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第1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柏油路面上。 季凛拉了拉单薄外套的领口,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 他的耳朵听不见雨声,但能感受到雨滴打在脸上的冰凉触感,还有顺着脖颈滑入衣领的刺骨寒意。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餐馆的霓虹灯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不清。 季凛低着头,小心避开积水较深的地方——他只有这一双鞋,湿透了明天就没法穿了。 转过街角时,一抹微弱的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巷子深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垃圾桶旁,像只被遗弃的小猫。 季凛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巷子。 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那是个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浑身湿透,单薄的T恤贴在身上,嘴唇冻得发紫。 男孩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颤抖得厉害。 当季凛的影子落在男孩身上时,男孩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惊恐和警惕。 季凛蹲下身,与男孩平视。 他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个“你还好吗”的手势。 男孩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懂手语。 季凛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写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 男孩盯着本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回答:“傅臣……我、我找不到家了。” 雨水顺着男孩的发梢滴落,季凛注意到他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他继续写道:「你父母呢?」 傅臣的嘴唇颤抖起来:“他们……不在了。车祸。” 说完这句话,男孩突然打了个喷嚏,整个身体都跟着抖了一下。 季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傅臣身上,然后写道:「我带你去警察局,好吗?」 傅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但他实在太冷了,只能点点头。 季凛将他拉起来,发现男孩的手冰得像块石头。 警察局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温暖。 值班警察看到浑身湿透的两人,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警察问道。 季凛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摇摇头,然后递上写好的纸条:「这个孩子迷路了,父母去世,需要帮助。」 警察看了看纸条,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傅臣,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人联系方式有吗?” 傅臣摇摇头,声音细如蚊呐:“我叫傅臣……没有家人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警察通过系统查询,确认了傅臣的父母在一周前的车祸中双双遇难,而男孩在亲戚家辗转几天后,因为受不了冷落而跑了出来。 “我们会联系儿童福利机构,安排你去孤儿院。” 警察对傅臣说,同时拿起电话准备联系社工。 听到“孤儿院”三个字,傅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突然扑向季凛,死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身上。 “不要!我不去!”傅臣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要跟他在一起!” 警察愣住了,季凛也僵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傅臣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小小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季凛轻轻拍了拍傅臣的背,然后拿出本子写道:「我可以收养他吗?」 警察看完纸条,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你多大年纪?有稳定收入吗?” 「16岁,在“老张餐馆”做服务员,月薪足够养活两个人。」季凛写道,然后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和工资单。 警察摇摇头:“虽然是成年了,但是年纪太小,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有残疾,法律上不允许。” 季凛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快速写道:「我能照顾好他,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的字迹因为急切而有些潦草,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警察拿不定主意,叫来了值班的警官。 年长些的警官仔细查看了季凛的证件,又询问了傅臣的意见。 “你想跟这位哥哥一起生活吗?”警官蹲下身问傅臣。 傅臣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会对我好……我知道的。” 季凛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租住的小公寓照片——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 他又写下详细的收支计划,证明自己确实有能力抚养一个孩子。 警官们低声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了季凛的请求。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年长的警官说,“我们会安排社工定期回访,如果发现任何问题,会立即介入。” 办理手续的过程漫长而繁琐。 季凛耐心地填写每一份表格,傅臣则紧紧贴在他身边,生怕他突然消失。 当最后一份文件签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雨停了,街道上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季凛牵着傅臣的手走出警局,男孩的另一只手抱着社工临时提供的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傅臣仰头看着季凛,突然做了个笨拙的手势——他指着季凛,然后双手合拢贴在脸颊边,做了个“睡觉”的动作,最后指了指他们两个。 季凛惊讶地眨眨眼。 这是“家”的手语表达方式,虽然动作不标准,但意思很明显。 他微笑着点点头,回了一个更标准的“家”的手势。 傅臣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又做了一遍,这次动作流畅了些。 季凛竖起大拇指,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撑开后递给傅臣。 男孩接过伞,却执意要季凛一起撑。 于是他们肩并肩走在渐渐苏醒的街道上,一把伞下,两个原本孤独的灵魂。 季凛看着前方,傅臣时不时偷瞄他的侧脸。 在某个瞬间,男孩悄悄抓住了季凛的衣角,而季凛假装没注意到,只是把伞往傅臣那边倾斜了一点。 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某种无声的约定已经在雨后的清晨悄然形成。 --- 清晨五点四十分,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季凛已经轻手轻脚地起床了。 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小心翼翼地走向厨房,生怕惊动隔壁小床上熟睡的傅臣。 厨房里,冰箱的门轻轻打开,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季凛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下两个鸡蛋、半盒牛奶和几片吐司。 他皱了皱眉,但很快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决定给傅臣做营养丰富的三明治。 他拿起鸡蛋,轻轻在碗边敲碎,蛋液在碗里泛起微微的涟漪。 接着,他把吐司放进烤箱,调好温度和时间,然后转身打开燃气灶,开始煎蛋。 火苗在锅底跳跃,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季凛却听不见,他只能凭借多年的经验和锅里冒出的热气来判断火候。 煎蛋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傅臣揉着眼睛出现在厨房门口,头发乱蓬蓬的,像一只刚睡醒的小刺猬。 季凛转身看到他,立刻擦了擦手,在便利贴上写下:「刷牙洗脸,早餐马上好。」他把便利贴贴在傅臣的校服口袋上,然后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这是他们相处两周来形成的默契。 季凛在冰箱、浴室和书包旁都贴了便利贴,用简单的文字和图画提醒傅臣日常事项。 男孩起初不识字,季凛就画上太阳表示起床,画牙刷表示洗漱,现在傅臣已经能认不少常用字了。 “哥哥早。”傅臣含糊地说,刚睡醒的声音软糯糯的。 他还不习惯用手语,但已经学会在说话时看着季凛的嘴唇——这是社工李阿姨教他的,说这样季凛能“读唇语”。 季凛微笑着点头,把热好的牛奶推到他面前。 他注意到傅臣的指甲又长了,便拿出指甲钳放在桌上,指了指男孩的手。 傅臣乖乖地伸出手,任由季凛给他剪指甲。 指甲钳“咔嚓”一声,傅臣忍不住缩了缩手,但很快又安静下来,眼神里满是信任。 早餐后,季凛帮傅臣穿上新买的校服。 这是他上周领到工资后第一笔开销,虽然自己那件旧外套的袖口已经磨得起毛边。 他蹲下来为男孩系鞋带时,傅臣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 “哥哥的睫毛好长,”傅臣天真地说,“像小扇子。” 季凛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摇头,用手指在空中比划出“快迟到了”的形状。 这是他们自创的手势之一。 傅臣点点头,背上书包,跟着季凛走出家门。 送傅臣到学校门口后,季凛没有马上离开。 他站在马路对面,远远地看着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才转身离开。 他得赶在七点前到达餐馆,早班能多挣二十块钱。 第2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2 老张餐馆的厨房热得像蒸笼。 季凛负责切配菜和洗碗,从早上七点忙到下午三点,只有半小时吃饭时间。 老板娘起初不愿意雇佣聋哑人,但季凛干活麻利又从不偷懒,现在反而成了最让她放心的员工。 “小季,把这些盘子都刷了!” 老板娘冲他喊,随即想起他听不见,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堆积如山的餐具。 季凛点点头,系紧围裙开始工作。 滚烫的洗碗水让他的手指发红起皱,但他习惯了。 午休时,他偷偷从兜里掏出傅臣的数学作业本——男孩昨晚做题时眉头紧锁,他担心是不是跟不上进度。 虽然看不懂题目内容,但季凛能认出那些被橡皮擦反复修改的痕迹。 他小心地用手机拍下几页,打算下班后去书店找参考书对照。 他想,也许自己可以学着辅导傅臣,哪怕只是陪着他一起做题。 下午三点换班时,老板娘塞给他一个饭盒,比划着说是剩下的红烧肉。 季凛感激地鞠躬,这能当傅臣的晚餐加菜。 他匆匆赶回家,在路过二手书店时真的找到一本三年级数学习题集,花了他半天的工资。 推开家门时,傅臣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 看到季凛回来,男孩立刻跳起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兴奋地挥舞。 “哥哥!我今天得了小红花!”季凛接过那张画着红花的纸,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竖起两个大拇指,然后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习题集。 傅臣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晚饭时,季凛把红烧肉全拨到傅臣碗里,自己只夹了些青菜。 傅臣看着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默默地低下头吃饭。 饭后检查作业时,他发现傅臣的数学题错了不少,但男孩似乎不敢问老师。 季凛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字:「周末请老师来辅导好吗?」 傅臣看到后却摇头:“要花钱的……我可以自己学。” 季凛坚持地指了指习题集,又做了个“学习”的手势。 最后傅臣妥协了,小声说:“那……只要最便宜的老师。” 深夜,等傅臣睡熟后,季凛悄悄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盒。 里面是他所有的积蓄——给傅臣买冬装的钱、下学期的学杂费、应急用的医药费。 他数了又数,最后叹了口气,把盒子推回床底。 第二天清晨,老板娘发现季凛主动留下来帮忙准备午市。 “想加夜班?”她惊讶地问。 季凛点点头,在便签上写:“需要多赚点钱,孩子要请家教。” 老板娘摇摇头:“你这孩子……行吧,但别累垮了。” 生活节俭季凛的生活很简单,也很节俭。 他的早餐通常是白粥配咸菜,午餐是餐馆里剩下的残羹冷炙,晚餐则是傅臣剩下的饭菜。 他自己的衣服大多是二手店淘来的,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褪色的牛仔裤,但他总是把它们洗得干干净净。 傅臣的衣服却不一样,季凛总是挑最新、最合身的校服,还会在周末带他去超市买零食和水果。 有一次,傅臣看到季凛的旧外套袖口磨得起毛边,心疼地说:“哥哥,你的衣服也该换了。” 季凛只是笑笑,用手语比划:“我不冷,你穿好就行。” 傅臣懂事地低下头,不再说话,但心里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季凛的付出。 季凛为了多挣点钱,偷偷在餐馆后厨多洗一小时碗,每晚还会去夜市帮忙摆摊。 他的双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皮肤变得粗糙,手指也长满了老茧。 但他从不抱怨,只是默默地为傅臣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周五放学时,傅臣神秘兮兮地拉着季凛的手不放。 “哥哥,闭上眼睛!”他大声说,确保季凛能通过唇语理解。 季凛配合地闭上眼睛,感觉到男孩拉起他的双手,让他的手指做出一个特殊的手势——右手拇指伸直,其他四指并拢弯曲,轻轻碰触额头。 “这是‘哥哥’的手语!王老师今天教我的!” 傅臣兴奋地解释,“以后我不用说话,你也知道我在叫你!” 季凛的眼眶突然发热。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亮晶晶的男孩。 他握住傅臣的小手,引导他做出另一个手势——双手拇指和食指相抵,形成一个心形,贴在胸前。 “这、这是什么意思?”傅臣好奇地问。季凛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那个“心”按在了男孩的胸口。 傅臣似懂非懂,但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哥哥,我也要学手语!”傅臣认真地说,“这样我就能和你更好地交流了。” 从那以后,傅臣开始主动学习手语。 他在学校向老师请教,回家后又缠着季凛练习。 季凛虽然听不见,但看着傅臣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欣慰。 他开始教傅臣更多手语,比如“家”“爱”“朋友”……每一个手势都像是他们之间独特的语言,让彼此的心更加贴近。 周六早晨,季凛在厨房准备早餐时突然一阵眩晕。 他扶住料理台,眼前发黑,等回过神来时发现傅臣正惊恐地拉着他的衣角。 “哥哥!你怎么了?”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季凛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做出“没事”的手势,然后又比划“太热”。 他指了指电风扇,示意傅臣打开它。 男孩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然后坚持要季凛坐下休息,自己笨手笨脚地煎了两个荷包蛋。 傅臣打开电风扇,凉风轻轻吹在季凛的脸上,他感到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看着傅臣在炉灶前忙碌,心里既感动又有些酸涩。 傅臣把鸡蛋打进锅里,火候掌握得不太好,鸡蛋很快就变得焦黑。 但他没有抱怨,只是温柔地看着男孩,用眼神鼓励他。 “哥哥,你尝尝!”傅臣小心翼翼地把荷包蛋盛到盘子里,端到季凛面前。 鸡蛋虽然焦了,但香味依然扑鼻而来。 季凛接过盘子,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竖起大拇指。 “好吃!”他用手语比划道,傅臣看到后开心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吃完早餐后,季凛决定让傅臣去客厅看电视,自己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感到一阵阵的疲惫袭来,最近的工作确实太累了。 他每天早班、晚班连轴转,还要在夜市帮忙,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傅臣坐在沙发上,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厨房。 他能感觉到季凛的不对劲,虽然季凛一直用手语告诉他“没事”,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决定放学后去图书馆查查资料,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助季凛的方法。 周一放学后,傅臣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图书馆。 他找到一本关于营养和健康的书,仔细翻阅起来。 他发现里面提到,过度劳累和营养不良会导致身体虚弱,甚至晕倒。 他心里一惊,想起季凛最近的状态,决定要为他做些什么。 回到家后,傅臣没有告诉季凛自己的发现,而是默默地开始行动。 他从书里学到了一些简单的营养搭配方法,决定每天为季凛准备一份营养早餐。 他开始早起,学习做鸡蛋羹、蔬菜粥,还偷偷从零花钱里拿出一部分,去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坚果。 季凛起初没有察觉,直到有一天早上,他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份精心准备的早餐。 他看到傅臣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立刻明白了。 他紧紧抱住傅臣,用手语比划:“谢谢,哥哥爱你。” 傅臣脸红了,但还是认真地说:“哥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尽管傅臣的关心让季凛感到温暖,但他还是决定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不想让傅臣担心,更不想让男孩因为自己的身体问题而分心。 他决定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攒够了钱,就带傅臣去更好的学校,给他请最好的家教。 然而,季凛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好转。 有一天晚上,他从夜市回家后,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他扶着墙,勉强走到卧室,躺在床上。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但还是努力保持清醒,直到傅臣放学回家。 傅臣回到家,看到季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吓坏了,立刻跑过来,用手语问:“哥哥,你怎么了?” 季凛勉强睁开眼睛,用手语比划:“没事,只是有点累。” 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傅臣能感觉到他的虚弱。 “哥哥,你别骗我,我带你去医院!”傅臣坚持道。 季凛摇了摇头,用手语比划:“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傅臣,哥哥没事,你快去写作业,别担心。” 傅臣看着季凛,眼里满是担忧。 但他知道,季凛是不会轻易去医院的。 他决定自己想办法,于是跑到厨房,开始准备一些热汤和面包。 那天晚上,傅臣没有去写作业,而是坐在季凛的床边,握着他的手。 他用稚嫩的手语比划:“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季凛看着傅臣,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他握住傅臣的小手,用尽全身力气比划出一个“爱”字,然后紧紧地把男孩抱在怀里。 那一刻,傅臣仿佛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力量。 他知道,季凛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而他也要成为季凛的依靠。 从那以后,傅臣变得更加懂事和努力。 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图书馆学习,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学业,更是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季凛。 他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学会了整理家务,甚至学会了用手机查资料,为季凛准备营养食谱。 而季凛,也在傅臣的照顾下,逐渐恢复了体力。 他开始减少夜班的工作,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傅臣。 他发现,只要有傅臣在身边,生活就充满了希望和温暖。 第3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3 傅臣一路小跑回家,书包在背后颠得一跳一跳。 他今天特意绕了远路,就为了买那家季凛喜欢的糕点铺的绿豆糕。 推开家门时,他的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哥哥!”傅臣气喘吁吁地喊道,走过去抱住季凛的大腿,立刻举起手里的纸袋,“你看我买了什么!” 季凛看到绿豆糕时眼睛一亮。 他揉了揉傅臣的脑袋,用手语问:「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傅臣放下书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粉红色的纸,献宝似的递给季凛。 “学校要开家长会!明天晚上七点,老师说每个同学的家长都要来。” 他眼睛亮晶晶的,“哥哥能去吗?” 季凛接过通知单,仔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明天晚上正是餐馆最忙的时候。 但看到傅臣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掏出手机给老板娘发消息。 「老板娘,明天晚上我想请个假,弟弟学校开家长会。」 消息发出去后,季凛示意傅臣先去洗手吃饭。 男孩蹦蹦跳跳地去了卫生间,水声哗啦啦地响着。 手机震动起来,老板娘回复:「行吧,但后天你得补上,最近生意忙。」 季凛松了口气,转身去厨房盛饭。 傅臣已经乖乖坐在餐桌前,一边扒饭一边不停地讲着学校的事。 “我们班在二楼最右边,门口贴着‘三年级二班’的牌子,哥哥千万别走错了。” 傅臣塞了满嘴的米饭,含糊不清地说,“我的座位是第三排靠窗那个,桌上贴着我的名字!” 季凛笑着点头,给男孩碗里夹了块排骨。 傅臣最近长个儿特别快,饭量也大了不少。 “对了对了,”傅臣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比划起来, “如果老师让你发言,你就这样——”他模仿季凛平时用的手语动作, “表示你不会说话,老师知道的!” 季凛心里一暖。 自从傅臣开始学手语后,变得越来越细心,总是想着怎么帮他和外界沟通。 他伸手擦掉傅臣嘴角的饭粒,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第二天傍晚,季凛提前一小时下班回家换衣服。 他翻出最体面的那件浅蓝色衬衫——去年过年时买的,平时舍不得穿。 季凛对着镜子整理衣领,突然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以家长身份参加学校活动,不知道会不会给傅臣丢脸。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准备好的纸笔和手机出了门。 夕阳西下,校园里陆续有家长走进教学楼。 季凛按照傅臣说的位置,顺利找到了三年级二班。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家长,他站在门口张望,寻找傅臣说的靠窗座位。 “您是……傅臣的家长?”一位年轻女老师走过来问道。 季凛点点头,指了指第三排靠窗的座位确认。 老师微笑着引他过去:“傅臣同学很优秀,这次期中考试全班第一呢。” 季凛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走到傅臣的座位前,发现桌上放着一个手工折的纸青蛙,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给哥哥的座位!(?????)」 字迹歪歪扭扭但充满童真,季凛忍不住笑了。 他小心地拿起纸青蛙,发现下面还有一张正式的成绩单和各科老师的评语,清一色的表扬。 家长会开始后,班主任王老师首先总结了班级整体情况,然后特别表扬了几位进步明显的学生。 当提到傅臣时,她的语气明显热情了几分。 “傅臣同学转学来不到一个学期,不仅适应得非常好,这次期中考试还取得了全班第一的好成绩。” 王老师笑着说,“我们特别邀请傅臣的家长上来分享一下教育经验。” 季凛的身体僵住了。 他没想到会有这个环节。 周围的家长都转头看向他,有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 “那位穿蓝衬衫的先生,请到前面来好吗?”王老师环顾教室。 季凛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讲台边,先是对王老师鞠了一躬,然后在手机上快速打字,递给老师看:「很抱歉,我是聋哑人,无法发言。傅臣是我弟弟,他很聪明也很努力,我为他骄傲。」 王老师看完后表情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调整过来:“啊,原来是这样……傅臣同学从来没提起过。” 她转向其他家长,“各位家长,傅臣的哥哥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进行语言交流,我们就跳过这个环节吧。” 教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季凛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好奇的、同情的、甚至有些异样的。 他的耳根发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安静!”王老师拍了拍手,“我们继续下一个议题……” 季凛回到座位上,心跳仍然很快。 后半场家长会他几乎没看进去,只盼着快点结束。 当最后一个家长离开教室时,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走,却被王老师拉住了。 “傅臣哥哥,请等一下。” 王老师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任何关于傅臣学习的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季凛感激地点点头,小心地把纸条收好。 走出校门时,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些许燥热。 他想着傅臣知道成绩被表扬会有多高兴,不禁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第二天中午,季凛正在餐馆后厨切菜,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王老师发来的短信:「傅臣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请您尽快来一趟。」 季凛的心猛地一沉。 他匆忙洗掉手上的菜叶,向老板娘比划着解释情况。 老板娘看他脸色不对,连忙摆手:“快去快去,孩子要紧!” 学校医务室里,傅臣坐在床边,右脸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校服领子被扯歪了。 看到季凛进来,他立刻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王老师把季凛拉到一旁,小声说:“课间时几个同学嘲笑傅臣,说他是‘小哑巴’……因为昨天家长会后,有孩子知道了您的情况。” 她叹了口气,“傅臣先动的手,把其中一个孩子的鼻子打出血了。” 季凛的胸口一阵刺痛。 他走到傅臣面前蹲下,轻轻抬起男孩的下巴检查伤口。 傅臣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但现在满是倔强。 「为什么打架?」季凛用手语问道。 傅臣的嘴唇颤抖着:“他们……他们说你是哑巴,说我也是小哑巴……” 他突然提高声音,“我说你不是哑巴!你只是不会说话!你比他们所有人的哥哥都厉害!” 季凛的眼眶发热。 他继续比划:「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那怎么办!”傅臣突然爆发了,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你不能像别人的哥哥一样说话?为什么你要和别人不一样!”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季凛心里。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 傅臣说完就后悔了,惊慌地看着哥哥瞬间苍白的脸色。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傅臣扑进季凛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季凛紧紧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傅臣的抽泣才渐渐平息。 季凛拿出手机打字给王老师看:「给您添麻烦了,我会好好教育他。医疗费用我会负责。」 王老师摇摇头:“对方家长表示理解,毕竟他们的孩子言语挑衅在先。不过……”她犹豫了一下, “傅臣平时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这次反应这么激烈,说明他很在乎您。” 处理完后续事宜,季凛牵着傅臣的手走出校门。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投下一长一短的影子。 走到半路,傅臣突然停下来,做了个手语动作——右手握拳,拇指伸出,从胸口向前移动。 这是“对不起”的意思。 季凛蹲下来与他平视,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双手拇指和食指相抵形成心形,贴在胸前,最后指向傅臣。 ——我原谅你,我爱你。 傅臣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他笑了。 他扑进季凛怀里,小声说:“哥哥,我以后教你说话好不好? 第4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4 “哥哥,我以后教你说话好不好?我可以当你的声音。” 傅臣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眼神坚定。 季凛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他轻轻抱了抱傅臣,用手语认真地比划:“好,哥哥答应你。”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柔和坚定,仿佛在说,无论多难,他都会为了傅臣去尝试。 回到家后,傅臣显得有些沉默。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个手工折的纸青蛙,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季凛。 季凛坐在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语问:“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傅臣摇了摇头,但眼眶又红了起来。 他小声说:“哥哥,我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只是……我怕别人看不起你。” 季凛的心一软,他握住傅臣的小手,用手语认真地说:“傅臣,哥哥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你要记住,哥哥并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只是和别人不一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比别人差。你明白吗?” 傅臣点了点头,但眼神里还是有些迷茫。 季凛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很难完全理解这些,但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傅臣会慢慢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傅臣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开朗,甚至在放学后也不再和同学们一起玩耍。 季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知道,傅臣需要的不仅仅是安慰,更需要的是理解和支持。 有一天晚上,季凛决定和傅臣好好谈谈。 他坐在傅臣的床边,用手语比划:“傅臣,哥哥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要知道,哥哥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在乎的,应该是自己的感受。你是不是也觉得,打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傅臣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季凛继续用手语说:“哥哥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勇气的人,但这种勇气不是用拳头打人,而是面对困难时的坚持和担当。你明白吗?” 傅臣看着季凛,眼神渐渐坚定起来。 他用手语比划:“哥哥,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架了,我会好好学习,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季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紧紧抱住傅臣,用手语比划:“哥哥相信你,你是最棒的。” 从那以后,傅臣变得更加努力学习,他每天放学后都会主动完成作业,还会主动帮助其他同学。 他的成绩也一直保持在班级前列,老师和同学们都对他刮目相看。 而季凛,也在傅臣的鼓励下,开始尝试学习说话。 虽然进展很慢,但他从未放弃。 傅臣成了他的小老师,每天都会耐心地教他发音和说话。 虽然季凛的声音依然有些生硬,但傅臣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 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 季凛背着昏迷的傅臣冲进急诊室时,两人浑身湿透,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傅臣的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却惨白如纸,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季凛背上,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救救他……求求你们……” 季凛发不出声音,只能疯狂地比划着手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护士台上,积成一小片水洼。 护士见状立刻推来担架床。 医生扒开傅臣的眼皮检查瞳孔,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立刻送抢救室!体温多少?” “41.3度!”护士量完体温惊呼。 季凛被挡在抢救室外,透过玻璃看到医生们围着傅臣小小的身体忙碌。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三小时前傅臣还说头晕想睡觉,他以为只是普通感冒,谁知给孩子擦汗时发现他身上冒出诡异的出血点。 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医生白大褂上沾着血迹:“您是孩子家长?需要做骨髓穿刺进一步检查,请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 五个字像五把刀插进季凛胸口。 他颤抖着手签下名字,墨水被未干的雨水晕开,模糊得像他此刻的视线。 凌晨三点,诊断结果出来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需要立即进行化疗和骨髓移植。” 医生的嘴一张一合,“先准备三十万押金。” 三十万。 季凛眼前发黑。 他全部存款只有一万二,还是攒着给傅臣明年上补习班用的。 他掏出手机疯狂地发信息,给老板娘、给同事、给所有存过号码的人。 「我弟弟病了,需要钱救命,求您借我一些,我一定还!」 天亮时,季凛凑到了三万七千块。 老板娘最大方,借了两万;其他同事三百五百地凑了些。 他四处给人发信息借钱可是远远不够。 “可以先治疗,后续费用慢慢补。” 医生看他实在可怜,破例开了绿灯,“但最迟下周必须交齐,否则要停药。” 傅臣被转入无菌病房。 隔着玻璃,季凛看到男孩身上插满管子,原本圆润的小脸迅速凹陷下去。 化疗第一天,傅臣吐了七次,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却还对着玻璃外的季凛挤出一个笑容,用口型说“哥哥别怕”。 季凛抹了把脸,转身走出医院。 他去了银行,但因为没有稳定收入证明,贷款申请被拒; 他找了福利机构,救助金审批至少要一个月; 最后他走进一条阴暗的小巷,墙上的涂鸦中藏着一个电话号码。 “借二十万,三个月还三十万。” 光头男人吐着烟圈说,“还不上就用器官抵。” 季凛点头如捣蒜。 男人突然把烟头按在他右手背上,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 季凛疼得浑身发抖,却没缩手。 “签约仪式。” 男人咧嘴笑了,露出金牙,“明天钱会打到你卡上。” 那天起,季凛开始了疯狂的工作。 白天在餐馆洗盘子,下午去快递站分拣包裹,晚上到酒吧打扫厕所。 他每天只睡三小时,实在撑不住就躲在厕所隔间里眯五分钟。 傅臣的化疗反应越来越严重,头发大把脱落。 季凛每次去医院前都会仔细洗干净手,换上唯一干净的格子衬衫,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他告诉傅臣医药费是“社会捐助”,还编造说有慈善机构愿意承担后续费用。 “哥哥,你手上怎么了?” 有一天傅臣突然抓住季凛的手,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伤口。 季凛迅速抽回手,比划说是洗碗时被钢丝球刮的。 他没告诉傅臣,这些伤口其实是在快递站搬货时被纸箱边缘割的——为了多赚夜间补贴,他专挑最重的箱子搬。 两个月后,奇迹发生了。 傅臣的骨髓配型成功,手术非常顺利。 出院那天,男孩兴奋地拉着季凛的手说个不停:“我以后要当医生!专门治小朋友的病!” 季凛笑着点头,却在转身时咳出一口血。 他悄悄用袖子擦掉,没让傅臣看见。 讨债电话是在傅臣出院第二周打来的。 季凛当时正在切菜,手机震动显示陌生号码的信息:“钱准备好了吗?” 季凛的手指一抖,菜刀划破食指。 他颤抖着打字回复:「请再宽限两周,我弟弟刚出院,我很快就能凑齐。」 “后天晚上八点,我亲自过来找你,把钱给我准备好。” 季凛数了数床底铁盒里的钱——只有十二万,连一半都不够。 那晚他睁眼到天亮,第二天去餐馆时差点切掉自己手指。 傅臣敏锐地察觉到哥哥的不对劲:“哥哥,你脸色好差。” 季凛勉强笑笑,比划说只是太累了。 第5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5 八点整,砸门声突然响起,像雷鸣般震得墙壁都在抖。 “季凛!滚出来!” 季凛感受到震动像触电般跳起来,一把将闻声出来的傅臣推回卧室,迅速锁上门。 男孩惊慌地拍打门板:“哥哥!怎么了?” 季凛没回答,深吸一口气去开了大门。 三个纹身壮汉闯进来,领头的黄毛一脚踹在季凛肚子上:“钱呢?” 季凛跪倒在地,忍着剧痛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黄毛数了数,冷笑着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十二万?你打发要饭的?” “求求你们……再给我点时间……” 季凛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我弟弟刚做完手术……我不能有事……”(打字) 黄毛揪住季凛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听说你在‘夜莺’酒吧打工?” 他猥琐地笑了,“那边缺少爷,一晚上能挣好几千,考虑考虑?” 季凛脸色惨白,疯狂摇头。 黄毛突然变脸,一拳打在他腹部:“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示意同伙,“给我搜!值钱的都拿走!” 卧室里,傅臣趴在门缝上,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翻箱倒柜。 哥哥像破布娃娃一样被踢来踢去,却始终护着卧室方向不让他们靠近。 当黄毛踩碎季凛的手机时,傅臣看到屏幕亮起的瞬间——那是一个提醒事项:「明天臣臣生日,买蛋糕」。 “一周之内凑不齐十八万,你就等着卖肾吧!” 黄毛临走时狠狠踹了季凛一脚,扬长而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傅臣才敢出来。季凛蜷缩在地上,嘴角渗血,额头肿起鸡蛋大的包。 房门打开,男孩跪在他身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哥哥……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打你……” 季凛想抬手擦掉他的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他艰难地比划:「没事,哥哥欠了他们钱,很快就能还清。」 傅臣突然抓住季凛的衣领,露出他布满淤青的胸膛和肋骨。 男孩的哭声撕心裂肺:“你骗人!这些伤根本不是摔的!你为什么要借钱?为什么啊!” 季凛再也撑不住了,眼泪决堤而出。他抱住傅臣,两个人在冰冷的地板上哭成一团。 许久,季凛才颤抖着比划:「因为臣臣是世界上最好的弟弟,哥哥不能没有你。」 那天晚上,傅臣执意要帮季凛擦药。 当他掀开哥哥的衣服时,倒吸一口冷气——季凛的背上全是被打的淤青,腰间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像是旧伤。 “这是……什么时候的?”傅臣轻轻触碰那道疤。 季凛摇摇头不愿多说。 傅臣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哥哥“出差”的那周,回来时脸色苍白得像纸,说是食物中毒。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傅臣趁季凛还在睡,偷偷翻出了床底下的账本。 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他头晕:借款20万,月息5万,逾期违约金每天2000…… 最后一页的笔迹有些晕开,像是被泪水打湿过:「今天臣臣能喝下半碗粥了。只要他活着,我下地狱都行。」 傅臣合上账本,轻轻走回床边。 晨光中,季凛的睡颜安静而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男孩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像小时候那样蜷进哥哥哥哥怀里,无声地流泪。 他知道,从今往后,该轮到他保护哥哥了。 季凛的日子依然艰难,但他从未放弃。 他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同时还要应对高利贷的催债。 傅臣也开始了他的“工作”,每天放学后,他都会去附近的街道捡废品,然后卖掉换钱。 虽然钱不多,但每一分钱都是他的心意。 有一天,季凛收到了一封来自福利机构的信。 信里说,他们已经了解到傅臣的情况,并愿意提供一部分医疗费用的资助。 季凛的心跳加速,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立刻给福利机构回了信,表达了深深的感激。 几天后,季凛又收到了一笔匿名捐款。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雪中送炭。 季凛知道,这是有人在默默地帮助他们,他决定用这些钱先还清一部分高利贷。 傅臣每天放学后都会去捡废品,他变得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坚强。 他知道自己的一点一滴努力都能减轻哥哥的负担,这让他充满了动力。 他把每天捡废品的钱都交给季凛,季凛则把这些钱小心翼翼地存起来,用于还债。 季凛的工作依然繁重,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他从未放弃。 他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同时还要应对高利贷的催债。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为傅臣需要他。 有一天晚上,季凛回到家,看到傅臣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个小盒子。 他走过去,看到盒子里装着一些硬币和纸币,虽然不多,但这是傅臣的心意。 “哥哥,这是我今天捡废品的钱。” 傅臣用手语比划,眼神里透着一丝自豪,“我会继续努力的,直到我们还清所有的债务。” 季凛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蹲下来,紧紧抱住傅臣,用手语比划:“傅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在福利机构和慈善人士的帮助下,季凛终于还清了高利贷。 虽然债务的利息依然很高,但有了这些帮助,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季凛和傅臣的生活也渐渐回归了正轨。傅臣每天放学后依然会去捡废品,他变得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坚强。 他知道自己的一点一滴努力都能减轻哥哥的负担,这让他充满了动力。 他把每天捡废品的钱都交给季凛,季凛则把这些钱小心翼翼地存起来,用于还债。 两年后,季凛数了数床底下的钱,发现已经足够还清欠朋友和同事的三万七千块。 他决定第二天就去还钱。 第二天,季凛带着钱,分别去了老板娘和同事们的家。 他用手语比划,表达了深深的感激和歉意。 老板娘和同事们看到季凛和傅臣的努力,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季凛,你是个好孩子,傅臣也是。” 老板娘紧紧握住季凛的手,“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我们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季凛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知道自己和傅臣的生活虽然依然充满挑战,但他们已经看到了希望。 季凛和傅臣的生活虽然依然艰难,但他们用无声的爱和勇气,共同面对着一切。 他们相信,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而这份无声的爱,也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宝贵的财富。 有一天,傅臣放学回家,看到季凛在厨房忙碌。 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季凛的腰。“哥哥,我以后会好好学习,长大后一定会保护你。” 傅臣用手语比划,眼神坚定。 季凛转过身,看着傅臣的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紧紧抱住傅臣,用手语比划:“傅臣,哥哥永远都会保护你,直到你长大。” 第6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6 傅臣十三岁生日这天,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没有一丝云彩。 季凛破天荒地请了整天假,清晨五点就起床准备野餐篮子。 他轻手轻脚地把昨天偷偷买的小蛋糕放进去——只有四寸大,但足够插上十三根蜡烛。 “哥哥!我穿这件好不好?”傅臣举着一件蓝色T恤冲进厨房,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 自从知道要去海边,他已经兴奋得三天没睡好觉。 季凛转身,看到男孩手里拿的正是自己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笑着点头,用手语比划:「很帅,像个小男子汉了。」 傅臣得意地转了个圈,突然注意到季凛眼下的青黑:“哥哥昨晚又没睡好?” 他伸手想碰季凛的脸,却被轻轻避开。 季凛比划说只是准备东西晚了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编织手链戴在傅臣手腕上。 “给我的生日礼物?”傅臣惊喜地问。 季凛点点头,指了指自己左手腕上那条一模一样的,然后做了个“永远在一起”的手势。 傅臣突然鼻子一酸,扑上去紧紧抱住哥哥。 他能感觉到季凛比去年瘦了好多,肩膀的骨头硌得他脸疼。 “哥哥要多吃点,”傅臣闷闷地说,“你都瘦成竹竿了。” 季凛笑着揉乱他的头发,把野餐篮子塞到他手里,示意该出发了。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往海边,傅臣贴在窗边数路过的电线杆,季凛则一直看着男孩的侧脸。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傅臣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季凛悄悄掏出手机,拍下这一刻。 海滨公园人不多,他们找了处僻静的沙滩铺开野餐垫。 傅臣迫不及待地脱掉鞋袜,光脚冲向浪花,却被冰凉的海水吓得哇哇叫着跑回来。 季凛笑得肩膀直抖,掏出相机记录下男孩夸张的表情。 “哥哥!下来一起玩!”傅臣浑身湿漉漉地跑回来拽季凛的手。 季凛摇摇头,指了指野餐篮子,示意先吃蛋糕。 他小心翼翼地点燃十三根蜡烛,海风调皮地想要吹灭它们,傅臣连忙用手围住,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 「许个愿望。」季凛用手语说。 傅臣闭上眼睛,睫毛在阳光下像金色的羽毛。 他许了什么愿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吹灭蜡烛后,他突然凑过去亲了季凛的脸颊:“希望哥哥永远开心!” 季凛愣住了,眼眶瞬间发红。 他低头假装整理蛋糕盒,实则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意。 分蛋糕时,他把带草莓的那块给了傅臣,自己只吃了一小口奶油。 午后阳光变得毒辣,傅臣又闹着要下海游泳。 季凛检查了他的游泳圈,又给他套上租来的救生衣,反复比划强调只能在浅水区玩。 傅臣满口答应,却趁季凛收拾野餐垫时偷偷往深处溜去。 海水比想象中凉。 傅臣扑腾了几下,突然觉得右小腿一阵剧痛——抽筋了。 他惊慌地想喊哥哥,却呛了口水,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 救生衣在挣扎中歪到一边,他像块石头般往下沉。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傅臣看到一道身影箭一般扎进海里。 蓝色的T恤——是哥哥! 他想伸手,却动弹不得。 黑暗渐渐笼罩视野,恍惚间,他感到一双熟悉的手托住他的后背,用力将他推向水面。 那双手的温度,傅臣到死都不会认错。 “救……救命……” 傅臣被冲上岸时已经半昏迷,模糊看到救生员围上来,远处还有人从海里拖上来什么重物。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按回担架上。 氧气面罩扣下来前,他听到有人小声说:“……另一个没救上来……” 傅臣的心猛地一沉,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氧气面罩,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自己心脏狂乱的跳动声。 傅臣睁开眼睛时,刺眼的白光扎进瞳孔。 消毒水的气味灌入鼻腔,他恍惚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 喉咙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海水呛过的灼烧感还未消退。 “哥哥……”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没人回应。 他猛地撑起身子,输液针被扯歪,手背传来尖锐的刺痛。 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哥哥?”他又喊了一声,心跳越来越快。 门被推开,老板娘王姨走了进来,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巾。 傅臣的呼吸一滞。 “……我哥哥呢?”傅臣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而颤抖。 王姨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走近病床,伸手想摸傅臣的头,却被他猛地躲开。 “他在哪?!”傅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王姨的眼泪砸在地上,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哽咽着说:“臣臣……你哥哥他……没救回来。” 世界在那一瞬间静止。 傅臣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没听懂这句话。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被单,指节泛白,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不……不可能……” 他猛地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外冲。 王姨慌忙拦住他,却被他狠狠推开。 “让我见他!我要见他!” 傅臣的声音近乎疯狂,他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踉跄着冲出病房,护士和医生想拦住他,却被他疯狂地挣脱。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要找到哥哥,一定要找到哥哥…… 直到他被带到太平间。 门推开的那一刻,傅臣的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白布之下,是一个人的轮廓。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颤抖着伸出手,一点点掀开白布—— 季凛苍白的脸露了出来。 他的睫毛还是湿的,像是刚刚从海里捞出来一样,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再也不会对他笑,再也不会用手语比划“臣臣乖”…… “哥哥……”傅臣的嗓音彻底哑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季凛的脸上。 他伸手去摸季凛的脸,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发抖。 “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抓住季凛的肩膀摇晃,像是要把他从噩梦中摇醒,可季凛只是安静地躺着,再也不会回应他。 傅臣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呜咽,他跪在推床旁,额头抵着季凛冰冷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该去海边的……我不该游泳的……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去了……你快醒醒……”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绝望的抽泣。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以后一定听话……我一定不闹了……” 可季凛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傅臣瘫坐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想起自己在海里抽筋时,那双毫不犹豫伸向他的手,想起季凛最后把他推向水面时的力道…… 是他害死了哥哥。 这个念头像刀子一样狠狠捅进心脏,疼得他几乎窒息。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重复着,像是这样就能让季凛睁开眼睛,再对他笑一笑。 可最终,他只能趴在季凛身上,哭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傅臣从噩梦中惊醒,嘴里喊着:“哥哥,不要离开我!” 他的身体被冷汗浸湿,床单也湿漉漉的。 他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头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那熟悉的冰冷触感和季凛苍白的脸庞,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 傅臣已经二十五岁了,他是最年轻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但他每晚都会困在那个噩梦里。 自责与思念折磨了他整整十二年。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是繁华的都市,霓虹灯闪烁,车水马龙。 他看着这一切,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的心中只有那个永远的痛——季凛。 傅臣走到书房,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旧相框。 相框里是他和季凛的合影,那是他们唯一一张一起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季凛笑得那么温暖,而傅臣则紧紧依偎在他的身边。 傅臣轻轻抚摸着照片,眼泪再次滑落。“哥哥,我好想你。”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满是哽咽。 第7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7 季凛呈大字型瘫在快穿管理局的休息舱里,嘴角还挂着半干的口水。 连续完成三个高危任务后,他足足睡了二十个小时,梦里全是碧海蓝天和冰淇淋山——没有任务指标,没有死亡倒计时,只有永恒的假期。 “崩了崩了崩了崩崩崩崩……” 尖锐的电子音像钢针般扎进脑仁。 季凛猛地抽搐一下,差点从悬浮床上滚下来。 “谁跟谁砰了?”他迷迷糊糊扒拉着空气,眼睛还黏在一起,“让我再睡五分钟……” “砰你个头啊!是崩!你之前做过任务的小世界崩了!” 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出现电流杂音,像是急得代码错乱,“赶紧起来!最高警报!” 季凛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他抹了把脸,眼前立刻弹出猩红色的全息警报窗口,刺得他视网膜发疼。 任务编号W-9072的世界缩略图正在疯狂闪烁,代表崩溃指数的进度条已经涨到89%。 “这不可能……”季凛瞪大眼睛,“那个养弟弟的温馨日常本?我明明完美死遁了!” 系统调出数据流:“原本傅臣作为气运之子,虽然你为救他溺亡,但他遵照你的遗愿勉强活着。按剧情线,三个月前应该遇见女主林夏,两人相知相爱共同创业——” 季凛:“我知道啊,标准的甜宠剧本。” “但现在!”系统突然放大监控画面,“傅臣不仅没爱上女主,上周还收购了林氏集团所有股份,今天早上刚把女主父亲送进ICU!” 全息屏上,二十五岁的傅臣西装笔挺地站在落地窗前,侧脸线条锋利如刀。 他漫不经心地签完一份文件,对助理说:“告诉林家,再不交出港口控制权,下次进ICU的就是他们女儿。” 季凛倒吸一口冷气。 画面里的男人眉眼依稀能看出当年那个粘人弟弟的影子,但眼神阴鸷得让他后背发凉。 镜头扫过办公室,他赫然发现傅臣的书架上摆着他们十三岁生日那天的合照——正是他溺亡前几小时的合影。 “这……不可能啊……我弟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季凛声音发干,“女主没按剧本走?不够温柔?不够漂亮?” 系统调出另一段录像。 画面里林夏红着眼眶拦住傅臣的车:“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我们明明可以合作……” 傅臣降下车窗,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合作?”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你们林家当年放高利贷的时候,怎么不跟我哥哥谈合作?” 季凛如遭雷击。 “高利贷!”季凛猛地站起来撞翻椅子,“女主家是当年放高利贷的!这么严重的身份漏洞,怎么能犯呢?” 系统无奈:“不是,谁能想到他还追着那帮高利贷的不放啊。况且林家当年放高利贷的人那么多,这谁能想到啊……” 它停顿一下,“顺便一提,你当年溺水也不是意外事也被他查到了。” 季凛的血液瞬间凝固。 画面切换到傅臣观看着当年海滨公园的监控录像——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鬼鬼祟祟跟在玩水的傅臣身后,而更远处,几个纹身壮汉也在暗处看着沙滩上整理野餐垫的季凛。 “我知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那不是顺水推舟方便死遁吗,这也能查到……”季凛喃喃道。 “傅臣查了十年。”系统轻声说,“现在他要所有相关者偿命。” 全息屏突然弹出新警告,崩溃指数飙升至92%。 季凛看到傅臣的别墅地下室画面——墙上贴满案件线索和人物关系图,最中央是季凛溺亡的新闻剪报,被红笔圈出无数个狰狞的圈。 “所以现在?”季凛咽了咽口水,“要我去……” “修正错误。”系统弹出一张任务卡,“鉴于你是导致黑化的根源,总局决定由你亲自回去。但有个问题——” 季凛眼前闪过傅臣地下室那些偏执的调查报告,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能用原来的身份。”系统叹气,“毕竟‘季凛’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十年。如果让他发现你诈尸……” “会怎样?” “轻则世界线彻底崩塌,重则……”系统微妙地停顿,“你可能会被他锁在地下室天天审问为什么假死。” 季凛腿一软坐回床上。 监控画面里,傅臣正摩挲着照片里季凛的笑脸,眼神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好了老大,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就将你传送过去。” 系统的机械音显得有些匆忙,仿佛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解释细节。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季凛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片白光,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的白光还未完全消散,喉咙就已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扼住。 “呃——!”他猛地睁大眼睛,视线对上一双阴鸷至极的黑眸。 傅臣。 二十五岁的傅臣比监控里看起来更加锋利逼人,西装外套早已脱下,衬衫袖口卷至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单手掐着季凛的脖子,另一只手撑在墙上,将他死死禁锢在角落。 “林家的狗,也敢往我身边塞?”傅臣的声音低沉冰冷,指节一寸寸收紧, “说,他们让你来偷什么?” 季凛眼前发黑,拼命拍打傅臣的手臂,却撼动不了分毫。 “系统!!”他在脑内咆哮。 系统:【啊这……我忘了告诉你,你的身份是林家安插的卧底,傅臣刚刚查到了……】 “你他妈不早说!!” 季凛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二次死亡时—— “叮咚。” 门铃响了。 傅臣的手指微微一顿,眼神阴沉地扫向门口。 “傅臣!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你再不开门我就踹了!” 傅臣眉头微蹙,终于松开了钳制。 季凛猛地弯腰咳嗽,大口喘气,喉咙火辣辣地疼。 “待在这儿。”傅臣冷冷丢下一句,转身走向玄关。 季凛扶着墙缓气,系统赶紧解释:【门外是傅臣大学时期唯一的朋友程昱,他担心傅臣的精神状态,特意带心理医生过来。】 季凛咬牙:“……你最好祈祷这个心理医生能救我。” 门开了。 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位温婉的女性。 “傅臣,你他妈又在发什么疯?” 程昱直接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凌乱的客厅,最后落在角落里的季凛身上,“……这位是?” 傅臣面无表情:“新助理。” 程昱挑眉,问季凛:“你脖子怎么了?不会是傅臣这家伙掐的吧?” “他活该。”傅臣冷冷说道。 季凛:“……” 程昱翻了个白眼,侧身让身后的女性上前:“行了,人我给你带来了,苏医生,业内顶尖的心理专家。” 苏医生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看向傅臣:“傅先生,程先生很担心您,建议我们聊一聊。” 傅臣冷冷道:“我没病。” 程昱:“你他妈没病?你最近都快把林家搞破产了,林老头现在还在ICU躺着!” 傅臣眼神一暗:“那是他们自找的。” 程昱还想说什么,苏医生轻轻抬手制止,转而看向季凛:“这位先生脸色不太好,需要帮忙吗?” 季凛喉咙还疼着,勉强摇头:“没、没事……” 苏医生走近几步,仔细观察他的状态,突然轻声道:“颈部淤血,轻微窒息症状,建议冰敷。” 程昱趁机插话:“傅臣,你最近太紧绷了,苏医生只是来做个简单评估,你别把人吓跑了。” 傅臣沉默几秒,终于冷着脸走向沙发坐下,算是默许。 苏医生松了口气,转头对季凛温和道:“你也一起吧,正好聊聊工作压力。” 季凛:“……?” 程昱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兄弟,别怕,傅臣最近是有点疯,但他不会真杀人的。” 季凛:“……” ——你确定?? 客厅里,苏医生打开记录本,语气轻柔:“傅先生,最近睡眠怎么样?” 傅臣靠在沙发上,神色淡漠:“正常。” 程昱在一旁拆台:“正常个屁!你不是天天睡不着吗?他一天能睡两个小时都算好了。” 苏医生点点头,继续问:“傅先生,程先生提到您最近对林氏集团的收购行为有些……激进,是出于商业考量,还是个人情绪?” 傅臣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眼神晦暗不明:“他们欠我的。” 苏医生:“能具体说说吗?” 傅臣没回答,目光却缓缓移向季凛。 季凛后背一凉。 ——完了,他不会现在就要揭穿我是卧底吧?? 然而,傅臣只是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开口:“周临。” 季凛一怔:“……在。” “去泡咖啡。” 季凛如蒙大赦:“好的傅总!” 第8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8 季凛站在厨房里,手指死死攥着咖啡杯,指节泛白。 “系统!这就是你说的‘完美身份’?!”他在脑内咆哮。 系统干笑:【这个……周临这个身份虽然开局刺激了点,但胜在离傅臣近啊!贴身助理兼司机,24小时跟着他,多方便你收集情报!】 季凛:“我差点开局就被他掐死!这叫刺激了点?!” 系统:【咳……这不是没死成嘛……】 季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透过玻璃门看向客厅——苏医生和程昱还在试图和傅臣沟通,但气氛明显不对。 苏医生语气温和:“傅先生,您最近是否感到情绪难以控制?比如易怒、失眠,或者……” 傅臣冷声打断:“我没有心理问题。” 程昱忍不住插嘴:“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把林老头打进ICU?还有刚才——”他指了指厨房方向,“你差点掐死你新助理!” 傅臣的眼神瞬间阴鸷:“他活该。” 苏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轻声问:“傅先生,您似乎对这位周助理有敌意?能说说原因吗?” 傅臣冷笑一声,目光扫向厨房—— 季凛的手一抖,热水溅在手背上,烫得他轻嘶一声。 怎么他香香软软的弟弟变成这样了呢?他的教育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季凛端着咖啡回到客厅时,谈话已经陷入僵局。 苏医生合上记录本,语气遗憾:“傅先生,如果您不愿意配合,我的评估很难进行下去。” 傅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就结束。” 程昱猛地拍桌:“傅臣!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傅臣眼神冰冷:“送客。” 季凛硬着头皮上前:“程先生,苏医生,我送二位出去……” 程昱狠狠瞪了傅臣一眼,拽着苏医生往外走。 临到门口,他突然回头:“傅臣,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众叛亲离!” 傅臣无动于衷:“不送。” 大门重重关上,别墅里瞬间死寂。 季凛站在玄关,进退两难。 “周临。”傅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得像冰。 季凛转身:“傅总。” 傅臣一步步走近,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他的目光落在季凛脖子上的掐痕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疼吗?” 季凛喉结微动:“……不疼。” “撒谎。” 傅臣抬手,指尖擦过那片淤青,力道却让季凛疼得皱眉,“林家派你来,是想让你偷什么?文件?数据?还是……”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危险的意味:“……我的命?” 季凛后背发凉,但面上镇定:“傅总误会了,我只是来接替家父的工作。” 傅臣冷笑一声,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老周跟了我十年,从没犯过错。” 他的拇指摩挲着季凛的皮肤,语气轻柔却令人毛骨悚然:“而你,第一天就让我想杀了你。” 季凛心跳如擂鼓,但眼神不避不让:“那傅总为什么不动手?” 傅臣眯起眼,似乎在评估他的胆量。 几秒后,他松开手,转身走向楼梯:“明天八点半,我要去公司。” 季凛:“……是。” 傅臣头也不回地上楼,最后丢下一句—— “你睡一楼客房,敢上二楼,我就打断你的腿。” 客房很干净,但季凛根本睡不着。 他坐在床边,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喉咙:“系统,傅臣对我的敌意比预计的还要深。” 系统:【但至少他不怀疑你的身份,只是讨厌‘周临’这个林家卧底。】 季凛苦笑:“有区别吗?他随时可能弄死我。” 系统:【宿主,我觉得还得用爱拯救他。让他爱上女主之后,感受到了世界的温暖,他就不会发疯了呀。我们的任务也就顺利完成啦。】 季凛:“你说的容易,现在傅臣想弄死林夏,怎么爱上她?你以为我是丘比特呢!” 季凛胡乱地揉了两下头发:“算了,明天再想吧。睡觉要紧!” —— 早上七点,季凛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二楼书房。 “系统,帮我扫描有没有监控。”季凛贴着墙壁移动,手指轻轻抚过红木书桌。 【左侧书架第三格有个隐藏摄像头,不过...】系统突然停顿,【奇怪,这个摄像头的线路被故意剪断了。】 季凛眯起眼睛:“傅臣自己拆的?为什么要在自己的书房……” 他的目光突然被右侧墙壁吸引。 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海景油画,画中的浪花凝固在破碎的瞬间。 季凛的指尖触到画框边缘时,系统突然发出警报: 【检测到暗门机关!画框右侧三厘米处。】 季凛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犹豫片刻,按了上去。 随着“滴”的一声,油画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隐藏的隔间。 隔间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季凛的旧毛衣整齐地叠放在玻璃柜中,旁边是那个已经褪色的蓝色书包。 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相框——十三岁生日那天,傅臣趴在他背上笑得灿烂,而他的手臂紧紧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些……”季凛的指尖微微发抖,“他都留着……” 角落里,一个黑色保险箱静静矗立。 季凛蹲下身,发现密码盘上沾着些许暗红色的痕迹。 【血迹检测中……是傅臣的。】系统停顿了一下,【密码可能是……】 季凛鬼使神差地输入了傅臣的生日。保险箱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自己的生日——依然错误。 当他下意识输入两人初遇那天的日期时,锁扣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封信件,每一封都标注着日期。 最上面那封的墨迹还很新,信封上写着“给哥哥的第1027封信”。 季凛颤抖着拆开最近的一封: “哥哥,今天我又梦见那片海了。梦里我拼命游向你,可每次快要抓住你的手时……” 信纸上有几处明显被液体晕开的痕迹,字迹在最后变得潦草:“如果那天我没有闹着要下水……如果我能再快一点……” 最下层放着几把精致的小刀,刀刃上残留着暗色痕迹。 系统扫描后沉默良久:【根据血迹分析,傅臣每周都会用这些刀……】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季凛猛地回头。 傅臣站在暗门处,脸色惨白得可怕。 他的目光从敞开的保险箱移到季凛手中的信件,最后定格在那把被取出的小刀上。 “谁准你进来的。”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 季凛还未来得及解释,就被一股巨力按在墙上。 傅臣的手再次掐住他的喉咙,但这次,季凛清楚地看到那截手腕内侧密布的疤痕。 “密码……”傅臣的声音开始发抖,“你是怎么……” 季凛急中生智:“箱子……箱子本来就是开着的……” 他艰难地挤出声音,“可能是您……忘记锁了……” 傅臣的手指微微松动,目光在季凛脸上来回搜寻。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近乎脆弱:“你看了多少?” “我什么都没看清!”季凛急促地说,“我刚打开就……” 傅臣突然松开手,粗暴地将信件和小刀塞回保险箱。 他的动作太过慌乱,一封信从指间滑落。 季凛下意识弯腰去捡,却在看到内容时僵在原地: “哥哥,我找到当年那个放高利贷的人了。他承认是收了林家的钱……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滚出去。”傅臣的声音已经恢复冰冷,“再让我发现你靠近这个房间……” 季凛跌跌撞撞地退到门口,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傅臣跪在保险箱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封掉落的信件贴在胸口,肩膀微微颤抖。 第9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9 季凛稳稳地驾驶着黑色迈巴赫驶入傅氏集团总部大楼前庭,车窗外的晨光洒在喷泉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傅臣坐在后座,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审阅着今日的会议资料,神色冷峻。 然而,车还未停稳,一阵刺耳的喧哗声便打破了清晨的平静。 “傅臣!傅臣!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表叔啊!” 季凛皱眉望去,只见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妇正被安保人员拦在大门口。 男人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市侩的讨好,女人则扯着嗓子哭嚎:“你小时候还在我们家住过呢,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傅臣的手指一顿,眼神骤然阴沉。 “安保都是干什么吃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季凛迅速下车,正准备示意保安把人带走,那男人却突然挣脱束缚,扑到车前大喊: “傅臣!当年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我们也找过你啊!后来听说你不是被个姓季的小哑巴收养了吗?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 ——“小哑巴”。 这个词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傅臣的神经。 下一秒,车门被猛地推开,傅臣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砰!” 男人踉跄着摔倒在地,鼻血瞬间涌出。 女人尖叫起来:“打人了!有钱人打人了!快来看啊!大老板打人了啊……” 场面一片混乱。 季凛心头一跳,迅速上前拉住傅臣的手臂:“傅总!冷静!” 傅臣的胸膛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火,可就在他即将挣脱季凛的瞬间,鼻尖忽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老牌香皂,混杂着太阳晒过的味道。 ——像极了那个人。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季凛察觉到他的迟疑,立刻压低声音:“傅总,先稳住他们,闹大了对公司影响不好。” 傅臣的指节捏得发白,但最终,他冷冷地松开了手。 季凛松了口气,转身蹲下,对那对夫妻低声说道:“两位,有什么事,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行吗?” 男人捂着鼻子,眼神闪烁:“你、你是谁?” “我是傅总的助理。” 季凛微笑,语气却不容拒绝,“如果你们真想谈,就别在这儿闹。” 女人还想撒泼,男人却拽了她一把,眼珠子转了转:“行!那得找个好地方谈!” 傅臣站在一旁,眼神阴鸷:“周临,你干什么?” 季凛回头,语气平静:“傅总,事情闹大了对公司没好处,不如先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傅臣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冷声道:“赵秘书。” 一直候在一旁的赵秘书立刻上前:“傅总。” “处理干净。”傅臣扫了一眼大厅里探头探脑的员工,声音森寒,“今天的事,谁传出去,谁滚蛋。” 赵秘书点头,迅速安排保安疏散人群,同时低声警告所有目击者:“管好自己的嘴,否则人事部领工资。” 半小时后,某高档餐厅包厢。 季凛关上门,确保隔音效果良好后,才在傅臣身旁落座。 那对夫妻——自称是傅臣表叔表婶的李氏夫妇,正贪婪地打量着包厢的豪华装潢。 “哎呀,这地方可真气派!”李婶搓着手,眼睛直往菜单上瞟,“傅臣啊,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傅臣坐在主位上,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眼神冷得吓人:“说正事。” 李德明讪笑两声,终于切入主题:“那个……傅臣啊,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让你表哥进你的公司。” 傅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进我的公司?” 赵婶连忙接话:“是啊!你表哥名牌大学毕业,能力又强!你随便安排个经理职位给他就行!” 傅臣冷笑:“我凭什么要安排他进我的公司?” 赵叔脸色一变,用力拍桌:“傅臣!你别忘了,你爸妈死后,是我们收留了你!要不是后来那个姓季的小哑巴把你带走,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讨饭呢!” ——“小哑巴”。 季凛的手指微微收紧。 傅臣的眼底瞬间翻涌起暴戾,但他这次没有动手,只是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人: “收留我?” 他的声音轻得可怕,“你们把我关在漏雨的阁楼里三个月,每天只给一顿馊饭,这叫收留?我发烧到39度,你们连药都不给——这也配叫家人?” 李氏夫妇脸色一白。 李婶强撑着狡辩:“那、那时候家里困难……而且,我们毕竟是你亲戚,血浓于水啊!” 傅臣冷笑:“血浓于水?我流落在外那年,你们听说季凛有笔抚恤金,连夜坐绿皮火车来抢人——真当我忘了?” 李叔眼神闪烁:“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让你表哥进公司,大家还是一家人!说亲一点,小才可是你哥哥啊。” 傅臣突然揪住赵叔的衣领,将他拽到桌前:“我哥?我哥早就死了,怎么?你们想让他也去死吗?” 李婶吓得尖叫:“杀人了!杀人了!” 季凛看见傅臣另一只手已经攥成拳头,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傅总,有记者。” 傅臣的肌肉绷得像钢筋,但最终松开了手。 表叔踉跄着站稳,嘴上却不饶人:“那个小哑巴都死多少年了!我们才是你血亲!” 季凛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体猛地一颤。 “三秒。” 傅臣掏出手机,“要么自己滚,要么我让警察来查当年你们侵吞我父母赔偿金的事。” 夫妻俩的表情瞬间僵住。 女人还想说什么,被丈夫拽着仓皇逃窜,临走前不甘心地回头喊:“你以为那个季凛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收养你还不是为了——” 又是一声巨响。 傅臣的拳头砸在餐桌的瓷盘上,盘子碎裂,鲜血顿时从指关节渗出。 季凛盯着那抹刺目的红色,鬼使神差地掏出浅蓝色手帕。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了傅臣的手腕。 时间仿佛静止。傅臣低头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助理,目光落在那条手帕上——和季凛曾经用过的一模一样。 “傅总,伤口需要处理。”季凛硬着头皮说。 傅臣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俯身在季凛耳边,呼吸喷在颈侧: “周临,你身上的味道……”声音带着危险的探究,“很熟悉。” 第10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0 季凛微微一愣,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应该是洗衣粉的味道吧,没什么特别的。” 他干笑着抽回手,迅速将手帕塞回口袋,“傅总,您的手需要处理一下。我先送您去医院包扎伤口再回公司。” 送完傅臣回公司后,季凛偷偷联系林夏要和她见一面。 系统好奇地问他:【老大,见林夏干嘛啊?你有计划了?】 季凛嘿嘿一笑:“你不是说傅臣总是不按时吃饭嘛 我们让女主去给他送温暖不就好了。” “俗话说得好,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啊!” —— 咖啡厅包厢里,林夏听完季凛的计划,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让我做饭?我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 季凛揉了揉太阳穴:“那你会什么?” “煮咖啡?”林夏不确定地说,“或者……点外卖?” 季凛:“……” 季凛叹了口气:“算了,我来做,你负责送过去。” 林夏惊讶:“你会做饭?” 季凛没回答,只是起身:“去买食材。” 要养孩子,能不会嘛。 中午,林夏拎着食盒站在傅氏集团大厅,紧张地看向季凛:“真的能行吗?” 季凛拍拍她的肩:“放心,赵秘书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果然,赵秘书见到林夏后,态度比平时温和许多:“林小姐,傅总正在开会,您把食盒给我就好。” 林夏微笑:“麻烦您了,请一定让傅总按时吃饭。” 赵秘书点头,拎着食盒上了电梯。 傅臣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推开办公室的门,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傅总,”赵秘书站在茶几旁,“林小姐送来的午餐,我擅自做主给您摆好了。” 傅臣皱眉:“拿走。” “可是……”赵秘书犹豫道,“您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傅臣不耐烦地抬眼,却在看到茶几上的菜色时僵住了。 西红柿炒鸡蛋。 肉沫菜心。 玉米萝卜汤。 赵秘书笑着调侃:“没想到林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做的菜还挺接地气。” 傅臣的喉咙发紧。 这三道菜,除了他和季凛,没人知道其中的意义。 在那个拮据的童年里,这是哥哥最常给他做的搭配,因为鸡蛋便宜却有营养,菜心是菜市场最实惠的绿叶菜,而玉米萝卜汤能暖胃。 他机械地走到茶几前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西红柿炒蛋。 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和记忆中的味道分毫不差。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砸进米饭里。 赵秘书震惊地看着自家总裁——这是傅臣第一次在人前落泪。 傅臣沉默着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最后放下筷子时,他声音沙哑:“这不是林夏做的。” 赵秘书一愣:“什么?” “安排下午见林夏。”傅臣站起身,眼神锐利,“我要见真正做这顿饭的人。” 傍晚,林夏匆匆找到季凛,脸色苍白:“完了,傅臣发现了!他非要见做菜的人!” 季凛手中的杯子差点摔在地上:“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我家从荣县请的新厨子。”林夏咬着嘴唇,“但他根本不信,坚持要见人。” 系统在季凛脑中尖叫:【宿主!傅臣的执念值正在飙升!】 季凛深吸一口气:“告诉他厨师回老家了,暂时见不到。” 林夏犹豫道:“可是傅臣说……” “说什么?” “说如果见不到人,就断了我们林家所有的合作商……” 季凛的血液瞬间凝固。 “傅臣还让我明天带厨子去他家做饭。”她的声音透着不安,“怎么办?”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别慌,我会找个荣县的老师傅。” 傅臣的执念值已经很高了,如果这次再出问题,任务可能会彻底失败。 时间紧迫,季凛立马驱车前往城郊。 他找到了一家小饭馆,门口挂着一块破旧的招牌,上面写着“荣县家常菜”。 推开门,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师傅正在擦拭桌子,看到季凛,他抬起头,露出和蔼的笑容。 “小伙子,找吃的?”陈伯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道。 季凛走上前,微微一笑:“师傅,我是附近公司的员工,我们有个小问题,希望您能帮忙。” 陈伯放下抹布,好奇地看着他:“说说看,能帮的我肯定帮。” 季凛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我们老板,特别喜欢荣县的家常菜,尤其是您这样的老手做的。他想请您明天去他家做一顿饭,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陈伯想了想,点头道:“行啊,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去露一手。” 季凛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那太好了,这是我的名片,明天有人来接您过去。” 他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周临,傅氏集团助理”。 陈伯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笑道:“好嘞,小伙子,你放心,荣县的菜,我闭着眼睛都能做。” 季凛勉强笑了笑,心里却绷着一根弦。他不知道这个谎言能否瞒过傅臣,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当晚,傅臣的别墅灯火通明,客厅里摆放着精美的餐具,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冷盘。 季凛站在客厅角落,看着傅臣慢条斯理地品着红酒,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厨房方向。 “周临,”傅臣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你会做饭吗?” 季凛心头一跳,他微微一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 傅臣晃了晃酒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是吗?” 那眼神让季凛后背发凉。 急忙问系统:“这是什么意思,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啊?” 系统摇摇头:【sorry啊老大,你资道的啦我检测不到男主在想森么的啦。】 季凛-_-||:你个肺雾。 算了,但愿陈伯明天的表现能让傅臣满意。 —— 陈伯来了之后,傅臣先不着急让他做饭,而是唠起了家常。 “听说老师傅是荣县人?”傅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亲切,“我在那儿住过几年,东街的老槐树还在吗?” “在哩在哩!我每年都回去。” 陈伯用浓重的口音回答,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那树下现在摆了象棋摊,天天一群老头在那儿下棋!” 傅臣点了点头,又问:“西巷口的豆腐脑摊呢?” “早搬啦!现在开在菜市场南门,生意好着咧!” 陈伯回答得对答如流,显然对荣县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季凛在一旁暗自松了口气——陈伯对答如流,看来确实是个老荣县。 之后,当陈伯开始准备食材时,季凛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陈伯熟练地切菜、热油,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切的番茄块太大。 油温掌握得不够准。 调味料的顺序全错了。 这样做出来的菜,绝对和昨天的味道不一样! 季凛急忙向林夏使了个眼色。 林夏会意,立刻拉着傅臣讨论起公司合作的事,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去下洗手间。”季凛低声说完,迅速溜进了厨房。 “陈伯,”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西红柿要先炒出汁,再加蛋……” “哎哟,你们年轻人懂什么,”陈伯不以为然地挥着锅铲,“我做了一辈子饭……” 季凛急得额头冒汗,眼看傅臣随时可能进来,干脆卷起袖子:“让我来!” 陈伯愣了一下,但还是把锅铲递给了他。 季凛接过锅铲,迅速调整火候,熟练地切菜、调味。 他的动作流畅而熟练,显然是经过长期练习的。 陈伯乐呵呵地看着他:“你个小后生还挺厉害的哩。” 季凛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炒菜。 他必须让这顿饭的味道和昨天一模一样,否则傅臣一定会起疑。 几分钟后,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炒鸡蛋端上了桌。 季凛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陈伯,您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陈伯点了点头,退出了厨房。季凛继续忙碌,直到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 晚餐时间,傅臣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菜肴,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西红柿炒鸡蛋,轻轻咬了一口。 甜中带酸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和记忆中的味道分毫不差。 傅臣放下了筷子问陈伯:“陈伯,你这番茄炒蛋是先炒的鸡蛋还是先炒的番茄?” 陈伯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是先炒的鸡蛋……” 季凛站在一旁急促地咳嗽了几声。 低头对傅臣说:“抱歉傅总最近有点感冒。” 陈伯反应过来,笑着说:“哦哦哦,我记错了,是先炒的番茄。这个年纪大了,一时说错了。” 傅臣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似乎在甄别他说的真假。 最终,他点了点头,继续品尝其他菜肴。 晚餐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傅臣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甚至和林夏讨论起了未来的合作计划。 季凛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瞒过去了吧…… 第11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1 陈伯和林夏离开后,季凛在厨房里洗碗,水流声哗哗作响,掩盖不住他剧烈的心跳。 他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一转身—— “啊!” 傅臣不知何时倚在了厨房门口,双臂抱胸,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傅、傅总?” 季凛强压下惊慌,“还有什么事吗?” 傅臣没说话,只是缓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去冰箱里拿葡萄出来洗。”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季凛点头,转身去开冰箱,手指微微发抖。 他取出葡萄,在水龙头下冲洗,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指尖,却冲不散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昨天下午,” 傅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没回家,去哪儿了?” 季凛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回答:“出去逛逛。” “是吗?”傅臣冷笑,“不会是偷偷联系了林夏吧?” 季凛强装镇定,将洗好的葡萄沥干水,放在餐桌上:“怎么会呢傅总,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傅臣挑眉:“我想的哪样啊?” 季凛喉咙发紧,勉强扯出一抹笑:“您多心了。” 傅臣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挥了挥手:“去休息吧。” 季凛如蒙大赦,转身就要离开厨房——“季凛,你身上的油烟味太重了。” 傅臣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你也进厨房了?” 季凛猛地回神,连忙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干笑道:“我、我是进厨房拿了瓶水,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 系统在他脑中尖叫:【老大!他刚才叫你‘季凛’!你怎么答应了?!】 完了完了,光想着解释油烟味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他喊的什么。 傅臣没有说话,季凛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尬笑地说:“傅总,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傅臣声音哽咽:“哥哥,你又要丢下我吗?” 季凛回头,发现傅臣满脸都是泪水。 他的心猛地一沉,傅臣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抱住他:“哥哥,我求你别走……别再丢下我了……” 季凛心里刺痛无比,他轻轻拍了拍傅臣的背,安慰道:“傅总,我真的不是你哥哥……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别再难过了……” 傅臣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不肯松手:“哥哥,你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的……” 季凛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他知道,傅臣的内心深处藏着对他的深深依赖和恐惧。 他轻轻推开傅臣,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怕自己一回头就该心软了…… 昏暗的灯光下,傅臣就那么站着,像在惩罚自己。 他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洗漱完后的季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的脑子里全是傅臣受伤的目光。 系统在他脑中轻轻说道:【老大,你会不会太狠心了。我觉得小傅有点可怜……】 季凛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我要是承认了,又该怎么向他解释呢?” 带着胡思乱想的心思,季凛艰难地入睡。 一个多小时后,系统突然发出警报:【不好了老大,我检测到傅臣有生命危险,你快去看看他!】 季凛猛地惊醒,心跳加速。他迅速穿上衣服,冲出了房间。 二楼的房门口不断有水溢出来,他不停地拍门,最后直接将门给踹开了。 季凛踹开浴室门的瞬间,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浴缸里的水面平静得可怕,傅臣整个人沉在水下,黑发如海藻般散开,苍白的脸在波光中显得近乎透明。 他的左手腕搭在浴缸边缘,一道狰狞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丝,在水中晕染开淡红的雾。 “傅臣!!” 季凛的喊声撕破了寂静。他扑过去一把将人从水里捞起来,湿透的衬衫贴在傅臣身上,冷得像具尸体。 “呼吸……求你了……” 季凛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温热时几乎瘫软。 他扯下浴巾裹住傅臣,手指碰到那道伤口时猛地一颤—— 旧伤叠着新伤,手腕内侧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 系统在脑中尖叫:【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快做心肺复苏!】 季凛将人平放在地,捏住傅臣的鼻子俯身下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咸涩的血腥味混着浴盐的气息灌入喉咙。 两次人工呼吸后,他交叠双手按在傅臣胸口。 “醒过来……求你……” 每一下按压都带着发狠的力道,“这次换我求你……” 傅臣突然剧烈咳嗽,呛出的水溅在季凛脸上。 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在看到季凛的瞬间猛地收缩:“哥……?” 季凛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浴巾下的身体冷得像块冰:“我在……哥哥在……” —— 赵秘书的车闯了三个红灯赶到医院。 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刺眼,傅臣被推进去时还死死攥着季凛的衣角。 护士不得不掰开他的手指:“家属在外面等!” 季凛站在走廊上,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滴水。 赵秘书递来干毛巾,欲言又止:“周助理……傅总他……” “会没事的。” 季凛机械地擦着头发,毛巾很快被染红——不知是傅臣的血,还是他自己踹门时划伤的脚底的血。 两小时后,医生走出来:“伤口不深,但病人有严重失温现象。更麻烦的是……” 他压低声音,“我们在血液里检测到镇静类药物,加上酒精作用……” 季凛眼前发黑。 难怪浴缸边放着半瓶威士忌。 病房里,傅臣的脸色比床单还白,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落下。 季凛坐在床边,用棉签沾水润湿他干裂的嘴唇。 “海水……好冷……”傅臣突然在梦中挣扎起来,“哥……别松手……” 季凛急忙按住他乱动的手:“我在这儿!” 傅臣的睫毛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找到他们了……所有害死你的人……可是……”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支离破碎,“可是你回不来了……” 季凛再也忍不住,俯身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赵秘书红着眼眶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天快亮时,傅臣的烧终于退了。 季凛在窗前活动僵硬的颈椎,突然听见身后沙哑的声音:“为什么救我。” 傅臣醒了,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清醒得可怕。 “因为……”季凛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这是我的工作。” “撒谎。” 傅臣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然而他的身体却异常虚弱,输液管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傅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地盯着季凛,仿佛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那道菜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还有……” 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你包扎的手法,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明亮的线,将他们分隔开来。 季凛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他的身影被那道光线拉长,显得有些落寞。 傅臣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任性地说道:“你不认我,我还能自杀第二次……我去给我哥赎罪……” 季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意:“你胡说什么呢!” 傅臣被他的呵斥吓了一跳,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 季凛看着傅臣哭泣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 他缓缓地走到傅臣的身边,像认命一般在他身旁坐下,声音略微有些哽咽: “是,臣臣。我回来了……” 第12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2 傅臣扑在季凛身上,紧紧抱住他,仿佛害怕他会再次消失。 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抱着,直到季凛的肩膀被傅臣的泪水湿透。 好久之后,季凛轻轻抬起傅臣的头,用手指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傅臣的眼睛肿得厉害,但依然倔强地望着他。 季凛调侃道:“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的责备。 傅臣又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季凛轻轻揪着他的耳朵,声音低沉而温柔:“先别哭了。我问你,干嘛割自己手腕。” 这一问,傅臣的泪水流得更多了:“因为……你不在……” 季凛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哄骗:“乖,不哭了。那眼睛都要哭瞎了,眼泪都得把海市给你淹了……” 傅臣猛地捂住他的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不准说!” 自从季凛溺水出事后,傅臣就对“淹”“溺”“浸”“呛”一类词语特别敏感,也对水有着不小的阴影。 季凛拿下他的手,轻轻哄着他:“好好好,不说了。” 他捧起傅臣的脸,认真地看着他,“让我看看我们家臣臣。现在长大了,是个帅小伙了。” 傅臣的嘴角微微上扬,特别乖巧:“我有好好长大。” 季凛继续说道:“好了,别难过了。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饿不饿?哥去给你买吃的。” 傅臣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依赖:“哥你别走。我让赵秘书送上来。” 季凛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 十几分钟后,拿着晚餐进来的却是林夏。 傅臣的眉头紧锁,林夏串通哥哥欺骗他的事情还没跟她算账,还敢过来。 他语气冷淡:“林小姐怎么来了。” 林夏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楼下碰巧遇见了赵秘书,我就帮他送上来。” 季凛接过她手里的餐食和果篮,微微一笑:“有心了林小姐,你快坐。” 傅臣有些不满,小声喊了一句:“哥……” 季凛没有理会他,而是起身去打水:“我去打点水你们聊。” 季凛拿着水瓶走出病房,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老大,你放他们俩个一起不怕打起来啊。】 季凛其实也没有真正离开,而是躲在门外偷听。 季凛回应他:“应该不会。要是关系依旧没有改善,那就放弃吧。” —— 病房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空气中仿佛也凝结了沉重的氛围。 傅臣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手腕上的纱布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夏坐在病床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声音尽量放轻,带着一丝颤抖:“傅臣,我爸爸他……” “林小姐。” 傅臣打断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果你是来替你父亲求情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林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我不是来求情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父亲当年确实放高利贷,但他从来没想过要闹出人命!” 傅臣突然笑了,那笑声阴森而刺耳,像是一把利刃划过林夏的心脏,让她后背发凉。 他慢慢坐直身体,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没想过?”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中满是嘲讽,“那我哥被你们打的伤算什么?留过的疤痕算什么?你们林家的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海边?” 林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击中了要害。 “我那时候才十二岁,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但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不知道?” 傅臣的声音骤然拔高,又猛地压低,像是怕被门外的人听见,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在林夏的心上,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还敢站在这里?” 林夏嘴唇颤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傅臣的声音压抑着暴怒,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我们这种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哥为了还你们家的高利贷,冬天在零下的室外洗盘子,手冻得裂开流血,还得笑着跟我说不疼!” 他的眼眶通红,声音开始发抖,“他去酒吧打工,因为不会说话被人当猴耍,灌酒灌到胃出血……就为了凑我的学费,就为了……” 林夏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捂着脸,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傅臣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声音中带着一丝讥讽和绝望,“林夏,你觉得一句对不起抹掉我哥的伤痛吗?” 林夏擦掉眼泪,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傅臣,我父亲欠的债,我会还。林家现在虽然濒临破产,但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 “还?”傅臣冷冷打断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你拿什么还?你们林家现在还有什么?” 林夏咬了咬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港口项目的核心技术还在我手里,如果你肯放过林家,我愿意把它交给你。” 傅臣眯起眼睛,目光在林夏身上扫过,眼神晦暗不明:“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林夏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坚定而有力,“是交易。” 空气凝固了几秒,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傅臣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林夏,你比你父亲有种。” 他慢慢躺回枕头上,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夏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递到傅臣面前:“这里面是核心技术的一半资料。如果你同意停手,剩下的我明天就给你。” 病房内,紧张的气氛几乎凝结成固体。 傅臣将手中的U盘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像是划破了最后一丝希望,随后“啪”地砸在病房墙上,弹开后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傅臣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输液针头处渗出鲜红的血珠,像是他内心深处无法愈合的伤口。 “滚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绝望和愤怒,“带着你们林家的脏东西——”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季凛冲进来时差点被地上的水果篮绊倒。 他看见傅臣通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胸膛,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立即上前将人搂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季凛一手按着傅臣后脑勺,一手轻拍他后背,像哄小时候做噩梦的他一样,声音低沉而温柔,“林小姐,你先离开吧。” 林夏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转身。 关门时,她最后看了眼相拥的两人——傅臣攥着季凛衣襟的手指关节发白,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而季凛的神情温柔又坚定,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们怎么敢……”傅臣的呼吸喷在季凛颈窝,滚烫得不正常,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怎么敢用你的命……来做交易……” 季凛摸到他后背凸起的肩胛骨,这才发现病号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十二年……”傅臣的指甲陷入季凛皮肤,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我每天睡前都在想,如果那天我没下水……如果我能在水里握住你的手……” “听着。” 季凛突然捧住傅臣的脸,眼神坚定而温柔,“那帮人之前确实纠缠过我,但他们那天什么都没做。” 他拇指擦过对方眼下的青黑,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是自己……松手的。” 傅臣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高利贷,不是林家,更不是你的错。” 季凛望进那双破碎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只是……我必须离开。” 空气凝固了。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季凛突然的吻堵了回去。 【啊啊啊你疯了?!】系统的尖叫刺得季凛脑仁疼,但他没停。 这个吻很轻,像蝴蝶掠过花瓣,却让傅臣整个人僵成雕塑,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 “现在我回来了。” 季凛退开些许,看着对方呆滞的表情,耳尖微微发烫,“我们都不要再去追究过去的事了,好吗?” 傅臣苍白的脸瞬间涨红,监测仪“滴滴滴”响得更急了。 第13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3 病房里,监测仪的“滴滴”声渐渐平稳下来。 季凛微微松了口气,疲惫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轻松。 系统在他脑海里欢快地播报:【老大!好消息!黑化值已经降到30%了!】 季凛去收拾地上的狼藉,又整理好床铺让他睡觉。 傅臣低哑的声音的声音传来:“哥,你的意思是……” 他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又藏着几分不敢确认的期待。 季凛的耳根一热,抬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闭嘴,睡觉。” 傅臣却抓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腕骨内侧,声音软软的:“你陪我。” “不行。”季凛抽回手,语气有些坚决,“你好好躺着。” 傅臣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为什么不行?我们小时候都是睡一起的。” “你都多大了?” 季凛无奈地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病床这么小,挤着不舒服。” “我不嫌挤。”傅臣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上来。” 季凛沉默了片刻,傅臣见他不为所动,突然垂下眼睫,声音低了几分:“我刚刚差点死了,现在还是有点害怕……” 季凛的心微微一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装可怜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宿主,他黑化值刚降下来,情绪还不稳定……】 季凛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小心翼翼地躺上去,尽量不碰到傅臣的输液管。 单人病床实在狭窄,两人肩膀紧贴着肩膀,体温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递。 灯关掉后,黑暗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季凛能清晰地感觉到傅臣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破胸膛。 “你的心跳太吵了。”他小声吐槽,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 傅臣低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明明是哥的心跳。” 季凛沉默了片刻,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沉默了一会儿,傅臣突然开口:“哥,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吧?” 季凛没有吭声。 傅臣的手指悄悄勾住他的衣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季凛还是没有说话。 傅臣不依不饶,指尖在他后腰轻轻画圈,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哥哥,我们在一起了吗?” 季凛被他闹得没办法,终于“嗯”了一声。 傅臣的动作顿住,呼吸都屏住了:“真的?” “……真的。”季凛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无奈。 傅臣猛地翻身,差点压到输液管,季凛连忙按住他:“别乱动!” 傅臣却不管不顾地凑近,鼻尖几乎抵着他的鼻尖,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雀跃:“哥,你再说一遍。” 季凛被他闹得没办法,只好又“嗯”了一声。 傅臣笑了,呼吸热热地扑在他脸上:“哥,我好高兴。” 季凛在心里跟系统吐槽:【完了完了,冲动了。做个任务把自己搭进去了。】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老大,你这属于工伤,回去可以申请补贴。】 季凛:【……】 又过了好久,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傅臣突然轻声开口:“哥,我睡不着。” 季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捂住他的眼睛:“闭眼,数羊。” 傅臣的睫毛在他掌心轻颤,痒痒的。 下一秒,季凛突然感觉到唇上一热——傅臣吻了上来。 这个吻很轻,带着试探的意味,却让季凛浑身僵住。 傅臣的唇瓣柔软温热,小心翼翼地贴着他的,呼吸交错间,季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薄荷香气。 季凛刚想后退,傅臣却追了上来。 这一次,吻得更深。 傅臣的手掌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耳垂,舌尖试探性地舔过他的唇缝。 季凛不自觉地张开嘴,任由他侵入。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体温攀升。 傅臣的手滑到他的腰间,指尖撩起衣摆,触到肌肤的瞬间,季凛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按住他:“别乱动!” 傅臣喘息着退开一点,声音沙哑:“哥……” 季凛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输液针,已经回血了。 他连忙按住傅臣的手腕:“别动别动!” 傅臣却不管不顾地又想凑过来亲他。 季凛偏头躲开,耳根红得滴血:“再闹我就去睡陪床。” 傅臣立刻老实了,但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跑了。 季凛无奈,只好重新躺好,和他保持一点距离:“睡觉。” 傅臣“嗯”了一声,却偷偷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呼吸热热地喷在他颈侧。 季凛:“……”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 “傅总!这——” 赵秘书的惊呼声让季凛猛地惊醒。 他睁开眼,正对上赵秘书瞪大的双眼——自己正被傅臣紧紧搂在怀里,两人的姿势亲密得毫无解释余地。 季凛迅速坐起身,耳根发烫:“赵秘书,早。” 赵秘书不愧是金牌助理,短短三秒内就调整好了表情,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早,周助理。” 傅臣懒洋洋地支起身子,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赵秘书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我懂。” 他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和调侃。 季凛:“……” ——你懂什么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赵秘书已经走出病房,留下季凛和傅臣面面相觑。 傅臣突然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季凛的头发:“哥,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季凛一把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别闹了,赶紧吃早餐。” 医生查房时,仔细检查了傅臣的手腕:“伤口不深,下午可以出院。” 他一边包扎,一边叮嘱,“回去后注意休息,别再乱动伤口了。” 等医生离开后,季凛盯着那圈纱布,突然问:“你是不是算好了?割得不深不浅,刚好能让我心疼?”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眼神却流露出担忧。 傅臣歪头看他,笑得毫无悔意:“对啊。”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眼神里满是坦然,“我知道你会心疼。” 季凛气笑了,伸手捏他的脸:“下次再这样,我就——” “就怎样?” 傅臣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亲我?还是陪我睡觉?”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 季凛:“……亲你个大头鬼。” 转身去整理东西,准备出院。 下午出院时,赵秘书开车,傅臣非要和季凛一起坐后座。 “傅总,早上的会议已经延到下午三点。” 赵秘书透过后视镜汇报道,“另外,港口项目的签约仪式改到了明天上午十点。” 傅臣“嗯”了一声,脑袋自然地靠在季凛肩上,像只大型犬一样蹭了蹭,声音慵懒:“知道了。” 季凛习以为常地翻看行程表,对赵秘书说:“把明天下午的跨国视频会议提前到上午签约后,这样傅总下午能休息。” 他一边说,一边揉着傅臣的头发,小声地哄着他:“你乖一点,别乱动。” 赵秘书点头记下,又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傅臣正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惬意。 而季凛一边安排行程,一边照顾着傅臣。 ——这哪是助理?这分明是…… 赵秘书默默收回视线,心里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到了公司,傅臣非要季凛陪他进办公室。 “我马上要开会,”傅臣把季凛按在沙发上,从抽屉里掏出零食和游戏机,“你乖乖等我回来。” 他把零食放在季凛身边,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宠溺:“别乱跑。” 季凛无奈:“我是你助理,不是你家小孩。” 他接过零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傅臣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轻快:“不管。” 他起身走进会议室,留下季凛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季凛开始打量这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阳光洒在柔软的地毯上,显得格外温暖。 书架上摆满了商业书籍和奖杯—— “年度杰出青年企业家” “最佳慈善贡献奖”…… 他拿起一个水晶奖座,上面刻着“傅氏残疾人就业基金会”。 他想起系统曾提过,傅臣这些年一直在资助聋哑人学校。 心里突然软了一块。 他走向办公桌,发现最下层的抽屉没关严。 好奇心驱使下,他轻轻拉开—— 第14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4 会议室内,傅臣修长的手指在投影屏幕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仿佛能冻结整个房间的空气:“这个轴承结构根本承受不了额定负荷,重做。” 设计部主管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傅总,这个方案已经修改过三次……” 傅臣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那就第四次。” 他扫了一眼腕表,距离他把季凛留在办公室已经过去四十七分钟。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不停地敲击,眼神频频瞥向门口,像一头被强行按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不安。 会议室里的气压低得可怕。 所有人都察觉到今天的傅总格外没有耐心,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者是在压抑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傅臣的眉间始终拧着一个结,直到最后一个部门汇报结束,他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散会。” --- 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傅臣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季凛坐在沙发上等他的画面。 然而,当他真正踏入办公室时,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季凛正坐在他的真皮办公椅上,背对着门口,面朝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 傅臣轻声喊道:“哥,我回来了。” 椅子缓缓转过来,季凛确实在笑,但那笑容却让傅臣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眼神里满是失望和痛心。 办公桌上,整齐地摆着一排银色物件: ——解剖刀。 ——手术剪。 ——裁纸刀。 …… 每一件都擦得锃亮,像医疗器械般陈列在黑色绒布上,在顶灯下泛着冰冷的光。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傅臣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季凛轻声问,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器具,指尖微微发抖。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傅臣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精心隐藏的阴暗面,那些连赵秘书都不知道的秘密,就这样赤裸裸地摊在阳光下。 他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声音低沉而沙哑:“因为很爽啊。” 他慢慢走近,拿起那把最锋利的手术刀,刀面映出他扭曲的笑容:“刀割开皮肤的时候,能听到‘嗤’的一声……血流出来的感觉,热热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在描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才能赎罪……” “赎什么罪?!”季凛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后面的书架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的眼眶已经发红,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我的死不是你的错!我说了多少遍!” “可如果我当时游得再快一点!” 傅臣突然吼了出来,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季凛突然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季凛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勒住傅臣的背,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 他把脸埋在傅臣肩窝,呼吸灼热:“听着……我不管你觉得多‘爽’……”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以后再也不准了……听到没有?” 傅臣僵在原地,季凛的体温透过衬衫烫进皮肤。 他下意识想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膛。 “我会陪着你……”季凛的声音闷在他肩上,“我们一起……都不要再痛了……”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傅臣颈间。 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季凛的眼泪。 十二年了,自从那个海边之后,再没有人会为他哭。 傅臣的手慢慢抬起,最终回抱住季凛。 他的指尖碰到季凛后背的衬衫,已经湿了一片。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好。” 就这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季凛退开一点,双手捧住傅臣的脸,拇指轻轻擦过他眼下的青黑:“发誓。” 傅臣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和记忆中的另一张脸重合起来。 他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吻掉季凛睫毛上的泪珠:“我发誓。”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地上那把手术刀的反光刺眼得像是嘲笑着所有誓言的可笑。 但此刻,谁都没有低头去看。 —— 季凛提前预约了国内顶尖的心理医生,每周三下午准时把傅臣“押送”过去。 第一次咨询结束后,傅臣黑着脸出来:“那老头让我画棵树。” 季凛憋着笑:“然后呢?” 傅臣冷哼:“我画了棵歪脖子树,他说我有自杀倾向。” 季凛的笑容僵在脸上。 傅臣见状,立刻凑过来蹭他的颈窝:“骗你的,我画的是棵苹果树。” 他压低声音,“因为哥哥第一次给我买的水果就是苹果。” 季凛心里软成一片,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呀,就知道吓我。” --- 去荣县的那天,天气很好。 季凛开着车,傅臣坐在副驾,车窗半开,初夏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灌进来。 傅臣的手一直搭在季凛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他的牛仔裤破洞边缘。 “别闹。”季凛拍开他的手,“开车呢。” 傅臣撇嘴,转而玩起季凛的衣角:“哥,你还记得吗?有次你骑车带我,也是这条路……” 季凛当然记得。 那天傅臣小学运动会得了奖,他借了辆三轮车把兴奋过度的孩子接回家,结果半路下暴雨,两人淋成落汤鸡,最后挤在路边馄饨摊喝热汤。 “老板娘还多给我们加了虾皮。”傅臣轻声说,仿佛能读心。 “老张餐馆”的招牌还在,只是褪了色。 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声响,却不是记忆中的清脆——原来的铜铃换成了塑料制品。 “两位吃点什么?”年轻店主从厨房探头,围裙上沾着面粉。 季凛怔了怔:“张阿姨她……” “我妈前年走的。”店主擦了擦手,“您认识她?” 傅臣握紧季凛的手:“两碗三鲜面,一碗不要香菜。” 店主:“好嘞。” 面端上来时,傅臣把自己碗里的叉烧全夹给季凛:“你瘦了。” 季凛想反驳,却在尝到第一口汤时愣住了——味道分毫不差,连浮着的香油圈都一模一样。 出租屋在城东老小区,傅臣买下后一直空着,只雇人定期打扫。 推开斑驳的绿漆门,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 掉漆的折叠餐桌上铺着当年的蓝白格桌布,厨房门框上还有铅笔划的身高记录,最高的一条标注着“臣臣13岁”。 傅臣径直走向卧室,从床底下摸出个铁皮盒:“你走之后,我把重要东西都收在这里。” 盒子里装着幼稚的蜡笔画、褪色的三好学生奖状,还有一张被摸得发皱的照片——十岁的傅臣趴在季凛背上,两人对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季凛拿起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季凛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字迹稚嫩得可笑,却让季凛眼眶发热。 临近黄昏,季凛说想带傅臣去个地方,但是得先保密。 傅臣就这样被蒙上眼罩塞进了车里。 第15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5 黄昏的光线染红了天际,季凛轻轻蒙上傅臣的眼睛,指尖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 “去哪?”傅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呼吸微微急促。 “惊喜。” 季凛在他耳边轻声说,替他系好眼罩,“相信我。” 他语气柔和而坚定,试图用声音传递安全感。 车子缓缓行驶,傅臣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安全带,指节泛白。 季凛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暖的触感让他稍稍放松。 他轻轻摩挲着傅臣的手背,低声安慰:“没事的,我一直陪着你。” 当眼罩被摘下时,傅臣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海。 是那片吞噬了季凛的海。 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手指死死扣住车门,指节发青。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不下车。我们回去。” 季凛没有强迫他,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就看看,好不好?” 他的拇指摩挲着傅臣的手背,“就当……陪陪我。” 他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信任和鼓励。 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灌进车窗,傅臣的胸口剧烈起伏。 但最终,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沙滩上,傅臣的脚步起初僵硬得像踩在刀尖上。 每一步都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逃避。 季凛走在他身边,故意踩出夸张的脚印,逗他笑:“看,像不像恐龙?” 傅臣勉强勾了勾嘴角,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安。 季凛举起相机,镜头后的眼睛弯成月牙:“笑一个?” 他按下快门,定格了傅臣怔愣的表情——身后是橘红色的晚霞,海风撩起他的发梢,眼里还残留着未散的不安。 渐渐地,傅臣放松下来。 他弯腰捡起一枚贝壳,递给季凛:“像不像我们以前捡的那种?”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语气里已经多了几分温柔。 季凛接过来,指尖相触的瞬间,傅臣的手没有躲开。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刻的真实。 傅臣堆的沙堡精致得不像话,拱门、塔楼,甚至还有护城河。 每一个细节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季凛看着自己面前那坨歪歪扭扭的沙堆,撇嘴:“不公平,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梦里。” 傅臣轻声说,眼神有些迷离,“我经常梦见……教你堆沙子。” 他的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仿佛在回忆某个遥远的梦境。 季凛突然抬脚,“啪”地踩塌了那座完美的城堡。 沙子四散开来,傅臣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 “略略略,现在没啦!”季凛转身就跑,沙滩上留下一串欢快的脚印。 傅臣愣了一秒,随即追了上去。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笑声融进海浪声里。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阴霾都被抛在了身后。 季凛突然跑进浅水区,转身朝傅臣泼水:“来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挑衅,眼神里满是戏谑。 傅臣站在岸边,脚像生了根。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呼吸微微急促。 “水很浅的。”季凛故意往深处走,突然一个踉跄,“啊——”他的身影消失在浪花里。 “哥!!”傅臣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冲进海里。 冰凉的海水漫过膝盖、腰际,他在翻涌的浪花中抓住季凛的手臂—— 却对上一双狡黠的眼睛。 “骗你的。” 季凛站稳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水面才刚到胸口,“你看,能碰到底的。” 他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安慰和鼓励。 傅臣的呼吸紊乱,眼眶发红:“别开这种玩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仿佛刚刚的恐惧还停留在心头。 季凛伸手捧住他的脸,海水从指缝间流下:“我在这里,没事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慢慢引导傅臣感受脚下的沙地,感受潮汐的起伏。 “这次换我来救你。” 季凛轻声说,将浑身发抖的傅臣搂进怀里。 海浪温柔地包裹着他们,夕阳把相拥的身影镀成金色。 傅臣的额头抵在季凛肩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在对方皮肤上,又被海水带走。 当季凛吻上来时,咸涩的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 傅臣闭上眼睛,终于听见心底某个沉重的枷锁,“咔嗒”一声松开了。 —— 帐篷里,一盏小灯晃动着昏黄的光,微弱却温暖。 湿漉漉的头发蹭在颈窝,傅臣的呼吸烫得惊人,带着一丝急促和渴望。 “哥……” 傅臣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颤抖,手指沿着季凛的脊椎攀升,像涨潮时漫上沙滩的海水,一寸寸淹没理智的防线。 季凛的背陷进充气垫里,帐篷顶的阴影在晃动,像海底摇曳的水草。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傅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在寻求最后的确认。 吻落在锁骨,牙齿轻轻叼住一块皮肤,留下淡淡的红印。 季凛的指尖穿过傅臣半干的发丝,潮气混合着沐浴露的淡香。 “当然了。”季凛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里满是温柔。 呼吸交错间,有…… 傅臣的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调:“哥,我想……”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翻身将季凛压住。 月光从帐篷的透气网渗进来,在季凛绷紧的腹肌上投下细密的格子阴影。 傅臣轻轻按住季凛的唇,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宠溺。 手指陷进沙地,浪声忽远忽近。 季凛仰起头,喉结在月光下划出脆弱的弧线。 傅臣的牙齿碾过那里,尝到微咸的汗和残留的海水味。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里,一管防晒霜被挤空。 冰凉的膏体化在掌心。 “疼就说。”傅臣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眼神里满是关切。 季凛摇头,睫毛抖得厉害。 他抓住傅臣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得像要撞断肋骨。 “我不疼……”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倔强。 浪越来越高,帐篷的拉链不知何时开了缝,月光淌进来,照着两具交叠的身体。 季凛突然哭了出来。 他的泪水混着汗水。 傅臣吻着,恍惚觉得又回到了海里。 只是这次,他不再害怕,不再迷茫。 因为他知道,季凛会一直陪着他,就像他也会一直陪着季凛一样。 “我爱你,哥。”傅臣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哽咽。 “我也爱你。”季凛的声音同样低沉,却充满了力量。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海浪的声音在远处轻轻回响。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第16章 哥哥再抱我一次16 两年后的某个傍晚,季凛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十点了,傅臣还没回来。 最近他总是这样,早出晚归,问起来就说加班。 季凛不是没怀疑过,但每次傅臣回家时,身上除了淡淡的咖啡味和疲惫,什么异常都没有。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季凛刚打开门,赵秘书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周、周助理!出大事了!” 季凛皱眉:“怎么了?” 赵秘书压低声音,一脸痛心疾首:“傅总……傅总他……在酒店开房!” 季凛:“……” ——傅臣?出轨? ——不可能。 但赵秘书已经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真的!我亲眼看见的!您快去看看吧!” 季凛被他半推半就地塞进车里,心里却半点不信。 到达酒店顶层套房门口后,赵秘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就、就是这间!” 季凛挑眉,抬手敲门。 “砰!” 门一开,彩带和礼花瞬间炸开,纷纷扬扬地落了他满身。 房间里站满了人——林夏、程昱、公司的几位好友。 所有人都笑吟吟地看着他。 而傅臣,就站在人群中央,西装笔挺,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脸色却比当年在病房里还要苍白。 “哥……”他声音发颤,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你、你愿意……”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已经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戒指盒“啪”地掉在地上。 季凛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臣耳朵通红,手忙脚乱地去捡戒指,结果膝盖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 季凛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他拽起来:“行了,我同意。” 傅臣愣住:“我、我还没说完……”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季凛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愿意。” 房间里瞬间爆发出欢呼声,程昱甚至吹了个口哨。 傅臣一把抱住季凛,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勒断气。 “轻点,我还没戴戒指呢。”季凛笑着拍他的背。 婚礼当天,傅臣全程嘴角上扬,连向来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晚宴结束后,他迫不及待地把季凛拉进新房,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念头。 然而—— “等等,我先数数礼金。” 季凛甩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拆红包,“林夏给了多少?哇,这么大一叠!” 傅臣:“……” 季凛还拿来了点钞机,盛况堪比会计年终盘点现场。 “500张……” “450张……” “500张……” 傅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哥哥,你是更爱钱还是更爱我?” 季凛脱口而出:“钱。” 反应过来后,季凛连忙回头对上了傅臣幽怨的眼神。 他笑着改口:“爱你爱你,我肯定最爱你。” 十多分钟后。 傅臣终于忍不住了:“哥,礼物明天再拆?” 季凛头也不抬:“不行,万一有贵重物品得登记。” 傅臣眯起眼睛,突然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床上还有礼物,我帮你拆?” 季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被他半哄半骗地带到床边。 傅臣神秘兮兮地掀开被子—— 一整床的护手霜和雨伞。 季凛:“……” ——这算什么礼物??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傅臣已经一把将他扑倒,咬着他的耳垂轻笑。 …… 第二天中午,季凛瘫在床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傅臣这个初生。 系统兴奋地在他脑海里播报:【老大!傅臣的黑化值清零了!任务完成!】 季凛有气无力地问:“那我能走了吗?” 系统:【不行!万一又飙升怎么办!】 季凛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傅臣穿着舒适的家居服走了进来,捧着季凛的脸亲了好几口。 特别兴奋地说:“哥,起来吃早餐吧。” 季凛腰还痛着呢,并不想理他。 转身将他埋进被窝里。 傅臣轻轻把被子拉开:“哥,你闻。我刚刷完牙,嘴里是不是特别香。” 季凛:“臭。” 傅臣还是笑呵呵的:“不可能,你再闻闻。肯定是香香的薄荷味……” 嬉皮笑脸,看的季凛一股无名火。 系统:【是小腹吗?】 季凛:?滚。 —— 岁月如流水,两人从青年到中年,再到白发苍苍。 临终之际,白发苍苍的傅臣紧紧握着季凛的手,声音虚弱却坚定:“哥,下辈子……我还找你。” 季凛笑着点头,眼泪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好,我等你。” 当心跳监测仪变成一条直线时,系统终于启动了传送程序。 季凛的最后一眼,是病床上相握的两只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第17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 十一岁的季凛和十岁的楼叶赤着脚在河边奔跑,水花溅湿了裤腿。 这是他们难得偷溜出来的时光——清风阁的训练严苛到近乎残忍,只有在这条远离总阁的小溪边,他们才能短暂地做回孩子。 “师兄!你看我抓的鱼!” 楼叶举起一条银光闪闪的小鱼,笑容灿烂。 季凛刚想夸他,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乌鸦刺耳的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穿上鞋,悄悄摸了过去。 尸体。 横七竖八地倒在翻倒的马车旁,血已经渗进泥土里,呈现出暗红色。 “又是土匪干的。” 楼叶撇撇嘴,已经见怪不怪,“去看看有没有值钱的。” 季凛皱眉,但还是跟着他靠近那辆华丽的马车。 车帘被掀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件散落的衣物和打翻的食盒。 “啧,穷鬼。” 楼叶踢了踢车辕,正要离开,却听见季凛突然“嘘”了一声。 微弱的呼吸声。 季凛趴下身,看向座位下方——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蜷缩在那里,额角有血,双眼紧闭,但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还活着!”季凛伸手去拉他。 楼叶一把按住季凛的手腕:“你疯了?带回去魏教习会打死我们的!” 季凛没说话,只是轻轻将男孩抱了出来。 男孩很轻,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要带你带,我可不管。” 楼叶后退两步,眼神警惕,“到时候受罚别连累我。” 季凛背着男孩回到清风阁时,天已经黑了。 果然,魏教习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在他背上。 “私自外出,还带回来个累赘?” 魏教习冷笑,“台泽,你是嫌命太长?” 季凛咬牙跪着,一声不吭。 血从鞭痕里渗出来,染红了单薄的衣衫。 最终,魏教习瞥了一眼昏迷的男孩,淡淡道:“既然带回来了,就别浪费。你明天自己去思过房领罚!” 鞭子再次落下时,季凛疼得眼前发黑,却悄悄松了口气。 至少,那孩子能活下来了。 男孩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床帐。他茫然地坐起身,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父母已经死了。” 魏教习站在床边,声音冰冷, “从今以后,你叫阁风,是清风阁的杀手。以前的种种,与你再无关系。” 裴纪白怔怔地看着他,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魏教习离开后,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凑了过来:“你命真大,要不是师兄执意背你回来,你早死在路边了。” 裴纪白茫然:“师兄……是谁?” 楼叶撇撇嘴,拽着他下床:“跟我来。” 思过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时,裴纪白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正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他的背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走路时疼得直吸气,却在看见裴纪白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你醒了?” 季凛笑起来时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嘶”了一声,却还是努力弯着眼睛,“太好了……” 裴纪白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会为他挨打。 季凛艰难地弯下身,平视着他:“别怕,以后我罩着你。” 一滴泪终于砸在地上。 裴纪白伸手抓住季凛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 中午的铜锣声刚响,食堂的木门就被撞得砰砰作响。 几十个半大孩子像饿狼般冲进去,推搡、争抢,甚至有人直接上手去抓滚烫的菜汤。 裴纪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高个子少年狠狠撞开,踉跄着摔在地上。 “新来的滚一边去!”有人冲他吐了口唾沫。 阁风蜷缩在墙角,看着空荡荡的饭桶和菜盆,肚子饿得发疼。 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地面,指甲陷进泥土里,却无法阻止身体的颤抖。 突然,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塞到他手里。 “快吃。”季凛蹲在他面前,嘴角还沾着一点菜汤,显然也是刚抢完饭,“别被人看见。” 阁风捧着馒头,指尖能感受到残留的温度。 他刚要道谢,又半截红薯从旁边递过来。 “喏,分你一半。”楼叶撇撇嘴,“师兄非让我给的。” 阁风小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这里到底是……”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颤抖。 “我叫楼叶,他叫台泽。” 楼叶盘腿坐下,三两口啃完自己那半截红薯, “这里是清风阁,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我们按‘亭台楼阁’排辈分,你来得最晚,所以是‘阁’字辈。” 阁风低头看着手里的食物,喉咙发紧:“我爹娘……真的死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季凛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轻,怕碰到他额角的伤:“别想那么多。在这里虽然苦,但能活着,还能学本事。” 他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某种历经磨砺后的平静:“以后被人欺负了就来找我,我……” “铛——铛——” 刺耳的铜锣声打断了季凛的话。 魏教习站在院门口,手里的鞭子抽在地上啪啪作响:“三十息内不到教场的,今晚别想吃饭!” 孩子们像受惊的麻雀般跳起来。 季凛一把拉起阁风:“跑!” 阁风跟着季凛飞奔,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但季凛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在给予他力量。 两人冲进队列,阁风的心跳还在狂乱地跳动,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教场上已经列好队形。 年纪最小的站在最前排,每人面前摆着一把木剑。 “今日练刺杀。” 魏教习的鞭子指着远处的稻草人,“喉咙、心口、太阳穴,哪个位置失手,就抽哪里。”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阁风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举起木剑,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剑柄,却无法阻止内心的恐惧。 “别怕。” 站在他身后的季凛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慰,“想象那是你最恨的人。” 阁风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土匪狰狞的脸,那些曾经让他感到绝望的画面如今成了他唯一的动力。 木剑刺出的瞬间,魏教习的鞭子却突然抽在他手腕上—— “太慢!” 魏教习的声音冷得像冰,鞭子抽在阁风的手腕上,疼得他眼泪直冒。 阁风咬紧牙关,忍住泪水,却听见季凛在身后轻声数着节奏:“一、二、刺——” 第二剑刺出时,稻草人的喉咙位置多了个浅坑。 “还行。”魏教习冷哼一声,转向下一个孩子。 阁风偷偷回头,看见季凛冲他眨眨眼。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那张还带着淤青的脸上,竟显出几分温柔。 阁风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木剑,仿佛抓住了某种希望。 第18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2 夜风穿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纪白跟在季凛身后,踩着月光投下的斑驳影子,小声问:“师兄,我们去哪?被发现的话你又得挨罚了。” 季凛回头,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你见重要的人。” 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安慰着裴纪白的不安。 他们穿过密林,来到昨日那辆翻倒的马车旁。 月光惨白,照在一旁凌乱的地上,隐约可见几处被树叶掩盖的隆起。 季凛蹲下身,轻轻拨开树叶—— 裴纪白的呼吸停滞了。 是爹娘。 娘亲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仿佛最后一刻仍在试图保护什么;爹爹的手紧紧攥着一柄断剑,指节泛白。 他们的面容已经苍白如纸,却依稀能看出生前的温柔与坚毅。 裴纪白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烧红的炭,又疼又烫,却哭不出声。 季凛安静地站在一旁,等他缓过这阵撕心裂肺的痛。 “他们……”裴纪白终于挤出声音,“是为了保护我……” “嗯。” 季凛轻轻按住他发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们把你藏得很好,是很好的父母。” “所以,你要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夜风卷起落叶,季凛从腰间取下早就准备好的小铲子:“选个地方吧,让他们安息。” --- 两人在林间空地上挖了整整一个时辰。 泥土混着泪水,一捧一捧盖在那对夫妻身上。 裴纪白的手磨出了血泡,却不肯停下。 季凛也不劝他,只是默默陪着他挖,直到月亮西沉。 “给。”季凛递来一块削好的木板,“刻个名字吧。” 裴纪白接过小刀,颤抖着手刚要刻字,却被季凛轻轻拦住了:“我来吧,你手都磨破了。” 裴纪白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把木板和小刀递给季凛。 他说他的父亲叫裴墨。轻裴的裴,墨汁的墨。 母亲叫安轻画。轻舟的轻,书画的画。 季凛仔仔细细地在木板上面刻下: 父:裴墨 母:安轻画 最后一笔刻完时,刀尖突然划破了手指。 血珠渗进木纹里,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裴纪白见状接过他的手毫不犹豫地含在嘴里。 季凛连忙抽了出来:“别!我的手是脏的。” 裴纪白眼神清澈:“我看娘受伤的时候,爹都是这样做的。” 季凛笑了:“我只是小伤口,一会儿就好了。不用这样。” 裴纪白多少有些失落。 但季凛没注意到,将木板稳稳插进土里。 “你呢?”季凛轻声问,“你叫什么?” “裴纪白。法纪的纪,白昼的白。” 季凛笑了:“真好听。你父母一定很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扎进裴纪白心里。 他跪在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季凛也跪了下来,与他并肩磕头。 “师兄……” “死者为大。”季凛看着那座简陋的坟,眼神遥远,“我爹娘死的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夜风吹散了他的话音。 裴纪白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师兄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季凛沉默片刻,捡起一根树枝,在月光照亮的空地上写下两个工整的字: 季 凛。 “四季的季,凛冽的凛。” 他笑了笑,“我娘说生我那天下大雪,冷得刺骨。” 裴纪白将这个名字反复默念,像是要烙进心底。 “那师兄为什么在清风阁?” 季凛扔掉树枝,席地而坐。 仰头看向树梢间的月亮:“我爹娘都是清风阁的杀手,我从小就被他们当杀手培养。”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他们死后,我就到了清风阁。” “没想过做别的?” “能做什么呢?” 季凛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土,“我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月光下,两个孩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裴纪白突然伸手,握住了季凛沾满泥土的手指。 “我会记住的。”裴纪白坚定地说道:“师兄的名字,还有……今晚的一切。” 季凛怔了怔,反手握住他:“走吧,天亮前得回去。” 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林间,只有那块染血的木牌立在坟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 清风阁的清晨总是从敲锣声开始。 阁字辈的孩子们围成圈,每个人的手腕和脚踝都绑着沉甸甸的沙袋。 魏教习的鞭子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尘土。 “深蹲跳!五十圈!少一圈今晚就别想吃饭!” 魏教习的声音冷冽而威严,仿佛不容置疑。 裴纪白咬着牙跟着师兄们的节奏,可不到五圈,他的双腿就开始发抖。 汗水浸透了粗布衣衫,在沙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每一下都在提醒他自己的弱小。 “废物!” 魏教习的鞭子抽在他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裴纪白身体一颤,“连二十斤都扛不住,以后怎么拿剑?!” 裴纪白踉跄了一下,又强迫自己继续。 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哪怕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等训练结束时,他的膝盖已经磨破了皮,混着沙土,火辣辣地疼。 他艰难地站起身,看着师兄们陆续离开,心中满是沮丧。 “别灰心。” 季凛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将手帕递给裴纪白,“我刚来的时候也一样,慢慢就会好的。” 裴纪白抬起头,看到季凛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温暖。 近身搏斗课上,魏教习演示了一套复杂的身法。 “看好了!” 他身形如鬼魅,瞬间绕到木人桩后方,手刀直击后颈, “这招叫‘燕回旋’,关键在腰腿发力!” 孩子们纷纷模仿,唯有裴纪白像个笨拙的雏鸟,不是绊倒自己,就是转错方向。 他看着师兄们熟练的动作,心中满是焦急和不安。 “蠢货!” 魏教习一脚踹在他腿弯,“练了七天还不会,你脑子里装的是粪吗?!” 裴纪白的脸涨得通红,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考核那天,裴纪白仍是最后一名。 魏教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鞭子已经高高举起—— “哗啦!” 不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哎呦!教习对不起!” 季凛夸张地揉着膝盖,头顶的碗碎了一地,“我腿好痛手也好累……” 魏教习的鞭子僵在半空,转而大步走向季凛:“台泽!我看你是越来越懈怠了!” 粗厚的戒尺重重打在季凛摊开的掌心上。 “啪!啪!”的声响回荡在教场上,裴纪白看见师兄的掌心很快红肿起来,却还冲他偷偷眨眼。 “喜欢帮别人是吧?” 魏教习冷笑,“加十斤沙包,再加五个碗,今晚不准吃饭!” “好嘞!”季凛笑嘻嘻地应下,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 等魏教习走远,他龇牙咧嘴地甩着手,却还对裴纪白做鬼脸逗他开心。 裴纪白眼眶发热。 他看见季凛新换的沙包几乎有半个身子大,十只碗在头顶摇摇欲坠。 可那个少年依然笑得明亮,像阴霾里漏下的一束阳光。 第19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3 夜深人静,清风阁的弟子们早已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裴纪白偷偷从被窝里爬起来,怀里揣着两个硬邦邦的馒头——这是他晚饭时藏在袖子里省下来的。 他蹑手蹑脚地溜到季凛的床铺前,轻轻推了推对方。 “师兄……”裴纪白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季凛睁开眼,月光下看见裴纪白红肿的眼睛和怀里露出的馒头角,立刻会意。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裴纪白悄悄出了屋子。 两人躲在柴房后的空地上,借着月光,裴纪白小心翼翼地拉过季凛的手。 那双原本修长的手此刻红肿不堪,掌心还有几道渗血的戒尺印。 裴纪白的心猛地一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师兄,你以后不要帮我了。” 裴纪白声音发颤,用偷来的药膏轻轻涂抹,“我不想连累你……” 季凛叼着馒头,含混不清地笑:“我皮糙肉厚,被打几下没事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裴纪白的脑袋,“你这小身板,多挨几下可就没命了。” 药膏的清凉让季凛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突然站起身,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来,我教你''燕回旋''。”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洒在空地上,仿佛为他们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季凛站在空地中央,身形突然如燕子般轻盈一转。 “看好了,关键在腰腿发力。” 他的动作比魏教习慢了许多,“右脚先踏出半步,重心移到左脚,然后——” 裴纪白全神贯注地模仿,却还是在转身时绊到了自己。 他摔倒在地,月光下,他的脸涨得通红。 “不急。” 季凛扶住他,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我当初学这招用了半个月。” “真的?”裴纪白睁大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骗你的。”季凛坏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其实两天就会了。” 裴纪白气鼓鼓地捶了他一下,却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就这样,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认真。 月光渐渐西沉,裴纪白的动作终于有了几分模样。 他成功地绕到木桩后方,手刀直击后颈,虽然动作还略显生硬,但已经能看得出雏形。 “不错嘛!”季凛拍拍他的肩,眼中满是鼓励,“再练几天就能赶上我了。” 裴纪白知道师兄在哄他,但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暖流。 他抬头望着季凛被月光镀上银边的侧脸,突然说:“师兄,我一定会变强的。” “那当然。”季凛勾住他的脖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到时候换你保护我。” 夜风拂过,带走两个少年的低语。 第二天的考核场上,裴纪白终于完整地使出了“燕回旋”。 木剑划过空气,带起一阵清脆的风声,裴纪白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个转身都精准无比。 魏教习难得没有骂人,只是冷哼一声:“勉强过关。” 裴纪白的心里满是喜悦,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好消息告诉季凛。 然而,他在营房里找了一圈,却不见季凛的踪影。 正着急时,楼叶抱着一捆木剑经过。 “你找台泽?” 楼叶朝后山努努嘴,“亭字辈和台字辈今天在集训剑术呢。” 裴纪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楼叶却叹了口气:“走吧,带你去开开眼。” 后山练武场上,三十余名少年手持木剑,动作整齐划一。 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清风十三式’。” 楼叶躲在树后,满眼羡慕,“我们至少还要半年才能学。” 裴纪白的目光却牢牢锁在场中央的季凛身上。 少年一袭黑衣,木剑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每一个转身都带着利落的劲风。 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仿佛与剑合为一体,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训练结束时,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拦住了季凛。 他亲昵地替季凛擦汗,又手把手纠正他的握剑姿势。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季凛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那是裴纪白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 “那是谁?” 裴纪白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涩,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楼叶撇嘴:“亭逸大师兄啊。整个清风阁他最宠台泽了。不过也正常。台泽师兄人善良好说话,还乐于助人,师兄弟里好多人都喜欢他。” 裴纪白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搅动,让他感到一阵阵的不适。 亭逸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塞进季凛手里。 楼叶顿时瞪大眼睛:“上品金疮药?!这得连赢三个月考核才能换啊!” 季凛连忙推辞,但亭逸却执意给他。 最终,季凛笑着收下了,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欢喜:“谢谢师兄。” 裴纪白突然觉得后背发冷。 他想起昨晚自己给季凛涂的劣质药膏——那是他偷了厨房的猪油和草药胡乱调制的。 “走吧。”楼叶拽他袖子,“再看下去要挨罚了。” 裴纪白却站着不动。 他看着季凛珍重地将药瓶贴身收好,看着亭逸亲昵地揉乱季凛的头发,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烙铁,又疼又闷。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树干,指甲几乎要陷进去。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种陌生的刺痛叫做嫉妒。 —— 下午的攀岩训练场上,粗麻绳在悬崖边摇晃。 裴纪白机械地抓着绳索,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季凛与亭逸相视而笑的画面。 他的手指渐渐失去了力气,动作变得迟缓而笨拙。 “阁风!发什么呆!” 魏教习的吼声从崖底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裴纪白猛然回神,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松开了绳索—— “啊!” 坠落的时间很短,却足够他看清崖壁上每一道狰狞的裂痕。 右腿传来尖锐的疼痛时,他竟有种解脱感。 仿佛这样,他就能逃离那些让他窒息的场景。 “废物!连根绳子都抓不住!” 魏教习的鞭子抽在床柱上,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失望, “躺半个月!下个月考核再垫底,就滚出清风阁!” 门被狠狠摔上后,裴纪白才敢让眼泪流下来。 他盯着茅草屋顶,第一次希望自己就这么消失。 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指甲几乎要陷进去,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破旧的床单上,留下一片片湿痕。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季凛冲进房里时,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喘着气坐到床边,手指轻轻碰了碰裴纪白打着夹板的腿,“疼不疼?”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 裴纪白突然抓住季凛的衣襟,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师兄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是个废物……我做不到像你那么优秀……” 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但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季凛愣住了。 他小心地掰开裴纪白攥得发白的手指,发现掌心全是月牙形的掐痕。 他的心微微一疼,轻轻握住裴纪白的手,用袖口擦掉他的眼泪:“傻子,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青瓷药瓶,却被裴纪白猛地推开:“那是亭逸师兄给你的!我不能用!” 季凛突然笑出声。 他拧开瓶塞,药香弥漫在狭小的医舍里:“本来就是给你留的。” 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在裴纪白膝盖的擦伤上,“你老是受伤。” 裴纪白的眼泪凝固在脸上。 他看见月光透过窗棂,在季凛的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那里面盛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师兄……” 季凛突然被扑了个满怀。 裴纪白把脸埋在他肩头,温热的泪水浸透衣衫。 他回抱住这个颤抖的少年,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怎么知道这是亭逸师兄给我的,你来看我们训练了?” 裴纪白微微地点了头。 季凛只当他是想学剑术,揉了揉他的脑袋:“等你好了,我偷偷教你练剑。” 第20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4 右腿的伤比想象中好得快。 裴纪白拆下夹板那天,晨光正好穿过医舍的窗棂,在地上投下一道明亮的金线。 他试探性地踩了踩地面,刺痛感已经消退,只剩下些许酸麻。 清风阁的规矩严苛,每月都有考核,连续三次垫底就会被逐出师门。 他已经因为养伤错过了一次,不能再落后了。 “阁风!” 走出房门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纪白转身,看见季凛抱着一捆新削的木剑站在石阶下,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阳光穿过他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能走路了?” 季凛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来,手里的木剑哗啦作响。 他上下打量着裴纪白,眼中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疼不疼?” “不疼。” 裴纪白摇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季凛腰间——那个青瓷药瓶用红绳系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季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笑了:“还惦记这个?” 他解下药瓶塞进裴纪白手里,“拿着,我用不着了。” 裴纪白的手指微微发抖。 瓶身还残留着季凛的体温,光滑的釉面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我不能——” “少废话。”季凛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穿过竹林,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在卵石间穿梭。 季凛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芝麻糖。 “亭逸师兄给的,”他掰开较大的一块递给裴纪白,“尝尝?” 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裴纪白却觉得喉咙发紧。 又是亭逸。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每次出现都会扎得他生疼。 “师兄,”他盯着水中的倒影,“我听说下个月要考核‘清风十三式’的前三式。” 季凛咬糖的动作顿了顿:“你想学?” “嗯。”裴纪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 溪水潺潺,一只蜻蜓点过水面,荡起细微的涟漪。 季凛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看好了。” 木剑出鞘的瞬间,仿佛有清风拂过。 季凛的动作行云流水,剑尖划出的弧线如同书法大家挥毫泼墨,每一式都干净利落,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第一式‘风起青萍’,关键在于手腕的转动。” 季凛放慢动作示范,“不是用手臂发力,而是用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腕骨。 裴纪白全神贯注地模仿,却总差那么几分神韵。 第三遍失败后,他懊恼地踢飞一块石子。 “急什么。”季凛用剑柄轻敲他的肩膀,“我当初学这三式用了整整一个月。” “亭逸师兄呢?”话一出口裴纪白就后悔了。 季凛似乎没察觉他的异样:“大师兄?他天赋异禀,七天就掌握了。” 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钦佩。 裴纪白的指甲陷入掌心。 又是这样。 无论他如何努力,永远有人比他更强,更得季凛的赞赏。 “再来。”他咬牙举起木剑。 日头渐西,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 裴纪白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当最后一式“风回柳岸”终于有了模样时,季凛惊喜地拍手。 “不错嘛!比我当初强多了!” 裴纪白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夕阳为季凛镀上一层金边。 这一刻,裴纪白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不想只做被保护的那个,他想站在季凛身边,与他比肩而立。 “师兄,”他听见自己说,“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季凛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沾着阳光的温度:“我信你。” 从那天起,裴纪白像变了个人。 天不亮就起床练剑,夜深了还在背诵心法。 他不再满足于季凛的指导,开始厚着脸皮向各位师兄请教。 “手腕再沉三分。” 不苟言笑的亭字辈二师兄亭江破天荒地指点他,“风过无痕,讲究的是个‘藏’字。” 楼叶教他暗器手法:“飞蝗石不是用手扔,是用腰力带出去。” 就连一向严厉的魏教习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在一次晨练后,老头点了点头:“总算有点样子了。” 最让裴纪白惊喜的是,他开始在季凛眼中看到一种新的情绪——不再是单纯的保护欲,而是真切的欣赏。 “你这‘风卷残云’使得比我都好了。” 季凛在一次对练后由衷赞叹。 三个月后的考核,裴纪白不仅通过了“清风十三式”前三式,还在暗器项目中拿了甲等。 宣布成绩时,他看见季凛在人群中对他竖起大拇指,嘴角的笑意比夏日的阳光还要耀眼。 “明日休息。” 魏教习难得语气和缓,“后山野味正肥,想去打猎的自行组队。” 当晚,裴纪白正擦拭着新领的飞刀,房门被轻轻叩响。 “阁风,” 季凛探头进来,眼睛亮晶晶的,“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打猎吧?亭逸师兄说带我们认草药,楼叶也去。” 裴纪白擦刀的手顿了顿。 他本想拒绝,但看到季凛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 清晨的山林雾气缭绕,四人沿着兽径前行。 亭逸走在最前面,修长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时不时停下指出某种草药,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这是七叶一枝花,解蛇毒有奇效。” 季凛认真记着,不时提问。 裴纪白跟在后面,飞刀在指尖翻转。 “我们比试比试?” 亭逸突然回头,目光落在裴纪白手中的飞刀上,“听说你暗器进步神速。” 季凛惊讶地看向裴纪白,眼中带着询问。 楼叶已经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赌什么?” 亭逸解下腰间的短弓,唇角微扬,“看谁打的猎物最多,输的人负责收拾猎物。” 阳光穿透雾气,照在四人身上。 裴纪白握紧飞刀,感受到久违的斗志在胸腔燃烧。 这不仅是一场比试,更是他向季凛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同意。” “可以。” 季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笑了:“行,就这么定了。” 他活动着筋骨:“你们可得多打点,我可不会让你们啊。” 山林深处,一场无声的较量悄然展开。 每当发现猎物,亭逸的箭和裴纪白的飞刀几乎同时出手。 野兔、山鸡、甚至一只狡猾的狐狸,都成了他们较量的筹码。 楼叶和季凛也收获颇丰。 中午休憩时,季凛清点战利品,惊讶地发现四人收获不相上下。 “平手?”楼叶啃着野果,含糊不清地问。 亭逸擦拭着弓弦,目光却落在裴纪白身上:“那我们下午见真章?” 裴纪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沉默地磨着飞刀。 “师兄,”他忽然开口,“听说山涧那边有鹿群。” 季凛正在生火,闻言抬头:“那可不行。太危险了,那边地势险峻。” “我去看看。”亭逸已经起身,“阁风要一起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火药味十足。 季凛出面协调:“不行。那边有时还有毒蛇出没,太危险了。” 又对着亭逸耳边小声说:“师兄,阁风新来的又不熟悉。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有多危险,怎么还跟着胡闹?” 亭逸笑着哄他:“我知道,我逗他呢。” 季凛松了一口气。 去搂住裴纪白的肩膀往河边带:“来!纪白,师兄教你处理猎物。” 裴纪白笑着点点头,他知道现在实力确实还比不上亭逸,但是来日方长他不急于一时。 第21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5 夕阳将河水染成金红色,四人围坐在河滩的石堆旁,野味的香气混着柴火噼啪声飘散开来。 裴纪白转动着插在树枝上的山鸡,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想不到阁风手艺这么好。” 亭逸撕下一块兔肉,优雅地咀嚼着,“这香料配得妙。” 裴纪白耳根微热,偷瞄了眼正在啃鸡腿的季凛。 这些调料是他特意记下季凛平日爱吃的口味调配的,希望能让季凛多吃一点。 “那是!” 楼叶满嘴油光,指着地上的猎物堆,“我和阁风打的鸡最肥,今晚该你们收拾!” 季凛笑着扔过去一颗石子:“明明是我猎的那只狐狸扳回一局。” “不服比过!” 楼叶突然跳起来,抓起一块扁石打了个漂亮的水漂,石子在水面蹦跳七次才沉入水中, “输的人明天帮赢的人洗衣服!” 亭逸摇头轻笑,却也跟着站起身。 他选的石子薄如蝉翼,出手时腕部轻旋,石子在水面划出八道涟漪。 季凛吹了声口哨,随即也打出一个七漂。 裴纪白屏息凝神,选了一块边缘锋利的黑石。 出手瞬间,他模仿亭逸的旋腕技巧,石子竟跳出九下才沉底。 “九漂!”季凛欢呼着扑过来揉他脑袋,“好小子,什么时候偷学的?” 裴纪白正要回答,楼叶突然指着河面:“光打水漂算什么,有本事比轻功水上漂!从这儿到对岸,落水的算输!” 没等众人反应,楼叶已经冲向河面。 他身形轻盈如燕,足尖点水时几乎不激起水花,转眼已过河心。 亭逸与季凛对视一眼,同时跃出。 三道身影在金色水面上飞掠,衣袂翻飞间宛如水墨画中的仙人。 裴纪白落在最后。 他刚恢复的右腿还有些隐隐作痛,但看着季凛的背影,他一咬牙踏上了水面。 初时几步还算稳当,到河中央时却感到气力不济。 正当他要调整呼吸,前方突然传来“扑通”两声—— 亭逸和季凛不知怎的撞在一处,双双落水。 湿透的白衣贴在季凛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他浮出水面时,发梢的水珠在夕阳下像一串金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亭逸师兄你耍赖!” “明明是你突然转向。” 亭逸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锋利的颌线滑落。 这位向来端庄的大师兄此刻竟有几分少年稚气。 裴纪白重心一歪,落入河里。 冰凉的河水漫过头顶,裴纪白挣扎着浮上来,抹开糊住眼睛的湿发就被水泼了一脸。 得逞的楼叶在一旁哈哈大笑。 “师兄!” 裴纪白下意识朝季凛方向扑腾,“你快来帮我!” 季凛立刻划水过来,却在半途被亭逸拦住。 两人在水中过了几招,水花四溅。 楼叶趁机一个猛子扎到裴纪白身后,拽着他裤腰就往深水区拖。 “救命!我不会——” 裴纪白的惊呼戛然而止,脚底突然触到河底礁石。 他这才发现河水才及胸口,顿时恼羞成怒,捧起一大抔水朝楼叶泼去。 这场混战瞬间升级。 亭逸起初还端着大师兄的架子,直到被季凛从背后偷袭,一捧水直接灌进衣领。 三人合力开始围攻亭逸。 他转身时眼中闪过危险的光,双手成掌猛地拍向水面,激起的水墙足有半人高。 “不公平!” 裴纪白躲在季凛身后大叫,“亭逸师兄内力比我们深!” 季凛突然压低声音:“我数到三,一起潜下去扯他裤腿。”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裴纪白耳畔,激起一阵战栗。 三声未落,两人同时沉入水中。 亭逸似有所觉正要后退,却被假装投降的楼叶绊住。 水下一阵混乱,等再浮上来时,大师兄的发冠歪斜,簪子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反了你们!”亭逸终于破功,追着三人泼水。 季凛边笑边退,突然脚下一滑。 裴纪白急忙去拉,却被带得一同栽倒。 混乱中季凛感觉有人护住了他后脑,睁开眼时正对上裴纪白近在咫尺的脸。 水珠挂在季凛睫毛上将落未落,他的瞳孔在夕照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晕。 两人呼吸交错,裴纪白能清晰数清他脸上的水痕。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直到楼叶的怪叫打破魔咒: “你俩躺水里孵蛋呢?” 季凛猛地弹开,耳尖通红。 裴纪白慌慌张张爬起身,正好看见亭逸若有所思的目光。 大师兄走过来:“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返程路上,四人拖着湿漉漉的衣袍,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 楼叶还在喋喋不休争论谁赢谁输,季凛时不时应和几句。 裴纪白默默跟在后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那块绣着青竹的手帕——是季凛给的。 走到分岔路口时,亭逸突然停下:“台泽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裴纪白脚步一顿。 他看到季凛冲他眨眨眼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却还是忍不住回头。 暮色中,亭逸正俯身在季凛耳边说着什么,手指自然地拂去他肩上一片落叶。 月光代替夕阳洒落下来,裴纪白攥紧了手中湿透的帕子。 那团熟悉的灼热又在他胸口蔓延开来,比河水更凉,比火焰更烫。 —— 暗杀令是卷在青竹筒里送来的。 裴纪白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只写了九个字:“今夜子时,醉仙楼,赵禹。” 笔迹凌厉得几乎要划破纸面,是魏教习亲笔。 “你的第一单。” 亭逸大师兄将一柄乌木鞘短剑放在他掌心,“见血封喉的淬过药,记住,别让对方出声。” 短剑比想象中沉。 裴纪白试着挥了挥,手腕不自觉发抖。 十六年来他杀过鸡宰过鱼,却从未将兵刃刺入活人体内。 “怕了?”楼叶勾着他脖子往练武场拖,“来来,我陪你过几招壮胆。” 木剑相击的脆响中,裴纪白频频走神。 黄昏时分,他独自蹲在后山溪边磨剑,青石上荡开的血色水纹让他喉头发紧。 “手法不对。” 熟悉的声音惊得他差点摔进溪里。 季凛不知何时蹲在了对面,拿过他手中的剑在石上画了个弧:“要这样磨,刃才够利。” 月光透过他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裴纪白注意到他腰间别着六把飞刀——比平日多了一倍。 “师兄今晚有任务?”裴纪白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季凛磨剑的手顿了顿:“嗯,去城东。”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关切,“你第一次出任务可得小心点,别掉以轻心。还有不要受伤……” 裴纪白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 “知道了,师兄。”裴纪白微微一笑,试图让语气轻松些,“我会小心的。” 季凛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去吧,我等你回来。” 裴纪白握紧手中的短剑,深吸一口气,转身向醉仙楼的方向走去。 --- 子时的醉仙楼依旧灯火通明。 裴纪白蹲在屋顶上。 三楼雅间的窗纸上,一个肥胖人影正举杯畅饮——扬州盐运使赵禹,任务目标。 “贪官污吏。” 魏教习白天的训话在耳边回响,“他害死的冤魂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夜风突然转凉。 裴纪白咬住短剑,沿着排水管攀上三楼。 指尖触到窗棂时,屋内传来女子娇笑。 他僵住了——情报没说目标带着女眷。 “大人再喝一杯嘛。” “小妖精……等本官看完这账本……” 裴纪白深吸一口气。 为了不惹麻烦,他必须等。 瓦片硌得膝盖生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女子告退的脚步声。 门扉合拢的瞬间,他猫一般滑入窗缝。 赵禹正背对窗户解腰带,后颈的肥肉堆在衣领上。 裴纪白握剑的手汗湿打滑,脑海中闪过教习的话:后颈第三节脊椎,刺入三寸。 短剑出鞘的刹那,赵禹突然转身。 “谁?!” 烛光下,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因惊惧扭曲。 裴纪白的剑尖停在半空,与目标惊恐的眼睛之间只隔三寸。 就是这三寸,让他看清对方眼角的皱纹和嘴角的痣——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想杀我?” 赵禹突然狞笑,肥手摸向案几下方,“老子等的就是你们!” 机括声炸响的瞬间,裴纪白本能地侧翻。 三支弩箭擦着耳际钉入墙壁,其中一支划破了他的衣袖。 赵禹趁机抄起花瓶砸来,他仓促举剑格挡,瓷片四溅中左腕一阵剧痛。 赵禹喘着粗气举起烛台,“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杀我?” 铜烛台裹着风声砸下时,裴纪白突然想起季凛教的“燕回旋”。 他矮身滑步,短剑划过一道银弧——这次没再犹豫。 剑刃入肉的触感像切开一块温热年糕。 赵禹的瞳孔骤然放大,烛台哐当落地。 他捂着喷血的喉咙后退,撞翻书柜瘫坐在地,喉间发出“咯咯”的怪响。 裴纪白站在原地,看着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赵禹的脚蹬了几下,最终不动了。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那张青灰色的脸上,嘴角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22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6 “我……杀人了……”短剑当啷落地。 裴纪白突然干呕起来,血腥味堵在喉头挥之不去。 他踉跄着去捡剑,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像风中的叶子。 “小心!”破窗声与警示同时炸响。 裴纪白只觉后颈一凉,本能地往前扑去。 寒光闪过,一缕断发飘落——是个持刀的黑衣人! “果然有埋伏……” 黑衣人冷笑, “小崽子,你——” 话未说完,他突然惨叫一声。 窗外飞来一道银光,精准钉入他持刀的手腕。 裴纪白认出那抹银光——是季凛的飞刀! “师兄?!”裴纪白惊呼,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和安心。 黑衣人咒骂着拔出飞刀,另一只手从靴筒抽出匕首。 裴纪白想捡剑却慢了半拍,眼看寒刃已到眼前——“锵!” 一柄长剑横空出世,格开致命一击。 季凛如黑鹰般掠入室内,剑锋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 但黑衣人显然也是高手,匕首舞成一片银网,竟逼得季凛连退三步。 “清风阁就派两个娃娃?” 黑衣人嘶声笑着,突然变招直取裴纪白心口,“先杀你这个废物!” 季凛飞身来挡,剑刃相撞迸出火星。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黑衣人袖中突然弹出一截铁链,狠狠抽在季凛左肩。 骨裂声清晰可闻,季凛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师兄!!”裴纪白惊恐地喊道,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季凛的左肩无力地垂着,鲜血顺着衣袖滴落。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担忧:“纪白,我没事。” 裴纪白的世界突然染上血色。 他抓起短剑扑上去,不再是清风阁教的优雅剑招,而是野兽般的撕咬。 黑衣人的匕首划破他腰侧,他却感觉不到疼,只知道将剑刃一次次送入对方身体。 “够了……够了……” 季凛从背后抱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已经死了……” 裴纪白喘着粗气低头,黑衣人的胸口已被捅成血窟窿。 他惊恐地松开剑柄,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粘稠的血,有些已经凝固在指缝里。 季凛的左肩无力地垂着,却用右手仔细擦去他脸上的血渍:“第一次都这样……”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宠溺,“以后就好了。” 裴纪白的眼泪决堤而出,他扑进季凛怀里,紧紧抱住他:“师兄,我……” 季凛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而坚定:“别怕,有我在。”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哨响。 两人对视一眼,季凛强撑着拉起他:“官兵来了,走!” 他们翻出窗户时,远处已亮起火把长龙。 裴纪白跟着季凛在屋顶间飞跃,腰侧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有几次他差点滑倒,都是季凛及时拽住他——尽管每次拉扯都让师兄疼得脸色发白。 护城河边,两人终于脱力跌坐在芦苇丛中。 裴纪白看着浸透鲜血的前襟,突然发疯似的冲进河里。 他拼命搓洗双手,却总觉得血腥味挥之不去。 “洗不掉的……” 季凛跪在浅水处,声音轻得像叹息,“第一次杀的人,会跟你一辈子……” 月光下,裴纪白看见师兄左肩的伤处还在渗血,染红了一片河水。 他跌跌撞撞地爬过去,撕下衣角包扎。 碰到翻卷的皮肉时,季凛浑身一颤,却没出声。 “为什么跟着我?”裴纪白哑着嗓子问,“你说去城东……” 季凛虚弱地笑了:“因为……有人两年前也是这么跟着我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里满是温柔。 包扎的手突然顿住。 裴纪白抬头,看见季凛眼中映着破碎的月光,还有自己满是血污的脸。 某种比杀戮更震撼的情绪击中了他,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我……我差点害死你……” 裴纪白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季凛的衣襟上。 季凛用没受伤的右手把他按进怀里。 两人湿透的衣衫紧贴,裴纪白听见两颗心脏以同样快的频率跳动。 河水裹着血丝流向远方,像一条细细的红线。 季凛笑了:“你个傻子这是咒我呢?” 裴纪白立刻反驳:“我没有。” 季凛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宠溺,“我只是受了点伤,没事的。” 裴纪白紧紧抱住季凛,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回阁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间小道上。 夜色渐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裴纪白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轻声问道:“师兄,你肩上的伤还疼不疼?” 季凛微微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你包扎得那么紧,不疼才怪。” 裴纪白脸一红,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我怕伤口化脓。” “我知道。”季凛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你做得很好,纪白。” 裴纪白心里一暖,抬起头看着季凛的背影。 月光洒在师兄的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裴纪白的心情渐渐轻松起来,他轻声问道:“师兄,你小时候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季凛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和你一样,很害怕,也很恶心。但后来就习惯了。” 裴纪白点了点头,心里有些释然。 他知道,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经历这样的痛苦蜕变。 “师兄,以后我也会变得更强的。”裴纪白抬起头,眼神坚定。 季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晨雾中,两行脚印一深一浅,延伸向远方。 师兄说的没错,有些事干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五年来,裴纪白早已习惯了浸泡在血腥中,肮脏好似流满了身体里的每一滴血。 他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第23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7 雨水如细密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缝补着夜色。 清风阁大堂内,六十余名黑衣杀手宛如黑暗中凝固的雕塑,红色面具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 他们身形挺拔如刀,腰间配着短剑、飞镖、袖箭,这些武器在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仿佛随时准备夺走他人的性命。 裴纪白站在第三排,他的身形比从前更加修长挺拔,肩宽腰窄。 黑色劲装紧裹着精瘦的肌肉,肌肉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显示出他强大的力量感。 袖口束着暗红色腕带,那是清风阁杀手的标志,腕带在雨水的浸湿下,颜色更加鲜艳,仿佛是鲜血染成。 面具之下,他的眼神已不再有当年的犹豫,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寂。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刻痕是岁月的痕迹,也是他杀戮的证明。 五年来,这把短剑已饮过十七人的血,剑柄上的刻痕见证了他每一次的冷酷无情。 “参见阁主。” 众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整齐,宛如一人,在大堂内回荡。 蓝袍阁主缓步走上主座,他的蓝袍在雨水的浸湿下,颜色更加深沉。 玄铁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他抬手,袖中滑出一卷密令,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血洗金陵陈家,鸡犬不留。” 没有解释,没有犹豫。 六十余名杀手同时抱拳,声音冷硬如铁:“遵命。” 阁主转身离去,黑袍翻涌如夜雾,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众人沉默起身,鱼贯而出,没有一人多问一句。 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命令,不问缘由,只问生死。 廊下·雨夜。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楼叶斜倚在柱子上,他的身形依旧懒散,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 面具歪戴着,露出半张带着疤痕的脸,那是三年前在蜀中任务时留下的,疤痕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狰狞。 他依旧像从前那样懒散,只是眼底的笑意早已被磨成了锋利的冷光。 他歪头打量裴纪白,语气轻佻:“阁风,我才发现,你都和我一般高了。” 裴纪白没应声,只是抬手调整了一下面具的系带。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一道细长的疤,那是去年在岭南,一个垂死的镖师用暗器划的。 疤痕在雨水的浸湿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陈家是谁?”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竟要我们全部出动。” 楼叶嗤笑一声:“你可别小看陈家,江南有名的武术世家,门下弟子三百,出了名的硬骨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他们手里有朝廷的密函,阁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裴纪白眼神微动,但很快恢复如常。 “别多想。”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季凛不知何时已站在阴影处。 他淡淡说道:“今晚的任务,动静要大。阁主要的是震慑,不是暗杀。” 裴纪白点头,没再多问。 子时·金陵陈家。 暴雨如注,倾盆而下,雷声轰鸣,仿佛要将整个金陵城撕裂。 天空被乌云压得低沉,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陈家大宅的轮廓。 六十余名黑衣杀手如鬼魅般悄然包围了陈家大宅,他们身形隐匿在黑暗中,只有红色面具在闪电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弩箭手无声地占据屋顶,箭尖寒光闪烁,仿佛随时准备夺走他人的性命。 裴纪白站在最前方,雨水顺着面具滑落,他的眼神冰冷如刃,仿佛能穿透一切。 他的黑色劲装在暴雨中紧贴身体,袖口的暗红色腕带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鲜艳,仿佛是鲜血染成。 腰间的长剑在雨水的浸湿下,剑柄上的刻痕更加清晰,那是他五年来杀戮的痕迹。 “撞门。”季凛低声道,他的声音冷冽如冰,仿佛能冻结一切情感。 四名杀手抬着粗木桩,重重撞向朱漆大门! “轰!”门栓断裂,木屑飞溅,大门在巨大的冲击下轰然倒塌。 下一秒,数十支弩箭破空而出,将闻声赶来的陈家护卫钉死在廊柱上! 鲜血喷溅,混着雨水流淌,染红了青石板。 “杀!” 季凛一声令下,黑衣杀手如潮水般涌入,短剑出鞘,寒光交错。 陈家的武师们怒吼着迎战,白袍在雨中翻飞,刀光剑影间,血花不断绽开。 裴纪白身形如鬼魅,长剑划过一名武师的咽喉,鲜血喷溅在他的面具上,又被雨水冲刷而下。 他脚步不停,反手一剑刺穿另一人的心口,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他的眼神在暴雨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杀戮。 楼叶袖中飞镖连发,每一枚都精准钉入敌人的眼眶。 他像一只戏耍猎物的黑豹,游走于刀光之间,鲜血染红了他的靴底。 季凛的剑法则更加凌厉,每一剑都直取要害,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的面具已被血染红,但眼神依旧冷静,仿佛这场屠杀不过是一场训练。 他的身形挺拔如松,肩宽腿长,黑色劲装在暴雨中显得更加冷酷,仿佛他是这场杀戮的主宰。 陈家的抵抗比预想的更激烈。 “结阵!”一名白发老者怒吼,陈家家主陈震山手持长刀,率领最后十几名弟子组成刀阵,寒光如网,逼退数名杀手。 陈震山的白发在雨中飞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要与这些杀手拼个鱼死网破。 裴纪白眯起眼,手指摸向腰间的飞刀。 “嗖!”一道银光闪过,陈震山的刀突然脱手! 他愕然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一枚飞刀钉穿!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滴落,混入雨水之中。 季凛收手,冷冷道:“弩箭。” 屋顶上的杀手立刻扣动扳机,数十支箭矢呼啸而下,将最后的抵抗者射成了刺猬! 陈震山跪倒在血泊中,死死盯着季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仇恨。 季凛面无表情,长剑一挥——“嚓。” 人头落地,滚入雨中。 雨水冲刷着陈震山的尸体,仿佛要将他的仇恨和不甘一同带走。 雨停·黎明 杀戮结束。 陈家大宅内,尸体横陈,鲜血汇成细流,顺着台阶流入院中的池塘,将水面染成暗红。 雨水渐渐停歇,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仿佛这场杀戮从未发生过。 裴纪白站在廊下,摘下面具,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指尖微微发颤——这是他第一次参与灭门任务。 他的眼神在黎明的曙光中显得有些迷茫,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楼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咧嘴一笑:“怎么,还没习惯?” 裴纪白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远处——季凛正站在庭院中央,低头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五年过去,他们都变了——变得更强,也更冷。 裴纪白闭了闭眼,重新戴上面具。 “走吧,”他淡淡道,“任务完成了。” 第24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8 裴纪白和季凛来到小河边洗手。 裴纪白没说话,只是盯着水面。 倒影里的自己,眼神陌生得可怕。 他的黑衣早已被血浸透,面具上的红漆被刀锋刮花,露出底下苍白的底色。 远处的陈家只剩下火焰吞噬木梁的噼啪声,火光映照着整个后院,将一切染成血色。 他猛地攥紧拳头,水花四溅。 “师兄。”他嗓音沙哑,“你想一直这样杀人吗?” 季凛擦刀的手一顿,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我们……能不能不杀了?” 裴纪白抬头,眼底压抑着某种濒临崩溃的情绪, “我们可以离开清风阁,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像以前那样,打猎、抓鱼,或者……” “纪白。” 季凛打断他,声音低沉,“清风阁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的。” “可以的!” 裴纪白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我们可以逃!去我的家乡,那里民风淳朴,没人认识我们。或者……或者去洛城,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洛城的灯会吗?” 季凛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复杂。 裴纪白喉结滚动,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师兄,我……我对你的喜欢,早就不是师兄弟之间的那种了。” 夜风骤停,连火焰燃烧的声音都仿佛远去。 季凛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刺中,半晌才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纪白心口一疼,以为他厌恶自己,眼眶瞬间红了:“我知道,可我……” 季凛突然伸手,拇指擦过他眼角的湿润,低声叹息:“我不是不喜欢你。” 裴纪白怔住。 “我只是……”季凛的嗓音有些哑,“没想过你会说出来。” 裴纪白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季凛看着他,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柔软:“……我和你有同样的心意。” ——轰! 远处,陈府的主梁终于倒塌,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 可裴纪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伸手抱住季凛,死死地、用力地抱住,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季凛顿了一下,随即回抱住他,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颈,低头在他耳边轻叹:“傻子。” 裴纪白仰头,吻了他。 ——血腥味里,他终于尝到了一点甜。 ——可甜蜜,总是短暂的。 第二日,清风阁内一切如常。 阁内依旧忙碌,杀手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任务,仿佛昨夜的杀戮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傍晚,裴纪白推开房门,发现桌上放着一碗元宵。 ——是季凛放的。 他怔了怔,坐下来,用勺子轻轻搅动。 元宵软糯,咬开是芝麻馅的,甜得发腻。 可他却越吃越难受,眼泪一颗一颗砸进碗里。 门被推开,季凛走了进来,见他哭,眉头一皱:“怎么?” 裴纪白摇头,哽咽道:“……没事,就是太甜了。” 季凛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擦掉他的眼泪,低声道:“别哭。” 裴纪白抓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师兄,我们走吧。” 季凛的手指一僵。 “我已经准备好了。”裴纪白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明晚寅时,我在后山等你,我们一起离开。” 季凛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不行。” 裴纪白愣住:“……为什么?” “现在不是时候。” 季凛嗓音低沉,“现在清风阁风头正盛,阁主眼里揉不了沙子,他不会放过我们……” “可如果我们不走,就永远走不了了!”裴纪白攥紧他的手,“师兄,你难道想一辈子当杀手吗?!” 季凛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裴纪白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季凛不愿意走。 ——他不愿意和他一起逃。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发抖:“……好,你不走,我走。” 季凛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神锐利:“裴纪白!” 裴纪白甩开他的手,眼眶通红:“明晚寅时,后山。我会等你到天亮。”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再看季凛一眼。 当晚清风阁的夜,静得可怕。 裴纪白在收拾包袱准备明晚的离开。 窗外月光惨白,如一层薄霜洒在他的窗棂上,照在他苍白的指节上,映出一道紧绷的弧度。 裴纪白正想出门走走,撞上了楼叶。 楼叶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灯笼的光在风中摇曳,映得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看着裴纪白,声音压得极低,像刀刃刮过砂石:“阁风。你去哪?” 裴纪白指尖一颤,但很快稳住心神,声音冷得像夜里的寒风:“……不关你事。” 他试图绕过楼叶,却被楼叶一把扣住了手腕。 楼叶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拾包袱想要干嘛。你疯了吗?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裴纪白冷冷甩开他的手,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不需要逃一世。只要逃出明晚。” 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你以为清风阁是什么地方?!”楼叶低吼,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叛逃者什么下场,你没见过吗?千刀万剐,活活折磨死在刑架上!”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仿佛是对裴纪白的最后警告。 裴纪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楼叶被他这副模样刺痛,咬牙道:“……你连累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 “我不会连累任何人。” 裴纪白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计划,只有我自己知道。” 他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楼叶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好,好得很。”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就走。 裴纪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可命运,从不遂人愿。 计划逃离的那晚,裴纪白刚踏出后院,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异动。 火把的光亮刺破黑夜,脚步声、呵斥声、刀剑出鞘的铮鸣混在一起,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他的心头一跳,下意识抓住一个匆匆跑过的师兄:“出什么事了?” 师兄:“有人叛逃被抓住了!正在前院受刑呢。” 裴纪白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不可能。 他还没逃,怎么会被抓? 他松开那人,鬼使神差地朝前院跑去。 越靠近,血腥味越浓。 火把的光亮刺得他眼睛发疼,可当他看清刑场中央的景象时,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崩塌。 季凛被绑在木桩上,浑身是血。 他的黑衣被鞭子抽得破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伤口,嘴角渗着血。 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还是亮的,像当年在河边教他剑法时一样,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魏教习站在他面前,苍老的脸上满是痛心:“台泽,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钝刀割肉,一字一句剜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以为你能逃?你的马,你的船,早被我扣了。” 裴纪白站在人群边缘,浑身发抖。 那是他的计划。 他的马,他的船。 季凛……替他顶了罪。 他猛地往前冲,却被一双手死死拽住。楼叶从背后抱住他,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声音压得极低,颤抖着:“……你想一起送死吗?” 裴纪白挣扎,可楼叶的力道大得惊人。 “你的命……是师兄换给你的。”楼叶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不要冲动!” 台上,刑堂弟子举起一把细长的小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魏教习冷冷道:“叛阁者,千刀刑。” 第一刀捅进季凛的肩膀,血瞬间涌出。 季凛闷哼一声,却没惨叫。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看到裴纪白时,微微一顿。 然后,他做了个鬼脸。 ——和当年被魏教习打手板时一样。 裴纪白的眼泪瞬间砸下来,灼烧般滚烫。 楼叶的手也在抖,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裴纪白挣脱了。 他冲上刑台,跪在魏教习面前,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是我的计划!是我要逃!和师兄没关系!” 全场死寂。 魏教习脸色痛苦:“阁风,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裴纪白急的声音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放过师兄吧……” “他是无辜的……” 魏教习低头看他,突然笑了。 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捏住裴纪白的下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裴纪白瞳孔骤缩。 “你的计划,你的船,你的马……” 魏教习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还有……你和台泽勾搭在一起的事。”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我是故意罚他的。” 裴纪白只觉耳鸣,好像再也听不见声音…… 第25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9 他猛地拔出短剑,朝魏教习刺去! 可魏教习只是轻飘飘一抬手,内力震荡,裴纪白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其他弟子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放开我!!!” 裴纪白嘶吼,挣扎,指甲抠进青石板的缝隙里,磨得鲜血淋漓。 可没人听他的。 台上,行刑还在继续。 一刀,又一刀。 季凛的血染红了整根木桩,可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裴纪白,带着安抚的笑意,像在说——“别怕。” 裴纪白浑身发抖,眼泪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他第二次感到这样无力。 第一次,是父母死的时候。 楼叶站在台下,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终于,在第七刀落下时,他再也忍不住了。 “够了!!!”他冲上台,一脚踹翻行刑的弟子,夺过刀狠狠掷在地上! “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他红着眼怒吼,“不记得小时候台泽师兄是怎么帮你们的吗?!出事了哪次不是他替你们扛?!” 一些弟子低下头,面露愧色。 可更多的,只是冷漠地看着。 楼叶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抽出佩剑,指向魏教习:“老东西!你他妈——” “楼叶!”裴纪白厉声喝止。 可已经晚了。 魏教习袖中寒光一闪,一枚透骨钉直接贯穿楼叶的喉咙! 楼叶瞪大眼睛,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轰然倒地。 鲜血从他喉间汩汩涌出,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朝裴纪白伸出手,指尖颤了颤,然后……垂落。 楼叶死了。 季凛的嘶吼声撕裂了夜空,他拼命挣扎,铁链在木桩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可他却感觉不到疼。 “楼叶……楼叶!”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总爱嬉皮笑脸的师弟倒在地上,血从喉咙里涌出来,像一条蜿蜒的小溪,浸透了青石板。 楼叶的眼睛还睁着,仿佛在最后一刻仍不敢相信自己会这样死去。 季凛的呼吸窒住了,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了出来,痛得他眼前发黑。 那是楼叶。 是那个总爱偷懒、爱耍小聪明、却会在每次任务里替他挡刀的楼叶。 是那个笑着说“师兄,下次打猎我还跟你一组”的楼叶。 现在,他死了。 ——死在他面前。 季凛的喉咙里滚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哀鸣,眼泪混着血水砸在地上。 就在这一刻,亭江动了。 他站在人群边缘,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 剑光一闪,直刺魏教习后心! “老狗!去死吧!” 魏教习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了致命一击,可剑锋仍在他肩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他踉跄着后退,不可置信地瞪着亭江:“你……!” 亭江冷笑:“老子忍你很久了!” 这一剑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台下一些原本犹豫的师兄弟瞬间红了眼,纷纷拔剑! “杀出去!” “给楼叶报仇!” “反了!” 两波人马瞬间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溅三尺。 裴纪白趁机挣脱钳制,踉跄着冲向季凛。 他的手指颤抖得几乎解不开铁链,眼泪模糊了视线:“师兄……师兄……” 季凛虚弱地抬眼看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别哭。” 裴纪白咬紧牙关,终于扯断最后一根锁链,季凛的身体重重倒在他怀里,滚烫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 亭江一剑劈开冲上来的杀手,厉声道:“带他走!快!” 裴纪白架起季凛,跌跌撞撞往院外冲。 可还没走出几步—— “噗嗤!” 一柄长剑从背后贯穿了亭江的胸口。 魏教习狞笑着抽出剑,亭江踉跄着跪倒,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亭江……”魏教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阴冷,“没想到,连你也背叛了阁主。” 亭江咳着血,却笑了:“……老子……早就不想……当狗了……” 魏教习眼神一厉,猛地吹响哨子—— “咻——!” 刹那间,屋顶上黑影骤现,数十名杀手手持弩箭,冰冷的箭矢对准了院中所有人。 门外也冲进一批黑衣杀手,将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是阁主的秘密护卫——银狮卫。 魏教习冷冷扫视全场:“反抗者,现在放下武器,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他在骗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骗人。 但现在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亭江咳着血,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笑了。 “魏莱……”他声音嘶哑,“你这条老狗……真以为……我们会信?” 话音未落,他猛地扑上去,一剑割断了魏教习的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魏教习瞪大眼睛,捂着脖子踉跄后退,最终轰然倒地。 亭江也撑不住了,单膝跪地,却仍死死盯着众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 “魏莱已死……杀出去!!!” 杀戮,彻底爆发。 银狮卫的弩箭如暴雨般射下,院中瞬间惨叫声四起。 裴纪白护着季凛,拼命往墙角躲,可箭矢仍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起一道血痕。 季凛突然推开他:“……走!” 裴纪白摇头,死死抓着他的手:“一起走!” 季凛笑了,染血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听话。” 下一秒,他猛地将裴纪白往后一推,自己转身迎上了一名冲来的银狮卫! “师兄——!!!” 裴纪白的嘶吼淹没在厮杀声中。 他眼睁睁看着季凛的剑刺穿那名杀手的喉咙,可同时—— 另一柄剑,从背后贯穿了季凛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季凛的身体晃了晃,缓缓跪倒。 裴纪白疯了般冲过去,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季凛的嘴角溢出血,可眼神却温柔得不像话。 他颤抖着抬起手,想擦掉裴纪白脸上的泪,可最终,手只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裴纪白抱着他,浑身发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呜咽。 季凛死了。 为了救他,死了。 —— 当亭逸赶回清风阁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院子里尸横遍野,血水顺着石板缝隙流淌。 他一步步走过,翻看着每一具尸体,脸色越来越苍白。 直到—— 他看到了季凛。 季凛安静地躺在血泊里,嘴角还带着一丝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亭逸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脸,眼泪无声地砸下来。 “台泽……台泽,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师兄……”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他声音哽咽,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喉咙。 这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师弟。 是他手把手教剑法、夜里偷偷给他带点心、受伤时彻夜照顾的师弟。 怎么……自己就出了个任务。 就没了…… 亭逸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亭逸内力深厚,耳力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 这时,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循声望去—— 裴纪白倒在角落,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还有一口气。 亭逸带走了裴纪白还有季凛楼叶的尸体。 自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第26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0 季凛一睁眼,看见一圈脑袋围着自己。 “方道长醒了!”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 “啧,还以为多厉害,结果被黑狮吓晕了……”一个声音带着一丝不屑。 “不会是招摇撞骗的吧?”另一个声音小声嘀咕。 季凛猛地坐起身,脱口而出:“我靠,你们谁啊?!” 四周瞬间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微妙地交流着—— “疯了?” “中邪了?” “还是脑子有问题?” 季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是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 “你×××××有病×××!传我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老子最恨别人打扰我睡觉!!!” 系统委屈巴巴地回应:【这个世界快崩了,和之前情况差不多,只能紧急传送……】 季凛一愣:“什么叫‘和之前情况差不多’?” 系统:【男主裴纪白黑化了。】 季凛:“……又黑化?你们是想整死我啊!” 系统:【你死遁后,亭逸救了他。他醒来后彻底疯魔,五年内灭了清风阁和所有分阁,成立了寂风阁,现在势力扩张得比当初的清风阁还大。】 季凛:“……” 系统:【哦对了,他还广招天下术士,想复活你。】 季凛:“???”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紫色道袍,内心咆哮—— “你让我当道士???” 系统:【现在可是裴纪白最有含金量的春招,老大你赶上了好时候!】 季凛:“……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系统:【既来之则安之嘛……】 季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 系统赶紧补充:【你刚刚是因为被寂风阁门口铁笼里的黑狮吓了一跳,晕倒了。现在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春招的各路术士,有道士、方士、巫师、蛊师、出马仙、萨满……哦,还有倭国的阴阳师。】 季凛:“……” 他缓缓抬头,环顾四周—— 果然,面前站着的人五花八门,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正拿着拂尘拍打身上的灰尘, 一个披着兽皮的壮汉正对着一头黑狮吹口哨, 一个戴面具的人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季凛立刻调整表情,拱手行礼,语气温和:“多谢诸位关心,贫道无事……” 众人见他恢复正常,纷纷散开,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季凛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系统:“所以现在什么情况?裴纪白招术士想复活我?” 系统:【对。】 季凛:“……他疯了吧?” 系统:【确实疯了。】 季凛:“……” 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抬眼看向寂风阁的大门—— 高耸的黑色石墙,门口两尊狰狞的石狮,铁笼里关着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狮,正冷冷盯着他。 黑狮的毛发浓密而凌乱,眼神中透着凶狠,仿佛随时会扑过来。 季凛咽了咽口水,小声问:“……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系统:【来不及了,你已经报名了。】 季凛:“……我×××××!” 就在这时,寂风阁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红衣弟子走出来,冷声道—— “请诸位随我入阁。” 季凛:“……” 这下真完蛋了。 —— 寂风阁大殿内,烛火幽暗,映照出一片肃杀之气。 各路术士站成几排,季凛混在道士堆里,尽量降低存在感。 他偷瞄四周,发现殿内陈设阴森诡异。 墙上挂满兽骨,角落堆着不知名的草药,甚至还有几个封着黑雾的陶罐,时不时发出“咚咚”的闷响。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正经门派。 倒像个邪教老巢。 就在他腹诽时,殿后传来脚步声。 众人立刻噤声,齐齐低头行礼。 季凛悄悄抬眼,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而来—— 白发如雪,披散及腰。 黑袍曳地,袖口绣着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 一张脸苍白如纸,眉眼依旧俊美,却透着森森寒意,再不复当年温润。 季凛瞳孔地震,在脑海里疯狂呼叫系统: “这是裴纪白???” 系统:【是的。】 季凛:“他去整容了???” 系统:【……应该说是有点走火入魔了。不过问题不大,安啦安啦。】 季凛:“这问题还不大?!” 系统装死。 裴纪白走到主座上坐下,单手支着下巴,眼神淡漠地扫过众人。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扶手,声音低沉冰冷: “开始吧。” 话音一落,几名弟子抬上来几只竹篮,里面躺着的都是浑身僵硬的死猫。 毛色灰白,眼睛半睁,显然刚死不久。 寂风阁弟子高声道:“阁主有令,今日第一项考题——复活此猫。” 全场哗然。 “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生死有命,岂能逆天而行?!” “荒唐!荒唐!” 裴纪白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秒,殿外冲进来十几名黑衣弟子,刀光一闪—— 刚才嚷嚷得最大声的那个方士,脑袋已经滚到了地上。 鲜血喷溅,全场死寂。 裴纪白这才懒懒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 众人瞬间安静如鸡。 季凛:“……” 很好,现在他可以确定 ——裴纪白确实疯了。 考验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位苗族蛊师,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罐,倒出一只通体血红的蛊虫,放在死猫的鼻尖。 那蛊虫蠕动几下,竟钻进了猫的鼻腔。 片刻后,死猫的爪子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活了! 众人惊呼,裴纪白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挥手示意下一人。 接着上场的是一位萨满,他摇着铃铛,跳了一段诡异的舞蹈,最后将一枚骨针扎入猫的眉心。 死猫的眼睛猛地睁开,虽然无神,但确实“活”了过来。 ——又成功了! 季凛看得目瞪口呆,低声问系统:“这些人真能复活死物?” 系统:【都是障眼法,最多维持半刻钟。】 季凛:“……” 原来都是骗子。 试炼继续,有人成功,也有人失败。 轮到季凛时,他硬着头皮上前,装模作样地掐诀念咒,实则让系统开了外挂。 “起!” 死猫的尾巴突然一颤,爪子抽搐两下,喉咙里甚至发出一声微弱的“喵”。 全场震惊! 裴纪白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却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下一个。” 最后一位是那位倭国阴阳师,他手持符纸,低声念咒,死猫竟缓缓站了起来,虽然动作僵硬,但确实“复活”了。 ——第一关结束,半数人晋级。 第二关,是一只刚死的羊。 这一次,能“复活”它的人少了一半。 季凛继续让系统作弊,勉强蒙混过关。 那位阴阳师也再次成功。 第三关,是一只老虎。 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了。 老虎体型庞大,死亡时间也更久,根本不可能用障眼法糊弄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裴纪白的眼神逐渐冰冷,就在他准备挥手清场时, 季凛站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地画符念咒,实则让系统全力外挂。 “起!” 老虎丝毫未动。 季凛:“喂,系统你搞什么?你想让我丢大脸还是丢命啊!” 系统:【抱歉老大,你再试一次。】 季凛清了清嗓,口中念念有词:“喃么哦你托福……七大姑八大姨……圣母玛利亚……起!” 老虎的尾巴突然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虽然微弱,但确实“活”了过来。 全场鸦雀无声。 裴纪白盯着他,目光幽深难测。 第27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1 季凛侥幸过关时,那位倭国阴阳师也站了出来。 他手持符纸,低声念咒,动作熟练而神秘。 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为一片灰烬,飘落在老虎的尸体上。 突然,老虎的尸体微微颤抖,四肢开始抽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全场震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纪白的目光再次落在阴阳师身上,眼神中透出一丝赞许。 季凛:“我靠他这么牛!系统他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应该是类似于傀儡术,反正要想真正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 最终,试炼结束,晋级的只有季凛和那位阴阳师。 寂风阁弟子高声道:“今日试炼结束,过关者暂留,淘汰者明日下山!” 系统:【老大,你通过试验了!】 季凛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不对啊,那么高兴干嘛?总不能真让我去复活我自己吧。” 系统:【没关系老大,你不是已经复活了吗?按照上次的经验,一脱马甲,男主的黑化值还不是酷酷掉吗!】 季凛半信半疑:“最好是哈。” 季凛刚走出大殿,就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 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倭国阴阳师安倍义信。 对方手里拿着自己的铃铛,递给了他。 季凛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的铃铛果然没了。 连忙接过道谢:“啊,多谢。” 季凛意识到对方可能听不懂,于是切换成日语:“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 安倍义信眼睛一亮,用流利的日语回应:“あなたも日本語が話せますか?(你也会说日语?)” 季凛谦虚说道:“少し学んだことがある。(学过一点)” “さっきの君の演技はすばらしかった(方才的术法很精彩)。” 安倍义信微微欠身,宽大的狩衣袖摆随风轻晃,“明日のあなたの活躍が楽しみです(期待你明天的表现)。”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安倍义信便告辞离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季凛忍不住用中文小声嘀咕:“装什么啊,夸你两句还当真了。” 安倍义信停下脚步回头,季凛立马切换成礼貌的微笑:“何かご用ですか?(请问还有事吗?)” 安倍义信犹豫了两秒还是折返回来,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道:“方道长,其实我会说中文。” 季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你刚才……”他艰难地维持着表情。 “因为方道长先说的是日语。”安倍义信似笑非笑地拱手,“不过没关系,先告辞了。” 看着阴阳师远去的背影,季凛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噗哈哈哈哈!】 系统在他脑海里笑到打滚:【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感觉如何?】 “你闭嘴!”季凛咬牙切齿,“为什么不早说他会中文?” 【你又没问~】 --- 夜晚 季凛的房门突然被轻叩。 “谁?” “方道长,我是巫师柳林。”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开门一看,白天那几位淘汰的巫师、蛊师和出马仙正站在门外,神色鬼祟。 “有事?”季凛警惕地问。 为首的巫师左右张望,低声道:“进去说。” 几人鱼贯而入,蛊师反手关上房门,还特意贴了张隔音符。 季凛挑眉看着他们这番做派,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方道长,”巫师开门见山,“想不想提前去看看那具要复活的尸体?” 季凛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明日自会见到,何必急于一时?” “提前看过才能早做准备。” 出马仙阴恻恻地笑道,“听说那具尸体……很特别。” 蛊师从袖中掏出个小瓶,里面蠕动着几只发光的蛊虫:“我可以用‘隐息蛊’帮我们避开守卫。” 季凛沉吟片刻。 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尖叫:【答应他们!这可是探查裴纪白真实目的的好机会!】 “好。”季凛终于点头,“但若出事……” “各安天命。”巫师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子时三刻,四人借着蛊虫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寂风阁禁地。 穿过重重机关,最终停在一扇刻满符文的石门前。 “就是这里。”蛊师收起蛊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巫师掏出一把骨粉洒在门上,符文渐渐暗淡。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开启。 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季凛眯起眼睛,待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一副巨大的冰棺映入眼帘。 冰棺中静静躺着的,赫然是“季凛”的尸体。 季凛看着从前的自己,和系统臭美:我长得可真帅…… 尸体保存得异常完好,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这就是寂风阁主要复活的人?”巫师凑近观察,“听说当年……” “小心!”出马仙突然低喝。 只见冰棺四周突然亮起血色符文,整个石室开始震动。 蛊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蛊虫全部爆体而亡。 “中计了!快走!” 但为时已晚。 石门轰然关闭,数十名黑衣弟子从暗处涌出,为首的正是—— 白发如雪的裴纪白。 “本座就知道,”他缓步走来,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季凛,“会有人按捺不住。” 巫师等人面如死灰,跪地求饶。 唯有季凛站在原地,与裴纪白四目相对。 裴纪白冷笑,“你们好大的胆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季凛突然抬手—— “嘭!” 一阵烟雾炸开,等裴纪白挥袖驱散时,石室内早已没了“方道长”的身影。 “搜!”裴纪白暴怒,“把寂风阁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其他三人扑通跪下:“阁主饶命,阁主饶命啊!” 其他弟子上去将他们抓住。 裴纪白只是冷冷吐出一句:“我的狮子该饿了。” 三人随即被拖了出去。 裴纪白来到冰棺前,双手轻轻抚摸棺材,笑着说:“师兄,你再等等。明天就有办法复活你了……” 眼中满是痴狂与病态。 第28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2 “安倍阁下,打扰了。” 门外传来寂风阁弟子恭敬而紧张的声音,“我们正在找方凛道长,请问您房中可有异常?” 季凛屏住呼吸,紧贴着内室的墙壁,心跳如擂鼓。 安倍义信从容地拉开房门一条缝,用带着困意的声音回答:“并无异常。在下要歇息了,明日还要准备复活大典,莫要打扰。” “可是阁主有令……”弟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耽误了明日的大事,你担待得起么?” 安倍义信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让门外的弟子不寒而栗。 门外沉默片刻,随即传来弟子告退的脚步声。 安倍义信缓缓关上门,转身看向季凛,狩衣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季凛长舒一口气,从内室走出来:“谢了哈。” 安倍义信转身,目光如深潭般幽深:“方道长为何会被搜捕?” “呃……可能是误会。” 季凛干笑两声,眼神飘忽,“我晚上吃坏肚子,出来找茅房……” 阴阳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没信这套说辞。 他忽然道:“我可以送你离开,保证不被察觉。” “哦?”季凛挑眉,“怎么做到?” 眼前的安倍义信突然身形扭曲,仿佛被黑暗吞噬,又在瞬间重组。 在季凛惊恐的目光中,他化作一只通体漆黑的猫,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卧槽!”季凛一屁股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蹭。 真正的安倍义信从内室缓步走出,伸手将黑猫收回袖中,动作轻柔而从容:“这样做到。” 季凛在脑中疯狂呼叫系统:“这他妈是武侠世界该有的能力?!” 系统警报声刺耳:【警告!扫描到异常数据!该角色不属于本世界!】 “什么意思?!” 系统声音发抖,【检测不到,也许来自其他世界,也许哪个世界都不属于。】 季凛:“那怎么办?对我们的任务有影响吗?” 系统安慰他:【没事的老大,我们不暴露真实身份就可以了。回去之后我向局里汇报一下。】 季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从业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能逃过小说管理局监测的存在。 安倍义信伸手想扶他,季凛却像触电般躲开。 阴阳师歉然道:“是在下唐突,吓到道长了。”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季凛强撑着站起来,嘴硬道,“你们那些术法,都是从我们中原传过去的。贫道乃紫袍天师,什么没见过!” 安倍义信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道长可愿再看几个小术?” 不等季凛回答,他双手结印,低声念咒。 霎时间,房内凭空出现十二个式神虚影,每个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从黑暗中涌出的幽灵,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 季凛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白天试炼时表现出的水平! “班门弄斧罢了。”安倍义信收起式神,语气谦逊得近乎讽刺。 冷汗顺着季凛的鬓角滑落。 他强作镇定地问:“你……和安倍晴明什么关系?” “在下不才,正是晴明公七世孙。” 安倍义信微微躬身,“我的祖父是安倍泰亲。” 季凛喉结滚动:“原来真是那个安倍……” 季凛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烛火在风中摇曳,影子在墙上扭曲,仿佛有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 最终,季凛打破沉寂:“你……真有办法复活死人?”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 安倍义信轻轻摇晃手中的符纸,烛光在他俊秀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显得格外神秘:“或许可以,但我从未尝试过。”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缓慢,“即便成功,复活的也未必是原来那个人。” 季凛咽了咽口水,他倾身向前,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明天……别真的去复活那具尸体。” 令他意外的是,安倍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这么爽快的答应反而让季凛警惕起来:“你就这么答应了?不问为什么?” 阴阳师唇角微扬,狩衣的宽袖在桌面上轻轻扫过,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我把方道长当朋友。帮助朋友,不需要理由。” 季凛后背窜过一阵莫名的寒意。 他猛地站起身,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外面的搜查应该结束了,贫道先回去了。明日大典见。” 安倍只是优雅地颔首,那双狭长的眼睛却一直追随着季凛的背影,直到房门关上。 【这人不对劲。】 系统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他答应得太干脆了。】 季凛快步穿过回廊:“我知道。但现在顾不上他,得先想办法应付明天的局面。” ...... 翌日清晨,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不祥的风暴。 寂风阁正殿前搭起了九层祭坛,每层都摆满了诡异的法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数百名弟子青衣肃立,场面森严得令人窒息。 季凛硬着头皮与安倍一同出现时,高台之上的裴纪白猛然站起。 白发阁主的红瞳死死锁定季凛,嘴角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方道长,好胆量。”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座眼前。” 季凛强自镇定地行了个道礼:“贫道不明白阁主何意。” “装傻?” 裴纪白缓步走下台阶,黑袍拖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仿佛一条游动的黑蛇,“昨夜擅闯禁地,今日还敢堂而皇之……” “阁主。” 安倍突然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季凛前面,声音平静而从容,“大典吉时已到。” 裴纪白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最终冷哼一声:“开始吧。” 随着沉重的号角声,八名弟子抬着那具冰棺缓缓走上祭坛。 季凛站在冰棺前,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胸口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冰棺—— “轰!” 沉重的冰棺翻倒在地,棺盖碎裂,里面的尸体滚落出来。 全场寂静。 季凛剑锋直指高台上的裴纪白,怒骂道:“裴纪白!我看你真是疯了!” 话音未落,剑光如电,直刺裴纪白咽喉! 寂风阁弟子大惊,纷纷拔剑阻拦,可季凛的剑势太快,眨眼间已逼近裴纪白身前—— “十二式神,呼び寄せる!” 安倍义信的声音骤然响起,几道符咒在空中燃烧,化作十二道式神虚影,瞬间挡下冲上来的弟子! 裴纪白站在原地,竟未躲闪,只是死死盯着季凛的脸,眼中翻涌着不可置信的狂喜: “你的招式……” “……为什么和我师兄一模一样?” 季凛的剑尖已抵至裴纪白颈前,闻言一顿,冷声道:“什么师兄?” 裴纪白的声音微微发抖:“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季凛皱眉:“你不是一直叫裴纪白吗?” 【宿主!】 系统突然提醒,【他早就改名了!自你死后,他只留“纪白”二字,与“季”同音。】 季凛一怔,剑锋因这一瞬的迟疑偏了半寸—— “嗤!” 剑刃划过裴纪白的颈侧,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 季凛瞳孔微缩:“……你为什么不躲?” 裴纪白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触碰季凛的脸,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师兄。” 下一秒,他双膝一弯,重重跪在了季凛面前。 全场死寂。 寂风阁的弟子们呆立原地,连安倍义信都停下了动作,十二式神悬在半空,静默无声。 季凛的剑尖仍悬在裴纪白颈前,可他的手却微微发抖。 他认出来了。 即使换了容貌,即使过了五年,裴纪白还是认出来了。 裴纪白仰头望着他,眼中血丝密布,嘴角却扬起一抹近乎疯癫的笑: “我就知道……” “你不会死。” “你舍不得丢下我。” 季凛的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 系统在他脑中疯狂警告:【宿主!世界线正在崩坏!裴纪白的执念值突破临界点!】 可季凛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看着裴纪白颈侧的血,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看着那张曾经清俊如今却苍白如鬼的脸—— 五年了。 他以为裴纪白会恨他,会忘了他,会放下他。 可裴纪白却用五年时间,把自己逼成了一个疯子。 季凛的剑缓缓垂下,声音沙哑: “……起来。” 裴纪白却不动,只是死死攥住他的衣角,像是怕他再次消失: “师兄,别再走了。” “求你。” 季凛闭了闭眼,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第29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3 “松手!”季凛压低声音呵斥,用力掰着裴纪白箍在自己腿上的手,“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白发青年仰起头,赤红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你承认是师兄我就松手。” 台下数百名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阁主像孩童般耍赖。 安倍义信轻咳一声,默默用符咒升起一道障眼法屏障。 “……是是是!”季凛涨红了脸,“我是季凛!现在能起来了吗?” 裴纪白立刻弹起来,双手却死死攥住季凛的袖口,生怕他跑了似的。 屋内烛火摇曳,三人围坐在茶案前。 裴纪白整个人几乎贴在季凛身侧,手指始终勾着对方衣角。 “多谢安倍阁下相助。”季凛倒了杯茶推过去,“明日我安排人送你下山。” 阴阳师端起茶盏轻笑:“在下倒想多留几日。” “不行!”裴纪白猛地直起身,袖中暗器已经滑到掌心。 季凛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坐好!” 转头对安倍歉意道:“不好意思啊,他这些年……脑子不太清醒。” 最终季凛无视裴纪白的哀求让安倍留了下来。 --- 夜深人静,季凛的卧房里却还亮着灯。 “跪直了。”季凛拿着戒尺轻点裴纪白膝盖。 向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寂风阁主此刻跪得笔挺,白发垂在肩头,倒有几分像当年受罚的小师弟。 “知道错哪了?” “不该搞这些歪门邪道……”裴纪白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戒尺“啪”地打在掌心,季凛力道拿捏得刚好,既不会真伤着,又足够疼。 “人死就该入土为安,逆天而行是要遭天谴的!” “可师兄真的回来了……” 裴纪白突然抬头,眼底闪着偏执的光,“说明天道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季凛气得又给了他一尺子:“我回来不是因为你那些邪术!是……是上天给的机会。” 他胡乱编着理由,没敢提快穿局的事。 裴纪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那五年……我每天都能看见你。” 季凛一怔。 “每次想你了我都会去密室看你。” 裴纪白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我试了三百二十六种法子,用尽天下奇药……就想着万一哪天……”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狰狞的指节上——那上面布满细小的割痕,像是常年摆弄毒物留下的印记。 季凛胸口突然闷得发疼:“不准找借口!你跪足一个时辰。” 想想又觉得有些心疼:“不!还是半个时辰吧。不,还是一刻钟吧……” 裴纪白乐呵呵地答应了,师兄果然还是疼他。 季凛看见他笑就一股无名火:“你你你你今晚不准睡床。睡地下吧!” --- 半夜季凛被热醒时,发现裴纪白还严严实实穿着两件里衣,连袖口都系得死紧。 “你不热?”季凛用脚踢了踢他。 裴纪白蜷缩着摇头,却在翻身时不小心扯松了领口。 季凛眼尖地瞥见一抹黑色纹路,猛地揪住他衣领—— “这是什么?!” 月光下,裴纪白整个脖颈爬满蛛网般的黑纹,那些纹路像树根般盘踞在皮肤下,甚至能看见血管中隐隐流动的黑气。 “没……没什么……”裴纪白慌忙掩住衣领,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虚弱。 季凛一把将他按在地上,扯开他的前襟。 裴纪白死死捂住领口:“真的没什么……” 季凛:“我数三声,一!” 裴纪白立马就松开了领子。 季凛扒开一看——黑纹已经蔓延到心口,最密集处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仿佛随时会破裂开来。 “这叫没什么?!你怎么弄的,你干什么了?” 裴纪白心虚地说:“就是功法相撞,调息几日就好了。” “这叫‘调息几日就好’?!” 季凛声音都变了调,怒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你同时练了几种心法?!” 裴纪白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七种。” “你——!”季凛气得眼前发黑,直接甩门出去。 裴纪白眼泪又落了下来,师兄嫌弃他,师兄又不要他了。 蹲在床边一个人伤心擦眼泪。 季凛不一会儿拎着睡眼惺忪的安倍义信回来了。 看见蹲在地上装蘑菇还哭的一塌糊涂的裴纪白:“你又怎么了?” 上前用衣袖胡乱擦着他的脸,将他扶到船边坐下。 安倍揉了揉眼睛,过来仔细检查后摇头:“中原武学我不精通,但这明显是内力相冲、走火入魔之兆。” 他看了眼季凛铁青的脸色,补充道:“在下只会捉妖……” 季凛翻出随身带的丹药,强行塞进裴纪白嘴里:“明天找医师来看。” 将安倍送走后,他咬牙切齿地戳着对方额头,“再敢乱练功,我就把你绑床上!” 裴纪白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底闪着偏执的光:“师兄这次……不会走了吧?”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狰狞的指节上——那些陈年旧伤,每一道都是为了复仇留下的痕迹。 季凛胸口突然闷得发疼,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睡你的觉。” 裴纪白却紧紧攥住他的手,不肯松开:“师兄,别再走了。这次,我真的受不了了。” 季凛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裴纪白的手背,声音柔和了许多:“不会走。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 裴纪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紧紧握住季凛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真的吗?师兄,你发誓。” 季凛点了点头,声音坚定:“我发誓,不会再离开你。” 裴纪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他紧紧抱住季凛,像是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师兄,我好怕再失去你……” 季凛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着他:“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裴纪白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终于松开了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季凛轻轻为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眼神温柔而坚定。 月光洒在裴纪白的脸上,他的面容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平静。 季凛轻轻叹了口气。 第30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4 翌日清晨,寂风阁的医师被季凛急匆匆召来。 白发苍苍的老者诊完脉后,眉头紧锁,半晌才道:“阁主体内确实有多股内力冲撞,老夫只能开些调理的汤药暂时压制,若要根治……恐怕还需另寻高明。” 季凛心中一沉,转头看向裴纪白。 裴纪白却浑不在意,反而冲他笑了笑:“师兄别担心,这些年都习惯了。” 季凛瞪他一眼,转头对医师道:“先开药吧。” 待医师退下后,季凛盯着裴纪白的白发,忍不住伸手拨了拨:“你这头发……” 裴纪白垂眸,语气平淡:“当年被亭逸师兄救醒后,就已经这样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往。 季凛胸口微窒,沉默片刻,忽然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盒染发膏:“过来。” 裴纪白乖乖坐到他面前,任由季凛将黑膏一点点抹在他的发上。 染发时,季凛的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这才像青年的样子。”季凛替他束好发冠,满意地端详片刻,“别整天披头散发的,跟个疯子似的。” 他的语气虽然带着一丝责备,但眼神里却满是宠溺。 裴纪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微扬:“师兄喜欢就好。” 季凛轻哼一声,转头吩咐门外弟子:“传令下去,寂风阁悬赏万两黄金,寻天下名医,能治阁主内伤者,重金酬谢!” 弟子领命而去,裴纪白却怔了怔:“师兄……” 季凛打断他:“闭嘴,听我的。”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温柔。 --- 然而,季凛很快发现,裴纪白的问题远不止走火入魔那么简单。 ——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季凛去趟茅厕,裴纪白就守在门外; 季凛去厨房拿个点心,裴纪白寸步不离; 甚至季凛半夜翻个身,裴纪白都会立刻惊醒,确认他还在才肯继续睡。 季凛终于忍无可忍,把裴纪白拽到床边坐下:“裴纪白,你听好了,我不会突然消失,你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我。” 裴纪白抿唇不语,手指却悄悄攥紧了季凛的衣角。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仿佛在说:“我不信。” 季凛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进行戒断训练。” 裴纪白一愣:“戒断?我还没干什么,为什么要戒断?” 季凛面无表情:“听话。” ——第一步,不准跟着季凛上厕所。 季凛假装去茅厕,实则躲在门外暗中观察。 果然,他刚离开没多久,裴纪白就开始焦躁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眼神越来越阴郁。 季凛看不下去了,推门而入:“才半刻钟,你就这样?” 裴纪白猛地抬头,眼底的阴郁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欣喜:“师兄……” 季凛扶额:“你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裴纪白低声道:“我只是怕你又抛下我一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神里满是无助。 季凛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算了,慢慢来吧。” 他伸手揉了揉裴纪白的头发,心想—— 这戒断训练,怕是任重道远。 --- 第二天,季凛决定继续戒断训练。 他决定让裴纪白独自待在房间里,自己则去处理一些阁中的事务。 裴纪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 季凛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却在门外停了下来。 他靠在门边,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起初,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裴纪白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师兄……你在吗?” 季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裴纪白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最后带着一丝哭腔:“师兄,你别走……” 季凛的心一软,但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裴纪白需要学会独立,学会面对自己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裴纪白,我在门外。你别怕,我不会走远。” 裴纪白的声音瞬间平静下来,带着一丝惊喜:“真的吗?” “嗯。”季凛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会一直在。” 裴纪白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谢谢师兄。” 季凛靠在门边,只能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裴纪白能慢慢恢复。 --- 季凛的戒断训练初见成效,裴纪白已经能独自待上小半个时辰而不至于焦躁不安。 虽然每次季凛回来时,仍能看见他绷紧的肩膀骤然放松,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 裴纪白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些许血色,眼神不再那么阴郁,这让季凛感到一丝欣慰。 这日,弟子匆匆来报:“阁主,外面又来了位医师,说是能治阁主的病。” 季凛挑眉:“带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灰袍的男子踏入殿内,头戴斗笠,面巾遮脸,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他缓缓摘下斗笠,解开面巾—— 季凛猛地站起身:“师兄!?” 亭逸微微一怔,随即摇头:“这位兄台,你认错人了。” 季凛快步上前,激动道:“师兄,是我啊!我是季凛!” 亭逸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季凛?” 裴纪白此时也走了过来,低声道:“亭逸师兄,他确实是季凛。” 亭逸的指尖微微发抖,半晌才哑声道:“……这世上,竟真有死而复生之事?” 季凛笑了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只是……侥幸得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三人坐下叙旧,季凛这才知道,当年他与裴纪白离开后,亭逸厌倦了江湖厮杀,便隐姓埋名,潜心研习医术,如今已是名震一方的神医。 季凛眼睛一亮:“师兄,那你快帮纪白看看!他这些年练功太乱,体内内力冲撞,黑纹都蔓延到心脉了!” 亭逸闻言,冷冷扫了裴纪白一眼:“我记得,某人曾亲口说过,与我割袍断义。” 季凛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裴纪白后脑勺:“跪下,道歉!” 裴纪白抿了抿唇,竟真的双膝跪地,低声道:“当年为报仇心切,行事冲动,伤了师兄的心……是我的错。” 亭逸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 他伸手扶起裴纪白,“我本就是来帮你的。” 季凛惊喜:“师兄早就知道他的情况?” 亭逸点头:“这些年,我一直暗中关注寂风阁的动向。” 他看向裴纪白,“你的症状,我能治,只是耗时较长。” 裴纪白深深一揖:“多谢师兄。” 季凛顿感欣喜。 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兜兜转转,他们三人,终究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亭逸取出银针,开始为裴纪白施针调理。 银针在裴纪白的穴位间穿梭,亭逸的动作熟练而精准。 裴纪白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平静。 季凛在一旁看着,忽然发现—— 裴纪白的眼神,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偏执疯狂了。 而是久违的,平静而安稳。 裴纪白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亭逸收针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我会每日为你调理。” 裴纪白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激:“师兄,谢谢。” 亭逸将针收了起来:“想谢我就请我吃饭。” 季凛看着裴纪白和亭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们三人,曾经因为命运的波折而分离,如今又因为命运的眷顾而重逢。 “师兄,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季凛轻声问道。 亭逸点了点头:“还不错,救死扶伤,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裴纪白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师兄对不起。这些年,我确实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季凛:“师兄,这次我站你。这裴纪白胆大包天还敢以下犯上,你好好罚他。” 亭逸冷哼一声:“是吗?我罚他你舍得?” 季凛搭上他的肩膀:“等他好了,你罚什么都行,我没意见。” 系统:【检测到反派黑化值已降至30%】 …… 第31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5 卯时刚过,天色微明。 薄雾笼罩着寂风阁,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冷的气息。 季凛和裴纪白还在床榻上沉睡,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阁主!方道长!” 弟子压低声音叩门,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有人求见,说是急事!” 季凛猛地睁眼,迅速披衣起身。 裴纪白也跟着撑起身子,却被季凛一把按了回去:“你接着睡,我去看看。” 他揉了揉裴纪白的头发,声音温柔而坚定,“听话。” 裴纪白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乖乖点头,目送季凛离开。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对季凛的信任。 前殿内,一名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正焦急踱步,一见季凛便冲了过来:“师父!师父不好了!” 季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自己这个“方道长”身份的徒弟! “慌什么?”他板起脸,声音里带着一丝严厉,“道门弟子,遇事当沉稳。” “不是啊师父!”年轻道士急得语无伦次,“道观闹鬼了!” 季凛差点气笑:“你不就是捉鬼的吗?我怎么教你的?这点事都搞不定?叫你大师兄处理!” “不是普通的闹鬼!” 复谦急得直跺脚,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师兄弟们全都中邪了!道观里阴气冲天,符咒全失效了!大师兄……大师兄他……” 他声音发抖,“他变得不像人了!” 季凛神色骤变。 ——事情比他想的严重得多。 “别急,”他按住徒弟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冷静,“等我片刻,我们稍后出发。” 回到房内,裴纪白已经坐起身,正系着衣带:“出什么事了?” 季凛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解释:“我那个道观出了点状况,得回去处理。” 裴纪白的手指一顿:“去多久?” “尽快回来。” 季凛系好包袱,抬头看见裴纪白紧绷的下颌线,叹了口气走过去,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裴纪白的耳尖瞬间红了:“……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季凛捏了捏他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乖乖听亭逸师兄的话调理身体,别让我担心。” 裴纪白终于点头:“……早点回来。”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眼神里满是关切。 临行前,季凛特意去找了安倍义信。 阴阳师正在庭院里喂式神,见季凛匆匆而来,挑眉道:“方道长这是要出远门?” “道观出了点状况。” 季凛直截了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要不要一起去?说不定能见识些有趣的‘东西’。” 安倍收起折扇,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乐意之至。” 三人策马离山时,季凛回头望了眼寂风阁。 晨雾中,一道白色身影静静站在最高处的阁楼上,目送他远去。 复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奇道:“师父,那是谁啊?” “一个让人操心的家伙。” 季凛轻踢马腹,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走吧,抓紧时间。” 马蹄声渐远,谁也没注意到—— 安倍义信的袖中,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直指道观方向。 而那指针的颜色,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血色。 --- 崂山脚下,天色阴沉得几乎压到头顶,仿佛随时会倾泻而下一场暴雨。 厚重的乌云低垂,将山间的光线压得昏暗无比。 季凛勒住马缰,仰头望向山腰处的道观——那里本该是清修之地,此刻却被一层浓重的黑雾笼罩,阴气森森,连山间的鸟雀都销声匿迹。 “师父……” 复谦声音发颤,眼神中满是恐惧,“我们走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 季凛眉头紧锁,翻身下马:“上山!” 安倍义信跟在后面,手中折扇不知何时已换成了一串符咒。 他的脚步轻盈而稳健,仿佛对这种诡异的氛围早已习以为常。 道观大门敞开,院内一片狼藉。 香炉翻倒,经书散落,甚至连三清像都被推倒在地,香灰洒得到处都是。 一股刺鼻的霉味和腐臭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禁皱眉。 “师兄弟们中邪后,见东西就砸……” 复谦红着眼眶解释,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们拦不住,只好先把人捆起来……” 正说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小道士从偏殿冲出来,见到季凛顿时哭出声:“师父!您可算回来了!二师兄快不行了!” 季凛心头一紧:“带路!” 三人匆匆赶到后殿厢房,推开门便是一股刺鼻的药味——十几张临时搭建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个面色惨白、眼底青黑的弟子。 他们手脚被布条捆住,却仍在不停抽搐,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最里侧的床铺上,二师兄来昭已经气若游丝。 他的嘴唇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脖颈处爬满蛛网般的青筋,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季凛一把扣住他的脉门,触手冰凉:“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 复礼抹了把脸,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先是守夜的师弟说听到经堂有翻书声,进去却没人。后来厨房的碗筷自己移动,再后来……” 他声音发抖,“二师兄半夜撞见一个穿红衣的女人在院里梳头……” 安倍义信突然打断:“梳头?” “是、是的……” 复礼咽了咽口水,“那女人背对着他,头发长得拖到地上,梳子上……梳子上还缠着血肉……” 季凛和安倍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是普通的中邪。” 阴阳师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严肃,“是‘阴梳祟’,东瀛百鬼录上排第十七的厉鬼。” 季凛猛地想起什么:“你之前说大师兄‘变得不像人’?” 复谦脸色惨白地点头:“大师兄他……他现在在经堂……我们不敢靠近……” 经堂门外,阴风阵阵,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推搡着门扉。 季凛示意两个徒弟退后,自己缓缓推开门—— “咔嚓。” 一根断裂的桃木剑躺在门槛处,剑身断裂处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经堂内烛火全灭,唯有供桌上的长明灯还亮着,却泛着诡异的绿色。 灯光映照下,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正背对门口,跪坐在蒲团上。 他手里拿着一把木梳,正一下、一下,缓慢地梳着面前…… 一面人皮鼓。 “来瑞?”季凛试探着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那人动作一顿,缓缓转头—— 一张青灰色的脸上,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师……父……”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眼白,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季凛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受到那股从来瑞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来瑞,是我,我是师父。你还认得我吗?” 大师兄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认得……当然认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季凛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缓缓后退一步,低声对安倍义信和复谦说道:“准备好符咒,我们得想办法制住他。” 安倍义信点了点头,手中符咒微微颤抖,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复谦则紧紧握住手中的桃木剑,眼神中满是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 第32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6 “来瑞!” 季凛厉喝一声,手中已捏起一张驱邪符。 来瑞的动作顿住,那张青灰色的脸缓缓转向季凛,嘴角的弧度越发扭曲,几乎撕裂到耳后。 他的手指仍机械地梳着面前的人皮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师父……” 来瑞的嗓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诡异的回音,“您回来了……” 季凛盯着他手中那把梳子——乌木制成,齿缝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血肉,分明就是复礼所说的“红衣女鬼”的梳子! “安倍!”季凛低喝,“东瀛的鬼,怎么会出现在中原道观?!” 安倍义信早已结印在手,十二道式神虚影环绕周身:“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话音未落,来瑞突然暴起! 他手中的梳子猛地掷向季凛,同时那张人皮鼓“咚”地一声震响—— 音浪如实质般炸开,整间经堂的窗户齐齐爆碎! 季凛侧身避过梳子,却被音波震得后退数步,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反手甩出三张符咒,喝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金光炸裂的瞬间,安倍的式神同时扑向来瑞。 可那具被附身的躯体竟灵活得不像话,几个腾挪就避开了所有攻击,人皮鼓再次敲响—— “咚!” 这次的声音更加沉闷,像是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 季凛胸口剧痛,眼前一阵发黑。他强撑着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画符:“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定!” 血符化作锁链缠住来瑞的四肢,可不过片刻就被他生生挣断! “没用的……” 来瑞的嗓音已经彻底变成了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这具身体……我很喜欢……” 安倍突然甩出符咒:“縛りを施せ!千本の言霊よ、汝の足を地に釘づけよ!!” 来瑞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似乎想要破体而出。 季凛趁机冲上前,一掌拍在来瑞天灵盖上:“天地自然,秽炁分散——出!” “啊——!!!” 一道红影从来瑞七窍中被硬生生逼出,落地化作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 她十指如钩,指甲漆黑锋利,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着季凛:“坏我好事……” 安倍立刻结印:“封!” 十二式神同时扑上,可那女鬼竟一把抓过地上的人皮鼓,猛地撕裂—— “轰!” 巨大的阴气爆发,整座经堂的梁柱开始崩塌。 季凛一把捞起来瑞瘫软的身体,吼道:“退!” 三人刚冲出经堂,身后就传来轰然倒塌的巨响。 烟尘中,红衣女鬼的身影若隐若现,发出刺耳的尖笑:“跑吧……跑吧……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 偏殿内,季凛将昏迷的来瑞放在榻上。 “大师兄怎么样了?”复谦红着眼问。 安倍检查过后,沉声道:“魂魄受损,需要静养。” 两人正想松一口气,院外突然传来复礼的尖叫:“师父!不好了!二师兄他们——” 季凛冲出门,只见厢房方向阴气冲天,十几道黑影正从那些昏迷的弟子口鼻中钻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 赫然是那红衣女鬼的模样! 季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从未见过如此浓郁的阴气。 那些从弟子们体内钻出的黑影在空中扭曲变形,最终凝聚成一张足有房屋大小的鬼脸,猩红的嘴唇几乎咧到耳根。 “她不是普通的厉鬼。” 安倍沉声道,眼神中透着一丝凝重,“这是‘阴梳祟’,东瀛百鬼录上的凶物,执念极深,不死不休。” 季凛咬牙:“那要怎么对付?” 安倍还未回答,鬼脸突然发出刺耳尖啸,数十道黑影如箭雨般射来! 季凛甩出符咒,金光炸裂间勉强挡下攻势,却仍被震退数步。 他感到一股强大的阴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他吞噬。 安倍双手结印,十二式神咆哮着冲向鬼脸:“她的本体还藏在某个弟子体内!必须找出来!” 来昭七窍渗出黑血,胸口却诡异地起伏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蠕动。 “找到了!” 季凛心中一紧,手中捏起驱邪诀,“孽障,滚出来!” 来瑞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凸起一道道游走的黑气,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爬行。 他猛地坐起,指甲暴长,朝季凛咽喉抓来! “砰!”一道符咒精准命中来瑞胸口,将他重新击倒在床。 安倍闪身而至:“縛りを施せ!千本の言霊よ、汝の足を地に釘づけよ!!” 来瑞发出凄厉的惨叫,红衣女鬼的虚影从他七窍中被硬生生逼出。 她悬浮在空中,长发如蛇般舞动,手中那把染血的梳子滴落黑血:“坏我好事……你们都要死……” 安倍冷笑:“区区阴梳祟,也敢在中原放肆?” 他咬破手指,在虚空画出一道血色五芒星,口中念咒。 五芒星化作烈焰扑向女鬼,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身形在火光中逐渐消散。 然而就在即将灰飞烟灭的瞬间,她突然将梳子掷向安倍! “小心!”季凛的警告晚了一步。 梳子刺入安倍肩膀,顿时黑气蔓延。阴阳师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式神们纷纷哀鸣消散。 女鬼的残影发出最后一声尖笑,彻底化为青烟。 道观终于恢复平静,但代价惨重。 季凛扶着安倍坐下,检查他的伤势。 黑气已经顺着伤口蔓延至心脉,安倍的脸色苍白如纸。 “这梳子……”安倍虚弱地笑了笑,“上面有咒毒。” “别动。”季凛撕开他的衣襟,以指为笔,在伤口周围画下镇邪符,“我先帮你压制毒性。” 另一边,弟子们陆续苏醒。 来瑞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眼神呆滞,像是丢了魂。 复谦红着眼睛汇报:“大师兄他……好像不认得我们了。” 季凛叹了口气:“魂魄受损,需要时间调养。” 一旁的安倍身体在季凛怀中骤然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安倍!” 季凛一把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滚烫。 阴阳师的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伤口处蔓延的黑气愈发浓重,如同活物般在他皮肤下游走。 “复礼!” 季凛厉声唤道,“备马车,我们立刻回寂风阁!” 小徒弟慌忙应下,跌跌撞撞地跑去安排。 第33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7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厢内,安倍的高热愈发严重,呼吸急促而微弱。 季凛将他半扶在怀中,用湿毛巾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可那温度却丝毫未减。 “水……”安倍无意识地呢喃,干裂的唇微微颤抖。 季凛连忙取来水袋,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 水流顺着安倍的下颌滑落,滴在季凛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再坚持一下,”季凛低声安抚,“快到了。” 安倍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他紧闭着眼,睫毛剧烈颤抖,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季凛……别走……” 季凛一怔:“什么?” 可安倍已经再次陷入昏迷,那句话轻得像幻觉。 ——他刚才喊的是……季凛? 季凛心头微跳,但很快压下疑虑。 眼下救人要紧,其他的事,等安倍醒了再问也不迟。 --- 马车穿过寂风阁的山门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得到消息的弟子们早已在殿前等候,见马车停下,立刻迎了上来。 “快!”季凛抱着安倍跳下马车,“去请亭逸!” 弟子们不敢耽搁,迅速引路。 季凛一路疾奔,穿过重重回廊,最终停在一间药香弥漫的静室前。 门“吱呀”一声打开,亭逸披着外袍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安倍肩头的黑气上,眉头顿时紧锁:“东瀛的咒毒?” “是阴梳祟留下的。”季凛将安倍放在榻上,“能解吗?” 亭逸没有回答,而是先探了探安倍的脉象,又检查了伤口的黑气蔓延程度。 片刻后,他沉声道:“毒已入心脉,寻常法子没用。” 季凛心头一沉:“那怎么办?” 亭逸转身取来一个檀木匣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根银针:“先封住心脉,再以药浴逼毒。” 他顿了顿,“但这过程极其痛苦,他若中途醒来,必须有人守着,防止他因剧痛挣扎,导致银针移位。” 季凛点头:“我来。” 药浴的蒸汽弥漫整间静室,浓郁的药味呛得人眼睛发酸。 安倍被安置在浴桶中,赤裸的上身扎满了银针,黑气被药力逼得四处游走,在他皮肤下形成狰狞的纹路。 他的眉头紧锁,呼吸急促,显然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季凛守在桶边,手中拿着湿布,不断擦拭安倍滚烫的额头和脖颈。 “唔……”安倍突然闷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抓住桶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忍一忍,”季凛按住他的肩膀,“很快就好了。” 安倍却猛地睁开眼,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涣散的目光在季凛脸上停留许久,才艰难地聚焦:“……方道长?”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是我。”季凛松了口气,“别乱动,银针不能移位。” 安倍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被一阵剧痛打断。 他闷哼着弓起背,额头抵在季凛肩上,冷汗浸透了对方的衣襟。 “……疼……”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阴阳师,此刻竟像个孩子般示弱。 季凛心头一软,下意识揽住他的肩膀:“再坚持一下,毒快逼出来了。” 安倍靠在他怀里,呼吸灼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突然一僵,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安倍!” 黑血落入药汤中,瞬间化作丝丝黑气消散。 安倍脱力般向后倒去,被季凛一把扶住。 亭逸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点头道:“毒已清了大半,剩下的需慢慢调理。” 季凛长舒一口气。 安倍被安置在静室的床榻上,沉沉睡去。 季凛坐在床边,望着他苍白的侧脸,思绪却飘回马车上那句模糊的呓语。 —— 药碗在季凛手中微微发烫,褐色的药汁泛着苦涩的气息。 他小心地将安倍扶起,靠在床头,碗沿刚碰到对方的唇,安倍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药汁洒了大半。 “慢点。” 季凛皱眉,用袖子擦去他唇边的药渍,“这药不能浪费,亭逸师兄熬了三个时辰。算了,我喂你吧。” 安倍眨了眨眼,任由季凛将药一勺勺喂进去。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季凛脸上,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最后一勺药见底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 复礼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阁主……阁主病情恶化了!亭逸先生让您立刻过去!” 季凛手一抖,药碗“咣当”砸在地上。 他来不及多说什么,将安倍往枕上一按:“你好好休息。” 房门关上的瞬间,安倍眼中的虚弱一扫而空。 他慢慢撑起身子,盯着洒在地上的药汁,手指缓缓攥紧被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裴纪白的卧房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药罐碎裂,连床帐都被撕成布条。 裴纪白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榻上,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他的皮肤下黑纹暴起,像无数条毒蛇在血管中游走。 “按住他!”亭逸厉喝,手中银针闪着寒光。 四名弟子死死压住裴纪白挣扎的四肢,却仍被他挣得东倒西歪。 季凛冲上前,一把扣住裴纪白的肩膀:“纪白!看着我!” 裴纪白的动作突然停滞,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季凛脸上:“师……兄……” 这一声呼唤嘶哑破碎,听得季凛心头一颤。 他转头看向亭逸:“怎么回事?” “不清楚,这副药我也是第一场配,也许是副作用……”亭逸将银针刺入裴纪白颈侧。 话音未落,裴纪白突然弓起身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破出。 “按住!别让他咬到舌头!” 季凛眼疾手快地塞了块软木进裴纪白嘴里,自己则直接跨坐在他身上,用全身重量压制他痉挛的身体。 裴纪白的眼泪混着冷汗滚落,打湿了季凛的手腕。 “忍一忍……”季凛声音发颤,“很快就过去了……” 裴纪白死死盯着他,眼中的痛苦渐渐被某种执念取代。 他突然挣出一只手,死死抓住季凛的衣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别……走……” 这声哀求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季凛心头剧震。 他握住裴纪白颤抖的手:“我不走。” 亭逸的银针越来越快,裴纪白身上的黑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但与之相对的,是他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喘息。 “成了。”亭逸终于收针,长舒一口气,“最危险的阶段过去了。” 季凛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 他刚要松手,却发现裴纪白仍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哪怕昏迷也不肯松开 “让他睡吧。”亭逸擦了擦额头的汗,“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安倍先生。”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鸦啼。 季凛猛地抬头,只见一只漆黑的乌鸦停在窗棂上,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夜色深沉,寂风阁内一片寂静。 但在这寂静之中,却隐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暗涌。 第34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8 深夜,寂风阁内一片寂静。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季凛伏在裴纪白床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突然—— “砰!” 一声巨响炸开,房门被暴力破开! 季凛猛地惊醒,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至床前,寒光直取裴纪白咽喉! “住手!” 季凛暴喝一声,抄起手边的茶盏砸向来人。 黑影侧身避过,动作稍有迟滞,裴纪白已趁机翻身而起,一掌拍向对方胸口! 两人瞬间交手数招,劲风激荡,震得屋内桌椅翻倒。 借着月光,季凛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脸—— “安倍?!” 阴阳师一改平日的温和,眼中杀意凛然。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刀刃上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裴纪白冷笑:“果然是你。” 安倍不答,刀光如电,招招致命。 裴纪白因药效刚过,动作稍显迟缓,肩头被划出一道血痕,顿时黑气翻涌。 “你刀上有毒!”季凛又惊又怒,拔剑加入战局。 三人混战之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亭逸带着数名弟子破门而入,见状立刻出手阻拦。 “安倍义信!”季凛剑指阴阳师,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倍被众人围在中央,却不见慌乱。 他深深看了季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罢,他甩出一张符咒,刺目的白光炸开! 众人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安倍已消失无踪。 季凛呆立原地,脑中一片混乱。 裴纪白捂着肩头的伤口,脸色阴沉:“我早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窗外,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裴纪白的伤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黑色的血迹沿着他的肩头流淌,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的呼吸急促,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坚定:“我没事,只是皮外伤。” 季凛将剑收回鞘中,走到裴纪白身边,轻轻按住他的伤口:“忍一忍,我带你去包扎。” 裴纪白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扇被破开的房门。 --- 一个月的调养后,裴纪白体内的内力终于趋于平稳,黑纹也基本褪去。 这天清晨,季凛躺在院中的藤椅上,眯着眼看裴纪白在树上摘果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黑发束在脑后,衬得他眉目如画,再不见当初疯魔的模样。 “师兄,接着!”裴纪白站在枝头,扬手抛下一颗熟透的桃子。 季凛抬手接住,咬了一口,甜汁顺着嘴角流下:“不错,挺甜。” 裴纪白得意地笑了,正要再摘,却见亭逸背着药箱从回廊走来。 “师兄?”季凛坐直身子,“你这是……” “我来辞行。” 亭逸笑了笑,“天下之大,我还是更想当江湖游医。” 裴纪白从树上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现在就走?” 亭逸点头:“怎么?舍不得我?” 两人将亭逸送到门口。 季凛将刚摘的果子塞进亭逸的包袱:“路上吃。” 裴纪白难得没耍性子,老老实实道:“师兄,保重。” 亭逸拍了拍两人的肩,转身离去。 晨光中,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山路的拐角。 季凛望着门口的黑狮,突然皱眉:“这狮子怎么这么黑?” 裴纪白摸了摸鼻子:“染的。” “……你染狮子干什么?” “威风啊。”裴纪白理直气壮,“黑的多吓人。” 季凛气得踹了他一脚:“没功德心!山里的野兽你也祸害?” 裴纪白立刻认错:“我错了,这就让人洗干净放生。” 他转头吩咐弟子去打水,没一会儿,湿漉漉的“黑狮”恢复了原本的黄褐色,垂头丧气地被赶回了山林。 季凛看着这一幕,突然道:“纪白,我们把寂风阁也解散了吧。” 裴纪白一怔:“为什么?” “你当初建它,不就是为了报仇?” 季凛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现在仇也报了,你也好了,还留着做什么?” 裴纪白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三日后,寂风阁正式解散。 弟子们领了银钱各自离去,偌大的阁楼很快空了下来。 季凛和裴纪白站在山门前,看着这座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势力烟消云散。 “接下来去哪?”裴纪白问。 季凛伸了个懒腰:“边走边看呗。” 两人笑闹着下山,背影渐渐融进夕阳里。 山风拂过,吹散了曾经的腥风血雨,也带走了那些纠缠不休的执念。 --- 季凛推开木窗,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 他看着裴纪白在菜地里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宁静。 裴纪白的动作轻盈而熟练,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山林间嬉戏的日子。 “钓鱼去?”季凛倚着窗框喊,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裴纪白回头,阳光下笑得晃眼:“等我洗个手!” 湖边柳枝轻摆,鱼漂在水面微微颤动。 季凛坐在岸边,手中握着鱼竿,眼神却有些出神。 裴纪白坐在他身边,偶尔抬头看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 “小时候和楼叶也常这样。” 季凛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那小子总把鱼饵捏得太实,鱼一碰就散。” 鱼竿突然一沉。 裴纪白盯着水面,声音发闷:“……是我的错。” 季凛转头,看见他攥着鱼竿的指节发白。 裴纪白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丝哽咽:“要不是我冲动,楼叶师兄不会……” 季凛伸手覆在他手背上,声音温柔而坚定:“明天去看看吧。” “……嗯?”裴纪白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 “去看看师兄弟们。”季凛轻声道。 --- 清风阁的后山。 裴纪白默默清理着坟前的杂草,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亡灵。 季凛将带来的酒菜一一摆好,眼神中透着一丝庄重。 “我把父母的坟也迁过来了。” 裴纪白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想着……他们在一块儿热闹。” 纸钱燃起的青烟中,两人并肩跪下。 季凛的指尖抚过“楼叶”二字,突然红了眼眶。 那个总爱嬉皮笑脸的少年,最终变成碑上一行冰冷的刻痕。 裴纪白将酒缓缓洒在坟前:“师兄,对不起……” 他的声音哽在喉头,再也说不下去。 季凛突然抱住他,眼泪浸湿对方肩头:“不全是你的错……” 暮色渐沉时,他们来到前院。 残垣断壁间,仿佛还能看见那晚的火光。 裴纪白站在当年行刑的地方,浑身发抖:“当时……很痛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问自己。 季凛摇头:“记不清了。” “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裴纪白声音发颤,“明明是我——” “魏教习早就想杀我。” 季凛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那次任务我违抗命令,害他损失惨重。” 他捧起裴纪白的脸,眼神温柔而坚定,“不管你有没有计划逃跑,他都不会放过我。” 晚风穿过废墟,带着陈年的血腥气。 裴纪白突然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都过去了。” 季凛轻拍他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慰,“现在我们好好活。” 最后一缕夕阳掠过碑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些血与泪的过往,终将在岁月里慢慢沉淀。 第35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19 木屋张灯结彩,红烛高燃,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喜庆气息。 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屋檐下挂着两盏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屋内,季凛和裴纪白同穿婚服,相对而立,眼神中满是深情。 “一拜天地——” 没有司仪,两人自己喊了礼数,朝着门外皎洁的明月深深一拜。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一刻增添了一份神圣。 “二拜高堂——” 转身对着堂上供奉的父母牌位,再次叩首。 裴纪白的动作轻柔而庄重,仿佛在向长辈们表达最深的敬意。 “夫妻对拜——” 季凛与裴纪白面对面站着,烛光映在彼此眼中,皆是炽热的情意。 两人缓缓俯身,额头相抵,随后直起身时,裴纪白已经按捺不住,一把扣住季凛的后颈,吻了上去。 这个吻缠绵而热烈,带着多年压抑的渴望。 季凛被他亲得腿软,腰身被裴纪白牢牢箍住,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裴纪白的唇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诉说着多年的思念。 “等、等等……”季凛喘息着推开他,“还没喝合卺酒……” 裴纪白低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与季凛手臂交缠,仰头饮尽。 酒液顺着唇角滑落,他俯身舔去季凛唇边的酒渍,哑声道:“现在可以了吗?” 季凛耳根发烫,还未回答,就被裴纪白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红帐垂下,烛光朦胧,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裴纪白将季凛轻轻放在床上,手指抚过他的婚服衣襟,一颗颗解开盘扣。 季凛的肌肤在红衣映衬下愈发白皙,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当裴纪白的手探入里衣时,季凛突然一把按住,眯着眼问:“你对我……觊觎多久了?” 裴纪白的动作顿住,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 他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年……被你捡回清风阁醒来的那天。” “什么?”季凛一愣。 “我看见你从思过房挨了打出来……” 裴纪白抬起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执念,“后背全是血,却还冲我笑……那时候我就想,这个人……我得一辈子抓着。” 季凛震惊:“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龌龊?” 裴纪白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脸埋进季凛颈窝,闷声道:“对,我就是龌龊。” 他的唇贴着季凛的脉搏,“你不知道……我吃了你和亭逸师兄多少醋。” “……我们只是练功!”季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他摸你手腕教剑法!” 裴纪白突然抬头,咬牙切齿,“还给你擦汗!” 季凛哭笑不得:“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怎么说?”裴纪白委屈地咬他锁骨,“一个新来的最底层……” 季凛心软了,揉揉他的头发:“可最后……” 话未说完,裴纪白突然将他翻过去,婚服彻底散开。 温热的唇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季凛猛地攥紧床单:“等等……你……嗯!” “师兄现在补偿我……” 裴纪白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吃醋的每一刻……”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季凛的声音支离破碎,指尖在床单上抓出褶皱。 裴纪白却变本加厉,一边温柔地吻去他的眼泪,一边动作却并未停止。 红帐摇晃到后半夜,合卺酒打翻在榻边,浸湿了散落的婚服。 月光透过窗纱,照在交叠的影子上。 那些年隐忍的渴望、错过的时光,终于在这一夜,悉数讨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内,季凛浑身酸软地醒来时,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任务目标裴纪白黑化值已清零!恭喜宿主圆满完成任务!】 季凛愣了一瞬,随即咬牙切齿地揉着后腰:“……呵,男人。” 【宿主为何如此感慨?】 “每次那个之后的第二天就清零!” 季凛愤愤地扯过被子,“他倒是身心舒畅了!” 系统沉默片刻:【……需要为您申请工伤补偿吗?】 “滚!” --- 当晚,季凛扶着酸痛的腰,冷着脸把裴纪白的枕头扔到隔壁屋。 “师兄……” 裴纪白跪在床边,眼巴巴地拽他衣袖,“我保证今晚什么都不做……” 季凛微笑:“不想睡隔壁?” 裴纪白疯狂点头。 “那就去外面树上睡。” 最终,某只大型犬耷拉着尾巴,一步三回头地挪去了隔壁。 夜半时分,床榻微微一沉。 季凛闭着眼,感受到熟悉的体温从背后贴上来。 裴纪白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他,只敢虚虚环住他的腰。 片刻后,后颈传来湿润的触感。 季凛叹了口气,翻身对上裴纪白泛红的眼睛:“哭什么?” 裴纪白把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闷的:“……我真的很爱你。” 月光下,季凛看清了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不是悲伤,而是某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后,反而涌出的不安。 他心尖一软,伸手将人搂紧:“我知道。” 指腹擦过对方湿润的眼角,“……我也爱你。” 裴纪白浑身一颤,将他箍得更紧。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连月光都温柔起来。 系统在黑暗中默默观测着数据波动: 【黑化值:0%】 【幸福感:1000%】 【建议驻留。】 第36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1 深夜的京都,细雨绵绵,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湿冷的气息。 萧瑾瑜捂着左肩的伤口,踉跄着穿过幽暗的巷子。 他的衣衫已被雨水浸透,伤口的血水与雨水混在一起。 身后,数名黑衣人紧追不舍,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随时会刺入他的身体。 “分头找!”为首的黑衣人低喝,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萧瑾瑜咬紧牙关,闪身躲进一条狭窄的暗巷,最终推开了一户不起眼的院门,跌跌撞撞地闯了进去。 院中寂静,只有雨滴敲打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在为他的逃亡奏响一曲不祥的乐章。 他背靠着门板,屏住呼吸,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失血过多加上高烧,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他心中默念:“……不能倒在这里……” 但身体终究撑到了极限。 萧瑾瑜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清晨,季凛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院子里摘些新鲜的草药。 然而,刚踏出门槛,他就愣住了。 院中的海棠树下,躺着一名浑身湿透的青年。 他面容苍白,左肩的衣衫被血浸透,眉头紧锁,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季凛连忙上前,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烫!”他顾不得多想,立刻将人扶进屋内,安置在床榻上。 随后,他匆匆出门,去请了附近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检查后,眉头紧皱:“伤口有些深,还发了高热,得赶紧处理。” 他手法娴熟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又开了几副退烧的方子。 临走时,他搓了搓手指,道:“诊金五两。” 季凛一怔:“这么贵?” 他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又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最终还是一咬牙,从床底的小木匣里取出了积蓄。 “……给。” 大夫收了钱,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季凛坐在床边,望着昏睡中的陌生男子,轻叹一声:“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 夜晚,烛光摇曳,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萧瑾瑜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才逐渐聚焦。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左肩的伤口也被妥善包扎过。 “这是……哪里?”他嗓音沙哑,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 季凛闻言,立刻走了过来:“你醒了?” 他的声音轻柔而关切,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 萧瑾瑜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想撑起身子,却被季凛轻轻按住:“别乱动,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季凛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轻轻按住萧瑾瑜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你是谁?”萧瑾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 “我叫季凛,这里是我家。” 季凛温和地笑了笑,“今早发现你晕倒在我家院子里,就把你带进来了。”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戒备,反而透着一丝关切。 萧瑾瑜沉默片刻,低声道:“多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受伤?” 季凛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我叫阿瑜。” 萧瑾瑜编了个假名,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路上遇到了劫匪,不小心被刺伤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季凛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等好了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季凛悉心照料着萧瑾瑜。 他亲自熬药,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 又煮了清淡的粥,怕他胃口不好,还特意加了些开胃的酸梅。 萧瑾瑜起初还有些戒备,但季凛的温柔体贴渐渐打消了他的顾虑。 五天后,萧瑾瑜的烧退了,伤口也开始愈合。 季凛坐在床边,一边绣着手帕,一边问道:“阿瑜,你的家在哪里?要不要我帮你通知家人来接你?” 萧瑾瑜眸光一暗:“……我没有家。”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我母亲早就不在了,父亲……另娶了新妇,早就容不下我。”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孤独。 季凛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心疼:“这样啊……” 萧瑾瑜反问:“你呢?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 季凛笑了笑:“是啊,从前家里还算富裕,可惜七年前家道中落,父母也相继离世,只留下了这间屋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坚韧。 萧瑾瑜沉默片刻,突然道:“你的刺绣……很好看。” 季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闲来无事,随便绣着玩的。” 那帕子上绣着几枝青竹,清雅别致,针脚细密而精致。 又过了几日,萧瑾瑜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清晨,季凛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方崭新的手帕,递给他:“给,送你。”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眼神中透着一丝真诚。 萧瑾瑜接过,发现帕子的角落绣着一个小小的“瑜”字,针脚细密,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他心头微动,抬眸看向季凛:“……谢谢。” 季凛笑了笑:“不客气,就当是庆祝你伤愈。” 萧瑾瑜摩挲着手帕,突然开口:“季凛。”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恳求,“我……无处可去。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仿佛在害怕被拒绝。 季凛一怔,有些犹豫:“这……” 萧瑾瑜垂下眼睫,低声道:“我可以帮忙干活,不会白吃白住的。” 季凛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吧,那你……暂时住下吧。” 萧瑾瑜眸光一亮,唇角微微扬起:“多谢。” 萧瑾瑜在季凛的小院住下后,日子竟过得比想象中平静。 每日清晨,季凛都会在院中晾晒草药,萧瑾瑜便坐在廊下看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季凛的肩头,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整理药草时动作轻柔得像在抚琴。 “阿瑜,过来帮忙。”季凛回头冲他笑,声音轻柔而温暖。 萧瑾瑜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将草药铺开。 “这样对吗?”萧瑾瑜将一株柴胡摆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季凛凑近看了看,发丝擦过萧瑾瑜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药香:“嗯,很好。” 萧瑾瑜呼吸一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的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下午季凛要出去做工,晚上若是回来的早就在屋内刺绣。 萧瑾瑜坐在他对面,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手上。 季凛绣的是一幅山水,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你绣得真好。”萧瑾瑜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赞叹。 季凛抬头,眉眼弯弯:“喜欢吗?送你。” 萧瑾瑜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季凛的手,两人皆是一愣,又同时收回。 “谢谢。”萧瑾瑜耳根微热,将绣品小心折好,放入怀中。 他的心跳加速,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夜晚,萧瑾瑜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起身走到院中,发现季凛正坐在石凳上望月。 月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如谪仙般清冷。 “怎么还没睡?” 季凛回头看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萧瑾瑜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睡不着。”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季凛笑了笑,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茶:“尝尝,安神的。” 萧瑾瑜接过,茶香氤氲,带着淡淡的甜味。 “好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满足,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这是我自己配的,” 季凛望着月亮,“加了茯苓和酸枣仁,能宁心安神。” 萧瑾瑜看着他的侧脸,突然道:“季凛,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季凛一怔,随即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萧瑾瑜沉默片刻,低声道:“若有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季凛转头看他,目光清澈:“那要看是什么谎了。” 夜风拂过,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在为这一刻增添一份宁静。 第37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2 几日后,萧瑾瑜的伤彻底好了。 他站在院中,看着季凛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不舍。 “季凛,”他走过去,“我想出去走走。”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在渴望一种新的体验。 季凛擦了擦汗:“好啊,我陪你。” 他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仿佛在回应一种无声的请求。 两人并肩走在京都的街道上,萧瑾瑜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 街边小贩吆喝声不断,孩童嬉戏打闹,烟火气十足。 “糖葫芦!” 季凛突然拉住萧瑾瑜的袖子,“吃吗?” 萧瑾瑜点头,季凛便买了两串,递给他一串。 酸甜的糖衣在口中化开,萧瑾瑜突然觉得,这平凡的滋味,竟比宫中的珍馐更令人留恋。 “季凛,”他轻声道,“若我一直留在这里,你会嫌我烦吗?” 季凛咬了一口糖葫芦,笑道:“怎么会?有你作伴,我很开心。” 萧瑾瑜看着他沾了糖渍的唇角,心跳突然加快。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 季凛看见前面有人在杂耍,也过去凑凑热闹。 萧瑾瑜突然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小乞丐。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低声说道:“送去永安候府,就说太阳落山了,他会给你钱。” 小乞丐接过纸条,点了点头,迅速跑开了。 萧瑾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转头看向季凛,发现季凛正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季凛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没什么。”萧瑾瑜笑了笑。 季凛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当晚,萧瑾瑜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将季凛抵在墙上,吻住了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唇。 季凛没有推开他,而是环住了他的脖子,轻声唤他:“阿瑜……” 萧瑾瑜猛地惊醒,额上沁出细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反应,懊恼地捂住了脸。 --- 金銮殿上,五皇子萧锦瑞一脸沉痛地拱手道:“父皇,九弟失踪多日,至今杳无音信,恐怕……已遭不测。” 皇帝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漠。 他本就不喜这个出身低微的九子,闻言也只是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宣布国丧—— “多谢五哥挂念,臣弟无事。”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众臣哗然,纷纷回头。 只见萧瑾瑜一袭墨蓝朝服,面色沉静地踏入大殿。 他肩背挺直,步履稳健,哪有半分遇刺重伤的模样? 五皇子萧锦瑞瞳孔骤缩,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萧瑾瑜行至殿中,撩袍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眯了眯眼:“起来吧,没事就好。” “陛下!”永安侯突然出列,“皇子遇刺乃动摇国本的大事,若不彻查,恐危及皇室安危!” 一众大臣纷纷附和。 皇帝沉吟片刻:“既如此,便交由大理寺——” “不必了。”萧瑾瑜打断道,“刺客已擒获。” 他一挥手,殿外侍卫立刻押上一名黑衣人。 那人满脸血污,却仍昂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五皇子萧锦瑞的脸色瞬间惨白。 “说!”萧瑾瑜冷声道,“受何人指使?” 刺客咬牙:“无人指使!” 萧瑾瑜冷笑,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五皇子府上的信物。 满朝哗然! 萧锦瑞:“萧瑾瑜!你血口喷人!” “五哥急什么?” 萧瑾瑜似笑非笑,“这玉佩是从刺客身上搜出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皇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这个废物果然沉不住气,想弄死人还让人抓到了把柄。 皇帝厉声吩咐:“来人!将五皇子交由大理寺审查。” 退朝后,萧瑾瑜独自走在宫道上。 “九弟好手段。” 三皇子萧景恒从拐角处走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韬光养晦多年,一出手就废了老五。” 萧瑾瑜神色不变:“三哥言重了,臣弟只是自保。” “自保?”萧景恒轻笑,“那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两人对视片刻,萧瑾瑜淡淡道:“臣弟告退。” 转身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夜晚的小院里,季凛正在整理药材。 门突然被推开,萧瑾瑜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阿瑜?”季凛惊讶道,“你去哪了?一整天不见人影。” 萧瑾瑜没有回答,而是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搂入怀中。 季凛愣住了:“怎么了?” “别动,”萧瑾瑜将脸埋在他颈窝,“让我抱一会儿。” 季凛犹豫片刻,轻轻回抱住他:“……没事了。”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拉得很长很长。 小院的石桌上摆着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季凛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莲藕排骨汤,轻轻放在萧瑾瑜面前。 “尝尝,今天特意炖的。” 他眉眼弯弯,“你伤刚好,得补补气血。” 萧瑾瑜盯着汤碗里浮起的油花,喉结滚动了一下:“季凛,我……” “嗯?”季凛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怎么了?” 烛光下,萧瑾瑜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他放下筷子,轻声道:“明日我要走了。” 季凛的手顿在半空:“……去哪?” “舅舅家。”萧瑾瑜垂下眼睫,“在城北的永宁坊。”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季凛慢慢收回手,嘴角扯出一个笑:“好啊,有家人在身边总是好的。” 他低头扒了一口饭,米粒却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我会常来看你。” 萧瑾瑜突然抓住他的手,“永宁坊离这不远,骑马只要半个时辰。” 季凛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睫毛颤了颤:“……嗯。” 他想问为什么突然要走,想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但最终只是反握住萧瑾瑜的手:“记得带件厚衣裳,这几日要变天了。” 萧瑾瑜眼眶发热。 他想起今日在宫中,三皇子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想起五皇子被拖走时怨毒的眼神; 更想起那些藏在暗处,随时可能扑上来撕咬的豺狼—— 他不能再连累季凛了。 “这个给你。” 萧瑾瑜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佩,“若有事,拿着它去永宁坊的林府找我。” 玉佩触手生温,正面雕着精致的云纹,背面刻着一个“瑾”字。 季凛摩挲着那个字,突然笑了:“原来你叫瑾瑜?上次还骗我说叫阿瑜。” 萧瑾瑜耳根发烫:“……名讳不便透露。” “知道啦,林公子。” 季凛故意拖长声调,把玉佩系在腰间,“我会好好收着的。” 翌日清晨,萧瑾瑜收拾好简单的行囊。 季凛站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包袱:“给你做了些点心,路上吃。” 萧瑾瑜接过,指尖相触时,两人都下意识多停留了一瞬。 “我走了。” “嗯。” 萧瑾瑜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站在海棠树下的人。 季凛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朝他挥了挥手,笑容比晨光还温柔。 马蹄声渐远,季凛一直等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 第38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3 万花楼的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琴台上。 季凛指尖拨动琴弦,心里却想着林瑾瑜的事。 走神弹错了音调,引得台下宾客频频侧目。 “铮——” 又是一声刺耳的走音。 “怎么回事?” 雅座里,刑部侍郎之子李文迟推开怀中的歌姬,醉醺醺地抬头,“弹的什么玩意儿?” 季凛回过神,连忙低头致歉:“对不住,李公子,我重新……” 话未说完,李文迟已经摇摇晃晃地走上琴台。 他眯着眼打量季凛,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本公子才发现,你一个男子,怎么生得比姑娘还标致?”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季凛偏头躲开:“李公子醉了。” “醉?” 李文迟嗤笑,一把抓住季凛的手,“这手怎么比闺秀还软……” 粗糙的拇指摩挲着腕内侧,季凛猛地抽手后退,琴凳“哐当”倒地。 “我只是琴师!” 季凛声音发颤,“今日状态不佳,不如明日再……” “装什么清高!” 李文迟拽住他腰带往怀里扯,“在这地方弹琴的,哪个不是……” “李公子!” 三四个姑娘突然围上来,红袖招展地隔开两人,“您尝尝新酿的梨花春……” “滚开!”李文迟甩开众人,却见万花楼老板娘带着四个壮硕伙计疾步而来。 “哎哟李公子!” 老板娘四十出头,一身绫罗笑得像朵牡丹,“这是咱们新来的清倌人不懂事,奴家让柳儿今晚专门伺候您……” 说着朝身后使眼色。 头牌柳儿立刻软绵绵贴上去,李文迟这才骂骂咧咧地被哄走。 --- 后院厢房,老板娘“啪”地摔上门。 “你知不知道那是刑部侍郎的独子?” 她戳着季凛额头,“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能招客的份上……” 季凛抿唇不语。 自七年前家变,他沦落风尘却坚持只卖艺,全凭一手好琴技和这张俊脸才被万花楼收留。 他心中清楚,自己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忍受这些屈辱。 “明天晚上别弹了,”老板娘突然话锋一转,“永安侯府二公子生辰宴,点名要你去抚琴。” 她意味深长地笑,“赏钱够你半年吃喝。” 季凛猛地抬头:“侯府?” “怎么?”老板娘眯眼,“别说你又要犯倔?” “……我知道了。”季凛低声应着。 --- 永安侯府张灯结彩,丝竹声不绝于耳。 季凛抱着琴跟在舞姬身后,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 前厅宾客满座,觥筹交错间,舞姬们水袖翻飞,引得众人喝彩连连。 “季琴师,请在此稍候。” 管事将他引至侧室,“待舞毕,再请您献曲。” 季凛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忽然一个小厮躬身进来:“琴师大人,我家公子有请。” 后院凉亭里,锦衣华服的青年正负手望月。 听到脚步声,他猛然转身—— “季凛!” 季凛怔在原地。 灯火映照下,那张带着惊喜的脸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叠。 “单……斌?” “你还记得我!” 单斌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那年在学堂,你总帮我抄《论语》……” 回忆如潮水涌来。 季凛恍惚看见两个总角少年,一个翻墙逃课拽着另一个的袖子,最后被夫子罚站在海棠树下;又看见春日郊外,两只纸鸢纠缠着飞向云端……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季凛眼眶发热,“我家败落后,以为再不会有人记得……” “我找过你!” 单斌急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那年听说季伯父出事,我偷跑出府寻了半月,可你们原先的宅子早已……” 他兴奋地说着:“前些日子被朋友硬拉去万花楼,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夜风拂过亭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季凛忽然发现,当年那个莽撞的少年,如今掌心已有了习武的薄茧,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成熟。 --- 前厅,萧瑾瑜蹙眉环顾四周:“单斌呢?” 侍从战战兢兢:“二公子在后院……” 萧瑾瑜心中一动,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院走去。 穿过月洞门时,他猛地刹住脚步。 十步开外的凉亭里,季凛正被单斌揽着肩膀,两人笑得开怀。 单斌甚至亲昵地摘去他发间落花——那是萧瑾瑜都未曾做过的举动。 檀木柱后,萧瑾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若此刻上前…… 他低头看着自己绣金线的锦靴——一旦现身,皇子身份暴露,季凛眼里的温柔便会化作惶恐疏离。 --- “后来我爹把我送去边关历练,” 单斌给季凛斟了杯蜜酿,“上月才回京。” 他忽然压低声音,眼神中透着一丝认真,“你既在万花楼……我想帮你……” 季凛明白他的意思,摇头轻笑:“我只是琴师,并非卖身。” “那更好!”单斌眼睛一亮,眼神中透着一丝兴奋,“我府上正缺……” “二公子!” 管事匆匆跑来,打断了他的话,“九殿下到了,侯爷让您速去前厅!” 单斌懊恼地起身:“在这等我,去去就回。” 前堂的喧嚣渐渐散去,萧瑾瑜独自坐在席间,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 单斌匆匆赶来,见他面色阴沉,不由得一愣:“殿下,您这是……” “后院那人是谁?” 萧瑾瑜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声音冷得像冰。 “啊,你说小凛?” 单斌笑着坐下,“小时候学堂的玩伴,没想到今日能重逢。”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萧瑾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 “我们也有七八年没见了,”单斌挠挠头,“今日请他来弹琴,顺便叙叙旧。” 萧瑾瑜指尖一颤,酒水洒在袖口:“弹琴?” “是啊,”单斌没察觉异样,“他现在是万花楼有名的琴师,弹得一手好琴……” “砰!” 酒杯重重砸在桌上,萧瑾瑜猛地站起身:“把人都送走,我在书房等你。” 单斌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还没来得及追问,萧瑾瑜已经拂袖而去。 季凛抱着琴走出侯府时,夜风微凉。 回廊尽头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下意识驻足:“……阿瑜?” 没有回应。 “大概是看错了……”季凛摇摇头,迈出府门。 --- 书房内,酒坛空了大半。 单斌醉醺醺地趴在桌上,脸颊泛红:“殿下……您到底想问我什么?” 萧瑾瑜攥着酒杯,指节发白:“你和那个季凛……只是普通朋友?” “嘿嘿……”单斌突然傻笑起来,眼神迷离,“其实也不算……” 萧瑾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小凛长得那么好看,性子又温柔……”单斌仰头灌了口酒,“我从小就喜欢他……” 酒坛“咣当”倒地,萧瑾瑜的瞳孔剧烈收缩。 “你……认真的?” “八字还没一撇呢……”单斌大着舌头摆手,“不过要是真能在一起,我肯定……嗝……肯定对他好……” 萧瑾瑜眼前突然浮现季凛被单斌搂在怀里的画面——那人羞赧的笑,发间落花,还有望向单斌时眼里闪烁的光……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 烈酒入喉,灼烧般的痛感一路蔓延到心底。 萧瑾瑜抓起酒坛仰头痛饮,酒液顺着下颌淌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 “殿下?您……” “喝!”萧瑾瑜将另一坛酒推到单斌面前,声音沙哑,“今晚不醉不归……” 三更时分,侯府彻底安静下来。 萧瑾瑜踉跄着走出书房,月光下他的眼眶通红。 怀中的青竹绣帕被攥得皱皱巴巴。 “季凛……” 他痛苦地闭上眼,终于明白这些日子心里那股莫名的躁动是什么。 ——是嫉妒。 第39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4 深夜,季凛的小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 季凛从睡梦中惊醒,披衣起身:“谁?” 门外无人应答,只有更重的砸门声。 他刚拉开门闩,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带着浓重的酒气跌了进来—— “阿瑜?!” 萧瑾瑜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 季凛连忙扶住他,却被他的重量带得踉跄几步,后背抵上了桌沿。 “你怎么——” “你喜欢单斌吗?” 萧瑾瑜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季凛一怔:“你怎么知道单斌?” “我……跟着舅舅去了侯府。” 萧瑾瑜垂下眼睫,撒谎时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季凛的衣襟,“看见你们在后院……”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带了哽咽。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季凛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你哭了?”季凛慌忙捧起他的脸,“我和单斌只是儿时玩伴,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萧瑾瑜睫毛上还挂着泪,却猛地将他搂得更紧,“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 “那……”萧瑾瑜喉结滚动,“你喜欢谁?”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季凛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此刻泛红的眼尾却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他忽然想起那个雨夜,这人浑身是血倒在他院中的模样;想起他伤愈后笨拙地学晒草药,手指被柴胡刺得通红;更想起他临走那日,马上回望时欲言又止的眼神…… “你。”季凛轻声道,“我喜欢阿瑜。” 萧瑾瑜瞳孔骤缩,下一秒便狠狠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压抑已久的渴望,季凛被撞得后仰,桌上的茶具哗啦摔了一地。 他下意识推拒,却被扣住手腕按在桌上。 “等……唔……” 萧瑾瑜稍稍退开,泪珠又滚了下来:“你讨厌我这样?” “不是……”季凛喘息着,“你喝醉了,我们不能——” “我很清醒。” 萧瑾瑜抵着他的额头,每个字都烫得惊人,“季凛,我喜欢你,不能没有你……” 他颤抖着吻去季凛唇上的水光,“求你……只看着我一个人……” 季凛望着他眼底炽热的爱意,终于闭上眼,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 “好。” 衣衫簌簌落地,萧瑾瑜将人抱上床榻时,指尖都在发抖。 他虔诚地吻过季凛的眉心、鼻尖、锁骨,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季凛红着脸拽过被子蒙住头。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躲进云层。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内,季凛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萧瑾瑜的手臂正紧紧箍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唔……阿瑜……” 季凛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松、松一点……喘不过气了……” 萧瑾瑜其实早就醒了,此刻故意装睡,手臂反而收得更紧,嘴角悄悄扬起。 季凛被勒得难受,哼哼唧唧地挣扎起来,脸颊因为缺氧泛起淡淡的粉色。 萧瑾瑜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睁开眼就看到季凛气鼓鼓地瞪着他:“你故意的!” “生气了吗?”萧瑾瑜凑过去亲他泛红的脸颊,“真可爱。” 季凛想骂人,但刚睡醒的嗓音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你才可爱!” 萧瑾瑜低笑着松开他,翻身下床:“再睡会儿,我去做饭。” 半个时辰后,萧瑾瑜端着热腾腾的粥和小菜回到屋里,发现季凛又蜷缩着睡着了。 他放下食盒,轻轻坐到床边,指尖拂过季凛散落的发丝。 阳光落在季凛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凛凛,”萧瑾瑜俯身在他耳边轻唤,“吃饭了。” 季凛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眼睛却没睁开,只是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萧瑾瑜看得心软,干脆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起来:“不吃饭对胃不好。” 季凛困得东倒西歪,任由萧瑾瑜抱着他去洗漱,温热的手巾擦过脸颊时才稍微清醒一点。 “……我自己来。”他伸手去抓手巾,却被萧瑾瑜躲开。 “我帮你。” 萧瑾瑜的动作很轻,从额头到下巴,连耳后都仔细擦了一遍。 季凛闭着眼,感觉温热的指尖偶尔蹭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饭桌上,萧瑾瑜盛了碗粥推到他面前:“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嗯?”季凛小口喝着粥,抬头看他。 “离开万花楼吧。”萧瑾瑜认真道,“那里不安全。” 季凛筷子一顿:“可我除了弹琴,什么也不会……” “我舅舅家的女儿正想学琴,” 萧瑾瑜早就想好了说辞,“工钱比万花楼高,也不用应付那些客人。” 季凛眨了眨眼,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就是我在舅舅家的那几日。”萧瑾瑜面不改色地撒谎。 其实他根本没问——所谓的“舅舅家”根本不存在,那不过是他在城北置办的一处私宅。 季凛想了想,点头道:“好,过几天我去跟老板娘辞工。” 午后,萧瑾瑜站在院中望着远处的宫墙,眼神晦暗不明。 他原本的计划是争夺皇位,为冤死的母妃报仇。 这些年暗中培植势力、隐忍布局,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引五皇子入局…… 可此刻,他脑海中全是季凛熟睡时的侧脸,是那人被他逗得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突然不想争了。 ——什么皇权富贵,什么血海深仇,都比不上和季凛隐居山林,过平淡安稳的日子。 “阿瑜?” 季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瑾瑜回头,看见他抱着一把旧琴站在廊下,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我想试试新曲子,”季凛笑道,“要听吗?” 萧瑾瑜走过去,将他连人带琴拥入怀中:“好。” 清风拂过,琴音袅袅。 谁也没注意到,密探正潜伏在墙外的树上,将一切尽收眼底…… 第40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5 皇宫·御书房 檀香缭绕,朱笔批红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萧瑾瑜跪在龙案前,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沉静:“父皇,儿臣自愿退出皇位之争,想去江南游历。” 皇帝执笔的手一顿,鹰目微眯,审视着他:“为何突然做此决定?” “儿臣资质平庸,不堪大任。” 萧瑾瑜额头触地,声音不卑不亢,“这些年,儿臣只觉宫廷倾轧,身心俱疲,不如做个闲散人,游山玩水,了此余生。”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仿佛已经厌倦了朝堂的尔虞我诈。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朱笔在奏折上洇开一团红痕,终于缓缓道:“准了。” 萧瑾瑜的存在对皇帝来说就是污点,一看见他就能想起他那卑贱的母亲。 下人的儿子果然不堪大任。 萧瑾瑜叩首谢恩,起身时,余光瞥见屏风后一抹暗影——是三皇子萧景恒的心腹太监。 --- 万花楼·雅间 雕花窗棂外,暮色渐沉。 三皇子萧景恒晃着琉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映出他似笑非笑的脸:“五弟,你猜今日老九去见了父皇,说了什么?” 五皇子萧景瑞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杯沿:“总不会是去请安吧?” 萧景恒轻笑,指尖往楼下一指:“他自愿放弃皇子之位,要去江南做个闲云野鹤。” 萧景瑞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楼下琴台上,季凛一袭白衣,指尖轻拨琴弦,清冷如谪仙。 “为了一个琴师?”萧景瑞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阴毒,“倒是个痴情种。” 萧景恒抿了口酒,意味深长:“痴情之人,最易拿捏。”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仿佛在嘲笑萧瑾瑜的天真。 --- 翌日午后,老板娘拦住收拾琴具的季凛,压低声音道:“季凛,李公子特意包了厢房,说请你单独弹一曲,算是赔罪。” 季凛蹙眉:“我明日就辞工了……” 老板娘叹气,哄着他说:“哎呦,好歹是刑部侍郎的公子,得罪不起。你就当是最后一次,弹完这曲,明日我绝不拦你。” 季凛心软答应了。 厢房内,李文迟一反常态,恭敬地奉上一盏茶:“季公子,上次醉酒唐突,实在惭愧,今日特来赔罪。” 茶香氤氲,季凛迟疑片刻,还是浅尝了一口。 琴音刚起,他便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李文迟笑容渐渐扭曲,声音忽远忽近:“小美人,这次看你怎么逃……” “你……下药?”季凛踉跄起身,却被李文迟一把推倒在榻上。 “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李文迟狞笑着扯开他的衣襟。 季凛挣扎间,指尖触到枕下冰凉的硬物——一把裁衣的剪刀! “噗嗤——” 剪刀刺入血肉的闷响,温热的血溅了满手。 李文迟瞪大眼,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缓缓倒下。 --- 小院·黄昏 季凛浑身发抖地撞开院门,脸色惨白如纸。 萧瑾瑜正在收拾行装,见他回来,眉眼舒展:“怎么这么早就——” “走!”季凛嘶吼着打断他,声音颤抖,“立刻走!永远别再回来!” 萧瑾瑜愣住:“发生什么事了?” 季凛死死咬着唇,突然冷笑一声:“我玩腻了。” “……什么?”萧瑾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以为我真要跟你私奔?”季凛扯下腰间的玉佩——永安侯府的定礼金镶玉牌,狠狠砸在地上, “看看这个!永安侯府给的聘礼,比你那破玉佩值钱多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狠绝,仿佛在割裂自己的心。 萧瑾瑜的脸色瞬间惨白,指尖颤抖着掏出怀中的鸳鸯绣帕:“那这个呢?也是假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仿佛在寻找最后一丝希望。 “一块破布罢了!”季凛夺过绣帕,“刺啦”一声撕成两半。 “滚!我新相好马上就到,别碍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他猛地将萧瑾瑜推出门外,“砰”地锁上院门。 门外,碎帕如雪片飘落。 萧瑾瑜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神空洞,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萧瑾瑜走后没多久。 老板娘带着衙役破门而入时,季凛正安静地坐着,手中握着那把染血的剪刀。 “官爷,就是这个人。” 老板娘尖声指认,“我亲眼所见!就是他杀了李公子,那把剪刀就是证据。” 衙役上前,镣铐“咔嚓”锁住季凛的手腕。 他被推搡着走出院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萧瑾瑜离去的方向。 --- 三天了,自从那日在永安侯府听到季凛绝情的话语,他便将自己锁在房中,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最后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抱着酒坛灌了整整两天两夜。 “阿瑜,别喝了。” 醉眼朦胧中,他仿佛看见季凛站在门口,眉目如画,唇角含着那抹他熟悉的温柔笑意。 萧瑾瑜踉跄着扑过去,手指穿透了虚幻的身影,只抓住一缕飘散的月光。 “季凛……”他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泪水混着酒气砸在地上,“为什么……” 第三日清晨,一缕阳光刺入萧瑾瑜肿胀的眼睑。 他猛地坐起,宿醉的头疼如千万根钢针扎入脑髓,却压不住心头那个疯狂生长的念头——他要见季凛。 哪怕那人说了再绝情的话,哪怕他真的攀上了永安侯府的高枝…… 萧瑾瑜还是想见他,想亲口问清楚,想再看一眼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连外袍都未及披上,直奔季凛的小院。 秋风卷着落叶在他脚边打转,一如他纷乱的心绪。 院门大开,萧瑾瑜的心陡然一沉。 “季凛?”他的声音在晨风中发抖,推开虚掩的屋门。 屋内空无一人。 琴案上积了薄灰,茶盏倒扣着,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萧瑾瑜的手指抚过琴弦,一声沉闷的嗡鸣在空荡的屋内回荡。 “这位公子,您找季琴师啊?” 隔壁的大娘探头出来,手里还拎着菜篮。 萧瑾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眼中燃着希冀的火苗:“大娘可知季凛去了何处?” “哎哟,”大娘面露难色,“他昨儿个被官兵抓走啦!说是……说是杀了什么大官的儿子……” 萧瑾瑜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耳边嗡嗡作响,大娘后面的话都成了遥远的回声。 他转身就跑,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裂开一道细纹。 衙门前的鸣冤鼓被他擂得震天响。 知县慌慌张张跑出来,一见是九皇子,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九、九殿下,那季凛确实关在牢里,可今早送饭时发现……” 知县额头抵地,声音越来越小,“人已经没气儿了……” 萧瑾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离地面:“你再说一遍?” 知县吓得面如土色,“尸首已经扔去乱葬岗了……” 萧瑾瑜松开手,知县如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他转身时,腰间玉佩终于承受不住,“啪”地碎成两半。 乱葬岗上,腐臭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乌鸦立在枯树枝头,血红的眼睛盯着这个闯入者。 萧瑾瑜一具一具地翻找,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和血污,华贵的锦袍被尸水浸透也浑然不觉。 “季凛……季凛……” 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唤回那个温润如玉的人。 当掀开第三十七具尸体时,萧瑾瑜的动作突然凝固。 那具尸体被压在最底层,单薄得像一片枯叶,嘴角残留着已经干涸的黑血,显然是中毒而亡。 即使面容青紫,萧瑾瑜也能一眼认出——那是他的季凛。 “季凛……” 萧瑾瑜颤抖着将他抱出来,用袖子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污渍。 尸体的冰冷透过衣料刺入骨髓,他却将人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用自己的体温暖热这具已经僵硬的躯体。 第41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6 “对不起……我来晚了……” 萧瑾瑜的声音支离破碎,泪水砸在季凛紧闭的眼睑上,又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像是死者也在哭泣。 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两人交叠的身影。 萧瑾瑜将脸埋进季凛的颈窝,哭得撕心裂肺。 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里,咸涩得像是命运给予的最后嘲讽。 三日后,萧瑾瑜为季凛换上了最干净的月白色长衫——那是他初见季凛时,对方穿的颜色。 他买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将季凛安葬在城外能看到整片枫林的山坡上。 下葬时,他发现季凛右手紧握成拳,掰开后,掌心里是一枚被血染红的羊脂玉佩——正是当时他送给季凛的定情信物。 墓碑上,萧瑾瑜亲手刻下——「挚爱季凛之墓」。 最后一笔落下时,刻刀深深扎入拇指,鲜血顺着碑文流下,染红了“季凛”二字。 --- “殿下,季凛刺杀朝廷命官,本就是死罪……” 县令跪在堂下,声音发颤。 萧瑾瑜背对着他,手指摩挲着从季凛身上取下的玉佩:“刺杀谁?” “户部参史李文迟……” 萧瑾瑜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县令毛骨悚然:“带路。” 万花楼内,丝竹声声。 李文迟左拥右抱,喝得满面红光。 门被踹开的瞬间,他还未看清来人,就被一脚踹翻在地,酒壶砸在额角,鲜血糊住了右眼。 “哪个不长眼的——”?寒光闪过,他的右臂齐根而断! 鲜血喷溅在雕花屏风上,绘出一幅狰狞的血梅图。 “啊——!!!”李文迟的惨叫惊飞了楼外的麻雀。 萧瑾瑜踩着他的胸口,剑尖抵住他颤抖的喉结:“说,谁指使你陷害季凛?” “是、是五殿下……” 李文迟痛得面目扭曲,“他让我假装被刺……和我没关系啊!” 剑光再闪,人头落地,滚到一名歌妓脚边。 那女子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雨夜,惊雷炸响。 永安侯府的下人战战兢兢地打开侧门,闪电照亮了门外之人的脸——萧瑾瑜浑身湿透,眼中翻涌着滔天杀意,衣摆滴落的雨水混着未干的血迹。 单斌匆匆赶来,看到他的模样,心头一震:“阿瑾?” 萧瑾瑜:“单斌,我要反。你站哪边?” --- 皇宫,夜。 乌云压城,狂风卷着血腥气灌入宫门。 萧瑾瑜一身玄甲,腰间佩剑泛着冷光,身后是永安侯府的私兵,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涌入禁宫。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 宫门守卫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乱箭射穿喉咙。 火光映着萧瑾瑜的脸,那双曾经温润如玉的眸子,如今只剩下深渊般的杀意。 “皇帝呢?!” 他厉声喝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压抑着无尽的愤怒。 一名太监瘫软在地,颤抖着指向西侧宫门:“逃……逃了……” 萧瑾瑜的目光如刀锋般划过太监的脸,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大步向西华门奔去。 西华门。 皇帝仓皇奔逃,龙袍凌乱,身后仅剩几名忠心侍卫护持。 他刚冲出宫门,迎面却撞上一队铁骑。 为首之人白发苍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永安侯单渊。 “单渊!!” 皇帝目眦欲裂,指着他怒骂,“乱臣贼子!朕待你不薄,你竟敢谋逆?!” 单渊冷笑一声,缓缓抽出佩刀:“陛下,这江山,也该换个人坐了。” 侍卫拔刀相向,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间,鲜血溅上宫墙,惨叫声撕裂夜空。 三皇子寝宫 萧瑾瑜一脚踹开殿门,单斌紧随其后。 殿内烛火摇曳,萧景恒和萧景瑞正对坐弈棋,闻声猛然抬头。 “萧瑾瑜?!” 萧景瑞猛地站起来,棋盘被掀翻,棋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你疯了?!带兵闯宫,是要造反吗?!” 萧瑾瑜面无表情,缓缓抽出剑:“造反?不,我只是来讨债。”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中传来。 话音未落,暗处骤然窜出数名杀手,刀锋直逼萧瑾瑜咽喉! 单斌横刀一挡,金属碰撞声刺耳。 萧景恒脸色阴沉,却仍端坐不动,只冷冷道:“九弟,你现在收手,还能留个全尸。” 萧瑾瑜笑了,笑得森寒:“萧景恒,你还是这么镇定。”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嘲讽,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刀光血影间,萧瑾瑜的人渐渐占据上风。 杀手接连倒下,最终,萧景恒和萧景瑞被按跪在地上。 萧景瑞挣扎着,抬头看向萧瑾瑜,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九弟……不,九哥!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萧瑾瑜缓缓蹲下身,剑尖抵住萧景瑞的下巴,迫使他抬头:“那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季凛?”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压抑着无尽的痛苦。 萧景瑞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跟我没关系啊,都是三哥的主意啊!你要是想救他,劫狱……” 看着萧瑾瑜越发恨意的表情,萧景瑞的声音弱了下来:“……就行了啊。” 萧瑾瑜狠狠给了萧景瑞一拳:“季凛死了,别说你们不知情!” 萧景恒皱眉:“死了?” 萧景瑞窝在地上装死:“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 萧景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依旧冷静:“季凛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我们没有必要再去害他。” 萧瑾瑜盯着他,低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萧瑾瑜的手下押来了一个女子,她身着素色长裙,面容清秀,正是三皇妃柳柔。 “淮礼!”柳柔看到萧景恒被按跪在地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惊慌。 萧景恒看到柳柔,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柔儿,我不是送你走了吗?你怎么还回来?” 柳柔:“我放心不下你。” 萧瑾瑜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意,缓缓走到柳柔面前。 “九弟,这事是我做错了,和旁人没有关系。” 萧景恒主动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她是一介女流,你放过她吧。” 萧瑾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柳柔。 季凛,你看到了吗? 他们没有放过你,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他的手缓缓抬起,剑尖轻轻划过柳柔的脖颈。 柳柔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你当初怎么没放过季凛?”萧瑾瑜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中传来。 剑光一闪,柳柔倒下,鲜血溅在萧景恒的脸上。 萧景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瑾瑜,眼中透着一丝绝望。 萧瑾瑜收回剑,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你们欠下的债,今天都要还清。” 他看向萧景恒,眼中没有一丝温度:“该你了。” 剑锋毫不犹豫地刺入。 血溅三尺。 萧景瑞尖叫出声,挣扎着往后爬:“疯子!你这个疯子!!” 萧瑾瑜拔出剑,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他转头看向萧景瑞,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该你了。” —— 皇宫外,厮杀声渐歇。 单渊提着染血的刀,一步步走向被按跪在地上的皇帝。 “单渊!朕是天子!你敢弑君?!”皇帝嘶吼着,眼中满是恐惧与愤怒。 单渊冷笑:“天子?很快就不是了。” 他高高举起刀——鲜血流满了宫道。 黎明将至。 萧瑾瑜站在宫墙上,俯瞰这座被鲜血洗刷过的皇城。 风卷着硝烟掠过他的发梢,他缓缓闭上眼。 他的心中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痛苦。 季凛,你看到了吗? 我让他们……全都给你陪葬了。 他的手中紧紧握住那枚玉佩,虔诚地吻了上去。 第42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7 “老大快醒醒!!!” 脑子里炸开一道聒噪的电子音,季凛在睡梦中猛地一哆嗦。 “干嘛?!” 他在脑内暴躁地怒吼,“我他妈刚做完上一个世界的任务!” 系统心虚地咳嗽两声:“那个……我们已经进小世界了。” 季凛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前是陌生的太监宿舍。 他低头一看——杏黄色太监服,腰间还挂着个丑不拉几的香囊。 “卧槽!?”他一把掀开裤子,“我兄弟呢?!” “老大放心!” 系统急忙解释,“虽然是太监身份,但该有的零件都在!这是伪装!” 季凛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你他妈给我安排个假太监身份?!” “这不是重点!” 系统火速转移话题,“这是萧瑾瑜的世界,你死后的第三年,也是他登基的第三年。” 季凛动作一顿:“他……黑化了?” “何止黑化!” 系统声音发抖,“你走后所有人跟疯了一样,萧瑾瑜现在就是个活阎王,上个月刚把两个大臣做成人彘……”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圆脸小太监慌慌张张冲进来:“林公公!贵妃娘娘让您赶紧去御书房送汤!” 季凛:“???” 系统:“哦豁,剧情开始了。” 御书房外。 季凛内心疯狂咆哮:“这他妈什么狗血剧情?!” 系统:“淡定,按照原著,萧瑾瑜会识破安雅的汤有问题,但不会杀你……” “砰!” 屋内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巨响。 “安雅!” 萧瑾瑜暴怒的声音穿透门板,“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朕闻不出你加了什么?!” 安雅贵妃——当朝丞相之女。 哭哭啼啼辩解:“陛下明鉴,臣妾不知情啊!定是那些奴才……” 书房门被猛地踹开。 季凛抬头,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三年不见,萧瑾瑜轮廓更加锋利,眼下泛着青黑,浑身散发着“靠近者死”的气场。 季凛心脏狠狠一揪,下意识就要喊他名字—— “贵妃宫里的奴才,” 萧瑾瑜冰冷的声音砸下来,“全部处死,换新的。” 季凛:“......” 系统:“......那个,意外哈。” 一众太监宫女哭喊着“皇上饶命”,季凛混在人群里边磕头边咬牙切齿:“你管这叫不会死?!” 磕头时他突然瞥见萧瑾瑜身后的曾公公——那老太监正用怜爱的目光看着他。 “拖下去。”萧瑾瑜转身就走。 --- 刑房。 季凛被五花大绑按在刑凳上,刽子手的大刀已经举起来了。 “系统!!!”季凛在心里尖叫,“你他妈不是说不会死吗?!” 系统:“别慌!根据剧情分析,曾公公马上就会来救你!” 话音刚落,刑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住手!”曾公公一声厉喝,刽子手吓得刀都掉了。 季凛眼泪汪汪:“干爹!!!” 曾公公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刽子手道:“这人咱家要了,滚出去。” 等人都退下后,季凛一把抱住曾公公的大腿,嚎啕大哭:“干爹啊!刚刚可吓死我了!” 系统:“......” 对季凛的超绝变脸已经见怪不怪了。 曾公公气得抬手敲他脑袋:“你这傻孩子!怎么就不机灵点呢?你要气死咱家啊!” 季凛委屈巴巴:“我哪知道贵妃娘娘的汤有问题啊……” 曾公公叹气:“算了,你还是回贵妃那儿,我都打点好了。贵妃娘娘毕竟是丞相独女,比其他宫里要安全。” 季凛内心:“……总觉得不靠谱。” --- 御花园,夜。 季凛蹲在假山后头,嘴里咔吧咔吧嗑着瓜子,跟倩儿缩成一团,活像两只偷食的仓鼠。 “这大半夜的,蚊子比人还多。”季凛一巴掌拍死胳膊上的蚊子,嫌弃地甩甩手,“娘娘怎么就这么爱折腾?” 倩儿压低声音:“林公公你不知道,皇上这三年压根没碰过后宫,娘娘们都快急疯了。”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前儿个李昭仪半夜脱光了钻龙床,结果被连人带被子扔出来了……” 季凛差点被瓜子呛死:“真的假的?!” “嘘——!”倩儿紧张地指了指凉亭方向。 不远处,安雅贵妃正对着铜镜调整发钗,水袖一甩,差点抽到琴师脸上。 琴师敢怒不敢言,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你就不能换个曲子吗!” 安雅咬牙切齿地训斥乐师,“本宫是要跳惊鸿舞,不是跳大神!” 季凛和倩儿对视一眼,默契地往阴影里又缩了缩。 系统突然冒出来:“老大,萧瑾瑜往这边来了。” 季凛手一抖,瓜子撒了一半:“这么快?!” 系统:“而且他心情很差,刚批完北疆战报。” 季凛头皮发麻——黑化版萧瑾瑜+加班怒气+被强行塞美人套餐=今晚大概率要见血。 凉亭里,安雅突然娇呼一声:“陛下——!” 季凛抬头,只见萧瑾瑜一身玄色龙袍踏月而来,腰间佩剑泛着寒光,身后跟着的曾公公疯狂对季凛使眼色。 安雅贵妃水袖一甩,乐师赶紧奏乐。 “臣妾参见陛下~~” 她嗓音甜得能滴蜜,一个旋转就要往萧瑾瑜怀里倒。 萧瑾瑜面无表情地侧身——?“扑通!” 贵妃直接摔进了荷花池。 全场死寂。 乐师的琴弦“啪”地断了。 季凛和倩儿死死捂住嘴,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救、救命啊——”安雅在水里扑腾,珠钗都漂走了。 萧瑾瑜冷眼旁观,直到曾公公咳嗽一声,才淡淡道:“捞上来。” “哗啦——” 侍卫们七手八脚把落汤鸡似的安雅贵妃从荷花池里捞出来,她精心梳妆的发髻全散了,珠钗歪斜,脸上的胭脂水粉糊成一团,活像个水鬼。 萧瑾瑜冷眼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淡淡道:“贵妃若是闲得慌,不如抄写《女戒》静心,别再白费心机。” 说完,转身就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安雅气得浑身发抖,一转头,正好看见跪在一旁的季凛和倩儿——两人低着头,肩膀可疑地耸动着。 “你们两个狗奴才!” 安雅尖声怒骂,“还不过来扶着本宫!真当本宫看不见你们刚刚在偷笑?!” 季凛和倩儿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一左一右架着湿漉漉的贵妃往回走。 回宫路上。 安雅边走边骂:“废物!一群废物!本宫养你们有什么用?!” 季凛小声嘀咕:“又不是我们推您下水的……” 安雅猛地扭头:“你说什么?!” 季凛立刻装傻:“奴才说,娘娘今日的舞姿真是翩若惊鸿……” 安雅:“……” 更气了?? ? 第43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8 寝宫内。 安雅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脸色铁青,季凛和倩儿跪在地上。 “废物!全是废物!” 安雅抓起枕头砸过去,“想不出办法吸引皇上的注意,本宫把你们俩打入辛者库!” 倩儿哭丧着脸:“娘娘息怒啊……” 季凛揉了揉鼻子,突然灵机一动:“娘娘,皇上也许爱听乐曲?您不妨试试?” 安雅眯眼:“乐曲?” 季凛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皇上日理万机,说不定就喜欢听点舒缓的曲子放松心情……” 安雅狐疑:“你怎么知道?” 季凛面不改色:“奴才以前在御前伺候过,曾听皇上夸过琴音雅致。” (系统:你放屁!你明明刚穿来三天!) 安雅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有道理!皇上登基前不是最爱听琴吗?” 安雅兴奋地一拍床榻:“好!本宫这就去学琴!你们俩,去给本宫找最好的琴师来!” 季凛和倩儿对视一眼,默默叹气。 第二晚,贵妃寝宫传来鬼哭狼嚎的琴声,隔壁宫殿的妃子们纷纷投诉,连御花园的猫都吓得连夜搬家。 --- 安雅寝宫,内殿。 安雅练了两天琴,信心爆棚,袖子一甩:“去!请皇上来听曲!” 季凛和倩儿“扑通”跪下,异口同声:“娘娘三思!” 安雅瞪眼:“你们什么意思?本宫弹得不好听?!” 季凛(内心):何止不好听,御花园的锦鲤听了都想上岸自杀。 倩儿硬着头皮:“娘娘,皇上日理万机,不如等练得更精妙些再……” “闭嘴!”安雅拍案,“倩儿,你去请皇上!请不来你也别回来了!” 御书房外。 倩儿跪在地上发抖:“陛下,贵妃娘娘病、病得厉害……” 萧瑾瑜头也不抬:“有病找太医。” 倩儿快哭了:“可娘娘说……只想见陛下……” 曾公公适时咳嗽一声:“陛下,毕竟是安丞相的独女……” 萧瑾瑜笔尖一顿,冷冷道:“朕就看一眼。” 另一边,寝宫内。 季凛正忍受着安雅的魔音穿脑,终于在她第三次弹错同一个音时,忍不住上前:“娘娘,您的手该落在这儿。” 安雅瞪他:“怎么?你会弹?” 季凛谦虚:“奴才进宫前学过一点。” 安雅胜负欲爆棚:“你弹得能比本宫好?你来!” 季凛被迫坐到琴前,指尖轻抚琴弦,恍惚间像是回到了三年前。 他闭眼,弹了一段《惊鸿引》——这是季凛生前最爱的曲子。 琴音清越,如流水倾泻,连窗外麻雀都安静下来。 宫门外。 萧瑾瑜猛地停住脚步,瞳孔骤缩。 这韵律……和季凛当年弹的,一模一样! 他指尖发抖,竟不自觉落下泪来。 萧瑾瑜快步走进去,琴声已经停了。 他一把推开了安雅的房门。 “皇上?!” 安雅见萧瑾瑜真的来了,喜出望外,却见他脸上有泪痕,“您怎么……” 萧瑾瑜一把扣住她肩膀:“刚才的琴声,是你弹的?” 安雅结巴:“是、是啊……” “再弹一遍!” 安雅急中生智:“臣妾习惯在屏风后弹奏……” 萧瑾瑜死死盯着她:“好。” 屏风后面。 安雅拽过季凛:“小林子!待会儿你替本宫弹!” 季凛吓傻了:“娘娘,这是欺君之罪啊!” 安雅拔下金簪塞给他:“天塌下来有本宫顶着!” 季凛摸着金簪,眼睛一亮:“娘娘放心!包在奴才身上!” 系统:……你的节操呢? 季凛在琴前落座,指尖轻落,熟悉的旋律再度流淌。 萧瑾瑜站在屏风前,手指掐进掌心。 这转音的处理……这揉弦的力道…… 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弹琴。 ——季凛。 可季凛已经死了。 是他亲手埋葬的。 萧瑾瑜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他害怕……这只是自己思念成疾的幻觉。 屏风后。 倩儿匆匆跑进来:“娘娘,陛下走了。” 安雅一愣:“走了?没说什么?” 倩儿摇头:“什么也没说。” 安雅蹙眉:“不应该啊……皇上那个反应,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她狐疑地看向季凛,“小林子,你刚刚弹的,和之前弹的是一样的?” 季凛一脸无辜:“娘娘明鉴,奴才一个音都没改!” 安雅半信半疑,但眼下也追究不出什么,只能烦躁地挥手:“算了,都退下吧!” 御书房,下午。 萧瑾瑜还是召见了季凛。 季凛战战兢兢地站在殿内,萧瑾瑜背对着他,手里捏着一枚黑玉棋子,久久未落。 “小林子。”萧瑾瑜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季凛一个激灵:“奴才在!” 萧瑾瑜:“进宫多久了?” 季凛:“回皇上,奴才进宫十年了。” 萧瑾瑜自顾自地落棋:“会弹琴吗?” 季凛嘴角抽了抽:“皇上说笑了,奴才卑贱之人也接触不上乐器。也就进宫之后,在贵人身边伺候着能听到。” 萧瑾瑜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半晌,指了指桌上一碟红枣糕:“赏你的。” 季凛:“……谢陛下赏赐。” 他硬着头皮上前,捏起一块红枣糕,咬了一口,甜腻的红枣味瞬间充斥口腔,他强忍着咽下去,脸都快皱成一团。 萧瑾瑜盯着他的表情,眸色渐深。 ——季凛生前最讨厌红枣,说它的味道像“发霉的蜜饯”。 “好吃吗?”萧瑾瑜问。 季凛干笑:“好、好吃……谢陛下赏赐……” 萧瑾瑜忽然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好吃,那就全吃了。” 季凛:“……” 萧瑾瑜你大爷的!! 他硬着头皮,一块接一块地塞,吃得生无可恋。 萧瑾瑜看着他痛苦又不敢反抗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冷漠。 “从今日起,你在御前伺候。” 季凛猛地抬头:“啊?” 萧瑾瑜淡淡补充:“专司奉茶。” 御书房外,长廊。 夕阳余晖斜斜地洒在朱红宫墙上,季凛跟在曾公公身后,手里还攥着那包没吃完的红枣糕——他趁萧瑾瑜不注意,偷偷藏了两块在袖子里。 曾公公回头看他,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小林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在御前伺候了。” 他拍了拍季凛的肩,“这是皇上对你的器重,往后要更加谨言慎行。” 季凛乖巧点头:“干爹放心,我一定不给您丢脸。” 曾公公欣慰地笑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塞到季凛手里:“往后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这些你先拿着。” 季凛接过钱袋,指尖突然触到一处毛边——钱袋底部破了个小洞,一枚铜钱正卡在缝隙里,摇摇欲坠。 “干爹,您的钱袋破了。” 季凛捏着那个小洞晃了晃,铜钱“叮当”一声掉在他掌心。 曾公公:“是吗?” 忙要去接:“人老了,眼神不中用,缝缝补补的活儿也做不利索了……” 季凛:“没事儿,我帮您补。” 缝缝补补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第44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9 第二日御书房内。 曾德全双手捧着那枚缝好的钱袋,恭敬地递到萧瑾瑜面前。 “陛下。” 萧瑾瑜接过,指尖轻轻抚过那细密的针脚,每一道线都像是刻在他心上。 萧瑾瑜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是他……”他嗓音沙哑,眼底翻涌着压抑三年的痛与狂喜,“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夜,养心殿。 一桌珍馐美味铺陈开来,季凛站在桌边,低着头。 “坐。”萧瑾瑜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季凛惶恐:“奴才不敢……” “朕命令你。”萧瑾瑜抬眸看他,眼底情绪翻涌,“这是圣旨。” 季凛只好战战兢兢地坐下,却只敢挨着椅子边缘,连筷子都不敢动。 萧瑾瑜亲自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到他碗里——那是季凛生前最爱吃的。 季凛盯着那块红烧肉,喉结滚动,眼眶微微发热。 系统:……你演,你继续演。 萧瑾瑜又给他倒了杯酒,季凛下意识道:“我不喝桂花酿……” 话一出口,他猛地僵住。 ——桂花酿,是季凛最讨厌的酒。 萧瑾瑜的手顿在半空,眼底的光几乎灼伤人。 他缓缓放下酒壶,声音低哑:“那你想喝什么?” 季凛低着头,不敢看他:“……随便。” 萧瑾瑜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给他盛了一碗汤。 饭后。 萧瑾瑜忽然命人抬进来一只红木箱子,打开后—— 金锭、玉器、珍珠玛瑙,甚至还有一顶镶嵌着夜明珠的金冠。 季凛惊得站起来:“陛下,这……奴才不能收!” 萧瑾瑜走到他面前,忽然“扑通”一声,直直跪了下来。 季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去扶:“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萧瑾瑜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他的脸冰凉,掌心却滚烫,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季凛的指尖。 “小凛……” 他声音颤抖,像是怕惊碎一场梦,“我真的错了……你别不认我好不好?” 季凛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萧瑾瑜仰头看他,眼底是破碎的痛楚:“这三年……我每一天,都像活在炼狱里……” 烛火摇曳,映着他苍白的脸,眼下青黑清晰可见,鬓角甚至有了几丝白发—— 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九皇子? 季凛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他的脸,拇指温柔地抹去他的泪水。 “你别哭了……” 他声音很轻,却像春风化开坚冰,“我回来了。” 萧瑾瑜浑身一震,忽然将他死死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碎。 “别再走了……” 他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归途,“求你……” 季凛闭上眼睛,回抱住他,掌心贴在他瘦削的脊背上,摸到嶙峋的骨头。 季凛在脑内敲系统:“萧瑾瑜的黑化值降了多少?” 系统:“30%,暂时安全。” 季凛松了口气,转头对萧瑾瑜挑眉:“那我摊牌了啊——你,衣服脱了。” 萧瑾瑜瞳孔地震:“现、现在?” 他耳尖瞬间红了,手指搭在腰带上,犹豫着解了一半,又羞又期待地偷瞄季凛。 季凛:“……你想什么呢?” 他一把拽过龙袍,“我是想穿穿你的衣服!” 又小声嘀咕,“做了那么多任务,我还没当过皇帝呢……” 萧瑾瑜:“……噢。” (肉眼可见的失望.jpg) 他乖乖帮季凛穿上龙袍,系腰带时指尖都在抖——三年了,这是第一次,他能这样近地触碰活生生的季凛。 龙椅上。 季凛大马金刀地坐下,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发出反派般的笑声:“萧爱卿——” 萧瑾瑜忍笑,配合地跪下行礼:“臣在。” “这三年来,都干了什么啊?” 季凛翘着二郎腿,一副昏君做派。 萧瑾瑜眼神一暗:“季凛死了之后,臣去找害他的人复仇。萧景恒萧景瑞我一个都没有放过他们……” 他声音渐低,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又要翻涌而出—— “停!” 季凛及时打断,“不想听这些,知道吗?” 他俯身凑近,指尖挑起萧瑾瑜的下巴,“就问你想没想我?” 萧瑾瑜喉结滚动:“想……每天都想。” 他忽然抓住季凛的手:“当年到底是谁害了你?我逼问了萧景恒和萧景瑞,他们都说不是他们……” 季凛一僵。 他总不能说“不好意思我是故意死遁的”吧? “那些都不重要。” 季凛强行转移话题,捏了捏萧瑾瑜的脸,“重要的是我回来了。” 季凛板起脸:“还有,你得改改这暴虐的性子——差点把我砍头了知道吗?!” 萧瑾瑜乖乖低头:“臣遵旨。” “要当个贤明君王,知道吗?” “臣遵旨。” “不许再熬夜批奏折。” “臣遵旨。” “每天按时吃饭。” “臣遵旨。” “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睡觉。” 萧瑾瑜猛地抬头:“臣不能遵旨。” 季凛:“……???” 萧瑾瑜将季凛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小凛,你不能这么对我……” 季凛将手收回来:“你不是说都听我的吗?” 萧瑾瑜一把将人从龙椅上抱起来,大步走向内殿:“其他都听你的,这条不行。” 季凛扑腾:“放我下来!我现在是皇帝!” 萧瑾瑜低头亲他发顶:“嗯,我的陛下。” --- 萧瑾瑜将季凛轻轻放在锦被间,指尖抚过他的眉骨、鼻梁,最后停在唇上,像在确认这是真实的,而非又一场午夜梦回的幻影。 “凛凛……”他低低唤着,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轻柔得不像话,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可当季刚放松下来,萧瑾瑜的吻突然变得凶狠,舌尖撬开他的齿关,攻城掠地般掠夺着他的呼吸。 萧瑾瑜的唇移到他耳畔,灼热的呼吸烫得他浑身发颤:“凛凛……你好香……” 季凛忽然眼前一暗,萧瑾瑜用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 “小鱼?!”他不安地抓住萧瑾瑜的手腕,“你……” 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 “萧瑾瑜你混……!” “王八蛋!你他妈……!” 萧瑾瑜红着眼眶将他搂得更紧,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凛凛……” 季凛后来已经骂不出声了。 萧瑾瑜却像不知餍足的野兽,一遍遍确认他的存在﹣- 天光微亮时。 季凛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哑着嗓子骂:“你他妈……憋了三年……就想弄死我是吧……” 萧瑾瑜轻轻拆开蒙眼的布条,吻他红肿的眼皮:“我错了。” “下次还敢?” “……不敢。” 季凛冷笑一声,翻身用被子裹住自己:“明晚你自己睡!” 萧瑾瑜从背后抱住他,将人连被子一起搂紧:“凛凛…..” “滚!” “我帮你揉腰……” “.……往左点。” 第45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10 养心殿,晨。 萧瑾瑜执起季凛的手,轻轻摩挲着他腕间,忽然开口:“我想为你解散后宫。” 季凛正喝茶,闻言差点呛到:“……什么?” “封你为摄政王,与我平起平坐。” 萧瑾瑜眼神炽热,像是要把这三年的亏欠都补回来,“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 “打住!” 季凛一把捂住他的嘴,“太荒唐了!我一个‘死而复生’的太监突然变成摄政王,你是嫌朝堂上弹劾的折子不够多?” 萧瑾瑜皱眉,还想说什么,季凛已经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扯:“乖,这事以后再说。” 午后,边关急报骤至。 “报——匈奴十万大军压境,已连破两城!” 萧瑾瑜面色骤冷,朱笔在军报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 他沉声下令:“传骠骑大将军单斌。” 御书房。 单斌一身玄铁铠甲踏入殿内,三年戎马让他轮廓更加坚毅,眉骨上一道疤横贯至鬓角,却衬得他愈发英气逼人。 季凛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单斌!你都当大将军了?!” 单斌猛地转头,瞳孔骤缩——这语气,这神态…… 季凛笑嘻嘻地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甲:“是我季凛啊,你总翻墙逃学。三年前我去你的生辰宴……” 单斌手中军报“啪”地掉在地上,声音发颤:“季……季凛?” “如假包换!”季凛转了个圈,“就是换了个壳子。” 单斌一把抓住他手腕,指尖按在脉搏上——温热的,跳动的。 这位铁血将军突然红了眼眶:“真的是你……” “你怎么?你不是已经……” 季凛:“我也不知为何,但是我确实回来了。” 两人拥抱在一起。 萧瑾瑜冷着脸咳嗽一声。 季凛没管他,摸着单斌手臂的肌肉:“你现在变得好壮啊!” 单斌不好意思地笑了:“还行,毕竟我在军队呆了三年。” 单斌兴奋地向他分享这三年的事情,萧瑾瑜在一旁肺都快咳出来了。 季凛:“陛下,口渴就多喝水。” 萧瑾瑜:(?﹏?) 两人还在热聊,萧瑾瑜打断他们:“单斌,我们还是先撩正事吧。三日后你带三十万大兵前往边关。” …… 雁门关外,朔风如刀。 单斌勒马立于山脊,铁甲上凝着霜。 三日前,匈奴十万大军压境,连破两城,边关告急。 此刻,他正俯瞰着谷底蜿蜒如蛇的敌军队伍——那是左贤王的主力,正趁着夜色向关内推进。 “将军,探马来报,匈奴前锋已至黑石峡。” 副将周肃压低声音,白雾随着呼吸在寒夜里凝结,“他们烧了沿途三个村子,没留活口。” 单斌下颌绷紧,指节在刀柄上叩出沉闷的响。 “让轻骑营备好火油。” 他忽然开口,嗓音沙哑得像磨过粗粝的砂石,“我们去断他们的粮道。” 子时,狼牙谷。 三百铁骑衔枚疾走,马蹄裹着厚布,踏在雪上几无声息。 单斌伏在马背上,左肋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去年冬狩时中的埋伏箭,箭头上淬了毒,险些要了他的命。 “将军,前面就是辎重队!”斥候指着谷底蜿蜒的火龙。 单斌眯起眼。 匈奴人显然没料到有人敢在暴雪夜翻越绝壁,粮车竟只派了千人护卫。 他举起缠着黑布的手戟,身后三百张角弓同时绷紧。 “放箭。” 刹那间,火箭如流星坠入谷底。粮车遇火即燃,匈奴人嘶吼着乱作一团。 单斌一夹马腹率先冲下陡坡,长刀出鞘的瞬间,一颗人头已飞上半空。 血战至黎明。 单斌拄刀半跪在尸堆里,铁甲缝隙里渗出的血在雪地上洇开狰狞的图案。 他的亲兵正清点战果——烧毁粮车八十余辆,斩杀匈奴千夫长三人。 “将军!”周肃突然踉跄奔来,“东北方出现匈奴主力!” 单斌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果然见远处雪尘滚滚。 左贤王的狼头大纛在晨光中格外刺目,看阵势至少有万人。 “撤。”他咬牙站起身,“按原路退回鹰嘴崖。” 一支流矢突然破空而来,狠狠扎进他右肩。 单斌闷哼一声,反手折断箭杆,却见更多箭矢如蝗虫般压来。 “结圆阵!” 残存的两百骑兵立刻以他为中心收缩。 箭雨钉在盾牌上的声响如同冰雹,有个年轻士兵被射穿咽喉,温热的血喷在单斌脸上。 绝境。 “将军,箭矢快用尽了!”周肃的盾牌上插着七八支箭。 单斌望向越来越近的匈奴骑兵,忽然从怀中摸出个锦囊——出征前夜,季凛硬塞给他的。 拆开来,竟是三粒猩红药丸,闻着有股辛辣的松木香。 (系统出品的“爆血丹”,服之可激发潜能,代价是三日昏睡) 他毫不犹豫吞下一粒。 剧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血管里像灌进了滚烫的铁水。 单斌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的长啸,持刀冲向敌阵的速度竟比箭还快! 匈奴人只见一道血影掠过,最前排的十余人已拦腰断成两截。 单斌的刀法变得诡异莫测,每一击都带起残肢断臂,竟生生在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左贤王终于慌了神,鸣金收兵。 战后。 单斌是在鹰嘴崖的石洞里醒来的。 周肃正用烧红的匕首给他剜出肩头箭簇,见他睁眼,这个铁打的汉子竟落下泪来:“将军,您昏迷了整整三天……” 洞外风雪呼啸。 单斌望着掌心剩下的两粒红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夫子抽背《论语》,那时季凛总是故意吸引夫子的注意力让自己偷看。 如果能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那段时间就好了。 如果回到三年前的那一晚就好了…… “传令……”单斌艰难地支起身子,“全军休整一夜,明日……绕道断龙岭……” 他咳出一口淤血,在昏沉中又想起季凛亮晶晶的眼睛。 那人如今既已归来,这雁门关,他死也要守住。 第46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11 皇宫,夜。 烛火摇曳,萧瑾瑜盯着军报上的朱批,指节叩在案上,一声比一声沉。 “匈奴左贤王残部已与乌洛兰部汇合,欲断我军后路。” 兵部尚书低声道,“单将军虽勇猛,但兵力悬殊,恐难久持。” 萧瑾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冷锐。 翌日,朝堂。 萧瑾瑜决定御驾亲征。 “陛下不可!”老丞相颤巍巍出列,“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萧瑾瑜冷笑:“那丞相的意思是,让朕眼睁睁看着边关将士送死?” 群臣噤声。 退朝后,萧瑾瑜回到寝殿,原以为季凛会拦他,或是闹着要跟去。 却不想那人只是替他理了理衣领,轻声道:“早去早回。” 萧瑾瑜一怔,心底那点疑虑也被季凛坦然的目光抚平。 系统:宿主演技见长啊。 出征当日,寅时。 天还未亮,萧瑾瑜披甲佩剑,临走前又折回榻边。 季凛蜷在被子里,呼吸均匀,睡得正熟。 他忍不住俯身,在那人眉心落下一吻,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城外,大军开拔。 队伍末尾,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跟着队伍。 “兄弟,你是不是站错地方了?” 旁边的大胡子兵狐疑地打量他,“昨儿点兵时没见你啊。” 季凛面不改色:“我是刚被调来的辎重营伙夫。” 大胡子也没多想,还和季凛攀谈起来。 行军途中。 季凛很快和士兵们打成一片。 他给伤兵换药手法老练,帮厨子生火又快又旺,夜里还能讲些稀奇古怪的江湖故事。 “小林,你这包扎手艺比军医还强!”断臂的老兵拍他肩膀。 季凛笑嘻嘻递过水囊:“老家开药铺的。” 系统:你老家不是乱葬岗吗? 季凛:滚…… --- 黎明前的山岗上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季凛蹲在战壕里搓着冻僵的手指。 他混在先锋营已经三天了,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皮甲蹭得肩膀生疼。 远处乌洛兰部落的营火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群嗜血的萤火虫。 “都给我听好了!” 满脸刀疤的百夫长压低声音训话,“待会冲锋时跟紧老子,掉队的就等着被草原狼啃骨头吧!” 周围的士兵发出压抑的笑声,季凛悄悄活动了下手腕。 虽然这具身体不如他巅峰状态,但那些刻在灵魂里的战斗本能还在。 冲锋的号角突然划破寂静。 季凛跟着队伍跃出战壕,冰冷的空气瞬间灌满肺叶。 第一支箭擦着他耳边飞过时,他条件反射地矮身翻滚,顺手捡起地上掉落的盾牌。 “小心右翼!”有人嘶吼着提醒。 季凛转头看见三个乌洛兰骑兵正冲向一个落单的士兵。 那年轻人腹背受敌,铠甲已经被砍出一道裂口。 季凛想都没想就抄起地上的长矛掷了出去,矛尖精准地穿透为首骑兵的咽喉。 他快步冲到那人身边,捡起地上的弯刀横在胸前。 “还能打吗?”季凛头也不回地问。 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能……能打!” 声音里带着痛楚,却异常坚定。 两人背靠背迎战扑来的敌人。 季凛的刀法干净利落,每一击都直奔要害。 他感觉到背后那人虽然动作生涩,但招招都是拼命的架势。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季凛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年轻士兵。 “裴山谢过兄弟救命之恩!”年轻人扯下染血的头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左肋的伤口正在渗血,却还强撑着要行礼。 季凛撕下里衣给他简单包扎:“省点力气吧,仗还没打完呢。” 他架起裴山往后方撤,路上又顺手解决两个偷袭的敌兵。 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季凛把裴山交给医官后,才发现自己虎口震裂了,血顺着刀柄往下滴。 他随便扯了块布缠上,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瘦小的士兵正在给伤员喂水。 “那是我弟弟裴云。” 包扎好的裴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那小子非跟着来,说是要看着我别死在外头。” 他说这话时眼里闪着骄傲的光。 夜幕降临时,残兵们围坐在篝火旁。 裴云捧着个破陶罐挨个分汤,轮到季凛时特意多捞了块肉。 “哥说你今天救了他两次,”少年眼睛亮晶晶的,“以后你就是我们兄弟的恩人。” 季凛接过陶罐,热汤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想起某个世界里,也有过这样围着篝火称兄道弟的夜晚。 裴山用酒囊碰了碰他的肩膀:“还没请教兄弟大名?” “叫我小林就行。”季凛咽下热汤,喉结动了动。 篝火旁,夜深人静。 篝火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士兵们疲惫而坚毅的脸庞。 裴山和裴云兄弟俩坐在季凛身边,三人并肩而坐。 篝火渐熄,余烬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季凛望着跳动的火星,忽然问道:“你们兄弟俩,为什么参军?” 裴山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映着他脸上的旧疤:“十年前,匈奴骑兵踏平了我们村子。” 他的声音很平静,手指却捏得关节发白,“爹娘死在院子里,妹妹被掳走时还不到十岁。整个村子,就我和小云躲在枯井里活了下来。” 裴云低着头,手里的木棍稳稳地拨弄着火堆,火星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明明灭灭。 “那时候我们就发誓——” 裴山抓起一把土撒进火中,“总有一天,要亲手把匈奴人赶出雁门关。” 季凛沉默地注视着裴云。 少年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握着木棍的指节微微泛白。 战鼓骤响! “敌袭——!” 季凛猛地跃起,佩刀已然出鞘。 营帐外火光冲天,乌洛兰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列阵!保护伤兵营!” 裴山一把按住弟弟的肩膀,眼神凌厉,“你守左翼。” 裴云点头,抄起长弓迅速就位,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这场夜战比白日更加混乱。 季凛连续砍翻三个敌兵,回头却见裴山被五个匈奴人围住,长枪已断成两截。 “裴山!”季凛目眦欲裂,拼命朝他冲去。 一支冷箭突然从侧面射来,季凛侧身避过,却耽搁了瞬息。 就是这瞬息之间,他看见弯刀砍进裴山的后背,鲜血喷溅在敌军狰狞的脸上。 裴云的动作顿了一瞬。 仅仅一瞬。 下一秒,他手中的箭已离弦,精准贯穿那名匈奴的咽喉。 黎明,尸横遍野。 季凛拄着刀站在血泊中,浑身伤口火辣辣地疼。 这场遭遇战他们赢了,但代价惨重。 裴云站在尸堆前,背脊挺得笔直。 他沉默地摘下头盔,单膝跪在兄长身旁,动作平稳地为裴山合上双眼。 没有眼泪,没有颤抖,只是用袖子一点点擦去兄长脸上的血污,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寻常的任务。 “按军规……”老军需官红着眼睛递来白布,“战死的弟兄要就地掩埋。” 裴云点头,亲手为兄长裹上白布。 他的手指在系绳时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继续动作。 下葬时,裴云解下自己的披风,仔细铺在墓穴底部。 当最后一捧土盖上,他摘下腰间的酒囊,缓缓倾倒在坟前。 “哥,”少年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会守住雁门关。” 没有嚎啕,没有誓言,只有一句简单的承诺。 战后整顿。 季凛递来干粮,裴云接过来安静地咀嚼。 他的眼神依然锐利,动作依然利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季凛欲言又止。 裴云抬起眼,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小林哥,不必担心我。” 他抚摸着腰间的军牌,“我不难过。” 裴云抬起头,眼底燃着令人心惊的火焰,“我哥是大英雄,是为保家卫国死的。” 他攥紧染血的军牌,"我会继承他的遗志,把匈奴人都赶出去。”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遍野新坟上。 裴云系上白布条,转身走向校场。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脚步沉稳有力,仿佛已将所有的痛楚都埋在了那个无名的坟冢之下。 季凛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忽然明白—— 有些悲伤,不需要眼泪。 第47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12 战场的黄昏总是来得格外惨烈。 残阳如血,将整片戈壁染成刺目的红,仿佛连上天都不忍直视这人间炼狱。 季凛握着卷刃的长刀在尸堆中穿行,靴底黏稠的血浆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左翼顶住!”单斌的吼声从前方传来。 季凛抬头望去,只见那位骠骑将军立在最前沿的战车上,玄铁铠甲早已残破不堪,左臂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 即便如此,他手中的长戟依然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雾。 “小心!”季凛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支淬毒的箭矢正破空而来,直取单斌咽喉。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猛地掷出手中长刀。 金属碰撞的铮鸣声中,箭矢被劈成两段。 单斌愕然回头,染血的面甲下露出一双震惊的眼睛:“小凛?!你怎么——” “闭嘴!看前面!”季凛一个翻滚捡起地上的长矛,精准刺穿偷袭者的胸膛。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单斌的长戟横扫千军,季凛的短剑刁钻狠辣。 从烈日当空杀到暮色四合,脚下的尸体越堆越高。 “坚持住!”单斌喘着粗气喊道,“陛下那边应该快得手了!” 话音未落,远处匈奴王城的方向突然升起三道狼烟。 敌军阵型瞬间大乱,鸣金收兵的号角声响彻战场。 “赢了!我们赢了!”周围的士兵们欢呼雀跃。 季凛却看见单斌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急忙上前搀扶,手掌触及的铠甲下传来黏腻的触感。 低头一看,半截断箭正插在单斌的腹甲缝隙处,周围的黑血已经凝结成块。 “军医!快传军医!”季凛的声音在发抖。 他小心地架起单斌,这才发现将军的重量轻得可怕。 “没事……”单斌扯了扯嘴角,“就是……有点累……” 季凛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他这才注意到,单斌的背后还有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破碎的铠甲碎片已经嵌进了肉里。 军帐内,烛火摇曳。 五名军医轮番上阵,染血的纱布堆成了小山。 季凛跪在榻前,死死握着单斌逐渐冰凉的手。 “小凛……”单斌的声音轻得像风,“其实……三年前……” “你别说话!” 季凛粗暴地打断他,眼泪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留着力气等萧瑾瑜回来!他马上就——” “来不及了……”单斌费力地抬起手,拭去季凛脸上的血污, “其实我从小就喜欢你……只是意识的太晚了……三年前我就想和你说……”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灰白的脸上浮现出异样的潮红:“我喜欢你……比萧瑾瑜还早……” 季凛的呼吸停滞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季凛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所以求你……再坚持一下……” 单斌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却还固执地望着他:“别……忘……” 掌心的温度逐渐消失。 军帐里的人都悲痛地低下了头。 --- 帐外,北风呜咽。 当萧瑾瑜带着捷报赶回大营时,看到的是一片刺目的白幡。 练武场中央,棺椁在夕阳下泛着光。 而棺前那个浑身血污的身影,让他的心脏狠狠揪紧。 “小凛?!” 季凛缓缓转身,通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他踉跄着向前几步,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跪倒在地。 “萧瑾瑜……”嘶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单斌……单斌他……” 萧瑾瑜僵在原地。 他看见棺木里躺着的人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那个从小和他一起偷溜出宫买糖人的玩伴。 那个为他挡下毒酒的挚友 那个笑着说要替他守一辈子江山的将军…… 风卷着沙砾掠过营帐,扬起一片素白的丧幡。 萧瑾瑜慢慢跪下来,将痛哭的季凛和冰冷的棺椁一起拥入怀中。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大营里响起了低沉的丧钟。 一声,两声……整整三十下,是为阵亡的最高将领送行的礼仪。 裴云沉默地递来一壶烈酒。 季凛接过,缓缓倾倒在棺前。 酒液渗入黄土的瞬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冲他腼腆微笑的少年。 “敬你。” 夜风卷着这两个字,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 边关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正值隆冬。 长安城门外,文武百官列队相迎,百姓们挤满了官道两侧,翘首以盼得胜归来的将士。 然而,这支凯旋的队伍却异常沉默。 凛冽的寒风中,战马的蹄声沉闷而有力,仿佛在为逝去的英魂哀悼。 萧瑾瑜身着玄色龙纹战袍,骑在战马上,脊背挺得笔直。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唯有唇边抿出的一道血线,显露出强忍的痛楚。 季凛骑着马紧随其后,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前方那道身影,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队伍中央,八名禁军抬着一具玄铁打造的棺椁。 棺木上覆盖着猩红的战旗。 镇国大将军单元骑马跟在棺侧,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着,却仍坚持亲自为儿子扶灵。 他的眼神空洞而悲痛,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 当队伍行至城门前,礼炮齐鸣,震天的炮声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老丞相率领百官跪地相迎:“恭迎陛下凯旋!” 萧瑾瑜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他的动作很轻,却牵动了胸口的箭伤,一阵剧痛袭来,让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季凛立刻策马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陛下……”老丞相抬头,正要说什么,却在看到萧瑾瑜的脸色时骤然噤声。 他的心中满是震惊与担忧,这位年轻的帝王,往日里意气风发,如今却仿佛被无尽的悲痛压垮。 “回宫。”萧瑾瑜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他的目光扫过欢呼的人群,却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队伍继续前行,穿过欢呼的人群。 有细心的百姓发现,那些得胜归来的将士们,脸上竟无半分喜色。 更有人注意到,那位向来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此刻眼中竟是一片死寂。 欢呼声渐渐低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与哀伤。 单元老将军始终目视前方,唯有在听到百姓的哭声时,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仿佛所有的悲痛都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入宫后,萧瑾瑜亲自为单斌举行了隆重的丧礼。 追封“忠勇侯”,谥号“武烈”,以亲王之礼下葬。 丧礼那日,大雪纷飞。 雪花如鹅毛般飘落,覆盖了整个皇城。 萧瑾瑜不顾伤势,执意要送挚友最后一程。 他站在墓前,亲手将一壶烈酒倾倒在墓碑前。 “这壶‘醉春风’,是你最爱喝的。” 萧瑾瑜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朕……我答应过要陪你喝个痛快。”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化作一滴水珠滑落。 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雪水还是泪水。 --- 葬礼结束后,萧瑾瑜终于支撑不住。 在回寝宫的路上,他突然栽倒在地。 季凛冲上前将他抱起时,才发现他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浸透。 “传太医!快传太医!”季凛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丝慌乱。 他抱着萧瑾瑜冲进寝宫,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榻上。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萧瑾瑜胸前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显然多日未愈。 老太医诊脉后,脸色大变:“陛下中的是乌洛兰的‘狼毒’,此毒会慢慢侵蚀心脉,陛下竟能撑到现在……” 季凛握紧了萧瑾瑜冰凉的手,想起这些天来,这人始终挺直腰背处理朝政,亲自安排单斌的后事,甚至还在夜里批阅奏折到天明…… 他的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你这个……傻子……”季凛哽咽道,泪水终于决堤。 昏迷中的萧瑾瑜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回应季凛的呼唤。 窗外,雪仍在下。 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整座皇城,仿佛要将所有的伤痛都暂时掩埋。 第48章 天上掉下个小皇子13 寝殿内,药香袅袅。 季凛正坐在榻边,一手端着药碗,另一手捏着萧瑾瑜的下巴,半哄半威胁道:“再喝一口,不然今晚别想抱着我睡。”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眼神却透着几分调侃。 萧瑾瑜眉头紧皱,却还是乖乖张嘴,刚咽下那口苦药,就听见殿外传来安雅娇滴滴的声音—— “陛下!臣妾听说您受伤了,您没事吧?” 季凛瞬间弹开,恢复成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模样,垂首退到角落。 他的动作娴熟到自由切换。 萧瑾瑜:“……” 刚刚还捏着他下巴威胁的人呢?? 安雅风风火火闯进来,扑倒在龙榻前。 “陛下!您伤在哪儿了?疼不疼啊?” 她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夸张的关切。 萧瑾瑜面无表情:“朕没事。” 安雅目光一扫,看见床边的药碗,立刻端起来:“臣妾喂您喝药!” 萧瑾瑜直接夺过药碗,仰头一口闷了。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不想再和安雅多纠缠。 安雅心疼道:“这药是不是很苦?” 她转头瞪向角落,“小林子!还愣着干嘛?给陛下拿蜜饯啊!” 季凛:“……嗻。” 内心:你俩演苦情戏关我屁事! 他恭敬地呈上蜜饯匣子,萧瑾瑜只捏了两颗,安雅倒是吃得欢,一颗接一颗往嘴里塞。 季凛:▼_▼ “小林子,给陛下倒水!” “嗻。” “小林子,把窗户关上!” “嗻。” “小林子……” 萧瑾瑜额角青筋直跳。 “安贵妃。”他冷声打断,“你若无事,就先回去吧。” 安雅娇声道:“陛下伤得这么重,臣妾怎能放心?今晚就让臣妾留下照顾您吧!” 萧瑾瑜:“不必。” 安雅还想纠缠,却见帝王眼神骤冷,吓得一哆嗦,只能不情不愿地告退。 季凛低头行礼:“恭送娘娘。” 殿门关上后。 萧瑾瑜看向仍站在角落的季凛,无奈道:“凛凛,你过来。” 季凛垂首:“奴才不敢。” “我伤口疼……”萧瑾瑜放软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 季凛继续装:“奴才惶恐,要不……还是请安妃娘娘回来照顾您?” 萧瑾瑜眯起眼,突然捂着胸口闷哼一声。 季凛瞬间破功,一个箭步冲过来:“哪儿疼?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看看——” 话音未落,就被萧瑾瑜一把拽进怀里。 “装,继续装。” 帝王咬着他耳垂低笑,“方才不是挺能演的吗?小林、子?” 季凛耳尖通红,嘴硬道:“陛下自重,奴才……唔!” 剩余的话被堵在了唇齿间。 --- 熬过了最难熬的寒冬,皇宫也终于迎来了春风。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寝殿内,为房间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季凛枕在萧瑾瑜的臂弯里,指尖轻轻描摹着对方锁骨上的旧疤。 他轻声说道:“我想回安雅宫里伺候几天。” 萧瑾瑜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怎么突然要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关切。 “我总觉得不公平。” 季凛轻叹,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她才十八岁,本该是纵马游街的年纪,如今却要在这深宫里熬日子。我想去看看,后宫这些人真实你想法。” 他的目光落在萧瑾瑜的脸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萧瑾瑜沉默片刻,指腹摩挲着他后颈,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占有欲:“每晚必须回来。” 季凛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陛下这是怕我跑了?” “是怕你……”萧瑾瑜忽然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不要我了……” 他的呼吸喷在季凛的耳畔,带着一丝隐晦的不安。 --- 翌日,安雅寝宫。 清晨的阳光透过珠帘洒在安雅寝宫的内殿,倩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珠帘被她撞得叮当作响,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兴奋地喊道:“娘娘!您猜谁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惊喜。 安雅正在对镜试钗,闻言手一抖,金凤钗“叮当”一声落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急切地问道:“可是皇上来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季凛刚踏进门就听见这句,忍住笑意,恭敬地行礼道:“皇上派奴才来伺候娘娘几日。” 他的声音平静而恭敬,眼神却带着一丝调侃,仿佛在逗弄安雅的急切。 安雅瞬间蔫得像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地摆手:“本宫不缺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失落,似乎对季凛的到来并不感兴趣。 “奴才带了新鲜玩意儿。” 季凛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彩蝶纸鸢,纸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精致,翅膀上绘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听说江南新贡的牡丹开了,娘娘可愿去赏玩?”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诱惑,眼神却在观察着安雅的反应。 倩儿凑到安雅耳边嘀嘀咕咕:“奴婢听说皇上今日要在御书房批折子,西窗正对着牡丹亭呢……”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安雅“腾”地站起身,眼睛亮晶晶的:“更衣!”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仿佛突然找到了什么乐趣。 她匆匆起身,让宫女们为她更换衣裳,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御花园里,春光正好,繁花似锦。 安雅在花园中奔跑,彩蝶纸鸢乘风而起,她在阳光下笑得比枝头海棠还明艳。 季凛靠在廊柱旁看着,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突然,他被倩儿用手肘捅了捅腰:“怎么样?我打听的消息准吧?皇上果然在窗口看着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眼神却在偷瞄着不远处的御书房。 季凛失笑:“你倒是机灵。” “那当然!”倩儿得意地昂着头,“不过小林公公,你老实说,是不是皇上让你来……” 她突然压低声音,“考察娘娘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 季凛挑眉:“这话怎么说?” “宫里谁不知道啊。” 倩儿掰着手指数,“李昭仪天天往汤里加料,王美人装病博关注,就咱们娘娘实诚,只会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突然叹气,“其实娘娘入宫前可爱骑马了,要不是丞相大人要娘娘进后宫,可能会找个如意郎君相守一生……不必在这宫里虚度光阴。”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惋惜,仿佛在怀念安雅过去的自由。 远处传来“哎呀”一声,风筝线断了。 安雅提着裙摆站在原地,仰头望着纸鸢飘向宫墙外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像只被剪断翅膀的鸟。 回宫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安雅突然停在朱红宫墙下,指尖抚过墙上斑驳的划痕,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小林子,你说……前朝的妃嫔们,是不是也这样数着砖块过日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苦闷。 季凛心头微动,轻声说道:“娘娘若觉得闷,不如请旨回家省亲?”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慰,眼神却在观察着安雅的反应。 “回家?” 安雅轻笑一声,眼底泛起水光,“父亲送我入宫那日说了,安家的女儿要么当上皇后,要么……” 她突然转身,罗帕拂过季凛手腕时留下一片湿痕,“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眼神却在恳求着什么。 季凛微微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理解:“娘娘放心,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