉不错,虽然有些累,但身体轻松了许多。 回到屋子里面洗完澡,出来要用早膳的时候,发现檀香脸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 檀香道:“今天厨房这边送来的食物,少了很多,而且用的食材也不好,一点也不新鲜!” “我昨日明明吩咐了府中今天给大小姐炖一些补汤,今日大厨房那边也没有,我刚才去的时候,还被大厨房的人骂了。” 江九黎是相府嫡女,在吃食上面,哪怕是江宏也从来没有苛责过她。 江九黎想到了江宏做的事情,不由地问道:“那是我爹吩咐的吗?” 檀香摇头,“不是……” 第86章以后大小姐没有,二小姐有 无双院。 江然正对镜梳妆,心情颇佳地挑选着今日要戴的珠钗。 这时,丫鬟笑着进来禀报:“小姐,芸姨娘来了,还亲自提着食盒呢。” 江然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让她进来吧。” 只见芸姨娘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水红色绫罗裙,打扮得比寻常姨娘更加娇艳几分。 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食盒,未语先笑,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神色。 “二小姐万福!” 芸姨娘声音甜得发腻,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妾身想着二小姐近日操心劳累,特意让小厨房炖了燕窝粥,还有几样清爽可口的小点心,都是妾身亲手盯着做的,快趁热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一边说,一边殷勤地打开食盒盖子,顿时香气四溢。 里面的碗碟皆是上好的瓷器,点心做得玲珑剔透,一看便知花了十足的心思。 江然瞥了一眼,并未立刻动筷。 芸娘跪下说:“光是这些来感激二小姐的恩情,那自然是不够的!” “只要我拿到了管家权,今后一定全力听从二小姐的吩咐!” “这些点心,往日里只专供给大小姐,以后,这些二小姐也有份!而大小姐那边,可就没这么好了!” 身为相府嫡女,一应日常,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这些年虽说她在相府的待遇好了很多,但和江九黎相比,终究是差了点。 比如说做早膳的规格,便是不同的。 今日的果然精致许多! 江然得意地笑了笑,语气带着施恩般的意味:“芸姨娘是个明白人。只要你安心伺候好父亲,懂得分寸,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真正能给你前程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芸姨娘闻言,喜上眉梢,连忙表忠心:“二小姐放心!妾身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这府里,妾身只认二小姐您!必定尽心尽力伺候老爷,也为二小姐您分忧解难!” 江然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给她哄好了,那么她在相府的地位,肯定会越来越高! * 檀香将府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江九黎。 “这芸姨娘,如此受老爷宠爱,给她的殊荣,堪比贵妾了!” “夫人这段时间养伤,许多的事物无法看管,这妾室,就可以明目张胆地为非作歹了!” “现在居然将念头动到了大小姐的头上!” 看样子江宏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妾室的,她才入府多久的时间,居然就给了她这么多的体面。 不过江九黎并不担心,只是说道:“先多留意她的举动。” “……是。” 谁料到了晚间,院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云袖进来禀告,“大小姐,是后院的张妈妈和厨房帮工的翠儿,她们……她们想求见小姐。” 江九黎放下书卷,眸色微沉。 张妈妈和翠儿都是府里的老实人,若非遇到天大的委屈,断不敢贸然来打扰她。 “让她们进来。” 话音未落,两个身影便踉跄着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苍白,眼睛红肿。 张妈妈头发散乱,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老泪纵横。 翠儿更是狼狈,手臂上带着几道荆条抽打的血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小姐!求大小姐为我们做主啊!”张妈妈磕着头,声音嘶哑。 “怎么回事?慢慢说。” 江九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张妈妈抹着眼泪,哽咽道:“是芸姨娘!她说她如今在管着家,说老奴洗坏了老爷一件新做的锦袍,可那袍子送来时便有些勾丝……” “芸姨娘她不容分说,便罚了老奴三个月月钱,还……还打了老奴十个板子!还说要撵老奴出府!老奴在府里做了二十年,从未出过差错啊……” 翠儿也哭着接话:“奴婢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普通的瓷碗,芸姨娘就说奴婢毛手毛脚,浪费府中财物,罚奴婢跪在院子里的碎瓷片上两个时辰,还用荆条抽了奴婢十下,说明日就要把奴婢卖到那不干净的地方去!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两人哭诉着,将近日府中下人的遭遇一一道来。 这两日,芸姨娘仗着江宏的宠爱,在府中作威作福,对下人极其苛刻。 “她还说……还说夫人如今是个废人,以后这府里就是她说了算……” 张妈妈压低声音,带着恐惧复述着芸姨娘的狂言。 江九黎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双清冷的眸子,却渐渐凝结起一层寒霜。 指节在袖中微微收紧! 她早知道那芸姨娘是江然送来的一根毒刺。 却没想到,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嚣张跋扈! 娘的腿伤未愈,她便敢如此作践母亲用惯的老人,妄图一手遮天! 这打的不仅是下人的身,更是娘的脸面! 江九黎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月钱照发,伤好好治,没人能撵你们走,更没人能随意发卖你们。” 她吩咐自己檀香:“去取我的伤药来,给她们敷上。再让厨房熬些安神汤。” 张妈妈和翠儿难以置信地连连磕头道谢。 “多谢大小姐……” 送走千恩万谢的两人,江九黎站在院中,神色冰冷,“去将那芸姨娘喊来。” “是!” 云袖很快便找到,正在花园里面采花的芸姨娘。 云袖还没开口,就听见芸姨娘非常惊讶地喊了一声。 “快快滚起来!你踩到我的花泥了!” 她冲了过来,一巴掌扇在云袖的脸上。 云袖已经被打懵了,她从小跟在夫人的身边,后面又被拨到了大小姐的院中。 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沉稳,一直受府中这些丫鬟随奴的尊敬。 她也一直恪尽职守,还从来没有挨过主子的打…… 更何况,这芸姨娘又算得了什么? 还真是嚣张至极! 云袖捂着自己的脸,有些生气,但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芸姨娘,大小姐要你去一趟明月苑。” 第87章宠妾灭妻 芸姨娘听见这话,嗤笑了一声。 “我这会正忙着采花,给二小姐做荷包呢!可没有时间呢。” 她脸上那不屑的表情,说明完全没将江九黎放在眼里。 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个只是将军夫人,哪个更有权势,她当然巴结哪个! 更何况,江九黎还是那个恶毒女人的女儿。 如果不是她阻拦,自己早就进来相府享受荣华富贵了。 如今帮了自己的是二小姐,她自然向着她! 云袖握了握拳,“芸姨娘,你可要想清楚,大小姐是江家嫡女,你如此慢待她,简直是自寻死路!” 芸姨娘脸色有些难看,到底还是害怕的。 讨好地笑了笑,“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我也是真有事啊,我等会儿还要去伺候老爷呢……” 云袖没和她多说,转身回到了明月苑,给江九黎禀告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着云袖脸上的巴掌印,江九黎的眸色瞬间冷了下去。 那芸姨娘,是越发嚣张了。 看她这个架势,是想要趁着娘伤了腿,取而代之啊! 她绝不允许! 江九黎站起身,一言不发,径直向外走去。 檀香连忙跟上。 花厅廊下,只见芸姨娘穿着一身娇艳的桃红衣裙,插着腰,柳眉倒竖。 正指挥着两个粗使婆子,按住一个瘦弱的小丫鬟,另一个婆子则手持荆条,一下下地抽打着。 丫鬟哭得撕心裂肺,单薄的夏衣已被抽破,露出道道血痕。 “住手!” 江九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威压。 其他的那些婆子丫鬟,立刻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再动。 芸姨娘闻声回头,看到是江九黎,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挑衅。 她敷衍地福了福身子,语气带着轻慢:“哟,大小姐来了。我正替你管教一下不懂事的奴才呢,这群狗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 江九黎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丫鬟,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相府现在是由一个妾室越俎代庖?” 芸姨娘被那句“妾室”刺了一下,脸上挂不住,强辩道。 “大小姐这话说的,妾身好歹也是老爷的人,这府里的事,难道还管不得了?这贱蹄子走路不长眼,撞翻了妾身给老爷炖的参汤,泼了妾身一身!这等毛手毛脚的东西,不该打吗?” 江九黎并不和她多说,“来人,将这等动用私刑的恶毒之人,押到官府去!” 芸姨娘顿时慌张了起来,“大小姐何必拿身份压人?妾身不过是好心管教一个贱婢而已!” 说完之后,快步地离开了,像是害怕江九黎真的要将她送到官府去。 江九黎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又吩咐道:“去给她请郎中看伤。” 目光冷冷又扫过那两个动手的粗使婆子,“各打二十板子,撵出府去!” “是!” 檀香和云袖早就憋着一口气,立刻上前。 芸姨娘在江九黎这里吃了瘪,岂肯甘心? 她哭哭啼啼地跑去了江宏的书房。 一番添油加醋,自然隐去了自己先动手打人且言语挑衅的事实,只说是江九黎院里的丫鬟冲撞了她,她略加训诫,江九黎便不依不饶。 “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芸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妾身好歹是您的人,大小姐这般作践妾身,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这府里,妾身是待不下去了……” 她一边哭,一边往江宏怀里钻。 江宏一听,怒火中烧。 他本就因许文秀伤病和江九黎屡次顶嘴而对这个嫡女有所不满。 如今,见她竟敢欺负到芸姨娘头上,不但没有教养,更是让他颜面受损! 江宏怒气冲冲地来到江九黎的院落时。 见到江宏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她心中已明了七八分。 “逆女!你给我跪下!” 江宏一进门便厉声喝道。 江九黎缓缓起身,神色平静,并未跪下,只是淡淡问道:“父亲何事如此动怒?” “你还敢问?” 江宏指着她,“芸姨娘好心帮你管教下人,你非但不领情,还纵容下人顶撞,更当众给她难堪!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江九黎抬眼,直视着江宏,声音清晰而冰冷:“父亲一来便只听那姨娘一面之词,可曾问过女儿缘由?可曾见过那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丫鬟?父亲可知,那芸姨娘口中的略加训诫,是动用私刑,荆条抽身?” 江宏被问得一噎,但旋即更怒:“便是下人有过,她一个姨娘,代为管教有何不可?总比你一味纵容来得强!” “代为管教?” 江九黎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嘲讽,“父亲,我朝律法,家规礼法,何时赋予一个妾室殴打嫡女丫鬟的权力?她今日敢打我院里的人,明日是否就敢欺到我娘头上去!” 提到许文秀,江宏皱眉:“你母亲如今病着,府中事务……” “我娘是病着!” 江九黎猛地打断他,积压的怒火与失望瞬间爆发,声音陡然提高。 “可她还没死!她还是这江府名正言顺的主母!父亲如今宠着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任由她作威作福,欺凌嫡女,苛待下人,这就是父亲治家的道理吗?!” 她一步步逼近江宏,目光灼灼,字字诛心。 “父亲可还记得结发之情?可还记得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如今母亲缠绵病榻,你不闻不问,反倒对一个妾室言听计从,为了她来责难亲生女儿!这难道不是宠妾灭妻?!传出去,父亲的脸面,江家的门风,还要不要了?!” “你……你放肆!” 江宏被江九黎连珠炮似的质问,戳中心中隐秘的亏心事,顿时面红耳赤。 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想打下去。 江九黎却昂着头,毫不退缩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那一巴掌,终究没能落下去。 江宏看着江九黎这双盛满冰霜的眼睛,莫名一阵心虚气短。 他猛地甩下手,色厉内荏地吼道:“逆女!忤逆不孝!你给我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院门一步!” 江宏的警告,对于江九黎来说无异于耳旁风。 但经此一事,芸姨娘确实收敛了几分。 她暂时不敢再插手后宅中馈一事,但心中的怨恨却更深了。 江然早已经听说了这件事,等着芸姨娘心中的怨气积攒越来越深时,将她喊了去。 第88章痛心!三日后要成亲 江然将芸姨娘找了回来,就是为了让他成为自己的帮手。 多给江九黎添些麻烦! 可却没想到,这女人稍微有了一点宠爱,便这么没有脑子。 江然苦口婆心道:“你未免也太过心急!再怎么说,许文秀还没死呢!” 江然的脸上划过一丝阴沉,压低了声音,“要想在这府里站稳脚跟,光靠父亲的宠爱还不够,你得让某些人彻底消失,或者……再也构不成威胁。” 芸姨娘心中一跳:“二小姐的意思是……” 江然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许文秀那个老不死的……若是她久病不治,一命呜呼,你我再加把劲,这主母之位,未必不能落到你头上。到时候,你还怕收拾不了一个江九黎?” 芸姨娘吓得脸色一白,但想到荣华富贵近在眼前,目光一冷。 两个人在房间里面密谋着,殊不知,她们的话,被人听去了大半。 江煜城因前几日棺材铺之事,心中对江然存了芥蒂。 总觉得这个妹妹,不像先前印象中的那么单纯了。 今日,他本想来看看她,又莫名想到了上次,听见她房间中发生的事情。 对于那件事情,他心里面也存在疑惑。 于是,鬼使神差地,江煜城没有让人通传,再次悄悄靠近门边。 恰好,听到了江然那句“让她虚不受补,油尽灯枯……”的言语! 刹那间,江煜城如遭五雷轰顶! 他脸色大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面前永远乖巧柔弱、善良纯洁的妹妹,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给他娘下毒、谋夺性命的话语! 那恶毒的语气……与他认知中的江然判若两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江煜城手脚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死死地盯着那扇门,脑中一片混乱。 他一直呵护备至的妹妹,原来竟是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血淋淋地认识到了江然的真面目! 那种被欺骗、被颠覆认知的震惊与痛心,几乎将他击垮。 不! 阿然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煜城忽然想到了裴枭的话,以及棺材铺的那些计谋。 正打算上前的脚步,生生地停了下来。 不能打草惊蛇。 想要知道事情真面目,不能这么冲动。 江煜城咬了咬牙,转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无双院。 江煜城失魂落魄,耳边反复回响着江然那恶毒而冷静的谋划。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江忍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彻底崩塌,露出内里令人胆寒的狰狞。 他眼中只剩下一片灰败。 巨大的失望和背叛,以及一种深切的愚蠢感笼罩着他。 他想起自己以往为了江然,多少次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江九黎,多少次将母亲的劝诫当做耳旁风…… 如今看来,自己简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强烈的倾诉欲和忏悔感,让江煜城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明月苑。 江九黎见到江煜城过来,眼神平淡无波。 “有事?” 江九黎语气淡漠,要不是见到江煜城脸色难看,她甚至不想搭理他。 江煜城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和沙哑,艰难地开口。 “阿黎,我刚从无双院过来……” 江九黎:“怎么,又心疼你的阿然妹妹,想要过来呵斥我了?” 江煜城慌张摇头,“不是!” 心一横,江煜城将自己听到的江然如何唆使芸姨娘对许文秀下毒的事情,说了出来去。 他说得断断续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阿黎,我……我简直不敢相信!阿然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怎么能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她回府的这些年,娘对她这样好!我对她也和对你一样,一视同仁……我真是瞎了眼!” 他期待着从江九黎脸上看到震惊,看到愤怒。 哪怕是指责他以往的偏听偏信也好。 然而,什么都没有! 江九黎只是静静地听着,冷眼看着他。 直到江煜城说完,陷入自责的沉默。 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哦。” 简单的一个音节,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江煜城心中残存的些许期待。 他愕然抬头:“阿黎,你……你难道不惊讶?不生气吗?” “惊讶什么?” 江九黎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弧度。 看着江煜城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真蠢啊,现在才发现! 她的目光,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江煜城一直以来的盲目愚蠢! 他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羞愧难当。 “阿黎,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先前还为了她,那般说你……” 江九黎语气淡漠地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了。娘那边,我会安排好雅荷苑的人手,饮食用药都会经心腹之手,绝不会让宵小有可乘之机。” 江九黎是这么冷静! 冷静的,反而比任何哭诉或指责都让江煜城感到无地自容。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妹妹,早已成长得比他想象中更加坚韧和通透。 她不需要他的忏悔,甚至可能早已不期待他的公正。 江煜城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满腔的痛心和忏悔,在江九黎的冷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多余。 “若无其他事,你回吧!” 江九黎下了逐客令。 江煜城看着她疏离的侧影,喉咙发紧,最终什么也没能再说出来。 只能满脸颓然地,一步一步离开明月苑。 等她走之后,江九黎也直接去了雅荷苑。 雅荷苑的丫鬟婆子不少,虽说都伺候了许文秀许多年,但难免不会有被江然买通的。 江九黎先是给她们敲打了一番,又单独喊了枫叶和刘嬷嬷,让她们留着心眼,任何药物和吃食,都必须得经她们的手查验。 东宫。 玄甲将自己查到的关于裴枭的动向,尽数禀告给了沈修霖。 “那棺材铺必定有蹊跷!死了的人现在在何处?可送去官府验尸了?” 玄甲摇头,“两个尸体不见了,应该是裴枭带走了。至于江公子,早已经放回府中。” 顿了顿,玄甲说道:“当时在场的,还有江家二小姐,似乎,江公子同她吵了起来!” 玄甲看了一眼沈修霖,补了一句:“听闻,裴枭明日要办暖房礼,为成亲做准备……” 沈修霖神情一僵,这才想起来,三日后,便是赐婚成亲之日了! 可江九黎,还未曾抗旨…… 沈修霖赫然站起身,沉声道:“去相府。” 第89章江九黎不能嫁给裴枭! 沈修霖到了相府,听闻江煜城在书房,先去找他,想要询问他被裴枭抓走的事情。 而此时的江煜城,正心神不宁地往外走去。 他一直在想这些年自己是如何偏袒江然,让阿黎伤心的事情。 越想,整个人越是疲惫,以及一种被深深愚弄后的钝痛。 沈修霖锐利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扫过江煜城略显憔悴的脸庞。 他想的是,定然是裴枭毫不留情将他抓走了,牢狱可不是这么好待的,定然是受到了不好的待遇。 “太子殿下。” 江煜城行礼。 沈修霖点头,看似随意地开口,“我还以为你还没被裴枭放出来。之前闹得沸沸扬扬,所为何事?” 江煜城的手微微一紧,指节有些发白,再次想到了棺材铺的那二人,是在见到江然之后才死的。 是不是也和她有关系? 不然,裴枭也不可能有意让他演一场戏! 他应该去找裴枭问问,他或许比自己了解的更多。 江煜城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词句回道:“是因为这我那那铺子的事情。那铺子……虽是挂在我的名下,但我平日疏于打理,具体事务并不清楚。” 裴枭当时就说,这件事另有深意,让他缄口。 哪怕是太子,他也不好详细说。 他语气中的一丝迟疑和闪烁,并未逃过沈修霖的眼睛。 沈修霖眸光微深,“听说铺子死了人是为何?阿然怎么也会在?她那般善良心软,是想要去救你的吗?” 救? 江煜城想到,如果江然真的当他是哥哥,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 可惜,她并不是。 依照她说的,她为了乞丐,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安危! 江煜城看向沈修霖,他提到江然时,语气中的偏爱几乎不加掩饰。 可曾经,这些都是属于阿黎的! 时至今日,他才看清,阿黎受了多少的委屈。 不知不觉,一切似乎都被江然抢走了! 看沈修霖的表情,他只怕还想着江然是纯洁无瑕、心地善良的女子! 一想到江然可能做的事情,他便觉得无比讽刺。 沈修霖和自己一样傻! 江煜城的手在袖中紧紧攥成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令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挣扎。 “殿下,关于江然,有些话……” 沈修霖敏锐地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异常,眉头微蹙,“何事?可是阿然又被江九黎欺负,受了委屈?”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江煜城深深看着沈修霖,不,不是这样的! 一直被欺负,受委屈的是阿黎! 江然才是那个有手段的的人,而他们,都成了他的帮凶! 江煜城目光复杂地看着沈修霖,“殿下,江然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般单纯无害!” 沈修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 “此话何意?阿然是你的妹妹,你岂可如此诋毁于她?莫非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不是闲言碎语!” 江煜城激动地反驳,声音提高了些许,“是我亲耳所闻!她......” 他正打算将听见的江然怂恿芸姨娘给母亲下毒的话说出来时,门外停下几辆马车。 林水率先走了上来见礼,“太子殿下,江公子。” “将军命我等来给大小姐送催妆礼!” 沈修霖闻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催妆礼”意味着婚期将近,意味着江九黎即将彻底成为裴枭的人! 他周身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息陡然变得冷厉逼人,转眸看向那马车。 裴枭!又是裴枭! 他竟然敢如此高调地给江九黎送催妆礼?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是在向他示威,是在宣告他对江九黎的主权! 暴怒的同时,他心中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 正在这时,裴枭也从马车上下来,冲二人见礼。 他竟然,也亲自过来了? 裴枭沉声道:“我来见大小姐一面,关于婚礼的事情,还有一些细节要聊。” 裴枭话音刚落,果然见到沈修霖沉寒的脸色,再也维持不住体面。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吐字,“你是外男,她不可能随意见你!更加不可能.....” 还未说完,就见到已经收到消息的江九黎,带着人走了过来。 成亲的日子到了,按照规矩必定要送催妆礼。 但也有不送的。 裴枭一直没提,江九黎还以为他不会准备。 江九黎没想到,他们都在,愣了一瞬,恭敬的行礼,随即自然地站到裴枭的身边。 裴枭低声说:“你看看可喜欢。” 江九黎颔首。 两个人声音很低,也没说几句,但之间的气氛,却给人一直温柔和美的感觉。 就像是,两个人矜持克制,但其实早已暗生情愫一般! 沈修霖看得眼眶发热,近乎低吼一声,“阿黎!你不准收!” 江九黎淡淡扫了他一眼,“太子殿下何意?我同将军是皇上赐婚,说来这还是太子殿下为我求来的,我谨遵圣旨,有何问题?” 裴枭垂眸,看向江九黎,原来她只是遵守圣旨,没有其他的想法? 沈修霖一噎,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 不是这样的!不! 事情不能这样,江九黎不能嫁给裴枭! 他死死盯着江九黎,深吸一口气,嗓音因为愤怒而沙哑,“阿黎,我要单独和你说!”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江九黎让檀香带着人,去帮忙搬催妆礼。 “不准!” 沈修霖怒吼一声。 裴枭脸色沉了几分,微微侧身,挡在江九黎的面前。 江煜城也皱眉,“太子殿下......” 沈修霖只看着江九黎冷漠的面孔,就连江煜城,似乎也都没反对。 他震惊又难以置信,像是错过了,迷茫为何变成这样的局面。 正在气氛僵硬之时,刘嬷嬷匆忙跑了过来。 “公子,大小姐,不好了,夫人被蛇咬伤了!” 江九黎脸色大变,立刻往雅荷苑冲去。 江煜城等人紧随其后。 此时的雅荷苑,瓷器摔碎的脆响伴随着混乱的惊叫声! 院子里,几个丫鬟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 第90章她无比感激裴枭 在那青石板路和花丛草丛间,赫然有好几条色彩斑斓、粗细不一的毒蛇正在快速游窜! 江九黎正打算进去找许文秀,就见到门口的门框上面,正挂着一条大蛇,正高昂着头,对她吐星子。 裴枭从后而来,反应极快一把扶住她。 “娘!” 江九黎担心地喊了一声。 江煜城拿着棍子,想要将蛇挥开,那蛇却勇猛无比,丝毫不退让。 他们进不去房间,还不知道许文秀怎么样了! 沈修霖最后跟来,见到裴枭趁机对慌张的江九黎半扶半抱,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这时,一条绿色毒蛇,猛地朝着沈修霖的脚踝窜去! “殿下小心!” 玄甲惊呼一声,飞起一脚精准地踢中了那毒蛇的七寸,将其踢飞出去。 同时迅速挡在沈修霖身前,拔刀警惕四周。 “保护殿下!” 沈修霖惊魂未定,脸色难看,却盯着江九黎那边。 “阿黎,先过来,我保护你!玄甲马上就能除掉那毒蛇,让你进去!” 他不愿意江九黎和裴枭待在一起! 这个时候,他也想要彰显自己的力量,让江九黎知道,跟自己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只有自己能够保护她! 而他话音刚落,就见到方才被玄甲踢出去的毒蛇,又忽然朝着江九黎的身后扑了过去。 江九黎的全部心思都在屋内的许文秀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后方袭来的危险! “阿黎小心!” 沈修霖最先见到,本想要去救江九黎,却见路上还有毒蛇。 他有些害怕,犹豫地停下脚步。 千钧一发之际,裴枭身影如风,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掐住了那黑色毒蛇的七寸! 动作干净利落,稳准狠! 那毒蛇在他手中剧烈扭动,却根本无法挣脱分毫! 江九黎这才反应过来,惊得后退一步。 看着裴枭手中那狰狞的毒蛇,心有余悸,脸色更白了几分。 裴枭眼神冰冷,扫过手中仍在挣扎的毒蛇,又看向院内其他几条乱窜的蛇,对随后赶到的林水说道:“清理干净,留活口查验来源!” 林水很有经验,拿出来药粉,一边洒一边徒手抓蛇。 看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林水笑了一声,安抚道:“花里胡哨的玩意,大家别害怕,马上清理干净!” 说完,举了一下手中捏着的两条蛇,很有炫耀的意味。 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拿着剑乱挥舞的玄甲。 玄甲:“.....” 他皱眉,终于明白殿下为何不喜欢裴枭了。 他也不喜欢这林水,总觉得他笑得很是欠扁,像是在嘲讽他很弱! 裴枭也很快就正门上的毒蛇擒住,声音放缓,对江九黎说:“没事了,去看看江夫人。” 江九黎感激地看了裴枭一眼,来不及多言,立刻冲进了房间。 屋内,许文秀已经昏迷不醒,小腿肿胀得吓人,伤口处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刘嬷嬷抱着她,哭得几乎断气。 江煜城则是立刻检查屋内,又查看许文秀身上的伤口。 沈修霖此时也定了定神,跟着走了进来,看到许文秀的惨状,也是眉头紧锁。 他对身后吩咐:“快!去太医院请最好的太医过来!要擅长解毒的!快去!” 又安抚江九黎,“阿黎别怕,太医很快就来了,他们会让夫人没事的。” 裴枭脸色凝重,“这是‘黑斑蝮’毒,毒性猛烈,扩散极快。等太医从宫中赶到,毒性早已攻心,回天乏术。” “那怎么办?!” 江九黎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修霖也急了:“裴枭,你休要危言耸听!太医会来得很快,我绝不会让江夫人有事!” 如果他能救下江夫人,阿黎必定对他感激不尽。 那么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定然消失! 裴枭没有理会沈修霖的质疑。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样式古朴的小玉瓶,倒出一粒色泽乌黑、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丸。 “这是我军中常备的解毒圣药‘百辟丹’,能解百毒,对蛇毒尤有奇效。若信我,即刻给夫人服下,或有一线生机。” 沈修霖皱眉,“不可!你又不是郎中,谁准你乱给江夫人吃药的!” 江九黎此刻已是六神无主,但她看着裴枭那双沉稳冷静的眼睛,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油然而生。 她用力点头:“我信你!” 江煜城看了一眼裴枭,也莫名信任,并未出声,反而是撬开了许文秀的牙关。 沈修霖想要阻止,江九黎已经将药丸送入许文秀口中,又喂了些清水助其咽下。 沈修霖站在一旁,脸色极其难看。 他感觉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像个局外人。 竟然让裴枭出尽了风头!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许文秀终于醒来。 “夫人!夫人您醒了?” 刘嬷嬷喜极而泣。 江九黎也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抓住了许文秀的手。 府医也被江煜城喊来,及时处理了许文秀小腿上骇人的肿胀,将毒血放了出来。 许文秀脱离危险之后,府医连连称奇:“此毒凶险无比,若非有灵药及时护住心脉,化解剧毒,再晚些,夫人恐怕......如今毒素已清,只需好生调理便可!” 江九黎看向裴枭,无比感激,“裴将军,多谢。” 裴枭何止对她这一件恩情! 方才在毒蛇袭来的那一刻,也是他不顾危险,徒手制服了毒蛇。 沈修霖感受着江九黎看向裴枭时,那毫不掩饰的感激,只觉得愤怒又无力。 这一切,肯定都是裴枭算计好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沈修霖越想越觉得可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强压着怒火,对江九黎说:“这蛇出现的好生蹊跷,看着也不像野生,乱跑过来的,这么突然,怎么裴将军就能随身携带解毒丹?” 话里话外都在说,这蛇的出现,和裴枭有关系。 江九黎皱眉,眼眸微垂,这蛇出现的确实很奇怪。 她不怀疑裴枭,但必定是有人有意为之。 而一旁的江煜城,第一时间想到了江然和芸姨娘所说的计谋! 他脸色黑沉,看着许文秀虚弱的样子,心中几乎要被怒火灼烧殆尽! 不管是谁!此举实在恶毒! 第91章乱棍打死!担心婚期 裴枭面色平静扫了一眼沈修霖,并没因为他有意构陷而生气。 “殿下所言极是!这蛇,确实不是乱跑出来的!”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林水,后者冲他轻轻点头。 “将军,已经查清楚了。” 裴枭又看向江九黎,想要将这一切交给她来决定! 江九黎目光一沉,见许文秀再次昏睡过去,叮嘱刘嬷嬷在这里守着,她带着大家一起去了外面。 雅荷苑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肯定要查出来凶手! 大家都出来之后,林水这才接着禀告道。 “这些蛇并非野生,而是被人豢养驯化过的。它们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引蛇香’的味道,此香能刺激毒蛇,令其亢奋且具有一定的方向性。” 江九黎眸色一寒,“可能找到是谁投放的这些蛇?” 林水笑了,“此香配制不易,京城中能弄到且懂得使用的,不多。” 巧了不是,他懂得一些! 又笃定的要求道,“大小姐,可否允许我来搜府?” 必须得尽快,不然等会人要跑了! 他是外男,确实不太方便。 但既然有人敢明目张胆做这些事情,必定已经买通人手,打点好了。 正如刚才那么混乱,那些护院却姗姗来迟一般。 相府,得好好整顿了! 只可惜,江九黎马上要嫁人,恐怕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帮着许文秀。 不过眼下的事情,须得尽快的解决! 思及此,江九黎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将军,有劳林管家搜一搜了!” “大小姐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后面几个字他没有说,浅浅看了一眼,一旁面色阴沉的沈修霖。 裴枭说道:“让大理寺的人过来守着,出据搜捕令!” 这样搜查,就名正言顺了。 以后就算有人拿此事当做把柄,诬陷江九黎的清白,也没处说去。 裴枭做事真的很体贴周到。 江九黎忍不住又看向他,裴枭面色深沉,给了江九黎一个安抚的眼神,好似在说:有我在别怕。 江九黎垂眸,心思荡漾。 沈修霖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紧紧握住了拳头。 当着他的面,裴枭竟然敢和江九黎眉来眼去,真的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相府后宅能够出这样的事情,必定是人为导致。 此刻,他也不好再说其他事情,只能吩咐玄甲,一同跟着去搜索。 江煜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面色阴沉,自然也跟了去。 不过半个时辰,林水就绑来了一个负责后花园洒扫的二等丫鬟。 小丫鬟看着满院子带刀侍卫,特别是裴枭那张,如同杀神一般冷肃的脸,吓得当场瘫痪,几乎没怎么审问,便涕泪横流地全招了。 “是……是芸姨娘!是芸姨娘给了奴婢一包香粉和五十两银子,让奴婢在特定时辰,将香粉撒在假山那边……奴婢不知道里面是蛇啊!芸姨娘只说是一些吓唬人的小玩意儿……求将军饶命啊!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啊!” 小丫鬟拼命磕头求饶。 江九黎的指甲钳进掌心,眼中迸射出寒意来。 果真是她! 没想到,她竟是用这等下作恶毒的法子,这是想要置娘于死地啊! 她直接命人,去将芸姨娘压了过来。 芸姨娘也差不多知道了,此时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嘴里还在不停地喊冤。 “冤枉啊!来人啊!老爷救救我!妾身冤枉!是有人陷害妾身!” 她没想到,太子和裴将军,以及大理寺的人都来了。 且,他们的动作这么快! 芸姨娘此时早已慌得六神无主,想跑都没来得及。 几乎是前后脚,江宏也闻讯,急匆匆地赶来了。 一进来,看到跪在地上哭喊的芸姨娘,以及江九黎等人,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相府居然出了这种丑事! 还被这么多的外人知道了! 不等他开口,林水已经主动说了事情的经过。 江宏强作镇定,“裴将军,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芸娘她胆子小,怎会做出这等事?” 江宏并不是想要为芸姨娘开脱,他只是想要先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枭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所有的证物摆在他面前。 “江大人,人证物证俱在,此婢已招认,是受芸姨娘指使,在府中释放剧毒毒蛇,意图谋害夫人。若非发现及时,夫人此刻早已毒发身亡!证据确凿,何来误会?” 江煜城愤怒地瞪着江宏:父亲竟然帮着一个妾室! 沈修霖在一旁冷冷接口,语气带着讥讽:“江大人治家,真是让孤大开眼界。妾室竟敢谋害主母,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不知御史台的奏本,会如何评价江大人‘齐家’之能?” 他不能完全让裴枭占据主导位置,肯定要帮着江九黎,讨回公道,博取她的心软。 说完,讨好一般看向江九黎,却见江九黎始终没有给自己半个眼神。 江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涔涔而下。 他向来钻营,证据以及太子、将军都清清楚楚,自然知道芸姨娘,所做之事,不可饶恕。 他脸色突变,对着芸娘怒斥道:“贱人!竟敢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来人啊!将这毒妇给我捆起来,乱棍打死!” 芸姨娘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宏,哭喊得更加凄厉:“老爷!你不能这样对妾身啊!妾身是冤枉的!” 就在这时,裴枭再次开口,“且慢!” “此事关乎府上清誉,裴某与大小姐不日即将完婚,此时府中若见血光,总是不吉。不如将她先送入天牢,依律审问查办,也显得江大人大义灭亲,公正无私。” 沈修霖却没想那么多,并且,巴不得影响了两个人的婚期。 再者,他也想为江九黎出头,解她气愤! 沈修霖冷哼,“证据确凿,没有什么好审问的,这等贱人,合该直接将其打杀!” 江九黎皱眉,和裴枭对视一眼,懂了他的深意。 她说:“就将此毒妇先送入天牢吧!” 芸姨娘彻底瘫软在地,还想要说一些什么,林水就已经塞了她嘴巴,命人将其拖了下去。 江宏面色不适,也不敢再说什么,他走到沈修霖和裴枭面前,邀请他们去书房喝茶。 人已经在雅荷苑,几步的距离,却没有任何想要去看许文秀的意思。 他真是冷血到了骨子里面! 江九黎冷冷的看着他,满身寒凉。 这时,裴枭走到她的身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而清晰地说道。 “自有手段让她开口。放心,她会把真正的幕后主使,一字不差地吐出来。” 江九黎猛地抬头,对上裴枭那双深邃而笃定的眼眸。 他也清楚,今日的事情,不可能只是芸姨娘一人所为! 江九黎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或许,裴枭也早已经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她怀疑江然,方才也在担心,如果是江然,沈修霖在此,肯定会包庇她! 不如,先收押芸姨娘,稍后再论! 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有劳将军。”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江九黎也不可能再跟着裴枭一起出去。 裴枭叮嘱几句,又留下了药,找了个借口离开。 * 无双院。 江然得知此事,坐立难安。 芸姨娘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必定会扛不住,将自己交代出去! 江然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第92章吉时已到 现在唯一能够保护她的,就只有沈修霖! 可是最近自己几番邀请,沈修霖都说很忙,不肯来见她。 但是江然却听说,沈修霖多次想要见江九黎。 而且,还派人送了很多的东西给江九黎。 江然满心嫉妒! 绝对是因为,江九黎和裴枭的婚期将近。 沈修霖慌了! 他这样的人,哪怕是自己不要的,也不允许别人捡了去! 沈修霖必定想阻止江九黎的婚事! 就差临门一脚了! 她绝不允许! 江然左思右想,心生一计。 只要不让沈修霖在京都,不让他有机会扰乱江九黎的婚事…… 等她和裴枭大事已成,沈修霖再无机会! 于是,她佯装病倒,让檀柳去东宫将沈修霖请来了。 沈修霖神色复杂,其实是想来顺便看看江九黎。 可惜,阿黎还在生他的气! 看着江然,沈修霖忍不住在想,阿黎为什么不能像是阿然一样乖巧懂事呢? 江然见他走神,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柔弱开口:“太子哥哥,那毒蛇好可怕啊!我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夜不能寐……” “这又染了风寒,郎中说,最好让我多泡泡温泉,太子哥哥,我想离开京城几日,出去散散心。” 沈修霖眸光一闪。 他这两日,正忙着阻止裴枭的婚事。 裴府张灯结彩,就等着江九黎嫁过去。 他想到江九黎口中说会嫁给裴枭的话,心里慌张不已。 不管阿黎是不是故意刺激自己,他都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刚好他也担心,江然得知主动和江九黎和好,会伤心难过。 倒不如,趁着她现在开口了,就势先将她送出京城。 “好,我这就给你安排!不如就去皇家山庄,那里的温泉不错,多泡一泡,有助于驱寒!” 江然满脸的欢喜,又担心的说道:“府中这几日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又出现了毒蛇一事,我就这样被太子哥哥保护着,离开了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沈修霖目光微闪。 有什么好不好的! 这门亲事,绝对不可能成! 他已经做了诸多的准备,绝对不会让阿黎受委屈,真的嫁给裴枭。 只是这件事情,还是得瞒着阿然! 两人各怀心事,倒是一拍即合。 沈修霖为了让江然安心,立刻命人套来马车,还要亲自送她到距离京都五十里外的皇家山庄。 马车很快便出发。 上马车前,沈修霖看了一眼挂着红灯笼的相府,心想:他快马加鞭,先将阿然送去,不到一日便能赶回来,届时,再帮着阿黎抗旨退婚!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江然也早已经准备好,势必要将沈修霖留在山庄,陪着自己! * 大婚当日。 从将军府到相府的十里长街,提前一天,两侧已经挂满了大红灯笼和喜庆的彩绸。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相府更是张灯结彩,仆从们步履匆匆,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气。 明月苑,江九黎早已沐浴更衣,端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的女子,身着繁复华美的大红嫁衣,金线缂丝上绣着的团鹤纹图案熠熠生辉,裙摆逶迤在地。 往日清冷的面容,在精致妆容的衬托下,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明艳不可方物。 只是那双眸子,依旧沉静如水,看不出太多待嫁新娘应有的娇羞与喜悦。 反而像是一汪深潭,映照着烛光,看不清底。 安平公主早早便来了,看着江九黎,眼眶微红,却笑着打趣。 “阿黎姐姐,今日你可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裴将军见了,怕是要看呆了去。” 她心中还有些惋惜。 她一直看好的,是皇兄和阿黎姐姐啊…… 可是没想到,最终变成了这样。 江九黎微微弯了弯唇角,算是回应。 她心中并无寻常女儿家的波澜,一想到成就这桩婚事的各种原因,她便越发冷静。 前厅,江宏穿着喜庆的袍服,接待着络绎不绝的宾客。 许文秀腿伤未愈,但坚持坐在正堂,接受着众人的道贺,看着女儿即将出阁,眼中既有欣慰,也有不舍与担忧。 而江煜城,则默默地帮着应酬,他眼神沉稳许多,目光偶尔望向后宅,神色间是挥之不去的愧疚。 也有人好奇,太子与江然的缺席。 不过,这也倒是让江煜城松了一口气。 吉时将至,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新郎官裴枭,身着隆重的大红喜服,骑在高头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冷峻的面容在红衣的映衬下,柔和了几分,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场,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他所过之处,百姓的欢呼声浪更高。 既有对大将军的敬畏,也有对他婚事的祝福。 队伍在相府门前停下,江九黎也立刻得到了消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檀香欢快的喊:“来了来了!他们那些人挡不住裴将军!裴将军终于来了!” “大小姐,准备好了吗?” 屋内听见动静,立刻有喜娘为江九黎盖上大红盖头,搀扶着她走了出去。 裴枭周围一起的有很多的人,大家吵吵嚷嚷的闹着,却挡不住他的目光。 他的视线,落在那一身红衣的身影上,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极细微的波动一闪而逝。 他上前一步,按照礼制,牵起了连接两人的红绸另一端。 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江九黎,见她微垂着头,唇角便浮上一丝柔和。 两人跪别双亲,听许文秀和江宏的祝福和教诲。 江九黎透过红纱,看着许文秀,见她一直在笑着,心中多少宽慰一些。 许文秀一直强忍着,就连红了的眼眶,都不忍让江九黎看见。 见她和裴枭转身那一刻,眼泪这才划过脸颊,掌心颤抖起来。 新娘上轿! 仪仗开道,鼓乐齐鸣。 裴枭扶着江九黎上轿,给她手中塞了布帕。 江九黎歪头,看不清人。 只听他磁性低沉的声音,“吃一下,垫垫肚子。” 江九黎手一紧,握着的点心,带着温热。 迎亲队伍再次启程。 先是要绕着京城的主要街道巡游,接受万民瞩目。 花轿内,江九黎端坐着,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红。 轿外是鼎沸的人声和喜庆的乐声,她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 这条路的尽头,通向一个未知的未来。 她嫁人了。 从此,她不再是相府大小姐,而是裴夫人。 正在她低头,打开掌心的布帕,想要吃一些点心时,花轿忽然摇晃。 “啊!” 外面传来慌乱与尖叫。 砰! 不远处,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晃晃悠悠的花轿落在了地上,江九黎摔的歪倒在了一旁。 是谁在她大婚当天闹事! 吵杂纷乱的声音,让江九黎不得不掀开盖头,正打算出去,就见檀香一脸慌张的冲进来。 檀香抓着江九黎的手,满脸的惊恐,“大小姐,此处危险……” 咻! 一支箭羽射向了江九黎。 千钧一发之时,一只手及时握住了箭矢! 她听见裴枭的声音,“保护好大小姐!” 裴枭手中提着红缨枪,只看了她一眼,便到了一旁迎战。 江九黎出去时,便看见街道浓烟滚滚中,有一伙人,手中提着刀,朝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是冲着她的! 第93章已经是你的人了 十里红妆,鼓乐喧天,此时却变得混乱不堪。 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踩踏声取代了之前的喜庆祥和! 砰! 砰! 不远处,巨大的爆响还在继续。 浓烟滚滚,碎木屑和尘土四散飞溅! 训练有素的迎亲侍卫和裴枭的亲兵,迅速收缩,将裴枭和江九黎团团护在中心。 刀剑出鞘,他们警惕地望向浓烟起处。 “嗖嗖嗖——” 数支淬了毒的弩箭从浓烟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裴枭和江九黎。 裴枭的长剑出鞘,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剑光,将射向花轿的几支弩箭尽数格挡开去。 他武力这么强,像是一座山一样挡在江九黎的面前。 江九黎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此时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但还维持着体面,手脚并未慌乱。 这些歹徒动作凶狠,很快被动作矫健的侍卫击退,但又悍不畏死地围了上来。 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裴枭护着江九黎,步步后退。 “林山!” 裴枭一边挥剑击退冲上来的死士,一边冷声下令。 “带一队人,追!务必擒获活口!其余人结阵防御,保护夫人!” “是!将军!” 林山领命,立刻朝着弩箭扑杀过去。 可正在这时,一名侍卫也冲了过来。 “将军,府中也出现了混乱!还有多名宾客,中毒倒地不起!” 裴枭拧眉。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 喜庆的红色被尘土和血色玷污,极度混乱的场面中,更加有利于他们的目的! 裴枭道:“命林水做好善后!其余人等,严查搜寻!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敢利用他的婚事,做出这种事情。 此刻,裴枭的眼中杀气腾腾。 他压着情绪去,面色缓了缓,深深看向江九黎,“裴府中也危险!婚礼暂缓,我即刻送你回去。” 可婚嫁一事,不走回头路的。 这应当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这一刻,江九黎第一个念头便是…… 她再次被抛弃了吗? 她其实,心中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她的婚事,再经不起第三次的波折! 裴枭没给江九黎回应的机会,立刻命令侍卫,护着他们,朝着相府的方向而去。 混乱之中,裴枭抓住了江九黎的手腕。 江九黎看着他森寒的侧颜,想到了他先前说的利用一事。 所以,裴枭知道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或者他想利用这件事情,逼着沈修霖做些什么? 现在沈修霖没有任何动作,所以他也不打算再娶了吗? 江九黎周身一片寒意,想要挣脱裴枭的手。 裴枭察觉到,回头看向江九黎。 他嗓音轻缓许多,“大小姐,别害怕。” 江九黎此刻只剩下了愤怒。 他们这些人,都将她当做棋子! 利用过后,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 今日大婚,等待了那么久,她要是走了回头路,哪怕从此削发为尼,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裴枭,松开我!” 江九黎声音带着怒气,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只这一瞬间,便想好了所有退路。 “你去对付那些人吧,不必管我。” 仪仗也没走出多远。 此时相府的人听闻动静,也都已经跑出来查看。 金吾卫也井然有序地分布。 那些歹徒,早已经往城门退去。 江煜城也带着人过来接应,所以,江九黎不用依靠裴枭。 她手中攥着锋利的簪子,拉着檀香,往朝这里奔来的江煜城走去。 江煜城紧张地问:“阿黎,你可有事?” 江九黎摇了摇头,快步的回到相府。 裴枭还站在原地,亲身感受到了江九黎的冷淡。 她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看她这么头也不回地回去,恐怕是也在庆幸,这婚礼没办法继续了。 她有了借口,可以悔婚…… 思及此,裴枭周身气息更加冷冽,深幽的眸孔,一片冰霜。 “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有受伤?” 江煜城担心地询问。 “你保护好她,我先去捉拿那些人!” 江煜城点了点头,又转头回去了相府,招呼那些宾客,先进去院子里面等着。 相府。 府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大家看着江九黎的身影,低声议论。 “这新娘子怎么回来了?怎么也算是嫁人了吧?” “大婚当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吉利!” “这种婚事本来就奇怪,之前我一直以为江大小姐是要嫁给太子的……” 江九黎缓缓抬手,自己掀开了盖头。 她冷眼看了一圈,那些人眼神各异,却也不敢再高声议论。 江煜城皱起了眉头,正打算开口,就听见江九里清冷的声音。 “现在外面街道上面发生暴乱,如果有不想待在相府的,请开口,可以为你们开门。” 言下之意,谁要是再多嘴,直接扔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彻底没了声音。 “阿黎……” 江煜城张了张嘴。 没来得及说什么,江九黎已经头也不回的,回到了明月苑。 * 温泉山庄内,氤氲的水汽弥漫在精雅的殿阁之间。 床榻一片凌乱,薄被中,两具暧昧的身影横陈。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疲惫下的安静。 沈修霖幽幽睁开眼睛,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待看清旁边躺着的江然,顿时脸色巨变。 他明明说将江然送到,就即刻回去京城,可如今居然……! 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很久,沈修霖猛地爬了起来。 “玄甲!玄甲!” 沈修霖穿着里衣,薄衫打开,匆忙打开了门。 “现在什么时辰了?” 玄甲低头,“辰时三刻。” 也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沈修霖脸色巨变,声音禁不住有些发抖,“那京都……阿黎她已经嫁人了?” “……是。” 其实昨夜,玄甲是打算喊人的。 可他听见屋内的声音,几次想要开口,还是收了回去。 这会儿的时间,江大小姐恐怕早已和裴将军拜完堂。 沈修霖很显然也意识到了,他脸上的慌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阴沉和暴怒。 “不可能!阿黎不可能嫁给其他人!” 沈修霖什么也顾不得了,猛地推开玄甲,就要往外冲。 “太子哥哥!” 江然惊呼一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松垮的寝衣。 几乎是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沈修霖的腰,声音带着哭腔和刻意的柔媚。 “你别走!太子哥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这会身子还难受着,你怎么能弃我而去?” 第94章失望!调离京都 江然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泪眼盈盈,试图用温香软玉挽留他。 若是平日,沈修霖或许会心软。 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江九黎身着嫁衣、与裴枭拜堂的景象。 那画面像毒火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粗暴地掰开江然的手,语气带着不耐的安抚:“阿然别闹!此事关乎重大,孤必须回去!你在此好生待着,孤去去就回!” 他现在要是能够快马加鞭赶回去,一定能够阻止! 他和安妮吵架没吵架。 但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嫁给其他的男人! 沈修霖毫不留恋地甩开江然,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江然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扭曲,变得无比狰狞和怨毒! “江、九、黎!” 她咬牙切齿地低吼。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放不下那个贱人! 甚至连她的婚礼,都能让他如此失态! 她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在江九黎即将成为裴夫人的事实面前,仿佛都成了笑话! 极度的嫉妒和失败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目光一转,她看到了跪在殿外的檀柳。 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贱婢!” 江然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凶狠地盯住檀柳。 “连个人都拦不住!要你何用!” 如果不是玄甲吵醒沈修霖,他不会醒来这么快。 便也不会来得及赶回去,等江九黎和裴枭生米煮成熟饭,那他回去了也无用! 她抄起手边的一个白玉瓷瓶,狠狠地朝着檀柳砸去! 檀柳吓得魂飞魄散,不敢躲闪,瓷瓶砸在她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二小姐饶命!奴婢……奴婢拦不住啊……” 檀柳磕头如捣蒜,哭求着。 “拦不住?没用的东西!” 江然状若疯魔,抓起桌上的茶盏、果盘,没头没脑地朝着檀柳身上砸去,一边砸一边歇斯底里地咒骂。 “都是废物!都帮着她!你们都巴不得我不好过!我让你拦不住!” 江然觉得不解气。 冲上前,用尖厉的指甲去掐、去抓檀柳的手臂和脸颊,长长的指甲划出血痕。 檀柳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在殿内回荡,却只能让江然更加兴奋和疯狂。 “江九黎!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等着!我迟早要让你身败名裂,被裴枭厌弃,被世人唾弃!你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是我的!我的!” “沈修霖会是我的!江家所有的宠爱,世人的目光都将是我的!” “江九黎,你比不过我的!你在他们眼中,早已变成恶毒冷血之人,没有人会喜欢你!” 她一边虐打檀柳,一边将自己内心深处最恶毒的想法嘶吼了出来,面目狰狞如同恶鬼。 然而,江然没有注意到,去而复返的沈修霖,正静静地站在殿门外。 他走出不远,便发现随身玉佩没拿。 那玉佩意义非凡,他立刻返回寻找。 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柔弱善良、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阿然,此刻正如同市井泼妇般,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打一个无力反抗的丫鬟。 那张姣好的面容,因为怨恨和狠毒而扭曲变形,丑陋不堪! 更让他如遭雷击的,是江然口中那些恶毒的咒骂。 针对江九黎的,那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杀意…… 原来……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原来她之前的善良、大度、柔弱,全是伪装?!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被这副看似纯洁无瑕的皮囊骗得团团转! 为了她,他一次次冷落、伤害、甚至威胁江九黎! 为了她,他差点铸成大错!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一种被愚弄的极致羞辱感,瞬间淹没了沈修霖! “江、然!” 沈修霖将拳头握得咔咔作响。 但最后的理智,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对玄甲说道:“看好她,等我之后再处理她!” 他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修霖很快就赶回京都,这才得知,婚礼在半路遇到了突袭。 这婚,没有结成! 真是天助我也。 沈修霖兴奋无比,打听到张九龄已经回到了相府,而裴枭也早已经追着那些歹徒,还没有归京。 沈修霖又是一阵欢喜。 他思索片刻,并没有直接去相府,而是先来到了皇宫。 盛帝也已经得知了街道上面发生的事情,气愤无比。 这可是天子脚下,居然就发生了这种暴乱之事。 简直是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父皇,儿臣听闻,京都竟然有歹徒胆大包天,当街制造爆炸混乱,百姓恐慌,还有死伤,实在骇人听闻!” 沈修霖语气沉痛。 盛帝冷哼一声:“此事朕也已知晓。光天化日,皇城脚下,竟出此等丑事!” “父皇,此次暴乱,定然是有预谋有组织,这些人如此猖獗,可见其背后势力庞大,且对裴枭敌意甚深,乃是我朝心腹大患!若不彻底铲除,恐日后酿成大祸,动摇国本!”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恳切,“儿臣以为,裴将军骁勇善战,不如即刻领兵,全力追剿此伙胆大妄为之徒,务求连根拔起,以彰天威,以安民心!”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将一己私心包裹在家国大义之下。 他想驱赶裴枭离京,让他无法完成婚礼! 只要裴枭不在,他就有机会,让两人婚事作罢! 盛帝点了点头。 裴枭确实已追踪而至,他的亲兵侍卫,和这些人交过手,非常熟悉。 裴枭也很有经验,此事交给他,盛帝放心。 盛帝当即下达圣旨。 将军府内,裴枭接过圣旨,面色冷峻如常,看不出喜怒。 但他心中清楚,这背后必然有太子的推波助澜。 他比预计时间要早回京,又听闻京都发生的事情,决计会趁机打断婚事。 二来,他有意设计将自己调离京都,若剿匪不利,还可借机问责。 皇命难违,且追剿细作本就是他职责所在。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点兵出发。 裴枭甚至来不及脱下那身还未完成仪式的大红喜服,便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调兵遣将,安排追踪事宜。 事后,换了一身劲装的裴枭,看向林水。 林水会意,低声说:“将军,婚事中断,恐怕会有谣言,让大小姐难以自处。” 此追踪一事,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京了。 婚事搁浅无期。 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第95章如若你不愿嫁… 裴枭让林山带队先出发。 而他,则是躲过众人眼线,如鬼魅般掠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明月苑之中。 檀香正从房内出来,看见院中出现的一身黑衣之人,猛然一惊。 她扭头看了一眼屋内,低头快步离开,还将院中其他人都喊了出去。 裴枭扫了一眼院中早已被撤下的红绸,眉眼深邃冷峻。 他站在廊下阴影中,望着窗纸上那道朦胧的身影,喉结轻轻滚动。 “檀香?” 屋内传来江九黎疑惑的声音。 “是我。” 屋内静默片刻,门扉轻轻打开。 江九黎站在门内,白净脸上,妆容尽卸,乌发如瀑垂落肩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声音也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裴将军可有事?” 江九黎没料到他会来。 见他早已换了衣服,眸光又是一冷。 裴枭凝视着她,目光在她清减几分的脸颊上停留一瞬,低声道:“此事事发突然,皇上命我追逐歹人,恐怕……” “我知道。” 江九黎垂下眼帘。 她知道,这婚结不成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步之遥,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夏风穿过廊下,卷起她一缕发丝,又轻轻落下。 裴枭声音低沉,“我回来后,定然补一个完整的婚事。” 这话他说得郑重,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涩。 朝中局势诡谲,沈修霖虎视眈眈,鲜卑细作无孔不入,这一去凶险未知,他不能许下太多承诺。 江九黎抬眸看他,唇边泛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 “那将军何时归?” 裴枭眉头微蹙,察觉到她语气中的疏离。 “尚未可知……” 他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什么,却见江九黎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江九黎点头,又说了一次,“我知道。” 他能来,倒也让江九黎宽慰几分。 利用了自己,他还算是有几分担当,只可惜他的歉意,似乎也过于单薄。 顿了顿,江九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裴将军若无他事,还请回吧。” 时间紧迫,裴枭确无多少时辰在此久留。 江九黎则每次见裴枭,便想起他与五皇子的对话,那句“利用”如鲠在喉。 江九黎垂眸,裴枭看她。 静默片刻,裴枭沉声道:“若你不愿......一切待我回来再议。” 这话本是想给她选择的余地,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江九黎心上。 原来他果真不曾将这场婚事放在心上,连一句坚定的承诺都不愿给! 她转身掩上门扉,声音冷若冰霜,“不送。” 裴枭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未动。 城门口。 沈修赫在人群中等候。 他依旧是那副闲散模样,摇着折扇,看着一身煞气凛然的裴枭,挑眉笑道:“裴将军这是……大婚当日去剿匪?真是别开生面啊。” 裴枭没理会他的调侃,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语气郑重。 “此次离京,多则数月,少则月余,恐有心怀叵测之人借机生事,或流言中伤。你代为照看一二,莫让她受了委屈。” 他这话说得很直白,将江九黎托付给了沈修赫。 他知道沈修赫与太子不睦,且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一个人。 他不能同江九黎解释太多,只能用这种方式,尽可能地为她安排一份保障。 沈修赫闻言,扇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笑道:“裴将军放心去便是,本王若得空,自会关照。” 这话听起来像是答应了,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推脱,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两人不成亲也便好,这样裴枭也能安心为他做事! 总之如今,皇兄已自乱阵脚,江九黎倒也没多大用处。 裴枭深深看了沈修赫一眼,时间已不容他再多言,他抱拳一礼:“有劳殿下!” 随即转身,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兵,快速离去。 * 无双院。 江然也已经回来了,听闻江九黎的婚事被中断,她气愤不已! 这可不就是又给了沈修霖机会? 他匆忙回京,便是想要阻止江九黎成亲。 不过看现在府中的情况,沈修霖居然能够沉得住气,还没有过来找江九黎。 想到那些蠢货,坏了自己这么大的事,江然又忍不住,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都拂到了地上。 随即,写下了一张纸条,打开窗户召唤了鸟儿,将其塞到它脚下的竹筒里。 现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恐怕那些人已经全部都撤退了出去。 那个被裴枭抓住的人,应该是也已经被救走了。 短时间内,她不必再忧心其他的事情,只等着嫁给沈修霖。 只要她掌握了东宫的势力,那些人,也能够安稳一些! 所以江然的这封信,便是让他们好好的藏起来,切勿在自己成功加入东宫之前,再生出任何的事情来! 如若他们再不听劝,坏了自己的好事,她也绝不会轻饶! “江!九!黎!” 江然看着远去的鸟儿,几乎是咬着牙根,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绝不允许你和沈修霖有机会!” “我绝不会让你好过!你既然没嫁成,那就永远别想再嫁入高门!太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剧烈的情绪,让江然喘息着。 过了半晌,她姿态优雅地打开门,对外面的丫鬟轻声吩咐。 “去找一些长舌妇,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江九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裴枭也绝不可能要她了!” “……是。” 丫鬟不敢不从,因为檀柳已经被折磨得入了乱葬岗。 二小姐实在是太疯狂了,她们怕成为下一个檀柳。 * 雅荷苑。 京中忽然谣言四起,此次她和裴枭成亲一事,本就是万众瞩目。 如今变成这般,议论的人捂也捂不住。 更有离谱的,说是裴枭压根就没打算娶她,这一次婚礼中断,是逼着江九黎削发为尼! 江煜城处理好了各府宾客,挨家挨户上门赔礼道歉,并且要求这件事情不可多言。 处理完之后,立刻过来看江九黎,她此时正在雅荷苑陪着许文秀。 “娘,阿黎。” 江煜城看着妹妹清淡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心疼江九黎,又觉得无比愧疚。 心里想着,如果当初他没有偏听偏信江然,若是及时劝阻太子,阿黎现在早已经是太子妃了。 便也不用再经历现在的事情! 说到底,裴枭身边确实总是有危险,嫁给他,也不会过得太踏实…… 第96章挑衅!打脸江然 江煜城给江九黎带了一包荔枝酥,声音笨拙的劝慰。 “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言碎语,你不必放在心上。裴枭是奉皇命出行,为国效力,很快便会回来。” 江煜城本想提起太子,但见到江九黎冷淡的脸上,又不太敢说。 顿了顿,他又说道:“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我已经下令严加管束,再有妄议者,一律发卖出去!” 管不了外面的,相府内的人他还是能够约束的。 许文秀看着江九黎也是满眼心疼,刚才也正在聊这件事情。 见到江煜城能够这么关心江九黎,她非常的欣慰。 “你哥哥说的对!裴将军很快就会回来,阿黎,莫不要听信别人的谣言!” “阿黎,委屈你了。但你要记住,眼下不过是些小风浪,你要稳住,莫要自乱阵脚,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许文秀的安慰温柔而坚定。 江九黎点了点头,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没事,不必担心我,我倒也没有这么急着想嫁人。” 然而,许文秀和江煜城的目光,并没有因此放轻松。 他们母子三人,难得坐在一起,好好的聊了一些。 在雅荷苑一直待到傍晚,江煜城中途有事离开,江九黎同许文秀聊了很久,这才回去。 路过花园廊下,碰见了江然。 江然满脸的得意,“姐姐可还好?唉,真是天意弄人,大婚当日竟遇上这等事……这裴枭也真是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在新婚之日就抛下新娘子呀!” 顿了顿,她盯着江九黎的神色,故意说道:“如今这满京城都在传……那些话说得可难听了,都说姐姐是克夫之命,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太过伤心了呀!” “哪怕是裴枭看不上你,不愿意娶,还有其他的男人,姐姐切勿因为此事寻了短见!” 她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倒是巴不得江九黎立刻自戕! 江九黎面色平静,看她的目光如同看着街边杂耍之人,“哪怕是你自行惭秽上吊了,我也不会有事的。”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有着高高在上的自信。 江然没有在江九黎脸上看见预想的伤心失意,心里本来就不甘心,如今被她这冷淡的语言一激,更是不服气。 她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抽了抽嘴角说道:“我可是将来要成为太子妃的人!可不像姐姐如今流言缠身,已经被拒婚好几次了,我要是你,才应该自行惭秽呢。” 檀香见状,忍不住开口,“二小姐,同是江家的姑娘,大小姐的名声要是不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怎么能这么幸灾乐祸?” 江九黎淡声开口,“檀香你忘记了,她是乞丐出身,哪里会懂得尊卑与规矩,你同她说这些话,不过是对牛弹琴。” 江九黎眼底是清冷的轻蔑,完全不将江然放在眼里。 在她正打算反驳的时候,江九黎忽然问道:“你从我这边抢的丫鬟呢?怎么不见了!” 檀柳已经好久没有给自己递过来消息。 江九黎不过是随口一说,见到江然的脸色有些古怪,顿时皱了皱眉头。 这才想起,檀柳已经许久没有跟在江然的左右了。 江然也有些心虚,还以为江九黎知道些什么,就在这时,她看见江煜城朝着这边走来。 江然忽然靠近江九黎,压低声音说道:“你和你娘一样,天生就是被男人抛弃的命!” 江九黎闻声,目光一冷,一巴掌扇在江然的脸上。 她紧握的拳头,微微有些颤抖。 她绝不允许,有人当着她的面侮辱许文秀。 江九黎用了极大的力道,江然被这一巴掌掀翻在地,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 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哭的梨花带雨,“姐姐你为什么打我?我只是想要安慰你一下……” “阿黎!” 江煜城恰好看到这一幕。 快步走上前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地上楚楚可怜的江然。 若是以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维护江然。 但如今…… 见到江煜城没动,江然扑过去抓住江煜城的衣袖哭诉。 “哥哥,你不要怪姐姐!她也只是因为外面的传言,心情不好,所以才会下这么狠毒的手,打了我!” 说完之后,她挑衅又得意的看了一眼江九黎。 每一次,自己这么装可怜,江煜城和沈修霖,又或者是江宏,都会迫不及待的为自己出头。 没有哪个男人不同情柔弱小白花! 江然就是要江九黎明白,在她如今最困难的时候,她的亲哥哥,也是向着自己的! 可是,等了一会儿,江然却没等到江煜城心疼的将自己扶起来。 更加没等到他痛斥江九黎。 江煜城却猛地甩开她的手,脸色铁青,斥责道:“阿然,你胡闹什么?!那些市井流言也是你能拿到阿黎面前说的?” 这一次,他准确的分辨出来江然话中的疑点。 竟然是江然故意拿外面的传言,来刺激了阿黎! 江煜城早已经下令,府中所有人不准议论此事,可江然却依旧跑到阿黎面前挑衅。 当知道了她面目下的虚伪,江煜城这才看见此时的江然,有多么的令人厌恶! 他紧接着又说道:“你还说了什么?竟然逼得一向注重礼仪的阿黎对你动手!我看这一巴掌打得对!是该让你长长记性!还不快给阿黎道歉!” 江然彻底呆住了。 江煜城居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见到江煜城,满脸厌恶的看着自己,回头又担心的看着江九黎。 江然心中的怨恨,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我,我挨打了哥哥……” 江然不甘心的喊。 江煜城冷眼说道:“现在知道长教训了吗?” 江然:“……” 她咬碎的牙齿,看着这兄妹二人,眼底快要压不住恨意。 最终,还是在江煜城的逼视下,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回到自己的无双院,江然摔碎了房中所有能摔的东西,仍觉不解气。 好好好! 就知道江家没一个好东西! 江然冷静下来,脑海中想到了一个计谋! 这一次,她绝对会让江九黎落入尘埃,再也比不上自己! 第97章男人的心,抓不住! 江然很快整理好妆容,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去找江宏。 书房里,江宏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沉肃。 他也正在因为前几天江九黎和裴枭的婚事中断,外面捂也捂不住的流言蜚语而烦心着。 本以为江家能够有两位乘龙快婿,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岔子。 “父亲,”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女儿今日去看了姐姐,她……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女儿看得出来,她心里苦啊。” “裴将军这迎娶当日便出远门,归期未定,外面流言蜚语又那样难听……姐姐这般品貌,难道真要守着一个未必真心想娶她的人,空耗年华吗?” 她观察着江宏的神色,继续煽风点火:“女儿听闻,裴将军出行时,并无犹豫,甚至未曾去与姐姐道别。” “父亲,若裴将军真心想娶,怎会如此?说不定,这桩婚事,裴将军本身就不甚情愿,只是碍于圣命难违……如今正好借抓歹徒之名离开,说不定就不想回来了呢?” 这也是江宏正在担心的! 裴枭未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中途将江九黎送了回来,也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 江宏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到最后完全铁青。 江宏愤愤不平地说道:“裴枭此举,就是在羞辱江家!他不喜阿黎,又担心抗旨惹皇上不快,居然如此下作,搞出这样的事情,让外面的人都在非议我江家!” 江然立刻认可的点了点头,又一副为江宏,为江家着想的样子。 她说:“与其让姐姐在那家里受人非议,耽误终身,不如父亲早做打算。父亲快些为姐姐谋划,另择良配!” 顿了顿,低声说道:“这样也能挽回江家的名声,也不影响女儿嫁入东宫啊……” 是啊!要是江家的女儿名声受损,惹得皇室不快,到时候江然的婚事也要作罢了! 江宏心中顿时活络起来。 江然说得有道理。 不能再继续等着,这样流言会越演越烈。 到时候大家又该说,江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 那他丞相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但如若,江九黎及时嫁出去,证明江家的女儿也不是没人要,也能够挽回一些。 至于皇上的赐婚,眼下也不是他们不遵循。 而是裴枭先毁约在先,还让江家陷入这样的局面,皇上也应该体谅相府此举。 江宏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好生地抓住太子,不要学你姐姐一样,连个男人的心都得不到!” “是!” 江然福身,唇角是压抑不住的喜气。 她知道,自己的话,江宏听进去了。 江九黎现在的名声这么不好,江宏为了让她早些嫁出去,这么匆忙,也找不到好的人家。 就算是江宏真的找到了,江然也绝对不会允许。 她心中冷笑不已,江九黎,你的苦日子才刚开始! 是江家嫡女又如何? 到时候,让她连基本的富贵都享受不到! * 江宏很快就开始物色人选,甚至还挑了许多今年要科举的书生。 这些人虽然出身贫寒,但他们有一颗想要往上爬的心。 况且这种人,也最好掌控! 最关键的是,能够不嫌弃如今江九黎的名声,将她尽快的娶回家! 许文秀很快得知江宏在忙的这件事,无比的生气,拖着自己还未曾痊愈的腿,来到了江宏的书房。 江宏看见她过来,立刻皱了皱眉头,满脸的厌恶。 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她! “你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并不好。 许文秀察觉到了,但为了江九黎,她也只能忽视江宏对她的态度,说明了来意。 江宏冷笑一声,语气是自以为是的决断。 “如今京城流言蜚语,皆说她命格不佳,克夫又克父,名声已然有损。她要是再继续等着裴枭回来,也会连累相府清誉。” “顶着相府嫡女的名头,却屡次被男人抛弃,不尽快将她嫁出去,难道还要留她一辈子吗?”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态度,但此时听见江宏这般冷漠自私的话,许文秀还是有些震惊。 “阿黎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遭此变故,非她所愿,这才过了几日,你竟然就要将她打发出去?” 江宏不耐地摆摆手:“妇人之见!家族声誉重于一切!况且,我这也是为了她好,一个名声有损的嫡女,能有男人要就不错了!” 许文秀气得浑身发抖,强撑着扶手想要站起。 然而未等她发声,只听江宏继续说道:“她再继续顶着嫡女的身份,也是给外人诟病的把柄。” “为了整个江家,不如将嫡女的身份,给阿然!” “阿然乖巧懂事,品性纯良,如今又得太子青眼。将她记在你名下,过继为嫡女,于她前程有益,于相府将来亦是大有裨益。” 江宏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好,能够有效地避免大家拿着相府嫡女说事。 他接着补充:“如此一来,我们相府便有了一位名声无瑕、前途光明的嫡女,两全其美!” “荒谬!无耻!” 许文秀再也忍不住,指着江宏怒斥,“江宏!我原以为你只是糊涂,没想到你竟如此昏聩狠心!为了那个庶女,你竟要如此作践自己的嫡亲骨肉?” “阿黎何错之有?她才是我的女儿,是这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江宏被妻子当面斥责,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你放肆!” “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你看看你把江九黎纵成什么样子!如今连累家门,你还执迷不悟!”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院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父亲母亲因何事争执?女儿可否一听?” 只见江九黎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她身着素雅,面色平静,缓步走了进来。 她来了有一会儿。 刚开始是担心许文秀,没想到却得知这样的事情。 江宏见到她,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许文秀则是眼眶发红,无比心疼,不想让江九黎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本想快点说服江宏,解决了这件事情,不让江九黎烦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江九黎目光扫过江宏,眼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拉住许文秀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扶着她在凳子上面坐好。 转头问江宏:“看样子,父亲已经为女儿找好了夫家?” 第98章为你我二人赐婚 江宏拂了拂袖,还以为江九黎也有这个觉悟,正打算拿出来自己挑选的几个人。 就见到,江九黎先一步将一叠纸,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我的事情,父亲不必着急,眼下你应该,担心担心其他的。” 江九黎手指轻轻地扣了扣桌面,“这里,是一份关于芸姨娘的旧事。” 这是,裴家的人才送来的口供。 来得很是及时。 江九黎语气平淡,见到江宏未动,慢悠悠地开口。 哪怕江宏掩耳盗铃,江九黎也要揭穿他所有的虚伪! 她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颜面无存,谁的事情,更加令人议论。 总之,她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是在这之前,她也不允许有任何人拿捏自己! 可江宏,应当是没有自己的这份豁然! 江九黎说:“芸姨娘在伺候父亲之前,并非如她所言是孤女,她与城南一个姓王的泼皮无赖,早有首尾。” “甚至……在她被江然妹妹慧眼识珠送到父亲身边的同时,与那王姓男子也并未彻底断了联系。” 这件事情,江然必然知道。 只有江宏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那芸姨娘,是一个安心在宅院里面日日盼着他来宠幸的可怜女人呢! 江九黎了解江宏,这样的真相,会让他更加暴躁。 江九黎就假装不知道,这芸姨娘是江宏早就相好之人,接着说道。 “将芸姨娘引荐入府的江然,将这等不干不净的女子送到父亲身边,究竟是何居心?” 将所有的问题放在江然的身上,也是给江宏一个台阶,让他有一个出气口。 而不是,他自己这般愚蠢,被人愚弄! 江九黎淡声道:“她是将父亲的颜面,将这相府的清誉,送至那些长舌妇口中,让父亲这么大把年纪,还要被人当作乐子啊!” 江宏脸上阴沉的表情,几乎裂开! 那贱人,居然还有其他的男人,居然不是清白身子! 并且,还一直和那男人有联系? 怪不得,她总是独自悄悄出府去! 如若她只是被自己养在外面,这件事情还好解决。 可自己却顺着江然的意思,居然将她留在了府中! 过了明面,许多人都知道了,那她在外面有苟且,并且还残害主母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众人非议的对象,就会变成自己! 毕竟是自己识人不清…… 江然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宠爱着一个与他人有染的女子,而这个女子还是自己另一个善良女儿送来的,江宏顿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抽了几个耳光! 羞愤难堪,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暴怒瞬间淹没了他! 想到江然,也顿时多了几分恼意。 “你……你胡说八道!” 江宏指着江九黎,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形。 江九黎却依旧平静,“父亲若不信,自可派人去查证。那王姓男子如今仍在城南厮混,不难找到。” “只是女儿提醒父亲,此事若传扬出去,不知外人会如何议论父亲,议论我们相府?” 大名鼎鼎的丞相大人,身上要有这样的丑陋之事,更会被大家津津乐道! 江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红转青,又变得紫,显然是一口气压在胸口,憋得无处可发! 许文秀看着丈夫那副狼狈羞愤的模样,心中既觉解气,又感悲凉。 江九黎微微福了一礼:“若父亲无其他事,女儿告退。娘需要静养,还请父亲……莫要再拿些无谓之事来气我娘了。” 说完,她搀扶起许文秀,离开了书房。 留下江宏一人,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处发泄。 他当即吩咐随奴,“去查,城南可有王姓男子,是否和芸姨娘有染!此事,要悄声些。”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发现有,莫要声张,先将他秘密绑来!” “是,老爷。” * 江九黎将许文秀送回去,又陪着她聊了一会,这才回去明月苑。 她对檀香说道:“我爹肯定要去找那个人,立刻将这个消息,传到江然的耳中。” 她故意没有说芸姨娘早已交代陷害许文秀一事是江然指使的。 这件事她说出来,可没有江宏亲眼所见,冲击要大! 接下来,便是等着江然的手段。 一步步来,这样才能让江宏看清楚江然的真面目。 没了江宏撑腰,江然再想做其他的小动作惹她烦心,也没这么容易。 特别是关于自己的婚事……她可不想江宏真的给她胡乱塞出去! 刚到门口,就见到沈修霖正往这边走来。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沈修霖见到江九黎,面上一喜,脚步快了几分。 他身后跟着的长长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捧着精致的盒子。 这架势看着……实在令人烦躁! “阿黎,我来看你了。” 沈修霖目光在江九黎平静的脸上打量了几分,心中稍安。 她没有半丝伤心的样子,也就说明了,她不是真的想要嫁给裴枭! 阿黎肯定是顾虑得太多,身不由己。 其实她的心目中,还是有自己的。 看来,自己尽快处理好了鲜卑细作,又接管了原本属于裴枭的事务,急忙赶来安抚她,是对的。 沈修霖来的路上还担心,江九黎会太过伤心,做出什么傻事来? 沈修霖又说道:“阿黎,我给你带来了时新的绫罗绸缎、精巧首饰头面、还有古玩摆件,你不要为不值得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江九黎并没看那些东西,甚至还淡漠地后退一步。 她问:“太子殿下来所谓何事?” “阿黎,”沈修霖目光复杂,语气是刻意放缓的温和,“我是来给你道歉的!是我听信……谗言,让你受委屈了。” 他示意随从将礼盒一一打开,放低了姿态,“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们……我们能否像从前一样?” 江九黎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她抬眸,眼神清冷如初雪:“太子殿下言重了,这礼物过于贵重,我不能收,还请殿下收回。” 沈修霖见她如此疏离,心中焦急,忍不住上前一步。 “阿黎,不要再赌气了!我其实心中也是有你的,你放心,我会马上向父皇请旨,为你我二人赐婚!” 他已经在父皇那边透露过了这件事了。 他想,阿黎听见这个消息必定非常开心! 第99章扇了沈修霖一巴掌 “殿下!” 江九黎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请慎言!我和裴将军已有婚约,且是皇上赐婚!殿下莫要再说这等胡话!” “你请回吧!” 她姿态决绝,下了逐客令。 沈修霖皱眉,也有些不悦。 自己已经这般示好,江九黎却依旧不买账,真是给她惯的! 他皱眉道:“阿黎,不要再耍小性子,我知道你不想嫁给裴枭,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好,你无需担心!” 他不愿意再等江九黎自己行动了。 江九黎也没了耐心,皱着眉头看向沈修霖,眼底满是不屑。 她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字一句的,索性将话说得明白,希望沈修霖能够不再纠缠! “太子殿下,相对于嫁给你,我更期待嫁给裴将军!” “而且,我从未说过,不愿意嫁给裴将军!” “也从未等过你,从未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更加不想抗旨!” “请太子殿下自重,莫要再来影响我的清誉了!” 沈修霖脸色瞬间一变。 她竟然害怕自己影响她的清誉? 她竟然更加期待嫁给裴枭? 这怎么可能! 沈修霖伸手,想要去抓江九黎,却被她反应激烈的,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沈修霖和江九黎都愣住了。 江九黎还有些担心。 毕竟沈修霖是皇嗣,自己这么动手,如果他降罪,她难辞其咎。 不过,她却没有后悔之意。 哪怕,裴枭真的不愿意娶自己,江九黎也不想再和沈修霖有任何的关系。 索性,这一巴掌让他看清事实! 江九黎抿唇,默默后退了两步,担心沈修霖再次上前动手动脚。 这举动在沈修霖的眼中,是害怕,知道错了。 她可能也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有些激动,沈修霖能够理解。 沈修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疼,有些热。 先是有些生气,后又觉得,有些开心。 这才是他认识的阿黎! 那个肆意活泼,敢作敢为的女子。 她对自己,终于不再是冷漠已对了。 沈修霖故意吓唬她,“阿黎,你可知打了储君,是何罪名?” 他的反应,倒是让江九黎很是意外,居然没有立刻发怒? 但正是这样,才让江九黎更加不适。 江九黎冷声道:“随你处置。” 反正打就打了,他要罚便罚。 沈修霖却哼笑一声,逼近了一步,“阿黎,这才是真实的你!今日我就原谅你了,但以后,不能这样了。” 江九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沈修霖还要这样,她依旧会动手! 正打算离开,得到消息的江然,跑了过来。 这几天,江然因为沈修霖的冷漠,惶恐不安。 给沈修霖送了好几封书信,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也见不到他的人。 此时听见他来了相府,江然立刻梳妆打扮,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跑来了。 “太子哥哥,姐姐,好巧啊。” 她说完之后,来到沈修霖的旁边,一副他们两个人才是一对的模样,警惕地看着江九黎。 紧蹙眉头,又表现的一副很担心江九黎的样子,“姐姐,你可不要再伤心了,我相信裴将军也很无奈的。不要再因为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江然此举就是要告诉沈修霖,江九黎早就移情别恋,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裴枭。 听见这话,沈修霖果然脸色难看几分。 不过,他更加厌恶江然。 他还没有腾出手,来惩治江然! 江然说完这话,就等着沈修霖呵斥江九黎,对她不屑。 没想到,沈修霖却对着她冷声开口,“胡说什么?阿黎和裴枭没有任何关系,切勿胡言乱语,坏了阿黎的名声!” 他这般维护的姿态,让江然彻底愣住。 哪怕是沈修霖真的想要将江九黎留在身边,也不应该当着自己的面,选择她呀? 江然愣愣地看着沈修霖,嗓音娇弱,“太子哥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很担心姐姐……” 沈修霖却义正言辞的说道:“江然,你记住,阿黎是我的女人!我也一定会娶她的!” “!” 江然承受不住的,跌撞着后退一步,“那,那我呢?” 江然眼圈像是兔子一般,迅速红了起来,一颗颗泪珠,砸到了地上。 还是那副清新脱俗,我见犹怜的样子。 可她这个样子,此时在沈修霖的眼中,却变得虚伪至极。 见到江然,他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在山庄里面见到的,她那狰狞恶毒的一幕! 都是假的! 江然如此会伪装,竟然骗过了自己! 越想,沈修霖越是怒火中烧。 他一把钳住了江然的下巴,“闭嘴!不要再用眼泪来欺骗孤!” 言罢,竟是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到了地上。 他对江然这样忽然急转直下的态度,让江九黎都有些惊讶。 而摔在地上的江然,更是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沈修霖忽然对她态度这么差? 难道是江九黎,在她面前告自己的状了? 江然正打算去拉沈修霖的衣袍,却见他越过自己,走去江九黎的面前。 “阿黎,你相信我……” 话还没有说完,江九黎就直接掉头离开。 沈修霖正想要追过去,却被江然拉住了。 “太子哥哥,我的肚子好疼啊,你帮我请郎中好不好?” 江然脸色苍白。 沈修霖看着江九黎急匆匆的背影,心中积攒着怒气。 他低头看向楚楚可怜的江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还装?你故意装可怜,不让孤去找阿黎!” “都怪你,孤和阿黎才到了如今这般生疏的地步!孤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如此不堪!” 沈修霖的怒意彻底爆发,手指几乎要将江然的脖颈捏碎! 江然满眼的痛苦,肚子是真的疼,呼吸不上来,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爬了满脸。 江然却抱住沈修霖的手,脸颊偏过去,试图蹭着沈修霖的掌心。 “我不知道太子哥哥为何忽然这么讨厌我,我很伤心,但我会一直等太子哥哥多看看我,我早已是你的人......” 一说起这件事,沈修霖更加的恶心。 他如今想来,自己忽然意乱情迷,定然是江然在搞鬼! 他本就是打算送她到地方就走,却不知为何就被她勾引了! 都怪这个贱人!手段了得! 想到这里,沈修霖的手不断用力…… 第100章有染!江然露馅 “救……命!” 江然脸色由红变白,腿不断地踢蹬着,看着沈修霖的目光格外惊恐。 她此时才意识到,沈修霖真的会杀了自己! 他是储君,别说她一个庶女,哪怕是想要对江九黎动手,都轻而易举。 这就是皇权! 也是她所向往的! 沈修霖看着江然痛苦的样子,眼中再无半丝往日的宠爱,只剩下了恶心。 就在江然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为了自救,摸到发髻上面的发簪,想要反抗的时候,沈修霖厌恶地甩开了她。 沈修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江然,趁着孤这会没有时间搭理你,你最好消停一些!” 江然紧紧抓着簪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太子哥哥,我是真的肚子痛啊......” 沈修霖冷哼一声,“那你就疼着!” 让她继续演,自己可没心情看了。 沈修霖抬步离开,将江然独自留在地上。 江然伸出手,想要爬起来,却没有力气。 她来得匆忙,贴身丫鬟没一个跟过来,最终只得自己蜷缩在地上,等着好一些了,这才站起来。 江然顾不得自己脏污的衣裙,遥遥看着江九黎的方向,眼中恨意滔天。 她紧握着拳头,毒计如同藤蔓般疯长。 她不会给江九黎再有和沈修霖和好的机会! 江然回去命春草打听江宏为江九黎选的那些夫婿,春草很快将打听到的那几人的信息,给江然看。 “二小姐,奴婢还打听到一件事。” “何事?” 江然翻看着那几人,很快目光就锁定到了一个家境极其贫寒,老母常年卧病在床,全靠他抄书卖字勉强维持生计的书生。 典型的酸腐文人,既清高又懦弱,极易拿捏。 还算是便宜江九黎,此人倒也有几分才学。 春草见到江然唇角勾起冷笑,紧张说道:“听闻老爷的人去了城南打听一个地痞,貌似是芸姨娘的姘头。” 春草知道,如果自己不为江然办事,自己的下场就和檀柳一样。 江然顿时皱眉,江宏这老男人,居然知道芸姨娘有相好的? 要是被他抓到那地痞,恐怕还会连累自己的名声。 毕竟江宏本来是将人养在外面的,是自己做主将人领进府中。 要是知道芸姨娘这般不干净,江宏也会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不行! 江然吩咐春草,“你去想办法找江九黎的帕子,弄一个来。” “是。” 等春草走出去,江然立刻唤了鸟儿,写了一张纸条出去。 明月苑。 檀香小碎步走进去,低声禀告,“大小姐,无双院那边的鸟儿又飞出去了。” “消息传过去的了吗?” “是,已经透露给春草了。” “盯紧些,准备好。” “是,我马上去和惊蛰说。” * 暑意渐浓,街道上只剩热烈的阳光。 惊蛰悄无声息地守在一处杂乱的巷子,果真见到一人鬼鬼祟祟,手拿着匕首靠近。 而屋内,醉酒昏睡的地痞,此时鼾声震天,正在午休。 那人举着匕首靠近,正在要刺向凉席上之人,惊蛰立刻冲上前去。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只可惜,惊蛰的经验和武力,不是对方的对手。 正打算对惊蛰下死手的时候,外面巷子传来了脚步声。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想要翻墙蹿逃。 此人必定有审问的价值! 惊蛰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抱住他的腿,那人走不动,又踹不开。 拿起匕首,朝着惊蛰的胸口扎了去。 惊蛰用手臂格挡,锋利的匕首从他的肩头到手肘划开。 惊蛰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松手,便让那人跑了。 “就是在这里了!”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惊蛰捂着自己的手臂,将刚才被吵醒的那地痞,从暗处拧了出来,扔到了院子里。 他自己则是翻窗逃走了! 来的人果然是江宏的随奴,见到正打算跑路的地痞,二话不说,命人堵住其嘴巴,让人快速地绑走了。 惊蛰也立刻回去了明月苑,同江九黎说明了经过。 江九黎让檀香给他处理伤口,轻声说道:“江然认识的人不少。” 惊蛰说道:“所以看不清楚面容,但看那人的穿着和那双眼睛,不像是江湖中人。” 这倒是奇怪了! 要是江然买通了江湖中人,倒也好解释。 “看样子,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 江九黎目光扫过惊蛰臂上的伤,眸色微冷:“辛苦你了。” “皮外伤,无碍。” 惊蛰垂首。 其实很是失落,虽说最近每日也在练习武功,但和人交手,才知道自己的差距。 江九黎道:“歇息着,好生处理伤口。” 她端起手边的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面容。 她身边可用之人还是太少。 例如,像是江然那般,有武力能为她做事的人。 看来,她也得收买一些这样的人! * 相府书房。 江宏仔细看了那地痞的口供,脸色铁青。 芸姨娘之事已被证实,这已让他颜面尽失! 随奴道:“老爷,那地痞交代,当时有人要杀他!” 这地痞游手好闲,喝酒赌博,没什么大的差错,招惹不来这样致命的祸事。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因为他和芸姨娘的关系,有人要灭他的口! 不可能是阿黎,因为这件事就是她告知的。 江宏唯一能怀疑的,便是江然,这说明,她知道芸姨娘的苟且,怕这件事情连累到她,所以想痛下杀手。 于是,江宏将江然喊到了书房,询问她是否知道芸姨娘和这地痞一事。 江然还没有得到他的人失手的消息,听闻江宏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的泪水瞬间涌出,哭得梨花带雨,拼命摇头。 “父亲!冤枉!女儿冤枉啊!” “芸姨娘先找到了我,说明你和他的关系,所以我才动了心思,想要帮一帮父亲,让她入府,至于她和那地痞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是不是有人陷害我?父亲,你可一定要查清楚此事,别让我的名声有损了!” “如今咱们相府,已经因为姐姐招人非议,我可不能再被人有意陷害,到时候,我如何还能够清清白白的嫁去东宫?” 她先是将战火引到了江九黎的身上,以此来让江宏转移注意力。 再提起自己将是未来的太子妃,让江宏自己权衡利弊。 第101章着了江九黎的道 江然有自信,哪怕江宏依旧怀疑,此时也不能朝着自己发作! 江宏死死地瞪着江然,看她脸上无辜又委屈的神情,有些迟疑。 他想:这个女儿或许没有这么心狠手辣的手段!她可能真的不知道那贱人的事情。 江宏强行压下怒火,心中虽然保持疑虑,但想到如今因为江九黎而让相府毁坏的名声,江然不能再有问题了,只能忍下这件事情! 江宏生气的吩咐道:“我之前要给你嫁妆里面添置的那两个铺子,以及多的那十抬嫁妆,你别要了!” 他本来就舍不得。 现在因为江然将芸姨娘弄回来府中,如今又害得自己颜面无存,肯定要惩罚她! “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无事便不要再出去惹事生非,不然我定不轻饶你!” 江宏不耐烦地摆摆手,让江然走了。 随即喊来随奴,眼中满是杀意,“将那地痞处理了,做得隐秘些,不要再走漏任何的风声!” “是。” 江宏独自坐在书房内,揉着发痛的额角。 本以为,江然这个女儿会让自己省点心。 没想到,也是一个不安分的! * 无双院。 江然气得几乎咬碎银牙。 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来的嫁妆,居然又少了! 本来就没有江九黎的多,现在又少了这么多。 那些本该就属于她的金银财宝,关乎她的面子,更加等于在割她的肉! 还险些失去了江宏的信任! 芸姨娘一事无成,现在因为她,损失太大了! 她看着鸟儿带来的回信,说是有人阻挡了他对那地痞灭口,而他将那人伤了,让江然多多留意,到底是谁。 这摆明就是和自己作对! 江然皱眉,会是谁能够预判到自己的动作? 正在这时,春草走了进来,手里面拿着才从明月苑偷过来的江九黎的帕子。 春草将其交给江然之后,低声说道:“二小姐,我看见一直为大小姐做事的那个小乞丐,好像是受伤流血了。” 江然眉心一跳,立刻反应过来,是江九黎! 定然是她派惊蛰过去盯着的! 当时,芸姨娘就是被裴枭给带走的,芸姨娘那废物,定然是扛不住,已经全部交代了,所以江九黎才知道那地痞的存在。 想来,江宏能够知道,也是江九黎告知的! 可让她疑惑的是,江九黎为什么不告诉江宏自己让芸姨娘放蛇的事情? 江然一时想不明白,但她现在着了江九黎的道,必须报复回来! 江然冷哼了一声,心想江九黎还是不太了解江宏。 哪怕他真的怀疑自己,但只要自己和太子还有赐婚圣旨在,对于江宏来说,就是有利益、有价值的人! 江宏哪怕生气,也得憋着! “江九黎!你处处与我作对!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江然阴冷的目光落在春草身上,又看向她带来的帕子。 等着那书生来相府后,江然便让身形与江九黎有几分相似的春草,让她换上了和江九黎所穿风格相似的襦裙,去江宏书房的必经之路等着。 江然在暗处看着,没多久的功夫,就见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模样寒酸的书生走了过来。 春草立刻从侧面路过,将那帕子落到了地上。 书生名叫柳文志,虽然低着头走路,但眼神乱转,一直在观察所经过之处的环境。 他很快就见到了前面路过的小姐,掉了一方帕子。 他立刻快走两步,将其捡起来,手指搓着滑软的布料。 帕子上精致的兰花刺绣和一股清冷的幽香,让他心神一荡。 眼神犹豫地看着春草离开的地方,他声音很小地喊:“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这声音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说起来也喊了,不算是失礼…… 紧张的春草也在等着柳文志喊自己,但没想到,他声音这么小,春草压根没听见。 春草来到江然的身边,“二小姐,那书生不喊我。” 江然冷哼一声,看样子这书生也是心思不正。 明明有机会喊春草,但却将那帕子擅自捡起来,还那么小声地喊,完全就是自欺欺人,虚伪至极! 不过,倒也正好。 这书生有心思,更好利用。 江然说:“你回去找。” 春草犹豫了一下,只得走回去寻找。 柳文志见春草,眼睛都看直了,见她低着头,面容羞涩说明来意,他又做君子模样,将帕子还给了春草。 春草脸色胀红,欲语还休,扭头做作地跑了。 柳文志想到那帕子边角上面绣的“黎”字,心中开始浮想联翩。 江然见事成,赞扬地说道:“演得不错,之后经常去和他偶遇,给他送一些墨宝即可。” “......是。” 江然脸上露出了阴冷得意的笑容。 种子已经种下了,很快,江九黎与寒酸书生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的污名,便将如同跗骨之蛆,永远也洗刷不干净! 江九黎,将彻底沦为京城的笑柄,再无翻身之日! 裴枭必定厌弃,而沈修霖,定然鄙夷,再不会多看她一眼。 * 时至酷暑。 皇宫里正在筹备皇后生辰。 而江九黎也收到了凤仪宫特地送来的帖子。 没有写相府,而是直接写的江九黎的名字,措辞亲厚却带着不容拒绝。 想到皇后一直以来对她的宠爱,江九黎有些为难。 她理应入宫去为皇后娘娘贺寿,但江九黎并不想听皇后再撮合她和沈修霖。 更不想见到沈修霖。 倘若不去,便是公然忤逆凤谕。 避无可避,那便只能迎难而上。 她只能让檀香去准备给皇后的贺礼。 * 无双院。 江然也正为皇后寿礼之事焦头烂额。 沈修霖如今对她厌恶,也不见她,上一次给皇上和皇后的印象也不好。 好不容易这一次有机会进宫,她一定要好好的表现! 这几日,除了关注春草去勾搭那书生的事情,剩下的江然就是在捣鼓她在现代的那些手艺。 多做一些稀奇的、实用的物件,来博取皇后对自己的青睐。 当然,这些也是不够的。 她还需要准备贵重的物品,让皇后挑不出错。 可她没有多少的银子。 “都是废物!连这点银子都凑不齐!” 她对着心腹春草发火,眼神阴鸷。 春草战战兢兢地提议:“二小姐,要不去求求太子,或者去找老爷开库房?” “求他们?” 江然冷笑,“那老东西自芸姨娘那事后,对我冷淡了不少,库房的对牌看得紧得很!” 至于沈修霖,他显然忙着抢江九黎,这个时候去求他,只会让他更加厌烦! 她焦躁地在房中踱步,忽然想到了一人。 第102章太子特意将江九黎 江然想到的那人便是府中管家江福。 江福在相府多年,油水丰厚,且掌管着府中不少采买事宜,若能让他帮衬一二,她能省事不少。 以后自己的开销和支用,就方便许多! 江然以商量彩礼采买为由,将江福唤到无双院。 江福是个五十多岁的精明人,头发已花白,眼神里透着世故与算计。 江然先是屏退左右,这才开口:“福管家,皇后娘娘的寿宴在即,我这贺礼却还没着落,实在是心急如焚。” “你也知道,我手头不甚宽裕。不知福管家能不能给我多支用一些银子,待日后我成为太子妃,必加倍奉还。” 她话语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江福面上却不动声色,脸色很是为难。 “二小姐说笑了,库房支用银子,都有规定,须得老爷同意,账目分明,老奴岂敢擅自决定?若是被老爷知道,老奴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见他推脱,江然说道:“福管家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我身边那个叫春草的丫头,人还算伶俐。不如就让她去你院里,替你端茶递水,照顾你的起居。” 从江宏那里捞不到太多的银子,只能从其他的地方下手了。 有了这种好处,江福内心挣扎不已。 他既怕事情败露,又贪图春草年轻漂亮,更加顾虑到,江然以后要是成为了太子妃。 最终,贪欲占了上风,江福同意了。 * 皇后寿宴这天,许文秀腿伤还没好,不能同她一起。 江九黎很早起来梳妆打扮,正打算出门,就听见门房过来禀告说:“大小姐,太子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有多久了,沈修霖的马车,又从总是接江然,换成了自己。 可如今,江九黎冷下脸来。 “我知道了。” 江九黎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让檀香另外准备马车,准备从另一个门去宫里。 无双院。 江然也早已经准备好,满心的期待和兴奋。 扫了一眼一旁脸色苍白的春草,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自己给了她这么一条富贵的路,这丫头居然不领情! 还是太年轻了! 江然问道:“江九黎出门了吗?” 指望府里面给她准备的马车,实在是太寒碜了。 可江九黎的马车非常的华丽,只有这样的配置才配得上自己。 江然打算同江九黎来个偶遇,蹭她的车一起入宫。 春草摇了摇头,“大小姐还没出门,但听说太子的车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是来接我的?” 江然面上一喜。 春草没说话,怕自己说出真相,江然又会对她大发雷霆。 江然也很快就明白,面上浮现狰狞,但为了自己的妆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今天,她一定要在皇后寿宴上,扳回原先的所有颜面! 她心生一计,立刻来到了门口。 沈修霖派过来的马车车夫,果然是之前接自己的。 江然故意说道:“姐姐身子不适,说是让我先去,有劳你了。” 车夫面色尴尬,但想到以往沈修霖对江然的宠爱,也就没有多想,大不了等会儿再跑一趟。 宫门口。 江然先到,其他的贵女见到江然从太子的车驾上下来,都是既羡慕,又鄙夷。 “这庶女,还真是有福气的,居然让太子对她这般好。” “是啊!相对于江家大小姐,她身份如此尊贵,没了太子青睐,本来嫁给风头正盛的裴将军,其实也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婚礼当天发生那样的事情……” “你们说,江家大小姐的婚事,是不是要作罢了?这江家大小姐,以后可怎么办啊?” 听着大家议论江九黎的事情,江然冷哼一声,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马上,江九黎会更惨! 江然风光无限地往宫门口走,刚巧看见了正走出来的沈修霖。 他去见了盛帝,便想着江九黎应该快到了,就来接她。 刚巧近来京都拿着她和裴枭说事,他不乐意听,正好接着今日人多,也打破那些人都谣言,让大家知道,江九黎是他的人。 “太子哥哥!” 沈修霖正打算上前,江然便挡住了他的视线,笑语嫣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修霖脸色顿时一沉,语气冰冷,“谁准你来的!” 江然像是没看见他冷淡厌恶的神色,声音很大的笑着说道:“我来给皇后娘娘贺寿呢。” 这么多的人都看着了,沈修霖哪怕为了他自己的颜面,也不可能对她太凶的。 江然正是抓住这一点,所以才在众人面前,这么大声告诉所有人。 让大家明白,江九黎比不上自己! 沈修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警告道:“现在立刻滚回去!” 江然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太子哥哥,我都已经来了,并且还准备了皇后娘娘肯定会喜欢的礼物,还特意做了一些很新奇的东西,等会儿给你看一看!” 沈修霖懒得和她废话,扯着她的手腕,就打算将她塞回去马车。 大家听见这边的动静,顿时都看了过来,有些人在窃窃私语,因为沈修霖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 根本不像是之前那般,对江然极尽宠爱的样子! 正在这时,沈修赫走了过来,他脸上满是玩世不恭,语气调侃。 “皇兄和未来的太子妃感情可真好,这还没成亲呢,便在宫门口就这般拉拉扯扯。” 这种行为,有损皇家颜面。 沈修霖也立刻反应过来,松开了江然的手,“你不去父皇那里,跑来宫门口干什么?” 沈修赫手中拿着折扇,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 “当然是等一个重要的人。” 沈修霖回头,就见到江九黎刚从马车上下来。 那辆马车,却不是自己派过去的! 而且,沈修赫所说的重要的人是江九黎吗? 二人是如何认识的? 沈修霖第一个就想到了裴枭,如今朝中许多人都想和裴枭结交,沈修赫回京之后,定然也会发展自己的势力。 难道说,沈修赫此举,是在讨好裴枭? 沈修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而其他的人也见到江九黎来了,顿时所有的目光都看过来。 时到如今,婚礼那日依旧是大家口中津津乐道之事。 从那以后,大家也没见到过江九黎,更没听见过她的动静。 此时再见到她,大家自然好奇她的神色以及状况。 沈修霖见状,也立刻往江九黎的方向走去。 江然面色阴沉。 这么多人看着,江然哪能让沈修霖抛下自己,去找江九黎呢? 第103章江九黎讨好皇后? 江然直接晕倒在了沈修霖的怀中。 之前这种事情有很多次,沈修霖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直接伸手接住了她。 反应过来之后,本想将她一把推开,就听见一旁的沈修赫说道。 “皇兄的未婚妻怎么了?快去传太医,皇兄快将她抱去殿内安置着。” 他倒是焦急,不小的声音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修霖还要维持他谦恭温润的形象,自然不好再无情地将江然推开。 更何况,两个人还有赐婚圣旨在,江然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呢。 沈修霖转头对一旁的宫女说道:“男女有别,孤还有要紧的事情,你们过来将她抬进去殿内歇着,让太医去!” 他这样不管不顾的举动,让大家都很是惊讶。 太子居然没有像是之前那般紧张这庶女了! 沈修霖处理好江然之后,正打算去找江九黎,却见她早已经跟着安平,进入了宫中。 沈修霖立刻追了过去。 江然也不是真的晕,但也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着,沈修霖居然就将自己这么丢下了。 不过好在,没有帖子,也顺利地进入了宫中。 江九黎和安平坐下,沈修霖便跟了过来。 可江九黎身边的人太多了,沈修霖没能有机会靠近她身边,同她说两句话。 沈修赫将沈修霖的焦急看在眼里,倒是没想到,江九黎对他这个皇兄真的有这么重要! 看样子,江九黎和裴枭的婚礼,已经将沈修霖刺激的,现在连自己的形象都顾不上了。 不过如果皇兄真的能够拉下脸来,寻求江九黎的原谅,依照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江九黎肯定会抛弃裴枭。 毕竟做太子妃和将军夫人,谁都知道该如何选! 既然裴枭临走时叮嘱自己多多照顾江九黎,那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要告诉裴枭。 想到这里,沈修赫同自己的侍卫说道:“去给裴将军传一封信,就说江九黎准备了非常贴心的礼物,给皇后娘娘贺寿,皇后娘娘非常喜欢,并且赏赐了她。” 侍卫:“……是。” 这宴席还没开始呢,殿下就已经预判到了? 宴席设在御花园中最大的水榭浮碧亭。 时值酷暑,花开正艳,周围冰块散发着凉意,水榭中倒也没那么热。 盛帝和皇后相携而来,紧接着,江然也悄悄出现在江九黎的身边。 这里的座位都是按照品阶排列的,江然其实并没有位置。 虽说还有和沈修霖的赐婚,但皇后也不太喜她,再加上沈修霖最近也极为厌烦她,是以,大家都默契地将她给忘记了。 江然早已经令人打听到了没有自己的位置,这才故意和江九黎挤在一起。 江九黎妆容清淡,神色平静瞥她一眼。 只见江然打扮得光彩照人,一身娇艳的玫红色宫裙,珠翠环绕,眉宇间那份志在必得难以掩饰。 江九黎收回目光,没理会她。 倒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和他发生不必要的争执。 反正丢人的不是自己,将她留下,其他人还会称赞她这个嫡姐,大度良善。 盛帝和皇后说了一些场面话,大家就纷纷开始献礼。 无非是些玉器古玩、名画刺绣、珍稀药材等,虽名贵,却也在意料之中。 皇后始终保持着雍容华贵的微笑,一一道谢,并未见太多惊喜。 江然见到这一幕,摸了摸袖中揣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贺礼:水晶球八音盒。 她得等到最后一个,压轴献礼,必定能引起轰动,独占鳌头,将所有人的风头都压下去,尤其是江九黎! 很快便轮到江九黎,她缓步上前,手中捧着的是一个紫檀木的长条匣子,形制古朴。 “臣女江九黎,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福泽绵长。” 她声音清越,行礼如仪。 皇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微笑道:“阿黎有心了,不知是何礼物?” 其实她也非常的意外,江九黎居然会没有任何行动的,心甘情愿地嫁给赔偿! 不管论权势,还是样貌品行,她的儿子沈修霖都不差。 两个人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江九黎又那般喜欢太子,怎么会改变心意? 难道就是因为沈修霖一时糊涂,将赐婚圣旨名字改了? 皇后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江九黎太过小气,因此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太不值得。 江九黎垂目,打开木匣,里面并非珠玉,而是一卷略显陈旧的经卷。 她双手捧出,展开一部分,露出里面工整清秀,带着风骨的小楷字迹。 “启禀娘娘,此乃臣女机缘巧合,偶得孤本佛经残卷。臣女依原迹亲手抄录补齐,并以金粉调和丹砂,于每卷篇末绘祈福莲花,敬献娘娘,愿娘娘心似莲花,清净无垢,福慧双增。” 皇后近来确实在钻研佛法,又确实在寻找这孤本。 这份礼物,确实送到她心坎上。 “快快呈上来本宫看看!” 宴席到如今,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这么激动。 就连盛帝,也欣慰点了点头。 “江氏阿黎有心了。” “多谢皇上。” 江九黎表情温和。 沈修霖见状,也满脸的得意,心想着,阿黎总是做事周到,干什么都体面有礼,令人心生欢喜。 其他人自是也羡慕,都知道这孤本难得,真是机缘也有心。 唯有江然,目眦欲裂。 江九黎,居然又抢自己的风头! 她怎么不去死! 她定然是和自己一个想法,想要借着这次皇后娘娘的寿宴,大放光彩,引得沈修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趁机让皇后娘娘做主,让她有机会嫁给沈修霖! 江然双眼喷火,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将江九黎虚伪的面孔撕碎。 首座上的皇后娘娘,看清楚佛经之后,也非常的喜欢。 只是目光落在上面的经文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她何等精明,眸光幽深地看了一眼江九黎,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江九黎是想要告诉皇后,她和沈修霖并没有缘分,一切因果自有定数,强求不得。 分明是借佛经之口,委婉却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皇后的笑容在脸上凝滞了一瞬。 第104章只有她配得上太子 片刻的沉默后,皇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阿黎一贯心思灵巧,总是能够让本宫欢喜。” 皇后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一直毫不掩饰,很喜欢江九黎。 并且满朝上下,也只有她的身份才能够配得上太子。 皇后希望江九黎能够明白,哪怕是太子有其他的女人,也影响不了江九黎。 江九黎面色僵硬几分,依旧保持着仪态,恭敬的行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手指紧攥着帕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修霖倒是没想那么多,见到江九黎送了让母后这么开心的贺礼,他忍不住想到,阿黎这是在讨母后的欢心。 是不是说明了,她其实还是想嫁给自己的! 只不过到底是性格软,不知该如何做。 看父皇的反应,也非常满意江九黎。 那么趁着今日他们高兴,要是提起将江九黎嫁给自己的事情,父皇竟然会同意。 说辞沈修霖都已经想好了,并且还给贵妃娘娘也打好了招呼。 今日之后,江九黎和裴枭的婚约就能够作废。 到时候,她只安心嫁给自己就行了! 想到这里,沈修霖开心地看向了江九黎,却见到了挡在他面前的江然。 当然也没想到,沈修霖会忽然看过来,立刻娇美的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沈修霖脸色立刻黑沉下去,皱着眉头收回了目光。 他不由有些担心,江然会对阿黎做什么?! 江然脸上的温柔顿时如同石化一般,指甲更深的捏进去掌心。 不过很快就到她来贺礼,江然整理好心情之后,站到了宴席中央。 她一上前去,在场众人就忍不住窃窃私语。 身为一个庶女,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皇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江然已经开口,说是送上贺礼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也要维持表面上面的温和。 “有心了,且下去坐吧。” 江然还未送上自己的贺礼,皇后便已经想要将她赶下去。 江然屡次受到冷待,脸色真的有些挂不住。 但她耗费了如此精力,这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江然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八音盒拿了出来。 并且快速地将其打开。 优美动听的旋律,立刻响起,倒也真是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这是什么?那中间的东西好像还会转,看着挺好看的!” “这乐声实在是优美,这礼物好生别致啊!” “这江家庶女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听见大家的这话,江然心情终于好了许多,抬起的下巴也满是骄傲。 于是,便声音清脆的,给皇后以及在场的众人介绍起八音盒。 之前通过沈修霖,江然也贡献了许多自己制作的,现代才有一些东西送给皇后。 确实都是一些新鲜的玩意儿,也非常的实用。 但这些相对于江然其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改变不了皇后对他的态度! 更何况,听见这乐声,皇后的脸色大变。 就连沈修霖,都脸色很是难看。 江然还没有发现,依旧在自顾自介绍着八音盒的妙处。 皇后落在扶手上面的手掌,早已经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江然:“皇后娘娘,如若失眠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便打开这个八音盒,倾听着美妙的音乐,陶冶心情!” 说完之后,江然等待着皇后的夸奖。 可一抬头,就见到皇后脸上的笑意非常的勉强。 倒是盛帝很是好奇,“此物因何发出声音?倒是挺精妙的!” 江然又立刻朝向盛帝,开始说起自己的制作过程,特地强调了自己在制作的时候伤到了手指,有多么的辛苦。 她添油加醋,越说越多,却忘记了言多必失。 盛帝很快听出来了她的意图,转头看向了皇后,“皇后觉得此物如何?” 皇后轻扯了扯唇角,扫了一眼江然,“甚好。” 勉强吐出两个字。 一旁的嬷嬷,立刻上前去将那八音盒收起来。 皇后显然没打算冲着江然说一些什么,这让她非常的失望。 枉费自己,费尽了心思,熬了许多个夜晚。 同时也非常的怨恨!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稀奇?非得要江九黎那破佛经? 八音盒被嬷嬷拿走了,皇后没有要看的意思,江然跪在中间,有些不愿意起来。 这效果完全没达到自己的预期! 江然不甘心地继续开口:“这八音盒中的音乐,还有好几首呢,以防皇后娘娘听厌,是可以更换的。” “如若皇后娘娘不太会,臣女可教一教嬷嬷……” 沈修霖压低了声音开口,“江然,你可以下去了!” “……” 江然脸色霎时惨白。 其他的贵女,也很是惊讶,不过皇后要是不喜欢,倒也非常的正常。 江然不甘心地回到了座位上,见到江九黎正在同旁边桌子上面的女子说话,她忍不住加了菜,往张九黎的裙子上面扔去。 江九黎早有防备,将自己的裙子轻轻一扯,江然手中的食物落了空。 江九黎淡声说道:“江然,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 一句话将江然的火气点燃到最高! 江然咬牙切齿,“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送的礼物才是独一无二的,虽说皇后娘娘没有夸我,但之后她懂了这八音盒的妙处,绝对很喜欢!” 江九黎淡笑一声,“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有眼无珠?” “呵!” 这里没有他人,江然只用这一声来回应江九黎,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殊不知身后站着服饰的宫女,哪个不是机灵,就等着功劳来薄皇后的青睐。 不出所料,这句话绝对会传到皇后的耳中。 江然不过就是会一些唱戏的本事,上不了大雅之堂,最终只会成为愚弄的小丑! 江九黎没在搭理江然,只是刚喝了两口酒水,一个宫女就来给江九黎传话。 “江大小姐,贵妃娘娘邀你。” 江九黎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立刻想到了,沈修霖一直想让自己利用对贵妃的恩情来抗拒。 贵妃此时找自己单独说话,不会就有此意吧? 江九黎刚离开,江然也忍不住跟上。 听说贵妃如今也正得圣宠,有和皇后分庭抗争的意味。 她讨好不了皇后,要是能够讨好贵妃,或许也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 思及此,江然跟紧了江九黎的脚步。 第105章皇后出手 许久未近距离见柔贵妃,她没了印象中的失意落魄,整个人意气风发,娇贵又美艳,眉眼间带着一股不输于皇后的精明与气势,只是气质更偏妩媚。 “贵妃娘娘。” 江九黎心中凌然,面上却端庄,福身行礼。 贵妃冲她招手,一同落座,“你好狠的心,这么些年,也不来瞧我。” 这倒不是玩笑。 先前顾及着皇后和贵妃之间有嫌隙,江九黎虽然救了她,她也多次想要和自己亲近,但都被江九黎拒绝了。 如今,她不再和沈修霖有关系,也过去了这么多年,更是无心和宫中的人有太多的交往。 江九黎也知道,柔贵妃一直也挺喜欢她,记着自己危难时候的恩情。 但这不是沈修霖可以利用的事情。 想到这里,江九黎的眸光冷了几分,一想到如若是沈修霖央求了柔贵妃关于婚约的事情,她心中就升起更深的厌恶和烦躁。 “阿黎时常能够听闻贵妃娘娘安好便好。” 当初贵妃要报答江九黎的时候,江九黎也是这么说,只要她能好好的,便是自己这份善心最大的回报。 正是因为江九黎的赤诚,贵妃这才更加喜欢江九黎。 柔贵妃也不绕弯子,直言:“婚礼那日并不顺遂,裴将军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归。” 她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说起来,这婚约也并无转圜余地,阿黎如何想的?” 果真是为了此事。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而坚定地看向贵妃,声音清晰:“多谢娘娘关怀。只是,我与裴将军既有婚约,便是裴家之人。将军为国平乱,臣女在府中等候,乃是本分。至于其他......” 她微微一顿,语气不容置疑,“臣女从未多想,亦不敢妄想。” 意思非常明确。 贵妃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当初她有多么喜欢太子,贵妃看在眼里。 这样坦荡明媚的女子,如今却如此果断地放下,也是柔贵妃所敬佩的。 柔贵妃并未多劝说,今日能主动找江九黎,确实是应太子的请求。 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真正的帮助江九黎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我明白了。阿黎向来通透,我也愿你能顺遂。日后若遇到什么难处,或许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江九黎起身再次行礼:“阿黎谢过娘娘厚爱。” “我不便多留你。” 柔贵妃也担心自己和江九黎走得太近,引起皇后的忌惮,给江九黎带来麻烦。 “是。” 江九黎离开后不久,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江然,立刻出现。 眼看着皇后并不喜欢自己,她得重新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贵妃如今风头正盛,要是能够和她结交,自然有了一份保障。 好在她准备得多,还带了自己研制出来带着浓烈花香的精油露。 然而,江然却被宫女拦住。 “江二小姐,娘娘她今日有些乏了,不便见客。” 江然看向凉亭内正在给荷塘里面的鱼儿喂食的柔贵妃,哪里有困乏的样子? 江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不死心,还想再说,“还请姐姐再通传一声,我带了稀奇的礼物给贵妃娘娘......” 宫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依旧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江二小姐请回吧。” 江然只觉得难堪至极。 贵妃为什么见江九黎,却不见自己? 就因为她是相府嫡女? 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让她对江九黎的嫉恨又深了一层。 她心中暗暗想着,等自己成为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之后,哪怕是柔贵妃,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这些人今日对她的慢待,一桩桩她都记下了! 江然往宴会走,路过上酒的宫女,将人拉到了假山后面..... 而刚回去的江九黎,又被皇后的人喊走。 皇后在宫中眼线众多,自己见了贵妃,她肯定知道。 此时的偏殿,沈修霖也在。 他央求皇后为自己试探江九黎的真心,自己则是满怀信息地躲在屏风后面。 皇后虽然不满沈修霖的作为,也知道他活该,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将名字换成那庶女,还不同自己商量? 但她也实在喜欢江九黎,便顺着沈修霖的意思,再问问江九黎。 江九黎来后,依礼参拜,皇后语气温和的赐座。 皇后的目光在江九黎的身上流转,笑着道:“今日你献上的佛经,哀家甚为喜欢。佛法精深,确能让人心境平和。” 顿了顿,皇后接着开口:“阿黎你年纪尚轻,自小钟鸣鼎食,难道真的要守着那不会疼人的粗糙兵痞子?” 江九黎垂眸,声音平静无波,“劳娘娘挂心。” 多的是一句话不愿意多说。 从她的神态,皇后便知道她的意思。 只是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被江九黎如此拒绝,自然不悦。 皇后语气中的温和淡了几分,“你与太子自幼便有情分,他一心为国事操劳,于后宅糊涂了一些,但他心中是有你的,阿黎,你要是不愿意嫁给裴枭,哀家可为你做主。” 她也有私心。 江九黎代表丞相府,要是她嫁过去裴家,说不定丞相府也要偏向裴枭了。 裴枭回京这么久,却不同东宫来往,还隐隐有作对的意思,这让皇后更加不愿意江九黎和裴枭的婚事。 屏风后的呼吸声骤然粗重了一瞬,沈修霖一双目光灼灼,透过细密刺绣的缝隙,看着那道纤细的人影。 江九黎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犹豫,“皇后娘娘厚爱,臣女感激不尽。” 此话亦是坚决回绝。 皇后眼神霎时变得凌厉。 自己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江九黎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不将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而屏风后面的沈修霖,更是忍不住冲了出来! “阿黎,你怎么能还这么赌气?母后会帮助你的,你不必......” 他不愿意承认。 江九黎眉头迅速皱起,戒备地看着沈修霖,语气冷了几分,再次冲着皇后和沈修霖道谢。 其他的,依旧是只字不提。 多说多错,她如今的态度,本身也是触怒皇后。 江九黎更是不愿意提及裴枭的名头,他身份权重而敏感,牵扯朝堂党争,她也恐牵连更多。 皇后的面色很快恢复如初,沉声道:“既然江大小姐心意已决,那便回去吧!” “母后!” 沈修霖还想要再说什么,但触及到皇后威慑的目光,所有的话卡在喉咙。 他焦急地看着江九黎离开。 待她走后,沈修霖本以为皇后要训斥自己放弃,没想到却听皇后冷声说道。 “看样子,丞相府也想要攀附新贵了!江宏这老狐狸,态度如此模糊,真当自己的女儿是天仙不成?” 皇后轻嗤,“放心吧,哀家会让江九黎懂事一些!” 第106章当众羞辱江九黎 沈修霖眼中顿时燃起希望。 他知道母后的手段,要是她肯帮助自己,阿黎必然会乖巧回到自己身边。 此时的江九黎,回到了宫宴中,却见本该属于自己的位席上,没了原来的椅子。 宫女说:“江大小姐,皇后娘娘命人上了你最爱吃的荷花羹,快些用吧!” 江九黎明白,这是皇后对自己不遵从她意思的惩罚。 宴会上的人一直都在关注着江九黎,见她去见了皇后,而后她还未归,就被撤了座位,顿时猜测不断。 “皇后向来喜欢江大小姐,方才的礼物皇后也极为喜欢,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因为江二小姐,方才她回来脸色不好看,皇后难道是在为二小姐出气?” “这二小姐本事不小啊!听说江相都向着她,如今皇后娘娘也改变了心意,她有何过人之处?” 大家的目光在坐着的江然和站着的江九黎身上扫视着。 纷纷猜测,江九黎这一下子是真的彻底被皇室厌弃了。 而之后,便真的是江家二小姐的专宠了! 想到江九黎的才貌,不乏惋惜的,但也多是觉得再正常不过。 上位者垂怜的富贵和前程,全凭心情,如同过眼云烟。 而大家想的是,没了各项的荣誉加身,日后裴枭回京,恐怕也会舍弃这婚约,江大小姐会落得如何的下场呢? 江然也感觉到了大家微妙的目光,本来怨恨的心情,顿时变得沾沾自喜。 特别是见到皇后刁难江九黎,她更是开心。 皇后的态度,就是左右大家的风向。 日后,怕得罪皇后,大家也不会再围着江九黎了! 看来,她的好日子要来了! 江然故意问:“这凳子哪里去了?姐姐要如何坐下吃?” 宫女回答,“江大小姐可以站着吃。” 意思再明显不过。 今日宴会这么多的人,唯有江九黎突兀地站着,明日关于她的传言,定然飞遍整个大街小巷。 婚礼风波还未过去,再传出这等事情,江九黎的声誉,是真的毁了。 恐怕今后,无人再敢同她交往。 江九黎的脸色确实不好看,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深深钳进去掌心。 她知道,皇后不光是因为自己拒绝撕毁和裴枭的婚约一事,冲她发难。 更多的是,还是敲打整个京都这些贵人,让大家不要议论关于沈修霖的婚事。 不管是哪一项,于江九黎来说,都是羞辱! 江然还在得意,故作得意地问:“啊?姐姐,你可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了皇后娘娘不开心了?姐姐,我早就说过,你切勿不可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如此嚣张呀!” 她真是出了好大一口气。 方才出去换衣服的安平走进来,了解了经过,上前想要解围。 谁料,也被宫女给拦住。 她正打算说话,就听见沈修霖的声音传来。 “安平,今日是母后的生辰,你不要闹,惹得母后不快。” 一句话,镇住安平不敢上前。 他说罢,来到江九黎的面前。 就在江然无比紧张,担心沈修霖会维护江九黎的时候,听见他开口。 微抬着的下巴,彰显着他的高贵,“阿黎,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只要她服软,自己便能做主,让她安安稳稳地坐下。 不然的话,过了今日,她将颜面尽失。 “阿黎姐姐,要不然你就求求皇兄......” 安平小声地劝解江九黎。 她不敢忤逆母后,不能为江九黎出头,但是皇兄是可以的。 不远处的男席,正在同人说话的沈修赫,也不由看过来。 偏耳听完宫人的禀告,沈修赫挑了挑眉,看向孤立无援的江九黎。 在场多半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一个女子,最重要的是婚约,却两次出乎人意料,如今又被皇后当众羞辱,可谓处境艰难。 他倒是好奇,江九黎会如何做? 不过,谁又敢不顺从后宫之主呢? 沈修赫只剩下了惋惜。 江九黎迎接着大家的目光,背脊挺得笔直,直直看向沈修霖,而后微微福身。 正在她打算拿起那荷花酥的时候,江煜城来到了江九黎的身边。 “多谢皇后娘娘,我们兄妹二人最是喜欢吃这荷花酥了。” 他说完,拿起两块荷花酥,一块给了江九黎,一块自己一口填进去了嘴巴里面。 有人陪着,总不至于让江九黎独自面对。 再者,他们兄妹二人再怎么说也是相府嫡子嫡女,却在给皇后的寿礼上被皇后为难,传出去,可比江九黎一个人的名声,更加要令人津津乐道。 有江煜城的加入,大家也不会一味地说江九黎的不是。 但也彻底的得罪了皇后! 江九黎看着手中的荷花酥,眼神复杂。 “阿黎快些吃,这是皇后娘娘给我们兄妹的殊荣呢。” 他冲着江九黎安抚一笑,将剩下的四块荷花酥,全部都吃了。 这分量可不少,他吃得快,想要快点结束,被噎住了。 顺手拿起桌面上的酒壶,就要给自己倒酒。 这时,江九黎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些许复杂。 她走时,特地在酒壶上面做了记号。 目的就是担心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江然,会做手脚。 刚才她一进来便发现,酒壶被人动过了。 又见江然的连续两次看向那酒壶,她已然断定,江然必定动过酒壶,说不好就是下药,想让她在宫中出丑。 而她之所以这么干脆的吃点心,也是想要喝些那酒。 如果真的中毒,贵女在皇后的寿宴出事,此事必然闹大,皇后不会担这个黑锅,必然会调查清楚。 江然暴露后,今日江九黎承受的羞辱和得罪皇后的怒火,必将全部都落到江然的身上。 皇后绝不允许,江然坑害她的名声! 她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放手一搏。 可没想到,江煜城会突然冒出来。 他可真蠢!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阿黎,让为兄喝一些,顺一顺。” 江煜城以为江九黎是关心自己。 江九黎看他一眼,松开了自己握住他手臂的手。 “喝吧。” 效果其实是差不多的。 自己也好不遭此罪了。 第107章江然是嫌疑人 一旁的江然,眼神微变。 没想到,又被江九黎给躲了过去! 她居然不喝这酒。 不过最近江煜城对自己也非常的冷落,给他一个教训,也挺不错的! 是以,江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江煜城端起那酒,在江九黎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江九黎注视着喝下酒的江煜城的情况,同时目光也看上了男席那边所在的太医。 这也确实有赌的成分。 万一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江九黎恐怕会心生愧疚。 太医距离不远,假设酒里面有问题,应该是能够救得回来。 江九黎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手指。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猜测是假的时候,江煜城猛地捂住腹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哥……” 江九黎下意识地上前。 正在这时,江煜城“哇”的一声,俯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啊!” 在场的所有人,尖叫地躲开了。 江煜城连同昨天吃的食物,尽数地吐了出来。 巨大的味道,弥漫整个水榭,令人脸色大变。 所有人都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而江煜城,整个人痛苦地滑倒在地,蜷缩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江兄!” “怎么回事?!” 沈修霖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太医!太医快些过来!” 江九黎大声喊道。 男席那边,正有几名太医,发现这边的变故时,立刻飞奔而来。 太医迅速蹲下身,开始检查江煜城。 随即又给他喂了两粒药丸,让宫人擦拭着他口鼻里面的秽物,又给灌了大量的清水。 处理好之后命宫人将江煜城先抬到了偏殿,脸色凝重的锁定到了,桌子上面的食物。 “启禀太子殿下,江大人这是中毒了!” “也不只是他在这里吃下的食物,还是方才在自己位置上面吃下的,请太子殿下,尽快的排查。” “中毒?!” “宫宴之上,竟有人投毒?!”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惊恐和猜疑,甚至还有人隐隐觉得自己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沈修霖的脸色更是不好看。 皇上和皇后早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宴席,就是为了让这些人不再拘束,吃好喝好。 而现在整个水榭,只沈修霖位高权重,由他看顾着。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沈修霖沉声吩咐道:“给孤查!立刻将下毒之人揪出来!” 金吾卫立刻行动,控制了整个水榭,并且又找来了几名太医,开始检查食物。 重点便是江煜城自己的桌子,以及江九黎这桌。 皇帝和皇后闻讯也立刻赶了过来。 皇帝面色铁青,皇后亦是脸色煞白。 她的寿宴之上出现投毒案,寓意实在是不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是荷花酥上面有毒,还是自己赏给江九黎被江煜城吃下的…… 这污名要是到了自己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盛帝先是亲自去看了江煜城,又询问了太医几句,得知江煜城已经稳定,面色依旧不太好看。 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威慑的目光,便足以震慑在场所有的人! 很快他也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知道为什么江煜城会跑到江九黎的桌子上面吃东西,原因自然是因为,皇后想要当众羞辱江九黎,让她站着着吃。 盛帝拧紧了眉头,扫了一眼一旁的皇后。 皇后察觉到了盛帝的目光,身子一抖,却没办法解释什么。 不多时,太医上前来禀告,“回皇上、皇后娘娘,毒的源头找到了,正是江大小姐那壶酒里面的。” “皇后!” 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这可是你亲自赏下的?” 这话问得极其尖锐,几乎是在直指皇后有重大嫌疑! 皇后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她感受到盛帝和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怀疑目光,简直羞愤欲绝! 她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宫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下毒? 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她! 皇后又急又怒,声音都变了调,“皇上,臣妾只赏赐江大小姐荷花酥,至于那酒,臣妾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 “还请皇上封锁现场,所有接触过御膳酒水的人,一个不准放过,竟然能够找出陷害本宫的凶手!” 皇后甚至都怀疑,这凶手是不是江九黎? 不然自己是临时吩咐的,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有人在酒壶里面投毒? 或许便是他兄妹二人的苦肉计! 她必须尽快洗清自己的嫌疑,否则,这谋害臣子的罪名,她担当不起! 江煜城是在宫宴上面出事的,此事关乎皇家颜面,自然要查得清清楚楚。 盛帝安稳坐下,静等着消息。 皇后也给一旁的心腹使眼色,让他们尽快的查! 刚才的混乱,变得静谧。 所有人心中忐忑,又满是猜忌,屏住了呼吸,屹立在一旁等待着。 江九黎虽然知道江煜城没多大的事情,但此时也还是很担心他的身体。 站在人群中的江然,低垂着头,也有些慌乱。 不过很快,就被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恶毒的冷笑,压了下去。 今日江煜城丢了好大的人! 至于江九黎,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刚才注意到皇后很是怀疑地看了一眼江九黎。 经过了今日的这事,江祖力再也别想得到皇后独一无二的青睐! 竟然一直在得意,江九黎没有错过她的眼神。 一旁的沈修霖怕她太过担心,劝解道:“阿黎不必担心你的兄长,有好几名太医在,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 “给我点时间,这件事情,我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可江九黎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向前一步,对着盛帝和皇后福了一礼。 她声音清晰而冷静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皇上,娘娘,那壶酒,还有一个人喝了!” 盛帝皱了皱眉头,“是谁?可有事?” 江九黎的视线转向江然,语气平淡无波,“是江然。她也饮过酒,为何兄长中毒呕吐,痛苦不堪,而她却安然无恙,面色如常?” 这话就等于在说,嫌疑人就是江然! 第108章栽赃陷害 刷!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江然身上! 皇后更是生气的,紧握住拳头! 又是这个贱人,总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送的那八音盒也是,让她想到了自己被害死的那个孩子,当时,正是贵妃那贱人,在跳这样的旋转舞蹈。 她在庆祝。 从那以后,每当看见有人跳这样的舞蹈,或者是差不多的乐声,都让她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 这贱人,就不是个安分的! 皇后的眼中满是杀意。 不管这件事情和江然有没有关系,她都不想再留她! 江然脸上的那丝得意瞬间僵住,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没想到,一向是隐忍退让的江九黎,这会儿居然跳出来指认自己! 她哪里来的胆子? 江然心脏狂跳,脑中飞速旋转,在无数道怀疑、审视的目光下,她挤出眼泪,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 “姐姐!你……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亲哥哥!” “是,我是喝了酒,但……但或许那毒并非一开始就在酒中,而是……而是在我离开席位,有人趁机下毒呢?” “姐姐,你让我好伤心,你怎么能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这么诬陷我呢?” 紧接着,她又指着江九黎说道:“你自己刚才也去找贵妃娘娘聊了许久,并不在宴席上面,也不知道宴席上面的情况,为什么就怀疑我呢?” 这句话立刻让盛帝警惕了起来。 江九黎和贵妃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为何会聊许久呢? 而皇后,更是眼神一冷,更是将目标锁定到了贵妃的身上。 说不定这是贵妃动的手脚? 一则是想要破坏自己的寿宴,二是想要陷害自己! 江九黎也知道,江然竟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当众说出这些话,就是为了引起大家对自己的猜忌。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也依旧是认为,自己是和皇后交好。 如果再去和贵妃接触,那成什么了? 江九黎正欲开口,就听见盛帝说道:“这件事情,朕自有决断!无论是谁,胆敢在宫宴之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朕绝不姑息!” “内务府和大理寺一定会彻查此案!你们且等着,倒也不必互相急着攀咬。” 盛帝此时正在盛怒上,听见江然哭泣的声音,更是厌烦。 江然听出来,盛帝并没有想要偏颇的意思,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也让她心里又多了一丝怨恨。 枉费自己研制出来,那么多现代有用的东西献给了这死老头,没想到他居然丝毫不领情。 这会儿居然不知道帮自己说话! 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 不过,她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让这些人好好的去查,绝对查不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像是这些宫斗计谋什么的,她再拿手不过了。 帮自己在酒里面下毒的那宫女,江然早已经塞给她了一个属于贵妃的簪子。 哪怕是查到那宫女,咬出自己,自己也是不害怕的。 很快,内务府便押着一个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的宫女进来。 “启禀皇上,娘娘,这宫女已招认,是她在酒水下毒。” 顿了顿,目光扫过跪地的江然,朗声道,“这宫女指认出来,是相府二小姐江然,买通她下毒。” “你胡说!血口喷人!” 江然闻声,涕泪横流地朝着皇帝和皇后磕头,“皇上娘娘!臣女冤枉啊!臣女与兄长兄妹情深,怎会下此毒手?定是这贱婢受人指使,诬陷臣女!请皇上娘娘明鉴啊!” 她哭得凄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她这番表演,只让沈修霖觉得虚伪至极。 想到她之前虐打丫鬟、心思恶毒,如今竟敢在宫宴上公然投毒,谋害亲哥,简直无法无天! 这更是将母后都置于嫌疑之地! 沈修霖脸色阴沉得可怕,指着江然厉声呵斥,声音中充满了厌恶与决绝。 “江然!你还敢狡辩!你心思歹毒,行事猖狂,竟敢在宫宴之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简直罪该万死!来人!将此毒妇给孤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打入天牢”四个字,如同晴天霹雳,令江然头晕眼花! 胜券在握的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沈修霖。 沈修霖居然翻脸不认人,如此冷酷无情,连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居然就要将自己送入天牢! 江然的心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太子哥哥,不是我,这件事情是有人诬陷我,你要相信我呀!” 沈修霖闻言,眼神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讥诮。 “你做过的恶毒的事情还少吗?江然,孤劝你还是乖乖认错,免得受罚!” 沈修霖说完之后,又扭头看上了江九黎,语气像是邀功一般的说道。 “阿黎,我早已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你放心,不管是谁,我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这是担心江九黎会误会自己会维护江然,所以急于解释、表现。 本以为会获得江九黎的感激,却不曾想,江九黎始终没看他一眼。 在场的人听见沈修霖这么冷淡的话,都惊讶不已。 先前大家都感觉得到,沈修霖对这庶女没有了之前的宠爱和关怀,还以为是错觉。 没想到现在,真的是这样! 一言不合就要将她送去天牢,丝毫不留情面,似乎也忘记了,他们之前还有赐婚圣旨在。 看沈修霖现在的态度,难道说,他终于迷途知返,明白庶女样样不如江家大小姐,想要追回她吗? 江然瞪着沈修霖,痛彻心扉,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就见到那宫女的身上,忽然掉下来一根金簪。 一名内侍立刻上前捡起,本想呈给内务府总管,却在目光随意地落在簪头上那独特的、象征着皇后品级的九尾凤羽嵌珠纹样时,手猛地一抖,脸色瞬间煞白! 内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家也很快认出来了这簪子。 刹那间,整个水榭死一般寂静! 一支属于皇后的簪子,怎么会出现在下毒宫女的身上? 是皇后指使? 还是……有人刻意栽赃嫁祸? 江然也看到了那支簪子,满是愕然。 自己给这宫女的,明明是她那会在贵妃所在凉亭旁边捡到的簪子,上面也确实有她的封号。 可为什么现在变成皇后的了? 就连沈修霖也愣住了,惊讶的看向了皇后。 难道,母后所说让阿黎懂事一些,是给她下毒,却被江煜城误食吗? 而皇后,更是失态的脸色惨白,第一时间跪在盛帝的面前。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皇上,这簪子我丢了很久,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巧合,请皇上还臣妾清白!” 第109章绝不会让她嫁给沈修霖 皇后彻底慌了。 这众目睽睽之下,她简直百口莫辩。 最关键的是,先前自己当众羞辱江九黎,而结合下毒,就很合理。 哪怕她找出证据,也要有了污名。 皇后扭头看向了沈修霖,想要让他帮着自己说情。 可沈修霖却没动,那眼神,似乎也完全相信了…… 皇后心中一痛,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也不信任自己! 皇后正在揣摩着盛帝的态度,就听见啪的一声! 是江九黎,一巴掌呼在了江然的脸上。 江然也被打懵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懂江九黎这忽然的动作,所谓何意? 江九黎恭敬跪在盛帝的面前,“这件事情,臣女有错,还望皇上惩罚。” 她忽然主动担下罪责,更是让所有人疑惑不已。 盛帝眼眸微眯,“你所言何意?” “是臣女管教妹妹不严,让她犯下了这种错,还胆敢诬陷皇后娘娘,请皇上治臣女管教不言之罪。” “不是我!” 江然崩溃的大喊,冲上前来,想要对江九黎动手。 江九黎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是还想嫁入东宫,就好好的帮皇后认下!” 江然霎时愣住了。 像是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同时,也在心中权衡,如果应下这件事,会换来什么样子的同等报酬呢? 最起码,皇后定然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从此,有了皇后的青睐,她就和皇后同一个阵营了。 江然还在犹豫,沈修霖已经立刻明白了江九黎的意思。 这件事,不能是母后犯错。 不然,父皇都会厌弃,在场的那些言官,吐沫星子都要淹死整个后宫! 要是江然承担一切最好了,她也有足够多的理由。 她还和江九黎坐在一起! 沈修霖冷眼看着江然,眼神满是威胁,“江然,你犯下这样的过错,居然还敢扯上母后,该当何罪!” 江然见到沈修霖这推着自己出去挡刀的无情模样,心中不免伤心。 但这会的功夫,她也已经想明白了。 自己这么为皇后,沈修霖也会对自己的态度缓和的。 这是一个铤而走险的机会。 江九黎静静看着江然脸上的表情变化,眼底一片讥讽。 今日这毒,不管是不是江然,她就是要让江然自己心甘情愿认下! 要让她自己将自己送进去天牢,吃吃苦头。 而且,江然想错了。 哪怕是江然委屈,皇后也不会认可她的仗义之举! 皇后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更加也不需要江然明晃晃的携恩图报! 江然还是不了解皇后。 江然脸色惨白,跪在盛帝的面前,“皇上,是我和姐姐生气,想要给她一个教训,一时想岔了,便在酒里面放了脏东西,想让她不舒服。” “我没想到,事情居然发生成了现在这般,我也不知道那宫女身上的金簪是怎么回事啊!” “都是我!都怪我,请皇上责罚,我真的不知道会闹得这样大.......” 她将一切解释为小女儿家的报复,想要将此事化小。 而盛帝,顾及颜面,哪怕真的想要发难皇后,也不会在这样的日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他沉声道:“简直胡闹!居然胆敢在这样的场合放肆。念在你主动承认错误,罚你拶刑二十下!” 那是什么? 江然还没明白。 但听着,只要不是死罪,应当就没事。 江然忐忑的心,彻底放下来。 又听盛帝冷声对皇后道:“今日是你的寿诞,都来给你贺寿的,江氏阿黎也讨你喜欢,你怎会如此薄待她?不然也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不轻不重的话,更是让皇后脸上无光,心中攒着怒气。 盛帝此话,代表他还是生气,也是不相信她! 皇后默默咽下这口怨气,只说道:“是下人听错了,也怪臣妾没有说清楚,本来是想要赏赐给阿黎好吃的,没想到,却成了这般。” 又看向江九黎,“阿黎,这镯子你收下,可万万不要怪本宫的无心之失。” 嬷嬷拿着皇后刚从手腕取下来,还热乎的玉镯子,恭敬地递到了江九黎的手中。 江九黎垂眸,清冷端庄,“多谢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不要责怪江家教女无方,平白让皇后娘娘受难。” 她将话说得漂亮。 皇后也笑着说不计较。 气氛再次变得祥和。 江然低着头,跟着宫人下去,心中像是堵了一大块石头。 她没想到,江九黎居然得到了皇后的道歉,还得了赏赐? 明明是给她一个教训的,现在她毫发无伤,还得了所有的好处? 江然想不明白。 她又看向皇后,却接收到了她冷然的目光。 江然一顿,皇后不是应该感激自己吗? 江然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了...... * 裴枭很快就收到了书信。 虽说远离京都,但对于此次皇后寿诞上面发生的事情,他也了如指掌。 看着其中沈修赫的书信,他眸光一沉。 再加上,江九黎顺水推舟,让江然帮着皇后澄清,更是做实了沈修赫的意思。 她真的在讨好皇后,在为她出力? 也或许,真的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她那个庶妹。 裴枭看着书信许久微动,林山疑惑道:“将军,可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枭这才像是回神一般,只是问:“那伙鲜卑细作可有消息?” 在京都用烟花轰炸,制造混乱的,就是鲜卑的细作。 他们早有预谋,目的就是为了救下了被裴枭抓住的人,刚巧也可以报复裴枭一番,紧接着出了京都便一路往南边水路逃亡。 裴枭也没想到,鲜卑细作居然和前朝的人联合在一起,意图搅乱大盛安稳。 本来,他是可以将细作围剿抓住,回去复命。 后来知道这两方合作,他便想着,还是放长线,好将其一网打尽。 本来不急,但如今,裴枭眼中越发的沉重。 虽说临走时,他对江九黎说,两个人的婚约是可以回去再议。 但其实,在他的心中,早已将江九黎当成自己的妻子。 他不会、也绝无可能让她再嫁给沈修霖! 第110章不能让江然好过 林山察觉到裴枭的神情不太好,但也没敢多问。 前几日收到京都来的信,将军都挺好的,也没像是现在这样,眼神看着像是能吃人。 难道是京都出事了? 他低声,小心翼翼的回答:“他们一路兵分三路,易容逃窜,还有人接应,不过我们的人也没跟丢,看他们的方向,应当是想要先回去鲜卑。要是真跟到水路行动,怎么也还得一个月。” 他们中有人受伤,所以行走速度不算是快。 “你带着五六个人,先去他们今晚的落脚点,吓一吓他们。” “是!” 这种事情林山最喜欢干。 就像是猫抓老鼠一般戏弄,看他们仓皇。 裴枭想了想,又提笔给京中的人回信。 * 宫女被处死,传话让江九黎站着的嬷嬷,也挨了三十板子,奄奄一息。 江然更是在牢中,手指险些被夹断了,整个相府都充斥着她的哀嚎声音。 唯二受伤的江煜城,还虚脱的躺在床上。 “果真是她!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恶毒!” 江煜城听着江然的惨状,还在愤愤不平。 真正的凶手,并未找出来,因为没有证据。 但是,大家看得只是过程,并且也愿意相信,这一切就是江然做的。 许文秀见到江煜城此时终于醒悟,倒也欣慰,只是说:“还好是你喝了那酒,帮你妹妹挡了灾。” 对于这件事情,江煜城也很庆幸。 他到底是男子,身体要比女子健壮,都已经这个样子,要真是阿黎喝了那酒,恐怕要更加遭罪。 只不过让他伤心的是,在屋里躺了两日,江九黎竟然没来看过自己! 好生绝情。 定然还是在生自己以前偏袒江然的气。 不过江煜城也忽然意识到,她这个妹妹看是清冷淡然,其实做起事情,非常果断。 就比如,从太子改了赐婚圣旨上面的名字,她从来没有闹过。 更加也没有因此,哭得死去活来,非太子不嫁! 这么想着,江煜城又很是担心,阿黎会不会一辈子不原谅自己? 江煜城冲许文秀试探道:“阿黎可真是心狠,兄长卧病在床,她竟一次也不来探望……” 这话恰好被前来探视的沈修霖听在耳中。 他过来探望江煜城,就是想要找机会见江九黎。 没想到,这个法子居然不行! 不过阿黎最是重视亲人,连自己的兄长都不来看,难道是不舒服? 这个念头一起,沈修霖哪里还有心思看望江煜城。 将自己带来的珍贵药材丢下,随意问了几句之后,便匆匆告辞。 他直奔明月苑。 江九黎正在院中松荷花,檀香摘来了许多粉红的荷花包,想要养在水中,就必须得手动开苞。 沈修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阿黎……” 他来得急,一时间见到如此温婉笑着的江九黎,看得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江九黎恭敬的行礼,不等沈修霖开口,便冷声说道:“太子殿下,明月苑是我的闺阁,还请太子殿下以后,不要擅自踏入。” 如此不近人情冷漠的话,让沈修霖脸上堆积起来的温柔,尽数破灭。 本下意识的想要发火,但见到江九黎厌烦的神情,那怒气只剩下了无边的失落。 以前的阿黎对自己不是这样的! 一切都怪……不过没关系,他会让阿黎不再生气! 沈修霖低声道:“阿黎,过几日有一场马球会,是母后感念前几日寿诞,闹出了那样的事情,特意举办的,阿黎也一定要去。” 他故意搬出皇后,以为就能够让江九黎无法拒绝。 江九黎知道他的意图,眼中是毫不加掩饰的冷嘲。 沈修霖此举,无非是想借机邀请她一起…… 关于最近他的态度转变,江九黎心知肚明,知道沈修霖这是想要和自己重温旧梦。 只可惜,江九黎才不管他是不是知道错了! 在她这里,烂了的人,不可能再和好如初! 不过想到了还哭天抢地的江然,以及毫无动静的皇后,江九黎心思微动。 恐怕江然也已经等不及了。 那不如就帮她一把。 江九黎也不想让她躺在床上,这么好好的安稳养伤。 江九黎假意沉吟,而后淡淡道:“皇后娘娘和殿下好意,臣女心领了,只是还不知届时有没有时间……” 见她没有直接拒绝,沈修霖顿时觉得心情也好了不少。 “马场那边的草还没有修剪好,马儿也没有挑选好,阿黎不必着急,到时定好日子之后,我会在命人再通知你!” 哪怕是江九黎到时候没有时间,沈修霖也可以为他修改马球会的时间。 这马球会,正是为了她而举办的! 以前自己答应过江九黎,会送她一匹汗血宝马。 这个愿望至今没有实现。 这一次,沈修霖必然会完成她这个心愿,让他开心一些,也能借此机会,和她多多相处,化解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是。” 江九黎应了一声,便直接开口赶人,“太子殿下若无其他的事情,还请回吧。” 沈修霖是觉得江九黎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倒也不在意她现在对自己疏离的态度,很快便心满意足的离开。 等她一走,江九黎立刻命檀香,将这个消息传到了江然的耳中。 江然双手不能用力,只能咬紧了牙齿。 自己受了如此重的伤,沈修霖不来看自己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去约江九黎! 嫉妒、愤怒、恐慌……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江九黎!为何沈修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不行! 她必须尽快恢复好,必须重新夺回沈修霖的注意力! 马球会,她也一定要去,绝对不能给他们二人独处的机会! 江然立刻将春草送到了江福的房中,彼此换来了几种名贵的药,外敷内服,让自己的手快点好起来。 江然的一举一动,现在都在江九黎的眼皮子底下。 听闻檀香回来汇报,江九黎眸光微冷。 江然为达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 檀柳已经不知道死哪里去了,现在居然又对春草下手! 不过牵扯到了江宏的人,倒也是好办。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江然将手伸的这么长,妄想打库房的主意,江宏还会不会容忍她? 江九黎对檀香吩咐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只将她得到的那些药材给换差些的。” 江然到时候想要好的这么快,哪有这么容易? 她的贪心,是止不住的。 第111章沈修霖宠她的那时候 过去了两天的时间,竟然发现自己的手伤,依旧非常的疼,那红肿也没有消散。 并且一到晚上,整个手都发热,疼得钻心,睡也睡不好。 折磨的她整个人非常憔悴。 只能朝着春草发泄。 “是不是你没有伺候好那老东西,所以给了我不好的药?” “贱人!你敢不尽心尽力为我做事,小心我成为太子妃,腿给你打断!” 江然的手用不了,也不能虐待春草,只能用嘴来骂一骂。 春草缩着肩膀,站在屋子的角落,低着头,神情有些麻木。 她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 福管家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她被捂紧了嘴巴,却也因为挣扎,导致的喉咙沙哑。 春草说道:“福管家说,这是库房里面最好的药了!二小姐,福管家还说,要是看不上这药,他有一个法子。” 江然着急道:“你快说!” “老爷有一间药铺,里面的药材都非常好,只不过别人没有权利,从药铺里面只用药材。” “二小姐不如想想法子,求一求老爷,去这药铺里面弄一些名贵的药材!” 江然并不赞同这个法子,厉声说道:“求那老狐狸有什么用!他的心肝更黑!” 现在整个江家,都对她非常的冷淡。 以前江煜城和江宏,还会经常来看自己,现在他们理都不理自己了。 这一点让江然非常生气。 只觉得他们是一群势利的家伙。 特别是江宏,自私自利,自己在宴会上面丢了这么大的人,他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就不错了。 现在绝对不可能给自己药材。 不过,江然也留心了,既然药铺里面有自己需要的药材,她一定要弄到手! 思来想去,江然拿出来了钥匙。 “你去我的私库,在我的嫁妆箱子里面,将那个白玉的镯子拿出去当了,去给我换最好的药!” 春草看了一眼那钥匙,低着头走上前去,将钥匙捏在了手中。 如果是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江然自己做的。 她的戒备心非常重,特别是对于钱财这些,记得非常清楚。 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从来不如让院子里面的丫鬟婆子碰她的嫁妆箱子。 现在是因为她的手,肿得非常粗大,握都握不紧了,根本也没有力气去做这些事情。 只能让春草来。 春草捧着钥匙出去的时候,心里面想着,这一切果然如檀香姐姐所料,她真的拿到了钥匙。 不过,江然一直在自己的身后跟着。 春草将钥匙塞在了袖子里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拓印,将钥匙给拓了下来。 然后,才在江然的目光下取出来了镯子,随着她一起出去典当,再去买药。 不过,在煎药的时候,檀香早已经命人送来了劣质的药。 江然还在房间里面,做着美梦,想着自己的手,要不了两天就会好。 这样她就能赶得上去马球会了。 * 距离马球会还有五天的时间。 沈修霖命人入府给江九黎做骑装,并且还送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儿。 如今整个府中的人都知道,大小姐又恢复到了之前沈修霖宠她那时候的样子。 江九黎也没有反对,任由他们量的尺寸,又亲自挑选了料子。 明月苑这边,每天都有沈修霖的人出入。 而这些事情,也事无巨细的,全部都传到了江然的耳中。 “为什么我的手还没好?” “为什么还这么痛!我的手难道废了吗?快去给我请郎中,不请太医过来?” “去拿我的帖子,去东宫找太子,他一定会给我多请几名太医来看看我的手!” 江然待在无双院,总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忘了。 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 就连日常的吃食,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可她的手太疼了,也没时间去操心其他的,只专心致志地想要让手快一些好。 但是听着沈修霖又恢复了对江九黎的宠爱,她的心情每天都处在极为暴躁的状态。 春草站在角落里面没有动,只低声说道:“听闻老爷的药铺里面,新到了一味药材,熬制的美颜膏,不管是多深的伤疤,涂上之后都能让肌肤完美无瑕。” 听见这话,江然立刻燃起了希望。 “我们去看一看!” 她立刻带着春草出门,当然也带上了她的嫁妆。 不然哪有银子? 他们前脚刚走,江九黎就收到了消息,立刻也跟着一起出了门。 江九黎戴了帷帽,药铺的人并没有认出来她。 江九黎一进去,就将药铺里面仅有的三盒美颜膏,全部都买了。 等江然过来,听说了这个噩耗,险些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最后听闻买主正在雅间里面,她立刻上前。 “请问这位姑娘,可否匀一盒美颜膏给我救救急?” 当然进不去雅间里面,只能在外面用温和的语气询问。 江然带了一名面生的小丫鬟,冲着外面说:“不知道你能出多少银子?” 江然皱了皱眉头。 今天她又带了一副耳坠出来点,换了一百两银子。 而这美颜膏,一瓶就需要三十两银子。 现如今既然她愿意转手,估计也不会原价给自己。 江然说道:“我可以出四十两银子。” “那不行,太低了!” 江然咬了咬牙,“那不知姑娘想要多少两银子呢?” 小丫鬟却不说话,看向了正在喝茶的江九黎。 沉默的气氛,让门外的江然越发的生气。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她双眼喷火,双手更是火辣辣地疼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休息了这么久的时间,感觉她的手不见好,反而更加的糟糕。 江然迟迟没有等来回应,只好自报家门,“实不相瞒,这间铺子是我爹的,我不想声张自己的身份,所以这才出银子买。” “而且,我是未来的太子妃,现在能够从你手中买东西是你的荣幸,我已经给了你高于原价的银子,你居然还想狮子大开口?” 赤裸裸的威胁。 她这样自信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早已经是太子妃了呢。 虽然江九黎无意太子妃,但是被江然这样的人得志,恐怕以后她更是会仗势欺人。 第112章是否还有旧情 江然欠自己的账,江九黎一笔一笔的也记得非常清楚,此时和她清算,也算是为民除害。 小丫鬟得到江九黎的暗示,冷嗤了一声,“你这话我可是不信,哪有到亲爹的药铺里面买药材还需要付银子的?” “我可是听说了,那江大小姐在江家所有的铺子里,可是随意地拿东西,从来不用花银子。” “你说你也是江家的小姐,你如今又何须从我的手里面买美颜膏呢?” 江宏那老东西,居然对江九黎这么好? 给了她这么大的特权! 江然不甘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春草,想了想,扭头跑去找掌柜的,摆明了自己的身份。 掌柜对江然虽然很是恭敬,但江然看得出来,这掌柜的看自己还是有几分冷淡。 “二小姐请稍等,我去请示老爷……” 没有立刻给她办。 江然本就生气,再加上手上的疼痛,正是令她心情烦躁。 “凭什么江九黎可以,我不行?我看是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故意为难我!” “我爹最是心疼我,也心疼我的手受伤,拿一些药材怎么了?速速将你们的最好的药材都给我!” “还有那美颜膏,立刻给我多研制几瓶出来,我要用!一天之内给我送到相府,不然的话我直接让我爹撵你滚蛋!” 江然已经完全没了一直以来伪装的端庄面容,整个人的五官扭曲,又凶神恶煞。 这药铺的生意非常的好,来往的百姓听见她的声音都纷纷看了过来。 人群里面,也有江九黎安排的人。 低声说道:“江家二小姐好生跋扈任性啊!把掌柜的赶走,以后谁给我们免费把脉?” 这药铺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更是因为现在的掌柜很会把脉,并且还是免费。 不管在不在药铺里面拿药,他都可以免费给人把脉问诊,为人非常和善。 “听说她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这样不贤无德之人,如何能够成为太子妃?” “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听说好像之前是乞丐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早已经将江然总是在江家人面前哭诉的吃苦的事迹,全部抖露个干净。 这些平民百姓,可不觉得之前江然有多苦。 只觉得现在她已经成了富贵人家,却还要仗势欺人,实在是过分。 周围的议论声音,更是让江然暴躁,失去了理智。 “我看谁敢妄议我!我可是未来的太子妃,随意的编排皇室中人,小心把你们的嘴撕了!” 周围的百姓顿时不敢说话。 但江然威胁不到他们的眼神。 见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掌柜只能拿出来了一些药材。 “二小姐,这些药材你先拿回去用吧,我见你的手一直在发热且红肿未退,恐怕是延误了病情,里面已经生脓了……要是再不好好医治,双手恐怕要废了!” 掌柜也是医者仁心,善意的提醒。 “怎么可能!”江然不相信,“我一直都在用最好的药,我的手怎么可能会废?” “是不是你故意的,不想给我药材,所以就这么恐吓我?” 掌柜:“……” 好不容易将发疯的江然送走,掌柜立刻给江宏送去了消息。 * 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裴枭的耳中。 这一次是沈修赫告诉他的。 并且还说道:沈修霖一直在给江九黎送礼物,给她做时新衣裳。 而这些江九黎通通没有拒绝,全部都收下了。 并且还答应了和他一起去参加马球会。 还特地说明了,这马球会就是沈修霖特地为江九黎所办,目的就是为了同她和好。 信写得挺长的,裴枭看了挺久。 站在门外的林山,时不时地偷瞄一眼,见到裴枭的脸色越发难看,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这几日他们跟踪的那些细作,腿都要跑断了。 到处围剿,然后再放水,像是猫抓老鼠一般。 他不知道那些戏作有没有崩溃,反正他们的人是有些晕了。 也看得出来,将军开始着急想要尽快的将其解决,回去京都。 不过林山疑惑了,将军以前最是讨厌京都的那些人,也并不想在京都待。 怎么现在,这么着急了? 林山是个粗人,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而此时的裴枭,并没有完全听信沈修赫的挑拨离间。 他从他的言语之间也能够看得出来,江九黎对她那个庶妹出手。 以前她或许会顾及江家的颜面,以及她自己和江家主母的声誉,如今,倒有些破釜沉舟,不管不顾的意味。 如果要打击到自己的庶妹,利用沈修霖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这其中,还掺杂着旧情吗? 裴枭是看不透。 他的手指捏着信纸,直到信纸出现裂痕,最终才被他尽数烧掉。 裴枭又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了一封信。 这信是早就已经写好的,只不过是迟迟没有送出去。 是写给江九黎的。 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进度,以及归期。 但他不确定,这封信送出去会不会唐突? 不过此时裴枭却想,管他呢,先送到他手中再说。 “林山!” 裴枭将林山喊了进去,将信交给他,“早日送到江大小姐的手中。” “啊?” 给江大小姐传信做什么? 林山一脸茫然。 “快去!” 裴枭冷冷扫他一眼,林山收起所有的疑惑,快步跑出去。 * 东宫。 沈修霖再次收到江然的书信,附赠的还有一首情诗。 曾经沈修霖觉得,江然虽说从小没有接受过大家族的良好教育,但她的诗是写得真不错。 这也正是沈修霖对他刮目相看的重要原因。 但如今他却觉得,写得再好,也让人忽视不了,她歹毒的心思。 沈修霖直接将那信扔了出去,对玄甲说道:“父皇近日心情如何?细作一事可有眉目?” 因为前朝余党和鲜卑细作联合,惹出来不少的事情,让盛帝心情不痛快。 所以沈修霖也不敢再提,他和江然婚约作罢的事情。 玄甲道:“听闻五皇子今日带回来了好消息,皇上还留他用了午膳。” 说起来老五回宫之后,频频立功,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倒是显得他有些碌碌无为。 顿了顿,玄甲看了一眼沈修霖,又接着说道:“江家二小姐命人传信来的时候说,她有关于五皇子的秘密,想要告诉殿下。” “只希望能够见殿下一面。” 第113章不担心没男人要? 老五能有什么秘密? 虽说老大和老五,一直表现的无心朝政,常年不在京都。 但沈修霖,也一直令人跟踪他们,在他们身边安插了众多眼线。 对于他们的一举一动,也再清楚不过。 要说有什么秘密,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但想到,最近沈修赫的行动确实挺多。 或许真被江然发现了点什么? 想到这里,沈修霖决定去一趟相府,顺便看看江九黎。 最近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自己送去的东西她全部都收了。 这说明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沈修霖又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临走的时候,还让人传信。 “将我和阿黎和好的事情,传到裴枭的耳中,让他知道事实,最好是不必再回来了!” 要是作为守护边疆的将军,沈修霖还能高看他一眼。 但如果他执意要在京都享受富贵生活,沈修霖可就不会同意了。 * 无双院。 江然见到江宏终于过来看望自己,还是挺开心的。 “父亲,女儿是为了皇后才顶替这个罪名的!父亲,你一定要从中帮女儿周旋,不能让女儿平白受这个委屈啊……” 江然一看见江宏,忙不迭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等了这么久,皇后连个表示都没有,就连沈修霖都没有过来,她是真的生气。 自己费尽心机,想在这次的寿宴上面挽回一些名声,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外面的流言蜚语,早就已经传开了,江然听都不敢听,怕自己把自己气死。 可她不知道的是,还有更气的。 只见江宏一把将她甩开,厉声说道:“就连阿黎,都不敢在我的药铺子里面如此胡作非为,谁给你的胆子?” “好歹现在也顶着相府二小姐的名头,居然如此跋扈,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江然的手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被他这么用力,直接摔到了地上。 双手下意识地按在地上,拶刑受伤的手指,立刻痛得像是骨头断了。 眼泪是真的痛的流了下来。 江然看着自己的双手,双眼满是愤恨,恨不得拿刀捅了江宏! 江宏还在辱骂,一则是那丢失的几味药材,是五皇子订购的。 现在被江然强行拿走,他如何给五皇子交代? 二则,江然在药铺里面的作为,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名声更是受损。 再加上上次皇宫发生的事情,流言愈发沸腾,现在连带着江宏,也被人说非议。 在朝中同自己作对的言官,这几日就在参自己,恐怕明日,更会骂得让他下不来台。 这一切,都怪江然! 江然哭着喊:“父亲,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因为皇后,这才受如此重的伤!” “皇后欠我一个人情,而过几天的马球会,就是皇后为了补偿我特地办的!” “只要我去了马球会上,就能大放光彩,让那些流言蜚语自行消失。” “可是我的手指迟迟没有好,我如何能去?我也是太过着急了,所以才拿了那些药材!” 马球会的事情,江宏也听说了。 确实是皇后有意操办的,但却不知道,原来是特立为江然所办。 看样子,江然替罪的事情,不是假的了。 江宏眉头舒展了几分,心里面的怒气也消了一些。 看了一眼江然那一双手,沉声说道:“过去了这些日子,为何你的手还是这样丑?” 丑? 这个字眼,刺痛了江然的心。 心里面又将江宏骂了几遍,这才柔弱的开口,“正是因为这伤势,才让我焦头烂额,在父亲的药铺里面,表现的很是急切,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江宏捕捉到她的弦外之音,“何意?” 江然低声解释道:“上一次宫宴,我听闻许多贵女都在觊觎太子妃之位,他们也非常嫉妒我得到太子的青睐。” “所以我猜测这一次外面的流言蜚语,一定有其他家族故意谣传,目的就是坏我的名声,阻挡我的姻缘。” “父亲,我们应该同仇敌忾,不可被一些小人,挑拨离间坏了我们的父女情谊呀!” 这一声声有理有据,成功说到了江宏的心坎里。 确实有酸言说他的两个女儿有福气,一个嫁了新贵,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身份都是贵不可言。 在江九黎没有发生那件事之前,他也一直为此沾沾自喜。 如今想来,江九黎的那婚事,恐怕也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从中作梗。 目的就是不想让他江家,更上一层楼。 江宏的心思百转千回,怒气也被转没了,沉声说道:“行了!稍后我会让福管家多给你一些药材,你快些养好,多和太子走动,让外面的谣言不攻自破!” 太子最近将许多的东西都送往明月苑的事情,江宏也知道。 不过他想着,要是两个女儿都嫁入东宫,他也是乐见其成的。 江宏没有多说,快步的离开。 江然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心里想着,等她成为太子妃之后,绝对不会让江宏好过。 现在他们对自己不喜,她可都清晰地记着。 江宏正打算回去前院的书房,就见到花园那边,江九黎正在发火。 声音尖锐地在呵斥一众丫鬟,这让江宏又不免怒火中烧。 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江九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在府中安享太平,她难道就一点不担心,没有男人要吗? 刚才在江然身上的怒气,再次被点燃,江宏本打算上前呵斥江九黎,却听见了那丫鬟的话。 “大小姐,求求你给我们做主吧,不然我们真的待不下去了!” “你帮我们跟老爷说一下吧,那福管家又不是相府的主人,他怎么能这么做……” 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哭着对江九黎磕头。 江九黎冷眼,“父亲近日本就烦心,不可因为这些事情叨扰他。这样吧,我将我自己银子给你们用,你们先救急,稍后我会将福管家的所作所为,同父亲提一下。” 福管家?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宏可不允许相府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发生,立刻停下了脚步,藏在树后面静静的听着。 第114章姐姐和裴枭联手,报复你 江九黎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了两个人。 并且沉声警告道:“近几日因为江然,屡次让相府蒙羞,外面太多人编排我们家,让父亲脸面无光,我很担心他的身体。” “这件事情不可外传!有什么委屈可以过来同我讲,但是不可在外面,坏了我父亲的名声。” 江九黎的声音婉转叹息,一副很忧心江宏的样子。 江宏听见这话,心里很是熨贴。 阿黎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虽说有段时间确实任性莽撞,但她一直是相府的排面,整个京都贵女的典范。 她样样都是优秀的,也一直做了很多为相府争光的事情。 虽说父女二人前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发生了争吵,也一直都没有说上话。 但没想到背地里,她居然如此为自己着想,为自己分忧。 还将自己每个月的俸银拿出来,封这两个下人的口。 她一直默默地做了这么多,再对比江然,最近却总是惹事! 江宏心里不由想着,江然果然是没娘的孩子,一个庶女,上不得排面,不懂得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江九黎让那两下人离开,一扭头便看见了江宏。 江九黎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虚,又冲江宏行了礼,“父亲安好。” 她虽然看似清冷,但其实一直都是端庄有礼。 不像是江然那么没有仪态,张牙舞爪的。 这么一对比,江宏心里面更是嫌弃江然。 江宏问道:“那俩下人不是你院子的,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刚巧我在这里散步,见那丫鬟受伤了,便多问了几句,没其他的事情。” 江宏眸光微闪。 刚才自己不过试探一番,阿黎果然什么都不说。 并不会像是江然一样,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要跑到自己面前来邀功。 假设今日要是自己没有撞见这样的事情……看样子阿黎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为自己分忧了很多事情。 一时之间,江宏看着江九黎的眼神很是疼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父女情深呢。 江九黎垂着眸,心里却满是嘲讽。 这一招果真是有用。 此刻不用江宏说,都知道他对自己满是愧疚。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将这些招数用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江九黎心中不由感慨,以前她最是不屑这种手段,如今,倒是被这些人逼的,不如都不要好过了! 果不其然,江宏很快就问道:“我刚才已经听见了只言片语,阿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江九黎表情为难,想了想说道:“倒不是有意想要瞒着父亲,只是怕你生气,我本打算自己调查一下,将此事解决的。” 顿了顿,这才继续开口,“而且牵扯的人是福管家,是父亲最信任的人,父亲既然信任他,说明他有能力,我也不愿意怀疑他。” 先说了自己的态度,江九黎这才说起原因。 “那丫鬟跑我这里来状告福管家,说他一直克扣她们的月俸,大肆敛财,并且还经常调戏府中的小丫鬟,甚至还想强逼她们当小妾。” “要是有不从的,福管家就会以将她们卖给人伢子为由,威胁他们。” “有好几个小丫鬟都遭此毒手,这个小丫鬟誓死不从,撞伤了头,捡回来了一命,这才跑到我面前来。” “并且小丫鬟还说,福管家掌管库房,利用这个职权做了很多事情……” “那丫鬟还想告到官府里面去,这件事情关乎父亲的名声,所以我就想先将其压下来。” 江九黎慢条斯理地将事情说完。 江宏已经气得脸色铁青。 福管家确实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他。 江宏也一直非常信任他,什么事情都交给他来办。 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只手遮天。 竟然还差点闹出人命。 这要真的告到官府里面去,他丞相的脸面将荡然无存。 特别是,他还利用掌管库房的职权,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等着江宏自己生了一会儿气,江九黎这才继续开口。 “父亲也不必生气,这件事情还不知真假,不如先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调查,这样才能明确,他到底是不是相府的毒虫!” 江宏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考虑得非常周到!” 一甩袖子,愤怒地离开。 江九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讥讽再也藏不住。 如果自己直接说江然和福管家勾结,这个节骨眼上,江宏定然认为是自己落井下石。 以为江九黎是嫉妒江然嫁给了沈修霖,所以才咬着她不放。 哪怕这件事情是真的,他也会连同江九黎一同怨恨。 人们总是会习惯性的,讨厌带来坏消息的人。 就像是,人们一直把乌鸦当成不祥之兆。 江九黎最是了解江宏,深知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手段和勾当。 他必定会将此事查清楚。 江九黎也早已经将证据都准备好。 就等着江宏亲自揭开。 江九黎淡淡一笑,正打算回去明月苑,刚走到小路口,就见到江然扑到沈修霖的怀中。 沈修霖本打算拒绝,但看着她的一双手,又软下心来。 只听沈修霖问道:“你说有关于五皇子的秘密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五皇子? 江九黎最近也听闻了关于沈修赫的事情,看他这个势头,恐怕是来者不善。 可江然一个深闺少女,是如何知道五皇子的秘密? 江九黎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江然先是说了一番自己对沈修霖的思念,又带着埋怨说他不来看自己。 洋洋洒洒一大堆,在沈修霖要听得不耐烦时,这才开口。 “我知道沈修赫想要和太子哥哥作对,并且,他早已经和裴枭联手,就是为了为难太子哥哥。” 听见这话,沈修霖脸色一沉,就连江九黎也皱紧了眉头。 这话就等同于说沈修赫有谋逆之心。 江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修霖这个语气有些重,“你从何处得知的?” 江然说道:“从姐姐那里无意间听偷听到的。姐姐心甘情愿嫁给裴枭,就是为了和他合作,一起对太子哥哥出手,以此报复!” 第115章江然毁容 江九黎听见这话,眼神募得一寒。 这江然,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污蔑她! 而此时的沈修霖也满脸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确实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江九黎为什么会嫁给裴枭。 定然是因为和自己赌气,因爱生恨,所以才会走了歪路,做下这些错事。 也不知道,她给裴枭到底透露了多少自己的事情。 怪不得,自裴枭入京以后,自己手里的事情就总是出错,他经手的事情,也总是出现问题。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背后搞鬼!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裴枭居然和老五结合。 他们还真是敢! 居然想撼动自己东宫的位置! 痴人说梦! 看着沈修霖眼底的杀气腾腾,江然心中得意,又柔声说道:“这件事情让我忐忑不安,很是担心太子哥哥,睡也睡不好,又担心太子哥哥降罪于姐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这几日也吃不下饭,导致我的手也迟迟不见好……” 江然落下两滴泪水,砸在她肿胀的手指上面。 这些话终于唤醒了沈修霖的同情,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她的双手。 关于宫中的事情,沈修霖还是相信,肯定有他母后插手的成分。 至于江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念在她给自己提供了有用的消息,沈修霖也愿意施舍她。 “稍后,孤会命人送了药材给你。” 江然无比开心,继而又开始说起来关于五皇子的事情。 她了解的倒是不少。 这让江九黎很是警惕,江然比她想象中的有本事,且对于朝堂上面的事情,比自己了解的多。 看样子,她也得多多了解这些事情。 江九黎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掉头往花园的方向。 “江大小姐。” 假山的后面,忽然出现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人,他对着江九黎,恭敬的行礼。 一个外男居然跑到后宅的花园,实属冒犯,还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这让江九黎更加不喜。 她冷着脸,假装自己听不见,继续往前面走。 谁知道,柳文志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 “最近没有收到你的回信,我很是担心,今日刚好要来见江相,给你送一样礼物。” 他声音急切,从袖袋里面掏出来了一根木簪子。 江九黎立刻将手缩回去袖子里面,然后退了几步,檀香也挡在她的面前。 “你是哪里来的狂徒,乱说些什么!快些走开!” 檀香冷着脸呵斥。 柳文志拧紧了眉头,“你怎么了?可是嫌弃这木簪子?” 檀香:“我们不认识你,你最好走开,不然立马让护院把你扔出去!” 柳文志像是没有听见檀香的话,只是看向她身后的江九黎。 “这是我亲手为你打磨的木簪子,世间独一无二,可比你那一些金簪玉簪要好很多,你就收下吧。” 江九黎听出来了不对劲。 此人说话的语气,像是对他很熟悉。 从他的言语中得知,这人自卑又敏感,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就怕自己嫌弃这礼物。 可自己确定是第一次见他! 江九黎低声告诉檀香,“你问一问他,从何时认识我的,为何又忽然送礼物。” 檀香将江九黎的话复述给他,柳文志很疑惑,“你这是何意?是不想承认与我相识了吗?” “那我们之间的情谊,全部都成漠然了?” 他有些着急的,又想上前。 江九黎见他这么激动,也不想再细问,让檀香将他拦住,立刻往雅荷苑走。 檀香很快也跟了过来,“大小姐,那人有些奇怪,像是和你很熟悉!” “像是我父亲的那些门客,让惊蛰去跟着他查一查。” “是!” * 江然有开心了。 沈修霖给她送来了很多药材,还有药膏,她不必担心自己的手了。 相府的下人见到沈修霖又重新给她送东西,对她也恭敬了许多。 “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江然得意地将药膏涂抹到手上,又瞥了一眼春草,“江宏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春草点了点头,“老爷知道太子给二小姐送了很多东西。” “既然是这样,你就去前院找他,让他给我多送一些药材。” 看在沈修霖的面子上,江宏也会大大方方的再多给她一些药材。 春草还未离开,就听见外面的丫鬟通报,江宏来了。 江然得意地哼笑了一声,“定然是这老东西,听闻我重新获得了太子哥哥的宠爱,所以也过来示好。” “就是不知道他舍不舍得多给我送一些好的药材!要是太差的我可不要!” 江然正在猜想着,没着急出去。 谁知道,江宏就自己走了进来。 江然的架子还没摆出来,就见到江宏脸色铁青。 “贱人!你胆子倒是不小!” 江宏抄袭桌面上面的杯子,往江然的头上砸来。 江然都没反应过来,杯子已经将他的脑袋开了个口子。 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一旁的春草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痛快的笑容。 江然尖叫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头,惊讶地看着江宏。 是不是搞错了? 江宏这个时候过来不应该是讨好自己,怎么反而还满脸的杀意? 江然嗓音愤怒地询问,“父亲!你为何伤我?” “你是要毁了我的容貌吗?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你难道就不怕太子怪罪于你吗?” 江然嗓音尖锐,是藏掖不住的恨意。 江宏没有丝毫悔意,冷哼了一声,“你胆敢勾结江福,花了府中这么多的银子!” 听见这话,江然顿时脸色苍白。 难道说江福已经暴露了? 江然立刻从床榻上爬了下来,跪在江宏的面前。 江然狡辩,“我没有!父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在陷害我?” 江宏目光落向一旁的春草,“你说,二小姐是不是逼迫你委身江福,以此来换取银子、嫁妆,还有诸多的上等药材?” 那些都是他的家产! 没有他的允许,这些人怎么敢擅自使用的? 春草被点名,跪在江宏的面前。 江然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因为春草的弟弟在自己的手中,她不敢背叛自己! 第116章求江宏成全 春草非常心疼这个弟弟。 当初就是为了让弟弟读书,这才将自己卖进相府。 此时的春草跪在江宏的面前,神色冷静的不像是一个下人。 她先是给江宏磕头,紧接着开口,“是二小姐逼迫奴婢,将奴婢送到了福管家的面前,请老爷为奴婢做主!” 此话一出,江然彻底愣住了。 反应过来,上前一脚将春草踹在了地上。 江然怒骂,“贱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诬陷我!到底谁买通了你?” 春草极为淡定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跪在江宏的脚边。 春草继续说道:“奴婢从未想过给福管家做妾,二小姐却将我当成玩物送给他,以此来换取福管家从账房作假。” 春草将头磕得咚咚响,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江然发了疯一般,上前对她拳打脚踢。 看她如此疯狂的样子,江宏一巴掌将她甩在了地上。 江然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对江宏说道:“还望父亲查明真相,这个贱人定然是被人买通才刻意诬陷我!” 江宏:“这丫鬟和福管家口径一致!” 江然哭着摇头,“福管家是不是也被收买了?父亲,你不能这么冤枉我,我是清白的,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太子哥哥给我的药材和银子我都花不完,我怎么可能擅自从库房里面支取,父亲,你要查明真相啊,不能听信谗言!” 江福已经被江宏殴打得奄奄一息,什么都招了。 江宏也不过是过来看一看江然的态度。 如果她要直接认错,找一个理由,江宏还是愿意给她一次机会。 他已经在处罚江福。 可没想到,江然咬死不承认,行为举止还没有一点的悔意。 这让江宏失望。 看着她的眼神很是陌生。 这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柔弱乖巧,可怜又善良的二女儿吗?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的? 江宏不打算再多言,甩了甩袖子走了出去。 “从今日起,二小姐禁足在无双院,不准擅自出去!院内所有吃食用度,减半!” 这是直接将江然软禁了。 江然可不同意,立刻冲了出去,“父亲,我好晕,太子哥哥还说让我好生将手养好,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然没有追上江宏,被他的随奴堵在了院子里面,无情地上了一把大锁。 江九黎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江九黎问:“春草呢?” “她已经跑出来了,说是没脸见大小姐,正在外院跪着呢。” “给她一些银子,如果她想离开,也可以将身契给她。” 这一次能够收集到江宏这么多的证据,春草功不可没。 她也算是忍辱负重。 “她说不愿意离开,脏活累活都愿意干,想留在外院做杂役,还望大小姐能够收留她。” 江九黎却摇了摇头,“让她离府吧!” 春草虽受苦,但她对江然的态度,让江九黎觉得,此人心思多,且阴沉,留在身边,恐怕也是隐患,倒不如给她银子,放她自由。 檀香走了出去,不多时又进来了,手里面拿着一封信。 “不知是何人送来的信,也没有署名。” 檀香将信封双手奉上。 江九黎疑惑地打开,里面只有一朵干花。 蓝色的,颜色保留的挺好。 在那花苞正中间,还有一粒种子。 信封外面没有任何的字,但信封里面却端端正正写了她的名字。 只三个字。 笔锋硬刻,形如游龙的字迹,让江九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这居然是裴枭送来的。 她对裴枭的字迹格外熟悉,却很意外,他特地送来一朵干花是何意? 明明有时间送心,为何不写点什么呢? 江九黎盯着那朵干花,最后让檀香取来了花盆,将那种子种了下去。 “和木木放在一起,好生照料。” 檀香颔首,“大小姐,这是什么花?这个时候种,能种出来吗?” 酷暑将要过去,马上就是秋高气爽。 可不适合种花。 “随意,种不出来算了。” 江九黎现在连那已经长得非常敦实的木木,也没心情看了。 * 柳文志又给江九黎写了好几封情诗。 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又约见她在相府西门见面,一连等了两天,也没见到江九黎的人。 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消息,这让柳文志非常的急躁。 又想到了那天碰见江九黎,她态度冷漠,不愿意和自己见面、说话,一副陌生人的状态。 柳文志立刻想到,自己不过是她遇难时寂寞的消遣。 现如今城中的流言蜚语,都聚集到了她的庶妹身上,她的日子变得安静了。 还有太子殿下每日给她送东西,嘘寒问暖,所以她便不需要自己。 自己不过是一个穷苦书生,她这高高大在上的大小姐,随时都可以玩弄,丢弃! 柳文志越想越是不甘心。 之前她给自己写的那么多信,自己可像是宝贝一样珍藏着。 她怎么能如此欺骗自己的感情呢? 柳文志握紧了拳头,来到了书房。 江宏这几日非常的生气,根据江福的口供,一直在命人盘点库房,果真发现账目对不上。 为此,他还同许文秀吵了一架。 但后宅的中馈,虽说是许文秀掌管,但库房等大部分的事务,都是江宏的人全权操办。 比如江福。 他在府中的权力,就比许文秀的要大多了。 江宏只信任自己的人,对许文秀很是防备。 这一下终于自食恶果。 许文秀冷嘲热讽,更是将他气得险些吐血。 正亲自查看账目,便见到柳文志满脸铁青地走了进来。 江宏语气不耐,“说过多少次,你真可擅自闯入我的书房?最起码的规矩你要懂!” 同时心里面却在说着,这些穷苦人家的书生,一身的酸腐气息,榆木脑袋,只会读一些书,便觉得自己可以指点江山了。 听见他这呵斥的话,柳文志心中更加愤怒。 果真是高门大户,表面上将自己当成门客,其实半点看不起! 柳文志并未像之前那般恭敬行礼,而是冷声说道:“江丞相,我今日来,是有关于我和江家大小姐的事情相告。” “?” 江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柳文志是如何和阿黎扯到一起的? 却见柳文志跪在他面前,先是把自己夸赞了一番,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江丞相,我和江大小姐情投意合,如今她名声尽毁,我也未曾嫌弃,哪怕日后我登科及第,也绝对不会舍弃她。” “所以,请江丞相成全我们二人!” 第117章对她一见钟情 江宏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来。 “你想求娶我的嫡女?” 虽说江宏为江九黎选的夫婿里,确实有柳文志,但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并且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而此时柳文志却贸然跑到自己面前来,想让他被迫选择。 这触犯了江宏的逆鳞,他觉得柳文志此举是在逼迫自己,更加生气了。 柳文志自信地点了点头,并且许下承诺,“江丞相放心吧,哪怕我将来成为新科状元,我也一定会待她如初。” 呵呵! 江红被气笑了! 他哪里来的自信?会成为新科状元。 又如何有自信,自己一定会让他成为女婿! 江宏脸色黑沉,“你简直痴心妄想!少做白日梦了!” 他在心里直接将这个人排除在外,并且也不打算让他在府中当门客。 “你可以滚了!” 江宏冷着脸赶人。 柳文志却不见丝毫慌张,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方帕子和几封信。 “江丞相还请看看这些!我和江大小姐是情投意合!这是我们二人定情的证据。” 顿了顿,柳文志继续开口,“我本不愿意将这些拿出来,毕竟江大小姐私自和男子私相授受,本就有辱名声,与她并不好。” “我是真心诚意地求娶,但没想到江丞相如此不留情面,我也只好将这些给你看了。” 他的话中,多有威胁之意。 这些东西要是传出去,肯定会给江九黎的名声造成影响。 如果江宏不同意,柳文志可是不会轻易的让步。 愤怒的江宏,深深地看向志在必得的柳文志。 他紧握着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最终还是拿起那些东西,查看了一番。 字迹果然是江九黎的,且写的情诗非常露骨。 他更加怒火中烧。 “去将大小姐喊来!” 江宏冲在外面低吼了一声。 他要和这不知检点的混账逆女,亲自对峙! 江九黎很快就来到了书房,见到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柳文志,皱了皱眉头。 江宏将那书信甩到了江九黎的面前,“这可是你写的?” 江九黎捡起那些书信看了一眼,淡声说道:“不是我。” 柳文志说:“大小姐,署名是你的,笔迹也是你的,这里也没有他人,你还不愿意承认吗?” 他想过了。 如果江九黎咬死不承认,他就要一笔封口费。 不过最好,就是成为江丞相的乘龙快婿,有这样的岳丈,以后他的仕途必将平步青云。 最起码少走二十年的弯路! 江九黎并未理会他。 江宏又指了指那手帕,“那这东西你可认识?” “这确实是我的帕子……” 江九黎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柳文志急切地上前。 江九黎后退一步,冷眼瞧着他。 只一个眼神,就让柳文志心生寒意,不敢再造次。 不过这也足以让他觉得惊艳。 以前他只远远地见过江大小姐,那时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 如今这么近距离地看,更加漂亮夺目,令人挪不开眼。 他的眼神令江九黎生厌,江九黎面色越发的冷。 只听柳文志说:“这便是江大小姐送给我的,算是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 “既然江大小姐承认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江九黎冷声道:“这帕子我早已经丢失,说明不了什么。” 她也已经听明白此人的意图。 经历了两次婚事波折,江九黎早已看淡,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根本不会委曲求全,只为了将自己嫁出去。 更何况,从此人的言语就能听得出来,他不是什么良人,不值得托付! 江宏说道:“既然是早已经丢失的东西,你此时却拿出来,意图毁害我女儿的名声!柳文志,你好生无耻!” 他并不是心疼江九黎,为她着想。 而是觉得柳文志可恶,居然妄想拿捏自己。 哪怕是将江九黎送到庙里当姑子,江宏也不愿让柳文志如愿。 柳文志却淡定的一笑,“如果说,这帕子是丢失的,那其他的呢?” 江九黎惊讶,她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丢失,能够落到柳文志的手中。 江宏更是怒不可遏,愤怒地瞪着江九黎。 只见,柳文志从怀里又掏出来了一根玉簪。 成色上乘,做工精美,绝不是普通凡物。 “这根玉簪,江大小姐可还记得?也是你亲自送给我的。这上面刻的有你的名字,江大小姐总不好,再否认吧?” 柳文志将这玉簪呈到江宏的面前。 江宏不用看都知道。 因为柳文志这样的穷苦之人,是不可能有银子买这么精致的首饰。 并且,这样式一看就是皇家制造。 “逆女!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毫无廉耻,居然胆敢做这样败坏门风之事!” 江宏指着江九黎的鼻子骂。 她可是江家嫡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是让整个江家蒙羞! 江宏骂完依旧气不过,抄起桌案上面的砚台,就朝着江九黎的脸砸了过去。 最好是将她那张脸给砸花,让人再也认不出来,这是他江家的女儿。 这样他也不必担心,自己颜面扫地,家族蒙羞了! 江九黎知道江宏的毛病,躲了过去。 砚台朝着大门砸了过去。 现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沈修霖走了进来。 砚台擦着他的肩膀飞了出去。 江宏见状,立刻上前行礼,“太子殿下恕罪!” 江九黎和柳文志也见跟着行礼。 沈修霖差点被袭击,脸色并不好看。 特别是见到,书房里居然还有他人。 江九黎居然和其他陌生的男子同处一室! 沈修霖走了进来,先是看见了地上的情诗,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铁青。 沈修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九黎,“这是什么意思?阿黎,这是你写的?” 江九黎的笔迹,他非常熟悉。 以前,他也收到过许多来自江九黎的情诗。 可这些信纸上面的署名,不是他的! 沈修霖的目光,定格到一旁的柳文志身上。 他们二人! 柳文志接收到沈修霖的视线,立刻恭敬地将他和江九黎通信,并且交换了许多定情信物之事,说了出来。 他想,反正太子已经嫌弃了江九黎。 恐怕,早就恨不得甩开她。 有太子在这里给自己做见证,也不担心江丞相和江九黎不承认了! 第118章沈修霖知道真相 正在柳文志得意地想着之时,忽然胸口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袭击。 他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 摔到了墙壁上,又滑到了地上,喉头涌上腥甜。他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半天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太子殿下饶命……” 他顾不得疼痛,匆忙跪趴在地上求情。 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要踹他。 但他可是太子。 柳文志只得受着! 沈修霖看也未看柳文志一眼,冷声询问江九黎。 “这可是真的?阿黎,你如今居然这般水性杨花?” 他满脸的失望和嫌弃。 江宏生怕沈修霖会迁怒到相府其他的人,立刻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情!” 柳文志闻声,立刻说道:“我和江大小姐情投意合,还望江丞相成全,求太子殿下为草民做主!” 沈修霖又是一脚,将柳文志踢了出去。 他沉声,“住口!你算什么狗东西,阿黎怎么可能和你情投意合!” 沈修霖接受不了,江九黎居然会喜欢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的男人! 哪怕是,她真的不清白了。 沈修霖也绝不允许,对方是这样的人! 这要是传出去,也会成为自己的污点! 柳文志担心沈修霖不相信,指着那手帕和玉簪说道。 “太子殿下请看,那些都是江大小姐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上面写的有她的名字,绝不是草民撒谎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沈修霖这才见到桌子上面的东西。 沈修霖神情一怔,将其拿起来查看。 柳文志继续说道:“我家中还有其他江大小姐给我的首饰,太子殿下要是不相信,我可回去取!” 他肯定要留一手。 就担心江宏会将这些东西扣下,到时候像江九黎一样,咬死不承认。 沈修霖看着那些东西,手指摩擦着玉簪上面的痕迹,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这些东西他太熟悉了! 都是自己送给江九黎的礼物! 江宏担心江九黎的名声影响到江然,到时候沈修霖会不娶江然了。 他立刻上前,想要亲手教训江九黎! 江九黎这些日子,每天早上都勤勤恳恳地习武。 身子轻盈了许多,也懂得了一些招式。 像是江宏的这些粗暴行为,她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江宏没有打到,更是生气。 沈修霖直直地看向江九黎,眼神复杂,哑声开口,“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江宏听出来沈修霖的情绪有些不对,连忙看向他。 江九黎淡声道:“我从不认识此人,更加没有同他私相授受!” “至于这些所谓的定情信物……” 江九黎的目光,扫向沈修霖,揭开了一个,沈修霖怎么都不愿相信的残忍事实。 “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先前送给我的东西,不过,我早已将其归还,亦或者是焚烧!” “这两件东西,正在其中,却不知如何落到了这位公子的手中。” 江九黎再次将目光投到柳文志的身上。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这些东西是我亲手教给你的吗?你可有什么证据,是我给你的!” 柳文志听到这里,这才明白,为何沈修霖如此生气。 他送给江九黎的东西,居然被江九黎转送给了自己,如此不珍惜! 关乎他东宫的颜面,他如何能不气? 柳文志说道:“这些信物,是随同书信一起交给我的。” 江九黎走到书桌旁,抄写了一份这些情诗的其中一部分。 两张纸,一同对比。 “这字迹虽有些相似,但落笔的笔锋和顿笔,却大有不同。很明显就有人仿照我的字迹,在与你通信!” “不过你要是不相信,可将这两份笔记交到官府,让京兆尹辨认,他定然会给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 柳文志拿起两张信纸,认真查看起来。 很快也发现了不同之处。 脸上的神情瞬间裂开,眼中浮现出不甘心。 柳文志往江九黎的面前扑了过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同我写信的是谁?” 他绝不想,到嘴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没了! 沈修霖却挡在他的面前,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为何要将我送给你的东西全部都归还、焚烧?” 江九黎眼神淡漠又讥讽。 “因为不想同太子殿下有任何的联系,免得以后被人抓住了把柄!” 沈修霖伤心地吼道:“可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送给阿黎的!都是我的心意!阿黎,你怎能弃之敝履!?” 江九黎不屑地冷哼一声。 “恕臣女受之有愧!也担不起太子殿下的什么礼物。毕竟我已经和裴将军有婚约,万不可再留其他男子的东西。” 沈修霖不敢相信,一字一句地问道:“江九黎!你是真的同我赌气,还是说真的?” “真的!” 江九黎毫不犹豫,且果断坚决地开口! 像是怕沈修霖依旧纠缠,不相信。 她又补充道:“太子殿下,我早已经将自己送给你的东西要了回来,并且全部都销毁!” “还有你送给我的贵重物品,能还回去的也都还回去了,我想这件事情,太子殿下应该早就知道了!” 沈修霖身形晃了晃,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 他想起来了! 江九黎确实早就将送给自己的东西,尽数要了回去。 并且还往东宫,送过两个大箱子。 当时他还以为,是江九黎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去东宫,提前收拾的一些行李。 他看也没看,就将那些东西放进去了库房落了灰! 可那些东西,是江九黎还未及笄之前,便已经送回的东西。 难道说,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要和自己断绝关系? 不! 沈修霖神情逐渐崩溃,继而又变得慌张。 他绝不相信,在那么早的时候,江九黎就不喜欢他,决定放弃了他! 她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沈修霖双眼逐渐发红,又逼近了一步。 “为什么?阿黎,你我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你我都懂彼此的心意,你为何会忽然不喜欢我了呢?” 沈修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他仔细地分辨着江九黎脸上的神情,妄想从她冷如寒霜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舍和怨气。 又或者是,暗自得意。 得意她终于用这欲擒故纵的办法拿捏了自己,让他伤心,让他主动低头认错。 第119章恨不得将她浸猪笼 什么也没有! 江九黎依旧冷漠,甚至都没给他半个眼神。 仿佛陌生人一般。 沈修霖如遭雷劈,整个人僵硬如同冰冻一般,冰刃刺激他的心脏,扎得头发丝都是疼的。 他上前试图想要靠近江九黎,却见她厌恶地后退了几步。 “太子殿下,请自重!” 冷漠的语气,更是如同冰霜,再次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覆盖冷藏。 沈修霖嗓音嘶哑的说:“阿黎,不要再说气话了好不好?” 江九黎面色讥讽地看着他。 这眼神里面千言万语,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沈修霖沉声问道:“你不喜欢我,那你又喜欢谁了?” 江九黎并不想回答他这么无聊的问题。 见她如此淡漠,沈修霖又是一脚踹在刚挣扎着站起来的柳文志身上。 柳文志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承受得住沈修霖这样接二连三的武力? 他脸色苍白,吐出一口鲜血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沈修霖说。 “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拉出去腿打断!再有下次胆敢觊觎江大小姐,孤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沈修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江九黎的,眼神里面都是威胁。 “放出话去,江家大小姐只能是孤的人!” “是!” 玄甲抱拳应了一声,走进来将柳文志提了出去,任凭他再如何求饶,都无济于事。 沈修霖的这话也等于是在警告江宏。 江宏会意,命令江九黎,“太子殿下帮你解决了这么一个麻烦,还不快给太子殿下道谢!” 沈修霖冷傲地看着江九黎,“阿黎,现在冲我说一句软话,以前的所有事情我既往不咎,以后我依旧宠你。” “逆女,听见没有!” 江宏又忍不住想要江九黎按头道谢。 “不需要。” 江九黎冷淡的吐出三个字,扭头走了出去。 走出去没两步,又转头回来了。 沈修霖眼前一亮,还以为江九黎是后悔了。 却见她从檀香的手中拿过火折子,直接将那帕子给烧了。 另外的簪子,被她用力地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沈修霖难以置信的看着江九黎,试图想要阻止,却见她抬脚从那簪子上面踩了过去。 竟是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返回来,不过是想要销毁这些,免得又被有心人利用。 沈修霖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铁青,久久没有回神。 * 无双院。 江然听说了书房的事情,着急忙慌地想要赶过来,却见江九黎已经带着檀香回去了明月苑。 她也立刻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转头又回去了。 她写了一封信,让鸟儿带了出去。 第二日,街道上面便传起了关于柳文志同江九黎私相授受的事情。 相府的嫡女千金和穷苦的书生,这样身份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人,无论谁听了都想要多问几嘴。 一时之间,整个京都无人不知江九黎的名声。 传到最后,竟然还有人说,是裴枭早就发现江九黎不洁,又无法拒绝皇上赐婚,所以才在婚礼当日,设下烟花爆炸一事,来躲避和江九黎的婚约。 风言风语,盖过了江九黎出嫁那日的。 她再次成了人人唾骂,恨不得将其浸猪笼的对象。 而被打断腿的柳文志,断了仕途之梦,又无钱医治。 便和茶楼的说书先生合作,将他同江九黎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以此来换取银子。 有当事人现身说法是江九黎勾引,所有的罪过,又全部加诸到江九黎的身上。 甚至还有不知名的百姓,来到相府的门口,指指点点地辱骂。 一大早,江煜城就已经赶走了好几波的人。 并且要求护院在外巡逻,不允许有任何百姓靠近相府。 江煜城对府中之人也下了死命令,整个相府的下人,也都缄默不言,大气不敢出。 许文秀陪着江九黎,母女二人正在绣花,似乎都没受到外界的干扰。 直到安平公主来了。 “阿黎姐姐,你怎么还有心情绣花呀?” 听见这话,许文秀皱紧了眉头,意图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听说安平公主最喜欢这花鸟图的荷包,我这里有一个花样,公主看看喜不喜欢?” “夫人,我现在没有心情看这些。”安平挨着江九黎坐下,“阿黎姐姐放心,我和皇兄都相信你。” 许文秀着急地想要阻止,江九黎笑了笑,冲她摇了摇头。 江九黎虽然不出门,但也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 她现在可不同以往,只在深宅里面当一个大家闺秀。 不管是外面还是朝堂上面的时局,她都在让惊蛰尽可能的打听收集,并且还发展了许多的眼线,这样才能耳听八方。 “安平公主,太子殿下跟我早已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安平公主慎言。” 安平公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九黎说话居然如此直接。 她迟疑地问道:“阿黎姐姐,你是担心连累了皇兄吗?” “并不是。”江九黎语气坚决,“我只是避嫌,不愿同他再有任何关系!” 安平瞪大了双眼,用了好久,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在这之前,她也在想着江九黎是在赌气,甚至还庆幸江九黎没有成亲,想着只要皇兄能够拉下脸,好好的哄一哄她,两个人必定能够和好。 江九黎却不再说这件事情,“安平公主今日来所为何事?” 安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弱弱地开口,“马球会已经准备好,我想阿黎姐姐陪我一起参加……” 如果是之前,江九黎未必去。 可现在不同了。 她必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然只会让那些谣言传得越凶。 还有最关键的是,她需要一个更好的场合,来对付散播谣言之人! 安平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安抚江九黎,顺便游说她参加马球会,但没想到江九黎并没因为谣言有半分的失意,反而还一口答应了下来。 对于江九黎坚决拒绝沈修霖的事情,安平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也没在相府留多久,便匆匆回了宫。 等她和许文秀都离开之后,惊蛰也刚从外面回来。 第120章一尺白绫,了却余生 “大小姐,已经让柳文志闭嘴了。传谣言的长舌妇,也给了教训。” “柳文志咬死说就是你给他传信的,估计是有人伪装你。” 惊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冽。 他查到这些人的时候,柳文志险些要跑了,是林管家先一步将他们绑住。 虽然比他先了一步,但林管家也将人交给了自己。 他在习武上面比江九黎更加的刻苦。 如今进步飞快。 教训这些人的时候,是他亲自动手,却仍旧是不解气。 因为他管不住全城所有百姓的嘴巴。 不过,惊蛰想了想,也没有将林管家的事情告诉江九黎。 她本来就流言缠身,哪怕是关于裴将军,也不能再牵扯到大小姐的身上! 所以惊蛰就想着,暂时不要告诉江九黎。 江九黎见他小脸儿阴鸷,看向檀香,也是满脸的愁容。 以及刚才才被自己劝离开的许文秀,他们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江九黎忍不住笑了笑,“这些对我影响不了什么,你们不必担心。” 二人不说话。 江九黎又道:“江然应该也已经准备好参加马球会了吧?” 檀香点了点头,“二小姐的旗装都已经做好了。” “嗯,”江九黎转眸看向了惊蛰,“那你便提前去准备吧!” “是。” 惊蛰走了出去。 江九黎也来到了院子里面,开始练习射箭。 她现在的体力和准头都非常的不错,不过也有些担心,马球会上面会失手。 是以,趁着这两天,再多练习一番。 眨眼间,就到了马球会这一天。 这几日,江九黎过得并不安宁。 江宏被气得团团转,听闻都让郎中去把脉了。 这一次,相府确实因为江九黎丢尽了颜面,江宏之所以没来发作,是因为有沈修霖吩咐了。 出发去马球会当天,正巧碰见了江宏。 他冷眼扫了一眼江九黎,“你多和太子殿下说说话,外面的谣言自然不攻而破!切勿再任性,再惹到太子殿下不高兴,你真的要削发为尼出家去了!” 江九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的,从他面前走过。 江宏气的手指颤抖,还想将江九黎拉回来继续说教,又被江煜城给拦住了。 “爹,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为何还要怪罪阿黎!阿黎本来就不高兴,你不要再说她了。” 江煜城说完之后,快步的跟上江九黎的脚步。 他今天打算寸步不离的守着江九黎,保护她。 两个人的马车离开不久,江然的马车也悄悄跟上。 她看着前方江九黎的马车跟了许多的侍卫,冷笑了一声。 这么多的侍卫有什么用? 这一次,必定让江九黎有去无回! 江然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 东宫。 沈修霖也很快得到消息,江九黎那边已经出发了。 沈修霖衣服也已经换好,立刻往外走去。 玄甲从外面回来,跟在他左右禀告道:“殿下,没有找到柳文志的人。不过传谣言的那婆子以及说书先生,现在都已经病重,躺在床上。” 沈修霖脚步一顿,“是谁出手的?” 玄甲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的线索,不过下手挺重的……” 思来想去,沈修霖的目光立刻锁定到裴枭的身上。 也只有他这种粗鄙之人,才会下手这么重! 不过他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居然还能够关注到京都,比自己更早一步的帮阿黎解决了这件事情! 这岂不是显得他很无用? 沈修霖咬紧了后牙槽,“你提前去马球会警告众人,不准再传这件事,也不准在阿黎的面前提起!” “另外如若发现裴枭的人,不必客气。” “是。” 玄甲先行一步。 等沈修霖到的时候,江九黎和江煜城也刚好下马车。 江煜城见到沈修霖走过来,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恭敬地行礼。 “阿黎,你可还好?”沈修霖满目深情的看着江九黎,“京都那些胡言乱语之人,我已经命人解决了,你无需再担心!” 他? 江九黎实在惊讶,没想到沈修霖居然无耻到这一地步。 要不是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让惊蛰解决的,看沈修霖一脸认真的样子,她都要相信了。 江九黎脸色嘲讽,“太子殿下,真的是你解决的吗?” 说完,扭头便先进去了。 被当场揭发的沈修霖,脸色顿时一沉。 江煜城也看出来点儿不对劲,没敢说话,恭敬地冲他告辞,追上江九黎的脚步。 “阿黎,你对太子殿下恭敬一些,毕竟他是太子……” 江煜城压低声音,实在担心,沈修霖会利用自己的权势,逼迫阿黎。 沈修霖被独自留在原地,目光阴沉。 他从江九黎的话中判断到,江九黎必定和裴枭来往密切,不然她也不会直接揭穿自己。 肯定是裴枭已经在她面前邀功了! 不行! 他绝对不允许,江九黎成为裴枭的人! “太子哥哥。” 江然跳下马车,来到沈修霖的面前。 沈修霖厌烦地看了她一眼,懒得搭理他,正打算离开。 只听江然急忙说道:“今日真是热闹,五皇子肯定也会来吧?太子哥哥,你可不能让姐姐跟五皇子单独见面呢!” 此话一出,成功留下了沈修霖的脚步。 老五今天肯定会来! 沈修霖问道:“这话是何意?” 江然压低了声音,“今日马球会这么多的人,很容易制造混乱。我担心姐姐趁着这次机会,和五皇子密谋什么,会对太子哥哥不利!” 沈修霖立刻警觉,冷哼了一声,“他们敢!” 看着沈修霖咬牙切齿的样子,江然垂着眸,得意地勾了勾唇。 * 这马球会说是为江九黎筹办的,其实还有多重目的。 不过就是沈修霖为了在江九黎面前表示郑重,才故意这么说的。 今日来的世家子弟非常多。 江九黎和江煜城一出现,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这边。 有人忍不住开口,“江大小姐最近风头正盛,居然还敢出现!她也是真厉害,太子殿下和裴将军都已经发现了她的真面目,不要她了,她居然还没羞愧到一尺白绫,了结余生!” 一旁的沈修赫闻声,瞥了他一眼,“杨兄难道不知,今日这马球会,是皇兄特地为江家大小姐准备的?” 大家无比惊讶,江家大小姐名声尽毁,太子殿下居然还要她吗? 沈修赫抬了抬下巴,看向走来的沈修霖,对大家说:“不信的可以问问皇兄,看他是不是真的要娶江家大小姐!” 第121章当众嫌弃!动手 沈修霖自然听见了大家的声音,但没有直接表态。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 他只是来到桌前,转身吩咐玄甲,“去将今年新送来的雪梨,送一些给阿黎。” “是。” 玄甲领命而去。 只这一句话,便让所有人的嘴巴闭上。 而当千里迢迢进贡而来的雪梨,送到江九黎这边,也成功堵住了她周围这些人的嘴。 再也没有好奇闲话的。 江九黎倒是淡然,坐下之后,很快就看见了江然。 她这一次倒是识趣,在距离江九黎很远的角落,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就连之前总是和她要好的周雨双,也没有再主动找她说话。 江然表现得非常安静。 直到马球会开始,她才让身边的丫鬟,去报名去了。 檀香出去了一趟又回来。 她将一张纸条塞到江九黎的手中,接着给她奉茶时,低声禀告。 “刚才有一个人,受春草所托,给了大小姐一张纸条。” 见到檀香的脸色愤愤不平,江九黎隐约猜到些什么。 将纸条打开,便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 “是二小姐。” 落笔画了一颗草。 虽没有前因后果,但江九黎也知道她说的是何事。 江九黎掀开眼皮子,目光精准的落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然身上。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檀香说道:“春草也是听见了京中的谣言,这才想到了这件事情。” 恐怕不是才想起来,而是担心江九黎对她做什么,等离开了京都,这才留了话。 “二小姐真是恶毒!之前一些小事就算了,没想到她想置大小姐与死地!” 檀香抓着茶壶的手,气得颤抖。 这次的污蔑实在是太严重! 这要是换做其他的闺阁少女,恐怕早就一尺白绫将自己吊死了! 这一招实在是狠毒! 江九黎面色平淡,淡声说道:“去给我报个名,我也要去比赛。” 檀香还是惊讶,“大小姐,惊蛰早已经安排好了,你不必上前。” “江然上去了。” 江九黎语气平淡,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泄露了她一丝情绪。 檀香立刻明白,江九黎这是要亲自动手。 还想要劝说什么,但见到江九黎平静的脸,檀香低头下去传话了。 马球会没多久便开始了。 江九黎换好了衣服上场时,便见到同沈修霖站在一起的江然。 沈修霖立刻来到了江九黎的身边,表情有些惊喜,“阿黎,你也要玩?” 她小时候最爱玩这些,最后因为江宏训斥她是江家嫡女,不可失了分寸。 那时又觉着自己要嫁给沈修霖,成为太子妃更是要谨言慎行,是以,她约束自己,将喜欢的都藏起来。 江九黎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脸色黑沉的江然。 看见自己来,什么都不用做,江然已经生气了。 沈修霖说:“你会不会玩?我来教你吧,咱们组一队!” 江然立刻走上前来,“太子哥哥,你刚才已经和我组队了。” 沈修霖皱紧了眉头,“那你别玩了!” 他要将江然踢出去,换江九黎。 江然眼睛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场外其他人见状,皆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两女争一男,争得这么光明正大,倒是不多见。 江然虽然是庶女,但也顶着未婚妻的名头,如今江九黎的名声并不好,她要是再做点什么,那可真是自毁了。 听见大家议论纷纷,江然神情舒缓了许多。 是她方才太草木皆兵,表现的太过紧张了,倒是忘记了,自己如今才是正牌。 而江九黎,污点重重! 江九黎冷声开口:“不必。” 江然问:“那姐姐,你和谁组队啊?” 没有人上来。 谁也不愿意和太子对打,上来也只能输。 再者,见到江九黎来,那些公子更是不愿意惹上,免得江九黎的污名牵连自己。 江九黎顶着大家的目光,丝毫不怯,正打算说自己一人一队时,沈修赫来了。 “看样子,江大小姐缺个帮手,不过我不太会,还望江大小姐海涵。” 他是见到沈修霖见江九黎不和自己组队,不想玩了,这才走上前来。 本来,他是想让沈修霖输掉,但在场的女子,恐怕没有人打得过沈修霖。 如今不一样了。 沈修霖对江九黎有旧情,为了让江九黎开心,会心甘情愿的示弱。 那他就顺理成章的输了。 沈修赫又冲着沈修霖抱拳,“皇兄,请多指教。” 沈修霖冷着脸,“咱们换一换!” 沈修赫笑了笑,“皇兄不能仗着自己是太子,连这点小事也要计较。总得将选择权,交给江大小姐吧。” “开始吧!” 江九黎也听出来,沈修赫在和沈修霖针锋相对,翻身上马,一夹马肚,疾驰而去,动作一气呵成。 沈修赫倒是有些意外,江九黎这样的花瓶,从小就被培养成太子妃,居然还会骑马这种有失文雅的娱乐? 沈修霖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立刻也翻身上马。 江然和沈修赫紧随其后。 打球会很快开始。 刚开始,沈修霖本还想让一让江九黎,随后却发现,他根本抢不来马球。 就连江九黎都追不上,马儿在她的身下极为的灵活,那球也像是黏住他了一般。 抱着随便打打的心态的沈修赫,见到江九黎这么认真,且这么厉害,也不由得认真了几分。 倒是显得江然,速度更慢了,且手忙脚乱的。 忙着骑马,就没时间去赶球了。 实在是拖后腿。 刚开始还在议论感情之事的众人,很快就开始关注马球的输赢。 见到江然这笨手笨脚的样子,不由嫌弃地议论起来。 而江九黎相是故意的,时不时的将马球传到她的马蹄下,好几次她没接住,还操控着马儿踩住了马球,险些摔跤。 一连几次,江然生气的喊:“姐姐,你是故意的吧?你能不能好好的打?” 江九黎勒紧马绳,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记不住呢?我给你让分,你却总是将球打偏。” 沈修霖脸色黑沉,嫌恶地看了一眼江然,“不会玩,你上来干什么?” 这么被呵斥,江然哪里受得住,脸面无光,更加沉不住气,举起手中的缰绳,在半空中绕了两圈。 这是一个信号! 她等不及,要让暗处的人尽快动手了! 第122章暗算!倒霉的江然 正在江然走神的时候,马球直接飞了过来,正中她的膝盖。 江然哪里躲得过去,只觉得膝盖一痛,整个人从马上翻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啊!” 江然尖叫了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马儿也受到了惊吓,从她的腿上踩了过去。 这力道可不轻。 江然疼得脸色惨白。 可等了一会,却没等到沈修霖过来心疼自己。 她睁开眼睛看过去,只见到沈修霖坐在马背上面,居高临下,垂着的眼眸,满是冰冷。 另外的江九黎和沈修赫,也更是没有半丝的慌张和同情。 江然声厉色荏,嗓音都变了调,“江九黎,你故意的!你好歹毒的心思,你是眼睛瞎了吗,球往我身上打!” 江九黎满眼的无辜,“我们是在比赛,而你在干什么?并且,球并不是我打过去的。” 江然神情一愣。 沈修霖冷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孤歹毒,有意对你出手吗?” 这球,是沈修霖传过来的。 江然距离球门最近,沈修霖是想传过来,让她辅助得分。 他们已经打了两炷香了,江九黎独自进了五球,可他们却一球都没有! 这激起了沈修霖的好胜心,急切地想要获得一分。 谁能想到,江然却在原地没动,甚至连球都没看见。 沈修霖紧接着责怪道:“刚才让你下场你不愿意,你非得过来丢人现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修霖说话毫不留情面的羞辱她,江然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着。 她抓紧了地上的草,后牙槽咬得生疼。 要不是有江九黎在这里,沈修霖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无情! 甚至都不来关心一下自己的伤! 江然对江九黎的恨意更上一层,眼睛禁不住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那边的林子有鸟儿齐齐飞起,这说明,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正在这时,江九黎说道:“我看她已经玩不了了,不如你们直接认输,也不必打了!” 说着,江九黎就要下场。 江然强撑着站了起来,“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继续打!” 她如果这个时候认输,只会更加颜面无光。 索性再坚持一下…… 江九黎扫了江然一眼,面色讥讽,“那就开始吧!你可要看好了!” 话音刚落,江九黎将马球击飞出去。 沈修赫开始干扰沈修霖。 江然的腿非常疼,没有好透的手指也开始疼了起来。 但她想咬牙坚持,再坚持一会! 马上就能让江九黎好看! 江然也骑马奔跑了起来。 江九黎见状,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方才她早就注意到江然的动作,所以故意多用了一些力道,让沈修霖将球抢了过去。 沈修霖距离远,第一反应当然是将球传到最近距离的江然面前。 她计算好了角度,果不其然,成功让沈修霖失手,让江然受伤! 这只是浅浅的一个教训。 还不够! 沈修赫也逐渐上道,开始认真配合起江九黎。 他正从侧面绕到球门旁边,给了江九黎一个信号。 江九黎挥动着手中的木杆,正打算用力,一个黑色的虫子,忽然冲了过来。 直接撞击马儿的眼睛,让马儿失控,高昂起前蹄来! 江九黎不受控制,身子往一旁歪去。 紧接着,林中射出来许多的飞镖。 玄甲怒吼了一声,“有刺客!快些保护殿下!” 场外的侍卫全部开始行动。 而江九黎的马儿,脖子被飞镖所伤,彻底失了控。 其他的马儿也全部受惊,场中开始混乱。 许多的侍卫都去保护沈修霖,等沈修霖惊恐过后,这才发现,场中已经没有沈修赫和江九黎的影子。 沈修霖压低了声音,询问玄甲,“阿黎呢?” 玄甲:“她的马匹也失控,貌似跟着五皇子一起进去林中了。” “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至于老五,这是一个好机会……” 沈修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玄甲立刻会意,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此时的江九黎,早已经将马儿控制,但她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爬到了一棵树上。 谁料,就见到不远处的沈修赫,正骑着受伤的马往这边奔来。 他已经受伤了。 马儿看着状态也不太好。 关键是,不远处还有马蹄声。 有人在跟着他。 江九黎略微思考片刻,跟踪了过去,在一棵树杈上面蹲守着。 眼见着沈修赫从这边过来,江九黎一只手拉着树枝,半截身子悬在半空中。 “五皇子!” 她喊了一声,朝着他伸出手。 沈修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可这举动实在是太危险了,况且,江九黎能有这个力气将自己拉到树枝上面去吗? 可眼下的状况,容不得他多想。 沈修赫朝着她伸出手。 江九黎借了巧劲,以及马儿疾驰而过的力度,轻而易举的将沈修赫拉到了树枝上。 并且拉着他躲进了茂密的树叶中。 不消片刻的功夫,已经有黑衣人疾驰而过追了上去。 沈修赫目光复杂的看着江九黎。 江九黎看周围没了动静,这才掏出来一瓶药。 “解毒的,你的伤口有毒。” 沈修赫拿起药瓶看了看。 江九黎:“是裴将军留下的,放心吃吧。” 江九黎让他留在另一处的山包后面,独自换到另外一棵树上,藏了起来。 江九黎的袖子里面藏着精巧的袖箭,等着那些黑人返回之时,直接射了出去。 命中率极高! 两名黑衣人,受伤之后立刻藏了起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沈修赫见到这一幕,更是惊艳无比。 江九黎今天的表现,让他刮目相看! 她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还有勇有谋,提前预判了这些人会回来,占据高位,一个个偷袭。 并且不恋战。 偷袭完之后,立刻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躲藏了起来。 她的举动,完全不像是一个深宅少女该有的行为! 沈修赫也没有闲着,简单地将伤口包扎,也开始使用暗器。 见到沈修赫能够控制住场面了,江九黎爬到了最高的树枝上。 她手中还有一支袖箭,正对准了马球场上。 沈修霖的旁边,正满脸得意的江然。 这个时候,她一定想着自己恐怕早已经被受惊的马儿带到林中,遇了险。 江九黎勾唇,目光对准了江然的胸口。 今天这么多的刺客,误伤到倒霉的江然,不过分吧? 第123章功劳!不怀好意 咻! 利箭穿打绿叶,化作虚影直射而去。 此时的江然,还在同沈修霖说话,“太子哥哥,刚才好险......” 她指的是,刚才有箭矢险些射中沈修霖,被她及时拉了一把,也算是救了沈修霖。 她想让沈修霖感激自己。 只是话还没说完,余光中便见到虚影穿透了自己肩胛骨的皮肉。 连同着她的右手臂,瞬间没了知觉,紧随其后的便是钻心的疼痛! “唔!” 江然断气一般的急促惊呼一声,往地上倒下。 沈修霖并没有及时扶住她,只眼睁睁看着江然摔在了地上。 他的冷漠,让江然的半边身子更疼了。 “太子哥哥。” 江然不甘心的喊了一声,想着沈修霖是没有看见自己受伤。 沈修霖收回目光,直指箭矢射出的地方,“那边还有刺客!追!” 玄甲立刻抽出三个人追踪而来。 沈修霖吩咐完,这才让宫人将江然抬走去医治。 此时的江九黎,射完了便打算换地方,扭头就见到沈修赫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刚才自己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江九黎没解释,越过他想要离开,却见沈修赫也跟着挪步,堵住了她的去路。 江九黎冷淡的眸子看他,眼中是淡定的冷漠。 沈修赫直直地盯着她片刻,唇角漾出一抹笑意,“这边走。” 他在前面带路,江九黎跟在后面。 他的人已经赶来,正在围剿林中的刺客,以及另外一波黑衣人。 沈修赫一边走一边说:“江大小姐会的挺多。” 江九黎还有些气喘,心中确实兴奋。 她每日练习了这么久的武功,很有成效。 这可比自己自小练礼仪,可有用多了! 最起码,今日她保护了自己,并且,成功报复了江然。 这种掌控无畏的感觉,让她开心。 江九黎面上不显,清冷自持,淡声道:“告辞。” 那边受伤的马儿,以及被找到,栓在了树干旁,应当是惊蛰做的。 马儿的缰绳打了不一样的结,这是惊蛰给自己的信号,代表事情成了。 不过,今日计划有变。 有人要杀沈修赫,这么一掺合,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江九黎拉住马匹,扭头对还跟着自己的沈修赫道:“五殿下,这是方才要杀你的人留下的箭矢。” 这是江然的人用的箭矢。 江九黎的那一发袖箭,也是用的这。 沈修赫接过箭矢,“那些人可不是杀我的。不过,谢谢江大小姐的好意。” 他懂江九黎这是想要将功劳都给他。 她不但有将女之风的飒爽,心思还如此玲珑剔透,沈修赫看着她的目光,灼灼发热。 相府嫡女,以往都被低估了! “不知,我能不能同江大小姐一起回去?” 话虽是这么说,他已经牵过江九黎的马匹,往马球场走去。 江九黎皱眉,总觉得沈修赫对自己的态度不同了。 以前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敌意,如今,多了一丝道不明的诡异,他的眼神令人不适。 刚走出林子,江煜城就跑了过来,“阿黎,你没事吧?” 江煜城满脸的慌张,上下打量着江九黎,见她只头发有些凌乱,并无外伤,松了一口气,看向沈修赫。 “五殿下。” 江煜城面色疑惑。 沈修赫像是知道江煜城心中所想,笑着道:“多亏了江大小姐,不然我可就要危险了。” 江九黎听闻,微微皱眉,看向沈修赫。 这个功劳,她可不想领。 她以为沈修赫没有问自己射伤江然的事情,是和自己有默契,不提刚才林中的事情。 沈修赫回视她的目光,眼神光亮。 “阿黎!” 沈修赫的话被走过来的沈修霖听见,他脸色黑沉,挡住了沈修赫的视线。 “你没事吧?我正打算去林中找你。” 沈修赫笑了一声,“等皇兄来找可就晚了,方才江大小姐可真是凶险啊!” 这意思是说沈修霖不诚,只会说空话。 也或者是在嘲讽他害怕了,不敢离开侍卫的保护圈。 沈修霖脸色更加阴沉,“老五,你怎么也受伤了?这么弱,就要小心一些。” 沈修赫叹气,“我再强,也比不上有人暗算。不过好在,有江大小姐救了我,我的人,也已经抓到了凶手!” 沈修霖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不过他安排的都是死侍,应该无妨。 但这一次刺客的功劳,可不能落到他的身上! 江九黎不太喜欢沈修赫的话,他自小在寺庙生活,身上是儒雅气度,一颦一笑都有着温吞的慈和的禅意。 怎么一开口,却让江九黎觉得很是邪气古怪呢? 她没多说,借口自己受惊便同檀香一起回到了厢房中。 江煜城跟着过来,“阿黎,发生何事了?五皇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是如何救他的?” 江九黎问:“江然呢?” “她受伤了,你身上可有伤?都怪我不好,说是保护你的.....” 江煜城想要表现的,但总帮不上。 江九黎看他一眼,“倒是有个忙需要你帮忙。” “你说!” * 沈修赫的人抓住了刺客,并且审问出来,那些人皆是前朝叛党。 关于京都治安问题,从上一次裴枭大婚之时闹得这么大,就已经成为了盛帝的逆鳞。 这一次,沈修赫受伤,还有其他几家的贵女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朝廷内外上表将皇城司以及金吾卫,还有巡捕相关的都痛斥了一遍。 盛帝震怒,直接罢免了几个相关的官员,就连京兆尹都被处罚。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都是太子党。 沈修赫借此机会,直接挖掉了沈修霖对皇城掌控的三道势力。 沈修霖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令人深思的是,沈修赫在盛帝面前,为江九黎请了封赏。 再加上沈修赫感激的谢礼,齐齐送上来相府的门口,可让京都的风向瞬间逆转。 关于江九黎婚礼那日的骚乱一事,也侧面得到了证实,并不是裴枭为了拒婚。 就连街巷上传闻江九黎私相授受的事情也变了,都说那书生看中了高高在上的明珠,求而不得,胡乱造谣,这事在说书先生口中得到了证实。 江然躺在病床上,气得吐血。 而此时的江九黎,正同江宏在书房交谈。 听闻江宏的意图,江九黎将沈修赫的帖子扔了回去,脸色是压不住的怒意。 第124章卖女!还等裴枭 她没想到江宏这么迫不及待! “你已经是当朝丞相,这地位你还不满足?” “更何况,有江然这么算计,你肯定能够成为皇亲国戚!居然还这么贪心吗!” 江九黎这话毫不留情面,脸上的讥讽,没有丝毫的掩饰。 江宏恼羞成怒,怒吼了一声,“放肆!逆女,你现在越发胆大包天,居然胆敢同为父这么说话!” “我这也是为你好!如今你的名声刚好一些,五皇子递来了橄榄枝,你不接上,你还矫情什么?” “难不成,你还想等着裴枭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天真,真以为裴枭愿意娶你呢?” 江宏心虚的时候,嗓门就会出奇的大,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严肃。 沈修赫不过就是递来了帖子,邀请江九黎去赏菊,江宏便这么激动,巴不得,现在就将江九黎送到他府中! 将女儿当成攀附权贵的工具,他的急切和势利,实在令人不耻! 江九黎呵笑一声,“那又如何?你这么迫不及待,倒不如先将我同裴枭的赐婚圣旨解除了!” “不然,我可就要去皇上的面前,状告你抗旨不尊,欺君罔上!” “住口!你!” 江宏被江九黎气得脸色铁青,嘴巴张得老大,却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江九黎冷冷地扫向他,“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当国丈,还有一个法子!” 江九黎知道,江宏定然也是察觉出来,沈修赫此番回京的意图。 所以想要买定离手。 最后不管是哪一位女儿押中宝,他的地位都不会有所改变。 听见江九黎这么说,江宏顿时竖起耳朵。 江九黎:“说不定你在外面还有什么女儿,一并找回来,你的胜算将更大!” “你!” 江宏没想到江九黎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气得两眼一黑,往后倒去。 他堪堪扶住自己臃肿的身子,又因为着急想要责骂江九黎,被口水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九黎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覆面寒霜般无动于衷。 继而转身离去。 书房外面的院子里,是被江宏扣押的赏赐,有皇上的,还有沈修赫送来的。 江九黎停下脚步,“将这些都抬进去我的院子里。” 绝对不能便宜了江宏! 随奴知道江宏的吩咐,听见江九黎这话,有些为难。 江九黎淡淡扫他一眼,“怎么?这些不是赏赐给江府嫡女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是江府嫡女?” “奴才不敢!” 随奴哪里见过江九黎如此的盛气凌人,被她周身凛然的气质唬住,手脚麻利的,找来几个人将那些箱子都抬走了。 许文秀匆匆赶来,了解了一番事情经过,气得骂了几句。 又询问江九黎,“阿黎,你真的打算等着裴枭吗?要是他……” 江九黎脸上没多少表情,语气却极为坚定,“等。” 总得有个说法。 哪怕他真的不愿意娶,江九黎也要他自己去同皇上说。 江九黎倒是不急。 只是,沈修赫如今的态度,让她很是琢磨不透。 * 裴枭收到了林水的信,了解了京都的情况。 虽说,林水并未详细说明柳文志之事,裴枭也能猜到一二。 这件事情,越想他越是觉得愧疚,当初处理不当。 给江九黎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也对于她的名声埋下了隐患。 想到这里,裴枭忍不住问林山,“最近可有来自京都的信?” 林山说:“将军不是已经收到了?” 林水每隔三日便会传信过来,裴枭一封不落地都看了。 林山不懂裴枭为何这样问。 裴枭气得沉下脸,本觉得林水过于机灵,他有些烦。 没想到如同土疙瘩一般的林山,更是令人讨厌! 正在这时,林山脑中灵光一闪,“哦,我想起来了,倒是有来自京都的消息。” “说的什么!” 裴枭语气不由快了几分。 林山:“五皇子受伤了,不过他也抓到了很多前朝叛党,有谣言说,是江大小姐救了他。” “不过我也可能听错了,江大小姐那娇滴滴的女娘,怎么可能救得了五皇子?” 裴枭神情一僵,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临走之时,他将江九黎托付给了沈修赫,让他照看一二。 沈修赫传来的消息,皆是江九黎要和沈修霖和好的信号。 关于她个人的,倒是没有。 这说明,沈修赫是不关注江九黎。 这一次他来信说了前朝叛党之事,却未曾提及江九黎救他的事情。 那是真的谣言,还是他不愿意说? 裴枭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林山吓了一跳。 林山立刻抽出了手中的大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将军,可是有什么动静?还是你察觉出来了什么?” 他已经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裴枭打开了地图,在上面圈了几个点,“你带着一支小队,今晚出发,先一步绕到江下游,在那里埋伏。” 这是要行动了! “是!” 裴枭又取来信封,在里面放下一颗种子,“送到江大小姐的手中。” 林山:“……” 不就是江边的一粒普通水草种子,人家大小姐未必稀罕。 将军这是做什么? 不懂。 * 江然虽然躺在床上,但也一个风声没落下。 一想到皇上和沈修赫给江九黎送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江然嫉妒的要发狂。 江九黎总是这么运气好! 这女主角的光环,是真强大呀! 这么多刺客,再加上马儿也被做了手脚,居然都没能让她受伤,反而还让她立了功。 看来凭借自己的力气,是难以撼动江九黎的主角光环。 江然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有沈修赫给江九黎示好,沈修霖哪怕是不再喜欢江九黎,也会嫉妒成性,想要抢夺江九黎! 江然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又有血迹渗透出来的肩膀,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无双院。 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照顾自己! 这些人,如此轻视她! 等将来她飞黄腾达之后,定然要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碎尸万段! 她召唤来了鸟儿,先是传了一封信出去,后又借着送饭之人过来,买通了一个婆子。 “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这一百两就是你的了!” 这事不好办,江然只得下血本。 好在这婆子是个贪心,当即双眼放光,点头同意了。 第125章哀求!堵住伤人的嘴 江然的一举一动,都在惊蛰的眼里。 惊蛰察觉到异常,一早便等在廊下。 江九黎还未起来,他看着那盆光秃秃的花盆,竟然冒出来了一丁点的绿芽。 他看得认真,檀香走来都未曾察觉。 “你进去外间等着,大小姐还得一会。” 惊蛰摇头,问:“这种的是什么花?” “竟是真的冒芽了!” 檀香还没发现,惊喜地上前查看,“这是裴将军给大小姐寄来的。” “嗯。”他知道。 所以每日过来汇报的时候,都会多看两眼。 江九黎打着哈欠起来,穿着白色的劲装,见到惊蛰居然没先习武就等着,有些惊讶。 两个人一同往后院走去,惊蛰落后几步,低声道:“二小姐又去卖了不少的首饰,都换的是现银,另外后厨送餐的婆子换了一次,在她房间多待了半柱香的时辰。” 惊蛰话少,做事异常仔细。 能够让他等着来告知这件事,说明他觉得此事非比寻常。 江九黎放慢了脚步,“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江九黎不由想到了马球会那些前朝叛党的事情。 此时她没敢告诉他人,就连让江煜城去查江然的身世,也都没说具体的。 这要是查到了江然真的同那些人有关系,整个相府都要被连累。 而她因为能够及时救了沈修赫的事情,或许也会被曲解为一切都是相府的计谋。 相府始终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惊蛰声音更低了,“大小姐,我会盯紧。” 江九黎看了惊蛰一眼,知道他定然是猜到了什么。 “嗯,缺银子了就说,功课也不可落下。” “是。” 教习姑姑照楠已经在站桩了,见到两个人的身影,沉声道:“今日我们练习腕力.......” 照楠姑姑将准备好的沙袋,搬了出来。 天色尚且昏沉,自从马球场的行动,江九黎已经彻底爱上了力量的感觉。 她每日提前一个时辰起来,都觉得练得不痛快! 甚至还想加重训练,追上惊蛰的进度。 练习完,早膳已经准备好。 一同送上来的还有一封信,光是看着这未曾署名的信封,江九黎就知道是谁。 依旧是一粒种子,还加了一根水草编制的蝴蝶。 蝴蝶的形状,像极了上次那朵干花。 江九黎嗅了嗅味道,青涩的草青味道还挺浓郁,颜色也依旧鲜亮。 江九黎打开了地图,在某处轻点,如果是这里,距离京都很远了。 也说明,裴枭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 裴枭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想要告诉江九黎自己的位置,以她的聪明,定然会算到自己的归期。 可她,却盯上了他经营多年的消息网。 云袖走进来说:“大小姐,太子殿下来了,马上就要到了,外面的人恐怕拦不住。” “将门关上,去通知江然。” 江九黎将种子给了檀香。 沈修霖每日都送来礼物,皆是以前的一些旧物,倒是难得他还记得,能够找来一模一样的。 江九黎一概不回,统统摆去铺子里面卖掉,没想到他亲自跑来了。 檀香看着桌子上面的草编蝴蝶,说道:“上次种的冒芽了,这一次不知是什么样子的。裴将军有心了,总是能送到大小姐的心坎里。” 江九黎也好奇,裴枭是知道自己喜欢这些小玩意?还是只巧合而已。 “你还在和裴枭联系?” 江九黎还未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沈修霖的声音。 江九黎皱眉站了起来,冲着檀香使了一个眼色,檀香带着种子悄悄出去了。 沈修霖黑沉着脸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两瓶江九黎最爱喝的桂花酿。 “太子殿下,还望你以后不要擅长女子的闺房!” 江九黎冷声警告。 沈修霖不屑一顾,靠近两步,见到江九黎满眼的防备,这才停下来。 桌子上面空的信封,刺痛了他的眼。 他一把将其夺在手中,却什么都没见到。 “这是裴枭给你的?他给你写了什么?你藏在哪里了!” 沈修霖愤怒地质问道。 他本以为,裴枭不在京都,他多耐心哄哄江九黎,便能和好。 却没想到,江九黎甚至都不愿意见他,连那些礼物都不收了。 沈修霖终于有些慌了。 这一大早跑来,就听见了江九黎居然私下和裴枭在通信,他彻底暴怒。 江九黎:“这和你没有关系。” 沈修霖一把将那信封扔在地上,用力的碾压。 被踩得面目全非的信封,如同沈修霖一直以来的自信。 粉碎又不堪! 他口不择言,“京中关于你同男子私相授受的事情才消停,你却还要给男人通信!江九黎,你就这么不知检点吗?” “住口!” 江九黎抓起桌子上面的草编蝴蝶,往沈修霖的脸上砸去。 锋利且薄的草片,擦着沈修霖的眼角处割划而去。 浅红的细线伤痕即刻变得深红,鲜血顺着颧骨流了下来。 江九黎眼底有些慌张,握紧了手掌,却固执地看着地上的蝴蝶。 脸颊刺痛感让沈修霖回神,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这才知道自己流血了。 继而想到,是江九黎伤了自己! 太子仪容极重,却被一个女子伤到,可是死罪。 可更让他痛心,却不是这。 沈修霖逼近一步,痛心地看着江九黎,“阿黎,你竟敢伤我!你怎么舍得伤我?” 江九黎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寒霜,“太子殿下慎言!我与之通信的是我的未婚夫,有何不可?” 而沈修霖的作为,又和柳文志有何区别? 行为和言语,都在侮辱她! 真是每一次见沈修霖,她的厌恶就递增一层! 沈修霖气得手都在颤抖,亦或者是震惊的,久久凝视着江九黎,良久这才沙哑地问:“阿黎,别这样气我好不好?阿黎,我们最是要好的。” 他的尾调不自觉带着一丝哀求,每一次认清事实时,都让他越发地悔痛。 “阿黎,我很疼,从未有人伤我,我不怪你,你好好与我说话行吗?” 他又更近了一步。 江九黎眼神淡漠,对于他流露出来的伤心和痛苦,视而不见。 “太子殿下,我同你早已形同陌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了我眼前,不要来找我.....” 江九黎坚定绝情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到沈修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拉。 “不,阿黎,别说赌气的话了,我什么都原谅你,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的!” 他态度强硬想要控制江九黎,想堵住她这张伤人的嘴..... 第126章冲动!她只能嫁给孤 察觉到沈修霖的意图,江九黎更加慌张。 江九黎想要挣脱,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又太大。 情急之下,江九黎想要使用照楠姑姑教她的防身术。 正打算动手,江然过来了。 她连衣服都没穿好,苍白着一张脸,扑了过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了?” 她冲上前来,还没靠近沈修霖,便被他挥袖推开。 江然受了伤,流了许多血,很是病弱,这一推直接让她摔到了地上。 肩头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渗出血迹。 江然不甘心,再次爬了起来,“太子哥哥,是不是姐姐对你做了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被姐姐算计了!” 沈修霖冷冷地看着江然,“你以为阿黎同你一样吗?滚开,谁准你到阿黎这里来的!” 他毫不留情地斥责江然。 江然下意识地看向江九黎,只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得意和嘲讽。 江然的眼睛红了,嫉妒地发红,尖锐地吼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勾引太子哥哥?” “闭嘴!将她拉出去!” 沈修霖冲门外喊了一声,玄甲走了进来,强硬地将江然扯了出去。 这样的举动,更是让江然觉得颜面尽失。 更何况还是在江九黎的地盘。 此时她院子里面的这些下人,定然全部在笑话自己! 不,她绝不允许自己被江九黎看笑话! 江然正打算冲进去,却见江煜城过来。 他是被云袖喊来的。 “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姐姐还在纠缠……” 江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要游说江煜城帮自己。 却见他看也未看,伸手将江然推到了一旁,阔步走了进去。 他用力将沈修霖扯回去,将江九黎护在身后。 江煜城的声音极冷,“太子殿下,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想到,沈修霖居然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 看他刚才的举动,居然想要强迫阿黎! 这是在羞辱他们江家,也是不尊重阿黎,更是没有一个储君的风度! 沈修霖也恢复了理智,看了一眼藏在江煜城背后,满身惊恐的江九黎,慢慢的平静下来,眼中带着一丝愧疚。 “阿黎,对不起,刚才我只是太伤心了……” 这是什么借口! 江煜城沉声说道:“太子殿下,还望你以后自重,不要来我妹妹的院子!这对我妹妹的名声,以及你自己,都非常不好!” 他的话到底还是说得委婉。 沈修霖像是听不懂,“你一直知道我对阿黎的心意,此时怎么能跟着她一起胡闹?” “刚才确实是我冲动了,阿黎你不要害怕,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会对阿黎负责!” “太子殿下!”江煜城的语气重了许多,“你负什么责?你什么也没做,还请你立刻离开!” 沈修霖皱眉,眼中满是执拗,“我的意思是,我会娶阿黎,她也只能嫁给我!” 沈修霖将手中的桂花酿放下,“是你最喜欢的,我一大早便去买来,还带些温热,阿黎快去喝吧!” 对于兄妹二人冷淡的态度,沈修霖视而不见,温柔地看着江九黎。 站在门口的江然,却觉得沈修霖此时如此卑微。 他乃堂堂太子殿下,未来的九五至尊,居然这样讨好江九黎,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江然最初见到他们的时候。 沈修霖也是对江九黎这么好! 那么尊贵的男人,却偏偏只看得见江九黎。 江然嫉妒的要发疯,却靠近不得。 好在,沈修霖很快就离开,江然紧跟他的脚步,关心地说道:“太子哥哥,你受伤了,是姐姐伤了你吗?” “你不要同姐姐计较,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她估计只是想要和我争抢,博取你的关注……” 江然还在用以前的说辞,明着是在帮江九黎说话,其实是挑拨。 可这一次,沈修霖却没有发火,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赞同地说道:“阿黎这些小手段确实有些偏激,不过念在她是为了博取我的关注的份上,我且原谅她。” 江然彻底愣住了,看着沈修霖的眼神很是陌生。 她连忙又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太子哥哥,我的伤口好疼啊!我想你也一定很疼,我那里还有药膏,我带你去上药吧……” 她想要去抓沈修霖的衣袖,却见他猛地抽回手,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沈修霖嫌弃地看着江然,“你以后不要出现在阿黎的面前,免得她看见你生气吃味。” 江然脸色惨白,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太子哥哥,可我也会伤心吃味啊!太子哥哥,姐姐又要将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了吗?” 沈修霖嗤笑了一声,眼神厌恶地扫了她一眼。 “是谁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孤何时是你的了?你在孤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同阿黎相提并论!” 他看着江然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早已厌弃的玩物。 漠然又带着鄙夷。 江然如遭雷劈,这些年的努力,一夕之间全部都被粉碎。 她清楚地意识到,沈修霖后悔了! 现在,江九黎只需勾勾手指,沈修霖便能再像从前一样宠着她! 而自己,还是那个柔弱无助,只配在阴暗角落窥探别人的乞丐! 不公平! 她身子摇晃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沉重打击的身体,又被快步离开的沈修霖,无情地撞击肩膀。 江然倒在了地上,伤口的疼痛,不及她心中的痛恨! 她很快振作起来,找到那个婆子,让她快些行动。 天幕还未落黑,明月苑早已大门紧闭。 江九黎揉着眉心,脸色极其难看。 江宏不会拦沈修霖,他来相府,如同来自己的后花园! 哪怕是找武功高强之人,也不敢真的对沈修霖做什么! 这时,檀香疾步走进来,“林管家送来了两名女子,说是要贴身保护大小姐,还特地嘱托,她们要是伤了人,都由裴将军承担后果。” 裴枭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江九黎无比惊讶,很快便见到了柴火和柴枝,是一对姐妹花,面容凌厉,眼神坚韧,对江九黎很是恭敬。 她们见过江九黎之后,便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站得笔直。 惊蛰也来了,悄悄看了一眼江九黎的脸色,先是送上来了烤红薯。 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甜腻香味充斥整个房间。 这是他最喜欢的食物,每次奶奶哄他,都是买这些。 惊蛰说道:“大小姐,我查到了和江然相关的人。” 第127章威胁!诛九族的死罪 “说吧。” 江九黎轻点桌子。 往日,惊蛰是不会坐下的。 他坐下之后,还给江九黎倒了一杯茶。 江九黎不太想喝,今天她都没有什么胃口,更别说喝水。 不过惊蛰一向是边界感非常强,先前连她的屋子都不进。 如今,能在她的屋内坐下,还能给她倒茶,她倒是有些兴趣了。 一旁的檀香见状,开心了一些,立刻给惊蛰使眼色。 惊蛰说:“照楠姑姑说那两个婢女身手不错,比她都要厉害许多。” 这样的闲话,他也是第一次说。 江九黎看他一眼,声音温吞,“去查一下,裴枭在相府安插了多少人,都有谁。” 惊蛰神情一愣,有些意外江九黎居然这么冷静戒备。 云袖和檀香都被裴枭第一时间送来婢女感激不已,他以为大小姐也是很感动。 惊蛰点头,说道:“发现一个可疑的老婆子,说是来找自己失踪的儿子和儿媳妇。我听她描述确认就是来找二小姐,以及她那个义哥的。” “儿媳妇?” 惊蛰点头,“我已经找人问过了,她描述的,二小姐就是她的儿媳。” 看样子,江然撒谎挺多的。 “江然不是说院子里面缺人,将这婆子安排到她院子里。” 江然院子里面少了两个大丫鬟,府中机灵一点的,都知道了她的手段,不愿意去伺候。 钱婆子被安排在无双院后院洗衣服。 江然在房中养伤,她是没资格见的。 不过,惊蛰早已经给她透露了,关于江然被找回来的事情。 她心中存疑,也一直想方设法,想要见一见江然。 * 沈修霖自从那一天之后,每天都要带上礼物,亲自来相府。 但因为好几日没见到江九黎,江煜城对他态度也非常不好,沈修霖没多少耐心了。 他先去了一趟江宏的书房,之后,便离开了。 江宏亲自来到江九黎的院落,“太子殿下能够看中你,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现在矫情什么?” 江九黎正在院子里看那只小狐狸,现在木木已经熟悉了环境,像条小狗一样,在院子里面到处玩,也不怕生。 一旁的檀香和云袖,还有几个小丫鬟,本来正在拾捡落叶做花朵。 听见江宏这么说,都很紧张地站在一旁。 江宏很快就注意到,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那两个婢女。 他又问道:“这是哪里来的两个丫鬟?” 这眼神毫无善意,看着他有些不适。 江九黎冷声道:“看样子你已经铁了心,想要将相府的两个女儿都送到东宫去!” “那就不知道,你是打算让有赐婚圣旨的庶女做太子妃,还是让嫡女当侧妃呢?” 这样带着嘲讽的语气,让江宏怒火瞬间被点燃。 特别是看见,江九黎那讥讽又没有丝毫尊敬的样子,更是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江九黎,你真是越发的放肆了!居然敢用这个语气同我说话!” 江宏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江九黎的鼻子厉声道: "别说两个女儿,就是三个四个又如何?只要能巩固我江家地位,都是她们的造化!"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话中的狠厉。 "只要太子殿下想要你,那就由不得你拒绝!我好歹给了你相府嫡女的身份,若你识相,在东宫起码能有个侧妃之位……" 见江九黎依然无动于衷,江宏语气变得阴冷无情。 “太子殿下就算不给你名分,直接要了你,你又能如何?” 江九黎猛地抬眸,眼中寒光乍现。 现如今,盛帝年迈体衰,朝政大半已落入沈修霖的手中。 中宫那边更是明目张胆地招揽朝臣,铲除异党。 对于如今的沈修霖来说,登基上位乃是迟早的事情。 江宏想要这从龙之功,稳固在新帝面前的丞相之位! 江九黎静静听完,唇边绽开一抹冰霜般的冷笑。 权势和利益,果然最能动摇人心。 江宏本就对内宅冷漠,如今能有女儿这么便捷的登云梯,他当然是毫不留情地使用。 江九黎已经预料到,如若自己不顺从,接下来哪怕是沈修霖不做什么,江宏也会用尽手段。 江宏冷哼一声,他知道江九黎聪明,懂得趋利避害。 再说了,能够嫁给沈修霖,于她自己也是极好的选择。 聪明人都知道如何选。 江宏懒得再废话,声音略带警告地说道:“明日,太子约你去游湖,你早些起来梳妆打扮,他会过来接你。” 说完之后,江宏拂袖而去。 江九黎站在原地,久久都未有所动作。 晚间,云袖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小姐,我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她趁着进来我们院子里面拿恭桶,在后院的一棵树下挖了什么。” 说完,云袖从怀里面取出一个帕子。 等那人走之后,她连忙将东西挖了出来,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跑来。 “我擅自将那东西挖了出来……” 云袖认得几个字,此时脸色早已惨白一片。 江九黎接过一看,顿时也变了脸色。 屋内霎时变得静谧,呼吸清晰可闻。 这挖出来的东西,可是前朝旧物! 前段时间,才抓住前朝叛党,如果这东西再被有心人发现,整个相府都是诛九族的罪。 江九黎正打算将那书籍烧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 “速去将这件事情告诉惊蛰,抓到买东西的人,问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 顿了顿,江九黎声音很轻,“她说完真相之后,不必留活口了!” 能够做出这等事情,就是将整个相府推到火海! 而自己,便是那个众矢之的! 这一招,实在是狠毒。 云袖慎重的点了点头,快步的走了出去。 江九黎看着手中的书籍,这东西可不好弄。 这些年,盛帝一直令人在打击前朝相关的人和物,像是这种书籍,早就全部都烧掉了。 正在想着,外面传来声响,是江煜城的声音,“阿黎!” 他的步伐有些急,江九黎立刻将那书籍藏到了内室,刚走出来,江煜城已经到了。 “阿黎!”他又喊了一声,神情复杂又带着隆重的愧疚。 “发生何事了?” 江九黎此时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周边潜在着多少的危险。 第128章不会嫁给他!行动 江煜城其实没多少的心眼。 能够让他脸色这般难看,定然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而他很少来找自己,特别是快要天黑了。 江九黎立刻猜到,应该是和江然有关。 自那次马球会之后,江九黎给他一个任务,便是让他调查江然。 江煜城坐下,声音带着冷意,“江然根本不是我们的妹妹!”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愤怒还有生气。 “我查到了她回来江家之前的事情,确实是乞讨入京,但是在那之前,她有被人收养。” “疑惑的点就在这里。被人收养的女童,是一个圆脸,眼睛也很小,脚上面还有一块胎记。” “我记得非常清楚,江然的脚上面没有胎记。并且她的脸也不圆,眼睛也不小。” 这个特征确实能够证明,江然不是那女童。 可口说无凭。 江九黎:“你询问的那人,可记得那女童的样貌?他愿意作证吗?” 江煜城点头,“我给他银子,他自然愿意。” “那你便先将他保护好,让他写一份口供,签字画押。先将这个人看好,不要被其他人发现了。” 江煜城问道:“阿黎,你是打算揭穿她吗?要不要我现在去告诉父亲!” 简直是胆大包天! 居然胆敢冒充相府的庶女。 还在相府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还险些因为她,忽略了自己的亲妹妹。 被欺骗的羞辱感,再次涌上心头,江煜城对江然满是恨意。 “不可!现在不必告诉他!” 江九黎皱着眉头看一下江煜城,“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江煜城有些疑惑,“你打算做什么?”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他的不要问。哥,我们是亲兄妹,我愿意相信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江九黎说话这么慎重,江煜城也不免神情严肃起来。 “那是当然!从此以后,我无条件相信你!” 江九黎:“那好,我要告诉你,我绝不会嫁给太子,你帮我吗?” 江煜城点头,“我会帮你解决这件事情!我没想到太子殿下他如今……” 话他没有说完,忌惮着沈修霖的身份。 但江煜城确实对沈修霖非常的失望。 他一直以为沈修霖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妹妹,可从换掉赐婚圣旨上面的名字开始,沈修霖就变得越发不可理喻。 庆幸的是,自己如今终于清醒了。 江九黎其实不太信任江煜城,因为他没有多少的城府,很容易又被别人左右思想。 但江九黎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 凭一己之力,想要对付这些人,有些难。 特别是对抗她的父亲。 江九黎说:“那我不管做什么,你相信我便是。其他的也不必管,安心做好你的事情。” 江煜城不放心,“阿黎,你想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会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保护好那个证人,在我需要用到的时候,将他交出来就行。” “好!” 送走江煜城之后,江九黎去陪着许文秀一同用晚膳。 “阿黎,裴枭那边可有给你什么准话?” 府中发生的事情,许文秀早已知道,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这些年她也一直缠绵病榻,根本也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如今想要帮江九黎,也无从下手。 她甚至还在想,如果裴枭真的不能给江九黎什么承诺,倒不如,从了太子。 两个人好歹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江宏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会稍稍保护江九黎。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条路。 江九黎知道许文秀的意思:女子的路,只有嫁人这一条。 可如今的江九黎,却不想再倚仗任何人。 江九黎眼圈发红,“娘,我不愿意嫁给太子。可父亲却要逼着我,你可愿意帮我?” 许文秀当即保证:“阿黎不愿意咱就不嫁!要是你爹逼迫你,我绝不会同意的,你放心吧。” 可她不同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江九黎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要将许文秀送走。 她是自己最大的软肋。 如果江宏用许文秀威胁自己,江九黎难免会妥协。 所以她第一步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许文秀。 不给任何人拿捏她的把柄。 江九黎:“娘,你回南山老家养身子吧!我听闻那边还有几间铺子,你这么久没有回去了,是得回去看一看。” “等我到时候嫁人,那几间铺子,我想一并带过去。” 那几间铺子,现在都有她的舅舅正在打理。 许家在南山虽然不算是富裕,但手中也握着许多的资产。 舅舅和舅妈人不错,哪怕是许文秀回去,也不会为难她。 最重要的是,南山距离京都很远,即便是江宏想要做些什么,舅舅也能够及时应对。 那自己便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许文秀自然不同意。 也意识到江九黎的意思,不愿意离开,江九黎好一番劝说,这才让她点头。 当天深夜,许文秀就请了郎中,甚至还让江宏拿着名帖,去请太医。 江宏自然不愿意。 这件事拖到早上,雅荷苑传来许文秀病重的消息。借着这个理由,许文秀要求回南山养病。 第二天一早,沈修霖没有等来江九黎,也得知了这件事情,当即邀请太医过府为许文秀医治。 江九黎拒绝了,“说是这边太过炎热,对我娘的咳疾不太好,便想着回去南山就会好些。” 沈修霖自然不相信。 转头就让玄甲去跟踪许文秀一行人,等着她们出城,便将她们带回京都,安排太医医治。 他知道许文秀对江九黎的重要性。 如今江九黎对自己的态度还没有松懈,要是他能够给许文秀医治好,江九黎必然感激自己。 * 裴家。 林水也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件事情。 转头对下属说道:“派一队人马去保护江夫人,务必将他们安全护送回去南山!” 林水又给裴枭写信,还说明了,江九黎正在令人调查,他们安排在相府的眼线,问裴枭怎么做。 裴枭收到信,皱紧了眉头。 他知道林水自会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让他忧心的是,江九黎对他很戒备。 不过,江九黎能够将许文秀送走,说明她已经有所动作了。 裴枭给林水回信,让他将芸姨娘的案子宣扬出去,给江宏找些事情做。 第129章清白!不洁 江然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见到沈修霖了。 这让她非常的慌张。 也顾不得再继续养伤,听完沈修霖来了之后,立刻就要去明月苑找人。 谁知道刚出门,就和鬼鬼祟祟的钱婆子撞上了。 “儿媳妇,真的是你!” 钱婆子这几天一直往无双院的主院跑,就是为了看这传说中的二小姐。 果然。 钱婆子很是开心,“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儿子呢,我儿子去何处了?是不是跟着你一起享福了。” 江然脸色大变,一把将钱婆子推开。 “大胆!哪里来的乞丐敢乱喊我!来人啊,将她拖出去!” 没有一个人上前来。 不远处的丫鬟和婆子,充耳不闻,都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钱婆子生气地一巴掌扇在江然的脸上。 “贱人!你以为你现在成了相府的二小姐,就敢不认我了吗?我可是对你有养育之恩的,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 江然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前去和钱婆子扭打在一起。 江九黎得知消息,先让人去通知了江宏。 现在许文秀不在府中,府中重要的决策,都是江宏来做主。 而一些账本的琐事,都是江九黎和管家一同完成。 丫鬟慌里慌张地跑到书房,江宏正在见两位同僚。 近日他春风得意。 整个京都的人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终日往相府跑,便是为了他的嫡女。 大家已经预测到,江九黎才是未来的太子妃。 一切仿佛回到了正轨。 而江宏以后必定风光无限。 旧皇新帝,都会对他礼让三分。 “老爷不好了,一位自称是二小姐的娘的人,和二小姐打起来了。” 几位同僚,面面相觑。 一个官家的小姐,同人打起来,就已经是很离谱的事情。 没想到,相爷的风流债,都闹到这一地步了! 大家不禁想到。 怪不得相府主母,会忽然回娘家。 一定是这后宅,发生了什么遮掩不住的腌臜事啊。 江宏从他们的表情就能够猜到他们的想法,面上淡淡一笑,维持着体面。 “后宅近日有些乱,许多居心叵测之人捣乱,我须得去处理。” “我没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相爷了。” 这好戏可不是他们能看的。 几人抱拳,匆匆离开。 此时的无双院门口,江九黎让人将钱婆子和江然分开。 江然受了伤,肯定没有一个干农活的婆子力气大,被拉扯得很是狼狈。 “堂堂相府,居然让一个乞丐冲进来诋毁我!江九黎,你是如何管的家?” 江然第一句先指责江九黎。 谁知道,江九黎还未说话,柴火上前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柴枝:“胆敢对大小姐不敬,掌嘴!” 江九黎:“……” 这姐妹二人,胆子这么大? 她惊讶地挑了挑眉,这姐妹二人又低着头恭敬地站到一旁。 江然也被打懵了。 反应过来立刻想要冲上来,江九黎掀开眼眸淡淡扫她一眼,她的动作当场僵住,泄了气。 江然暗骂自己居然害怕江九黎。 一扭头,看见江宏来了,江然像是看见了救星,立刻扑到他的脚边跪下。 “父亲,你快救救我啊!我没想到姐姐这么恶毒,找来一个人污蔑我,还让丫鬟打我。” 刚才的那一幕,江宏也瞧见了。 江宏看出来这两个婢女很是不同,这周身的气势,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上一次询问江九黎,江九黎都没告诉他。 “你简直无法无天了!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我那乖巧懂事……” 江宏看着江九黎非常的陌生,指着她的鼻子,一脸的痛心。 正说着,柴火挡在了他的面前。 江宏:“放肆!哪里来的狗东西,让开!” 柴火冷声道:“相爷自重,大小姐可听不得污言秽语。” 污言秽语? 江宏气得眼前发黑,一口气儿险些上不来,“来人啊!将这两个不恭敬的婢女压下去家法伺候!” 柴枝说道:“相爷恐怕打不了我们姐妹二人。” 这姐妹二人的行事作风,让江九黎非常的惊讶。 也猜到她们的意思了。 不过更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裴枭竟是如此纵容她吗? 江九黎说道:“父亲,这二人是裴将军送来的,他听闻相府的庶女,都敢欺压到知书达理的嫡女身上,看不下去了。” 江宏:“……” 江宏难以用言语形容自己此时的震惊和愤怒。 什么时候,相府的家事需要裴枭来管了? 而且,江九黎居然和他来往,这么密切吗? 什么时候送来的人,他居然都不知道。 江宏的心里满是戒备,对于裴枭,也不再像是之前的轻视。 虽说他是从边疆回来的,但很显然他的行事作风,绝不像是不了解京都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才回来多久的时间,居然就能够渗透到相府来。 短短的时间,江宏的心思百转千回。 甚至对于太子这个乘龙快婿的满意也迟疑起来。 江然见到江宏的脸上满是犹豫,连忙又说道。 “姐姐还没有和裴将军成亲,怎么就和他有这样的联系了?姐姐你能不能顾及一下相府的名声?” 说完之后,又看向江宏,“父亲,姐姐如今这般不检点!现在还想要污蔑我,父亲,请你为我做主呀。我是未来的太子妃,要是被外人传出来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也会生气的。” 江红冷眼看着江然,一巴掌将她扇了回去。 江然捂着自己的脸,彻底地懵了。 江宏:“明知自己还有和太子的赐婚圣旨,还成日给我惹了事!你堂堂一个相府二小姐,居然和一个下贱的婆子打架,传出去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江然还没来得及想个借口解释,就听见江九黎在一旁添油加醋。 “父亲还是担心一下,她到底是不是清白的。毕竟这个婆子,可是喊她儿媳妇。” 江九黎的目光看向一旁被按在地上的钱婆子。 江然脸色僵硬,神色惶恐。 而地上的钱婆子,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躲闪。 江九黎又说:“说清楚你和江然的关系,我便告诉你,你儿子的下落。” 钱婆子的眼中又燃起希望。 江然:“贱人!你就是故意陷害我!这婆子是你找来污蔑我的!父亲你不要相信她。” 看见江然这么着急,江宏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要是真的让江然嫁给了太子,新婚时候发现她身子不洁,江家全家都是死罪! 第130章箭伤!太贪心了 江宏愤怒地一脚将江然踹开,“贱人!还敢欺瞒我!” 钱婆子喊:“青天大老爷,她就是我的儿媳妇,我不会骗你们的……” 随奴将她的嘴巴堵上。 江宏给一旁的随奴使了个眼色,让人将其带下去了。 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江宏才不管事实的真相。 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情都应该烂在肚子里面。 他冷冷的扫射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江九黎的身上,“谁要是敢将此事说出去,我定不会轻饶!” 重点是警告江九黎。 他非常清楚,今天这事肯定有江九黎的手笔。 前因后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江然身上不得有污名。 他要将一切都粉饰太平,都掩埋在最泥泞的沼泽里。 毕竟他只有这两个女儿。 而他,太贪心。 江宏看着江九黎的目光满是森冷,什么都没说,但明晃晃地告诉她,只要她胆敢破坏相府表面的和谐,他定会痛下杀手。 谁也不能阻挡他的锦绣之路。 江九黎目光笔直,静静地和江宏对视着。 江宏说:“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个家要是出事了,谁也跑不掉!” 随即,看向地上的江然,她的肩头早已被撕裂的伤口染红。 眼里却有一些报复性的得意,冲着江九黎笑了笑。 江然说:“你想将我赶出江家?不可能的,我会永远忠心父亲,为江家锦绣添花!” “滚回去无双院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去!” 江宏让丫鬟将江然拖进去了无双院。 这个时候禁足,实则是想要保护江然。 江宏已经感觉到,江九黎在对江然动手。 等着江然离开,江宏说道:“阿黎,你是我最看重的女儿,自小你都不会让我操心。如今,最重要的一次抉择,便是你嫁人这条路。选好选坏,选择权在你。不过要记得,你是江家的女儿,不要自毁前程。” 他在告诉江九黎,不管是选择太子还是裴枭,对于江宏来说,都是有利益的。 而她却不能破釜沉舟,走上一条不归路。 江宏眼里是掌控一切的运筹帷幄。 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不是他的智慧,是冷血骇人的手段。 当江九黎的目光,不再看向儿女情长时,便能够知道,权势的这条路,有多么的血腥。 而她,自及笄那一刻,已然踏上。 身为丞相的嫡女,想要独善其身,也绝无可能。 江宏离开,一边走一边冷声对身旁的随奴说道:“多注意裴家那边的情况,还有,追上夫人,将她带回来。” “是。” “另外,今后给我详细汇报大小姐的一言一行。” …… 江九黎看着无双院,听着院内江然怒骂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轻笑一声。 她早就应该猜得到,江然的身世撼动不了江宏的抉择。 哪怕是所有人都告诉他,江然是假的,他也能杀了所有人。 江然自来到相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江宏的棋子。 在她身上的价值没有利用完时,他不会允许有人将她踢出去。 江九黎转身离开,低声询问檀香,“可都安排好了?” 檀香点了点头。 江九黎勾唇,她倒要看看,江宏的底线在哪里! * 江然也意识到了江宏的态度。 她又开心又生气。 开心的是,不管怎么说,江宏都会保她。 生气的是,江九黎也有同样的保障。 而且,要比自己的分量重! 丫鬟给江然上完药,正打算离开,就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丫鬟惊恐地跪在地上,“二小姐恕罪!” 丫鬟觉得江然脸上的神情有些癫狂,看着很是恐怖。 再加上之前听见关于檀柳和春草的传闻,她更是心惊胆战。 “我的东西丢了,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非常重要。你去让院子里面的人务必找到!” “是!” 丫鬟连滚带爬的出去,整个无双院的人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找了一天没找到。 江然带着人来到了明月苑。 “姐姐,那日只有你出现在我的院子,是不是你嫉妒太子哥哥给我送了东西,所以将其拿走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九黎静静地看着江然,“你肩膀上面的伤好了吗?” 这话像是带着刺,扎得江然浑身一痛。 江然猛然看见了廊下放着的一把弓箭,恍然大悟。 “是你伤的我!” 江九黎笑了笑,“你这般污蔑我,我要是不做,岂不是让你的计谋落了空?” 说完,江九黎伸手。 檀香将那弓箭恭敬地放到她的手中。 搭箭,拉弓,瞄准。 江然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又扯了两个丫鬟挡在自己面前。 “大小姐饶命!” 两个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 在她们跪下的一瞬间,江九黎的箭矢也脱手而出,直接命中了江然的伤口。 旧伤添新伤,江然面色惨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杀人了!救命啊!” 江然就是故意刺激江九黎。 在她喊出这声音的时候,江宏已经到了。 不等他斥责,江九黎就一脸紧张地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往我的箭前面跑,你都被禁足了,就不能消停点吗?” 江宏这才想起来,禁足的江然自己跑过来的。 江然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哭得满脸泪水,像是要断了气儿。 “父亲,太子哥哥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不见了,所以我才贸然跑出来……我只是来问问姐姐,没想到她居然用利器伤我!” “姐姐不让我进门,肯定是心虚了,太子哥哥送给我的东西,那么贵重,还能有谁敢偷窃呢?” 此话言之有理。 江宏又将目光看向江九黎,“是不是你拿的?你偷东西,居然还胆敢残害手足……” 谁料,江九黎丝毫不心虚,“既然你东西丢了,那便全府搜查,还我清白吧。” 江然虚弱道:“父亲,她还伤我……” 江然虽然想要激怒江九黎,但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不能便宜了她。 只是,江九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命人喊来了护院。 义正言辞地对江宏说道:“既然父亲也不相信我,那便搜查吧!免得她总是跑来明月苑挑衅。” 江宏怒气未消,看看江九黎,又看江然。 没有一个省心的。 那便搜! 第131章仗罚!为她挡下攻击 命令一下,护院带着管事,开始在各苑翻箱倒柜,挖土翻石。 整个明月苑人心惶惶,噤若寒蝉。 江宏脸色铁青,怒视着江九黎,后者很是悠闲,自行吃起点心,仿佛没有看见一旁狼狈的江然。 江然此时没了阴冷的怒气,她垂着眸,心里激动不已。 搜吧!搜得越仔细越好! 只要找出来江九黎的院子里面私藏禁书,就能给她扣上叛党的帽子! 足以让江九黎万劫不复! 她仿佛已经看到江九黎百口莫辩,被盛怒的江宏严惩的景象,心中快意无比! 没多久,前院管事从外面匆匆跑来,在江宏的耳边低语些什么。 他脸色越发的难看,抬步就要离开。 江然不甘心地拦住,“父亲,你要去哪里?还没搜查出来,再等等.....” 江宏看着她的目光阴沉厌恶。 一切的根源,还是江然! 方才管事地说,关于芸姨娘陷害主母,和男人私通的消息传出去了,还要游街。 这样的丑事,居然还要宣扬到整个京都都知道,江宏绝对不允许! 他要去找人周旋此事,所以才要急冲冲离开。 而让他烦忧的罪魁祸首,就是江然! 此时见到江然拦住去路,要不是见她肩膀鲜红一片,他真想一巴掌抽上去! 江然马上就要成功了。 她一定要江宏第一时间,立刻听见江九黎的罪责,绝不能让他离开! “父亲且再等等,搜查的人马上就有结果了。” 江然也挺生气的,这么近,早已经找到了东西,为何还没来? 江宏看着江然的目光森冷,他察觉出来了江然的意图,所有的怒气攒在心中。 还未等江宏开口,搜查的人回来了。 江然眼中燃起希望,神情不自觉舒展开。 第一个汇报的是明月苑的管事,“老爷,明月苑未曾发现特别之物。” “什么?”江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不可能!再去探!定是那些下人搜查得不仔细!” 她焦躁不安地喊。 她自觉计划天衣无缝,东西早已通过那婆子放到了江九黎院中,怎么可能搜查不出来? 难道是那婆子没做? 这时,一个管事捧着陈旧的长条木匣,匆匆跑来。 “老爷,在二小姐的院子里面,挖到了这儿奇怪匣子。” 江然回头一看,伸手就要去抢夺,却见江宏早已将其拿到手中,打开了。 “这不是我的!怎么可能在我的院子!” 江然心存一丝希望地喊。 匣子里,赫然是几本纸张泛黄的书籍,让他心惊的是,这些书籍的扉页上,清晰地盖着前朝内府的藏书印! 啪! 江宏关上匣子,瞬间由青转黑,一巴掌甩在江然的脸颊上。 他用了十成的力道,江然脸颊顿时红肿高涨,口吐鲜血。 脑瓜子嗡嗡嗡的,江然伏在地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逆女!你这个逆女!” 江宏的怒吼声几乎掀翻屋顶! 这事要是宣扬出去,江然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是的!父亲!不是我!” 江然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辩解。 她直指江九黎,后者始终淡然如泰山,静静而立。 “是陷害!是江九黎!一定是她陷害我!她买通了人故意把这些脏物放到我院里的!父亲您要明察啊!” 江然声音凄厉,却难以掩盖心中的恐慌。 “陷害?”江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证据确凿,你还敢攀咬你姐姐?今日不是你自己大张旗鼓的要搜查?我看你是死不悔改!来人!家法伺候!” 眼看着婆子要将她拖下去行刑,江然心中积压的所有怨恨恐惧,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贱人!这一切都怪你!”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江九黎的心口狠狠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被江然的突然发难惊呆了。 江九黎早有防备,侧身后退。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身影疾步闯来,如同疾风般挡在了江九黎身前! 是沈修霖! 他用后背硬生生替江九黎挡住了这一刺! 簪尖刺破衣袍,深入皮肉,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身上的锦衣。 江然用了十足的力气,恨不得当场捅死江九黎! “太子殿下!” 众人惊呼。 江然看着手中带血的簪子和突然出现的太子,整个人都懵了,手一松,簪子“当啷”落地。 “世子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然摇着头,想要上前,却被沈修霖冰冷的眼神冻在原地。 沈修霖强忍着背后的剧痛,第一反应却是回头看向江九黎,语气急切又担忧。 “阿黎,你没事吧?可有伤到?” 江九黎看着他背上刺目的鲜红和额角因忍痛而沁出的冷汗,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静。 “我没事。太子殿下的伤,尽快处理吧!” 她冷淡的态度让沈修霖更是心痛。 沈修霖转向江然,方才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充满了厌恶。 “江然!”他的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冰,“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你竟敢持械行凶,意图杀害嫡姐!如今更是刺伤本宫!你简直恶毒至极,无法无天!” 江然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哭喊着求饶。 “太子哥哥饶命!我只是一时糊涂,是姐姐故意刺激我的!姐姐陷害我,我气昏了头......” 江宏也有些惊恐,“太子殿下恕罪啊!” 太子在相府受伤,此事可大可小! 他给随奴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命人将江然按压住。 沈修霖冷冷开口,“此女癫狂无状,恶毒至极,将此毒妇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 这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闺阁女子而言,几乎能要去半条命! 江然听见这话,几乎绝望窒息! 她看着沈修霖冷酷的侧脸,又看着神色淡漠的江九黎,滔天的怨恨染红了她的眼睛。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此时该被杖责、被唾弃的应该是江九黎才对! 江然想要求饶,江宏早已命人捂住她的嘴巴,将其拖拽出去。 第132章行动!主动帮江然 很快,沈修霖为救江九黎受伤的消息传入宫中,皇后震怒。 一道口谕直接送到了相府,命江九黎亲自为太子煎药,直至伤愈。 江九黎没有抗旨。 这事她早就料到。 沈修霖受伤之后什么都没说,也没提出条件,完全不符合他的性子。 果不其然,他离开没多久,皇后的口谕就来了。 江九黎将煎好的药送至东宫门外,交给内侍,便转身离开,一步也不多踏。 第一日,沈修霖听闻她来了,匆忙赶来,只看到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第二日,他提前等候在门口。 “阿黎,”沈修霖脸色苍白,“药既已煎好,何不亲自送进去?外面风大。” 江九黎将食盒递给迎上来的内侍,动作没有半分迟疑。 “药已送到,臣女告退。” 她屈膝行礼,脸色淡然,未曾多看他一眼。 沈修霖看着她这副疏离到骨子里的模样,伤口愈发的疼了。 沈修霖语气带着怒意,“是母后让你煎药的!你便如此敷衍?” 江九黎终于抬眼看他,那眼神清凌凌的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彻底的平静。 “皇后娘娘命臣女煎药,并未命臣女入东宫。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女告退。” 她再次行礼,转身欲走。 “江九黎!” 沈修霖猛地提高声音,伤口因激动而抽痛,让他脸色白了白。 “你就非要如此吗?连进去坐片刻都不肯?”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甚至是一丝狼狈。 他贵为太子,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江九黎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 沈修霖不甘又挫败,每日都在门口等着江九黎,但她却一如既往地冷淡。 这一日,看着江九黎的马车刚到,沈修霖抬手按住伤口,让原本愈合中的伤处瞬间崩裂,殷红的血渍迅速透出。 他身子摇晃,险些站不稳。 沈修霖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从江九黎的脸上看见动容。 沈修霖的声音因忍痛而沙哑,“阿黎,我的伤口裂开了,你扶我进去可以吗?” 江九黎只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内侍,未动。 她脸上透骨的凉意让沈修霖的心如同钝刀切割一般,疼得他呼吸紧滞。 沈修霖满眼的懊悔和心酸,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却已无人可说,无人在意。 “皇兄。” 这时,沈修赫从马车上跳下来,施施然走来。 沈修霖见他,身上的疲态立刻绷紧,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 沈修赫却同江九黎站在一起,淡笑道:“看来太医院的人不行啊,怎么给皇兄越治伤越重啊?” 又道:“伤势这么重,看着这么虚弱,就要卧床休息嘛。” 沈修霖的脸色黑沉,懒得和他废话。 谁料,沈修赫还真的带来了郎中。 沈修赫一脸担忧,“皇兄,这郎中对于外伤很有钻研,让他给你看看。总是劳驾一个千金大小姐来给你送药,影响不好。” 沈修霖哑口无言,这才想到,相府距离东宫远,让江九黎每日跑三回,确实有些辛苦。 他只顾想着多和江九黎亲近,多见见她,没想到这一层。 沈修霖心疼道:“阿黎,辛苦了。” 江九黎淡然颔首。 沈修赫说:“皇兄快些回去吧,我代替你送江大小姐回去了。” “老五,你不是来看我的?你进来,我给你说个事!” 不管沈修赫有没有这个心思,绝对不能让江九黎和沈修赫独处。 沈修赫笑了一声,冲着江九黎抱拳,“江大小姐慢走。” “是。” 江九黎头也不回的离开。 * 烛火摇曳,映照着裴枭冷硬的侧脸。 他手中捏着来自京都的消息,上面简洁地记录了近来发生的事情。 他的指节微微收紧,眸色沉静如水,看不出情绪,但周身的气息却骤然冷了几分。 沈修霖必然会趁着这次的机会,不断的接近江九黎。 如若她不同意,恐怕皇后也要施压。 皇后此举,也是想要让江宏彻底站到她的阵营中去! 裴枭沉声问:“江夫人可安全?” 暗卫禀告:“还在路上,尚且安全,目前有两伙人居心不良,不过都被击退,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裴枭眉心轻折,又想到沈修赫的态度。 先前便有沈修赫有意江九黎的传闻,被他暗中压下去了,没想到,沈修赫又去主动帮江九黎。 当初要他关照,意在表明自己对江九黎的看重,让沈修赫上心,多多主动同他汇报关于沈修霖和江九黎的事情。 但裴枭了解沈修赫,他绝不会主动帮助江九黎。 裴枭没想到,没有解决沈修霖,倒是又引来另外的觊觎。 裴枭又拿起另外的密报,沉思片刻之后站了起来。 裴枭抬起眼,眼神锐利,“今晚合围行动!” 必须得尽快肃清,早日回京了! “这么突然?” 林山很惊讶。 “子时行动。”他声音冷冽,“我亲自带队。此次,务必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 这日,江九黎照例将药送至宫门,脸色苍白的沈修霖等候多时。 他深知总是让江九黎送药,已经不行了。 “阿黎,我的生辰宴,你要来。只要你来,这每日送药的差事,我会同母后说,便到此为止。” 沈修霖看着江九黎的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隐隐还有胁迫。 沈修霖的生辰将至,东宫上下早已开始筹备。 他知道江九黎到时一定会找借口不来。 江九黎提着食盒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他,清冷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沉默片刻,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好。” 沈修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回去时,檀香不由说:“大小姐终于不用每天都往这边跑好几趟了。” 还要每日被皇后安排的嬷嬷亲自盯着煎药、守着,实在辛苦,檀香都心疼江九黎身上被熏得满苦涩草药味了。 江九黎冷笑,沈修霖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后,还会有更多的理由。 她道:“江然这几日这般安静地养伤,就是为了出席沈修霖的生辰宴,她打通关系的时候,帮帮她,让她顺利过去。” 很快就到了生辰宴当日。 江九黎到了之后,便被安平拉着去和其他的贵女坐着聊天。 大家也都在好奇近来沈修霖受伤一事,但也不敢多问,只一个劲夸沈修霖对江九黎好。 不多时,檀香给江九黎使了一个眼色。 果然没让她失望,江然也来了。 第133章求原谅!他回来了! 檀香和云袖都异常警惕地防备着,虽然准备妥当,但也担心。 此时的江然换了一身宫女的装束,在暗处紧盯着江九黎,就等着她喝下那被加了料的酒水。 不远处,沈修霖虽然被许多世家子弟围在中间,但目光一直盯着江九黎这边。 想到方才听闻太监说的,沈修霖准备了江九黎最喜欢的礼物,要当场送给她,请求她的原谅的事情,江然眼中便怒意滔天! 她绝对不能让沈修霖对江九黎的示好成功! 她要让江九黎当场身败名裂! 江九黎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一旁的云袖,她冲着江九黎微微点头,江九黎便放心的喝下了。 她们早有防备,并且还准备了各种解药。 江九黎其实也担心,沈修霖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当众令她下不来台。 眼看着沈修霖要朝着自己走过来,江九黎立刻站了起来。 “阿黎姐姐,你怎么了?” 安平今日也盯得江九黎有些紧。 “我的裙子脏了一些,我去换换。” 江九黎寻了一个借口,立刻出去了。 这时,一个宫女过来引路,“江大小姐,往这边走吧。” 江九黎眸光微闪,还是跟上去了。 进去之后没多久,房门立刻被锁上了。 还好,江九黎提前有防备,本被支走的檀香和云袖,绕了一圈也回来了。 “大小姐,我们把窗户弄开。” 两个人跑到殿后。 江九黎却忽然嗅到了一股异于寻常的甜腻香气。 这熏香有异! 没想到,江然不但在酒水里面下药,殿内也安排了。 “快一些。” 江九黎服用的虽然有解药,但也不一定万无一失。 以防等会有江然安排的人过来,她看着窗户,催促外面的檀香云袖。 忽然,门被推开了! “阿黎?” 是沈修霖的声音。 他居然跟过来了! 这绝对不会是江然安排的,就连外面不远处守着的江然,都紧张了起来。 檀香和云袖立刻不敢再动。 江九黎想了想,先躲进去了屏风后面。 “阿黎,你在里面对吗?我有话对你说。” 他沉步往里面走。 江九黎着急地想躲起来,一扭头,就见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裴枭。 裴枭? 他怎么在这里? 江九黎瞪大了眼睛,蓦然看见他,忘记了反应。 裴枭一身风尘仆仆的玄色劲装,身上还带着冷沉的肃杀之气,鹰隼一般的目光,注视着江九黎。 江九黎有些恍然。 裴枭也闻到了这异常的熏香,眉头紧蹙,确认江九黎无恙后,拉着她往角落退去,并且朝外使了一个眼神。 而江九黎的注意力,都在两个人靠近的气息上。 他身上凛冽的气息笼罩着她,在这充满催情熏香的空气中,滋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 “太子殿下,不要进来!” 江九黎猛然开口,声音带着紧张。 还不清楚裴枭是如何回来的,差事办完了吗? 要是被沈修霖发现,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宫,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外面的沈修霖脚步一顿,只当江九黎是真的在换衣服。 他只是想来同她说话,也担心看见她决然冷漠的脸,是以,便真的止步不前。 江九黎浅浅松了一口气,一抬眸,见到裴枭眼神热切的正盯着自己。 不好! 江九黎忽然想起屋内的熏香,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裴枭的口鼻。 幽香裹挟着热意,紧贴他的鼻、嘴,湿润的气息即刻弥漫江九黎的掌心,她掌心像是被烫到,反应过来便想抽回手。 裴枭却按住了她的掌心,身子贴近,伏在她的耳边,用气声吹拂着她的耳廓。 他说:“我没解药。” 江九黎浑身僵硬,像是被热水侵袭浸透全身,只觉得从里到外都熟透了一般的火热。 沈修霖低声开口,“阿黎,我知道过去是我糊涂,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我怕一直都想娶你!我的太子妃人选,从来只有你。” “阿黎,你原谅我好吗?从今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再也不会被江然蒙蔽了,我们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越说越激动,呼吸也因那熏香的作用而渐渐急促起来。 熏香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他的理智,将他内心深处压抑的欲望和执念放大。 江九黎屏住呼吸,心中冰冷一片,只想快些离开。 她看向裴枭,无声开口,“你能离开吗?” “你要留下?” 裴枭眼眸霎时暗沉。 “带我离开,我们一起!” 江九黎解释。 裴枭眉眼疏散,扫了一眼屏风外面的身影,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窗棂无声开启,动作轻捷无声,一眨眼两个人便已经离开了那宫殿。 前方窗户下的云袖和檀香也愣住了。 江九黎正打算下来,裴枭却并未松开她,揽着她往外面的方向离开。 檀香和云袖对视一眼:......我们要跟上吗? 宫殿内,沈修霖还在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衷肠,声音愈发沙哑难耐。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再次进来偏殿,而没有防备的沈修霖,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不多时,昏迷的江然,也被丢了进来..... 生辰宴上找不到主人,很快便开始着急。 而江九黎,也早已经回来了。 裴枭将她送回来附近就离开了,临走时一句话没说,江九黎也没来得及询问。 像是错觉一样,他来无影去无踪的。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尖叫的声音,大家都去查看,只见到江然衣衫不整地从宫殿内出来了。 大家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 相府大门外,晨露未晞。 沈修霖急匆匆下马,正打算入府去找江九黎,目光却猛地定住。 府门外,裴枭一身墨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正静立于马车旁。 他周身风尘仆仆之色未完全褪去,但眼神锐利,气息沉稳,正看着相府内。 不一会儿,江九黎带着檀香走了出来。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简约素雅,看到门外的裴枭时,脚步微顿,脸上并无多少意外。 这说明他们约好了。 第134章幽会遇险 江九黎昨日回府之后,就见到了裴枭邀约的帖子。 想到婚礼那日的匆匆,江九黎也觉得应当好好同他谈谈。 但没想到这么快。 裴枭看着瘦了很多,应当是才回来,或许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 他们这么着急相约,让江九黎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江九黎只注意到了裴枭,刚出来,沈修霖便挡在了面前。 “阿黎,你去哪里?” 他想到生辰宴上面的事情,就有些心虚,一大早便想要来同江九黎解释。 免得他们二人之间的误会,再次加深。 还好他来得及时。 绝不能让江九黎同裴枭一起出去! “大小姐和我约好了游湖。” 裴枭上前来,主动解释。 江九黎有些意外地扫了一眼裴枭,倒也不必说得这么详细。 沈修霖脸色阴沉,他早就约着江九黎一起去,她就是不肯。 没想到,裴枭昨日晚间刚回来,今日约她,她就迫不及待出去了! 沈修霖紧握拳头,“阿黎,我有话同你说!我们一起……” “我没话同你说。” 江九黎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走到马车前。 裴枭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动作自然。 在她登上马车后,他也利落地翻身而上。 他们竟是要同乘一辆马车! 这一幕刺痛了沈修霖的眼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 裴枭撩开车帘,看向沈修霖,神情冷淡又隐隐带着一丝嘲讽,“太子殿下,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两个人皆是对他彻底无视。 江九黎从始至终,甚至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沈修霖看着他们远去的马车,眼中发了狠,心中却是一阵无力的冰凉。 马车内,气氛并不如沈修霖所想那般旖旎。 江九黎端坐着,与裴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待马车行出一段,她才开口,声音如平日的冷静:“将军并非真心邀我游湖吧?有何事,不妨直说。” 裴枭侧目看她,欣赏她的敏锐,也不再绕弯子。 “带你去见一个人。” 马车依旧驶向风景秀丽的湖畔。 裴枭告知,他抓获了一名鲜卑细作,据他供认,他们有一个线人,为其提供许多有用的线索。 虽然那女子很是谨慎,也只是用鸟儿传信,但通过他描述的,还是锁定到了一人身上。 正是江然。 她会是鲜卑细作吗? 江九黎对她的身份也一直保持怀疑,但没想到,江然这般复杂! 如果她真是鲜卑细作的线人,那么一切也是能够说得通。 江然为了私利,竟已胆大妄为至此! 江九黎听闻,沉默片刻,问道:“将军既已查到此处,打算如何处置江然?” 裴枭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街景,眼神深邃冷冽。 “仅凭一个细作模糊的指认,不足以定罪。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目前,不宜打草惊蛇。” 江九黎明白了他的意思。 裴枭不是不动,而是在等待最佳的时机,要将江然及其可能牵连的势力,一举歼灭。 而他之所以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是想要自己配合。 江九黎说:“将军需要我做些什么?” 裴枭却用漆黑的目光盯着她,直到看得江九黎有些尴尬。 “你无需做什么,告诉你,只是让你提防一些。” 仅此而已吗? 江九黎却不太相信。 如若只是一个警告,倒也不必这么急着约着自己出来。 正在想着,马车已经到了湖畔,裴枭先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武将的马车都没有准备马蹬,裴枭下去后,将自己的手臂递了上来。 江九黎犹豫了片刻,自带将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臂。 两个人刚打算上船,就见到林水忽然侧身,挡住了那边的视线。 江九黎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不远处的沈修赫。 他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折扇下方挂着一串佛珠,看着很是别致。 “裴将军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这样风尘仆仆赶回来,不用休息的吗?” 隔着老远的距离,沈修赫调侃的声音传来。 江九黎又看向裴枭,却见他刚才闲适的面容微微沉了几分。 这二人不是在合作吗? 可看裴枭的样子,似乎是并不想见到沈修赫。 然而他已经走近,“好巧,我今日也说过来挖一些新鲜的莲藕,没想到遇到了江大小姐。” 江九黎恭敬行礼,“我是同裴将军来游湖。” 沈修赫:“确实风景不错,不如一起?” 江九黎则是看向了裴枭,后者冷冷的看了一眼沈修赫,“殿下都这般开口,本将如何能够拒绝?” 沈修赫不在意地笑了笑,“裴将军好像很勉强。” 话虽是这么说,他已经先一步上船,坐到了船中间的位置。 江九黎紧随其后,裴枭伸出双臂在一旁护着。 船很快开动,江九黎坐在沈修赫的右手边,顿觉有些尴尬。 后知后觉地想着,或许二人是有要事相谈,刚才她应该找个理由回去的。 沈修赫说:“这准备的莲子不错,江大小姐尝一尝?” “是。” 檀香听闻,还未伸手,裴枭已经将那碟子端了过去。 裴枭:“我来剥。” 檀香看了一眼江九黎,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不远处有一艘小木船,正下去两个人,半截身子都在水里,开始挖了起来。 江九黎倒是第一次见,目光很快被吸引过去。 不多时,她就看见那些荷叶中,是有什么滚了一连串的水泡。 正疑惑的时候,那边忽然传来异动。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短箭也已经射了不来。 裴枭转手将手中的碟子丢了出去,将那箭矢击落。 裴枭将江九黎拉到身后的同时,水中窜出来几名黑衣人,手持长剑,朝着沈修赫刺了过去。 这船本来就不大,因为这几名刺客,船身开始摇晃起来。 裴枭和林水,挡在江九黎和檀香的面前,忙着对付那些黑衣人。 江九黎一退再退,脚下一滑,刚好船身在这个时候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江九黎没稳住,直接落到了水中。 “大小姐!” 檀香尖叫了一声。 沈修赫和裴枭都是有武功在身的,刚才还游刃有余,但因为江九黎落水,目光同时看了过来。 黑衣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似乎明白了江九黎的重要性,纷纷袭击而来。 第135章受伤,他亲自上药 裴枭和沈修赫同时冲了过来。 正打算去拉江九黎的檀香,也被挤到了一旁。 那边挖藕的人,已经拿着武器,挡在了这些黑衣刺客的面前。 沈修赫朝着江九黎伸出手,却见裴枭已经跳了下去。 沈修赫惊讶地看向他。 裴枭单手揽住江九黎的腰身,将她从水中托举到了船上。 等他上来的时候,裴枭将外袍裹在江九黎的身上。 檀香带的有披风,此刻将在半空中,没有裴枭的速度快。 并且林水还拉了她一把,檀香立刻会意…… “没事吧?” 沈修赫关心地看向江九黎。 江九黎抓紧了身上的外袍,轻轻的摇了摇头,看上了蹲在一旁的裴枭。 裴枭已经隔着衣袍,将她的鞋子脱了。 其实江九黎是可以上来的,但淤泥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扎到了她的脚。 感受到了疼痛,江九黎才没有乱动。 裴枭显然察觉到了,先将她的鞋子脱了,又去取了茶水,隔着亵袜进行冲洗。 沈修赫想要上前,被林水挡住了。 “殿下,那边还有刺客呢,已经抓到了活口,你不看一看吗?” 沈修赫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林水,随即扭头去看那刺客。 船很快靠岸,裴枭抱着江九黎便上去了马车。 坐到了马车上,裴枭抓住了江九黎的脚踝,江九黎顿时一僵,腿往后面缩了缩。 “裴将军,你快些去换一身衣服吧,让檀香进来为我处理即可。” 裴枭并未松开他的脚,“你的丫鬟能够辨认出来有没有毒吗?” 那自然没有裴枭的眼力好。 但是江九黎依旧很难为情,“那不如裴将军将我先送回去吧!” “脚上面不疼吗?” 是疼的,但江九黎摇了摇头,“快一些回去便是。” “不行。” 裴枭直接拒绝,“你是同我一起出来游湖遇到了危险,这样回去,被外人瞧见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 “我先看看你脚上面的伤口,处理完伤口了,我就下去。” 裴枭表情严肃,并没有登徒子那般的戏谑,以及其他的玩味,只有担忧。 静静对视片刻,江九黎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同意之后,裴枭这才脱掉她的袜子,露出了脚上面的伤口。 水淋淋的玉足底,已经沾满鲜血,鲜红的血迹在如同瓷器一般白而润腻的脚上,对比强烈,很具冲击力。 就如同那宣纸上,被随意泼洒的红色燃料,凌乱破坏的却更有别样美感。 江九黎紧张地咬着唇,下意识地动了动,却见裴枭手又上前几分,抓着她脚上面的力道,重了重。 裴枭问:“是不是疼了?” “不是……” 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么看自己的脚。 虽说大盛朝民风开放,但这样在男子的面前暴露,还是让江九黎羞涩别扭,紧张的呼吸都停滞着。 还在抽空观察了一下裴枭的眼神,见他如此专注,只专心地处理伤口,江九黎又莫名松了一口气。 裴枭直接用自己的衣袍,裹紧了江九黎的脚,先将水迹和血迹擦干净了一些。 又将她的脚抬起放在眼前,认真地看了一眼伤口。 裴枭说:“伤得不是特别深,里面也没有留下竹屑。” “忍着一些,可能有些疼、有些凉。” 裴枭又拿起水壶,将她的脚清洗了一番。 江九黎现在只能感觉到裴枭掌心的温度,哪里还有什么凉意。 他的掌心宽厚干燥,包裹着她微凉的脚掌,粗糙的指腹,摩擦着肌肤,痒意席卷全身。 江九黎已经僵硬,热意爬满眉眼,就连瞳孔都滚烫无比,眼神飞乱的,不知该落到哪里去。 将脚掌再次清洗,推销掀开了自己的衣袍,露出里面干净的里衣。 随即,又将江九黎脚掌包裹住,他这才掀开眸子看江九黎,“冷吗?” 掌心试探的覆盖住她的脚背,熨帖般的捏了捏,不等江九黎回答,裴枭自问自答。 “是有些冷。” 裴枭本就是半跪在江九黎的面前,双膝微微往前挪动,捏着江九黎的脚,后脚跟落在他的大腿上,衣袍再次紧紧地包裹住。 他身上的烫意瞬间爬上脚心,席卷江九黎的整个人。 江九黎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睛定格在裴枭的眉眼中,脑子一片空白。 裴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意思…… 裴枭单手从怀里面取出药瓶,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拿出深蓝色的帕子,将伤口包扎好。 “到了。你先去换衣服。” 马车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一处宅院前,裴枭先下去看了一眼,这才又上了马车,用披风将她整个人罩住,直接抱进去了院子里。 这房间里面的衣裙和热水已经都准备好了,和她身上的差不多。 将江九黎放下之后,裴枭沉声道:“等会你的丫鬟就来,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说完,只看了江九黎一眼,快速地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同时,江九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向脚掌,双手忍不住拂过脸颊。 檀香很快就进来,“大小姐,你没事吧,你怎么受伤了呀?” 江九黎摇头,让檀香伺候着换了衣服。 江九黎:“船上的刺客怎么样了?” “五皇子的人将其带走了,林管家本来说要带走审问的,但是被五皇子拒绝了。” 檀香说完之后,又小声地补了一句,“我听见林管家骂了一声,是骂五皇子的。” 江九黎有些惊讶。 隔壁房间,林水已经详细禀告了方才的事情。 “五皇子早就料到有人对他动手,却偏偏非得拉上将军和大小姐,幽会不成,大小姐还受伤了。恐怕以后大小姐都有心理阴影,不愿意和将军一同出来了。” 这样埋怨的话,往常裴枭都只当听不见。 今日却忽然冷嗤了一声。 裴枭道:“往后日日能见,何须再邀约!” “啊?将军的意思……” 裴枭:“盯着沈修赫和江宏,另外再去给沈修霖透露一些消息,让他警惕些。” “是。” * 果然不出裴枭所料,第二天,沈修赫便带着礼物亲自登门。 江红亲自接待他,两个人在书房聊了许久,直到沈修霖匆匆赶来。 而此时的江九黎,正看着院子里面的裴枭,他居然就这么不打声招呼,潜进来了…… 第136章裴某不敢让大小姐多等 江九黎一时间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的裴枭,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他竟然如此无礼吗?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像是一个平日里高冷缄默之人会做的事情。 但他就是,就那般从墙头忽然跳了进来。 不过,他这样的举动,倒真的挺符合,传言中的那边疆粗糙的兵痞子形象。 裴枭手里面还提着两包点心。 “从正门走有些麻烦,又担心你的伤,所以便走了不寻常之路,倒也不必这么惊讶地看着我。” 裴枭来到江九黎的面前,神情有些懊恼。 果然是有些鲁莽,吓到了她。 江九黎眨了眨眼,立刻收回了目光。 旁边的檀香等丫鬟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都无声地退出去了院子。 倒是院子里玩的正开心的木木,见到裴枭立刻缩到了角落。 江九黎恢复了往日冷淡的模样,说:“多谢裴将军挂念,我的脚伤并无大碍。” 裴枭:“还是得好好休养,不然就得辛苦你了。” “何意?” “五皇子此次前来,恐怕是要你作证。” 早朝之时,裴枭已经为沈修赫作证。 他递交了一份口供上去,那些刺客幕后之人,直指兵部尚书。 这样胆敢袭击皇子的事情,一旦被证实了,兵部尚书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是以,今日朝堂上面争论挺多,裴枭也被迫出来作证。 但如今朝中中立的官员不多,大多都是拥护太子之人。 忽然回京的裴枭和“还俗”的沈修赫,倒是成了大家紧盯的目标。 再加上沈修霖从江然那里得知,裴枭和沈修赫已然合作。 这话定然也早已经传到了大盛帝的耳中,所以裴枭的证词作用不大。 那么,当朝宰相的嫡女口中所说,便尤为重要。 这也是,沈修赫一大早前来的目的。 他要先动摇丞相,想要投靠太子之心。 江宏的那点心思,在朝堂上混的那些狐狸都能够猜得到。 如今他的庶女已经和太子有了赐婚圣旨,两个人的婚事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倒是这嫡女的婚事有些波折。 如果借着上次裴枭将人送回,以及京都谣言裴枭并不想娶江九黎这样的借口,也不是不能牵线江九黎和沈修赫。 这样一来,江宏就押了两注。 不管将来谁能坐上那个位置,他的地位都永远不变。 再加上,这可是沈修赫主动送来的橄榄枝,江宏没有不接的道理。 江九黎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缘由,心中生出厌恶。 “裴将军坐下喝杯茶吧,这花茶是我今夏亲自晾晒的。” 江九黎侧身给裴枭倒了一杯。 裴枭掀开长袍,坐在江九黎的身侧,却主动拿起了茶壶。 “裴某是粗人,不太懂这些风雅之事,不过大小姐亲手做的花茶,闻着格外的香。” 还没喝呢。 他说这话,是侧面想要表达,他永远尊重江九黎。 江九黎端起裴枭斟的茶,问道:“那裴将军希望我去吗?” 她倒是相信江然的话。 因为自己亲耳听过,两个人在天香楼里说的话。 裴枭和沈修赫必定是合作关系。 兵部尚书是沈修霖的人,自己去为沈修赫作证,也是在帮裴枭他们。 按理说,裴枭大可不必亲自跑了一趟。 难道是怕自己不愿意吗? 裴枭沉声道:“不希望。” 江九黎神情讶异看向他,“为何?” “你的脚受伤了,不宜挪动。” 这伤势倒也没有到不能走的地步,裴枭应当是知道的。 这让江九黎很是疑惑。 裴枭将带来的点心铺展开,推到江九黎的面前,“难道大小姐想去?” 江九黎微微垂眸,眉眼之间有些害羞,轻声道:“要是裴将军希望,我是愿意去作证的。” 如果她必须要成为一枚棋子,那她不如跟着裴枭。 最起码,她不反感裴枭。 而裴枭也足够理智沉稳,一旦有什么事情,应该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至于裴家内宅的事情,如果裴枭真的有心仪的女子,需要自己这个主母来帮忙,她也可以。 这也能成为自己的筹码,将来,或许能够全身而退。 思来想去,也总比入皇室要强。 “恐怕江大小姐没有这个时间了。” “嗯?” 江九黎疑惑地看向裴枭。 “你我二人的婚礼,上次因意外中断……今日我来,也是想要问问大小姐,婚礼一事,可要继续?” 这话题跳得有些快。 江九黎再次愣住。 还未等他说点什么,就见到裴枭从怀里取出一道圣旨。 “这个月二十八,便是黄道吉日,皇上念在我这次捉拿鲜卑细作有功,赏赐了不少的东西,我同皇上说,届时一并当做聘礼送来相府。” 他想说,他想和江九黎成亲。 江九黎:“……” 接连的消息,让江九黎大脑有些迟钝。 所以,裴枭方才问婚礼可否继续,看似征求自己的意见,实则他早已经同皇上说了。 那还来问自己做什么? 并且,距离二十八还剩下十五日。 江九黎许久才吐出几字,“这么仓促吗?” 太急了! 江九黎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上一次的聘礼彩礼都已准备好,至于其他的东西,我这边早已经安排好,相信相府也没问题。” 顿了顿,裴枭接着说道:“裴某,也不敢让大小姐多等!” 江九黎蓦然红了脸颊。 这说得好像是自己迫不及待一样。 “可是我娘……” 裴枭:“江夫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一路上有人拦截,许文秀早已经察觉到了。 她本就不放心回去南山,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掉头回来。 江九黎沉默的时间太久,裴枭轻捻手指,还是忍不住打破这个沉静。 “不如先吃一些桂花酥,我一早便去买来的……” 裴枭盯着江九黎,心中按捺不住的急躁。 江九黎这个样子,像是有诸多顾虑。 裴枭很想说,其他的事情,他都会安排好。 她只管安心准备嫁给自己即可。 毕竟他紧赶慢赶的回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所有的阻碍他都能清除,但如果江九黎不再愿意…… 想到这里,裴枭的目光沉了又沉,心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江九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观察裴枭的眼神,亲眼见到他有些局促不安,莫名觉得有趣。 刚拿起点心,打算让裴枭吃一块,安抚他一下,谁料,檀香急匆匆地走来。 第137章婚礼照旧 “大小姐,太子殿下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五皇子,以及老爷。”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檀香很是慌张的看了一眼裴枭。 裴枭倒是老神在在,慢吞吞地品了一口花茶,没有即将要被发现的紧张感。 江九黎也看向裴枭,“裴将军还不走吗?既是翻墙过来的,应当快些离开,免得落下话柄。” 裴枭愣了一下,没想到江九黎会这么直接的赶人。 可他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裴枭的手僵住,“那大小姐……” 江九黎勾唇,“聘礼无需那么多,之前准备的已足够。” 裴枭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幽沉的双眸也亮了许多。 “那我,就先走了。” 裴枭站了起来,手有些局促,本打算是对江九黎行礼,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 “裴将军慢走。” 裴枭点了点头,走出去两步,又扭头看江九黎,指了指院墙那边。 “我等他们走之后,再走。” 那么高的院墙,裴枭只抬脚蹬了一下,一只手臂便撑上了院墙上面,身子一翻便落到了另一边。 江九黎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裴枭要在院墙那边等着。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江宏的声音。 “阿黎,太子殿下和五殿下来了,你还不快些出来迎接?” 江宏的声音听起来洪亮,满是欣喜。 对于两个皇子都对江九黎有好感,他是乐见其成的。 江九黎面色平静地迎了上去,恭敬地对二人行礼。 沈修霖和沈修赫很快就注意到江九黎拄着拐杖,顿时神色一变。 沈修霖满脸关心,上前就打算扶江九黎,江九黎后退了两步,极为警惕地看着沈修霖。 这表情让他非常地受伤,脸色暗了暗,温柔地询问道:“阿黎,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江九黎又打了个喷嚏。 她确实有些染了风寒,刚才在裴枭的面前,没好表现出来。 沈修赫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但却不是因为太过关心江九黎。 而是,今日他来的目的,注定要泡汤了。 江九黎轻声说道:“恕臣女有失远迎,只是偶感风寒,再加上脚受了伤,行动不便。” 沈修霖:“阿黎快些进去躺着。” 沈修赫也说:“江大小姐,这都是我的错,如若不是我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也不会连累到江大小姐,实在是罪过。” 他掏出来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送到了江九黎的面前。 “江大小姐,这个礼物就当是我赔礼道歉了,还望你能收下。” 江九黎本应该拒绝的,但想到裴枭的话,转头让檀香收下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江宏也没想到江九黎居然受伤了,那沈修赫同自己说,想要约见江九黎,请她吃饭的事情,恐怕是不行了。 这阿黎,真是福薄。 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情! 江宏看了看,“你的脚上可有大碍,应该是还能行走的吧?” 江九黎淡淡扫他一眼,“父亲是打算让我走到哪里呢?” 这话成功噎住江宏,要不是见到两位皇子在,他真的要骂江九黎了。 沈修霖倒是有些懊恼,今日过来没有带别致的礼物,居然让沈修赫捷足先登了。 更加没想到,江九黎二话不说会收下这个礼物。 沈修赫也是干脆,“稍后我会让太医过来为江大小姐医治,既然你不舒服,我也不便多打扰,就先行告辞。” 他一副很为江九黎着想的样子,后者点了点头,“五皇子慢走。” 沈修赫看了一眼一旁的沈修霖,也没多说什么,转头就离开了。 他已经看出来江九黎对沈修霖的态度极为的冷漠。 再加上她此时生病了,沈修霖还在这里纠缠不清,只会令江九黎更加的厌烦。 所以沈修赫丝毫不担心他们二人会独处。 江宏同沈修霖说了一声,立刻恭送沈修赫,目的也是想要为沈修霖和江九黎制造独处的机会。 一个不识趣的,脚步迟迟没有挪动。 “阿黎,我让玄甲回去多取一些治疗外伤的药,你好生的用着,免得会留下疤痕。” 江九黎疏离地道谢,“多谢太子殿下。请恕臣女实在无法招待太子殿下,你还是请回吧。” “……那我先扶着你回去!” 沈修霖话音刚落,檀香就先抓住了江九黎的手臂。 江九黎:“婢女会扶着我。不劳太子殿下。” 沈修霖还想再说什么,江九黎已经转身进去了院落,并且直接让檀香关上了门。 这样无礼不敬的举动,足以让沈修霖有借口处罚江九黎。 可江九黎已经不怕了,甚至还巴不得沈修霖能够发作,这样才有更好的理由决裂,免得他再纠缠。 沈修霖看着紧闭的门口,满眼痛心,神情懊恼。 而院墙那边的裴枭,等着沈修霖离开之后,这才转身。 无双院。 江然还在休息着,得知沈修霖和沈修赫来了,她也没有着急出去。 她这几日一直惶恐不安。 担心沈修霖会毁掉赐婚圣旨,一直非常的安静。 不过她还有筹码在,倒也不是很担心。 江然摸了摸,从沈修霖那里拿来的贴身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到了第二天,江然得到消息,江九黎又开始忙碌起来。 整个明月苑又开始清点嫁妆,而那嫁衣也有被拿到院子外面,先进行晾晒,还要了许多的熏香…… 江然立刻警惕起来,江九黎这是要嫁人了! 不过应该不是嫁给沈修霖。 沈修霖今日又去了明月苑,依旧是没能进门。 这样最好,希望江九黎能够保持冷漠。 江然这几天已经想清楚了。 只要她安稳地嫁给其他人,自己能够嫁去东宫,那么两个人的身份将天差地别,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江九黎。 不过见到江九黎顺顺利利的,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思来想去,江然又有了一个法子。 她命人去买了几味药材,悄悄地配置成了药粉,将其制作成了熏香。 找来丫鬟,给她塞了一个银镯子,江然冷声吩咐道:“将这些熏香送进去明月苑,以及放在江九黎喝的、用的、任何地方都行!” “……是。” 丫鬟只得照办,带着东西匆匆离去。 第138章给江九黎下马威! 江宏很快便得知,裴枭和江九黎的婚约继续。 就在月底。 盛帝也亲口提起这件事情,江宏便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所有的美梦都成为虚影。 就连沈修赫,对他也没了好脸色,沈修霖更是别提,这些天见到他,脸色极为难看。 江宏没办法阻止这件事情,便想了其他的法子出气。 以江九黎受伤,没办法处理后宅的一些事情,将堂嫂一家接到了隔壁的院子。 江宏的堂哥这些年一直外放,趁着这次机会,江宏将人弄回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他希望能够将江然过继到他们的名下,成为嫡女。 江然最是听他的话,比江九黎好拿捏。 他想要扶持江然,也能够牵制江九黎,让她不要总是和自己作对。 江宏急于整顿内帷,在江九黎面前立威,挽回颜面! 等江九黎知道时,这王氏一家已经搬进了相府隔壁精心修缮的院落,正式接手了府中大小事务。 江九黎只是有些担心,许文秀马上回来,恐怕心中更是失望。 王氏来的第二日,便有婆子来请了。 “大小姐,大夫人已经来府中两日,诸多的地方不太熟悉,还请大小姐过去,帮着上手。” 这婆子说话并不客气,言语之间,眼神不断地打量着明月苑。 当见到一些奢华精致的物件,眼中闪过嫉妒。 江九黎皱眉,檀香上前道:“这位妈妈,大小姐脚上有伤,还染了风寒,须得静养。夫人有不懂的,只管询问管事的,都是尽心尽力的家生子。” 那婆子没多说,很快离开。 到了晚上,江宏举办接风宴。 江九黎就必须得出席了。 她去时,主厅开了两个席面,江家德高望重的几个长辈都到了。 旁边女席上首,本该属于许文秀的位置,现在坐了一位妇人。 江九黎对她有些印象,小时候是见过的。 那时她便总是趁着夸奖的时候,用力地捏她的脸颊,江九黎很是不喜。 这些人外放受了苦,看着瘦了很多,穿着簇新的绛紫色绸缎裙,头上插着几支分量不轻的金簪,脸上带着刻意端起的笑容,眼神却透着精明的算计。 “哟,阿黎出落的这样好看了,怪不得名声传这样远呢。” 王氏此话一出,便让笑着的江宏,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悦地扫了一眼江九黎。 “你倒是惯会拿乔,家中长辈就等你一人了!” 江九黎神色淡漠:“我受伤的事情,整个京都还有人不知道吗?” 一句话噎的江宏更是恼羞成怒。 王氏笑了笑,立刻出来打圆场,好像事端不是因她而起。 倒是一旁坐着的江然,安静许多。 王氏和江九黎聊了几句,席面上,多是询问江然,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江九黎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他们的目的。 江九黎并没用多少饭,等着大家吃差不多之后,站起身来告辞。 王氏也放下了筷子,忽然说道:“如今这相府的中馈,就暂时由我管着,我这两日也瞧着,府中下人散漫,毫无规矩,这可是不行的!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有些规矩还是要立起来。”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江九黎身上素雅的衣饰上:“另外,我翻阅府中账目,发现侄女的嫁妆,以及平日里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府中开销甚大,各处都需用钱,咱们按照普通的规格准备即可,阿黎的嫁妆,也就不必再添置了!” 这一上来就想要克扣她的嫁妆! 一直想要低调行事的江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氏的话很快就说到她头上,假惺惺地叹道:“还有阿然这孩子,我看着实在可怜见的。我已经同相爷商量了,想将她认到我们名下,也算给她个倚仗,免得她孤苦无依。”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结果,今日当众提出来,不过是要江九黎也听着! 这么迫不及待,看样子是已经等了很久。 江九黎静静听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她抬眸,“堂婶外出久了,怕是搞不清楚京都的一些规矩,我嫁的,可是一品大将军,如今的朝中新贵,那些嫁妆,合情合理,并且,大部分都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并未从相府的公中出。” “我的嫁妆,单独立册,由母亲和我的人共同掌管,每一笔皆有迹可循。堂婶一来就要克扣出嫁女的嫁妆,此事若传扬出去,不知外人会如何看待堂叔堂婶?如何看待江家让旁支管家的决定?这侵吞嫁妆的恶名,堂婶确定要担?” 王氏一愣,正打算反驳,就听见江九黎平静的声音。 “二则,”江九黎扫了一眼江宏,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皇上赐婚的是丞相之女,如若堂婶非得将江然过继过去,虽说是嫡女,却不是我父亲的了。这圣旨的婚约,难不成让我一人履行吗?那恐怕是不行的,圣旨说得明明白白,丞相嫡女是和裴枭裴将军。” 王氏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江宏正打算发作,就见到江九黎站了起来。 “马上就到了婚期,我这脚伤还未好,皇上说要我静卧养伤,不易挪动,免得误了成亲。但听闻堂婶一家好不容易回来,我便来了。如今见也见了,我就先回了。” 江九黎恭敬地冲大家行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王氏。 那眼神仿佛在说,见过了也不过如此。 王氏脸色铁青,似乎是没想到曾经这么知书达理的江九黎,如今说话居然如此威慑,毫不留情面。 等她想要斥责的时候,江九黎早已经离开。 她终于懂了江宏,指着江九黎的背影说道:“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今怎么变得这样?还是阿然懂事……” 江九黎是有些生气。 江宏虽然自私一些,但还是她的亲生父亲,没想到却任由王氏来苛责,给自己下马威。 到底谁亲呢? 江九黎眼中微冷,想到王氏绝不肯善罢甘休,等许文秀回来,恐怕她还会刁难。 看她那圆滑的做派,许文秀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必须得以绝后患! 第139章幽会!裴将军会保护阿黎 江九黎本看着家族荣誉,能忍则忍。 如今看透了这些人虚伪的面孔,她想,这什么荣誉,倒也不必她来委屈自己了! 江九黎回到明月苑,询问惊蛰,“去查查我那个堂叔,看我父亲想要将他安排在什么位置上。” 惊蛰说:“大老爷是在吏部候缺,等着补一个从六品的员外郎实缺。” 他在府中走动,比江九黎看见的事情更多。 王氏一家回来,没有住自己的宅院,偏偏来到相府挤着,还领了管家的钱,一看就来者不善。 是以,惊蛰就已经提前去查问了。 江九黎微微颔首,轻描淡写地道:“这朝廷的评语应该是还没下来?既如此,便找人修书一封,陈明堂叔以及堂婶的情况。” 江九黎记得,这堂叔也不是什么德才之人,不然不会好好的京官,那时被排挤外放出去了。 她也绝对不允许,江然能够找到新的靠山。 就算是不中用的,也不能成为她的踏板! * 翌日沈修霖又来了。 只不过走到半路,就被王氏带着江然拦住了。 这两人俨然一副母女的样子,王氏见到沈修霖,好一顿谄媚夸赞。 “太子殿下放心,阿然的嫁妆,我早已经准备得妥当,并且还会给她多添一些。这么好的孩子,我看着就喜欢。” 王氏拍了拍江然的手,江然羞涩地笑了笑,对沈修霖说道:“从小我便流落在外,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疼爱。堂婶回来了,我才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说着,眼圈又红了,哽咽的说道:“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我,就有堂婶为我做主了!” 王氏叹了一口气,“阿黎那孩子就是太过任性了一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好好地给她立规矩。” 江然抹了抹眼泪,弱弱地看着沈修霖,还等着他上前来安抚自己。 说不定见到自己这么柔弱,总是被欺负,就不会再往江九黎那边跑了。 沈修霖皱了皱眉头,冷冷地看着江然,“你又和阿黎发生争执了?” 江然可怜兮兮地说道:“是姐姐,她昨日不尊敬堂婶,还说什么她嫁人的事情……” 江然故意留下话头,让沈修霖自己想去,可没想到,却听见他警告的冰冷声音。 “以后不要惹阿黎生气!你只是庶女,注意自己的身份!” 说完之后,快步往明月苑走去。 王氏气得直跺脚,“这阿黎好厉害,已经选择了那将军,怎么还勾搭着太子殿下不放啊!” 江然委屈地点了点头,“姐姐说我下贱,只配得上那些小贩车夫……” 王氏一听见这话更生气了,“我会给你做主的!” 沈修霖到了明月苑之后,再次吃了闭门羹。 之前还会有丫鬟出来说道两句,如今大门紧闭,任凭他如何敲门,里面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沈修霖逐渐失去耐心,在外面喊道:“阿黎,江夫人应该快回来了?我的人在路上碰见了她……” 这话很有威胁的意思。 江九黎在屋子里面听见,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出去。 沈修霖黑着脸离开,对玄甲吩咐道:“多派些人手过去,不是说还有其他的人跟着江夫人,那便好好利用,让她欠下这个恩情!” 玄甲懂了这个意思,立刻去办。 江九黎还是不太放心,思来想去,想到了裴枭之前说的话。 他竟然知道许文秀的动向,必然是关注着那边,于是江九黎便给他写了书信,约他去天香楼。 她脚上面的伤还有些疼,走路比较慢,就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 但没想到马车刚停下,就见到了等着的裴枭。 檀香如今也非常上道,一见到裴枭,她就在一旁杵得像是一根木头一样,你也不知道伺候江九黎。 江九黎只得扶着裴枭的手臂下来。 “脚上可好了一些?” 江九黎点头,“将军的药很好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进去包厢,正巧碰见了沈修霖。 沈修霖正出来学制作花灯,想等八月十五,送给江九黎。 他记得江九黎十岁的时候,送给自己一个花灯,但因为当时江然喜欢,所以他便给了江然,为此江九黎非常的生气。 沈修霖如今一点点的回忆起来,想要弥补。 正在走神,想要跟过去天香楼的时候,人群中忽然窜出来一名莽夫,提着匕首就往他身上扎了去。 街道上面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声引起了江九黎和裴枭的注意。 江九黎看过去,正巧和正在抵挡刺客的沈修霖的目光对视上。 沈修霖眉心微动,手中泄了力道,任由那刺客的匕首划过自己的肩膀。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江九黎,见到她微皱紧眉头,眼中不由绽放出亮光。 阿黎还是关心我的…… 沈修霖闷哼一声,捂着手臂往天香楼跑了过来。 那些刺客自然追上来。 裴枭将窗户关上,“外面有些危险。” 江九黎点了点头,便收回了目光。 那些刺客很快就离开,沈修霖被玄甲带着人包围在中间,他只扭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包厢门。 江九黎始终没有出来…… 一定是裴枭拦住他了!阿黎看见自己受伤,不可能无动于衷! 向来自负的沈修霖,顾不得自己的伤口,一脚踹开了包厢的门。 随即就见到,江九黎正夹了一块肉,放在裴枭的碗里。 裴枭还在说,“是有些油腻,你吃一些别的,这些我来吃。” 两个人温言细语,眉眼含笑,一派温情的模样。 郎才女貌,一柔一刚,任谁看了都会生出羡慕来。 沈修霖蓦然愣在门口。 两人听见动静,也回头看了过来。 江九黎再次皱了皱眉,眉眼之间生出被人打扰的烦躁。 裴枭站起来挡在江九黎的面前,“太子殿下怎会在此?”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么说,不过是想要表明他们的不在意。 沈修霖不甘心地开口:“阿黎,这里有刺客,我送你回去吧!” 江九黎轻声说:“有裴将军在,他会保护我。” 裴枭再次开口,以一种男主人的口吻说:“太子殿下受伤,快些回去包扎吧!” 第140章成亲!裴枭来接她了 沈修霖瞬间红了眼眶,死死地盯着江九黎,可她却未曾多看自己一眼! 就连自己肩膀上面的伤,她都毫不在意,眉眼之间甚至还有一些不耐烦。 沈修霖一次次的确认,江九黎真的不再喜欢自己! 他的眼眶湿润,胸腔里像是压着巨石,闷得他喘息都无比艰难。 眼神中却执拗地看着江九黎,他在心里面默默的数着,哪怕她再看自己一眼,他都还有一丝希望! 可再也没有! 倒是裴枭有些等不及了,“菜要凉,等会儿大小姐吃不成了。太子殿下,恕难奉陪。” 说完,直接将包厢的门关上。 隔着一扇门,沈修霖能听见江九黎的声音。 “好不容易出来,没想到遇见这么影响胃口的事情!” 裴枭的声音带着安抚,“我等会儿让人重新上一桌,多做些你爱吃的。” 两个人低声说着话,气氛十分和美。 “殿下,你的伤再不处理,会很危险!” 玄甲走上前来,忍不住劝诫。 “滚!” 沈修霖低吼了一声,最终还是扭头离开。 * 许文秀是在第二日回来的,裴枭的人亲自护送。 江九黎在门口迎接,王氏也跟着出来,见到许文秀,笑得比花甜,可出口的话,却是往最钻心的地方戳。 “弟妹一看就是个享福的,我可真是太羡慕了!哪像是我,从回京之后就开始忙碌,这相府的事情太多,是一刻不得停。” 许文秀愣了片刻,这才明白,管家权已经到了王氏的手里。 她险些被气笑了。 整个大盛朝,没听说要堂嫂管家的,江宏还真是不怕别人诟病。 江九黎有些生气,这王氏动不动就在府中找存在感,每天还要求丫鬟随奴到前院里面去听训。 派头十足! 檀香和云袖都被训斥了好几回,也不敢同江九黎说,担心惹她生气。 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江九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她居然巴巴地跑过来给许文秀添堵。 “堂婶……” 江九黎刚开口,就被许文秀抓住了手。 许文秀笑了笑,眼神慢吞吞地将王氏上下打量了一番。 “和堂嫂对比,我确实是个享福的。” 只简单几个字,便让王氏变了脸色。 外放在那苦寒之地,确实受了许多的苦,她的一双手粗糙不堪,腿脚更是疼得厉害。 而相对比许文秀,看她满面红光,气色红润,那手更是嫩得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 许文秀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我这人惯是个不会操心的,府中的事情就劳烦堂嫂多费些心。” 她浅浅一笑,和江九黎一同往府内走去。 江九黎对于许文秀的变化有些惊讶,一边询问她的身体,又一边询问她在路上的事情。 许文秀也没有瞒她,“遇到了好些心怀不轨之人,也不知是想要抢银子,还是想要拿我的命。好在有裴将军的人,一直保护着我呢。” 江九黎愣住了,“娘的意思,裴枭一直派人跟着你了吗?” 江九黎还以为,裴枭是后来才命人跟上的。 “出了城便有人跟着,这些我都知道,他没有告诉你吗?不过他们都在暗处,以为我没有瞧见呢!” 许文秀叹了一口气,感慨良多,走了这段路,见到了外面的风景,心境豁然开朗。 又瞧见总有人想对她出手,烦不胜烦,在路上的时间多,思来想去,许多事情便想得通了。 所以听见王氏说这管家权的事情,她便不甚在意。这相府早已经没了她的位置,再巴望着这些,没有大的用处。 所幸阿黎也已经要出嫁,瞧着那裴枭是一个考虑周全的人,总不会亏待了阿黎。 至于阿城,他是相府的嫡子,江宏哪怕再冷漠无情,都不会苛责他!倒也不为自己费心。 她现在要操心,便是江九黎成亲一事。 上一次婚礼都准备得差不多,倒也不必太过忙碌,许文秀高高兴兴的给自己做了两身衣服。 王氏本咽不下这口气,想要为难许文秀,谁料,堂叔的官职出了问题,她也无心许文秀这边。 江然也难得安静,甚至面都没露,就在无双院待着,存在感低得令人奇怪。 就连沈修霖,自那日天香楼之后,便也没来过相府,也没有再送来任何东西。 这让江九黎安心不少。 很快便到了成亲的这一日,江九黎反而比上一次还要忐忑。 头一天晚上一整夜没睡,和许文秀说了很多话,母女二人难得聊得这么透彻。 许文秀通透不少,也不再顾忌束缚自己,江九黎也不担心,自己嫁出去了,许文秀在府中受委屈了。 寅时一刻,江九黎就醒来了。 她一动,没睡觉的檀香和云袖也立刻进来了。 江九黎一直躺着,睡不着也没乱动,就是担心这些丫鬟们,会跟着睡不踏实。 倒没想到,她们依旧是守着了。 “大小姐别担心,我们都准备得很妥当,大家都操着心了,今天一定能让你安安稳稳的出嫁。” 江九黎被檀香这话逗笑了,“这是有多想将我送走?” 云袖也笑,“我们倒是不想,只怕是裴将军等不及。” “……又来打趣我。” 这几天,裴枭经常往府中送东西,都是些他在外面收集来的东西,每个地方的特产。 有吃的有小玩意。 江九黎只是说了一句,马上就要成亲了,送来这么多东西,到时候还要搬过去。 院子里面的人听见了,别总是拿这句话挂在嘴边。 饶是江九黎这么淡定的人,都被这些碎嘴子说得脸红了。 不过气氛算是活跃了,大家开开心心的,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辰时一刻,迎亲队伍敲敲打打上门来了。 江煜城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阿黎,你别担心,我绝对能够拖着裴枭,让你晚些出嫁!” 檀香忍不住说:“大公子,哪有你这样的!” “你不懂!” 江煜城瞪了她一眼,又带着人跑外面,安排着带来的那些人,开始想计谋,如何堵门! 江九黎早已经画好妆容,端坐在椅子上面等着了。 时不时地看了一眼铜镜里面明艳动人的自己,江九黎捂着胸口忐忑的心脏,悄悄笑了一声。 一夜没睡,她的脑子无比清醒、亢奋,心跳如雷一般。 直到,她听见外面裴枭浑厚高亢的声音…… 裴枭来接她了。 第141章出事!被掳走 吉时还早。 裴家的人来得也早。 还好江家的人早有准备,提前迎接着。 估计得有一会的闹。 江九黎是不喜欢太过吵闹的环境。 但此时,听着那些嚷呼的声音,她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忽然,外面的门响了。 檀香率先走了过去,“一定是姑爷来了!” 她忍不住换了称呼,快步地迎上前去。 江九黎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美艳俏丽,比上一次的婚礼要更加的漂亮。 没有任何的问题。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坐得更加端正,仪态必须要好。 但眼神,忍不住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外面依旧吵闹,可裴枭是如何躲过江煜城,这么快来到她的闺房门口的? 随即又想到,他总是有法子的。 虽然江九黎没有见过裴枭的武力,但是他守护边疆这么多年,肯定非常的厉害。 脑子也比江煜城以及江家那些子弟要好很多,他们拦不住裴枭,让他自己先跑来了,也正常。 江九黎垂眸笑了笑。 而门口的檀香,早已经脸色大变。 长剑横在她的眼前,外面的人一步步靠近。 “大小姐!” 檀香猛地惊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江九黎听着这动静不对,云袖等丫鬟婆子也立刻往外面走去。 只是还未走两步,便一步步往后退了回来。 江九黎脸色僵硬,缓缓站了起来。 只见,玄甲手中拿着两柄长剑,横在她们的面前,一步步将她们逼退! 玄甲的身后,是冷沉着一张脸的沈修霖。 “阿黎。” 他嗓音沙哑地喊了一声,眼神幽深地盯着江九黎。 “来人啊!” 江九黎脸色难看,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沈修霖快步上前,手中拿着帕子,去捂江九黎的嘴巴。 江九黎早有防备,摸起梳妆台上的簪子,就往沈修霖的身上扎了过去。 沈修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色露出受伤的神情。 “阿黎,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沈修霖摇了摇头。 他脸上执拗又疯狂的神色,是江九黎从未见过的。 江九黎稳住心神,放缓了语气,“太子殿下,有什么话好好说!先放开我,我们谈谈吧。” 沈修霖哼笑一声,“阿黎,你还骗我!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是如何做的?在你开心准备投入其他男人怀抱时,我险些中毒身亡你知道吗?为何你一点也不心疼我了?” 江九黎听江煜城说过,沈修霖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毒素侵入肺腑,变得严重。 沈修霖抓住江九黎的手腕,眼神描绘着江九黎的精心化妆的妆容。 “阿黎你真美!你只能嫁给我,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 沈修霖保证着,拿着帕子再次想要迷晕江九黎! “沈修霖,你疯了不成?” 江九黎再也忍不住,怒骂道。 今日这样的日子,多半个朝堂上的人都来了,沈修霖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方,云袖一头撞到了玄甲的身上,抱住了他的腰。 另外的婆子和丫鬟,也抱住了玄甲的腿。 “大小姐,你快些走!” 江九黎拼尽了力气,在沈修霖靠近的时候,一脚踢上了沈修霖的膝盖。 照楠姑姑教过她一些防身术,专攻的就是人最薄弱的地方。 江九黎也不脚下留情。 见到沈修霖吃痛,立刻挣脱开,往外面跑去。 她打算跑到前院去,那边人多。 谁料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厮打扮的人,快步地靠近。 这人,也是沈修霖的! 江九黎立刻提着裙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大小姐,往这边走!” 一个婆子站在前方为她引路。 当江九黎靠近的时候,那婆子往她眼前泼洒了些什么,江九黎眼前开始发晕。 “你......” 她扶住一旁的墙壁,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地上滑去。 晕过去之前,江九黎听见那婆子说:“披风包住,从西门带走!” 不! 江九黎眼眶湿润,想要挣扎,也完全没了可能。 明月苑外。 穿着正红喜服的裴枭为首,正被周围的人起哄在喝酒。 墙头上面趴满了江家后辈子弟,都得了江煜城的吩咐,今日绝对不会让裴枭这么容易将江九黎取走,个个都准备了足够为难裴枭的事情。 裴枭没了往日的深沉,如沐浴春风一般的笑意挂在唇角,来者不拒。 站在人群后方的林水,扫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悄悄绕到了后方。 对于相府的地形,他非常的熟悉,很快就找了另外一个门。 正打算从这里绕进去,将大门给开了。 刚到就看见那边小路有几道匆匆的背影,中间的人,看背影,像是沈修霖。 林水疑惑着,刚打算推开那扇角门,忽然神情身体僵硬。 这角门上面贴着大红的喜字,应当是封锁的,此时却被破坏,并且门还没关。 他立刻看向那边的几道身影,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好! 林水立刻往大门跑去,一把扯过正在跟着吆喝着要翻墙的林山等副将。 “快去西门!” 林山是个大嗓门,“去西门干啥?我要帮将军快点抱得夫人归啊!” 他说着,又想要冲上前去。 这些副将,比娶媳妇的裴枭自己都着急。 “呆子!快去!” 林水粗鲁地推了他一把。 “你怎么对我这个哥哥的.....” 林山嘟囔着,但还是听话地往西门跑去。 林水挤过人群,终于来到裴枭的面前。 “将军。” 他低声喊了一声。 裴枭扫了他一眼,眼神中的笑意立刻凝重几分,不动声色地后退,让其他的下属顶上前去继续撞门。 大家都是在战场上面出生入死的人,立刻便察觉到了异样,极为默契地掩护着裴枭往后面退。 林水留下了,他作为裴府的管家,他的存在就代表着裴枭。 他低声对大家说:“慢点,不要将门打开了!” 大家面上笑着,放轻了力道。 前方的江煜城等人,哪里有这些武将的力气大,自是拼尽了全力,埋头抵着门,谁也没注意到,裴枭已经撤了出去。 他快步地进去闺房绕了一圈,就见到地上躺着檀香等人。 江九黎早已不见! 裴枭扯了胸前的红花,仍在了一旁的树枝上,身形如风一般的追了出去。 第142章夫人,我们来得及 再次醒来的江九黎,已经被带到了陌生的房间。 门窗都被封住了,院子外五步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些黑衣守卫。 “阿黎!” 很快,沈修霖便带着食物出现。 “先吃些东西,将你身上的衣服都脱了。” 他看着江九黎身上的喜服实在刺眼。 江九黎步步后退,拿起簪子先划开了手腕。 “你别过来!” 迷药的作用,让她脑子依旧不清醒,站起来摇摇晃晃的。 伤口能够让她清醒,也能让沈修霖知道自己的决心。 “阿黎!” 沈修霖心疼地想要上前,又见江九黎将簪子压上自己纤细的脖子。 “沈修霖,别让我恨你!” 江九黎冷声说道。 沈修霖拧紧眉头,沉沉的目光看着江九黎,“我不逼你。你难道就不想想你那几个丫鬟吗?这会儿的功夫,或许已经有人发现你不见了,你猜,江相会如何对待你的贴身丫鬟?” 恐怕,整个明月苑的人,都会被处罚。 “沈修霖,我没想到你这么无耻!” 江九黎眼眶发红。 如若这一次的婚礼再出现意外,她真的彻底要被钉上耻辱柱上! 她倒是不怕嫁不嫁人的。 哪怕是削发为尼,她也从来不畏惧。 可是她恨,恨沈修霖明明先放弃自己的,却偏偏不放过她! 更加怕,娘好不容易放宽心,却要再次同她一起经历这些。 “阿黎,这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你能够如此狠心,可是我不行!和你冷战的日子,你知道我多痛苦吗?你已经严厉惩罚我了,我们就和好吧。你别怕,我会光明正大娶你,如今只是权宜之计。” 沈修霖再次端着食物上前,满眼的温柔。 江九黎看他一眼,又看向他手中自己最爱吃的食物。 江九黎问:“圣旨的事情,你真的能够解决吗?” “当然!” 听见这话,沈修霖觉得江九黎定然是松口了。 他满怀期待地开口,“我会让父皇同意,我是储君,只不过是想要挑选自己的太子妃,这点小要求完全不是问题。” 江九黎的手伸向盘子中的点心,“那江然呢?你们还有婚约。” “她?”沈修霖的眼中闪过不屑,“你放心吧,婚期之前,我会让这个婚约作废的!” 只要他和江九黎好好的,其他的就好解决。 啪! 他话音刚落,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手中的盘子也应声落到了地上。 江九黎手中捏着小巧的镯子,这镯子打开有一段锋利的尖刃,可以当做武器。 她头上的首饰都被沈修霖给拆卸了,唯有这精致的镯子,他估计以为只是普通的镯子。 这是裴枭送给她的,上面粹了毒,必要的时候可以防身。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沈修霖反应也非常快地躲了过去,趁着他躲避,江九黎快速地撞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见到她如此敏捷,沈修霖很是惊讶。 想要追上前的时候,手按在窗户上,摸到了一片血迹。 是江九黎手腕上的,她流了这样多的血,却还是奋不顾身的要离开自己的身边。 甚至是不惜伤害他一个太子! 她是不是就仗着自己心疼她,不会责怪,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对自己出手? 沈修霖满目沧夷,心脏疼的仿佛被钳进去满是坡口的刀刃,一点点的凌迟着他。 江九黎跑不出去。 这里被他的人安排着,重兵把守。 再者,那么高的院墙,她不可能爬得出去。 沈修霖站在窗内,苍凉的双眼,将江九黎彷徨的身影印在二眼底。 他的神情越发的冰冷,森凉的眼底,只剩下了沉重的枷锁。 困住自己,也拼命地拉住江九黎! 侍卫围了上去,江九黎被迫回头看向沈修霖。 他冷声说道:“阿黎,乖乖的听话不好吗?” 他的语气低迷又危险。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来吵闹的声音。 一名侍卫来报,“殿下,外面有两个盗贼,因为分赃不均,在巷子里面打了起来。” “赶走!” 沈修霖吩咐道。 侍卫抱拳离开。 但不多时,有人喊着受伤了。 沈修霖拧紧眉头,只对江九黎说:“阿黎,你向来冰雪聪明,先好好的冷静一下。” “去请郎中。” 撂下这句话,沈修霖往外面走去。 他也不能在这里多待,免得被裴枭怀疑。 江九黎被赶到了屋内,侍卫依旧站在院子五步远的距离,这一次,没有门窗紧闭,但也料定了江九黎离不开。 她按住手腕上面的伤口,心慌到最后,反而变得平静。 别院外面的巷子。 两个人扭打在地上,纠缠着那些侍卫,其中一人受了伤,嚷嚷个不停。 “给我五十两银子,不然我不起来!” 侍卫实在无奈,哪怕是恐吓,这些地痞流氓也不害怕的。 要不是此时不宜惹事,他们真想一剑抹了这二人的脖子。 侍卫看向走出来的沈修霖。 沈修霖估摸着得回去江家了,不然定然第一个怀疑自己。 他倒是不害怕,但是江九黎暂时不能被发现。 “给他。”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要上去马车。 咻! 正在这时,几根利箭破空射来,专盯要害! 侍卫立刻挡在沈修霖的面前,沈修霖眉心一皱,立刻看向别院,要转头回去。 叮! 只是,刚动一步,箭矢射在脚下、前方,阻拦着他。 沈修霖看向四周,并未看见人。 地上的两个流氓,也快速的控制了一旁的护卫。 别院内。 侍卫悄无声息的倒下了。 江九黎始终低着头,并未察觉到动静。 直到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她下意识地就拿着手镯去袭击,手腕被控住。 “夫人,是我。” 裴枭沉声唤回她的理智。 江九黎心头石化一瞬,随即瞬间散开成了碎片。 “将军,快些带我走!” 江九黎急切地说。 “别怕。” 裴枭粗糙的指腹摩擦着她眼角的湿润,低声安抚。 裴枭将人护在怀中,扫了一眼别院大门的方向,沈修霖已经再次打开门,走了过来。 裴枭对江九黎说:“今日是我们的良辰吉日,距离吉时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夫人,我们来得及。” 第143章阿黎喜不喜欢我,是我的事 江九黎霎时哽咽。 本来没多少的委屈,此时听裴枭这样说,鼻尖酸涩得厉害。 “你先走,林山在外等着你。” 裴枭一只手拉着江九黎,另外一只手护在她的身后。 一边走一边低声说:“回去梳妆一番,等我接你。” “那你呢?” 沈修霖到底是太子,盛帝哪怕是生气,顾及着皇家的颜面,也不会过多地斥责沈修霖。 特别是,裴枭掌握着兵权,盛帝应当也是忌惮他,会想方设法地拿捏他。 如果此时裴枭和沈修霖正面对上,讨不到什么好处。 官大一级压死人。 再者,两者相较,江九黎的存在就更算不得了什么,只能是牺牲品! 江九黎更是怕裴枭冲动。 “我会尽快,劳烦夫人稍稍等等我。” 裴枭语气低且柔和,带着笑意,垂眸看着她时,安定平稳的眸光令人心静。 江九黎点点头,走到一扇小门,这里停放着一辆马车,林山正充当车夫。 江九黎冲他点头,先上去了马车。 裴枭目送马车飞驰离去,转身的同时,脸色瞬间阴沉滴水。 他暴力踹开门,就往别院内走去。 周围有许多的侍卫冲了过来,但都被裴枭眼不错目的直接给踹了出去。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沈修霖。 他盯着沈修霖,大阔步地走过去,气势凛然。 “阿黎!” 沈修霖也快步迎面走来,“裴枭,你胆大包天!这么不将我这个太子......” 企图用权势逼迫裴枭低头。 一句话还没说完,裴枭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沈修霖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撞击到地面上,还滑行了一段距离。 可见裴枭用的力道之大。 沈修霖来不及喘息,快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围的护卫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沈修霖脸色阴沉,“裴枭,你想要造反吗?” 裴枭深沉的眼眶充斥着浓郁的煞气,一言不发,直接再次上前攻击。 这些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哪怕是赤手空拳的裴枭,他们也拦不住。 很快侍卫又被打倒一片。 沈修霖被逼得步步后退,刚才高高在上,毫无悔意的神情终于开始慌张了起来。 “裴枭,你冷静一点!我可是太子!你要是伤了我,你自己也得不到好!” “呵!” 裴枭只轻蔑地呵笑了一声。 没有成亲之前,沈修霖便各种接近自己的未婚妻,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成亲当天,沈修霖居然还做出这种事情,哪怕是闹到盛帝的面前,他也要问一问,皇家自小以来学的礼仪规范在哪里! 沈修霖见到裴枭这态度,也有些惊讶。 “裴枭,你最好住手!难道你真敢杀了我不成!” 嘴上虽然说着硬气的话,但裴枭到底是有些恐惧,不断地在后退着。 直到身体贴上了墙壁。 随即,裴枭一拳砸了过来。 沈修霖被砸倒在地,还未等反应,一拳接着一拳,直接揍在了他的腹部。 沈修霖疼得脸色惨白。 却也毫无还手的能力。 周围的侍卫,有想要上前,但都被裴枭手中抓着的石子,精准命中眼睛。 整个别院,顿时哀嚎一片。 直到沈修霖被打得连呼吸都是痛的,躺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张大嘴巴剧烈地喘息着。 裴枭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喜服袍角的那些泥土和青草,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沈修霖。 往日里尊贵无比的储君,此时脸上红肿一片,嘴角不断地有鲜血渗出来,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狼狈至极! 裴枭沉声道:“太子殿下,江九黎是我的妻子,你们再没有任何的机会,我也绝不会给你任何的机会!希望你时刻谨记这一点!” 说完之后,裴枭打算离开。 沈修霖强撑着睁开眼睛,也知道裴枭不敢杀了自己,不然后来的拳头也不会只砸到他的肚子上。 沈修霖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我和阿黎从小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情谊,他很喜欢我的!你少自以为是,她绝对不可能真的喜欢你!” 裴枭听见这话,脚步停住。 他并未回头,只微微侧眸,用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沈修霖。 “她喜不喜欢我,那是我的事情。她喜不喜欢我,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裴枭语气自信笃定,又带着对沈修霖的不屑。 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修霖看着裴枭离去的红色背影,用拳头用力地砸着地面。 他的语气疯狂掺和着绝对的执拗,“裴枭,你做梦!阿黎是我的!” * 江九黎安全地回到了闺房中,外面依旧在吵闹,刚才的一切像是做梦。 檀香等丫鬟都已经醒了过来,一脸惊恐又担心地看着江九黎。 “大小姐,你没事吧?” 她们的声音都在颤抖。 江九黎摇了摇头,端坐在铜镜中,“将今天我院子里面的所有丫鬟婆子全部都盯紧了。等我嫁到裴家之后,再来审问这些人!” 屋子外面那么多的人,整个相府虽然忙碌,但这些下人们也不敢出任何的差错。 沈修霖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闺房,说明早已经买通了人。 胆敢在这样的场合出卖自己,江九黎绝对不会放过! 但当务之急,是尽快的出嫁! 江九黎:“现在重新给我梳妆打扮,我的喜服有些脏了,快些弄干净。” “是!” 一屋子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像是很有默契,等她这边重新梳妆好,确保万无一失时,外面响起了巨大的吆喝声。 江煜城再次过来敲门,声音带着激动的喘,“阿黎,我来背你来了!你可准备好了?” 云秀和檀香打开了门,露出江九黎那张沉静清冷的脸。 江煜城忍不住笑了笑,“阿黎今天真漂亮!这一次再出嫁,以后可就不能时时见到你了……” 他忽然有些伤感。 江九黎:“哥,快将我背出去吧。” “你可真是急……” 江煜城拍了拍肩膀,在江九黎的面前蹲了下来。 江煜城不是第一次背江九黎了。 这一次,比上次走得要更加慢。 心情由刚才的激动欢喜,又被巨大的伤感冲击着,湿润了眼眶。 他忽然哭了起来。 第144章礼成!有人下毒! 今日和风丽日,暖阳笼罩。 江九黎刚开始还没有注意,直到听见了声音。 她低头看了一眼,无奈道:“你怎么了?” 江煜城很是自责,“阿黎,我觉得愧疚,不想你嫁人了……” “我不嫁你嫁吗?” 江九黎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开了玩笑。 江煜城注意力被转移,开始想自己的事情。 “等你嫁人了,娘又得开始催我了!” 这时,裴枭迎面走来,江九黎神情愣了片刻,立刻观察裴枭,发觉他没有任何的异常。 江九黎的心中依旧是满腹疑团,但也不敢太明显的问他。 到了正厅,拜别江宏和许文秀,听闻他们教诲祝福,江九黎和裴枭各拉一头的红绸花,往外走去。 许文秀站起身来,目光微红,一直跟在江九黎的身后,走出很远。 人群中,江然看着江九黎安然无恙,捏紧了拳头。 她一直盯着江九黎的动向,刚才听说明月苑那边发生事情,她慌忙去查看,没想到,什么也没发生。 本来见到裴枭黑着脸离开,还以为是不想去江九黎了呢。 不过,江然不会让她这么风光地嫁过去。 最好是让她当个满街道的百姓出丑! 江九黎这边上了马车,迎亲队伍继续敲锣打鼓,往裴家走去。 江九黎坐在花轿内,心情复杂无比,耳边忽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跟在花轿外面的檀香和云袖也听见了,立刻开始找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经过了在闺房中的事情,两个丫鬟也非常地警惕,檀香立刻喊来了护送在一旁的林山。 “林副将,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话音刚落,就见花轿忽然晃悠,往下落了下去。 抬着花轿的轿夫,也险些被突然倾斜的力量,压弯了肩膀。 倒是林山反应极快,伸手接住了花轿半边的力量,非常默契的,继续前行着。 檀香和云袖更加紧张了。 可不能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裴枭骑马在花轿的前方,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一旁的将士,后者立刻退出去道路,去查探此事。 顺顺利利的来到裴家,江九黎脸颊被团扇遮住,看不清楚周围的人,只跟着裴枭的牵引,听着耳边的传唱行动。 礼成之后,已经过去很晚了,江九黎终于被送到了婚房。 耳边瞬间安静下来,丫鬟婆子也都在院子里面,倒是显得屋里静悄悄的。 江九黎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心里也轻松许多。 终于嫁人了! 这一步路,算是跨过去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扣门的声音。 “进来。” 江九黎还以为是檀香,谁料门打开,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婆子手中端着托盘,冲着江九黎笑了笑,“江大小姐,忙活了一天,肚子饿了吧,将军特地给老奴送一些吃的来,先垫垫肚子。” 她确实肚子饿了,但是没多少的胃口。 今天确实也太累了,应付了这么多的人,一套礼仪下来,脖子都酸了。 不过,这送来的是莲子羹,吃一些也挺不错。 “多谢。” 初来乍到裴家,江九黎语气很是客气。 那婆子将莲子羹端给了江九黎,弯着腰退了出去。 江九黎吃了一口,甜丝丝的,肚子里面也暖和了许多。 她一连吃了小半碗之后,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肚子开始痛了起来。 江九黎察觉到了什么,直接将碗摔到了地上。 整个人也倒在了一旁,蜷缩着肚子,胃部也开始翻滚了起来。 摔碗的声音引起了院子里面的人注意,檀香和云袖立刻推门进来了。 看见江九黎的样子,她们脸色大变,“夫人,这是怎么了?” 江九黎:“刚才送莲子羹的那个婆子,肯定在里面下了毒!去盯着此人!” 云袖反应过来,“好,我去喊郎中过来。” 她转身跑了出去,可她对于将军府的地形不是很熟悉,大家也非常地忙碌,一时间,檀香压根找不到询问的人。 黑暗中,一道人影喊住了她,“这位妹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将军府的郎中在哪里?我要请郎中!” “在那边,沿着这条路直走,便可以找到。” “好!” 云袖不做他想,立刻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婚房中。 檀香不住地看向外面,“云袖怎么还没有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江九黎强忍着胃部翻滚、以及肚子的疼痛。 江九黎虚弱道:“去我的梳妆奁里,有一小瓶的药丸,先让我服下一粒!” “是!” 檀香立刻去找出来,给江九黎喂了一粒。 又喝了一些温水,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是前院的那些人,过来闹洞房了。 裴枭的神情荡漾着醇香的酒意,走在人群的前方。 “夫人,我来了……” 裴枭恭敬地对着门外行礼。 檀香想要去门外告知,但是被江九黎拉住了。 江九黎低声说:“你先去找一找云袖,怕不是迷路出事了!” “是。” 檀香将地上的收拾起来,去开了门,放人进来,她则是低头退了出去。 这举动,全部都落在裴枭的眼里。 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江九黎的神情,又看了一眼地面上还没擦干净的水渍。 他的身后,跟着的全部都是在边疆陪着裴超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京都高门里的富家子弟。 一个比一个闹腾,他们推攘着裴枭起哄,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想方设法地闹洞房。 裴枭挡在江九黎的前面,几乎是来者不拒,那酒像是水一样的,往肚子里面灌。 也有让两人吃果子的,拿着绳子绑着果子放在两个人中间。 他们同时去吃,提着的人便将果子快速拿走,裴枭身子往前,唇便落到了江九黎的唇上。 江九黎虽然还有些难受,但也尽量的笑着,不露出破绽。 闹了两回合之后,裴枭拉着江九黎的手,冲大家告罪。 这些人也识趣,陆陆续续离开之后,裴枭摸了摸江九黎的脸颊。 他问:“发生何事了?” 话音刚落,外面也传来檀香急促慌张的声音。 第145章新婚夜,他要走 江九黎立刻看了去。 檀香跑进来,“大小姐,云袖落了水,虽然被救了上来,但一直醒不过来……” 江九黎一着急,腹部又开始传来疼痛,脸色也变得苍白。 “夫人,你怎么了?” 裴枭扶住了江九黎,又不放心的,直接让她打横抱了起来。 裴枭对檀香说道:“去前院找林水,让他喊郎中过来,他会处理这些事情!” “是!” 檀香又立刻往前院跑去。 好在林水非常地好找,郎中也很快过来了。 给江九黎把了脉,说道:“将军夫人饿了太久的时间,如今又吃了阴寒之物,导致胃部受凉,引起了肚子痛,继而呕吐,我给开一副驱寒的药剂,便无事了。” 江九黎刚才吃过了药丸,现在好了许多,听见了郎中这么说,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郎中离开之后,裴枭坐在床前,“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江九黎看着裴枭,最终还是将那婆子送来莲子羹的事情说了。 江九黎:“说是你命人送过来的……” 裴枭不像是御下不严的人,更何况还有林水看管整个将军府。 即使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也是钻了空子,毕竟整个府邸太忙了。 可,以后江九黎将是将军府的主母,哪怕是那些下人不服自己,也不敢真的下毒。 那些毒倒是危害不了生命,只是如果自己不及时服下了解毒丸,缓解了一下毒素。 恐怕刚才闹洞房的人进来,就要看见她吐了满地的秽物,定然会让她丢尽颜面! 裴枭盯紧了眉头,“我确实有吩咐。” 但很显然,是有人中途在里面投了毒。 江九黎补充道:“喊檀香进来,我让她收起了那些莲子羹,让郎中看一看里面是否有毒。” 裴枭握住了她的手,“我相信你!这件事情我会命人去查,一定会给你,以及你的丫鬟一个交代。” 江九黎点头。 这或许是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 以后整个将军府的后宅,都是她来看的,江九黎也必须得让他们心服口服。 她心里面正盘算着,计划该如何做。 裴枭端上来了药汁,送到了江九黎的嘴边。 “我自己来吧。” 江九黎想要拿汤匙,但被裴枭拒绝,“我喂你。” 江九黎有些尴尬,不由又想到刚才闹洞房时,裴枭的唇两次贴上她的。 那会儿实在是不舒服,大家吵吵闹闹的,让她更加烦心,便也没有过多的心情,去感受这些事情。 只是忽然想起来,江九黎的脸颊立刻爬上了滚烫,也不敢再抬眼对视裴枭火热的眼神。 就连这苦涩的药汁,都忘记了味道。 喝完之后,裴枭又命人送来了一些吃食。 裴枭说:“我也没吃,那些人太能喝了。” 江九黎不知该说什么,应付道:“将军酒量不错。” 裴枭轻笑,“这会也有点醉了。” “是酒后劲太强了吗?” 裴枭:“是夫人太美了。” 江九黎:“……” 刚退下去的热度,瞬间又弥漫全身,江九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架在火上炙烤着。 裴枭斟了两杯酒,“今晚的合卺酒,还是得喝的。不过,你刚才喝了药,就做做样子。” “好。” 江九黎接过酒,穿过裴枭的手臂,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江九黎闻到了裴枭身上带着酒意的苦艾味道,混合在一起,倒有别样的清香。 裴枭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拿过江九黎手中的,也将其喝下了。 裴枭:“吃些吧。” 裴枭命人端上来的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江九黎勉强吃了一点,就没多少的胃口。 吃过饭之后,就得休息了。 檀香将床榻收拾,江九黎进去内室梳洗,褪去一身的繁重。 趁着这段时间,裴枭来到门口,林水早已经等着了。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裴枭踹了一脚。 林水捂着自己的大腿,赶忙告罪,“将军息怒。” 又说道:“推云袖下去的丫鬟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审问着呢。至于那婆子,却没找到人,也没有可疑的,我们正在向外搜查。” 这结果,裴枭并不满意,冷冷地扫了一眼林水。 林水早已经汗流浃背,估摸着今晚要不是新婚洞房夜,他们这些人免不了一顿受罚。 正打算再解释,屋内传来的动静。 是江九黎已经收拾好了。 檀香也出来了。 裴枭收回脸上的冷意,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檀香正打算离开,就见林水冲她行礼,“还请檀香姑娘恕罪!这件事情,是我看顾不周。” “林管家严重了,夫人也没有怪林管家的意思,查出来凶手就行了。” 林水点了点头。 屋内。 江九黎已经进去了大红的百子被里,心情无比的忐忑。 等着裴枭收拾完靠近,她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她抖动的睫毛,尽数落在裴枭的眼中。 裴枭唇角带着笑意,身子压了过来,悬在江九黎的上空,眼神在她脸上描绘着。 江九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等了许久,依旧没感受到裴枭有任何的动静。 她忍不住悄悄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近在咫尺的裴枭。 “将军……” 裴枭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眼神暗了片刻,低头吻了过来。 同时,江九黎也快速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浓厚醇香渡到了江九黎的口中,也将她熏得有些醉了。 江九黎从刚开始的颤抖,到最后意识迷乱。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裴枭抱了起来,只一个翻身,她已经落到了床榻的里面。 应该是江九黎睡在外面,这样晚上起来的时候才方便。 江九黎歪头,看着裴枭。 裴枭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夫人好好休息,养好身体。” 哦…… 江九黎抿唇。 她心里面其实一直在期待、等待着今晚的洞房,此时难免有些失望。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裴枭站了起来。 这更加让江九黎脸上所有的羞涩凝固,随即眼底慢腾腾的升起失落。 新婚夜,他居然不在房中? 哪怕是因为自己中毒,还在喝药,但让整个将军府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在将军府,她恐怕更加难以立足。 第146章花烛!总要同房的 但要让江九黎主动开口要求裴枭留下,她也说不了口。 没有借口,更加也觉得卑微。 江九黎扭头,面朝里面闭上了眼睛,暗自告诉自己,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裴枭来到门口,给了檀香一个信号弹,“有事找不到人,直接放了。” 檀香没见过这东西,看着像是烟花,便收下了。 林山守在外院,惊讶不已,“将军,那个信号弹就这样给了,这些小丫鬟要是不懂,其他的兄弟看见恐怕会误会。” 裴枭往地牢走去,“紫色的。” 这个是特地为江九黎改良过的,和他们用的信号颜色不同,不会认错。 林山震惊的看着裴枭,实在想不通,同在一个府中,一个妇道人家用信号弹做什么? 裴枭问:“太子那边如何了?” “消息已经送到了五皇子那边,不过他没什么动静。” 裴枭:“相府那边可调查清楚了?” “调查清楚了,证据在林水那边。” “嗯,去地牢。” * 万秋一直在暗中盯着。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裴枭从主院离开了,灯也已经熄了。 这说明两个人没有洞房。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裴枭亲自去审问那婆子。 裴枭要是亲自处理这件事,那个婆子必定会扛不住招供了。 还好,她了解裴枭,知道他不管上不上心,都会亲自督促。 她多留了一手。 * 江九黎刚有了一丝困意,就察觉到屋内有动静。 她的睡眠一向是浅,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新的环境中,她猛然睁开眼睛,就和倾身靠近过来的裴枭目光对视上。 裴枭也愣住了,低声道:“吵醒你了?” 江九黎有些茫然。 裴枭将她脸颊上面的发丝别到一旁,伸手将她没有盖好的被角给拉好,躺回了被子里。 江九黎浑身有些僵硬,只有眼珠动了动。 室内呼气清浅,也没有那么暗了,应当是快要天亮了。 她在想,裴枭是刚回来,还是昨晚自己睡着就回了呢? 要是刚回来,他身上并未有凉意。 要是昨晚回的,也不可能,因为她一直没怎么睡着。 这时,裴枭侧身看着她,“是不是睡不踏实?” 江九黎猛然闭上眼睛,也不说话,欲盖弥彰地假装自己睡着了。 裴枭见她紧闭双眼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被子下方的手伸过来,微微用力,就将僵化的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裴枭另外的手臂支起身子,掌心控着她薄薄布料下的细腰,低头吻了过来。 江九黎下意识伸手,抵住他的肩膀。 裴枭停下,声音沉了几分道:“要不先别睡了?” 江九黎面颊很烫,心里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已经嫁过来了,总不能一直抗拒同房的事情,早晚都会有。 她轻轻点了点头。 裴枭见她这乖巧的样子,唇角的笑意就没放下过,眼底的浓情也似要溢出来一般。 他闭上眼睛,吻上那一抹馨香。 只轻轻一触,绵软的甜便让他呼吸陡然粗重,力道也随之重了几分。 江九黎腰间的那手掌,也炽热得如同一把火,顺着她的曲线,钻进去了里衣,一路往上。 似这样贴着还是不够。 裴枭厚重的身子不断压着她,迫着她,吻着的力道,也像是要吞了她一般。 江九黎只觉得他沉重的呼吸洒在脸颊上,一片湿润又火热,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也紧张地往回缩,下意识地想要保留自己的领地。 “唔!” 逐渐的,江九黎呼吸困难,整个人被裴枭逼得要钳进去床榻里。 她受不住地拍了拍裴枭的肩膀,后者松开了一些,深邃的眸子泛着极强的暗光。 裴枭嗓音嘶哑的不成话,“娘子好香,我的被子从来没有这么香,这么软过。” 江九黎心说,到底是说被子还是说她呢? “呼吸好了吗?” 裴枭轻嘬她的鼻尖,不等江九黎回答,翻身悬在她的上空,眼神从她的眉梢漫过眉眼,继而锁定到那被他方才蹂躏的绯红潋滟的唇上。 “娘子害羞了?” 裴枭鼻尖碰住她的,轻声问。 江九黎闭上眼睛不回答。 裴枭亲了亲她薄薄的眼皮,江九黎痒得头往后挪,又被裴枭捧住了脸颊。 他曲起的手臂压在江九黎的耳侧,轻薄的红色里衣裹不住喷张的肌肉,鼓起着的力量感带着热意,灼烤着她的脸颊。 江九黎余光看了一眼,没想到裴枭的手臂这么粗,平日里穿上衣服看着很瘦呀。 察觉到他的意图,她有些别扭地想要逃离他的掌控,刚动了一下,却感受到了奇怪之处。 江九黎疑惑地睁开眼睛。 床榻上面准备的红枣花生那些,全部都被收拾走了,还能有什么啊? 她的眼神明晃晃写着疑问,裴枭眉眼含笑,眼中的欲挣扎着冲破礼仪,布满整个深幽的瞳孔。 裴枭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指腹从脸颊寻到她的唇角压上,喉结上下快速的滚动,脸颊不断往下,眼神直勾勾在她好亲的唇上。 正落下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声音。 “将军。” 林山站在外面,硬着头皮喊。 裴枭一僵,眉眼懊恼几分。 这个时候能来喊,定然是有急事。 裴枭伏起身,“时辰还早,没有公婆要你敬茶,你再睡会。” 江九黎睁开眼睛,刚才的旖旎早已褪去。 “嗯。” 她应了一声。 裴枭起来,她也要跟着起来。 裴枭拿起衣袍穿上,回头看她一眼,“起来干什么?” “我给将军穿。” 这应当是她身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裴枭挑眉,含笑的眸底闪过调侃,他走近到江九黎的面前。 俯下身,将领口的盘扣交给江九黎,“有劳娘子了。” 江九黎歪着头,帮他将领口整理好。 还未等说话,裴枭捏着她的下巴快速地亲了一口,然后拿着外袍边走边穿,叮嘱的声音还落在身后。 “多睡会,养足精神。” 看他往日穿着还算是严谨,此时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如何,打开门的时候衣衫还没整理好。 这样随意的样子倒真的像是武将该有的风格。 江九黎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江九黎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索性也起来了。 檀香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几张纸。 “云袖醒了,这是林管家交给我的供词,夫人看一看吧!” 第147章原本是给他养的通房 是给她送莲子羹那个婆子的供词,承认了故意谋害江九黎。 江九黎的脸色沉了几分,忽然想到,裴枭昨天晚上出去,难不成就是调查这件事情? 现在将供词交给自己,估计是想要自己解决这个事情,让她立威。 江九黎问道:“云袖好一些了吗?推她的人,可有找到?” “我问过林管家了,说是当时天色太黑,又没有任何的特征,暂时还没有线索。云袖好多了,喝过药之后就醒了过来。因为染了风寒,不便出现在夫人的面前。” 江九黎:“让她好好休息。” 证词里面,这婆子招供说看不惯江九黎,所以给她一个教训。 可自己并未做什么事情,有何看不惯的,很明显就是托词。 江九黎决定自己再审问一番。 江九黎梳洗完,换上了一身正红色的常服,乌发绾成妇人髻,缀着简单的珠饰,眉眼间依旧是惯有的清冷,只是在这满室喜庆红色的映衬下,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多了几分温柔端丽。 这时,裴枭还未曾回来,倒是膳食端了进来。 “是将军特地吩咐,让夫人先吃,不必等他。” 江九黎扫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夫人安,奴婢名叫锦书。” 锦书屈膝行礼,姿态恭敬,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快速扫过江九黎,带着一丝审视与不易察觉的轻慢。 她指挥着小丫鬟将食盒里的菜肴一一布在桌上。 在嫁过来之前,裴枭给她送过一份名单,是府中这些下人的名字,以及这些下人手中的事务。 对于锦书,江九黎有些印象。 她自小就在府中,和裴枭一同长大,算是他的贴身丫鬟。 只是裴枭年幼时就去了边疆,这些年,她安分守己地守在府中。 虽说只是大丫鬟,但在将军府中,掌管的事情较多,很有威望。 怪不得看自己时,面上虽然恭敬,眼底却有一丝轻蔑。 江九黎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食物,看着很是精致。 微微颔首,先用了几口粥,尚可。 待吃到水晶饺时,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住了。 饺皮下的馅料,盐放得重,咸得发苦。 她不动声色,又尝了尝旁边那碟凉拌小菜,入口也带着一股明显的苦涩味道。 就连那蟹黄汤包,汤汁也透着一股不该有的、过于浓烈的腥气。 每一道菜,看似精美,实则都在细微处动了手脚,足以令人无法下咽。 这绝非厨子失手,而是刻意为之的下马威。 江九黎放下银箸,拿起旁边的素白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一旁的锦书见状,悄悄地勾了勾唇。 江九黎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侍立在一旁低眉顺眼的锦书。 “锦书姑娘在府中多年,辛苦了。”江九黎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 锦书收敛得意,面上依旧恭顺:“奴婢不敢当,伺候主子是本分。” “嗯,”江九黎淡淡应了一声,话锋倏然一转,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去将府中所有内院的下人,无论职司,全部召集来。” 锦书抬头,眼中是不耐烦,嘴上说道:“夫人,这是早膳时辰,各司其职,骤然召集,恐怕……” “恐怕什么?” 江九黎打断她,目光清凌凌地落在她脸上,明明没有怒意,却让锦书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锦书脸色一僵,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直视江九黎。 她匆忙道:“奴婢这就去!” 她再不敢多言,退了出去。 原想给这位新夫人一个软钉子碰,试探她一番,杀杀她的威风,却没料到江九黎如此强硬。 可外界不是传闻,她被一个庶女抢了太子妃之位,压了这么多风头,只能沦落到被强行塞给将军吗? 她应该是一个软柿子啊! 江九黎等了有两炷香的时间,这些下人,才姗姗来迟。 即便是站在院子里,身姿也看着懒散,没有多少严谨的样子。 这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都聚焦在站在廊下台阶上坐着的那道红色身影上。 江九黎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将众人各异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并未立刻说话,而是对檀香低声吩咐了几句。 檀香点头,快步走向人群前列站着的锦书。 “锦书姐姐,”檀香声音清晰,“夫人念你伺候辛苦,特赏你的,请用吧。” 锦书的脸色瞬间僵硬。 全场霎时寂静无声,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锦书和那些食物上。 这些人都机灵,稍一想便明白过来:这是新夫人发现了早膳被做了手脚,当场发作呢! 江九黎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院落。 “我初入府中,原想着大家各司其职,相安无事便好。但今日这早膳,让我明白,或许有人忘了自己的本分,也想试试我的规矩。” 她目光如冰刃,直刺面色不服的锦书。 “我不管你们从前在府中有何资历,得过谁的重用。但今后,我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你们就得守我的规矩。今日之事,小惩大诫。锦书,这两碟菜,你便在此,当着众人的面,用完。” 她顿了顿,语气森然,“若是不愿意,便自己去账房结算月钱,离开将军府。” 她又看向众人,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往后,若再有此等阳奉阴违、怠慢主子之事,一经发现,绝不轻饶!” “是,夫人。” 众人愣了下,纷纷低头恭敬地应下。 这一番话,让大家心中凛然,多了一丝警惕,再也不敢像是之前那般散漫了。 而一旁的锦书,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将那些食物,全部都吃了下去。 书房。 刚处理好军营中急事的裴枭,得知了这件事,皱了皱眉头。 “那丫鬟哪里来的?” 林水说:“将军忘记了,是老夫人活着时,给你安排的两个贴身丫鬟,原本是养着给你当通房的,有一个先嫁人了,锦书一直在府中……” 裴枭瞥他一眼,林水住了嘴,神情有些幸灾乐祸。 裴枭语气威胁,“这种不安分的便不要闹到夫人面前。听人说,家中内子生气了,便爱不让进房间去。我要是进不了夫人的房,你们都等着。” 第148章清算!当场掐死 林水立刻正襟站立,“将军放心!以后我一定帮夫人盯着你身边的桃花!” 裴枭:“……” 林水笑了一下,又说道:“给夫人下毒的那个婆子,在地牢中自缢了。” 裴枭沉声:“林水,你管的什么家?” 在地牢中,还能让人钻了空子,管家确实失职。 林水站得笔直,面色严肃道:“是我的错,将军恕罪。” 裴枭:“最近府中和军营,都盯好了!” “是!” 以前军营中的事情,都不用他和林山操心,因为将军总是一整天都在军营。 如今这样吩咐,看样子是以后要多留在府中了。 算了,为了将军的幸福生活,他们只能多放哨了! 主院。 江九黎本打算再审问一番那婆子,谁料就听说她已经没了。 处理的倒是很快。 正吩咐自己带来的四名丫鬟和两个婆子多留意府中,知己知彼,才能够好好的管家。 话还没有说完,裴枭便带着人来了。 几个小丫鬟端着新的膳食,裴枭还没走进来,声音便传来了。 “娘子可用餐了?不如陪我再用一些!” “你们先下去吧。” 江九黎跟着一起走出去,正好碰见裴枭。 裴枭伸手扶着她,两个人一起坐在餐桌上。 江九黎看着这丰盛的早膳,就已经明白,裴枭应当是知道了方才的事情。 裴枭:“娘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郎中今早有没有过来把脉?” “还没。吃过饭再看。” “嗯。” 檀香站一旁,本打算给二人布菜,裴枭却没让她靠近,亲自伺候江九黎。 这一幕落在府中下人的眼里,也都明白过来,江九黎在裴枭心中的分量。并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将军不愿意娶夫人! 再加上,刚才江九黎才敲打了锦书,将军还能够对她这么好,摆明了就是想告诉大家,锦书到底是下人! 裴枭的这一举动,可比早上江九黎的告诫要有用得多。 江九黎也知道他的意思,心里多了一丝安定。 * 相府。 府中一安静下来,许文秀便让人将江然押到了雅荷苑。 关于她做的那些事情,许文秀早已在暗中调查。 迟迟没有发作,就是怕影响到江九黎,才等到她出嫁。 许文秀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她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张:上面详细记录了江然如何命春草冒充江九黎与柳文志私相授受、如何私藏前朝禁书并企图嫁祸、如何唆使芸姨娘在雅荷苑投放毒蛇意图谋害主母等累累罪证。 人证物证俱在,条理清晰。 江然被两个粗壮的婆子“请”到了正堂,却没有丝毫的惧怕,眼神嘲讽地看着许文秀。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处罚我?难道你就不怕我父亲生气,直接休了你吗?” 许文秀冷笑了一声,声音带着积压许久的愤恨,“江然,你恶行累累,罄竹难书!相府容不下你这等毒妇!今日,我便要清理门户,将你扭送官府,依律治罪!” 当然,送之前,还得加法伺候!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眼看着刘嬷嬷拿着戒尺一步步靠近,江然挣脱不得,只能大声喊道。 “我马上就是太子妃了!许文秀,你敢动我,哪怕是你女儿出嫁了,也必定要承受皇家怒火!” 江然也知道,许文秀心中多番为江九黎考虑。 她心中其实也有些害怕,担心许文秀不管不顾地打她。 安心的养了这么久,她如今可不能再受伤了! 许文秀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讥讽:“一个未出嫁的庶女,犯了错,嫡母依家法处置,天经地义!” 话音刚落,刘嬷嬷一戒尺甩到了江然的后背上。 她整个后背弓起,浑身僵硬,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就在刘嬷嬷手中的戒尺再次要落下时,江然护住自己的小腹,脱口而出,声音尖利得刺耳。 “我已经怀了太子的骨肉!你们敢动我,太子殿下绝不会放过你们!” 此言一出,许文秀脸色大惊! 许文秀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然尚且平坦的肚子。 短暂的死寂后,许文秀迅速冷静下来。 她盯着江然,眼神锐利如刀:“空口无凭,你如何证明?” 江然非常满意许文秀此时的神情,得意地说道:“这等大事,我岂会胡说?月份尚浅……但,但殿下他心知肚明!” 许文秀根本不信她的鬼话。 此事关乎重大,绝不能仅凭她一面之词。 但,许文秀也不敢再动手。 她当即命人去请沈修霖过府,亲自对峙此事。 刘嬷嬷领命,匆匆离去。 不多时,还在养伤的沈修霖来了。 见到传话的人是许文秀身边人,有没有详细说明情况,沈修霖还以为是有关于江九黎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自己命人在军营找事,给裴枭找麻烦,让他不能回府。阿黎生气明白裴枭压根不喜欢她,所以想联系自己了? 等他到时,只看见跪在地上的江然,以及面色铁青的许文秀。 江然见到沈修霖来,立刻扑上前来,“太子哥哥救救我,这毒妇想要打死我!” 沈修霖并未搭理地上的江然,沉声问道:“江夫人,发生何事了?” 许文秀将今日自己的目的,以及江南所犯下的罪行,全部都详细地告知。 最后询问道:“敢问太子殿下,可和江然私通,令她怀了身孕?” 此话一出,沈修霖顿时脸色难看。 他立刻想起,在自己生辰宴当天发生的事情。 那时,他喝了一些酒,本以为那偏殿里的人,是阿黎,所以这才放任自己。 但后来醒过来,发觉身边的人是江然,他不必生气,直接让人踹了出去。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了,但没想到竟然让江然怀孕了! 沈修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猛地掐住了江然的脖子,“江然,你胆大包天!做出那等龌龊至极的事情,现在还胆敢,以此来要挟我!” 他现在对江然厌恶至极! 特别是,得知她竟然还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情,更是避之不及,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的沾染。 所以此刻,沈修霖用了极大的力道,势必要将江然当场掐死! 第149章沈修霖疯了吧 他真是无比的后悔,居然和江然好了! 上一次暗算自己,假装江九黎爬上自己的床,他还没有算账呢! 特别是,许文秀用了私通二字,实在是令他面上无光! 此时,沈修霖已经将江然当成了自己的污点,势必要将其除之后快。 江然的腿脚不断地蹬着,用力的挠着沈修霖的手,充血的眸子,哀求的看着沈修霖。 “太子......哥哥,放......” 再多的字,吐不出来了! 而一旁的许文秀见状,并未同情,反而无比的庆幸。 还好阿黎没有嫁给沈修霖,像是他这么狠辣的人,实在不是值得托付之人。 江然觉得自己要死了,眼前已经开始发黑,耳边嗡嗡嗡的,风声呼啸着穿过脑子。 她真的要死了! 本以为怀上了沈修霖的孩子,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成为太子妃。 可没想到,沈修霖这般狠! “住手!” 一道惊呼声响起,江宏快步的走了进来。 “殿下请住手!” 江宏紧张地抓住了沈修霖的袖子。 江然立刻朝着江宏求救,还害怕他不知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提醒江宏。 沈修霖冷冷地看着江宏“江相养的好女儿!胆敢撒谎欺骗本殿,该当何罪!” 江宏面色严肃,“太子殿下,如若小女有何罪行,自有皇上或者是大理寺来审问!何以让太子殿下亲自动手!” 他的语气暗含警告。 如今江九黎的已经嫁人,拉拢东宫的任务,就落到了江然的身上。 眼看着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丞相府连续高嫁两女的风头已经要盖过芸姨娘的丑闻,江然可不能出事。 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绝对不允许沈修霖破坏,也不允许他反悔! 江宏用尽力气,开始拉沈修霖的袖子,“太子殿下冷静,不可胡来!” “血!” 丫鬟惊呼了一声。 大家的目光都往江然的裙子上看去,此时她的裙子已经被染红,还有血迹滴落到地上。 江然也歪着脖子,奄奄一息像是没了任何的意识。 沈修霖眼底闪过一丝嫌弃,手终于松开了。 江然绵软地落到了地上,江宏立刻上前查看,发觉还有气息。 “郎中速来!快请郎中!” 江宏急急地喊道,丫鬟也过来将江然抬进去了床铺中。 许文秀看见江宏这般着急,满是嘲讽地冷哼一声。 沈修霖并未看江然一眼,只是对许文秀行礼说道:“江夫人,我一直对你心悦阿黎,这一点一直都未曾改变!刚才我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我和阿黎的感情。” 疯子! 许文秀在心底骂了一声,沉声说:“太子殿下莫要开这种玩笑,阿黎早已经将人,如今她已经是将军夫人,和太子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说完又觉得不够,声音略带警告地补充,“太子殿下自重!你们早已没有任何的可能,请太子殿下不要再乱说,影响到了阿黎的婚后生活。” 江宏目光沉沉地盯着沈修霖,“太子殿下,阿然才是你的未婚妻!并且,你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必须负责!不然,我可是要求皇上做主的。” 江宏已然明白了沈修霖的决心,但也由不得他不要。 哪怕今日沈修霖同意,这件事他也一定会禀告皇上,给沈修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相府的女子可不是任由他舍弃、羞辱的! 沈修霖和江宏对视,随即冷笑一声,“那就让大家都知道,你江相是如何教育女儿的!” 沈修霖说完,一拂袖子,扫了一眼许文秀。 “江夫人好生养着,不然阿黎又该担心你了。” 说完,沈修霖快步离开了。 “你!” 江宏气的脸色青红! 这种事情传出去,那肯定是女子伤害较大。 但事已至此,江宏只能硬着头皮逼着沈修霖认下。 许文秀盯着沈修霖的背影,也满是气愤,“简直疯了!” “还不是都怪你!江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许文秀,我不会放过你!” 江宏只能将气撒在许文秀的身上。 以前的许文秀会伤心地抹泪,可此时却冷哼一声,并不买账。 “她活该!” 许文秀站起来,冷冷的开口,经过江宏身边时,斜了江宏一眼。 “你也活该!” 算计得这样深,拿着女儿当筹码,当垫脚石,谁能有他有手段呢? “你!” 江宏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感觉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就连许文秀,现在都敢和自己对着干了! 江宏气的头晕,想了想,只能去看看江然的情况。 * 裴枭非常忙,和江九黎一起吃了饭之后便离开了。 他走没多久,裴雪晴便跑来了。 她将江九黎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带着怒意。 “听说你一大早就喊走了府中的下人立规矩了?你当这里是相府呢,我们裴家可没有你们那些后宅的弯弯绕绕。” 她只听万秋简单说了一下,说是江九黎无比的威风,一大早起来就刚开摆谱,让整个裴家都听从她的话了。 裴雪晴心里不舒服,所以就跑来警告江九黎安分一些了。 江九黎之前就接触过裴雪晴,知道她其实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能说出这样的话,估计是没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 江九黎并未生气,这是裴枭唯一的亲人,她自然不希望闹得太僵。 刚巧,厨房做了养胃的点心,江九黎拉着她坐下,给她拿了一块。 “你可是听说了今早发生的事情?” 裴雪晴面色别扭,接过来点心,看着像是花一样的,她有些好奇地用力捏了捏。 碎了一手。 裴雪晴更是觉得这点心和江九黎这些高门宅院的贵女一样,都矫情多事! 江九黎拿着帕子给她擦了一下,于是将昨晚的事情讲给裴雪晴听。 “这件事将军审问好,又将人交给我了,虽然我没见到人,但我也知道,那婆子必定是受人指使的。” 江九黎说得详细,裴雪晴听完之后,心中也多有怀疑,但还是嘴硬道:“说不定就是看你不顺眼!毕竟你这个做派,没有几个能喜欢的。” 第150章不如给他抬个妾室 江九黎勾唇,“要真是这样,也好解决呢。可偏偏我的丫鬟,在去给我请郎中的时候,被人推下去了水中。” 裴雪晴一听这话,愤怒的拍桌子,“还有这事?” 府中没有几个池塘,并且池塘的周围都种上了花圃,距离路远着呢。 哪怕是不熟悉的,也不可能走到池塘边上掉下去。 所以江九黎不可能撒谎。 江九黎接着又说:“当时宾客马上就要来闹洞房了,而我险些呕吐,如果没有及时吃解毒丸,恐怕大家来闹的时候,就要看见极为难堪的一幕!那时,不光是我,将军的名声也会被毁!” 裴雪晴皱紧了眉头,虽然她不是爱操心的人,但想到那时的情况,也觉得难以收场。 即便是大家都不说,那看见了那么恶心的一幕,大家也都会心中不适。 裴雪晴迟疑地看着江九黎,“那你,吐了吗?” 江九黎摇头,“我一直忍着将军给我请了郎中,喝了药。” 江九黎叹气,“这一连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像是巧合,更像是有人针对我,让将军颜面尽失!” 江九黎故意将事情说到裴枭的身上。 她知道,说自己难堪裴雪晴没什么感觉,但要是关于裴枭的,她定然会多想,会记下这件事。 裴雪晴握紧了全部,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这才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这一切真的是有人谋划好了! 她面色古怪,“我哥也知道这件事?” “整个裴家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逃得过将军的眼睛,他之所以交给我处理,便是信任我,我也会和将军携手,将这个家操持好。” 裴雪晴看着江九黎的眼神变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可是你为何拿锦书开刀?锦书姐姐一直尽心尽力的守着我们,照顾我们!她像是我们的亲人一般,你不能因为嫉妒,就这么赶她走!” 果然不出江九黎所料,锦书在府中的威信极高,就连裴雪晴都这么看重她。 就是不知道裴枭是如何想的...... 江九黎收回思绪,只是道:“我对她并不熟悉,但如果她要真的是将军的亲人,那我也愿意做主的。” 话没有说明白,但是裴雪晴也懂。 要是裴枭有意,江九黎可为她将锦书抬进房中,给她体面。 这才新婚第二天,居然都能说出如此大度的话,裴雪晴简直刮目相看。 她狐疑地打量江九黎,“你真的没有手段,不吃味?” 江九黎缓缓摇头。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裴枭的耳中,林水学着江九黎缓缓摇头,淡定自若的样子。 “将军,你说夫人真的不介意吗?” 裴枭面色冷了几分,翻身上马,“给裴雪晴找点事情做!” 说完,他一夹马肚,离开了军营。 马儿疾驰回去将军府,江九黎正在看裴家的账本。 让她没想到的是,裴枭的资产挺多的。 倒不像是一些武将,一穷二白的不会经营。 反而是经营的非常好,好几间铺子都是她常去的,没想到都是裴枭的。 这些,他就这样搬来房中,让她看。 江九黎有些受宠若惊,但想着裴枭可能没有时间,自己只能尽心尽力。 总之也是找些事情做。 “将军。” 江九黎见到裴枭进来院子,立刻站起身迎接,看了一眼时辰,还不到酉时,他居然回来的这样早。 秋日的傍晚,风有些凉。 江九黎刚一靠近裴枭,就感觉到了他周身的寒意,又见他面色沉着,给他倒了一杯茶。 裴枭坐下,并未说完,小口喝着茶。 江九黎倒也没什么好说的,继续坐下看账本。 屋内静得出奇,就连檀香被禁不住看了江九黎几眼。 将军一直在看夫人,夫人低着头,有这么忙吗? 最终,裴枭离开了。 晚间,也说不来吃饭。 江九黎独自用餐,问了云袖几句,就听见檀香进来说。 “夫人,那锦书哭着跪在将军的脚边,将军将人带进去书房了。” 江九黎听见这话,手指一顿。 忽然想明白,裴枭那会跑来屋内做着不说话的意思了。 或许是等着自己开口,抬了锦书呢。 奈何自己当时一心看账本,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这件事。 江九黎懊恼过后,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 檀香又忍不住说道:“那锦书指不定又要添油加醋说夫人的坏话!她自己给夫人上的吃食,夫人赏给她吃,她有何委屈的?要不是自己动了手脚,她能吃得吐出来吗?” 江九黎问:“她生病了吗?” “是呢,我听闻她躺了一天,还请了郎中,就连林管家都去看了。” 一个大丫鬟,能有这般的待遇,那地位是真的挺高的。 她想了想,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和裴枭提一下,免得让他和裴雪晴一样多想。 入睡前,檀香端上来药,江九黎觉得自己好了,不愿意再喝。 “倒也没什么事,端下去吧!” 江九黎摆了摆手。 裴枭进来时就听见这话,说道:“喝下吧,要巩固一下。” 江九黎看了一眼裴枭深沉的脸色,到底将那碗漆黑的药喝了。 屋内立刻充斥着浓重的药汁苦涩味道,江九黎吃了一些果子,嘴巴里面这才好一些。 到了两个人都躺下时,江九黎犹豫了一下,缓声开口道:“今日一早我训斥锦书一事,原本是想着杀鸡儆猴,让大家谨慎一些,也没其他的意思。” “嗯。” 裴枭淡淡应了一声,又忽然伸手拿了果子,“吃一颗。” “我不吃了。” 睡前漱口了,再吃一些甜的不好。 江九黎不吃,裴枭便将其填进去了自己嘴巴里面。 床榻之间安静了几秒,裴枭忽然说:“听闻太子去了相府,险些将江然掐死了。你父亲不愿意,去了宫中找皇上要说法了。” 江九黎有些讶异。 她还打算嫁过来安定之后,再和江然清算之前的事情。 没想到沈修霖居然亲自动手了。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裴枭忽然翻身到了她的上空,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九黎。 “你可知,太子当时说了什么?” 第151章回门!独自 这她哪能知道? 江九黎只好问:“说了什么?” 她居然这么想要知道沈修霖的事情! 裴枭的眼神又沉了几分,捏着她的下巴,忽然道:“果子太甜了,给你一些。” 今日睡得这样早,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裴枭觉得自己要是再继续问其他的缓和气氛,会让自己更加生气。 于是,他也不多说了,直接亲。 江九黎只觉得嘴巴里面甜滋滋的,是方才裴枭吃得那果子的味道。 而且,裴枭没了昨日的温柔,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有些重。 不一会的功夫,江九黎就被亲得脸颊通红,满身的滚烫。 不知不觉,她身上的衣服,也被裴枭褪下去了两件,红色的肚兜漏了出来,一阵微凉的寒意,让江九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裴枭拉拢被子,又将人往怀中压了压。 江九黎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紧张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终于,裴枭将她松开了一些,开始脱他自己身上的衣服。 薄而滑的布料漫过江九黎的身上,令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裴枭俯下身,看了她一秒,再次吻了过来,舌尖掠过她的贝齿,留下一片甜腻。 继而,他扯了被子,将江九黎整个罩住,他的人也藏进去了被子中,一路往下。 江九黎想要挣扎,又强忍着。 敏感又专注地感受着裴枭的动作,正准备着时,外面传来了林山的声音。 “将军,西巷那边出事了。” 西巷? 江九黎周身的热情褪去,眨着眼睛茫然地想了又想,只觉得这个称呼非常熟悉,但却没有想起来是哪里听到的。 裴枭从被子中钻出来,满脸怒气和烦躁之意。 他的目光在江九黎的脸颊上逡巡片刻,这才翻身到了一旁。 “我去瞧瞧。” 他利落地穿了衣服,走了出去。 门关上,江九黎抓紧了被角,紧张的心放下,让她松弛了一些,但很快便想到。 西巷,是之前惊蛰说的,那里貌似住着一个女子! 是裴枭养在外面的女子。 这个时候来喊人,估摸着,是听闻裴枭娶了自己,那女子心中不安,有意不愿裴枭留在她的房中吧。 这样简单却有效的桥段,江九黎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听说过不少。 她幽幽叹气。 锦书的事情还未开口,倒是忘记了裴枭还有这么一个。 女人真多! 江九黎不禁想到方才他娴熟的样子,心中酸涩蔓延开,唇齿间也变得苦涩。 * 皇后听闻沈修霖做的事情,格外震怒。 “你是魔怔了吗?怎么能跑去相府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道你父皇有多生气吗?” 皇后厉声训斥沈修霖。 “那庶女你要是不想要,何须自己动手?就是那江夫人也能将其处置了!你怎么能自己跑去!” 皇后实在想不明白。 沈修霖一言不发。 大盛帝已经骂了他半日的功夫,他已然麻木。 皇后深呼吸忌口,又忍不住问:“那庶女当真坏了你的孩子?” 沈修霖眉心折起烦躁,应了一声,“嗯。我生辰那日饮了一些酒,将她当成了......” 江九黎的名字他没说,皇后也能听得出来。 立刻明白了,沈修霖跑去相府的原因,恐怕也是为了江九黎。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皇后也无比后悔,当时得知沈修霖改了赐婚圣旨的名字,没有及时阻止。 一步错步步错。 到如今,他得不到,心不甘!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沈修霖一眼,“既如此,你就得认下了!” “母后!我不想娶她!我现在看见那女子便心生厌恶!” 沈修霖当即严肃地反驳。 “如今你手中的事务大部分都被老五给抢走!你屡次因为这等儿女情长的事情让你父皇失望,这次江相更是死咬着不松口,你不同意,难道还等着你父皇开口吗?” 此话不假。 因为大盛帝在骂沈修霖的时候也说过,做错事情要负责!这是一个储君必须具备的条件。 可是他就是不想! 皇后继续劝说:“你父皇很喜欢小孩子,要是你能有了孩子,也能缓解如今你和你父皇之间的嫌隙!最好能是长子,定然能够让你父皇开心!” 沈修霖深深拧紧眉头,不愿意松口。 “又不是让你娶她当太子妃!我记得你父皇的圣旨中,也没有特别说明这一点,不若你就以侧妃的规格娶了她!希望她的肚子能争气,一举得男!那你在你父皇面前的地位,将更加的牢固。” 听见这话,沈修霖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动摇。 父皇多次夸赞老五,对他很是喜好,已经冷落自己许久,他确实得找个办法破冰。 母后的这个法子,也确实可行...... 再者说了,只是侧妃的位置,也不影响将来自己娶阿黎。 沈修霖很快就将自己说服了。 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之所以让沈修霖必须娶江然,还是因为要沈修霖有些担当,不至于惹得皇上更加的生气! 沈修霖从宫中出来之后,心情依旧沉重。 他询问玄甲,“裴枭在做什么?他昨夜可留在阿黎的房中?” “未曾!昨夜裴枭出府去了,一夜未归,今日也还没有回去。” 沈修霖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 * 明日回门。 江九黎清点完了已经准备好的礼物,多次看向了屋外。 裴枭一天都没回。 也没人给她知会一声。 看样子,那女子难缠,并且裴枭很是宠爱。 不过,一想到自己回门要独自一人,她心中就越发的沉重,许文秀一定会伤心的。 江九黎想了一通宽慰许文秀的言语。 等到了第二天,江九黎早早起来,早膳都没用,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了。 她去得早,还能赶上和许文秀一起用早膳。 檀香见到江九黎已经收拾好,打算出门了,将目光从屋外收回。 “夫人,不等等将军吗?要是你一个人回门,恐怕......” 整个京都都看着呢,要是见到江九黎独自回门,明日必定谣言四起。 而且,裴将军这么不给夫人面子,也实在令人生气! “不等了。” 江九黎经过一晚上的消化,早已经安抚好了自己的心情。 本来就没多少的期望,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的失望。 第152章撑腰!裴枭力破流言 府中的下人都盯着。 看着江九黎这样子,都想着她是在强撑着呢。 府门前洒扫的下人,以及门房内探头探脑的仆役,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瞧见没,就她自己回去,将军压根看不上她……” “第一次那婚礼都没完成,将军转头就离开了,这还不明白吗” “听说咱们这位将军夫人,在相府也不如那庶女,日子不好过呢,怪不得将军冷待她……” 这些议论声虽低,却断断续续飘入耳中。 檀香面露愤懑,想要斥责,却被江九黎用眼神制止。 与这些下人争论这些,没有丝毫的意义。 一行人上去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相府门前。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衣裙,发髻简洁,只簪了一支玉簪,神色是一贯的平静淡然。 马车刚停下,江九黎下车便看见了沈修霖。 显然是知道她今日回门,特意在此等候。 他穿着绯红的常服,眼神复杂又热切地看着江九黎。 “阿黎,你怎么看着这般憔悴?裴枭是不是对你不好,这样重要的日子,怎可让你独自回门?” 江九黎冷冷的看着沈修霖,他可真是有闲工夫! 这时,江宏和许文秀也走了出来。 “阿黎。” 许文秀见到江九黎,面色欣喜地上前。 “娘,父亲。” 江九黎眼神并未看江宏,只是象征性的礼数喊了一声。 往日在府中几日不见许文秀她也没感觉,可如今嫁人了,心境大有不同。 再见到许文秀,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令她鼻酸。 沈修霖不好再多说,但想到裴枭既然没来,那更是方便自己好好和江九黎聊聊。 江宏也感受到了江九黎的敷衍,本就生气的脸色更加难看。 尤其是看见她独自回来,更是觉得颜面无光。 裴枭不将相府看在眼里,某种程度上,还是江九黎没本事,抓不住男人的心! 早知如今,当初还不如嫁给太子,她好歹也是太子妃,后面也不会发生其他的事情。 而江然,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真担心沈修霖真的不要江然,到时候相府再无女入皇室! 他指着江九黎的鼻子厉声呵斥道:“逆女!既然是你独自一人,便不必回来丢人了!因为你忤逆不孝,不肯为家族考量,才酿成今日之祸!你还有脸回来!” 他越说越是生气。 特别是想到皇后托人敲打他的那一番话! 他将事情闹到盛帝的面前,已经足够羞耻了,可惜到现在,皇后那边还未松口。 他真担心江然会嫁不出去! 江九黎冷眼看向江宏,自然知道他是无脑迁怒。 “江宏!” 许文秀脸色因愤怒而涨红,与江宏对峙。 “阿黎何错之有?你不去管教那些个孽障,反倒来责怪受尽委屈的阿黎?你这父亲是怎么当的?!” 她说的“这些”,自然指的也有沈修霖。 简直就是祸害! “你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江宏被许文秀当众顶撞,尤其是在太子面前,更是恼羞成怒。 “若非她不肯嫁与殿下,府中怎会生出这许多波折?她就是罪魁祸首!今日你这逆女若不……” 沈修霖最是喜欢看向这一幕,有江宏给江九黎施加压力,他也能做个好人。 沈修霖道:“江相,我如今依旧是喜欢阿黎的。” 江宏一愣,没想到即便是江九黎嫁作人妇,沈修霖居然还想要她? 果然是得不到的,总是蠢蠢欲动。 江宏心生一计,对江九黎说:“还不知道认错反省!那你就在这门口给我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府!” 他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来惩罚和震慑江九黎,也是在给沈修霖创造机会。 沈修霖在一旁,看着江九黎被其父如此当众羞辱,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意,觉得或许这样能让她明白,没有他的庇护,她处境艰难。 江九黎站在原地,听着父亲荒谬的指责和蛮横的命令,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唯有许文秀满脸无力,紧紧握住江九黎,“江宏,你总是估计自己颜面,恨不得掌控所有人!可你如今之举,只会让所有人唾弃!” 她只能用言语讨伐江宏,可这些都是苍白无力的。 江宏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只看重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阿黎,我们走。这里也是你的家,他没有资格不让你进!天下人会戳他的脊梁骨!” 许文秀拉着江九黎要进去。 沈修霖道:“阿黎,不如我带你.....”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而规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传来,打破了这门口的僵局。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长街尽头,一人一骑缓缓而来。 神骏的黑马,鞍鞯鲜明。马上之人,身姿挺拔如松,穿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面上是冷峻威严的气势,正是裴枭! 他在相府门前勒住马缰,利落地翻身下马,动作干脆矫健。 裴枭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寒芒,低头看了一眼江九黎,单手扶住江九黎的腰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与她并肩而立。 继而又看向江宏,“我只是晚到了一步,怎么岳丈大人便这般为难我家娘子?” 江宏脸色骤变,沈修霖面色也瞬间阴沉下去。 唯有许文秀,惊愕之后便是欣慰,能有人无条件护着江九黎,她也能放心。 江宏沉声道:“这逆女总是忤逆任性,我不过是教训几句。” “是吗?我瞧着娘子却是乖巧温柔,岳丈大人可是惹她生气了?” 裴枭的语气并无恭敬,冷冷地看着江宏,接着又说:“我正打算感谢岳丈大人教女有方,看你这般暴躁,想来娘子这般好,和你并无甚关系!” 此话可谓是半分不将江宏放在眼里了。 江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至极。 沈修霖皱眉道:“裴枭,先不说江相的官职比你高,更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言语不敬?你竟是如此不将阿黎放在眼中吗?” 眼神看向江九黎,希望她听见这话,能怪罪裴枭。 第153章打脸!让她坐怀里 可却见江九黎的身子不自觉往裴枭的身边靠了靠,“我娘的腿之前受过伤,我们进去吧。” 她必然不会听从江宏的,真的在外面罚站。 “嗯。” 裴枭回应江九黎时,温柔许多。 两个人对视含笑的样子,刺红了沈修霖的眼。 江宏冷着脸,只能让开,让他们进去了。 江九黎去陪着许文秀说会话,裴枭则是去了江宏的书房,沈修霖也并未离开,说去找江煜城,也跟着一起了。 午膳时,大家一起落座。 席间,裴枭虽话语不多,但举止间对江九黎的照顾却细致入微。 他那自然而然的亲近姿态,落在众人眼中,各有心思。 江九黎也料到裴枭是刻意在他们面前这样做的,但还是有些感动。 因为裴枭居然记得自己爱吃的菜等等小细节,哪怕是假的,也是用了心。 先前外间传闻裴枭不喜江九黎的言论,不攻自破。 江家众人,皆是欣慰瞧着二人。 唯有沈修霖目光森凉,不发一语,筷子都没动几下。 吃过饭,江煜城喊着裴枭问一些事情,江九黎打算回去明月苑看看。 路过花厅时,碰见了拦路的江然。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宽松却依旧难掩刻意,一只手总是似有若无地护在小腹处。 她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语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姐姐,真是对不住,妹妹身子近来有些不便,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迎接你。” 她特意强调了“不便”二字,眼神挑衅地看着江九黎。 江九黎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清冷如泉:“既然身子‘不便’,就该在房里好生歇着,出来招摇,是生怕别人不知你未婚先孕、不知廉耻么?” 一句话,如同响亮的耳光,扇得江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尽褪! 她没想到江九黎嫁人了,对府中的事情竟然了如指掌。 还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撕破她的脸皮! “你!” 江然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江九黎,却一时噎住。 忽然,见到沈修霖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她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姐姐既然嫁人了,就该安分一些,别做一些水性杨花,勾搭男人的事情。免得到时候遭裴将军厌弃!” 啪! 江九黎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江家有你的存在,才是耻辱!不过,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你以为,纸包得住火吗?” 江然潸然泪下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 “姐姐,我不过就是好心,你怎么能对我动手!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救命!” 她哀嚎了起来。 这时,沈修霖也走近过来,扫了一眼地上的江然,眉头立刻厌恶地蹙起。 江然声音带着哭腔,“太子哥哥......救我!帮我喊太医好吗?我的肚子好疼啊!我们的孩子......” “住口!” 沈修霖眼神慌乱地看了一眼江九黎,只觉得江然这番作态无比碍眼和丢人! 沈修霖猛地甩开她试图抓住自己衣袖的手,语气冰冷带着不耐。 “身子不适就滚回房里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甚至没有压低声音,呵斥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花厅。 江然被他这毫不留情的态度惊呆了,僵在原地,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羞辱和难堪。 她不甘心地说:“是姐姐伤了我!江九黎她不将你放在眼里,这么打我,难道你不责怪她吗?” 然而,此时的沈修霖只担心江九黎会误会! 沈修霖深吸一口气,转向江九黎,语气带着一丝急迫和难以言喻的狼狈。 “阿黎,不要听她瞎说,那是个意外!我中了熏香,神智不清......” 他希望能挽回一丝在江九黎心中的形象,哪怕只是让她知道,他并非主动背叛。 江九黎终于抬眸,正眼看向他。 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和浓浓的嘲讽。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清晰地砸在沈修霖心上。 “殿下是否所愿,与我何干?你与她,一个管不住自己,一个自甘下贱,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盼殿下日后,能管好你的人,莫要再放出来乱吠,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平白惹人厌烦。” 说完,她不再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深受打击的沈修霖,转身离开。 沈修霖看着她的背影,脑中只余她那句话......他所有的骄傲和期待,彻底被击碎。 * 回府时,江九黎同裴枭乘坐马车内。 因着江九黎想裴枭不会来,所以来时乘坐的马车有些小,两个人膝盖挨在一起。 江九黎垂眸,余光落在裴枭的身上。 昨夜到今早,裴枭未回,但是他的衣袍换了,果真是在外面也有家。 想到这里,江九黎的膝盖不动声色地挪开少许,不愿和裴枭的腿触碰。 今日回府,许文秀有句话提醒了她。 无论如何,她已经嫁到了将军府,以后便是裴江氏。 但婚后的日子如何过得好,还是得靠着自己。 许文秀不希望江九黎走自己的后尘,劝解她拉拢裴枭的心,掌控将军府的后宅。 裴枭的心她无从下手,但是掌控后宅她倒是很有信心。 但还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孩子。 是她的延续,更是她傍身依靠的至关重要。 只是,成亲三日,还未同房...... 江九黎正想着,回去看一看压箱底的避火图,身子一轻,她被裴枭拉到了他的膝盖坐下。 江九黎想要挣扎,却被裴枭往怀中扣紧。 江九黎皱着眉问:“将军这是做什么?” 裴枭一直在看江九黎,见她小脸纠结又泛着冷光,便知道她定是还在想相府的事情。 江宏确实过分,但奈何他的娘子也不和自己交心,他也不得帮她想法子。 裴枭道:“马车太挤了,只能委屈娘子坐在我怀中。” 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 马车晃动间,车帘嫌弃,路上行人只错目便能看见两个人的姿态。 实在是有伤风化! 这裴枭,也太过轻浮了! 江九黎也挣脱不开,只好软了语气,“将军,你要是嫌挤,我往旁边坐着便是!快些松开。” “那你下去?” 裴枭面色一沉,话音落下时,马车也跟着停靠。 江九黎也愣住了,裴枭这是让她下去走? 第154章他的孩子? 下去就下去! 江九黎实在没想到,裴枭哪怕是不喜欢她,也不至于这么对待她! 况且,是他非得和自己同乘,他明明是骑马来的。 一时间,江九黎脸色胀红,瞪着裴枭数秒之后,一把将其推开,下了马车。 她力道大,裴枭没有防备,后脑勺撞到了木头上。 裴枭:“......” 娘子的力气真大啊! 不过也难得见到她这么生气。 他轻笑一声,也跟着下去了马车。 檀香也疑惑了,“夫人,这是怎么了?要走吗?” 一回头,裴枭跟上前来,檀香只好退到了一旁。 江九黎面色带着怒气,步伐极快地往前面走。 走到天香楼时,裴枭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你……” 江九黎正打算说话,裴枭又拉住了她的手。 江九黎着急地跺脚,“大庭广众之下,你快些松开我!” 她如今只觉得,裴枭真是符合自己之前对他的刻板印象。 看样子之前他在自己面前的沉稳,都是装的,此时终于暴露了他的痞坏。 “我牵自己的娘子,谁敢置喙?” 裴枭鹰隼一般的目光扫向周围的人,那些路人本好奇地竖着耳朵,立刻低下头,继续赶自己的路。 裴枭说:“娘子,我中午没吃饱,陪我在这里吃一些吧。” 江九黎中午也没吃多少,面对着桌上冷着脸的江宏,她也没多少的胃口。 本打算回到将军府再吃一些,但要是在天香楼吃,那就更好不过了。 “我不吃,你自己在这里吃,马车留给你。” 江九黎想要甩开裴枭的时候,他却伸手将人的肩膀揽住。 “娘子莫不是生气了?误会了我刚才说的话?” 裴枭语气带着笑容,落在他肩膀上面的手轻拍了拍。 江九黎恍然大悟。 裴枭的意思,应当是马车停在了天香楼,所以是两个人一起下马车。 但江九黎误会的是,裴枭要将自己赶下去。 虽然误会了,但江九黎并没有丝毫的愧疚。 裴枭拉着她进去了天香楼,“新上了两个菜式,咱们刚好尝一尝。” 江九黎忍不住问:“将军不忙吗?” 这几日每天晚上都要被喊走,这种人成什么亲啊! “今晚不忙。” 裴枭捏了捏她的掌心。 江九黎顿觉脸颊滚烫,察觉出来裴枭的意思。脑海中又不禁想到,他那火热的吻…… “裴将军,将军夫人好雅兴,今日不是回门的时间吗,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吃饭?” 两个人刚上到三楼,就看见了沈修赫。 他好奇的目光落到江九黎和裴枭交握的手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声音也没了刚才的调侃之意。 “二位新婚燕尔,不若也让我沾沾喜气,邀请二位同我一起吧?” 裴枭看向江九黎,好像在询问她的意思。 江九黎倒是觉得,裴枭这是拿着自己当掩护,想要和五皇子交谈。 她点了点头,“我都听将军的。” “我们早已经订好了,就不打扰五皇子了。” 裴枭直接拒绝。 江九黎愣住,沈修赫也皱了皱眉头,不过到底也没再说其他的话。 两个人进去包厢之后,没多久的功夫,菜果然上来了。 江九黎还真是意外,裴枭刚才那话居然不是托词。 江九黎心中微暖。 “多吃一些。” 裴枭给江九黎夹菜,江九黎正打算吃,就听见隔壁传来了沈修赫的声音。 “这才什么时候,就没有食材了?你们天香楼是怎么做事的!” 紧接着就是掌柜道歉讨好的声音。 江九黎悄悄看了一眼裴枭,裴枭道:“你觉得五皇子此人如何?” “没打过交道。” 裴枭:“先前你不是救过他?” 江九黎猛然想起,之前自己就过五皇子时,京都的那些谣传,裴枭定然问的是这个意思。 谁说两个人已经成亲,但之前的这些传闻也不太好,有关自己的清誉,江九黎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番。 “之前马球会的时候,之所以会出手救五皇子,也是因为,我听说,将军和五皇子有合作。” 裴枭眼神一凛,“这话是何意?” 于是,江九黎就将自己从江然那边听见的话告诉了裴枭。 裴枭瞬间就明白,最近沈修赫总是吃瘪的原因了。 看样子是沈修霖早有防备,只要牵扯到自己或者是他的人,早已经提前做了部署。 怪不得,沈修赫会来这里堵着。 看裴枭的脸色,江九黎忍不住询问道:“将军,难道和五皇子……” 裴枭正打算说话,又听见窗户外面传来了尖叫的声音。 是孩童稚嫩,还有女子慌张的声音。 裴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直接往窗户那边走去,为等江九黎有所反应,他居然跃下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这可是三楼! 江九黎无比紧张地跑到窗户上往下查看,就见到裴枭挡在一对母子二人的前方。 那殴打孩童的摊贩,见到裴枭过来,也不敢再说什么,很快就跑了。 那女子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孩子,一面冲着裴枭道谢。 “多谢裴将军,要不是你,恐怕满儿又要……” 她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站着的那个孩子,忽然抱住了裴枭的腿。 “我肚子好饿,你答应了我,要带我来天香炉吃饭的!我刚才就是看见你了,才跑过来,爹爹,你不要生气好吗?” 爹爹? 江九黎放在窗户上面的时候猛然一紧,脸色也瞬间变得僵硬。 那孩子,居然是裴枭的吗? 所以这个女子,是裴枭养的外室吗? 江九黎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死死的盯着裴枭的背影,心中还抱有希望,裴枭快些他否认啊! 可没想到,裴枭只是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改天再带你来,今天有事。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办到。” 裴枭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前所未有的慈爱。 那真的是他的孩子…… 江九黎猛然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一桌都是自己爱吃的饭菜,眼眶酸痛! 这算什么? 她还以为,裴枭为自己撑腰,还带着她来天香楼吃饭,应当是注意到自己没吃多少,还想着,他至少对自己是有一些…… 第155章想哭就哭出来 门外响起敲门声。 江九黎愣愣地看着那门框,没什么反应。 裴枭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楼下还有那孩童天真的声音。 门在这时被推开,沈修赫走了进来。 他快步走到窗前,想要伸手去扶江九黎,却被他躲开。 沈修赫用扇子对着她扇了扇,清凉的风让周围沉闷浑浊的空气,变得清透许多。 沈修赫幽幽说道:“看样子,他有许多的事情瞒着你,也没有告诉你的打算。” 观察着江九黎的神情,沈修赫压低了声音,“听闻裴将军先前一直是不愿意回来京都的。但边疆的环境实在是恶劣,不利于那母子二人。那时从边疆回来时,本来还要晚两个月,但因为那女子,他提前赶回来了。” 从沈修赫的话中得知,这女子一直是跟着他在边疆生活。 裴枭年纪也不小了,有家室倒也正常。 江九黎茫然地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赐婚圣旨,裴枭应当也不会想到要娶自己。 那女子陪着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早就应该是将军夫人,也应该有诰命加身。那个孩子,也应该是珍贵的。 而不是像是这样,只能被养在外面! 是她,无意中抢了那女子的位置…… 可这些,裴枭先前为何不说呢? 如果他透露过半分,不愿意同自己成亲,并且表示着已经有心上人,她也会竭尽全力的拒绝圣旨。 是了,他是因为想要激将沈修霖,这才利用自己……自己听过他承认的! 江九黎缓缓捂住胸口,那里疼得他好难受啊! 却又强忍着,不愿意在沈修赫面前露出半点的脆弱,更加非常让他同情。 沈修赫给她递来了帕子,话锋一转,语气格外温柔,“丞相府的嫡女,自小便是万众瞩目,天之骄女,如何能受这样的委屈?这件事情,是裴枭做得不妥。既然如今你已经嫁过去了,便不要太过伤怀,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也难受!” 江九黎缓缓摇了摇头,“多谢五皇子好意,这是我和将军的家事,不劳五皇子费心了。” 沈修赫眸光微闪,看着江九黎的目光很是赞许。 哪怕在如此伤心的境地,居然还能这么冷静的思考自己的话,这江家嫡女,聪慧过人! 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才是他需要的妻子啊!只可惜晚了一步。 “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沈修赫倒也是干脆,直接转身离开了。 江九黎等他走之后,浑身的那股气力才松懈下来。 可没多久,门再次响起,店小二拿进来了一串冰糖葫芦。 “这是殿下给江大小姐的,选的最甜的。” 店小二躬身说完之后,将冰糖葫芦放在桌子上面便离开了。 江九黎皱了皱眉头,心情更是沉重。 * 裴枭过了好久才回来。 回来便见到,江九黎坐在桌子上面,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她的姿态优雅,唯有神色有些惨白,眉宇之间的冷霜看得人心里一惊。 桌面上面还多了一串冰糖葫芦,放在靠近门的地方,看样子是有人特地送进来。 在自己走之后,还有人进来。 裴枭目光沉了沉,转眸看向江九黎,“娘子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裴枭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摸她的额头,江九黎往后躲了躲。 她语气淡然,“我没事。” 江九黎努力地让自己冷静。 可颤抖的手,和窒息的心脏,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失望如潮水一般淹没她,她眼前黑了又黑,低着头,不敢泄露半分的情绪。 另外一只放在膝盖上面的手,深深地钳进去掌心,疼痛让她冷静不少。 裴枭在她身边坐下,干燥的掌心覆盖住她放在膝盖中、又藏在袖子里面的那只手背上。 裴枭问:“怎么这么凉?很冷吗?” 江九黎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你还吃吗?” 他的孩子也想和他一起来吃饭,刚才都那样说了,估计他也没有心情再吃了。 或许他的那个家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要不了多久,裴枭就要来找自己,找个借口将人接进府中。 毕竟是他的长子,他不可能不管不顾。 娶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将人带回去。 江九黎忍不住夸裴枭,实在是太会选人了,他摸透了自己的性格,绝对会容得下其他的女子。 可是……可是……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她也是普通的女子,也曾经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度过余生啊! 想到这里,江九黎鼻头一酸。 莫名的委屈让江九黎心头狠狠一痛,如同被一刀刺中一般,疼得她痉挛不已。 “娘子!” 裴枭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将人拉到怀中,这才见到,江九黎眉头紧皱,一脸的痛苦。 裴枭当即抱着她,快速地下楼。 在楼梯口的时候碰见了沈修赫,他看了一眼裴枭怀中的江九黎,脸色担忧。 “这是怎么了?” 裴枭扫了一眼沈修赫手中的冰糖葫芦,沉声说道:“我娘子有些不舒服。” “那快些去看看郎中!万寿堂有著名的杏林圣手今日坐诊,快些带她去。” 沈修赫让开了一条道路。 裴枭只是犹豫了片刻,立刻带他去了隔壁的万寿堂。 到了万寿堂二楼的厢房中,江九黎早已经平静,缓缓的坐起来,“我没有什么事情,回去吧。” 裴枭按住她的肩膀,“郎中马上就来了,先看一看再说。” 江州离看了一眼裴枭,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沈修赫,眉头皱起一抹烦躁。 她现在只想回去屋子里,最好是闭着眼睛躺一会儿。 郎中很快便过来给江九黎把脉,“将军夫人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些肝气郁结,不碍事,平日里多走动,生气了不要憋心里。” 江九黎:“……” 江九黎抿唇,裴枭又跟着郎中多询问了几句,还让郎中给开了药方。 沈修赫道:“裴将军看样子很关心夫人……” 裴枭皱眉,“我家娘子我自然关心的!” 话音刚落,就见到江九黎往外走,这冷淡的样子,让裴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警告地看着沈修赫,“五皇子不厚道。” 他这手中的冰糖葫芦,明晃晃的就是告诉自己,刚才自己不在包厢时,他去过了。 并且和江九黎说了什么! 第156章救命之恩?不准出入后院 沈修赫勾了勾唇,“我还以为将军会感谢我,毕竟我刚才还帮你照顾了夫人。” 挑衅的语气听着就令人生气,裴枭却轻笑了一声。 眼神平和地扫了一眼沈修赫,而后快步离开。 “你什么意思?” 沈修赫急了。 刚才裴枭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胜过千言万语! 那眼神,写满了不屑的嘲讽,他就是感觉到了! 就像是,裴枭看着沈修霖一样。 所以,他哪里来的自信? 沈修赫被气笑了,心说真以为娶了江九黎,两个人就锁死了吗? 马车上,江九黎闭着眼睛不说话。 裴枭伸手抓住她的手,拉到掌心,“娘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九黎很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又不愿意在裴枭的面前暴露自己的怒气。 被他猜到了,多丢脸! “胃不舒服。” 一想到自己被利用,被欺骗,她就恶心的想吐。 这些人,拿她当什么了? 裴枭皱眉,心疼地看着江九黎,“可是没有吃什么东西,饿着了?” 顿了顿,裴枭试探着问:“要不吃一些冰糖葫芦吗?酸酸甜甜的可喜欢?” 他询问这话,确实有试探的成分。 江九黎能够听得出来,也知道沈修赫的意图,但是,既然裴枭让自己不舒服,那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想吃。” 江九黎睁开眼睛。 裴枭愣了一下,本以为江九黎不会搭理自己,但注视着她带着怒意的眼眸,裴枭轻笑一声。 “我给你买。” 他掀开车帘下去了马车。 江九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方才裴枭的笑意,实在是碍眼。 不一会的功夫,裴枭又上来了马车,带回来的还有其他酸酸甜甜的果子。 马车一直都没停,缓慢地前行着,他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江九黎早已经闭上了眼睛,佯装自己睡着了。 裴枭看了她一下,语气带着笑意,笑得江九黎很是烦躁。 江九黎皱眉,“你笑什么?” “又不想吃了?” 裴枭嗓音纵容。 江九黎皱眉,没说话。 裴枭道:“方才我跳下窗户,你可是很担心我?” 那一瞬间,确实很担心。 但看见那一幕,她又觉得自己很傻。 江九黎摇头。 裴枭却不相信,“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不过我听见了朋友之妻的声音,便想着帮一帮,没来得及同你讲,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江九黎抽回裴枭想要抓的手,又问:“你救的是你朋友的妻子?” 裴枭点头,“是的,朋友遗孀,还留有一个五岁的孩童,此次回京,我将人一同从边疆带回,此后他们母子二人,应当就留在京都了。” 江九黎抿唇没说话,实则心中是不相信裴枭所说的。 他这么聪明,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这样解释的。 她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话,如若只是朋友的孩子,怎么会喊他爹爹,他也没有拒绝呢? 裴枭看向江九黎,“那朋友救了我,因我而死,所以我便伤心了一些。可是因为这误会了?” 他担心沈修赫在江九黎的面前添油加醋说什么。 江九黎听出来了,裴枭的意思是他在报恩,所以才会紧张那母子二人。 或者是,裴枭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怕她因为嫉妒,会对那母子做出什么事情? 江九黎沉默片刻,试探着问:“将军府院子多,既是朋友遗孀,为何不将人接在府中,安排些事务,也能有糊口的事由。” 哪怕是直接养着,裴枭也是养得起的。 既然是救命之恩,理应有这样的待遇。 可裴枭却皱了皱眉,“不方便,我已给她安排了宅院,不必在将军府。” 江九黎觉得他的态度很古怪,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多问。 言尽于此。 再深的事情,他不告诉自己,有所防备,也很正常。 江九黎也知道了裴枭的态度,淡淡点了点头,“全凭将军做主,要是将军有何吩咐,尽管开口,我一定照办。” 江九黎也表明自己的态度,不介意,所以不必这么防备,早些将那母子二人接进府中享福即可。 裴枭听出来一丝不对劲,但见到江九黎脸色不太好看,也就没再多说。 但他没想到的是,有些事情不是简单地解释一番,便能够令人信服的。 特别是,女子向来敏锐,思绪发散。 更何况,两个人刚成亲,也没认识多久,没有信任可言。 回到了将军府,两个人往后院走去,就见到了走过来的万秋。 万秋对着两个人行礼,实则眼神压根看都没看江九黎。 “将军,我有要事汇报。” 裴枭:“你去书房外等着,我稍后便到。” 万秋说道:“很急的事情,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江九黎听见这话,本打算离开,却见万秋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江九黎。 “夫人,你可自行回去吗?将军有很忙的事情。” 她这语气,隐含着责怪江九黎耽搁了裴枭的事情。 江九黎皱眉,刚抬起的脚步又落下,静静的看着万秋,直言不讳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耽搁了你汇报事情吗?” “夫人多想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都是些军营里面男人的大事,和后宅的事情区别很大,夫人也不懂,就不要胡闹纠缠了。” 万秋眼底闪过不耐烦,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就是不愿和江九黎多说。 裴枭正打算开口,就见到江九黎逼近一步,站到万秋的面前。 “恕我眼拙,万守备应当也不是男子吧?你好像很懂男人的样子。” 万秋被江九黎周身凌厉的气势微赫,随即轻哼了一声,“我自然很懂,我陪着将军在边疆这么多年,遇到过那么多的危险,在军营里面爬摸滚打这么多年,如今的地位都是我凭借着手中的刀剑挣来的!” 她莫名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江九黎点了点头,“万守备确实和我们这些后宅的女子不同。看来以后我要避讳一些。” 说完转头看向裴枭,“将军的那些兄弟都住在外院,独留了万守备的房间在内院,本是男女之分,看她很懂男人、也没有我们这些女子授受不亲之说,倒也不必多此一举,区分这些。” 江九黎的意思,是不准万秋再随意的出入后院。 第157章她喜欢将军? 万秋对自己一直有敌意,这件事情江九黎清晰地感觉得到。 都是女子,她也能猜到,万秋必定对裴枭有意思。 留着这么一个人在后院出入,隐患诸多。 看着也实属心烦。 既然她此时自诩和裴枭是一路人,将她排除在外,那就索性再远一些。 “将军……” 听见这话的万秋着急了。 要是不能自由出入内院,她就没办法及时探听江九黎和裴枭两个人的进展,也不能在暗中使坏了。 这对于自己的颜面也有损。 在将军府的下人面前,她虽没有明说,但也一直表现的很像女主人。 如若连内院都进不去,必定会有人窃窃私语,取笑她了! 最重要的是,也不能给江九黎添堵,时时刻刻见到将军了。 万秋求助地看向裴枭。 裴枭面含笑意,同江九黎站在一起,微微歪着头,正在看她。 裴枭道:“娘子所言极是,将军府的一切,都听娘子的吩咐。” 他的声音低沉,不大不小,却能够让周围的下人全部都能听见。 “都听见了吗?” 林水害怕大家听不见,高声喊了一句。 “听见了。” 下人们齐声回应。 江九黎被这声音整的,多少有些害羞。 她懒得再纠缠,冷声对裴枭说道:“你去忙吧。” 她说完就往内院走去。 “将军……” 万秋的脸色已经极为尴尬,还想要说什么,却见裴枭看也没看她,追上了江九黎的脚步。 “娘子,给你买的这些零嘴,可要记得吃啊。” 裴枭手中还提了三包的药。 江九黎让檀香接过。 裴枭这才停下脚步,一转头的功夫,刚才含笑的面孔,此时变得严肃冷沉。 他扫了眼万秋,话却是对万秋说的,“你是干什么吃的?着急的事情,不会先一步警告我吗?” 他的步伐没停地往书房走去。 林水连忙道是,“都怪我,万守备以后记得同我说。” 林水倒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对人向来温和。 可万秋却觉得,她的脸面被人丢在地上踩。 * 裴雪晴气冲冲地来找江九黎质问。 “你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这么羞辱万秋姐姐?” 经过上次的交谈,裴雪晴本来对江九黎有了一丝好感。 但今天万秋那么要强,大大咧咧的人,却被她羞辱得哭成那个样子,裴雪晴实在是看不下去,脑子一热,就跑过来为她出头来了。 江九黎正在看账本。 光是自己陪嫁的铺子,就有好多要整理的。 再加上裴枭的,林水将那些账本全部都搬到了江九黎的院子,说是都交给江九黎来操心,他以后能够松口气了。 账目非常的清晰明了,但既然现在他是主母,肯定是要认真的过一遍。 见到裴雪晴气冲冲地过来,她让人在桌子上面坐下,檀香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裴雪晴很是嫌弃地扫了一眼,“茶就是茶,花就是花,花茶是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喝这些!” 江九黎淡笑,“这里有菊花,枸杞,还有金银花,去火气的,我瞧着你唇瓣有些发红,喝一些没错的。” 裴雪晴冷哼了一声,“我问你话呢。” 江九黎早就料到了。 既然对万秋说那样的话,她肯定也是想要试探一下,万秋的手伸得有多长。 此时见到裴雪晴这么快跑来,江九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小姑子心思单纯,头脑简单,哪怕是解决了万秋,以后也难免会被其他人利用。 江九黎问道:“既然你想搞清楚这件事情,那咱们就从头顺一遍。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 裴雪晴拧紧了眉头,“是万秋姐告诉我的!还有橘黄也跟我说了当时的事情。” 橘黄便是裴雪晴身边的丫鬟,此时正站在院子里面,听见裴雪晴提起自己,她立刻福身,迎上江九黎的目光。 虽然故作淡定,但江九黎还是没错过她眼底的一丝慌乱。 “既然你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那我也说说当时的事情,咱们再来对峙。” 于是江九黎就将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饶是裴雪晴没有城府,也听出来不对劲,皱着眉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江九黎知道,让她对万秋立刻改观,估计是不太可能。 江九黎想了一个法子,她故意说道:“你觉得万守备喜欢将军吗?要是她真有此意,我可以做主,让将军纳她进门。” 裴雪晴语气笃定,“你胡说什么呢!他们就是兄弟情!万秋姐姐不喜欢我哥,你果然是因为此嫉妒万秋姐姐!” 江九黎听见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万秋在裴雪晴面前一定掩饰得非常好。 “我不同你争论这些。不如咱们就看一看,她到底有没有心思。” 江九黎让裴雪晴靠近一些,在她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裴雪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担心地说道:“我哥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 自己的这个法子,对裴枭没有任何的坏处。 不过只是小小的利用他一下,他应该没什么好生气。 江九黎也有些心虚,和裴雪晴的目光对视上,两个人莫名笑了一下。 裴雪晴:“我倒是挺好奇我哥的反应。不过,你难道不嫉妒吗?我听说京都你们这些贵女,每天就想着这些争男人、耍手段的事情……” 当着裴雪晴的面,江九黎不好说,只委婉地表示,“这一切还得看将军的意思。” 裴雪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很快就兴冲冲地离开。 到了晚上,书房那边极为的热闹,裴雪晴不负众望,将跟着裴枭的那些下属,都喊了过来。 江九黎让后厨准备了一些吃食,酒水也准备得很齐全。 命下人将其送过去之后,林水便过来喊了江九黎。 “将军吩咐,让夫人也去,刚巧都是一些熟悉的,成亲之时没时间一一介绍,此时正好带着夫人认识一下。” 江九黎愣住,本打算拒绝,见到邻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正好也去了书房。 裴枭正坐在院子中间那张桌子的上首位置,长腿大刀阔斧地打开,一只手端着碗,将酒水豪饮而尽。 这等豪迈的样子,让江九黎有些新奇。 再看其他的人,也是这般作态,心下暗道,看样子他们在边疆经常这样聚会。 “娘子。” 裴枭抬眸见到江九黎,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正在这时,万秋也忽然站了起来…… 第158章娘子香,比酒醉人 万秋手中还拿着一碗酒,她和裴枭同时起身,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 江九黎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万秋手中的酒水晃了晃,却没有洒落一滴。 她有些愣住地回头看去,就见到江九黎满眼的讥讽,正淡淡地看着她。 江九黎淡声说:“万守备可要小心一些。将军身上穿的衣服,我觉得很是好看,这布料要是沾了酒,就不能要了。” 万秋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发现江九黎看似消瘦,手腕却极为有力量,像是钳子一般紧紧地锁住了她的手腕。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要攻击江九黎,江九黎却再也没有给她台阶,猛地松开那只手腕。 她站不稳,往后趔趄了一下,一下子倒在了其中一个男人的怀里。 那个男人趁机摸了一把,嬉笑的说道:“哎哟,万守备胖了许多,捏的都有很多肉了。” 万秋脸色又羞又躁,看着江九黎嘲讽的样子,更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那男人却不松手,将她更紧地按在怀里,“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娘们唧唧的,还穿上粉裙子了?别说,万守备还真有几分女子的样子。” 那男子调笑了一声,又拿了一碗酒塞到了万秋的手中,“罚你喝两杯!” 万秋急得不行,目光看向裴枭。 裴枭双手虚虚地插在腰间,眼眸自始至终都盯着江九黎,身子微微倾斜,将头靠在江九黎的肩头。 江九黎嫌弃往后躲时,裴枭伸手将她往怀里拉了拉。 “娘子可好了一些?还难受吗?” 看着裴枭眉眼荡漾,眼眉含欲的样子,江九黎点了点头。 裴枭眼底浮现担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后颈,“那我送你回去。” 江九黎:“将军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你的这些下属认识吗?” 说完之后,江九黎让檀香提上来了五坛好酒。 “之前将军有和我说过你们,我大概也能对得上,都是我非常佩服的人,也感谢大家对将军的照顾。今日酒就不方便喝,这些都是我早些亲自酿的,给大家尝一尝新鲜。” 江九黎客气地说着。 这些下属立刻恭敬地站起来,和万秋纠缠的那人,也一脸的恭敬抱拳行礼。 大家齐声说:“夫人说笑了,能喝到夫人亲自酿的酒,是我们的荣幸!” 只有万秋忙着整理自己的裙子,唇角浮现不屑。 “不过就是一些马尿都不如淡水,有什么荣幸的……” “闭嘴!” 其他人想要训斥,还没来得及开口,裴枭先一步沉声呵斥。 他厌烦的目光扫了一眼万秋,拉住了江九黎的手,“有这样的好酒,怎么先不给夫君喝?” “林水,将那酒全部都收进我的书房,留着我慢慢喝!” “那不行,那不行!” 几个男人争抢着将那酒抱在怀中,宝贝的不行,“夫人说给我们喝,就是我们的!将军你可不能连这也抢。” 他们行动说话起来不拘小节,言语多是豪爽的玩笑,倒也不都像是万秋这种,假模假样的。 江九黎也被他们的吵闹感染到,眉眼带了一丝笑意。 裴枭无奈看向江九黎,“娘子可给我留了?” “有的。” 裴枭笑了笑,身子又不自觉地往江九黎的面前凑了凑。 江九黎也发现了,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也被裴枭给发现了,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裴枭:“可是因为我身上有酒气,熏到娘子了?娘子可千万不要嫌弃。” 周围的下属见裴枭这样子,惊讶过后憋着笑意,只想到有了媳妇的将军,和平日里区别真是天壤之别! 江九黎看裴枭的语气以及他的状态,像是醉了,但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浓烈的酒味。 江九黎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会儿我会让厨房再送来一些菜,你们吃着,我先走了。” “好。” 裴枭没有在挽留,却拉着江九黎的手,作势要送她。 江九黎实在无奈,只当裴枭是喝了酒,有些晕,便由着他了。 “将军,夫人慢走,将军可以不必陪着我们,多陪陪夫人!” 身后,那些下属还在起哄。 一旁的万秋,双眼喷火,恨恨地盯着两个人的背影。 身后的檀香,看见裴枭不断地往江九黎的身上靠,也慢了几步,不敢再跟得太近了。 谁料一抬眸,眼前的人不见了。 檀香快走几步,就发现一旁的假山里,黑色和黄色的衣衫正纠缠在一起。 她脸颊一红,立刻背过身去,躲远了一些。 江九黎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裴枭,脸颊滚烫得不像话,声音都软了几分,“做什么呀?” 裴枭脑袋靠了过来,亲吻她的脸颊,“这里没人看见,娘子不必害羞。” 裴枭寻到了她的唇,含住,炙热瞬间笼住她,粗重的呼吸裹挟着她的所有意识,交织交融着。 “将军……” 江九黎推不动他,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扯着裴枭的衣领,含糊不清地抗议。 裴枭掐着她的腰,没有丝毫的怜悯,更深地逼着她,横扫、吮吸……追逐着她的舌。 双腿发软,黑暗将所有的感官全部放大,江九黎眼中只剩下了裴枭紧闭的双眸,耳边只剩下他低喘的气声。 江九黎身子抖,不住往下滑落,裴枭单手揽着她的腰,压着她腰窝的掌心满是力量,足以撑住她全身。 不知何时,江九黎抓着他衣领的双手,改为紧紧地圈着他的肩膀。 “唔……娘子比那些酒要更加的醉人。” 裴枭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假山石上,缓解压在江九黎身上的重量,炙热的雄性躯体如酷暑的太阳,令她身体出汗一般绵软粘稠。 裴枭偏头又吻了上来,江九黎连忙捂住了他的唇,裴枭就改为亲她掌心,湿糯的舌尖勾勒着她掌心的纹路,酥麻痒意蔓延全身。 江九黎心尖都跟着一抖,瞪大眼睛,“你……” 怎么这样啊?! 此时的裴枭看着,风流又魅惑人心,完全没了往日的沉稳内敛,浑身上下像是长满了盛开的花一般勾人。 江九黎惊奇地咽了咽口水。 裴枭不知廉耻地说道:“娘子不让亲,我很想,那怎么办呢……” 又道:“手也行,手也香香的,我想吃。” 裴枭幽沉的眸盛满江九黎眼底惊惧的光芒,轻轻咬上她的指尖。 ……刺痛感传来,江九黎人都麻了。 第159章真面目!就是喜欢黎黎 或许是酒水蛊惑人心。 今晚的裴枭让江九黎心惊。 等她回到主院时,指尖还有裴枭唇瓣上面的触感,禁不住打一个寒颤,握紧了掌心。 脸颊烫得难受,深吸一口气,江九黎这才命檀香去告诉裴雪晴。 檀香点头,快步离开了。 裴枭回去之后脸上带着笑意,总是紧抿着的唇,带着潋滟的红光。 他正打算回去书房,就在半路见到了万秋。 她站在池塘边,低头垂泪,啜泣的声音不小,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裴枭侧眸扫了一眼,随即继续往书房走。 万秋咬唇,没有等到裴枭过来关心自己,她一咬牙,跳进去了池塘里。 深秋的晚风吹得凉爽,池水里也同样的清凉。 她担心其他人听见了会过来救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自从婚礼上的事情,裴枭加强了整个府邸的巡逻,再加上江九黎刚来就强势立规矩,如今整个将军府没几个听自己的。 她落水,只需要裴枭回头。 万秋在水中挣扎着,果然见到裴枭停下来脚步。 裴雪晴匆匆赶来,心情别提多复杂,只想着千万不要是江九黎说的那样啊! 可到了地方,就见到一身水汽的万秋正被人从水中拉上来。 她顿时停下脚步,握紧了拳头。 虽然很喜欢万秋,但是她也绝对不希望万秋对哥哥有任何的心思。 也可以真有,但不是这种情况! 这意味着,一切都如江九黎所说的那般。 那她就显得很愚蠢! 万秋咳嗽一声,仰着头可怜兮兮看着裴枭。 裴枭负手而立,却没看万秋,万秋犹豫了一下,轻轻拉住裴枭的袍角。 万秋激动地要去拉裴枭的手,他猛地抽回手,扯回自己的衣服,往后退了一步。 “万守备,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万秋凄惨笑了笑,“将军,你最是顶天立地,敢作敢当,难道说不打算管我了吗?” 这话柔弱,但也带着一丝威胁。 裴雪晴急得想要上前,就见到一名丫鬟急忙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衣服。 “万守备,小心着凉了,迎春姐姐特地命奴婢给你送来衣服,郎中也正在来的路上,咱们快去吧。” 这话说得万秋愣住,“什么意思?” 丫鬟解释道:“是迎春姐姐救了你啊,她将你拉上来,就去换衣服了啊!” “不可能!” 万秋激动地喊,“明明是将军救得我!没关系的,将军,我可以对外说就是迎春救得我!” 她一巴掌拍掉了丫鬟递上来的衣服,看着裴枭的眼底闪过疯狂。 “将军,我都懂,我知道你还用得上那丞相之女,现在得哄着她,哪怕你对我冷漠,我也没关系。你放心,以后有人问我今晚的事情,我都会说是迎春。” 她一脸大义凛然,说完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执拗地等着裴枭给自己一个说法。 “万守备,按照规矩,你今晚得领二十军棍!但念在你以后不必出现在军营,这惩罚就免了!” 裴枭冷冷说完,抬步要离开。 万秋不甘心拦住裴枭,“将军,我的清白都没了,你为何连一句承诺都不愿意给我?我理解你的苦衷,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陪着你那么久,你怎么忍心就这么对待我?” 裴枭脸色彻底冷了下去,“感情?万秋,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照你这样说,那林山等人,我是不是都得负责娶了?” 暗处的林水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他怎么不知道,将军何时这么幽默了? 有一个副将说:“我真当万秋是兄弟的,没想到她对将军是这样的想法!” 其他人表情也一言难尽。 也很快就想明白,女子喜欢将军这样的男人也不觉得奇怪。 万秋受了沉重的打击,不甘心地问:“我陪着将军出生入死,将军你夸赞过我,能够吃边疆的苦。你还提拔我,难道这都不是喜欢吗?将军,你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娇滴滴,满腹算计的女子呢?” 不远处的花圃后面,江九黎也在听着,她被裴枭搅得心绪难平,也来看戏了。 她忍不住想,那日见到的裴枭的兄弟遗孀,不也是娇滴滴的女子吗? 裴枭不喜欢?他看着很是关心。 而看自己,并不娇弱,她还有武功呢。 裴枭失去了耐心,但为了让万秋死心,冷声道:“我提拔的人很多。” 顿了顿,他一字一句道:“你错了,我就是喜欢黎黎那样的女子,不管她是柔弱还是强势,她都已经是我的娘子。以后,你不要出现在将军府以及她的面前,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重的怒煞之气。 “不!” 万秋不愿意相信,往裴枭的身上扑去。 她今日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已然撕破了脸皮,她必须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裴雪晴再也停不下去,冲上前去将万秋拦住。 万秋见到裴雪晴,哭得更加凶了,“雪晴,你快些帮帮我,将军将我从水中救上来,我的清白都没了,他还要将我赶走!都是因为江家那女子,雪晴你帮我说说好话。” 万秋已经口不择言,满眼慌张。 裴雪晴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你真是让我恶心!原来你在我面前说的那么多,都是利用我!你的心思好龌龊!你喜欢我哥,你就告诉他啊,光明正大的,你为何要用这种法子?” 一想到万秋曾经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女子的坏话,特别是嫂子的那些话,她便怒火中烧! 仔细想来,并不是那样的。 一切都是万秋的谎言!是她添油加醋在自己面前挑拨离间! 裴雪晴愤怒无比将万秋推了出去,声音冷硬,“你要点脸吧!你标榜自己和京都这些贵女不同,可我看,你比她们恶心一百倍!至少她们从来没说过你的任何不是。” “还有,我都看见了!是迎春救你的,要不是她,你早就死了!你不想着感激迎春,还妄想诬陷我哥!我真是看错你了,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裴雪晴眼圈红红的,满眼失望。 第160章不在乎他?裴枭吃味 在边疆那样恶劣,裴枭总是上战场,要么泡在军营中,没有时间关注她。 军营里面男人很多,她那时候还小,没有多少人照顾自己。 后来万秋来了,万秋像是姐姐一样关心着她,带着她玩,还给她梳漂亮的辫子,想方设法的给她买好看的裙子。 虽然后来两个人又分开了,但那段时光,裴雪晴一直记着,是真心的将她当做姐姐。 如果她早就表明自己喜欢哥哥,她也是乐见其成的。记得自己之前还问过她,万秋却否认了。 哪怕她在哥哥成亲之后,在表白,裴雪晴都不会说什么。 而她却耍手段,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想要逼迫哥哥娶她。 裴雪晴紧紧握住拳头,“万秋,你千不该万不该污蔑哥哥,还试图威胁他!我最讨厌这样的手段了!” 说完,她伤心的跑了。 万秋却没管裴雪晴,依旧看着裴枭,“将军,我喜欢了你很多年,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够在那么艰苦的地方待了这么久!将军,你不能辜负我啊!” 裴枭面色难看,扫了一眼,站在暗处的林水,扭头便离开了。 林水将万秋拦住,笑着说道:“万守备,哦不,万小姐,请你马上离开将军府。” 万秋还想要说话,来了两个婆子,直接捂着她的嘴,将人往外面拖去。 * 夜深人静。 深秋的风忽起,刮得窗棂吱呀响。 檀香悄悄看了一眼正在看账本的江九黎,去将窗户关严实。 江九黎在这时开口,“去准备热水,我要睡觉了。” 檀香愣了一下,应了一声躬身出去了。 走到门口,就见到院子里面站着的裴枭,檀香同他对视一眼,连忙低下头,从侧面离开了。 今晚的事情,虽说江九黎没有直接参与,但裴枭也能猜到几分。 知道她的目的是让裴雪晴醒悟,但拿自己做饵,实在是…… 裴枭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自觉地江九黎实在不将自己当回事。 并且,丝毫不在乎他。 就不担心自己被那女子赖上吗? 裴枭越想脸色越沉。 江九黎将头上的钗环全部卸掉,刚走出门,就被裴枭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 “将军怎么过来了?” 江九黎下意识的询问。 裴枭堵住门口,逼近一步,迫使江九黎不得已后退了一步。 江九黎还未开口,裴枭就已经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江九黎挣扎了一下,身子一轻,就被他抱了回去。 裴枭将人放在床上,身子将她笼罩着,捏着她的下巴,再次吻了过来。 江九黎推了推他的胸膛,“将军,我还有些不舒服……” “我也不舒服。” 裴枭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手指灵活的解开了她的衣服。 门外的檀香犹豫了片刻,将门轻轻地关上。 云袖问道:“热水还要准备吗?” “当然!再准备多一些!”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低着头跑远了。 屋内,旖旎的气氛逐渐攀升,蒸得江九黎浑身不适,整个人都在裴枭的掌控之中,任由他磋磨。 江九黎到底受不住,嘤咛一声,嗓音娇软的一声声说喊他的名字。 终于唤回来裴枭的一丝理智。 “我慢些。” 裴枭看她,又吻她,回应的爽快,却毫不放过她。 不知过去多久,江九黎脑子晕乎乎的,干燥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你好了吗?” “……没有。” 裴枭的语气带着笑声,身上的酒气散开,缠着她的幽香,越发的提神。 …… 翌日。 江九黎醒来得早,檀香进来伺候着她穿衣服。 “将军早就起了,正在后院晨练,还抽空指导了惊蛰。” 江九黎的手臂有些无力,脑中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那么能折腾,睡得那样晚,早上还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江九黎实在没有多少精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恰巧裴枭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白色的里衣,见到江九黎疲惫的样子,让檀香先出去了。 他伸手将江九黎的盘扣解开了,江九黎警惕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将军!” 裴枭故意不说话,一步步靠近,随即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江九黎惊呼一声。 “再多睡一会儿,今日没什么事情。” 裴枭将人放到床榻上,温暖的被子再次将她裹住。 江九黎确实很困,但都已经嫁人了,要是再起来这么晚不合适。 况且她正在给府中的下人立规矩,当家主母都这般懒惰,可是不好的榜样。 “要不我陪着你?” 见到江九黎要起来,裴枭要去掀她的被子。 江九黎立刻按住了被角,乖乖的躺了回去,“将军快些去忙,我就先睡一会儿了。” 这时,檀香端进来了一碗甜汤。 裴枭将其接过,“先喝一些垫垫肚子,补一补。” 江九黎一看这汤,脸色顿时滚烫。 这是补气血的。 本不想喝,但她确实感觉身体很虚,绵软无力。 喝完之后,裴枭这才离开,江九黎也不客气的又睡了一觉。 一直到晚上,裴枭都没有回来。 倒是有下人来报,说是外面有个孩子,被门房给打了,现在正在门口哭闹不止,吸引来了很多的百姓。 江九黎带着一些点心,到门口去察看,一眼就认出来,这孩子是喊裴枭爹爹的那个。 他此时正躺在将军府的门口撒泼打滚,干哭不流泪,还说要状告着门房。 门房刚开始还气势汹汹,这会儿被这孩子哭的也没了脾气,见到江九黎走过来,上前求饶。 “夫人,我也没真的打他,就是见他太调皮,吓唬了一下,没想到这孩子这么难缠!还说要他爹爹过来弄死我呢。” 江九黎问:“这孩子的娘没有出现?” 门房摇了摇头,“没见到呢。这孩子在这里纠缠这么久,也没见到他的家人。” 江九黎:“那他可有说他爹爹是谁?这么厉害,能随随便便弄死人?” 门房面色有些尴尬,刚才还真的被这话给吓到了。 “我也忘记问了,这孩子这么闹腾,实在是影响。” 周围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江九黎走上前去,“你先起来说话,躺在地上太脏了。” 那孩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江九黎,继续在地上打滚。 江九黎笑了笑,“你娘呢?不如你先跟我进府,等你娘过来。或者是,等着将军回来。” 第161章误会她!圆了裴枭的意 这两种法子显然都不行。 那孩子意识到,并没有让江九黎难堪,不再打滚,而是盘腿坐在了地上。 男孩冷哼了一声,“你休想拿这些吓唬我,我一点也不害怕你!” 他的小眼神却看向檀香手中拿的点心,檀香立刻给他手里面塞了一块。 “哭了这么久也累了,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再哭吧!” 听见檀香这么说,小男孩也觉得是这个道理,立刻吃了起来。 江九黎说道:“我府中还有很多的点心,你可以进去慢慢吃,要是有什么不乐意的,尽管告诉我,要是这门房真的欺负你,我也会惩罚他。” 小男孩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江九黎,他满脸笑意,真的温柔,小男孩逐渐放下了戒心。 “你真的还给我吃很多好吃的吗?我肚子饿死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那当然。” 于是檀香掀起小男孩,带着他一同回到了府中,还给他的手和脸都洗了洗。 江九黎又是投喂吃的,又是给他看小狐狸,不知不觉他玩了很久。 等在外面的刘花英,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孩子出来,不由得有些着急。 不过也给了她很好的理由,她立刻来到府中寻找起来,“你们可见到我的孩子了?大概有这么高,有些调皮,总是到处乱跑……” 门房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过来,“可是爱哭闹的那个!原来就是你呀,孩子就在我们府中,我带你去见夫人。” 刘花英点了点头,心里面紧张又兴奋。 她终于成功的进来了将军府,这么大的府邸,看着真是好看呀! 她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门房只当她是普通女子太过羡慕,也并没有阻止。 将人带到了主院,隔着老远就听见了那孩子哈哈大笑的声音。 刘花英的脸色有些难看,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将孩子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警惕地看着江九黎。 “你想对我孩子做什么?你们都欺负我们娘俩是不是!等我夫君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花英警告地看着江九黎,仿佛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 江九黎打量了一眼刘花英,看着倒是有蒲柳之姿,只是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太过明目张胆。 今日这一出,估计也是她特地交代孩子。 她想要入住将军府! 江九黎刚才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他不太相信裴枭的话,但又觉得裴枭也没必要这么隐瞒自己。 又或者是其中还有其他的隐情,不管是什么,总是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要更好的对付。 所以江九黎和刘花英的目标是一致的。 江九黎将在门口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我刚才已经询问过门房,确实是他的不对,不应该吓唬孩子,我可以给你们相应的补偿,还请你们接收将军府的道歉。” 刘花英没想到江九黎这么和善,她先前准备好的想说的话,全部都堵住了。 她听说这女子很是任性跋扈,怎么会这么温和呢?如今她想要将事情闹大,也找不到借口了。 刘花英梗着脖子,“你们是不是还打我的孩子了!刚儿,你快说!” 她暗地里掐了一把孩子,刚才还开心的孩子,立刻皱着小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刚才打我了!把我身上都打疼了,还威胁我不准我告诉其他人,娘,你快点救我呀!他们都是坏蛋!” 刘花英满脸的心疼,将孩子搂在了怀中,指着江九黎骂道:“为什么你要欺负我们母子二人?还悄悄地将我儿子带到了你们府中,你想干什么?孩子就是我的命,我绝对不允许你们伤害他!” 檀香上前解释,“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欺负他,更没有打他,给了他很多好吃的,这孩子刚才还玩得挺开心的……” “你们少找借口!我跟你们拼了!” 刘花英说着,朝着江九黎的方向便扑了上来。 她没想真的打架,只是想用苦肉计,让这些人动手,她才好有借口。 回来的裴枭,正巧见到江九黎抬手,而刘花英已经倒在了地上,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一般的哭得委屈。 院子里面的人都见到了裴枭,下意识的看向了江九黎,江九黎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想的却是,如今江然老实了,又来了一位刘花英。 这位还是裴枭救命恩人的妻子,他这般照顾,恐怕一定会误会自己! 江九黎眼神冷淡了许多,盘算着,趁此机会将他二人的关系挑明白一些。 免得总是给自己添堵。 裴枭来到了江九黎的面前,低头扫了她一眼,又转头对一旁的檀香说道:“愣着干什么?将人扶起来!” 檀香并未动,而是说道:“将军,不是我不愿意扶,而是作为夫人压根不让我们靠近,看着我们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对我们敌意很大。” “不是的。将军,是她们先将刚儿给带走了,不想还给我,还欺负一个孩子,我一时激动,这才不让她们靠近。” 裴枭看了一眼地上的孩子,那孩子立刻跑到裴枭的面前,抱住了他的腿,“你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我们的!你快打这个坏女人,就是她欺负我,太坏了,她还将娘给推到了地上。” 孩子直指江九黎。 裴枭的目光也看向她,江九黎一甩袖子,眉眼之间满是嘲讽,“将军想要说什么?” 无非又是谴责她恶毒之类的话罢了。 这些她都已经听倦了。 裴枭:“娘子,你应该和我解释一下。” “我解释了,你便会信吗?”江九黎看向地上的女人,又看向那孩子,“让郎中给她们看一看,可有受伤。” 说完,江九黎转身进去了房间中。 裴枭皱紧了眉头。 刘花英满脸的欣喜,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就可以趁机留在将军府了! 在房间里面的江九黎,虽说达到了目的,心中还是愤愤难平。 檀香低声说道:“将军将那母子二人,安排在书房旁边的院子,郎中正去给他们看诊检查呢。” 江九黎哼笑了一声,瞌睡了送枕头,自己今日此举,正好圆了裴枭的意! 第162章赔礼道歉!帮他洗 江九黎今日没多少困意,她在主院这边的小书房中继续翻看账本。 起初心中并不平静,各种裴枭即将要纳了那女子的一幕,挥之不去。 这才成婚几天,就有这样的事情闹,江九黎觉得,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 于是,她又跑到后院去习武。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打心眼儿里安定不少。 裴枭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后面射箭的声音。 檀香见到裴枭走过来,也有些惊讶,下意识的想要行礼。 裴枭抬起手,让她先行离开,独自一人看着江九黎在院里面练习射箭。 她如今的准头很好,手腕也很有力量,在这样的黑夜里,也能百发百中。 等江九黎手腕终于累了,头也不回的喊檀香,“我要喝茶。” 很快一杯茶就递到她面前,江九黎将其接过,便看见了一抹高大挺直的身影。 裴枭正看着不远处箭矢,“娘子的箭术极好。” 江九黎脸色冷了下去,抿了一口茶,“将军怎么过来了?” “时间不早了,要歇息了。” 江九黎淡淡地瞥他一眼,没再说话。 等她去沐浴完,回来时便见到裴枭正坐在床头,拿着平日里她看的那本书在翻阅。 他穿着黑色的里衣,丝绸制的布料在烛光下泛着幽沉的光,衬托得他整个人神秘傲然。 江九黎停下了脚步,倒是有些理解,那些女子明知道裴枭刚成亲,却迫不及待耍手段的原因。 平心而论,裴枭各方面都足够优秀。 特别是这一张优越的脸,硬朗帅气,浑身散发着凌厉沉稳的气度,令人着迷。 “娘子,别这样看着我,我还没有沐浴。” 裴枭早就注意到了江九黎的目光,本以为她是随意掠过,但没想到她的目光停留过久。 裴枭将书籍放下,来到江九黎的面前,“可否劳烦娘子一件事?” “何事?” 江九黎收回目光,不再和裴枭对视,他幽深的目光,似乎有洞察一切的力量,江九黎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的任何惶恐。 也想要告诫自己,不再陷入情爱之中。 “手受了一些伤,需要娘子帮我洗。” 江九黎下意识的凝眉,看向裴枭的时候,果真见到拳头上面有一些红色痕迹。 看裴枭这个样子,今晚应该是要留在这里。 江九黎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或许趁着新婚,尽快的怀上孩子,以后也不至于目光无所适从。 她答应下来。 水早已经准备好,裴枭绕过屏风,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没成想,江九黎走到面前,伸手帮他。 江九黎这样的举动,让裴枭很是意外的挑了挑眉梢,随即放下手,垂着眸注视着江九黎。 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绯红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未施粉黛的脸颊,如同白瓷一般细嫩,在橘黄的灯火下泛着透亮。 这便显得,那双精致的眉眼,越发的浓艳,少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一丝温和。 特别是那唇角,因为紧抿的动作微微上扬着,带动着脸颊的肌肉鼓起,看着莫名有些可爱。 裴枭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这举动让江九黎愣住,手也停在了她腰间的系带上面。 裴枭淡笑,刚才捏她脸颊的手指,又拂过她的下巴,而后漫过她的耳垂,轻轻的捏了捏。 江九黎终于受不住的躲了躲,“好了,你入水吧。” 江九黎往后退了两步。 裴枭优越的长腿,跨过浴桶,坐到了温热的水中,浴桶里面的水立刻被挤压的漫过浴桶,溅到了江九黎的裤脚上。 全部都湿了。 江九黎本打算借口回去,但想到自己的目的,生生的忽略了身上的水迹。 她先开始洗裴枭的头发,又拿着布巾,给他搓背。 裴枭这会儿倒是老实,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裴枭要求道:“用力一些。” 江九黎哪里这样伺候过人,顿时又想扔下这些离开。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加重力道,不一会儿的功夫,手腕就酸了。 手掌扶着裴枭的肩膀,借助着这样的力道,能省了不少的力气,正打算挪开时,裴枭抓住了她的手,身子也靠上了浴桶,仰着头看她。 “娘子的力气太小了,还是我来吧。” 江九黎问:“你的手不是受伤了吗?” “那就要借一借你的手。” 裴枭微一用力,江九黎整个人往浴桶里面翻去。 哗啦啦的水涌到了地板上,盖过了江九黎的惊呼,以及裴枭闷哼的声音。 水浪一层盖过一层,将江九黎淹没、窒息,唯有抓住唯一的浮木,便是裴枭。 江九黎深深呜咽,指甲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裴枭嗓音嘶哑,“娘子,这个力道记得了吗?” 原来裴枭是要得这样的力道,后背都见了血的痕迹,不疼吗? 江九黎克制着,没敢再放肆的继续用力挠。 最后她是如何回到房间的都忘记了。 昏昏沉沉的睡意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就这样到了天明,浑身的热度才消散。 江九黎起来时,裴枭正在院子里面耍红缨枪,空气被舞得嚯嚯作响。 见到江九黎出来,裴枭将红缨枪丢到了架子上,一边擦手一边来往江九黎的面前走。 “娘子早。” 他主动开口。 江九黎从他的语气听出来,他心情不错。 但她嗓子有些哑,不愿意说话,扭头又进去了房间。 早膳时,檀香面色古怪地进来,不待江九黎多问,便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刘花英。 “夫人,将军,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刘花英跪在地上,面容谦卑。 看见她,江九黎眸光冷了几分,被打算给裴枭倒茶的手收了回去。 刘花英主动解释了一番,说辞和裴枭如出一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二人是商量好的。 刘花英道:“都怪我太过无知警惕了,惹得夫人生气了。其实我更是没想到,夫人居然是将军的妻子,请原谅我昨日的莽撞。” 她态度诚恳,磕头认错,言真切切,仿佛昨日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乌龙。 江九黎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发髻,动作间露出来下颚到耳后间的两处红痕。 她仔细的观察着刘花英的神情,见她垂着眸,没有任何的反应。 第163章记着要孩子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江九黎看向檀香,檀香上前将刘花英扶了起来。 江九黎也笑得真诚,脸上还露出惋惜,看向一直未曾开口的裴枭,“将军,既是这么重要的人,怎么不请到府中来?不知这位姐姐现在住在哪里,可安顿好了?” 江九黎觉得,和江然打交道多了,倒是有一些好处,她那入木三分的无辜,自己学了十成十。 裴枭也并未拆穿,淡声道:“她同你道完歉之后,就会回去。” 刘花英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裴枭,眼中有些焦急,她可不想离开将军府。 这女子都这样说,将军为何不同意? 江九黎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看来她的直觉没有错。 不等刘花英说话,江九黎帮着他开口,“她还有一个孩子,孤儿寡女的会不会受欺负?将军,此事欠妥,不如就让他们住到将军府来吧!” 刘花英震惊地看向江九黎,没想到她是个无脑,居然主动邀请,这样最好不过了,省得自己再多费口舌。 “不可!” 裴枭冷面拒绝。 江九黎失算了,这都将台阶送到他面前了,怎么他还不愿意吗? 或者是害怕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担心他看不住,自己会欺负她? 江九黎心中百转千回,面相依旧是淡然的样子,在看刘花英的脸色苍白,沉闷的心情舒展开。 裴枭又语气严厉地警告道:“既然已经道完歉,你就带着刚儿回去吧!在上京可不像是在边疆,不可随意乱跑,免得再冲撞了贵人!” 江九黎垂眸,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裴枭这般严肃地教训人。 本身他的面容就偏刚毅,常年冷着脸,此时又这般,着实有些吓人。 刘花英的脸色已经难看的险些绷不住,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冲江九黎道别,低着头走出去了。 她倒是个聪明的,没有过多纠缠,免得惹得裴枭厌烦。 本以为会安静几日。 一顿早膳还没吃完,就见到林水走了进来。 “将军,夫人,刚儿那孩子额头摔破了,郎中现在已经在查看。” 江九黎沉默着,等待着裴枭的决定。 摔破了头,可不是小事儿,要是再强行将母子二人送回去,那可真的无情了。 果然,刘花英来者不善。 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手,这是对裴枭势在必得呀! “既然不严重,让郎中诊治好之后,派马车将他们送回去。” 听见裴枭的话,江九黎心思微动。 他居然真的能够做到这么无情! 林水离开,裴枭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 “娘子再喝一些汤,补补身体,体力还是有些太弱。” 听见这话,江九黎脑中闪过一个片段,便是昨夜到最后,她央求着裴枭求放过,受不住了。 当时裴枭也是说这样的话,让她多补一补,免得总是腿发软。 她的脸颊悄悄烫了,接过了那碗汤,小口喝起来。 裴枭一走,江九黎也找来了郎中,给自己把脉。 江九黎问道:“今日那孩子伤得可严重?多用一些贵一点的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郎中点了点头,“是用的最好的药,林管家亲自去抓。不过那孩子的伤并不重,夫人不必担心。” 江九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郎中收回手,“夫人的身体挺好,秋季干燥,滋补的药都有些热,不如再等些日子,到冬日再进补。” 江九黎倒是有些着急了,轻声问道:“我的身体,还有其他的吗?” 郎中看出来江九黎的急切,笑了一声,“夫人成亲不过才几日,孩子一事不可操之过急,心态也非常的重要。” 江九黎瞬间窘迫。 她确实想尽快的怀孕,有了自己的孩子,倒也不必再和裴枭虚以委蛇。 她都已经决定好了,有了孩子傍身,今后裴枭不管做什么,她也不必在意。只守着孩子和自己的事情即可,不必再费其心思在他身上。 郎中给江九黎把完脉,将话禀报给了裴枭。 郎中最后也好心地叮嘱裴枭,“夫人的身体并无异样,至于要孩子一事,还是要顺其自然,不可操之过急。” 太过惦记这件事,也不利于传宗接代,郎中的意思是,让裴枭也不要着急。 裴枭愣了一下,还以为是江九黎身体有些不舒服,然后再顺便问一下刘花英的事情。 他沉声问道:“你的意思,夫人有问你关于身孕的事情吗?” 郎中点了点头,“夫人像是很着急。” 裴枭唇角不自觉浮现笑意,江九黎这么想同他有孩子?是不是说明,她心中也是有自己的。 裴枭道:“每月初一十五,按时给她请脉,至于她再询问要孩子的事情,多多安抚,让她不必着急。” 裴枭不太想这么快要孩子。 郎中点了点头。 * 江九黎的嫁妆铺子出了一些问题,下午的时候,她乘坐马车去看看。 到了铺子里面,见到掌柜神情有些不对。 江九黎正疑惑,就见到沈修霖从后面走了出来。 江九黎恭敬地行礼,“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沈修霖面色有些不好看,神情看着很是憔悴,“阿黎,在我的面前不要这么称呼!” 江九黎没什么好脸色,也明白这是沈修霖有意为之,他的人故意为难铺子里的人,就是为了让自己出来。 “阿黎,我们有好几日没见了,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如果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太子殿下可以去找我的夫君。” 江九黎后退两步,沈修霖着急上前要拉她的手腕,檀香立刻上前挡住。 两个人转身要出去,铺子被玄甲从外面关上。 街道对面的巷子里,刘花英见到这一幕,眼底浮现一抹得意。 跟着这女子果然没错,她要立刻将这件事情告诉将军! 她倒要看看,将军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居然私下里和其他的男子幽会,还会不会要她? 第164章阿黎终究会回来我的身边 裴枭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刘花英跟着他,还在添油加醋,“将军,我瞧着那铺子就不太正常,周围的商铺,全部都被强制关门,那铺子的门也被关上,夫人很可能遇到了危险!” 裴枭面色深沉,跨步上马,转瞬间便消失了。 刘花英没有再继续跟在身后,看着裴枭冷沉的背影,面露得意。 她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等着等会江九黎被将军呵斥,哭着跑回来。 而此时的铺子,江九黎动手打了沈修霖。 沈修霖满脸的震惊,看着江九黎手中的短鞭,久久未曾回神,他的脸颊上面还有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着。 “阿黎,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不对,你是何时有武功的?” 刚才江九黎的动作,可不像是着急的莽撞行为,一招一式,都有迹可循! 江九黎冷哼一声,“太子殿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马上成亲了,居然还企图对臣子的内子动手动脚,你的脸面,皇室的脸面不要了吗?” 沈修霖眼神阴沉几分,“阿黎,任何东西都比不过你!你再等我几日,我一定会让你回来我的身边!” 话音刚落,他忽然瞧见江九黎领口处,若隐若现一片红痕。 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沈修霖激动的想要上前,又被江九黎的短鞭给唬住,停在了原地。 他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江九黎的脖子,“阿黎,你已经同他圆房了吗?” 江九黎简直要被气笑了,“你问的这个问题不显得弱智吗?我们明媒正娶,早已成亲,同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行!阿黎,你只能属于我!你嫁给他只是短暂的,你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情,必定会让你回来我的身边!” 沈修霖情绪非常的激动,冲着暗处使了一个眼色,二楼立刻下来了几名暗卫。 他们想要强行困住江九黎。 本来沈修霖不打算用强,但没想到江九黎居然早已经被裴枭玷污,他绝不允许! 暗卫将江九黎围住,沈修霖冷声道:“阿黎,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请你暂时不必再回去将军府了!” 只要不回去,就不会和裴枭接触了。 只需要再等几日,他必定会让父皇对自己刮目相看,从而答应自己的要求! 想到这里,沈修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趁着江九黎的鞭子被暗卫夺了去,他一步步上前。 眼神盯着江九黎脖子上面的红痕,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抹去那碍眼的痕迹! “砰!” 正在他即将靠近时,外面传来了声音,眨眼的功夫,木屑纷飞,玄甲随着门一同飞了进来。 门外,裴枭一闪身出现在江九黎的身边,铁血的拳头将那些暗卫砸到了一旁,另外一只手,始终握着江九黎的腰身。 江九黎惊魂未定,脸色还有些苍白,紧紧的拉着他领口的衣襟。 裴枭脸色阴沉,落在他腰间的掌心,安抚的拍了拍江九黎的后脑勺,让她站在一旁,再次冲上前去,一脚将沈修霖踹到了后院。 江九黎连忙跟去。 暗卫也捂着胸口,试图去保护沈修霖。 刚才裴枭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行走之间只感觉呼吸都带着刺痛,喉咙的腥甜不断的上涌,竟是一拳伤了五脏六腑! 裴枭的武力和力气,简直惊人! 江九黎跟到后院时,便见到裴枭压着沈修霖,拳头不断地砸着他的腹部。 外面听见动静的暗卫也迅速聚集过来,将沈修霖保护在身后,朝着裴枭攻击而去。 江九黎立刻来到裴枭的身前,看着虚弱的沈修霖,“太子殿下,你有错在先!如今胆敢纵奴行凶,可想过后果?” 沈修霖吐了一口嘴巴里的血,阴鸷的目光盯上裴枭,警告的说道:“裴枭,你要是再敢碰阿黎试试!” 裴枭冷声道:“她是我的娘子,理所当然!太子说这话,岂不是令人耻笑?” “住口!阿黎只能是我的!如今嫁给你,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不准碰她,我绝对会让她再回到我的身边!” 这话沈修霖说了很多遍。 在裴枭看来,不过是无能狂怒。 “那就让我看看太子的本事!” 裴枭满脸讥讽,握住了江九黎的肩头,“我们先回去。” 江九黎点了点头,眼神还有些许担忧。 两个人要走,暗卫依旧围着,裴枭侧眸看向身后的沈修霖,“太子殿下,不如尽快就医,否则,五脏伤了,以后恐怕身体赢弱,难当大任!”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沈修霖的脸色又阴了几分。 裴枭确实下手很重,他此时确实承受不住。 眼神在江九黎身上扫视几圈,沈修霖只宽慰自己来日方长,给暗卫使了一个眼神,让他们离开了。 这条街道,已经被沈修霖清过场,再加上裴枭过来,也命人把守着街道入口,此时没多少人。 马车停靠在铺子门口,裴枭抱着江九黎上去了马车。 刚进去,江九黎正打算解释,裴枭倾身过来,压着她的唇,厮磨啃咬了起来。 江九黎察觉到,他的情绪依旧不稳,气息急促又粗重,也不敢再挣扎,只悄悄地不断往后躲着。 裴枭将她逼近到角落,伸手又将她抱进怀里,压着她的后腰,贴近距离。 江九黎的唇都麻了,没有任何的自觉,裴枭沿着她的唇角,又吻到她的脖子,拉开领口,细密潮湿的吻,在白皙的皮肤下落了一朵朵红梅。 江九黎咬着唇,轻声开口,“将军,我不知道太子在这里,我是来看铺子的情况……” 看裴枭如今的举动,江九黎打心眼里觉得,他定然不相信自己这解释。 但这种事情,不管他信不信,自己还是要说的。 裴枭终于抬起头,掌心托着他的脸颊,幽深的眸光里闪烁着寒芒,“娘子有太多人惦记,我也很苦恼。” 江九黎惊讶,“你相信我吗?” 裴枭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之前和沈修霖的事情。 成亲之前,沈修霖还做出那样的事情,哪怕只是利益共同体,也没有哪个男子能容忍吧? 第165章亲一下就相信你 “你亲我一下,我就相信。” 裴枭指腹摩擦着她的唇,不等江九黎回答,再次吻上来。 “我相信。因为你是我的娘子,我更加相信你的人。” 裴枭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娘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江九黎愣愣地看着裴枭,眼底深处依旧迷茫,可落进他深邃的眼眸中,却如同拨云见雾般,有了一丝清晰的认知。 裴枭似乎是真心想要娶自己,她的样貌、家世、才学、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他没有理由,不认自己这个主母! “刚儿,你不要吓娘啊!你快醒一醒啊,你怎么了,给你买好不好?那都给你买!”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凄厉的哭声。 裴枭将江九黎搂在怀中,撩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到路边,刘花英正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哭得伤心。 周围围了好多的人,好奇地盯着她,刘花英余光知道裴枭的马车已经过来了,等她一抬头,便见到打开车帘,江九黎正趴在裴枭的肩头,裴枭的一只手掌还在她的后腰。 两个人的这姿态……刘花英脸色瞬间苍白。随即便想到,绝对是江九黎不要脸勾引了将军,不然将军沉稳内敛的人,绝对不会在街道的马车内,就做出如此风流之事! 裴枭一出现,刚儿也醒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朝着马车冲了过来,“爹爹,你快保护我,娘亲她总是训斥我!我只不过是想吃一些点心,娘亲就不愿意给我买,爹爹你看在我的头都破的份上,给我买好吗?” 刚儿的额头上面,虽然绑着纱布,但血早已经渗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江九黎想要回头,又被裴枭给你搂得更紧,他将车帘放下,才松开江九黎。 “我下去看一看。” 江九黎整理了一下衣服,神情还算是温和,或许是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对刘花英觊觎裴枭,也生不起气来。 “将军去吧,不如我先回府中,等会让马车过来接你们!” 裴枭听见这话,下马车的身子一顿,回头看向江九黎。 江九黎:“怎么了?” “娘子等等我。” 江九黎也就只好等着。 下去马车的裴枭,立刻被刚儿抱住了双腿,裴枭低头看着他额头的伤,“这额头的伤怎么回事?怎么又严重了?” 刘花英泪眼朦胧,“他闹得厉害,刚才又着急想吃那货郎卖的点心,摔了一跤,所以变成这样了。” 刚儿摇晃着裴枭的衣袍哀求着,“爹爹,为什么你不让我和娘去住你们的大院子?是不是那个坏女人不让我们住!爹爹你将那坏女人赶走,我想住那些大院子,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刘花英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刚儿,不可胡说!” 话都已经说完了,捂嘴还有什么用? 周围的百姓听见这话,已经都以为这母子二人就是裴枭养在外面的外室,但因为她这个恶毒的主母,所以便只能没名没分的在外面吃苦。 世人都习惯性地同情弱者,对于江九黎早已经议论纷纷。 刘花英也听见了,见到裴枭的脸色沉了几分,她用力拧了一把刚儿,“让你胡说!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样胡言乱语?” 又对裴枭道歉,“将军对不起,这孩子不懂事,说一些奇怪的话,让你们困扰了。” 紧接着她又对着周围的百姓说道:“你们不要误会,我和孩子和将军没有任何的关系,这孩子就是撞到了脑袋,头有些晕,总是喜欢乱说!” 她还很生气地警告般瞪了一眼刚儿,刚儿瘪着嘴,一副非常委屈的样子。 这样急的声音,有些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百姓,也全部都围了过来。 刘花英又带着孩子,对着马车跪了下来,“将军夫人,都是我们的错,还请将军夫人饶过我们,我们知错了!” 所有的注意力,又都来到了马车上。 江九黎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发饰,但并未着急掀开车帘。 这时,裴枭挡在了马车前,拿出来了十两银子,“这些应该足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了,去给孩子好好的看看伤,买一些滋补的,看好他,不要让他乱跑,免得冲撞了我夫人。” 这给银子的举动,像极了施舍。 可不等裴枭再说什么,那孩子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刚儿!” 刘花英尖叫一声。 裴枭距离孩子近,将人接到了怀中。 “将军,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是我的命,我全部的依靠了!” 裴枭面色深沉,只得抱着刚儿上了马车,刘花英紧随其后,上来马车之后,一直担忧地看着裴枭怀中的孩子。 她并未看江九黎半分,像是没有瞧见她,一只手摸着孩子的脑袋,整个身子都几乎贴上了裴枭的手臂。 “去外面的万寿堂。” 裴枭并未注意到这一幕,吩咐车夫。 江九黎坐在一旁,缓声说道:“万寿堂郎中今日上山采药去了,回将军府吧!” 这孩子确实流了许多的血,脸色白得吓人,不能耽搁。 “好!” 裴枭应道,伸手探了探刚儿的气息,很是微弱。 裴枭拧眉,“我不会让刚儿有事。” 刘花英泪眼朦胧地看着裴枭,“将军,你已经帮助我这么多了,我不敢再麻烦你。” 裴枭沉声道:“我答应了周亮,会照顾你们母子。不必担心,他气息虽弱,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刘花英无比感激地点点头,“多亏了将军,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马车内,只剩下刘花英哽咽的声音。 他们坐在一起,像是一家三口,将江九黎挤在了角落处。 江九黎轻折眉头,但也没有多说。 到了将军府,郎中已经出来守着了。 裴枭下了马车,就抱着刚儿快步的回府,刘花英在后面跟着跑。 他们焦急的身影,看着倒有几分和谐。 第166章对孩子有耐心 江九黎落在后面,因为这是裴枭的马车,平日里并未准备马凳,檀香就扶着江九黎,让她下来。 檀香不敢地低声嘟囔着,“将军真是看重那母子二人。” 江九黎轻笑,“你去从我的嫁妆里面拿一些名贵的药材,送去给她,让她好生养着。另外再拨两个伶俐的丫鬟过去伺候着。” 檀香觉得这恩情和江九黎没有任何关系,还总是惹夫人生气。 江九黎淡笑,拍了拍她的手。 刚儿脑袋上面的伤严重了,并且一直嚷嚷着头晕,裴枭便让他们留在了将军府。 晚间裴枭过来说道:“劳烦娘子费心了,等那孩子的伤好些了,便让他们离开。” “不急,到底是孩子,那伤看着挺吓人的,好生养着,回头我会让厨房多做一些滋补的汤送去。对了,那丫鬟可伺候的好?” 裴枭并没在意,他没有在清竹院多留,“不知,刘嫂子是能吃苦的,也不必找人伺候。” 这称呼,让江九黎察觉出来,裴枭在刻意的书院,怕自己多想。 但这样的恩情,只怕是要纠缠,他也未必还得清。 晚膳刚端上来,裴枭正打算陪着江九黎,刚儿就跑了过来。 “爹爹,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喊你吃饭呢,我想你陪着我。” 孩子往裴枭的怀里扑,目光又看向桌子上面的膳食。 “哇,好多好吃的啊!我晚上都没吃饱,都没啥好吃的,爹爹,我可以吃吗?” “吃吧。” 江九黎大方的让檀香添了一副碗筷。 不知是她敏锐,还是这孩子无心之举,方才他的话,岂不是在说自己有意苛责他们的膳食? “多谢爹爹!” 那孩子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裴枭。 裴枭说道:“你应该谢谢我的娘子!还有,我同你纠正过很多次,不准叫我爹爹,你的爹爹不是我。” 刚儿低下头,很是委屈地绞着手指,但还是乖巧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太想爹爹了,别人都有爹爹,就我没有。” 这悲伤的声音,哪怕是江九黎听着,都泛起一丝同情。 裴枭对刘花英尚且算是冷漠,但对一个几岁的孩子,实在是板不下脸,眼中浮现一丝愧疚。 刚儿又从凳子上面下来,乖巧的站着,面对着江九黎,“夫人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了,我娘也教育过我,但我总是忘记,还请夫人不要怪罪,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 他深深的鞠躬,态度非常诚恳。 不等江九黎说话,裴枭已经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错了,以后改了就是。先吃饭吧。” 刚儿见到裴枭态度温和,笑嘻嘻的点头,“好!” 他坐上桌吃饭,甚至还主动给江九黎夹了一个包子。 江九黎却没多少胃口,看着他在盘子里面拨来拨去,只让檀香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小口的喝着。 刚儿和裴枭很是熟悉,一边吃一边还在聊着。 “还是上京好,有这么好吃的!不过在边疆也很好,非常的自由,还能骑马,在上京,我多跑两圈儿,就要被娘教训了。” “爹……将军,你还记得,你那时候教我射的第一只兔子吗?我现在箭术还有进步了呢!只是娘却让我多读书,不准让我习武了……” 刚儿说到这里时,神情低落下来。 裴枭当即承诺道:“你想要学,我可以教你。以后每天早起一些,跟着我晨练。” 刚儿双眼一亮,“真的可以吗?我娘会不会骂我……你同我娘说一说可以吗,他最听你的话了!” 裴枭点了点头,“可以。” 两个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江九黎也没想到,看似严肃生硬的裴枭,居然这么会照顾小孩子。 看他们两个相处的状态,应当是很是熟悉,像是一起吃饭这种事,也经常发生。 那时候桌子上面坐的人,肯定是刘花英。 吃过饭之后,裴枭又被刚儿拉着走出去,裴枭甚至都没来得及同江九黎说两句话,便跟着走了。 檀香低声说道:“这孩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谁能说得好呢? 不过看裴枭的样子,似乎早就已经习惯。 * 翌日,江九黎收到了相府的传信,让她回去一趟。 她并未理会,哪承想,刘嬷嬷亲自上门。 她神情有些为难,“夫人,老爷说你必须得回去一趟。” 江九黎:“我娘可有事情?” 刘嬷嬷点了点头,“老爷将夫人骂了一顿,夫人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但昨夜依旧是彻夜难眠,早上起来的时候,染了风寒,不过已经喝药了,身子没多大的事情。” 顿了顿,刘嬷嬷又说道:“我听着老爷的意思,好像是和太子有关。夫人最近可有见过太子?” 想来应该是裴枭打沈修霖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传到皇上的耳中。 裴枭今日上朝,到现在江九黎还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朝中有没有事情发生。 江九黎:“你先回去,我会回去的。” 刘嬷嬷放心的离开。 江九黎决定去书房找裴枭,询问这件事情,一问才得知,裴枭在清竹苑。 江九黎询问道:“他去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 她犹豫了一下,往清竹院走去,还没走到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刘花英以及刚儿的笑声。 江九黎脚步慢了下来,来到了院门口,便见到裴枭正撸着袖子,一只手拿着匕首,另外一只手拿着木头,正在削弹弓。 刚儿的手中已经握了一个小的,那还不及裴枭手中的,他围着裴枭,开心的拍着手。 “爹爹你做得真好呀!这个弹弓一定很厉害,可以打得非常远!” “将军要小心一些,小心划到手。” 刘花英在一旁说着,伸手将飞到裴枭手臂上的木屑,拿掉了。 裴枭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是躲刘花英的,是躲跑来跑去的刚儿,担心手中的匕首会划到他。 裴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眉宇之间极为有耐心,“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等你头上的伤好了,这把大的弹弓才能给你。” 刚儿立刻停下脚步,沮丧的低下头,没了刚才的欢呼雀跃。 刘花英见状,笑了一下,捏了捏他的脸颊。 余光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院门口的江九黎,刘花英挑衅地看过来。 第167章江九黎受伤 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此时毫不加掩饰的,展露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来激怒江九黎。 江九黎面色平静,只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紧了紧,那张清冷淡然的脸,却未见分毫的生气。 她眸底一片幽深,就连檀香想要出声,都被江九黎阻止了。 她略带不屑的勾唇,转身离开了。 檀香说道:“将军就是多照顾那个孩子,那女子就是利用这一点,想让夫人和将军心中生出嫌隙来!” 是了,她想利用自己的嫉妒之心,做出不端正的举动,让裴枭嫌弃。 这一招,她早就见过了。 只是她的比江然的要高一些罢了。 更有可能是,她没有江然那样的自信。 江九黎并不担心,顶多有些膈应。 但也确实影响到她,不再想和裴枭说这件事,她直接回去相府。 林水和裴雪晴正匆匆从外赶回,见到江九黎,林水行礼,裴雪晴神情复杂。 林水看了一眼江九黎来的方向,是书房那边,猜想她是去找裴枭了。 “夫人这是要去何处?今日将军得空,怎么不让将军陪着?” 江九黎知道林水可能误会什么了,故意将自己的行踪告诉林水。 并叮嘱道:“我可能会回来的晚些。” 林水也不敢问回娘家做什么,只颔首。 倒是裴雪晴皱眉,“你回娘家做什么?” 哪有动不动就要回娘家的?岂不是让别人诟病说她哥的坏话。 江九黎淡笑,“我娘生病了,我回去看看。” 裴雪晴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是这个原因,她神情别扭,低声道:“那你小心一些,早去早回。” 她能说出这种关心的话,说明她慢慢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嗯。” 江九黎上去了马车。 林水同裴雪晴一起去书房找裴枭,刚好在半路看见他。 林水愣了一下,问道:“将军方才不在书房?” “刚去清竹苑,给刚儿做了一个弹弓。” 林水表情有些微妙,却没有多言。 裴枭:“怎么?” 裴雪晴没注意到这些,说道:“万秋跑了,我们都没有找到,临走的时候还打伤了一个人!” “万家去找过了吗?” 林水:“去问过了,说是两日都没有回去,一直以为在将军府呢。” 说完之后,目光扫了一眼清竹苑,弦外有音,“恐怕现在将军府,也没她的位置。” “有话就说!” 裴枭拧紧了眉头。 裴雪晴再次打断林水的话,“哥,看在她之前也挺不错的样子,能不能放过她?就当是她已经辞官,不在军营了!那责罚也免了吧。” 裴雪晴还是有些不忍心。 “不行!即便是打了她,他也是不知悔改!你不必为她求情。” 裴枭说完,转身回去书房。 裴雪晴有些伤心,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扭头走了。 林水跟在裴枭身后,“将军方才在清竹院待了多久啊?” 裴枭停下脚步,深沉的目光盯着林水。 他知道林水这么问,一定是有目的,他很不喜欢林水这调侃的样子。 “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裴枭在他这些下属面前,说话还是有些粗鲁的。 林水笑了一下,“我估摸着,这会儿的功夫,夫人应该是已经回到了相府吧。” 正打算进去书房的裴枭立刻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开口,脚步已经往外走去。 “她回娘家干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刚才在门口看见她了,她正是从书房这边来的。” 林水点到即止,裴枭也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江九黎恐怕是来书房,没有找到自己,又去了清竹苑,虽说自己什么也没干,只是在院子里面帮着刚儿削了弹弓。 但女子向来心细,恐怕会误会什么。 * 街道拥挤,马车行驶得较慢。 江九黎有些着急地掀开车帘,“怎么回事?” 车夫回答道:“前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上有很多的东西,夫人,是等一等还是绕道?” 江九黎眺望远方,地上杂乱地散着一些货架,要是收拾出来,也得一会儿了。 不如现在倒回去,虽然绕远了一些,但也能更快地回去。 “换条路吧。” “是。” 当他们换到隔壁的街道,这里人少偏僻,行驶快了很多,但当走到拐角处,突然冲出了一道黑影。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枚暗器。 “夫人小心!” 檀香第一时间挡在江九黎的面前,可这来者不善,身怀武功。 车夫和檀香根本不是对手。 江九黎手拿短鞭,勉强接住了对方的招式。 这是她第一次和人正面打架,刚开始确实畏手畏脚,逐渐的,得心应手。 几个来回下来,江九黎甚至能够占据上风。 不过到底没有这人手法很辣,并且经验丰富,江九黎被一脚踹到了路旁台阶上。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那人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近距离地看着这双眼,江九黎认出来了,“万秋?” 她清晰地看到这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这让江九黎更加笃定。 “我们无冤无仇,你今日拦我所为何事?” 江九黎在询问她话的时候,悄悄地摸上了一旁的短鞭。 万秋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语气带着滔天的怒意,“你抢了我的男人!坏了我的姻缘!这还不算无冤无仇吗?江九黎,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怎么?你要杀了我吗?” 话音刚落,江九黎一鞭子甩到了她的脸上,万秋吃痛后退了好几步,随即拿着匕首再次向前刺了过来。 这一次的招式,更加的凶狠。 江九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刚才万秋的窝心脚,到现在胸口都是疼的。 她挡不住万秋的招式,手臂又被划了一刀。 就在万秋朝着她的胸口狠狠刺过来的时候,一枚飞镖射了过来,将她手中的匕首击落,紧随而来的,是凌厉的掌风。 裴枭冲了过来,将万秋踹了出去,林水立刻将她踩在脚下,控制住。 万秋抬起头,看了一眼裴枭,眼中闪过一丝凄惨的痛苦。 裴枭看着江九黎手臂上面的伤,担心又心疼,“还有哪里受伤了?先上去马车,我看看伤口。” 第168章无解?任由她挑衅 江九黎此刻是生气的。 生气万秋的袭击,更加对裴枭生气。 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都是他的桃花债。 胸口和手臂上传来阵阵的痛意,让江九黎更是脸色冰冷。 她躲开了裴枭的触碰,转身上去了马车,檀香紧随其后,却和正要上马车的裴枭撞上。 江九黎看向檀香说:“你上来。” 檀香犹豫地看了一眼裴枭,正打算动作,就见裴枭已经一步跨上了马车,并且将车帘放下。 檀香:“……”看着裴枭冷冽沉寒的脸,打心眼里害怕。 马车内,夫妻二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裴枭是心疼的。 江九黎是气的。 裴枭感受到了江九黎的抗拒,见他脸色惨白,胸口的衣服上还有一个脚印,气得握紧了拳头。 裴枭声音低缓许多,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这一次是我疏忽了,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将军有什么好歉意的,将军日理万机,你又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话说完,江九黎就有些后悔了,私人情绪太重了,她不该这样的。 可这种酸涩的情绪,她已经尽量忽视了,却还是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归根究底,江九黎还是觉得,自己的立场不够坚定。 毕竟她认为,裴枭和刘花英是先认识的,而自己是后来居上,大约是也只占了一点,身份要比刘花英高一些,再加上有圣旨赐婚。 她假设过,如果没有沈修霖刻意调换的赐婚圣旨,裴枭的妻子,就不是自己了。 裴枭眸光沉了沉,只觉得,江九黎依旧对自己很疏离,即便是受伤了,也没有第一时间寻求自己的帮助。 甚至还不想自己来帮她。 裴枭抓住了江九黎的手腕,用了一些力道,嗓音更加的低沉,“娘子,疼不疼?” 让他来处理吧! 裴枭面色隐忍着疼惜,只想快些为他处理伤口,缓解疼痛。 江九黎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疼得。” 马车缓缓前行,方向正是将军府。 而马车内,裴枭脱了江九黎的外袍,先给她手臂上面的伤擦拭干净,上了一些药粉。 “还好我没有毒。” 马车的暗格里面,存放的有药物,还有纱布,裴枭给她手臂上面的伤口小心地包扎好,又去掀她的衣领。 一直端坐着的江九黎,有了一丝反应,轻轻地躲了一下,“别的没事。” “黎黎,让我看一下。” 裴枭并未松开手,他早已看见衣服上面的脚印,料想江九黎的胸口竟然也受了伤。 可要是看胸口,就必须得将肚兜往下,江九黎有些难为情。 “不要。” 江九黎很固执。 胸口的伤虽然很痛,但顶多就有些青紫,不会太重。 裴枭皱紧了眉头,终究是拗不过她,放开了手。 又将自己的衣袍,脱了披在江九黎的身上,询问道:“那会儿你去书房找我了?” 江九黎抿唇,随即点了点头。 裴枭又问:“那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有什么好问的? 结局无非就是那几句解释,并不是江九黎想要的。 她从来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有些事情点到即止。 就好像,她其实一直不清楚,沈修霖当初为何会动心思,换了她和江然的赐婚圣旨? 但后来她想,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换就换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江九黎希望自己能够坦然、通透,更不想问出来,大家都心存芥蒂,并且难堪。 她垂着眸,一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 裴枭摊开她的掌心,手指在她掌心的纹路上面勾了勾。 “我们是夫妻,娘子,之前我们并未接触过,心里有隔阂也很正常。但以后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不管好坏,我们都应该彼此交心,这样才能够更加快的了解自己。” “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我再不主动解释,亦或者是忽略了,那这个结是不是就结下了,以后会不会越积攒越多?那我们之间,只会更加的陌生。” 裴枭语重心长,虽在引导江九黎,但也颇有几分教育的意味。 江九黎不爱听,带着赌气意味的反驳,“既然将军说了我们是夫妻,那更应该有什么说什么,也更加知道,各司其职,我会做好将军府当家主母的分内之事,也请将军,能够坦然相待。” 比如,放不下刘花英,亦或者是想要照顾那个孩子,大可同自己开口。 虽说他们之间还没有孩子,但江九黎也是愿意将那个孩子过继到名下,慢慢的教导。 而不是像现在,任由那女子做一些事情,挑衅自己。 裴枭眉头拧得更深了,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们之前要说的事情太多了。 先前不熟悉,成婚也没几日,想要坦诚心扉,还需要时间。 但裴枭保证道:“我希望你先当我的娘子,枕边人,后再成为将军府的主母。” 江九黎疑惑,这有什么区别? 裴枭:“今日,刚儿在地上撒泼打滚,想要一个弹弓,刘花英没办法,这才求助到我身上,于是我便去给他做了一个弹弓,做完之后,我便回去了书房,在路上的时候,碰见了林水,他说起你回娘家的事情,我才知道,你定然是误会了什么。” 其实江九黎并没有误会什么。 这个问题归根结底,还是难解的。 她有多部分是理解裴枭。 她说道:“如果以后,那个孩子总是这样撒泼打滚求助你,你依旧会像今日这样,毫不犹豫地去帮他们,对吗?” 裴枭点了点头。 问题就在这里。 他们在裴枭的面前,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裴枭也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但恩情在这里,又是孤儿寡母,裴枭也不可能做到心硬无情。 哪怕他可以做到,世人也会说他忘恩负义。 如果他真是这样,说明他人品也不行。 现在就要看,刘花英会不会主动松手。 但显然她不会。 马车刚停靠在将军府,江九黎并未立刻下去,裴枭掀开车帘问道:“衣服可送过来了?” 他早已经通知人先一步,让准备好江九黎的衣服。 话音刚落,就听见刘花英焦急的声音,“来了,我给夫人的衣服拿来了。” 第169章江九黎善妒小气 刘花英跑得满头大汗,满脸都是担心。 她停在马车旁边,高高举起自己的双手,捧着江九黎华贵的布料。 见到站在一旁的檀香不接,自卑地腾开一只手,在自己衣服上面擦了擦。 “在边疆的时候,我跑的速度就很快,一听说夫人需要衣服,便自作主张拿了衣服,尽快地跑过来,担心耽搁了。” “对不起,我手很粗糙,上面有些薄茧,不过夫人别担心,我很小心,并没有刮到这衣服,也没有弄脏衣服……” 她这个意思是,江九黎在嫌弃他。 衣服确实没什么问题。 她气息不稳,满脸的汗水,能看得出来,确实很着急地跑过来,再加上语气真诚,眼神也很胆怯,没有丝毫的问题。 这衣服江九黎要是不接,便显得她很小气。 特别是在裴枭的面前,总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檀香也知道,这个衣服被刘花英送了,确实很膈应,她不喜欢这个女子。 裴枭却没想这么多。 衣服送过来,尽快的穿上,也好回到府中看郎中。 不然耽搁了身上的伤。 檀香抢在裴枭伸手之前,作势要去接衣服,脚下绊了一跤,衣服被她打落在地上。 “夫人对不起,我立刻给你去拿一套新的!” 檀香连忙道歉。 刘花英脸上愣怔,眼睛有些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尴尬和难堪。 她仰起头,满眼慌张地看向裴枭,张了张嘴,“将军,对不起,我只是好心……” 檀香的举动太过刻意,裴枭也看出来了。 “愣着干什么,檀香亲自为夫人拿衣服!以后夫人的一应事务,只交给她的两个贴身丫鬟安排,其他的人,不必再动,也不要善作主张!” 裴枭的语气暗含警告,直指刘花英。 刘花英的脸色更白,站在原地无地自容。 周围那么多百姓看着,将军府门口也有很多的下人,裴枭无条件地站在江九黎的面前,大家看得清楚。 江九黎也能够理解。 哪怕裴枭真的觉得自己小气善妒,也不会在此刻表现出来。 檀香跑得很快,特别是还因为刘花英的那一句话。想要证明,她说自己跑得快,只是借口! 好在在半路碰见了云袖,云袖也听闻刘花英从小丫鬟的手中抢过了衣服,深知这衣服谁送都行,就是不能刘花英来送,于是她取了另外一套。 两个人在路上接力,檀香的衣服就拿的快了。 她将衣服给了江九黎,瞥了一眼一旁的刘花英,“夫人,我是整个京都跑得最快的,对不对?” 江九黎面色有些虚弱,扯了扯唇角,自是配合,声音带着一丝宠溺,“是。” 檀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都是小时候同夫人抢点心吃,练出来的。” 这话也是在为江九黎向众人解释解释,能允许丫鬟抢自己点心的主人,能有多少气呢? 换了外袍,裴枭抱着江九黎,快步入府。 刘花英跟在一旁,声音不大不小,能够传遍周围所有人的耳朵,“我最擅长处理这些外伤了,在边疆的时候,我经常帮那些受伤的战士处理伤口!夫人,我给你做敷外伤的药吧,绝对不会让你的皮肤有疤痕。” 周围的人有人议论,“将军夫人居然受伤了?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好好的当家主母,能得罪什么人?怕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那个女子是谁,居然还去边疆为战士们处理过伤,好厉害的女子啊!可她在将军夫人的面前好卑微……” 大家议论纷纷,各种猜测,最后都归结于,对江九黎人品的质疑。 裴枭很着急江九黎身上的伤,也确实知道刘花英会一种外敷的药,非常的有效。 他低头看向江九黎,“她有一种药,确实不错,要不然,让她去做了来?” 檀香听见这话,顿时生气了。 刚才那一幕,将军难道还没察觉出什么吗? 看着挺有城府机灵的人,怎么偏偏在女子这些暗戳戳的对比中,这么糊涂! 难道他听不出来,刘花英故意在宣扬自己的实力,并且刻意的表现他和将军认识的时间久,相处的久,让夫人生气吗? 江九黎缩在裴枭的怀中,看了一眼刘花英,声音很是虚弱,“多谢刘嫂子的关心,我这流了太多的血,没有多少力气说话,还望刘嫂子不要见怪。” 又轻轻拍了拍裴枭的肩膀,柔声叮嘱他说:“将军,今日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传出去对将军府的名声不太好,你帮我约束一下府中下人,让他们不要再宣扬了,我刚才已经听见,有人在议论了。”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在指责,刘花英一直没有顾虑到她受伤的情况,在一旁多言,惹人厌烦。 另外也在告诉裴枭,外面要是再有人议论,那可就是在门口的时候,刘花英泄露出去的。 刘花英懂了江九黎的意思,心中暗道身处内宅的女生,学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果然很厉害。 裴枭脸色凝重了几分,语气温柔,“这些事情我知道,你快一些养神,马上就到了。” 他的脚步快了几分,身边的人都追不上,可见他对江九黎的重视。 郎中已经在等着,立刻给江九黎检查伤口,裴枭全程陪在左右。 等一切都处理好,檀香端来了药汁,裴枭也是亲自喂的。 他一直留在江九黎的身边,只在他睡着之后,训斥警告了府中的下人。 而这时,刘花英带来了做好的外敷药膏,“将军,这药你是知道的,绝对可以治疗夫人身上的伤,不过我想夫人肯定嫌弃药有些脏,要不你帮我悄悄的用在夫人伤口上,不必告诉夫人。” 她双手捧着药膏,奉上前来,露出了手指上面的伤痕。 见到裴枭的眼神看过来,欲盖弥彰的将手指往袖口里面缩了缩,但她袖口上面也有许多的血。 “这些药材都是我亲自去采的,新鲜的药效更加好,只希望夫人这样好的人,能够快些好起来!” 檀香在一旁勾着头看刘花英做作的样子,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女子,太狡诈了! 将军收了,她也要将其丢到恭桶去! 第170章娘子提个要求 “刚儿如何了?” 裴枭并未接那药膏,冷清的目光越过刘花英的头顶,看向了站在院子门口的惊蛰。 他正直视自己,眼中是警惕和愤怒。 刘花英面上一喜,这个时候裴枭还能关心刚儿,说明他们母子二人在他的心中,是非常重要的。 她勾起一抹得意,说道:“刚儿好多了,府中的下人照顾的尽心,也吃得好,这几日刚儿都胖了。” 裴枭冷声道:“既然好了,那你们就速速回去西巷。” 刘花英的笑意僵在唇角,连忙说道:“他额上的伤口还未结疤,太深的伤口还需要静养......” 她怕自己表现的太慌张,惹得裴枭怀疑,于是停下来,声音弱了几分,尾调带着一丝哽咽。 刘花英跪了下来,“将军,我也不愿劳烦你,但刚儿太小了,我担心回去吃食不够,我还要做工,看不住他。” “不愿劳烦就快些走。”裴枭语气没了多少耐心,“不要再出现在我娘子的眼前。整个府邸都是她的,她不喜欢的,谁也不准碰。” 后面的话,是在说那身衣服。 平白让江九黎等了一会,多流了血,裴枭心中是气的。 但看着刘花英那担心的样子,想着她是好心办坏事,他也不好发作。 再者,同一个女子,也没其他的过错,他没有理由惩罚,只能压下这不满。 裴枭警告完,往外面走去。 他得去看看江九黎的药材,亲自熬煮才能放心。 走了两步,见刘花英还没动,他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还不走?” 裴枭语气前所未有的无礼。 檀香在一旁也得意地抬高了下巴,哼哼,就得让将军赶人!看她伤心欲绝的样子,真开心! 他这样的声音让刘花英更是心碎了一地,下巴颤抖着,好几次都没能控制住情绪。 “是。” 刘花英带着哭声应了一句,再想说点什么,裴枭已经快步往后院走去。 “你还不走?” 檀香见到她又停留在了原地,忍不住上前催促。 刘花英眼神冷淡带着狠意,不屑地扫了一眼檀香,压低声音道:“没了我的药膏,你家那妇人要留疤了。” 她的语气并不寻常,带着诅咒一般的恶毒。 嗤笑一声,她将手中的药膏狠狠扔在地上,还破坏性地用脚碾了碾。 深褐色的稠状物散发着怪异的味道,不像是臭味也不像是草药味,瞬间弥漫整个院子。 而且还甩得好几处都是,极为恶心。 檀香怒了,“你做什么?故意恶心人吗?” 她的语气和姿态,以及这行为,都令人讨厌,檀香看江然,都没看刘花英这样厌烦。 刘花英发泄完,恢复了那副柔弱怯懦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檀香想要喊她将地上弄干净,但却发现她的裙子上面也沾染了。 闻着真难闻!看着也奇怪的药,她气得跺脚。 檀香憋了一肚子气,换好一身衣服,还感觉身上挥之不去的味道。 她进屋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江九黎,愤恨地表示,“那女子真是看着窝窝囊囊,做起事情来却叫人厌恶至极!我觉得,她比二小姐都烦人。” 她靠近江九黎,“夫人闻闻,是不是还有味道?我瞧夫人要是暂时不用我伺候,我就再去洗洗,免得将夫人的房间都染臭了。” “确实有一些。不过你少招惹她,她是将军的救命恩人遗孀。” 还有一个原因是,檀香不是那女子的对手,免得被利用。 那女子看着一副老实柔弱又胆小的乡下妇人形象,但从她最近的手段来看,她心思可深,也会拿捏人心。 此时门外,裴枭正端着熬煮好的药过来,听见江九黎的这话,不由停下脚步。 檀香还在不平,“是她男人又不是她,她总不能一直携恩图报,在将军的面前晃悠,惹夫人生气吧?” 江九黎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夫人难道不吃味吗?那女子对将军显然是有非分之想。” 江九黎默了片刻,笑道:“将军这样的人,我岂能管得了他?” 再者,他要是真的动了心思,她能防得住什么? 只要不招惹到自己身上,江九黎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檀香哑口无言,心疼的看着江九黎,语气愧疚,“夫人,你是最好的女子,本应该得到最好的,不该受委屈......” 檀香不知该如何说。 她是陪在江九黎身边最久的人,知道江九黎看似风光,但实则也受到了不少的委屈。 本以为太子是很宠爱她,以后嫁人了又是太子妃,便无人敢给她气受。 可没想到,太子舍弃了她。 她又瞧着将军不错,不必侍奉公婆,他们好好地过日子,江九黎也能安稳。 可是,将军的身边也没有安宁的日子,总是这样那样的女子觊觎着。 “开着门过光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安稳呢?守住心,才是最稳妥的,莫将希望寄托他人。” 江九黎轻轻拍了拍檀香的脑袋,“我要休息会,你去吧。” 外面的裴枭,立刻闪身去了拐角处。 江九黎的话,虽在感叹人生,但其实归根究底,还是不相信他,也不愿意交心。 裴枭面色深沉,掌心盖着汤药的顶端,直到热气将他的手熏得潮湿。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走进去了房中,正巧听见江九黎疼得吸了一口气。 是忘记了手臂上面的伤,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她眼眶包了一汪泪,眉眼之间尽显委屈。 裴枭方才心中的那些郁闷,顿时消散了干净,他如何有资格生娘子的气呢? 明明是他做得不够好。 裴枭快步上前,“喝些药再休息吧,免得伤口再疼了。” 江九黎立刻收起来方才的难受神情,坐了起来,任由裴枭喂着。 喝完药,裴枭拉着她的手不松,复杂的眼神承载了太多,只道:“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置好,让你受了无妄之灾。” 江九黎:“将军也不是神人,料不到意外。” 这话看似安抚,实则是站在疏远的角度。 裴枭碰着江九黎的掌心,放在脸颊,“你应该怪我,我是你的夫君,没有保护好你,还因我让你受伤,是我的罪过。” 顿了顿,裴枭说道:“娘子提个要求,让我少一些愧疚吧?” 第171章我想要个孩子 裴枭语气认真,还带着一丝请求,令江九黎平静的心泛起丝丝涟漪。 江九黎想了想,说道:“我想要个孩子。” 裴枭愣住了,想到了郎中说的话。 女子要孩子,无非就是争宠,亦或者是对夫君无望,要个孩子傍身。 裴枭深深看着江九黎,许久都没说话。 江九黎心中有些没谱,因为她记得郎中说过,让她好生照顾身子,身孕的事情不着急,说将军都不急。 裴枭明明喜欢孩子的,他不着急,是因为不想要和她的孩子吗? 那就更应该要个孩子了。 江九黎轻皱眉头,这件事她不能妥协。 她是主母,她以后肯定会怀上孩子,她的孩子也必须得是长子,将军府最尊贵的。 她允许有人动摇自己的位置,但不允许,她的孩子会在他人之下。 眼看着裴枭身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人出头,还是得先有孩子。 江九黎说:“是你说的,我可以提要求,你不能说话不算。” 有些虚弱的语气,表示江九黎底气不足,但她依旧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才可爱。 哪怕是强势的要自己答应,也是应该的。 “我们肯定会有孩子,娘子,这不算是要求,是需要,也是一定会有的。” 江九黎缓缓摇头,觉得裴枭在回避这件事。 “好!喝完药,养好伤,我们马不停蹄就生!” 裴枭捏了捏她的手指,颇有几分慷慨的意味。 “好。” 江九黎得到了承诺,心中放心不少,已经在想着如何教养自己的孩子,如何爱护她,绝不会像是许文秀那般,更加不允许裴枭伤害。 殊不知,今日的承诺,会变成之后的想尽法子求放过。 江九黎一连休养了五日,期间江煜城过来瞧她,说了关于许文秀的事情。 许文秀身体无恙,就是还未曾好透彻,恐怕传染了江九黎病气,就没敢来。 江煜城道:“父亲说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让他这样做的,你不必理会。” 提起这件事,江煜城也无比生气。 从前他也没有意识到,江宏居然能这么无耻,阿黎都嫁人了,他怎么能让阿黎再见太子! 不管太子有任何的事情,他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 江九黎只担心许文秀性子太弱了,又被江宏气得郁结于心,“不要让娘气到就行,我这边有应对的法子。” 江煜城又说:“太子的伤是不是和裴枭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朝堂上面太子党,这些天一直揪着裴枭不放!” 江九黎愣住。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怪不得这几日裴枭要么很闲,要么就是在书房里面见了许多人,一聊就聊很久。 江煜城都忍不住问了,说明暗地里还有更多的事情。 沈修霖在他们手里吃了亏,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江九黎并没有告诉江煜城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只道是沈修霖挑衅,羞辱自己,裴枭为自己出气。 江煜城感慨一番,“看着裴枭是个稳重的,没想到,还有这么血性的行为,看样子,他很在意你。” 江九黎:“……” 一般情况下,自己的妻子遇到那样的情况,不管喜不喜欢,都有关于他自己和整个府邸的颜面,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江九黎并不认可江煜城。 陪他聊了一会儿,将人送走之后,江九黎看向了书房的方向,命人去煮了秋梨马蹄汤,端着来到了书房外面。 “裴夫人,请问你受伤了,现在可好了一些?” 沈修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上前打量了一眼江九黎,“怎么还瘦了?是不是裴枭对你不好!不过他是一介粗人,心思没那么细腻,裴夫人有什么事情,可不要过多地藏心里,免得憋坏了自己。” 江九黎实在不喜欢听他说话,客气地行礼,“多谢殿下关心,将军对我很好。” 沈修赫不以为然,“裴夫人不必对我这么戒备,我这也是听闻裴枭在外养了外室,想要宽慰裴夫人。” 江九黎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养的还有外室? 沈修赫看江九黎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清楚,说起话来更是模棱两可。 “裴夫人,如若有需要帮忙的,或者是需要我查清楚的,只管开口。” 说着,他递给江九黎一个小玩意儿。 上方是一个小巧的如意,下面挂着一枚青铜口哨。 沈修赫说道:“吹响这枚口哨,便会有人来接应你。” 顿了顿,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任何事情,我都可以为你办到,哪怕是,离开将军府!” 江九黎脸色一沉,警惕地后退一步,“殿下,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还请你以后,不要这般无礼!” 江九黎觉得,皇室的人都不正常吧? 沈修赫和沈修霖,怎么都一副德行? 就喜欢戏弄自己! 江九黎想要离开,沈修赫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檀香也上前保护江九黎,却见沈修赫轻笑一声,清俊的面容有些邪魅。 “裴夫人,可真是冷漠。” 正在这时,林水走了出来,见到江九黎脸色不好看,立刻上前来挡在两人前面。 “殿下来了?那快些进去吧,将军都在等着呢。” 沈修赫看了一眼站在林水身后的江九黎,淡笑了一声,进去了书房。 林水笑着看了一眼檀香手中端着的汤盅,“夫人是来给将军送吃食的吗?我这就去告诉将军!” “不必了。让将军忙吧,你给这些端进去。” 林水点了点头,接过了檀香手中的托盘,江九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林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小跑着去了书房。 裴枭已经见到了沈修赫,听他语气责怪的说江九黎瘦了,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刚好见到林水端来了汤盅,那样漂亮的花样不会是厨房用的,是他的娘子喜欢的。 裴枭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你稍坐,我去看看娘子让她多吃一些。” 沈修赫本意是想要挑拨,故意制造嫌隙,但没想到,裴枭会直接撂下他不管。 并且,还将林水带来的汤盅也拿走了。 那么多,显然有他们的份,这裴枭……果然很在意那女子! 第172章求江九黎劝劝他 裴枭在花园拦住了江九黎,见到他匆匆跑来,江九黎神情也紧张。 “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竟然将自己做的汤蛊也带来了。 裴枭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坐下说。” “嗯。” 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江九黎随着裴枭坐下,见到他将汤盛了出来,先喝了一口。 “不错,娘子送来的就是好喝。” “将军,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想到这些日子,裴枭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沈修霖为难他的任何事情,江九黎就有些愧疚。 此事到底因自己而起。 裴枭将秋梨马蹄汤豪饮一碗,说道:“方才遇到五皇子了?” “嗯。”江九黎犹豫了一下,将他的话说了。 裴枭的脸色迅速冷冽,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太凶了,他立刻又缓和了神情。 “不要相信他,此人心思邪佞,比沈修霖还要无耻。” 没想到裴枭会这样评价,江九黎点点头,“我知道的。” 见到裴枭又喝了一碗,江九黎忍不住开口,“你要一个人喝吗?” “自然,这是娘子第一次给我送的汤,别说这蛊,更多我也能喝完。” 他这自豪的语气,少了平日的严肃深沉,多了少年放肆意气。 江九黎觉得有趣,不过就是送了汤,他反应有些大。 她又问:“我听我哥说,太子为难你了?” 裴枭愣住,“没想瞒你这件事,不过也确实没多大的事情,我并不在意。他主动出击,对于我来说是好事。” 江九黎有些没听明白,“真的不影响你吗?” “你夫君如今在京都风头太盛,又娶了京都美名远扬的丞相嫡女,兵权也未交出去,太多人盯着了,有太子那些伎俩,也能让皇上对我放松一些。” 这话江九黎听明白了。 仔细想想,裴枭如今承载的盛名,确实很扎眼。 他算是外来的新贵,对于整个京都众贵人之间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来说,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虎视眈眈且忌惮的存在。 江九黎抿唇,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安逸,嫁来裴家这么久了,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还想要置身事外。 她想了想说:“以后将军要是在书房谈事,我都命人给你送汤。” 裴枭愣了一下,眼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惊喜和笑意,江九黎忽然的示好,让他欢喜不已。 随即也想到了原因,安慰说:“娘子先好好养伤,之后让照楠也跟着你。” 江九黎愣了一下,问道:“照楠姑姑是你的人?” “是。” 江九黎:“......” 江九黎又觉得裴枭此人心思太过深沉,那么早就安排了诸多事情,布局得太多。 * 晚间,安平公主来了。 “阿黎姐姐,你的伤如何了?” 安平看着瘦了许多,脸颊的婴儿肥褪去,五官精致许多,像是大姑娘了。 “我没事,有劳安平公主挂心。” 见到江九黎态度疏离,安平不高兴地撅着嘴,“阿黎姐姐,我许久都没见你了,我好想你,都无人说话了。” 安平刚开始也不喜欢自己,后来是跟沈修霖熟悉了,这才黏她。 江九黎隐晦道:“女子嫁人了,自然没以前自由。” 安平叹气,眼神复杂许多,绕来绕去的套话,最后还是没忍住。 “阿黎姐姐,皇兄的伤一直没好,还因为太伤心了,病情加重了。他想见你一面,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做个告别也行啊?你,见一见他,劝劝他行吗?” 江九黎脸色深重几分,“安平公主,以后还是唤我裴夫人吧!” 安平愣在原地,双眼迅速地红了,难以置信的看着江九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冷漠。 “裴夫人,就当本公主求你!念在皇兄以前对你不错,去劝劝皇兄,让他不要这么自暴自弃。” 江九黎生硬冷硬,“男女有别,我不想去见太子殿下,也不能。” 安平满眼伤心,最终不欢而散的离开。 可没过两日,江九黎就收到了皇后的帖子,打着祝贺她新婚,要赏赐她的意思。 这不好拒绝,于是江九黎询问裴枭,也是想要他做个见证,免得误会。 “那日将军入宫吗?” “我陪着你,会等你。” 裴枭让她不必担心,皇后不会太明目张胆。 后宫。 皇后看着瘦如枯槁的沈修霖,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你父皇对你心生厌恶,你再不振作起来,更让老五有机可乘!” 沈修霖低着头,浑身萦绕着低迷的气压,“我见见她,母后,我不会做什么。” 皇后嗤笑一声,“本宫并不是不让你做什么,是让你在想做之前,先丰满自己的羽翼!你可懂?” 至于一个女子,如果能够让裴枭乱了阵脚,她不介意沈修霖继续追求。 沈修霖恍惚抬头,惊讶的看着皇后。 皇后说:“要是裴枭手中的那支队伍,能够落到你舅舅的手中,我们如虎添翼!” 裴枭手中有一支三千人的精英黑骑,能奔袭千里,来无影去无踪,以一敌百。 他如今回京,那黑骑却不知在何处。 再者,兵权他还握在手中,已经引起了皇上的忌惮,再加上这黑骑,裴枭当真是嚣张,不知道为臣之道! 皇后的支持让沈修霖想要放弃的心,再次燃起了斗志。 “母后,请教儿臣应当如何做!” 沈修霖站起来行礼。 皇后冷笑一声,“这些日子,那庶女可急坏了,本宫已经命她入宫了,不多时就要来了。” 江然一直没有见到沈修霖,每日都去东宫守着,这样高调,京都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许多人猜测,庶女这是失宠了。 但江然不顾颜面,露出来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更是震惊整个京都,这对于沈修霖的名声极为不好。 今日刚巧,一同解决了。 江然精心打扮,早早便入了宫,只是在院子里面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皇后的召见。 正在她双腿发酸时,皇后身边的嬷嬷热情地引着江九黎来了。 “皇后娘娘早已经等候裴夫人多时,裴夫人快些请。” 路过江然身边时,那嬷嬷撞了一下江然,她本就发酸的双腿,趔趄着险些摔在了地上。 不同的待遇和态度,让江然浮躁煎熬的心,瞬间点燃火焰。 她一把拉住了江九黎。 第173章把她孩子打掉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嫁人了还要勾搭太子!裴枭知道你这么水性杨花吗?” 自从江九黎成亲之后,她只见过沈修霖两面。 她在相府也不好过,许文秀缩短了她的吃食,就连江宏也不待见她。 她的日子苦不堪言,外面还有人不断的找她要银子,她的那点嫁妆都要被卖完了。 总想着熬到了成亲的日子,成为了太子妃,她就能一雪前耻。 可这样煎熬的日子,太考验她了,本以为今日这苦日子到头了,没成想,江九黎居然也在这里。 江然立刻想到,这一切一定都是江九黎做的! 江然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抬起手就往江九黎的脸上扇去。 嬷嬷悄悄后退一步,立刻给不远处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女快步离开。 别说如今怀孕还生病的江然,就是之前,她也未必没有江九黎的力气大。 江九黎抓住江然的手,后者挣扎了几次,手腕纹丝不动,掌握在江九黎的手中。 江九黎将她拉到了面前,“既然想要嫁给太子,就好好的养好身体!我看你这么虚弱,小心肚子不争气。”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然目眦欲裂,声音尖锐地喊道。 江九黎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应该喊什么?你还没有嫁到皇室,就想要甩掉江家的身份吗?” 江然眼中闪过一丝害怕,江九黎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要是捅出去,恐怕有赐婚,自己也进不了东宫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江九黎又扯着她的头发,直接将其按在了地上,随即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那些嬷嬷和宫女,还以为她想要找武器,立刻都假装看不见,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虽说是在皇后的宫中出了事,但只要她们说当时自己不在场,也就没有其他的责任。 江然还在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江九黎拽着她的头发,将其扯到自己面前。 “如果你想要继续嫁到东宫,你现在就听我的。” 江九黎在江然的耳边轻声说道。 听见这话,江然愣住了。 江九黎:“继续挣扎!叫得越大声越好!” 江然不懂江九黎这么说的意思,下意识的就开始配合起来。 …… 盛帝听闻皇后被气得晕了过去,立刻带着人往后宫而来。 裴枭本正在后宫入口等着,见到盛帝过来,了解了情况,也不由得有些担心,跟在其身后。 盛帝问道:“今日除了江氏去见皇后,还有谁?” 太监总管立刻回答,“还有江家二小姐,听闻也入宫了。” 听见这话,裴枭脸色深沉了几分。 盛帝询问道:“听闻江家两女合不来?” 裴枭:“这个倒是不知。” 盛帝看了一眼裴枭,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皇后的宫中,隔着院子就听见了院子内江然的骂声。 还有嬷嬷和宫女惊慌的声音,“我的天呐,好多血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去传太医!” 很快就有宫女脸色惨白的跑了出来。 盛帝问道:“发生何事了?” 宫女跪下来,“启禀皇上,将军夫人把江家二小姐打伤了,江家二小姐流了很多的血……” “简直是胡闹!成何体统!” 盛帝脸色黑沉地扫了一眼一旁的裴枭,裴枭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要进去查看。 等他们进去时,就看见江然躺在地上,头发凌乱,面色惨白。 而一旁的江九黎,正在整理自己的发髻和衣袍,看着极为从容自若。 “参见皇上!” 院子里的人,见到盛帝走了进来,连忙跪下行礼。 江九黎和裴枭对视了一眼,垂下了头。 而屋内听见动静的皇后,也在这时走了出来,她脸色也不太好看,看了一眼一旁的情况,更是大惊失色,双眼一翻,险些又要晕过去。 默默立刻上前扶住她,“皇后娘娘,你可要保重凤体呀,不要再被气到了……” 皇后来到盛帝的面前跪下,“皇上,都是臣妾的罪过!这姐妹二人居然闹成这样,请皇上惩罚臣妾!” 盛帝的脸色极为难看,怪不得进去了殿内。 他们自是跟着走了进去。 裴枭放慢几步,同江九黎走在一起,轻轻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裴枭:“你可有事?” “将军还是担心一下,等会儿恐怕会被皇上降罪。” 裴枭:“回去带你去天香楼吃饭,庆祝一下,我家娘子现在打架越来越厉害了!” 江九黎:“……” 地上的江然,也被嬷嬷给抬到了宫殿内,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皇后还命人给她送来了人参汤,满脸都是关心。 不多时,太医也过来了,正在给江然把脉。 盛帝看向同裴枭站在一起的江九黎,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了?你二人为何打了起来?” 江九黎说道:“回皇上的话,我们没有打起来。是江然自己摔跤了……” 她这淡然的语气,让人觉得很任性嚣张,完全不在意江然的死活,也没有将宫规放在眼中。 皇后气得一拍桌子,“你二人在院子里面遇到,就开始打骂了起来,实在是有失贵女风范!本宫不过是晕倒了,先回到殿里躺着缓缓,没曾想,将军夫人就已经将江家二小姐打得流血了!” 话音刚落,太医也为江然把好了脉。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江家二小姐是已经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盛帝更是震惊不已。 皇后也惊讶无比,“江家二小姐竟然怀孕了?你不是同霖儿……” 江然强撑着跪在地上,满眼的泪水,“我早已与太子殿下有肌肤之亲,我们情投意合,只待半月后的成亲之日。” 皇后心中冷哼一声,区区庶女想要攀高枝,成为太子妃,简直是痴心妄想! 今日正巧让孩子没了,解决掉了这个麻烦。还能嫁祸给江九黎,让裴枭妥协,制裁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是她有些用处。 皇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太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怜了你……这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孩子……” 皇后看了一眼江然裙子上面的血迹,满脸的遗憾,“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啊……” 第174章如此残忍!从来都呵护她 江然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是我的错,是我太喜欢太子哥哥,情不自禁……还望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听出来江然的意思,是趁机想要让皇上稳定她的地位。 皇后立刻将话题拉回,“将军夫人,你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先不说,她是太子的未婚妻,那也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对手足这么残忍?” 江九黎冲皇后行礼,“皇后娘娘明察,我并没有对她动手!” 皇后生气地拍桌子,“当着皇上和本宫的面,你居然还敢狡辩!你以前多么乖巧懂事的孩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嚣张跋扈了?那可是皇嗣!” 这话直指裴枭。 最近京都流传,裴枭年轻气盛,有兵权在握,军功在身,为人极为的嚣张,就连太子都敢打! 这话早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虽说他对沈修霖颇有不满,但这也是在挑衅他皇家威严。 皇后这话等同于说,是裴枭给了江九黎勇气,让她胆敢在皇后的宫中,就敢为非作歹! 是以,盛帝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目光扫了一眼裴枭,却见他没有多少慌张的样子,就连之前印象中娴静的江九黎,也非常淡定,似乎更加佐证了皇后所言。 这夫妻二人,果真是越发的猖狂! 今日正好! 盛帝的眼中闪过寒光。 江九黎淡声道:“皇后娘娘,臣妾没有狡辩,更加没有撒谎。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询问方才在院子里面的嬷嬷和宫女。” 皇后表面上极为愤怒,但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江九黎越是不承认,对于自己越有利,让皇上也更加生气。 皇后并没有被江九黎牵着鼻子走,下意识地看向江然,谁料她已经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 看着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后在心中唾骂了一句江然是没用的废物,将嬷嬷和宫女喊了进来。 这些都是皇后的人,再加上他们刚才确实看见江九黎将江然压在地上殴打,自然是说了“实话” 一个个描述完,目光又全部落向江九黎的身上。 皇后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九黎轻轻叹气,跪趴在了地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一个公道!臣妾真的没有动手。倒是方才江然情绪忽然暴躁,出言不逊,我口头教育了她一番。” 皇后禁不住冷笑了一声,此时她倒有些佩服江九黎了,人证物证俱全,她居然还不承认? 裴枭也在这时开口,“我娘子向来柔弱胆小,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请皇上皇后娘娘不要被蒙蔽了。不如,问一问江然?” 皇后勾唇,一副悲怜同情的样子,“虽说她现在身体很虚弱,但为了给她以及她腹中的胎儿主持公道,来人啊,去将本宫那三百年的血参拿过来,给江然服下,她今日经历了这么多的委屈,别让她再伤了身子!” 既然这夫妻二人这么笃定,那就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嬷嬷很快切了一片血参来,压在江然的舌下,没多久她就恢复了精神。 江然重新跪在地上。 皇后问道:“二姑娘你说,将军夫人可有打你?” 江然惶恐地跪在地上,悄悄的看了一眼江九黎,“回皇后娘娘的话,姐姐没有打我,姐姐就是刚才说了我几句……” 可她这个眼神,分明像是非常害怕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感觉,她是胆怯,畏惧江九黎,所以才不敢说。 皇后略带压迫地说道:“你不必害怕任何人。你是太子的未婚妻,身份也同样尊贵,再者,皇上和本宫都会为你做主!” 江然又看向盛帝,盛帝威严的点了点头,“尽管说实话!” 皇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口口声声也承认了江然的身份。 一旁的江九黎,紧张的攥紧了手指,多少也是有些担心的。 如果江然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污蔑自己,再加上有这些宫人的指控,皇上肯定会借此由头惩罚自己! 更加会惩罚裴枭。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九黎的不安,裴枭轻轻地动了动脚,鞋面往他的方向偏了两分。 江九黎侧眸看了他一眼,裴枭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九黎心中徜徉一丝暖流,自己给裴枭添了麻烦,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细细想来,从方才裴枭进来,没有半丝指责自己的眼神,皆是在安慰,还以开玩笑的口吻,让他能够安心。 这么一想,他作为夫君,已经很不错了,在外人面前,从没有像是江宏斥责轻视许文秀那边。 对内对外,他对自己都算是呵护温和。 江然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趴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做声。 这一步对于她来说,也非常难以抉择。 她也看得出来,皇后今日是刻意想要拿自己对付江九黎!更加也看得出来,皇后根本没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当回事。 只不过想要利用这个孩子来压制江九黎,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裴枭! 如果自己顺了皇后的话说,江九黎和裴枭必定会有麻烦,也算是自己报复了她。 可如果自己不顺了皇后,以后就算是嫁到了东宫,皇后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宁愿得罪江九黎,也不愿意得罪皇后。 耳边又忽然想起江九黎方才对自己说的话,她和自己做了一个交易,声称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说是可以保自己成功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让自己听她的,如果不听,被皇后利用完,必定会找个借口处死。 因为上一次宫宴,自己为皇后揽下所有,却没有得到她丝毫的感激,这一次呢? 不远处的屏风后面,沈修霖也正等着。 他痴痴地看着江九黎,见到母后咄咄逼人,很是心疼,几次想要站出来。 但想到母后的话,他眼中沉了几分,今日必须得解决掉江然,以及让父皇惩罚裴枭。 那就只能让江九黎受些委屈……不过也不算,因为她本就动了手! 江然趴在地上,难以抉择时,余光中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双脚,那鞋面由金丝织就,如此奢华,还能藏在皇后的宫中,必然是沈修霖。 江然咽了咽口水,缓声开口,“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第175章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江然声音有些颤抖,紧攥着的掌心满是汗水。 今日的话,决定了她未来的路,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所以,她选择相信书中的女主江九黎! 她有主角光环,如今又不会抢自己的位置,而她说按照他的意思,自己便能够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那么就可以暂时的合作。 江然接着说道:“……臣女不敢胡说,姐姐确实没有打我,小女儿家之间的拌嘴,倒也正常,我不怪姐姐骂我。” 皇后愣住了。 沈修霖更是握紧了拳,看着江然的目光满是寒意。 他忙着对付裴枭,想要劝阿黎回心转意,倒是忘记处置江然了! 没想到自己的心软,让她越发的肆无忌惮,居然胆敢违背母后的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盛帝也察觉出来了,皇后这么心急,看样子一切都是她设的局。 只可惜,这个卑微的棋子,却没有按照她设想的! 令盛帝真正生气的,并不是他们想要合伙动这夫妻二人,是皇后想要揣摩自己的心思! 难不成,整个朝堂上面,只要没有加入太子党,就都会被想方设法的除掉吗? 这也恰恰证明了,裴枭如今虽然风头正盛,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中立,这才招来这么多弹劾的奏章。 皇后绝对也想不到,今日的事情居然为裴枭在盛帝的心中扳回了一城。 她只恶狠狠地盯着江然,“你撒谎!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中?你裙子上面全部都是血迹,孩子都没了,你居然还要为她遮掩!你到底有没有将皇嗣放在心中,该当何罪?” 果真是如此! 不管自己如何选择,皇后都不会留她,会拿她没有保护好皇嗣,处罚她! 早晚的事儿! 江然惶恐地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 江九黎开口,“请问太医,江然的孩子没了吗?为何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皇嗣没了?” 默默站在角落的太医立刻上前跪下回话,“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江二小姐的孩子还在,至于她身上的血迹,我也不清楚……” 江然:“我身上这些血迹,是姐姐的,姐姐的手受伤了,我上前去想要为她包扎,却被她躲开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让那些宫人误会,我们在打架。” “!” 皇后眼底的杀意再也藏不住,死死地盯着江然,恨不得撕碎她。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败在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手中! 归根结底,还是她太轻敌了! 也是因为,江九黎和江然确实水火不容,那又是什么,能够让江然和江九黎合作了呢? 皇后反应过来,立刻跪在盛帝的面前,“皇上,实在是太好了,皇嗣没事!臣妾也是关心则乱,还以为……真是虚惊一场啊!” 盛帝冷眼扫向她,“皇后,你乃中宫,可不能因为江家二姑娘是太子的未婚妻,就有失公允。” 江然闻声,全身心松懈下来。 皇上这句话说明了,他已经承认了江然的身份。 而皇后脸色惨白一瞬,偷鸡不成蚀把米,皇上本也不赞同这桩婚事,已经有意允许沈修霖将江然纳为侧妃,今日这么说,便是要惩罚自己。 皇后冷冷的扫了一眼江九黎,她果然没有看错江九黎,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只可惜,要成为对手了! * 马车内。 裴枭捧着江九黎的掌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掌心残余的血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声响,沈修霖声音虚弱,满是关心的说道:“阿黎,我拿来了一些药,你快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裴枭面色一沉,眼中寒意四起。 江九黎立刻将一旁的药膏塞到了裴枭的手中,“有些疼,将军快帮我上药。” 没了刚才的嘴硬,神情难得乖巧几分。 裴枭脸色好了一些,给她的掌心细细的上药,却见马车迟迟未动,沈修霖的人依旧拦着。 沈修霖等待不了,猛地掀开了车帘,便看见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江九黎的手在裴枭的膝盖上,裴枭正低着头,吻她的伤口。 这一幕刺红了沈修霖的眼,“阿黎……” 裴枭很是小心眼,将江九黎的身子挡住,不允许沈修霖看一眼。 他沉声道:“太子殿下,既然受伤了,便好好养伤。我娘子在宫中受伤,这件事我可是记下了。” 裴枭在威胁沈修霖,他下次还敢动手,并且更重! 沈修霖面色阴沉,将目光从江九黎的身上挪开,“裴枭,你只会害了他!你也保护不好她!她跟着你,都瘦了!” 最后一句话,满是心疼。 裴枭眸底闪过冷光,江九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我们回吧。” 裴枭心中的寒意被融化,伸手包裹住江九黎的手掌,“是,娘子。” 他让车夫走。 车夫犹豫地看向沈修霖,见他不让,又见裴枭如此坚持,他只能一扬马鞭,让马儿冲过去。 眼见着马儿的蹄子要踏上沈修霖,后者终于是怕了,仓促让开了。 马车走远,沈修霖气得浑身颤抖。 不远处,沈修赫冷嗤一声,饶有兴致道:“皇兄太弱了,如今裴枭生气,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作壁上观即可!” 马车慢下来,江九黎被裴枭抱在怀中,吻得浑身没了力气,如同弱柳一般软在他的掌心。 裴枭目光幽沉,抵着她的额头问:“娘子,方才喊我什么?” 江九黎羞涩地咬唇,又被裴枭恶意抵开,追着问,非得她回答。 江九黎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如今得罪了皇后,只怕以后你在朝堂更不好过。” 裴枭诱导她,“你再喊一声,我便告诉你我的打算。” 江九黎也没有那么想知道,“那我不愿知道,我只需看好将军府中馈即可。” 裴枭轻笑,“不想要孩子了?” 江九黎:“……” 说的好像不是他的孩子一样! 江九黎鼓着眼睛瞪着裴枭,裴枭目光深了几分,压着她的后脑勺,再次吻了上来。 砰—— 忽然,马车似乎被攻击,摇晃了一下,马儿被紧急拉停,江九黎被惯力推着倒在裴枭的怀中,贝齿磕伤了裴枭的唇,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第176章流氓总是骚扰她 裴枭受伤了。 “你没事吧?” 江九黎和裴枭异口同声。 江九黎慌张的无所适从,手里紧握着帕子,压在他的唇角擦一擦,转而又去拿药粉。 裴枭抓住了江九黎的手,看了一眼江九黎的唇,没多大事情,这才放心。 “一点小伤,不必担心。” 外面的车夫赶忙求饶,“将军、将军夫人恕罪,是有一个人忽然撞了上来,奴才躲闪不及。” 裴枭掀开车帘看,地上躺着一个男子,“去看看他有没有事儿。” 车夫点了点头,上前去摸了摸那男子,他只是额头上有个包,其他并没有见受伤。 裴枭正打算说话,周围的百姓也围了过来。 “这周大亮是出了名的流氓,成天净干些坏事,今天撞到将军府的马车上,可千万不要饶了他。” “听说他最近缠上了住在西巷的那个寡妇,那可是真坏呀,还想欺负人家儿子呢!” “太可恶了!将军快点治一治他吧!可不能让他再为非作歹了。” 周围的百姓纷纷求助的看向裴枭。 江九黎也听见了这些人的碎碎念,当听到西巷两个字的时候,已然明白了过来。 又看向地上的流氓,心中早已有了定数,不动声色的瞥向裴枭,“将军要惩罚这男子吗?” 她观察了一下裴枭的神情,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裴枭也能够想到,这里距离西巷也不远,从身后的那条巷子穿过去,便能够去看一看刘花英的情况。 而且这男子就是从那条巷子跑出来的,听周围百姓的声音,说不定方才他就去骚扰了刘花英。 正在这时,车夫从男子的身上,捡到了一个荷包。 上面绣着一朵黄色的花朵,荷包的布料用的是粉色的,一看就是女子才会用的。 车夫也听见了周围人对地上这男子的评价,想着裴枭一直都是铁面无私的,肯定会惩罚这男子。 而这个荷包也能够佐证那些人口中所说的,他正想将和包呈上去,就见巷子那边跑出来一道身影。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把刚儿抱到哪里去了?你还偷了我的荷包!快些将他们还给我!刚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刘花英跑了过来,靠近才像是发现了裴枭,俯身行了一礼,头发还有些凌乱,目光紧盯着车夫手中的荷包,一把将其扯过去,藏在了袖子里面。 她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的男子,抓着他的衣袖,想要将他摇醒。 见地上的男子不醒来,刘花英又看向裴枭。 “多谢将军惩罚了这流氓,不然他要拿着我的私人物品,在外面造谣我的名声了!只是将军,能不能帮我找一找刚儿去哪里了?” 周围的百姓立刻附和道:“女娘不必害怕,我们都知道这男子的为人,不会相信他的!” “真是太无耻了!居然将孩子给偷走了,我们也可以帮忙留意,你快想想他能将其弄到哪里去?” “你可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要再让他骚扰你了,把门关紧了,不然你孤儿寡母的住在那里可怎么办呀!” 大家同情的声音,让刘花英红了眼眶。 刘花英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翻墙到我的院子里……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可他就是缠着我不放,我也没有办法。” 百姓撺掇着:“你快求一求将军!让将军为你做主!” 更有见义勇为的,朝着裴枭跪了下来,“裴将军,你既然路过了此地,快些帮帮这可怜的女子吧!为民除害吧!” 刘花英神情满是无助,“我好担心刚儿会有事!这男子就不是个东西,要是对我的刚儿动手,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她又掉了几滴泪珠,我见犹怜,满眼的苦楚。 这一幕让周围的百姓更加的怜悯,同情。 江九黎坐在马车内,外面的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她能够看见站在窗户上的刘花英。 她的一双手,捏着那荷包,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地将其攥紧。 不过江九黎倒是有些佩服她,她挺会利用周围人的同情心,将她自己的目的达到。 别看这女子唯唯诺诺的,心思倒是挺深沉。 裴枭面色冷肃,一直盯着地上的男子,已经看出来男子眼睛动了动,应该是已经醒过来了,听见周围的动静,不太敢睁开眼睛。 周围一时间没有声音,都在等着裴枭的答复,那男子便以为有了机会,爬起来就想要跑。 裴枭手中多了一枚铜板,直接击中那男子的小腿,男子扑倒在了地上,疼得哀嚎了起来。 “将军饶命啊!” 男子跪在地上求饶。 裴枭冷声说道:“你偷走了人家的孩子?还经常去骚扰人家孤儿寡母?” 男子悄悄地看了一眼刘花英,“明明是她勾搭我!她先冲我笑,对我有意思的,我这才以为她想跟我好。” “不是这样的!”刘花英摆的手,又拉着周围的人作证。 “大家帮我说一说,我真的没有勾搭他!” 有百姓作证,“我证明,刘娘子见谁都是面带笑意,很温和,这流氓是故意的!” 刘花英凄凄惨惨地看向裴枭:“将军,我真的没有,你不要听他的诬陷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应该清楚。当初杨哥没了之后,有人真心实意地想跟我过日子,我都没有同意啊……” 裴枭并未回答刘花英,当即下了命令,“将此人送到京兆府去!就说他撞坏了我的马车,还让我受了伤。” 地上的男子听见这话,立刻交代了,“那孩子被我藏在了京郊的破庙里面,我没有对他动手,我就是想要吓唬吓唬这寡妇,将军饶命,将军放过我吧!” 得到了刚儿的所在,地上的男子也很快被拖走。 刘花英已经疯一般地往京郊的城外跑去。 有百姓说道:“那破庙里面有很多饿了许久的疯狗聚集,昨天还听说那些野狗分食了一个乞丐。要是一个孩子单独在那里,恐怕凶多吉少啊!” 听见这话,裴枭顿时拧紧了眉头,眼中浮现一丝担忧。 第177章裴枭亲自动手!打他 从这里到郊外,可有一段距离。 要是刘花英独自跑,恐怕没有那么快。 裴枭下意识地看向江九黎,“娘子,刚儿他……” 到底是一个孩子,裴枭不可能听见了这样的消息,放任不管。 于是江九黎表现的焦急的说道:“将军,我们有马车,跑得要快一点,一起去郊外看一看吧!” 又吩咐外面的车夫,“车夫快些!”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阻止裴枭,他心中定然会觉得自己冷漠无情。 要是让他独自前去,恐怕也是达到了刘花英的目的,让他们二人有独处的机会。 江九黎只能勉为其难,不给他们这个相处的机会。 而且都要看一看,刘花英是不是真的这么心狠,拿自己的孩子当诱饵。 假如只是摔伤这些,都还好,要真是和一群疯狗相处,那可真是有很多不可控制的危险。 刘花英见到将军府的马车,脸上露出欣喜来,“将军……” 她刚喊了一声,想要上来马车,就见到车帘掀开,露出江九黎精致华贵的一张脸。 “刘嫂子,你这样跑着实在是太慢了,那可是杨兄弟唯一的孩子啊!摔破的头已经不得了了,可不能再出现任何的事情,我和将军会将其救出来,你且放心吧。” 刘花英的所有话都卡在喉咙,愣愣的盯着江九黎。 江九黎唇角露出笑意来,紧跟着又说道:“你也跑快一点呀,这速度太慢了!” 说完又立刻吩咐车夫加速,从刘花英的面前疾驰而过。 掀起的灰尘,扑了刘花英满脸,如同她越来越灰暗的心,蒙了一层又一层的自卑和愤怒。 到了破庙,果然听见疯狗狂吠的声音。 “将军可要小心一些!” 江九黎叮嘱道。 裴枭点了点头,让车夫保护好江九黎,立刻进去了破庙里面。 紧接着刚儿哭喊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爹爹,你和娘终于来救我了!这些疯狗太吓人了,险些将我吃掉了!” 看样子,这孩子也早就知道裴枭会和刘花英一起出现。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裴枭将那些疯狗解决,牵着刚儿走了出来。 “娘……” 刚儿露出笑容,刚喊了一声,就见到车帘掀开,那张担心的脸不是他娘的。 刚儿很是失望,方才被疯狗围攻的恐惧心情再次涌了上来,他哭喊着一把甩开了裴枭的手。 “你这个坏女人怎么在这里?我娘呢,爹爹为什么没和我娘一起?” 刚儿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朝着江九黎扔了过来。 裴枭及时拦住,对着他的手用力的抽打过去,孩子胖乎乎的手,顿时红肿一片。 这还不够,裴枭还拿脚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 “杨刚,你在干什么?怎么能对我的娘子如此不敬!” 刚儿也没想到裴枭居然对自己动手,愣了一下之后,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打滚。 “爹爹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以前从来没打过我!我知道了,都是因为这个坏女人,这个坏女人还想将我娘给赶走!” 要说演戏,江九黎也会呀! 她一脸的错愕,随即慢慢的变成了伤心,“这孩子,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 裴枭的脸色更黑,想到刚才江九黎一直在催促车夫,马车行驶得太快,路上颠簸的江九黎头晕,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臂,几次都险些撞到了脑袋,那么担心的想要过来救他,没想到这小子不领情,居然还骂人,还想要打人! 这孩子真是被教的,越来越坏了! “刚儿,先前怎么同你讲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如此任性胡闹呢?还不快学起来!” 裴枭的话对这孩子没有用了。 因为他没有见到刘花英,也不敢就这么离开,只能在地上撒泼打滚。 以前他这样,裴枭都会惯着他。 可没想到今日,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欺负他,越想刚儿越是伤心,更是不愿意起来了。 “将军,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不生气的。只要他没事就好,快些上来马车吧,我们回去了。” 江九黎却是一副善解人意,满脸无奈的样子。 裴枭目光深沉,“杨刚,立刻从地上起来,不然你就不要坐我的马车,自己跟在马车后面跑吧!”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坐爹爹的马车?” 裴枭:“我不是你爹爹,说了不准这么叫我!而且我家娘子爱干净,也不喜欢马车被弄得脏兮兮的,马车里面还铺了,有她喜欢的垫子,你会将垫子弄脏!” 刚儿愣了片刻,觉得这话有些难以理解,但很快也明白过来,裴枭很嫌弃自己。 他更加生气地哭喊起来。 裴枭单手将他拎起,丢给了车夫,上去了马车。 马车重新启动,车夫将刚儿按在了外面,刚儿想要往马车里爬去,也被车夫给扯了回去。 江九黎还在善良,“将军,那让孩子进来吧,垫子脏了可以洗,这孩子这么小,刚刚又经历了那样的危险,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唉,这孩子可真是命苦啊!” 一句句感叹,更是让裴枭陷入了怀疑。 回来京都这才多久,刚儿怎么总是受伤,刘花英照顾不好他吗?杨兄临死之前,刘花英可是答应了,一定会好好地抚养刚儿! 等马车回到京都,这才看见刘花英,正喘着粗气儿,都没走几步路。 裴枭让马车停下,刘花英见状,立刻换了一张惊恐担心的面容,“将军,我的刚儿没事吧?” “娘!” 当然被车夫一条腿压着,刘花英一时之间都没看清他,听见这话立刻扑了上来,眼底却满是失望。 刚儿一见到刘花英,满肚子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 “娘,你不是说……” 刘花英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搂在怀里面摸了又摸,满脸都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母子二人温馨的场面实在令人感动。 “多谢将军,刚儿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可吓死我了!” 刘花英转头冲裴枭道谢,又说道:“我看刚儿身上有一些擦伤,劳烦将军带我们一起入城,去看一看郎中。” 她后悔方才没有主动开口乘坐马车,此时主动提及,就想上来给江九黎添堵。 第178章换一种上药方式 江九黎此时心情舒畅。 因为刘花英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很生气自己今日的计谋落了空,总想讨回一点什么。 那便是骑上他们的马车,在江九黎的面前,宣扬裴枭对他们母子的特殊。 可这点伎俩,对于江九黎来说,完全无所谓,大不了这辆马车脏了,她都可以不要。 “城门不远处便有医馆,你直接带着他去即可!” 裴枭沉声说完,让车夫将刚儿给放了下去。 这意思是让他们独自前去,就这么近距离,都不愿意让他们搭一个顺风车。 刘花英这一下彻底愣住了。 刘花英下意识地开口,“将军,坐马车快一些……” 当目光定格在裴枭的唇角上时,她更是僵化在原地。 裴枭那会儿只是有些红,看着不太明显,这么一会儿功夫,唇角已经肿了,这伤口看着就很是明显。 能伤在这里,肯定是不同寻常。 刘花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立刻反应过来,看向了坐在马车里面的江九黎。 她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口脂有些花了。 这不要脸的,枉费还是大家闺秀,在马车内居然都敢勾引将军!实在是手段了得! 裴枭面色严肃地警告,“他身上太脏了!刚才在地上打滚,并且毛病越来越多,你须得好好的教养!” 说完也不给刘花英反应的机会,放下车帘,让马车入了城。 尘土飞扬,呛得刘花英咳嗽不已,她故意声音很大,想要最后争取一番。 而此时的马车内,裴枭扬起脸凑近了几分,让江九黎看得更加清楚,“娘子快些看看,我的唇角这里有些疼!” 江九黎立刻上前,用帕子沾了沾他的唇角,“有些肿了,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将军……” 话还没有说完,裴枭已经将主动靠近过来的江九黎,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将军……” 江九黎想要挣扎。 她算是发现了,只要同坐在一辆马车上,裴枭就会动手动脚,非得将自己按在他的怀里。 马车里面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座位! 裴枭还振振有词,“娘子别动,这样离得近才能看得清楚。”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瓶药,塞到了江九黎的手中,“劳烦娘子给我的伤口上一些药可好?” 江九黎点头。 这药膏是有些粘稠状的,江九黎用手指沾取少许,轻轻的点在裴枭的唇上。 “嘶!” 刚挨到上面,裴枭就疼的发出声音,江九黎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娘子轻一些。” 裴枭落在他腰间的掌心故意捏了捏,江九黎觉得有些痒,只想着快些给他上完了药,摆脱裴枭的怀抱。 她的手更轻了,慢慢拂过裴枭的伤口,还下意识地微启红唇,慢慢地吹了吹。 馨香的味道带着温热扑面而来,尾调又是一丝清甜,若隐若现,和自己尝到的味道,差不多。 裴枭目光暗了几分。 江九黎并未发现,专注地盯着他的唇角,很快将药膏抹完。 江九黎问:“这个药膏管用吗?何时能够消肿!” “其他的地方也上一些,这样才有助于消肿。” 裴枭方才只留意着她吹出的气息,还没有感受完呢。 江九黎想了想也是,再次倾身,凑近他的脸。 马车内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她靠得那样近,裴再次被她身上那股特有的、清冽如雪后初霁的气息笼罩住。 江九黎的动作依旧很轻,放缓许多,冰凉的药膏触碰到伤处的瞬间,裴枭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她的袖口如羽毛般拂过他的下颌,带来一阵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麻痒。 江九黎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坐着的地方,肌肉紧实邦硬,如同石头一般。 她有些不适,目光看过去时,不经意间掠过裴枭高挺的鼻梁,再往上便是那一双深邃如同寒潭一般的眼睛。 刹那间,四目相对。 只一眼便像是有一把手猛地将她拉着一同跌入到独属于他的,更深的黑暗中。 霎时,江九黎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手微微一顿,想要退开些许,手腕却被他轻轻握住。 他的掌心粗糙而温暖,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熨贴着她的肌肤,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目光沉沉,带着一种无声的询问,和一种滚烫的、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热度。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药膏的清苦气息,以及一种不断升温的、令人心悸的炙热感。 江九黎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她试图移开视线,却像是被他的目光锁住,只能怔怔地回望。 裴枭:“娘子,要不,换一种办法上药吧,这样涂的,不够均匀。” “什么?” 江九黎正疑惑了,裴枭已经捏着她的下巴,贴上了她的唇。 线条柔美的唇形,完美的契合,他没有深入,只是慢慢地摩擦着、相抵着,又揉压起来。 没了往日的强势横扫,唇上甚至都是干燥,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唇纹。 轻点一般,相触后再次分开,再换个角度,贴上来,如此反复。 他很有耐心。 也不知是在真的上药,还是在折磨江九黎。 总之,江九黎搭在他肩膀上面的双手,早已经不自觉的,松开了抵抗的力道,随着他的轻抚,不住的朝他靠近。 “将军、夫人,已经到了。” 马车稳稳地停靠在将军府的门口,江九黎如梦初醒,将裴枭推开,从他的怀里坐到一旁,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又懊恼地捂住了没多少知觉的唇瓣,还不忘瞪一眼,始作俑者裴枭。 却又看见,他的唇似乎更红更肿了……都已经受了伤,居然还亲这么久! 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怎么能用这样的借口,就这么哄着她……太放浪形骸! 害羞的江九黎,忍不住踢了踢裴枭的靴子。 裴枭已经先一步跳下去了马车,转身朝她伸手,“娘子,下来吧!” 江九黎用帕子掩饰唇角,怎么她没有受伤,唇也肿了呢? 第179章晚上要给将军留灯吗 裴枭和江九黎离开之后,皇后气得砸了宫内许多的玉器,转而又得知沈修霖去拦人家的车驾,做出这样没出息的事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江然这小贱蹄子,居然和江九黎联合到一起,她以为保住孩子就能成功嫁给太子吗?痴心妄想!” 甚至就连盛帝临走的时候,还赏赐了江然一些补品,皇后自然紧随其后,多赏赐她一些东西。 最起码在明面上,不能对江然做什么。 不过也好,就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要是长子最好不过! 皇后痛骂完了,将这一切都归根到了张九黎的身上! 她现在嫁给了裴枭简直就是沆瀣一气! 正好给她一个教训,也可以打击到裴枭。 皇后喊来一旁的周嬷嬷,“听闻万家的那个女儿,因为江九黎的嫉妒,被裴枭给处罚,现在躺在病床上面奄奄一息。去给她送一些药材,就说本宫很关心她,希望她快些好起来!” 皇后这么做,便是给万家撑腰。 万家小门小户的,虽说心里有冤屈,但也不敢声张什么。但要是皇后给了他们底气,他们自然赶到裴枭的面前争一争。 “是。” 周嬷嬷去库房挑选了一些药材,送去了万家。 万秋在家中本来是大逆不道的典范。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顾家中反对,跑到边疆去跟一帮男人混日子,万家早已经要和她断绝关系。 可没想到,她倒是有些本事,还在军中挣了守备官职,这可是整个大盛朝独一份的。 从边疆回来之后,她在家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可这才多久的时间,居然就被裴枭惩罚警告了。 如今她被打了那么多的军棍,半条命都没了,万家的人已经不想出药材给她医治,任由她自生自灭。 可忽然,皇后亲自派人送来了药材,好一番的慰问,还叮嘱他们。好好的照顾万秋,可不能就让她带着委屈就这么死了。 此话一出,但凡有脑子的,都能够明白。 万家人虽然并不清楚太子党争一事,但也知道,太子一直在后悔没有娶了江九黎。 太子一直在争取,这个时候要是识趣的,竟然会畏惧太子的权势,拒绝了江九黎。 可裴枭并没有,甚至还无比风光地迎娶江九黎,并且还为此,打了太子! 皇后为此生气,想要给裴枭找麻烦,也很正常。 只是……他们就是无关紧要的普通人,真的能够和如今风头正盛的裴枭抗衡吗? 可现在皇后都已经找来了,如果他们不照做,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权衡之下,他们自然觉得区区一个将军,是斗不过皇后和太子的。 于是,他们立刻一封状纸,将裴枭告到了皇上的面前。 * 被裴枭送到牢房的流氓地痞,当晚就死了。 林水补充道:“死状是中毒,没有遮掩。” 这说明,对方就是有意想要让刘花英来麻烦裴枭,以及来破坏夫妻之间的感情。 “去盯紧刘花英以及刚儿。” “是。”林水多嘴了一句,“那些人有机可乘,以后恐怕还会有其他的法子。刘花英免不了来麻烦将军,还好夫人不吃味。” 裴枭扫了一眼林水揶揄的神情,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面色沉了几分。 “你滚!” 不吃味,或许也就是不在乎! “将军别恼,我会查清楚是谁!” 林水跑得飞快。 * “夫人,这是最近收到的关于太子党的那几位朝臣中的事情。” 惊蛰将手中的信封递上来,一同递上来的,还有几株草药。 最近江九黎受伤,惊蛰每日都去山中采许多草药,甚至还跑到万寿堂去借了很多的医书查看。 如今这孩子,已经没了当初救他那时候的样子,高高壮壮,剑眉鹰目,有江九黎舍得砸银子,他在外的消息网,也已经扩展的初具规模,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有些威严。 江九黎看着他,总觉得以后自己的孩子,也一定能够教养得好!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非常的惊讶,“居然这么详细?” 惊蛰点了点头,“是,这里是朝廷中加入太子的所有大臣,以及他们家中的一些情况,不过还有很多不是那么具体。” 这已经足够详细了! 惊蛰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骚扰过刘花英的那男子,在牢中已经中毒身亡了。我的人查到了,五皇子身边的人,去过西巷,但不清楚他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江九黎目光一沉,看样子有人想要利用刘花英,挑拨她和裴枭的关系。 如今已经和皇后撕破脸,再加上其他人虎视眈眈,他们想要关起门过日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 晚间的时候,裴枭刚走进主院,外面门房就匆匆跑了过来。 “将军,西巷那边出事了!刘花英和刚儿都受了伤,险些被人打了。” “备马车。” 裴枭听见这话,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这大晚上的,将军要去哪里呀?” 正在这时,江九黎打开了门,看着裴枭,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裴枭站定在原地,和江九黎隔着黑夜对视着,两个人似乎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门房感受到了压迫,低着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门房低声询问道:“将军,可还需要备马车?” 这句话问完,主院的丫鬟,将头缩得更低了,只有站在花圃后面的一个婆子,悄悄地看了一眼江九黎。 江九黎平日里本来就面色冷淡,此时因为生气,整个人显得更加冷傲。 她缓缓开口,声音也染上了这秋夜的凉意,“那今天晚上,这院子里面还需要给将军留灯吗?” “不必,你早些休息。” 裴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肃眉宇皱在一起,还是转头走了。 “关门!” 裴枭前脚刚出去,后脚就听见了江九黎叮嘱关门的声音。 他只往后看了一眼,随即快步地离开了。 林水跟在后面,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院落,又跟上裴枭高大的身影。 “将军,夫人好像生气了……” 林水的声音可不小,可裴枭却像是没有听见,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第180章要死了?送去将军府 秋日的薄霜,将整个将军府笼罩,微风四起,带来阵阵寒意。 一早,将军府门口就停靠了一辆奢华的马车,却未带将军府的标记。 有人路过时看了两眼,认出来了,那是江九黎未出嫁之前,经常乘坐的马车。 很快,江九黎就带着丫鬟和婆子,八个人,个个手里面都提着东西,从将军府走了出来。 将军府门口的下人,立刻惶恐地跪了下去。 而林水,却紧跟其后,满脸的慌张,“夫人,这是去哪里呀?要不等将军回来再说?” 江九黎声音冷冽,“不必多说。” 檀香拦住了林水,让江九黎上去了马车。 一行人很快便离开。 林水急的摸了摸脑袋,立刻吩咐门房,“愣着干什么呀,快去告诉将军呀!” 将军府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向了西巷的方向。 “这是吵架了?怎么一大早就要回娘,还带那么多的东西……” “江家的嫡女向来尊贵,这性格难免骄纵了一些,一有不如意的就往娘家跑!”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人透露了消息,是因为昨天晚上,裴将军忽然跑去外面找女子,将将军夫人独自晾在家中。 将军夫人苦苦哀求,却没能阻止裴将军的脚步,于是她便将门关上,不让将军回去! 整个上京的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大家津津乐道,都在说江家的嫡女会如何收场。 毕竟裴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太子都不看在眼里,又岂能将丞相府放在眼里? * 太极殿内,沉香袅袅。 万大人跪倒在地,未语先泣,声音悲愤响彻大殿,状告裴枭目无王法,凶残成性,将万秋打成重伤,险些殒命! 殴打朝廷命官之女,这罪名可不小! 盛帝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裴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裴枭,万爱卿所奏,是否属实?你为何对女流下此重手?” 裴枭不慌不忙,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回皇上,万大人所言,不尽不实。” 他解释道:“臣确与万秋动手。但缘由,并非口角。而是万秋手持淬毒匕首,蓄意袭击臣之妻室江九黎。若非臣及时拦下,臣妻恐已毁容甚至重伤!其行为狠毒,意图明显,已非寻常争执!” 他话语一顿,周身陡然散发出征战沙场带来的凛冽杀气,目光如电扫过跪在地上的万大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金石之音。 “皇上!臣乃军人!军中铁律,凡袭击主帅及家眷者,视同叛逆,可立斩不赦!万秋袭击朝廷命妇,罪同袭扰军营!臣念其身为女子,已是从轻发落,仅予以惩戒,未取其性命!此乃依军法行事,何错之有?!” 他猛地转身,直面脸色骤变的万大人,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万大人不严加管教子女,纵其行凶在前,如今反倒恶人先告状,污蔑本将军执法?莫非在你眼中,军法形同虚设,我边关将士用性命捍卫的律条,还比不过你女儿的任性妄为?!” “你……你强词夺理!” 万大人被他这番凌厉反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裴枭,却一时语塞。 裴枭不再看他,再次向盛帝抱拳,声音沉浑。 “陛下明鉴!军法如山,不容轻侮!若今日袭杀将军妻室都可安然无事,他日是否人人都可效仿?届时,军心何存?国法何存?!臣所为,非为私怨,乃为捍卫军法尊严!若陛下认为臣处置不当,臣甘愿领罚,但军法,不可废!”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气势磅礴。 盛帝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但却没有及时开口。 正在这时,一名类似小碎步的走到盛帝的耳边,同他耳语了几句。 盛帝看向裴枭,刚才他还一副为江九黎讨回公道的模样,可昨日,却为了其他的女子,弃她而去,致使江九黎赌气回了娘家。 看样子,裴枭并不是看在江九黎身后的丞相府的面子上,才对江九黎多加宠爱,而是因为那万秋实在有罪! 盛帝悠悠开口,“裴爱卿所言在理。军法威严,不容挑衅。万秋袭击命妇,理当受罚。此事,就此作罢。万爱卿,回去好生管教子女,莫要再生事端。” 万大人恭敬的跪在地上,满脸愁容,出了太极殿,远远的就看见一位嬷嬷正等着他。 万大人走上前去,轻轻地摇了摇头,“裴将军依照军法处置,臣无话可说。” 嬷嬷面色严肃,“军法?军法要将一介女流直接打死吗?” 万大人面色一僵,面前的嬷嬷已经转身走远。 回到万府,丫鬟正端着药汁,往万秋的房中送去。 “小姐可好了一些?” 丫鬟点头,“皇后娘娘送来的药极好,小姐好多了。” “我看看这药……” 万大人将药拿在手中,又放进鼻子下面闻了,这才让丫鬟送了进去,而他则是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的功夫,就听见有人来报,万秋忽然吐血,病情加重了。 万大人站在书房前,不急不缓,“先去请郎中,等晚上了,将人送到将军府!” 说完之后,转身回去书房,又开始写弹劾裴枭的奏折。 * 相府。 江九黎正在陪着许文秀用膳,江宏匆匆跑了过来。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那女子是一直陪着他在边疆,那样苦的日子,那女子都能跟着他,分量自然是极重,你身为当家主母,理应主动将她接回去,怎么还能赌气回来娘家呢?” 江宏指着江九黎就是一通谩骂,“你现在立刻回去!亲自去将那女子接回去,方能彰显你当家主母的气度!” 江九黎淡淡开口,“我都已经回来了,连顿饭都没吃完就回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江宏生气道:“你现在已经让人笑话!还将丞相府的脸面丢尽,现在大家都在说,江丞相教女无方!” 江九黎:“说你又没有说我。” 江宏:“……” 他气得仰头,平缓了一下语气,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去以将军夫人的名义,请裴枭过府!” 这样一来,便不是江九黎独自回来娘家,夫妻二人一起回来,也能平息外面的流言。 第181章女主人姿态 江宏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裴将军不来。” 江宏一噎,难以置信地问:“他原话是这样说的?” 小厮道:“奴才请将军过府,他只看了奴才一眼,便让奴才滚。” 江宏:“......” 沈修霖第一时间来到相府,行至门口,被惊蛰拦住。 “让开!” 惊蛰始终不让,玄甲立刻上前,两个人针锋相对。 沈修霖的脸色不好看,正打算处罚惊蛰,江九黎已经出来了。 见到江九黎态度温和这么多,沈修霖开心的像个孩子。 “阿黎,你没事吧?裴枭怎么能这么不珍惜你,成亲不到三月,居然就在外养女子,你受苦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修霖是来挖苦江九黎的。 江九黎神情冷淡,“太子有事吗?” “阿黎,不如你趁着这机会和离吧!只要你和离,我一定娶你!” 江九黎摇摇头,“太子说笑了,皇后娘娘上次险些将我置于死地,我只想安生过日子,请太子殿下不要再骚扰我。檀香,送客。” 江九黎让檀香关门。 沈修霖上前一步,挡住了门,“阿黎,母后见到江然身上的血迹误会了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对你没有恶意。” 江九黎眸光微闪,沈修霖当时果然是在皇后宫中,皇后所做的事情,他都知道。 将门关上,江九黎对惊蛰吩咐道:“去找找郑家的把柄。” 郑家就是皇后的娘家,近几年行事低调,但暗中一直在为皇后和沈修霖做事,朝中的那些大臣,也都是郑家在拉拢。 江九黎本以为自己嫁人了,沈修霖死心,可以相安无事,各自生活。 但她低估了这些人。 而将军府,也不会消停。 * 华灯初上。 将军府的丫鬟正在追着院中的刚儿,气喘吁吁,还将人跟丢了。 刚儿此时拿着一捧臭泥巴,正在主院的门上糊了起来。 “让你欺负我娘,霸占着爹爹,还不让我们回来!臭死你个坏女人!” 刚儿一边涂抹着,一边哈哈笑着。 等丫鬟们找过来时,刚儿已经将主院的门涂得面目全非,满是恶臭。 “天啊,这小祖宗,你可别捣乱了!这夫人要是回来,非得罚我们不可!” 刚儿用脚踢了踢房门,“她不会回来了!娘说以后我们就是将军府的主子!” 童言无忌,但想到那位的姿态,几个丫鬟也有些犹豫了。 这夫人都回去娘家一天了,将军都没动静,也不着急去请人,那位刘花英还又回来府中,这恐怕...... 思来想去,丫鬟一左一右将刚儿抬着,去了前院书房找裴枭定夺。 而刘花英此时手中正端着汤盅,对林水说:“林大哥,这是我亲手熬煮的药膳,给将军补补身体。” 她痴痴的看着书房。 一想到裴枭为了自己连夜赶过去,都和江九黎生气,并且她回去娘家都没管,她的嘴角压也压不住了。 这说明什么?裴枭是心中有自己的,只是他到底刚回京,需要一个有家世有地位的女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迅速的在京都站稳脚跟。 他对江九黎的好,只是一时的无奈之举。 裴枭这么有能力,不久的将来便会不再同江九黎演戏,光明正大的将自己接回来了! 她等着便是,不能扰乱他的计划。 刘花英自认摸透了裴枭的打算,眼中的爱意再也藏不住。 林水心中发毛,死死的挡着门口,“刘嫂子,你回去吧,将军在忙着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林大哥,你可能不懂,我又不是外人。” 刘花英害羞地笑了笑。 林水都震惊了,尴尬地扯出笑意,“你快些走吧!别等会连累我也受罚。” 将军今日心情本就不好。 这女子的笑容看着又这么瘆人,他都要忍不住快些将人踹飞,要是让将军看见,全家都要遭殃。 刘花英失望地叹口气,“我知道我都懂,那我将药膳放下,你等我走了,悄悄将其送给将军,不会有人看见。” 林水一定是担心被那女子的眼线发现了。 刘花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林水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那汤蛊,一脚将其踢飞出去。 林水摇头,“可惜了府中的药材。” 刘花英在路上碰见了挟持刚儿的丫鬟,得知了来龙去脉,她很是生气的给丫鬟扇了两巴掌。 刘花英冷眼看着这两名丫鬟,“弄伤了将军的孩子,你赔得起吗?” 丫鬟捂着脸颊,满脸的惶恐,真的是将军的孩子吗? 刚儿也狐假虎威的踹了丫鬟两脚,又说了自己的杰作,刘花英欣慰的笑了笑,又担心道。 “刚儿下次别涂了,不然等我们住进去了,不好打理。” “娘说的是。” 母子二人满脸的畅享,丫鬟低着头,表情无语,想什么呢?哪怕夫人真的不回来了,也轮不到你们! 这时,门房匆匆跑来,刘花英见状,将其拦下。 “发生何事了?将军正在忙着,什么人都不见,有事情就告诉我。” 门房很是犹豫,但事情紧急,只得说了,“万家将万守备给送来了,就在门口,人家跑了,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请示将军和林管家。” 万秋? 这女子刘花英太熟悉了,她一直看不起自己,暗地里羞辱自己,还总是跟着裴枭的面前。 长得也没自己好看,还一副男人的样子,将军会喜欢才怪了。 刘花英冷哼一声,听闻这女子受伤了,可是一个好机会。 她立刻前往门口,便看见了躺在木架上面的万秋。 万秋刚挣扎着站起来,就被刘花英一把推到了地上,脚下一虚,顺着台阶摔到了地上。 她愤恨盯着刘花英,握紧拳头,“刘花英,你算什么东西,胆敢伤我?” “你怎么在这里?将军府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快些滚!” 刘花英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扬,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万秋冷笑,“我滚了,你也绝不可能入住将军府,脑子正常一点,快点让开,我有要事告知将军!” 这段时间受伤,万家的态度让她心灰意冷,此时唯有向将军投诚,才能保命。 第182章是将军宠爱的刘夫人 “将军,那万秋应该是有事情要禀告,可否要上前阻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林水觉得,万秋这段时间应该也看清楚了万家对她的冷漠,说不定,为了保命,会将万家的把柄递上来。 裴枭坐在书房,桌案上面什么也没有,已经沉默了许久,周身弥漫着寒霜之气,也就林水敢靠近了。 听见林水的话,许久才动了动,嗤笑了一声,言语间尽是轻蔑,“万家能有什么把柄?” 鹰隼一般沉寒的目光,忽然抬眸看向了林水,“你这么闲?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吗?” 林水:“……” “将军,你先忙。” 林水躬身退了出去。 忙什么?林水真是欠揍。 裴枭连兵法都看不进去了,从来不知,时间竟然这么难熬。 林水来到了门口,见到刘花英还在阻挡万秋,但两个人只浮于表面的争论,这样纠缠下去可不行。 林水面色严肃,朝着一旁挥了挥手,一个小厮立刻来到了他的面前,“林管家有何吩咐?” “你去让万秋进来,但不能让她真的进来。” “?” 小厮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林水到底何意。 林水:“还不快去!” 小厮忙往外跑去。 小厮来到刘花英的面前劝解,“刘娘子,我看万小姐受了重伤,不如先让她进去吧!毕竟她之前是跟着将军的,将军要是知道了,不可能坐视不管。” 一句话成功挑拨了二人。 林水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让人出去报信去了。 这小厮的话,让万秋重燃希望,有了力气,更加让刘花英格外警惕。 万秋说道:“听见了吗?我和将军出生入死,我们的情谊是你不能比的!快快让开,将军要是知道你为难我,定然不会轻饶你!” 说着又想要往府中进,刘花英早已经怒火中烧,一脚将她踹了出去,扑上前去揪着她的头发就开始打了起来。 刘花英在边疆的时候就是干农活,这力气可不小,万秋本就有伤,又中了毒,此时更是没有招架之力。 “你们不要再打了!不准在将军府闹事!” 门内出来几个护卫,想要将两个人拉开,但她们薅着彼此的头发,难舍难分。 正在这时,金吾卫路过,看见这一幕立刻上前来,将两个人分开了。 金吾卫自然认识万秋,看着她满脸鲜血,头发凌乱,满身狼狈,皱紧了眉头,本不打算管,忽然见到万秋身下有一样东西,一名金吾卫将其捡了起来。 金吾卫的头领一看,这可是标有皇后印记的发簪啊!看样子这万秋,是皇后的人。 头领的目光立刻指向刘花英,“哪里来的村妇!居然胆敢殴打朝廷命官之女!来人啊,将她押走!” “你们放开我,谁准你们拉我的?我可是将军的人,你们睁开狗眼看一看!” 刘花英竭力地挣扎着,却还是被拖走了。 这件事情立刻传到了盛帝的耳中。 他气得直接将万家弹劾裴枭的奏折给扔了出去。 皇后得知此事,更是满脸的愤怒,找来了沈修霖。 “你还敢去找那女子!你是鬼迷了心窍吗?你瞧一瞧那裴枭,万家没能将他拉下水,居然还反咬了我一口!” 沈修霖不耐烦听皇后的抱怨,“那是金吾卫发现的事情!金吾卫是老五的人,老五横插一脚,坏了你的好事,和阿黎没有任何的关系。” 皇后咬牙切齿,“你还不清楚吗?江九黎和裴枭是一伙的,他们是夫妻!” 沈修霖皱眉,很显然不相信江九黎会和裴枭合伙,但她也确实因为裴枭出去找女人而生气了。 皇后在宫殿里来回踱步,心生一计,“看样子那寡妇倒是有一定地位,你去命京兆府将那寡妇放出去。” 后宅不和,裴枭也休想得到丞相府的助力,裴枭便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安心做他自己的事情。 这件事情沈修霖自然会去做,能够破坏裴枭和阿黎的感情,他乐此不疲! * 许文秀最近在操心江煜城成亲的事情。 前些日子看好的几家,因为江九黎的名声不太好,最后都冷了下去。 江九黎嫁人之后,又有几家来问了,许文秀正在相看。 户部尚书之女秦心灵便是许文秀最看好的,刚巧听闻她今日要去买胭脂,徐文秀也许久没有出门了,顺道拉着江九黎一起去散心。 两个人提前到了茶楼,看向对面的胭脂铺。 许文秀问道:“你之前和秦家大小姐见过几面吧?觉得如何?” “为人挺安静的,话不多,我同她没说过几句话,印象不是特别深。不过,她的两个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那位嘴皮子利索的继母,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生活的体面,想来是个有心思的。” 但从表面看,看不出来什么。 于是江九黎给檀香使了个眼神,檀香点了点头,找到了街道上面的一个乞丐。 这乞丐认识檀香,立刻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檀香同乞丐说了几句话,转身时,险些被马车给刮蹭到,马车很快就在胭脂铺旁边的万寿堂停下。 檀香看自己没多大事,便打算回去茶楼,就见到刘花英从马车上下来。 “将军怎么命人给我送到万寿堂这里来了?我都说身体没有事,将军这也太关心我了……” 刘花英一脸甜蜜地走了进去,檀香立刻跟了上去。 刘花英把了脉,又拿了许多的药,竟然全部都记在了裴枭的账上。 等刘花英走之后,檀香进去询问,“你们知道那是什么人,竟然要全部都记在将军府名下?” 铺子里面的伙计说道:“那是裴将军的人啊!裴将军可是宠爱这位夫人,亲自吩咐过,要我们好生为那夫人看诊,只要她来,就给她用最好的药!” “胡说!” 檀香愤恨地扭头跑回去茶楼。 江九黎见她脸色不好看,又想到方才看见刘花英的身影,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声尖叫。 他们往窗外看去,就见到一名乞丐,扑到了秦家的马车前,险些被那马儿踏伤。 车夫紧急勒紧马绳,让马车内的秦家大小姐,磕到了脑袋。 第183章裴枭受伤,请娘家归家 许文秀看见这一幕,担心的想要上前,却被江九黎拉住。 “娘,我们稍等片刻。” 许文秀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听从了江九黎的,站在窗前没有动。 那地上的乞丐,也开始求饶,“贵人饶命,我不是故意的,贵人饶命啊!” 车夫很是生气,上前想要对乞丐动手,却听见马车里传来声音。 “住手!”秦大小姐的声音格外平静,她掀开车帘,额头上还有红肿的磕碰痕迹,脸上却没有多少的怒意。 “我没多大的事,不必伤他。” 秦心灵阻止了车夫的动作,又看向了那乞丐,“马儿可有将你踏伤?” 乞丐愣了片刻,立刻摇头,“我没事,多谢贵人!贵人你心真好!” 秦心灵看了一眼乞丐手上的血迹,轻轻皱了皱眉头,让婢女给了乞丐一两银子。 婢女本不太乐意,看了一眼秦心灵,最终还是将银子给了乞丐。 乞丐又是一番道谢,秦心灵上去了马车,周围的人纷纷开始夸赞。 马车内,婢女心疼地帮秦心灵的伤口上药,“小姐为何还要给那乞丐银子?我瞧着那乞丐就是故意的!小姐头上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办?” 秦心灵轻轻放下了车帘,“无妨,是值得的。” “为何?” 秦心灵淡笑了一声,“这几日你可要忙一些,多多打听我继母那边的情况,要是见到有丞相府的上门,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婢女眼前一亮,“小姐,你要嫁人了吗?你相中了丞相府的公子吗?” 秦心灵早已到了年龄,但如今的秦夫人,可没那么多心思为她寻夫家,秦心灵只能自己留意。 秦心灵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江家大小姐,是个通透的人,我挺喜欢她的。许夫人也不错,是良善之人。至于那江公子……” 秦心灵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也是个品行端正之人,他们家门楣虽高,但后宅应该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能平稳度日。” 她垂下眸,露出不自信来,“要是江夫人能相中我最好了。” 刚才她无意间,见到了对面茶楼的一个丫鬟背影,看着像是江大小姐身边人。 往前走没多远,果然见到路边停靠着江家的马车,这说明自己没有猜错,茶楼里面必定有江家人。 今日的事情一定能够传到江家夫人的耳中。 茶楼里,许文秀果然非常地满意。 “这秦家大小姐看着是个性格好,心地善良之人。” 江九黎还是有一些顾虑,“娘既然这般看中,不如再派人多去和秦家那位继母聊聊,看看情况。” “你说的也是……” 话虽是这样说,但江九黎看得出来,许文秀很喜欢秦心灵。 * 江九黎同许文秀在外面吃了午膳才回去。 谁料,刚下去马车,正打算入府,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蹄声。 将军府的马车疾驰而来,林水坐在马车外面,吆喝了起来,“夫人留步!” 听见动静,江九黎和许文秀都停下来脚步。 马车停下,林水来到江九黎的面前依次行礼,“江夫人,夫人,将军来了。” 车帘掀开,却见到长袍上都是鲜血的裴枭,官袍被脱在一旁,他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要光是看着他肃穆的脸色,根本不知道他受伤了。 裴枭在宫中领了廷杖,虽未伤及根本,但后背至腿股皮开肉绽。 他未回将军府,甚至未及更衣,强撑着迫不及待来到了江家。 裴枭走下来,先对着许文秀行礼,“岳母安好,我来接娘子回家了。” “这是怎么了?快些先进去,让郎中看看。” 许文秀比江九黎看着要着急。 裴枭只是看着江九黎,等着她开口,江九黎面色沉静,从方才的惊讶已经平静下来,裴枭看着,忽然觉得伤口疼了起来。 江九黎声音疏冷几分,“将军府的郎中更擅长治疗外伤,将军应当先回去府中。” 裴枭面色沉了几分,语气温柔,“不妨事,先接了娘子回家。” 周围很快就聚集诸多的百姓,纷纷停下脚步,注视着两个人的动静,窃窃私语。 大家都听见了最近的传闻,但此时见到裴枭冲江九黎说话的态度,可不像是冷待这将军夫人啊! 裴枭冲江九黎伸出手。 许文秀连忙催促,“我的身子也没多大的事情,难得阿黎还惦记我,特意回来,如今我好了,阿黎,你快些回去吧!将军的伤势耽搁不得,快些回去医治。” 周围的百姓听见这话,也明白之前传言所虚,裴枭受伤都要来接夫人回家,这是不喜欢吗?当然不是。 江九黎看了一眼裴枭身上的伤,眼中有一丝责怪,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裴枭的掌心。 裴枭笑了笑,牵着江九黎,夫妻二人冲着许文秀行礼,“娘,我们先走了。” 就在此时,太子沈修霖带着侍卫匆匆赶来。 他见裴枭重伤之下仍来寻江九黎,心中妒火中烧,立刻上前阻拦。 “阿黎!你不能跟他回去!” 沈修霖语气急切,带着命令的口吻,“他自身难保,且还有心思养些其他的女子,你跟着他不会幸福的!” 江九黎向前一步,站到了裴枭身侧,声音清晰而坚定,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太子殿下慎言。我江九黎是裴枭明媒正娶的妻子,将军府是我的家。夫君受伤,我理当随侍在侧,照料伤势,共渡难关。此乃为人妻者的本分。不劳殿下费心。” 她这番话,彻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选择,将沈修霖的“好意”拒之千里。 沈修霖见她如此决绝,脸色铁青,心中又怒又急。 而暗处正看着这方的沈修赫,立刻命人将刘花英带来了。 她手中还拉着一个刚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直接扑到裴枭面前! 刘花英泪眼婆娑,满脸的关心,“将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你快些找郎中看看啊!” 刚儿也抱紧了裴枭的腿,哭着摇晃着说道:“爹爹,你身上流了好多的血啊!爹爹,咱们快些去看郎中吧!” 母子二人围着裴枭哭闹个不停,无视一旁的江九黎。 周围的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我天啊,裴将军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第184章重罚 “这个女子,莫非就是裴将军在外面养着的女子吗?就是因为这个女子,将军夫人这才回来的娘家吧?” “将军为何不将这外室接回去将军府?看样子是将军夫人不愿意了!这成亲没多久,私生子这么大,谁也接受不了吧?” 大家议论纷纷,看着裴枭的目光也满是质疑,对于裴枭的佩服和敬仰,此时也动摇了。 沈修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看着裴枭,看他如何收场。 裴枭的脸色瞬间寒如冰霜,忽然感觉到江九黎的手掌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四周已经围了这么多的百姓,还有沈修霖也来了,以及暗处的这么多的人,是最好的时机了。 裴枭面色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安抚的看了一眼江九黎,眼神中有些感激和欣喜。 看着两个人默默无语的互动,沈修霖的脸色更加难看。 “裴枭,正室都没生子,你居然已经有了这样大的孩子,欺上瞒下,没有担当,实在令人不齿!” 裴枭得到了江九黎的支持,脸色平缓许多,眼底的煞气消散许多。 他并未搭理沈修霖,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刘花英,声音不大,却带着凛冽的杀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遍四周。 “刘氏!你的丈夫曾是我麾下亲兵,于落鹰涧为我挡箭而亡,是我裴枭的恩人,朝廷追封的烈士!我念你孤儿寡母无依,派人送银钱衣物,多加照拂,乃是念及袍泽之情,告慰英灵!你今日竟受小人指使,携稚子,污我清名,构陷于我,更是玷污你亡夫英魂!” 他每说一句,刘花英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身体开始发抖。 裴枭的目光最后落在刚儿身上,刚儿被他这样的神情吓到了,立刻松开了他的腿,往刘花英的身后藏了去。 裴枭眼神复杂一瞬,继而便是满眼的失望。 这个孩子,已经被刘花英教废了! 他扬声说道:“我裴枭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今日,当着诸位乡亲的面,我把话说清楚:我与你刘花英,只有恩义,从无情愫!此子,更非我血脉!以往照拂,是念及兄弟之情分。从今日起,你若再敢以此等龌龊手段纠缠,休怪我不念旧情,依法处置!”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既澄清了事实,也表明了自己对兄弟的道义,更划清了界限。 刘花英被他气势所慑,又见周围百姓目光由怀疑转为鄙夷地看着她,她的唇颤抖起来。 被当众揭穿,刘花英羞愤难当,尤不死心,冲着裴枭尖声喊道:饿“裴枭!你胡说!你若对我无意,为何将我从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捞出来?为何又担心我的身体,将我送到万寿堂?” 裴枭的脸色因失血和怒意更白了几分,眼神却锐利如刀。 “我从未将你从牢里弄出来!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你是哪里来的本事,伤了万家小姐,还能这么快就从牢里出来的?” 刘花英难以置信地喊:“就是你啊!我不认识任何人,只有你一直在帮我......” 裴枭的声音越来越冷,带着凛冽的寒意:“我根本无瑕顾及你的事情!并且,我从昨夜就一直在宫中,今日更是因为你从牢中离开,因着你到处打着我的名义,这才致使我被罚,受了仗伤,这一切都有皇宫的人乃至皇上作证!”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将刘花英心中最后一丝幻想和侥幸也彻底浇灭! 她瘫坐在地,面色灰败,她一直心存幻想,觉得是裴枭一直在暗中帮着自己解决一切。 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裴枭冷眼扫过沈修霖,沉声道:“看样子是有人污蔑本将军,来人,去京兆尹查清楚此事!” “将无耻纠缠之人拖离丞相府!再敢骚扰我女儿,直接送去大理寺问罪!” 许文秀冷哼一声,吩咐人将刘花英拖走,刚儿在身后哭得撕心裂肺,甚至还想上前来殴打江九黎。 “都怪你!都是你这个坏女人,不然我娘就是将军夫人,我就是将军府的大公子了!” 一个孩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周围的人立刻明白,这一切都是刘花英教的。 看着痴心妄想的样子,大家更加相信裴枭的话,看着这母子二人,皆是摇头叹息。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敢携恩图报,威胁败坏将军的名声,挑拨人家的关系,真是可恶啊! 将军没有直接将其处死,都是善良! 很快,母子二人就被许文秀的人拖走了,许文秀对江九黎说道:“阿黎,快些带裴将军回去吧!这边的事情不必担心。” 她指的是沈修霖,只要他敢做什么,许文秀也一定会阻拦! 被江九黎换过的护院,此时保护着许文秀,还有隐隐站在沈修霖的身侧,只要他有所动作,那些护院也会行动。 哪怕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当街抢人家的妻子! * 裴枭拿到了调查的证据,是沈修霖的心腹以裴枭的名义,将刘花英提前释放。 证据确凿,裴枭毫不犹豫将所有证物和人证,以及更多关于沈修霖为了破坏他和江九黎的夫妻感情的事情,全部呈递至御前。 御书房内,盛帝看着证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震怒于太子竟如此不顾身份,用此等卑劣手段构陷忠良,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甚至想要强抢他妻。 这已非简单的争风吃醋,而是动摇国本,破坏朝纲! “这个逆子!” 盛帝猛地将证据摔在龙案上,命人将皇后喊来了。 皇后看完证据,脸色早已经惨白一片。 皇后跪伏在地上,“皇上明察,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太子不可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啊?这些证据是之前的,为何忽然都冒出来,一定是有人一直在了陷害太子啊!” 盛帝冷笑,“皇后倒是有好借口!” 皇后心里一咯噔,明白再说什么都无用了。 她正想代替沈修霖请罚,就听见盛帝下旨,申饬沈修霖行为失德,禁足东宫三个月,静思己过! 这个惩罚,无关轻重,倒是还好。 皇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时,外面总管又快步地送来了一封奏折。 第185章娘子补偿我 盛帝余怒未消,看完这奏折之后,直接将奏折砸在了皇后的脑袋上。 “你自己看看!” 尖锐的边角将皇后的额头刺破,鲜血直流。 皇后瑟瑟发抖,端庄地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当看见奏折中的内容时,皇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奏折上详细列举了郑家近年来如何利用权势,在各地强抢民女,暗中囚禁训练后,以各种名义送入多位官员府中为妾为婢,以此笼络、控制朝臣,为太子巩固势力。 其中不乏一些品级不低的官员! “混账!郑家该死!皇后……你可知情?!” 盛帝已是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跳! 前有太子构陷忠良,后有外戚结党营私、戕害百姓!这简直是将他的江山社稷视为儿戏! 皇后早已面如死灰,“皇上,这一切都是有人陷害臣妾和太子啊......” 盛帝冷笑一声,再也不愿听她狡辩,当场收回皇后其掌管六宫之权,暂由贵妃代理,禁足凤仪殿,无诏不得出。 皇后瞬间瘫软在地。 盛帝这是真的生气了。 也终于有了理由,将郑家从朝堂上踢出去! 郑家所有核心成员官职,直接被罢免,部分被抄没部分家产,主犯下狱候审。 至于沈修霖,不但要禁足,他手中所有政务,交由五皇子沈修赫处理。 这一连串的惩处,如同雷霆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前朝后宫。 太子一党遭受重创,皇后地位一落千丈,沈修赫受益最大,朝局势力对比,悄然发生了巨大的倾斜。 东宫之内,沈修霖面色阴鸷,眼布红丝。 母后被禁足,外戚郑家倒台,协理政务之权落入老五手中,朝中风向骤变,他这太子之位已是岌岌可危。 更让他心如油煎的是,探子回报,裴枭日夜宿在江九黎的房中,甚至最长三日都没出来! “凭什么……裴枭,你凭什么能得到她!这江山,还有她,都本该是我的!” 极度的不甘与权力即将丧失的恐慌,如同毒火交织,最终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 沈修霖暗自做下一个决定。 * 江九黎腰疼。 裴枭似乎要将这两日的晚上都补回来,明明身上还有伤,却一点都没有耽搁。 正巧借故受伤,也不必去上朝,在家中养伤,便也拉着江九黎在房中整整厮混了一整日。 整个主院下人都退了,偌大的院子,成了他们的宅院。 累了裴枭便让人送些吃食,亲自喂江九黎,一个伤重之人,比她更有精神。 江九黎趴在床榻,白皙的肌肤上都是裴枭留下的痕迹。 裴枭见她疲倦的样子,目光却控制不住落在她的耳后,眸光暗了几分。 他掌心落在江九黎的脖颈,哑声问:“娘子便一点都不想我?” 这话他问过几遍。 当时是被逼着回答,但此时没了他的折磨,江九黎懒得搭理,将头扭到了里面。 裴枭轻笑,扯着她的手,将人拉了起来。 裴枭捏着她的下巴亲了过来,“还好娘子与我同心,这件事才能成。” 江九黎轻哼。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和裴枭这么有默契,那晚她不过就是将计就计,故意闹别扭,可没想到,裴枭也是这么想的。 这确实令她惊讶,更震惊的是,皇后的每一步都被裴枭牵着鼻子走,恐怕到最后的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裴枭此时心府极深! 外院,隐约传来林水的声音。 因为裴枭下令不让人靠近,林水也只敢在外面喊。 林水暗地里一直在摇头叹息,见到裴枭没有回答,便将要说的都写出来,往院子里面扔去。 林水:“真没想到将军是这等贪欲之人!服了!在自家院子里面,居然该要用书信传音!” 此时的裴枭披好了衣袍,正打开门,林水写得信封就落在了脚边。 他打开看了一眼,进屋就见到江九黎已经穿了白色的中衣,正在喝粥。 裴枭去拿了披风搭在她的肩头,这才坐在江九黎的对面,将信封给她看。 信中写得是盛帝对于皇后和太子的处罚。 江九黎扫了一眼,忍不住问:“将军真的要辅佐五皇子?” 能问得这么直白,也不枉费裴枭这几日的耕耘。 这也算是让江九黎交心的捷径了。 “就凭他帮着我娶到了娘子,欠下这么大的人情,总得帮帮他。” 江九黎愣住,看向裴枭,何为帮他娶到自己? 难不成,赐婚圣旨还有裴枭的手笔? 可那时候,两个人根本不认识,裴枭也一直都没有回京。 看穿了江九黎心中疑惑,裴枭说道:“我们见过,那时候你还小,当同沈修霖吵架赌气要回去,在巷子里面碰见了我被几个流氓围困。” 那时的裴枭悄悄回京,因为自小在边疆长大,口音同京都人士不同,刚入城就被盯上,遭遇了打劫。 裴枭有法子解决,但江九黎出现了。 她当时正在气头上,又遇到这样的事情,立刻呵斥,将那些人赶走了。 甚至见到裴枭风尘仆仆的,还将手腕上的镯子给了裴枭。 裴枭将镯子拿出来给江九黎看,问她可有印象。 江九黎有些茫然,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镯子是沈修霖送给她的,是要弥补江然要走了沈修霖送给她的东西。 江九黎本来很高兴,开心地去找沈修霖,却见他正带着江然吃饭,说那镯子是随手买来送给自己的,她很是生气。 上前去质问,却被呵斥不懂事没有礼数,是以,她才将镯子给了裴枭。 第一次和裴枭见面,同沈修霖有关。 阴差阳错的赐婚圣旨,也和他有关。 看样子,沈修霖真是他们之间的红娘呢。 何其讽刺? 江九黎说道:“这个镯子不好看,我当时不喜欢才送给你的,改天我重新送你一个。” 裴枭知道她的意思。 他自然也调查过前因后果,但他不在意。 如今人在他的怀里,便是最重要的。 裴枭把玩着她的手,玉管一般的手指,细腻柔美,触感软糯,光是让她握着,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极致的舒爽。 裴枭慢悠悠道:“光是重新送可不行,娘子还得补偿一些其他的。” 江九黎问:“什么?” 第186章造反 裴枭拉着她的手,“你亲手绣的香囊、麦穗、衣服、护膝......” 他说了很多,都是江九黎曾经送给沈修霖的。 说着不介意,实则无比小气! 江九黎盘算着,那么多的东西,她亲手做,那可得好久了。 *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到了沈修霖和江然被赐婚的日子。 本来沈修霖不愿意娶江然,但成亲的日子,可以缓解自己的禁足时间。 再加上有诸多大臣求情,盛帝格外开恩,让礼部筹备婚礼一事。 成亲当日,沈修霖终于走出了东宫。 他穿着喜服,跨坐在高头大马,不见了禁足一个多月的颓废感,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容光焕发。 到了丞相府,沈修霖在人群中看见了江九黎身边的丫鬟婆子,正在宴席上面帮忙,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是太子成婚,京都的达官贵人,全部都到了。 江然的姐姐,江九黎自然也要来了。 沈修霖翻身下马,冲着人群中的玄甲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被大家拥簇着,走进去了丞相府。 后宅。 江然的肚子已经隆起,喜服有些遮盖不住了。 她身着宽松的喜服,看向江九黎,“姐姐,看着我即将成为太子妃,你后悔吗?” 她改不了挑衅炫耀的毛病,沉寂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要成为太子妃了,再也藏不住的得意。 江九黎扫了一眼一旁宫中来的两位嬷嬷。 虽说婚礼的事情都是宫中操办,但这两位嬷嬷,看着眼神就不太一样。 在听见江然说那句话的时候,她们的情绪没有半点的波动。 江九黎又看向了她们的手,手背看着很是光滑细腻,手指也纤细修长,完全不想是做粗活的嬷嬷。 江九黎留了心,看向江然,平淡道:“好不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江然,沉住气。” 江然有些生气地瞪了江九黎一眼,“你就是嫉妒我嫁得比你好。” 江九黎并未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她让檀香去找裴枭,自己则是回去了明月苑等着。 “娘子,发生何事了?” 裴枭很快就赶来。 江九黎面色凝重,“我觉得府中有些不对劲。” 江九黎将自己发生的细节告知,裴枭目光沉了几分,“你保护好自己,我去安排。” “嗯,注意安全。” 裴枭点头,命令照楠好生的保护江九黎,他则是带着林水快速的安排去了。 可惜,他们没走多久,正打算离开明月苑的江九黎,就感觉到了森冷之气。 还未反应过来,身边的照楠和云袖,已经被暗地里的飞镖击中,江九黎惊慌之中,也嗅到了一阵奇异之香,猛然往地上晕去。 前院。 许多品茗的贵人正相聚着聊天,相互贺喜,丝毫没有察觉到了,院子边缘的侍卫,已经都被换掉了。 裴枭鹰目迅速地扫了一圈,吩咐林水,“看着情况不对,你先离开江家。” “是。” 林水没多问,快速的往外面走去。 而此时的江家,也早已经被穿着黑甲的卫兵悄悄包围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护着婚礼。 本该在丞相府的沈修霖,早已经换了一身戎装,已经趁着办婚礼,大家都松懈了,手持利剑,来到了太极殿外。 金吾卫正和沈修霖的人对峙着。 “逆子!你敢造反!” 盛帝站在太极殿的牌匾下,又惊又怒。 “父皇年事已高,该颐养天年了!请父皇即刻下诏,禅位于儿臣!” 沈修霖眼神疯狂,剑指盛帝。 他一步步靠近,而那些金吾卫,被弓箭手围困着,又没有盛帝的下令,不敢轻易动手。 盛帝后退了两步,面色深沉,眼底泄露一丝害怕,他试图劝解沈修霖,“太子,皇位本该会成为你的,你如今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可想过怎么堵悠悠众人之口?” 沈修霖狂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今偏向了老五!甚至还想召回皇兄,你早就想废黜我!” 最后几个字,沈修霖是吼出来的,这段时间被禁足在东宫的郁气,此刻尽数地发泄出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把刺死挡在前面的金吾卫,周围的金吾卫惶恐的后退着。 眼见着那鲜血淋漓的长剑,即将要架在盛帝的脖子前,远处传来了号角长鸣。 一道雄壮的人影,带着裴家精锐,如神兵天降。 他们从侧翼与后方杀出,为首的正是玄甲银枪、气势如虹的裴枭! 他目光冷冽,飞身而出,直取沈修霖! “裴枭!” 沈修霖目眦欲裂,挥剑迎上。 刀枪碰撞,火星四溅。 而周围的弓箭,也尽速地射向裴枭,为沈修霖保驾护航。 可裴枭武功本就高强,招式凌厉无比,很快便将沈修霖逼得节节败退。 而林山等副将,则是带着人悄无声息的压下了沈修霖的护卫,很快就将局面控制住。 沈修霖没想到自己在禁足的时候,筹谋的这么周全,此时却这么快就被擒住。 他哪里会甘心! 手中忽然撒出毒粉,沈修霖被自己的护卫掩饰着,疯狂的往皇宫外退去。 外面也有他的叛军,迅速的围过来,护着沈修霖离开。 裴枭看了一眼,令其他人跟着,转头看向盛帝,“皇上,龙体无恙吧?” 盛帝面色阴沉的摇了摇头,“去将这逆贼抓回来!” “是。” 裴枭又带了一队人马,追着沈修霖的脚步而去。 城外。 江九黎悠悠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捆缚着双手,正在马车里。 马车疾驰,江九黎被晃得撞来撞去,好不容易掀开窗帘,就看见外面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侍卫。 她身上的头饰全部都被卸掉了,但是手腕上面,有一个特殊制作的刀刃。 江九黎将其打开,一点点地把手上的绳子磨开了。 可外面的几个侍卫很显然都有武功,江九黎恐怕不是对手,正在等待时机时,听见了不远处的马蹄声。 很快,沈修霖带着一众人马赶到。 果然是他! 江九黎眼底浮现一丝厌恶。 沈修霖看一下马车,“人呢?” “在马车内!” 这话音刚落,人已经上了马车,沈修霖见到江九黎,脸上露出笑意。 “阿黎不要害怕,是我!之前一直答应你的,带你出去游山玩水,今天终于能实现!” 沈修霖说完,去拉江九黎的手腕,力道很大,将人往自己怀里扯,目光死死的盯着江九黎露出来的,领口下面的红痕。 他眼眸暗了几分,却没有说什么。 “放手!沈修霖,你疯了!” 江九黎奋力挣扎,眼神冰冷。 “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这江山一定会是我的,而你!也必须是我的!” 沈修霖状若癫狂,冷笑了一声,走出马车外面,让大家按照预定好的撤离路线,加速前进。 第187章失踪(完结上) 马车行驶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在林中坐下来稍作休整。 沈修霖带来了食物,江九黎将头扭过去,并不领情,沈修霖今日一直在她耳边说话,江九黎都懒得搭理他。 沈修霖也不生气,有些事情还需要慢慢来,等跟着自己相处久了,江九黎就能找到之前爱自己的感觉。 他现在也不着急。 吃过饭之后,大家稍作休息。 夜晚的风很大,江九黎在黑夜中闭着眼睛,脑海里面盘算着是如何将沈修霖刺死。 见到沈修霖来的时候,江九黎已经将手镯给藏起来了,沈修霖并没发现自己带的有武器。 趁着黑夜中,江九黎一直等到身旁的呼吸平稳了,这才又打开了手镯,将手上面的绳子再次割断。 沈修霖大概也是累了,睡得很熟,张九黎悄悄下马车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 等着周围的侍卫,转身的时候,江九黎立刻开始跑了起来。 “她跑了!太子殿下,江小姐跑了!” 一声吆喝,林中立刻亮起了火把,沈修霖骑着马追了过来。 江九黎在林中灵活地走位,慌不择路地奔跑着。 而不远处的山坡,一行人很快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有了方向。 最终,在一处断崖前,沈修霖拦住了江九黎。 江九黎可不想跳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靠近沈修霖,就听见沈修霖身后传来声音。 他的侍卫也立刻警惕地扭头,裴枭带着人从林中窜了出来,沈修霖反应更快地将江九黎拉到了面前。 “沈修霖,放开她!你已无路可逃!” 裴枭勒住马缰,银枪直指,他的眼神看向江九黎,担忧的情绪泄露了几分。 沈修霖看着步步紧逼的裴枭,又看了看身前冷漠的江九黎,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 “她本来就是我的人!裴枭,你最好不要再痴心妄想,我绝对不会将她交给你!” 哪怕是死,他也要拉着江九黎一起。 因为太过激动,沈修霖拉着江九黎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站在了悬崖边,身后的寒风风鼓鼓的吹动,有一种随时都能将其卷到崖底的危险。 江九黎有些害怕,径直看向裴枭,两个人对视一眼。 “放了她,我任你处置。” 裴枭在距离数步之遥处停下,声音平静用自己交换江九黎。 沈修霖脸上露出扭曲的快意:“真是情深义重啊!” 他话音未落,竟突然抬起长弓,淬毒的箭矢“嗖”地一声,近距离直接射穿了裴枭的左肩! 鲜血瞬间涌出! “呃……” 裴枭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裴枭!” 江九黎惊呼。 沈修霖得意大笑:“哈哈哈哈!裴枭,你也有今天——” 就在他志得意满、心神松懈的刹那,江九黎打开了手镯上面的刀刃,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刺向沈修霖的手臂。 “啊!” 沈修霖猝不及防,手臂剧痛,长弓脱手。 与此同时,肩头还插着箭矢的裴枭,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眼中精光爆射,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猛地发动! 身形快如鬼魅,瞬间突破了几名愣神的叛军护卫,染血的大手如铁钳般,死死扼住了沈修霖的咽喉,将他狠狠制住!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默契的、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你们……” 沈修霖被扼得呼吸困难,难以置信地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眼中充满了被算计的愤怒和绝望。 裴枭带来的精锐立刻一拥而上,将剩余的叛军迅速缴械控制。 沈修霖被死死押着,拖到悬崖边。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江九黎,眼中滚下泪来,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和执念,嘶喊道。 “阿黎!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比裴枭更爱你——!” 江九黎连一眼都未曾施舍给他。 她快步走到裴枭的身边,看着他肩上那支触目惊心的箭矢和不断涌出的鲜血,脸色比他还要白,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焦急。 沈修霖看着她对自己如此视若无睹,满心满眼只有裴枭,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粉碎。 万念俱灰之下,他猛地挣脱些许束缚,癫狂般地与裴枭过招,死死缠住裴枭。 他得不到江九黎,也绝不会让裴枭和江九黎终成眷属。 沈修霖用尽力气,带着裴枭一同坠下了万丈悬崖。 落下去之前,江九黎被裴枭推开,以防她也会被癫狂的沈修霖连带下去。 江九黎摔在地上,等爬起来时,两道身影早已经落入悬崖之下! “裴枭!” 江九黎尖叫一声。 其他的副将也立刻上前来,悬崖下方,至于呼啸的风声。 “快去找他!他千万不能有事啊!” 江九黎立刻吩咐,林山让人将那些叛军押走,分出一小支队伍,绕路往悬崖下方去。 江九黎想要跟上,却被他拒绝,“夫人,你先回去吧,我们绝对会找到将军!” “不行!我不能走!我要在这里找他!” 江九黎非常坚持,趁着黑夜,跟着林山等人一同到了悬崖的下方。 悬崖下方是一条奔腾的河流,河水湍急,夜风裹着刺骨的寒水,扑面而来。 可那两个人,早已经被汹涌的河水吞没,消失无踪。 不知不觉,他们找到了天光熹微。 朝廷派出的搜救援军,也很快要到了。 裴雪晴赶到时,见到江九黎面色惨白的样子,拿着披风落在她的肩头。 “嫂子,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来找!” 江九黎摇了摇头,“我也一起走,人多力量大。” “可是你……” 裴雪晴看着江九黎惨白的脸色,感觉她随时都能晕倒过去,可见她这么担心,裴雪晴也不好再说什么。 江九黎也没有心情听,立刻又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出动了。 还有朝中许多的将领,全部都沿着上下游开始寻找。 就连周围的林中也没有放过。 整整一月,一无所获。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朝中众人渐渐失去了希望,毕竟从那等高度坠下,又落入如此湍急的河流,生还几率微乎其微。 就连盛帝,在痛失儿子和可能折损一员大将的双重打击下,也心力交瘁。 虽同情江九黎,却也开始接受裴枭已殉难的事实,最终下旨撤回了大部分搜寻兵力。 唯有江九黎不信。 她在崖边最近的小镇上住了下来。 不顾身体疲惫,日夜督促着裴枭麾下的亲卫和自己能调动的人手,沿着河岸反复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风吹日晒,忧思过度,她迅速消瘦下去。 哪怕是江煜城和许文秀过来劝解她,也没有丝毫作用。 江九黎不愿回府。 连日的不眠不休和心力交瘁,终于击垮了她。 一日,在听取搜寻回报时,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夫人!!” 所有人无不为江九黎的坚持,而感动。 就连裴枭的那些亲卫副将,也震惊无比,更加为裴枭感到欣慰。 当看见江九黎晕倒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慌张地上前,檀香和照楠将她扛起到房间里,立刻找随行的太医,过来诊脉。 第188章下雪了(完结下) 太医也非常佩服江九黎,着急忙慌地赶来,片刻后,脸上露出复杂又欢喜的神色。 其实他也一直觉得,裴将军和废太子,一定也是凶多吉少。 他也无比的惋惜。 可现在…… 太医躬身对裴雪晴说道:“将军夫人……有喜了。已近一月。如今忧思过度,胎象有些不稳,需立刻静养,万不可再如此劳心劳力了啊!” 裴雪晴大喜过望,“这真是太好了!我哥要是……” 剩下的话,她不敢再说,怕昏迷中的江九黎听见。 而这个消息,也让裴枭的那些副将,无比的欣喜! 可是,将军却依旧……生死未卜。 现在只剩下他们这些亲卫还在寻找,但希望愈发渺茫。 醒过来的江九黎,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 思来想去,她回到了皇城,朝盛帝哀求。 “陛下,求您……再派些人手,他一定还活着,他答应过一直守着我……” 她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盛帝看着台下形销骨立、却依旧固执的江九黎,心中亦是酸楚无奈。 叹道:“裴夫人,朕知你与裴枭夫妻情深。可……断魂崖下,激流汹涌,这都一个多月了……朕,实在是……唉,你要节哀,保重身子,尤其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儿啊。” 都过去了这么久,裴枭无生还可能。 江九黎最终失望的离开。 行至门口的时候,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沈修赫。 如今盛帝非常器重沈修赫,他也开始协理政务。 沈修赫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叹息了一声,“你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哪怕是为了他的孩子,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放心,我的人也会一直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已经给你送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到将军府,会好生照顾你到顺利生产,你且在府中,不要再去那边了……” “多谢殿下好意。不必了,将军府下人多的是。” 江九黎心力交瘁,回到了将军府,许文秀和江煜城也来了。 两个人陪着江九黎说话,倒也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许文秀说道:“我就在你这里多住几日,那江然跑了,把孩子都落了胎,你爹气的整日发火,我也不想回去。” 沈修霖选在成亲当日造反,压根就没有见到江然,虽说这件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但盛帝迁怒,她的处境,可想而知。 但没想到她如此果决,居然自己将孩子落了胎。 想到这里,江九黎摸了摸肚子。 她会生下这个孩子! 哪怕是裴枭真的回不来了…… 虽说有许文秀在旁陪着,但江九黎还是因为身体透支,彻底病倒了。 高烧不退,终日昏昏沉沉。 盛帝听闻,派了许多太医过来,但说辞都是一样的,说江九黎是心病。 唯有她自己熬过来,才能好起来。 许文秀伤心的抹泪,终日守在江九黎的床前,见到有太阳出来,便让江九黎出来晒晒太阳。 江九黎看着暖阳,总是会问,“何时下雪?” 许文秀不懂是什么意思。 江九黎便解释,“将军说,边疆的雪景非常惊艳,说有时间,一定带我去看看。” 许文秀瞬间红了眼眶。 这天,秦心灵来了。 这些日子,来府中的人并不多,大有人走茶凉的意味。 但秦心灵来过两趟,前两次带来了许多药材,这一次,带来了两件孩子的衣服。 “是我亲手做的,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便做了两个颜色,你瞧瞧喜不喜欢?” 她看了一眼江九黎的肚子,明明还没有显怀,可她却欣慰的笑了笑,“你要是无事的时候,也得多做一些衣服,最好是自己做。” “为何?”江九黎慢吞吞地问。 许文秀在旁看,也很是欣慰,秦心灵倒是有法子让江九黎多说一些话。 秦心灵道:“我娘亲快要不在的时候,每天都在给我做衣服,总是在我耳边说,后悔小时候没有多给我做一些衣服穿!” “每个当母亲的应该都是同一个想法,所以你得抓紧时间,趁着现在身子还不是特别重,也没有那么累,能够多做一些衣服。” “看见孩子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一定会很开心!” 江九黎点了点头,“我也很喜欢我娘给我做的衣服。” 许文秀连忙说道:“我在给我的外孙女儿也做,给你们母女二人都多做一些。” 江九黎扯出笑意,又说道:“那就劳烦娘了,我给将军做一些衣服,我答应他的,要给他做很多的衣服,可我都没有完成……” 许文秀和秦心灵对视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晚间的时候,惊蛰听闻江九黎要做衣服,送来了很多布料。 其中便有金线缂丝。 江九黎很是欣喜,“我成亲的时候,便是将军送的金线缂丝,太漂亮了。” 惊蛰眼神满是担心,“夫人,最近并没有将军和废太子的消息,没有消息就代表是好事。你要养好身体,好好的照顾自己,这样才能等着将军。” 江九黎又板起了脸,“他们定然是藏起来了!惊蛰,找的时候多想想其他的地方。” “是。” 惊蛰离开。 江九黎没多少胃口,晚膳也没吃多少。 她陪着许文秀在花圃里面散步,天气越来越冷了,寒风呼啸,江九黎路过池塘的时候,问道:“现在池水好冷了吧……” 许文秀说道:“你的手都凉了,先回去。” 她拉着江九黎回去了屋内。 檀香准备了热水,给她泡脚,可到了夜里,江九黎又意识模糊,浑身滚烫起来。 她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寒冷,拼命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身前身后却是空的。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沦之际,仿佛有一道微光刺破黑暗。 有人摸了摸她的脸颊,江九黎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的烛光中,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衣衫褴褛,破损处露出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还在渗着血水,脸色是病态的青白,嘴唇干裂,周身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和一种不祥的乌青之气,显然是中了剧毒。 他狼狈得如同从地狱爬归,唯有那双看向她的眼睛,深邃、坚定,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蚀骨的思念。 是裴枭! “夫君?” 江九黎猛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满身冰凉的他。 “夫君,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江九黎的视线。 她颤抖着手,也不知这是不是一个绝望的梦境,但只要抱着他,就有了一丝慰藉。 翌日。 江九黎醒来时,身边早已经冰凉一片,外面昏昏沉沉的。 下了雨,空气都带着白雾。 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梦,江九黎摸了摸脸颊,却没有残存的泪痕。 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梦…… 江九黎掩面而泣,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想着可能是许文秀来了,不愿意让她察觉到自己的伤心,江九黎连忙用袖子擦拭着眼角。 等再抬起头时,便见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江九黎瞬间愣住了。 裴枭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娘子,怎么醒来这么早?” 江九黎连滚带爬的要从床铺上下去,裴枭立刻上前两步,将她按了回去。 江九黎跪在床榻上,捧着裴枭的脸颊,仔细的看着。 “我在做梦吗?我是不是还没有醒来?” “再喊一声夫君听听。” 裴枭捧着她的脸颊,轻啄她的唇角。 沈修霖的箭矢上面有毒,再加上当时摔得挺重的,沈修霖的一条腿断了,顺着河流,也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不过他野外生存能力很强,拖着废腿,一边躲避野兽,一边寻找草药为自己治疗。 后来又被一个猎户给救了,将他带回去疗伤。 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等好了一些,裴枭马不停蹄的便回来了! 听着裴枭那些惊险的经历,江九黎多次红了眼眶。 回来就好! 满朝欢喜。 冷落将军府的那些人,如今又来踏破了门槛。 裴枭借着身受重伤,不能下地,连盛帝都没有去觐见,每日守在主院,走在江九黎的身边! “娘子,下雪了。” 裴枭牵着江九黎,漫步在雪中,相视一笑。 他们的第一个冬天,终于到了。 以后,还会有无数的冬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