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骨弑》 第1章 顾家小姐为什么姓纪 京城,镇国将军府。 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停在顾府大门前。 阳光洒在正下马车的女子身上,微风扬起裙摆,美丽又灵动。 女子带着身边的丫鬟缓步走到顾府大门前,示意身边的丫鬟去叩门。 门环敲击着门板,发出“砰!砰!砰!”的沉闷声,响亮且悠扬。 紧闭的大门片刻后打开一丝缝隙,探出小半个身子,来人便看见,敲门的是丫鬟装扮的女子,身后站着一位黛青色衣裙的少女,手帕掩鼻的轻咳,眉眼低垂,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态。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厮,疑惑的问:“两位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看见来人,敲门的小丫鬟嗓音亮了几分,确保周边的百姓都能听见。 “劳烦禀报一下,我家小姐是镇国将军之女,纪辞,今日回府。” 人来人往的府门前,便被这句“镇国将军之女”吸引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京城的百姓谁不知道镇国将军啊。 小厮没听过纪辞这号人物,但涉及镇国将军之事,可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两位稍等,我这去禀报。”小厮又将大门关上,麻溜的跑了。 见小厮离开,丫鬟回到自家小姐身边。 “小姐,何必在这里等着,我们直接闯进去,顾府敢把我们赶出来?” 纪辞并没有立即回答丫鬟的话,转头看着正议论纷纷的百姓们,皆是交头接耳的八卦议论。 “京城这些高门大户,最怕的可不是武力,而是流言......” 纪辞特意挑的好日子,回府。 人对于八卦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更别说是达官显贵的八卦。 准备去买菜的妇人驻足,开口赞叹道:“官家小姐就是生的好,连身边的丫鬟都水灵灵的。” 与妇人同行之人连连点头赞同,又问:“这小姐怎么感觉从来没在京城听说过?” 知道内情的人便回答:“这位小姐已经离开京城将近十年了,只是不知如今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她的丫鬟说,这位小姐叫纪辞,但这不是顾府吗?怎么顾府的嫡小姐不姓顾?” 回答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但在场的百姓也得知了答案。 “听...听说啊!当年镇国将军平乱有功,在班师回朝的路上再遇埋伏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京城时,当今陛下痛心疾首,当即赐了府邸和许多赏赐给顾府,以表慰藉,镇国将军府也是因此而来。” “当时镇国将军育有一儿一女,按道理应该子承父业,后半生都是荣华富贵才对,结果顾家其他人站出来表示镇国将军的儿女并不在顾家的族谱上。” “所以,顾家说赏赐只是顾家的,没多久两个孩子的外祖家知道后直接来顾家把孩子接走了,还改了姓,此后两家便断了往来。” 有人听完,忍不住感叹道:“那岂不是,镇国将军用命换的荣华富贵,他的孩子一点没享受到,这顾家真是...啧!” “当时有传言说,其实顾家有人提前得到了镇国将军死亡的消息,连夜将两个孩子剔出了族谱,就是为了那些赏赐!” “!!!”听见这个消息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不约而同的朝顾府大门看了一眼,果然高门大户的腌臜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顾府大门又打开了。 原本去禀报的小厮跟着一个男子,又出来了,男子的样子看着不像是主子,最多是个管事的。 小厮战战兢兢的说:“勇哥,就是她们俩。” 纪辞看着出来的人,一眼便认出来是周勇,顾府总管周承的儿子。 周勇对小厮说:“你先回府吧。”,转头上下打量了纪辞一番,正准备开口。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空气中响起。 周勇被打偏了脸。 突然的变故,让周勇恍惚,紧接着脸上只觉得火辣辣的痛,剩下的便是愤怒。 周勇捂着脸,目眦欲裂的怒吼:“你敢打我!” 对于丫鬟的武力,在场的人都表示,惊叹! “我家小姐岂是你随意打量的!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 听完丫鬟的话,周勇当下便抬手,想教训她们一番。 结果下一秒就被踢的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的小腿要废了。 “冬云,可以了。” 纪辞阻止了下一秒,冬云要踹翻周勇的动作。 冬云听话的回到纪辞身后,站定。 看戏的人此时看冬云就像那佛祖身后的佛光一样,稳稳罩着纪辞。 纪辞朝着周勇跪着的方向走了两步,语气冷一些说:“十年未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呢,看来过得不错。” 当年自己和哥哥离开顾府时,这个顾家的家生子,可没少冷嘲热讽。 周勇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确实有几分眼熟,但身体的疼痛提醒自己要报仇。 “贱人!敢在顾府门前闹事,家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纪辞眼里闪烁着兴奋,开口反问:“噢?你说大伯不会放过我?那我真是好~害~怕~呀!”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纪辞,周勇有些心慌,总感觉自己中套了。 周勇强装镇定,撑着另一条腿,缓慢起身咬牙切齿的问:“你有什么凭证证明自己是镇国将军之女?敢随意冒充我们将军之女,可是死罪!” 纪辞心里只觉得好笑,既然周勇想把事儿闹大,那自己就陪他玩一玩,只希望他能承受住之后的怒火。 “咳咳!许久不曾回家,不曾想到现在回来竟还需要证明身份,要是没有凭证怎么办?” 周勇听没有凭证,心里有了些底气,要是他替家主解决了纪辞,家主肯定会记他一次大功。 “没有凭证就滚!再在府门前闹事儿,小心我报官将你们绳之以法!”,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做了件对的事儿。 纪辞故作为难的开口:“既如此,那我们去官府走一趟吧。” 周勇没想到纪辞会主动提出去官府,府里的小姐对官府都是避之不及的。 一时之间,他倒是有些犹豫。 看戏许久的百姓,对纪辞的身份已经深信不疑了。 谁会冒名顶替一个人尽皆知的身份,就连皇帝都知道的人,一旦拆穿不就是找死吗? 人群中不知道谁开口说了一句:“顾府,真是厉害,一个下人能决定主子的去留。” “哎,纪小姐真是可怜,顾府享受着她父亲得来的好处,却随意欺辱她。” “一群白眼狼!” “话说,纪小姐在门口站了这么,顾家竟没有一个主子知道?出来见见?就这么有恃无恐?” 第2章 欺君之罪 顾府门口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阳光也越来越毒辣。 周勇看着远处乌泱泱的百姓,感觉这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地就没了,转身就往府里跑。 顾府的大门又关上了,随即冬云取出一把折扇,给纪辞挡阳光。 看着纪辞额间薄薄一层细汗,冬云心疼小姐如此受罪,无奈的说:“小姐,我们何必住进顾府,京城我们又不是没宅子。” 纪辞浅笑着回答冬云。 “有句话叫:眼不见心不烦。” 给顾家添堵的事儿,顺手就做了,况且这本来就应该是她的,怎么能拱手让人呢? 冬云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想法后不再追问,心想只要小姐的想法和命令,她执行就对了。 突然,冬云感受到两道目光在探究自己与小姐,她直接跨步上前将纪辞挡在自己身后。 纪辞感受到了冬云的警戒,转头询问:“怎么了?” “那辆马车有人在盯着我们。”冬云给纪辞解释。 纪辞顺着冬云的目光看去,围观百姓的外围停着一辆马车,没有标志,看不出是京城哪个府邸的马车。 马车内的男子,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放下车帘,刚好与看过来的纪辞视线错过。 驾车的侍卫惊讶道:“主子,那丫鬟发现我们了,好警觉。” 侍卫没听见主子的回答,又开口问:“主子你觉得这女子真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吗?” 原本以为不会听到回答的侍卫,得到了一个“嗯”。 侍卫下意识的开口问:“主子认识她......”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再多话,你就去接替凌雨。”,侍卫想到自己兄弟凌雨就打了个寒颤。 他们兄弟二人,他叫凌风,另一人叫凌雨,如今凌雨在府中被杨平医师拉着试药。 想想就恐怖。 凌风又看了一眼顾府的方向,便驾车离开了。 纪辞主仆二人见马车离开,注意力回到了顾府门前。 正好,周勇又出来了,脸上又多了一个巴掌印,两边对称了。 “家主有请。”周勇侧过身,给纪辞让路。 纪辞轻蔑道:“不用去官府了?” 冬云直接给周勇翻了一个白眼。 纪辞两人走在前面,没看见身后周勇眼神中要溢出的杀气和恨意,周勇袖子下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抑制着心里的冲动。 围观的百姓见纪辞进入了府中,没好戏看了,便四散而去。 有人感叹:顾府怕是往后都不平静了...... 纪辞曾经也在这府里生活过几年,凭着模糊记忆也知道前厅怎么走。 不到片刻,纪辞便到了前厅。 只有顾翰一个人端坐在上首,一身的家主威严。 顾翰,顾家老大,是纪辞父亲的亲哥哥。 纪辞看了一眼顾翰,几年不见,确实有些一家之主的样子了。 他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浅酌着,姿态悠闲。 见此,纪辞快速行礼。 “纪辞,见过大伯。” 纪辞在顾翰说话之前,就起身朝着就近的椅子走过去,坐下。 原本还想端端家主架子的顾翰,瞬间气急,将茶盏重重放下。 见纪辞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顾翰立即便沉声问道:“纪家就是如此教你礼仪的?目无尊长!你简直放肆。” 他眼里的阴鸷更加难以掩饰...... 纪辞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叫你一声大伯已经是尊重你了,不要得寸进尺呢,顾!家!主!”,说到最后纪辞还摇了摇头。 像是在劝解顾翰,见好就收。 顾翰此时后悔当初将纪辞剔出族谱,而不是直接永绝后患,便压制着心里的怒气,直接赶人。 “既如此,顾家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纪辞觉得蛮无趣的,这么直接赶人。 她四周看了看似是在想着什么,随后靠在椅背上开口问:“我没记错的话,这座府邸是赐给我父亲的吧?” 顾翰皱了皱眉,回答:“是又如何,你又不在顾家族谱上。” 看着纪辞的神情,顾翰心里一沉,难道她知道什么? 下一秒就听见纪辞说:“我和哥哥是不在顾家的族谱之上,那我父亲在吗?大伯,不如我们查一查族谱?” 话音落下,纪辞转头看着顾翰,她戏谑的眼神便和顾翰震惊的眼神刚好对上,顾翰感觉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什么都知道哦! 顾翰的血液瞬间凝固,原本的愤怒被几分慌乱替代了,他下意识想:不可能!当时她这么小,怎么可能知道?! 纪辞见顾翰的反应觉得好笑,真是没忍住,“噗嗤!” 一声充满嘲讽之意的笑声,让顾翰挂不住脸,脸色又黑了些。 当初将二弟剔出族谱只有少许几个人知道,纪辞是怎么知道的? 顾翰想不明白。 见顾翰一直不说话,纪辞起身朝外走了两步到前厅的房檐下,停住转身问:“大伯确定要让我离开?” 顾翰闻声看去,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这个侄女。 纪辞站在那里,有些背光,顾翰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能感受到纪辞周身仿佛有一双凌厉又无法挣脱的手,要将自己拉入无尽的深渊。 顾翰身体猛地一震,他反应过来,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吓一跳。 他知道纪辞以后必须住在顾家了,不然欺君之罪可就藏不住了...... 瞬间,顾翰就变了一副嘴脸,温和开口说:“阿辞既然想住在顾府,那自是可以的。我这就让人安排院子。” 纪辞看着顾翰的神情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她微微勾唇重新坐回椅子上。 纤细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不容拒绝的开口:“我要住我父亲母亲的院子。” “二弟的院子,如今有人住着,倒是不好挪动,大伯重新给你安排院子,绝对比之前好,如何?” 纪辞当然知道父亲母亲的院子有人住着,这顾府上下最好的院子便是曾经父亲母亲的院子,顾翰会便宜别人?想想都不可能。 既然她回来,那顾翰归还的第一件东西便就是这院子了。 纪辞缓缓起身,满是可惜地开口道:“原本想着,顾府中有父亲母亲的院子,还有些感情才决定回来住,既然已有人霸占,那阿辞还是离开吧,今日打扰了大伯了。”,话音刚落下,便转身往外走。 看见纪辞要走,顾翰立即就叫人给她带路。 “来人!带她去夫人的院子,让夫人搬出来。” 背对着的纪辞,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随即收敛后转身说:“大伯,阿辞告退!” 对于顾翰轻易转变的态度,纪辞不易察觉的冷笑一声。 大伯,当年你迫不及待将我赶出顾家,那如今我会让你求着我留下来... 第3章 纪辞回顾府 纪辞走在铺满碎石的小路上。 看着陌生又有一些印象的院子,脑子中闪过一些小时候的片段。 这座府邸是父亲置办的,后来才被皇帝彻底赏赐给顾家,作为镇国将军府府邸。 整个顾府都是父亲按照母亲的喜好建造,特别是母亲的院子。 十年过去了,顾翰变动了不少地方,但依旧没有盖过父亲的样子。 很快,纪辞就到了曾经母亲的院子,现在叫雅荷院。 还没有走近院门,就听见一道怒气十足的怒骂。 “滚!” 先到的丫鬟仆人,个个胆战心惊,带头的管事顶着压力解释:“大夫人,是老爷吩咐的,是二房小姐回来了,指定要这个院子。” “二房?我们府里哪有二房。” 大夫人没想起来纪辞的存在,下意识直接反驳。 纪辞听见这回答,直接开口道:“咳咳,看来顾家并没有大伯说的那么欢迎我呢。”,语气中满是失落。 大夫人抬眼看到正有一道俏丽身影进入自己的院子。 看清楚纪辞的样子,就反应过来刚刚下人们的话了,便立即起身迎上纪辞,关心道:“真是阿辞呀?都怪下人没说清楚,你回来自是欢迎的。” 大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方才说话的管事,给了一个马上离开的眼神。 管事立即心领神会的带着下人急匆匆离开。 纪辞规矩的给大夫人行礼问安道:“咳咳!阿辞见过大伯母。”,该做的面子还是有的。 大夫人看着纪辞大家闺秀的模样,咬牙,纪家竟然没有将她养废...还让她长得如此好模样。 当下大夫人想树立一个温柔贤惠的模样,伸手去牵纪辞的手,被躲开了。 “不如大伯母另外给你安排一处好的院子,这里实在是东西繁杂,一时之间也腾不出来......” “阿辞体弱,只有这处院子才能安睡,望大伯母见谅,大伯已经同意了。” 大夫人吃瘪,心里堵着一口,上不去下不来。 看着纪辞势在必得的模样,大夫人深呼吸转身回了屋里。 她身边的丫鬟嬷嬷将常用贵重的首饰物件都搬走了,但有一些大件没拿,那些都是她这些年搜罗的宝贝,特别是那苏绣的四季屏风,栩栩如生。 纪辞面露疑惑的提醒道:“大夫人,这些摆件您不带走。” 大夫人笑意盈盈的回答:“无妨,摆在房里就是了......”你又住不了几日。 “既如此,阿辞代劳替大伯母处理。” 大夫人并没有领会到纪辞的处理是什么意思,她只想着府里都是自己的人,纪辞也使唤不动,有得是她求自己的时候。 她出了雅荷院,便吩咐人赶紧去收拾一个院落出来,自己则是去找顾翰。 大夫人进入书房,开口便问:“老爷,直接答应把院子让给纪辞那死丫头?要是被三房知道了,多没面子呀!” 她进门开口就是抱怨,根本没注意到顾翰阴狠的眼神。 砰!突然一个茶杯碎在了大夫人脚边,裙摆一处被碎片划破一个口子。 大夫人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夫君,眼中不自觉蓄满泪水,身子有些颤抖,半天没回过神来。 顾翰揉着眉心,重重叹口气,双手撑着从桌案前起身,走到大夫人面前,将人揽入怀中,低声说:“她已经知道顾哲早就被剔出族谱的事了,要是她将此事说出去,我们就是欺君之罪。” 大夫人平复了一会儿,皱眉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顾翰没有回答大夫人的话,将人带离碎片的漩涡,转身走到窗边的一盆兰花面前,平静的开口说:“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让她说不出去!” 大夫人的视线随着一朵兰花,落在地上,被淹没在泥土里。 窗外,一阵冷风渐起,不少花草都被刮折了根茎。 “妾身告退。”,大夫人明白了顾翰的意思,不再多说,转身离开,退出了书房。 顾翰独自站了片刻后,对着兰花呢喃道:“阿哲,可不是我不放过阿辞,谁让她偏要回京城呢......” 那就只能除掉了...... “周承。” “老爷!” 周承作为顾家总管,是自小跟在顾翰身边的人,是顾翰为数不多信任的人。 在这府里,周承的话语权有时候比大夫人都多一些。 顾翰吩咐道:“出去打探一下,今日府门前的事儿,纪辞何时进的城,都干了些什么?” 周承领命退出书房,便看见不远处的儿子。 周勇看见父亲出来,立即迎上去,问:“父亲,家主可有说如何处置那两个贱人!” 听见周勇的话,周承直接冷脸道:“巴掌挨得不够?不可随意谈论主子。” “可是......” “没有可是,这两日你安分些。” 周勇见父亲不帮自己,气冲冲的跑了。 周承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转身出府去办顾翰吩咐的事情。 报仇不急于一时...... 二房嫡小姐,纪辞回府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顾府。 府上各个角落都在议论。 被议论的正主,正在逛雅荷院。 纪辞看着一株两人高的枇杷树,她记得以前树下绑着一个秋千,已经没有了。 再往后还有一个小池塘,母亲喜爱睡莲,曾几何时小池塘满是睡莲,不像现在全是荷花。 原本记忆中花团锦簇的院子,早已变了样子,纪辞叹气。 纪辞进入房间,看着富丽堂皇的装饰,闹心。 “冬云,将这些东西丢出去,搬不动的砸掉,全部重新布置。” “将那一池荷花拔掉,养几尾锦鲤吧。” “是。” 纪辞将一系列安排吩咐下去,冬云开始执行。 就在冬云拆到雅荷院的牌匾时,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匆忙上前阻止。 “你好大的胆子,敢拆我母亲的院子。” 冬云认出来面前的少女是大夫人的女儿,顾千灵。 “大小姐,我们小姐已经和大夫人说过了。” 顾千灵可不相信自己母亲会同意砸了雅荷院,立刻尖声反驳道:“不可能!” 冬云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提醒顾千灵。 “大小姐,可以先去问问大夫人。”不要妨碍我做事。 话落,冬云将一块木板丢到顾千灵脚边,发出一声巨响。 吓得顾千灵往后一跳,崴了脚踝。 顾千灵是听府里的下人说纪辞回来了,来看看情况。 没想到纪辞直接住进了她母亲的院子,还让人砸了。 从前她求了母亲好久,母亲都没同意将院子让出来。 结果纪辞一回来,母亲就让了,顾千灵气冲冲的去找大夫人。 第4章 改名思婉院 “母亲!” 大夫人还没看见女儿的身影,便已经听到这声怒气满满的叫喊声,她放下手中的团扇,从桌边起身去迎女儿。 没走两步,便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冲进房内。 头上的步摇,因为速度过快,摇晃不止。 大夫人将顾千灵拉住,抚了抚女儿头上的发饰,无奈的问:“这是谁惹你了?” 顾千灵甩开大夫人的手,生气的坐在软榻边。 “母亲为何将雅荷院让给那纪辞?往日母亲说什么都不让女儿住,现如今说让就让了,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顾千灵是越说越气,直接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 看着顾千灵和顾翰如出一辙的模样,大夫人心中一阵郁气。 大夫人吩咐人将地上的瓷片收拾了,走到顾千灵身边,耐心解释道:“你父亲都同意了,我能说什么?让她住几日就是了,她一个孤女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迟早会离开顾家的。” 听见是父亲的安排,顾千灵也不胡搅蛮缠了,但想到那一地的破烂,烦躁的说:“那母亲怎么能同意让她砸院子呢?” 大夫人没明白顾千灵的意思,皱眉道:“什么?” 顾千灵的绞着手帕的动作停住,转头看见自己母亲的神色。 “女儿刚去雅荷院,有丫鬟将院子全砸了!说是母亲您同意的!” 大夫人终于知道纪辞那句“代劳大夫人处理”的意思了,但现在为时已晚,大夫人再三思索,吩咐身边的侍女跑了一趟雅荷院,将剩余的物件搬回来。 顾千灵很不服大夫人的安排,质问道:“顾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就连三房都要仰仗我们大房,母亲为何如此纵容那二房的孤女?她想住顾府,就应该求着我们的才对呀!” 女儿的质问让大夫人烦躁,其中的缘由当然不能告诉顾千灵,她只能拍着顾千灵的手,安慰道:“好了,这些事儿我和你父亲会处理的,你可要注意自己的仪态,不能被三房看了笑话。你可是我们顾府出落的最好的小姐,何必和一个孤女计较。” 听着母亲的夸赞,顾千灵平静了不少,骄傲的说:“女儿定不负父亲母亲的期望!” 顾千灵觉得大夫人说的对,一个孤女罢了,怎么能比得上自己顾家大小姐的身份,纪辞还没有三房那两姐妹有危险性。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 三房的顾千语和顾千熙就像哑巴一样,每次被骂,也不知道还嘴,懦弱。 一处不大的院子里,一个小脸稚嫩的小姑娘,依偎在母亲怀里,眼睛里满是好奇,兴奋的问:“娘,听说二房的姐姐回来了,还让大伯母挪了院子。” 小姑娘是三房嫡次女,顾千熙。 三夫人听着小女儿八卦话,轻声呵斥:“别掺和她们的事儿。”,话落,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当初给二哥的赏赐绝大部分都在大房手上,三房得到的少之又少。 如今看样子二哥的孩子是回来报仇的,当初的事儿和她们三房无关。 三夫人嘴角微勾,祈祷最好斗得两败俱伤。 “母亲。”,一袭淡黄色身影朝三夫人走近。 “语儿,快坐。” 少女是三夫人的大女儿,顾千语。 三夫人让身边的嬷嬷将顾千熙带出去玩。 顾千语走到三夫人身后,抬手给母亲按摩。 三夫人对自己这个大女儿总是很满意的,感受着按摩的舒适,温声开口:“语儿,可是来问二房的情况?” “听闻大姐姐气冲冲的去找大伯母了,女儿便来看看母亲。” “咱三房和二房可没有仇怨,再说那院子本就是二房的,大房占了这么多年,真当是自己的了?不过咱们也不必搅进大房和二房的争斗中。” “女儿知道了,母亲。” 三夫人按住顾千语按摩的手,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欣慰道:“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你快到及笄礼了,过了及笄就可以议亲了,语儿你这么温柔娴静,定能找个如意郎君过富贵日子。” 顾千语在母亲的注视中娇羞的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烦躁。 这些年大房掌家,府里除了例银,多余的银子三房一点都支不出来,父亲又没有上进心。 这两年顾千语听的最多的就是,权力还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算数。 顾千语感觉母亲就像是掉钱眼里了一样,但她也不能反驳母亲,母亲是为自己好。 出去不到片刻的顾千熙回来了。 她兴奋的跑到母亲和姐姐面前,开始八卦的分享。 “刚才我去花园玩,经过雅荷院,不对,如今叫思婉院了。我看见院门口丢了好多东西,院门的牌匾换了新的,叫思婉院。” 话落,顾千熙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路小跑回来,真是累人。 看着顾千熙如此粗鲁的模样,三夫人黑脸。 顾千语倒是对纪辞有些好奇,不仅让大伯母让出了院子,还将院子砸了。 见母亲和姐姐都不说话,顾千熙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囫囵的说:“好想看看这个二姐姐是什么模样。” 顾千语给顾千熙擦了擦嘴,回答:“明日就知道了,明日祖母从七宝寺回来,定然会召集大家去前厅的。” 顾千熙觉得姐姐说的对,“嗯!” 陪着顾千熙玩了一会儿九连环,顾千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经过思婉院时,停留了几秒,看着新的牌匾,顾千语若有所思。 思婉院内,冬云已经将该丢的都丢了,又按照纪辞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 纪辞正侧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翻着话本游记。 冬云进门,先将灯盏放在纪辞的书边,让纪辞看得更舒适些。 “小姐,院内基本上都布置好了。” 纪辞听见冬云的话,坐直身体,缓慢的伸展身体,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藏进了树梢。 她从小榻上起身给自己和冬云倒了盏茶。 将茶盏递给冬云时问:“我今日回来,顾府各院可有什么动作?” 冬云接过纪辞递来的茶盏,喝了一口后,回答:“大夫人找了一趟顾翰,其余人倒没有特别的动作,半刻钟之前应当是三房的小姐,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 纪辞转着手里的茶盏,思索着开口吩咐:“今夜,你去探探大房那边有什么异常,特别是顾翰。” “是。”,冬云应下。 太阳东升西落,日暮降临。 一道黑影,悄然跃上顾府上空,隐入黑暗中。 第5章 义女 顾梦 烛火燃尽。 冬云进入房内,走到窗边推开窗,早晨的第一缕光辉,洒入室内。 转身到纪辞床边,掀起床帘。 纪辞似有所感的,睁开眼,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伸展着身体,说:“换了地方,真不习惯。” 冬云服侍纪辞穿衣,回答道:“安神香很快就到,点上安神香小姐能多睡会儿。” “嗯。” 外间的桌上已摆上早膳。 纪辞端起桌上的豆乳,浅喝一口,放下后问:“探查结果如何?” 冬云回答:“顾翰书房有密室,身边还有两个暗卫,暗卫好像只固定守在书房外。后院一个偏僻的柴房里关着一个小孩,身份不明。” “这顾府秘密挺多......” 说话间,门外出现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是来传话,说:“二小姐,老太太请各位夫人小姐去前厅用膳。” “知道了。” 纪辞应了,小丫鬟转身离开去复命。 看着桌上已经用了一半的吃食,纪辞让冬云收起来。 一刻钟后,纪辞到前厅,看着前厅的一群人,真是热闹。 纪辞最后一个到,走到中间给顾老太太行礼:“纪辞问祖母安。” 顾老太太没有出声,纪辞自顾自的在空位上坐下。 原本安静的空间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祖母召见,来得最晚不说,长辈还没叫起身,便坐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教养......”,语气中满是鄙夷和厌恶。 纪辞朝着说话的顾千灵看去,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漠,开口回怼:“祖母都没说话,你作为晚辈也能代替祖母责骂我?教养也不见得多好,大夫人,你说是吧?”,纪辞目光从顾千灵转移到大夫人。 大夫人给顾千灵一个“住嘴”的眼神,又开口:“虽说灵儿有些冲动,但说得也没错,阿辞还是孝顺些好,这不孝顺祖母的名声传出去,终归是有损名誉的。” 想给她扣一个不孝的罪名,纪辞觉得好笑。 她没有起身,轻咳两声后,转身朝顾老太太的方向,开口说:“孙女自幼体弱,想必祖母是知晓的,孙女想着祖母心善,体恤子孙,不会为难于我,便自顾坐下,如此看来是孙女想岔了。”,说罢,轻叹一口气。 顾老太太没法再不出声应和,便慈爱的开口:“你好不容易回来,不必拘礼于这些俗礼。”,老太太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眼神中警告一闪而逝。 见大家都已到齐,下人们服侍着各位主子入座。 端坐上方的老太太开口说:“阿辞啊,这次你回来,我和大伯商量了,找个时间让你们认祖归宗。这样也是好事一桩,你给你哥哥去封信,想来他也高兴。” 老太太这话一出,屋内的人各有各的反应。 纪辞冰冷的眼神看向老太太,以及她身边的顾翰,面上没什么情绪的开口拒绝。 “顾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帝知道吗?祖母,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听见纪辞的话语中讥讽之意,老太太和顾翰瞬间脸黑。 顾睿作为家里的老三,从小宠着,他看不懂母亲和大哥的心思,只是转头看着纪辞,劝解的说:“纪丫头,你父亲不在了,我们作为伯伯的自然要多关心你一些,你长的标致,你大伯肯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的,这是好事儿......” “闭嘴!”,三夫人听见自己夫君的话,一巴掌拍他背上,随即看一眼脸色越来越黑的顾翰。 三夫人力气之大,顾睿被拍得呛住,猛咳一阵。 顾睿满脸不赞同的看一眼自家夫人,在他看来,二哥的女儿及笄了才回来,肯定是想在京城找夫婿。 毕竟,普天之下,只有京城好,什么都好。 老太太和顾翰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顾翰瞪了一眼顾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发现自己小儿子如此不上道,顾老太太也无语,缓和一会儿后开口道:“既然阿辞暂时不想,那就先不议此事。” 顾翰黑着脸离席了,他让周承调查的消息,一点用的都没有。 老夫人也早早离席,回去休息了,只剩下两位夫人和小姐们在了。 三夫人见都是小辈后,率先开口:“阿辞,你可别将你三伯的话放心上,他就是爱胡言乱语。”,她一早就听出老太太和大房的打算了,就那不爱动脑的猪脑子,随便就说出来。 纪辞浅笑着,回答:“三伯,很直率。”,这是纪辞的真实评价。 听见纪辞的回答,三夫人示意身边的两个女儿给纪辞问好。 顾千语带着顾千熙给纪辞问好道:“见过二姐姐!” 纪辞比顾千语早出生半年,顾千熙如今才八岁。 “两位妹妹好,初次见面,来得比较匆忙,见面礼还在路上,晚些时候,我让冬云给你们送去。” 看见这和睦的一幕,顾千灵“哼!”一声,起身离开。 出门之前还丢下一句,“假惺惺!” 三夫人冷眼看着顾千灵的背影离开,这些年大房的对三房的打压,特别是顾千灵对自己女儿的欺辱,她都忍了。 当真以为三房是怕她们,会一直忍着? 大夫人看着一句话不说就离席的女儿,微微皱眉,转头便换了副神色,对纪辞温和的说:“阿辞,你昨日才回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能满足的府中都会满足的。”,端的是一脸贤良淑德的模样。 “有劳大伯母了。”,纪辞浅浅应着。 寒暄结束,大夫人便起身离开。 看着大夫人离开,三夫人温柔的说:“没想到十年没见,阿辞出落得如此漂亮,这模样比大小姐都漂亮几分。等过两日,你们梦姑姑回来了,让她带着你们去挑几身漂亮衣裳,姑娘们还是漂漂亮亮的好。” 纪辞看似疑惑的开口问:“姑姑?祖母有女儿?我记得祖母只有三个儿子。” 听着纪辞的疑问,三夫人恍然大悟后说:“哎呀,忘记阿辞你不知道顾梦的身份。”,脸上是懊恼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又解释道:“顾梦是几年前,老太太认的义女,还上了族谱呢,排行第二,如今府里都叫她梦姑姑。” “原来如此......” 听见三夫人的话,纪辞心中冷笑,顾梦,排行第二...... 第6章 顾千骞 纪辞回到思婉院时,院里多了两道忙碌的身影。 是丫鬟春绿和夏蝉。 “小姐!”两人异口同声朝纪辞小跑而来。 纪辞身边一共四个丫鬟,春绿、夏蝉、秋叶、冬云。 这次回京,纪辞将丫鬟们都带回京城了,秋叶在府外帮纪辞做事。 纪辞走进院内,笑着问:“赶路辛苦了,你们俩先休息半日。” 夏蝉笑嘻嘻地回答:“奴婢不累,有的是力气。”,一旁的春绿附和着。 “随你们吧。”纪辞对身边的人向来和善。 纪辞回到室内,坐在软榻边,拨楞着着熄灭的灯芯,吩咐道:“冬云,去查一查顾梦的事,还有派人盯着顾翰和他书房那边的动静。” “是,小姐,那柴房那边要查一下吗?” 冬云回忆着那柴房里传出的哭声与叫骂声,很是凄厉。 纪辞想了想,说:“顺便查一下吧。” 顾府关着一个小孩,虽身份不明,大概率也是顾府的孩子吧...... 随后,纪辞让冬云带着夏蝉和春绿去给顾府各房送见面礼。 给三房那边的是一套珍珠浅紫宝石头面,一对同源的羊脂玉镯,一支粉红琉璃步摇以及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老太太送了一柄玉如意,以及一匹江南特有的莨纱,大房那边是一枚质地不错的玉佩,以及一副玛瑙耳坠。 全府上下,唯独顾千灵没有见面礼。 纪辞吩咐,给大房传达一句话:“想来表姐房中尽是宝贝,是看不上阿辞送的这些,就不给千灵表姐添堵了。” 顾千灵知道后,气得将房里砸了一遍。 顾府的下人们都在议论,没想到纪辞出手这么阔绰,一点没有孤女的窘迫。 对于府中的议论,顾翰和老太太都知道。 看着桌上老太太的玉如意,顾翰皱眉说:“纪家这么看重这丫头?” 此时顾翰正在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对这柄玉如意很是满意,愉悦的回答:“看重更好,这些时日对她好点,劝着她认祖归宗,再给她挑个夫家,这样于你于顾家都好!” 顾翰看着自己母亲一脸开心的样子,就忍不住泼冷水,道:“还认祖归宗呢?那死丫头已经知道二弟不在顾家族谱上了!就怕她已经恨死我们了...” 老太太皱眉,有些生气说:“你怎么让她知道了?” 对于母亲的指责,顾翰愤怒地回答:“什么叫我让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我如何知晓?” 老太太从儿子的神情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放缓声音说:“母亲不是这个意思,现如今,纪辞就在府里,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咱们又不是没做过。”,看着自己儿子烦躁的神情,老太太不理解。 顾翰觉得老太太想得太简单,但老太太说的也不是不行...... 看着思婉院的方向,顾翰心中的烦闷减少了些。 打探消息的冬云不到一个时辰,便回了思婉院。 走进门口,便看见纪辞在桌边画着什么,夏蝉在研磨。 冬云走到桌前,禀报道:“小姐,根据传回来的消息,顾梦是五年前,在老太太去七宝寺上香后回府的路上,在城外的一处半山腰碰上的,顾梦救了老太太,老太太见她无父无母很可怜便提议收为义女入族谱,算是报答救命之恩,排行第二,是顾翰提议的。” 纪辞听着信息,点了点头。 “另外,柴房里关着的那个孩子,应该是三房的庶子,叫顾千骞。顾千骞三年前意外落水后传出溺亡,实际被三夫人关在偏僻的柴房,每日定点送吃食,至今无人发现。” 夏蝉皱眉问:“这三夫人是一个孩子都容不下?简直禽兽。” 顾千骞的母亲丽姨娘只是三房的妾室,却生了三房唯一的男丁,哪怕是庶子。 三夫人眼见着顾睿越来越喜欢往那个妾室屋里去,便想办法害死丽姨娘,原本三夫人打算让顾千骞一起死,但想了想觉得他还有用,便囚禁在柴房。 纪辞手中的笔墨因停顿,一滴墨滴在画纸上,晕染开将画毁掉了。 “今晚,你们找时间将那孩子救出去。”,纪辞吩咐着,顺手将失败的画作,揉成一团,丢掉。 夜幕降临,一切归于平静...... 顾府一处偏僻的柴房内,依稀能听见,小孩子的自言自语。 冬云将一枚迷烟弹丢出,没人看见黑暗中的变化,不到片刻,冬云便听见了两道“砰”的倒地声。 走到柴房门口,冬云踢了地上的人两脚,确认没有动静。 快速将门上的锁直接劈开,入内,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满是秽物洒落的痕迹。 顾千骞对于四周没什么感知,蜷缩着身体,抠着手指,指尖已有血痕。 冬云肉眼可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她蹲下想将顾千骞抱起离开。 对于突然的触碰,顾千骞反抗。 “啊!——”,他挥舞着双手,想以此保护自己。 冬云看他的神态,已经有点不正常了,也沟通不了,便直接打晕带离柴房。 出门时,冬云没管躺在地上的两人,轻身隐入黑暗。 一切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地上被劈坏的锁,以及半开着的门,昭示着发生的一切。 黎明破晓,黑暗散去。 在地上躺了一夜的下人,悠然转醒,揉着自己的脑袋,嘀咕着自己为什么睡在地上。 转头看见和自己一样躺地上的同伴,意识到不对,快速将人摇醒后转身冲进柴房。 看着空荡荡的柴房顿觉大事不好,立即转身跑走。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不见了......”顾千骞不见了。 闯进三夫人院子的老婆子,看见顾睿也在立即止住脚步,将后半句瞬间咽了回去。 顾睿见府中的下人咋咋呼呼,不耐烦的问:“大早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什么不见了?” 三夫人皱着眉,看着冲进来的老婆子,大概猜到一些,便眼神示意她怎么说。 老婆子结巴的回答:“就...就...就是,三夫人的...首饰不见了...” 顾睿听见老婆子的话真是无语,不高兴的说:“不就是一套首饰嘛?咋咋呼呼的,一早上的好心情都没了。”,说完,他直接起身离开了。 看着顾睿离开的背影,三夫人心里更烦。 三夫人挥手,让人将面前的早膳都撤了,转头生气的问:“什么情况?” 老婆子见三夫人神色生气,心里不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忐忑的回答:“那...那庶子,不见了...” “啪!” 老婆子结实的挨了一巴掌,瞬间就眼前泛黑,差点没站稳,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回禀:“老...老奴,和往常一样锁好门,在门边看守,结果不知不觉就晕过去了,今早醒...醒来人已经不见了。” 三夫人手中的帕子被死死攥着,以此压制心中的怒火,沉声吩咐道:“我丢了一套名贵的首饰,非常贵重,在府中搜查贼人...” 第7章 圣旨 纪辞用完早膳,正在廊下晒太阳。 春绿走到纪辞身边,轻声回禀:“小姐,三夫人正在府中抓贼呢。” 原本在假寐的纪辞,缓缓睁开眼说:“走,我们出府转转!” 回京这几天,她还没出门逛过。 春绿听见纪辞要出门,转身去准备了。 纪辞想了想,问:“秋叶,现在在哪里?”,去看看她。 “小姐,在天禧酒楼。” “那就去天禧酒楼。” 纪辞戴着帷帽,带着春绿漫步在街道上。 热闹氛围将两人包裹,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围在卖糖葫芦的小贩身边,排队给钱。 春绿带着纪辞,走到天禧酒楼大门前。 纪辞认真看了一眼,天禧酒楼一共三层,一楼的大堂,二楼的雅间,三楼是主家的私人空间。 后院有少量客房提供。 纪辞与春绿走进酒楼内,迎面走来一位身穿玫红色衣裙,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开口招呼道:“两位姑娘,看着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吧,这边请。” 春绿递出一个小荷包,吩咐着:“一间雅间。” 女子接过荷包,领着纪辞和春绿走上二楼,转身进入一间雅间。 最后进入的春绿反手将门关上。 纪辞环顾四周,打量房间内的陈设,清新雅致,还不错,走到窗边的桌椅旁坐下,转头看眼窗外,后院有一棵大榕树,刚好挡住二楼雅间和后院客房的视线。 那女子半跪在纪辞面前,开口道:“奴婢秋叶,见过小姐!。” 纪辞示意春绿将人扶起来。 “都说了不用下跪,你再记不住,我就生气了。” 秋叶一脸严肃的回答:“知道了,小姐。” 春绿笑看着秋叶,她们几个里就秋叶最守规矩,每次面见小姐都跪,小姐每次都说她。 纪辞认真看着秋叶一身暗红色衣裙,领口袖口用金丝绣着花纹,衬得她严肃又艳丽,非常满意的夸赞道:“秋叶,越来越有老板娘的样子了。” 听见纪辞的话,秋叶一阵脸红。 片刻后,秋叶收回心思,告诉纪辞说这几日的调查,她比纪辞提前两日到京城。 除了打理小姐的产业,秋叶特地查明目前京城的局势,等待小姐归京,方便应对。 她们都知道小姐回京的目的。 “小姐,经奴婢查到,目前太子和六皇子对立,不少朝中大臣已站队,其中顾府就是暗中站太子,明面中立。六皇子虽然体弱,但是皇后嫡出,不少朝臣认为体弱不是问题,因此部分人在观望。” 纪辞轻笑一声说:“这老皇帝,竟然没有立六皇子,是保他呢?还是真的不想立他呢......” 秋叶不懂纪辞的疑惑,但还是开口说:“传回的消息的是,帝后离心,连带六皇子都不得皇帝喜爱......真实性有待考证。” “还有呢?”,纪辞对皇后还是有些印象,但对六皇子没有。 秋叶继续说:“京城有一股暗中势力,他们鲜少出手,但每次出手必一击即中。暗中势力的消息我们的人在继续留意中。”,她停顿了几秒后又开口:“当初与将军交好的那些家族,这些年基本上都退出朝廷了,只剩下武安侯府。” 听见武安侯府的消息,纪辞敲击桌面的手微顿。 “武安侯府......”,纪辞轻轻呢喃着。 “莫将军当初就封了武安侯,如今世子莫折安已经承袭爵位,因几年前意外受伤,导致如今尚在病中,成为人人皆知的病秧子。” 听着这些消息,纪辞陷入久远思绪,她脑子里突然浮现以前莫伯伯的模样,豪放的笑着对自己儿子说女孩就应该宠着。 总是让他迁就自己。 以前听母亲说,父亲和莫伯伯是不打不相识,双方都很欣赏对方的能力,有一次战场上,莫伯伯替父亲挡刀,父亲才能平安归家。 没想到如今莫伯伯的孩子也过得不好,纪辞想着不管是小时候的情谊还是莫伯伯对父亲的救命之恩。 她都应该帮他的。 想明白后,纪辞吩咐道:“去查查莫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莫伯伯的死因,吩咐我们的人,莫家有难必要时刻帮一把。” “是,小姐。”,秋叶领命离开,顺便让小二给纪辞送爱吃的糕点。 纪辞又对春绿说:“春绿,你给薛医师传个信,让他尽快到京城。” 春绿点头应下。 薛医师是春绿的师父,医术了得。 春绿猜小姐想让师父给那莫小侯爷治病。 纪辞看着时辰回了顾府,刚踏上顾府的阶梯,看见不远处一个急急忙忙的身影出现。 周承气喘的问:“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小的正准备去找您呢。” 纪辞略过周承,往府里走,边走边问:“怎么了?” 周承回答:“宫里来人宣旨,您不在,大家都在等着。” “那带路吧。” 纪辞走到前厅,绕过顾府众人,站在宣旨公公面前,歉意满满的施礼,说:“臣女来迟,望公公见谅。” 宣旨公公赶紧将纪辞扶住,端笑道:“无碍无碍,只能说咱家来的不巧了,先听旨吧,纪小姐,还是先听旨吧。” 纪辞与顾家众人齐齐跪地,接旨。 宣旨公公见众人都跪好了,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绍承天命,夙夜忧勤。今值海内升平,四方咸服,特设中秋佳宴于文华殿,与诸卿共叙君臣之谊。着镇国将军之女纪辞,镇国将军府顾府女眷,于八月十五日中秋之际巳时入宫。尔等当恪守礼制,勿负朕望。若有怠慢,依律论处。钦此。” “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所有人齐齐跪拜谢恩,宣旨公公将圣旨交于纪辞手中,便回宫复命。 接旨后,纪辞早早回了思婉院。 顾翰看着纪辞手中的圣旨,气急,自己才是顾家家主,结果圣旨到了纪辞那死丫头手里。 回到书房,顾翰一个茶盏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周承!” “老爷,我在。”,周承快速应着顾翰的话。 心中的气闷减少些后,顾翰吩咐道:“你给厨房的李婆子传句话......” 顾翰俯身在周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周承转身离开书房。 第8章 香美人 纪辞回到思婉院,进入室内夏蝉迎上纪辞,将手中打湿的帕子递给纪辞擦手。 “小姐,三夫人准备往思婉院来时,撞上宣旨便作罢了。” 纪辞擦了擦手,坐到软榻边,回道:“三夫人想查,让她们进来就是。” “是。” 主仆二人说话间,冬云走进来说:“小姐,顾千语在门外。” 纪辞没想到来的是她,转身走到外间说:“请她进来吧。” 顾千语走进思婉院,打量着和从前不一样的院子,她对纪辞越发好奇。 从前顾千语也是进过这个院子的,那时候的院子虽富丽却没有如今的生机勃勃。 见到纪辞,顾千语浅笑着说:“二姐姐这院子,让人心旷神怡。” 纪辞并未接顾千语的话,反问道:“不知道三妹妹来所为何事?” 顾千语坐在纪辞对面,将准备好的回礼,放在桌上朝纪辞推过去。 “这是我们三房的回礼,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一份心意。”,顾千语停顿两秒后接着开口:“明日梦姑姑回府,大夫人想让我们几个和梦姑姑一同去凌波阁选衣裳,原本是大姐姐来告知,刚好我来送东西,顺道将消息告诉姐姐。” 纪辞示意夏蝉将礼物收起来。 听见是明日去凌波阁,纪辞觉得没什么,便爽快应下道:“可以呀。” 纪辞对顾梦,可是很好奇呢...... 顾千语见纪辞答应的如此之快,便没有逗留,起身告辞。 “二姐姐,妹妹就不打扰了,明日出门会有丫鬟来通知。” 走到门口,顾千语突然停住,转身对纪辞叮嘱道:“昨日夜里,我母亲丢了贵重首饰,二姐姐最近也要留意些。” “知道了。”,纪辞淡漠的应着。 顾千语离开后,夏蝉问道:“小姐,你说大房明天出府会有行动吗?” “不会,至少明面上不会。”,纪辞起身走到窗边。 现在已经入秋,窗外的枇杷树已染上金黄。 一只鸟儿飞进思婉院,落在正欣赏景色的纪辞肩头。 纪辞伸手让小鸟从肩头转移到手上,她捋了捋小鸟身上的毛发,取下它脚上绑着的东西。 将小鸟往外一抛,小鸟展翅飞向远方。 展开手中的信件,是武安侯府的消息。 莫将军在镇国将军死后的第二年,突然去世,暂不知缘由,但世人皆传莫将军是郁郁而终。 将军夫人在莫将军离世半月后,早产诞下一名女婴,取名莫折笙。 将军之子,莫折安接任武安侯爵位,十四岁时便已惊才艳艳,武艺骑术已有莫将军之风范,却在围猎中伤及心脉,此后难以动武。 纪辞看完手中的消息,脸色愈发阴沉。 信件被灯芯燃尽,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纪辞捻着指尖的余温,冷冷开口:“丢下八月待产的妻子,郁郁而终?真是可笑......”,她可不相信莫伯伯是这样的人。 看着自家小姐神色不好,夏蝉在一旁担忧的问:“小姐,害将军和莫将军的人,是同一批人?” “目前还不清楚,但肯定有关系,就算不是直接凶手,也是间接凶手。” 纪辞缓步走到桌案前......写下了皇帝的名字,赵旭 除了舅舅和哥哥,没人知道,当初父亲母亲死的时候,她就在军队中。 所有人都说,军队全军覆没了,没人知道还有一人活口,被埋在将士们的尸体下。 纪辞握笔的手不停颤抖,将纸上的两个字狠狠划掉,一滴泪划过脸颊,滴落在纸上,将墨迹晕染开,渐渐地看不清原本字迹的模样。 她大口的呼吸着,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如果不是皇帝见死不救,父亲发出的求援信号怎么会迟迟得不到回应,等不到救援,苦苦坚持几个时辰,最后惨死在敌人的刀剑下。 这辈子,纪辞都忘不了父亲母亲惨死的场景。 自古,夺嫡便是腥风血雨,父亲与莫伯伯倾尽全力,将赵旭推上皇位,最后换来的却是如此下场。 果然,帝王无情...... 夏蝉心疼的抽掉纪辞手中紧握的笔,将死死攥紧的手指掰开,握住劝说道:“小姐,别太难过,相信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意,您如此伤害自己,她们肯定希望您平安快乐。” 纪辞抹掉脸上的泪痕,转头看着夏蝉,露出笑容,安慰道:“我没事儿,我会好好的,将凶手揪出来。” 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平复心情后,纪辞让夏蝉将冬云叫进了房内。 “这几日盯着顾翰可有什么发现?” 纪辞将桌上的废纸抽出,揉成团,丢到一旁。 冬云回答:“顾翰吩咐周承查了小姐回京后做的事情,接过圣旨后,他给周承吩咐一件事儿,具体内容不清楚,但周承接触了厨房的一个婆子。” “噢?看来我这位大伯,准备动手了。” 冬云又说:“我已经让春绿注意着小姐的膳食,估计这两日会有发现。” 纪辞快速写下一封信,递给冬云,说:“将这封信给秋叶,她知道该怎么做。” 冬云带着信悄然离开顾府。 不知不觉,窗外已是红霞满天,让纪辞画笔下的脸庞,不自觉染上绯红之色。 纪辞推门而出,看见不远处的春绿正在查验厨房送来的菜。 走到桌边,纪辞问:“可查出什么问题?” 春绿见纪辞出来,回答道:“奴婢已经让冬云和夏蝉去府外给小姐提膳。” 听见春绿的回答,纪辞明白道:“那就是有问题喽。” “是一种名为香美人的慢性毒药,虽不会立即毙命,但长时间服用便会出现体弱体虚无法行走等症状,或经过药引直接猝死。” 纪辞听后点点头,原来是慢性毒药。 思索一番,纪辞问道:“这毒你能解吗?” 春绿如实回答:“可以解,但中毒过深就很难了。” 纪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春绿,春绿立即皱眉说:“不行!小姐太危险了。” 看着春绿的反应,纪辞早就猜到自己将计就计的方法肯定会被拒绝,她只能放软声音解释道:“我体内一点毒素都没有,顾翰肯定会怀疑我,那我孤苦无依的优势不就没有了?只要你控制着我体内的毒素,能解,能让府外的医师查出来...之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春绿听着纪辞的话,眉头越皱越紧,担忧的说:“小姐,您想报复顾翰,奴婢们都支持,但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您的身体一不小心就会功亏一篑,奴婢坚决不同意!” 纪辞开始耍无赖,盯着春绿,假装呵斥道:“我是小姐?你是小姐?必须听我的!” “小姐!你要是这样,奴婢就让冬云给少主传信!”,春绿也是被纪辞气着了,敢威胁主子了。 纪辞:“......” 第9章 蒙顶茶的香气 冬云和夏蝉回来后,春绿说了纪辞的打算,两个丫鬟听了都表示不赞同。 夏蝉思索了片刻说:“小姐,您忘记了?京城的天通药铺就是您的产业,您想将计就计让他们配合你就是了。何必自己冒险。” 纪辞接收到身边几个丫鬟齐齐的幽怨眼神,有些心虚,这个确实她没想到,产业都是秋叶在打理,她根本想不起来。 “行吧。”,她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觉得结果一样就没有坚持。 纪辞用完晚膳之后便早早睡下。 天光乍现。 顾府马车早早在门口等候。 纪辞到顾府门口时,其余人基本都到,她没有看见陌生的身影。 顾千语看见纪辞有一丝寻找的神色,走到纪辞身边,浅笑着开口:“大姐姐和梦姑姑已经在车上了,梦姑姑身子不好,不能久站。” “原来如此。” 顾家的马车挺大的,竟坐下了五个人,虽然有些拥挤。 纪辞上车便看见顾千灵坐在一边,朝纪辞翻了一个白眼,毫无掩饰的说:“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真是无礼。” 听见这话,纪辞也不惯着她,面无表情的说:“又不是赶着去投胎,急什么?” 窝在顾千语怀里的顾千熙,“噗嗤”笑出声。 大家的目光都朝她看去,顾千熙被看得有些脸红。 顾千语给顾千熙示意,顾千熙小声的开口:“二姐姐,谢谢你给的见面礼,我很喜欢,但是现在我还小戴不了,我娘让我长大再戴。” 纪辞温和的回答:“你喜欢就好。” 对于顾千熙这个小妹妹,纪辞还是觉得挺可爱的,前提是不惹到自己的话。 拥挤的空间响起顾千灵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哼,没见识。”,顾千灵想到唯独自己没有的见面礼,当然是她不屑,才不会承认是嫉妒。 顾千语轻拍着妹妹的手,示意她别放在心上。 毕竟顾千灵向来这么目中无人。 母亲曾经说过,大夫人作为大房主母,管家是不错的,对自己这位大姐姐却是没教透。 面对外人就是温柔娴静的顾家嫡出大小姐,但是在府里的脾气可是一点都不遮掩,有时对下人非打即骂。 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停在了京城热闹繁华的主街道旁,不远处便是凌波阁。 此时天色尚早,街边还有卖早膳的小商贩,搭建着简易摊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早点。 卖力的吆喝。 纪辞几人都下了马车,这时一个小孩跑着撞到了刚下车的女子,纪辞转头看去便看见了顾梦。 顾梦扶住小孩,轻声说了句什么,小孩一溜烟跑走了。 在大家不易察觉的地方,顾梦微微皱眉,用力擦着刚扶过小孩子的指尖。 这一幕刚好被纪辞看见,顾梦抬头与纪辞对上视线。 顾梦朝着纪辞走了两步说:“你便是二小姐吧?我听母亲说了,我叫顾梦,你可以叫我梦姑姑。” 纪辞笑了,但笑容没什么温度,眼神依旧淡然。 “看样子你我相差不大,叫姑姑着实把你叫老了,阿辞还是叫梦姐姐吧,这样更亲切。” 顾梦没想到纪辞年龄不大,但这么难忽悠。 一旁的顾千灵看着纪辞这么不给顾梦面子,心里竟有几分快感。 当下便出声道:“二妹妹,这凌波阁是京城排得上名号的成衣铺子,你可要好好挑一挑,中秋宫宴可别丢了顾家的脸。” 纪辞无视顾千灵的话,直接往里走,顾千熙早就拉着顾千语进去了。 店里小二见纪辞进来,立即上前招呼道:“这位小姐,你可需要帮忙介绍?” 小二刚问完,还没听到纪辞回答,便被旁边的顾千灵质问了。 顾千灵生气道:“你什么眼神,是我先来的,你先招呼她?” “这位小姐,您还没踏入我们店铺,所以...” 店小二话未说完,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懂,他还特意槛指了指门槛,然后快速回到纪辞那边,继续服务。 不远处,顾千熙扯着顾千语的衣袖说:“姐姐,那店小二还挺有原则的。” 顾千语浅笑,没有回答,而是带着顾千熙继续逛铺子,没有去理会门口的顾千灵。 顾千灵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搅碎了,看着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心里愤恨,她顾千灵还没受过这样的耻辱。 顾梦走到顾千灵身边说:“进去吧。” 纪辞可不管顾千灵怎么想的,转头对身边的夏蝉说:“夏蝉,你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你小姐我买单。对了给她们三个也挑几套过年的冬装。” “是,小姐。”,夏蝉开开心心的挑着,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从没有亏待过她们。 她们几个相互之间都很了解了,挑衣服不在话下。 听着纪辞和丫鬟的对话,店里的小二觉得自己遇上大客户了,眼珠子一转。 走到纪辞身边主动提道:“这位小姐,有需要的话可以上二楼看看,一楼成衣和二楼的可没得比。” 纪辞看完一楼的衣裙确实没有自己喜欢的,便应了小二的话。 “既如此,上去看看吧。” 小二带着纪辞往二楼走,眼尖的顾千熙看见,便提议跟着纪辞一起上去看看。 她们根本没管剩下的两人。 从楼梯上来,迎面便看见一整墙的绫罗绸缎,从颜色到薄厚以及舒适度,按四季排开。 纪辞仔细看着墙上的面料,都是些不错的料子。 顾千熙踏上二楼的一瞬间,便被展示台上的衣服,吸引着目光,赞叹道:“哇,姐姐,这件衣服好好看!”,她两眼放光,如果不是面前有线隔着,她都快扑上去了。 二楼的管事率先回应了顾千熙的话,他看得出来顾千熙很喜欢。 “这位小姐,这件是贵人定制的,不对外售卖。” 顾千熙听见回答,瞬间泄气,遗憾道:“这样啊......”,等她及笄礼,一定求母亲给她定制一套。 管事脸上依旧挂着那张职业的微笑脸,建议道:“如果小姐实在喜欢的话,可以三个月之后再来,三个月之后这款就能重新制作,到时候换个您喜欢的面料和颜色就行。” 对于京城的小姐来说,撞衫可是奇耻大辱,店铺有规定,三个月之内不能做同款,三月之后可改面料和颜色。 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性,对于千金小姐非常有吸引力,来定制的贵族千金源源不断。 纪辞注意到台面上的画册,她翻看着感觉画册上的款式都挺有新意。 她身边的夏蝉,上半身往墙面靠近了些,仔细嗅着,疑惑的问:“小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蒙顶茶的香气?” 听见夏蝉的话,纪辞有一瞬的怔愣,随后也仔细感受了一番。 点点头回答夏蝉,道:“好像是有一点。” 夏蝉指着墙面说:“好像是从这面墙里传出来的。” 纪辞见她嗅着香气的动作,不禁觉得好笑,调侃道:“你这鼻子比小黑的都灵。” 小黑,纪辞舅舅养的一条小黑狗。 “小姐!奴婢还是比不上小黑的。”,夏蝉小嘴嘟起,也没心思探究香气从哪里来的了。 主仆二人都没注意到身后的管事,默默松了口气。 第10章 李婆子 绫波阁,二楼密室内。 身着华服的男子慵懒随意的坐着,笑看面前的人,嬉笑着说:“我说莫小侯爷,世人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赚得盆满钵满的绫波阁,是你的产业吧?要是知道了,岂不是眼珠子都惊掉。” 刚才纪辞主仆二人的对话,莫折安听得一清二楚。 莫折安将手里的茶放下,冷淡的问:“殿下说笑了,此次殿下出宫,可有什么吩咐?” 穿着精贵华美的男子便是当今六皇子,赵彦霖。 赵彦霖收敛嬉笑神色,坐直身体,正色道:“我父皇已决定,中秋后便去秋猎。” 莫折安眼神微动,神色不解的问:“往年不都将秋猎取消掉的吗?”,上一次秋猎还是五年前。 赵彦霖单手撑着脑袋,指尖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圈圈,一点没有皇子的样子。 “谁知道那老头子怎么想的,不过我们这位太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得提前布置以便应对。不然就我们俩这病的病、弱的弱,到时候岂不是得死一死?” 莫折安给面前的人一个大白眼。 不知想到什么,莫折安说:“我会安排人提防太子,不过殿下有机会还是打探一下谁建议去秋猎的。” 能影响皇帝的决策,不容小觑。 赵彦霖自是明白其中深意,“好,我会留意的。” 六皇子有猜测是太子,但是两年前太子也提议过去秋猎,但被皇帝驳回还骂了一通。 如今要还是太子的提议,那皇帝答应的原因呢?为何突然改变想法...... 事情说的差不多,赵彦霖起身准备离开,他不能在宫外停留过久,会有人怀疑。 莫折安通知管事进来,引着六皇子从暗门离开。 管事回来之时,莫折安便吩咐道:“蒙顶茶,换了吧。” “是!”,管事擦着额头的虚汗。 纪辞几人回到楼下,将自己选好的衣裳结账,准备回府。 路上经过胭脂铺子点心铺子,又买了不少,回到顾家大家手里都是提的满满当当的。 纪辞回到思婉院,叫人将摇椅往小池塘的地方搬些,今天天气不错,晒晒太阳,吹吹暖风。 夏蝉将雪花酥装盘,放到纪辞手边。 纪辞正在喂鱼,三四尾锦鲤你一口我一口的悠闲争抢,好不惬意。 夏蝉回想到绫波阁的异常,出声问道:“小姐,今日那蒙顶茶的香气,需要奴婢派人查一下吗?” 纪辞拿起一块糕点,吃掉大半后,将剩余的丢到池塘喂鱼。 “不必,暂时与我们不冲突。” “是。”,听见纪辞的回复,她便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 纪辞在池塘边呆了不到一刻钟,起身回了室内。 “谢小姐赏赐。”,春绿和冬云齐齐给纪辞谢恩。 谁得了礼物会不开心呢。 纪辞摆了摆手,问:“李婆子那边怎样了?” 顾府有一个共用的大厨房,供所有人的饮食,大房和三房以及老太太都有自己的小厨房,但小厨房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菜式和糕点。 思婉院没有小厨房,一日三餐都是由大厨房送来。 大厨房里,大房和三房都有自己的人,纪辞的膳食一直都是由大厨房这边管。 厨房里大房这边管事的就是李婆子。 李婆子早些年得了恩准,不住府里,而是住在距离顾府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 她一家五口都在一起。 今日,李婆子早早便出府回家,刚到家门口,准备敲门让小女儿给自己开门。 手掌刚碰到门,还没用力,门却轻轻打开了。 李婆子并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嘴里念叨:“嘿!这俩皮猴子是不是又忘记关门了?”,转头又骂骂咧咧道:“等哪天遭贼了,有的你们后悔。” 她没有直接回室内,先将手里的东西放去了厨灶,出来时喊着:“二丫!二丫!” 结果喊了半天没人回应,按照往常小丫头已经出来迎了。 李婆子疑惑渐深,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不自觉的加快步伐。 平常家里堂屋的门,白日里从来不关的...... 她猛的用力将门推开,力气太大,整个人朝前扑去,脚上还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回过神来才看见丈夫三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充满恐惧。 李婆子颤抖着爬起来,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探他们的鼻息。 她感受着儿子的呼吸,想叫邻居救命,还没来得及出声喊人,便两眼一黑“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李婆子再次睁眼时,后颈疼得她皱眉,周围一片漆黑,她有些恍惚,完全睁眼清醒后发觉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堵着。 屋内门窗紧闭,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依稀还能分辨是自己家。 看着丈夫儿子和女儿依旧躺在地上,没有一丝要醒的痕迹。 她伸脚踢了几下离自己最近的丈夫,毫无反应,想喊人帮忙却只能呜咽出声。 李婆子心里越发紧张害怕,脑子里拼命在想自己得罪过什么人? 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肯定是个厉害人物。 但她都快想破脑袋都没想清楚,自己到底得罪过什么人。 寂静的黑暗最能激发人的恐惧,每一道声音都像是地狱向灵魂发出的邀请。 李婆子被恐惧的冷汗包裹,浑身湿透,一阵风过带起她全身颤抖不止。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这样度过一整晚时,屋外突然传来动静。 堂屋的门被推开,李婆子抬眼看去,黑暗中她看不见那人的模样,只能依稀辨别身高。 李婆子看着来人朝自己越走越近,她努力的想往后逃,却因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有身体扭动带着的凳脚与地面碰撞的呲呲声以及她被堵着的呜咽声。 “呜——!呜呜呜......” 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李婆子绝望,蒙着脸的黑衣人,是杀手? 黑衣人没有动手杀她,而是拿掉了她嘴里的东西。 李婆子立即开口求饶道:“大,大侠!不,不知...哪里得罪了您,您,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老小,我们可以,可以当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求,求求您。” 语气里满是紧张害怕与恐惧。 “你没有得罪我,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及你跟的主子太差劲儿。” 李婆子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听到的话,便看见黑衣人一个手势,凭空出现几人,将地上躺着的丈夫儿子女儿统统带走了。 她彻底慌了,急忙开口道:“大侠!大侠!求求您放了她们吧!求求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 “放心,只要照做听话,他们三人就不会有事儿。”,听见丈夫他们不会有事儿,李婆子莫名的相信了。 她看见黑衣人手中的信,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到一旁的桌子。 随后黑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何时她身上的绳子松了。 李婆子快速挣脱掉身上的绳子,踉跄的跑到桌边,点燃烛火......看黑衣人留下的信。 准确说是任务。 第11章 封永安郡主 宫墙悬挂的宫灯与圆月光辉双双照耀着皇宫,琉璃瓦折射出波光粼粼的色彩。 大臣们带着家眷如期赴宴。 纪辞与顾家人早早便到了殿中,殿中酒香弥漫,混杂着沉香水和龙涎香的香气,形成皇宫独有的奢靡之气。 顾家虽有镇国将军的称号,但这十年并无实权,位置在宫宴中偏中后的位置。 纪辞和大夫人、顾千灵被宫女带到安排好的位置。 大夫人环视一周,朝几个相熟的夫人点头问好。 纪辞坐下后看着面的点心,好似在发呆。 这一幕刚好被大夫人看见,她温和的开口叮嘱:“阿辞,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纪辞微微点头,一副乖巧可欺的模样。 右边的顾千灵看见纪辞的样子,小声气愤的嘀咕:“假模假样!”,敛下的眉眼中是无人看见怒气与怨恨。 这是皇宫,她不能发脾气,要维持自己的贤良淑德的模样。 殿内大部分官员都到了,还未到场的都是富贵中的厉害人物。 纪辞正在扫视已到的人...... “武安侯,到——!” 传唤公公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众人纷纷朝着殿门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男人,一身藏蓝交领长衫,领口处绣着暗金花纹,在光照下若隐若现。 白皙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几分病态。 男人取下披风递给身后的侍卫,缓慢入座,姿态矜贵优雅。 纪辞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眉眼还有记忆中的影子,只是没了小时候的稚气。 现在周身的硬朗气息又带着苍白。 莫折安似是感受到了纪辞的视线,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无意碰撞,都有片刻失神后,挪开了目光。 顾千灵时刻注意着纪辞的动向,看见纪辞盯了莫小侯爷这么久,她嘲笑的看了一眼纪辞,体弱配病弱,怎么能不算是绝配。 很快就收敛神情,恢复温柔模样。 在内侍官们的唱和下,皇帝和皇后压轴入席,宴席正式开始。 皇帝举杯。 “今日不谈国策,不议刑赏,以月为媒,以酒为契——朕与众爱卿,畅饮!与民同乐——” 众朝臣:“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愿江山代有贤臣出!愿四海升平,岁岁今朝!” 丝竹悦耳声响起,宫廷舞姬盛装缓步入内,宴席正式开始。 美味佳肴上桌,皇帝给喜爱的妃嫔以及有功的朝中大臣赏赐御菜。 舞曲渐退,上首的皇帝出声询问:“镇国将军之女,纪辞可在?” 纪辞平静起身,朝皇帝屈膝跪拜。 “臣女在。” “起!” 皇帝看着纪辞起身,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和顾哲夫妇果然很像,你出落的如此,想必她们也会很欣慰的。” 因为皇帝的问候,不少人注意到了大殿中亭亭玉立的少女,样貌出色,眼眸清冷,好似一尊玉白瓷,无瑕纯净。 不少人眼中惊艳之色渐浓。 纪辞稳重的回复着皇帝,眼中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紧张与慌乱。 皇帝继续问道:“你哥哥怎么不见一起回京?” “臣女也许久未见哥哥了,这些年哥哥随舅舅走南闯北,回京前臣女给哥哥去了一封信,等哥哥空了,应当会回京。” 皇帝面上看不清是什么态度,理解道:“这些年委屈你们俩了。” “谢陛下关心。” 皇帝给身边的内侍公公一个眼神,当即内侍公公拿出一道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之女纪辞......特封为永安郡主......” 纪辞也是没想到皇帝会封自己郡主,跪拜谢恩道:“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不知道这个郡主的身份,会不会让顾家倍感“荣幸”呢? 纪辞感受到有好多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其中最炙热的便是顾家人的视线。 看着纪辞受封郡主,顾千灵掌心都被自己掐出血印了,气愤嘀咕:“贱人!一个孤女陛下也封郡主,这些荣誉本应该是自己的!”,她心里的嫉妒喷涌而发。 还有不少人的目光在这纪辞身上时,一道娇俏女声响起。 “陛下,此次中秋佳节,臣女愿弹奏一曲,祝月圆之圆满。” 众人朝着说话的人看去,是吏部尚书之女苏秋瑶。 苏秋瑶有才女之名,坊间传闻她会成为太子妃。 一曲毕,她的琴音确实很好,蜿蜒辗转却不缠绵,倒有一股豪爽之音。 有了苏秋瑶开场,其他想展示的女子也纷纷起身。 太子与六皇子都到了议亲的年龄,争不了太子妃之位,六皇子的正妃之位还是可以试试的。 纪辞靠坐在椅背上,浅酌一口宫女斟的桂花酿,入口醇香,回味甘甜。 默默观赏着少女们向大众展示自己的才艺。 “不知永安郡主可有准备才艺?” 娇媚威仪的声音朝着纪辞而来,是位于皇帝右侧的瑶贵妃的声音。 纪辞刚起身准备回答贵妃的话,却有一道声音比她还快。 顾千灵抢在纪辞起身前,起身回答道:“回贵妃娘娘,二妹妹身体娇弱,不宜劳累,臣女顾千灵愿替二妹妹献艺,以庆中秋!” 听完顾千灵的话,纪辞要乐笑了,既如此,那就成全她吧。 “回禀贵妃娘娘,臣女确实体弱,既然大姐姐想展示才艺,臣女恳请贵妃娘娘通融。”,说罢,掩鼻轻咳两声。 真是我见犹怜。 瑶贵妃神色不耐,不易察觉的皱眉,声音冷了两分。 “那开始吧。” 众人都听出贵妃的不喜之意。 顾千灵听见贵妃让她展示,开始沾沾自喜,眼神不停挑衅纪辞。 纪辞浅笑着,没有回应她。 她已经感受到身旁大夫人快要爆发的怒气,真是不知道顾家是怎么教顾千灵的。 在殿中众人的目光下,顾千灵缓缓起舞,眼波流转,脸上浮出一层薄薄的嫣红之色,倒是给她添了几分美艳。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纪辞摸了一颗极小的石子,手腕一转,石子快速的弹出。 顾千灵既然你想展示,那就展示一个大的吧。 “啊——!”,原本沉浸在舞姿中的众人,都被这声尖叫惊吓到。 翩翩起舞的顾千灵,跌坐在地,满脸痛苦的模样捂着脚踝,看样子是崴脚了。 第12章 皇后娘娘召见 顾千灵因为崴脚被宫女搀扶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又气又羞恼,憋屈的咬牙,眼眶通红不敢抬头看别人的眼神。 宴会的后半段,顾千灵如坐针毡。 顾千灵的这点出糗,并未影响整个宴会,宴席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纪辞瞟一眼顾千灵后微微勾唇。 窃喜的纪辞,这时感受到一道视线,似是打量着自己。 她抬眼看去,是瑶贵妃身旁的年轻男子,纪辞猜测是太子。 纪辞快速收回视线,漠视掉太子的视线。 太子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眼中的兴味浓烈,京中少有这样的冷艳女子。 他一直观察着纪辞的反应,当下觉得有趣,他觉得纪辞身份是低了些,但他求一求母妃,母妃肯定会满足他的。 这大殿之中,只有六皇子和莫折安最留意太子的动向。 在太子一直盯着纪辞时,莫折安便看出了太子的想法。 他拿着茶杯的手逐渐握紧,眼神像被冰冻一般冷,但稍纵即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上的月亮越来越圆。 酉时末,中秋宴席结束。 纪辞准备出宫,在宫道上被一个女官叫住了。 “永安郡主,皇后娘娘召见。”,来人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 皇后召见,不能不去,纪辞很快就到了皇后的宫殿。 纪辞走到殿中给皇后行跪拜礼。 “臣女纪辞,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立即示意宫女将纪辞扶起来,“免礼,绿竹赶紧将阿辞扶起来。” “谢娘娘。”,宫女领着纪辞入座。 殿中还有其他人。 纪辞观察了一番是六皇子和莫折安。 六皇子在皇后娘娘身侧,莫折安则在她对面。 纪辞坐在位置上,问好。 “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武安侯!” 皇后娘娘率先开口说:“阿辞太客气了,别管他们俩了。”,随即转头示意身边的掌事姑姑。 掌事姑姑手捧锦盒,走到纪辞身边。 皇后开口道:“阿辞,这是本宫补给你的及笄礼,一眨眼你们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时间真快。” 纪辞软声应下,“谢皇后娘娘赏赐!”,伸手接过掌事姑姑手中的锦盒。 皇后脸上尽是怀念之色,看着纪辞笑意不减。 “阿辞也是太客气了,如果莫候和顾大将军还在,现在应当是另一番景象...好了,不说这些了。”,她看着纪辞又转头看看莫折安,最后收回视线。 一时之间,殿内安静无话。 门口的一道拜见声打破了这段静谧。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一个小宫女领着一个太医进入了殿内。 皇后朝纪辞出声解释道:“阿辞,折安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宫里复诊,确保他身体无恙,今日在殿中听顾家小姐说,你身体不好,本宫便想着让太医给你看看。” 纪辞恍然,也意外皇后的想法,感谢道:“有劳皇后娘娘挂念!” 皇后示意太医起身。 太医自觉走到莫折安身边,诊脉,片刻后收手。 “回禀皇后娘娘,莫小侯爷的病基本已稳住,只要切记不能动武便无碍。” 莫折安平静地收回手,“那有劳太医了。” 太医起身,朝着纪辞走去,在纪辞的手腕上垫一方丝帕。 片刻后回禀皇后。 “从纪小姐的脉象中能看出,小姐被照顾的不错,虽是体弱但不至于虚弱无力,有一些郁结于心,还需放宽心,切记不可受伤过重。” 纪辞觉得这个太医还是有点能力的,和薛医师的诊断相差无二。 她小时候大病一场,昏迷好几日,自此之后便落下的体弱的毛病,气血亏虚太过严重,补也补不全。 “谢太医,纪辞记住了。” 薛医师说过,如果她受伤过重身体会彻底崩溃,哥哥和舅舅知道后,给她身边调了很多人,就连丫鬟都是四个,就怕她身边没人。 春绿的医术是特意跟着薛医师学了两年,才回到她身边。 太医诊脉结束后,退出殿内。 皇后吩咐身边的宫女。 “绿竹,晚些时候将本宫那株百年人参,送到顾府给阿辞。” 纪辞有些受宠若惊的说:“皇后娘娘,臣女这是小问题,不需要如此贵重的人参。” “阿辞,不必推脱,女子体弱可不是小事儿。”,皇后语气坚定。 见皇后坚持,纪辞不能再反驳,便应下。 “谢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看着纪辞乖巧的模样,越看越喜欢。 今日是中秋,时辰也不早了,皇后没留纪辞和莫折安太久。 两人一同离开皇后的宫殿。 六皇子并未离开,他陪着皇后去了侧殿。 皇后转头叮嘱自己儿子。 “霖儿,你留意点顾府,别人欺负了纪辞。” 赵彦霖惊讶,没想到母妃如此看重纪辞。 疑惑的问:“母后怎么如此关心她?” 皇后在软榻上坐下,示意儿子坐旁边。 轻声解释:“她父母于我们有恩...”,具体的皇后不愿意多说。 赵彦霖见母后欲言又止,没有追问,能让母后开口嘱咐,那他会遵循。 纪辞并不知道皇后和六皇子的此番对话,她和莫折安已经走到宫门了。 正四处找找顾家的马车。 不远处,顾府的小厮小跑着到纪辞跟前。 “二小姐,夫人和大小姐知道您被皇后娘娘留下,便先回府了,大夫人说马车回府后会回来接您的。” 小厮小心翼翼的回答,见纪辞没有生气才松口气。 莫折安突然出声。 “纪小姐,我送你吧。” 听见莫折安的话,纪辞有些诧异。 小厮听着也看了一眼莫折安,这些贵人他不认识,一看穿着打扮便不是普通人家。 莫折安感觉到顾府小厮的打量。 “在下武安侯,奉皇后娘娘之命,送纪小姐回顾府。”,他将身上的腰牌递给顾府的小厮看。 纪辞抬头看眼月色,确实不早了,便没有拒绝。 思索片刻后转头对传话的小厮说:“莫小侯爷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那你在此处等顾府的马车,一道回去。” 纪辞和莫折安一同朝着武安侯府的马车而去。 夏蝉一直等在宫门外,得知大夫人先走了,非常生气。 贴近纪辞耳边,小声说:“小姐!这顾府真不靠谱,早知道让秋叶给您安排马车了。” 对此,夏蝉深刻反省是自己做的不到位。 纪辞浅笑着安抚夏蝉。 “好啦,又不是回不去,别气了。”,说话间,纪辞到了武安侯府的马车前。 夏蝉扶着纪辞上马车,她刚撩开车帘,便感觉车内的温度高不少。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燃着的碳炉。 纪辞很快收回思绪,安静的坐在莫折安对面。 看来莫折安的病,比她想象中的严重,还没入冬便烧起炭了 第13章 太子计划 纪辞回到顾府后,停留了片刻便带着丫鬟们悄悄出府了。 顾府后院墙根处,早已停着一辆马车。 今日中秋,街上有花灯节,主街上琳琅满目的花灯,璀璨夺目。 马车一路行驶到天禧酒楼后院的小门处停下。 纪辞在夏蝉的搀扶下,缓慢下车从后门进入天禧酒楼,她直接去了秋叶给她留的专属雅间。 直到纪辞来了。秋叶便到雅间里陪同纪辞。 纪辞看见秋叶进来,说:“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你和春绿她们出去玩玩。” 春绿几人已被纪辞放出去逛街,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日子。 她所在的雅间看下去,正好能看见街道的繁华,来来往往的成双成对男女与异常兴奋的小孩,热闹非凡。 秋叶给纪辞斟茶。 “小姐,我天天都在外面,想玩有的是时间。想陪着小姐就没那么容易了。” 接过秋叶的茶,纪辞睨了她一眼。 “那随你吧。”,停顿了两秒,纪辞又问:“之前救出来的那个小孩子,现在怎么样?” 秋叶坐在纪辞对面,回答:“经过春绿的治疗,已经稳定,能认人了,您要见他吗?” 顾千骞被秋叶安置酒楼里,看守很严,整个酒楼的人都是纪家的人,不会出什么事儿。 纪辞单手撑着下巴,思索着。 “暂时不见。” 看着窗外高挂的明月,纪辞突然问:“哥哥可有来消息?” “这月还没有消息送来。” 听见回答,纪辞深深叹口气,有些失望,又改口问:“前几日让你办事儿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 敲门声响起。 秋叶起身走到门口,是酒楼的小厮,在秋叶耳边禀报。 听完消息,秋叶关上房门,走回纪辞身边,小声道:“小姐,今日太子来了酒楼,是否需要观察一番?” 纪辞有些诧异,今日中秋太子没有在宫中陪瑶贵妃。 “影一。”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纪辞面前。 “属下在。”,影一是纪辞哥哥派给纪辞的,武力值极高,极少出手。 纪辞对着一张冷冷冰冰的脸,下命令。 “去听听太子在与何人见面,所说之事为何?” “小姐,属下的主要职责是您的安全,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不能离开。” “我在天禧楼很安全,说不定他们的阴谋会威胁到我呢?去盯着,有重要消息回来禀报。” 唯一的缺点是,他脑子很轴。 半个时辰后影一回到纪辞身边,太子已经离开天禧酒楼。 “小姐,皇帝决定中秋之后去秋猎,太子计划秋猎时对六皇子出手,与他见面之人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从声音能听出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 说完此话便隐匿在某处。 纪辞听了影一的汇报,陷入沉思。 看着小姐在思考,秋叶开口问:“小姐,我们可要提醒一下六皇子?” 纪辞微微摇头。 “要是这点警觉和应付能力都没有,还是早日退出这场争斗的好。不过,我们倒可以借这个计划干点别的。” 她正想着事情,春绿几人回来了。 夏蝉叽叽喳喳的分享。 “小姐,街上可热闹了,您不下去看看真是可惜了。” “这京城的花灯真是细致,好看。” 冬云手上提的满满当当,冬云习武力气大,每次出门都是她拎东西,她也不觉得累,其余人手里也一人拎着两三样。 热闹的声音减小,纪辞带着丫鬟们回府。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慢慢驶入一段寂静只有月光洒下的小巷中。 驾车的冬云,全身戒备警惕。 “小姐小心,有人朝我们靠近。” 听见冬云的话,马车内,夏蝉将纪辞护在身后,春绿摸出一包看不出功效的药粉。 纪辞冷静的问:“能解决吗?” 冬云低声回答:“可以。” 纪辞一点不担心,冬云解决不了,影一会出手的。 几息之间,几个黑衣人便到了马车前,亮出兵器,朝着冬云招招狠辣。 冬云发现,来的四五个杀手全在自己身边,她反应过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心下安定了不少。 看着面前几人的穿着,冬云知道了这批杀手从何而来。 她的身手不错,短短时间内,杀手已经败了三人,她很快就能解决。 霎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一只暗标,刺入了冬云的肩胛骨处,疼的她有一丝分神。 正在和冬云打斗的杀手,发现机会,开始猛攻,直逼要害,冬云及时躲避后,与杀手拉开距离。 杀手见冬云难缠,便转向马车。 “先将她同伴解决。”,这么久不帮忙,想来是普通人不会武。 一名杀手拖住冬云,其余杀手立即朝着马车而去,杀手还没靠近马车便没了气息。 影一将靠近马车的杀手都解决了。 眼看着第二枚暗标朝着冬云眉心飞去,影一掷出一柄小刀将暗标打掉,快速朝着暗标的方向而去。 下一秒,暗处的杀手被解决。 拖着冬云的杀手也被冬云解决掉。 因为冬云受伤,夏蝉驾车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顾府。 春绿先给冬云服了一颗解毒丹,以防暗镖上有毒,没察觉。 纪辞悄然回到思婉院。 室内,她有些生气。 “到底怎么回事儿?”,明显是冬云惹上什么麻烦了,却没有告诉她。 冬云感觉到纪辞生气,立即跪下,春绿和夏蝉也跟着跪下。 “小姐,今日在街上,遇见有人强抢民女,奴婢尾随那几人到小巷子,将女子救了,没想到竟会引来杀手,是奴婢疏忽,险些连累小姐,请小姐责罚。” 听完冬云的话,纪辞皱眉。 因为阻止一次强抢民女,便被暗杀,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纪辞冷着声说:“我不是生气你连累我......”,谁知道这么件事儿会引来杀手。 “起来吧。”,纪辞示意春绿将冬云扶起来。 春绿将冬云带下去,重新伤药。 一刻钟后,春绿进来禀报:“小姐,冬云的伤势奴婢已经给重新上药包扎了,那暗标上有毒,不过问题不大,冬云提前服了解毒丹药。今晚可能会高热,奴婢会守着她的。” “那你好好照顾她。” 纪辞独自坐在窗边,抬眼便能看见窗外的月亮。 自从冬云到纪辞身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这次的杀手能力一般,就能伤到她。 还是自己大意了...... 第14章 顾翰中毒 夜已深,夏蝉点好安神香,退出房间。 熟睡的纪辞,渐渐额间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嘴里呢喃着。 “不要,不要——!” 听见纪辞的声音,夏蝉立马进来查看情况。 便看见纪辞坐在床边,身体颤抖,整个人被汗浸湿,仿佛刚从水中出来。 夏蝉焦急又担忧地问:“小姐,又做噩梦了?” 自从小姐小时候生了病之后,总是噩梦连连难以入睡,安神香改了好几十次,才有了现在小姐一夜安睡的情况。 纪辞接过夏蝉递来的温水,小口抿着平复急速跳动的心脏。 她低声说着,“我没事儿...”,好久没有梦到父亲母亲了。 纪辞重新躺下,夏蝉就在一旁陪着纪辞。 再次醒来时,已天光大亮。 纪辞起床后并没有梳妆,此时正在软榻边看书,一缕微风带着她脸颊的发丝摇曳轻晃。 春绿端着一碟点心进来。 “小姐,老太太派人来传话,让去前厅一起用午膳。” 纪辞起身,舒展着一会儿身体,片刻后换了一套水湖蓝的衣裙,仿佛“一袭晴波溶碧落,轻裾扫落半湖秋”。 踩着时间到前厅时,老太太还没出来,大房和三房倒是到齐。 在场的人看见纪辞进来,都维持着表面的和善,只有顾千灵将恶毒挂在脸上。 纪辞才不管顾千灵对自己什么态度,径直走到顾千语旁边坐下。 她刚坐下,便看见门口穿着浅蓝色衣裙的顾梦搀扶着老太太进入前厅。 顾千灵看见纪辞和顾梦撞衫,幸灾乐祸的看着纪辞,像是在等着纪辞被骂,被批评。 老太太落在主位,顾梦坐老太太右手边,左边是顾翰与顾睿。 正好顾梦的右边便是纪辞。 老太太打量着二人,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开口道:“你们俩倒是心有灵犀。” “母亲别打趣女儿了,我少有穿这个颜色的衣裳,倒没想二小姐喜欢这个颜色。” 顾梦软糯的声音开口,倒是叫人心里喜爱。 “说不上喜欢,随手选的衣裙罢了。”,纪辞对于不喜欢的人,向来不给面子。 顾梦有些尴尬,没有接纪辞的话,转头对老太太说:“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许久没有一家人一起用膳了,今日梦儿可要多吃些。” “好,都随你。”,老太太就是觉得顾梦受委屈,冷眼看了看纪辞。 纪辞可不管这个,自顾自的吃着。 半晌后,老太太开口道:“阿辞,你大姐姐千灵已经及笄,千语也快了,梦儿因为受伤也耽误了好几年,该议亲了。我和大伯商量着,考虑在府里给你补办一个及笄礼宴,不仅是补及笄,也算是庆贺你被封永安郡主,顺便给你大姐姐二妹妹几人相看相看。阿辞,你觉得如何?”,老太太满脸慈爱的看着纪辞。 原来,这顿饭打的这个主意。 纪辞高兴的应着,“好啊。” 老太太和顾翰相视一眼,见目的达到,没再说话。 大夫人和三夫人听见,要借着补及笄礼的机会给女儿相看,都开始计划起来。 顾梦深深看了一眼纪辞,她总觉得纪辞答应的太干脆。 顾千语没什么反应,顾千灵明显已经喜上眉梢了。 用完午膳后,大家各回各院。 纪辞在小池塘边上,喂鱼消食。 冬云走到纪辞身边,低声伏在纪辞耳边说了句话。 “好戏,要开始了。”,她浅笑着。 池塘里的鱼都被喂饱,有新的鱼食都不吃了。 冬云转身离开。 跟在纪辞身后的夏蝉,提议道:“小姐,我们在小池旁建个亭子吧?省得您每次都站着,怪累的。” 纪辞挑眉,觉得夏蝉的想法好。 “你这个提议不错,既然要建亭子,那就种些水养的花,补一些可以食用的鱼。” 夏蝉见自己的提议被采用,开开心心的开始筹备。 顾府其他人知道思婉院要建凉亭,惊讶又羡慕。 顾千灵找大夫人抱怨。 “母亲,思婉院要建亭子,不经过我们同意吗?家里哪有银子给她这么用?” 大夫人看着顾千灵这么咋咋呼呼的,无奈的解释:“她没在府中支银子。”,大夫人也好奇,纪辞的银子哪里来的。 听完母亲的话,顾千灵脑子一转,“没用府中的银子,那她有这么多钱?前些日子三伯母不是丢了贵重的首饰吗?会不会...”是纪辞偷了。 “你别乱说!兴许是皇上赏赐的银子......”,大夫人皱眉,女儿也太口无遮拦了。 第二日,顾府中就传出是纪辞偷了三夫人的贵重首饰去换了钱,准备要修亭子的谣言。 纪辞没有理会这些谣言。 很快这些谣言就被另一件事儿,盖过。 顾翰中毒......霎时,大房灯火通明。 下人们已经乱成一团了,顾千灵的哭声和大夫人慌乱的叫喊声,充斥着恐惧与害怕。 有人跑着去禀报老太太。 床上的顾翰,脸色惨白,额头挂满了汗珠,里衣已被冷汗浸湿。 痛苦的哀嚎,响遍整个房内。 大夫人和顾千灵都站在床边,却不敢触碰顾翰,怕伤到顾翰又怕自己中毒。 “夫君,你怎么样了?医师已经在路上,你再坚持坚持!” “父亲!你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和母亲怎么办?父亲!别死别死。” 顾翰此时只觉得好吵,耳边有两只苍蝇嗡嗡的,很烦。 身体像被撕开了一样,全身都是密密麻麻钻心的痛。 老太太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 一把将床边的大夫人推开,大夫人向后踉跄被顾梦扶住。 看到顾翰疼得打滚,怒气冲冲的一巴掌扇在大夫人脸上,愤怒的质问:“你到底是怎么照顾我儿子的?” 大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着,“夫君,突然就这样了。” “哭什么哭!闭嘴!” 老夫人看着哭哭啼啼的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在哭的顾千灵哽住,将之后的哭声憋了回去。 顾梦上前扶着老太太,安抚道:“已经派人去请医师了,很快就到,母亲别气病了自己。” 很快,医师到了。 在仔细诊断过后,给出了结论,顾翰是中毒。 第15章 顾府毒害永安郡主 医师将诊断结果告诉顾府众人。 “老夫人,此毒名为牵机毒,无色无味,但发作时中毒者异常痛苦,每两三日会发作一次,此毒老夫也只在典籍中看过,目前老夫也没有解毒的方法,只能帮顾老爷压制毒素,缓解疼痛。” 听完医师的话,老夫人跌坐在床边,难以置信。 顾梦见没有主心骨便开口道:“劳烦医师先开压制毒素的药方。” 老太太、大夫人和顾千灵都围着顾翰,默默抹眼泪。 几人守到了半夜,顾梦将老太太劝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顾梦搀扶着老太太离开前,转头对大夫人说:“嫂嫂,不如先查一下大哥为何中毒,府中为何会出现这毒。” 老太太也被提醒到,满脸凶相的说:“你要是查不出来,这顾家往后你也别管了!” “是。”,大夫人被老太太的样子吓到,整个人都狠颤一下。 大夫人送走老太太和顾梦后,派了身边信任的婆子去查今日的膳食。 “要是查出凶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翌日,早晨。 顾府的人都聚集在前厅,大家听说了昨夜里顾翰中毒的事儿,人心惶惶。 昨夜顾千灵半夜才回院子,睡下也不安宁,没睡好。 一大早又起身,脸色憔悴的不行,她走到大夫人身边。 “母亲,凶手可查到了?” “还没。”,大夫人揉着眉心,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没想到凶手这么隐蔽,昨夜查了全府的膳食,都没问题。 到现在还没查出顾翰的毒是如何进入体内的。 三夫人刚到前厅便看见大夫人如此疲惫,脑子一动。 “大嫂你要是担忧大哥,不然弟媳我先帮你管一管吧?看看你脸色都白了。”,她自从嫁进来就是大夫人管家,虽然也不愁吃穿,但就是觉得憋屈。 顾千灵听见三夫人要抢母亲的掌家权,立刻嘲讽道:“三伯母还是管好自己院里的事儿吧,怎么三伯父彻夜未归,也不见得你管住...”,一个人都管不住,还想管顾府一大家子人。 三夫人听见顾千灵的话脸黑,立即反驳道:“大小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我看你母亲如此劳累才说了一句,没想到大小姐如此伶牙俐齿。”,三夫人转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顾千灵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但她拉不下脸道歉。 陆陆续续顾家人都到了。 “纪辞呢?” 老太太看了一圈堂内的人,没看见纪辞。 大家都在疑惑之际,一个小丫鬟慌忙的跑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思婉院出事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沉,匆匆朝着思婉院去。 进入院门后,老太太和大夫人想进室内看纪辞的情况,被冬云几人拦下。 “大胆!你们敢拦老太太和大夫人?”,大夫人身边的婆子立即上前呵斥冬云几人。 冬云亮出短刀,声音冷得像冰一般,“再进一步,别怪我刀剑无眼。” 旁边的夏蝉帮腔道:“你们敢给我们小姐下毒,现在没杀了你们都算我们仁慈。”,一脚踹在刚质问的婆子身上。 婆子被踹倒在地,捂着小腿痛苦哀嚎。 跟着老太太身后来的其他顾家人都真的有些害怕。 三夫人担心问:“二小姐也中毒了?二小姐体弱,这中毒岂不是雪上加霜......”,她轻拍着两个女儿的手。 其余人都是担忧的神色,顾千灵不易察觉的勾唇。 大夫人听见夏蝉的话,立即反驳:“你有什么证据是我们做的,昨夜府里的膳食,我都查过了没有问题。” 老太太皱眉看着大夫人,愚蠢。 夏蝉当即进入室内,将保留的膳食端出来,放到众人面前。 “不信?你们可以找医师查验!” 大夫人便吩咐人去请昨夜给顾翰诊治的医师,昨夜太晚又要煎药,医师便暂住了一晚。 医师刚准备出顾府又被拉到思婉院检查膳食。 经过一番试毒,医师确认饭菜中有毒。 “这膳食中确实有毒,这毒和顾老爷所中之毒还不一样,这膳食中的毒叫香美人,会让人虚弱无力难以行走,有严重体弱之症,若毒素被药物诱发则立即猝死。” 医师解释完,朝夏蝉几人问:“不知府上小姐中毒可深?” 夏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制情绪,说:“我们小姐本就体弱,膳食刚入口没多久便发作了,已经及时叫了天通药铺的医师诊治过,如今尚在昏迷中。” 医师听见有天通药铺的医师诊治过,便没有继续追问。 “你们几个,不如让这位医师也给阿辞把把脉,这样多一份保证。” 老太太听见香美人的病状,便知道是顾翰的手笔,但按照夏蝉的说法,毒发时间不对。 夏蝉心中冷笑,就知道这老太婆不相信。 她佯装犹豫片刻后,还是同意道:“医师,随我来。” 医师便跟着夏蝉进入房内。 众人都在门外耐心等待着。 一个小厮在思婉院门口焦急徘徊,顾梦注意到,示意身边的丫鬟去问问什么事。 丫鬟很快回来,便将小厮的话,告诉顾梦。 听见消息的顾梦,皱眉,严肃的走到老太太身边。 “母亲,现在府外都在传顾府毒害永安郡主......” 老太太还没说话,大夫人已经高声尖叫,“什——么?” 到室内给纪辞诊脉的医师,这时候出来了。 在老太太和大夫人面前行礼回禀道:“房中小姐确实中毒昏迷中,虽然毒素微量,但对小姐的伤害很大,往后需要细心照看,药方我刚才也看过,没有问题。” 老太太听完医师的话,相信纪辞确实中毒昏迷,这医师是府上找的,不可能短时间被收买。 她吩咐人将医师送出府了。 医师走后,大夫人厉声质问夏蝉。 “二小姐出事儿了,怎么不禀报我或者老太太,随意将府里消息透露出去,还有没有主子们放眼里?” 大夫人说着,要扬手打夏蝉,被冬云抓住手腕制止。 “我们可不是顾府的丫鬟,不必听你们的,再说了!膳食就是你们准备的,告诉你们?自投罗网吗?” 冬云将大夫人推开,大夫人向后退,撞到顾千灵。 “贱婢!......” “够了!” 顾千灵想骂冬云的话被老太太制止,堵在喉咙里。 老太太闭上眼,深吸口气后睁开,对冬云几人说:“你们好好照看二小姐。” 她抬手,顾梦上前扶着她,转身离开思婉院,刚出院门,周承小跑着上前回禀:“老太太,老爷醒了!” 第16章 传言平息 老太太听见顾翰醒了,又急匆匆地朝着顾翰的院子去。 顾翰醒了一会儿,已经听下人禀报过自己的情况。 见老太太身后跟着许多人进来,当下脸色便更不好。 这是来探病的还是来看笑话...... 顾翰坐起身,皱眉开口道:“劳烦大家担忧,我已经没事儿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老太太见顾翰的脸色就知道,顾翰不高兴。 她转头对三房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三夫人带着女儿给老太太行礼后离开。 老太太又将大夫人,顾千灵和顾梦统统支开了。 顾翰还有些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他看着老太太坐到自己对面。 “你是不是给纪辞下毒了?” 老太太也不和顾翰绕圈子。 听见老太太的问话,顾翰震惊,下意识反问:“母亲怎么知道?” 这事儿是他吩咐周承悄悄做的,按道理应该只有三个人知道。 “纪辞毒发了,和你同时毒发,她的丫鬟跑去府外找医师,现在满京城都在传顾府毒害她。” 顾翰越听越皱眉,还在疑惑中又听到老太太接着说:“我一开始以为是思婉院是装的,但昨夜我们自己请来的医师也说是中毒,还在昏迷中。你中的毒找不到下在哪里了,但思婉院的很清楚知道是在膳食里,她们很聪明将膳食保存起来验证过了。” “李婆子呢?”,顾翰想到什么。 老太太满脸疲惫的说:“不知道,现在府上都是你的大夫人在管,你有问题问她,现在当务之急是府外的传言,怎么平息?!” 顾翰冷下眼问:“给纪辞诊脉的那个医师就这样放出府了?” 原本还在思考的老太太,转眼便明白了顾翰的意思。 “脑子毒傻了?进府诊脉的医师,无故死亡,外人怎么看顾府?平添事端!” 老太太也不听顾翰的回答,直接推开门离开,昨夜没睡好,今天还奔波了一早上,老太太觉得自己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顾翰揉着太阳穴,头疼。 他吩咐周承将大夫人叫来,烦躁的问:“李婆子现在在何处?” 大夫人没想到顾翰问的是李婆子。 有些呆愣道:“应该在厨房吧。” 顾翰看着大夫人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莫名烦躁。 “下毒之事,夫人交给周承去查,你将府里的下人全部筛查一遍,存疑或有问题的全部移交官府。” 大夫人听见自己不用接着查下毒之人,竟莫名松了口气。 顾翰摆了摆手说:“我累了,夫人先回院子吧。” 昨夜钻心的疼痛让顾翰心有余悸,不知是不是中毒的后遗症,他只感觉自己疲惫不堪。 看着顾翰一直未舒展的眉心,大夫人没有过多停留,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千灵在大夫人的院中等她。 见大夫人回来,顾千灵上前挽着母亲的手臂担忧的问:“父亲怎么样?” “醒了一会儿又睡下了。” 大夫人随顾千灵坐在桌边,顾千灵欲言又止后,还是轻声开口问:“母亲,你说思婉院的毒是谁下的?” 看着顾千灵脸上的好奇与兴奋,大夫人皱眉回答:“不知道。”,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这府里想让纪辞不好过或者死的,无非就那一人。 大夫人今天在思婉院走一遭,她也发觉纪辞没有想象中的好拿捏,甚至会反抗。 看着自己单纯的女儿,她知道大房与纪辞注定是对立...... “章嬷嬷,你派一个小丫鬟盯着思婉院。”,大夫人吩咐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嬷嬷。 “是。”,章嬷嬷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无比信任。 大夫人小憩半个时辰后,按照顾翰的话将顾府上下的下人全部盘查,有问题的直接押送官府。 傍晚时分,一批家世清楚的下人选进了顾府,大夫人特意挑选两人送去思婉院。 夏蝉看着大夫人带着两个小丫鬟走进院子。 “奴婢,见过大夫人。” 见纪辞的丫鬟对自己乖乖行礼,扬着手帕。 “免礼吧,阿辞回府后我作为伯母还没好好照顾过她,正好府里添丫鬟下人,我特意给她挑了两个机灵乖巧的,你们使唤着,要是有问题再找我。” 夏蝉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丫鬟,面上又抗拒又无奈。 “奴婢,替小姐谢过大夫人。” 大夫人见夏蝉将两个小丫鬟收下,笑意盈盈的离开思婉院。 夏蝉示意一人将思婉院的大门关上,带着两个丫鬟进入纪辞的房内。 推开门,纪辞半靠在床边,脸色有些白,手里拿着一本书,轻轻翻阅着。 “奴婢,见过主子。” 刚进府的两个小丫鬟齐齐跪地,给纪辞磕头见礼。 纪辞抬手,一旁的夏蝉快速上前扶纪辞起身,端坐在床边。 “你们俩可有名字?” “请主子赐名!”,两个丫鬟又齐齐的给纪辞磕了头。 纪辞不喜欢身边的丫鬟总是跪她或者磕头。 “先起来吧。”,两个丫鬟麻利起身,安安静静的站着等待纪辞赐名。 纪辞看着面前的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思索着开口:“你们...就叫,书悦和...书露,怎么样?” 书悦/书露高兴道:“奴婢谢主子赐名。”,两人眼里满是欣喜之色。 “以后你们就归夏蝉管。”,说着,纪辞朝夏蝉看一眼。 夏蝉带着两个小丫鬟下去安顿,冬云进门与几人擦肩而过。 纪辞见冬云回来,将手里的书放在一边。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冬云站定回答:“顾翰让人放出消息,他与您的毒皆是有不明仇家派人暗害,如今有嫌疑以及身份不明的下人已交由官府查探,不少百姓在围观官府的调查结果。” 这样的结果,纪辞没有很失望,顾翰要是如此轻易便被击垮,那才真是让她失望。 纪辞拎起裙摆,光着脚,踮起脚尖小跑着跃上窗边软榻。 冬云见状,将纪辞的鞋拿着,跟在纪辞身后。 纪辞转过头,看着冬云问:“顾翰怎么处理李婆子的?” 冬云将手中的鞋子放地上,同时回答:“李婆子被关押在顾翰名下的一座别院,周承查出顾翰的毒也是她下的,正在审问。” 片刻后,纪辞还是决定。 “晚上,去将李婆子救出来,将她...” “小姐,六皇子带着御医来了。” 纪辞原本要吩咐冬云的话,被门口夏蝉的通报声打断。 她没想到六皇子会带着太医过来,想来是皇后的命令, 太医给她诊脉,岂不是就暴露了...... 第17章 威胁太医 纪辞听见六皇子带着太医来了,快速回到床上。 躺下盖好被子,将室内恢复成病重昏迷的低气压模样。 不到片刻,她便耳尖的听见门口夏蝉与男子的对话。 夏蝉看着自己面前站的男子。 一身矜贵气息,远远便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感。 他身后的顾千灵,眼睛都快黏在六皇子身上,脸上笑意不减。 顾千灵听见六皇子来了府上便一直跟在大夫人身边,希望有机会能接触到六皇子。 “奴婢,见过六皇子殿下,武安侯!” 纪辞没想到莫折安也来了。 “起吧,本殿下奉母后之意,来看望纪小姐,宫中太医可比坊间医师可靠多了。” 六皇子摆手示意,便想抬脚进入室内。 夏蝉移步横跨,挡住纪辞的房门。 “小姐闺房,外人不便入内。”,细听,夏蝉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树叶摇曳的声音,盖过了在场之人的呼吸声。 大夫人很快反应过来,训斥道:“六皇子也是你能拦的?来人将她拉开。” 赵彦霖眼睛直视着夏蝉,这个丫鬟倒是胆大。 “咳咳!殿下,确有不妥。” 莫折安出声打破这紧张的场面,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 赵彦霖转头看莫折安,随即便妥协道:“既如此,让太医进去吧。” 夏蝉知道不能拒绝六皇子两次,便说:“劳烦奴婢先进去为小姐梳整一番,请太医稍等。” “去吧。”,赵彦霖转身朝外走了两步,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夏蝉进入后,片刻不到就出来。 “太医请。”,夏蝉带着太医进入室内,将房门关好。 大夫人盯着紧闭的房门,今日进入思婉院都没看见纪辞昏迷的模样,但诊脉的医师都说是中毒昏迷中。 纪辞真的中毒昏迷了吗...这是大夫人心中的疑虑。 莫折安在仔细打量着思婉院的模样与布置,进入思婉院时他便感受到此院子的用心之处。 他的目光落在几步之远高大的枇杷树上,生机盎然。 顾千灵示意身边的丫鬟去准备茶水,丫鬟将茶水递给顾千灵。 她端起茶水走到赵彦霖身边,声音娇柔。 “殿下,可要用茶?”,她都将茶水端到面前,她不信六皇子不接。 赵彦霖抬眼望去便见顾千灵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他想起来中秋宫宴之时,好似就是这个女子在台上摔了一跤。 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门口传来另一道女子的声音。 “大伯母,母亲让我将这株人参给二姐姐送来。”,顾千语朝着大夫人说完,好似才看见院中其他人一般,娉婷见礼,“臣女见过六皇子殿下,见过武安侯,大姐姐。” 顾千灵看见顾千语的模样,心生怒意,手里的茶水越捏越紧。 这个贱胚子,肯定是因为听说六皇子来了,才屁颠屁颠的跑来思婉院,这破人参早不送晚不送,偏偏六皇子来了,她知道送了。 她被面前顾千语的模样刺激到,完全没注意到她手中的茶水要洒了。 “砰!”,一声碎裂声响起,顾千灵捏碎了手中的茶盏,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顾千灵反应过来后朝后退了两步,心里止不住的惊恐,无措。 茶水溅在了六皇子的衣袍上以及脸上,赵彦霖冰冷的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袍子,这是他很喜欢的一件。 赵彦霖平静优雅的抽出腰间的手帕,缓缓擦掉脸上的茶水。 他抬眼,没看顾千灵,而是转头对大夫人说:“顾府这嫡小姐的教养真是不错啊......”,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 顾千灵过于用力,有一片碎瓷片扎进她手心,鲜红的痕迹滴落在地上,手上的疼痛,都不及赵彦霖讽刺她,让她难受。 “大姐姐,你手受伤了......”,顾千语语气中满是担忧,眼里却是笑意。 大夫人示意章嬷嬷将顾千灵带下去包扎,她惶恐的对六皇子说:“殿下恕罪,小女定是见您,过于紧张才如此失礼,臣妇之后定会好好教导小女,还望殿下恕罪。” “哼!”,皇后给赵彦霖说过顾府做过的事儿,本就不喜顾府。 莫折安走近赵彦霖,看着他身上水渍建议道:“殿下不如先回宫,臣在此等候太医,晚些时候将太医送回去。” 赵彦霖想了想莫折安的话,觉得没问题,大步流星的离开顾府。 大夫人拍着胸脯,叹口气,转头对顾千语,冷冷道:“千语,你既然将人参送到了,那便先回去吧。” 顾千语听话的回了三夫人的院子,将自己所见一切告诉母亲,三夫人听完哈哈大笑。 莫折安在门外等待了一刻钟。 夏蝉打开门,同太医一道出来。 太医对莫折安说:“纪辞小姐如今尚在昏迷中,毒素已解,喝几副微臣开的方子,一两日便能苏醒。” 莫折安点头示意知道,他从太医语气中听出了紧张之色。 随后,他朝着室内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带着太医回宫复命。 大夫人听见太医都说纪辞在昏迷,她不信纪辞有能力让太医配合她骗人。 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带着身边的丫鬟离开思婉院。 所有人离开后,夏蝉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转身回到房内,纪辞缓缓睁开眼。 夏蝉后怕道:“小姐,威胁太医,你也想得出来?要是那太医说了真话怎么办?” 纪辞抻着手臂坐起身,拍着夏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皇宫里的太医,可都是人精!” 她并不担心太医将真实情况告诉皇后,她只需要顾府的人相信她是真的昏迷就行,现在他们应该深信不疑了。 至于皇后娘娘,纪辞相信她会帮自己保密的。 纪辞对刚才门外发生的事儿都清楚,只能说顾千灵是自作自受。 她突然想到什么。 “上次那批杀手可以查到来历?”,那批杀手很明显是有组织的。 有组织有预谋的强抢民女,不能不重视。 夏蝉想了想说:“秋叶那边还没有消息。” 纪辞思索了一会儿说:“给秋叶传话,让她派人去查一下官府那边有没有百姓去报案是丢女儿的。” 夏蝉点点头,将纪辞的吩咐记在心里。 “我休息一会儿,晚膳再叫我。”,晚上还有事儿。 纪辞重新躺下,睡觉。 第18章 救李婆子 大夫人回到院子,顾千灵正在哭哭啼啼地摔打东西。 一个瓷瓶落在她脚边,大夫人站住脚,厉色看着顾千灵。 顾千灵见母亲回来,怒吼道:“都怪顾千语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在六皇子面前失态!贱人!...” 大夫人跨过地上的狼藉,到顾千灵身边,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 “冷静了吗?” 顾千灵跌坐在地上,包扎好伤口的手心,撑在地上,白色的纱布渐渐染上了一抹红。 大夫人身后跟进门的章嬷嬷,绕过大夫人将顾千灵扶起来。 “母亲!你打我!”,顾千灵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又委屈。 看着顾千灵落泪,大夫人心痛,揪心的痛。 她深吸一口气,生气道:“母亲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沉住气!沉住气!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气急,单手重重地在桌上,拍着。 “六皇子,虽矜贵,但终究是外男!哪里轮到你去奉茶?!明知府中有客人在,对自己姐妹这么明显的敌意!你是想让别人看我们顾府的笑话?!” 大夫人一口气说完,泄气的瘫坐在凳子上。 顾千灵伸手将自己又渗血的手心给大夫人看。 “母亲,灵儿知道错了,灵儿都受伤了,母亲都不心疼灵儿了吗?”,顾千灵很少看见大夫人如此生气的模样。 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比顾千语那个贱人差。 摸着顾千灵受伤的手心,大夫人皱眉。 “这些下人怎么伺候的?章嬷嬷重新给小姐包扎!” 章嬷嬷拿着伤药,又给顾千灵重新包扎。 大夫人摸着顾千灵白皙的脸颊,轻声道:“灵儿,你要记住你是顾家的嫡小姐,不必与那些女子比,不管是三房的还是纪辞那丫头,你父亲和我都会帮你解决的,你只需要温婉乖巧就好。” 顾千灵伸手回握住大夫人的手,乖巧应道:“母亲,我知道了,女儿会乖乖听话。” 眼神里尽是听见纪辞和顾千语会被解决的兴奋。 在思婉院,六皇子被顾千灵泼了一身茶水的事儿,早早就传遍了整个顾府。 顾翰得到消息后,便让周承将顾千灵叫过去,开导了一番。 不少下人都看见顾千灵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想到大老爷如此宠爱大小姐,这是下人们心中的想法。 晚霞漫天。 纪辞神清气爽地起身,吃着晚膳听冬云讲顾府中发生的事情。 其中最有意思的便是顾翰的反应。 “他投靠的是太子,得不得罪六皇子,好像没什么关系。” 纪辞放下筷子,她都能明白顾翰的脑回路,要是顾千灵得罪六皇子的事儿,传出去,说不定太子会高兴。 太子能看重顾翰一分。 冬云接替夏蝉,与纪辞一同换好夜行衣,披上斗篷。 现在外面只有稀薄月色,两道身影隐匿在黑暗中。 冬云突然拉着纪辞手臂。 “小姐,我们还是别翻墙,走后门吧。” “我没事儿,快去快回。”,纪辞没等冬云回答,直接轻身一跃,出了顾府。 冬云只能无奈跟上。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顾翰的别院。 纪辞无声无息地停在屋檐上,将一片砖瓦掀开,俯身看向屋内。 李婆子被关押在别院的柴房,如今看样子这柴房像是被改造成审讯室了。 一道粗粝的声音问:“说,谁指使你给老爷下毒的?”,健硕异常的男人甩动着手里的鞭子。 质问声混杂住着鞭打声,皮肉绽开的血腥气,语气的凶狠,让人战栗。 李婆子有气无力地哀嚎。 “我,我说过...了,是一个蒙面人,我,我,没看见...样子,他们...绑,绑架了...我的夫君和...孩子。”,李婆子撑着力气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她已经按照对方的要求,下了毒。 希望对方会放了她的孩子和丈夫...... 审问的男人,怒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对方给你什么好处,背叛主子!” 李婆子欲哭无泪,“他们绑了,绑了我男人和孩子,我,我也是没办法...” 审问的男人满脸凶相,丢掉手中的长鞭,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步步靠近李婆子。 凶狠道:“既如此,你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男人的话对李婆子来说像是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手中的勾魂索,向她索命来了。 李婆子被鞭打了一顿,见此情形,已经被吓傻了,止不住尖叫。 “不!不——不要!你不能杀我,我不能死!你滚开!滚开——!”,她扭动着身躯,她想逃离,她不想死! 纪辞见室内的人动了杀心,李婆子正撕心裂肺地叫喊。 此时正好出手,她还没来得及,只听见一道破空声响起。 屋顶的冬云瞬间警惕,护着纪辞。 室内的男人,已经没了气息,他的脑袋眉心处有一个小窟窿,正涌出鲜血。 李婆子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听见“砰”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地上直挺挺的男人,她庆幸又害怕。 冬云一直警惕着四周,她没有感知到危险气息,影一也没有出来,说明对方没有敌意。 纪辞二人下到李婆子面前,李婆子已经晕过去了,被纪辞迷晕了。 “先将李婆子带走。” 冬云解开李婆子身上的绳索,一把捞起,扛在肩上。 纪辞走到将人射穿的袖箭前,蹲下身,拔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遍,没什么特别也没有标志,箭柄是很普通的材质,但箭尖是少有的玄铁所制。 看来出手之人也是非富即贵了。 她将袖箭收在怀中,打量着顾翰布置的这个审讯室,顾翰有这么多需要审讯的人...专门行刑的房间。 冬云有些担忧,提议。 “小姐,我们先离开吧。”,纪辞点头,也没有在这里过多停留。 纪辞主仆离开一刻钟后,两道高大身影闪身进入。 凌风跟在莫折安身后,不解地问:“主子,怎么不让纪小姐知道是您在帮她?” 莫折安睨了一眼身边侍卫,“病秧子哪来的能力帮她?” 凌风哑口。 莫折安走到刚才纪辞拔袖箭的地方,看着只有箭痕的空当的位置。 原本想来将袖箭取走,没想到被纪辞带走了。 门口传来侍卫进入的声音,莫折安和凌风直接闪身离开。 第19章 五百两 莫折安回到武安侯府,回到房内,他换下身上的衣衫。 接过下人递来的湿帕,不紧不慢地擦完手,将帕子还给下人。 坐在书桌前,淡淡开口问:“秋猎的安排可准备好了?” 凌风站立在一旁,等待莫折安的随时吩咐。 “一切妥当。” 空气寂静几秒后,莫折安说:“查一下今天那个别院,还有我们的人不用太靠近顾府,以免被发现。” 莫折安刚才便发现,纪辞身边有很厉害的暗卫,他猜到纪辞想自己报仇。 他便不插手,让她自己来吧。 敲门声响起。 丫鬟站在门外传达道:“少爷,夫人请您去一趟。” 莫折安停顿片刻,“知道了。”他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便起身朝母亲的院子。 “儿子,给母亲请安。” “安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些事儿耽搁了,劳母亲担心了。” 侯夫人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莫折安坐过去。 莫折安抬腿走到母亲身边坐下,脸上多了两分温柔。 侯夫人斟酌着开口问:“今日去顾府了?” 莫折安点点头,不太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 “皇后娘娘让六皇子去看看,我正与六皇子一处,便一道去了。” “不是你自己想去的?”,侯夫人焦急反问。 莫折安摇摇头,无奈开口:“母亲,儿子如今什么情况,您还不知道?” 侯夫人默默松口气,拍着莫折安手臂。 “我儿子自是最优秀的,不过,离顾家,离纪辞远一些更好......”,她眼中的光,淡了几分。 曾经,她是很喜欢纪辞的,只是她过不了心里那关。 莫折安听出了母亲语气的意思,他没说话,也没动,只是一直坐着。 纪辞早已悄无声息地回到思婉院,换掉身上的夜行衣,她擦拭着秀发,吩咐道。 “冬云,你安排人,将顾翰那个别院烧掉,特别是我们今日去的那个房间。” “是。”,冬云转身离开,去办纪辞吩咐的事儿。 冬云离开后,纪辞将影一叫出来。 “影一,今日暗中那个人,你可有察觉?” “他出手后,才有察觉。”,影一心里警铃大作,很少有人这么近距离不被他察觉。 纪辞摆了摆手,影一闪身。 她摩挲着发尾,陷入沉思,看来京城是卧虎藏龙...... 既然对方目前没有敌意,那纪辞便不再过于探究,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知道是谁。 天色很晚了,纪辞爬上床睡觉。 天色渐亮,翌日。 夏蝉进来服侍纪辞起身。 “小姐,您大概还要昏迷多久?再过两日便是秋猎了,我们不去吗?” 纪辞恍然,她把秋猎忘了。 “去,怎么不去,我现在不就醒了吗?” 夏蝉看懂纪辞的意思,很快纪辞苏醒的消息便传出去了。 顾翰知道纪辞醒了,冷声叫周承。 “周承!” “老爷。”,周承快速进入房内,等待顾翰发话。 顾翰皱眉揉着太阳穴,异常烦躁。 “那个李婆子那个贱奴审得怎么样了?可有交代?” 周承听见顾翰问这件事儿,脑门儿都冒汗,战战兢兢的回答:“刚传来的消息,李婆子被,被劫走了...”,看着顾翰的神色,咬着牙,心一沉将话继续说完,“还,还有,别院被烧了。” “什么?!”,顾翰声音瞬间拔高,愤怒至极,拿起一方砚台朝周承砸去,最后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周承知道顾翰在气头上,他不敢躲避,砚台狠狠地砸在手腕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周承手臂忍不住微微颤抖。 顾翰气急,胸口剧烈起伏,猛喘气,随后身体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他冷眼看一下周承,生气的咬牙道:“废物!” 平复一会儿后,顾翰让周承退下。 提笔,他写好一封密信,封好。 朝空中抬手,一个身影闪身而下,接过密信,悄然离开。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两道身影无息跟上。 与此同时,莫折安也收到别院被烧以及纪辞苏醒的两道消息。 大夫人得知纪辞醒后,便同三夫人一道,去了思婉院。 她们人到时,纪辞正在摇椅上,悠哉晃着。 身上盖着薄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夏蝉在她耳边小声提醒。 “小姐,大夫人三夫人和各位小姐到了。” 纪辞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这堆人,眼神平静。 她微微坐起身,虚弱地开口:“阿辞身体不便,有劳大家特来看望。”,抬手,掩住轻咳两声。 三夫人率先开口:“都一家人,不必见外。”,扬了扬手中的帕子,就近坐在椅子上。 顾千语和顾千熙,坐在三夫人两边。 大夫人见三夫人做主的样子,憋着一股闷气,也无法疏散心中郁气。 顾千灵今日没来,是大夫人特意叮嘱,不让她来。 大夫人坐在纪辞对面,仔细打量着纪辞的脸色。 “阿辞,恢复的真不错。” 纪辞假装没听出,大夫人语气中的试探之意。 “听夏蝉说,三伯母送来了人参,阿辞甚是感动,多亏了三伯母的人参阿辞才能好的如此快。” 她朝着三夫人浅笑着道歉,转头示意夏蝉抱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三夫人。 三夫人试探着打开匣子,一看眼睛瞬时瞪大,满满一匣子的银子。 她震惊的抬头,看着纪辞,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阿,阿辞,你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大家都看见了那一匣子银子,都很震惊。 纪辞轻声解释道:“舅舅知道我要回京后,置换了不少银子给我,应急所用。” 夏蝉听着自家小姐的话,扯了扯嘴角。 三夫人有些慌张,将匣子盖好。 “阿辞,你给的太多了...”,虽然她缺钱,但突然来这么多,倒有些心慌。 “人参还是值这么多银子的,三伯母放心,阿辞还有。”,纪辞给了三夫人一个安心的表情。 三夫人看着手中整整一匣子,目测得有五百两,嘴角根本压不住。 大夫人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没想到纪辞手里有这么多钱。 纪辞观察着大夫人神色,她眼中的那一抹贪婪之色,纪辞可没错过。 三夫人摸着银子的模样,让大夫人觉得刺眼,这些年就是她拿捏着三房的经济命脉,现在三房得了五百两,肯定嘚瑟好一阵时间,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大夫人坐不住了,气冲冲起身离开思婉院,三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前后脚离开。 她们离开后,冬云回来了。 冬云伏在纪辞耳边说:“顾翰给太子府送了封密信。” 第20章 莫折笙 纪辞在别院时就猜测那宅子只是名义上是顾翰,没想到幕后是太子。 脑子里灵光一现,那日影一打探到戴面具的男人和顾翰基本上都能对上。 会是他吗......如果真的是,没想到顾翰和太子交集这么深。 想了一会儿,纪辞问:“顾翰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目前,毒素在药物控制中,不影响出行。” 纪辞微微点头,起身走到池塘边。 眺望对面修建大半的凉亭,此时已初见雏形。 “最近,顾府院有什么动静?” “三房没什么动静,但顾千灵那边这两日和周勇有接触。” “你们看着办,别出什么问题就行。” 有人要作死,纪辞也没办法。 秋猎如期而至。 顾家的几辆马车随着大部队慢慢出城。 纪辞一直在马车上小憩,补觉。 春绿在一旁给纪辞打扇。 这次秋猎顾家的女眷都来了,三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坐一辆马车。 大夫人带着顾千灵和顾梦乘坐一辆马车。 顾千灵上车前看见纪辞的马车,竟然比她乘坐的辆还好些。 嫉妒。 但想到什么,顾千灵一直掀开帘子,朝外面看。 大夫人见状,将顾千灵拉回来。 “灵儿,注意仪态!这样张望成何体统。”,大夫人微微瞪一眼顾千灵。 顾千灵整理整理衣衫,解释,“我,我就是想看看二妹妹的马车走到哪里了。” 大夫人皱眉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她并不知道这两日顾千灵和周勇谋划之事。 顾梦平静看了一眼顾千灵,这这两日顾千灵接触周勇之事可没有藏着。 只要留心府中之事的都会有所察觉,没想到大夫人对顾府后院如此放心。 顾千灵有些心虚地躲开顾梦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新做的指尖蔻丹。 忍住心里想掀帘子的冲动,她越等越心焦,这周勇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只是顾千灵没想到纪辞那边没出事儿,自己却出事儿了。 她感受到自己后背紧贴马车朝后仰倒,原本坐自己对面的顾梦不受控制的扑向自己,还没来得及躲避,顾梦已经砸身上。 同时身体迎来剧痛。 顾千灵几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 “快,快来人!有马车侧翻了,快救人!” 马车摔的四分五裂,顾千灵大夫人顾梦三人的身影都狼狈的倒在地上。 顾梦身下是顾千灵,她摔得有些晕,身上没有特别明显的伤。 大夫人和顾千灵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顾梦撑着手肘,半坐起身,看着身边的两人,手掌不自觉收紧,心里气愤。 该死的顾千灵和纪辞,竟然让她如此丢脸! 顾家的位置不算后面,这一侧翻后面许多马车都堵住,不能前行。 很快便有御林军过来,将大夫人母女抬走,恢复道路通行。 顾家大夫人马车侧翻的消息也随之传出去。 顾梦上了纪辞的马车,三夫人几人乘坐的马车本来就小,根本挤不下第四人。 “春绿,给梦姐姐包扎一下伤口。” 此时顾梦很是狼狈,身上的衣裙因为摔地上碰到了尘土,整个人灰扑扑的。 露出的手臂,多少有些擦伤,要是不及时处理,容易感染留疤。 “谢谢,二小姐了。”,顾梦伸手,递给春绿。 纪辞端起一杯茶水,慢慢饮着。 “祖母如此疼梦姐姐,要是知道梦姐姐这遭定是要心疼坏了。”,纪辞皱眉,惋惜,紧接着又开口:“说来也是好奇,为何大房和三房都有辆马车,为何祖母没有呢?虽说三伯母那辆小,但出行也方便,祖母每次都找大伯母借用吗?”,一脸真诚又好奇的问。 顾梦知道纪辞这辆就是因为大夫人中秋宫宴回府时不等纪辞,纪辞自己置办的。 纪辞不管顾梦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家里那辆大马车我也坐过,当时我就疑惑,祖母现在的身子骨能经得起折腾吗?”,手摸着自己身下的毛毯,暗示。 老太太应该有自己的马车,置办的舒适些才好。 看见顾梦已经陷入沉思,纪辞微微勾唇,想来目的已达到。 此时顾梦满脑子都是大夫人掌管顾家中馈,却不愿意给老太太置办一辆舒适些的马车,如果老太太有马车,她就不需要和大房挤一辆,就不用如此丢脸。 越想她脸色越阴沉。 一个时辰后,秋猎的驻扎地到了。 各府家眷被领着分配帐篷。 纪辞的营帐是按照郡主的规格置办,和顾家的并不在一起。 进入营帐内,几个丫鬟将帐内全部检查一遍,春绿才开口道:“小姐,这帐篷不错,干净规整,还宽敞舒适。” 夏蝉扶着纪辞到小桌边坐下。 “小姐,不如先休息片刻,晚上有篝火会,明日才是正式狩猎。” 纪辞便休息了半个时辰。 醒来后,想出去走走,看看这营地的情况。 纪辞掀开帘子便看见不远处的莫折安,周身的清冷。 他手里牵着一个小姑娘,大概十来岁,纪辞猜小姑娘是他妹妹莫折笙。 莫折安感受到纪辞的视线,转头两人视线对上,远远点头示意打招呼。 莫折笙看着自家哥哥和漂亮姐姐的互动,晃了晃莫折安的手。 “哥哥,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呀?” “是永安郡主。” “漂亮姐姐也是郡主,阿笙也是郡主,我们一样,那我长大也要和漂亮姐姐一样漂亮。” 莫折笙出生便封了嘉玲郡主。 莫折安浅笑,轻轻抚摸着妹妹脑袋说:“会的。” 莫折笙此时见莫折安这么好说话,脑瓜子一转,满脸期待着。 “哥哥,可以让漂亮姐姐做阿笙嫂嫂吗?” 听见莫折笙的话,他心跳漏了一拍。 “莫折笙!” “阿笙错了。” 莫折笙瘪嘴,她知道每次哥哥叫她全名就是生气了,真小气。 莫折安戳着莫折笙额头,警告道:“话不可以乱说,知道吗?”,眼神里都是,再乱说要挨打的。 莫折笙虽然不知道莫折安为什么突然生气,但她还是很贴心的说:“要是哥哥不喜欢那个漂亮姐姐,那阿笙也不喜欢了。” 见莫折笙认真模样,停顿两秒莫折安叹气。 “没有,以后见到她,记得叫阿辞姐姐。哥哥和她的哥哥...还算是朋友吧...”,许久没见的朋友。 莫折笙眼珠子一转,偷偷捂嘴笑,哥哥的意思是没有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喽! 第21章 他这么弱 莫折安带着莫折笙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两人通报进入,皇后娘娘笑容温婉的招呼莫折笙。 “小阿笙来了,快来,本宫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牛乳。” 莫折笙小跑到皇后身边,趴在皇后腿上,撒娇。 “皇后娘娘对阿笙最好了。” 接过宫女姐姐递来的牛乳,开开心心的喝着。 皇后温柔的看着莫折笙,随口一问。 “阿笙,今日怎么这么开心呀?” 莫折笙捂着嘴,小声说:“是秘密。”,哥哥说了不能乱说话,那遇见漂亮姐姐就是她的小秘密。 皇后被莫折笙的小表情逗得哈哈笑。 莫折安规矩的给皇后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霖儿和太子去拜见皇帝了,你也去见一见,阿笙在我这里很安全。” “是。” 莫折安看了一眼莫折笙,收到一个“我可以”的眼神。 他走出营帐,想到什么,吩咐凌风道:“让人留意纪辞那边。” 这两日太子会有动作,虽有所准备,但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小心为上。 纪辞走着走着走到了马场边上。 这个马场不小,现在也有人在里面跑马驰骋。 春绿看着纪辞神色,询问:“小姐,明日你想骑马吗?不如我们去挑一匹?” 纪辞叹气,一脸不赞同的回答:“我不是弱女子吗?怎么会骑马?” “也是哦。”,春绿明白了纪辞的意思。 装,就要装的彻底。 “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是吧?” 纪辞一脸坏笑的看着春绿,眼神里的狡黠,藏都藏不住。 两人转身进入马场,马场中沙砾在马蹄下飞扬,少年们肆意奔跑。 纪辞漫步到马厩旁,伸手抚了抚就近的一匹白马。 白马温顺的抬头,碰了碰纪辞的掌心。 春绿惊讶,“小姐,这马好乖。” 负责开门牵马的一个小宫人,恭敬的说:“它叫小白,看样子小白很喜欢小姐。” 小白是这匹马里面最傲娇的一匹,要是它不高兴,不管怎么拽都不会出马厩的。 纪辞浅笑着,“可能是有缘吧。” 她转身离开马厩,四处走走,看着场上的贵公子们在比谁骑得快。 纪辞观察到这个马场就在树林边上。 正想着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马儿的嘶吼声,一匹马扬起前蹄,它身上的人往后摔在地上。 瞬间,场上一阵混乱。 有匹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失控,原本在马厩旁的小宫人立刻就跑出去找人。 马场乱成一团,为了防止疯马跑出去,士兵将马场大门关掉,控制局势。 春绿看着乱跑的疯马,本能反应将纪辞挡在身后。 “小姐,你捂住鼻子,要是马冲过来,我用药将它迷倒。” “不行。”,纪辞立即反驳春绿的决定。 “这是皇帝的地盘,要是你用了药,就算救了人阻止了这匹马,皇帝一定不会放了你。” 春绿是怎么躲过搜查将不明药物带进来的,为什么带着这些?根本解释不清楚。 皇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人。 纪辞拉着春绿的手腕,往马场大门退去。 “早知道让冬云跟着了。”春绿的小脸皱成一团,小姐的话,她都明白,但要是纪辞受伤了怎么办...... 后悔当初没学好武功。 纪辞安慰着春绿,“不要怕,这马不一定会朝我们来,实在不行咱们就翻围栏。” 但说什么就来什么。 那匹马在场内跑了几圈后,快速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奔来,正好是纪辞两人的方向。 “快闪开!”,一道急躁的女子声在远处响起,她在提醒纪辞和春绿。 纪辞没有迟疑,拉着春绿朝另一个方向跑,避开疯马。 无奈马儿失控的速度实在太快,纪辞拉着春绿速度慢很多,眨眼间马就到两人近前。 顾不上太多,纪辞用力先将春绿推了出去。 眼见那疯马要撞到纪辞了,纪辞朝前猛的一扑。 自己摔一跤和被马踹一脚,纪辞还是知道怎么选的。 霎时,纪辞没有预想中扑在地上的疼痛感,只感觉自己被前面一拉,整个人旋转了两圈,便稳稳的落在了一个怀抱里。 纪辞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的面容,五官深邃,是莫折安。 “小姐!”,从地上爬起来的春绿,将纪辞从莫折安怀里拉出来。 挡在两人中间,检查纪辞有没有受伤,确认没事儿才大大呼出一口气。 春绿转头看着刚刚救了自家小姐的人。 “多谢莫小侯爷救我家小姐。”,她这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莫折安回过神,轻声问:“永安郡主,可有受伤?” 纪辞打量了莫折安两眼问:“你没事儿吧?” 感受到纪辞的疑惑,莫折安心虚。 “咳咳!没事儿......” 疯马被莫折安带来的禁军控制住了,为了防止再发生马儿失控的事情。 他听到凌风的禀报,立即便朝着马场赶来,还好来的及时。 为了众人的安全,今日马场封闭检查,毕竟明日便是狩猎,要是再出问题就是死罪。 纪辞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是再一次开口问道:“你真的没事儿?” 上次见他,感觉随时要倒下一样,又是毛披风又是炭火的,今日有力气拉她一把,真的没事儿? 莫折安点头,用力回答:“真的没事儿!”,他有点憋闷。 在小姑娘心里,他这么弱? 纪辞小小的放下心来。 “你没事儿就好,要是因为救我让你发病,那就是我的罪过。” 莫折安脑门黑线,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提出:“正好顺路,我送郡主回去吧。” 纪辞想了想点头同意,两人一路走着相对无言,有些尴尬。 “哥哥!”,一道软糯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 两人便看见,一道小身影快速跑过来,是莫折笙,她远远就看见自家哥哥和漂亮姐姐。 她站定在纪辞面前,仰着脑袋喊:“漂亮姐姐!” 纪辞有被可爱到。 莫折安将莫折笙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阿笙,不可无礼。” “噢!阿笙见过永安郡主。” 莫折笙立刻规矩行礼后挤到莫折安和纪辞中间。 她一直仰着头看着纪辞,“阿辞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莫折笙两眼放光的盯着纪辞,希望她赶紧同意。 听见莫折笙的称呼,纪辞有些讶异,抬头看了一眼莫折安。 看见他眼里一丝窘迫,纪辞明白莫折安给莫折笙介绍过自己。 纪辞笑着回答:“可以,不知小郡主怎么称呼呀?” 听见纪辞同意,莫折笙开始高兴的介绍自己:“我叫莫折笙,姐姐可以叫我阿笙或者笙儿。哥哥爱叫我阿笙,母亲爱叫我笙儿。” 她介绍完又抬头问:“阿辞姐姐想怎么叫我?”,眼睛里闪着光亮,是孩子才有的光亮。 纪辞想了想说:“那以后我就叫你,阿笙,好不好。” “好。”跟哥哥一样诶。 第22章 都不敢惹她 三人走在回营帐的路上。 莫折笙拉着纪辞的衣袖,问:“阿辞姐姐,之后我能来找你玩吗?” 纪辞摸了摸莫折笙的小脸,笑着回答:“可以。” 莫折笙看见纪辞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好看。 “阿辞姐姐,你笑什么?” “想到一些小时候的事儿,突然觉得好笑。” “什么事儿?” “小时候你哥哥吵着...”纪辞一开口就有些后悔,微微抿嘴。 当着人面说人家好笑,不太好,她立马换个说法,重新开口:“小时候你哥哥就盼着有个妹妹呢~” 莫折笙兴奋地跳着,“我知道!我知道!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她与漂亮姐姐有共同话题,开心。 纪辞感受到莫折安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不敢抬头,心虚。 莫折笙还在开心的问:“姐姐,和哥哥小时候就认识吗?”,她看一眼莫折笙,看一眼纪辞。 纪辞看似平静的回答,“嗯。” “哥哥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跟你一样。” “真的吗?大家都说我可爱,哥哥小时候和我一样可爱吗?” “......”,纪辞卡壳。 “......”,莫折安无语。 春绿出声提醒纪辞,“小姐,营帐到了。” 纪辞被春绿解救,她总不能真的说他可爱吧,虽然小时候确实可爱。 莫折笙眼看着纪辞准备离开,她还想和纪辞继续聊哥哥小时候的事儿,阿辞姐姐那里肯定有母亲不知道的趣事。 她晃着纪辞的袖子,撒娇。 “姐姐,我可以去你的营帐坐一会儿吗?” 但莫折安没让她没有如愿。 “莫折笙!” 莫折笙立即改口,“好吧,姐姐再见,晚一点我再找姐姐玩。” 莫折安带着莫折笙离开,纪辞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离开的两道背影,春绿好笑道:“嘉玲郡主真是活泼,没想到小姐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春绿眼里的调笑让纪辞羞恼。 进入营帐后,春绿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势。 冬云进入营帐,到纪辞身边。 “小姐,马失控的原因暂时不知道,消息被封锁了,这围场人太多,奴婢不敢随意打探。”,冬云无奈。 纪辞给自己倒了杯茶,示意冬云坐下休息会儿。 “马场的事儿,皇帝会查,这次秋猎主要盯着顾翰和太子,看两人是否有接触。” 说到顾翰,冬云把觉得奇怪的地方告诉纪辞。 “小姐,我们到了营地这么久,我一直没有看见过顾翰,他没有和大夫人一起,这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纪辞思索了几秒,“他可能在太子那边。” 当时影一看见的那个带面具的人基本上确定是顾翰,现在他们可能在商量明日刺杀六皇子的事情。 纪辞想着,吩咐道:“之前不是探听到太子要刺杀六皇子,你明日注意点莫家那边,别让莫折笙被伤到。” “是,小姐。”,冬云快速应下。 这次秋猎,纪辞故意没让影一跟着,给他安排了别的事儿。 冬云退出了营帐,让纪辞休息。 夜幕降临,篝火前围满了人,火光照映在大家的脸上,氛围是非常活跃热烈。 纪辞带着冬云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火焰燃烧的星星点点。 “这位小姐,有些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不远处朝纪辞走来一个身材壮硕的公子哥,他一早就注意到纪辞。 身姿窈窕,没想到相貌也是艳绝。 纪辞闻声看去,身边的冬云提醒道:“小姐,这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郭云轩。” “郭胖子,她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郭云轩身后响起一道警告,他不转头都知道说话的是谁,这京城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李豪。 “李耗子,怎么哪里都有你。”,这两人是见面就要掐两句。 李豪看郭云轩死不悔改的样子,耸耸肩。 “你管我,不过我好心救你呢,你该过来谢谢我。” “人家小姐都没说话,你谁啊?” “哼!”,李豪不再说话,他知道郭云轩就是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只能希望郭云轩好运。 冬云为了防止还有不知好歹的人冒犯小姐,她特地提高声量,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家小姐,镇国将军嫡女,纪辞。”,说完,眼神直直盯着郭云轩。 “是在下刚才唐突,还望纪小姐恕罪。”,郭云轩立即道歉,转头瞪了一眼李豪。 京城谁不知道,镇国将军顾哲曾力保当今皇上登上皇位,却在班师回朝的路上遭人埋伏,结果全军覆没。 皇帝给顾家赐了镇国将军的称号,虽然已过去十年,但皇帝还记着呢。 上一个有意欺压镇国将军府的,已经被贬了。 纪辞感受到了很多目光,其中好奇的、嫉妒的、不服的都不在少数。 她觉得好笑...... 今日的篝火会,并不是皇帝组织的,是大家自发觉得好玩才来。 场上没有长辈,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纪辞环顾四周,没看见一个顾家人。 她问冬云:“大房那母女俩还没醒?” 听见纪辞的问话,冬云回答:“早就醒了,顾千灵觉得丢脸,没有出过营帐,至于三夫人那边不知道为何也没出来。” 纪辞点点头,不再探究她们几人为何没来。 她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有不少星星在闪烁着,微光点点照亮着黑夜。 “阿辞姐姐!”,莫折笙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纪辞身边坐下。 纪辞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阿笙。” 莫折笙撑着脑袋,看纪辞,“阿辞姐姐,我去营帐中找你,春绿姐姐说你来篝火会了。哥哥没时间,还不让我自己来。那我跟着姐姐,哥哥就不会不同意了吧?”,她小小抱怨两句。 “你哥哥是怕你一个人被欺负。” “谁敢欺负我,我找皇后娘娘帮我。” 莫折笙露出一个傲娇的神情。 纪辞看着莫折笙的模样,浅笑。 莫家将莫折笙保护的很好,莫伯伯在的话,会把她宠成小霸王也说不定。 莫折笙看着纪辞。 “姐姐不开心?”,她总在母亲脸上看见这种笑,明明在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看。 “没有不开心。”,纪辞无法解释。 莫折笙在怀里摸索半天,伸手递给纪辞一颗糖。 “姐姐,这糖很甜,吃了就开心了。” “好。”。 一阵风过,高涨的火焰矮了一些。 纪辞将莫折笙送回了她的营帐。 第23章 六皇子中毒 夜深,除了无声的夜色便是高挂的月亮。 天光初现,营地内便响起士兵走动的声响。 纪辞揉着脖子坐起身,换了床睡得不舒服,点安神香都没用。 腰酸背痛。 穿戴好后,纪辞走出营帐,深吸一口气,早晨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纪辞不会骑马,但她打算去马场“学”骑马,特地穿了骑装。 月白色搭配暗红腰封,发尾高束随风而起,衬得纪辞竟有一丝女将军的风采。 她走到集合场地,纪辞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很快皇帝出现,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众将士。 皇帝拉弓,一只箭矢破空而出,直指半空盘旋的鹰。 “朕承天命,御山河,今值仲秋,万物归藏,特行秋狝大典以彰武备。尔等文武百官,当效先祖弯弓射虎之勇,展我天罡铁骑之威。” “苍鹰展翅,麋鹿惊惶,正是吾辈扬威之时!三军听令,鸣镝既出——猎!” 瞬间,尘土飞扬,无数少年朝身后的丛林中奔去。 这次秋猎皇帝准备对前三名论功行赏,不少人都铆足了劲儿。 场内剩下的皆是小姐和夫人,各自聊着自己闲适的话题,倒也不觉得无聊。 纪辞起身,准备带着夏蝉去马场。 她的动作引起身旁夫人的注意,“纪小姐,这是打算进林子。” 看着一身骑装的纪辞,那夫人下意识以为纪辞要进林子打猎。 纪辞浅笑的回答:“我去马场学学骑马,虽然不能快跑,学来溜达溜达也是好玩。” 那夫人见纪辞眼神里的开心,没再说话。 两人浅浅道别,纪辞悄悄离开去了马场。 走在去马场的路上,营地很多人都会回头看一眼纪辞,因为纪辞的装扮太引人瞩目。 冬云跟在纪辞身边,贴近纪辞小声问:“小姐,马场昨日出事,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几个丫鬟自然知道纪辞是会骑马的,就是因为知道,纪辞来学骑马,冬云才紧张,溜达溜达可不像是纪辞的作风。 纪辞看出来冬云眼中的紧张和疑惑,不过她不打算告诉这丫头。 她就是要趁着昨天出现过失控,今日再来一次。 冬云没法,只好跟着纪辞走进马场,走到马厩旁,现在看管马厩的已经不是昨天那个小宫人。 纪辞走上前说:“帮我牵匹温顺的马出来,我要学骑马。” 小宫人看着面前的纪辞,呆愣住,被纪辞的容貌吸引住。 冬云的手在小宫人眼前,晃了晃。 小宫人反应过来,将马厩的小白牵出来了,他原本只是试试能不能牵动,没想到成功了。 他觉得小白和面前的小姐很配。 小白被牵出来,踱步到纪辞身边,纪辞看着昨天见过的小白,笑着说:“我们真是有缘。” 纪辞以为这个小宫人是知道她昨日来过摸过小白,才牵了小白出来。 都是巧合罢了。 纪辞和冬云往马场中间走,马场配置专门教学的人员。 一个穿着干练的嬷嬷,朝着纪辞走去。 “小姐,由奴婢教您一些基础的东西。” “有劳了。”,纪辞微笑颔首。 冬云在纪辞示意下退到不远处的树荫下,默默等待。 纪辞认真听着面前嬷嬷的教导,纪辞觉得她教导得很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纪辞已经可以独自上马,坐在马背上慢悠悠的散步。 嬷嬷看着纪辞学得很快,慈爱的看着她,非常欣慰。 树荫下的冬云和马背上的纪辞都看见,远处不寻常的飞鸟。 惊慌四散。 树林深处,寂静无声,赵彦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胸腔里的心跳越来越大声。 他镇定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渗血的肩膀,血液从捂着伤口的指缝中流出。 不远处是他带进树林的侍卫尸体,全军覆没。 杀手早早的撤了一大半,留了小部分人取他性命。 此时,他背靠在一棵大树后,避开杀手的视线,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刚刚他已经发射了信号弹,再过一会儿就会来人了。 营地里,皇帝收到了六皇子遇刺的消息。 一个小兵收到信号弹后,飞奔着给皇帝传达消息。 “陛下,林中传来六皇子遇险的信号。” 皇帝震怒,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竟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凶。 皇帝正准备派人营救六皇子,他又看见一个丫鬟和嬷嬷飞奔而来。 心下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便听见那嬷嬷说:“回禀陛下,马场又有马失控,带着永安郡主冲进树林了。” “求陛下,救救我家小姐。”,冬云声嘶力竭的求皇帝救人。 皇帝当即命令禁军统领吴炎,带人进林子救六皇子和纪辞。 皇后听见六皇子遇刺,当即晕了过去。 其他人都是人心惶惶,皇帝见状,怒喝道:“给朕彻查!” 马场一会儿再再而三的出事,皇家颜面何存。 树林中,赵彦霖感觉自己度秒如年,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没想到,杀手的箭上抹了毒。 他奇怪的事儿,这批凶手没有确认他死亡就撤退了。 一道身影在不远处响起一道道呼唤声。 “六皇子!六皇子——!”,赵彦霖听到了吴炎将军的声音。 他扶着树干,从树身后走出来,身影刚暴露在众人视野中,一支箭矢迎面朝他而来。 当即,一柄飞刀将箭矢打掉,同时箭矢射出的方向倒下一个黑衣人。 吴炎快速跑到赵彦霖身前,接住赵彦霖即将倒下的身体。 他将赵彦霖扶起来。 赵彦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吴将军,刺客的箭有毒...”。 瞬间,吴炎脸色凝重。 他看着赵彦霖伤口发黑的血液,立即让他驮在马背上,送人回营地。 吴炎还得去救纪辞。 在树林的另一端,太子听手下的汇报。 “殿下,六皇子遇刺受伤被吴炎救回营地了。” 太子赵彦博正在捡自己的战利品,听见手下的汇报。 一脚踹在禀报之人的胸口上,“废物!他为何没有死?派出去的杀手呢?” 回禀的侍卫,捂着被踹的胸口,重新爬起来跪在地上。 “派出去的人,无一人返回,但他们的箭矢上都抹了毒,六皇子已经受伤,肯定是凶多吉少,必死无疑!” 太子突然停住手中擦拭箭尖的动作,转头看着说话的侍卫。 他的声音冷得像地狱的恶鬼,“谁让你们用毒的?” 瞬间,太子周边的侍卫齐齐跪地,他们知道太子怒了。 跪在太子面前的侍卫心跳仿佛停止了,颤颤巍巍的回答:“是,是殿下身边的一个公公将毒药给了他们,说是奉殿下的旨...”意。 话音还未落下,侍卫瞳孔收缩,眼神涣散,渐渐失去气息。 赵彦博将手边的箭矢,直接插进侍卫的心脏,两秒后拔出,鲜血喷涌在地上,连花和叶,太子的脚边,衣袍上都是血红色。 第24章 奇怪的脉象 太子踹了一脚,脚边已经死去的侍卫尸体,将手中的箭矢往他身体上一扔。 转身,准备离开。 原本跪在地上的其余人,隐约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伴随着尖叫。 众人瞬间警惕,将赵彦博围在中间,其中一个领头人命令道:“保护太子殿下!”,提防着突然的变故。 这片树林已经提前被赵彦博的手下清场,正常情况不可能有人过来。 几步之外,一个侍卫边跑边喊。 “太子殿下,有匹马失控了,正在林间疯窜,马背上有一位小姐,不知是哪家的。” 赵彦博皱眉,呼吸间便见那匹疯马以极快的速度从他们身边奔过,朝着林子更深处而去。 就在赵彦博和一众侍卫稍稍松懈之际,一枚袖箭直逼赵彦博心脉。 “太子殿下——!”,赵彦博身边的侍卫看着赵彦博被贯穿心脉倒在地上。 紧张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太子要是死了这里所有人都要陪葬! 纪辞在暗中的树梢上看着太子倒下,身边的侍卫焦急的模样,她微微勾唇。 转身轻身一跃,以最快的速度穿梭在树林间,追上跑远的小白。 无声无息的从树梢上回到马背。 纪辞完成进林子的主要目标,接下来便是如何被救回去,躲过皇帝和众人的怀疑与猜忌。 追着救纪辞的吴炎,刚好和送太子回营地的侍卫撞上。 吴炎看着昏迷的赵彦博,心下震惊。 怎么太子也受伤了。 立即吴炎又分一批小兵护送太子,剩下的人跟着他继续去救永安郡主。 纪辞在马背上,快速将手上的袖箭装置脱掉,往树林高处一抛。 装置稳稳挂在了树尖上,是常人难以看见的位置。 一刻钟后,纪辞听见吴炎的声音,“永安郡主!永安郡主——!” “我在这里!这里——!” 纪辞颤抖的声音传了出去,声音中带着哭腔。 小白已经没有刚开始时跑得快,吴炎一行人逐渐与纪辞拉近距离。 吴炎带人来得太快,纪辞没时间伪造受伤。 思索三秒,纪辞找准一个相对草木多的地方,跃下马背,没人看见的视角纪辞重重拍了一下小白,小白立即提了速度。 瞬息间,树林中便没了它的踪影。 纪辞重重砸落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后,撞在草垛上,浑身的疼得她几近昏厥。 “又要被几个丫鬟,念叨很久了......”,这是纪辞昏迷前的最后想法。 吴炎没想到纪辞会跳马,看着已经昏迷的纪辞,身上不少伤口,吴炎拿出一件披风盖在纪辞身上。 转头吩咐士兵用担架将纪辞抬回去。 他疲惫的叹息,“这都什么事儿啊?!” 太子被送回营地,营地也乱成一团。 大家都没想到太子和六皇子皆遇刺受伤,一个伤及心脉,一个中毒未解。 这祸事一件接一件的,还有一个因为马匹失控生死未卜的郡主。 皇帝直接被气得咳出一口血,营地的太医忙得晕头转向,感觉十个脑子都不够用。 吴炎很快先将纪辞送回了纪辞的营帐,快速转身回御前禀报。 冬云三人看见纪辞昏迷着回来,红着的眼眶瞬间夺泪而出。 春绿想给纪辞医治,被夏蝉制止。 “一会儿,说不定有御医会来,我们先给小姐收拾一番,等御医诊治过后,你再给小姐用药。” 夏蝉紧盯着纪辞,小姐昏迷不醒,她也很心疼。 她们都知道小姐不是冲动的人,现在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不能坏了小姐的安排。 夏蝉让冬云在帐门口守着,不能放人进来。 春绿去准备热水。 夏蝉先将纪辞身上的骑装换下,给纪辞穿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春绿端水进来,仔细给纪辞清理伤口。 营地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现在也没有人敢在外面瞎晃悠。 随行的太医现在在太子和六皇子的营帐两边跑。 春绿几人等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太医前来。 冬云心急,等不下去了。 “我去看看,能不能带一个太医来走走过场。” 春绿已经诊过脉,知道纪辞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身上的那些伤口要上药处理。 她们还得做样子。 夏蝉觉得去问问也行,便让冬云去。 冬云走到门口,莫折笙刚好带着一个医师打扮的男子朝着营帐走来。 莫折笙急切的问:“冬云姐姐,阿辞姐姐醒了吗?伤势怎么样?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语气里都是担心。 这两日莫折笙总找纪辞玩,对纪辞身边的几个丫鬟都熟悉了。 冬云看了一眼男子,回答莫折笙道:“小姐还没醒,奴婢正准备去请个太医。” 莫折笙将身后的人,往前一拉,介绍:“这是常年跟在我哥哥身边的医师,叫杨平,可以让他给姐姐看看,他医术不错的!真的!”,她知道莫折安当年的心疾就是杨平控制住的。 听见纪辞受伤,莫折笙立即就去哥哥那边将杨平拽过来,给纪辞诊治,她觉得太医短时间内肯定来不了。 冬云想想,武安侯府的医师和太医的作用应该差不多,只要外面有人知道小姐伤得不轻就行。 思索片刻后,冬云便带着杨平给纪辞诊脉。 春绿将纪辞的手腕从被子里露出来,在手腕上搭着一方手帕。 杨平走上前,半蹲下,静静给纪辞诊脉。 帐内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等待。 片刻后,杨平收回手,不可察觉的皱眉,他觉得纪辞的脉象有些奇怪......但说不清楚。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打开自己的药箱,摸索着什么。 一边找东西一边说:“纪小姐无内伤,但本就体弱遭此罪也是不好恢复的,按时服药好好休养,方可痊愈。半夜可能因为伤口发炎,引起高热,你们注意一下,及时降温。” 说完将找到的药膏,递给就近的春绿,“这是在下调制的膏药,不易留疤。每日给纪小姐换药。” 杨平又走到一旁小桌上,给纪辞开了药方,递给春绿。 “这方子一日三餐,饭后服用,半月后即可痊愈。” 春绿点点头,接过方子查看,确认没问题,又打开药膏闻了闻。 但是,这药膏的味道好熟悉啊...总感觉在哪里闻到过。 第25章 箭毒木 杨平给纪辞诊脉结束后,莫折笙便和杨平一起离开。 两人回到营帐,看见莫折安在里面。 莫折笙看见哥哥,抬腿就往哥哥身边跑。 “哥哥,阿辞姐姐伤得好重呀,胳膊上缠着好几道纱布。”,说完,瘪嘴难受。 莫折安转头看杨平,想听听他的诊断结果。 杨平自顾自地坐在旁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疑惑的。 他轻踹一脚杨平,杨平摔倒在地上。 “你干嘛?!”,杨平生气。 莫折安掸了掸自己的袍摆,问:“她怎么样了?很严重?” 杨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重新坐起身。 杨平没说话,看了一眼莫折笙,莫折安明白他的意思后让凌风带莫折笙出去玩。 看着帐内只有他们两人。 思索一会儿后,杨平开口:“纪小姐没什么事儿,只需要好好休养即可,就是...就是.....” 莫折安知道杨平的本事,看见他眉头紧锁,还以为纪辞伤的很严重。 没事儿就行。 转眼看着杨平欲言又止的模样,烦躁。 “有话就说,就是什么就是!” 杨平靠近了莫折安两分,非常疑惑的开口:“就是!纪小姐的脉象很奇怪,她确实体弱,但她的脉象又有些像习武之人,按道理来说习武之人不应该如此体弱啊!可纪小姐确实又弱又强的,不是很奇怪吗?”,他挑眉,想让莫折安帮忙想想为什么。 得不到答案,杨平就会一直想一直想。 莫折安沉默两秒,平静的眼眸一直看着杨平,杨平被看得心里发慌。 “是你误诊了......” “我怎么可能误......对!我就是误诊,我医术不精,纪小姐的脉象就是体弱之人的脉象!哈哈...” 杨平抬手擦着脑袋上根本没有的虚汗,嘴角止不住抽了几下。 莫折安起身,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衫,低头看着杨平。 “既然永安郡主平安无事,你跟我去看看六皇子。” 杨平顺势盘腿,坐在地上,一口拒绝。 “我医术不精,我不去!”,谁还没点脾气。 莫折安看着杨平耍无赖的模样,冷冷开口:“五百两。” 听见有五百两,杨平眼睛动了动,“不去。” “一千两。”,莫折安知道只要银子够他啥都干。 杨平蹦起身,伸出一根手指伸到莫折安面前,“一千两加一根至少五十年份人参。” 莫折安转身朝外走,杨平有些懵,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走到帐篷门口,余光看见杨平还在原地站着,莫折安回头:“走啊。” 见莫折安同意,杨平三步并作两步跟在莫折安身后。 一路上,杨平都是笑嘻嘻的,快到六皇子营帐时莫折安提醒他收敛一点。 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随莫折安进入了六皇子营帐。 莫折安没让人通禀,直接入内。 早早听见皇后的怒骂声。 皇后指着面前的一群太医,手微微颤抖,嘴上威胁着。 “庸医!要是你们解不了霖儿的毒,统统陪葬!”,六皇子榻边已经站满了太医。 六皇子此时穿着寝衣,全身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包扎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渗出丝丝密密的黑血,逐渐将白净的纱布染黑。 宫中太医对毒很少研究,此次六皇子中毒大部分太医都束手无策。 只有少部分太医,抑制毒素扩散但对六皇子来说作用不大。 莫折安走到皇后面前,躬身行礼。 “皇后娘娘,常年给臣调理身体的医师,对毒有些钻研,不如让他试试。” 皇后抬头看着莫折安,死死抓住莫折安的手臂,“人在何处?”,她害怕她一松手,她儿子活着的机会就溜走了。 莫折安对上皇后的眼睛,满眼通红尽是血丝。 “就在帐外。” “快请进。”,皇后推搡着身边的侍女,去将杨平请进来。 杨平恭敬的到赵彦霖的床边,将手指放在他手腕的脉搏上,仔细诊着。 他能感受到无数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 一盏茶的功夫,杨平才彻底诊脉结束,额头上全是汗珠。 他抬手用袖口,擦着脸,同时向众人说明赵彦霖的情况。 “六皇子殿下,所中之毒名为箭毒木,中毒者如四个时辰之内没有服下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杨平退回到一旁。 皇后失神跌坐在赵彦霖床边,她将赵彦霖冰冷的手握在掌心,紧紧抓住,害怕他下一秒就会离开自己。 莫折安见皇后已经乱了心神,便自己开口:“这毒,你能解吗?” 杨平给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给莫折安,微微皱眉。 “其实这毒,可以解,但是...但是需要新鲜母乳,配合新鲜鸡血可以慢慢将六皇子体内的毒素清理排出,要越快越好。” 听见能解毒,皇后顾不上难受,命令道:“快去!快去准备解药啊!” 杨平无奈叹气,提醒。 “新鲜鸡血没有问题,可新鲜母乳,营地中有吗?” 这些达官显贵,谁会带着奶娘来参加皇帝举办的秋猎。 皇后原本光亮的眼神又暗淡了不少。 她转头对身边的贴身侍女吩咐:“绿竹,你带人去营地中询问,哪家有最近生育的妇人或身边有带奶娘的,若能救回霖儿,本宫重重有赏!” 绿竹领命离开。 莫折安走到门外吩咐了凌风一些事情。 他重新进入帐内,对杨平说:“你先将殿下的毒素压一压,尽量延缓毒素蔓延,我已经让凌风带人去就近的村庄找最近生育的妇人。”,想在营地中找到的几率不大。 杨平点头,重新走到赵彦霖身侧,掀开被子,将他的胸膛露出来,在心脉以及几个重要血脉下针。 以此延缓毒素蔓延。 桌上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却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 皇后便一直坐在赵彦霖的床边,看着儿子的脸越来越没有血气,心如刀割。 她痛恨自己不能替儿子受罪。 莫折安悄悄退出营帐,站在门口问:“可否有消息传来?” 凌风微微摇头。 “主子,太子那边的情况已经稳定,太医说只要好好休养,之后没什么大问题。” 莫折安眼神冷了两分,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26章 袖箭 莫折安没有再回六皇子帐篷内,直接抬脚朝着皇帝的大帐走去。 走到皇帝帐篷近前时碰上吴炎。 他微微颔首,“吴炎将军。” “莫小侯爷。”,吴炎抱拳见礼,片刻又开口道:“小侯爷也是要去见陛下?” 莫折安点头回答。 “那一道吧,正好我要给陛下呈上射中太子的袖箭。” 吴炎拍了拍莫折安肩膀,先一步上前让内侍公公禀报。 莫折安抬脚跟上,此时他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帐中,皇帝单手撑着脑袋,侧靠在椅子一边。 眉心微微凝着,看得出来此时皇帝心情不好。 “微臣拜见陛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皇帝坐直身体,抬手示意莫折安和吴炎起身。 “太子和六皇子情况怎么样?” 吴炎率先躬身双手捧着一个小盒子举过头顶,皇帝身边的内侍公公见状将小盒子呈给皇帝。 “太子殿下已无大碍,太医说只需好好调养便可恢复如初,这枚袖箭便是射伤太子殿下的凶器,微臣仔细查探后发觉这袖箭所用的玄铁,极为稀有,能使用这样稀有玄铁之人,臣猜测不是普通人......”,极大可能是达官显贵或皇族的人。 他不说皇帝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莫折安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但他已经猜到那枚袖箭是纪辞取走的那枚。 “陛下,六殿下身上伤势并无大碍,但所中之毒为箭毒木,极为棘手。” 皇帝自然知道六皇子那边的情况。 每隔半个时辰便有内侍公公去询问太子和六皇子的情况,再禀报于皇帝。 听见莫折安说极为棘手时,皇帝微不可察的皱眉。 皇帝不是为六皇子担忧,而是为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行事,或能威胁到他这个皇帝的性命,烦躁。 莫折安默默打量着皇帝表情,如果不是太子也遇刺受伤,或许皇帝不会让人彻查刺客一事。 皇帝示意内侍公公将袖箭与小盒子交还给吴炎。 “吴炎,刺客一事仔细追查,先退下吧。” “是。” 吴炎躬身告退,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站的笔直的莫折安。 莫折安依旧平静淡漠,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皇帝,而是一个普通的人,无需放在眼里。 皇帝的手放在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这次的刺杀,你怎么看?”,皇帝审视着莫折安。 莫折安气度不凡,不卑不亢的气度,让皇帝不自觉想到莫折安当年出事儿,既惋惜又愉悦。 伴随着莫折安逐渐长大,模样越发像他父亲了,让人感到压迫与不安。 皇帝既可惜他不能动武,又庆幸他不能动武。 莫折安恭敬的回答:“臣觉得,太子和六皇子之事,不是同一人所为,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伤了两位皇子,彻查才能确保陛下的安危。” 皇帝站起身,朝莫折安走近,同时说:“太子伤及心脉,倒让朕想到了你受伤之时,一样凶险,好在宫里的太医们已有经验。” 莫折安视线与皇帝直直对上,随即莫折安低下头。 “臣惶恐,臣作为前车之鉴能让太子殿下安然无恙,是臣之福。” 当年他事出突然,太医们束手无策导致留下心疾,此后几年太医院一直研究重伤心脉的最佳治疗方案。 太子此时才能恢复如初。 莫折安听出来,皇帝怀疑刺杀太子一事是他的手笔。 一样的凶险,一样的心脉,很难不怀疑,在皇帝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报复。 皇帝威严的目光,一直落在莫折安身上,给人无形的压迫,“看来朕的这片这江山,藏着不少毒蛇...” 莫折安并没有半分的惧意,依旧规矩的站在那里,不直视龙颜。 “你是越来越有你父亲的风采了,退下吧。” “臣告退。” 莫折安躬身告退,转身离开皇帝的营帐。 营帐外,不远处凌风正在等待莫折安出来。 凌风小跑迎上莫折安。 “主子,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已经找到上月生产的妇人,正在往营地赶回。” 听见凌风的禀报莫折安稍稍放心,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营帐。 莫折安派了一个侍卫去给皇后传消息,他便直接回了他自己的营帐。 进入营帐内,他走到桌案前坐下。 满脑子都是杨平说纪辞的脉象奇怪,以及吴炎找到的那支袖箭。 她真的会武...... 他轻叹一口气,抬头吩咐:“凌风,给凌雨传信,目前我们手上这批袖箭暂时不能用了,重新打造一批,换一种玄铁。” “是,主子。”,凌风不明白,还是听从命令去传达消息。 还得想办法将吴炎手中的袖箭毁掉,支袖箭上没有任何标志,为了以防万一。 难保以后会不会成为扎向他的利器。 杨平给纪辞诊脉结束后,皇帝也派了太医来查看。 都是一样的结论。 太医离开半个时辰后,纪辞缓缓睁开眼。 夏蝉发现纪辞睁开眼,趴在床边。 “小姐,您终于醒了!”,夏蝉都快哭出来了。 春绿听见动静也跑到床边,和夏蝉一起将纪辞慢慢扶起来,靠在床沿边。 “小姐,您也太冒险了!跳马,要是一个不小心摔到脑袋怎么办?” 春绿越说越后怕。 看着春绿和夏蝉的模样,纪辞扯出一个微笑。 “你们家小姐是这么倒霉之人?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的。” 纪辞朝外面看了两眼,没看见冬云。 夏蝉去倒了杯温水递给春绿,春绿小心翼翼的喂给纪辞。 看着纪辞张望的模样,夏蝉反应过来。 “冬云出去打探消息了。” 纪辞将茶杯往外推了推,春绿知道她不需要了,便放在一旁。 “如今营地什么情况?” “六皇子和太子先后遇刺被送回营地,太子伤及心脉,已经脱离危险,六皇子中毒危在旦夕。” 纪辞皱眉,“六皇子中毒了?” 春绿点点头,又说:“听说叫箭毒木,我知道这种毒,需要新鲜母乳和新鲜鸡血,排毒。” 听完,纪辞疑惑,是可解的毒。 “咳咳!”,纪辞没忍住咳了两声。 春绿和夏蝉直直盯着纪辞,仿佛在说:小姐,叫你乱来! 此时,冬云回来了,打破纪辞这尴尬的场面。 冬云进入帐篷内,看见纪辞醒了也是很高兴。 “小姐,您醒了!” “可有打探到什么?”,纪辞轻声问。 “莫小侯爷好像从就近的村庄找到了刚生育的妇人,正在往营地赶,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到。” 纪辞点头,不自知的松口气。 听到冬云提起莫小侯爷,春绿突然想到什么说:“小姐,你昏迷的时候,嘉玲郡主带着医师先来给您诊脉,开了药方和药膏,那药膏我闻着很熟悉,但是忘记在哪里闻到过。” 春绿将药膏拿出来,递给纪辞。 纪辞接过,闻了闻,确实很熟悉。 好像在薛医师那里闻到过...... 想了想说:“将它收好,之后给薛医师看看。”,春绿点点头。 纪辞询问:“可有太医来过?” 春绿立即回答:“来过,为了让小姐看起来伤得重,我给小姐扎了一针,骗过去了。”,她挑眉,邀功。 “做得好!”,纪辞给了春绿一个大拇指。 见状,几人都笑了笑。 第27章 顾梦能救六皇子 纪辞醒了没多久,便又躺下休息,终归是受了伤要休养。 这期间,三夫人带着顾千语来过一趟,刚好纪辞睡着,两人便没多待。 不到一刻钟后,顾千灵来了。 她进入营帐,双眼便开始四处打量,这里比她们住的可好了不少。 如果不是陛下封了她郡主,纪辞也配住这么好的帐篷。 顾千灵轻“哼”一声,转头看着纪辞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一动不动,她就觉得高兴,脸上露出着兴奋又得意的笑容。 她朝床榻边走了两步,瞥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夏蝉和春绿,满眼讥讽道:“看吧,老天都看她不顺眼,要收了她!”, “你!”,夏蝉向前踏出一步忍不住想动手。 春绿将夏蝉拉回身边,厉声对顾千灵说:“大小姐,还是积点口德好,小心遭报应!”,她眼中的冰冷愈发明显。 顾千灵听见春绿的话,冷笑两声,朝纪辞看去。 “还不知道遭报应的是谁呢,等你们家小姐醒了再和我谈报应吧,可笑!” 顾千灵不管面前的人什么神情,她只要让纪辞以及纪辞的人不爽,不开心,她自己就开心。 她还没忘马车侧翻的事情,明明丢脸受伤的应该是纪辞才对,甚至纪辞应该死了才对! 顾千灵也不离开营帐,转身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坐下。 单手撑着脑袋,像是在看好戏般看着纪辞的方向。 “你们还不知道吧?很快,顾家就要成为皇后和六皇子的救命恩人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你们在顾府耀武扬威的时候了!”,说着,顾千灵脸都快笑烂了。 纪辞早在顾千灵进入帐篷没多久便醒了,此时听见顾千灵的话心里疑惑诧异,顾家能救六皇子......其中定有猫腻。 夏蝉春绿听见顾千灵的话,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春绿立即便装作惶恐,看着很害怕的样子,出声质疑。 “奴婢听说,六皇子的毒需要新鲜母乳,奴婢记得顾家没有这样的人吧?大小姐莫不是骗人的......” 顾千灵愤怒起身,两步走到春绿身边,“啪”一巴掌扇在春绿脸上。 “贱人!敢质疑我?!”,顾千灵满脑子都是即将成为人上人碾压纪辞,现在被纪辞的丫鬟质疑,她受不了。 瞬间,春绿脸上便浮现出一个巴掌印。 被顾千灵打得偏了脑袋,春绿却嘴角微勾,打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蝉将顾千灵推开,挡在春绿身前,满脸怒气。 “大小姐!我们不是顾家的下人,你无权打我们!”,夏蝉又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纪辞,冷声开口:“当朝郡主的丫鬟可不是你能打的!” 顾千灵也看一眼床上的纪辞,又看看夏蝉两人。 她知道这丫鬟说的没错,就算现在纪辞昏迷,她也是皇帝封的永安郡主,不是能随意欺辱的。 当她正想为自己找借口时,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 “大小姐,夫人正在找您,快回去吧。” 顾千灵听见大夫人在找她,直接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的顾千灵,又回身丢下一句。 “哼,等梦姑姑救了六皇子,顾家就是皇家的恩人,你们等着吧,迟早收拾你们!” 顾千灵走后,纪辞睁开眼,看着春绿。 “春绿,这巴掌我一定会帮你打回来!”,纪辞眼中是少有的愤怒。 春绿摸着自己的脸,笑道:“打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小姐看好戏就是喽...”,她学医可不是白学的。 纪辞浅笑,明白春绿已经在顾千灵身上动过手脚,不过一码归一码,之后她还是会找顾千灵算账的。 “听刚才顾千灵的话,好像是顾梦能救六皇子。” 夏蝉摩挲着下巴,思考刚才顾千灵的话。 “听着是这个样子。” “顾千灵怎么知道的?” 顾千灵带着丫鬟回到大夫人身边。 掀开帐篷帘子便看见大夫人焦急的模样。 “你去哪里了?现在外面不太平,还是不要随意外出。” 顾千灵走到桌边坐下,示意丫鬟给自己倒茶。 她心情不错的说:“女儿去看看纪辞。” 大夫人坐到顾千灵对面,挥手让身边的丫鬟全部退下。 皱眉疑惑的问:“你不是最讨厌她,还去看她?” 顾千灵看见大夫人眼中的疑惑,她耸耸肩。 “就是因为我最讨厌,才去看她......”看她如何落魄狼狈。 顾千灵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外看了一眼,没有人。 起身走到大夫人身旁,凑近大夫人耳朵,很小声的说:“我们顾家的好日子要来了!”,顾千灵眼里全是憧憬。 大夫人往后退一步,奇怪地看着顾千灵,这是受刺激了? 顾千灵见大夫人的模样,将大夫人拉到床边,离帐篷门口又远了些。 “我一个时辰前,听见顾梦和一个女人的对话,她们要救六皇子,六皇子现在不是中毒未解吗?那女人肯定是刚生育......” 顾千灵眼神示意大夫人,能懂吗? 顾梦身边有人救了六皇子,不就等于顾梦救了六皇子,顾家救了六皇子。 大夫人此时已经有些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看着母亲的反应,顾千灵有些好笑,但她幻想着以后富贵生活。 “什么?!”,大夫人迟来的尖叫。 吓得顾千灵赶紧捂住大夫人的嘴,害怕她说太大声。 “这么大事儿,她怎么不和家里商量商量?” 大夫人急得起身在原地打转,思考着顾梦从哪里找的人,出发时没见她身边带着多余的陌生人。 突然她想到什么,立即派人去看顾梦在不在营帐,很快丫鬟回来禀报说顾梦不在。 大夫人看着顾千灵叮嘱。 “灵儿,你在帐中好好休息,不要外出,母亲出去一趟” 大夫人立刻带着章嬷嬷往六皇子的营帐方向走去。 她越想越觉得顾梦胡来,六皇子在林中遇刺,受伤中毒,刚好顾梦身边有解毒之人,这能不被怀疑...... 大夫人刚到营帐不远处,便看见顾梦已经带着一个女人进入营帐内。 她急得原地跺脚。 转眼,她又看见正回营帐的顾翰,小跑上前,拉着他将顾千灵听到顾梦能救六皇子的事儿和盘托出。 瞬间,顾翰眼神冷得瘆人,像是在看死物一般。 “她听到了多少?” 第28章 解毒 大夫人没有注意到顾翰的神色,以为他们两人的担忧是一样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爷该想想要是咱们家被怀疑怎么办?” 顾翰看了看周围,拉着大夫人快速回了营帐。 “刺杀六皇子又不是我们做的,就算陛下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你慌什么?” 大夫人皱眉,还是有些担忧。 “皇家的猜忌,哪里需要理由......” 顾翰不可否认,大夫人的话是对的,不过这不是他要考虑的。 “灵儿呢?我有事儿问她。” 大夫人四处看一眼,帐内没人,应该是回去了。 她吩咐丫鬟去叫顾千灵。 此时,顾千灵正在六皇子营帐外不远处,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里面顾梦的身影。 确认顾梦真的能救六皇子后她又开心的离开。 顾梦屈膝行礼。 “民女,顾家义女,顾梦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莫折安传来消息说找到人后,皇后便已镇定。 “起吧。”,皇后让面前的两人起身,转头吩咐:“绿竹,去请杨平医师和武安侯过来。” 皇后话音刚落,莫折安便带着人进入帐中,身边跟着另一名妇人。 莫折安扫一眼顾梦,便对皇后说:“禀皇后娘娘,侍卫找到陈氏,上月刚生产。” 他侧身将身后穿着朴素的妇人,引荐给皇后。 皇后看了满意。 “武安侯,这是顾府的义女,顾梦,她身边也有刚生产的妇人,本宫正准备去请杨平医师。”,皇后示意杨平上前,“有劳杨平医师给她两人诊脉,看是否身体康健适合作为霖儿的解药。” 绿竹将杨平以及两位妇人,带到内室。 皇后让宫女给莫折安和顾梦都搬了一张椅子。 两人坐下。 不到片刻钟后,杨平出来禀报:“两位妇人都身体康健,陈氏的气血更好些,母乳与气血有关,气血越好母乳就越好,每隔半个时辰,殿下就需要服下一碗,这位小姐带来的妇人可做预备,以防万一!” 皇后点点头,“按你说的办。”,相对于顾梦,皇后当然更相信莫折安。 顾梦大袖下的拳头握着,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血痕。 没想到武安侯派人找到了生产的妇人,计划要失败...... 莫折安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顾梦,眼神冷漠,片刻便收回视线。 他看出了顾梦的紧张,看着面前这女子提前知道什么或者就是有人命令她来救六皇子。 是哪一种呢...... 陈氏被宫里的嬷嬷带进了隔间,另一名妇人回到顾梦身边,等待。 一刻钟后,绿竹端着一碗新鲜母乳递给杨平,杨平将其放置一旁,蹲下将地上的鸡拎起来。 捏住脖子,一把小刀割破鸡脖子,鲜血缓缓流出,还冒着热气。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皇后抬手掩鼻,隔绝这不太好闻的气味。 顾梦轻轻皱眉,但没有多余的举动。 莫折安完全不受影响,独自品着茶。 很快,杨平便将新鲜母乳与新鲜鸡血按照合适的比例调配混合,端给服侍六皇子的侍卫,想办法让六皇子喝下去。 杨平走出来,揉着手腕,建议。 “每隔半小时服用一次,大家别在这里等着了,我留下照看他,你们先回去吧,不然得在这里过夜了。” 皇后转头对顾梦说:“顾小姐,你能站出来为救霖儿出份力,本宫会记在心里,今日不早了你先回去。”,皇后脸上依旧是得体,母仪天下的笑容。 顾梦起身道:“是。”,走前她给了身旁之人一个镇定的眼神。 顾梦离开六皇子的帐篷,她走后,皇后让人将顾梦带来的妇人领着下去休息。 见帐篷内没有外人后。 “折安,顾梦带人过来一事,你怎么看?”,皇后将手腕的玉珠,半退到手心,一下一下的盘着。 莫折安放下茶盏,“她既有预谋来救六皇子,想来幕后之人有什么计划,那殿下或可成全一番,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觉得莫折安说的有道理。 “今天,你也劳累,早些回去休息吧,其余的等霖儿醒了再议。” 莫折安躬身告退。 这秋猎刺杀一事算是告一段落。 莫折安离开六皇子营帐时,纪辞已经收到消息。 冬云掀开帐篷帘子,走到纪辞床边,小声说:“小姐,六皇子正在解毒。” “真的是顾梦带人去救了六皇子?” “顾梦确实是带了一个妇人过去,但莫小侯爷也找到了一个妇人。” 纪辞大概知道情况了,她示意冬云下去休息。 她自己躺在床上思考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太子应该是最希望六皇子当场毙命才对,可目前的结果和太子要的大相径庭。 如果那日与太子密谋的人是顾翰,那顾梦的行为岂不是得罪太子......她身边怎么会刚好有生产之人。 纪辞直觉告诉自己这其中有她没发现的秘密。 顾梦有问题。 纪辞受伤昏迷后,皇帝派了内侍公公来看了两次,每次纪辞都在“昏迷”中。 太子和六皇子都已脱离危险,但还没醒,皇帝下令再休整一天便拔营回宫。 第二日,营地中顾梦救了六皇子之事便传得沸沸扬扬。 顾梦的身份在营地中水涨船高,皇后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纪辞睡到午时才醒,但还不能下床。 她睁眼时正好看见莫折笙。 莫折笙一早就来了纪辞的营帐找夏蝉几人玩,这次秋猎侯夫人并没有一起来。 有莫折安和皇后看着莫折笙,侯夫人是放心。 只是没想到太子和六皇子都遇刺受伤,他们忙得很,莫折笙一个人待着无聊。 纪辞这里丫鬟多,有人陪她,莫折笙就总想往莫折笙身边凑。 “阿笙...”,她声音还有些虚弱。 莫折笙转头,看见纪辞睁眼,惊喜的睁大眼睛。 “阿辞姐姐你醒了!” 夏蝉和春绿随莫折笙一同围在纪辞身边。 “小姐,饿了没?” “想喝水。”,纪辞喉咙干涩难受。 夏蝉立即倒了杯温水,将纪辞扶起来半靠在榻上,小心翼翼将温水服侍纪辞喝下。 喉咙没那么难受后,纪辞问:“陛下可有说何时拔营回宫?” 莫折笙立即回答:“明日巳时末,太子和六皇子殿下还没醒,陛下说多休整一日。” “六皇子殿下的毒解了?”,纪辞假装不知道的又问一遍。 莫折笙提起这件事,皱眉。 “解了,现在营地都在传是顾梦的功劳。”,她小嘴一撇,不理解的说:“明明就是那位提供母乳的妇人和杨平医师解的毒,顾梦就是中间搭桥的人,现在外面传的功劳好像是她一个人的一样。” 纪辞看着莫折笙浅笑,这小姑娘是觉得有人抢了她哥哥的功劳呢,不过莫折安要不要还是另一回事儿。 她轻声安慰。 “相信皇后娘娘自有分寸,六皇子醒了也会知道情况,论功行赏。” 莫折笙低着头,没应纪辞的话,其实她想说,皇宫复杂着呢。 抬头又是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 “也是,皇后娘娘会处理的,阿笙现在希望阿辞姐姐早些恢复,然后陪我出去玩。” 第29章 顾家顾梦有问题 昏迷近两日的太子和六皇子,终于醒了。 前后脚,皇帝都收到醒了的消息。 六皇子解毒后恢复得比太子快许多,太子伤及心脉伤势更严重。 太子营帐。 太子听见侍卫禀报六皇子已经解毒脱离危险,气得喷了一口血。 床边一直随侍的太医吓得立即给太子诊脉。 “太子殿下,您现在的心脏可经不起如此气愤!” 太医示意宫女将备好的药呈上来,给太子服下。 看见宫女手里黑漆漆的药,太子挥手打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汤药洒了一地。 “太子!你在闹什么?!” 瑶贵妃的声音从帐外传来,语气中尽是责备。 看着洒落一地的汤药,瑶贵妃厉声道:“洒了不知道再去煎一碗!”,跪在碎瓷上的宫女,顾不上膝盖的疼痛,赶紧起身去重新熬药。 太子看着依旧雍容华贵的瑶贵妃,怒气平静了些。 “母妃!”,声音中还有丝丝生气。 瑶贵妃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太子,就站在那里。 “你作为太子,怎么如此不小心,你伤及心脉,差点没救回来!”,她现在想起赵彦博被送回来的样子,此时都后怕。 太子神情有些阴鸷,眼神中的狠厉不加掩饰。 “刺杀的刺客,可有抓到?” 贵妃示意贴身宫女将不远处的椅子挪过来,她坐下。 皱眉不悦道:“没有,刺杀你的没有抓到,刺杀赵彦霖的也没有抓到,尸首都没有!” 吴炎重新派人去寻尸体时地上只有斑斑血迹等待他。 太子看着头顶的帐篷顶问:“马失控背上的女子是?”,直觉告诉他,那匹马出现的很奇怪。 “是永安郡主。”,这是赵彦博没想到的。 宫女将新的一碗药端进来,恭敬地服侍太子喝下。 太子陷入沉思,外界都知道她体弱,被疯马带着跑这么久,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沉默半晌,太子整理好思绪。 “原本我是怀疑那马和人有问题,但她一个弱女子应该没那个能力......” 瑶贵妃眼神微滞,逐渐冰冷凝聚,看着太子,声音冷厉。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 太子轻咳两声后又问:“六弟的毒......谁解的?” “营地中都在传,是顾家的义女救了赵彦霖,本宫觉得没那么简单,怎么会如此凑巧!”,瑶贵妃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 太子轻轻呢喃:“顾家......”,野心不小啊。 他知道自己派出去的杀手用毒时,就意识到有人在借他之手,谋划。 现在看来他身边有内鬼...... 赵彦博喝了药后困意袭来,闭上眼继续休息。 瑶贵妃见太子休息,起身离开了太子营帐。 在去皇帝大帐的路上,遇见皇后。 瑶贵妃屈膝行礼,面上浅笑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抬手示意。 “起吧,这是去看了太子?” 瑶贵妃起身,顺势抚了抚鬓边的发饰。 “是呢,耍脾气不肯喝药,嫔妾刚劝好,服药睡下了。” 皇后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表示赞同。 “伤了病了就是要好好吃药。”,说着皇后转身,又问:“本宫正要去见陛下,瑶贵妃可要一道?” 看着皇后高高在上的姿态,瑶贵妃笑不到眼底,却没有拒绝。 “嫔妾与姐姐真是心有灵犀呢。” 瑶贵妃居于皇后身后,跟着一道去了皇帝的营帐。 皇后看不见的地方,瑶贵妃眼神讥讽,满是恨意,迟早有一天她会把皇后拉下来,踩在脚底。 莫折安知道六皇子醒了后便来了六皇子的营帐,与皇后擦肩而过。 见来人是莫折安,赵彦霖将帐篷内的侍卫宫女都打发出去。 他撑着手肘半坐起身,靠在床沿边,盯着莫折安。 “什么情况?听说太子也遇刺了?你安排的?” 莫折安提了张椅子放在赵彦霖床边,坐下。 “不是。” 看着莫折安平淡风轻的模样,赵彦霖不解:“你不是提前布置防范了吗?我怎么还伤的这么重?”,身上伤口传达的痛感,让他无语。 静默两秒,莫折安解释:“树林中有我安排的人,解决了大半杀手,殿下一点伤没有,会被怀疑,只是没想到他们箭矢上抹了毒。”,终究是疏漏了。 赵彦霖明白莫折安的顾虑,便不再纠结。 这些年他们俩人扮演都是无力抗争的角色,要是被人发现能如此轻松躲过刺杀,得不偿失。 赵彦霖心里刚自我产生一些安慰便又听见莫折安说:“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毒可解。” 瞬间,赵彦霖震惊抬头,看着莫折安满脸: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 莫折安看着赵彦霖的神色,心下一滞。 “我是怀疑太子身边有奸细,太子什么秉性,你不清楚?” 这些年太子的行事,哪次不是一击毙命且狠绝毒辣。 六皇子作为他最大的敌人,太子会下可解的毒,没人能信。 赵彦霖被莫折安的说法折服,思考起来这次太子的行事确实奇怪。 莫折安将顾梦的事儿,告知赵彦霖。 “我与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将这救你的功劳给顾梦,看看她和她背后之人到底想干什么。” 赵彦霖听见救他有顾家人参与,面上浮起厌恶之色,啧一声。 “行吧,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到顾家,赵彦霖突然想来。 “听说,纪小姐因为马失控摔下来受伤了,母后之前放让我照看她,我现在受伤不方便,折安你代我去看看。” 听见赵彦霖说皇后让他照看纪辞,莫折安有些愣住。 “皇后娘娘怎么让你照看永安郡主,她毕竟是女子。” 赵彦霖听出了莫折安的言外之意,男女大防是规矩。 “母后说,镇国将军夫妇对我们有恩,但具体情况母后不愿意说,我也没问。但母后说了,我总要遵命嘛。” 莫折安思索两秒说:“原来如此,这两日阿笙认识了她,总往永安郡主的营帐跑,估计这会儿也在,我晚些时候去接她,顺带替殿下慰问。” 赵彦霖听见莫折笙与纪辞认识,眼睛都亮了。 “阿笙认识她啊,那好,阿笙照看她和我照看她是一样的。” 莫折安瞥了一眼赵彦霖,九岁的照看十五岁的,亏他想得出来。 第30章 顾翰密室里的东西 莫折安走到纪辞的营帐前,驻足片刻后让门口的侍卫去通报。 很快,夏蝉出现领着莫折安进去。 莫折安迈步进入营帐,便看见纪辞正在和莫折笙下棋。 纪辞的身体情况比昨天好了不少,此时正侧坐在书案边,身上盖着毯子,莫折笙盘腿坐在椅子上。 两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棋局,貌似很焦灼,一左一右放着一些点心瓜果。 很是惬意。 夏蝉带着莫折安走到距离纪辞两步远的位置。 “小姐,武安侯来了。” 莫折安微微弯腰给纪辞见礼,“永安郡主。” 莫折笙看着自家哥哥的模样,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仰着脑袋开口:“怎么哥哥只叫永安郡主,不叫嘉玲郡主。” 她的眼神中写着: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莫折安清冷的脸上有一丝皲裂,咬牙才忍住骂人的冲动。 “莫折笙!”,简直皮痒了。 莫折笙被纪辞震惊到,看着莫折安的神色就知道莫折笙回去肯定要挨罚。 纪辞轻咳两声,掩饰自己憋不住笑的嘴角。 原本在玩闹的莫折笙看着自家哥哥的神情,知道玩大了。 她赶紧下地穿好鞋,跑到莫折安身边,伸手拉着莫折安的袖摆撒娇。 莫折安的手臂被晃来晃去。 “哎呀~哥哥!哥哥!阿笙和你玩呢,别生气嘛,母亲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小气的!” 莫折笙将侯夫人搬出来,随后眼珠子一转,直接轻轻一跳,抱着莫折安的腰。 踮着脚尖看莫折安。 “哥哥是来接阿笙的?哥哥真好,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莫折笙噼里啪啦的夸着莫折安的好话优点。 莫折安扶额无奈。 看戏的纪辞,用帕子捂着嘴,但眼睛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 莫折安发现纪辞的笑意后,立即将自己身上如挂件般的莫折笙扒拉下来,示意她站好。 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袍,简单整理一番。 用眼神告诉莫折笙不许再闹,再闹回去收拾你,接收到自家哥哥的眼神莫折笙只能认怂。 教训完莫折笙,莫折安转头对纪辞说:“皇后娘娘命我来看望你。” 莫折笙瘪嘴,有些失望,在旁边小声嘀咕:“原来不是特意来接我的,戚!” 纪辞和莫折安听的一清二楚。 莫折安:尴尬 纪辞:好笑 “有劳皇后娘娘惦念。”,纪辞表示对皇后的感谢。 莫折安的任务完成,便拽着莫折笙离开。 纪辞让夏蝉将答应给莫折笙的糖果包好,递给她,一道带回去。 确认两人走远后,纪辞才笑出声。 夏蝉和春绿也跟着乐,“没想到阿笙小姐,这么活泼。” 纪辞看着桌上的棋子,抬手招呼夏蝉坐下陪她下完这盘棋。 夏蝉坐在纪辞对面,拿起一把棋子在手中颠了颠,下子。 “皇后娘娘想了解小姐情况,怎么不让身边的宫女嬷嬷来,让莫小侯爷来,这有点奇怪。” “不管谁来,咱们承了这份心意就行。” 翌日一早,皇帝下令拔营回宫,营地中开始忙碌。 皇帝皇后以及宫中娘娘先行出发,大臣官眷随后,顾梦和大夫人顾千灵三人的马车,因为出发的时候侧翻坏了,皇后特意赏了一辆马车给顾梦。 莫折笙吵着要和纪辞坐同一辆马车,莫折安不同意,吵到皇后那里,最后莫折安妥协将高高兴兴的莫折笙送上纪辞的马车。 浩浩荡荡的车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城中。 纪辞的马车先去了武安侯府,将莫折笙放下才转道回顾府。 回府下车时,看见耀武扬威的顾千灵从皇后赏赐的马车上下来。 顾千灵远远给纪辞翻了个白眼。 纪辞:“她有病?” 回到思婉院,躺在软软的舒适的小榻上,纪辞感叹:“还是自己的屋子住着舒服!” 秋猎这几日纪辞都没有睡好,回到小院她赶紧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 再睁眼时,已快到晚膳时间,纪辞神清气爽。 想到离开前,吩咐影一的事情,便唤。 “影一。”,影一悄然出现在纪辞屋内。 纪辞从内间走到外间,坐在书桌前问:“顾翰密室中有什么?” 影一立即将身上的东西,拿出来递到纪辞面前,回答:“顾翰密室中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两份婚书以及一份身份证明。” 纪辞听完,看着面前的三张纸,拿起来一一细看。 “没有他与别人来往的书信?” “没有,需要的话属下找机会再去一次。” 纪辞摇头拒绝,她是怀疑当年顾家能提前知晓父母死亡,并将自己和哥哥踢出族谱,是因为顾家有人与那埋伏父亲之人合作。 顾翰是她怀疑的首选,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嫌疑。 “影一,你安排几人轮流盯着顾翰,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的汇报,另外顾府各院都安排暗卫盯着。” “是!” 顾翰的密室中没有明确与人来往的书信,但纪辞直觉当年父母被埋伏杀害,顾翰在其中一定做了什么! 她收回思绪低头看着手中的三张泛黄的纸张,看这样子就是有些年头。 其中有一份是一个叫袁瀚的男子,九年前补办的身份证明,有官府的官印。 另外是两份婚书。 一份已生效,男方:袁瀚和女方:岑映容,有官府官印说明官府有备案。 一份暂时未生效,名字处是空白,但名字落款处有一个小小的印章。 纪辞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印章上,她莫名感觉有些眼熟。 见纪辞盯着那个印章看了许久,影一立即给纪辞解惑。 “小姐,那是上一任太子的私印。”,影一提前将婚书上的两个人以及印章都查了一遍。 纪辞震惊,没想到这是上一任太子的私印落款。 顾翰手里有一份和上一任太子所签的婚书...... 此时,纪辞脑子里多了许多疑问。 顾翰十年前和上一任太子有接触?他现在还留着这份婚书有何用? 难道上一任太子还没死......这个思绪在纪辞脑子里一闪而过逐渐明亮! 如果真如她猜测一般,上一任太子没死,还与顾翰有接触交集,一个清晰的答案浮现在纪辞的脑子里。 第31章 帮大夫人一把 纪辞的目光从印章上移开,看向陌生的两个人名。 袁瀚...岑映容... 能出现在顾翰的密室里,肯定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岑映容现在住在南边的平民巷子,有一儿一女,如今儿子十六,女儿十四,丈夫袁瀚常年不在家中,街坊邻居都在说闲话,袁瀚每次出现都带着面具,没人知道他的容貌,打探到的消息是袁瀚自小毁容,才戴面具。” 影一将自己目前查到的告诉纪辞。 面具,上次与太子见面的人便是戴着面具...... 纪辞思索会是同一人吗?顾翰...袁瀚...两人是什么关系... 纤细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击着,纪辞嘴角微勾,顾翰的背后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将手中的三张纸叠好,收起来。 抬头看向影一。 “上次顾翰书房的暗卫进了太子府,我们的人可有看见那暗卫接触之人是谁?” 影一摇头,“当时怕打草惊蛇,我们的人并没有跟进太子府。” 纪辞恍然,只是进了太子府,接触之人不一定是太子的人。 秋猎的一些疑问,此时纪辞心里有了答案。 纪辞吩咐道:“顾翰书房那边,换两个能力好的,确保下次能跟进去,看看和顾翰有接触的到底是谁?” “是!”,影一回归暗中,继续保护纪辞。 纪辞轻轻呢喃:“这暗度陈仓,用得真不错。” 她提笔写着什么,随后吩咐冬云。 “冬云,将这封信给秋叶,我要知道岑映容母女三人的全部信息。” 冬云接过纪辞的信,转身离开,悄然出了顾府。 纪辞走到窗边,一眼看去,窗框里的景色都已是金灿灿的。 一阵风起,一枚落叶缓缓飘向纪辞,最后落在她的掌心,落叶拿在手中,轻轻一捏。 落叶便四分五裂,回不到最初。 纪辞看着手中的碎片,问:“距离霜降还有几日?” 夏蝉快速想了想后,回答:“十日左右。” “今年不能给母亲上香了......”,九月初三霜降是纪辞母亲的生辰,与忌日是同一天。 听着纪辞的话,夏蝉想安慰些什么,始终说不出口。 纪辞没有在这件事上停留太久。 看着不远处的凉亭,轻声说:“夏蝉,这几日,这个凉亭该收尾了吧。” 夏蝉不明所以,点头应道:“对。” 快到晚膳时,思婉院来了一个小丫鬟传话。 老太太让纪辞去前厅用膳。 纪辞踩着用膳点到达前厅,抬脚进入便顾翰一家,就连经常不见人影的顾睿都在。 “阿辞来了,快坐。”,老太太抬手招呼纪辞坐下。 纪辞依旧坐在顾千语旁边。 老太太扫视一圈,见人都到齐了,才开口。 “下午听梦儿说得了皇后的赏赐,真是我们顾家的荣幸,借着这个喜庆,全家吃个团圆饭!”,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异常高兴。 纪辞看着桌上这一群人的神情,各有各的看点。 顾睿看着老太太笑,他也笑,顾翰就镇定很多,没什么情绪变化,不知道他知道密室丢东西了是不是也是这副表情。 其余人面上都维持表面的开心,眼神里神色各异罢了。 当然,除了顾千灵,也不知道她高兴什么。 纪辞看向顾千灵时,正好对上她不屑以及蔑视的眼神。 看着顾千灵挑眉歪嘴的模样,纪辞建议,“大姐姐要是眼睛不舒服,趁早请医师看看。” “你!”,顾千灵被纪辞平静又讽刺的话刺激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面的碗筷都抖了抖。 顾千灵想起身前倾的身体被大夫人压制住。 老太太看着顾千灵,神情不喜,“好了好了,用膳的时间,吵什么。”,自从纪辞回来,她觉得顾千灵越来越没规矩。 她的心情并没有被顾千灵这点小插曲影响到,缓了缓语气重新开口。 老太太牵着顾梦的手,笑意满满的拍了两下。 “皇后娘娘让女官送来了过几日赏菊宴的请帖,点名让梦儿带府中的小姐们入宫参加赏菊宴,如今宫中几位殿下已经到了选妃的年龄,正妃人选都未定下,能参加这次赏菊宴是我们顾家的福气......这都是梦儿的功劳。”,说着,转头看了眼大夫人和三夫人。 这其中深意,大夫人和三夫人自然明白,都笑着附和。 老太太说话间,晚膳都已上桌,纪辞自己吃着。 看着纪辞的模样,老太太想起之前说的补办及笄,转头对大夫人说:“之前说过给阿辞补及笄礼,你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听闻,大夫人脑子一转,问:“母亲,按什么规格补办呢?” “自然是按最好的规格办!”,老太太秀眉微皱,怎么能让别人看轻了顾府。 大夫人状似为难地开口:“儿媳知道阿辞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顾梦也得了皇后娘娘青眼,这补及笄礼自然是要往好了办,只是...只是府中银钱只够日常花销,这难以......” 老太太没想到是钱的原因,转头看了眼顾翰,然后目光重新落在大夫人身上。 “那你有什么想法?”,老太太以为这是顾翰让大夫人提出的,误会了。 大夫人清了清嗓子说:“补这及笄礼于全府上下都有好处,不如二房三房都补贴一点,也不多就五百两,母亲觉得怎么样?” 三夫人瞬间就脸黑了,咬牙忍耐,桌下的手愤怒的握拳,恨不得一拳打大夫人脸上。 原本在用膳的纪辞,缓缓将筷子放下,一动不动的看着大夫人。 原本平静的神色渐渐浮现出一抹浅笑。 “顾家这是穷的揭不开锅了?五百两也贪?” 大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顾翰黑脸也觉得大夫人丢人。 纪辞不管她们的神色,接着开口道:“当年陛下给我父亲的赏赐,足够整个顾府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辈子,这才短短十年就没了?” 眼神扫过顾翰的神色。 大夫人不提银子,纪辞都忘了顾翰密室中的金银财宝,满满当当的。 原来顾翰瞒着顾府其他人藏了那么多钱。 怪不得大夫人说缺银子,不如帮她一把。 纪辞眼神戏谑的看着顾翰,要是顾府其他人知道这笔银子的存在,是什么神情呢? 第32章 杖责 大夫人在纪辞审视的眼神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阿辞,你还小,不知道全府上下的开销很大的。” 纪辞惊讶捂嘴,“是吗?” 三夫人听着听着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些年府里没有大项高额支出,顾府名下还有商店田铺,每月上缴银钱,加上当时皇帝的赏赐,怎么用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拮据吧。 说明大房瞒了什么。 这些年大夫人一直掌管顾家,三房只能领那么点钱,两个女儿越来越大,三夫人就觉得越来越憋屈。 如今纪辞质疑,那她们就是统一战线。 “大嫂,开销再怎么大也用不完那么多赏赐吧?” “弟妹,你要不要想想三弟在外面喝酒听戏花了多少银子?” 顾睿见提到自己瞬间不乐意,皱眉不悦。 “大嫂,我在外面吃喝的钱,都是母亲给我的,我可没从账房支银子。” 老太太瞪了一眼顾睿,怎么随口就说出来了。 顾翰立刻质问:“母亲,您答应过我不再给三弟银钱的!他这些年不务正业,就知道吃喝玩乐,顾家能这么挥霍?” 老太太拍着桌子砰砰响,生气道:“好了!老三用的钱是我从嫁妆里出的!我自己的嫁妆,我不能用?”,她看看顾翰,看看大夫人。 在老太太询问道的眼神下,大夫人和顾翰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纪辞心中暗叹:这一家人真是各有各的算计。 三夫人看大夫人的眼神充满了无语,顾睿出去吃喝玩乐的钱,大部分都是老太太和她的嫁妆钱。 她们三房每个月能从账房支出五十两银子就谢天谢地了,还想想在外面喝酒听戏多少钱,无语! 长辈们说话,顾千灵不能插话,便狠狠瞪了顾千语顾千熙两姐妹,顾千语两姐妹直接无视掉顾千灵的眼神,自顾自的用膳。 顾梦拿着筷子的手,越来越用力。 她知道她以后出嫁,大部分嫁妆都是由老太太出,现在顾睿用的钱不就是以后她的嫁妆钱......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阻止。 在饭桌上静默片刻后,老太太厉声道:“老大媳妇,我不管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补阿辞的及笄礼必须往好了办!那是顾府的脸面,你要是想以后夫家看不起千灵,你就随便办!”,语气中威胁警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大夫人原本还想说什么,被顾翰一个眼神压了回去,只能诺诺答是。 老太太此时才注意到身旁的顾梦,神色不好。 “梦儿,怎么了?” “母亲没事儿,只是想到一些事儿,觉得错怪大嫂了。” “什么事儿?” “这次去秋猎和阿辞闲聊时说到,府中的马车坐垫过于板直,于老人家的身体不好,原本梦儿心中还埋怨过大嫂怎么没有为母亲单独置办一辆舒适柔软的马车,刚才听完才觉得,大嫂不是不愿,而是有苦衷,梦儿才心中思索。” 老太太很是欣慰,又瞪了一眼大夫人,“还是梦儿贴心。” 纪辞浅笑着,顾梦这是想拉她下水。 她放下碗筷,面上满是对老太太的关怀。 “祖母,孙女与梦姐姐闲聊时也是担忧您的身子骨受罪,不如趁着家里马车坏了,需要置办马车,祖母亲自去选一辆自己觉得舒适的,想必大伯和大伯母非常乐意。” 纪辞深深的看一顾梦,仿佛在说,接下来就是你的表演了。 纪辞一长串话,老太太只听见两个字,便追问道:“坏了?什么坏了?” 见老太太询问,顾梦才支支吾吾的将马车侧翻一事说出。 话音刚落,顾梦的眼泪也同时落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像是这些天的委屈终于有人倾诉一般。 老太太立即搂住顾梦,慈爱的哄着,顾梦越哄,哭得越厉害。 “马车好端端的怎么会侧翻?”,说着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夫人,眼神扫到一旁的顾千灵神色有异,便猜到了什么。 她吩咐身边的管事嬷嬷,将负责马厩的下人,都带来前厅,审问。 前厅廊下齐齐跪着六个下人,他们都是轮流看守以及打扫马厩的车夫。 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重重敲击两下。 “老实交代,谁在马车上做的手脚!” 跪着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几人中有一个年轻男子的神色,纪辞看得分明。 不服又隐忍。 这是在畏惧周勇的身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罚与不罚是主子们做的决定,你们不说下手之人就肯定不会受罚,但你们就会承接主子们的怒火。” 纪辞温婉的声音在大家的耳中响起,既温柔又像摄人心神的警钟。 年轻男子听见纪辞的话,心中思索,是啊,不说出来周勇肯定不会被罚,要赌吗? 主子们出府前一日,他看见周勇去了马厩,虽然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儿。 往常他对自己以及其他几人,横竖都是嫌弃,怎么可能无故去马厩。 但他爹是总管周承,就算供出来,罚完周承依旧该怎样怎样,他甚至会报复自己。 真的要赌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老太太没了耐心,准备直接罚跪着的六人。 刚准备开口,下一秒便听见:“回禀老太太,夫人小姐们出发前一日,奴婢看见周勇去了马厩,不知道做了什么,但往常他从不去马厩,他嫌脏。” “为何刚才不说?”,老太太听到是周勇,脸色阴沉,她知道顾翰很信任周承,周勇是周承的儿子,在府中向来是横着走。 没想到一个下人也养出了主子的胆。 年轻男子支支吾吾解释,此时紧张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后背。 “因为,因为周勇是周管家的儿子,我们都在周管家手下做事,奴才害怕。” 顾翰看得清楚,纪辞两句话就改变了这个下人的想法。 “害怕?那怎么又说出来了。”,顾翰声音严厉,能听出来他生气了。 年轻男子偷偷看一眼纪辞,豁出去了。 “横竖我们都要被罚,奴才不想不明不白的被罚。”,就算自己要受罚,也要拉个垫背的,不能吃亏! 老太太没有管顾翰的想法,直接命人将周勇绑了带到前厅。 周勇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被丢,跪在地上,“老夫人,奴才是冤枉的!”,还没问发什么事儿,开口就是狡辩。 老太太问周勇那日去马厩做什么,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 这样的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算是周承的儿子,那也只是顾府的奴才,竟然有胆子做伤害主子的事儿!来人!杖刑。” 老太太做主打了周勇三十杖,以儆效尤。 听见要打自己三十杖,周勇的目光频频望向顾千灵,却没有勇气将她供出来。 老太太让顾府所有下人看着行刑,周承站在不远处,掌心已经掐出血珠。 安静的空气中不断响着周勇的哀嚎声。 第33章 顾府各院的心思 傍晚,凉风渐起。 天边的最后一抹光亮消失,庭院中点起烛火。 最后一杖落下,周勇彻底昏死过去。 围观完行刑的下人们纷纷散开。 顾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递给周承。 “去请个医师看看,你跟了我这么久,顾家不会让你断后的。” 周承跪下给顾翰磕头,“谢老爷!” 顾翰将周承扶起来。 “纪辞那个人就是那么斤斤计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眼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不敢,二小姐是主子,我们是奴才,怎样都是主子对。” 周承弯腰低头表示不敢,暗中的眸子充斥着恨意。 顾翰拍了拍周承的肩膀,“去吧。” 看着周承转身离开的背影,顾翰嘴角露出嘲笑。 纪辞回到思婉院。 夏蝉端着一盘小点心,放在纪辞身旁。 这顿晚膳,纪辞又是质问又是看戏,根本没来得及吃饱。 她拿起一块自己爱吃的芙蓉糕,甜而不腻。 夏蝉给纪辞倒杯温水,递给纪辞。 “小姐,周勇怎么没将大小姐供出来?”,原以为这周勇是憋不住事儿的。 纪辞轻笑,“好歹他爹是顾府大总管,孰轻孰重还是分的清,害得小姐受伤,是受罚,污蔑小姐声誉,可就不是受罚那么简单,周勇如果将顾千灵供出来,周承是保不住他的。” 夏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想到今天周勇受罚,顾千灵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模样,纪辞摇头,有胆子做,没胆子承受结果吗... 这次周勇的结果,希望顾千灵能明白她纪辞不是随便能动的。 纪辞起身揉了揉肚子,吩咐夏蝉准备洗漱。 顾府,东边院子传出噼里啪啦东西碎裂的声音。 顾千灵回到房内,一脚踹开桌凳,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在地上。 大夫人在晚膳时便感觉顾千灵不对劲,想过来问问什么情况。 刚到门口,就听见顾千灵在发脾气。 她拎起裙摆,大步走入房间,一个茶杯正好滚落到她脚边。 “顾千灵!” 听见母亲的怒吼,顾千灵转头眼睛泛红,又有些心虚。 “母亲,怎么过来了。” 大夫人走到顾千灵面前,盯着她,“周勇做的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换个说法,是不是你让他去的!” 不等顾千灵回答,大夫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但眼睛始终看着顾千灵。 顾千灵被大夫人盯着很不在,眼神闪躲,想到什么又变得坚定。 “是又怎么样?!他是自愿的!谁让纪辞的丫鬟打了他一巴掌,我,我只是说如果马车侧翻,纪辞会有性命之忧。”,顾千灵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谁知道他去了马厩,结果坏的是我们的马车,明明丢脸的应该是她纪辞!” 回想起马车侧翻那天的惊心动魄,顾千灵有些后怕,又愤怒。 “怎么每次纪辞都能安然无恙!母亲!她是不是有问题?!”,顾千灵越想越想不明白。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压制心中怒火,冷声开口:“不管她怎么样,你都不能主动害人,要是被外人知道,你就完了!” 顾千灵不服气地坐在大夫人面前,大夫人戳着她的脑袋。 “哪个婆家愿意要一个手上不干净的女子?” 顾千灵皱眉,“母亲你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大夫人见顾千灵死不悔改的模样,心里烦躁,想到过来的另一个目的,便耐着性子。 “先不说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皇后娘娘的赏菊宴,要是你表现出色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以后定能许个好人家。” 顾千灵抬手擦掉脸上的泪,脸上露出娇羞:“知道了,母亲。”,反正她肯定会嫁得比顾千语纪辞那两人风光。 三房院子中,三夫人同样在叮嘱顾千语。 三夫人轻拍着顾千语的手。 “皇后娘娘的赏菊宴,到时候你妹妹就不去,免得给你增加负担,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如果得了皇后娘娘的夸赞,这京中的儿郎不就随你挑了。” 顾千语看着自己母亲亮晶晶的眼睛,就像已经得到美好未来一样。 她心里莫名烦躁。 “母亲,你当是挑菜呢。” 三夫人注意到顾千语的情绪,瞬间脸就黑了,在晚膳时的委屈全部爆发。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难道以后你想像我一样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三夫人声音瞬间拔高。 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那个爹也是不争气的,在这个家里一点用处没有,只知道吃喝玩乐!杨雅彤那个人把钱攥得死死的,多一分都不愿意给我们,你还有一个月就及笄了,现在说着给纪辞补办及笄礼,大房说没钱,到时候你的及笄礼指不定多寒酸呢!”,杨雅彤是大夫人的闺名。 顾千语心里堵闷,轻轻擦掉三夫人脸上的泪水。 “母亲,语儿会好好表现的。” 突然,顾千语脑中闪过纪辞的脸。 她不明白为什么纪辞敢反抗大伯和大伯母,明明她们俩只相差几个月。 自从纪辞回来,顾千语感觉顾千灵和顾梦甚至全府上下,都有不小的变化。 今晚的另一个主角,顾梦正在给老太太按摩。 老太太躺在摇椅上,舒适的眯着眼,享受着头部传来的揉按。 她没有看见顾梦脸上的神色,烦躁。 老太太突然开口:“梦儿,这次你救了六皇子,皇后娘娘除了那些赏赐可有说其他的?” 顾梦皱眉,没想明白老太太说的“其他的”是什么意思,“什么?” 老太太起身,转头看着顾梦,顾梦瞬间变回那个温柔可人的模样。 顾梦的手被老太太握着,轻拍两下。 “就是有没有说赐婚什么的,这是救命之恩!一个妃位还是可以的吧。” 看着老太太认真的模样,顾梦愣住,她都没想过这个。 顾梦敛下眉眼,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缓缓坐在老太太身边。 “母亲,以我的身世,就算对六皇子有救命之恩,也是做不了正妃的。梦儿不想给人做妾。” 听见顾梦的话,老太太皱眉。 “做妾怎么了,那可是皇子的妾,不比普通人的妻,衣食无忧?你真是不会计算!” 顾梦不想和老太太讨论这个,早早便告退去休息。 顾府这个夜晚注定是有人安眠,有人难以入睡。 下人房,半夜周勇便发起高热,周承忙忙碌碌一个晚上,第二日周承脸上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第34章 落水 晓晴寒未起,霜叶满阶红。 赏菊宴如期举行,京中的千金小姐们都盛装出席。 一眼看去花红柳绿,站在御花园中,小姐们比花还美艳两分。 瑶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御花园,身后跟着其他妃嫔。 “臣女拜见瑶贵妃!拜见娘娘/小主。” 被内侍公公引到御花园的小姐们,纷纷下跪给宫中的娘娘们行礼。 瑶贵妃身着蓝底金纹的华服,衣领袖口绣着精致的花纹,隐隐有微光流转,发间点缀着红金相间的发饰,流苏轻晃,眉眼如画,红唇娇艳,整个人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息。 顾千语将这样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她的神色被顾千语看在眼中,没想到顾千灵野心这么大。 瑶贵妃走到主位的左侧,贴身宫女搀扶着她坐下,其余宫中娘娘依次落座。 她理了理衣衫,抬手轻抚耳坠上的珍珠,高挑的凤眼环视一圈。 “纪辞,可在?” 听见贵妃的问话,在场的小姐们面面相觑,却没有动作。 顾千语看了眼身旁的两人,没有上前回答的动作。 她小小吸气,往上前一步,屈膝。 “回禀贵妃娘娘,二姐姐去皇后娘娘宫中了。”,她和纪辞一道进宫,纪辞半路被皇后宫中的宫女带走。 瑶贵妃抬眸看着顾千语,“你是?” 顾千语压住心中的慌乱,镇定道:“回娘娘的话,臣女,顾府三房,顾千语。” 瑶贵妃点头,挥手让顾千语起身。 顾千语退回到顾梦身旁,顾千灵悄悄地给了顾千语一个白眼。 在瑶贵妃转移注意力后,顾千语悄悄松了口气。 瑶贵妃见纪辞不在,暂时没了兴致。 一刻钟后,皇后缓步进入御花园。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抹正红色华服,衣摆处暗金绣的缠枝莲纹随步履晃动,赤金镶红珊瑚带钩将玉带束得规整,垂落的明黄丝绦末端缀着三枚东珠。行走时轻触裙摆细碎作响,自带母仪天下的端庄气度,让一众贵女小姐不由的屏息躬身。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走到主位,缓缓落座,“平身。” 瑶贵妃率先起身,坐回位置上。 此时,不少人才注意到皇后身边的纪辞,绿竹将纪辞引到贵女小姐的座位之首。 纪辞落座。 皇后吩咐道:“大家,都入座吧。” 苏秋瑶坐在了纪辞对面,没想到皇后对这位纪小姐如此上心。 不明原因的小姐,窃窃私语。 “救六皇子的不是顾梦吗?怎么好像皇后对这位纪小姐更加上心。” “不知道。” “顾梦可比不上这位纪小姐。” 这几位小姐的位置比较偏后,压低声音后,还是被周边不少小姐们听见。 顾梦也听到了,她的脸色逐渐阴沉。 主位上的皇后几人,不知道下面发生什么。 皇后端庄的开口:“近日宫中花房,培育了一批秋菊,本宫便做主办了这个赏菊宴,今日不必拘谨,御花园会开放一半,供大家观赏。” 在座的贵女小姐们齐齐道:“谢皇后娘娘!” 片刻后,御花园中便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小姐们,相伴赏花。 对于宫外之人来说,逛御花园的机会,一辈子不见得有一次。 皇后看着满园景色。 “贵妃,可有中意之人。” 瑶贵妃抬手掩面轻笑,“这不得皇后娘娘先定下,妾身才能做主。” 在场的纪辞和苏秋瑶都听出皇后和瑶贵妃准备给自己儿子选妃。 苏秋瑶握着的双手逐渐紧张。 皇后并未搭瑶贵妃的话,瑶贵妃也气恼,转身挑起一小块瓜果送入口中。 瑶贵妃的目光不经意略过苏秋瑶,放在纪辞身上。 她明白为什么太子起心思,纪辞的样貌可真是好,用出水芙蓉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要让太子失望了,她可不相信那刺杀是意外。 瑶贵妃看着纪辞的眼神逐渐冰冷。 纪辞感受到贵妃的目光,不慌不忙的品尝着面前的点心,别说御膳房的东西还是挺不一样的。 苏秋瑶观察到瑶贵妃打量纪辞良久,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丝危机。 原本她以为瑶贵妃会怀疑纪辞在秋猎时意图谋害太子,如今这模样,她倒是不确定了。 苏秋瑶自小的目标便是成为太子妃,她怎能容忍有人阻碍自己。 她紧握的双手,逐渐放松,面上挂着浅笑与关心。 “纪小姐身体可好些了?” 纪辞没想到苏秋瑶会主动询问自己的身体,略显诧异。 “有劳苏小姐关心,我好多了。” 上位的皇后和贵妃视线都也被,两人吸引。 瑶贵妃冷声道:“听闻纪小姐从马上摔下来,这才几日便好了?” 纪辞放下手中的银叉,看向皇后回答:“原本是凶多吉少的,不曾想杨平医师医术了得,这几日按时服药,倒是好的七七八八了,臣女本就体弱,这次恢复后也回不到原来的模样,还有劳皇后娘娘让太医给我复诊。” 皇后轻叹一口气,心疼的看着纪辞。 “杨平医师的医术确实好,霖儿的毒也是他诊出来的,你这孩子也是倒霉,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苏秋瑶看了眼贵妃,转头对皇后说:“六殿下是有福之人,吉人自有天相,这才恰巧遇上顾小姐带着解毒之人,不说是缘分都很难相信。” 语气中只有尽是庆幸与好奇。 纪辞重新看了一眼苏秋瑶,对于苏秋瑶话中的含义皇后不准备追究。 皇后浅笑道:“确实,很有缘分...” 瑶贵妃却微微勾唇。 皇后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顾梦身上。 和顾千灵顾千语两人在一处的顾梦,并没有察觉到皇后在看她。 顾千灵手上绞着手帕,压着声音,小声不高兴道:“梦姑姑,你不是救了六皇子嘛,怎么皇后一点不关照你,纪辞有什么好的?个个都偏袒她。” 她本以为今日是顾梦的主场,自己也能沾点光,结果什么都没有。 想着却瞪了一眼顾千语。 顾千语觉得莫名,但为了不惹出麻烦,她忍了。 这处御花园有一小片湖,这片湖一年四季都盛开着各种花卉,此时睡莲点缀于残荷之间。 “赵小姐落水了!”,一道惊呼声响彻在空气中。 周边赏花的人,纷纷朝着湖岸边靠近张望,却又不敢靠太近,生怕自己也掉下去。 远远便看见湖水中有个女子身影在挣扎,剧烈的动作带着湖水层层荡漾。 皇后听见尖叫声快速走到湖边,吩咐负责这边的内侍公公。 “来人!下去将人救起来!”,说着,皇后冷眼扫过在场之人的神色,特别是距离赵小姐极近的那几人。 见都没有什么异常,便松下一口气。 片刻间,几名内侍公公已经将赵小姐救上岸,给她盖上了毯子。 “将人安置在本宫的偏殿,去宣太医。” 所有人移步到皇后的偏殿,宫女给赵小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很快,太医诊脉结束。 “回禀皇后娘娘,这位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呛水后晕厥。” 在太医的医治下,赵小姐缓缓醒来,睁眼看着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轻声解释:“皇后娘娘,臣女不小心脚滑落入湖中,惊扰了皇后娘娘,望娘娘恕罪!” 皇后温和道:“你没事儿就好。” 前几日下雨,湖边湿润确实容易滑倒。 赏花宴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提前结束,皇后吩咐女官将赵小姐送回去,并赏赐了些衣裳首饰。 从事发到结束,纪辞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赵小姐。 赵小姐的模样让纪辞想到了哥哥纪君瑞书房里画像上的女子。 第35章 风华楼 纪辞回到思婉院后依旧,在想赵小姐的事儿。 是长得像呢,还是真的有什么关联。 思索一番后,纪辞吩咐道:“冬云,去查一下这个赵小姐情况,重点是她是否离开过京城。” “好的,小姐。”,冬云应下紧接着从怀里拿出秋叶查到的消息,递给纪辞,“小姐,这是秋叶递进来的信息。” 纪辞接过,打开看着。 是岑映容母女三人的信息,以及官府近几年没有收到强抢民女的报案。 岑映容,四十六,保养得当面容姣好,育有一子一女,常请邻居太太去听戏。 儿子岑靖,十八岁在宝镜书院准备春闱,外人评价为人沉稳,有学识,春闱定能高中。 女儿岑菱,已满十四,性情娇憨跋扈,自诩是高门贵女,经常出入绫波阁。 三人住在平民区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从外观看宅子与平民区其他宅子无异,宅子内却异常奢华,与富贵人家的装潢摆饰相比也不相上下。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一笔银子送到岑映容手中,以便生活,母女俩不必外出做工谋生活。 纪辞陷入沉思,进宝镜书院可是需要不少银子的,绫波阁的首饰衣衫也不便宜,岑菱能经常去。 看来她们的经济来源不小...... 纪辞看到有关官府的消息,皱眉。 之前让秋叶查官府是否有强抢民女报案,这几年竟一起都没有,可上次撞见的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她猜测没有报案,难道那是交易...... 秋叶提到,通过官府这件事她查到些别的。 京城中有一小片流民区。 流民和乞丐无异,他们没有经济来源,每天不乞讨就要饿肚子,总是吃不饱没力气。 可流民区总有几个流民就每日在京中闲逛,也不为饱腹发愁,但他们会定期去一次风华楼后门。 风华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纪辞思索着将手中的消息烧掉。 她走到窗边,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还早,吩咐道:“冬云,春绿,准备一下,我们去天禧酒楼。” 小半个时辰后,纪辞三人出现在天禧酒楼的雅间。 秋叶给纪辞斟茶。 “小姐,怎么突然来了酒楼。” 纪辞看着秋叶,说:“看了你查到的消息,我怀疑上次撞到的那根本不是强抢民女,而是那些女子的父母与风华楼的人有交易,所以官府从没有收到报案。” 秋叶几人听见纪辞的猜测都面露生气之色。 “那,那些父母也太不是人了吧,悄悄将女儿卖给风华楼还装作不知道,想给那些女子心中留个好身份?” 纪辞摸索着茶杯,眼神透着寒意,“钱和名声,谁不想都要......” 顺着纪辞的猜测,秋叶道:“所以那几个总在京中闲逛的流民,实际上是在物色女子,提供消息给风华楼换取银子。” 秋叶的猜测让大家都沉默。 冬云一拳重重砸在墙上,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就这样被卖了。 纪辞轻声道:“我怀疑没这么简单......”,如果那几个流民隔一段时时间就给风华楼提供女子信息,风华楼能容纳那么多人吗? 她抬头,吩咐道:“秋叶,给我们一人准备一套男子衣衫。” 春绿猜到了纪辞的打算。 “小姐!是准备去风华楼?” “是。”,纪辞将茶杯重重放下。 不到一刻钟,纪辞和春绿冬云都换上了男子的装扮。 秋叶叮嘱道:“小姐,如果有变,记得给信号,奴婢带人闯进去。” 纪辞笑了笑,“放心吧,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失误过。” 在无人注意之时,纪辞带着人悄然出了雅间,离开了天禧酒楼。 风华楼和天禧酒楼隔了两条街,三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看见风华楼。 纪辞在风华楼门口站了一小会儿,才抬脚踏上台阶,刚进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胭脂气。 春绿及时拉住纪辞,靠近纪辞耳边压低声音提醒。 “小姐,小心些,空气中弥漫着媚药的痕迹,虽然非常细微,但也不能忽视。” 冬云耳力极佳,也听到了春绿的话,瞬间警觉,她必须护好小姐。 做好心理准备后,三人朝里走。 迎面便出现一个女子,是风华楼的老鸨,莲娘子。 莲娘子打量着刚进来的纪辞三人,谄媚的笑脸迎上。 “看着三位公子眼生,第一次来吧?不如先在大堂坐坐,我们风华楼的姑娘各式各样都有!” 纪辞没看莲娘子,示意冬云丢给她一个 沉甸甸的荷包。 莲娘子掂了掂荷包,银子不少。 纪辞打量着风华楼,说:“安排包厢,本少爷要听曲儿。” 莲娘子露出一个笑容,“好嘞!” 随即,莲娘子吩咐身旁的小厮将纪辞三人带上二楼边上的包厢。 她看着纪辞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荷包,眼神变得平静又冷漠。 纪辞进包厢后,将小厮打发离开,看着室内的装饰,奢靡香艳。 走到一边,坐到桌前。 一盏茶后,响起敲门声。 “公子。”,是一道温柔女声。 冬云开门便看见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抱着琵琶。 女子跟着冬云走入室内。 站在纪辞面前,轻柔行礼,“琴师幼仪,见过公子。” 琴师缓缓抬头看着纪辞的眼睛,两人对视。 纪辞顿觉有意思,温柔如水的声音却拥有这样一双摄人的眼睛。 面前这琴师眼神凌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顿时,纪辞单手撑着脑袋思考,莲娘子是怎么发现她们有问题。 琴师见纪辞的思考的模样。 “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幼仪姑娘会弹什么曲儿?” 琴师露出浅笑,“自是,公子想听什么都可以。”,她一步一步朝着纪辞的方向,移动。 冬云见琴师的动作,直接伸手拦着琴师靠近,“去你该去的位置,不要靠近。” 琴师愣住片刻,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位公子该知道这是哪里吧,进来了还如此洁身自好。” 她的手指轻轻在冬云的腰上画两圈,吓得冬云往后跳了一步。 纪辞掩唇轻咳两声后。 “本公子只是带人来听曲儿,不做别的,开始吧。”,她抬手指了指对面琴师的区域。 琴师转身在不远处的专属位置坐下,开始演奏,缓缓拨动琴弦,弹唱着清歌小调。 随着琴音不断响起,春绿发现不对劲,空气中有迷药。 春绿的手腕一转一颗极为小巧的粉粒朝着琴师而去,在琴师的鼻息间散开,瞬间琴师便失去意识,冬云快速将琴师扶住,以免倒在地上发出声响。 随后她立即给纪辞以及冬云解药,并把脉确认没问题。 纪辞随春绿走到琴师面前。 春绿细细检查后,惊叹。 “好厉害!将迷药浸染在琴弦上,随着琴弦波动,迷药蔓延在空气中,无从察觉,只需要半刻钟屋内之人便会失去意识。” 如果春绿不懂医理,此时她们已经中招了。 “来人,将她带回去。” “是!” 呼吸间, 一道黑影闪过,地上已经没有琴师的身影,余下一把琵琶。 纪辞抱起地上的琵琶,转身对冬云吩咐道:“冬云,去查查风华楼的情况以及后院怎么进入......” 一直关注着纪辞包厢的莲娘子,察觉到琴音没了。 立即招手,不远处便有个小厮小跑到她身边。 “你去看看那个包厢怎么回事儿?注意不要惊扰到三楼的贵客!”,莲娘子凌厉的眼中尽是阴狠。 任何敢坏自己事情的人都要消失。 第36章 赵彦博和面具男人 武安侯府 莫折安看着手中的两道消息,沉默。 他起身从暗格中拿出面具,“凌雨,随我出去一趟。”,两道身影悄然离开武安侯府。 人前凌风跟着莫折安,凌风在哪里莫折安就哪里。 凌雨很少出现在人前,只有凌风和杨平两人暂时知道凌雨的存在。 莫折安带着凌雨快速朝着风华楼而去。 与此同时。 纪辞的包厢门外响起一道小厮的询问声,“公子,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随即纪辞拨动着怀里的琵琶开始弹奏,门口的小厮眼神转了转,还想开口。 门便打开了。 春绿侧身出门,递给小厮一锭银子,“我家公子听曲儿不喜打扰,退下吧。” 眼神示意小厮离开。 小厮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犹豫着还是转身下楼了。 他小跑到莲娘子身边,回禀。 “莲娘子,小的去看过了没什么异常。” 见小厮眼神飘忽,莲娘子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不放。 “确定?” 小厮犹豫两秒,还是开口解释。 “小的上去的时候琴音又响了,您知道的咱们楼里的琴师琴技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觉得没人能冒充楼里的琴师。 瞬间,“啪”一个巴掌落在小厮脸上,疼得小厮倒吸一口凉气。 “蠢货!”,莲娘子脸色阴沉无比。 小厮颤颤巍巍看着莲娘子,只见她点了两个侍卫重新上楼,朝着纪辞的包厢而去。 走到楼梯岔口处,莲娘子被身后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叫住。 “莲娘子~”,声音娇媚诱人。 莲娘子转头看见来人,恭敬道:“霜儿姑娘!” “主子要见你,你随我上去。”,说完,红衣女子转身朝三楼走去。 莲娘子看了一眼纪辞的包厢,对身边的侍卫道:“你们去将那个包厢的三人看住,我没下来前不能让她们跑了!” “是!”,侍卫朝着纪辞的包厢而去。 莲娘子提裙摆,抬步跟着红衣女子上了三楼,进入一个包间,转身将门关紧。 纪辞这边,冬云正从窗口进来。 快速靠近门边,监听外面。 “小姐,风华楼一楼和二楼对外开放,三楼是风华楼内部的区域,我刚回来时发现莲娘子随人上了三楼,说明今日风华楼的主子在楼里。另外,风华楼没有后院,但是后门处有一个小房间,莲娘子吩咐了两个侍卫朝着我们的包厢来。” 此时,纪辞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快速决定道:“冬云你带春绿先回酒楼,我潜上去看看。” “小姐,还是我去吧,您去太危险了。” 纪辞摆摆手拒绝,起身靠近两人,厉声道:“服从命令!”,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给两人解释。 “是!”,冬云皱眉担忧,但小姐的命令不能不服从。 纪辞少有这样下命令的时候。 春绿快速将自己身上现有的解药和毒药都拿出来给塞纪辞,“小姐,该用就用,那些人毒死他们都算便宜他们了。” 纪辞无奈的笑笑,将东西收到怀里。 瞬息间,冬云带着春绿从窗户离开风华楼。 纪辞也悄然上了三楼。 下一秒,侍卫推开门,便只是空荡荡的包厢, 两个侍卫在包厢中快速翻找了一圈,都没有人的痕迹。 其中一个侍卫,吩咐另一个侍卫道:“你去带人在楼里小心搜查这个包厢的三人,我上楼禀报莲娘子,必须抓到他们。” “是!”,两人分头行动。 风华楼,三楼包厢内。 一个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倒了杯茶,推至对面。 “殿下,怎么亲自来了楼里。” 听见殿下这个称呼,赵彦博一记狠厉眼刀看向对面的面具男人。 “闭嘴!这里没有殿下!” “是,主上。” 空气寂静两秒后。 赵彦博将手中的折扇丢在桌子上,“哐嘡”一声,昭示着赵彦博的心情非常不好。 “不来,怎么知道底下的人这么有能耐,竟能做我的主,擅自更改刺杀计划。” 赵彦博冷眼盯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八年前这个男人主动找到他,说可以助他。 他派人查这个面具男人,手下查到的信息都没有问题。 面具男人这些年确实帮他做了不少事,之前他从没怀疑过这个人。 如果不是这次刺杀计划失误,或许他依旧不会怀疑...... 谈话的两人都没有发现,三楼的暗中藏着两人。 纪辞清楚的听到了太子和面具男人的对话。 她震惊于这个风华楼的主子竟是太子,或者说是太子和面具男人的共同据点。 可上次为什么两人是天禧酒楼商议刺杀呢? 面具男子听见赵彦博的质疑,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品着手中的茶,平静解释:“主上,天禧酒楼人多眼杂,难免被有心之人听到,这才失误,但也不全是坏处,至少将武安侯和六殿下的实力试探出来了。” 听着面具男人的话,纪辞心中冷笑,这借口找的也太敷衍了,太子有这么好骗... 赵彦霖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笑。 “呵!这是当我是傻子?”,赵彦博语气一变,满是嘲讽,“那你不如说说,你和顾家什么关系,竟然给一个女子送如此大礼,六皇子的救命恩人这样一个身份,够她衣食无忧了吧?” 面具男人呼吸乱了片刻,很快就恢复。 “主上不如先听听最近的情况汇报。”,面具男人顾左右而言他,想岔开话题。 纪辞观察这面具男虽然叫着赵彦博主上,可语气中没有那么多尊敬,仿佛两人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 赵彦博见面具男人不说也不急,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汇报。” 面具男人开始汇报道:“本月入楼的女子只有六名,半月前被人搅黄过一次,不过那女子回到家中,我们重新将绑她带回来了,孩子诞生十一个,男孩儿四个,已有买家,女孩儿七个已处理。” 纪辞听着两人的对话,心底涌起一股怒意,这风华楼还有孩子的交易!她手握拳,紧握到颤抖。 现在看来,那批杀手也是风华楼培养的,这地方秘密真多...... 这时,门口响起一道女子严肃道。 “主上,楼里混进不明人员,安全起见,主上需先行离开。” 第37章 被发现 听见门外之人的提醒,赵彦博身体一震,紧张。 他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在这里。 赵彦博想到什么,怒视面前的面具男人。 面具男人看出来赵彦博误会,平淡无波的情绪才有一丝紧张,他立即解释道:“这是意外。”,起身打开楼内的密道。 “主上不如先离开,楼里的事儿,我会处理。” 赵彦博起身走到面具男人身旁,狠厉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迈步进入密道。 纪辞在黑暗中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吩咐。 “来人,跟上他们,看看面具男人最终去了哪里?”,一道黑影闪身而下,快速跟上赵彦博二人身影消失在房间内。 纪辞闪身出现在一幅屏风后,缓步小心地走到房间中央仔细观察室内。 都是普通的装饰摆件,看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私人包厢,除了那密道。 突然,纪辞捕捉到一阵极为细小的“咕!咕!咕——”。 听着像布谷鸟的声音,很规律。 仔细分辨后发现是从窗户的位置传进来。 纪辞轻轻靠在窗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窗打开一条小缝,透过小缝往外看。 风华楼三楼足够高,三楼窗边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后门外的景象。 是一条两人宽的巷子。 巷子里有一个男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纪辞猜到楼下那个男人便是秋叶说的会定期来风华楼的流民。 他嘴里一直在“咕!咕!咕——”,是暗号,他在等人给他开门。 不到片刻,风华楼后门便打开了。 一个风华楼的侍卫,探头出来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将那男子放进风华楼。 男子进入后揽住侍卫的肩,“你这小子每次都这么小心,你爷爷我会被跟踪吗?” 侍卫从男子手上挣脱出来,皱眉,“刘斌!你又不是真的流民,你能不能洗洗,都臭了!你去小屋里等着,我去叫莲娘子。”,侍卫说完一股脑跑走。 好像真的被熏到一样。 “这臭小子...”。刘斌低头闻了闻自己,确实有点味儿了。 他很熟练的打开小房间的门,走进去坐下,等着莲娘子。 纪辞悄悄跃下三楼,快速进入视野盲区。 这个小房间的墙面与风华楼的围墙有一人宽的缝隙,正好能藏下纪辞。 房间的制造很简易,不隔音。 纪辞刚藏好,莲娘子出现推开小房间的门。 朝着刘斌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怎么突然来了?” 刘斌笑看着莲娘子,身体朝前,趴在桌子上,手不老实的伸过去搭在莲娘子细白的手上,摸着。 “怎么老子不能来?” 莲娘子嫌弃的抽回手,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手帕,擦拭着刘斌碰过的地方。 刘斌侧头一口水吐地上,装货。 看着刘斌的行为,莲娘子烦躁又恶心。 “有事儿就快说,楼里还有事儿等着我处理呢。” 刘斌没有再插科打诨,语气阴冷。 “有人盯上流民区了。” 莲娘子皱眉,“看来不是巧合,今日有人混进了风华楼。” “人抓到了?” “没有,跑了,楼里还在排查。” 刘斌嘲笑道:“没想到我们莲娘子也有失误的时候。” 莲娘子气愤的在桌上捶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那三人的伪装很厉害,如果不是给了我一个女子荷包,说不定都发现不了。” 纪辞恍然,原来漏洞在荷包上。 刘斌摇摇头,“啧啧~” 莲娘子无语,“你们不也被发现了,有什么可装的。”,莲娘子转头又问:“可知道谁发现的你们?” 刘斌掏着耳朵,“对方很谨慎,从没看到过人,但我能感觉到视线。” 纪辞震惊,风华楼手底下的人警觉性都这么高,她要提醒秋叶之后行事要绝对小心。 莲娘子看见刘斌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烦,当下建议。 “你们几个最近一段时间可以出城玩玩,避一避。” 刘斌伸手到莲娘子面前摊开,眼神示意莲娘子腰间的荷包。 “出去玩玩也可以。” 莲娘子取下荷包丢给刘斌,起身打开小屋房门,离开。 听见有人开门,纪辞下意识想贴紧墙面,以免暴露。 右脚往后一退。 一声“嘎吱”声在空气中响起。 莲娘子和刘斌瞬间,警觉,“谁?!” 感觉到两道气息朝自己的方向袭来。 纪辞准备飞身离开,下一瞬,胳膊被人拽住,整个人被拽离那个狭小的缝隙。 她奋起反抗,对方好似预判了她的动作,直接将她双手交叉桎梏于胸前。 感受到后背抵着男人的胸膛,纪辞抬眼一看,又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年轻男人。 这样的姿势让纪辞微微蹙眉。 观察到两人已经离开风华楼很远一段距离。 正当纪辞想用头给身后这个男人的下巴用力一击时,男人将她放开了。 两人稳稳落在一条小巷子里。 纪辞被放开后,影一立即闪现挡在纪辞身前。 看着影一的警戒状态,纪辞小小叹气,往旁边移步,双手抱拳躬身,“多谢兄台搭救。” 影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上次也是他。”,一点不担心对面也听到。 纪辞嘴角抽了抽。 “公子两次出现在我身边,想必不是巧合,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狭窄的空间中,寂静无声。 纪辞见对面的男人半天也不说句话,皱眉,她不高兴了。 “告辞!”,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瞬息间,纪辞和影一便不见了踪影。 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一直跟着莫折安的凌雨,不解。 “主子,她问你叫什么,你怎么不说呢?” “......” 莫折安转身带着凌雨离开,身后的手紧了紧。 不是不说,是没想好怎么说,他怕露馅。 另一边,纪辞已经回到天禧酒楼。 推开门,冬云春绿和秋叶都在。 见纪辞回来,原本焦急的几人都迎上来,将纪辞拉进屋里,翻转着仔仔细细的检查,确定没有受伤,才放心。 纪辞走到桌边,仰头喝了杯茶,转身进里间快速换回自己的衣服。 秋叶见纪辞出来,将手里的纸条递给纪辞。 “夏蝉来消息,大夫人和顾千灵堵在思婉院门口,说要搜院子。” 纪辞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皱眉,这顾家又想干嘛? 她烧掉纸条,吩咐。 “秋叶,那几个流民准备出城,你找个机会将他们绑了,近段时间,酒楼低调一些,风华楼的警惕性太高,以免被发现,另外再安排几个隐藏能力好的,暗中盯着风华楼,有变动再通知我。” “是!小姐。” 第38章 她们得救那些女子 纪辞带着冬云和春绿,以最快的速度悄然回到思婉院。 在房内,便能听见院门口,顾千灵的叫喊声。 纪辞缓缓走到思婉院门口,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 “大伯母这是做什么?”,纪辞一眼扫过大夫人和顾千灵。 顾千灵看见纪辞从思婉院出来,像是见鬼一样。 看着顾千灵的模样,纪辞歪头疑惑,“大姐姐,我很可怕吗?怎么这副样子。” 顾千灵拽住大夫人的手臂,激动道:“母亲,我真的看到她在天禧酒楼私会野男人!” 大夫人的手臂被掐的越来越痛,她用力挣脱开顾千灵的手。 顾千灵上前两步,抬手指着纪辞,拔高声音。 “纪辞!你这贱人,我在天禧酒楼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在雅间里呆了许久。” 纪辞挑眉,神色讶异。 “我私会男人?” 看着纪辞的模样,顾千灵双手抱胸,胸有成竹的说:“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进了雅间好一会儿,就有男人出来了。” 此时,顾府不少下人都在远处围观。 纪辞冷声道:“想必是大姐姐看错了,我很早就回来了。” 顾千灵皱眉,她没想到纪辞回来的这么快。 她不依不饶。 “你出府是有人看见的,但门房都没看见你回府,谁知道你怎么回来的?” “没人看见,不代表我没回来,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在这里?” 今日出门纪辞没有用马车。 纪辞想扶额,顾千灵搞跟踪。 她觉得顾千灵就是太闲了,要找点事儿给她,转移注意力。 顾千灵站回大夫人身边,满脸不屑。 “我不管你怎么回来的,但是你出去私会男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纪辞见顾千灵如此笃定,眼神微转。 “大姐姐如果把那个男子找出来,我就相信大姐姐的话。” 一直未说话的大夫人,便只是静静看着纪辞,见纪辞神情镇定,大夫人觉得顾千灵又纪辞被耍了。 顾千灵眼睛一亮,又有些心虚,“你,你等着!”,一溜烟的跑走了,也不等等大夫人。 纪辞看着大夫人眼中的打量,浅笑。 “大夫人是还有其他的事儿?” “都是灵儿胡闹,阿辞别放在心上。” 纪辞看着大夫人离开的背影,思索道:“让冬云给绘制一份顾府的地形图。” 夏蝉应着:“是,小姐。” 纪辞带着夏蝉转身回院内。 夏蝉小跑两步到纪辞身边,询问。 “小姐怎么让大小姐找那个什么男人?要是大小姐随便串通一个男的污蔑小姐您的清誉怎么办?” 纪辞抬脚进入房间,走到桌前坐下,抬头给了夏蝉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不是给她找点事儿做嘛,不然总是盯着思婉院,烦!” 这时冬云和春绿走进来。 冬云汇报道:“小姐,那个琴师已经关起来,春绿给她用了特制版的软经散,另外进入密道的暗卫说,那个面具男人最后进了平民区的一个宅子,一直没出来。” 纪辞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那宅子应该是岑映容所在的宅子...... 想到什么,纪辞又问:“顾翰今日去哪里?” 听见纪辞的问话,冬云退出房间后,小半个时辰后重新进来。 “顾翰午时出府,去了平民区的一处宅子,一个时辰前回了顾府,现在在书房。” “越来越有意思了。” 晚膳后,冬云将顾府的地形图递给纪辞。 夏蝉和春绿一左一右的站在两边,和纪辞一起看着地形图。 夏蝉问:“小姐,是想做什么?” 纪辞手指放在地形图上的一个位置,慢慢画着圈,露出一抹浅笑。 “你家小姐我人美心善,决定帮一帮大夫人。” 冬云看着纪辞指的位置,猜测。 “小姐是想将顾翰密室里的钱全部暴露出来?” 纪辞将地形图放在桌面上,单手撑着脑袋,歪着身子,有些发愁。 “是啊,可是该怎么做呢?” 屋内四人陷入思考。 很快,春绿眼中闪过光芒。 眼珠子一转,她俯身到纪辞耳边,将自己刚想到的想法说了。 “春绿,你这个主意好。”,纪辞听完春绿的想法眼睛都亮了。 纪辞和春绿相视一笑后,见冬云和夏蝉两眼疑惑。 春绿立即给两人解惑。 冬云震惊,夏蝉给春绿竖起一个大拇指。 纪辞将地形图收了起来,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着。 “顾翰密室这事倒不算什么大事儿,不急。” “风华楼背后的主子是太子和风华楼涉及的产业,这两件事儿目前比较棘手。” “暂时不能暴露我们在查这件事,往后的时间,你们几个行事要特别小心。” “是!小姐!”,冬云夏蝉春绿三人同时应道。 纪辞将自己在三楼听到的消息简单说了一下。 春绿气愤,“简直禽兽不如,不仅买卖女子,还买卖还孩童。” 纪辞叹气,内心沉重道:“之前我就觉得奇怪,风华楼每月都有女子进入,哪里能承受这么多人,今日算是明白了,应该是楼内的女子有孕后会转移地方生产,楼里就会空出位置进其他女子。” 夏蝉皱眉,难以理解道:“太子私下做这样的事情,他不怕哪天暴露了?这样的人以后如果坐上皇位真是让人胆寒。” 众人沉默...... 冬云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的开口道:“不如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六皇子,想必六皇子会全力阻止的。” 纪辞捏着自己的指尖,轻轻开口,“他未必不知......” 没等几个丫鬟开口,纪辞又说:“不管他们怎么样,我们得救那些女子。我已经秋叶密切注意风华楼的动向,近段时间京城内应该不会有女子被卖,但大家还是要多个心眼。” “是!” 纪辞让几个丫鬟退下,独自走到书桌前,坐下。 烛光摇曳的影子倒影在桌面上。 她突然想到了带着面具的那个年轻男人,感觉对方没有敌意,上次也算是帮她。 只是,他为什么帮她呢...... 莫折安回到房中,将面具取下,放进暗格,换下与自己日常完全不一样的衣衫。 走到书桌前,写下一行字,递给凌风。 “凌风,给六殿下传消息,确定风华楼为太子产业。” “是!” 第39章 可笑 晨间微凉,秋风习习。 纪辞在修建好的凉亭里,赏景。 她侧身,单手靠侧在围栏边,垂眸,看着水中游得欢乐的鱼儿。 嘴角的弧度预示着她的心情不错。 活泼的鱼儿时不时跃起又落下,水花四溅,水波荡漾引起层层涟漪。 夏蝉拿着披风走到纪辞身后,将披风搭在纪辞肩上。 “小姐,当心着凉。” 纪辞转头看了眼夏蝉,“赵家小姐的消息可查到了?” 夏蝉回答:“查到了。” “赵灵薇,工部尚书嫡女,十七岁,生于江南,十三岁回京,定亲两次,皆因意外被男方退婚。” 纪辞起身,朝着屋内走,“查查这两日,赵小姐的动向,咱们去见见赵小姐。”,夏蝉点点头。 走到屋檐下,转身看见几步之外,春绿正蹲在地上。 手上沾满泥土,正种着什么。 纪辞转了方向,朝着春绿的位置,走去。 站定在春绿身后半步远的位置,看着春绿的动作。 环视一周,看着这满园的花花草草,清风拂过,胸腔间尽是花香。 “春绿,这是种什么呢?”,跟着纪辞的夏蝉好奇。 春绿被夏蝉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手中的泥土都洒落了些。 转头看着纪辞和夏蝉,原本想说的话,改成,“小姐,奴婢种的白兰花,不仅好看,还可以消除疲劳,舒缓心情。” 纪辞慢慢点头,想到什么问:“春绿,薛医师快到京城了吧?” 春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拎起衣摆擦了擦,“小姐,奴婢正准备禀报,再过两日师父应该就到了。” 纪辞让春绿继续种花,她转身回了外间。 坐在软榻上和夏蝉下棋。 小半个时辰后,春绿洗漱干净到纪辞面前。 纪辞落下手中最后一子,赢了夏蝉,夏蝉将棋盘收下去。 春绿斟茶,递给纪辞。 纪辞看着手中的茶杯,吩咐,“春绿,让医师给顾翰放放水,别让他忘了,自己中毒未解。” “是!小姐。” 春绿觉得有意思,小姐拿捏着顾翰的命脉,可惜顾翰不知道。 医师的动作很快,傍晚时分,顾翰毒发。 纪辞在思婉院都能隐约听见顾翰的痛苦哀嚎。 大夫人在顾翰床边,看着顾翰青筋四起,一颗颗汗珠布满他的面庞。 大夫人问:“医师,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样了。” 医师忧心忡忡的皱眉解释:“近日顾老爷服药过于频繁,体内的毒素对药效有了抵抗,所以隐隐有毒发之势,在下需要配置新的药方,大约需要两日左右。” 老太太进屋听见,皱眉担忧,“那这两日我儿都要这样痛着?” “这样是最好,若随意服药可能导致身体损伤。” 听着医师的回答,老夫人叹气,示意医师下去配置药方。 为了防止顾翰痛苦咬舌,老太太让人给顾翰嘴里塞了汗巾。 老太太坐在床边,擦拭着顾翰额间的冷汗。 面上满是心疼,眼眶泛泪。 想到什么,转头看着一旁的顾梦。 “梦儿,不如你去宫中请个太医来给你大哥看看?” “母亲,我哪里请得到太医呀?” “你不是救了六皇子吗?去求求皇后娘娘呀!” 一直站在大夫人身旁的顾千灵,皱眉哭诉道:“她的救命之恩,皇后根本没看在眼里。” “灵儿!”,大夫人转头呵斥住顾千灵。 这话要是传出去意思不就是在埋怨皇后娘娘。 顾千灵不服道:“我又没说错,上次赏菊宴,皇后娘娘可一个眼神都没给梦姑姑,对纪辞倒是关爱有加。” 说完,顾千灵有些心虚,不敢看顾梦。 顾梦指甲死死掐住自己,压制心中的怒火,顾千灵是觉得她不够丢脸? 听见皇后娘娘对纪辞关爱有加,老太太也顾不上其他的,起身朝着思婉院去。 大夫人几人见老太太急匆匆出去,“母亲/祖母,您去哪里?等等我们...” 众人便跟着老太太朝思婉院的方向赶。 夏蝉早早收到消息,走进室内给纪辞禀报。 “小姐,老太太一行人朝着思婉院来了,想让您去宫里请太医。” 纪辞手中画画的笔,一顿,嗤笑一声。 她抬头看着夏蝉,好奇的问:“我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夏蝉浅笑着摇头,纪辞放下手中的画笔,走到外间坐在上位。 手边是夏蝉新泡的龙井。 纪辞坐下不到半刻钟,老太太带着身后风风火火的人踏进思婉院。 见到思婉院的门匾,众人才反应过来。 随即,老太太端着一副长辈的样子,走进室内,坐到纪辞右侧。 命令道:“阿辞,你大伯如今中毒未解,你去宫中求求皇后娘娘派个太医给你大伯诊治一下。” 纪辞看着手中的茶盏,挑眉冷笑。 “大伯中毒关我什么事儿?祖母...我中毒之事,顾家都还没给我一个解释呢...” 老太太一手拍在桌上,怒目纪辞道:“给你下毒之人不是已经移交官府了吗?是仇家所为,你还要什么交代?” “仇家?!谁的仇家?顾家的仇家?还是我纪辞的仇家...想必我的仇家是谁,老太太和大夫人是非常清楚。” 纪辞冷漠如冰的眼神扫视着老太太和大夫人。 被纪辞看了一眼后,大夫人觉得自己被冻住一般僵硬,难道纪辞有什么证据....... 老太太捏紧手中的拐杖,凝视着纪辞的神情,渐渐地老太太的心沉入谷底,皱眉,纪辞真是一点不怕撕破脸。 无所畏惧。 一旁看着母亲和祖母哑口无言的顾千灵,愤怒起身。 “纪辞,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仇家是我们顾家?真是好笑,是仇家,你住在这里干什么?” 纪辞抬眸,眼神戏谑,“顾家把你养得这么蠢,也是一种能力。” 听见纪辞骂她蠢,顾千灵冲到纪辞面前,扬手想打纪辞,被夏蝉抓住手腕一把推开。 顾千灵踉跄着往后退,大夫人快速起身在顾千灵身后扶住她。 见状,顾梦抬手掩面,状似惊讶,实则暗笑。 顾千灵蠢货而不自知...... 大夫人将顾千灵拉到身后护着。 “纪辞!长辈还在呢,你敢让人动手!” 夏蝉可不惯着这一家人,“大夫人!有眼的人都能看明白,是大小姐先动手,奴婢只是护主心切罢了。再者,我家小姐是念旧住在顾家,可不是非得住在顾家,顾家人若是不欢迎我家小姐,我们大可搬出去,想必陛下或皇后娘娘会愿意赐座宅子给我家小姐。” 说完,夏蝉退回纪辞身旁。 丫鬟的一番话,打醒了老太太,现在是他们顾家求着纪辞留在顾府。 纪辞看着大夫人和顾千灵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嘲笑。 “大伯母,很快就能看见阿辞送你们的大礼,到时候大姐姐还得谢谢我呢。” 大夫人皱眉,她直觉纪辞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老太太厉声呵斥:“够了!”,瞪了一眼大夫人和顾千灵。 缓和声音,慈爱的对纪辞道:“阿辞,我们没有不欢迎你的意思,再者说当年也不是顾家要赶你,是纪家非要将你们接走,你们留在顾家也会生活的很好。” 纪辞掩唇轻笑,戏看老太太。 “祖母,您说得真好听。” 见纪辞油盐不进的,老太太黑脸,“哎,老身原本还打算给你补及笄礼,不曾想你是如此秉性!枉费老婆子我一片苦心!” 纪辞面露惊讶,贴心道:“祖母,阿辞没有这个需求,可以不办的,取消吧。” 老太太直接回绝,“都定好了,怎么能取消?” 纪辞轻轻摇头。 真是可笑,打着她的名义,想给顾府争脸面,还想让她感恩戴德。 这算盘打得好啊...... 纪辞起身往里间走,背对外间的众人。 “时间不早了,散了吧。” 第40章 自己撞上来 顾家在顾翰的断断续续的哀嚎中度过了两天。 除思婉院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没休息好,脸上挂着疲惫。 在大家的抱怨中,医师终于配好了新的药方。 顾翰在周承强制灌药下,身上的痛苦终于得到了缓解。 醒来时,医师和周承都在。 周承看着睁眼的顾翰,泪眼朦胧。 “老爷您终于醒了!” 顾翰虚弱的话都说不出来。 医师见顾翰这模样,建议道:“顾老爷,您的身体这样下去不行的,毒素虽然能压制,但终究是隐患,昨日我天通药铺来了位医师,有神医之名,或许能解您的毒,但是他不出外诊,您好些了可以去铺子里看看。” 顾翰虚弱的点头答应,示意周承送医师。 室内无人后,顾翰重新昏睡过去。 顾府吵吵闹闹了两天,这突然安静,纪辞还有些不习惯。 纪辞坐在夏蝉新绑的秋千上一下一下的晃着。 偶尔,会有一片树叶飘落在纪辞身上。 冬云出现,走到纪辞身旁,“小姐,今日赵小姐会去绫波阁取衣衫。” 纪辞下秋千,回室内换了身服饰,便带着冬云出府,朝着绫波而去。 玉露生寒,街上的百姓穿上了秋衣,给熙熙攘攘的街道添上了一抹暮色与凉意。 纪辞走到绫波阁门前,正抬脚准备进门,被一只猫咪拦住了去路。 灰白的小猫踱步到纪辞脚边,侧着脑袋在她脚边蹭着,好似在撒娇。 冬云见状,想将小猫驱赶。 纪辞制止住,蹲下身摸着小猫脑袋,“还挺乖。” 起身后,纪辞绕过小猫进入绫波阁,挑选着首饰。 她走一步,小猫在身后跟一步。 冬云看得有趣,“小姐,这小猫好像赖着咱们了。” 纪辞低头看着小猫眼睛,小猫也看着她,大眼瞪小眼。 绫波阁的店小二看着地上的猫,给纪辞解释:“小姐,这是一只街上的流浪猫,也算是吃百家饭的。” 这时,一抹红色身影,走进店铺内。 “小二,取衣衫。” 纪辞面前的店小二脸上挂笑快速小跑着迎上,“赵小姐,您可算来了。” 这红衣女子就是赵灵薇,她一袭红衣,发髻高束隐约有几分英姿。 店小二在柜台里将赵灵薇的衣衫取出,交给她身后的丫鬟。 赵灵薇感受到纪辞的视线,转头看来。 纪辞点头见礼,“赵小姐。” 仔细打量两秒后,赵灵薇想起纪辞的身份,“见过永安郡主。” 一旁的店小二,眼睛瞪大,没想到方才这位小姐如此尊贵,他抬手擦了擦脑门。 纪辞浅笑道:“赵小姐还是唤我纪辞吧。”,她示意店小二将自己选好的首饰打包结账。 店小二快速去了。 纪辞走到赵灵薇身边,“赵小姐身体可好些?” “只是呛水而已,已无大碍。” “不知可否请赵小姐到天禧酒楼一同用膳。” 赵灵薇从纪辞的眼神中看出,纪辞有事找她。 思索一番后,赵灵薇点头同意。 店小二将打包的首饰递给冬云,冬云结账后回到纪辞身边。 纪辞和赵灵薇相伴往外走。 还未出门口,一个穿着打扮不俗的小姑娘,直冲冲的撞在赵灵薇身上。 赵灵薇比小姑娘高大不少,小姑娘猝不及防往后倒去,被身后的侍女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谁不长眼啊?!敢撞本小姐。” 赵灵薇就事论事的开口:“这位小姐,是你撞到我的。”,她回京这几年将京城中不能得罪的人都记在了心里,面前这个小姑娘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姑娘离开侍女的搀扶,打量一番纪辞和赵灵薇,收敛了些怒火,面前这两人虽然穿着不算华贵甚至和她相比可以说是朴素,但一看就知道两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发间的饰品也不便宜。 想必是哪家不受宠的庶女。 下一秒,小姑娘轻哼一声,伸手将赵灵薇推开,“我撞你,你不知道躲开?”,不理会赵灵薇的反应,直接进入绫波阁挑选饰品。 赵灵薇皱眉。 纪辞扶了一把赵灵薇,劝解道:“不必跟不讲理之人计较,我们走吧。” 两人没和那小姑娘计较,相伴离开绫波阁朝着天禧酒楼而去。 没人注意身后那小姑娘,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跟着她们二人,看她们去了哪里。” 她听见纪辞说她是不讲道理之人,哼! 那两人最好家世不错,若不然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纪辞如果知道这小姑娘的想法,估计会笑出来。 天禧酒楼内,秋叶引纪辞和赵灵薇二人进入雅间。 赵灵薇打量着雅间的装饰,便自己顾的说:“天禧酒楼果然如传言一般,雅俗共赏。” 纪辞坐下,冬云给纪辞斟了杯茶。 赵灵薇坐在纪辞对面,她直截了当的问:“不知纪小姐找我何事?” 纪辞手握茶杯,眼睛微亮,道:“赵小姐可有心上人?”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固。 赵灵薇愣住,没想到问的是这个,她久久没有出声。 纪辞见赵灵薇略显犹豫,解释道。 “赵小姐,我无意冒犯,只是想替家中兄长确认一下。” 赵灵薇疑惑,她见过纪辞的兄长? “不知你兄长是......”谁? 纪辞浅笑道:“他不在京中。”,总不能说哥哥画的都是她吧,有点变态。 确认赵灵薇现在没有心上人,与哥哥画中之人也很相似,那之后的事儿,让哥哥自己决定。 她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赏菊宴那日是赵小姐故意掉进河里的吧?” 赵灵薇面露惊讶,没想到纪辞能看出来,下一瞬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她便没有隐瞒,“是,我并不想在京城婚嫁,这两年家中继母想让我早早嫁人,我都能设计让男方退婚,但如果皇后或贵妃看中我,就没有改变的机会。” 赵灵薇顿了两秒继续说。 “京城中目前只有我和苏秋瑶年龄相当,家世相当且符合两位殿下的婚配,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只要不被选中,名声也不算什么。” 说完,赵灵薇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纪辞也笑着,沉默着。 她们都知道皇家对选妃非常严格。 虽然当日救赵灵薇的是太监,但衣衫单薄且有触碰,不管皇后还是贵妃都不会再将她放进入选名单。 纪辞轻轻将一碟点心,推至赵灵薇面前。 “赵小姐的行事风格倒符合我的口味。” 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秋叶推门进来,带着人给纪辞和赵灵薇二人上菜。 大家愉快的用膳。 纪辞放下筷子,“赵小姐,以后有需要可以去顾府找我。” 赵灵薇擦拭着嘴角,浅笑道:“纪小姐这个朋友,我交了。” 两人起身,走出雅间,下楼准备离开。 纪辞远远便看见刚在绫波阁遇见的小姑娘。 一楼大堂的秋叶也看见了这个小姑娘,想起还没给纪辞看过的画像。 秋叶走到冬云身边,悄悄将这个小姑娘的身份告诉冬云。 得知消息的冬云,伏在纪辞耳边,小声说:“小姐,这姑娘就是岑菱。” 纪辞眼眉微挑意外,没想到她还没去找她们,这人自己就撞上来了。 她灵光一闪,拉着赵灵薇走到结账的柜台旁,声音不小的问:“赵姐姐,可有带银子?” 就近的岑菱刚好听见纪辞的话,转头看来是纪辞二人,脸上露出嘲讽之意。 赵灵薇看着纪辞的神色,一副让她配合的模样。 “今日出门没带......”,有些好奇纪辞想干什么。 岑菱听见赵灵薇的回答,噗嗤一声,嗤笑。 “没银子出来吃什么饭啊?” 纪辞顺势朝岑菱看去,面上有些惊讶,走到岑菱身边。 “是你,我们真是有缘!我可以跟你借一些银子嘛?我会还的。” 岑菱打量了一眼纪辞,翻个白眼,不屑道:“你还得起嘛?” 纪辞怯懦的绞着手上的手帕。 “家里人会替我还的!”,语气里满是恳求。 周边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纪辞和岑菱,纪辞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挑明。 “这位妹妹,我是镇国将军顾府的二小姐,我今日出门没带够钱,顾府肯定会还你,一会儿你可以随我回去,我大伯和大伯母肯定会还。你意下如何?” 纪辞直直盯着岑菱的神色。 岑菱听到顾府时明显,紧张了一瞬。 第41章 回顾府 岑菱鬼使神差的拿出一个小荷包,递给纪辞。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可是手却不听使唤。 纪辞拉着岑菱的手,激动又感谢,道:“妹妹你可真是太好了。” 她将银子给冬云,冬云转身朝着秋叶走去。 纪辞回到赵灵薇身边,眨眨眼道:“姐姐,先回府,过几日我去找你玩。” “好。”赵灵薇便带着丫鬟回府了。 纪辞重新回到岑菱身边,陪着她吃饭。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岑菱,眉宇间确实能看出顾翰的模样。 小半个时辰后,岑菱结账后随纪辞回顾府。 上马车后,岑菱明显很紧张,盯着自己的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辞见状,便笑着问:“不知妹妹是哪个府里的,怎么中秋宫宴和赏菊宴都不曾见到过妹妹。” 听着纪辞的话,岑菱面上有些难堪,不知怎么回答纪辞。 父亲从来不让她与哥哥出现在顾府人前,今日没想到遇见这个二小姐,还主动要带她回府。 脑子里闪过父亲的叮嘱,但好奇和嫉妒驱使着她,想来看看。 岑菱佯装镇定。 “你是顾府那个二房的孤女?” 纪辞将岑菱的反应收进眼底,随即佯装难堪,“是。” 她抬手,用手帕掩面,语气落寞。 “我这小姐的身份,看似风光,实则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大伯一家也过的很艰难......” 这时,纪辞一滴泪恰到好处落下,她擦拭着眼角,抬眼间看见岑菱神色愉悦。 岑菱微微勾唇,想到自己与母亲锦衣玉食的生活,心里平衡不少。 还没开心两秒,便又听见纪辞说:“不过,再过一段时间顾府就不会如此艰难,说不定会一飞冲天呢。” 见纪辞眼里都是希冀,岑菱好奇,“为什么?” 纪辞摇了摇手,表示不能说,面上尽是为难。 岑菱拿出一些银子塞进纪辞手中,“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纪辞犹豫着开口:“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不能当真,但总归可以高兴高兴。” 随后纪辞伏在岑菱耳边极其小声说:“我大姐姐有可能是未来太子妃!” 说完,纪辞眼中全是兴奋。 听见这个答案,岑菱眼中充满嫉妒之色,直接反问:“顾家门第能做太子妃?” 纪辞心里冷笑,没想到岑菱还是明白一些道理的,这样更好。 她脸上却露出,可惜又羡慕的神色。 “再怎么说顾府也有镇国将军的称号和爵位,我也被封了永安郡主,加上上次大姐姐在中秋宫宴的表现不错,想必贵妃娘娘会考虑大姐姐的。” 岑菱看着纪辞奇怪的神情,狐疑,“你好像不高兴?” 纪辞轻轻叹口气,“府里的称号和爵位都是我父亲用命换的,我也是顾府的血脉,就因为我父母不在了,我的待遇还不如一个下人,就连婚事都得不到重视,也不知道以后是不是潦草出嫁。” 岑菱皱眉,“你不是有永安郡主的身份嘛?求娶之人应该不凡。” 纪辞一脸沮丧,“我没有父亲,外祖家无权无势,对夫家没有帮助,谁会真心求娶,但我大姐姐不一样的,我大伯很宠爱大姐姐,就算大姐姐不嫁太子,大伯也会给大姐姐寻一门很好的亲事,恩爱一世。” 岑菱陷入沉思。 纪辞微微勾唇,顾翰这份礼物不知你喜不喜欢? 在岑菱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顾府到了。 马车外,冬云的声音响起,“小姐,到了。” 纪辞掀开车帘,在冬云的搀扶下率先下马车,等着岑菱。 岑菱躬身出车门,站在车门边抬头看着,顾府这块牌匾。 她深吸一口气后,在侍女的搀扶下轻轻跳下马车。 曾经她也远远的看过这个门口,那时远远没有站在这里来得震撼。 纪辞走到岑菱身边,挽着岑菱往府里走。 “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岑菱。” “是灵巧的灵吗?我大姐姐叫千灵,就是灵巧的灵,你们真有缘!” 岑菱脸上浮现一抹厌恶,皱眉不悦道:“是不是,是菱角的菱。” 纪辞浅笑。 “同音,也算是缘分......” 纪辞带着岑菱往后院走,经过看见纪辞的下人都会恭敬的唤一声,“二小姐。” 两人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而去,还未走近,便听见顾千灵的声音。 一路上岑菱都在打量顾府,她们住的那个院子虽然装饰的很好,但只有顾府的一半都不到。 那小小的宅子远远比不上顾府这个大宅。 顾千灵听见纪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 大夫人疑惑,“请进来吧。” 章嬷嬷出来,将纪辞两人引进去。 顾千灵此时坐在大夫人身旁,高傲的看着,想看纪辞求她母亲什么。 纪辞带着岑菱到大夫人身前,两步远的位置,轻声开口。 “大伯母,今日我出府在天禧酒楼吃饭,银子没带够,是这位妹妹帮我付的钱,我带她回来取银子。” 大夫人奇怪皱眉,“你自己不是有银子嘛?”,她感觉纪辞不对劲。 顾千灵看着纪辞的模样,嘲讽,“前两日你可不是这样的态度,这是转性了?” 岑菱看着顾千灵高傲的模样,大夫人冷眼旁观,她现在真的相信纪辞在车上说的,她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看不惯前面两人的样子,抬脚上前想说什么。 被纪辞制止。 纪辞转眼又怯生生的看着大夫人,小声道:“钱,钱用完了......” 顾千灵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看着现在纪辞求饶的模样,现在不骂更待何时。 “纪辞!你装什么?!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现在知道来求我们了?不如你跪下来求求我?” 纪辞看见岑菱眼中全是厌恶,对顾千灵母女的厌恶。 “大姐姐,你怎么样说我都行,能不能先将银子给这位妹妹,顾家总不好欠银子吧?” 顾千灵翻个白眼给纪辞。 “是你欠她,不是顾家欠她。” “可我不是顾家的血脉吗?虽然我父亲去世了,那我不也有权利享受顾家的一切,难道没有父亲,我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能拥有吗?” 纪辞的话,完整的传进岑菱的耳里。 岑菱现在满脑子都是。 我也是顾家的血脉,我有权利享受顾家的一切,钱财,名誉甚至婚约。 岑菱悄悄抬眼看着大夫人,穿着华贵,看样子过得也是锦衣玉食。 瞬间,大夫人和岑菱的眼神对上,岑菱下意识眼神闪躲,随即她又想凭什么是自己闪躲。 纪辞看着大夫人的目光落在岑菱脸上。 她将岑菱拉到自己身边,开口道:“大伯母,她叫岑菱,大姐姐叫千灵,同音!是不是挺有缘!这么仔细一看长得还有点像,大伯母你觉得是不是?” 岑菱瞬间身体僵住,有人看出来了。 顾千灵拍案而起,怒目,指着岑菱,“本大小姐怎么可能和一个贱民长得像!” 纪辞皱眉生气,维护岑菱。 “大姐姐,你怎么可以说岑菱是贱民,如果你爹不是大伯不在顾府,你也是贱民......”,她声音越说越小声。 大夫人将顾千灵拉回去坐下。 “够了!来人给二小姐拿银子!在府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大夫人转头对着岑菱说:“拿了钱,离开顾府!” 纪辞喜笑颜开,接过章嬷嬷递来的银子。 拉着岑菱离开,背对着大夫人说:“我要留她用晚膳。” 顾千灵气愤的指着纪辞的背影,“她不会是来骗银子的吧?” 大夫人此时心里慌乱,纪辞带着这么一个和千灵长得像的小姑娘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揉着眉心,心烦意乱。 回到思婉院,纪辞将借的银子还给岑菱。 拍了拍岑菱的肩,安慰。 “大姐姐刚才说的你别放在心上,她们就是最近太累了,我大伯中毒许久,前两日还复发了,大伯母估计好几日都未睡好了,大姐姐......” 纪辞话没说完,就被岑菱打断,“中毒?!” 岑菱震惊。 怪不得她这么久没看见父亲了,前几日也只是匆匆一面。 纪辞将岑菱拉住,轻声道:“之前我也中毒了,只是我中毒浅很快就解开了,大伯就没那么幸运,听说伴随着毒发会越来越严重,甚至死亡......”,纪辞神情仿佛是一件很严重,无法挽回的事儿。 岑菱蹭的起身,脸上满是慌张。 “钱我拿到了,我先走了。” 纪辞还没来得拉住她,人已经冲出去了。 “诶!你不吃完饭再走?” “不了。” 纪辞转头,示意冬云跟上。 半个时辰后,冬云回到思婉阁。 纪辞躺在摇椅上,“她到家了?” 冬云如实回答:“她只让送了一半,剩下的路自己走回去的。” “她倒是谨慎。” 冬云将掉落在纪辞脚边的薄毯,捡起来拿在手上。 “岑映容应该没有这么容易被挑拨。” 纪辞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软肋”二字。 “那就要看她在乎什么了......” 第42章 结发之妻 平民区的小巷没有光亮,头顶微弱的月光也无法照亮岑菱脚下的路。 岑菱熟悉地走进黑暗,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 以前她从不觉得这条路这么黑,这么长。 “啊!”,岑菱蹲下身,捂着脚踝。 她崴脚了,一不小心踩到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石头。 疼痛稍微缓解后,她重新站起来,一脚将石头踢开。 石头撞在墙面上,发出“砰”的声响,在寂静黑暗的空间中,异常清晰。 岑菱扶着墙,一步一步朝着家走。 到了熟悉的门口,岑菱抬手敲门。 下一秒,一个穿着亮眼的女人,打开门,看见岑菱,原本脸上的着急消失大半。 伸手拽着岑菱胳膊,将人拉回家中,女人没有注意到岑菱的脸色和稍显奇怪的脚。 “你怎么才回来?再晚一点我都要去报官了!” 岑菱没有回答,空气中只有寂静。 这时,女人才发现岑菱的不对劲,往常她总是喋喋不休的。 岑菱一瘸一拐,无声的走到桌边坐下。 见岑菱狼狈的模样,女人皱眉担忧。 “你脚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崴了。” “你去哪里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岑菱抬头看着女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母亲,我去顾府了。” “啪!” 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岑菱脸上,几息间便见脸上的红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席卷岑菱的神经。 她的脸被打偏向一旁,眼中的泪水和心里的不甘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岑菱重新抬头看着自己母亲,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岑映容见岑菱泪眼朦胧的模样也是心疼,但更多的是责备。 “你父亲说了多少次,不能去顾府!不能去顾府!” “为什么不能去?!” “你父亲不让你们回顾府有自己的考量!” “你听话行不行?!” 岑菱看着母亲对父亲百依百顺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母亲!你知道父亲中毒吗?” 岑映容明显的怔愣疑惑,“什么?!”,随即又担忧的问:“你从哪里听说的,是真的吗?” 岑菱见母亲的模样就是明显不知道。 “母亲!父亲的消息我们从来都是最晚知道,甚至连真假都无法辨别,您不觉得憋屈吗?” “可是,可是......”,岑映容欲言又止,慢慢坐在岑菱身旁。 “母亲,再过一年我就及笄了,您也该为我想想!父亲从不露面,街坊邻居嚼舌根,我都忍了,今日我听那孤女说,父亲顾府那个女儿能成为太子妃,明明都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受委屈的是我?!今日我见到顾府的那对母女了,她们竟说我是贱民!明明娘才是爹的结发妻子!” 岑映容将岑菱的嘴捂着,劝解道:“嘘,我和你爹之间的事儿,一时之间解释不清,我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你还有一年才及笄,你急什么?等下次你父亲来了,我会和他好好商量的,定然让你风风光光的高嫁!” “咱们这个宅子连顾府的一半都没有。” 岑菱依旧有些不服气,感觉不公平。 岑映容将岑菱揽进怀里,轻拍着岑菱后背道:“等你哥哥春闱结束,你父亲就会给咱们换大宅子了。” 岑菱有些迟疑,“父亲现在中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岑映容心里也没底,怎么好端端的中毒了,上次见他也没什么异常。 “你父亲中毒一事,还不知道真假,咱们别胡思乱想......” 岑菱在母亲怀里点点头,瞬间注意力便被脚上和脸上的痛意转移了思绪。 岑映容给岑菱两处受伤的地方,都上了膏药。 看着岑菱睡下,岑映容才站在门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景色。 她何尝不想与夫君常见,只是由不得她想。 岑映容抬头,今日的夜晚没有星星,月亮藏进了云层。 没有光亮的黑夜,近似深渊。 思婉院。 微弱的烛光,透过窗户从远处看,仿佛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屋内,纪辞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刚写完的信,晃了两下,风干。 装进信封,封口,递给冬云,“给秋叶,尽快送到哥哥手里。” 冬云退出房间。 纪辞用笔尖挑拨着桌上的灯盏,一明一暗。 思索着什么。 另一边,大夫人一晚上都是忧心忡忡的。 想了想,还是决定。 “章嬷嬷,你去查一下,今日纪辞和那个岑菱是怎么遇上的?还有岑菱的家世也查一查。” 大夫人回想纪辞的行为就是不正常的。 “是,夫人!” “老爷那边怎么样了?” “老爷一直处于昏睡中。” 大夫人挥手示意。 “你下去吧,我吩咐的事儿,尽快去查。” 章嬷嬷转身退出大夫人的房间。 大夫人在梳妆匣前坐了许久,才去休息。 夜,悄然而过。 这两日,京城来了一位神医,坐镇天通药铺,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顾翰好转不少后,听到了神医的传言,想起那日医师的话。 “周承,我们去天通药铺看看。” 顾翰带着周承出门。 很快消息便传到思婉院。 纪辞在软榻上翻着游记,正看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 冬云走进屋内。 “小姐,顾翰出门去,天通药铺了。” 纪辞放下手中的游记,坐起身,“总算去了。” 冬云将秋叶的纸条给纪辞。 “对了,小姐,秋叶传消息来,那个几个流民都抓住了。” 纪辞起身伸展坐得有些疲乏的腰肢,才接过纸条。 看完后,想到什么,又问:“顾千灵和大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冬云恍然,确实漏了一件。 “大夫人派人去查岑菱了。” 纪辞耸肩道:“她们的身份,很难查出问题。” 冬云跟着纪辞走到书桌边,思索着问:“那需要我们帮一帮大夫人吗?” 纪辞将手里的纸条放在灯芯上烧掉,摇头。 “不用,岑氏母女迟早会自己找上门的。” “是!” 这时,春绿从门外进来。 “小姐,门口有个小丫鬟传话说,前厅有客人找您,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是谁?” 第43章 纪家宅子 纪辞到前厅,便看见莫折笙和莫折安两兄妹坐在厅中。 莫折笙看见纪辞,起身朝着纪辞小跑而去。 “阿辞姐姐!”,莫折笙抱着纪辞的手臂。 纪辞看着莫折笙问:“你们怎么来了?” 莫折笙贴近纪辞。 “想阿辞姐姐了!” 纪辞调笑,“油嘴滑舌!” 莫折笙拉着纪辞到莫折安身旁。 “阿笙哪有油嘴滑舌,我母亲让哥哥去天通药铺找神医诊脉,我在府里无聊,便跟着一起出来啦。想到好久没见姐姐,我们马不停蹄就来了,不信你问我哥哥。” 莫折笙给莫折安一个,快帮我作证的眼神。 莫折安无视。 纪辞见这兄妹俩眼神交流,顿觉好笑。 但想到他们要去天通药铺,打算拒绝。 “阿笙,我不...” 莫折笙瞬间就领会到纪辞的意思。 “姐姐!去嘛~去嘛~就当陪我,我可是求了哥哥好久,才有这次和姐姐见面的机会!姐姐要是不去,阿笙会很难过的~” 莫折笙摇晃着纪辞的手臂,一脸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神情。 纪辞歪头,无奈。 莫折安扶额,移开了眼,错过纪辞求助的眼神。 纪辞身后的春绿见状,发笑。 随即,春绿伏在纪辞耳边,小声说:“小姐,安神香快用完了。” 半个时辰后,纪辞便出现在天通药铺门口。 几人齐齐看着药铺内人满为患,有些汗颜。 今日出门纪辞戴了帷帽。 几人抬脚踏进店内,迎面便有一个小厮走到莫折安身前道:“公子是武安侯吧?薛医师等候多时。” 莫折安和莫折笙都有些惊讶,只有纪辞毫无波澜。 但没人能看到她的神情。 莫折安心下疑惑,这薛神医好像在等他。 原本打探到的消息,薛神医只接手急症以及疑难杂症,还以为会在这里耗费些时间。 “公子小姐,这边请。” 纪辞莫折安几人便跟着小厮直接进入后院到薛神医的区域。 纪辞故意落后两步,在春绿耳边吩咐。 春绿小跑上前,问带路的小厮。 “天通药铺安神香还有吧?一会儿劳烦小哥带我去取一些。” “有的。”,小厮笑看着春绿回答。 不到片刻,几人到了后院,便见不远处一个老者,正弓着腰查看摊晒的草药。 “侯爷,那边便是薛医师,您过去就行。” 小厮行礼告退,春绿跟着小厮离开。 走到廊亭下,莫折安带着莫折笙弯腰行礼。 “薛神医!在下武安侯莫折安。” 薛己手上的动作停住,慢慢转身看着莫折安几人,将手里的草药,扔回去。 坐回桌边。 “当不起神医之名,不过是多看了些医书罢了。” 薛己抬手,示意几人坐下。 四方桌,莫折安坐在薛己对面,纪辞和莫折笙一人一边。 薛己看清楚莫折安眼神中的好奇,便开口。 “想必武安侯很是好奇,老夫为何在等你来,只是受人之托罢了,至于何人就要你自己寻找了。” 薛己给莫折安递了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转眼间恢复平常的神色,将手边的手托往前推了一小段距离。 薛己抬了下下巴,示意莫折安将手腕搭在手托上。 莫折安将手腕放到手托之下,开始诊脉。 良久。 薛己和莫折安,双双收回手。 薛己将手托收好,看着莫折安说:“想来老夫对侯爷是无用的,那人自作多情了......” 他看出莫折安其实并无大碍,所谓的心疾不过是不想好,而不是不能好。 莫折安见薛己的神色便知,薛己探出了他的真实情况,不愧有神医之名。 “薛医师,还是当得起神医之名!” 纪辞轻瞟了一眼薛己。 莫折笙看着莫折安和薛医师跟打哑谜似的。 她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子上,急切的问:“薛神医,你也救不了我哥哥嘛?” 薛己转头看着莫折笙,捋了捋胡子。 “你哥哥身边是不是已经有医师了?” 莫折笙眼睛一亮,“是啊,杨平医师也很厉害!” 听见杨平这两字,薛己眼眸暗了两分,想来只是同名。 随即,薛己重新开口:“这位杨医师给你哥哥调理了许久,现在贸然换人换药方,对于你哥哥身体没有好处,并且你哥哥身体......” 莫折安不知道薛己要说什么,率先打断薛己的话,“今日有劳薛医师接诊!” 眼神交流下,薛己明白莫折安并不想他透露什么。 纪辞一直看着薛己和莫折安的神色,沉思。 这时,春绿回到纪辞身边。 不到片刻,一个药铺小厮快速跑进来禀报:“薛医师,大堂有位病患,好像毒发了。” 见状,莫折安带着莫折笙起身,“今日叨扰,在下告辞!” “慢走不送!”,转头对小厮说:“将那中毒之人抬进来。” 小厮快速跑走。 纪辞几人走到门槛处时,与毒发的顾翰,擦肩而过。 春绿悄悄看了一眼。 周承的注意力都在顾翰身上,根本没有发现擦身而过的春绿和纪辞。 如果他抬眼,就会认出春绿,猜到戴帷帽的是纪辞。 莫折安认出了毒发的人是顾翰,他注意到纪辞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便没有多说什么。 离开药铺后,纪辞回了顾府。 思婉院。 回到内室,纪辞吩咐春绿。 “春绿,将顾翰在天通药铺毒发的事情,传出去,务必要让岑氏母女知道。” “是!” 春绿离开,纪辞进内间,换了套衣衫。 带着冬云悄悄出了顾府。 两人停在一处略显荒凉,看似废旧的宅子。 纪家老宅。 纪辞抬头看着门上半挂倾斜的有“纪府”字样的牌匾。 她脑子里闪过儿时的记忆。 纪府是当年,母亲嫁进顾家,外祖母在京城置办的宅子。 自从十年前,纪家搬离京城后,这个宅子便再也没人居住打扫。 纪辞收回思绪和冬云悄然翻进纪家老宅。 秋叶早已等候多时。 见纪辞来了,便迎上去,“小姐,人都在地牢里。” 纪辞点头,朝着后院走去。 秋叶带路,三人走到机关处,秋叶按下机关,一处入口缓缓展现在纪辞三人面前。 入口往黑暗中延伸,墙壁上有微弱的灯盏,火光摇曳。 三人往下走了两三分钟,便听见大小不一的呼吸声。 秋叶将李婆子一家,琴师以及那几个流民都关在这里。 到了密室尽头后,秋叶先给纪辞找了一张凳子,纪辞坐下。 坐在离那几个流民两三米外。 秋叶走近,拿起水缸里的瓢,一瓢水泼在刘斌脸上。 刘斌短暂窒息后,思绪清醒。 他的眼睛被水糊了一片,只能依稀看见面前站着人。 在这之前他已经受了伤,伤口没有恶化,也没有愈合,痛感一直在持续着,慢慢折磨着他。 “你们到底是谁?!” 第44章 风华楼倒下那天 莫折安带着莫折笙早早回了武安侯府。 刚进门便看见管家等在不远处,“少爷,小姐,夫人请你们过去。” 莫折笙甩开莫折安的手,撒丫子往里跑。 管家在身后喊道:“小姐,慢点跑别摔了。” 莫折安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看着莫折笙跑走的模样摇头。 片刻后,两人便在侯夫人的院子中。 侯夫人将女儿揽在怀中,问莫折安。 “今日可见到神医了?” 莫折笙抢答:“见到了,神医特地见了哥哥,说是受人之托。” 莫折安坐在对面,睨了一眼自家妹妹。 侯夫人好笑道:“你呀,总抢话,哥哥都没话说了。” “那母亲再问哥哥别的事儿。”,下一秒,莫折笙将嘴捂着,“哥哥答。” 声音含糊不清。 侯夫人重新看向莫折安,“你的心疾,神医可有办法医治?” 莫折安敛下眸子,“薛神医说,儿子常年都由杨医师调理,贸然换人或药方,对身体不好,现下我的身体除了心疾,没有大问题。” 侯夫人轻轻叹气。 厉害的医师都有自己的一套医治办法,临时换人确实不好。 “折安!以你的才华,这心疾不医治好,怎么对得起你的付出,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惋惜的!” 渐渐,侯夫人红了眼眶。 莫折安看着母亲的模样,心里一紧。 他不是不愿将真相告知,只是...... 莫折笙看着侯夫人难受,她哽咽道:“母亲别哭!” 侯夫人摸着女儿的脑袋,心里有一丝安慰。 莫折笙从小就懂事,也听话嘴甜,每次都将皇后哄开心。 莫折安见母亲的心情好了些,便起身道:“让阿笙陪母亲玩会儿,儿子去书房了。” 他躬身行礼。 莫折安挥手,侯夫人叮嘱道:“这几日降温了,你让凌风给你带着披风,别着凉。” “好。” 莫折安离开侯夫人的院子。 屋内,侯夫人问:“今日去哪里玩了?” 莫折笙眼睛左瞟右瞟,小声的说:“我让哥哥带我去找阿辞姐姐玩了。” 侯夫人身体微僵,片刻后。 “笙儿,很喜欢阿辞姐姐?” 莫折笙见母亲没有排斥,又开心了两分,“阿辞姐姐很漂亮,我想和阿辞姐姐一样漂亮。姐姐还很温柔,和母亲一样温柔。” 莫折笙的答案倒是出乎侯夫人的意料。 侯夫人在莫折笙手上拍了两下。 “那如果母亲不喜欢笙儿喜欢的阿辞姐姐,笙儿怎么办?” 莫折笙皱眉不理解,但还是回答:“如果母亲不喜欢,以后我就,就少和阿辞姐姐玩,但是,以前母亲都让我少数服从多数,母亲应该以身作则,我和哥哥都喜欢阿辞姐姐,我和哥哥是两个人,母亲一个人,那母亲迁就我们!” 少数服从多数是小时候她想吃糖,母亲用来控制她的法子,没想到现在被她学了。 莫折笙心里窃喜。 侯夫人若有所思的问:“你哥哥也喜欢她?你哥哥亲口说的?” 莫折笙听不懂侯夫人的疑惑。 “没有,哥哥没说过,但是我发现哥哥总是看阿辞姐姐,我就会经常看着我喜欢的点心或者其他东西,我觉得是一样的。母亲觉得呢?” “......”,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一样的。 片刻后,侯夫人说:“母亲同意你找阿辞姐姐玩,那你答应母亲一件事儿,行不行?” “什么事儿?” “你留意一下你哥哥和阿辞姐姐有没有什么发展,然后回来给母亲分享,但是不能让他们俩知道。” 莫折笙似懂非懂的点头。 侯夫人吩咐下人将莫折笙带出去玩。 她看着莫折笙离开的方向,轻叹口气。 也不知道纪家人有什么魔力...... 纪府密室中,春绿走到纪辞身边。 “小姐,顾翰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纪辞点点头,她抱手撑着脑袋。 没想到刘斌几人如此嘴硬,秋叶冬云问了半天都不说风华楼的事情。 她转身问:“春绿,身上带药了吗?” 春绿在身上摸索了几秒,伸手将东西递给纪辞。 “小姐,都在这里,什么功效的都有。” 纪辞看了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 “给他们用用,一个时辰了还是嘴硬,想必一般的折磨都撬不开他们的嘴。” 春绿眼睛亮了,平时她会自己研究一些药,奈何没有人给她试效果。 现在正好。 纪辞没了耐心,对秋叶和春绿说:“他们几个交给你们了,有消息再告诉我,冬云回去了。” 她正要转身,感受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转头看去是幼仪。 纪辞走到她面前,蹲下与面前的女子视线平齐,“差点把你忘了,你应该知道不少风华楼的事儿吧?” “看你的神色,不是被卖进风华楼的,你知道风华楼在做的事情?” “呸!我是不会说的!” 纪辞的眼神逐渐冰冷,仿佛黑夜中的冰池。 “冬云,废了她的嗓子。” “是!” 冬云朝幼仪走近,幼仪看纪辞是认真的,也慌了神。 她没想到面前的人这么果断。 幼仪身体不断往后退,想远离冬云伸过来的手,最终也没有躲过。 冬云直接伸手朝着她的喉结附近的廉泉穴以及咽四穴,用力按下,幼仪便再也说不了话。 “呃,呃——!”幼仪疯狂地摸着自己的喉咙,惊恐害怕瞬间浮现在她脸上。 纪辞居高临下看着她,“放心,我不会杀你,等风华楼倒下那天,我会来接你的......” 她没再看地上女子的神情,转身离开。 身后响起的是杀猪般的惨叫,纪辞冷笑,有些人总是不珍惜眼前的机会。 重新回到地面,纪辞从黑暗中走到阳光下。 炽烈的阳光让纪辞一时间有些晃眼,她抬手挡住阳光,从指缝中看着头顶的光。 冬云站在纪辞身边。 “小姐,回府嘛?” “不,我们去街上走走。” 两人轻身一跃,出了纪府。 绕过几条小道便出现在了大街人群中。 纪辞依旧戴着帷帽。 主仆二人漫步在热闹之中,迎面一个小女孩跑着撞上了纪辞。 纪辞将小姑娘扶住,拍了拍她肩上的灰。 随即,纪辞听见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死丫头,回来给弟弟喂饭!” 纪辞身旁的小姑娘听见自己母亲的话,身体一震,还是抬头对纪辞说:“谢谢姐姐。” 最后,有些害怕的跑回家。 纪辞依稀还能听见那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45章 惊雷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厮边跑边喊。 直到大夫人的院子才停下。 章嬷嬷在内室正在给大夫人按摩。 大夫人皱眉,打开章嬷嬷的手,“去看看怎么了,听得头疼。” 章嬷嬷屈膝行礼出去。 她看见院门外一个小厮,抬手擦着头上的满头大汗。 “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夫人问发生什么了?” 小厮见有人出来,赶紧说:“我是老爷身边的小厮,老爷在天通药铺毒发了,周管家让我回来禀报夫人。” 章嬷嬷瞳孔一缩,转身回到室内告诉大夫人。 大夫人快速的换了身衣衫,给老太太传了话,便出府去天通药铺看顾翰。 纪辞悄无声息的回了思婉院。 她换了一舒适的衣衫,半靠在窗边,美眸微闭,抬手给自己打着却扇,休憩。 半个时辰后,冬云推门进来。 “小姐,大夫人去了天通药铺,今夜顾翰要留在药铺过夜。” 纪辞睁眼浅笑,将手中的扇子放在面前的小桌。 “今夜顾翰不在府中,上次春绿的建议,你们去安排一下。” “是,小姐。” 冬云转身退出纪辞卧室。 纪辞端起面前的茶水,小口抿着,眼中的戏谑闪烁。 转头看着窗外,一阵风起,似是风雨欲来。 “要下雨了。” 大夫人给老太太的传话,顾府各房都知道顾翰又毒发了。 三夫人抬脚踏进老太太的院子。 扑面而来的阵阵檀香,浓烈得让三夫人皱眉。 她拿着手帕在面前挥了挥,才重新往里走。 轻车熟路的走到老太太烧香拜佛的佛堂。 老太太知道顾翰在药铺毒发后,便来了佛堂为顾翰祈福。 三夫人在佛堂门外,“老太太,儿媳来陪陪您。” 老太太睁开眼,放下合十的双手,由身旁的嬷嬷搀扶起身。 她走到门口,沉声问:“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三夫人上手搀扶着老太太,朝着外间走。 “儿媳也听说大哥的事儿,想着母亲一人定会胡思乱想的忧心,来陪您说说话。” “都说天通药铺有神医在,翰儿定不会有事!”,老太太手里的佛珠不停地转着。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三夫人眼中的期待愈发深厚。 到了外间,三夫人扶着老太太坐上主位。 倒了杯茶,递给老太太。 “母亲,放宽心,最后不还有睿哥在吗?” 三夫人脸上笑意不减,坐到老夫人下首。 “砰!”,老太太手中的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 眼神凌厉的看着三夫人,“老三儿媳,什么意思?老大还没死呢,这就惦记家主之位了?!” 三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住,没想到老太太这么直接,“母亲,误会了,儿媳没有这个意思。” “哼!”,老太太剜了一眼三夫人,“你最好没有这个意思,老三什么样子,你心里不清楚?顾家交他手里迟早完蛋!” 三夫人袖子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面上维持着听话的模样,“是!” “看着天,要下雨了,你回去吧!”,老太太直接赶人。 三夫人默默深吸一口气,起身屈膝告退。 走出老太太的院子。 在院门口,三夫人转身看着老太太的方向,轻声,“呸!偏心的老家伙!”。 她朝着三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绞着手里的帕子,呢喃着。 顾家,顾家,说到底就是偏心而已,要是二哥还在顾家何止现在的模样。 死老太婆就是偏心顾翰,等着看吧,这顾家迟早毁在她心心念念的大儿子顾翰手上。 看见不远处的两个女儿,三夫人将脑中的怨气抛散,笑意盈盈的回到顾千语顾千熙面前。 三夫人牵起顾千熙的手,拍了拍顾千语的背,温声说:“别玩了,回房,要准备下雨了。” 刚走在廊下,“轰隆”一声,惊雷响起。 顾千熙被吓得浑身一震,扑进三夫人怀里,三夫人轻声哄着。 三人刚进屋,坐下。 “哗啦——!”,大雨落下。 豆子般的雨滴砸在地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给凉爽的秋色增添了一丝冷意,不少人都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思婉院廊下,春绿收了伞,抖了抖雨水,将伞靠放在门外。 她拍散身上的寒气,走到纪辞面前。 “小姐,今日这大雨下的及时,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纪辞看着有些淋湿的春绿,皱眉担忧,“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衫,别着凉了。” 春绿面上露笑,小跑着去换衣衫。 一刻钟后又回到纪辞面前。 纪辞倒了杯水递给春绿,春绿接过,一饮而下。 “那几人可以交代些什么?” 春绿叹口气,摇头,“他们只说,是负责找女子传消息的给莲娘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纪辞走到窗边,伸手去接窗外的雨滴,一滴一滴落在手心,有些微凉。 “看来只有莲娘子才知道风华楼的全部事情。” 春绿见纪辞垂落的秀发在空中飘扬,转身找了件披风给纪辞搭在肩上。 她想到薛医师让她传达的话。 “小姐,师父说,武安侯的身体无需担心,他自己心里有数。” “知道了。” 雨,下了一夜。 半夜时分,天空响起惊雷。 顾府听得特别清晰。 雨后的早晨格外清晰,只有泥土与雨水的气息。 纪辞早早便起身,正在用早膳。 春绿给纪辞倒了杯牛乳放在旁边,轻声开口问:“小姐,昨夜惊雷可有惊醒?” “没有。”,纪辞眼含笑意。 用完膳,纪辞带着冬云走出了思婉院。 地上泥泞,但不妨碍纪辞想看戏的心。 漫步在顾府小花园里,转角遇见顾千语。 纪辞朝着顾千语走去,“妹妹这是去找三伯母?” 顾千语点头,“是,二姐姐这是准备出府?” 纪辞摆摆手,勾唇道:“没有,随便走走,雨后的空气最是清新,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大房那边的小丫鬟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她跑得太急,摔在了地上,身上都沾上了泥土。 纪辞给冬云使眼色,冬云快速走到那小丫鬟身边,将人拎到纪辞和顾千语面前。 看着小丫鬟脸上纠结难以置信的神色,纪辞轻声开口。 “大早上的这是发生何事了?” 小丫鬟跪在地上,下意识擦着脸上的雨水,脸越擦越脏。 支支吾吾的的说:“大,大老爷的书房,塌了,奴婢正准备去禀报老夫人。” 纪辞和顾千语都是满脸惊讶,纪辞挥手,让小丫鬟离开了。 第46章 分配金银财宝 纪辞和顾千语先到了坍塌的地方,冬云被派去三房请三夫人。 看着面前塌得很彻底的房子,纪辞心里给几个丫鬟点赞。 她面上皱眉,后怕道:“昨夜那几声惊雷,没想到是劈在大伯的书房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一盏茶后,老太太和大夫人三夫人以及顾千灵都到了,站在塌成一片的书房面前,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太太走到最前面,难以置信的说:“怎么会塌成这样?!” 三夫人走在顾千语身边,左右张望,看见不远处炭黑痕迹。 “看样子是昨晚被雷劈塌了。”,眼底的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大夫人吩咐府里的下人先将废墟清理干净,之后才好修缮。 顾千灵在大夫人身后不远处站着,看着地上脏兮兮的泥土,脸上满是嫌弃。 她低头看自己的新鞋,新鞋第一天就脏了,真是烦人。 正准备抬眼间,眼睛被一抹反光晃了一下。 她下意识皱眉看过去,越看越疑惑。 “母亲!你身后那是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朝着顾千灵说的地方看去。 大夫人转身,看着顾千灵,疑惑道:“什么?” “地上好像......有块金子!就,就在你脚边!” 顾千灵看清楚了那金灿灿的东西。 大家的视线不断搜索着,就在大夫人身边的章嬷嬷蹲下,左右寻找。 最终扒开泥土,从泥里捡起一块拇指般大的金子。 章嬷嬷将金子递给大夫人,大夫人看着手中的金子,震惊!家里有金子,她怎么不知道...... 老太太几人纷纷走到大夫人身边,看见大夫人手中的金子。 三夫人突然从大夫人手中拿过金子,不顾这是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用力咬了一口,有牙印。 “是纯金的,真的金子!”,她震惊又惊喜。 观察一圈大家的神色,纪辞状似好奇地开口:“这金子是大伯的书房里的?” 坍塌的地方,有一小块空地已经被府中下人清理出来。 见状,纪辞走过去,冬云跟在她身边,两人走动着四处看看。 大家都在思考刚才纪辞的疑问,便没有阻止纪辞。 突然,纪辞不小心踢到一块木板,为了安全起见,冬云扶住纪辞往后退。 众目睽睽之下,木板倒地,金珠如泉涌般滚落在地。 “嘶——!”,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三夫人回过神后,心底涌起怒意,“来人!将这里全部搬开!” “慢着!”,大夫人想阻止。 老太太瞬间反应过来,她此时站在三夫人这边。 “慢什么慢!搬开!” 大夫人皱眉,上前拉着老太太,为难地说:“母亲,夫君回来了,我不好交代呀!” 老太太挥开大夫人的手,怒目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那你让他来找我!” 在老太太的坚持下,顾翰的密室彻底暴露。 小半个屋子的金银财宝,让大夫人都傻了眼。 这些年她为了顾府精打细算,没想到顾翰藏了这么大一笔钱!愤怒快要占据她的内心。 三夫人走上前,拿起一串光泽莹润的珍珠,嘲讽地看着大夫人。 “嫂子,这就是你说的顾府没钱?呵!” 大夫人像是喉咙被堵住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人们陆陆续续从废墟中抬了十个箱子出来。 一箱金子,三箱银子,其他箱子皆是珠宝。 顾千灵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些珠宝,手上忍不住地扒拉。 纪辞走近,拿起一块手感温润的玉佩,转头笑看着这大夫人。 “大伯母现在可以好好补办及笄礼。” 大夫人对上纪辞的眼眸,脑子里闪过纪辞之前说的,要送份大礼给她们,便是这些金银财宝吗? 纪辞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转身对老太太福了福身,“祖母,孙女告退。”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纪辞回了思婉院。 回去的路上,冬云好奇的问:“小姐,为何要便宜顾府这些人,咱们悄悄将那些东西搬走不好嘛?” 纪辞笑看一眼冬云,解释。 “你家小姐我缺那点钱?用那些钱财换顾翰后宅不宁,心神难安,不是挺划算......” 冬云恍然大悟,“还是小姐技高一筹!” 两人跨进思婉院的大门,走到廊下,纪辞突然想到什么,吩咐冬云。 “冬云,将顾府天降财宝之事传出去。” “是!小姐!” 冬云领命离开。 夏蝉看见纪辞回来,快步到纪辞身边,“小姐,可还顺利。” “顺利!非常顺利。” 片刻,纪辞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走到廊下,在摇椅面前转了小半圈,坐下。 夏蝉笑看着纪辞,她看得出来此时纪辞心情愉悦。 感受着微凉的清风,夏蝉给纪辞腿搭上一张薄毯,“小姐可要煮茶?这天气正好。” “可以!” 很快,夏蝉便将茶炉放在纪辞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不会熏到纪辞。 茶香缓缓升起,弥漫在空气中,有一丝丝甜意。 前厅,老太太坐在主位,大夫人和三夫人各一边。 下人给主子们倒完茶,便都退下。 三夫人浅喝了一口茶水,问老太太。 “母亲,您说这笔钱,怎么分?” 大夫人皱眉,但不知道说什么。 顾千灵听见要分钱,直接开口:“那就是我们大房的,分什么分?” 三夫人冷眼看着顾千灵,“大人议事,你插什么嘴?有没有点规矩。” “我...”顾千灵还想说些什么,被大夫人拉住,“闭嘴。”,轻声呵斥。 大夫人转头看着老太太,建议道:“这笔钱是从夫君书房找到的,按道理来说是我们大房的,但顾府为一体,儿媳也不会藏着,不如等夫君回来再做决定,母亲意下如何?” 老太太皱眉,她是不满顾翰瞒着她。 三夫人冷笑一声,“顾府为一体?要是放在以前我是信这话的,如今嘛......”,三夫人摇摇头,紧接着又开口:“等大哥回来决定,无非就是钱还在你们手里,过段时间找个借口说钱没了,我们也无从查证。” 说完片刻,三夫人抬手擦了擦眼泪对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母亲,儿媳也不是非要这笔钱,语儿快要及笄了,这些年我用嫁妆填补了不少花销,之后语儿和熙儿的嫁妆实在让我发愁,搜出来的那些金银财宝,如果是大哥自己的,儿媳也就不说什么了,但那看一眼就知道是二哥当初的赏赐,给我们分一分无可厚非吧?!” 三夫人的话提醒了老太太,顾梦也要议亲了,顾梦出嫁她是要准备嫁妆的,这些年她的家底被老三用了不少。 搜出来的这些钱财正好,可以填补上。 老太太眼神清明了几分,想了想开口道:“将那些金银财宝,平分为五份,大房三房各一份,老身两份,剩下一份用于府中开销!” 三夫人立即应下,“还是母亲想得明白,儿媳在这里谢过母亲着想。” 虽然只是五分之一,但也不少,总比一分钱都没有。 大夫人皱眉,但也不能忤逆老太太的决定。 很快,钱财分配的结果就传到了纪辞耳朵里。 完全在纪辞预料之中。 第47章 顾翰吐血 顾家在老太太的主持下,各房分完了银子。 有人忧有人愁。 三夫人看着抬进自己库房的银子,喜笑颜开。 微微弯腰,伸手拿起一个玉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转身朝顾千语招手,“语儿,过来!” 顾千语走到三夫人身边,脸上露出少见的笑意。 三夫人挑了一支簪子插进顾千语的发髻间,看着顾千语的模样,欣慰道:“我们语儿就应该配这样的好东西!” 顾千语看着母亲现在心情愉悦,有些好奇的问:“母亲,今日这样分了大伯的这些钱,大伯知道了怎么办?” 三夫人手轻轻扶过箱子中的珠宝,面上露出嘲讽又得意的笑容。 “还能怎么办?认栽呗,今日是老太太做主分的东西,又不是我们三房逼的,天塌了还有老太太顶着呢,语儿别忧心,再过几日就是府上的宴席,你就安心准备着,其他的不必理会。” 顾千语点头应着,笑颜如花。 退出库房,三夫人将门锁好后,离开。 两人走在回正院的路上,远远便听见院中几个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 三夫人喊住几人,“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几个丫鬟看见是三夫人,犹豫片刻,支支吾吾的说:“奴婢,奴婢刚经过大房的院门,听见里面有打砸声,有些害怕......”,丫鬟们齐齐跪下。 听见是大房那边的动静,三夫人摸着手腕上的玉镯,浅笑道:“嚼主子舌根,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你们可是罪责难逃,本夫人心善,这次就放过你们,下去吧。” 几个丫鬟赶紧跑走了。 三夫人哼着小曲儿回了房内。 顾千语跟在三夫人身后,脸上的笑意难以压制。 没想到,大房也有吃亏的一天。 顾千灵拿起摆架上的一个青瓷,抬手想砸地上。 大夫人皱眉揉着太阳穴,看着顾千灵发脾气。 “好啦!怎么?!今天得到的东西,就是给你砸的?” 顾千灵愣住,随即将手中的青瓷放回摆架上,气愤的坐到大夫人身边。 “母亲,那些银子不应该全部是我们的吗?凭什么分给三房?”,顾千灵想到顾千语暗中得意的模样,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大夫人面上尽是憋闷,将桌上的茶杯打落在地上,怒道:“那是你祖母的决定,又不是我决定的,有脾气你对你祖母发去!” 顾千灵身体一抖,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母亲,你凶我!” 听见顾千灵的哭声,大夫人扶额。 “灵儿,你先下去休息,母亲要整理整理思绪。” 顾千灵起身,有些赌气的跑走。 她跑出去的路上,和正准备进门的章嬷嬷撞上。 顾千灵瞪了一眼章嬷嬷走了,章嬷嬷看着顾千灵跑走的背影,轻轻叹气。 章嬷嬷走进室内,绕开地上的狼藉,到大夫人身边。 “夫人,老爷在回来的路上了。” 大夫人惊愕,“这么快!” 她掐着自己手心,灵光一现。 “走,我们去老太太的院子,一会儿,老爷到了让他直接去老太太的院子。” 大夫人起身离开,章嬷嬷吩咐下人将室内收拾好。 半个时辰后,顾翰坐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看着顾翰惨白的脸色是真的心疼,拉起顾翰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你身体怎么样?可有大碍,神医怎么说?” 顾翰轻轻摇头,有气无力的开口。 “神医说中毒较深,需要定期去解毒。” 老太太连连点头,“能解毒就是好事儿。” 顾翰看一眼老太太看一眼大夫人,感觉两人面色奇怪,便问:“今日怎么如此着急让我来母亲的院子?可是府中有事?” 大夫人身体一僵,和老太太面面相觑,神色有些躲闪。 老太太见大夫人的样子,翻个白眼,丢人。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儿啊,昨日你不在家,夜里打雷,将你的书房劈塌了......我们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瞬间,顾翰五雷轰顶,眼睛瞪大,大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昨夜的雷仿佛不是劈在书房,而是劈在顾翰的脑袋上。 他猛的起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胸口,眼睛死死盯着老太太问:“那,那里面的东西,你们全部都看见了?” 大夫人见顾翰如此激动,赶紧起身扶住他。 老太太当即皱眉不悦,掌心重重的在桌上连拍几下。 “不就是点钱吗?值得你这么质问你娘?我还没问你瞒着我们藏这么多钱作甚?” 当即,顾翰一屁股坐回凳子上,胸腔起伏,猛地喷出一口血,鲜血溅在桌子上到处都是,连老太太的脸都没有幸免。 顾翰昏死了过去。 医师又一次出现在顾府,顾翰的床前。 思婉院,纪辞得知顾翰又昏死过去之后,都忍不住笑了。 真是倒霉。 冬云笑道:“顾翰肯定是担心密室里的那三张文书。” “不过,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三张纸早就在咱们手里了。” 夏蝉脸上嘚瑟的附和冬云。 纪辞无奈轻笑。 “好了,过几日就是顾府的宴席,夏蝉你去准备一张请帖放在绫波阁转交给岑菱。” “是,小姐。” 冬云和夏蝉一同退出室内。 纪辞在窗边看着晴空万里,眼眸中无波无澜。 顾翰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他睁开眼恍如隔世,想到什么,轻唤一声。 “暗卫。” 黑色身影出现在顾翰面前,“顾老爷有何吩咐?” 顾翰没有力气起身,只能偏过头问:“前日夜晚发生何事?” 暗卫如实回答:“前日夜里有人突袭,我们去追,回来时书房已塌。” “调虎离山......”,顾翰轻轻呢喃。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明明猜到了答案,顾翰还是不死心的想问。 “我书房中的东西,你们可看见过,特别是三张纸。” 暗卫摇头,“没有”,顾翰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双手锤床,怒目暗卫,抑制着声音怒吼,“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都没看出来?” 暗卫眼中没有情绪的回答:“顾老爷,我们只负责给你和主人之间传递消息,不负责顾府的看家护院。”,说完,暗卫便隐匿身影。 室内只剩下顾翰的身影,顾翰疲惫的闭上眼,脑子里疯狂搜索到底谁发现了他的密室。 第48章 外人岑菱 佳节又重阳,秋阳暖透。 作为今日半个主角的——纪辞。 身着一袭淡青交领襦裙,裙裾似被晨光晕染,泛着光泽。上襦绣的是缠枝花纹,银线勾勒轮廓,点缀细碎的珠片会在阳光下闪烁。发髻绾得灵巧,发间白玉与蓝晶的花钗,流苏轻晃。耳坠是同色的蓝玛瑙,坠着细链,给纪辞更添几分娇美。 夏蝉几人看着纪辞眼中闪着亮光,小姐太美了。 纪辞在几人面前挥手,“回神啦!” 夏蝉笑眯眯的说:“小姐,我要是男子肯定拜倒在你美色之下。”,说着作势就要倒下。 春绿和冬云都笑得前仰后合,纪辞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死丫头,敢打趣我了。” 纪辞轻轻地在夏蝉脑门上弹了一下。 随即,吩咐冬云道:“冬云,你去府门口接一下岑菱。” “是,小姐!”,冬云离开。 顾府大门前,已经停着不少官眷的马车,热闹非凡。 经过顾府大门的百姓都知道是顾府给永安郡主补办及笄礼,都来参加。 府门口,总管周承正一一接待来宾,面上挂着谄笑,躬身迎接。 这些都是贵客,不是他能得罪的。 一份邀请函递到他眼前,“欢迎贵客,请......” 周承抬头看见面前女子容貌时,瞬间僵住,她怎么来了? 岑菱看着面前熟悉又震惊的脸,她面露笑容,“这是不欢迎我?周管家?” 她将手中的请柬又往前递了递。 岑映容是不同意岑菱来顾府参加,岑菱偷偷跑了出来。 周承左右看看周围暂时没有其他人,极其小声的对岑菱说:“岑小姐来,老爷知道吗?” 岑菱看着周承脸上的慌张与害怕,让她心中怒气上涌。 “我来都来了,他还能将我赶走?” “不是,小姐,您不如先离......” 周承话未说完,便听见一道声音。 “岑小姐,我家小姐等候多时了。” 冬云走到两人面前,站定对周承说:“周管家,岑菱小姐是我家小姐的客人,不必核查了,小姐命我来带她进去。” 周承惊恐的目光在冬云和岑菱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冬云带着岑菱转身往府里走,岑菱跟在冬云身后,离开前给周承递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从震惊中回神,周承将手上的事交代给其他人,便加快脚步朝着顾翰去禀报。 大约一刻钟,岑菱到了思婉院。 上次来她并没有心情打量这个院子,此时重新踏入,才觉花香萦绕。 纪辞在凉亭下等待。 见冬云将人带来,便招手,“岑妹妹快来,坐会儿。” 岑菱看着亭中的纪辞,阳光洒在她身上,如身披满身星光,似是天上的仙子。 “你真漂亮...”,岑菱脱口而出。 纪辞掩面轻笑,似是害羞。 “都是衣衫的功劳,岑妹妹愿意的话,我房中还有其他的衣裙可以换上。” “可以吗?” “可以的,夏蝉带岑妹妹去挑选衣衫。” “是!”,岑菱开心的跟着夏蝉走了。 纪辞看着岑菱离开的背影,问冬云。 “周承可看见她了?” “看见了,周承很震惊,我去的时候,周承正在劝岑菱离开。” 纪辞勾唇,想来这会儿,顾翰已经知道了。 “什么?!”,顾翰听到周承的禀报都懵了。 周承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这府中只有他知道岑菱的真实身份。 “老爷,那位小姐的邀请函是二小姐给的。” 顾翰抄起旁边的茶杯,砸向周承,“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周承连忙跪下,“奴,奴才这就去查!” 空气中静默片刻,顾翰怒吼:“还不去?!” 周承连滚带爬的离开顾翰卧室。 顾翰胸腔剧烈起伏,愤怒!慢慢的他平静下来,眼中透着狠厉。 快速写下,纪辞必杀! 装进信封密封,眨眼间,信消失。 半个时辰后,岑菱才重新出现在纪辞面前。 她不仅换了件衣衫,夏蝉重新给岑菱挽了发髻。 岑菱发髻高挽,头戴银质头冠华美异常,缀满的珍珠宝石,更有银链流苏垂落,随着身姿微动轻轻晃荡。 她身着一袭酒红色齐胸襦裙,裙身以银线绣着花纹,流苏垂坠,灵动夺目。身披一件淡粉薄纱广袖外衫,纱质轻薄,隐隐透着流光,行走间,广袖翩跹,与腰间系着带有银饰挂坠的腰带相衬,尽显华贵优雅,仿佛月下走来的仙子,周身都萦绕着梦幻的光晕。 细看,此时岑菱比纪辞还美上两分。 “妹妹才似天仙下凡呢。”,纪辞夸赞岑菱。 岑菱瞬间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纪辞浅笑,偷偷给夏蝉一个“厉害”的眼神。 岑菱要越美越好...... 微风轻抚,带起裙摆在空中飞扬。 岑菱身后不远处,出现一个小丫鬟看着岑菱的背影眼中流露惊艳之色。 丫鬟回神后,对纪辞说:“二小姐,前厅准备开宴,大夫人请您过去。” 纪辞挥手让丫鬟退下,随后起身走到岑菱身边,“走吧,我们入席。” 岑菱双手紧握,眼神有些退却。 纪辞往前走了两步察觉岑菱没跟上来,回身道:“怎么了?妹妹是害怕见人?” 岑菱猛地摇头,小跑到纪辞身边。 前厅的交谈声越来越大,在不少宾客的注意下,纪辞带着岑菱进入众人视线。 “哇!”,不少宾客小声惊叹,纪辞和岑菱的打扮。 周边的宾客被这声“哇”,吸引视线,纷纷探头查看。 纪辞带着岑菱走到老太太身边,屈膝行礼道:“孙女,拜见祖母,大伯母,三伯母。”,起身后侧身给大家介绍,“祖母,这是阿辞前几日认识的岑菱,岑小姐。” 老太太没什么反应,“既是你的朋友,便让她下去入座吧。” 纪辞犹豫着开口,“祖母,可以让她和我一起坐主桌吗?” 大夫人皱眉,之前让人查的结果没有什么问题,但纪辞...... 老太太皱眉不悦道:“一个外人,哪来的资格坐主桌?今日是你们几个姐妹的重要日子,阿辞你别瞎闹!”,老太太哽制着声音,呵斥。 岑菱听得一清二楚。 “祖母说得有理。” 纪辞示意冬云去安排岑菱落座。 岑菱被拉走,眼中蓄着泪水,满眼恨意。 第49章 皇帝和皇后的礼单 岑菱被冬云带到宴末的一张桌子。 这一桌的妇人看见岑菱眼中多是好奇,这不是刚刚和永安郡主一道出现的,怎么被安排在这里。 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有好心的妇人,给她递了张手帕。 岑菱怒气接过。 其他人见状,都没再搭理岑菱。 主桌上,老太太起身,笑容满面地开口道:“今日正值重阳佳节,菊香盈庭,又逢纪氏阿辞补办及笄之礼,此为双喜临门之幸事,以备薄宴,谢诸君拨冗莅临!望君尽情享用,开怀畅饮,同庆这佳节与喜事!” 宾客们纷纷举杯回应。 此时,一道唱和声响起。 “六皇子,武安侯,嘉玲郡主到!” 三道身影同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参见六皇子!”,在场宾客纷纷起身行礼。 莫折笙快速放开自家哥哥的手,朝着纪辞跑去。 两眼放光,跑到纪辞身前,示意身后的侍女,递出一个锦盒。 “阿辞姐姐,这是我和母亲一起准备的礼物。” 纪辞摸了摸莫折笙的脑袋,转头示意冬云去接锦盒。 莫折笙说话间,六皇子和莫折安走到主桌前,对老太太点头施礼,“顾老太太,本殿奉母后之命,给永安郡主呈上礼物。” 赵彦霖带来的人开始唱和礼单,“皇后赐:赤金点翠嵌珠笄一对、银鎏金嵌和田玉镯一双、珍珠耳坠一对、绣缠枝牡丹纹正红色襦裙一套、月白色绣兰草纹广袖纱衫一件、珐琅彩“喜上眉梢”瓷瓶一对。” 礼官一边唱礼,便有侍女将礼物呈上。 “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纪辞朝着皇宫的方向,屈膝行礼。 宾客纷纷抬眼想看皇后赏赐的礼品,听完礼单,听着众人都惊呼,“皇后娘娘对永安郡主这么好。” 岑菱桌前的夫人们八卦着,“宫中娘娘出手就是大方!” “你们知道吗?上次皇后娘娘举办赏菊宴,点名让顾家小姐全部参加,谁不知道皇后举办赏菊宴就是给宫中几位殿下选妃。” “这顾府肯定会出一位皇子妃!看样子是永安郡主。” “我觉得你想错了,现在顾府谁当家,是大房,如果真的是永安郡主,赏菊宴皇后娘娘何必点名顾府全部参加。” 岑菱听着这几个夫人你一句我一句,她桌子下的手,已掐出血痕。 她的目光盯着主桌边,丰神俊秀的男子,不掩眼中嫉妒之色 老太太看见六皇子赵彦霖亲自来了,心下欢喜。 补办这个及笄礼是对的。 她赶紧招呼赵彦霖入座,“六皇子,快坐快坐!” 赵彦霖正准备坐下,门口响起另一道声音。 “太子殿下到!” “六弟,怎么来参加顾府宴席,也不等等我这个大哥!” 赵彦博大步流星地走到赵彦霖身边,看了一眼纪辞。 “参见太子殿下!”,纪辞同在场宾客同时向赵彦博见礼。 赵彦博伸手扶住纪辞胳膊,“不必见礼,本宫替父皇来给永安郡主补上及笄礼。” 众人又一次被惊叹和震惊。 皇帝给一个臣女补及笄礼物。 皇后和皇帝分开送礼...... 太子示意身边的礼官,开始唱和道:“陛下赐:点翠嵌猫眼石双鸾步摇一对、东珠耳坠一对、明黄色镶紫貂毛织锦披风一件、青玉嵌金砚台一方、蜜蜡嵌红宝石珠串一串、宫廷秘制胭脂水粉一套。” 老太太率先回神,笑意堆满脸颊,“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能来真是让我顾府蓬荜生辉。” 顾翰示意周承将府里几个小姐单开一桌。 “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武安侯入座!” 顾翰将纪辞挤开,上前招呼顾府的贵客。 莫折笙看着顾翰的动作皱眉,“阿辞姐姐,顾府就是这么欺负你的?” 这一整桌的人都听见莫折笙的话,朝着两人看去。 纪辞看着莫折笙,也有些好奇的问:“阿笙怎么这么说?” “我和哥哥,六殿下,太子殿下,都是来给阿辞姐姐你补及笄的,他为什么把你挤开?” 莫折笙满脸不解地指着顾翰,又补充道:“哥哥!为什么他不欢迎我?我不是郡主吗?” 纪辞轻咳两声,笑得温和,轻声道:“阿笙是最尊贵的郡主,他不欢迎你,我欢迎你!”,纪辞笑看着莫折笙。 顾翰脸黑,“在下自是欢迎嘉玲郡主,嘉玲郡主一同入座。” 莫折笙拉着纪辞,“我要和阿辞姐姐在一起!” 最终顾翰让大夫人和三夫人去了顾千灵顾千语几人的一桌。 纪辞看着大夫人的方向,转头吩咐冬云道:“冬云,将岑菱带到大夫人和三夫人那桌,再怎么说她也是我请来的,得好好关照!” 冬云眼睛一亮,转身去找岑菱。 桌上莫折笙双手撑着脸,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着纪辞的,“阿辞姐姐,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纪辞浅笑,捏着莫折笙的脸蛋。 “阿笙及笄的时候,也会很漂亮的!” 老太太适时开口道:“开宴吧,两位殿下尝尝合不合胃口?” 纪辞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大夫人那桌的情况。 冬云已经将人带过去。 “大夫人,岑小姐,您见过,是我们小姐请来的客人,劳烦您和三夫人照顾一下,奴婢回去侍奉小姐了。” 冬云快速回到纪辞身边。 大夫人看着岑菱的打扮,眼神不悦。 三夫人见状,似是打探的问:“不知岑小姐,是哪家小姐,身上这衣衫看着真是价值不菲。” 岑菱看了两眼自己的身上的衣裙,抬头看着三夫人,如实回答:“这是纪辞姐姐给我换的,至于我是哪家小姐,暂时不方便说。” 顾千灵看着岑菱做作的模样,嘲讽道:“还暂时不方便说,不就是个贱民,有什么不好说的?” 岑菱眼眶渐渐变红,哽咽道:“顾大小姐,怎么说我也是客人,您这么说我,是什么意思?”,她故意的,一点声音都没压。 大夫人拉了一把顾千灵,“灵儿!你注意点,今日府中有贵客!”,大夫人轻声呵斥顾千灵,随即狠狠瞪了一眼岑菱。 突然,岑菱猛地站起身,朝着纪辞而去。 第50章 圣旨 大夫人看着岑菱的动作,心瞬间提到喉咙。 这要是让她冲撞了两位殿下,顾府可担待不起。 她给章嬷嬷递了个眼神。 章嬷嬷快步走到岑菱面前,“这位小姐,顾府可不是你的胡闹的地方,回位置上坐着。”,她的手紧紧抓着岑菱的胳膊。 岑菱被抓得皱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仿佛抓她的不是手,而是钳子,她好疼! 忍住身体扭动想挣开束缚。 章嬷嬷看着岑菱欲哭无泪的模样,直接拽着人往回走。 岑菱怒道:“你放开我!” 转眼,她看见大夫人眼中是自不量力的嘲讽,岑菱自顾自的说:“原本,我只是打算离开顾宴会,但现在你们让我很不高兴,那就都别高兴了!” “什么?”,章嬷嬷没有听清楚岑菱的话。 只听,“啊!”,岑菱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模样,引人怜爱。 纪辞这一桌的人,也被岑菱吸引了目光。 顾翰看见岑菱时,心都停跳了一拍。 冬云在纪辞的指示下,快速将岑菱扶起来。 岑菱如愿的来到了纪辞身边。 纪辞起身,面露自责的问:“岑妹妹这是怎么了?” 岑菱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抽泣道:“原本我是想来和你道别离席,不曾想这那位嬷嬷不分缘由将我拽住,竟冤枉我上前捣乱。我不过是想着你邀请我来赴宴,就算要离开理应告知你......” 众人便看见一个少女被欺负,委屈到无言的模样。 岑菱一直抱着手臂,纪辞让冬云带着她去屋子里检查是否有伤。 纪辞冷眼看着大夫人身边的人,眼神凌厉。 “章嬷嬷,冬云没有转达岑菱是我的客人吗?” 章嬷嬷瞄了一眼大夫人,屈膝回答道:“冬云姑娘转达了。” 这时,冬云出来禀报:“小姐,岑小姐手臂已出现淤青,没有其他问题。” 岑菱随着冬云一道出现,站在纪辞身边抬手擦着眼泪。 “纪辞姐姐,我没事儿了。” 整理一番的岑菱在众人眼里更加楚楚动人。 纪辞轻叹一口气,“上次你来府中,她们就欺负你,你就是太心软,一再忍让......” 岑菱眼眸中光亮暗了几分,她什么时候才能不忍。 太子看着纪辞和岑菱的模样,倒有双生花惺惺相惜的意境。 “这恶奴若是没有主子的授意,怎么敢刁难主子的客人。” 太子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岑菱朝着太子的方向看去,崇拜与欣喜都要溢出眼眶了。 大夫人看着这样的发展,心里懊悔。 顾千灵忍不住了。 她挣脱被母亲抓着的手腕,小跑到太子面前。 “回禀太子殿下,臣女母亲是无心之举,岑小姐并未说明是要离席,母亲误会,怕她冲撞了您和六殿下,这才让章嬷嬷将人带回,不小心伤了她。” 见顾千灵的模样,纪辞冷飕飕的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岑妹妹好端端的要离席?” 岑菱偷偷看了一眼顾翰的神色,身体一抖。 纪辞注意到岑菱的视线和惧意,轻拍她后背,“岑妹妹别怕,我与太子殿下会为你做主的。” 岑菱怯怯点头。 感受到纪辞的步步紧逼,顾千灵慌乱,“纪辞,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帮一个外人质问我?” “外人便可随意欺辱吗?再说,平时也不见你对我们这些妹妹好言好语的。” 纪辞说着,看了一眼大夫人,神色有些慌张。 三夫人突然搭话,“是啊,我们大小姐是连长辈都敢颐指气使的,哼!” 顾千语拉了拉母亲的袖子,担忧的摇头。 大夫人怒目三夫人,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宴席的气氛逐渐凝固,参加宴席的宾客不曾想还能看见这样的好戏。 顾千灵感受着无数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同针扎。 她脸瞬间烧得慌,感觉体内一阵阵热意席卷着自己。 大夫人走上前,将顾千灵拉到自己身后。 “灵儿被我宠坏了,望两位殿下见谅。”,大夫人转头又对女儿说:“还不退下!” 顾千灵捂着脸离开了宴席。 看着女儿跑走后,大夫人转身朝着纪辞和岑菱的方向,躬身道:“岑小姐,本夫人代女儿向你道歉!灵儿,口无遮拦,你别放在心上。” 岑菱怯懦的回答:“夫人不必如此,我原谅她了。”,她心里在呐喊,母亲,快看这个女人跟我道歉了。 纪辞轻轻勾唇,往后的某日,大夫人想到今天会觉得屈辱吧。 “好了好了!别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事儿,影响心情。”,老太太出声打圆场。 纪辞吩咐冬云将岑菱送回家,岑菱频频回头看向太子的方向,她也知道不能再留下,不然父亲该生气了。 顾翰看着岑菱消失的背影,悄悄松口气,他不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纪辞肯定知道了什么。 赵彦博扫视一圈,疑惑道:“顾府是不是少了个人,六弟你说呢?” “太子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赵彦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赵彦博。 “这不是听说,顾府有你的救命恩人在吗?本宫这看了一圈也没见人,好奇问问。” 老太太眼神一亮,连忙笑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梦儿吧,她前几日去七宝寺小住,为我祈福,还未归,梦儿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如此孝顺的女子,倒是与六弟般配。”,赵彦博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彦霖。 这话让老太太更加喜上眉梢。 “太子什么时候也做起媒婆的差事了,不过,太子的眼光不太行。” 赵彦霖拿起酒杯在赵彦博面前的酒杯上轻轻一碰。 赵彦博眼神渐冷,“六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那女子好歹救了你。”,他将被赵彦霖碰过的酒杯,推开。 赵彦霖看着赵彦博的动作,轻笑一声。 “救过我,就和我般配?那京城中很多女子都应该很想救一次太子殿下吧。” 老太太的神色僵住,原来在六皇子眼里救命之恩也不算什么。 赵彦霖话锋微转,“不过,母后说了,这顾小姐的恩,还是要报,这次我将母后的谢礼一并带来了。” 众人便见他从怀中拿出一道明黄圣旨。 第51章 挡阳光 老太太看着赵彦霖手中的明黄圣旨,心脏“怦怦怦”地跳。 感觉下一秒,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赵彦霖将手中的圣旨递给身后的礼官,礼官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顾氏之女顾梦,禀性柔嘉。娴习诗礼,温恭淑慎有淑媛之风,敬慎持躬存端雅之范。实乃宗室之良媛,坤仪之楷式。今朕仰承祖制,俯顺舆情,特册封尔为“乐安县主”。 顾翰扶着老太太颤颤巍巍跪下接旨。 “臣/臣妇,叩谢陛下,皇后娘娘!” 礼官将圣旨交到老太太手中。 赵彦霖转身笑看赵彦博,“太子殿下对此,可还满意?” 皇后一开始是不打算给这道圣旨,但赵彦霖可不想真的和顾梦扯上关系,求了皇帝给顾梦一个县主之位。 救命之恩,换县主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很值了。 赵彦博起身,走到赵彦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并用只有他俩人能听清的声音,说:“六弟自己满意就行,毕竟下次,六弟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宾客都震惊于顾家又出了一个县主。 看着太子和六皇子,好像也没有那么水火不容。 赵彦霖对赵彦博的话,没什么反应。 两人拉开距离。 赵彦博转身对纪辞,笑得彬彬有礼,“永安郡主,本宫有事,先行离开,往后若顾家欺你,可到东宫求助。” 纪辞屈膝行礼,“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慢走。”,她低着头敛眸,没人看见她眼中的神色。 赵彦博笑看一眼莫折安,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顾府。 看着太子离开,不少人都放松不少,毕竟要是一不小心得罪太子,那可是死罪。 顾千语看着赵彦博离开的背影,袖中紧握的手,逐渐放开。 这是她第一次见太子,今日的太子一身月白锦袍,脊背挺拔,落座时都透露着不容忽视的硬朗与威严。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颗种子种在了她心里。 三夫人看着女儿出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顾千语有些慌张。 见女儿魂不守舍的模样,三夫人笑道:“这是看上哪家公子了?告诉娘,娘给你谋划!” 顾千语的脸唰的通红,抬手摸着脸颊。 “娘,别瞎说。” 三夫人原本是开玩笑的,现在看女儿的模样,怕是被说中了,收敛了笑容。 拉着人先回了院子。 顾千熙看着母亲拉着姐姐离开,快速放下筷子,抬手用袖子擦着嘴,“母亲姐姐,等等我!” 怎么饭不吃完,就跑。 莫折笙被顾千熙的声音,吸引了目光。 “阿辞姐姐,她也是顾府的?”,莫折笙指着顾千熙的背影问。 纪辞看了一眼,回答莫折笙:“是,她是三房的二小姐,顾千熙。” 莫折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身边少有和自己同龄的玩伴,基本上都是哥哥姐姐。 看着莫折笙的眼神,纪辞轻声问:“你想和她玩?” “没有,就是好奇!”,她才不会承认是羡慕她有个姐姐可以陪她玩。 莫折安看了眼嘴硬的莫折笙,伸手给她夹了她喜欢的肉丸子。 莫折笙不理一左一右的两人,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宴席,午时末结束了。 莫折笙留在了思婉院。 她的脚踏进院子之后就没闲过。 一会儿陪着纪辞看书,一会儿跟在春绿屁股后面侍弄花花草草,一会儿缠着夏蝉教她做糕点。 最后累了,躺在纪辞的软榻上。 迷迷糊糊的嘀咕,“阿辞姐姐的院子,真好......”,她渐渐没了声音,片刻后,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侧坐在对面的纪辞轻笑,睡得真快。 她起身,将薄毯盖着在她身上,放轻脚步出了室内。 夏蝉看着纪辞出来,快步到纪辞身边,“小姐,怎么出来了?” “阿笙,睡着了,我出来透透气。” 夏蝉转身给纪辞端来椅子。 “小姐对阿笙小姐真好。” 纪辞坐下,“对她好吗......”是弥补吧。 看着纪辞的神情,夏蝉察觉到纪辞想到小时候的事儿,赶紧岔开话题。 “小姐,蹲在书房的影卫,有进展了。” 纪辞回神,抬手拉着夏蝉坐下,小声问:“什么情况?” 夏蝉坐在纪辞旁边,靠近她的耳边回答:“影卫跟进太子府,看见顾翰书房的一名暗卫和东宫后院的一个侍女有接触,那侍女回去的方向是东宫幕僚统一的住所,具体是哪间房,影卫说他无法靠近,那附近有严密的看守,差点被发现。” “既然人在太子府,我们一个个排查就是。”,纪辞思索着开口,“将顾翰身边那两个暗卫解决掉......” “是!” 纪辞起身到摇椅上坐下,惯性的摇晃,摇出了她的困意。 垂落的青丝伴随摇晃,在空中飞舞,直到归于平静,只有风的抚摸。 阳光正从檐角上方,悄然探进,渐渐在窗框上镀了一层金色,落在地面,慢慢攀上摇椅,给熟睡中的少女洒下点点光辉。 感受到暖意的手,往怀中缩着,纪辞睫毛微颤。 突然,一道阴影隔绝了热意,原本的金黄尽数退却。 纪辞的眼眸恢复平静,她时不时转动身体,找到舒适的姿势。 在厨房忙碌小半个时辰药膳的春绿,慢慢走进纪辞的外间。 映入眼帘的仿佛是一幅画,窗外男子背身而立,身上边缘镀着金光,屋内的女子在摇椅上安然熟睡,不知是否做了美梦,嘴角挂着笑意。 “哐嘡”,被眼前的一幕惊到,春绿手中的托盘没拿稳。 莫折安转身看来,摇椅上的纪辞悠悠转醒,“怎么了?” 睁眼,抬头看着春绿,低头看清楚室内被身影挡开在两边的光芒。 纪辞转身抬头和莫折安的视线,四目相撞。 春绿赶紧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好,快步到纪辞身边,“奴婢吵醒小姐了。” 纪辞回神,摇头,动了动腿,有些麻。 “侯爷是来接阿笙的吧。”,她抬手让春绿扶着自己。 “嗯。” 莫折安看了两秒纪辞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纪辞吩咐春绿将莫折安引到外间,上茶。 她转身朝着软榻而去,还未走近便看见莫折笙睁着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醒了怎么不出声?” 第52章 告状 “阿笙刚醒,什么都没看见。” 她爬起来穿好鞋,站在纪辞面前,眼中透露的着兴奋。 纪辞帮她整理完衣裙便带着人出去找莫折安。 莫折笙瘪嘴,走到莫折安身边。 “今日叨扰纪小姐了。”,莫折安推了一下身边的妹妹。 莫折笙抬头皱眉看一眼哥哥,小小叹气说:“谢谢阿辞姐姐款待。” 她不理解,自己和阿辞姐姐都这么熟了,哥哥做什么每次都要行这些虚礼。 纪辞轻咳一声后,笑着对莫折笙说:“不用谢,阿笙想来随时都可以。” 莫折笙猛猛点头,她面对的就是后脑勺被猛地一拍,最后捂着脑袋怒目莫折安。 纪辞将两人送到顾府门口。 上车后,莫折笙还是依依不舍,扒开车帘,去看纪辞。 莫折安手中折扇轻轻敲在莫折笙头上,“不如你改姓纪算了,这样你就可以天天跟着你阿辞姐姐了。” 莫折笙再一次捂着脑袋,生气,“别敲头,敲傻了怎么办?” 看着妹妹的模样,莫折安轻笑,“不会比现在更傻了。” 莫折笙看着自家哥哥悠闲嘲笑自己的模样,瞬间起了坏心思。 “哥哥,你刚才是在看阿辞姐姐睡觉吧?” 她揶揄的看着莫折安,自己早就醒了,为了不打扰哥哥,她都没出声。 莫折安微僵,很快就反应过来,折扇敲在妹妹头上。 “不是说过,话不可以乱说?” 莫折笙瘪嘴,想哭。 “我又没在外面说,难道哥哥会说出去?”,说完,转身背对着莫折安。 她回去要找母亲告状,哥哥敢做不敢当! 送完两人的纪辞回到思婉院。 她刚坐下,春绿就犹犹豫豫的扭捏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吧。”,纪辞看着春绿纠结得五官都要打结了。 春绿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看着纪辞。 “武安侯是不是看上小姐了?” 纪辞翻看着手中的书,眼神飘忽。 “你哪里得出的结论?” 春绿往外走两步,指着刚莫折安站的位置。 “小姐,您不知道刚刚的画面对奴婢的冲击巨大,他在给您当太阳,还是侧身背对。我仿佛看见的不是小姐,是仙子和仙君呐!” “哈哈哈—!”,春绿手舞足蹈的模样,逗乐纪辞。 “可惜奴婢不会画画,不然奴婢就画下来送给小姐。”,她将重新准备好的糕点端到纪辞手边,“小姐,尝尝奴婢新研究的糕点。” 纪辞拿起一块试了试,“不错。” 她想在父母的仇没报之前,她是不会考虑这些的。 窗外起风了,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传到纪辞耳中,她转头看去,一只小鸟飞进树丛里。 冬云和夏蝉同时走进室内。 纪辞回身,看着两人,“可有消息。” 冬云伸手将信递给纪辞,“少主的信。” 纪辞眼睛微亮,没想到哥哥的信来得这么快,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不少。 她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 “哥哥要回来了。” 冬云和春绿夏蝉露出笑容。 夏蝉笑道:“小姐,少主回来了,我们搬回纪府吧?” 纪辞将手中的信收起来,沉思片刻后,“好,夏蝉你这段时日将纪府重新修整一番。” “是,小姐。” 春绿看小姐在想事情,将冬云和夏蝉拉到一旁,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自己被震惊的一幕。 三人表情各有各的看点。 纪辞转眼看着交头接耳的几人,歪头无奈。 “好啦,冬云,你去查一下顾梦总在七宝寺做什么?” “是,小姐!”,冬云给春绿一个等我回来的眼神后,走出门外轻身一跃消失身影。 春绿观察着纪辞的神情,确定没有生气,小跑到小姐身边倒茶。 纪辞接过春绿递来的茶,看着茶杯中的茶水,茶叶在水中起起伏伏,随波飘荡。 从顾梦之前的种种行迹来说,隔段时间去七宝寺小住,必有缘由。 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吩咐夏蝉。 “夏蝉,给赵小姐送份邀请函,就说我邀她一同去七宝寺上香。” 夏蝉下去准备拜帖邀请函。 翌日,工部尚书赵府门口。 纪辞在马车上等待着赵灵薇,小半个时辰依旧没人出来。 她抬手掀起车帘,看着紧闭的大门。 “冬云,去叫门。” “是,小姐。” 冬云转身,朝着赵府而去。 半小时前已有小厮进去通禀,这段时间竟无一人出现。 走到门前,冬云运用内力,扣响门环,“砰砰砰”的巨响,在空中响起。 半刻钟后,一个新的面孔重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我家小姐,今日染了风寒不便见客。” 冬云还没说话,便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 “赵府这是不欢迎我这个永安郡主?” 春绿搀扶着纪辞下马车,一步步走到赵府门前。 门内另一个小厮抬腿就跑,去通风报信。 开门露脸的小厮,颤着声音说:“府上自是欢迎郡主的,只是,只是怕将风寒传染于永安郡主。” 纪辞眼神示意冬云,冬云抬脚将赵府大门给踹开,小厮捂着胸口倒地。 “这是什么风将永安郡主吹来了。”,赵府内响起一道似是黄莺般的清脆女声。 霎时,众人眼前出现一个珠光宝气的夫人。 倒在地上的小厮见来人,忍痛爬起来跪在地上,“大夫人,永安郡主要见大小姐。” 邓苒蹙眉看着倒地的小厮,挥手让人退下。 转眼间,邓苒换了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纪辞。 “不知小厮是如何得罪了郡主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纪辞打量着面前的女人,邓苒,工部尚书继室,膝下有一个亲生女儿。 她浅笑一声,环视着赵府。 “赵府的待客之道真不怎么样......竟让客人在门外候了近一个时辰。”,说罢,她盯着邓苒摇摇头。 眼神中仿佛在说,你这个大夫人做的真不行。 邓苒心中哽住,重重深呼吸,缓声开口道:“郡主这边请!” 纪辞转身朝着赵府门外走,背对邓苒。 “别浪费我时间,赶紧放赵灵薇出来,晚一点我赶不上七宝寺的斋饭,找你负责。” 看着纪辞的背影,邓苒跺脚咬紧牙关,转身回府内将赵灵薇送到门口。 赵灵薇上了纪辞马车,马车缓缓离开赵府大门。 第53章 血腥味 马车缓慢地行驶着。 车内,春绿在给赵灵薇手腕上的伤痕上药。 赵灵薇感谢地看着纪辞和春绿。 纪辞看着赵灵薇手腕被勒出来的痕迹,冷声道:“没想到你这个继母如此明目张胆!” 赵灵薇嘴角浮现嘲讽的笑意。 “我爹和她知道我无缘皇子妃之位后,便打定主意想让我尽快嫁人,我外祖家在江南家底丰厚,只要我嫁在京城,我外祖父就会定期给赵府送银子,所以他们不会放我回江南。” 纪辞恍然,原来赵灵薇的外祖家在江南,说不定她还见过赵灵薇的外祖父母。 赵灵薇接着说:“昨日收到你的邀请后,我继母并不相信我们认识,她只以为我是想跑,就直接将我捆了丢在房间,我听门口的丫鬟婆子说,她已经给我看好一户人家,让我嫁过去做妾,真是可笑!” 母亲怀孕时,父亲建议她回江南待产,母亲便独自大着肚子回了外祖父家,最终难产生下她。 她出生的第三个月,邓苒进门做了大夫人,便和父亲赵诚商议说孩子不宜长途奔波,留在江南抚养,隔几年去一次江南看她,赵诚见江南的生意越做越好,动了接赵灵薇回京城的心思。 赵灵薇外祖父一直没同意,直到赵灵薇十三岁时,赵诚用她母亲的遗物将人骗回京城。 纪辞看着赵灵薇眼中的落寞,伸手握住她的手,“可需要我帮忙?” 看见纪辞的手,赵灵薇抬眼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忽而一笑,轻轻摇头,“我会自己处理。” “我也觉得你可以自己处理,不过有需要随时开口。”,纪辞想江南做生意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都会有自己的主意。 赵灵薇眼中带着笑意,点头应着纪辞。 车门外,响起冬云的声音。 “小姐,到七宝寺山脚下了。” 七宝寺依山壁而建,嵌于天然的山坳间,寺门前有一条蜿蜒的石板路,延伸到山脚下的村落旁。 纪辞掀开车帘,扶着冬云的手臂下了马车,回身接赵灵薇。 赵灵薇扶着纪辞的手臂,跳下马车。 两人抬眼看着面前上寺庙的石阶路,一眼看不到尽头,依稀能看见一缕青烟从山顶的方向袅袅升起,周遭是多是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壮树干,枝叶层层叠叠,风吹过时簌簌作响。 “走吧。” 纪辞两人抬脚,朝着七宝寺走去。 一路上的裹着草木的湿润气息,渐渐寺内的诵经声变得清晰,混杂着寺门前挂着的铜铃声,沉缓而悠扬。 抬脚跨进七宝寺,一个小沙弥跑上前,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面带微笑,引着纪辞和赵灵薇进殿上香。 走进殿内,扑面而来的香火气息。 纪辞缓步上前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赵灵薇站在殿外,背对纪辞抬头,看着天。 片刻后,春绿扶着纪辞起身。 纪辞转身朝着一旁的和尚走去,走到近前,说:“小师傅,家中姐姐在寺中为祖母祈福,劳烦小师傅传话家中有事,来接她回去。” 和尚双手合十,面容慈祥道:“不知女施主的姐姐,是何模样,名讳为何?” “名叫顾梦,约五尺二寸,眉眼柔美。” 和尚听了形容便让身边的小和尚去了香客住下的区域寻人。 纪辞走出大殿,站到赵灵薇的身边,“你不信佛?” 赵灵薇一直站在寺庙廊下,未踏入殿内一步,转头看着纪辞,回答:“信与不信有什么关系,我强大之时,我就是自己的佛,软弱之时,与佛祖许愿,在心里留下一丝希望,也未尝不可。” 这个答案倒是让纪辞小小惊讶,不过说得也对。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寺庙的某处。 一刻钟后,去寻顾梦的小和尚小跑着回到纪辞面前。 他双手合十,面上有些歉意道:“女施主,寺中并无您的姐姐,许是她已经回家了。” 纪辞讶异道:“竟不在,那我要快些回家中确认,辛苦小师傅了。” 她又给寺庙一大笔香火钱。 小和尚高高兴兴的将纪辞和赵灵薇送出了七宝寺。 走在下山的路上,赵灵薇问:“今日你特意来寻那顾梦?” “不是,只是顺带,前些日子是我父母的忌日,来寺庙上炷香求个安慰罢了,至于顾梦嘛,我是想求证些事情。” 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纪辞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赵灵薇看着,没再说话,静静的陪着她。 快到山脚下时。 冬云走到纪辞身边,“小姐,我落了东西在路上,我回去找找。” “去吧。” 赵灵薇见冬云回去找东西,询问道:“我们不用等等她?” 纪辞挽着赵灵薇的手臂,“她会点武功,速度很快,我们回车上等她就行。” 余光中她看见冬云闪身进了林中。 拉着赵灵薇脚步加快回到马车上。 “饿了吧。” 纪辞将春绿提前准备好的糕点端给赵灵薇。 赵灵薇拿起一块慢慢吃着,她察觉到了异常,既然纪辞不想让她知道,就当做没发现吧。 冷风渐起。 “小姐,我找到了,可以回府了。” 纪辞两人用完一碟点心的时间,冬云回来了。 赵灵薇动了动鼻子,她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回城的路,马车一路疾驰并未停歇。 半个时辰后,纪辞将赵灵薇送回赵府,离开前,她说:“有需要可以直接递帖子到顾府。” “好。”,赵灵薇笑着目送纪辞离开。 她转身看着赵府的大门,浅笑,以前是她不愿争,不代表她没能力。 纪辞的马车停在顾府后门,她带着两个丫鬟快步回了思婉院。 进到院内,春绿给冬云检查伤口,手臂上不小心被杀手划了一刀,好在那人刀上无毒。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春绿还是给冬云服下一颗解毒丹。 纪辞见冬云处理好了,便问:“这批杀手和上一次的杀手可有相似之处?” 冬云如实回答:“奴婢猜测是同一个组织的杀手,他们的出刀方式很相似,只是这次的杀手能力比上一批强,这次只有三人,奴婢想着速战速决一时分心了。” 纪辞让春绿扶着冬云下去休息。 第54章 话本子 纪辞回到自己房内,坐下。 她今日出府并未遮掩,很容易能知道行踪。 思索片刻后,她问夏蝉。 “顾梦回来了吗?” 夏蝉如实回答:“一刻钟前,顾梦回了老太太的院子,得知自己的被封了县主,给府中下人都赏了银子。” “她原定是今日回来?”,纪辞撑着脑袋思索。 “不是,原定是昨日。” 她打探到原本顾梦昨日是要回府参加宴席,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回府。 纪辞坐在软榻边,手指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是碰巧,还是提前收到了消息...... 她手指弯曲握紧,顾梦的身份可以往后放放,只要有问题迟早查出来。 思考良久后。 “夏蝉联系秋叶,利用话本和说书,让京城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议论欺君之罪以及身份不明引发的抄家灭族。” 夏蝉点头应下,有些不理解的问。 “小姐,这岑氏母女的虽说是顾翰的外室和女儿,但是岑映容的婚书上的名字是袁瀚,在官府也能查出来,那岑靖的身份也不算不清不楚吧?” 纪辞让夏蝉坐对面,简单的解释。 “袁瀚这个身份说是官府能查到,可禁不住细查,从没人见过袁瀚本人,他的祖籍在哪里?父母可还健在?是否有兄弟姐妹?” “可这些不都能造假瞒过去?” “对岑映容来说,顾翰能不能造假瞒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儿子是板上钉钉的欺君之罪,她心里的恐惧会一直折磨她,直到她死亡。” “按照岑靖的年龄,他是顾翰和大夫人成亲前一年出生,顾翰为什么不和岑映容成亲呢?” 纪辞轻笑一声看着夏蝉。 “傻姑娘,当时顾府是什么情况,那时父亲崭露锋芒,先皇都称赞过父亲的武艺,以顾翰和顾老太太的眼光会看上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子?” 夏蝉露出一个鄙夷之色,顾翰真是黑心,哄骗了女子的身子,还嫌弃人家的出身。 “那岑映容真是可怜。” “可怜吗?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同在一个大染缸,哪有干净的模样。 窗外,院中的琵琶树已被金黄站满,阵阵冷风吹过树叶都在瑟瑟发抖。 天通药铺门口,周承扶着顾翰下车。 顾翰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没想到突然就降温了。 天通药铺的伙计已经认识顾翰了,“顾老爷您又来了。” 顾翰抖了抖身子进药铺,这是他来的第三次。 对药铺的小伙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这不为了身体好,才来的勤了些。” 小厮引着顾翰去见薛己,在路上还闲聊了两句。 “顾老爷可知近日很火的话本子?还改了戏剧。” “我不看话本这种东西。” 小厮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这个话本写的真不错,是一个书生官拜宰相却因身份作假被人揭发,被皇帝以欺君之罪抄家灭族的惊险故事。现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顾翰听见欺君之罪心里紧张了几秒,很快恢复平静。 他如往常一般在薛医师这里解毒半个时辰,出药铺时已是未时末。 上马车前,顾翰问周承。 “近几日那母女俩可有做什么事儿?” 周承摇摇头,“一如往常,看戏听曲。” 顾翰皱眉,有些心慌。 “你去查一下那小厮提到的话本子,算了直接去茶楼。” 他想让周承买一本回来了解,想想还是听说书更快。 周承将马车停在茶楼旁边。 顾翰带着周承进入茶楼,便看见大堂坐的满满当当的人。 他招呼一个店小二,“还有雅间嘛?”,伸手递出一个小钱袋。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瞬间笑脸相迎道:“客官好运气,最后一个雅间。” 他引着顾翰上了二楼。 “啪!”一声脆响,一楼大堂说书先生手中乌木重重拍在案桌上。 “书接上回,那书生寒窗苦读数十年,考上功名,其母喜极而泣,但...”,说书先生双手撑桌,上半身靠近听众,压低声音,再次开口:“但这母子二人有一个秘密,书生父亲的身份是造假而来!” 说书先生站直身体,“啪!”,乌木又一次落在梨花案桌上。 “众所周知!春闱前会对考生查究三代,书生其父身份造假是如何躲过官府严查,书生为官生涯是如何瞒天过海,又被谁揭发而死!” “啪!” “请听下回分解!” 顾翰回到马车上,回想说书先生的内容。 身份造假...书生...这难道说的是他? 随即,对车外的周承说:“快速回府。” 顾翰回到自己的临时书房,挥退周承。 “暗卫。” 空气中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出现。 “暗卫!” “暗卫!” 顾翰站起身,大喊:“暗卫——!” 周承在门外不远处听见顾翰的声音,快步跑到顾翰面前。 “老爷,你叫我?” “没有!” 一本书朝着周承而去,砸在他脸上。 顾翰跌坐回椅子上,心里没来由的慌。 什么情况暗卫不在?那俩暗卫不是一直跟他的吗?主上不要他了? 他不敢相信的摇头,手心止不住的冒汗。 看着顾翰的模样,周承小心提醒,“老爷,薛医师说了你不能情绪激动,不利于解毒。” 他重重呼口气,“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平民区。” “是。”,周承木讷地点点头,下去准备。 老爷脾气越来越怪了,难以捉摸。 一盏茶后,一辆马车停在平民区的入口,顾翰带着面具走进去。 响起敲门声,岑映容打开门,她原以为是岑菱,见是顾翰瞬间眼眶湿润。 她侧身让顾翰进门,转身将门关好。 岑映容立即抱住顾翰的腰身,顾翰有些烦躁的将人推开,往屋内走。 她继续抱着顾翰的手臂。 “这些时日你怎么都不来?我有事和你商量。” 岑映容小跑着跟在顾翰身边。 见顾翰要直接从密道离开,她用力拉住顾翰,“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有事儿和你商量!” 顾翰将岑映容的手掰开,“别闹!” “这事儿很重要,你给我几分钟,我们商量一下女儿的去处!” 岑映容用身体挡住密道入口。 顾翰狠厉道:“让开!” “不让!”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岑映容脸上。 顾翰用力将面前的女人打倒在地,他跨过岑映容从密道离开。 岑映容捂着脸,还是难以置信地瞪着眼,这些年顾翰从未和她发过脾气。 缓缓转身看着身后的空无一人的密道,泪水止不住的落在地上。 “母亲,不好了!”,岑菱的声音从远到近的响起。 第55章 荷包 岑菱抬脚进屋看见母亲捂着脸跌坐在地。 快步到她身边,“母亲,谁打你了?” 她焦急的检查岑映容是否还有其他伤势,岑映容看着女儿的神情,将人搂住。 “没事儿,就是和你父亲吵架了。” “父亲来了?他人呢?” “走了...晚点回来。” 听见父亲来了,岑菱还是有些高兴,转头看见母亲脸上的伤又皱眉,“父亲怎么能动手打母亲。” 在她印象中父亲母亲从来都是恩爱的。 “不说这个了,你刚刚在喊什么?” 岑菱赶紧将话本子拿出来,递给母亲。 “母亲,这个话本里书生的身世,和哥哥好像!只是哥哥还没参加春闱,参加春闱真的要查究三代?” 岑映容快速翻看手中的话本,越看越心惊,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捏着女儿的肩膀,控制着心里的恐惧,冷静的说:“菱儿,你先去给你哥哥写信,让他不要忧心这些事儿,母亲会解决的。” “哥哥现在不一定知道,要告诉他,让他分心吗?”,岑菱纠结又担忧。 岑映容撑着女儿的手慢慢起身,将手中的话本放桌子上,在桌边坐下。 “我们先告诉你哥哥,他心里有个准备,这样从别处听到了才不会慌乱。”,她拍了拍女儿的手。 岑菱明白后点点头,起身绕到书桌前提笔写信。 岑映容环视着目前的这个家,她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一砖一瓦都有他们的回忆。 可这终究不是他的家。 岑映容低头看着桌上的话本,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们父亲用的是假名字与她成亲,从前她并不觉得有问题。 随着两个孩子越来越大,很多问题都浮出水面,要好好和袁瀚...不,是顾翰,聊一聊...... 顾翰轻车熟路的顺着密道出现在风华楼后门的不远处。 环顾四周,确认前后都没人,才靠近门边,“咕!咕!咕——!” 几秒钟后,一个侍卫将后门打开一条缝隙,见门口之人戴着面具。 恭敬道:“主子!”,侍卫立即侧身让顾翰进门。 顾翰快步进入,问道:“莲娘子在哪里?” “莲娘子在她自己的包间。” 听见侍卫的回答,顾翰挥手让侍卫退下,自己朝着莲娘子的包厢快步走去。 “叩叩叩!”,莲娘子听着门口的急促敲门声,心里顿时烦躁,怒道:“不是说了没事儿别打扰我!”,声音中充满不耐。 顾翰敲门的手顿住,随即厉声道:“是我!” 下一秒,莲娘子的房门打开,她眼神震惊地看着顾翰,“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顾翰轻轻将人推开,进入房内,坐在房内的小桌前,自顾的给自己的倒了杯茶。 一口饮尽。 “我来你这儿传信给他。” 他直接走到莲娘子的书桌前,提笔写下密信。 莲娘子看着顾翰的动作满面疑惑,问:“你府里不是有暗卫吗?” 写字的手顿住,“暗卫不见了,我原本猜测是回他身边了,来的路上想想应该是被人解决了。” “幼仪和流民区那几个线人也不见了......”,莲娘子眉头越皱越紧,满脑子都是解不开的疑惑。 她说话间,顾翰的信已经写完,抬手一道黑影掠过,信消失不见。 两人相对而坐。 顾翰双手交叉,撑着脑袋,“有人发现我的身份了?” “你可有怀疑的人选?”,莲娘子侧靠在椅背上。 “种种这些问题都是我那个侄女回京后才发生的...但她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莲娘子深思许久后,开口:“上次闯风华楼的就是三个女子。”,她将之前得到的荷包翻找出来,递给顾翰看。 顾翰接过看着,没有什么印象,他平日与纪辞主仆几人接触也不多。 看来要回去好好观察一下。 看着顾翰质疑的神情,莲娘子冷笑提醒,“你可别小看女子,说不定最后你就是死在女子手上......” 她看着手上的蔻丹,有些男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女子天生柔弱。 顾翰将荷包丢回给莲娘子,起身居高临下的语气不悦道:“你管好风华楼就是!其他的不用操心。” 他起身离开莲娘子的包厢。 莲娘子看着顾翰离开的背影冷笑,没脑子的人怎样都是没脑子。 顾翰下楼,拐进风华楼的账房,拿走了一笔银子。 看着手中的一大包银子,顾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想到书房密室遗失的金银财宝他就心痛。 他将手中的银子一分为二,从后门离开风华楼。 原路回到平民小院,从密道出来便看见院中的岑映容,正在摆弄着什么。 他从身后抱住岑映容。 “啊!”,她被突如其来的人和动作吓一跳。 转头侧身看着是顾翰,轻轻蹙眉,轻拍了两下顾翰的胸膛,“吓死我了!” 顾翰将怀中的银子递给岑映容。 “方才是我太着急,伤了你。”,他指腹摩擦着岑映容白皙的脸颊。 感受着顾翰灼热的目光,她心里的那丝委屈被燃烧殆尽。 “没关系的~”,岑映容的头缓缓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心跳,脸上逐渐露出笑意。 一阵耳鬓厮磨后...... 岑映容靠坐在顾翰身上,她的手柔若无骨般的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时不时摩挲着。 “夫君,再有一年,菱儿就该及笄了,她的亲事你有何打算?” 听到岑菱,想起宴席之事,顾翰瞬间变了脸色,面露生气质问岑映容。 “你是怎么看孩子的?我不是说过不能去顾府?” “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也是被蛊惑,可女儿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还有靖儿也快春闱了,这些事情总不能不解决吧?” 两人都是知道岑靖的影响比较严重。 看着顾翰不说话,岑映容试探性的开口道:“不如,你接我们回顾家?” “不行!”,顾翰噌的起身,坐在他身上的岑映容摔在地上。 她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忍着痛意慢慢起身,站在顾翰身前。 “从前你说你需要府上大夫人娘家的支持,我理解,可现在顾府都是由你掌控,儿子女儿都长大了,为何不能认祖归宗?” 顾翰冷眼看着岑映容,“你别忘了你官府登记在册的婚书上夫君的名字是什么?” 岑映容当然知道,袁瀚...一个不存在的人...... 一个假名字将她困得寸步难行,连说明孩子的身份都成为困难。 她轻叹一口气,“那你说两个孩子的事儿怎么办?” 第56章 见顾千骞 日落西山,最后一缕粉紫色晚霞落进思婉院。 室内已掌灯,纪辞和夏蝉相对而坐,正在下棋。 冬云抬脚进入,走到纪辞面前禀报。 “小姐,顾翰的院子来了新的暗卫。” 纪辞看着眼前的棋盘,挑眉,“噢~?”,抬手,一子落下,“今天顾翰去了哪里?” 冬云如实回答:“风华楼以及平民区。” 夏蝉示意冬云接替自己的位置。 冬云仔细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和小姐对弈。 黑子被纪辞拿在手里把玩,戏谑道:“赵彦博真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小姐,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纪辞修长的指尖律动地敲击着桌面。 “顾千骞现在怎么样了?” 冬云短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之前你救的柴房那个小男孩。” 冬云恍然,“春绿和秋叶一直照顾着,已经能认人了,就是胆子还很小。” “明日,我去看看他。” “是,奴婢去安排。” 夏蝉已备好晚膳,进屋叫纪辞用膳。 纪辞用膳用到一半时,大房有丫鬟来传话,老太太让纪辞去用膳。 “不去!”,她直接拒绝。 这家人真当她随叫随到呢。 前厅一众人,听见纪辞的回答都无言。 顾翰和老太太黑脸,不曾想纪辞如此不给面子。 纪辞:又不是第一次,还没习惯呢? 老太太牵着顾梦的手,面带喜悦的说:“前几日梦儿不是没赶上宴席嘛,原是在路上救了太尉宋家的幼子宋浩,这才晚了一日回府,梦儿真是福星,真是善良还有运气。” 顾梦脸颊泛红,有些娇羞,“母亲,只是碰巧罢了。”,嘴角挂着笑意。 “就他是碰巧,他邀你游湖也是碰巧?” 老太太睨了一眼顾梦,语重心长的说:“这样的缘分,你可要把握好!” “女儿知道了,母亲。” 顾梦微微点头应下,老太太很满意顾梦的反应。 转头,老太太看着大夫人说:“老大媳妇,千灵的亲事你可要抓紧了!” 大夫人应道,“是,母亲。” 她惊讶于顾梦的运道这么好,救了太尉家的儿子还被看上了。 三夫人面上只有一丝丝惊讶,没有其他神色,随即看了一眼顾千语,她与女儿的眼神对上。 她眼中浮现出一丝愉悦。 消息传到思婉院时,纪辞并没有惊讶,只是好奇。 又是在七宝寺回京城的路上,救了人。 昼夜交替,第一缕朝阳将黛色的天幕染成金色。 街上来往行人擦肩而过,大家手里的早膳都冒着热气,将秋天的凉意吹散了几分。 天禧酒楼后院的榕树下,顾千骞坐在石桌边,手里捧着一碗白粥,认真喝着。 “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秋叶好奇。 酒楼大堂开门,她回后院用早膳,便看见顾千骞。 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千骞将手中的碗放好,抬头看着秋叶,“秋叶姐姐,我在这里等她。”,秋叶知道这个她说的是纪辞。 秋叶叹气,“好吧,那你注意别着凉。”,之前她说可以叫纪辞,姐姐或者小姐。 顾千骞执拗的想要见到纪辞后才叫姐姐。 “嗯嗯。”,顾千骞点头,重新捧起白粥慢慢喝着。 清晨的凉意慢慢被暖意取代,顾千骞手中的白粥也换成了一本小册子。 偶尔,树上的鸟窝会传来两声鸟叫声。 顾千骞还是坐在石桌前,看着册子,慢慢等着纪辞。 突然,一片阴影挡住了他面前的阳光,抬头看见清冷的面庞,身后站着冬云姐姐。 他意识到面前的姐姐是纪辞。 顾千骞噌的站起身,脸色绯红,“姐姐!” 纪辞轻笑,看着与一个月前大不一样的顾千骞。 “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她在顾千骞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顾千骞站在原地,不知道回答什么...... 纪辞拿起那本小册子,是一本讲人体的结构的小册子。 “对人体感兴趣?” 顾千骞脸色涨得通红,双手背在身后,紧张的扣着,支支吾吾的回答:“春绿姐姐给我扎针的时候,我觉得很神奇便求了秋叶姐姐找了这本册子。” 看着顾千骞的模样,纪辞觉得好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 “坐吧,这么紧张做什么?” 一阵清风拂过,带走了不少顾千骞的紧张。 他挪着步子,慢慢坐在纪辞对面,看着面前这个救了他,还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眼中的打量与好奇,慢慢显露出来。 纪辞笑意加深了两分,小孩子就是容易看懂。 “没什么想问我的?”,纪辞玩心作祟。 一瞬间,飘走的紧张又出现了。 顾千骞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我能叫你姐姐吗?” 纪辞愣了两秒,才问:“你不是刚刚已经叫我姐姐了吗?” 不知道纪辞说的哪个字触动到顾千骞,他的眼眶慢慢红了。 “我们有血缘关系,我可以叫姐姐吗?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回顾家,我可以认你当姐姐吗?我什么都可以做!”,他紧张地看着纪辞,眼中充满光亮的等待着她的答案,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随之带走的是他眼中的希望。 看着顾千骞的神情,纪辞知道他的意思,她只是有些震惊他想认自己做亲姐姐。 纪辞迟迟不回答,顾千骞的眼神从明亮到黯淡,甚至有些躲闪,最后失落的垂下头。 “可以。”,纪辞的声音响起。 他猛地抬头,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抬手用肩膀的袖子使劲儿擦,都擦不干净脸上的泪水。 不远处的秋叶和冬云看着这一幕,都揪心。 秋叶小声说:“之前,我告诉他可以喊姐姐,他死犟死犟,一直不喊,原来是想得到小姐的认可。” 冬云看了一眼秋叶,轻声说:“他在顾家受苦这么多年,母亲早亡,父亲不管,如今小姐救了他,还有血缘关系,可能是他把小姐当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吧,给自己内心找个慰藉,挺好。” 两人齐齐点头。 纪辞就静静的看着顾千骞哭,直到他哭累了,不哭了。 “你想去书院读书吗?” “想!” 第57章 改名 准备几日后,纪辞带着顾千骞去宝镜书院入学。 宝镜书院建在城外五十里处青山山脉间,为了给学子营造良好安静的学习环境,特意选的远离喧嚣的幽静之地。 马车疾行,两旁的青竹不断后退。 算着时间,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便到书院。 车内,纪辞看着顾千骞说:“顾千骞这个名字,你暂时不能用了。” 顾千骞点头明白,在顾家他已经是死人...... 他直视着纪辞,开口道:“姐姐重新给我取个名字吧,我可以姓纪吗?跟姐姐姓。”,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收紧。 听见顾千骞的要求,纪辞双手抱在胸前,认真思考良久,“纪铭,怎么样?” 铭心有所待,视足无所愧。 “好!”,纪铭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跟姐姐姓,叫什么都无所谓。 看见面前的小人如此高兴,纪辞心里也愉悦了两分。 嘴上还是提醒着,“纪铭的身份证明,过两日我会让你冬云姐姐送到你手上,不过这个身份只是暂时的,你迟早要做回顾千骞,知道吗?” 纪铭脸上的笑容收敛一些,神情郑重的回答:“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 他母亲的仇......迟早要报的。 眨眼间,马车的目的地到了。 冬云掀开车帘,“小姐,我们要转水路了。” 山脉前有一片不小的湖,宝镜书院便在湖对面。 纪辞两人下了马车,眺望湖对面是化不开的翠色,隐约能看见书院的轮廓。 为了方便两岸学子出行,书院有固定的船只。 几人朝着登船的岸台走去,刚走几步就听见一阵哀嚎。 “哥哥——!我不去学院!我!不!去!” 远远纪辞便看见。 莫折笙被凌风拽着,整个身子都在用力抵抗。 两只手被凌风抓着,导致莫折笙身体呈弧形的姿态,被迫前行。 石子在脚下“哗啦哗啦”地作响。 原本用力挣扎的莫折笙目光瞟到纪辞,“咦?”,身体站直不再反抗。 “哎!”,凌风的惊呼声。 莫折笙突然的卸力,让凌风直接摔在地上。 莫折安转头看着凌风,闭眼叹气。 凌风摔倒时,松开了莫折笙的手,她转身往后跑,高声喊道:“阿辞姐姐!”,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意外和惊喜。 她和阿辞姐姐就是有缘,去书院都能碰上。 一瞬,莫折笙便到了纪辞身边,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 莫折安转头看着纪辞,他也是惊讶在这里遇上。 纪辞走到莫折安面前,神色平静,“莫小侯爷,好巧。”,他身后的凌风还在揉着摔倒的地方。 “永安郡主,这是?”,莫折安看了一眼纪辞身边的纪铭。 看着莫折安的神色,纪辞伸手将纪铭往前推了推,“我弟弟纪铭,送他去书院。” 莫折笙听见面前比自己小一些的男孩是纪辞的弟弟,她伸出手,“你好,我叫莫折笙。” 纪铭轻轻回握了一下莫折笙的手,随即快速收回,“纪铭。” 他抬头看莫折安,有些紧张的开口,“见过武安侯。” 莫折安看着纪铭,没说什么,转身和纪辞并排走着。 两个孩子跟在身后。 莫折笙看着纪铭低着头,以为他被自己哥哥吓到了,开口安慰。 “你别怕,我哥哥虽然看着凶,其实很好的,他就是脸丑!” 莫折安听到了妹妹对自己的评价,背在身后的手都捏紧了,死丫头又皮痒。 他看了一眼身后,开口道:“没想到,纪小姐还有弟弟。” 纪辞浅笑,“刚认的。” 走到船边,莫折安下意识抬手去扶纪辞。 纪辞心里惊讶两秒,倒也没有拒绝。 两人抬脚步入船舱内。 莫折笙看着自家哥哥是彻底忘记自己,嘴角一撇,但嘴角和眼中都带着笑意。 纪辞和莫折安两行人相对而坐,一时间相对无言。 众人耳边时不时传来,船桨放入水中的“哗啦”声,水花轻溅,伴随着船身的摇晃,漾开一圈圈涟漪。 霎时,莫折笙俏皮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静。 “阿辞姐姐,你放心,在学院我会罩着纪铭的!” “那我先谢谢阿笙了。”,纪辞浅笑微微歪头应着。 莫折安侧头睨了一眼自己妹妹,“刚刚不还死活不去学院?” 听着哥哥的疑问,莫折笙有些卡壳,眼神心虚的道:“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之前是怕一个人无聊,现在有人陪我,我就不怕了。” 船慢慢停住晃动,在岸边停下,几人走出船舱,上岸。 “哎呀!我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哥哥回去取一下,去去就来。”,说完,莫折笙又拉着纪铭重新返回船舱。 纪铭一脸懵的看着莫折笙,“你干嘛?!”,他站起身想下船。 见纪铭要走,莫折笙双手将他按在船舱里,劝道:“我真的是回去拿东西,你陪我去,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心我会送你回来的。” 她眼中藏着狡黠,她才不会让他留在这里打扰哥哥和阿辞姐姐。 岸上的纪辞和莫折安都听到了莫折笙的话,有些无奈。 莫折安让凌风去跟着两个孩子。 纪辞和莫折安朝着书院的方向慢慢走着。 在书童的带领下,一刻钟后两人到了院长的院子。 推开院门,顺着一块块青石板铺出的小路,青石板四周长着零星苔藓,小路的尽头是正屋门前。 屋内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书。 “院长,武安侯和永安郡主到了。”,书童轻声提醒。 纪辞和莫折安抬脚步入室内,迎面而来的是墨香气。 院长转头,捋着胡须起身迎接二人,“欢迎!没想到你们一起来了。” “路上遇到,便一路了。”,莫折安简单的解释着。 书童给两人搬了凳子,放在院长的书桌前,三人坐下聊关于莫折笙和纪铭入学的事儿。 候在门外的冬云见时机成熟,轻身一跃,悄悄离开了院子。 树影摇曳,偶尔的沙沙声带着慵懒与惬意的温柔。 小半个时辰后,纪辞从里面出来,冬云已经回到她原本的位置。 这时,凌风带着莫折笙和纪铭走进院子。 凌风在莫折安耳边,低声说:“属下无能,小姐将驾车的马给放跑了......” 第58章 刺客 陪着莫折笙做了坏事儿的纪铭站在纪辞身边,有些脸红。 他要是知道莫折笙是干这事儿,打死他都不会跟着去。 纪辞看着纪铭眼神闪烁,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纪铭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莫折安听着凌风的禀报,眼神冰冷,“自己回去领罚。” 莫折笙感受着哥哥的不高兴,慢慢挪着脚步,靠近纪辞。 仿佛这样她就会被哥哥罚。 余光看见莫折笙的小动作,莫折安冷声对院长开口。 “院长,她还有十遍的诗经没抄完,劳烦您派人监督她,三日后我派来取。” 瞬间,莫折笙整个人的神情都垮了。 她幽怨的看着莫折安,眼神控诉,我还不是为了你... 院长安排书童带着纪铭和莫折笙下去安顿,院长将纪辞和莫折安送到船边。 两人便原路返回。 回到马车边,纪辞才知道莫折笙做了什么,她轻笑,这小姑娘可真会坑人。 没办法,纪辞让莫折安上了自己的马车,凌风和冬云在外面驾车,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行驶。 纪辞靠在车窗边假寐休息,今日为了赶时间她很早就起身出门。 见纪辞在休息,莫折安垂眸思索着什么。 “嘶——!”,一阵马的嘶鸣声响起,马车停滞不前,焦躁不安的马带着车身摇晃不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纪辞没控制好身体,朝前栽倒。 莫折安眼疾手快的扶住纪辞的胳膊。 “你没事儿吧?”,他轻声询问。 纪辞坐直身体,摇头,“没事儿。”,转头问车外的冬云,“冬云,怎么了?” 冬云和凌风早已是戒备状态。 听见纪辞的问话,冬云冷静回答:“小姐,有刺客。” 马儿被危险的气息惊吓到不敢前行。 纪辞眉头微蹙,还没有反应,手上一道不大的力度,拽她出了马车。 看着莫折安的动作,纪辞挑眉。 他快速到车驾前,将驾车的马解开,带着纪辞上马,随即吩咐凌风。 “断后。”,话落,冬云和凌风眼前只剩一道残影。 竹林轻晃,隐藏的刺客飞身去追纪辞和莫折安的身影。 莫折安带着纪辞先行离开,冬云便减少顾虑,她放开身手,以最快的速度拦在刺客面前。 从腰间摸出一颗药丸服下,给身边的凌风抛过去一颗,“预防中毒的。” 自从上次七宝寺之后,春绿给她的预防的解毒丹。 听完冬云的话,凌风立即服下。 逐渐显现的刺客人数,预示着这是一场持久战。 冬云和凌风的手都放在剑柄上,指节微微收紧。 “杀!”,刺客首领一声令下。 一个个黑衣刺客,面罩下如毒蛇般狠厉的眼睛露着凶光,手握短刀,朝着冬云和凌风飞身而去。 刀刀狠厉,带着不死不休的杀意。 “哔——!”,一声短促响亮的哨声响起。 想直接略过凌风和冬云的刺客,尸体落地。 震得烟尘四起,马蹄飞扬。 片刻间,莫折安带着纪辞已经出现十几里之外。 纪辞侧头看了看莫折安的下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放心吧,她们不会有事儿的。”,莫折安觉得她是担心那个丫鬟的安危吧。 “我们直接回城?”,纪辞看着丝毫不减的速度。 “嗯。” 纪辞想直接回城也好,她可以让秋叶来接应冬云。 马车两个时辰的路程,莫折安骑马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城门口。 他拉绳减速,慢慢停下,下马后伸手想扶纪辞下马。 转头纪辞看见莫折安嘴唇发白,快速跳下马,反手搀着他。 “你心脏不舒服?” 莫折安从纪辞眼中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摆手。 “我没事儿,先进城吧。” “行,我们直接去天通药铺。” 没等莫折安说话,她将马暂时拴在一边,转身扶着他进城。 两人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天通药铺。 药铺小厮看见纪辞,赶紧将两人带到薛己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薛己看着嘴唇白到发青的莫折安,皱眉。 纪辞将人扶到屋里坐下,“别问了,先救人。” 薛己将纪辞赶出了房间,接下来救人的画面,她呆在房里不合适。 见状,纪辞走到另一处房间内,“影一。” “小姐。” “你去给秋叶传话,让她带着人去接应冬云和凌风。” “是。”,影一闪身离开。 纪辞走出房间,到凉亭下坐着。 她面前渐渐出现凉亭的倒影,抬头时太阳已要落山。 薛医师的房门打开,走到她面前,“没事儿了,就是心跳过快,心脏超负荷了。” 知道莫折安没事儿,纪辞轻轻松口气。 薛己好奇的问:“他怎么突然这样了?” “半路遇到刺客,他骑马带着我飞奔回来,就是骑马骑太快了。” 纪辞扶额,他也太紧张了。 薛己突然想到一件事,问纪辞。 “前些日子,春绿给我闻了一小罐药,是我的配方,那药哪里来的?” 纪辞抬眼,惊讶的看着薛己,朝着房间里莫折安的方向,努嘴道:“他府上医师调配的。” 薛己了然,看来他要找机会去见见这个医师。 两人说话间,冬云和凌风抬脚走进来。 凌风得知莫折安不舒服,急急忙忙地就来了。 “侯爷他怎么样?”,他急切的问。 薛己拍着凌风的肩,“没事儿了,躺着呢。” 冬云和他都有负伤,确认莫折安没事儿,两人便去处理伤口了。 将莫折安交给凌风,纪辞便带着冬云回了顾府。 踏入思婉院,春绿和夏蝉迎上纪辞。 看着冬云受伤,两人便知道出事儿了。 “小姐,你没事儿吧?” 纪辞摇头安抚两个丫鬟,她转头对冬云说:“你先好好养伤。” 冬云应下,回了房间。 回到房内,纪辞彻底瘫在软榻上。 夏蝉将收到的请柬拿给纪辞。 “小姐,今日褚小姐派人送来了请帖。” 纪辞撑着手肘慢慢坐起来,接过请帖,打开。 是褚府要办游园会,邀请了不少京城中的公子小姐参加。 她合上请帖,吩咐道:“去查一下宋府有没有收到请帖。” “小姐,顾翰来了。”,门口响起春绿的禀报声。 第59章 给顾翰的大礼 纪辞让春绿将顾翰带到外间。 她缓缓走出来。 “大伯怎么来我的院子了?” 顾翰凝视着纪辞,单刀直入地问:“你今天去宝镜书院做什么?” 纪辞端起茶杯,动作微顿后浅笑,“大伯不会想知道的。”,她抬眼和顾翰对视。 她想了想又说,“对了,大伯,哥哥要回京了,之后我会搬回纪府,在此之前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纪辞嘴角的笑意预示着那不是件好事儿。 “你!”,顾翰被纪辞的表情刺激到,想到什么,他改口略显温和说:“等君瑞回来了,也可以住顾府,多一个人还是住得下的。” “没什么事儿,大伯就请回吧,我累了。” 纪辞冷眼看着顾翰,并不想回应他的想法。 听出送客之意,顾翰眼神逐渐冰冷,威胁道:“纪辞,我劝你不要自以为是!最后自食恶果!” “噗嗤!”,纪辞实在没忍住,抬眼重新看顾翰,眼神嘲讽。 “大伯听说过自作自受,作茧自缚吗?”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顾翰心中的怒意,一瞬间窜上脑门,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桌面出现一道裂痕。 怒视着纪辞,“咱们走着瞧!”,他起身离开思婉院。 春绿走到纪辞身边,看着顾翰的背影,问:“小姐,顾翰要是狗急跳墙怎么办?” “那也得有墙给他跳才行。” 纪辞让春绿将顾翰坐过那套桌椅,丢出思婉院。 她没有受到顾翰的影响,一夜无梦好眠。 夏蝉打探到褚府这次主要邀请的就是宋府,褚府和宋府有结亲的意向。 这次褚府没给顾府送请帖,只有褚灵薇给纪辞送了一张。 纪辞便派人去褚府找褚灵薇说明她要多带一个人赴宴。 她又让夏蝉告诉了老太太,宋浩也参加,她带顾梦去给两人制造相处机会。 老太太自然是高兴。 赴宴的马车上,顾梦坐在纪辞对面,盯着纪辞,她不觉得纪辞是好心。 纪辞感受着顾梦的打量,“梦姐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梦收回视线,“随便看看。” “梦姐姐,这次可要抓紧机会,我听说褚家和宋家要结亲了。”,纪辞嘴角上扬,目光邀功似的看着顾梦。 顾梦身体僵住,她没收到这个消息,随即放松道:“阿辞说笑了。” “宋家只有姐弟两人,姐姐早已嫁人,梦姐姐怎么会觉得阿辞是在说笑?听说前两日宋小公子邀梦姐姐去游湖了,是有好事发生?”,纪辞语气中满是好奇,就像真的只是八卦一样。 “无事发生。”,顾梦冷言相向。 见顾梦不好的脸色,纪辞不再开口,眼神戏谑的看着她。 马车停下,春绿掀开车帘,伸手扶着纪辞下车。 褚灵薇早早便等在门口,见纪辞出现,很快便迎上她。 “阿辞!” “褚姐姐。” 褚灵薇看了一眼纪辞身后的顾梦,在纪辞耳边小声问:“你怎么带她来了?” 纪辞挽着褚灵薇的手臂,轻声回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褚灵薇作为东道主,带着纪辞和顾梦到游园会的区域。 褚府不小,前院和后院之间有一块不小的区域,开辟了一个小湖,湖上有个小亭,后院的入口有一块两人高的礁石,作为隔档。 游园会便在这个小湖的区域举办,围着小湖边放置了不少案桌,以便大家休息。 纪辞来得早,和褚灵薇找了个视野相对较好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纪辞看着褚灵薇说:“听说褚府要议亲了?” 褚灵薇眼睛微瞪,语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无意间听说的,是和宋府?” “是啊,我那继母和宋府主母是手帕交,这不就准备亲上加亲。” 褚灵薇耸耸肩,面无表情。 两人的说话声并未压低,顾梦也是听到的。 她用力掐着自己手上的虎口,抬眼她看见宋浩的身影,悄悄的起身离开。 纪辞自然注意到顾梦的动作,轻笑。 转头轻轻示意褚灵薇看顾梦。 “她去干什么?” “前些日子她救了宋浩,宋浩前两日还邀她游湖呢,这不带过来给她们创造机会!” 纪辞给褚灵薇解惑。 褚灵薇看着顾梦的背影,眼中的疑惑瞬间变得震惊又愉悦,看来这是有好戏看了。 顾梦走到宋浩面前,抬手扶过耳郭,软声道:“宋公子,好巧。” 今日宋浩一身墨绿锦袍,发冠高束倒是有几分模样。 他没想到能在褚府看见顾梦,神情温柔道:“顾小姐,没想到你也在,不如我们一道走走。” 宋浩向顾梦发出邀请。 今日是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他才来的褚府,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不远处的廊下,邓苒带着女儿褚昕玉看见这一幕。 褚昕玉皱眉跺脚,不高兴的说:“母亲,你就让我看这么个人?” 邓苒拍了拍褚昕玉的手,示意她安静,眼神不屑的看着顾梦的身影。 “你宋伯母肯定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她会处理的,你就别担心了。” 褚昕玉听着母亲的话并没有多高兴,其实她不喜欢宋浩,但母亲说宋府门第高,宋伯母也喜欢她,嫁过去不会受孝敬婆母的那些罪,她才勉强答应,没想到宋浩有心仪的女子。 褚昕玉思索着开口问:“没有其他人选吗?我也不是非他不可吧?” “玉儿!哪里还有比宋家更配你的!宋家那可是三公之一,负责朝廷军务的!你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多荣光啊!” 听着母亲的话,褚昕玉觉得烦躁,甩开她的手,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邓苒看着女儿跑远的背影,轻斥道:“这丫头!” 不过今日的重点可不是宋浩。 她转头看着自己的贴身嬷嬷,“我吩咐的可准备好了?” 贴身嬷嬷点头,示意邓苒看褚灵薇的方向。 一个丫鬟正端着糕点放在褚灵薇的面前。 邓苒看着她拿起一块糕点吃进嘴里。 见状,邓苒冷笑出声,“过了今日,看她还有什么可高傲的!” 第60章 游园会 园中人逐渐变多,褚灵薇突然一只手抓住纪辞的胳膊,一只手挠着颈间,神情难受。 “阿辞,我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回房休息会儿。”,她身体的重量压在纪辞身上。 纪辞扶着褚灵薇站起身,不远处一个丫鬟快步到两人面前。 “小姐,这边请。”,丫鬟主动给纪辞带路。 低头看了眼双眸紧闭的褚灵薇,纪辞便扶着她跟在丫鬟身后。 走了片刻,纪辞察觉这条路不像是往府中小姐的闺房而去,倒像是客房。 想到什么,她让春绿悄悄给褚灵薇诊脉。 春绿收回手,轻轻摇头。 很快,丫鬟便将纪辞和褚灵薇带到了目的地...... 邓苒看见褚灵薇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不好了!” 一条小路跑出来一个侍女,边跑边喊。 “干什么大呼小叫?!惊扰客人唯你是问!” 邓苒的声音没有压低一分,园中不少人都听见了她和侍女的对话。 “大夫人,客,客院,有人行苟且之事!”,侍女支支吾吾地说完,满脸通红。 邓苒一巴掌扇在侍女脸上,“胡说八道什么!”,眼底尽是喜悦。 随即,她转身对在场的夫人说:“不如各位夫人随我去看看,若真是有此事,我褚家定要严惩。” 这次游园会有不少是夫人带着家中女儿来赴宴,没想到赶上这事儿。 邓苒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妇人,走过刚刚纪辞走过的路。 到了一处厢房前,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男子和女子的喘息声。 在场都是已经生育的夫人,自然是明白屋中之人在做之事,已经有人露出了鄙夷之色。 邓苒压制着心中的计谋得逞的快感,对身边的嬷嬷怒道:“将门打开,我倒要看看是哪对奸夫淫妇在我褚府行这苟且!” 贴身嬷嬷快步上前,抬脚将门踹开。 桃木房门应声而倒,一副活色生香的香艳场景暴露在众人眼前,有些脸皮薄的夫人,抬手挡住眼睛,耳根绯红。 邓苒看着地上是褚灵薇的衣衫,便尖叫着,“褚灵薇!褚府是哪里对你不好,让你做下这等丑事!” 贴身嬷嬷收到指示,将软榻上身无寸缕的女子拽到人前,女子的早已昏死过去。 “褚...”,邓苒刚到嘴边的名字,看着地上女子的脸时,被哽在喉咙里。 “大夫人是在找我?” 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大家纷纷回头查看,便看见褚灵薇和纪辞一道出现。 在场之人都是后宅女人,见惯了勾心斗角的算计,很快就明白眼前这事。 邓苒看着门外完好无损的褚灵薇,心中的怒气和不解很快就被压制。 “灵薇,是母亲关心则乱了,我看着地上是你的衣衫,一时间怒气上头......”。她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脸上尽是愧疚。 是人都能听出邓苒的言外之意,如果褚灵薇没有在房里待过,怎么会有她的衣衫......不管房里的女子是不是褚灵薇,她的名声都坏了。 褚灵薇一步一步朝着邓苒走近。 “大夫人,我还想问你呢,我在园中吃了糕点身体不适,永安郡主陪我回房,府中丫鬟为何带路到客房,大夫人是如何管理褚家的?府上丫鬟连自家大小姐闺房的路都认不得?若不是今日有永安郡主相伴,或许这房中之人就真的是我了。” 褚灵薇将邓苒手中的衣衫,拿过来,轻笑道:“大夫人莫不是忘了,这件衣衫褚昕玉有件一模一样的,大夫人怎么能断定是我的?”,说完,她轻轻松手,衣衫重新掉到地上。 邓苒的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她没想到褚灵薇一点不顾念褚府脸面,将这些事全说了。 脑子转得快的夫人都想到了是糕点里被下了药,虽然不知道褚灵薇是如何解了药性的,但她和永安郡主一直在一起,想必是没问题的。 转念想想邓苒的做法,让人敬而远之。 褚灵薇看出了邓苒的眼中的意思,可惜道:“大夫人,我早就说过要回江南,你和父亲死活不同意,这不就出事儿了,啧!”,她摇晃着脑袋走回纪辞身边,浅笑道:“让阿辞看笑话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那男子是谁,看着地上男子的衣衫不像是普通之人。”,纪辞引导着院中的夫人将注意力转到赤裸的男子身上。 有眼尖的夫人,已经认出来,“这不是礼部侍郎家的郭云轩嘛?”,人群中的一个夫人被身边的人提醒道:“诶,你去认认,是不是你家的?” 侍郎夫人此时都懵了,怎么会是自家儿子? 她伸手扒开前面的人,快走两步到男子正面,看见正脸瞬间慌了。 “轩儿,你怎么样了?”,她将地上的衣服盖在郭云轩身上,轻拍着他的脸,想叫醒他。 这时,春绿带着一个老头进入房内,春绿回到纪辞身边。 “让老夫看看。”,老头说明医师身份,侍郎夫人便让开,让他诊治。 侍郎夫人站起身,眼中怒火看着邓苒,“褚大夫人!你褚府最好给我侍郎府一个交代!” 邓苒刚想开口解释,门外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邓苒转头看见是褚昕玉身边的贴身丫鬟,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快步出门,到丫鬟面前,“啪”一巴掌,“闭嘴!” 丫鬟捂着脸,委屈憋着眼泪道:“小姐热得在园中脱衣衫......丫鬟婆子都压制不住。” 瞬间,邓苒就往褚昕玉的位置跑去,除了侍郎夫人,其他人都跟着邓苒想去看看热闹。 看着这群人风风火火的又跑了,纪辞和褚灵薇相视一笑。 事发之前,春绿把脉便知道褚灵薇并没有中药,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褚灵薇早就提前安排人将糕点换掉,不假装一下怎么知道邓苒的安排是什么样? 丫鬟将纪辞和褚灵薇带到客房门口,打开门后,褚灵薇一脚将丫鬟踹进去,在门外将门锁住,屋内的郭云轩早就失去克制。 一连发生两件这样丢人的事情,游园会早早结束了。 褚灵薇将纪辞送到褚府门口,“顾梦被宋浩送回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纪辞笑看着褚灵薇,“是我小看褚姐姐了!我走了,拜拜。” 褚灵薇目送纪辞上马车,直到马车消失不见。 第61章 闹事 褚府出事后,房中那个丫鬟被送给了郭云轩,同时褚府给侍郎府赔了万两黄金,赔礼道歉。 褚大人对邓苒的行为处事很恼怒,褚昕玉被送去了尼姑庵带发修行。 趁着褚诚对邓苒生气失望的这段时间,褚灵薇暗中给褚诚送了几个姨娘,原本褚府并无妾室,既然邓苒闲得总是陷害她,那她就给邓苒找点事儿做。 纪辞看着手中褚灵薇送来顾府的信,嘴角挂笑,她看完信便烧掉了。 宋府大夫人宋浩的母亲也因为那场游园会,知道了自己儿子和顾梦的事儿,第二日宋浩被关在家里不准出来。 纪辞轻轻摩挲着指腹,感受着火焰在指尖残留的温度。 夏蝉风风火火地跑进室内,到纪辞面前。 “小姐,现在外面都在传,您之前在天禧酒楼私会外男!” “哦?” 纪辞想到之前,她让顾千灵找人的事儿,还以为顾千灵忘了呢,这是受到褚家的启发又想起来了。 看着夏蝉焦急的模样,纪辞挥手道:“你慌什么?你先查查这话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大房周承派人传的流言。”,夏蝉一早就将源头查清楚才来禀报。 看来顾翰是从顾千灵那里听说了什么,不知道他能不能联想到闯风华楼的人是她呢,不过不重要了。 纪辞勾唇,“顾翰是觉得外面的传言能击垮我?”,她侧头单手撑着脑袋,无趣。 她让夏蝉将冬云叫进来。 “冬云,岑映容那边可有动作?” 冬云如实回答:“岑靖给岑映容寄了封信,安抚住了岑氏两人,想来岑靖自己并不担心身份被揭发。” 之前纪辞趁着送纪铭去书院时,让冬云偷偷透露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算是小小的威胁。 如今岑靖已经十八心智成熟,想来心中有些谋略。 “不担心吗......”,纪辞一下一下的拨弄着灯盏上的火苗。 夏蝉见状,赶紧将灯盏,拿开。 “小姐,小心伤手。” 纪辞起身朝内室走去,同时吩咐。 “冬云准备一下,我们去酒楼。” 冬云应声准备,一刻钟后纪辞带着冬云出了顾府,很快大房便收到纪辞离府的消息。 天禧酒楼雅间,秋叶见纪辞来了便候在面前。 纪辞手指轻敲着桌面,思索片刻后吩咐秋叶。 “秋叶,找机会匿名给礼部举报乡试中考的举人中,有先太子一党的余孽,想潜伏谋反!” “是,小姐!”,秋叶应声。 纪辞并不觉得岑靖是真的不担心暴露,是顾翰说了什么将岑靖安抚住。 既然如此,她就让这件事闹大,闹到皇帝的耳中,就算余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以皇帝多疑的性格,也会彻查。 那就看岑靖的身份能不能经得起皇帝手中禁军的彻查。 当担忧的事儿即将变成事实,岑映容还能坐得住吗...... 秋叶又禀报了风华楼的事儿,或许是纪辞闯过风华楼后警觉了,最近风华楼都是风平浪静的。 纪辞便让人继续暗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儿,秋叶退出了雅间。 她下楼时与一个男子擦肩而过,感觉那男子有些眼生,猜想应该是第一次来的客人,便没有放在心上,去忙自己的事儿。 男子缓步走上二楼,左顾右盼的走向纪辞的雅间,确认无人发现,他从袖里拿出一根小管,贴着门缝往里吹气。 片刻后,他轻轻推门进去,在里面将门关好。 一切归于平静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楼下的宾客渐多,结伴而来的嬉笑,小厮应和客人的吆喝以及碗筷酒杯的碰撞,一如往常。 “砰!”,一柄斧头砍在天禧酒楼的门框上。 楼内的客人被这声响吓得停下动作,酒杯因为震动,“啪!”,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机灵的小厮看这架势,立即去找了秋叶。 秋叶出来,便看见一个丰腴的妇人,身后带着一众家丁仆从气势汹汹的踏进门槛。 妇人手中拿着略微生锈泛黄的斧头,身后之人都拿着棍棒。 “这位客人这是准备砸了我这天禧酒楼?”,秋叶面带调笑的走向那妇人。 妇人见到秋叶,上下打量着秋叶。 “我来捉奸!”,妇人声音浑厚,一出声整个大堂都听见了。 听见是捉奸,周边的宾客瞬间眼亮,有好戏看。 秋叶打算问问,她找之人的外貌,“你.......” “啊——!”,一声尖叫在大家的耳边响起。 一楼大堂所有人,都朝着二楼纪辞雅间的方向,抬头望去。 秋叶看见是纪辞的雅间,心渐渐沉下,她想起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男子。 有冬云在秋叶并不担心纪辞会出事,只是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陷害,顾家是真恶心。 就在这呼吸间,那妇人已经怒气冲冲的上了二楼,木质的台阶被踩得“吱吱”作响。 捉奸的妇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无关紧要的人,二楼的过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秋叶站在楼下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 她抬手,一个小厮眼神平静的走到她身旁。 “去府衙报案,说酒楼有人聚众闹事。” “是!”,小厮快速离开。 楼上,妇人一脚踹开房门,所有人一拥而上。 屋内的场景让所有人都震惊且大开眼界,两个男人衣袍半挂一上一下的躺在地上,地上散落的发饰与腰带,不难想象画面的激烈。 那捉奸的妇人见这一幕,眼底有疑惑,并未多想,“狗东西,敢背着我偷人!还是个男人!” 她将手中的斧头一丢,砸在地上“哐嘡”一声巨响。 冲上去拽着一个男人的头发,将人带到一边对手下男人的脸,左右开弓。 转头看着自己带来的仆从,“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好好收拾这个贱男人!” 下一秒,一群人蜂拥而上,雅间内乱成一团,一边是拳打脚踢,一边是压制将人打成猪头。 两团围殴的情形,让屋内其他的宾客都不知道该看哪边。 两边都挺精彩!还能听见零碎的求饶声。 “干什么!干什么!都住手!——?!”,一道厉喝声打断雅间内场景。 看戏的宾客见是官兵,都纷纷退出来让位。 带头的官兵走进屋内,扬手示意手下将打人的人都拉开。 看着屋内的狼藉,官兵皱眉嫌弃,这都是什么事儿,有碍观瞻。 第62章 官府抓人 捉奸的妇人看见官兵来了,不见一开始的怒火,转而开始哭诉。 “官差老爷,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我家那狗男人背着我偷人,我这是气不过才打了人的。” 听着妇人的哭嚎,官兵皱眉掏着耳朵烦躁。 抬手用刀柄指了指地上的两个男人问:“这两人谁是你男人?”,语气不耐烦。 妇人眼睛一瞟,随手抓着其中一个,“这个是我家男人。” 官兵眼神逐渐凌厉,确定道:“你确定?这是你男人?” 不少人疑惑,官兵如此疑问是担心妇人认错自己家男人吗。 妇人并未多想,直接回答:“是,这就是我男人。” 下一秒,官兵摆手,“来人,将她抓起来!” 两名小兵快速将那眼神坚定的妇人双手铐住,看戏的人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妇人不明白为什么抓自己,挣扎着大声质问:“凭什么抓我?” 说话间,官兵让手下将两个男人用茶泼醒。 两杯茶泼出去,便听见了男人“咳咳!”苏醒的声音。 只见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回神后看着自己衣衫凌乱,并没有看清当下的情况,开口道:“都是小姐勾引的我!” 在场的人满脸问号,看着年轻男人状似慌张的拢着自己的衣衫,非常慌乱紧张。 场面一度寂静又尴尬,年轻男人感觉到不对劲,环顾四周并没有他所说的小姐。 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还是个老男人,脑子里瞬间断了根弦,他和一个老男人一起被衣衫不整的被人发现了。 这怎么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他只记得自己推门进来,后面就没记忆了。 官兵看着醒了的这个男人面上精彩的神情流露,没了耐心,“来人抓起来。” 大家都很好奇,官兵为什么不抓地上没醒的那个。 只听,官兵指着一个小兵说:“你,去通知顾家来将人领回去。”,小兵快步跑出酒楼,朝着顾府去。 这话算是给大家解惑了,这京城中只有一家姓顾的能让官兵给面子。 这事儿算是结束,带头的官兵转身对着看戏的这些人,挥手赶人,“都散了散了,再看一律关进衙门。” 看戏的人蜂拥而散,但顾府老爷和男人的龌龊之事半个时辰就传得沸沸扬扬。 另一边与朋友喝酒的顾睿听见这消息,瞬间疑惑地挠着头,“顾府?哪个顾府?” 和顾睿一起喝酒的朋友,想了想说:“应该只有你家一家顾府吧?” 看着朋友的眼神,顾睿炸毛,“你什么眼神?!我在和你们喝酒,我可没那癖好,你们得帮我作证,那顾府老爷可不是我!” 顾睿的朋友们都反应慢两拍的点头。 他不管那顾府老爷到底是谁,但一定不能是他自己,不然以后他还自己在外面混了? 想着他有人证,便将这事儿抛在脑后,不再理会。 但这事儿在顾府炸开锅,老太太做主派人将天禧酒楼的顾翰接了回来,又让去找了顾睿。 前厅里,大夫人和三夫人都脸色不好的坐着等人回来,顾千灵顾千语几姐妹都在。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廊下被风吹得摇晃不止的灯笼穗子“哗啦”的声音。 顾千灵抠着自己的掌心,她知道流言中的顾府老爷是她自己的父亲。 那房中被发现的人不应该是纪辞和野男人吗?怎么会如此...... 她抬眼看了看,纪辞没来,听下人禀报她也不在府中,她人呢? 顾千语将顾千灵的神色变化都尽收眼底。 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口才传来动静。 是下人带着顾翰回来了,以及天禧酒楼的管事,管事是来要账的。 “各位夫人,今日这事我们酒楼也是无妄之灾,其他人都被抓起来了,但酒楼大门的损失需要顾府承担。” 管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大夫人想和这管事理论,但老太太直接将损失给了,打发走了酒楼的管事。 现在息事宁人最重要。 看着被担架抬回来的顾翰,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松散凌乱的衣衫,脸上还有巴掌印和殴打的痕迹,满头满脸的茶渍,顾翰这都没醒。 老太太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快!快去请医师!”,她心慌,不会是顾翰毒发死了吧? 医师很快见到老熟人,打消了老太太的想法。 “顾老爷这是劳累后被吓晕了,等他自己睡醒就可以了。”,医师快速诊断完就离开顾府。 出门时医师与被搀扶回家的顾睿一进一出。 顾睿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走到老太太面前。 看着老太太他就嚎,“母亲!谁!是谁做出那等丢人之事!害得我都被怀疑,我,我都没脸了!” 小厮将顾睿扶到椅子上坐下,他身体瘫软的靠在椅背上。 老太太皱眉不悦,挥手让三夫人将顾睿扶回院子,休息。 看了看还躺着的顾翰,叹气,“老大媳妇,你先将翰儿带下去休息,等他醒了,我们再商议这件事儿怎么处理。” 大夫人黑着脸应下,带着顾翰离开,回了大房的院子。 老太太自己坐在前厅,叹息道:“这都什么事儿啊!”,单手撑头揉着太阳穴,突然她想到什么,“不对,周承呢?他没跟着翰儿?” 面前的丫鬟仆人都摇头,不知道周承的下落。 此时,昏迷在一处暗巷中的周承,悠悠转醒,揉着后脑勺起身,环顾四周找人,呢喃着。 “我不是和老爷一起出来的吗?老爷人呢?”,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昏迷在地,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后脑勺为什么这么痛。 周承在迷迷糊糊回顾家的路上,才知道发生什么事,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什么,感到后怕。 他回到顾府后,派人悄悄查看思婉院的情况,结果纪辞就在思婉院,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纪辞躺在软榻上,穿着薄衫,曼妙身姿若隐若现,她叹气,身体传来的热意与焦躁让她感到心烦。 此时,春绿端着一碗冰茶进入,快步到纪辞身边,将冰茶递给小姐。 “小姐,快将这碗特制的冰茶喝了就没那么难受,没想到顾翰竟然敢用这么烈性的春药。” 纪辞坐起身,接过冰茶一饮而下,问:“冬云怎么样了?” “我给她扎完针,已经睡下。” “好,你好好照顾她。” 纪辞心里的焦躁逐渐平息,眼神中的杀意逐渐浓烈。 第63章 十万两 戌时初,月亮渐渐露头,万家灯火亮起。 顾府大房的廊下,悬挂的灯笼照着周承的身影,他跪在顾翰门外,听见房内传出,“来人!” 确实是顾翰醒了,他扶着腿颤颤巍巍的起身,让人去禀报老太太和大夫人。 他小心推门而入,忍着双腿的不适,快步到床边扶起顾翰。 顾翰头痛欲裂,捂着脑袋问:“我这是怎么了?” 周承额头冒汗,根本不敢回答顾翰的问题,这时老太太身后跟着大夫人进门。 他立刻重新跪在地上。 顾翰有些奇怪周承的忐忑,转头看着自己母亲满脸怒容和夫人的不悦,他皱眉疑惑。 “母亲,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如此生气?”,他坐在床边,抬头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拐杖打在周承身上,怒道:“你问他!”,她自己走到一旁坐下。 大夫人一直跟在老太太身后也不说话。 周承吞了吞口水,手心冒汗地开口将白日里发生的事儿告诉顾翰。 “老爷,奴才被人打晕了,奴才不知道真实情况,都是外面传的。”,他说完就开始反复地磕头,磕得“砰砰”响。 顾翰如遭雷劈地僵住,无神的眼睛逐渐瞪大。 “啪!”,老太太一巴掌拍桌上,“滚出去跪着,跪不满两个时辰不准起来!”,声音冷厉。 周承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老太太起身,走到顾翰身边,手指戳着顾翰脑袋。 “你说说你,好端端去天禧酒楼做什么?还闹出这些事儿?” 顾翰只觉脑子里“嗡嗡”的声音,很恍惚。 “我是跟着纪辞去的,纪辞人呢?”,顾翰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不真实。 “我派人去思婉院看过了,她在府里,好着呢!” 老太太没好气的回答顾翰。 顾翰感受着身体的痛,全身上下都痛,他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呼吸急促的说:“纪辞,纪辞要离开顾府,不能,不能让她离开顾府,趁着这段时间杀了她!母亲!杀了她!” 看着顾翰的情况,老太太和大夫人都觉得顾翰的状态不对,越看越疯癫。 老太太眼神示意大夫人去安抚顾翰,大夫人眼底尽是嫌弃,不过她隐藏的很好。 她坐到床边手在顾翰背上一下一下的帮他顺气,片刻后,他平静下来。 老太太见顾翰平静才开口,“你太着急了,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外面的流言蜚语,该怎么解决!”,眼神冷漠。 “对外就说,今日之事是老三做下的荒唐事儿。” 顾翰眼中看不见一丝情绪,盯着地面的一动不动,身旁的大夫人看见顾翰的神情,不寒而栗。 他的平静让大夫人觉得可怕,仿佛天生没有情感,牺牲谁都可以。 空气中静默如深渊,只能听见灯盏火苗的细微“噼啪”声,仿佛鞭炮爆破。 一声叹气,“既如此,老大媳妇你一会儿找时间去和三房说一声。” 老太太最终沉默同意,顾翰作为顾家家主身上有这么一个污点是不行的,老三本来就流连烟花之地,无伤大雅。 她不想再待下去,转身离开,大夫人也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去了三房。 屋内剩下顾翰一人,“周承!” 周承跪爬到顾翰面前,“奴才在!” “大牢里的那两个人,处理掉。”,顾翰闭眼吩咐。 “是!”,周承不敢抬头看顾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顾翰更加绝情。 三房,三夫人知道老太太和顾翰的决定后,冷笑道:“大嫂这么笃定我和夫君会帮你们认下这次的丑事?”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这是为顾家好!老三本来就声名狼藉,何必在乎这次?”,她摊手劝解。 三夫人端起茶盏,在喝之前说出自己的条件,“十万两银子!” “什么?!”,大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叹。 “给三房十万两银子,这事儿我们就承认这事...否则免谈。” 大夫人几步到三夫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三夫人,“把顾府卖了,都没有十万两银子!” 三夫人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站起来将大夫人推开。 “怎么?大嫂觉得让我们背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我三房又不着急。”,她摊了摊手,耸肩。 大夫人转身去找老太太说这事儿。 这夜顾府是注定无法安眠。 最终,大房给了三房六万两和一部分地契,府外的人才知道是顾府三老爷喝醉酒闹出的糊涂事儿。 顾睿原本是死活不同意,但顾翰说以后他喝酒可以随时到账房支银子,他心动了,再也不用抠抠搜搜的出去玩,感觉挺划算。 顾千语知道时,直接手心掐出血,有这样一个糟糕不堪的父亲,她如何有底气靠近太子!眼泪不争气的眼眶中打转。 三夫人知道她的想法后,安慰道:“语儿,你这就想错了,又不是真的是你父亲做的,到时你稍加解释,以太子能力定能查出真相,他只会心疼你在府中遭受压迫。” 对于顾翰这些处理方式,纪辞不觉得奇怪。 纪辞正在亭子中喂鱼。 夏蝉走到她身边,将秋叶的消息递给纪辞,她看完便将纸条丢进湖里,渐渐不见踪影。 见纪辞没什么神情变化,夏蝉将自己发的事情告诉纪辞。 “我小姐,这两日顾府换了一批身强体壮的护卫,感觉身手都不错。特别是顾翰身边多了很多护卫。” “这是被打怕了?还是担心自己又被打晕?” 走进亭子的春绿正好听见,顺便搭腔。 纪辞没理会这个话题,而是转头问道:“夏蝉,纪府打理好了吗?” 夏蝉正了正神色回答:“小姐,已经可以入住了。” 听见回答,纪辞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抛进水里,成群的鱼抢夺食物,久久不散。 她看着水中的鱼互相甩尾,只为那一口吃食,争抢不休,倒也是有趣。 “夏蝉,走的时候将这一池的鱼都带走。” “是,小姐。” 夏蝉和春绿都面带笑意,看来距离离开顾府的时间不远了。 第64章 认祖归宗 晒人的阳光透过云层,直直地照射在顾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上,衬得金光灿灿。 细尘在阳光中一览无余,像极了点点碎星。 镇国将军府的牌匾隐在阴影中。 “砰!砰!砰!”,朱漆的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又一次,百姓聚集在顾府门前伸头张望,想着看戏。 “求顾老太太、顾大夫人开恩!” 岑映容的哭喊着,声音颤抖着掺杂着害怕与坚定,岑菱低头站在一旁,没有跪下。 看着母亲跪在顾府门前如此卑微,她恨,恨父亲,恨顾府的人。 隐忍之下,她的眼眶憋得通红,一颗颗泪珠滴落在地面,打湿一片,双手紧紧拽着衣摆。 耳边全是看戏百姓的议论声,仿佛一道道审判压在她的心里。 强烈的阳光照耀下,岑映容的身影已经有些摇晃不稳,岑菱及时扶住她,才没有倒下。 她抬眼瞪着迟迟无人出现的大门,眼中尽是愤怒。 “吱呀——!”,突然,顾府大门打开了。 一身珠光宝气的三夫人出现,环视一圈府门前,目光落在门外不远处一站一跪的两人身上。 眼底带着嫌弃和算计,开口道:“这一大早的嚷嚷什么?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岑映容看见来人不是大夫人,便清了清嗓子说:“不知可否通融,我们想见见顾老太太和大夫人。” 三夫人眼神凌厉,“怎么?有什么事儿是我这个顾府三夫人不能听的?”,她当然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要找大房。 谁让大房那边这两日焦头烂额的,根本没空理会这对母女。 岑菱知道顾府是大夫人掌家,按道理出来的应该是大夫人,现在竟然是三夫人出来见客。 这是大夫人瞧不起她和母亲,既然大夫人不给面子,那就一起沦为笑话! “我们来认祖归宗!”,岑菱的声音如同一枚炸弹在空中响彻! 远处围观百姓的议论声更加响亮,对着顾府和岑氏母女指指点点。 三夫人听完心里咯噔一下,声音没有一开始傲气。 “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顾府可不是你能乱认亲戚的!”,她目光探究的注视着面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 看见三夫人眼中的打量,岑菱猜出她的害怕,直接开口道:“我爹是顾翰,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滴血认亲!” 听见是顾翰的孩子,三夫人震惊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是自家那游手好闲的在外面留的种。 瞬间,三夫人的眼睛清明许多,想明白为什么纪辞为什么会认识岑菱。 她快步走到岑映容和岑菱面前,“那你们先起来吧,一直跪着也不能解决问题。” 岑菱扶着岑映容起身,就这一会儿岑映容的膝盖已是淤青。 “走吧,跟我进去,也是没想到大哥还有这样的能耐。” 三夫人带着两人往府里去,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纪辞收到消息,知道三夫人将人带进府里。 她换了套衣衫,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走吧,咱们去看看热闹!” 顾翰有个私生女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十分钟不到百姓们都知道了,在期待着后续。 “砰!”,一个茶盏砸在柱子上,应声碎裂。 大夫人满是怒气的脸,手上紧握的拳头紧紧抵在桌上,止不住的颤抖。 她起身朝着前厅而去。 得到消息的顾千灵比她早一步到达前厅。 “贱人,敢诬陷父亲!”,顾千灵带着丫鬟冲向岑映容和岑菱。 她想撕了面前这两人。 被三夫人身边的嬷嬷拦下,“大小姐注意仪态!” 顾千灵此时已被愤怒冲昏头脑,“啪!”,一巴掌打在面前阻拦自己之人的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直接伸手将人推开。 嬷嬷猝不及防的被推个踉跄,三夫人见状便让人回到自己身边。 顾千灵和岑菱已经打起来。 “你这个贱民也敢说是父亲的女儿!” “我是贱民,那你也是贱民,毕竟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岑菱一手抓着顾千灵的头发,一手抵着她的下巴,用力的在她脸上留下印子。 顾千语快步走到自己母亲身边,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了? 三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女儿到一边坐下。 岑映容一直在边上看着,她不觉岑菱会落入下风,从她们母女踏进这个门之时,就已经赢了。 “够了!”,一道浑厚沧桑的声音响起,老太太来了,来的路上遇到大夫人。 顾千灵和岑菱手上的动作都停住,转头看着老太太。 这是岑菱第二次见老太太,她直接用力将顾千灵推开,顾千灵直接跌坐在地上。 “哼!”,眼神不屑的看一眼顾千灵,她眼中写着手下败将四个大字。 扭头回到岑映容身边。 大夫人越过老太太将顾千灵从地上扶起来。 老太太看着这一幕,嫌弃顾千灵的无能,不喜岑菱的目中无人。 她什么都没说,缓步走到主位坐下。 “听说大伯有别的女儿,怎么也没人来通知我见见。” 纪辞缓步走进前厅,找了个空位置直接坐下,夏蝉在一旁奉茶。 看着纪辞给岑菱的眼神,老太太冷声道:“看样子你一点都不惊讶。” “祖母,孙女心里惊讶呢。”,纪辞面带微笑的看着老太太,又重新开口,“孙女来的路上已经派人通知了大伯和三伯,这么重要的事,他们怎么能不在。” 听见这话,岑映容有些紧张,今日之事,她没有和顾翰商量过,也没时间商量。 顾千灵倒希望顾翰早点到,她觉得顾翰会站在母亲和自己身边,那两母女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外室和私生女罢了。 但大夫人心里没底,她打量着岑映容和岑菱的穿着并不差......这些年顾府过得不算很好,如果不是书房塌陷漏出的钱财,她们依旧过得一般。 没想到顾翰在外面养的女人过得比自己好,大夫人心凉,如坠寒冰。 老太太没理会纪辞的话,转头看着岑映容,声音凌厉的问:“今日你们闹这出是为了什么?为了钱?” “为了让孩子认祖归宗!”,岑映容直视着老太太的眼睛,眼神异常坚定。 “不行!” 第65章 顾翰有儿子 拒绝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大家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顾翰。 周承搀扶着顾翰朝前厅而来。 看着顾翰好像是受伤的状态,岑映容快步小跑到他身边,眼神关切的询问:“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这声夫君让顾翰和大夫人都脸色难看。 老太太看了一眼大夫人,随即翻个白眼,没眼看,正房夫人还没一个外室有眼力见。 顾翰给岑映容眼神示意闭嘴,岑映容只能委屈的不再说话。 顾千灵要气炸了,跑到顾翰面前,伸手将岑映容的手扒拉推开。 自己扶着顾翰走到前厅,老太太身边坐下。 看着自己儿子的神情就知道,面前这女人确实是他的外室。 “翰儿,你要是想纳妾直说就是,何必养个外室?”,老太太将茶盏往顾翰那边推了推,满脸的不赞成。 顾翰看着亭中一堆人,拉不下脸来解释,只是说:“我不同意她们进府!” 除了大夫人和顾千灵听见这话高兴,其他人都是惊讶或不理解。 岑菱第一个不服气,“父亲,为什么?!” 岑映容见女儿想冲过去,及时拉住她,语气娇柔的说:“我实在是没办法,靖儿被抓,我联系不上周管家,才出此下策,夫君你不要靖儿了吗?可他终究是你的亲生儿子。”,她抬手擦着眼泪。 眼神直直看着大夫人,儿子不仅是她的底气,也是她的杀手锏。 所有人都震惊于顾翰外面有个儿子,大夫人却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不是被震惊得傻掉了。 “什么?!儿子?”,岑映容的话如同一道惊雷落在老太太脑子里。 这些年她一直催顾翰和大夫人再生一个,最好是男孩,顾府才能后继有人,顾翰一直都说他心里有数,原来是他早就有儿子。 老太太一巴掌拍在顾翰头上,“为什么不把他接回来?” 顾翰被这一巴掌拍懵了,捂着头问:“他怎么了?”,心下烦躁,这两日实在难受,没给那边传消息,结果就出事儿了。 顾府的消息实在是不算灵通,府中大部分都是女眷,不关心政事并不知道皇帝昨日上朝大发雷霆,让礼部负责春闱的官员重查参考人员的明细。 岑映容担忧的说:“之前为了能让靖儿参加乡试入春闱,我不得已给他做了个假身份,昨日不知为何陛下派人重新彻查已经中考的举人,靖儿被发现身份有异,当即就被扣押审问,夫君你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她边说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太太生气的质问:“那你怎么不将人带回来,以顾家孩子的身份去参考呢?” 岑映容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看了一眼顾翰。 老太太便明白是顾翰的主意,拍着桌子,“糊涂!” 岑映容见老太太直接就接受了儿子的身份,心里高兴,嘴上却说:“我知道夫君不愿我们回来打扰你们的幸福,但我实在没能力救靖儿,这才打算带着孩子认祖归宗,如果夫君和大夫人实在不愿,那我也不强求,我自己去救靖儿,大不了以后不参加科考,只是苦了他从小勤学苦练,书院的教书师傅都夸他是个好苗子!” 说到最后竟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在厅中响起,让人揪心。 岑菱没再说话,一直红着眼眶站在母亲身边,手轻轻安抚着母亲的情绪,俨然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顾翰脑子里一直在想为什么儿子会突然被抓,他转头盯着纪辞。 “大伯,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想替你背锅?不合适吧?我可生不了这么大的孩子!” 纪辞悠哉的喝着茶,一点都不委婉的揭短。 除了岑菱和岑映容,其他人都听懂了纪辞的意思,上一个锅就是三房背的,这个锅想让纪辞背,纪辞不答应也不合适。 顾翰脸色逐渐阴沉,眼中的杀意逐渐明显。 纪辞见状,有些害怕的开口:“大伯,你的眼神好恐怖,不会我不给你们背锅,你要杀了我吧?” 老太太立即打圆场,“阿辞胡说什么呢?” 顾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重新睁眼看着岑映容,“去将靖儿接回来吧。” 他想了想,岑映容和岑菱的身份已经暴露,留着她们在外面也没用,既如此便接回来,也不差她们这几张嘴。 “我不同意!” 大夫人“噌”的站起身,面对顾翰。 “顾翰!你对得起我吗?当初议亲的时候你和我父母怎么说的?现在冒出一个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儿子?我没猜错的话,她儿子比我女儿都先出生吧?好啊!顾府合起伙来骗我!”,她哭得泪流满面,心中全是怒火。 被欺骗被欺辱的怒火。 老太太见状,心道不好,她只想着府中有男丁了,没计算年龄,如今能入了春闱的年龄想必不会低于十六岁,千灵才及笄没多久,这不是前后脚的事儿? 她叹气,拿起拐杖重重的在顾翰身上打了两下,“看你做的好事儿!” 岑映容见顾翰挨打,直接扑上去替顾翰挨了一下,老太太力道不重,但打在岑映容身上还是有些过大。 这样一幕又深深的刺痛大夫人,她咬牙怒道:“想让她们三人进门,我绝不同意!除非我死!”,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恢复顾家大夫人的气度,带着一丝狠绝。 顾翰一直没说话,杨家虽然不是大官之家,但在朝堂上也说得上话,特别是杨老太爷更是三朝元老,就算如今杨家没落也是有不少人给面子。 杨家他不能得罪,但儿子也不能放弃啊。 想着他给母亲递了一个眼神。 “老大媳妇,我知道是顾翰对不起你,但我顾家的血脉怎么能流落在外,不如这样,我做主将那孩子记在你名下!你就是他的母亲,如何?”,老太太将自己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说出。 岑映容听见瞬间慌了,她不同意,她的儿子怎么能认别人做母亲! 她想开口拒绝,被顾翰捂着嘴,无法开口。 顾翰一个眼神将岑菱的话堵回去。 这时,一个小厮快跑进来禀报。 “老太太,太子来了!” 第66章 顾千灵想杀纪辞 “拜见太子殿下!”,见赵彦博迈步走近,众人齐齐屈膝跪拜。 赵彦博走到主位,顾翰自觉让出位置。 “都免礼,今日本宫来得突然,倒是叨扰。”,他撩袍坐下。 顾翰站在一旁,微微躬身道:“太子殿下能来府上,是顾府之荣幸。”,脸上堆砌着恭维的笑容。 赵彦博抬手制止顾翰的话,转头对老太太说:“老夫人,本宫今日来是为了岑靖。” 在场之人皆是震惊,岑靖认识太子赵彦博! “太子殿下认识哥哥!”,岑菱直接震惊出声。 赵彦博转头看去是熟悉的脸,便开口解释:“以前我在宝镜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那时和岑靖是同窗之友,他非常有才能,便一直有联系。原来你们是兄妹,倒是都与本宫有缘。”,他没什么表情的说着,手上的玉珠一直转着。 纪辞观察着赵彦博的神情,没想到赵彦博和岑靖还有这样的交集,能让赵彦博亲自解决问题,看来岑靖确实很有学识,值得太子拉拢。 岑菱有些害羞的看着赵彦博,嗫嚅地问:“太子殿下可以帮忙救出哥哥吗?” 赵彦博眼中平静,手上的玉珠微微停顿后,开口道:“父皇下旨彻查,本宫不能忤逆,但听外面传言,岑靖是顾府的子嗣,本宫特来询问,如若属实,本宫倒可以去周旋一二。” 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对赵彦博说:“岑靖确是我顾家的孩子,之前是有误会让他流落在外,之后我们会敬告宗祠认他,岑靖能与太子殿下结识,是三生有幸啊!” 大夫人袖子下的手死死握拳,抑制着心中的愤怒,这整件事都是顾翰和那外室的错,但太子替那野种出面,她不能惹怒太子。 顾千语看着对面的岑菱和太子的眉来眼去,她眼底浮现出厌恶和恨意,太子和这贱人的哥哥认识,她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感受到顾千语的情绪,三夫人轻轻扶过她的背,安抚住她。 赵彦博听见顾老太太的话,眼眸低垂的问:“既如此,岑靖是谁的孩子?是嫡出吗?” 顾翰当即反应过来,“当然是嫡出,靖儿以后就是我和大夫人的孩子,顾府嫡出,府中唯一的公子。” “对对对!是嫡出公子!”,老太太快速附和道。 赵彦博起身,扫视一圈后看着老太太说:“既如此,我一会儿派人将他送回来。”,说完他抬步离开顾府。 “恭送太子殿下!” 看着赵彦博的背影,纪辞沉默,她的目的早已达到,只是没想到赵彦博会横插一脚。 老太太重新端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看了看大夫人和岑映容,先对大夫人说:“将岑靖记你名下可还有异议?” 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大夫人,大夫人从中看见笃定,老太太是认定能吃死她。 “母亲,这么大的事儿,容我回家禀明家父家母,再做决断。” 大夫人说完,不等老太太说话,直接拉着顾千灵离开顾府,回了杨府。 老太太原本想拦住大夫人回杨家,但顾翰说让她回去冷静冷静也好,这事儿杨府迟早会知道。 纪辞见没戏可看便回了思婉院。 老太太做主让岑氏母女留在了府中,从此开始顾府便多了位岑姨娘以及大房的二小姐。 傍晚时分,有人将昏迷的岑靖送到顾府。 老太太看着和顾翰眉眼如出一辙的男子,喜上眉梢的将人抬进府里,派人请了医师来看,确认没什么问题,只是痛晕过去。 消息传到思婉院,纪辞躺在摇椅上,吃着瓜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夏蝉将屋内的灯又添了一盏。 “小姐,没想到顾翰父子俩还挺有太子缘的。” 听见夏蝉的话,纪辞“噗嗤”一声笑出来,“仔细想想确实是,不过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不清楚了。” 夏蝉眼珠子一转,好奇的问:“小姐,你说大夫人会妥协吗?” “会...” 准确来说,是杨府会妥协,就算不看在赵彦博的面上,杨府也不会接受休妻或和离的结果。 大概是劝好大夫人后,来顾府要些好处。 晨光渐显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凉意,斑驳的光影在地上摇曳,“啾啾”的鸟叫声短促又轻快。 是独属于清晨的秋意与慵懒。 纪辞醒来时,便听到夏蝉的消息,杨府一早便上门,讨要说法。 她不打算再去掺和这事儿,正躺在摇椅上悠哉的摇晃着晒太阳。 藤编的摇椅一声一声的“吱呀”声在空中轻响,伴着远处树梢上的“簌簌”的摇曳,如悠扬小调。 夏蝉轻轻给纪辞搭条毯子,阳光有暖意,清晨的微风却冰凉如水。 一道声音打破这惬意的时光。 “让开!”,思婉院门口,顾千灵推搡着阻拦她的丫鬟。 纪辞微微睁开眼睛,听着争吵,“放她进来吧。”,她吩咐夏蝉。 夏蝉出去片刻后,顾千灵的身影便冲到纪辞的屋前。 纪辞淡淡注视着顾千灵,她有些狼狈眼眶泛红,因是哭了许久眼下已经有些发肿。 “你不在前厅,来思婉院做什么?” 顾千灵没说话,一步步靠近纪辞,眼中的恨意不加掩饰。 夏蝉早已察觉到顾千灵的神色不对,闪身拦在纪辞身前,“大小姐,这是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想杀了纪辞!”,说话间,她扬手。 瞬间,纪辞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匕首,她伸手将夏蝉拉开,抬脚踹在顾千灵的胸膛,将人踹出几米远,“当—!”匕首脱落掉在地上。 顾千灵双脚离地的刹那,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模糊了一些,身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钝痛,震得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腥甜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噗!”,鲜红的血色从她嘴角溢出。 “杀人!二小姐杀人了!” 跟在顾千灵身后的丫鬟,看着这样的场景,吓得高声尖叫,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院外跑去。 夏蝉见状迅速想将那个丫鬟抓回来,被纪辞叫住,“不用追了,去让春绿看看顾千灵什么情况。” 纪辞走到顾千灵身前,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纪辞蹲下身,“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顾千灵看着纪辞,眼中充满怨恨,“都是...是你,如果,你不回,不回来,我,我们家都是,好好的!都怪你!你...该死...” 话落,她彻底昏死过去。 第67章 顾翰私吞的嫁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夫人得知顾千灵受伤吐血,火急火燎地往思婉院赶。 赶到便看见,顾千灵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纪辞坐在不远处悠哉的品茶。 她快步到女儿身边,半跪在地上,将女儿抱在怀里,眼睛被泪水糊了一片,看不清女儿的模样。 “灵儿,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啊!”,她的手止不住地摇晃顾千灵的身体,想将人摇醒。 跟在大夫人身后一起进门的是顾翰和今日杨府来的杨厉轩,现在杨家的家主,大夫人的哥哥,顾千灵的舅舅。 杨厉轩看着自己妹妹声泪俱下的模样,怒火中烧地看着顾翰。 “我妹妹母女俩就是这样在顾府被欺负。”,他不解气地一拳打在顾翰脸上。 顾翰被打得一个踉跄,捂着脸掩下眼中的不快转头满是歉意地对杨厉轩解释:“这是意外,我一定给她母女俩一个交代!” 不等杨厉轩回答,他高声喊道:“来人,将二小姐绑起来!”,一群高壮的侍卫应声进入思婉院,将纪辞团团围住。 看见这样的场景,纪辞冷笑,“大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第一反应想的竟然不是救大姐姐,而是抓我......有意思......” 这急急忙忙来的三人,被纪辞提醒才想起给顾千灵找医师。 顾翰对进来一众侍卫吩咐道:“将这院子守住,一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这才带着人将顾千灵抬回去医治。 夏蝉和春绿看着院中这些侍卫,皱眉。 “小姐!顾翰肯定是故意的,心思也太歹毒了吧!” 这么多侍卫守在思婉院,要是传出去,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小姐是怎么了呢,被嚼舌根小姐的名声都会被毁。 纪辞起身往凉亭边走,路上看着春绿和夏蝉眉头紧蹙,她轻声安慰道:“好了,顾翰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解决我,你们小姐是这么容易被伤到的?” “可是,要是让人知道小姐一脚将人踹晕,会被怀疑的吧?” “冬云去处理了。” 此时,两个丫鬟反应过来,冬云不在。 半个时辰后,章嬷嬷走进思婉院,“二小姐,随老奴走一趟吧!” 纪辞带着两个丫鬟到了前厅,顾家众人都在,杨家人也还没走。 她抬脚踏进厅内,便听见一道怒喝声,“跪下!” 老太太在主位上用力地杵着拐杖,怒目着纪辞,好似在看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纪辞站在厅中,无视大家的目光,平静的问:“祖母这是何意?” “你打伤你大姐姐,还不认罪!纪家就是这样的家风?败坏我顾家门风!”,老太太神情盛怒。 “祖母,不问问大姐姐为何去思婉院?不问问她如何受伤的?” “你大姐姐昏迷不醒是事实,由不得你狡辩!” “祖母的意思,我该站在那里被大姐姐一刀捅死?” “没错......什么?”,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纪辞的话。 纪辞伸手,夏蝉将匕首递到她手上。 她手腕一转,匕首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两边坐着的人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怕匕首飞到自己身上。 收回手,纪辞垂眸看着手中的匕首,语气疑惑道:“大姐姐带着匕首去思婉院做什么?” 老太太见状,哽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那,那也不是你伤她的理由。” “可是,我看着她举起了匕首,我不能反抗?” 纪辞抬头看着老太太,朝着顾翰走去,用力将匕首插在他手边的桌上,再次开口。 “大伯怎么好像知道这事会发生?早早的聚集了家里的侍卫......”,她松手,匕首稳稳的立在桌上。 顾翰脸色不算好,他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今天来要说法的杨厉轩,看着纪辞的行为,也从话语中听出了一些东西。 “哼!我不管你们顾家私下的恩怨,但我妹妹和千灵受的委屈,我必须讨回来,不然你真当我们杨家没人了?” 杨厉轩直视着顾翰,他不觉得纪辞在顾家有这么大的话语权和能力。 想要达到目的当然是找当家做主之人,顾翰。 顾翰见杨厉轩的神色,今日定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他眼中的狠厉一闪而逝,转眼和善道:“大舅哥,这事儿我定会给杨家一个说法,除了方才说好的将靖儿记在夫人名下,另外我顾府三分之一的房产交由杨府打理,您看这样如何?” 听见顾翰的建议,杨厉轩眼神思索地看着他,暂时没说话。 顾翰以为杨厉轩不满意,准备再开口劝一劝。 但听见纪辞先开口,冷漠的声音响起。 “大伯,你要将顾府三分之一的产业,交给杨府,我没意见,但你先把我父亲的产业交给我!” 纪辞冷笑,顾翰想拿她父亲的产业去摆平自己做的错事,想得美。 顾翰看自己的心思被拆穿,怒道:“顾府哪有你父亲的产业?!”,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 看着顾翰的恼怒的模样,纪辞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问:“大伯,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纪辞停顿了两秒接着说:“还有我母亲当初陪嫁的嫁妆,这些年可是一直放在顾府,我回府这么多日子,却不见一件母亲的陪嫁,不如大伯帮我解惑一下?” 听见纪辞提起她母亲的嫁妆,老太太和三夫人都皱眉疑惑。 老太太当即反驳,“你母亲的嫁妆早就被纪家抬回去了!”,她不明白纪辞为什么突然提这件事。 “呵!顾翰,原来你私吞了我母亲的嫁妆还将帽子扣在我外祖家!真是够贱的!”,纪辞冷漠的眼神看着顾翰。 原以为那些嫁妆是被藏起来了,没想到顾翰是两头骗。 嫁妆的事儿被拆穿,顾翰恼羞成怒想抬手打纪辞,手臂刚扬起准备落下,被纪辞抬手抓住。 她用力往后一推,顾翰跌坐回椅子上。 感受着纪辞惊人的力道,顾翰震惊,“你怎么这么大力?体弱你是装的!” 纪辞抽出袖中的帕子,擦着刚刚接触过顾翰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的用力擦拭。 转身走到一个空位上坐下,站这么久,累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将我母亲的嫁妆和我父亲的东西全部归还,不然就别怪我......” 看着纪辞如此嚣张的模样,老太太看不下去,指责道:“你身上还流着顾家的血,再说你有什么资格要你父亲的东西。” 纪辞叹气,她真是懒得和顾家周旋了。 第68章 迷药 “你顾家三分之一的产业,还不是你们说多少是多少,我杨家也不要求是三分之一,就黄金万两和一些收成比较好的庄家铺子,你们同意那这事就结束,要是不同意咱们就去官府衙门好好理一理这事儿!” 杨厉轩看着顾翰欲言又止的模样,抬手止住,“你也别用太子殿下来压我,这事儿就算闹到陛下面前也是你们理亏!” 他算是看出来顾家的事儿多着呢,一个没了爹娘的小姑娘都可以压着顾府当家做主之人说话,顾府肯定还有其他问题。 妹妹终究还是顾府的大夫人,他不能太得寸进尺。 说完,杨厉轩转眼看着纪辞,语气略显不耐道:“你就是二小姐吧?我不管你和顾家的恩怨,你伤我外甥女这事儿终究是要负责的。” 纪辞抬头直视着这个中年男人,眼中没有胆怯,只是轻轻开口说:“杨家主,不如我们去官府判一下,刺杀郡主是什么罪名,咱们各论各的怎么样?”,她站起身,朝着杨厉轩的方向迈进一步,做出“请”的手势。 杨厉轩僵住,他竟然忘了纪辞郡主的身份。 他往后退一步,躬身一礼,“望郡主恕罪,是在下一时着急乱了思绪!”,顾家虽然承袭镇国将军府的爵位,但手上没有职权,朝堂上没有顾家的人脉,也说不上话。 陛下看着顾家老二的面子上一直对顾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容,否则这顾府爵位早已被收回。 纪辞作为镇国将军遗孤,被陛下封为永安郡主,她的身份比整个顾府都要高,且只要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想必陛下都会保她。 看着杨厉轩眼中流转的神色,纪辞浅笑,重新开口道:“杨家主还挺识时务的。”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不乏嘲讽之色。 杨厉轩颔首道:“毕竟是千灵先冒犯的郡主。” 顾翰看着纪辞就这样轻轻化解杨厉轩的仇视,他明白纪辞身份特殊,没想到杨家这么迅速的放弃。 他眼中的狠厉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逐渐凝聚,这次机会是光明正大能给纪辞扣帽子的机会,不能放过。 皇帝未必会保纪辞,他眼中的神色重新成为担忧和询问。 杨厉轩转头看着顾翰,“我的条件你答应,就将准备好的东西送到杨府,雅彤和千灵我先带回杨府治疗,等她二人伤养好,再商议记名之事。”,说完,杨厉轩转身就走,没有给顾家反应的时间,他带来的侍卫和丫鬟很快便将大夫人二人接走回杨府。 霎时间,前厅鸦雀无声。 纪辞依旧站在那个位置,仰头看着顾府的天空,好像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看不见天光。 “来人!”,顾翰的厉喝声打断这片安静。 在不远处待命的侍卫,听见命令齐刷刷地小跑到前厅廊下,等待顾翰下达命令。 厅内的女眷都被这样的场景吓一跳,以往顾府有小厮侍卫,但都没有这样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的侍卫。 “将纪辞绑了。”,顾翰一声令下,待命的侍卫朝着纪辞靠近。 夏蝉瞬间挡在纪辞身前,护着她。 纪辞转头看着顾翰,他眼中有得意和快意,像是即将能解决一个心头大患般畅快。 她忍不住笑了,嘴角上扬的笑意,看在顾翰眼里非常刺眼,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侍卫们即将碰到夏蝉的一瞬间,纪辞将夏蝉单手环抱在怀里,捂着她的口鼻,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 随着纪辞动作的出现,顾翰和老太太肉眼可见的看着粉尘出现在空气中。 反应过来的人立即捂住口鼻。 顾翰的侍卫一个个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他惊恐的看着纪辞,声音呜咽着,“你!你用毒!” 片刻后,纪辞放开夏蝉,转头看着顾翰,“我可不像你这么狠,这只是迷药,明天他们就醒了。不过。下一次我就不确定是毒药还是迷药了...”,最后留给顾翰一个灿烂的笑容。 厅中的人,及时捂住口鼻,也有一些吸入,多多少少有些四肢无力的情况。 纪辞吩咐她们各自的丫鬟将人扶回自己的院子,她转身回了思婉院。 三夫人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脑子里闪过顾千骞失踪的事儿,她看着纪辞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是她将人救走的......自从她回来顾府发生很多突如其来的事情,让人摸不着头脑。 “母亲,想什么呢?您没事儿吧?”,顾千语打断三夫人的思绪。 三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 只要女儿得了太子的宠爱,那一切都不是问题,就算顾千骞回来又能怎样...... 纪辞回到思婉院,夏蝉担心地询问,“小姐,你没事儿吧?” “没事。” “您没事儿就好,刚刚那架势真是吓到我,冬云不在,奴婢真怕护不住小姐!” 夏蝉拍着胸脯,边说边感叹。 纪辞好笑的看着她,走到门口停下,吩咐夏蝉,“我和春绿提前服了解药,春绿你给夏蝉把把脉要确认没问题,冬云回来的话,让她来找我。” “是!小姐。”春绿和夏蝉异口同声的回答。 两人退下,纪辞回到屋内,坐在书桌前。 “影一。” 黑影闪现,影一出声应道:“小姐!” 纪辞坐下,双手撑在桌上,思索了片刻说:“今晚,调些人围守思婉院。” “属下遵命!”,眨眼间,影一消失不见。 看着空荡的房间,纪辞陷入沉思,今日的迷药已经威胁到顾翰的生命安全,从府中的侍卫调动来看,他已经准备出手,看来今晚是个不眠夜。 “小姐。” 冬云抬脚进入室内,出现在纪辞眼前,打断她的思绪。 “处理的怎么样?” “处理好了。” “冬云给秋叶传话,派人去岑映容母女之前住的院子搜查,要翻个底朝天......” “是,小姐!”,纪辞抬手示意冬云退下。 她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云层像被盖上一层灰紫的薄纱,显得阴沉和冰凉。 天色慢慢暗下,远处的树叶急促的摇晃,仿佛在警示呐喊。 纪辞伸手将窗扇合上,将风雨关在窗外。 第69章 被围杀 乌云蔽月,黑暗中烛光一盏盏地熄灭。 唯留思婉院主卧的一盏小灯,“噼啪”亮着灯芯,仿佛黑暗中的指引。 安神香飘散在整个房间,让人凝神静气。 纪辞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面前摆着对峙到尾声的棋局。 她手中拿着棋子,冬云与她相对而坐,手中执棋。 两人一来一回的落子。 “小姐,不如您先去天禧酒楼避一避。” 抬眼,纪辞看着冬云,抬手将手中最后的棋子落下。 “这么没自信?” “不是,但万一呢,小姐的安危最重要。” 冬云低头,看清楚局势,她输了。 起身将桌面的棋盘收好,回到纪辞面前,冬云拔出自己的佩剑,擦拭一番。 看着冬云的佩剑,纪辞突然开口:“冬云,辛苦你了。”,她想到这些年冬云跟着自己总是受伤中毒,有时甚至有生命危险,冬云的佩剑是纪辞专门找来送给冬云的。 听着纪辞的话,冬云有些愣住,转头盯着纪辞的眼睛,坚定的说:“不辛苦,能为小姐办事是冬云的幸运,为此付出性命,奴婢也甘愿。” “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丢了性命。”,纪辞浅笑着看冬云。 “轰——!”,窗外响彻一声巨雷,仿佛要贯穿这个世界。 纪辞和冬云同时朝门外的方向看去,冬云握着手中的剑,剑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窗外“哗啦”声,清晰可见,摇晃的树干连带着枝桠在风里打着旋,梢头仅剩的绿叶被生生刮下,落进泥里。 无数道气息朝思婉院靠近,成群结伴地停留在院墙,树梢,凉亭,以及房门外。 在闪电的映衬下依稀可以看见两三个人的身形,从头到脚的黑,披风在空中飘扬像是旗帜。 浓墨般的寂静夜色,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影一闪现在院子房顶,四周散落着如他一般穿着的影卫,将思婉院包围得严严实实。 “咻!”,飞镖划过夜空朝着室内的纪辞而去,“铛—!”,呼吸间飞镖被打落在地,惯性的跳动两次,便没了作用。 伴着新一道闪电,“唰!”,影卫们快速拔刀,寒光如电般利落。 “院中活口,一个不留!杀!”,杀手抬手,手中握着的剑直指室内透出的身影,声音如深渊中索命的厉鬼哀嚎,嘶哑。 黑影如鬼魅般从四面八方袭来,“锵——!”,影卫们精准格挡,刀剑相撞的瞬间,倾盆大雨落下! 豆大般雨点砸下是一阵阵金属嗡鸣,心惊且刺耳。 被吵醒的夏蝉和春绿,开门出来从廊下快步到纪辞的房间,推门而入。 “小姐!” 纪辞看着进来的两人,眼神示意,“坐吧。” 冬云时刻警戒着,不能放松一刻。 三个丫鬟便只是静静地坐着,陪在纪辞身旁。 雷声依旧响亮,偶尔的闪电能照亮京城的上空,雨越下越大噼啪作响,黑夜中熟睡的人,微微皱眉似是做了噩梦。 浅眠的人,早已被惊雷震醒,等待天明。 “主子!顾府出事了!”,凌风急速走到莫折安的门前。 片刻,房门打开,莫折安披着外袍,不知是刚醒还是没睡。 “怎么回事儿?” “我们的探子说,有一批杀手进了顾府,今日纪小姐和顾翰起了冲突。” 莫折安转身回室内,换衣,一身如墨般的紧身黑衣带着银色面具,出现在凌风眼前。 “凌雨,随我出府。” 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融进大雨中。 莫折安快速到思婉院,率先而来的是雨水中混杂的血腥味,浓烈不适。 地上满是已无生息的尸体,他能从光影中看见室内的身形,便知纪辞平安无事。 影一依旧站立在房顶,朝着莫折安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凌雨,下去帮忙。”,莫折安冷声吩咐。 得到命令,凌雨便飞身而下,快速解决着一个个黑衣杀手。 莫折安微微皱眉烦躁,他察觉到新一批杀手正朝着这个院子而来。 在剑光的照应下,能清楚的看见地上的水坑,被染成血红色,满地都是,雨滴砸在水坑里,水花四溅像是红色的烟花,夺目。 影卫们如铜墙铁壁般守着这小小的院子。 又一批刀剑袭来,快速反应抵挡,瞬息间便将杀手的武器打落在地,没了气息。 “小心!有毒!”,一名影卫的厉声提醒,下一秒便倒地再也无法睁眼。 眼见有一个突破口,杀手朝着房门而去,最终倒在了伸手推门那一秒。 影一重新回到房顶上观察着局势,那个缺口由新的影卫补上。 被提醒后的影卫,服下一枚药丸,也没有放松警惕。 雷声的磅礴气势渐小,银河倾斜般的大雨逐渐清凉,夜晚的墨似是被清洗,露出一丝丝的鱼肚白。 “咻——砰!”,信号弹在思婉院上空响起,打破静谧的夜空。 顾府远处的杀手,接收到信号,全部朝着信号弹的方向飞速前进。 眨眼间便到思婉院周围,领头杀手看着满地狼藉的同伴,厉声道:“天亮之前,完成任务!” 影一看着比前两批杀手翻了一倍的人数,暗忖低估了,看出来这是最后一批。 一夜的厮杀,影卫们握剑的手开始细微颤抖,神色坚毅的坚守着自己的任务。 不少影卫以一敌二的缠斗,依旧挡不住人数众多的杀手。 “砰!”,一声巨响,纪辞房门被踹开。 冬云挡在纪辞身前,纪辞手中握着短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踹门的杀手被影一割喉毙命,重重倒在门边。 “影一快速解决外面。”,纪辞平静开口。 影一没有回答只是快速闪身出门,将无暇应对的杀手快速解决。 冬云站在被破开的门口,堵死想进门的杀手。 房檐上莫折安看着四五名杀手,同时朝着室内而去,其中一个杀手朝屋内丢出一个烟雾弹。 冬云快速往纪辞的身边去,瞬间她察觉出身体的异常,“小姐,闭气!”,手指快速封住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 她离烟雾弹最近,立即转身用仅剩的力气抬脚将烟雾弹踢到屋外的水池里。 用力过猛,冬云单膝重重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拿剑撑着身体。 “冬云!”,纪辞捂着鼻子跑向冬云,室内的烟雾消失大半。 暗处的飞镖急速朝着门口的纪辞而去,即将进入门框时被莫折安截住,原路掷回。 一具尸体应声落下。 第70章 平安无事 莫折安接替冬云的位置。 纪辞看了眼男人的背影,来不及多想,将冬云扶到软榻上。 “春绿,来看看冬云的情况。” 烟雾炸开的地方离夏蝉和春绿较远,有轻微的吸入,春绿及时给夏蝉喂了药丸。 现在有些四肢发软,便在原地没有动,春绿给自己扎了两针。 朝着纪辞的方向去,伸手给冬云诊脉。 “小姐,您离远些!”,春绿探出那烟雾中有致人发狂的成分。 冬云虽然封住了血脉,药粉吸入太多,一时之间无法消解药性。 纪辞并没有动作,只是轻声问:“如何了?” “短时间内会失去神志,六亲不认的攻击所有人。” 话落,冬云便睁开眼,朝着面前的春绿一掌袭去,纪辞反应迅速将春绿拉开躲避。 失去意识的攻击可是没有分寸可言的。 春绿往后踉跄没收住,整个人后背撞在门板上,五脏六腑都感觉被震得移位。 见状,夏蝉赶紧上前将春绿搀扶到一旁。 纪辞已经和冬云缠斗在一起。 她怕用力过重伤到冬云,一直收着力道,但冬云的力道越发大,纪辞只守不攻的被逼到门槛。 脑子里都在思考怎么样能制止冬云,一不留神脚下被门槛绊住,身体朝后仰倒。 莫折安及时伸手拦腰将纪辞扶住,纪辞看着眼前的面具。 她知道此刻不是分神的时候,快速起身,截住冬云劈来的手。 下一秒,冬云直接晕在纪辞怀里。 纪辞看着面具男人劈在冬云脑后的手刀,恍然,是她关心则乱了。 她将人搀扶到床上躺着,转身去看春绿的情况。 “春绿,伤得怎么样?”,夏蝉站在边上让春绿靠在自己身上。 春绿睁眼看着纪辞,露出笑容道:“小姐,我没事儿,缓一缓就行。” 纪辞伸手拿起春绿的手腕,把了把脉,确认伤得没有很严重,才松口气。 她久病成医,对把脉和一些药材还是有些了解,就怕春绿为了让她不担心不说实话。 身后,影一出现,“小姐,来的杀手都已解决。” “好,辛苦影卫将尸体和外面的血迹处理掉。”,纪辞转身吩咐影一。 影一领命看一眼戴着面具的人,转身离开。 从今晚的事情来看,这个戴面具的人不会伤害小姐,至少现在不会。 纪辞顺着影一的方向抬眼看着面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 “今夜,多谢出手相助。”,说完,纪辞微微鞠躬行礼。 莫折安伸手扶住纪辞,抬手摆了摆,表示不用谢,停顿两秒便转身离开。 跨出房门,凌雨出现,“主子。” 莫折安没有停留,轻身一跃离开思婉院,凌雨跟在身后,转眼便出了顾府。 两人出现在顾府墙外时,凌雨靠近莫折安,低声说:“主子,我交手的时候发现,那些杀手的招式和太子那边的以前派出的刺客有相似之处。” 脚步停顿,莫折安转身看着顾府的牌匾,眼神平静,顾府和太子竟然有联系。 纪辞看着眨眼就不见人的地方,轻轻叹气。 夏蝉看着纪辞的神情,疑惑的问:“小姐,那人是哑巴?” 话落,纪辞微顿,转头看着窗外,思索着,“可能吧。” 夜雨已停,天还蒙着一层薄纱,显得灰暗,空气中飘散着湿润。 远处出现的一抹浅色绯红像是被雨水晕开的胭脂,让人心情愉悦。 纪辞派人将冬云送去天通药铺解药性,春绿回了自己房间休息,留夏蝉陪在纪辞身边。 “小姐,您一夜未眠,不如上床补觉,奴婢在这里守着。”,夏蝉看见纪辞轻揉太阳穴,走到小姐身边,接替动作。 低垂的眉眼,抬头看着夏蝉,“不必,天亮后顾翰肯定会来查看情况,我闭眼休息会儿就行。” 纪辞走到软榻上躺着,没有关窗,清风悠悠的轻抚纪辞的脸庞。 清晨的第一束晨光落在思婉院,一夜雷雨仿佛没有任何影响,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 府内响起丫鬟们轻声的脚步,远处厨房升起袅袅白烟,似是能闻到膳食香气。 周承推开顾翰的房门进入,顾翰正坐在床边穿鞋。 “那边什么情况?” 顾翰走到周承端进来的洗漱水边,把手放进去,弯腰泼了自己一脸。 周承后退一步站定,“没有什么动静。” 说完,他将干净的手帕递给顾翰,顾翰接过擦拭着脸和手,随后将帕子丢在水盆里,溅起水花。 “走,我们去看看。” 顾翰抬脚转身离开屋子,朝着思婉院去。 一路上都是雨后清晨泥土的芳香,走到思婉院门前,院门紧闭。 他脸上是愉快的表情,压在他心里的秘密终于要消失了...... 顾翰转头示意周承叫门。 “有人吗?开门!二小姐!您醒了吗?”,周承不断地提高声音,经过思婉院的丫鬟都好奇张望。 周承不断地朝思婉院内叫人开门,持续了一刻钟后。 “砰!”,他一脚踹开了思婉院的院门。 侧身,让顾翰先进去。 顾翰快步走进院内,安静无声,连丫鬟的身影都没有。 他慢悠悠的走着打量纪辞布置好的院子,真是好,以后就归他了。 走到正门,“嘎吱!”开门声响起,顾翰迟疑着转头看去。 纪辞笑意盈盈的看着顾翰,“大伯,这么早来思婉院是有事儿?”,她眼中的藏着冷意和戏谑。 顾翰环顾四周,看着和往常一般无二的院子,他产生怀疑,派的人没来? 看见顾翰的动作,纪辞微微勾唇冷笑,往外走两步。 “大伯,你这是在找什么?昨夜打雷下雨,真是没休息好,没想到大伯精神百倍。” 顾翰看见纪辞眼下确有乌黑,像是没休息好,他不死心的问:“昨夜除了打雷下雨,你院中没有其他动静?” “没有啊,大伯为何如此问。”,纪辞神情疑惑,看着确实不像经历了生死的样子。 纪辞的反问让顾翰哑口,便随即摆手,“随口一问。”,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顾翰的背影,纪辞好笑,还是这么喜欢捡成果。 从他的神情上看,昨夜顾翰没有派人留意思婉院的情况,这么笃定杀手一定会成功? 还是不长脑子...... 夏蝉出现,走到纪辞身边,“小姐,院门被踢坏了。” “去找大房赔。” 第71章 在做什么? “啪——!”,顾翰脸上被结结实实的打了响亮的一巴掌。 他从思婉院回自己的院子后,便收到密信,在风华楼见主上。 顾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问:“主子,这是何意?”,他抬头看着面前威严的男子。 他不太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想问为什么纪辞没死。 坐着的男人看着顾翰的神情,咬牙道:“昨夜,派出去的三批杀手,全军覆没!” 男人不解气,站起来一脚踢在顾翰身上,“孤培养的杀手,不是让你这么挥霍的!废物!”,第二脚继续落在他身上。 顾翰脑子宕机...杀手去了,纪辞还没死?!有人救了她! “主上,主上,纪辞必须死!”,顾翰立即跪爬到男人的脚边,拉着男人的衣袍。 男人将自己的衣袍抽出来,将顾翰踹远些,“你顾家的事儿,自己解决!”,眼神阴鸷的盯着顾翰。 顾翰背后发凉,双手撑着地面微微发抖,咬咬牙,闭眼道:“主上,我书房的密室被炸掉,肯定是纪辞的手笔!婚书!婚书!在纪辞手里!” 婚书是十年前他和主上合作时写下的交易,虽然没有名字,但是有主上的私印能证明身份。 “什么?!”,阴鸷的眼中出现浮现出浓浓的怒火。 感受到男人的怒气,顾翰不敢抬头,死死趴在地上,解释。 “所以!所以纪辞必须死!之前她带着人闯了风华楼,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公于私,都应该派人杀掉她,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平安无事,这定有蹊跷!” 汗水已经浸湿顾翰后背,身体止不住颤抖。 “滚!”,男人将茶盏砸在顾翰脑袋边,碎裂的瓷片,擦着他的皮肤飞溅,留下一道道血口。 听见男人的怒吼,顾翰悄悄松口气,快速离开风华楼。 男人坐在室内,胸口起伏剧烈,眼中的狠厉不减。 “将纪辞回京后的事儿,全部查一遍,事无巨细!”,他对着空气说,似是自言自语。 回应男人的是一声鸟叫,他逐渐恢复平静,眼神放空像是穿越时空看向什么人和事儿。 轻声呢喃,“十年前的漏网之鱼,该是和你父母团聚的时候了。” 他闭上眼睛,顾府都是些愚蠢的人...... 顾翰回到顾府,岑映容便等在院中,看见顾翰出现,迎上去眼尖的看见,他身上的伤口。 “夫君,你怎么受伤了。”,拿着手帕轻抚伤口。 “嘶——!”,他将岑映容的手拉开,“别动!” 他往自己房间走去,身后的岑映容拉住顾翰的手臂,“夫君,思婉院派人来说,您踢坏了院门,让我们赔钱。” 顾翰脚步停顿,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这事儿,我来解决,你先回去照顾靖儿。” 岑映容看着顾翰平静的眼底藏着一丝决绝,犹豫片刻后行礼告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顾翰远去的背影。 她一直都知道顾翰在帮一位大人物做事,只是不知道细节。 路过思婉院,看着坏了的院门,岑映容思索纪辞是怎样的角色,能让顾翰一次次的不高兴或者说是吃亏。 顾翰书房,他坐在书桌前,手中捏着茶杯,越捏越紧,隐忍的发泄着。 周承走进书房,低头禀报,“老爷,已经吩咐了今日府中之人不能外出,各院都看管起来,府中的侍卫已经召集了。” 顾翰没说话,站起来朝外走,带着几十人的侍卫朝着思婉院去。 昨夜肯定有人悄悄进了顾府救纪辞,他赌现在思婉院没有其他人,纪辞肯定觉得白日了他不敢动思婉院。 纪辞依旧在软榻上浅眠休息。 夏蝉收到消息,推门进来,在纪辞耳边轻声禀报,“小姐,顾翰封锁了顾府,带着二十几个侍卫朝着思婉院来了。” 睫毛轻颤,纪辞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窗外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她伸手,夏蝉扶着纪辞坐起身,“顾翰,这是受刺激了?” 夏蝉摇头,“小姐,打算怎么办?” 纪辞单手撑着下巴,思索着,“你找春绿拿些迷药,一会儿进院子给他们迷倒算了,顾翰一天天尽给我找事儿,烦了。” 她话落,春绿推门进来,听见纪辞的话,便说:“小姐,迷药没有了,毒药还有。” 纪辞看着春绿走近,问:“休息好了?” “我已经没事儿了。”,说着伸手将毒药递给纪辞。 “不行,毒药处理起来麻烦。”,她将春绿的手推回去。 “那怎么办?冬云又不在。”,夏蝉皱眉烦顾翰。 “砰!”,院门倒地的声音。 原本剩的那一半院门也坏了。 纪辞起身,打开门,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大伯,这是准备不装了?”,纪辞脸上什么表情,感觉一点都不慌张。 这样的神情,让顾翰有些心里打鼓,万一纪辞身边有高手,他会不会死? 他稳了稳心神,眼神坚定道:“我作为千灵的父亲,还是要替她撑腰......来人,将二小姐绑起来!” 纪辞轻笑,行凶先还知道给自己找个理由,她环视一周,问:“真是记吃不记打,还想再晕一天?” 朝着纪辞靠近的侍卫,停下脚步有些踌躇的看着顾翰。 顾翰厉声道:“闭气,就不会有事儿!”,侍卫们想想觉得对,闭气朝着纪辞而去。 “倒是聪明了点。”,纪辞小声嘀咕。 她转身回到室内,将门关上,下一秒一个侍卫“砰!”,撞在门上。 门外的侍卫看着紧闭的房门,面面相觑,便听见,“将房门撞开!” 顾翰觉得纪辞是怕了。 纪辞房间的门还算结实,侍卫用力撞了几下都没撞开。 “影一。” 影一闪身出现,“小姐。” 纪辞一边开窗一边吩咐,“你带夏蝉,我带春绿,我们出府避避!” “是!”,影一抓着夏蝉的肩膀,准备离开。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落进大家耳中,“这是在做什么?” 侍卫的撞门声停止。 纪辞几人朝着门外的方向转头,眼中有惊喜和惊讶。 第72章 纪君瑞回京 “哥哥!”,纪辞冲出房门,“你怎么回来了。” 她跑到哥哥纪君瑞身前,眼神清亮。 纪君瑞抬手摸了摸纪辞的头,“再不来,你不得被人吃了?”,语气中尽是调笑。 他转眼看着顾翰,“顾老爷,这是准备做什么呢?”,说着朝前走一步,站在纪辞身前。 顾翰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弟弟样貌有七成像的侄子,眼底妒火中烧,随即消失不见。 “原来是君瑞回来了,我吩咐人给你准备院子。” 说着,他示意周承去准备。 “不必了,我今日是来接纪辞去纪府,这些日子麻烦顾老爷照顾我妹妹,来日定当报答。”,转眼他看着门口的夏蝉和春绿吩咐,“夏蝉,春绿,去收拾你们小姐的行李。” 听见可以离开顾府,两个丫鬟兴高采烈的去收拾。 顾翰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我顾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明明吩咐今日顾府不能出入,纪君瑞是怎么进来的,这也太不把顾府放在眼里了。 接收到眼神的侍卫们,将纪君瑞和纪辞团团围住,不打算放人离开。 见这样的架势,纪君瑞猜到顾翰有把柄在妹妹手里,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他妹妹还是这么厉害。 他面露笑意道:“这是准备一网打尽?杀人灭口?”,抬脚将离纪辞最近的侍卫,踢飞。 那侍卫整个人撞在石桌上,落地后喷出一口鲜血。 所有侍卫都被这个画面震住,不敢行动。 顾翰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看那一脚就知道力度不小,习武之人的功力,凭什么!顾哲你死了你的孩子还能如此出色! 心里的怒火逐渐淹没他的理智。 纪辞将顾翰的情绪变化收入眼底,心中冷笑,顾翰你的好日子还没到呢...... “公子,小姐,我们收拾好了!”,夏蝉和春绿将纪辞常用的东西都打包好,小姐回来近两个月东西并不多。 两人站在纪辞身后,身上背着几个包裹,眼中是藏不住的开心。 顾翰朝着纪君瑞和纪辞走近,声音温和的说:“顾府又不是住不下,一家人住一起才热闹嘛!”,他抬手,想去拍纪君瑞的肩膀被躲开,手停在半空中,挥手用力将手收回。 他咬牙,哼!跟他爹一样没眼力见。 纪辞冷声开口:“我们早就被赶出顾府,可不是一家人。”,她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这时,周承有些匆忙的跑进思婉院。 快步到顾翰耳边,小声说:“老爷,武安侯府来人了!” 下一秒,凌风带着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出现在院门口,快步走到纪君瑞面前,“纪公子!” 纪君瑞点头和凌风见礼,转头对顾翰说:“我在京城没什么认识的人,就与武安侯有些交情,来之前去借了些人来帮忙,搬家之事就不劳烦顾老爷了。” 话落,凌风拔刀,亮出刀刃,他身后的侍卫迅速将围住纪辞两人的逼退几步,将顾府的侍卫隔绝在外。 一直忍耐的顾翰,突然松开手,面上重新挂上笑意,“既如此,往后你们多回来看看你祖母。”,挥手,让周承带着侍卫退下。 纪辞兄妹二人都没说话,转身就走。 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顾翰没有着急离开,转头打量着思婉院的布置,很是不错。 纪辞和纪君瑞踏出顾府的大门,正好与回府的大夫人顾千灵迎面碰上。 顾翰去了趟风华楼回来便派人去杨府,将杨厉轩说的条件给了。 顾千灵抬头看见纪辞,身边跟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便开始嘲讽,“贱人,这是野男人藏不住了?胆子挺大敢直接带回顾府。” 大夫人看见纪君瑞的样貌便知道是谁,伸手拉住自己女儿。 “啪!”,纪辞抬手扇了顾千灵一巴掌,“看来前两日的伤,还是不够重!”,说着,慢条斯理的擦着刚刚打人的手心。 “许久不见,没想到堂妹还是这么恶语伤人。” 大夫人将顾千灵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君瑞怎么突然回来了?”,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闻言,纪君瑞低头看着纪辞,“回来给我妹妹撑腰,不然她不得被你们顾府生吞活剥了?你说是吧...顾大小姐!”,说着,抬头盯着顾千灵。 眼中的冷意毫不掩饰。 顾千灵抬眼对上纪君瑞冰冷的眼神,浑身战栗,没想到是纪君瑞,不过骂都骂了,他能拿她怎么样? 看着顾千灵死不悔改的样子,纪辞觉得好笑。 “之前,我说要送大伯母的大礼,已经在府里了,希望大伯母和大姐姐喜欢!”,随即,她拉着纪君瑞上马车,离开顾府。 大夫人看着纪辞的背影,回想着之前的种种。 “母亲,那贱人什么意思?”,顾千灵生气,想到自己被踢晕躺了这么多天就生气,她一定会报仇的。 大夫人朝着府里走,“她的意思是那岑氏三人进府,是送我们的礼物。” 顾千灵被震惊得愣在原地。 大夫人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路上她想这确实是大礼,如果她一直被瞒在鼓里,未必是好事儿。 顾千灵追上大夫人,听府里的下人说纪辞离开顾府,不住顾府了。 她便去求顾翰说自己要住思婉院,岑菱知道后也去求顾翰。 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了,最后还动了手。 顾翰鸡飞狗跳的生活要开始了,正朝着纪辞的设想稳步前进。 这一切纪辞暂时还不知道。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纪府大门前。 之前纪辞带着丫鬟们来纪府都是后门翻墙,倒是第一次看见正门的模样。 “之前你说要来京城,我便吩咐了夏蝉将纪府打理出来,看看不错吧。” 纪辞在夏蝉的搀扶下,在大门前站定,看着纪府二字的牌匾,还能看出历史的痕迹。 纪君瑞站在纪辞身边,难得露出笑意说:“你的吩咐当然不错。”,随即,笑意收敛,转头对凌风抬手揖礼,谢道:“今日多谢,劳烦转告武安侯,在下改日上门拜谢。” 凌风回礼后带着侍卫离开。 纪辞拎起裙角,抬脚跨上台阶,兄妹二人往府内走去。 第73章 搬回纪府 纪辞和纪君瑞漫无目的地在纪府闲逛赏景。 “你做什么了?让顾翰直接想鱼死网破。”,纪君瑞抬脚走上小桥,驻足水上。 站定后,纪辞回答:“也就炸了他的密室和设计让他的外室进府了。”,她说得轻松,语气像是做了大好事一般。 纪君瑞转头看着自己妹妹,眼中赞赏之色不减,“可以啊!” 纪辞扬着下巴,一脸得意。 “哥哥,前太子还活着,藏匿在如今的太子府。”,想到这件事,纪辞便告诉纪君瑞。 “确定?” “确定!我在顾翰的密室找到一张有前太子私印的婚书,若是前太子已死,这婚事顾翰为何留着?据我这些日子的调查,顾翰在用假身份接触太子赵彦博,且赵彦博并不知晓顾翰的真实身份。” 纪君瑞的目光一直落在纪辞身上,没有搭话,眼中担忧逐渐浮现。 纪辞没有发现哥哥对自己的担忧,继续说着:“顾翰和父亲母亲的死肯定有关系!我要用顾翰将那背后之人钓出来!” “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在纪辞转头的瞬间,纪君瑞眼中浓郁的担忧化开不见踪影。 “哥哥这次回京,舅舅可有带话给我?” 纪君瑞抬手在纪辞额头轻弹一下,“舅舅让我在京城给你招婿入赘。”,他嘴角微勾,眼中浮出看好戏的笑意。 纪辞皱眉,扬手将纪君瑞的手打开。 “我还小,这事儿再说吧,等京城的事情结束再考虑议亲的事儿。”,她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思绪飘远。 看着妹妹神色有些不开心,纪君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随你,反正你开心就行。” 纪辞抬眼看见哥哥眼下的疲惫,“哥哥,赶路累了,先去休息吧。” 纪君瑞点点头,和纪辞各自回了夏蝉为两人准备好的院子。 走到一处院落前,推开门。 是和思婉院差不多的大小,但格局有些差异。 院门两旁沿着墙根下种着纪辞喜欢的花,往前走两步是座小桥,桥下水流涌动,浇花倒是方便。 桥的另一边便能看见院子的全貌,远处也有一棵枇杷树,长势比思婉院的那棵要好。 纪辞大致环视一圈依旧是鸟语花香,她很满意。 夏蝉小跑着出来迎接纪辞和春绿,“小姐,这院子还叫思婉院吗?” “叫思婉阁吧。” “是!” 从昨夜到现在纪辞还没好好休息过,她跟着夏蝉到内室躺下。 很快困意袭来,在睡觉之前,纪辞吩咐夏蝉,“夏蝉,你跑一趟天禧酒楼,让秋叶今晚派人去将顾府的思婉院一把火烧掉。” “是,小姐!”,夏蝉觉得小姐做得对,思婉院宁愿烧掉也不能便宜顾翰。 听见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夏蝉悄悄退下。 外间的窗半开着,月白的窗纱被风轻轻掀动,午后的阳光总是不经意的溜进室内与影子嬉戏玩闹。 渐渐影子变得柔和与灯盏的微光相互照应,熟睡的人传出声响。 纪辞撑着手肘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着地面映照着天边的余晖,是温柔的橘红。 “夏蝉。” 听见纪辞的声音,夏蝉推门而入,“小姐,您醒了,公子刚刚派人来说,等您一起用晚膳。” “现在什么时辰?”,她转动着脖子,舒展筋骨。 “酉时末。” 纪辞快速穿戴好,去找纪君瑞一起用膳。 在夏蝉的带领下,兜兜转转的终于到了用膳的地方。 坐下,看着面前一桌子的美食,不知道是不是离开顾府纪辞心情愉悦,胃口都好了不少。 她夹起一块肉,放进哥哥碗里,眼里闪着兴趣,问:“不如哥哥先和我说说和褚灵薇是怎么认识的?” 纪君瑞夹菜的动作顿住,“她叫褚灵薇?” “不是吧?你不知道名字,书房还挂人家画像?”,纪辞疑惑歪头,越来越好奇怎么认识的。 “咳咳!”,小小的咳嗽掩饰尴尬。 放下手中的碗筷,纪辞戏谑的看着自家哥哥,“要不要我帮你把人约出来?” “不需要,我会自己确认的。”,纪君瑞睨了一眼满脸写着看戏的自家妹妹。 “行吧,有需要随时告诉我噢。” 话音落下,门口一个小厮出现,“公子,小姐,有一份信件给小姐。” 夏蝉快步将小厮手里的信件转交给纪辞。 纪辞拿过来一看,是褚府的信,挑眉看向自家哥哥。 扬了扬手里的信,“是褚府的信。”,说着打开看信上的内容。 纪君瑞伸头想看看信上的内容,察觉到他的动作,纪辞手一挥,信递到他眼前。 “给,想看就说呗。” 是褚灵薇约纪辞明天一起去宋府的宴会。 宋府,纪辞想到顾梦,反应过来纪君瑞还不知顾梦的存在,说了顾梦的事儿。 “顾梦有预谋的接近宋府,肯定问题,明天我跟褚姐姐一起去看看。” “没查到顾梦背后的人?”,纪君瑞挥手让下人将桌上的饭菜收了。 重新上了些饭后点心。 “没有。”,纪辞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我派人再去查查。” “唔不用,知道她有问题提防就是,总会知道的,免得打草惊蛇了。” “行吧。” 纪辞刚拿起的点心又放下,认真地看着纪君瑞,“要不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 “不去,明天我去拜访莫家。”,他拿起一盏茶,递到嘴边。 “啊?你去拜访莫家,不带我去?” “你回来这么久,你没去过?” 一时间两人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莫家与爹娘交情不浅,你回京时,我又托折安照看你,现在我来了京城,于情于理都要去拜访一番。” 纪君瑞指腹摩挲着茶杯口,无奈看了眼纪辞,“明日我去就行了,你正常去宋府。” 纪辞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看着纪辞思绪神游,纪君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纪辞一激灵回神,“没什么。”,面对纪辞的回答,纪君瑞表示怀疑,目光疑惑的看着纪辞。 看着哥哥探究的目光,纪辞直接溜之大吉,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