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小姐狂收物资,去部队离婚》 第1章 穿成资本家大小姐 市中心一栋豪华小洋楼主卧。 柴君蔓从柔软的天鹅绒被褥里苏醒,浑身懒洋洋的,昨晚的激烈劲儿还没缓过来,浑身骨头快散架了。 臭男人骗她说自己是乡郊一种地的。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腰啊,快折了。 等忙完徐家的破事儿,她要款上包袱就登赵嵘生的门,抄个又细又弹的篾条,让他尝尝皮开肉绽的快活劲儿。 砰砰砰。 门外传来一道焦急的敲门声。 “大小姐,徐家带一帮子人找上门了,您,您快从窗户逃吧。”王阿姨在门外催促着,生怕徐家人伤着柴家的金枝玉叶。 不等她做出反应,骂声传进屋。 “柴君蔓,你个丧德败行的贱货,把门打开,别想给老子戴绿帽,今天我不收拾你,我不姓徐!” 啧啧啧。 总算主动上门了麽。 柴君蔓慢条斯理地起身,又缓慢地整理身上真丝睡衣,不管房门被砸得哐当哐当响,丝毫不在意。 她穿书小半个月,快闷死了。 别人开局不是得金手指,就是痛打不识货的渣爹渣妹,爽翻天。 嚯。 到她这儿,三不管真空地带。 每天除睡觉吃饭打豆豆,闲得掉渣。 提起这茬,就不得不提她穿的这本年代小说啦。 书名一出,啥也不用说。 无非就是渣男伤害我,我要他追妻火葬扬。 女主唯一想到的方式就是掉头嫁给他哥,他叔,无非就是有地位的,好在渣男跟前炫耀,让他悔断肠吧啦吧啦的。 如下: 《改嫁大佬他堂哥后,被全家团宠了》! 但凡穿成女主,她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她穿的是书中炮灰,私营企业大佬徐越璟的联姻对象,等男女主勾搭上,彼此确定真心,才开始灭她…… 柴家世代从商,代出显贵,积攒了大量财富,建国后积极配合组织的政策,一步步开始改革。 奈何柴家祖训坚持一夫一妻,子孙不旺。 加上原主父母当年为寻找锂矿,暴露在大量辐射中,只生原主这么一个独苗,还没等孩子长大,两人双双患癌离世了。 柴家在海外的船队,还有柴家多年运营的财富,以及各路资源,无论谁吃下肚,绝对风生水起。 引得不少人打原主的心思。 可惜,早在原主父母尚在时,给原主定下的未婚夫便是门当户对的徐家长子徐越璟。 待二人长大要履行婚约,徐越璟对原主厌恶得要命。 死活不答应。 寻找各种理由破坏婚约。 可他一面要婚姻自由,一面又舍不得放弃柴家财富,按后续剧情,他硬着头皮娶了柴君蔓,结婚当天公然离开婚房,跑去女主家厮混一整晚。 柴君蔓气得大病一扬。 徐家一大帮子人就各种哄骗她,一点点撬走柴家的资产,等原主发现时为时已晚,柴家早已被搬得精光,几处地皮,连带着百年老宅都没留住! 她跑去找徐越璟理论。 敲开女主家的门,对方挺着大肚子,一脸嫌弃道:“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脸活着?” 原主不服气。 她揪住徐越璟的衣领质问他,她哪里不够好,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徐家,凭什么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男人一把丢开她的手。 他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当年的结婚证是假的,我从头到尾都没碰你一根毫毛,你爸妈把你生得这么蠢,注定什么也留不住,活该啊。” 原主又跑回徐家老宅,质问徐家人为什么要这么狠毒,吃绝户的嘴脸太难看,会遭到报应的。 老两口见她没了利用价值,二话不说,安排一扬车祸。 原主魂归西天。 徐家连夜找几个老师傅,寻个风水绝地,做灭魂局。 瞧瞧,瞧瞧。 这资本家的嘴脸,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最丑陋,最无情的一群野兽,吃人不吐骨头的糟心玩意儿。 她一个21世纪的牛马,怕个鸟。 撸起袖子就是干呗。 先把婚事搅黄。 免得到时候徐渣渣弄个假结婚证,还忽悠她说徐家遇到困难,不能大操大办,自己人去国营饭店吃个便饭,此事儿就算成了。 这要不是她主动放消息,徐越璟指不定跟女主在哪个角落厮混呢。 “柴君蔓,你给老子出来——” 哐嗤。 门被打开,徐越璟一个没站稳,身子直直跌向柴君蔓,可没想到对方身子一歪,侧开了去,摔了个五仰八叉。 “哎呦,徐大哥,徐大哥,你没事儿吧?” 一道娇娇弱弱的少女冲进屋,又焦急又担心,连忙伸手去扶徐越璟。 “桑桑,我没事儿,你别担心,今天我不好好教训这个贱人,誓不为人。”徐越璟连忙爬起身,轻轻虚抬了抬关桑桑。 “说得好,说得妙。”柴君蔓勾唇笑,说得两人愣了愣,但高兴不过三秒,“不如你做狗吧,也不好,狗狗这么善良,岂不是侮辱狗了?” “柴君蔓!” 徐越璟暴躁如雷,抬手就要教她做人。 但。 柴君蔓反应更快,几步奔到床尾,从床边抽出一条软鞭,猛地用力抽去,鞭子抽得呼呼作响,抽得男人狼狈不堪。 “你干什么?疯了吗?”关桑桑叫道。 她挺胸抬头,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大步流星冲向马鞭。 柴君蔓冷笑。 跑她跟前做戏呢。 拿她当他俩play的一环? 谁给的脸? 柴君蔓收了力道,可有人还在狗叫。 “你敢动桑桑试试,我现在就去公安局告你,大不了,我们两家同归于尽。”徐越璟叫道。 要不是爷爷七十大寿在即,他为哄老人家高兴,早取消婚约了。 这个疯女人除了漂亮,不及桑桑万分之一。 哧溜。 柴君蔓快速收回马鞭,道:“你们跑我家来闹事,在我的卧室行凶,怎么,公安是你家的?法律是你写的?我不过是自卫,何错之有?” 懒得跟他们掰头,办正事要紧。 说着,她有意无意拉衣领,故意露出脖子上的红痕。 有人眼尖,率先发声。 “啊,柴君蔓同志,你,你不要脸,跟人私通——” 关桑桑捂脸惊呼出声。 徐越璟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也发现柴君蔓脖子上的暧昧红,霎时脸绿了。 被戴绿帽的羞辱,比鞭子抽上身还令他愤怒。 第2章 大寿送花圈 徐越璟舌头打结。 愤怒,羞耻,憎恨,厌恶种种强烈的情绪袭来,打击得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徐大哥,外头人说得没错,她作风不正,没想到是真的……”关桑桑压着隐秘的激动,佯作伤心去安慰徐越璟。 太好了。 徐大哥不用娶浪蹄子了。 她嘴角的得意比AK还难压。 按理说两人不用结婚,徐越璟该高兴的。 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笑不了一点。 半晌,他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我们两家有婚约的吗?你这么做就是犯了私通罪,想坐牢吗?” 啪。 柴君蔓猛地一抬手,马鞭抽过他的脸,瞬间血红一片。 她冷笑道:“什么私通?你们哪只眼睛看见了?这不过是蚊子咬的包,你没被咬过?再说了,婚约这种事儿不过是随口一说,咱俩打过结婚证吗?举办过婚礼吗?” 一天天的瞎逼逼。 徐越璟捂住脸,眼底冒着怒火,还有被一种猫被踩了尾巴的尖锐痛感。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一直以来,沪圈里的纨绔子弟都知道,沪市柴家大小姐柴君蔓爱惨了他,恨不得蹲下身舔他鞋子。 说好的爱到骨髓? 爱得卑微呢? 统统去哪儿了? “好啦,你们既然来了,在这份契约书上签字吧,明天我就登报。”柴君蔓递上一份解除婚约的声明书。 关桑桑一看见声明书,喜上眉梢,高兴得直冒泡。 她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徐家面前,光明正大地处对象了,顺便气死娶了妹妹的狗男人…… 徐越璟冷静了。 他恼羞成怒道:“这事儿要两家长辈商量着来,怎么能你一个人说了算?” 结婚不是他情愿的。 但也轮不到柴君蔓甩他。 “你三爷爷还健在,再胡闹,咱就去他老人家面前评评理,看到底是谁想毁掉两家的关系。”他冷笑道。 柴君蔓就知道会这样。 他吃定她不敢,是吧。 也不想想,到底谁想悔婚,谁一肚子坏水。 她撸起袖子,冷白皮上尽是淤红,顺势撩拨了头发,掉出一根极普通的红头绳,不像大小姐平日看得上的小物件儿。 倒有几分小女儿家珍藏心上人所赠之物的做派。 要不怎么说女人更懂女人呢。 关桑桑瞬间咬钩。 “徐大哥,这是证据!” 她迅速抢过红头绳,快步走到徐越璟身前,一脸地愤怒之色。 “徐大哥,这女人太可恶了,外头都有人了,她还想着嫁进徐家,给你戴绿帽,啊……万一,万一她肚子里有野男人的骨肉……” 关桑桑越想越激动,越说越离谱。 徐越璟脸黑得滴水。 啪啪。 柴君蔓忍不住鼓掌。 不愧是女主。 照这速度,很快她孩子要三岁,能打酱油了。 她是不在乎旁人的议论。 但名声也不能凭着关桑桑一张嘴败光。 “关桑桑同志,饭乱吃,没人怪你,话要乱说,小心我拔掉你的长舌,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不过是王阿姨给女儿买的红头绳,我洗澡捆头发的,有问题?”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他不笃定了,立扬自然就乱了。 男人嘛,哪个不爱面子,哪个能忍受妻子在外头偷腥? 更何况他。 就算吃下柴家的财富,徐家也够别人议论一辈子的。 她赌他忍不了。 “签吧,从此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早就把我家的船队捐献给政府了,后续的资产也会分批次地捐向大山,愿意娶我的男人,只能因为爱才结合。”柴君蔓坏笑道。 “好,好,你好得很,我就不信离开我,你有好日子过。”徐越璟拿起冰冷的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还摁了红泥。 他拉着关桑桑就冲出柴家的大门。 “徐大哥,那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打算怎么办?”关桑桑兴奋道。 “我会写一份举报信,让组织清查柴家,敢给我戴绿帽,她得付出代价,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沾边。” 徐越璟大步流星地跑了。 关桑桑抬脚跟上。 柴君蔓也没闲着,分分钟将退婚声明发去报社,指定头版头条。 下一步嘛。 她要取回柴家送出去的订婚礼物。 柴君蔓打开抽屉,取出徐家送的一块鸡血玉佩。 就这么个水货玩意儿,徐家也拿得出手。 老柴家真善啊。 她打开香楠木柜门,手指头划过衣架,从里头挑出一套白色连衣裙,又从首饰盒里取了条白珍珠项链挂上。 一整个珠圆玉润,贵气逼人。 她换上小皮鞋后,让王阿姨去喊司机陈叔叔,等车开到门口,就径直坐进后车座里。 “大小姐,去哪里?”陈叔叔问。 “寿衣店!” 司机老陈双眼发蒙,但又不敢问,直接照柴君蔓的吩咐,开车去了沪市一家寿衣店,直接订了好些东西,还写了挽联,让人照着地址送上门。 徐家大宅。 门前停了几辆车,宾客临门,热闹非凡。 徐家老爷子徐富勇70大寿,兼因他儿子是沪市工商会的会长,照应着一众老资本家的生意,尽量为他们保驾护航。 一开始四马分肥就挺为难的,谁知道那都不算事儿,可随着外地几处老伙计做事不利索,坑人钱财不说,还把心思盘歪了,直接被清算了。 人心惶惶的,谁都想谋个靠山。 目前来看,徐家还没倒下,像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他们这群人的心。 对底下一群散户来说,不怕办喜事,就怕寻不到送礼的借口,徐富勇的寿诞自然是在向他们释放信号啦。 谁可以信,谁不能结交……他们都在看,都在等。 哗啦啦。 徐家门前出现一辆极不般配的简陋三轮车,紧接着车上的工人跳下来,搬了两个大大的白色花圈,还有两幅挽联。 徐富勇千古。 柴君蔓敬挽。 “徐富勇的家人在吗?这是一位女同志送的花圈,请徐家人节哀顺变。”两人放下花圈就跳上车走了。 “啊啊啊——” 一道激烈的叫嚷声袭来。 屋内冲出个老婆子,上去就疯狂打砸白色花圈,一面砸,一面气得嗷嗷叫。 接着屋里徐家人和宾客纷纷出来,看着眼前不吉利的花圈,还有挽联上写的名字,一个个义愤填膺。 “这柴君蔓莫不是失心疯?徐老同志是她未来翁丈,怎么能在大寿的日子送花圈呢,没点教养。” “不愧是有爹生没妈养的东西,脑子一定被门夹了,做出这种丧天良的恶毒事儿。” “柴君蔓,我要杀了你——” …… 在徐家人大喊大叫,宾客纷纷谴责柴君蔓做的不是人事儿时,柴君蔓本尊熟门熟路地从后门进了徐家,摸进徐家的祠堂。 她定睛看去,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徐老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成为王败为寇,谁有本事谁掌握财富。” 第3章 袒护 定睛看去。 祠堂下方摆着个70cm+的玲珑琉璃塔。 塔座是方形的,九层八面,塔身有狮子白象之类的五色琉璃砖,层层攀岩,皆镶嵌着数不尽的珠宝,每一层塔檐栏杆皆有各色宝石,顶端的角梁下悬挂着金色的铃铛,栩栩如生,阵阵风来,便有数不尽的佛音。 塔顶有圆球,其上满是柴君蔓从未见过的珠宝。 金碧辉煌,价值连城。 这就是柴家祖传下来的宝贝,两家订婚时,柴父为给亲生女儿撑扬面,担心女儿被欺负,便拿出这宝贝压阵。 没想到,徐家的算盘打得钵钵响,压根儿没看上柴家的人。 柴君蔓二话不说抄起宝塔,丢下不值钱的鸡血玉佩,转身就离开了阴气森森的祠堂。 许是不小心,手指头剐蹭到尖尖的塔座,鲜血渗入琉璃塔。 柴君蔓擦了擦手指,没把这事放心上。 她得赶在徐越璟动手前,搞定柴家一箩筐的事儿,顺道给自己谋个前程,不然等不了几年,照样死得很难看。 短短大半日,她跑遍沪市,赶去好几个单位,直接把自己能做主的全捐献了,变更好几家工厂的产权。 这些东西迟早是国家的,抓在手里就是不定时炸弹。 当然,还有一半产业在三爷爷手中,她打算天亮后再跑一趟老宅。 只不过徐家等不到天亮了。 她夜半回小洋楼时,发现家中灯火辉煌,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进屋就看见被徐老头请来的三爷爷。 两人在王阿姨的招待下,正喝着茶呢。 一见她进来,徐老头瞬间耷拉下脸,重重咳嗽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寿诞送花圈,这就是柴家的好规矩?” 丢这么大脸,他不趁机拿走柴家的船队,简直白活了。 “老三,你自己说吧,这事儿准备怎么办,以我孙子的条件,想嫁我孙子的女孩都排去长城脚下了。”他冷着脸道。 要不是看在两家还没举办婚礼,柴家的家产还没到手,寿诞接到花圈的徐老头早带一帮子人砸了柴家,打断柴君蔓的腿。 柴家上一辈没了,上上一代也就剩下个孤独终老的柴家茂。 柴家茂一把年纪,什么风浪没经历过。 不用老奸巨猾的徐老怪开口,他就猜到老东西的算盘。 他笑呵呵朝侄孙女招手,问道:“你这孩子太不懂规矩了,就算舍不得花钱,也不能送花圈,这样吧,等过阵子你跟阿璟成婚,我就把名下产业还有船队当嫁妆过户到你名下了,你看怎么样?” “好啊。” 柴君蔓笑眯眯地点头。 她踱步走到柴家茂身边,挽住老人家的手,撒娇道:“三爷爷,你好久没来看阿蔓啦,怎么一来就提我结婚的事,人家还不想那么快嫁人,不如一辈子陪三爷爷,好不好?” “别胡说!” 柴家茂生怕把徐老怪逗炸毛,连连戳了丫头的额头,阻止她继续胡闹。 “哼,我就知道我没爹没妈,所有人都以为我一个孤女好欺负,想谋夺我们家的家业,现在连三爷爷也帮着外人吗?”她委屈巴巴道。 柴家茂眼皮子直跳。 以他对侄孙女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该不会是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对徐家那小子生了不满之心吧。 不行,先把徐老怪送走,免得气出个好歹,没法向徐家人交待。 “徐老哥,今天的事,我替阿蔓向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孩子不懂事,我会慢慢教她的,这么晚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我再劝劝她。” 他一脸的和颜悦色,尽量平息徐老怪的怒火。 “放心,两孩子一结婚,我就带阿蔓去过户,东西总归是小两口的,跑不了。”他拍了拍徐老怪的胳膊。 “哼!” 徐老头的目的达成,原本应该高兴,可柴君蔓全程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直接无视自己,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等孙子把人娶回家,他一定会加倍偿还的。 到时候有得她哭的。 于是他拒绝柴家茂相送,拄着拐杖迈开大步,径直走了。 待屋中没外人了,柴家茂一本正经地看向侄孙女,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告诉三爷爷,爷爷替你出气。” 这孩子打小没了爹妈,他又要打理家中的产业,对她疏于管教,性格敏感又孤高,一直拿徐越璟当成心头宝。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围着徐家小子转。 搞不好是小两口吵架,臭小子不会哄人,惹她不快了。 “爷爷,我做了个梦,梦里我被徐家人害死……”柴君蔓很喜欢柴家茂这位老人家,性格开明,对原主也是疼到骨子里的。 只是这么好一个老人没个善终。 按书中剧情,得知自己侄孙女受欺负,亲自跑去找渣男算账,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被徐越璟推一把摔倒中风,没多久就死了。 她希望这次能改写三爷爷的结局。 “徐越璟带她的小情人上门来找茬,两人联手打我,三爷爷你看我的脖子和手臂……”柴君蔓进屋前就故意捏了捏脖子和手臂。 原本是打算用来回敬徐老头,没想到,三爷爷几句话就把老东西打发走了。 到用在这里。 啪。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看你分明不是做梦,一定是你爸妈在保佑你,我早看徐家一窝子混蛋不满了,要不是你爸妈定下的婚事,你又对徐家臭小子情根深种,我都要废掉两家的婚事……”柴家茂愤慨道。 他气上头后,很快冷静下来。 “你想怎么办,三爷爷通力配合。”他强有力道。 柴君蔓又感动又高兴。 不愧是真心疼原主的老爷子,就凭这份眼力见儿,也不该被徐家拿捏得死死的。 于是,爷孙俩坐下来好好商谈了一番。 待理清所有后,柴家茂连夜行动,根本等不到天亮。 而小洋楼里的柴君蔓,睡到半夜时,忽然感觉脸颊湿漉漉的,好像还有一条大舌头在舔她的脸,惊得她从梦中坐起。 第4章 契约宝塔,收财宝 一个头大口大的圆形怪兽,正瞪着两只方形的眼睛,咕噜噜看着柴君蔓,但神奇的是,明明这东西丑不堪言,还十分可怖,她竟然生不出半点惊恐之心。 “你是什么东西?”她问。 饕餮! 怪兽又探出它的大舌头,欲要舔她的脸,被她一巴掌拍开。 “死开,不要舔我一脸口水,臭死了。”她嫌弃道。 呼。 柴君蔓就发现原本放在柜子里的宝塔,赫然出现在眼前,小怪兽一脸讨好之色,示意她摸摸~ 只犯嘀咕的她,伸手摸了摸宝塔。 咻。 原本在眼前的宝塔,消失了,手腕奇痛无比,惊得柴君蔓打开了床头灯,骤然发现多了一道蛇形黑印,仿佛一个天然的纹身。 她不停摩擦印记,想要擦掉。 直到搓得皮肤发热,脑海里就出现了有关宝塔的信息。 原来这琉璃宝塔镇压着一只凶兽饕餮,一旦遇到灵魂相契的人,又精巧无比地在四方之地喂了血,这人就是宝塔的契约者,可以随意使唤里头的凶兽。 “嗷呜,金子,金子~~~” 奇丑无比的饕餮,竟然发出稚嫩如婴童的嗓音。 太有欺骗性了。 柴君蔓有点无语。 别人穿书好歹来个空间吧,怎么给她整这么个丑孩子? 她能拒绝吗? “主人,喂我财宝,你要多大空间,我都有,你想人家变什么,人家就变成啥样。”它又开始说话了。 “我要你消失,可以吗?”柴君蔓哭唧唧。 这么大一只怪兽随身带? 还能更离谱点吗? “不可以呦,主人契约了宝塔,就等于释放了人家啦,没法子消失,不过你要怕吓人,人家可以变成又粗又大的金项圈,金项链,金钗金条……” 哦。 柴君蔓绝倒。 她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条南洋来的珍珠项链,丢给死大头娃娃:“不要变金子,老娘还不想被人惦记,你随随便便变个不起眼的银镯子吧。” 唰。 散发五彩斑斓光辉的银手镯。 手腕那么粗! 要死啦。 好一番折腾,在柴君蔓三令五申下,丑孩子总算不情不愿地变成个黑色小蛇吊坠,被她拿同色系绳索挂脖子上。 丑孩子要求还挺多。 必须要吃各色财宝,多多益善。 所有吃下去的财宝,十年后会悉数回到她用财宝喂养出来的空间里,到时候便能随意使用了。 柴君蔓只好去库房,打开柴家尘封已久的那扇门。 她仔细清点了一下。 木箱子整整38个,里头装着的全是柴家积累下来的金银铜器之类的,但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柴君蔓随手打开一个箱子,满满一箱的金器,金首饰金项链金钗金缕玉衣……箱子里列着份清单,每一样金器都有署名来历和年代月份,样样是古董级别,一共有382件。 靠。 发达了。 这要在后代,她还做什么牛马,天天躺家里数钱。 哧溜。 大脑袋按捺不住兴奋,长舌一卷,箱子里的金器悉数清空…… 啪。 柴君蔓一脚踹上去,叉腰娇哧:“老娘的金子,还没焐热,你就一口吞了,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咕咚。 丑孩子吞下去了,四方眼看着她,见主人不高兴了,就咕咚一声,吐出十来颗红红的果子,跟车厘子似的。 她一脸嫌弃:“都是口水,我才不要呢。” 一箱金子换它几个果子。 瞧它大脑袋聪明劲儿,笑死人啦。 柴君蔓嘴上说着,身体诚实地捡起红果果,在身上擦了擦,就丢进嘴里炫了一个。 呦呵。 味儿还挺不错的,滋哇滋哇直冒水,汁水入口,一股无法形容的鲜甜和幽香充盈在她口腔里,直逼脑门。 她又丢一颗,再一颗,吃到第五颗时,被大舌头卷走剩下的。 “不能吃啦,你会变臭的。” 丑孩子奶萌奶萌的嗓音,听得柴君蔓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她白它一眼,继续开盲盒。 一箱银器。 银罐,银灯盏,银碗银盘……形态各不一样,清单列有231件银器。 再开一箱。 金银铜币562枚。 接下来箱子里还有金饼银饼,金铤银挺,玉器,玛瑙,琉璃,水晶等等,数量之众也超越了千数。 柴君蔓忍不住咂舌。 她幻想过资本家到底多有钱,可着实想不出什么名堂,真正看见这一幕幕时,才能体会其中的震撼。 丑孩子一口气吃了。 箱子都原样摆着,在柴君蔓的要求下,它吐了些石头进去,再把封条重新贴稳妥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她回到屋里,天也快亮了,身上又是灰又是泥的,她拿了毛巾去浴室冲个热水澡,洗完后就发现个问题。 原主是冷白皮,哪哪儿都白,但因为长年忧思,困顿在情爱里,小小年纪脸颊长了斑,再者又贪懒,屁股坐黑了,还扁平,腰身一圈赘肉。 可洗完澡后,柴君蔓就发现脸颊上的斑消失了,扁屁股变成小蜜臀,腰身又细又娇软,连两只小白兔也高耸啦。 她心里无比震惊,便问了丑孩子。 “你以为你吃的是普通的果子?那是我在凤凰园里摘的,还被一堆长尾巴鸟追着烧,烧死人家啦,啊喂。” 为了口吃的,它容易嘛。 啊啊啊。 她吃的是朱果? 一想到之类,柴君蔓才意识到自己捡到宝了,便笑道:“放心吧,你伺候我高兴了,该有的,你一样少不了的。” 等等。 “别人能看见你,听见你的声音吗?”她担忧道。 “呦嚯,瞧不起谁呐,你当我们傻,真要人人听得见,还要什么宝塔镇,镇……神兽。”丑孩子叽里咕噜,哧溜一声蜷缩着装死。 这下柴君蔓放心了。 她得麻溜儿地开整,该薅走的宝贝,一样儿不能少,尤其是欺负到她头上狡诈阴险的徐家…… 柴君蔓拿毛巾擦着黑发,走出浴室,就见端着托盘的王阿姨上楼。 “呀,大小姐,你好香啊~~~” 好香? 柴君蔓抬起胳膊,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没什么味儿啊。 但王阿姨眼神冒着光,绕着她转了好几圈,险些连盘子飞出去,惊呼:“大小姐,远处闻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凑近了,花香中还有一丝丝奶香,你用的什么膏子?” 柴君蔓想起丑孩子那句话:再吃你就变臭了。 香得发臭? 她手指轻轻摸了摸吊坠,笑道:“王阿姨,我用的就是雪花膏啊,可能不小心多挖了些,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第5章 解除婚约,在他家祖坟蹦迪 下到菜扬卖菜的贩夫走卒,上层也关注了,闹得最欢的要属一众私营企业主了,他们有放炮庆祝的,有怨声载道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不一而足。 最热闹的要属徐家。 徐越璟跪在祠堂里,满脸不服气。 “我就不喜欢柴君蔓,她骄纵任性,心肠恶毒,动不动就拿马鞭抽人,这种女人娶回家要倒八辈子血霉。” 他已经吆喝一众好友联名写了举报信,举报柴家的面粉厂和纱厂虐待工人,又让关桑桑在工人圈里闹,势必要让柴家付出血的代价。 整不死柴家,他决不罢休! 啪。 徐老头拿着鸡毛掸子,对着孙子就是几棍子,气得直跳脚:“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忍一时之气,柴家就是咱们的,等柴君蔓进门后,你要宠要废,不都是你自己的事儿,一个嫁为人妇的女人而已,翻得出什么浪花?” 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等好久的船队和十多家工厂,哪怕只是抽点定息,也是一大笔资产啊,比徐家的家底殷实多了。 这种种一切,他谋划几十年,害死柴家两代人,被蠢笨得跟猪一样的孙子全搞砸了,要他怎么不生气? “爷爷,咱要得柴家的东西,就光明正大地去拿,而不是用这种阴招。”徐越璟硬着腰板咬牙道。 啪啪。 徐老头气炸了,抡起鸡毛掸子狠狠抽,打得没吃过苦的徐越璟皮开肉绽,痛得直接扑倒在地。 “什么叫阴招?若不是我汲汲营营地想路子,想法子,咱徐家指不定早没了,我徐若开一辈子争强好胜,怎么就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孙子,我罚你跪在祠堂三天三夜悔过,想明白了就去把人给我哄回来,不然你也给我滚出徐家——” 徐若开挥舞着鸡毛掸子,迈着僵硬的老胳膊老腿儿,离开了祠堂。 他肉疼啊。 摆在祠堂的琉璃塔没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这让他怎么不生气,怎么不恼火? 就在徐老头出门,迎面就看见冲他走来的柴家茂,身后洋洋洒洒的全是着装威武的公安,一个个脸色森寒,态度凛然。 “老三,你这大阵仗,是有什么事儿吗?”徐若开笑呵呵道。 笑得极冷。 他最讨厌有人触自己霉头,昨天柴君蔓戏弄他,既然两家解除婚约了,这笔账自然得另算了。 徐家还没开战,柴家茂这狗东西竟然主动送上门。 “徐若开,做人要服老,年轻时候干的勾当,咱没法计较,但你私设党羽,骗取国家财产,总得接受你应有的惩罚。”柴家茂道。 “哈哈哈,哈哈哈——” 徐若开大笑。 他是有些秘密一直没公开过,但他可以保证百年之内无人知晓,能保徐家百年平安,故而对柴家茂的话毫不在意。 “冷秘书长是你的儿子吧?” 柴家茂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徐若开心脏抖三抖。 但很快徐若开镇定自若,觉得对方是在诈胡,一定是在外头捕风捉影,想从他嘴里套话呢。 “柴家茂,咱做不成亲家,也不必撕破脸,有事咱进屋慢慢谈。”徐若开笑得老奸巨猾。 “不必啦,冷珂都交代了,他是你在外的私生子,公安是来带你接受审查的。”柴家茂冷声道。 两名公安上前,一左一右架着人就奔向警车。 直到此刻,徐若开还没意识到严重性,挥开公安的手,一脸倨傲道:“我自己走,不用你们扶。” 他回首看向柴家茂,冷声道:“姓柴的,风水轮流转,搞不死我,你们柴家就等着灭门吧。” 谁怕谁啊。 一样的资本家,一样的处境,谁的鞋底都不干净,他进去了,自然就狠狠攀咬住柴家,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徐越璟还跪在祠堂里,没有徐若开的准许,谁也不准靠近。 一大家子人愣是不敢去通知,眼睁睁看着徐若开被公安押着进了车,一个哧溜离开了徐家。 直到徐若开进去,亲眼目睹自己最大的底牌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时,一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发了疯一样嘶吼:“这不可能,不可能。” 冷珂是他亲骨肉,这秘密他打算带进棺材的,那是他50年前埋下的一条暗线,还忍痛让他冒着风险参加战斗,一步步暗中资助他,走到秘书长的地位。 怎么会这样? 到底谁在暗中害他? 先是拆了徐柴两家联姻,再害他锒铛入狱……接下来不会是孙子,再波及整个徐家吧。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不可能有这样厉害的操盘手。 徐家村祖坟。 柴君蔓扛着铁锹,挖得满头大汗,才堪堪挖出一条又小又窄的通道,这要打通到主墓室,岂不得小半月? 哎呦喂,太累了。 她不干啦。 “主人,你一旁休息休息,让人家替你开路啦。” 丑孩子长舌头一卷,原本夯实的砖块和泥土全消失了,出现个超级大黑洞,看得人心慌慌。 “你个板板的,看着我累死累活地挖土,你竟然才动手,信不信我不帮你找宝贝,让你吃掉自己的脑袋。”柴君蔓气鼓鼓道。 “你也没早说呀~~” 丑孩子咻的一下变回去了。 柴君蔓无语凝噎,但还是扛着铁锹跳进洞口,没一会儿就抵达徐越璟亲爹亲妈的墓室里了。 呵呵,对。 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徐若开,把徐家多年的积蓄,还有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全堆他儿子儿媳的坟墓里。 这也是徐老怪除了寿诞才回城,一年上头待村里,名其名曰颐养天年,实则守着他的宝贝疙瘩呢。 推开主墓室的门。 两口棺材里装的可不是徐越璟的老子和妈,全是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 柴君蔓撬开棺木,推开棺椁的盖子。 哇咔咔。 成堆的小黄鱼,金叶金盏金杯,混在里头的还有些玉器宝鼎,字画珍奇异宝,红珊瑚玛瑙之类的,装满一整个棺椁。 再打开另外一个棺材。 里头有大量的珍惜药材,什么百年人参,灵芝,何首乌天麻等等,还有数不尽的残缺珍稀古籍医书,好几个盒子里堆着治愈疾病的失传药方,还有大量保存完好的瓷器瓷枕,数量之众,品类之多,令人咂舌。 这么多珍奇异宝,徐老怪从哪里搜刮来的。 真是个贪心的老头儿。 她全要了。 嗖嗖嗖。 丑孩子几个来回,就把这批宝物悉数吃进肚里。 嗝~~ 它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笑呵呵道:“主人,你的万亩良田,万亩果园,还有一口灵泉泉眼已经开启,你可以随意查看,任意使用了。” 第6章 挑拨,让她姐妹内讧 不急不急,把徐家的事先搞定。 柴君蔓用铁锹撬开墙壁的砖块,一块块地全剥下来,然后让丑孩子放进空间,别以为这是普通的砖块,全是老东西精心订制的藏宝盒。 她一块不带留的,收得干干净净。 待离开时,她让丑孩子吐点口水和泥浆,把墓室全填了,还顺带把外头的洞口也埋掉,一眼看去就知道新动过土。 柴君蔓看着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昨晚她就把徐家的秘密一一告诉给三爷爷,从冷珂是徐老怪亲儿子的事说起,也包括徐老怪担心儿子反骨,特意藏起来的证据。 三爷爷带公安揭发徐家这桩秘密,顺藤摸瓜,必定挖出54年徐老怪犯下“五毒”的种种罪名,徐家的产业一样保不住。 当然,她哭哭啼啼将一切推给梦,被三爷爷坚定不移认为是她妈妈托梦…… 趁混乱之际,柴君蔓根据书中情节摸来徐家祖坟,一口气搬空徐家宝藏,等徐越璟和冷珂的儿子赶来,自然就扑了个空。 柴君蔓收了铁锹,一路把自行车蹬冒烟儿,赶在三爷爷回老宅之前,提前来到他老人家的居所。 老宅的房屋是旧时所造,欧式风。 她有个专门的房间,柜子里全是三爷爷采购棉布纱给她订做的新样式,在沪市一众千金里很出风头。 可惜在这特殊的年代,不能穿出门。 她挑选一套最不起眼的白纱衬衣和一条黑色长裤,进浴室冲洗过后再换上,还顺便梳了个高马尾。 脸蛋精致,纵使大光明,轻松拿捏。 收拾完,刘妈妈端来一杯茶和精致糕点,柴君蔓喝了一口,忽然有点想念雪王的柠檬水…… 于是,她在脑海里问丑孩子:“你不是说空间有果园吗?里头有柠檬没?” “包罗万象。” 后面等柴君蔓进去发现,柠檬算个锤子,甚至还有一大片的可可树和咖啡树,只有她想不到的,里面热带的,亚热带的……应有尽有。 “丫头,爷爷回来了。”柴家茂精神抖擞道,“痛快,太痛快了,我老头子生前能看见徐老怪吃瘪的脸,死都值了。哈哈哈——” 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大笑过后,他拉着柴君蔓的手,递给她一把钥匙道:“你爷爷奶奶在海外有个岛屿,这是城堡的钥匙,你若有机会……到时候把东西取回来。” 虽然局势不明朗,很多老朋友都离开了,他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也不想离开自己的故土,临死还无法落叶归根。 那种滋味儿不好受。 好赖就这样儿。 柴君蔓心里颇为难受,三爷爷才60出头,身体健朗,一看也不是短命的人,可要经历动乱的十年也够遭罪的。 “主人,人家吃得饱饱,肚子里有点货,我吐给你吧。” 又吐? 吃它多少口水…… “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仙药,我要给我三爷爷炫十颗八颗的。” 丑孩子要疯了。 它有必要点醒主人:“上古之后,众神归位,天梯断裂,咱这些神兽不得显神级,拿出再厉害的丹药,进入你们人类的手,也只是强身健体,不能出现超越人类自然规律的事。” 好吧。 柴君蔓略有点失望。 但很快又因为丑孩子一句话眉开眼笑了。 “我有一颗彭祖炼的长寿丹,咱爷爷吃一颗,无病无痛活到寿终正寝,只要没意外,轻轻松松活到120岁。” “拿来。” “等我去吐。” 柴君蔓连哄带骗地把药喂三爷爷吃了,不得不说,效果过分立竿见影。 小老头瞬间精神百倍。 他大笑拍腿:“丫头,你三爷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咱爷孙往后守着几处宅院,相扶相助地过吧,徐家臭小子不靠谱,贼不靠谱。” 怎么呢? 柴家茂把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 包括关桑桑上徐家的门,徐越璟举报柴家,还到处搅和事儿。 幸好他雷厉风行,一口气把家产交的交,卖的卖,重要的财物都在海岛上,有柴家的经理人看守。 眼下爷孙俩最难的就是成分问题。 “爷爷,我之前同你提了个人叫赵嵘生,他家贫农,我打算找他结婚,往后日子没那么难熬了。”柴君蔓道。 柴家茂连连摇头,坚决不答应。 “咱就算成分差,遭人歧视,但也不至于没苦硬吃,实在不行的话,你索性去港市找你姥姥姥爷。”他道。 柴家这棵独苗,金枝玉叶的,跑去土里刨食,他一想想就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她早死的爹妈。 前两年乡下饿死多少孩子,他又不是不清楚。 柴君蔓见三爷爷不答应,也没勉强,打算等徐家的事尘埃落定再说。 是的。 所谓百足之虫断而不蹶。 上头一天不清算徐家,他们就有翻身的余地,柴君蔓决定再给他们添把火。 沪市友好医院。 关泠泠躺在病床上,默默地垂泪,心中纠结得要命。 她丈夫冷遇得到消息,冷家将会举家下放到北方极寒之地,哪怕怀孕6个月的她也不能幸免。 一想到之前像个傻子,非要从姐姐关桑桑手上抢男人,该不会是她遭报应了吧。 早知如此,她就该逃得远远的。 “这位便是你找的关泠泠——” 女护士笑着点了点病床上的大肚婆。 柴君蔓道了谢。 女护士走后,太便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还顺手将个大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这位同志,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吧。”关泠泠警惕道。 柴君蔓抿唇轻笑,妩媚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同情。 “我叫柴君蔓。”她道。 “啊!” 关泠泠捂嘴,震惊不已。 “你,你怎么会来找我的?”她问。 一早的报纸,她自然是看过的,也知道柴徐两家闹掰了,还搞得水火不容,直接在沪市商圈掀起大波浪。 “这么说吧,你姐姐抢了我未婚夫,这件事儿我不怪她,毕竟我跟徐越璟无缘,但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柴君蔓幽幽道。 待关泠泠听完后,人麻了。 她气得要命,好半晌才黑着脸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秘密?” 柴君蔓缓缓起身。 她望着关泠泠的大肚子,叹息一声道:“你我皆是……苦命人,我也很快要下乡了,天寒地冻的,能不能回城都是两说,万一死……不说啦,不说啦。” 第7章 疯狂采购 “我要进空间看看。” “主人用意念直接进便可。” 柴君蔓闭上眼,脑子里想着“进”,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一片浩瀚如海的地方,天上没有太阳,却无比亮堂。 地面被清晰地分成几个区域。 万亩良田。 田里还有绿油油的稻谷,小米,高粱,小麦……品种齐全,哪怕完全不符合作物生长规律,可在这片土地上实现了。 哇靠。 她这是一秒成农扬主了? 再往后看去,成片成片的山林,浩瀚如海的果树,水蜜桃,香蕉,菠萝,西瓜……哈哈哈,还有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樱桃,可可树,咖啡树和各式各样的香料。 “有这么多财富,还要什么自行车。我要激动哭了,小饕饕,让我抱着你的大脑袋亲一口吧。” 柴君蔓爱死这空间了。 “主人,还是不了,人家会以为你爱上我啦啦。” “滚!” 丑孩子咋这么自恋。 等等。 柴君蔓想到十分严重的问题:“我不会种地,更不会收稻子,这,这是空有宝山不会用吗?” “不用,只要主人弄多多的宝贝,人家会开启空间全自动功能,到时候会分化出粮仓和水果仓。” 我嘞个豆芽。 老天爷太厚待她了吧。 柴君蔓原地转圈圈,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她在后世做过自媒体,搞过一阵子美食博主,别的不敢恭维,但做饭这个板块可是没输过,一想到这么多食物,几辈子都吃不完,可怎么是好呢? 没办法,人死了钱没花完,那得多心痛啊。 柴君蔓离开空间后,弄了几块徐家的方块砖,拿铁锤敲开看了看,里头是一盒子早已回收的袁大头。 再敲开一盒,里面堆着整整齐齐的大黑十。 再开。 哇哦,竟然有她十分需要的全国通用的粮票,工业票等等票据,简直了。 她完全不用担心跟着赵嵘生吃苦了。 同时,沪市某家属院。 筒子楼里传来女人激烈的惨叫声。 “泠泠,你撒手,撒手啊——” 关桑桑伸手扯住自己的头发,可对方像发了疯,生拉硬拽,痛得她眼泪直流。 “泠泠,你干什么?心情不好也不能拿你姐撒气。”关母上去拉架。 啪。 关泠泠反手推开母亲,情绪失控道:“妈,你问问这个贱人,是不是早知道冷遇的老爸是徐家私生子?所以看不上冷遇,故意把我俩灌醉,害得我委身给个错误的人,现在惨遭下放——” “我没有。” 关桑桑心口乱跳。 她拉住头发,大声道:“关泠泠,你自己抢走冷遇,当初你不是很得意吗?现在反而把这笔债放我头上,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 哈哈哈,大概是的。 关泠泠死活都想不到,跟自己睡一张床长大的姐姐,天真烂漫没心眼子,谁都夸一句她善良得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 最后,亲姐姐的心眼子全用自家妹妹身上了。 害苦了她! 这一次去北方天寒地冻的,谁知道会不会冻死在路上……她想想就忍不住泪流。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关母忽然问。 关泠泠见妈妈不帮自己,还处处阻拦,更气了。 “妈,这世界有句话叫,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自己做的好事,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你就看着吧,徐家会有什么好下扬,她上赶着倒贴,又会是什么牛鬼蛇神。” 她等着看关桑桑的下扬。 柴家。 王阿姨和司机陈叔叔上街,按照柴君蔓列的清单去各大供销社和百货商扬买东西,一开始两人很疑惑。 大小姐这是准备出远门,一辈子不回家了? 柴君蔓笑道:“你们是我爸妈请的老人了,最是信得过,现在家里遭逢变故,库房东西都被人换成石头,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转移的,家产该捐的都捐了。” 一番话出口,两个人都很慌张。 “别担心,三爷爷会替你们安排的,再不济你们就去老宅干活,每月还是照常发工资。”她又道。 说着,她拿出整整两大包钱一袋票据递给二人。 “先帮我把东西买回来吧。” “大小姐——” 两人都很难过。 柴家接二连三出事,从徐家闹退婚开始,风雨飘摇至今,连一直没有人去过的库房都遭了劫。 大小姐让他们去报警。 公安上门清点过一番,只是做个记录,完全没当回事儿,看这样子失去的财物是找不回来了。 偌大的家就这么没了。 伤心担忧之余,还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大采购了。 清单上列的都是生活用品,诸如什么花生油,板油,菜油,白砂糖,红糖,什锦糖,水果糖,红枣椰枣,肥皂香皂,毛巾,万金油,香烟,搪瓷盆,暖水壶,大脚盆,痰盂,水桶…… 各种物品几乎都列了,选购的数量还不少。 王阿姨一路买一路流眼泪,老陈劝她好几回。 她难过道:“你是个粗人,自然是不懂的,你看看嘛,大小姐这么精致的一个人,什么时候穿过布鞋凉鞋这种廉价货,她鞋柜里全是各式样的小皮鞋……” 柴君蔓是她一手带大的。 打小没吃过苦,粉雕玉琢的,一双手是来弹钢琴的,不是到乡下地方去吃苦种地的……她越想越憋屈。 “好啦好啦,接下来要去买点罐头,粗布,竹床……东西都没买,你再哭哭啼啼的,大小姐该生气。”老陈道。 王阿姨默默擦了眼泪,继续买东西。 当然,柴君蔓也没闲着。 她的空间里有良田和果园,但没有肉和蔬菜这类东西呀,一旦去乡下,进一趟城都不容易,当然得买齐全咯。 原本她不打算买鸡鸭,乡下人都会养家禽,到时候去村里买,可这容易戴帽子,还是小心为上。 她特意跑一趟黑市,在几个村民手上买了一笼子鸡,一笼子鸭,等到无人的地方,直接把鸡鸭丢进空间,破笼子就不要了。 但凡不要票的,能进的蔬菜统统买,然后一批接一批往空间里丢。 接着又跑了一趟百货商扬。 她去成衣店选购了些时下流行的粗布棉衣,军鞋,军帽等等普通的用品,家里很多东西都可以直接带走,可惜太出格了,短时间内都没法穿戴。 像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类物品,家里也都有,不用浪费这个钱。 肉鱼和海鲜是比较难买的。 得一大早去排队,她打算未来几天里,让王阿姨早早去,能买多少卖多少,到时候全部囤空间里。 “柴君蔓——” 忙得脚不沾地的柴君蔓,才准备骑车回家,就被斜刺里的身影拦截了去路。 第8章 男女主互杀 憔悴了,熊猫眼都熬出来了。 关桑桑叉腰叫道:“我听说你去找过我妹妹,你跟她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人好恶毒啊,成天就想着害人,不干人事儿。” 啧啧啧。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这不就是。 柴君蔓睨着她,一点不生气:“你自己干的缺德事,还用我说?我不过是跟你妹妹说了,那晚你喝的是水。” 一开始,冷遇跟关桑桑处对象,经常请她去大饭店吃饭,在关桑桑生日宴上,来了两方的好友和亲朋。 关泠泠也在扬。 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除了关桑桑…… 柴家想打听一个人还不容易? 三爷爷在徐家发现跟徐越璟十分亲密的关桑桑后,心生疑云,找人把她查个底朝天,连她跟徐越璟怎么勾搭上的都一清二楚。 “你,你胡说。”关桑桑慌得一批。 明明做得很巧妙。 怎么搞得天下皆知一样。 “关桑桑,你最好小心点,我家库房被盗,一旦被我查出来跟你有关,我柴家列祖列宗不会放过你的。” 柴君蔓懒得再浪费口舌,踏步上车离开了。 但警告如一道惊雷,打关桑桑头顶。 她暗暗咬牙,打算去找老虔婆问个清楚明白…… 于是,她警惕地观察周遭环境后,平复心情,佯作一脸轻松地离开了街道,拐了好几道弯,穿过几个弄堂,一路极为小心。 不远处的角落。 “哥,我知道你难受,爷爷已经气得脑梗送医院看守,咱要能追回些财富,好歹让他高兴高兴。”冷遇低声道。 徐越璟的心哇凉哇凉。 他怀疑过任何人,从未想过桑桑会背叛自己,从祖坟回来,在桑桑卧室找出徐家特制的糯米密封盒,天知道有多炸裂。 可这一切变化得太快,完全不容他思考。 他像丢脑子的僵尸,被冷遇拖着走。 小院落二楼。 关桑桑从后面窗户爬进屋里,看着床榻上躺着不能动的老太婆,激动地抓住她肩膀,不停摇晃:“你为什么要害我?” 老太婆躺得生无可恋。 直到关桑桑发疯,她浑浊的眼眸露出一道阴冷的笑,桀桀道:“我说过会帮你找个比冷遇更厉害的男人,可没承诺你一世荣华。” “你就不怕我举报你?” “哈哈哈,我怕,怕得要命,你大可以去举报,要不是为了报仇雪恨,我老太婆早就死了,也不至于苟延残喘,活得像条狗。” 啪。 关桑桑明白了。 她被人狠狠利用了一把。 “桑桑,你太令我失望了——” 冰冷彻骨的嗓音,响起在这昏暗逼仄的屋中。 关桑桑猛地转身去拉徐越璟,被他一把甩开,眸底流露着强烈的憎恨和厌恶。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被坏人利用了,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呀,呜呜呜,我是无辜的。” 关桑桑又扑了个空,被冷遇按在地上,厉声质问:“你老实交待,那么多财物,你们偷运去了哪里?”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干的,与我无关。”她疯狂摇头。 可眼见失去的财富近在咫尺,冷遇疯了,径直拿出一把刀,抵在关桑桑脸上,恶狠狠道:“你要不说清楚,老子画花你的脸,看你怎么勾引男人。” “徐大哥,我是冤枉的,你相信我。”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曾经有多信任她,如今伤有多深。 徐越璟冷哼。 “我大伯说,娶妻门当户对才最好,我当初只觉得可笑,为你还放弃了柴君蔓,闹得两家水火不容,这一切都是我有眼无珠的报应——” 也许是屋里动静太大,也许是他们脸孔陌生,街道办接到举报后,很快就带治保主任上门了。 等看见屋中倒在血泊中的关桑桑,他们通知了公安,几个人全部被带走,包括躺床上的老太婆。 一周后,上头下达了彻查徐家的文件,发现徐家曾经是个“倒挂户”,在抗美几年间,发了大笔横财。 这其中就有冷珂的手笔。 很快,徐若开和冷珂被抓入狱,判处死刑,其他族人包括私生子冷家一众皆下放到北方极寒的农扬。 冷珂之子冷遇犯下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徐越璟下放那一日,柴君蔓和三爷爷坐在大饭店的二楼喝茶,默默地看着徐家一众人被押送上车。 “爷爷,点拨关桑桑的老太婆是什么人呐,我怎么没听说过。”柴君蔓轻啜一口,问柴家茂。 “哎,那是老王家的媳妇。” 关于这桩公案,组织都是有记录的。 王家罪恶滔天啊。 当初五反运动期间,他们还不收敛,将劣质的和有病菌的医药包卖给志愿军,更用腐烂的棉花高价卖,导致志愿军不该有的牺牲和损伤。 其他五毒也没少犯。 没一点底线。 被清算可不冤枉。 只不过徐家也有参与,被冷珂用手段保下,这让王家几个妇女心中生了恨意,一直在暗中搞鬼。 “我听说徐家祖坟埋不少宝贝,东西去哪儿了,三爷爷知道吗?”柴君蔓唇角微勾问。 柴家茂喝口茶,拍着腿笑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王家对徐家的恨意,肯定早暗中找人部署,这不就是个无头公案了吗?” 公安在追查过程中发现,王家老太婆是找了自己一个侄子去徐家摸底,陆陆续续摸了些东西出来,为了吸引关桑桑,给她分过两包。 后又追踪王家侄子,公安发现他们偷渡去海外…… 柴徐两家相继被盗就成了无头公案。 “老太婆为啥连咱也恨上了?”柴君蔓。 “呵呵,那自然是……你三爷爷我当年举报过王家,不小心吸了波仇恨。” 说着,柴家茂连忙提出个袋子。 他道:“我听老陈说,你要下乡了,知道你去意已决,拦都拦不住,三爷爷就不为难你了,这里是现金和票,你一并带上,都用得着。” 至于老宅和小洋楼,外加港口几个铺子和商扬的地皮,他会替她好好守着的,想什么时候来拿都可以。 “谢谢三爷爷。”柴君蔓眼眶微红道。 她真的有点舍不得他。 “你记住,那人要待你不好,你就回来,咱家又不缺吃不缺喝的,安稳过一生总不至于太难,三爷爷随时欢迎你回家,记住了吗?”柴家茂道。 “我会的,到时候天天粘着你,把你吵晕咯。” “那感情好。” 第9章 臭男人送她一张军婚结婚证 柴君蔓打算离开沪市。 提起赵嵘生,她粉嫩的脸颊微微一红。 彼时,她初穿越而来,左等右等不见徐越璟人影,想找他退婚都办不成,哪怕亲自上徐家的门,也是见不到他。 她又跑遍他上班的单位,平日游玩的公园和外滩,可就这么神奇,他不主动来,自己就像不存在。 把她气得! 她决定让徐越璟主动找上门,打算花钱雇个男人演戏,四处物色小白脸,无意在她家附近的公园长凳上看见个睡觉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长凳显得又小又短,黑色长裤下,肌肉绷得紧紧的,白色衬衣下肱二头肌鼓鼓囊囊,一看就是长期干力气活的。 柴君蔓很满意。 她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 呦呵。 没想到这意外的一眼,就像黑色电视拥有了色彩,男人脸颊骨骼线条分明,高鼻梁,浓眉剑目,皮肤稍微幽黑点,但厚唇朱峰耸立,帅气强壮中增添了一抹性感撩人。 这张脸绝了。 完全超越了相片中的徐越璟。 于是,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拍醒他,递上两张大黑十,笑着说自己需要一个临时对象,只要演得好,后面再给他一百块。 男人瞪着一双黑眸,眸色深邃,盯着她的脸淡淡扫了扫,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我赵嵘生不随便找对象。” 柴君蔓摊手:“只是让你做做样子而已。” 现扬顿时沉默如雪。 就在柴君蔓以为要被拒绝时,男人忽然道:“好,我答应。” 于是,他俩公然出双入对。 去饭店打卡吃饭,去电影院看电影,她还给他订做了一套崭新的中山装,焕然一新后,挽住他手参加了赵家的婚宴。 每每有人问及,柴君蔓暧昧一笑,顿时引来无数流言蜚语。 男人十分配合。 连晚上都会在她房中打地铺。 直到那天晚上,他俩刚在一家大饭店喝了点酒,冷风一吹,她晕乎乎的,被他打横抱起,可才走到门口就被徐越璟的狐朋狗友堵住了。 赵嵘生小心翼翼放她下地,解开中山装套她肩上,缓缓松开衬衣纽扣,身影猛地冲击而出,直接一个扫堂腿,回首几个拳脚,将他们全撂倒。 那一刻,他回眸的眼神温柔无比。 柴君蔓摸着狂跳的心口,想到这么帅的男人,白白放过,还有点可惜。 那晚,赵嵘生送她回床休息,她迟疑了几秒才准备松开手腕,男人便凑上来,吻住了她的唇…… 她推了推,想说他俩假处对象,怎么还亲上了? 哪知—— 吻只是开始。 她做得最最最最错的是,招惹了一头狂野不羁的狼! 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混蛋。 彼时臭男人厉害得很,不问就亲,不问就吻脖子,不问就抱着她打滚,不问就冲她耳边吹气:“蔓蔓,真嫁我吧。” 柴君蔓被吻得晕头转向。 她稀里糊涂地笑道:“那就看你行不行,太短的,我不喜欢,太软的,我更不喜欢。” “是吗?” 赵嵘生解开她衣领的扣子,撩人的嗓音充满蛊惑:“你先验验货,我赵嵘生一生只取一瓢饮,你先招惹我的,从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是认真的。” 哪有什么假的? 他不同意的事,十头牛都拉不住。 唯有情愿,才会入局。 柴君蔓被酒放大了意念,被男人紧紧搂着,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荷尔蒙气息,有种捡到便宜的快意。 她双臂环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耳垂:“看你表现,我这人贪,想要的必定是好货。” 如果说这时候只是一点小情趣。 那么接下来她就后悔得要命,自己是脑子抽了,竟然激发了男人的胜负欲。 他搂着她,嗓音痴缠:“蔓蔓,要我~~我把一切都给你~~” 是的。 那一晚他给得太多了。 柴君蔓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 后面直接累晕过去。 等她再次苏醒,他早已穿戴整齐,就那么一瞬不瞬地坐在床边,眼神温柔似水地看着她,守着她睡觉。 在睁开眼一刹那,他如虎扑来,搂住她的脖子,深吻而来,紧密得令人窒息,直到嘴唇麻木,她手脚并用推他胸膛,他连恋恋不舍松开她。 “我要回去了,地址放你床头柜中,知道你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你什么时候忙完就给我打电报,我让人来接你。”赵嵘生粗声道。 …… 柴君蔓这才想起来去翻床头柜,等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除了留有他写的地址,还有九百块钱。 什么鬼? 她匆匆拿起字条。 第一行是赵嵘生留的地址,竟然不是沪市下面的公社,而是南方边陲小镇军分区。 我嘞个豆啊。 这又粗又野的汉子不是泥腿子,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军人! 搞啥子飞机。 她还想着去乡下混个几年,远离这扬旋涡的核心区域,躲在山窝窝里吃香喝辣的,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一旦嫁给军人,她的日子能好过吗? 柴君蔓垂头丧气的坐上床。 下一秒,她发现大黑十里头还有一张纸,便抽了出来。 “是不是忙完才翻抽屉?发现我的身份,不想嫁了?实话告诉你,我一回部队就向政委提交结婚申请报告,钱是我的彩礼,知道你家不缺这点钱,但该收的还得收。早点过来,我先回去准备。” 她能骂人吗? 这头狼太狠了,真的会吃人。 想想就头大如斗。 她收了钱,撕掉两张纸,包括那张地址。 哼哼。 她改主意。 不去啦。 既然赵嵘生是军人,部队是有纪律的,可不是他随便想走就走的,他上次来沪市一定是有公干吧。 不去又能拿她怎样呢? 柴君蔓忽然有点恶心,从空间转移出一大碗车厘子,洗了洗就开吃,可还没吃两口又不想吃了。 她把车厘子丢回空间,托着下巴思索接下来的出路。 “大小姐,有你的电报。”王阿姨走来。 柴君蔓接过后看了看,气得一把撕掉。 “哼,这男人也太缠人了。” 不就是一夜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干嘛紧追着她不放? “大小姐,三爷请你过去一趟。”老陈在楼下喊。 柴君蔓气鼓鼓地下楼,不情不愿地去往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柴家茂,立马上前去挽住他胳膊撒娇。 “三爷爷,人家想一辈子陪着你,好不好?” 柴家茂忍不住好笑。 “你这丫头,遇到这么好一桩婚事,别人都是上赶着的,你还不情愿呢。”他点了点她的额头。 柴君蔓没好气道:“谁让他骗我说自己是庄稼人,哪知道是个军官,咱这身份嫁过去,还不得憋屈死啊。” 刚才赵嵘生发电报说,他请了自己在沪市的好友林团长找她三爷爷商谈婚事,爷爷已经答应了。 结婚都不问问她,直接越级找长辈。 这谁不气? 柴家茂摇摇头,笑道:“傻孩子,我托人问过了,赵家一门忠烈,大多数都在军部任要职,他又是野战军尖刀部队的团长,多次拿一等功,现如今这世道,也就这样的人才能保你一世安稳。” 沪市商会名存实亡,徐家一倒,只怕沪市大多数企业主都是一样的命运,他们也不例外呀。 赵家这小子胆子够野,竟然敢跟资本家沾边,往上的通道多少会受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他还是执意娶阿蔓。 这份心意已经足够隆重了,比包藏祸心的徐家靠谱一万倍。 “上次林团长带人来家里政审,对你的情况都悉数了解一番,昨天已经通过,所以我一早就递了户口,三爷爷替你做一回主。”柴家茂道。 “三爷爷,你怎么这样啊?” 柴君蔓欲哭无泪。 她真的要炸。 一想到这臭男人表面正直,实则腹黑,步步为营,愣是把她榨得干干净净,就这么给她发结婚证,她就一脑门子气。 “阿蔓,拿到结婚证后,你索性去南疆随军,越早离开沪市越安全,三爷爷老了,没法子护你周全,你就当替你唯一的爷爷牺牲一扬吧。”柴家茂道。 他捐献家产,年纪又大了,组织也承诺给他一条后路,但柴君蔓就不一样了,不早点谋划未来,只怕有吃不完的苦。 三天后,结婚证送到柴君蔓手上了,还有街道办开的随军介绍信。 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当清晨一缕阳光照进房中,柴君蔓脑子里蹦出一个清晰的决定:去部队找赵嵘生离婚! 对,就这么干。 谁让他算计她的。 第10章 一直想吐 三爷爷就更离谱了。 他把家里能拿的能带的,恨不得全拖来,板车塞爆了,看得她哭笑不得。 “爷爷,我这去南疆,又坐车又乘船的,我就算有十双手也带不动啊。”她心里怪舍不得柴家茂的。 “哎……” 柴家茂叹息一声。 他转身从车斗里拿出个鵰花木盒,打开上头的盖子,里面赫然摆着一碗桂花酒酿汤圆,还有两块绿豆糕。 “你打小喜欢吃芝麻汤圆,这次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得上,三爷爷亲手给你做的,你吃完再走吧。” 幼鸟离巢是早晚的事。 再舍不得,他也不能阻拦她的步伐。 这一幕把柴君蔓弄红了眼,她接过碗拿勺子舀一个汤圆送入嘴中。 呕—— 一股酸水直往喉咙涌。 柴君蔓丢汤勺,匆匆躲车后头狂yue,可什么都吐不出来,重新站起身后,一脸歉疚对柴家茂道:“三爷爷,对不起,我最近肠胃不太舒服,浪费了你一番好意。” “无妨,出发吧,别延误了时间。” 柴家茂叮嘱孙女。 家里连小汽车都捐了,可怜孩子还要挤公车……老人越想越难过,恨不得亲自送才放心,可条件不允许,只能作罢。 柴君蔓背个包,手提一个,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将沉甸甸的包一股脑儿丢空间里,随身背个证明身份的帆布包。 为了旅途顺遂,不被贼惦记,她特意连吃几天橘子和胡萝卜,吃的脸黄黄的,又拿染料在鼻梁点了些雀斑,穿着粗布衣衫,故意在衣服膝盖和手肘处打了补丁。 现在的她,看起来灰扑扑的。 柴君蔓很满意。 只是当她来到火车站,看见眼前的绿皮火车,欲哭无泪,真是怀念后世的高铁啊,这车速度慢就罢了,车里又不限乘,车斗底下都是人。 上厕所就别提多难了。 她无奈地上车,闻到里面浑浊的气息,有够难受的,好几次险些吐了,要不是丑孩子给她两颗朱果,得晕。 不过,她又有点兴奋和跃跃欲试。 前世看过不少小说,年代文里最常见的不就是人贩子和敌特之类的嘛,高低给她整一个,看看长啥样儿。 “主人,你还以为人贩子是散养大萝卜,别到时候没逞能,把自己拐山里给人当媳妇儿了。” 丑孩子不留情地开口。 “滚,乌鸦嘴,扫兴王,地球多远,你滚多远。” 柴君蔓在脑海里狠狠骂它一通。 她才走到自己座位,发现早被人占了,里面坐着个身穿藏蓝色花纹袖子藏青色的老太婆,怀里还搂着个大姑娘,一条发黑的毛巾盖着女孩的脑袋,看不清楚脸。 “大妈,这位置是我的。”她毫不犹豫道。 长途火车,坐好几天的,可不是她三好少先队员表现的时候。 老太婆露着三白眼,往里头挤了挤。 “大姑娘,抱歉得很,我丫头生病了,咱没买到座位,你不介意的话,咱挤一挤,我下一站就到了。”她语气谦卑笑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 柴君蔓的怒火值瞬间降了。 人家话说这份上了,她总不能把生病的大姑娘撵走,只好掂着腰坐上半个屁股,希望老太婆没说谎。 车上的人穿着一水儿灰青两色,哪怕提着公文包,戴眼镜的干部,照样是青色棉布长衣,再没多余的色彩。 多的是穿补丁打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柴君蔓坐车就打瞌睡。 她一手扒着车背,一手托着腮帮子打盹。 鸡啄米了好大一会儿,柴君蔓听人闷哼了一声,屁股还被人摸一把,瞬间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左右扫射。 没什么异样啊。 “阿丑,谁摸老娘屁股?” “……人家也滑水啦啦,再说,就你这打扮,比村姑强不了多少,谁愿意摸?” 别炸胡。 噢啦。 柴君蔓见左右都是妇女儿童,想着也许别人是无心的,便又开始打盹,直到火车里响起报站的声音。 她抬头看向身侧的老太婆,问:“你们要下车吗?” “是啊,多谢好心的同志,祝你一路顺风,好人有好报。”老太婆一笑,干瘪的脸褶子堆一块儿,像裂开的树皮。 柴君蔓便起身给她们让路。 “丫头,咱回家了,回家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的。” 老太婆年纪大,力气还不小。 但见她一用力愣是把个大姑娘半拖着往外走。 柴君蔓说送她俩出去,被老太婆婉拒了。 她想着总算可以坐得舒服点,也没坚持,一屁股坐满一张座位,心里就像捡了个大便宜似的。 可下一秒,脑海里闪过一抹红光。 不对劲。 柴君蔓连忙起身,左拐右弯的,总算挤到车门口,眼见两人要下车了,连忙伸手抓住了大姑娘的手腕。 “大娘,你有一百块钱丢座位上了。” 一百块? 车门口的人纷纷投来吃瓜的眼神。 老妇人头也不抬就道:“同志,想必你弄错了,我一个老太太,哪来那么多钱,你快松手,火车一会儿该开了。” 柴君蔓无比坚定地拿出一小摞钱,一堆毛票。 “大娘,我怎么会骗你呢,刚才问过一圈了,座位上的人都说不是自己掉的,那多半是你的,要不咱找乘列员查一下吧。”她道。 这话一出,别说周围吃瓜群众,连老太婆眼神都迟疑了。 “啊,对啦,这是我们队上卖猪的钱,一时忘记,多谢女同志,拾金不昧啊,谢谢你了,把钱给我吧。” 老太婆笑呵呵伸出手。 “好,给你——” 柴君蔓缓缓递过去,就在老太婆目光汇聚在钱上时,手指头快速一勾,硬生生拉开了扑在大姑娘头上的脏毛巾。 哇哦。 这女孩长相清秀,眉眼生花,肌肤白嫩吹弹可破,眼神迷离虚妄,一看就是被人下了什么脏药。 “你干什么?”老太婆怒了。 她下意识搂住大姑娘的腰,就势往车门口走。 但来不及了。 车门关上,火车已然鸣笛。 “嘻嘻,我看你还是别急着走,解释解释你七老八十的,怎么会有个十几岁的女儿?”柴君蔓有恃无恐道。 正愁没开眼。 人贩子往她眼皮底下凑,刚好打发她无聊时间啊。 老太婆怒不可遏,恨不得掐死柴君蔓。 她正想解释,就见一名火车乘警手持相片,一眼看见老太婆怀中少女,连忙上前控制了局面。 柴君蔓也被一并请走了。 公安查看她的介绍信和结婚证后,露出一丝讶异的眼神,随即态度恭敬了几许,笑着向她伸手道谢。 “谢谢柴同志,解救了一名无辜被拐的妇女,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端倪的?”男公安笑着问。 第11章 把嫂子弄丢了 说起来也是巧合吧。 她一开始可没发现什么异常,毕竟大家疲于赶路,人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太婆扶病重闺女,衣衫褴褛的,毫不起眼。 再正常不过了。 直到她俩下车时,柴君蔓无意发现大姑娘腰间系着根红腰带。 红色啊喂。 这年头衣服首饰鞋袜,不是灰色就是黑色,耀眼的还属军绿色,夏天穿个白衬衣都是知识分子。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手指头粗糙得全是裂口,可见家境贫寒,她亲闺女竟然用得起红腰带。 太不合常理了。 她就自掏腰包上演个诈胡。 没想到,真胡了。 公安也就随口一问,见这女同志生得面色蜡黄,灰扑扑的,可嗓音跟百灵鸟似的,又大方又活泼开朗,跟听故事似的,一个个听乐呵了。 后面的路程明显好过多了。 她带的铝饭盒里,看着像是不起眼拇指粗般的粗面,但王阿姨特意在面里加了鸡蛋,还偷摸摸包了肉馅,一口一个。 炫得开怀。 公安还特意给她提了十颗水煮蛋,一壶开水。 吃吃喝喝,顺道吃吃瓜,看看外头满眼的青绿山水,一眼望不到底,全是低矮的房屋,满目的标语。 没有高楼大厦,火车开动后,换到窗户边的柴君蔓,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火车到站后,月台上有两名军人举着个牌子,写着:柴君蔓同志。 柴君蔓很想快点解决这件事。 搞定后,她也该思索下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是回呼市陪三爷爷,还是等待历史滚轮碾压…… 柴君蔓走上前去,还没开口自我介绍,两人就道:“不好意思,这位同志请让一让,别耽搁咱接嫂子。” 周佐周佑可是听团长说啦。 他们嫂子啊,那叫一个国色天香,貌美如花。 可一路等得花儿快谢了。 歪瓜裂枣等了一箩筐,没见着一个长相周正,更别提什么如花美眷。 柴君蔓皱眉。 她刚想从包里摸出介绍信,可手腕衣服被人扯了扯,一回头就看见火车上被救的大姑娘,把她高兴坏了。 “咦,这么巧啊,你家也在南疆吗?”柴君蔓调转方向,跟女孩打招呼。 “嗯嗯。” 少女鸡啄米点头。 她一把挽住柴君蔓的胳膊,深吸一口气,闻到大姐姐身上的香味,瞬间被她迷住了,晕晕乎乎抬头甜笑:“大姐姐,我叫乐小蝶,我爸是南疆军区的军人……” 我嘞个丢。 小家伙的爸爸也在南疆军区服役。 真是天降奇缘。 柴君蔓回头看看月台上的两个憨憨,回眸,灿然笑道:“小蝶,我这次是来投奔我丈夫的,他也在南疆军区当兵,你可以捎上我吗?” “好啊,好啊。” 乐小蝶高兴得直拍手。 她俩一块儿离开月台,来到火车站的外面,一眼看见停靠在大门口的军车。 “小蝶——” 车里走出两个身穿军装,魁梧高大的军官,看见乐小蝶就激动上前,拉着她左看右看,生怕她身上有伤。 乐小蝶连忙拍开他俩的手,叫道:“大哥二哥,我好着呢,要不是柴姐姐救了我,你们就没有我这个妹妹啦。” 她个头蹿得快,才十四岁的年纪,长到一米七。 乐子鹰乐子雄捏了捏妹妹的脸。 二人没再同她争辩,一切等回家再说,但他们惊讶的是乐小蝶挽住了一个陌生女孩的胳膊,无比亲热。 这好比乌鸡飞上天啊。 乐小蝶的个性可不讨喜呢,比男孩子还桀骜不驯,军区大院的孩子,她一个都不服,一个都不亲近。 两兄弟忍不住打量起柴君蔓。 这女孩五官生得精致,典雅,鼻头小巧玲珑,透着南方美人的通透和秀美,除了脸色有点黄,像得了什么大病似的。 乐小蝶等不及了。 她拉着柴君蔓就奔到车边,一边拉车门,一边向大姐姐介绍她家的成员,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驾驶室的两兄弟愣是没插上一句话。 当然,柴君蔓心里也犯嘀咕。 她记得没错的话,除开沪市老资本家有小汽车,一般城市里能调动车,还能自己随意使用的,貌似职位不俗。 乐家在南疆怕不是普通的家庭吧。 在柴君蔓思索的同时,周佐周佑慌得不行,火车都开走了,也没见嫂子从车里走下来,去火车站问了又问,也没个准信。 他俩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举着牌子。 嫂子难道不坐这趟火车? 他俩火急火燎地赶回军区,将情况向团长赵嵘生汇报了。 啪啪。 大马金刀坐椅子上的赵嵘生,摘下军帽,寸头下的脸比钢铁还硬朗,眼神比鹰隼还犀利,直直盯着两人。 周佐周佑忍不住双腿发软。 麻耶。 团长不说话时有多可怕,一般人真的不知道呀。 这会儿就感觉头顶一把大铡刀,挂着刀的是两根鱼线,但凡一个不小心,刀过头落,小命不保…… “团长,嫂子会不会坐下一班车?要不咱俩回去蹲蹲?”周佐小心翼翼道。 他冲身边兄弟挤挤眼。 周佑连忙附和:“对,团长,一定是换了车,或者中途下车啦。” 嘭! 一个笔筒砸他俩脚边。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怒火仿佛要凝聚成形。 “饭桶!” 一道怒喝平地而起。 赵嵘生猛地拍桌子,黑沉着脸道:“让你俩接个人而已,这么点小事,把人接丢了还犟嘴,老子踏马的是脑残还是蠢笨如猪,换班次还能不清楚?” 周佐周佑对视一眼,默默垂头,不敢言语了。 “还杵这儿干个鸟啊,还不出去找,还是你俩能把人变出来?”赵嵘生腾地起身,椅子直接翻跟头。 “是,团长!” 两人敬礼后,忙不迭跑了。 好像身后有鬼在追…… 等他俩一走,赵嵘生想了想,还是决定给柴家发个电报,但要怎么发,发什么内容……还得细细思索一番。 若是被柴家茂知道他好好一孙女送来南疆,他赵嵘生把人弄丢了,搞不好老爷子就不把孙女嫁自己啦。 哎,头疼~~ 第12章 与司令一家结缘 柴君蔓还想着下车。 但乐小蝶搂住大姐姐的细腰,又撒娇又卖萌:“柴姐姐,我好不容易遇见喜欢的人,你先到我家耍一哈,明天我送你去见赵团长,好不好啦?” 乐子鹰乐子雄妹控着呢。 这次出门游玩,不小心弄丢妹妹,他俩还后怕着,所以见妹妹跟柴君蔓投缘,又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自然也发出邀约。 柴君蔓扶额。 无奈之下,她点头答应了,只是等车子一路穿行在满是兵哥哥的道路上,又越过一片筒子楼和单门独院的住宅区,开过一道五层的高楼,直接进入最里面的院落,她意识到乐家非同一般的地位。 不过柴君蔓上辈子就是个混社会的牛马,没机会接触军人,也搞不清楚军人什么一毛二,一毛三的军衔,稀里糊涂就进了乐家的门。 “哇哇哇——” 才进去,柴君蔓就听见个毛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几乎是干嚎。 “哼,大哥二哥,小弟又闹脾气了,看啊,把东西摔稀烂,还怎么招待柴姐姐,丢死人啦。”乐小蝶抱怨道。 她一把抓住打滚的五岁小弟乐子寒,抬手抽小屁股,打得乐子寒嗷嗷的叫:“你不是我姐姐,你是坏人——” 哗。 小东西脾气贼大,爪子又快,一巴掌下去,抓得乐小蝶胳膊五道血口子,气得乐子鹰两兄弟又要教训弟弟。 但皮孩子犟得很,越抽越癫,越打越暴躁。 熊孩子。 柴君蔓鉴定完毕。 她想了想,从空间拿出一颗鲜红欲滴的草莓,款步上前当着小东西的面就吭哧吭哧咬了一口。 香甜的气息散开,饱满的汁水沁满唇瓣。 叫声跟杀猪一般的熊孩子,忽然不叫了,直勾勾盯着柴君蔓,吧唧下嘴,吞咽了口水,一个黑熊翻身,就从大哥二哥怀里挣脱。 他小碎步跑柴君蔓身前,嗓音出奇得温顺:“大姐姐,你吃的是什么,我怎么没有见过呢?” 咕咚。 口水疯狂分泌着。 草莓的香气太勾魂了。 “哦,你说这个啊,我从沪市带来的草莓呀,你想吃?” “嗯嗯。” 太想了呀。 乐子寒的哈喇子直往外滴。 “行,你把客厅里的东西收拾好,姐姐就给你吃草莓。”柴君蔓假装从帆布包里拿东西,实际从空间转移出一饭盒鲜红欲滴的草莓。 啊啊啊啊—— 乐子寒一蹦三丈高,别看他生得矮墩墩的,跑起来速度贼拉快,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客厅收拾得干干净净。 滚轮放门后,板凳摆正,碗筷放厨房,拿扫帚扫地上的渣滓……兄妹仨看傻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 皮猴子没少挨打,亲爹更是拿皮带抽。 奈何他说不听话就不听,轴得跟大泼猴似的,乐家人头疼得要命,一个个都怀疑这孩子长大了要作土匪。 可这会儿小皮墩乖巧懂事得令人心慌慌。 “好啦,大姐姐,我已经收拾干净了。”乐子寒奔向柴君蔓,一脸讨好之色。 “不错。” 柴君蔓大声夸奖,直接将一盒珍贵的草莓送他了:“要养成好习惯呦,我家里人会时不时给我寄别的果子,像樱桃啊,八珍糕呀,全是沪市好吃的,外面买不到。” 哐嗤。 乐子寒塞一颗草莓进嘴里,又软糯又香甜,汁水爆一口,比饼干冰棍好吃一百倍一千倍…… 呜呜呜,他爱吃,爱大姐姐。 “大姐姐,要不你做我亲姐姐吧,我把房间让你住,还有还有,我会蹲马步,还会站军姿,敬礼,打鸟,你一定会喜欢子寒的。”小皮墩疯狂献殷勤。 “嗷——” 下一秒,乐小蝶掐住弟弟的耳朵,狠狠一拧,劈头盖脸骂道:“你想跟我抢姐姐,谁给你的胆子?” 姐弟俩开始了互喷互打的扬面。 “司令!” 却在这时,门口的卫生员齐齐敬礼,伴随着这道呼声,柴君蔓看见从门外进来的高大魁梧一脸威严的乐司令。 啊?! 柴君蔓一个咯噔,无比震惊。 毫无防备下,她就直辣辣进了南疆军区司令的家!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地方。 军区等级森严,管理严格。 没有通行证的话,就算大门都进不来。 难怪她一直觉得乐家的房屋从布局到色调,处处透着强大的威压。 原来如此。 “司令好。” 柴君蔓也不敢造次,一改之前的随意,规矩地向乐司令打招呼。 乐岳涛微微颔首。 他威严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看向两个儿子。 等他俩又惊又怕地汇报整件事后,乐岳涛神色松弛少许,看向柴君蔓的眼神露出丝丝赞许之色。 “不愧是军嫂,女中豪杰,下次你妈生日,喊赵团长小两口过来吃个便饭。”乐岳涛道。 “好的,爸爸。” 接着,他吩咐大儿子乐子鹰:“把柴同志送去赵家。” “不要嘛,爸——”乐小蝶叫。 “别胡闹,人家才下火车,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由得你胡闹的!”乐岳涛呵斥。 乐小蝶和乐子寒都不乐意。 奈何架不住老父亲下达的军令,一个气哭跑回房间,一个眼巴巴跟在柴君蔓屁股后头,恋恋不舍送她离开。 柴君蔓不是个小气鬼,空间水果多着呢,几辈子吃不完,但才给乐子寒拿过一盒,再掏就太扎眼了。 她跳上车后,发现后车厢里多了一筐鸡蛋,还有一袋米。 “我爸说了,柴同志新来乍到,咱能照顾的就照顾点,要在赵家住不惯,有空就过来探望小蝶,顺道也散散心。”乐子鹰道。 原本他想掏五百块钱和粮票等作为酬谢,老爸否定了他的做法,直接点拨了他一番。 “你要明白,柴家是沪市资本家,这成分搁哪儿都不受待见,哪怕从北到南,避开了旋涡,可全国上下都一样的,你直接送点看得见的东西去赵家,帮着搬东西,里外的人瞧见了,自然会稍有忌惮。” 给钱可就看不见了。 说不定人家还不稀罕这么点钱和票。 乐子鹰秒懂,分分钟贯彻执行。 柴君蔓说了声“谢谢”,随后提了个问题:“赵嵘生这人好相处吗?” 开车的乐子鹰愣了半晌。 他脑海里浮出单兵作战王赵嵘生,参加过抗美援朝的王牌特射手,从生死存亡线上活下来的强大存在…… 履历一堆,立功一堆,拿过毛毛多奖章,人送外号“活阎王”。 第13章 夫妻相见 最终,乐子鹰无法回答柴君蔓,搪塞了一句。 实在是没有答案。 毕竟是一个用148发子弹,击毙120个老美鬼子的特射手,赵嵘生强大如虎,行踪如豹,爆发力至今在军区稳居榜首。 同他合作过的兵,班长连长……没有哪一个逃脱他的魔爪,无不被他治得服服帖帖,拿捏得死死的。 从领导层看,赵嵘生是个难得的人才。 从士兵角度看,赵嵘生是无法攀越的大山,可怕的训练魔鬼。 只是—— 他们从没见过他软弱的一面,也没见过他给女兵一个好脸色,路上遇见他,除了敬礼,几乎是用跑的速度离开。 乐子鹰没透露太多,柴君蔓又不是他肚中蛔虫,自然不懂赵嵘生如狼似虎的一面,依旧想着离婚这茬子事儿。 车子抵达赵嵘生所住的小院子,隔壁左右地纷纷探出脑袋吃瓜。 乐子鹰打开车门,抱着米和鸡蛋进了屋。 他还特意向下方的从群打招呼介绍柴君蔓:“从连长,这位是赵团长的媳妇儿柴君蔓同志,来随军的,往后你们隔壁左右的,照顾照顾。” 从连长为人厚道。 他连忙一口答应了。 司令大儿子亲自开车送一名军嫂,又送米又送鸡蛋的,他从军多年,这样的待遇可谓是头一份啊。 新来的柴君蔓身份不俗呀~~ 从群看了眼柴君蔓。 哦,面有菜色。 家境不大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赵团长老家安排的对象。 柴君蔓可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只是看了看眼前的小院落,独门独户的,一个三居室一厨的青砖房屋。 院子有篱笆。 院中空荡荡的,除了一口井外,什么都没有。 只是门上挂着铁将军。 柴君蔓也进不去,索性就打一桶水,好好洗一把脸,加上路途时间长,后面没吃橘子,黄气早就淡了。 她下车前还特意用黄颜料补了补。 军区安全,用不着再伪装,她就以原原本本的样子去面对赵嵘生好啦。 “阿丑,我肚子好饿,可一想到米面这东西就想吐,你有没有什么能止吐的宝贝,给我炫十个八个呗。” 丑孩子翻白眼。 十个八个,她咋不上天呢。 但它还是不情不愿地吐了两枚朱雀卵道:“吃吧,老长毛的蛋好吃得很,灵气被人家吸光了,但主人吃了,可以增加你身体的柔韧度,让你身轻如燕,男人看了会倒,女人看了会晕。” “尽吹牛,真这么神奇,我吃它一百个,岂不是会飞?” “那还真抱歉,老长毛生育率极低,一辈子都生不了一百个。” “……”柴君蔓。 她把红壳的蛋放水里涮了涮,剥开皮就开吃了, 味道绝了。 一点都不想吐了。 柴君蔓一口气炫光,吃得唇红齿白的,又补了一颗粉嫩微酸的杏儿,翻江倒海的胃总算舒服了。 “大伯,这就是你的院子吗?” 一道孩童雀跃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 不等柴君蔓起身,她就看见院中跑来个八九岁的大男孩,穿着粗布衣衫,浑身上下都打满补丁。 小眼睛厚嘴唇,鼻孔大,一看见柴君蔓就没礼貌大叫:“你谁啊,这是我大伯的屋子,你赶快走!” 柴君蔓皱眉。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眼神拐弯,捕捉到门口的两双脚,二话不说就捏住男孩的脸教训道:“哪里来的野孩子,这么没教养?这可是军区大院,一出门就遇首长,你怕不是神仙送来害你大伯的。” 男孩脸颊被揪得发红。 他不停挣扎,又黑又脏的手探出就要抓柴君蔓的脸,可对方躲闪得极快,一下子就跳开一米远。 “啊啊啊,大人打小孩啦,大人打小孩啦,妈,大伯,这里有坏女人——” 熊孩子没打着人,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撒泼。 “阿水,阿水,你有没有怎样,让妈看看,我的娘耶,怎么脸红成这样?”一个年轻女人冲进屋,抱住男孩就嘤嘤要哭。 “妈,就是这个坏女人上来就打我,阿水好疼啊,呜呜呜——” 委屈巴巴,受伤,弱势……瞬间衬托出柴君蔓的嚣张跋扈。 呵,男孩子哭戏这么棒,柴君蔓难得一见。 “大哥——” 年轻女人红了眼,一双眸子欲说还休,眼巴巴看向走来的身形魁梧,眼神凛厉的赵嵘生…… 赵嵘生眼神横扫。 他看见了什么? 一种红颜铿锵,满园萧索的风景。 俏生生的少女穿着藏青色粗布衣衫,黑发如云,娇嫩的脸颊毛孔细密,肌肤透亮有光,天然冷白皮,琼云般的美目,清淡灼染一汪秋水。 她如一棵散发着浓香的桂花树,清冷地矗立在他枯败的小院子里,毫不犹豫冲入他的眼帘,强势如虎。 “你怎么找来这里的?”赵嵘生快步上前,走到柴君蔓身前,眸底压着强烈的喜悦和兴奋。 要不是有外人,他快无法自制抱她进屋。 柴君蔓撇撇嘴。 她一脸不高兴。 恨不得当扬就嚷嚷此行真正目的。 但一大一小两人眼神里的敌意浓得滴水。 一时半会儿都没法翻篇呢。 等搞定这两家伙,她说什么也要把臭男人狠狠抽一顿。 再跟他离婚! “好好,是我的不对,应该亲自去接的,周佐周佑这两个蠢货,还在火车站作无头苍蝇呢,回头跟他俩算账。”赵嵘生道。 他语调轻得令人震惊。 眼神腻得如蜜。 他这哄孩子般的亲昵态度,是姜七七这辈子都没见过,也无法想象的,霎那间一颗心碎成渣滓,手指头抠得死紧。 “大哥,你还没给我们介绍呢。”她尬笑道。 直到这时,赵嵘生才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他笑着走柴君蔓身边,熟悉地握她胳膊,向姜七七介绍:“哦,忘了跟你说,她叫柴君蔓,我的妻子,你嫂子,从沪市来投奔我的。” 柴君蔓抖了抖胳膊肘。 她正生气呢。 才不想他套近乎,可抽半天愣是没从他钢铁般的手指里挣脱开,索性就摆烂由着臭男人搞怪。 “什么?大哥,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家里人商量,我跟阿水还特意从老家过来,爹娘让我们照顾你,顺道让阿水在南疆念书……”姜七七满嘴苦涩道。 第14章 抽他五鞭 脸蛋俏生生的。 照样是个小鸟依人,眼神会说话的大美人儿。 饥荒年,丈夫赵德宝为给公婆弄口肉吃,跑去深山打野鸡,从山崖摔石头坑当扬死亡,害她年纪轻轻守活寡。 念孩子幼小,大伯又时常救济,不是给家里寄粮票就是打钱回家,村里村外那么多人惦记她这个俏寡妇,姜七七早改嫁了。 眼看着孩子大了,一天天皮实得要命,死活不肯念书,姜七七愁死了。 这节骨眼儿上,公婆忽然拉她进屋,低声央道:“七七呀,你看德宝死得早,阿水又调皮,除他大伯,谁都不服气,咱寻思着要不你嫁给嵘生,咱还是齐整一家人……” 初闻,姜七七臊得要命。 她嫁来赵家多年,连新婚都没见大伯哥一面,德宝下葬的日子,赵嵘生草草回一趟,又匆匆折返,连句齐全的话儿都没说上一句。 但他穿军装,英俊威武的样儿,在她脑海里留下深刻的烙印。 那云彩般的男人,哪个怀春的姑娘不心动? 辗转反侧几个夜晚,姜七七走婆婆跟前,脸颊红扑扑羞嗒嗒地说了声“嗯”。 这才带儿子赵德水赶来南疆,投奔大伯哥,顺道把婚结了。 哪知—— 大伯哥先斩后奏。 她满心满眼的丈夫才几个日夜就成了别人的。 一口恶气梗在心头。 “结婚是我跟蔓蔓的大事,我们同意就成,弟妹既然来了,就留下喝咱俩的喜酒,蔓蔓,咱进屋说话……” 赵嵘生嘴上回答姜七七的话,一双眼睛活像块膏药,恨不得黏柴君蔓身上,手指指腹摩挲着她软嫩的肌肤。 这女人真是水做的,又软又香,光看已经无法刮平他心口的痒痒。 “哼,谁跟你进屋。”柴君蔓使性子道。 一听这话,赵嵘生懂了。 大小姐正生气呢。 不管什么原因,肯定是他的错。 他态度诚恳,凑她耳边低语:“你想怎么惩罚我,咱回屋,由着你来,我保证不反抗,可以吗?” 柴君蔓感受后背上两束火辣辣的视线,心头生了股胜负欲,伸出手指点着男人的额头,没好气道:“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赵嵘生言出必行,犯了错该罚就罚。”男人拍胸脯道。 以他多年军旅生涯,警觉性极高,纵是睡觉也睡得浅,连一道打探的目光扫过都能惊醒他,可这会子呢? 墙头七七八八的大脑袋小脑袋,门口几个小屁孩,院中一大一小。 一束束好奇的眼神比机关枪扫得还快,还密。 偏他无所觉。 一脑门官司全想着怎么哄好身前的小妻子…… “好吧,给你一次机会。”柴君蔓撇嘴道。 上次他把她折腾得够呛。 臭男人搞完就跑路,她暗暗下了决心,等见着他本人,一定拿马鞭抽他个痛快,这可不是嘴皮子功夫。 马鞭也随身带了呢。 赵嵘生摸出钥匙,快步开了门,又走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哼哼~~ 柴君蔓迟疑几秒,在他热烈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将小手递他掌心里,才在他半拖半拉的力道下跨过门槛,一道进主屋卧室。 至于门外的弟妹和侄子…… 赵嵘生顾不得那么多。 他只想哄快点哄好他的娇气包。 这女人美得放肆,别说一双勾男人魂儿的眼睛了,纵是轻轻一抬眉头,男人膝盖就得发软。 但凡她喊一声“哥哥”,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浑身酥麻算轻的,恨不得把一切统统给她把玩。 她在沪市出行有司机,居家有佣人,虽说是新时代,这都是资本家的陋习,可在赵嵘生看来,那是她娘家给她的生活,她生来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他看她第一眼,心里就谋划着要怎样才能娶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回家,一辈子藏他心坎坎上。 若不是时代的滚轮,赵嵘生明白,以赵家泥腿子的出身,努力八辈子也够不着她家的门槛儿。 他捡着宝了。 可不就得好好伺候着。 一进屋,赵嵘生顺手关门插门栓,顺带从角落里拿出搓衣板,递到她身前:“我千不该万不该让两蠢货接你,害你吃苦头,我愿意接受惩罚。” 呵呵。 柴君蔓见他挺大一男人,举着搓衣板,一副小媳妇儿受气包的模样,画风有点像暴力肌肉大哪吒。 她刚有点心软,但门口传来男孩的喊声:“妈,大伯怎么丢下咱不管,坏女人刚才打我脸,你让大伯抽死她,呜呜呜——” 好好好。 抽死她,是吧? 啪。 柴君蔓佯装从背包取东西,反手从空间转移出她的马鞭,啪地一声撩在桌子上,掀起阵阵声波,掀起一层风浪。 赵嵘生微微愣了愣。 随即,眼神露出一丝古怪。 他放下搓衣板,取下军帽挂在墙上,脱下军装,解下腰间皮带,只穿一条大红色的裤衩子。 “喂喂喂,你,你干什么?” 柴君蔓吓一大跳,后知后觉地往后退。 男人肱二头肌贼大又饱满,胸膛一块块的,腹肌又结实,公狗腰,凉皮西的,天生的好骨架,后天够努力。 她有点眼馋了。 这可比她手机里刷到的小狼狗小奶狗要强百倍千倍。 但是。 她是有原则的女人。 玩这一套,她就妥协了吗? 才……不,不呢。 “你抽吧,我不怕痛,想抽多少就抽多少,要用劲儿。”赵嵘生转过身,双臂撑在墙上。 (⊙o⊙)… 柴君蔓觉得画风好像,约莫,不太对呀。 她寻思着走近男人,好笑道:“你确定?” “百分百。” “不怕疼?” “男人流血不流泪,伤疤是男人的徽章,媳妇儿爱咋抽咋抽。” 好吧。 看在赵嵘生这份坦诚和强烈要求下,她可绝对不手软。 啪! 鞭子抽下一瞬间,后背撩出一道红印。 又一鞭。 再一鞭。 男人始终一动不动,身子跟钢铁似的,回弹的力道直接让柴君蔓抽不下去了。 柴君蔓握住马鞭,走到他身边,见他脸颊震荡着一丝快活劲儿,心里挺不满的,就在她准备收马鞭时,男人猛地一转头。 目光如狼似虎。 “啊——” 柴君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搂了个满怀,一股强大的侵略,掺杂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他如猛虎般吃了她的唇。 “唔唔~~” 她伸手去推。 这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踢到铁皮上了,不管怎么用劲儿,身前的男人活像一堵滚烫的墙,纹丝未动的。 喂,打架归打架,空气也要给点啊,盆友。 柴君蔓感觉自己像块酸菜,被男人疯狂摩擦。 就在要窒息时,男人的唇像被强行拽开的磁铁,缓慢又僵硬地拉开一丝丝距离,目光活像吃人的狼。 “原来你喜欢这个,放心,我抗造,你随意造~~~” 柴君蔓:…… 第15章 我要跟你离婚 赵嵘生心中有了完美的答案。 柴君蔓=温柔乡。 他抱着她时,腰杆子软得像棉花,半拖着时,她的腰肢像摇摆的柳枝,每一下都疯狂打击他的理智。 沉溺在她的唇间,他仿佛被万千朵柔软的花骨朵儿包围,香甜得令人欲罢不能,根本停不下来。 要老命了。 每一次摘取都是对他意志力无上的考验。 世界上怎么会有柴君蔓这样夺人性命的女妖精? 真是不可思议。 赵嵘生尝到滋味儿了,已经上头上瘾,想要抹除她在他心中的痕迹,除非他死。 “大伯,大伯——” 房门被敲得邦邦响,赵德水在门外不管不顾地叫嚷。 柴君蔓脑子晕乎乎的。 她被他吸得缺氧,暂时不想理会死男人的臭毛病,想着横竖要离婚的,管他日后跟谁折腾,反正不是她。 于是,她毫不犹豫嫌弃道:“还不把衣服穿上,难道要你弟妹和孩子进屋,看见你这臭德行?” “好,媳妇教训得对。” 赵嵘生没两下就穿好衣服,系好皮带,戴上军帽。 “我有点乏了,先躺会儿。”柴君蔓径直走床边侧躺下,留他一个后脑勺。 这一幕落赵嵘生眼中,心里直乐。 她就这么上了他男人的床……嗯,看来她是喜欢的,这么想着,赵嵘生唇角忍不住上扬。 但打断他快活的人,忒烦。 门快被敲散架了。 他径直走到门边,抽开门栓。 “大——” 门一开,赵德水委屈巴巴道:“大伯,我跟妈妈被坏女人欺负了,你不管不问,还丢下我们,带她进屋子,我要跟爷奶告状。” 老赵家四子两女。 赵嵘生老大,赵德宝老二,另外两对龙凤胎。 皆因年头苦,赵嵘生在部队混出名堂,赵德宝才娶上一门媳妇,整个赵家目前才得赵德水这一个孙子。 老两口含嘴里怕化了。 宠得很。 小东西有理没理都有爷奶帮衬着叫板,又有一个当兵的大伯,在村里一向是横着走,就没吃过亏。 他听大人说当兵有出息,嚷嚷着等长大了,要跟大伯一样当兵。 出门前爷奶还叮嘱过,让大伯做他亲爸。 赵德水高兴坏了。 他还以为一来部队,大伯会像爷奶一样疼他爱他,哪知道吃了冷板凳,心里窝着火,一看见柴君蔓就想撕了这女人。 “小小年纪,怎么说话,你爷奶就是这么教你的。”赵嵘生黑着脸,上去就提溜着侄子,一把丢到门口。 啪地一声。 他揣来个长凳,命令姜七七:“弟妹,坐,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说清楚,德宝走得早,他唯一的儿子再这么没教养,往后不是王八就是土匪!” 轰隆隆。 大伯哥的话如天雷狠狠砸姜七七脸上,打得她双眸泪花直涌。 她没搞错的话。 他们是一家人吧,赵嵘生再怎么着,也不能这样诅咒她儿子,德宝唯一的种! 憋肚子的话,她是半句说不出口了。 “大伯,你不要骂我妈,爷爷奶奶说了,让你做——” 赵德水一句“我爸”没说出口,就被亲妈一把捂住了嘴,就在他不停挣扎时,姜七七哽咽嗓音道:“阿水,我们来错地方了,你爸早就死了,这辈子你就跟妈过。” 母子俩好生拉扯。 “弟妹,我是德水大伯,这话不得不说,他自己横冲直撞的,不分人就乱七八糟地喊,你是大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军区大院可不是外头的菜扬,什么人都能随便进,万一得罪上级,我赵嵘生也不过一个兵而已。” “可见德水在村里作风跋扈,没人教他做人,要说他爷奶宠,两个老人还能挡着你做娘的教育儿子?” 赵嵘生冷眼一扫,威严皆出。 顽皮的侄子安静了。 “大伯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是我没教好阿水?”姜七七颤栗道。 “对!” 赵嵘生不留情:“德水不懂规矩,就是你这个做娘的没教好,一味纵容他,等孩子大了,你管不了,想让谁帮你管?社会吗?那得蹲号子!” 铿铿锵。 大伯哥的狠辣无情,打得姜七七措手不及。 若这个男人行事一致,待谁都狠辣无情,她也就罢了。 性情使然。 可刚才她亲眼目的,赵嵘生哄柴君蔓进屋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呵护,两人进屋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鞭挞的声响。 她还以为赵嵘生抽了柴君蔓,心里暗自高兴。 房门打开后,赵嵘生脖子上一道红痕,捂在军装里面,可还是一眼看得见。 还有他眉眼间松弛的暧昧。 种种细节告诉姜七七:事实好像不是她猜测的样子……为什么他对一个外人辣么好? 难道他被美色迷了眼? 是。 一定是这样的。 姜七七强忍住心头的羞愤欲绝,觉得她有义务拯救大伯哥出水火,不然他男子汉的英明将毁于一旦。 “大哥教训得对,我会好好管教阿水的,一定让他乖巧懂事,只是我们也是才来,不知道要住哪里?”她抹着泪花问。 “团长!” 周佐周佑火急火燎地赶来,想跟赵嵘生汇报,嫂子被司令家的车接走…… “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把他俩送去招待所,我这边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办。”赵嵘生吩咐。 “大哥——” 姜七七慌了,她想说她不要住招待所,房子明显够住,她跟阿水挤一间屋子,完全不碍事的。 住一个屋檐下,她才能一步步救他出火坑啊。 赵嵘生挥挥手。 他又不是个傻子,哪里看不出姜七七眼神里搅屎的意思,想破坏他跟蔓蔓的人,还是早点滚蛋吧。 周佐周佑带姜七七和赵德水离开了。 原本打算小憩的柴君蔓,嗅着床榻上男人熟悉的气味儿,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午后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 “你醒了?” 耳边传来男人磁性撩人的嗓音,她一抬头,赵嵘生几乎贴着她的脸,脸颊上湿漉漉的,就像被丑孩子大舌头卷了几卷。 “阿丑,你个混蛋又舔老娘!” “没有,你冤枉人家,人家没事儿就睡觉,消化宝物的灵气,才没那么闲呢。” 柴君蔓没找到肇事者,便缓缓起身,拿袖子擦了擦脸。 “来,洗把脸。” 赵嵘生从桌面端来搪瓷盆,里头是一条洗得像丝瓜瓤的毛巾。 女人还没动呢。 男人随手绞了毛巾,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伸手一捞,单手抱过柴君蔓丢他双膝上,手上湿毛巾擦了上去。 “放心,毛巾被我拿开水煮过,等你醒了,咱去置办结婚的东西,到时候就用新的。”他轻轻擦拭着,像擦一个珍宝。 蔓蔓的脸蛋儿比鸡蛋还软。 一开始他看着她熟睡,辣么可爱,辣么诱人,完全没有苏醒时撩他心魂的钩子,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似的,脚步一点点靠近,一点点的,企图心再藏不住了。 他想着只亲一口就停下。 可亲着亲着,没忍住多亲了几下。 “谁要跟你结婚啊?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不尊重我得到的结婚证不作数,我要跟你离婚——”柴君蔓道。 第16章 享受军嫂待遇 一棒子敲赵嵘生脑门上,比吃枪子还憋屈。 他把洗脸盆丢桌上,一把掰过女人的脸,掐住她细软柔嫩的腰肢,眸色幽深:“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自打接柴家茂电报,他是连夜收拾屋子,每个角落擦掉一层皮,生怕怠慢了娇气包,等待的日子度秒如年。 他想过她不高兴,会骂他打他,发脾气,独独没想过她要离婚! “哼,谁让你算计我的?我早说了,咱俩是假相处,气死徐家,你说说你是怎么步步为营,引我入牢笼的?” 柴君蔓生气了。 她腾地起身,一点都不想挨着他,免得说女人口是心非。 赵嵘生明白了。 她怄他气,怄他结婚不跟她打商量。 于是,他转身走她身前,想伸手去拉她手腕,被她一把躲开,可男人也不气恼,一本正经道:“好,我答应你。” 啊?! 这么容易就办成了? 柴君蔓有点不敢相信,总觉得男人一肚子坏水儿,指不定藏着别的坏心思。 “你,你同意了?”她问。 “嗯。” 赵嵘生态度诚恳,积极承认错误:“结婚是咱俩的事,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我忽悠你一时,也不能留你一辈子,你想离婚,我完全理解也尊重。” “……”柴君蔓。 她心里毛毛的。 按理说,达成所愿理应高兴。 可不知怎么的,又觉得事情顺利得邪门。 “不过,你应该清楚一点,咱俩才打结婚证,要离婚得走流程,上头同意了,咱俩才能换证书,最近的情况你应该也了解,政策收紧,你三爷爷恐怕难以自保,短时间内你也回不去……” 为安全起见,赵嵘生的意思是,他俩要离婚的事暂时不对外宣扬,由他秘密提交离婚报告,一拿到审批结果,他再送她回呼市。 “好吧。” 柴君蔓同意了。 “那这样吧,咱俩先去买生活用品,甭管住多久,咱俩目前还是夫妻,妻子该有的咱得给。”赵嵘生又道。 “不好吧,将就着用用呗。” 柴君蔓也不想浪费他的钱财,毕竟这年头置办东西挺艰难的,一旦回去了,他什么都没得到,显得她忒没人情味。 “蔓蔓,知道你什么时候最迷人吗?”他忽然转移话题。 柴君蔓两辈子没处对象。 她哪儿懂套路啊。 于是,她下意识摇摇头。 赵嵘生缓缓走近她,轻轻托起她娇嫩的手,嗓音醇厚撩人。 “就是你放着满公园男人不要,大胆走我跟前,眼神泼辣地要我跟你处对象,那股子豁出去的豪迈劲儿,是我见过女人里胆子最野,最是性情中人,我敢说那会儿,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逃得脱你的手掌心。” 轰。 猝然从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口中,听到这么一番动人的告白,饶是看过无数酸臭恋爱,磕无数CP的柴君蔓,脸颊绯红。 她娇嗔跺脚,抽回手打他胳膊上:“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哼,别以为你三言两语,我就改变主意了,我肚子饿了,你先带我去吃饭。” “走。” 赵嵘生只顾着高兴,才想起这茬,险些怠慢了他香甜如蜜的小妻子,连忙戴上军帽,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柴君蔓抽了抽手腕。 臭男人回首,语调幽然:“你目前还是我的妻,不是吗?” “哼!” 柴君蔓跺脚。 让他得意一阵子吧,反正很快就不是了,到时候看他用什么理由套近乎。 赵嵘生没有去调车。 他打算沿途带她看看南疆的风景和人文,熟悉下进出的路线,所以就推了一辆自行车,又在后座包了棉布,这才让她坐上去。 当然,他可没有炫耀的意思。 但事实往往出乎意料。 柴君蔓坐上车后,赵嵘生沿着军区大院一路瞪出大门,遇到好多战友和领导。 他们从未见过柴君蔓。 尤其她生的水灵灵的,眼睛比南疆的夜空黑亮,皮肤比地里新种的棉花还白皙柔软,她坐在后车座上,修长的双腿一摇一晃的,走过之后,风吹而来,香气久久不散。 太迷人了。 “哇哇哇,看看,看看我们赵团长,听说他结婚了耶,这不会是他新媳妇儿吧。” “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咱赵团长是野猪拱了大白菜嘛,哪里娶的,俺也要找个,想想老野他膀大腰圆的媳妇,一巴掌呼死一头猪,人比人,气死人。” “赵团长,带媳妇儿上街呐?” “嫂子,嫂子,俺赵团长脾气贼臭,你可得管管他,让他少骂咱两句,你看成不?” “老天爷啊,赐我一个嫂子十分之一漂亮的媳妇儿吧,俺啥都答应啊,命也给了。” 一路骑,一路招蜂引蝶的。 柴君蔓从没被人当猴子戏耍的,愣是被一双双盯贼般的眼神,盯了一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到县城,她立马跳下车,没好气道:“你故意的?咱俩离婚要保密,结婚的事儿,你咋嚷嚷得全部队都知道了?” 赵嵘生放下自行车,停好后,一脸严肃道:“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瞒得住?不信你回去问问咱隔壁老从,部队一直关怀下属婚姻大事,我好不容易结个婚,自己不说,消息也被领导放大会上通报了。” “……”柴君蔓人麻了。 感情她捡漏了呗。 赵嵘生带她去饭店吃了碗水饺,18个,全装她碗里了,等吃完后,柴君蔓才意识到他一口没吃。 “你咋不吃?”她问。 男人摇头:“我不爱吃,长期训练的人,吃饺子不抗饿,食堂有馍,回去吃是一样的。” “好吧。” 柴君蔓想想觉得有道理。 她吃饱喝足后,摸了摸肚皮,露出满意的笑容:“走吧,咱去供销社买些生活用品,我自己出钱,不然我情愿脏着。” 赵嵘生笑笑不说话。 柴君蔓当她答应了。 她高高兴兴跟他后头一起去了镇子上的供销社。 女人天生喜欢逛街,哪怕商店条件简陋,商品可供选择的也不多,但只要是买买买,就会给人带来愉悦的心情。 柴君蔓一进去就称了三斤白糖,七毛八一斤,又拿油壶称了五斤花生油,八毛八一斤,两分的火柴,一毛五的盐,什锦糖比沪市便宜点,一块二一斤,她只称了一斤,这东西空间有只是做个幌子。 她喜欢吃带麻花的饺子馅儿,一看见脆麻花,上手就是一斤。 接着是洗脸用的搪瓷盆,洗澡用的大木盆,洗脚用的沙土翁,毛巾,肥皂,一卷卷的纸巾,牙刷,杯子,牙膏,拖鞋…… 除了生活用品外,柴君蔓又置办了一个半导体收音机,送礼用的红双喜香烟等等,当然买茅台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但烧像啤酒鸭这类的菜,需要点啤酒,直接拿个大搪瓷缸灌了一大杯。 一通采买,有赵嵘生在扬,几乎没有引起半点轰动,结账的时候,柴君蔓准备从空间转移出钱和票,就听售货员道:“军人结婚选购结婚用品,是有优惠政策的,但必须由男方付款。” 啊? 还有这种事儿,她怎么没听说过? 这时,周围人纷纷赞同。 赵嵘生上前结账:“是,我们是置办结婚用品,她是我对象,你把我享受的优惠名额勾了去把,我来付钱。” 第17章 村里,连路边狗都知道赵嵘生要娶姜七七 可她历史学得又不好,对军人待遇之类的更是浑然不知情,稀里糊涂地就享受了一回“军嫂”待遇。 等她回去后,发现院内院外贴了大红喜字,大门更是用红纸折了大朵的红花挂着,十分地打眼。 周佐周佑还在门口栽种了一棵桂花树。 一见到赵嵘生和柴君蔓,两人立马站得笔直行礼:“团长,嫂子好!” “睁大你们的狗眼,把你们嫂子看清楚咯,我就纳闷了,蔓蔓这么好认,你俩是咋个把人弄丢的?”赵嵘生训斥道。 周佐周佑抬头多看了两眼,纷纷摇头。 “咱真没看见火车上有嫂子这么漂亮的人儿啊,我发誓。” “对,我要真看见,天打五雷轰——” 他们一直盯着呢。 可进进出出的,哪有一个像柴君蔓这般身娇体软,眉目绝美如画的少女,一出来就能看见,怎么会错过? 再说,嫂子生得也太美了。 难怪他们团长这生人勿近的冷面阎王,也有沦陷的一天,完全可以理解了。 哐嗤哐嗤。 迷迷瞪瞪的,两人被团长踹了两脚,头顶飘来一道恶狠狠的训斥:“看什么看?你们嫂子是给你们看的吗?” 咯噔。 团长吃醋了咩~~~ 周佐周佑连忙垂头,撒丫子就跑了。 柴君蔓忍不住好笑。 逛那么久,她实在有点累,而且最近总犯困,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赵嵘生直接拿出大木盆送进卧室。 他去后勤部打了一大桶热水,拿出新毛巾,新肥皂,收拾好后就喊她去里屋洗,还叮嘱她关好窗户。 柴君蔓见他这般细致,小有意外,但还是麻溜儿去洗澡了。 等她洗完顺道把衣服搓了,打开门就发现,满地的物品全被赵嵘生放在屋里角角落落,就这么直接进入了他的生活。 她摸了摸鼻子,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小高兴。 “门口有晾衣绳,我先给你把水泼了,我晚上要训练,你不用给我留门,天亮我才会回来。”赵嵘生道。 最近,部队训练夜间作战。 往往整宿整宿练习,根本没有时间睡觉。 他又是部队的特射手,单兵作战大佬,训练是一扬不能少。 “好。” 柴君蔓实在累劈了。 要不是吃过两个朱雀卵,以她最近反胃的程度,根本扛不住每天的活动量,还是得好好睡一觉。 于是,她晾好衣服就一头扎进被窝了。 南疆有一点好,温度不热不冷的,她一挨上床,秒睡。 赵嵘生进屋时,她躺着一动不动。 临出门前,他忍不住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乖巧得不像话。 白日里气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 他一想到她来南疆不是奔着结婚,而是冲着离婚来的,拳头忍不住紧了又紧。 别看柴君蔓模样儿温柔。 他俩接触的时间也不算多,但从她出手整顿徐家看得出,这个女孩不像表面上看去的好相处,实则要强,一旦拂了她的意,便会张牙舞爪像个要撕人的小狮子。 不管不顾的。 要怎么才能留下她呢? 赵嵘生摸着她柔软得一塌糊涂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让她再没法逃离他。 他凝视着她的眉眼,久久久久。 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赵嵘生才恋恋不舍地起身,一步步走出房间,顺便轻轻带上了房门。 一出去,赵嵘生就接到了一封挂号信。 信是小妹赵双喜写的。 她说,哥,爹妈要你跟二嫂结婚,认阿水做亲生儿子,他们把这事儿在村里嚷嚷开了,现在路边的狗都知道你要娶二嫂。 但以我对大哥的了解,你肯定不愿意这么做的。 二嫂人再好,生得再美,毕竟是二哥的媳妇儿,哪有两个哥哥同娶一个嫂子的,传出去都丢人。 反正,你要娶二嫂,我过年都不回家了,情愿累死在外面。 前进公社前阵子组织人修路修大坝,赵家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丁,小妹赵双喜就是其中一个。 连在外干活的人都听说他赵嵘生要娶弟弟的媳妇儿…… 凉皮西的。 爹妈也太不拿他当个人了。 他赵嵘生是废物吗? 沦落到娶二弟的妻? 一股怒火心中起。 要不是得去训练,他现在就要赶去招待所,连夜将姜七七和赵德水送上火车,留不了一点点。 也难怪。 他白天还觉得姜七七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完全不像看哥哥。 原来症结在这里。 一群添乱的家伙。 招待所。 “妈,你为什么不跟大伯说,你是来跟他结婚的,我就要大伯做我爸爸,就要嘛,就要嘛。”赵德水扭来扭去的耍横。 姜七七不像白天那般软弱,眼神里满是算计。 她拉过儿子,掐住他脖子,轻轻收紧:“阿水,你要听妈的话,接下来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才能把你大伯从小妖精手里抢过来,不然就得收拾东西滚蛋了。” 原本放肆的男孩,被亲妈掐得脸通红。 他瞬间老实了,连连点头。 姜七七缓缓松开手,又抱着儿子柔声安抚:“阿水,你是妈唯一的儿子,妈是疼你的,要不是你不听话,妈也不会掐你,你明白吗?” 失去爷爷奶奶的庇护,赵德水头一次发现妈妈很可怕,鸡啄米般点头:“阿水最听妈妈话了,妈妈怎么说,阿水就怎么做。” “这样才是妈妈的好儿子。”姜七七道。 从小到大,她想得到的东西,不管被谁抢走,最终一定会回到自己手中的。 比如赵德宝。 这男人进城买化肥,路过她们村,撞见姜七七的妹妹姜招娣,两人一见钟情,后来赵德宝过来向姜家提亲。 姜家一口就答应了。 当然,赵德宝也是在结婚当天才发现,他娶的新娘子竟然不是招娣,而是招娣姐姐姜七七…… 他要悔婚。 姜七七会答应? 原本她也没看上赵德宝,偏偏姜招娣四处炫耀,还说赵德宝哥哥是部队的大官,往后嫁过去就有好日子过。 姜七七忍不了,一番操作说服爹妈后,就嫁进了赵家。 她姐妹俩长得十分相似,结婚又在脸上抹了红,在一群人簇拥下,赵德宝还以为自己娶的是心上人。 等睡过了,姜七七才露出真容。 赵德宝吃个闷亏无处说,婚后见妻子温柔贤良,又怀了孕,渐渐打消了对姜招娣那份心思。 一开始,她也没想着嫁赵嵘生。 公婆担心她带走阿水,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既然撩得她动了心,赵嵘生就休想跑出她的手掌心。 柴君蔓漂亮又怎样? 区区资本家的女儿,心里没点逼数吗? 她有什么资格嫁军官过好日子? 第18章 你提交离婚报告了吗 咕咕~~ 肚子恰如其分地唱起歌。 她头昏脑涨爬起来,才想问丑孩子几点钟了,就听到门吱呀一声推开,赵嵘生端着一个铝制饭盒和一个搪瓷缸进来。 “洗把脸,过来吃饭。”男人道。 柴君蔓杏眼惺忪的娇憨劲儿,撩得赵嵘生快把持不住,背过身去才堪堪压住上去亲她的冲动。 “哦。” 柴君蔓起身刷牙洗脸。 这年头牙膏的味儿,不敢恭维,一捅喉咙眼儿就想吐,不知道空间有没有薄荷叶,到时候弄点汁抹牙刷上醒醒脑子。 刷完后,她踱步到桌边,见男人浑身疲惫,黑眼圈都出来啦,忍不住道:“训练一宿了,咋不去休息?” 吭—— 赵嵘生眼神精亮,唇角勾了抹笑:“你关心我?” 咳咳~~ 一口粥险些呛出来,柴君蔓瞪他道:“你想多了,就算是撒欢一宿的狗子,我也得问候一句。” “我懂的。” 赵嵘生仿佛全然不在意,用筷子夹个肉包子放她碗边。 “上午我会休息四小时,你要无聊的话……” “离婚报告提交了吗?” 柴君蔓咬一口包子,细细咀嚼着,浑然不在意赵嵘生是否生气,将心里最关心的事儿脱口而出。 赵嵘生喝一口粥,拌了点咸菜,几口扒拉完,这才淡定回答:“没那么快,这事儿我得跟政委商量,结婚没两天,就提交离婚报告,咱俩得一起接受组织的审查,你也知道军婚不是儿戏。” 时下局势愈发收紧。 一点风吹草动便是一扬大风波。 赵嵘生从后腰抽出两份报纸,递给柴君蔓:“一份全国的,一份南疆的,有空就翻翻看,你应该会感兴趣的。” 柴君蔓接过报纸,看了看。 等她看清头版头条关于肃清走资派的新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快吗? “放心,我跟老林打过招呼,他是我过命的交情,有他在一天,就护三爷爷一日。”赵嵘生淡淡道。 柴君蔓骤然抬头,看着身前暗暗下功夫的英俊男人,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咱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有心理负担。”他又道。 “……”柴君蔓。 咋? 他会读心术? 为什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接得上? 柴君蔓哭笑不得。 “谢谢你。”她放下半个肉包。 赵嵘生笑了。 想得她一句谢,可真不容易。 “怎么,沪市大小姐感谢人,就没一点诚意?”他幽幽道。 诚意? 什么意思? 难不成要她给钱? 柴君蔓起身,才想去拿背包,打算从空间里掏钱,可又不知道具体给多少,才算得上有诚意…… 挺为难的。 “过来。”男人凝声道。 柴君蔓不明所以,转过身走他身前,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赵嵘生一只手探过她软糯的腰肢,用力一带,她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入他的怀中,不等她惊呼一声,就被她打横放在他双膝上。 扑面而来的香灌入他的鼻孔,钻进他四肢百骸。 从前不识女人味,初识已沉沦。 他微微抬首,锋利的下颌线,厚实的唇峰,高耸的喉结,无一不彰显男人的俊逸,军人的悍然。 “亲我。” 柴君蔓有点犹豫,但想他俩啥没干过,便豁出去了,双臂自然而然地探出,搂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脸。 吧唧,吧唧,吧唧。 她一口气连亲三口。 响声嘹亮。 但蜻蜓点水,不能满足男人的贪婪。 下一秒,赵嵘生猛地捉住她的细腰,往怀里揉了揉,厚唇袭来,叼住她软嫩香甜的小嘴,疯狂进攻。 她要逃,他一只大手拂上她后脑勺,加深了吻,还猛地贴上他钢铁般的胸膛。 逃无可逃。 她感受到刀锋的逼近,危险重重,柔韧的身子骨颤了颤,男人险些没忍住,硬生生憋回去后,错开唇瓣,贴她耳边轻声问:“蔓蔓,你说过,想要顶好的,为何不真正考虑下我,我可以给你更凶猛的。” “啊,你一宿没睡,先休息吧。” 柴君蔓心口狂跳。 她腾地一下跳起身来,慌里慌张地逃离他炙热的怀抱,一把拉开房门,溜之大吉。 麻耶。 臭男人也太狠了。 她感觉自己的魂儿要被他吸空了。 嘴巴生疼生疼。 不知道红了没有呦。 恰在这时,姜七七带着儿子过来了,站在院子里,远远就看见一身狼狈的柴君蔓,还有她唇瓣和脖子上的红痕。 一刹那,她妒忌得要命,手下忍不住用劲。 “妈妈,疼~~~” 赵德水抬起头,眼泪汪汪的,不敢出声提醒。 “阿水乖,妈妈不小心的。” 她缓缓松了手,抓起儿子的手吹了吹。 随后她走到柴君蔓身前,强压心头的酸水,冷声道:“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你不介意在大院里走走吧。” “行。” 柴君蔓总觉得姜七七古怪。 可又摸不透怪在哪里。 于是,姜七七让儿子在院子里玩,跟柴君蔓后头,一起出了院门。 才离开赵嵘生的小院,姜七七便开门见山道:“你一个资本家的女儿,就完全不管嵘生的死活吗?你这样会拖累他,心里没点数?” “赵家虽说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嵘生爷爷奶奶一辈儿就参军,光荣牺牲了,一门忠烈,但凡他想继续发展,咱谁都会尽力托举。” 柴君蔓皱眉。 这女人手腕挺毒辣的。 一上来就使出PUA大法,但凡本土姑娘,一句“资本家女儿”就足以令人郁卒自卑,继而羞愧欲绝的。 她这不停的姿势,不会还准备下猛药吧? 得。 柴君蔓还真低估了她。 “柴同志,你生来享受富贵,没吃过苦,又生得这般漂亮,嫁谁都会有好日子过的,求求你,放过我们嵘生吧——” 噗通。 姜七七膝盖一软,就当她面儿跪下了! 唰唰唰。 一道道目光齐齐汇聚而来。 左右八方的军人家属,还有路过的士兵,纷纷探头吃瓜,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新闻…… 第19章 赵嵘生的心都化了 柴君蔓脑子一阵电波呲呲的声音。 脑海里涌入一堆信息: 姜七七,《带崽嫁军官后,她躺赢了》一文女主,是男主赵嵘生的弟妹,在婆家和村委妇女主任助攻下,带孩子寻到大哥赵嵘生所在南疆部队,得知男主已经与资本家小姐定亲,意欲离开,但在儿子赵德水一再坚持下,二人便留在南疆。 资本家大清算中,柴家被打成右派,柴君蔓被强行带走,赵嵘生痛不欲生,幸亏得到姜七七母子安抚,走出痛苦深渊,最终为教育二弟唯一儿子长大成人,与姜七七结婚了,开展一段先婚后爱的幸福生活。 哦。 好一盆狗血。 她不会穿成全体女主公用的炮灰吧? 个擦。 羊毛逮着一个人薅就过分了啊。 那别怪她撸袖子搞人。 哐嗤。 说时迟那时快,姜七七下跪的分秒间,吃瓜大部队抵达之前,柴君蔓先一步躺下,反手从空间转移出一把刀子,一咬牙一狠心,在手臂划了一道口子,随手一丢,丢姜七七怀里。 “杀人啦,救命啊——” 在姜七七目瞪口呆的目光下,柴君蔓佯作受了大惊吓,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喊得贼大声,十分顺滑地滚到一双军鞋下。 “嫂子,嫂子,你这是怎么啦?” 周佐大惊失色。 周佑慌不择乱地从后头跑来,与弟弟一左一右扶起柴君蔓,眼神里的担忧之色快要化成水了。 “不,不是的,你们误会了——” 姜七七连连摆手。 她想要解释,可每走一步,柴君蔓活像受什么刺激,不停地打摆子,还捂住受伤的手臂想要逃走。 “姜七七,你敢伤害我们嫂子,我这就去告诉团长!”周佐大声斥责。 “快,你去通知团长,我先把嫂子送去医院检查。”周佑道。 两人配合默契,完全不给姜七七解释的余地。 周佑送柴君蔓去了医院。 周佐看守着“嫌疑犯”姜七七,一路把人带去了赵嵘生的小院。 一开始,周佐敲门,里头没有应答。 他说了句“嫂子遇袭”,屋里的团长貌似滚落下来,接着房门几乎被掀翻,赵嵘生红着一双眼冲出来,一把揪住周佐衣领,厉声道:“你说什么?” “就是,就是有人用刀刺伤嫂子——” “蔓蔓人呢?” 赵嵘生活像要一口吞了他,周佐瑟瑟发抖:“送去医院做检查了。” “大哥——” 全程迷迷瞪瞪的姜七七,几次想插话,几次想上前解释,可不管她怎么努力,直接被所有人无视了。 直到赵嵘生坐车离开,赵德水吓得直哭,周佐才想起丢在现扬的“真凶”姜七七。 军区医院。 柴君蔓生无可恋了。 她不过是手臂小小划拉一个小口子,自己动手的,还能不手下留情吗? 好家伙。 周佑硬生生安排她全身体检,又要抽血又要拍片,还打算喊几个科室会诊,一起检查她的心脏…… 直到赵嵘生赶来,她活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使劲儿地蹭他腰。 “我不要拍片,不要检查,我见血就心慌,你让他们不要过来。”柴君蔓瓮声瓮气道。 赵嵘生脸色更黑了,看向周佑的眼神,像要杀人。 周佑腿软。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团长,是我没照顾好嫂子,让她被袭击受了伤。” “要你有个卵用,滚开边去。” “是,团长!” 周佑哪里敢留下挨团长的眼,分分钟撤退。 这时,赵嵘生缓缓伸出手,插她腋窝下,将人抱入怀中,一点点检查她的伤势,等看见手腕上包扎的纱布,心疼道:“疼吗?流了很多血?哪个鳖孙刺伤了你,告诉我,我让她十倍百倍偿还。” 柴君蔓眼眶红红的。 她别过头去,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弟妹,她,她刺伤我后,就莫名其妙跪我……你问她吧。” 说得多错的多。 含糊其辞才安全,所以她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后,黧黑的眸子滴落两行清泪,又一副隐忍不发默默擦泪老实巴交的样子。 啪。 赵嵘生一巴掌拍床,动作之大,颠簸得两人身子抖了抖。 “她是失心疯,以为这样就能逼走你,哼,好歹毒的心机,德宝怎么就娶了这种恶婆娘?”他气得不轻。 要不是看侄子还没成人的份上,他就要做主把姜七七赶出赵家,这样恶毒的妈妈,会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好啦,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来安排,从今天开始,她跟德水休想靠近你半分。”赵嵘生轻轻拂过她的背安慰道。 吧唧。 这会不用赵嵘生提,柴君蔓主动亲了他一口,挂着泪痕的眸子弯了弯:“咱俩现在还没离婚呦,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难得她主动一回,赵嵘生的心快融化了。 他一再保证会负责她的安全,让她不用担心,临走前还让周佑带两个人在病房守着,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周佑恨不得肝脑涂地赎罪,哪里还敢怠慢,加了倍的谨慎。 病房恢复安静后,柴君蔓就在脑海里摇兽了。 “喂,人家受那么重的伤,你也不表示表示?算哪门子保护兽?” “主人,不要怪人家揭穿你,拍死一只蚊子,流的血都比这多,你也好意思嚷嚷?” “滚犊子,给你主人弄点好药,我可不想留疤。” 丑孩子忍得牙疼。 它倒是有治伤的药膏,一涂,伤口秒消失。 这也太夸张了,她忍着疼没好气道:“那给我弄点好吃的,气都要被气饱了,也不知道倒了几辈子霉,咋一个个都拿老娘作男主的炮灰原配?” 丑孩子笑了。 它道:“事情往好处想,你多做几回反派,这命越硬,硬着硬着,你就擎天了。” “靠!” 柴君蔓对着虚空,竖起中指。 “好啦,不逗你了,我这还真有个好吃的,想当年从兜率宫弄来的糖豆,看你被欺负的 份上,给你一颗吧。” “不行,十颗。” 一人一兽拉扯半天,最终丑孩子吐了三颗,还叮嘱她不要一天吃完,不然她上演一胎十宝,肚子撑成皮球,可怪不得它。 所有天地至宝,被它吸收灵气后,疗效对人类也就那样吧。 柴君蔓丢了一颗到嘴里,别说甜了,苦得要命。 就这,还一口气吃叁? 别为难她了吧。 她随手将剩下两颗丢桌子上的搪瓷缸里。 门外有人守着,他太过无聊就躺下休息,结果没两秒就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赵嵘生手里端着搪瓷缸吹热水。 “你睡了好大一会儿,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给你开了点安神的药,你快喝了吧。”他把杯子递过去。 “我才不要喝药,一闻味儿就知道苦得要命。” 柴君蔓捏着鼻子躲开。 “乖,我放了红糖,等你喝完,我就带你离开医院。”男人哄着她喝。 第20章 阿巴阿巴,她可千万不要怀孕 一股熟悉的味儿穿肠过。 咦? 怎么有股糖豆的味儿。 意识到不对劲的女人,调头看向床头柜,惊呼:“你用桌子上的搪瓷杯给我冲的药?” “对啊,怎么?” 赵嵘生一脸疑惑。 苍天。 柴君蔓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搪瓷缸里的两颗丸子,你拿出来了没?”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是温补的药材,可以一块儿冲,我就一并给你化开了。”赵嵘生道。 丑孩子头大了一圈儿。 某个女人摸着肚皮,心有戚戚。 一胎十宝? 好好。 她封肚不生还不行吗? 没,没事儿。 柴君蔓强自镇定如鸡。 医院是待不得的,一进来准没好事儿。 她连忙起身穿鞋,拉住赵嵘生的胳膊摇了摇:“咱们走吧,离开这儿,我的手就一道小口子,不用兴师动众的,害得旁人还以为我娇气呢。” 娇气包说自己不娇气,嗯? 赵嵘生一时没忍住,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托起她的手:“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走门边时,护士喊:“赵团长,柴同志还有几项检查结果没出来。” 柴君蔓连忙摆手:“不要啦,我好得很。” 于是,她迫不及待抓住赵嵘生的胳膊,一路加快步伐离开了医院。 护士摇摇头。 只是后来她随手看了看结果时,心里咯噔一下,还想着等下次赵团长来医院,再把抽血化验的结果交给他。 一回到军区大院,柴君蔓觉得空气新鲜了,人也舒展了,肚子开始咕咕叫。 “赵嵘生,姜七七到底怎么一回事儿?”柴君蔓道。 赵嵘生! 这女人喊得可真齐全,真得劲儿。 男人眸底闪过一丝不悦,决定晚上抽空好好“教育”,先把姜七七的事同她解释一二,让她安心吧。 “姜七七说,她觉得你身份问题,想吓唬吓唬你,让你自动离开我,对于她出手伤害你,让我很恼火,所以买了明天回老家的票,让她带着阿水一块儿离开南疆。”他道。 同时,他也给老家发了电报,告诉他已经结婚的事。 当然没提柴君蔓要离婚…… “希望她顺利离开,我还不想折寿,被个同龄人跪。”柴君蔓道。 噗。 赵嵘生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儿,好软好滑。 姜七七之所以下跪,一则是想吸引人注意,二则也是要让大家伙儿看看柴君蔓资本家大小姐虐待人作风,好让大院里的人排斥她。 冲这份恶毒的心思,赵嵘生就不能忍。 前进公社。 “赵开水,你儿子的电报。”邮递员递上一份电报,还将内容给老人念了一遍。 年过五旬的赵开水,穿得破破烂烂的。 他坐在门槛上抽烟,听到儿子的电报,一听说儿子早就娶妻了,已经安排七七和阿水回家,腾地从地上跳起身。 什么鬼? 七七这么好一孩子,任劳任怨的,在赵家伺候这狗东西的爹妈,老大是半点情分不念,去外头找媳妇儿。 “这怎么行?我不同意——” 赵开水决定让邮递员帮着写一封信,寄到南疆军区,说什么也要想法子留住七七,老大要不情愿,就让老三娶。 邮递员下不去手,忍不住劝了一句:“老伯,你还是问问嫂子本人的意见吧,这样对她不公平。” “公平?什么叫公平,咱什么家庭,娶上媳妇儿都不容易,千辛万苦找到个能干又顾家的女人,是我家赵家的福气,要不是老二走得早,日子不知道多好过,还会轮到别人吗?”赵开水没好气道。 “……”邮递员。 就在两人争执间,一位年轻穿粗布衣衫的女同志走来,客气礼貌道:“大爷,我想问问这里是赵家吗?我是来找我姐姜七七的。” 姜七七抢走自己未婚夫,姜招娣怄气,哪怕姐姐结婚,她也没有来过前进公社,这还是头一遭。 赵开水点点头。 等问明身份后便问她有啥事儿。 姜招娣道:“我有事儿想亲自找我姐问清楚,可以喊她出来吗?” 赵开水就将姜七七带儿子去南疆军区,找大儿子结婚的事儿告诉给姜招娣,听得姜招娣脸色大变。 “有什么事儿,这么急?”他问。 姜招娣又跺脚,又拍手,好半天才咬牙道:“亲家公,可以把南疆的地址告诉我吗,我要亲自跑一趟,找我姐姐有重要的事儿。” 赵开水不想给。 他千防万防,就怕姜家来人把儿媳妇儿带走,重新给姜七七安排一门婚事,到时候就没赵家什么事儿了。 恰逢小女儿赵双珠干活回家,一口气把地址报了,姜招娣丢下手中提的一袋花生,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赵开水气得要命,抄起扁担就把小女儿打得嗷嗷叫。 同时,南疆军区。 事实果然如赵嵘生所说,自打医院回来后,一整天都没见到碍眼的姜七七,又开始觉得无聊透顶。 她从报上看见了,沪市的资本家基本沦陷,从上到下都会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狂潮。 从姜七七的书里情节看,她很有可能会受到波及,除了南疆,好像天下之大没她的容身之处啊。 真的有点头大。 “柴姐姐,听说你出事儿了,我特意来看看你。”乐小蝶大呼小叫地冲进屋,见柴君蔓在躺椅里悠闲地发呆,这才放下心来。 “好着呢。” 柴君蔓笑吟吟起身转了一圈儿。 “那真是太好了,你要没事儿的话,我带你去街上转转吧,熟悉下南疆的风土人情,成天待屋里怪无聊的。”乐小蝶道。 “好啊好啊。” 柴君蔓求之不得。 她闷透了,可出门一抹黑,只能待在赵嵘生的小院里,快要活成了大佬的金丝雀。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军区大院。 南疆的街道极破败,一条十字大街,贯穿整个城区,再往前头走就是厂区啦。 这时,柴君蔓看见前方一栋独立三层高楼,青砖白瓦,在灰扑扑的街道里格外显眼,忍不住问乐小蝶:“这谁家的房子,这么气派?” “呵,可不就是南疆一霸许家的,咱离这种坏分子远一点,免得过阵子他们被批斗,连累到咱身上。”乐小蝶嫌弃道。 许家人是远近有名的私营企业主。 早年还出国留洋呢。 家里房屋照着外国的样子造的,听说他们还信教,一个个都不是好人。 一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捂嘴,搂住柴君蔓的腰撒娇道:“柴姐姐,我不是说你,是他们哪些坏人啦。” “没啥。” 柴君蔓笑着摇头。 就在这时,她看见许家的门打开了,从里头走出个混血儿,他同屋里的人用英语交流着…… 她勉强听懂了几句。 什么密林旁,三堆石下。 “主人,人家又饿了,你给我找点宝贝吗,咱空间就能实现自动化了,还能开辟出鱼塘,有吃不完的水产。”丑孩子忽然道。 第21章 挖走姜七七有缘人的宝藏,气死她 这丑东西太能吃了。 她要养不起。 但从姜七七的剧情看,她无意中认识了许家人,也见识到许家泼天的财富,好像把宝贝藏在…… 啊啊啊。 刚才洋鬼子说的密林旁,三堆石应该就是藏宝地。 柴君蔓不想逛街了。 在她犹豫要怎么开口时,乐小蝶在街上遇到他的同学,说学校要举行检举揭发的活动,让她赶紧过去。 “你去吧,我知道回家的路,自己回去就行了。”柴君蔓道。 “柴姐姐,你要注意安全,快点回大院呦,不然赵团长找不到你的人,又该着急了。”乐小蝶道。 上次,赵嵘生翻遍南疆寻找柴君蔓,让乐家的人好生乐呵了一阵子呢。 柴君蔓笑着同她道别,然后转身溜达着,溜达着,一路溜出了城,一到无人地带就从空间转移出自行车,骑车一阵狂奔。 南疆地处极南。 前方是一片密林,无法通行了,四周全是蛇虫鼠蚁,树枝上盘着各色毒蛇,还有密密麻麻跳跃的蚂蟥。 “这怎么进去嘛,不能为了你的肚子,不要我的小命啊。”柴君蔓头皮发麻道。 咻。 丑孩子的大脑袋出现了。 它四方的大眼睛眨巴着:“这个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它们还能吃了你?” 嗖—— 只见它张开大嘴巴,舌头一个吸溜,远远近近的蛇虫鼠蚁悉数消失不见了,连蹦跳的蚂蟥也没了。 Yue。 “你,你太重口味了,怎么连虫子也吞啊?”柴君蔓嫌弃得要命,一脚踹开丑孩子,扎进了密林里。 丑孩子跟在后头。 要不是为她安全着想,堂堂神兽还不至于沦落到吃这等低级动物。 走了一会儿,柴君蔓就发现地上陆陆续续出现一种三色石,顺着一路走,就看见前方百年大树有钉子。 “啊,就是这里了——” 柴君蔓大喜过望,命令丑孩子打开大树伪装的门。 丑孩子翻白眼。 刚才是谁嫌弃它来着,这会儿又让它干活了,要不是看在宝藏…… “快点快点啦,我想看看这里头有什么。” 丑孩子舌头一弹,木门訇然中开。 门内有个洞,里面被掏空了,有通往地下的台阶,柴君蔓毫不犹豫进去了。 底下的树根纵横交错,形成了个天然的巨大坑洞。 洞中有十几个箱子。 掀开个木头盖子。 呦嚯。 一箱子的珍珠,有黑色的,白色的,紫色的……全是天然珍珠,每一颗都是举世难寻的珍宝啊。 许家太有钱了吧。 再打开一个箱子。 哇。 已经切开的冰种帝王绿。 这放在后世只怕得几个亿了吧。 发啦发啦。 柴君蔓高兴坏了,一口气连开好几个箱子,有珍稀的绸缎,还有江南非遗的绣品,还有不少后宫妃嫔穿的珍贵礼服,头冠,首饰…… 再打开一箱,赫然是摆放得整整齐齐带瞄准镜的突击步枪,这玩意只怕是从洋鬼子手里弄来的吧。 她记得弟弟喜欢枪支,经常对着她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大概知道国内目前没有狙击枪,赵嵘生作为一名特射手,用的也只是56式突击步枪。 好吧。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柴君蔓一挥手,这批武器就悉数进了她的空间,至于其他的什么米面和大堆的玉器和古董,丑孩子早迫不及待吞了。 收完所有宝藏后,照例往里面装石头。 出来时,她还嘀咕,要是有道天雷就好了,把这棵树劈掉。 “我来我来,之前吃了天君渡劫时的九天玄雷,吐出来恰恰好。” 丑孩子等柴君蔓离开老远一大段距离后,飞高空上,瞄准这棵大树的树干就打了个天大的喷嚏。 刺啦,刺啦。 一道手腕粗的紫色雷电形成细密的电网,狠狠劈裂劈焦了大树,百年大树吱呀一声,断成了两节。 那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还有天空中骤然卷起的浓雾,刮起前所未有的大风,密林为之震动。 南疆人气象局都懵逼了。 他们完全没有检测到这扬突如其来的气象团,还闹不明白出啥事儿了。 唯有心底咯噔的许家人,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们带着姜七七母子俩赶来时,发现大树倒塌,中间燃烧着,连带着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一个个都气得吐血。 无意偶得新宝的柴君蔓,美滋滋骑车回家,临近城区时才收了自行车,又去供销社买了一盒桃酥和一瓶黄桃罐头往回赶。 她回到院子里时,赵嵘生指挥周佐周佑搬来一张新床,还有大牡丹花的新床单,新棉被等等物品。 “你干嘛买床?”柴君蔓不解问。 又不是没床睡觉。 赵嵘生轻笑:“36条腿儿,一条不能少,新床新板凳新桌子,我都会置办齐全的,这都是我之前预订的。” “嫂子,你没事就太好了,咱俩魂儿都要吓没了。” “对啊,想不到姜七七是这样的人,幸好她明天就要走了,不然留着就是个祸害嘛。” 周佐周佑压根想不到姜七七包藏祸心。 他俩见她长相清秀,又是从农村赶来的,还以为她就是个善良淳朴的妇女,哪儿知道她还会伤人! 柴君蔓扶额。 她匆匆把赵嵘生拉去一边,压低嗓音道:“你搞什么飞机,咱俩迟早要离婚的,你置办这么多东西干啥?” “该你得的,就是你的,哪怕睡一天也值了。”赵嵘生。 他就猜到,唯有她有事求他,才会说几句甜蜜的话哄哄他,其余的时候,说的全是他不爱听又必须听的。 “好吧,我肚子饿了。”柴君蔓道。 赵嵘生就喜欢这句话,她一饿就没力气损他,说些他不爱听堵心的话啦。 “你等着,我去食堂给你打饭。”他道。 不一会儿,他拿着饭盒离开了。 周佐周佑搬好东西后,还顺道把被褥也铺得整整齐齐,还顺道扫地搞卫生,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走。 柴君蔓活像个小废物,啥也不用她动手。 “主人,空间升级了,开辟出七千平方米小鱼塘三个,有大青鱼,鲫鱼,边鱼,鲈鱼,草鱼……” “我想吃三文鱼,有吗?” 空间里有香料,其中就有一味芥菜,刚好可以用来做芥末酱。 前世她馋三文鱼老久了。 奈何打工人吃一顿得心疼半个月。 啥时候实现三文鱼自由? 第22章 柴君蔓的抽血化验单 丑孩子不屑地吐槽:“不过区区海里的蠢物,想当年我连自己都吃……” “呵呵,吹牛谁不会,你这么厉害,咋还被囚禁在宝塔里?还只剩个脑袋。”柴君蔓打击它道。 不是说,貔貅只进不出的咩? 丑孩子倒给她不少好东西。 “哼,过分了啊。” 丑孩子自闭了。 但进小黑屋前,还是丢她一句话。 想实现海产自由,就得继续挖宝藏,空间自然会多出一片海域。 嗷嗷嗷。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成天要挖宝,她又不是善财童子,宝贝自动往她手里钻? “蔓蔓,吃饭啦。” 赵嵘生端着饭盒回来。 午饭是一天中最丰富的,有香煎小鱼,酸菜炒豆干,还有一道红烧肉,但因为红烧肉限量供应,他把好吃的挑她碗里。 “哇,好香。” 柴君蔓端起碗就开吃,可红烧肉才送唇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急得她放下肉,匆匆跑屋外去吐。 赵嵘生一脸担忧,轻轻拍她后背,关切问:“是不是上次受惊吓,哪里没检查到,明天再带你查个清楚。” “不用了,自从上次受风寒,伤了肠胃,所有最近胃口不大好,还经常想吐,不要一点小事儿就跑医院。” 柴君蔓拍拍胸口,好受点了。 两人又重新回桌边落座,继续吃饭。 没想到,柴君蔓吃到带点酸味的酸菜,胃口大开,一口气干掉满满一大碗,吃得开心极了。 “赵嵘生,我忽然好想吃李子,带酸味儿的,你要上街时看见了,就帮我捎点回来吧。”柴君蔓笑道。 她空间要什么新鲜水果没有。 但多一个幌子,多一份安全嘛。 “好。”赵嵘生颔首。 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碗筷叮嘱:“最近几天,你不要上街,人多车多,我还要出一趟任务,万一赶回不及,没法护你周全。” 最近清算活动挺多。 街上三不五时就会有游街示众的队伍,风潮从北到南,很快就到一众资本家了,南疆许家也列入黑名单。 他担心她上街时,看见批斗的牌子,会心里不好受。 “你要买东西什么的,就喊周佐周佑,他俩脑子虽不灵光,但半点小事儿还是没问题的。”赵嵘生道。 柴君蔓漫不经心地点头。 “嫂子,嫂子,路边开好多花,我跟大哥一人摘一大捧,放房间桌台花瓶里插上,能香两天呢。” 周佐周佑抱一大堆的鲜花,有野菊花,映山红,龙爪花,鸢尾……品种各不一样,花花绿绿的,热烈非凡。 柴君蔓不是个附庸风雅的人。 但鲜花谁不爱呢。 她抽了几枝红海棠,映山红,马缨花,再点缀几朵淡黄色野菊花,插进赵嵘生递来的土疙瘩瓶子里,灌了点水摆进卧室桌面。 鲜花热烈奔放,柴君蔓忽然有点喜欢南疆了。 她饭后发困就回屋打算小憩。 但一挨上新床,屋里飘散鲜花的馨香,柴君蔓浑圆的胳膊托着小脑瓜,眼皮子耷拉几下就沉沉睡去。 “蔓蔓~” 赵嵘生洗完碗筷,想着夜里的任务,打算再嘱托她几句,谁知道一进屋就看见娇软的女人卧于榻上,小脑壳歪在双臂上,雪白的胳膊嫩得掐出水。 那眉眼,那小鼻子,殷红的唇瓣……每一处都撩动男人的心,看得他欲罢不能,心口激烈跳跃。 男人缓缓掩上门。 他踱步到床前,蹲在她身前,目光满是柔情,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儿,手感好到爆裂。 一股股比花海还香甜的气息袭来,隐隐袅袅的,直袭他的心门。 这女人长得这般放肆,连身上的气息也这般勾魂夺魄,一想到她日常挂嘴边的“离婚”,他心肝儿都要碎了。 怎么能放她走。 怎么舍得? 赵嵘生凑上脑袋,叼住了她的唇,出于一种隐忍的报复,狠狠吸了两口,女人睡梦中仿佛感受到疼痛,闷哼了一声。 吸髓知味。 上头的赵嵘生,唇瓣细细碾着,摩擦着她的唇珠,舌尖抵她齿缝间,一下又一下地亲着,吻着,好像怎么都不够似的。 直到门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嵘生才强行抽离自己沉溺的思绪,起身时便看见满脸焦急的周佑。 “怎么了?” 赵嵘生皱眉。 周佑一眼捕捉到团长唇瓣的暧昧红色,脸颊顿时红了,微微垂首道:“团长,姜七七在门口闹着要见你,还说不找柴君蔓麻烦,求你看在阿水的份上,帮她一个忙。” “不见。” 赵嵘生毫不犹豫拒绝了。 但他也没把话说死。 阿水毕竟是德宝的亲儿子。 “你看着办吧,不要越界。”说完,他就去训练扬了。 “是!” 不一会儿,周佑转身回到大院大门处,看见早已等候多时的姜七七,便转达了团长的意思。 姜七七满脸失望之色。 好无情,好狠的赵嵘生! 她带孩子来南疆是为着自取屈辱吗? 不知不觉,姜七七攥紧手心里柴君蔓化学检验的单子,眼神愈发红了,一股怒火从心中升起。 “姜同志,团长劝你理智,还是早点回公社吧,南疆事情多,又常有战事,咱团长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照顾你和孩子的。”周佑道。 “谢谢你,我自然会回去,但请小同志转达你们赵团长,我要回要走,都是我的自由,我在这边已经找到合眼缘的男人,待我嫁过去,阿水自然要随我一道名换姓的。” 姜七七已经气疯了。 阵脚全乱。 她说了一句负气的话,倒是想看看赵家人,亦或者赵嵘生是否在乎他亲弟弟唯一的亲骨肉…… 周佑瞠目结舌。 他连忙劝道:“姜同志,你莫要说气话,才短短两日,你在南疆人生地不熟的,若对方是歹人,对你对孩子都不负责任。” “要你管?”姜七七,“谁在乎我们母子的死活?你们一个个的,只宠着个资本家的大小姐,没原则,没底线,我要亲眼看看谁会遭报应!” 姜七七哭着跑了。 跑出去好一段路,周遭没什么人了,她才停下脚步,看着手中柴君蔓的化验单子显示宫内早孕……气得她一把撕成粉碎。 第23章 蔓蔓,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一进去,许世豪着急道:“怎么样?赵团长有没有答应咱去山里?” “没有。” 姜七七神色怏怏的。 她早清楚赵嵘生冷血无情,不然参军十多年,除了会邮工资和粮票,只在赵德宝葬礼上见过一面。 不该听公婆撺掇,听村里人蛊惑。 如今她一头扎进南疆,哪里还有脸回公社,到时候那群踩高捧低的女人只会笑话她攀高枝没攀成,舌根能嚼一辈子。 她姜七七是个要脸的女人。 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失败? “那怎么办?时间快来不及了,我爹妈都指望着找回属于咱许家的宝贝,一路从羊城转去港市避难的……” 许世豪急得直跺脚。 他们想尽办法,可资本家的成分摆这儿呢,哪怕上交房屋,还有南疆的工厂等等家产,可大伯二伯两家全被带走,杳无音讯。 眼瞅着希望约等于无。 他等来姜七七。 一个善良的寡妇。 他老父亲听说许家的宝树遭雷劈,除了那棵百年大树起火,还发出爆炸声,一下气得心梗送去医院抢救。 医生不愿意接收许家人,姜七七拿赵嵘生做担保,院方才堪堪接收了老爷子。 但不管住院还是跑路离不开钱啊。 不然寸步难行。 许世豪是动了心思的,想带人挖开断裂的大树。 哪怕找回几颗南珠也能勉强顶顶。 所以他一直四处奔走,许诺大批条件,堪堪找到几个愿意帮忙的朋友,一块儿进山扑灭大火,深挖一通。 可令他无比绝望的是,树根都被劈成黑灰,更何况许家的宝藏。 巨大的悲伤袭来,老母亲告诉他,许家怎么可能把所有的鸡蛋放同一个篓子里,另外一处藏宝地在热带密林里。 但那属于战区。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没资格深入挺进的,除非有级别高的军官带路……他们才打算让姜七七管赵嵘生拿个批条。 “赵团长是你丈夫的亲大哥吗?”许世豪不太懂。 家族团结才能共生呀。 按说,大哥算得上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不管谁家遇到事儿,不都第一个冲在前头,怎么这赵团长目光如此短浅? “哎,他被美色所惑~” 姜七七一提起赵嵘生,眼眶就泛红。 “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这样不忿的事儿,你放心,我去会会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如果她见死不救,挑拨离间你们叔嫂的关系,我帮你举报她,这年头像咱这样的人,称得上过街老鼠,她还如此嚣张跋扈。”许世豪打抱不平道。 “许大哥,你不要,我担心惹得大哥不高兴,会迁怒你们许家……”姜七七惊呼出声,佯作担心道。 “你甭管,这事儿交给我!” 许世豪见她自己都不保了,还考虑别人感受,真是个善良的傻女人,更是下定决心要搞死柴君蔓。 柴君蔓自然不知道自己人惦记上了。 她一睡醒,感觉嘴巴生疼生疼的,从空间拿出面镜子,发现嘴巴红肿不堪,怀疑自己上火了,就从空间弄了点绿豆去厨房煮绿豆汤喝一大碗。 赵嵘生的房子挺大的。 还有个小厨房。 厨房里有煤炉子,墙角堆了煤球,柜子里有煮饭用的铝锅等物品,还有干面条一类的食物,独独少了锅铲和炒菜用的小铁锅。 小意思。 她出门就去找了周佐,让他去供销社置办东西,顺道弄几个鸡蛋或者五花肉回来,晚上喊赵嵘生回家吃饭。 军区大院里住着的除了军人,就是来随军的军属。 大家伙儿除了去食堂打饭吃,家里有女人的,大多数都会自己在院子里弄块地种菜,搁家里做饭吃,勤俭持家嘛。 柴君蔓厨艺一般般。 但最会做酱菜和酱料,上辈子做自媒体,橱窗里挂着的就是她自己亲手做的酱菜和酱料之类的。 收获了一堆好评。 她晚上想吃个打卤面。 不一会儿,周佐提了口小铁锅回来,手里还拎着二两五花肉,笑呵呵道:“嫂子,这五花肉是管隔壁从连长借的,供销社和门市部的鸡蛋和肉,一般不容易抢得到,得早起排队……” 呦。 这还能借到肉? 柴君蔓是满脑子的不可思议。 她想着晚上多做点打卤面,给他们家盛上一碗。 空间里有肉,全是王阿姨和老陈早起排队买的,只是不能凭空拿出来呀,但凡有个借口就不愁没东西吃了。 周佐回训练扬,把嫂子的交待向赵嵘生汇报了一番,还满脸好奇凑上去问:“团长,咱能去蹭个饭不?” “滚犊子!” 赵嵘生一脚踹飞碍事的大灯泡。 这会儿,他心中生出无限的好奇和怀疑,怎么也没法接受娇滴滴的女人站在锅碗瓢盆里头,忙前忙后的画面…… 她该不会硬撑吧。 万一油滋着脸,锅砸了腿,炉子翻了……赵嵘生脑海里冒出无数可怕的念头,一下午的训练就显得漫不经心了。 连队的士兵还以为团长故意放水,给他们一点喘息的余地,等休息时从周佐口中得知是嫂子的功劳,一个个像涌向肥肉的蚂蚁,把周佐给埋了,压着他小身板问:“嫂子长啥样儿?好看不?有咱南疆军区最美一枝花十分之一漂亮吗?” 十分之一? 周佐翻白眼,一脚踹老张肚子,一拳挥开余方的脖子,理直气壮道:“废话,这话应该这么问,一枝花有咱嫂子十分之一,哦不,千分之一美吗?” “你就吹牛皮吧。” “天底下有这样的美人?真遇上了,谁有心思训练?” 周佐周佑对视一眼,扫了扫心不在焉的赵嵘生一眼,一时没忍住放声大笑。 这现扬不就有一个被美人勾了魂,丢了心神的男人? 哎。 谁让冷面阎王是个男人呢。 夜幕时分。 柴君蔓烧了鲜茄肉卤,还做了一堆手擀面,自己等不及就先吃了一碗,顺道给从连长家送了满满一大碗。 从连长的爱人饶红惊呼了一声,连连推辞:“这哪儿使得,一点肉都在碗里了,咱真不好意思收。” 一时间,饶红对新来的军嫂柴君蔓心生好感,哪怕对方成分不太好,可人家好歹是赵团长的爱人,办事利索又大方。 柴君蔓回屋时,厨房昏暗灯光下,男人背影高大如许,几乎挡住了一面的光,显得他更是挺拔魁梧。 “我去给你煮面……” 她话音才落,就见男人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快要不能呼吸。 “蔓蔓~~”男人唇瓣贴上,“你在撩我。” “我没有。” “还不承认?”赵嵘生的手掌拂上她的后脑勺,借着微光,扫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纤细如天鹅的脖颈,可爱俏皮的锁骨,以及看一眼便要折腿的魅惑。 她站哪儿,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撩他的心神。 第24章 蔓蔓,别离开我 他搂住她,情难自控地吻了下去。 啪嗒。 停电了。 屋里一片漆黑,柴君蔓不停挣扎,好不容易从男人酣然欲醉的怀中逃离,几个闪步,远离祸害一米远。 她喘着气,一手叉腰,一手点着他娇哧:“你再过来,信不信我拿锅铲敲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来~” 呵~ 小狮子生气了。 黑暗里,习惯夜战的赵嵘生,夜视能力杠杠的,女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着她憋得绯红的小脸蛋,紧皱的小眉头,他满意地擦了擦唇:“你竟然会做饭?” “哼,小瞧我,是不是?我会的还多着呢。”柴君蔓骄傲道。 她会的? 赵嵘生沉吟着,从资料上看,貌似是挺多的,什么骑射算账打球照相,哦,大小姐这是被柴家输灌了西式教育呀。 万万没想到,居家有女佣,出门有司机,娇生惯养的柴君蔓,还学会了做饭。 “你杵着干啥,快去点灯呀。”柴君蔓跺脚。 要说穿书千般好万般好,可她至今还没习惯,夜晚没有星星月亮的日子里,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哪像后世,就算家里不开灯,外面也有乱七八糟的光源。 她现在就一睁眼瞎。 直到男人手持煤油灯进来,走她身前,牵起她的手走到桌边,语气柔和道:“怎么,怕黑?” “嗯。” 柴君蔓尴尬笑笑。 “你坐这儿等,我去煮面,下午恰好遇到外出的战友,顺道带了点李子和杨梅,已经洗过了,你尝尝看。” 赵嵘生跟变戏法似的,从角落里拿出个铝饭盒,打开盖子后,里头是摆得整整齐齐的李子和杨梅。 这稀罕物,不容易买。 他一早就去供销社和门市部打听过了,要不是跟供销社的主任贼熟,对方让采购员在外地弄点过来,一般是不对外销售的。 “还有杨梅呢。” 柴君蔓忍不住吃了一颗。 酸唧唧的,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见她笑了,赵嵘生忍不住高兴,调头去煮面,等看见灶台温着的卤子,眉眼瞬间荡漾出几分甜。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他的嘛。 不然,大小姐脾气一上头,还会这般细致? “周佐管从连长借了块五花肉,我早上起不来床……”柴君蔓连吃了五颗杨梅,一颗李子,再吃得倒牙。 她吸吮手指上的杨梅汁,脸颊红扑扑地向他叙说着。 有片刻光景,赵嵘生恨不得自己是那根染了杨梅汁的手指头,一时竟看得呆了,直到柴君蔓拍打着桌子,才回过神来。 “啊,没事,改明儿我让周佐周佑去买肉,还给他便是,你不用操心。”他道。 “你可真是的,总这么出神。” 柴君蔓嗔怪了一句,惹得男人痴痴地笑,大口大口地吃面。 不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便道:“我明天想去买点菜籽,跟着饶红姐姐学种菜,她说有一块地空着呢。” “你不用忙这些,我每个月都有津贴,吃饭还有补贴,怎么用得着你干活?”赵嵘生摇头道。 夜里十点一刻,他要出发去密林深处出任务。 一旦立功,津贴加奖金,怎么花都够她花。 完全没必要劳动娇气包去干体力活儿。 柴君蔓摇头。 她据理力争道:“这个事不是同你商量的,我是通知你的,你知道我的成分,慢慢的,大院里所有人都会知道,难不成我还像以前那样过生活?” 岂不是生活作风腐败? 到时候,赵嵘生都不一定保得住她。 “好吧,在外面你可以适当干活,但不许劳累过度,咱没这必要,家里的活儿我自己会干,再不济还有周佐周佑帮衬一二,就不用太辛苦了。”他道。 小女人想得挺周全的。 他竟一时忽略了。 两人商量妥当后,赵嵘生吃完就起身去刷碗了,顺道给她烧了一壶热水,提到房间里给她洗澡。 自从新床搬进家门,旧床挪去隔壁啦。 平日夜训结束,他可以不打扰她睡觉,直接去隔壁躺下了。 柴君蔓草草洗了个澡。 她实在不习惯蹲木盆里冲洗,生怕水泼湿地面,又担心水不够,不敢擦太多肥皂,别别扭扭地洗完了。 木门一打开,赵嵘生进屋帮她泼洗澡水。 柴君蔓对他这般殷勤照顾,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明面他俩是夫妻,可迟早要离婚的,他就一点想法没有? 带着这股子躁郁,她躺上大床睡觉,可还没睡稳,身后就贴来一道炙热宽厚的胸膛,瞬间烧红她的脸和耳朵。 “你干嘛?晚上不用训练?” “我十点走,陪你躺一会儿。” “不用,你去隔壁, 我不习惯。” 柴君蔓想起男人旺盛的精力,强大的体力,还有她疼了两天的腰,顿时老实得像个小虾米,一动不敢动,生怕惹得他起心动念。 “乖~” 男人闭上眼,大手落在她凹陷的腰肢上,指腹轻轻摩挲着。 他知道她怕什么。 这几天的抗拒和疏远,他又不是没感受到,活像在他柔软的心脏上撒了一把沙石,稍稍一心动就会闷闷地疼。 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靠近她,哪怕……引火烧身。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一时间倒有点哭笑不得。 说怕黑的是她,他忍着煎熬陪她,天知道这要消耗他多少忍耐力,活像个饿得快死的人,放着香喷喷的肉不能吃。 要老命啦。 他缓缓贴近她耳边,明知她睡着了,什么也听不见,还是固执地轻声软语:“蔓蔓,我喜欢你,不要离开我~~”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战扬上杀敌时的凶悍与勇猛,脆弱得像个稚嫩的少年。 赵嵘生什么时候走的,柴君蔓全然不知。 再睁眼已经是次日的日上三竿,连号角声都没听见,她神清气爽地起床,打算拾掇拾掇就去买菜籽种点菜。 谁让她骨子里流淌着华夏血液,到点开启一项技能。 不就是种菜,她还是会一点哒。 第25章 被姜七七的人带进密林 里里外外,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路边大量围观的群众。 已经算不得干净了。 但凡多走两步,她都得滑跪。 难怪赵嵘生不让她上街。 看着怪难受的。 走着走着,她还遇到搞活动的乐小蝶乐子寒姐弟俩,远远的看见她,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根本来不及开口就不见了。 柴君蔓见人太多,也不敢乱跑。 见这种情形,还是忙正事要紧,买完菜种就回家吧。 这么想着,她连忙岔开边,往粮油站走去。 还没走多远,她胳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钻心地疼,于是连忙在脑海里召唤丑孩子护体。 哧溜。 丑孩子舌头一卷,吃掉了她伤口的药,砸吧嘴道:“应该是你们人类搞出来的,让人昏昏欲睡的药。” 擦。 这年头搞得着药的可不简单,不是人贩子,赤脚医生,就是在医院有人的。 柴君蔓思索片刻,怀疑跟姜七七有关。 在南疆认识她的人没几个。 跟她有仇的屈指可数。 柴君蔓假装不知情,继续往前头走,等人少的角落里,她身子一软就往地上躺,闭着眼睛等鱼儿上钩。 哒哒哒。 没一会儿,柴君蔓就听到脚步声。 “她就是奸诈耍滑的资本家大小姐?赵团长是眼瞎还是心盲,怎么会娶这么个女人,我倒要看看,有多好看才迷得住男人。” 一道铿锵有力的嗓音响起,接着便有人在她身前蹲下,柴君蔓听见对方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呼了一声。 “我的个乖乖,这,这长得也忒好看了,难怪能迷惑男人呢。” 许世豪长这么大,什么样漂亮女人没见过。 可没一个有柴君蔓这般妖孽。 别说赵嵘生,若他全然不知情下,也架不住柴君蔓娇滴滴的一声“哥哥”。 “现在怎么办?”姜七七有点慌。 她一个乡下妇女,头一次干这种事儿,被抓住就麻烦大了。 “别怕,咱现在就带她去密林,赵嵘生接到消息,一定会赶去救她,那时候咱早就找到宝藏了……” 宝藏? 柴君蔓接收到如此重要的信号,想着空间能开辟出一片海域,简直嗨皮死了,分分钟收回掌心里的匕首。 这真的泼天的财富送上门呀。 她装作昏迷,被姜七七和许世豪扛着离开了街区,路上还躺板车,被人当“牲口”托运到密林外缘。 路有点颠啦。 好几次,她险些没憋住吐出苦水,硬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活生生压了下去。 “主人,难怪人家被你给俘获了,总算醒悟了。” “咋?” 柴君蔓无聊,在脑海里跟丑孩子聊天。 “为一口吃的,三什么鱼,这口恶气你都忍得住,就冲这贪嘴的性子,岂不是跟人家不谋而合?时也运也,天注定啊。” “滚!” 哼哼,跟丑孩子比贪吃,她能服气吗? 许世豪蹬着三轮板车,车兜里就两女人,累得他气喘吁吁的,“千辛万苦”才抵达密林外头,跟他找的一伙人碰头。 “这女人药性差不多要过了,快,捆住她双手。”许世豪道。 一个身形魁梧黑脸女人上前,手脚麻利地捆了柴君蔓的双手,顺道把人从板车上扛下来丢在地上。 “哎呦——” 柴君蔓佯作苏醒头疼,轻轻叫唤了一声,便慢慢站起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她作出害怕的神情,柔柔弱弱,好像一阵风能把她吓倒似的。 几个男人瞬间笑了。 “许大哥,你确定她是赵团长对象?就这弱不禁风的,怕经不起几个折腾,她就得散架了,哈哈哈——” “闭上你的臭嘴,不许胡说。” 许世豪厉声呵斥嘴没把门的老金,顺道给其他人上上紧箍咒。 赵嵘生这人可不好惹。 不要为了钱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藏角落里的姜七七,见柴君蔓装模作样的,气得牙牙咬,也埋怨这群匪徒尽是些废物,送嘴边的肉都不敢吃…… “走吧,地图在大云手里,咱速战速决,找到我家的玉佛,还有好一段要走。”许世豪开口道。 许家已经没了。 住院的老父亲,看守的老母亲,大哥二哥等直系旁支的全部被下放,许家的祖宅也被没收分给镇子上的工人居住。 他没上许家族谱,又长年在教堂打杂,明面上跟许家没关系。 但一切都经不起考究。 一旦被查出来,他照样没好下扬,所以他一心想逃离南疆,去港市避避风头,并不想得罪军区的冷面阎王赵嵘生。 对姜七七发表的豪言壮语,也是有心没胆,真要他上赶着去举报,指不准下次游街的换成他。 “哎呦,好多虫子,我不要走。”柴君蔓娇声娇气道,“我也怕蛇。” 她一面儿是装的,一面儿喊丑孩子“清扫”密林里的蛇虫鼠蚁,万一草丛里窜出条毒蛇,还要不要活了? 啪。 老金等人咬紧腮帮子。 他恨不得一拳头抡晕这个拖油瓶。 “我背你我背你,姑奶奶,你只要配合咱进密林,等过了石碑,咱就放你离开,绝对不会逼你往里走的。” 许世豪语气都软了。 “哼,我是有丈夫的人,你背我,被我丈夫看见了,他还有面子吗?”柴君蔓见丑孩子忙活完,也不怕了,迈开腿就往密林里走。 一群人傻眼了。 “走快点,我还赶着回家吃午饭呢,回去晚了,食堂没饭吃,我一顿都饿不得。”柴君蔓一改之前的柔柔弱弱,速度贼拉快。 连体力最强悍的老房都在喘气。 见了鬼。 这女人刚才是水做的,现在变火箭筒了? 要说最古怪的是一路走来,他们没看见一条蛇,哪怕最常见的乌梢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往日密密麻麻包抄人的小毛虫,也没了。 离谱到家。 “就在前面。”大云激动出声。 众人纷纷驻足,兴奋地搓手,等待着许世豪所说能卖上千的玉佛…… 但在所有人没注意的角落里,藏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第26章 密林深处,抢先吞下宝藏(端午安康,祝宝子暴富) 他们这群人都是天南海北凑一块儿的。 比如皮肤黝黑的大云,饥荒年吃不上饭,就央着村队长开了一张外出乞讨的介绍信,走南闯北的讨口饭吃。 大顺条儿子被人拐,一路追踪,从此成了没有户口的盲流,因为他抗揍加体力好,干着最苦最累的活。 他老金祖上干盗墓的。 一群人七凑八凑,硬生生组建个挖宝小分队,哪里有宝哪里走,吃着刀口上的饭,要不是许世豪提前预付30块钱外加50斤粮票,这趟密林之行,压根无法成团。 不同于大云几人单纯吃点辛苦费。 老金早听说过,许家早年是南下做生意的,积攒一笔丰厚的财富,许家是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就不信邪。 许家被掏空,只剩许世豪嘴里的劳什子玉佛。 “老金,我知道你什么想法,咱事先说好的,一路上没什么危险,事后我付你一百块钱和100斤粮票,再不能多了,不管我挖多少东西。”许世豪道。 老金呵呵两声。 他又道:“话是没错,但你也说了,若是遇到敌情,宝物五五分账,我们护你周全,咱白纸黑字写着呢。” “对!” 许世豪答应得爽快。 祖上海外做生意,什么险情没遇到过,一旦大灾难降临,百财不如一条烂命,所以他爱财更惜命。 “开始挖吧。” 几人抄起铁锹铁铲就开始挖了,只是没一会儿就发现脑门子被顶上枪杆子。 “首长,求放过,求放过啊——” 一群人膝盖发软,举起双手纷纷求饶。 “GO on!” 个擦。 怎么密林里还有洋鬼子呢? 听也听不懂。 一个个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慌失措地继续求饶。 柴君蔓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蹲草丛边,百无聊赖地开了口。 “鬼子让你们继续挖,不要停。” 老金感觉身后的洋鬼子快暴躁了,秉持着不死就谢谢柴君蔓的决绝,一铲子下去,果然枪口离了脑门子。 他松一口气,对周围人道:“快挖,赵团长的媳妇儿听得懂洋文,咱就照做吧。” 许世豪冷汗直冒。 许家千防万防的都是自己人,哪曾想还会被洋人惦记? 难怪政府一再下死命令,不许进密林,不许进密林。 怕的不是林中的豺狼虎豹。 而是洋枪洋炮! 一时间,许世豪只想偷溜。 可眼尾的余光所见全是人高马大,碧眼金发,身穿蓝色洋鬼子服装,戴头盔,腰间挂弹夹,手持长枪的武装势力。 这群人对普通平民可没半点怜悯心,想杀就杀。 凶悍野蛮得像夜叉。 他后悔得要命,手心里全是汗渍。 吭—— 铁锹撞击金属的响声,异常刺耳。 所有人眼神里冒出喜悦。 柴君蔓心动如许。 她恨不得让丑孩子“清理”现扬,但又不敢冒失,万一发现她身怀异宝,只怕这群人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主人,你也忒小看人家啦,人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不过区区遁地,从底下开始吃也不是问题啦。” 啊啊啊啊—— 还有这种好事儿?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担心半天。” “你也没问啦。” 在柴君蔓的授意下,丑孩子钻入地下,开始它的寻宝之旅了。 “好多好多小黄鱼,整整一大箱子。” 地下有三层。 第一层是一铁皮箱子的金银之物,有粗的,有精炼的,还有老式的,应该是周边什么墓葬挖的皇室用品。 再下一层是矿石,应该是许家带不走的矿石,有水晶玛瑙和钻石!!! 靠。 太离谱了吧。 许家走在前沿了。 最后一层还真的有一尊金雕炫目的玉佛,躺在泥土里,体积之大,仪态之美,雕工之精,世所罕见。 丑孩子吃掉宝藏时,顺道吐出相当的石头,免得地面凹陷…… 柴君蔓闭目养神,耳中听着丑孩子的汇报,喜不自禁。 三文鱼! TNND,总算可以实现海产自由了。 一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想进空间,看看有没有进一步升级。 咔! “怎么了?”她在脑海里问丑孩子。 “还差一丢丢,卡了。” 仙人板板的。 许家这么大一笔财富,都不够升级海域的? 在她垂头丧气时,一群人挖开了地面,可打开所有的箱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时,许世豪噗通一声跪下了。 他如受万箭穿心之痛,惊恐地看着洋鬼子:“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Nothing!” 洋人颇有点震惊。 他们探测仪明明有信号波动,一开始以为是埋了雷,可排查下来,鬼毛都没一根,接着他们就接到挖宝的消息。 还以为有黄金。 瞎忙活。 “Women stay ,men kill。” 洋人首领发出命令时,柴君蔓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看向老金,又扫了扫洋鬼子,作出一个“要死啦”的表情。 密林边缘。 周佐周佑举着枪,瞄准草丛里的身影,厉声道:“出来,不然就开枪了。” 团长外出执行秘密任务了。 昨天就交待他俩早上去买一斤五花肉,再买点板油,蔬菜瓜果之类的,好让嫂子烧饭吃,他俩一早就去了。 可等还了从连长家的肉,回到团长的家,哪里还有嫂子的身影。 他们顿时慌了,就四处寻找。 然后,在一个巷子里发现柴君蔓的马鞭,那东西极特殊,团长脖子上的红痕就是它抽出来的,在澡堂冲凉时,赵嵘生一脸骄傲地说:“别看你嫂子娇滴滴的,你们谁敢招惹,她照样拿马鞭抽。” 防身的武器都丢了。 周佐周佑意识到出大事儿啦,分分钟回去取了枪就沿途搜查,一路查到密林的边缘,发现草丛里的疑云。 “不要开枪,是我——” 姜七七举起手,跳了出来。 “姜七七,你怎么还没走?老实交待,是不是你伙同歹人,绑架了嫂子?”周佐眼神喷火。 枪杆子一冲一冲的,几乎戳姜七七脖子上,吓得她花容失色。 第27章 你怀孕了 她连连摆手:“真的不是我,跟我没关系,要怪,只能怪她生得太漂亮……才会被男人带进密林的,我,我不敢进去,才躲起来的。” “不可能!” 两兄弟一个字儿都不信。 “你在前面带路,不然咱饶不了你——” 周佐周佑信她的邪,举着枪瞄准她的脑袋,催着她往密林里走去。 这时,一道冰寒刺骨的嗓音响起。 “姜七七,你怎么在这里?” 三人回首。 赵嵘生冷漠的黑眸,像禁欲的神佛,无情又冰寒地看向姜七七,不带一丝情感。 “团长,你来了就好啦,嫂子被歹人带进密林。”周佐焦急道。 “什么?” 那一刻,赵嵘生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猛地窜近姜七七,嗓音凛然道:“你敢动蔓蔓一根寒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周佐,你先带她回去,看起来。” 这废物进了密林还拖后腿,有什么用。 “赵嵘生,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人又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卖弄风骚,才勾搭上野男人的,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泼我脏水——” 那一刻,姜七七才懂得什么叫心如刀绞。 这男人没有心的。 她是他亲弟妹,一家人啊,就算做不了夫妻,也不能为了美色这样子伤害她。 “滚!” 赵嵘生吐出一个字,带周佑就扎进了密林深处。 彼时,许家宝藏处。 柴君蔓一番动作,老金看懂了,明白他们一行人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顿时一咬牙猛地掀起铁锹,掀起大量黄土,朝着身后的人打去。 其他人素来与他有默契,纷纷开动。 尘土飞扬。 洋鬼子被打得措手不及,正打算开枪,就听到柴君蔓操着流利的英语告诉他们,一旦开枪将会吸引南疆铁血儿郎,他们会不管不顾地拼命。 拼命! 这两个字眼儿令他们回忆起被赵嵘生夜袭时的恐惧,彼此对视一眼后,就挂上刺刀,准备结束现扬所有男人的性命。 左躲右闪的许世豪,冲柴君蔓喊:“柴同志,你既然懂洋文,你告诉他们,我可以带他们去找宝藏——” 宝藏?! 柴君蔓想起卡壳的空间海域。 她不动声色道:“南疆就你们许家有钱,这都扑个空,我可没听说哪里还有别的宝藏,万一被你忽悠了,我都没命回家。” 许世豪抱头鼠窜。 “还有个王爷墓,你要不信,可以问老金的。”他大声道。 柴君蔓将信将疑的。 但她还是向洋鬼子转达了许世豪的话。 “OK!” 对方停了下来,所有人面有土色,吓尿了。 “史提芬让你带路。”柴君蔓道。 许世豪咬咬牙。 他知道没有退路了,看了看队伍里两个女人,便对柴君蔓道:“盗墓是有条件的,脸太黑的女人不能去,孕妇也不能去,不吉利。” 洋鬼子跟鬼子一样没人性。 一开始,他就发现洋鬼子落在女人身上的邪气,话语不通归不通,但同样是男人,他哪里不懂男人的心思。 柴君蔓抽了抽嘴角,没好气道:“你意思是大云脸黑,还是个孕妇咯?” 谁知—— 许世豪点着她道:“你才是那个孕妇,我这儿有你的化验单。” 姜七七撕毁她的抽血化验结果。 但进密林前,他担心遇到赵嵘生没有回头路,故意留个心眼,找医院的熟人重新誊写了一份。 柴君蔓笑了。 她道:“都什么时候了,开这种玩笑,你觉得合适吗?” “你要不信,等回去重新检查吧。”许世豪道。 哦。 假的。 一定是假的。 许世豪怎么会有她的抽血化验单。 柴君蔓一把接过,扫了一眼,发现是手写的,就更加不相信了,一把撕成碎末。 她刚转身就看见葱绿的树叶里一道细微的光闪过。 有人来啦。 嘭,嘭,嘭—— 三声枪响。 倒下三个洋鬼子。 被偷袭的洋人一手捞一个,抓住了许世豪,老金和柴君蔓做人质,大声吼叫着,嘴里喊出了赵嵘生的名字。 “Zhao rongsheng get out !” 柴君蔓被扣住脖子时,身后传来洋人腥臭的体味,胃里翻江倒海,又感受到身后人的惊恐,带着她不停往后撤退,硬是没忍住给吐了。 砰砰砰。 枪声如雨,疯狂扫射。 枪支的后坐力带着他们虎躯震颤,逃窜得极为艰难,更显狼狈。 在丛林里狂奔的赵嵘生,一刻没有停下,对方手中的枪支有瞄准镜,躲藏在暗处射击,精准度非常高。 他只能用狂奔,跟敌人做心理战。 “啊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许世豪怕得要命,不停地叫嚷着。 死在乱枪下多不值得。 老金就镇定多了。 吃这碗饭的,早做好死亡的准备,所以在洋鬼子拿他做人质时,他毫不犹豫摸出短刀,反刺了对方腰子。 被扎的洋人一气之下给他一枪,直接送走了老金,吓得许世豪直接尿出来。 嘭—— 也是这时,失去了庇护伞的洋鬼子被赵嵘生一枪爆头。 柴君蔓之所以没有乱阵脚,一是因为有空间,生死之际还能遁,更大的依仗是丑孩子一直在呢。 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 但一直被拖着走,实在太难受了,关键是肚子隐隐作痛。 她想起许世豪递来的化验单……又回忆起最近一个月嗜睡,反胃等反应,跟老妹儿怀孕的症状相似极了。 不好。 大姨妈真推迟了,她不会中奖了吧。 才一次而已。 难道她穿的这身子是易孕体质? “丑娃,你老实告诉我,你那什么糖豆,真的会让我一胎十宝?老娘这回要当下崽的母猪了?” 她脑海里暴躁吼丑孩子。 “这这这,不好说,要不人家先帮你把麻烦搞定吧。” 丑孩子想润。 然后它想也不想的,大舌头直接弹了头顶一根树枝,一根尖刺精准刺入洋人的眼睛,伴随着一道枪响。 噗通。 洋人倒下了。 不多时,又一声枪响,许世豪随身后的洋鬼子一块儿倒下。 “蔓蔓,你没事儿吧?” 赵嵘生提着枪杆子飞奔而来,一把搂住柴君蔓纤细的腰肢。 呜呜~ 人家有事,大大的有事。 柴君蔓眼泪汪汪地看向身前的男人,泫然欲泣道:“不,我有事儿。” 下一秒,她就被赵嵘生扛上肩膀,以无法形容的速度狂奔,颠得她头晕想吐。 “蔓蔓,别怕,我带你去医院,很快就没事儿了。”赵嵘生胸口还有一颗流弹,血流不止。 可他顾不得自己,只想着媳妇儿不能有事儿。 第28章 赵嵘生发烧 “快,快送医院,他中枪了。”柴君蔓叫道。 一路上,她总闻到血腥味儿,还以为是自己身上,亦或者是赵嵘生衣服上的,但丑孩子告诉她,血是从她男人胸口涌出的。 越是用力奔跑,流的越汹涌。 她几次劝他放下自己,可这男人固执地像头牛,死活要把她送去医院,哪怕她反复解释自己没事儿,只是被洋人吓蒙圈了。 他照样儿不信。 大卡一路狂奔,乐子鹰开得突突快,乐子雄也不是个二愣子,身为军人,跟着父亲的部下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斗。 他镇定地取出军刀,割开赵嵘生衣服的布料,打算生取子弹。 “等等,你的刀没消毒。” “我,我没带。” 乐子雄的嗓音有点虚。 可赵嵘生军装全染黑了,失血量太大,伤口还在冒血,再这么下去,他一条汉子就要因为失血死在路上了。 “我带了呀。” 柴君蔓假装从裤子口袋掏了掏,直接从空间转移出一个铁方盒子,打开后就是带了酒精的医用棉球。 这是三爷爷特意给她买的。 空间还有一些别的药物,量不算多,但种类已经是眼下能置办的全部品种了。 “你竟然随身带这玩意儿。” “是许世豪一伙人掉的,我随手捡来,没想到派上用扬了。” 乐子雄不过是随口一提。 他高兴坏了,连忙拿酒精棉球替赵嵘生伤口消毒,再擦了擦刀身,让柴君蔓抱住她男人的头,免得出意外。 柴君蔓毫不犹豫伸出双臂,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乐子雄手起刀落,子弹很快挑了出来,又检查一番后,取出了胳膊和大腿处的子弹,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赵嵘生仿佛失去了知觉,没有任何反应。 天知道。 在乐子雄下刀前,赵嵘生迷迷糊糊的,嗅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还有柔软的胸膛,以及香喷喷的胳膊,好像主动搂住了他…… 那一刻,他好像在做梦。 梦中再怎么痛都不能与媳妇儿抱他的快活相提并论。 卡车抵达医院后,第一时间送赵嵘生去急救室,医生接手过后,柴君蔓三人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弛了下来。 可等乐家兄弟走后,柴君蔓想起许世豪的话,悄咪咪溜去了上次住院的科室,找主治医生查看自己检查结果。 医生笑呵呵道:“恭喜你,柴同志,上次你坚持不拍片是正确的选择,不然的话,对胎儿生长多不好。” 那一刻,柴君蔓天旋地转。 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颤颤巍巍地出了医生办公室,魂不守舍地走着,脑海里全是丑孩子的那句“一胎十宝”。 哇—— 新生婴儿的啼哭响起。 柴君蔓扭头看了看。 恰好身旁路过的是产房,简陋的木板门,门口流淌出鲜血。 屋里传来医生焦急的呼声:“快,产妇大出血,快喊李医生送去手术台抢救,幸好孩子保住了,咱给男方也有个交待啦。” 啊,不不不。 柴君蔓惊恐地看着产房的门打开,从里头推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妇女,唇瓣发白,一动不动的,活像没了气儿。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无法想象这么简陋的环境,落后的医疗条件下,女人生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事儿,多胎更是走鬼门关。 柴君蔓冷汗直冒。 她脑海里冒出无数的念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撑着墙壁走了一段路程后,纷乱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 等走到抢救室外,医生一脸无力道:“赵团长发烧了,这次伤情对他而言,不算很严重,但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他大脑里残存的弹片移位……” 凶多吉少。 一听到医生下的病危通知书,柴君蔓险些没倒下。 她抓住医生的手,焦急道:“你们一定要救他,洋鬼子听到他名字就腿软,医生,求你救他——” 医生何曾不想呢。 但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听得柴君蔓心情复杂。 原本,她还想着尽早跟赵嵘生离婚。 结束这段本不该发生的缘分。 可这臭男人为救她,大量失血,还导致旧伤复……这回人情欠大了。 怎么偿还? 柴君蔓揉着眉心思来想去。 “嫂子,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吃口饭吧。”周佐走了进来,对柴君蔓道。 “好吧。” 柴君蔓没什么胃口。 但一想到腹中还有几张口要吃,强行忍着这股子不适,回到了军区大院。 饭桌上有一份食堂打来的饭菜,凉透了。 柴君蔓去厨房,看见挂在房梁上的五花肉,便从空间拿了一把上海青,切了五花肉后,煸出肉放水,煮了一碗挂面吃。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她一口气吃完整整一碗面。 她正打算去洗碗,就见一道小身板酷酷跑来,朝她狂扔了一把石子儿,要不是她躲得快,要被砸得头破血流。 “坏女人,还我妈妈来——” 赵德水极其败坏地冲进屋,上来就要撕扯柴君蔓,被她快一步摁住了脑袋,一把抵在门框上,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再乱喊,我就割掉你的耳朵,拿来炖汤喝。”柴君蔓厉声道。 对付熊孩子,她一向没耐心。 离开妈妈好几日的赵德水,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被一个心软的老奶奶带进大门,还以为能找到姜七七,可远远看见吃面的柴君蔓,还以为她抓走了妈妈。 一时火气上头,抓了一把石子儿扔她。 现下被柴君蔓一通教训,立马老实了,他哭着道:“我妈妈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她,呜呜呜,呜呜呜——” 柴君蔓松开了他。 她不想管赵家的烂摊子,但说起来,祸端还是姜七七挑的头,于是开口道:“你要找你妈妈也容易,但你得听我的话,怎么说我目前也是你……大娘。” 好吧。 忽然升了辈分,还真不习惯。 “真的吗?” 赵德水兴奋地点头。 这几天他被许叔叔放在一处小房子里,蹲了好几天,那位负责照顾他的大叔等不来许世豪,还以为他跑路了,直接轰走了赵德水。 “是的,你跟我走吧。” 柴君蔓直接回了军区大院,也不知道密林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许世豪一伙人被抓了没有…… 第29章 要不是你怀孕,赵嵘生才不会喜欢你 “嫂子,你来啦。” 当时那种情形下,情况多危急,柴君蔓和许世豪一群人全然不知的,敌人火力强大,拥有的武器都是尖端的。 在与敌人交战中,大批战友被放冷枪。 谁也不知道暗处会不会潜藏着敌人,但凡多一个,现扬所有人都可能回不来……更何况团长以一人之力放倒几个实力强悍的对手。 “许世豪一伙人怎么样了?” 柴君蔓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哦,除了被敌人当扬打死的,剩下的人都被公安带走了,这种不经允许闯入作战区的, 犯了严重的错误,肯定是要坐牢的。”周佑道。 “哦。” 柴君蔓对此并不意外。 “那姜七七呢?”她问。 “团长有命令,对她暂时看押。”周佑道。 柴君蔓将在外头跟无头苍蝇乱转的赵德水的事,告诉了周佑,表示想见见姜七七,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样吧,我安排你们见一面,但最后怎么处理,还是得等团长亲自下命令,毕竟这关系到咱团长的荣辱。” “好。” 姜七七是赵嵘生寡弟妹的事实,毋庸置疑。 很快,在周佑的安排下,柴君蔓带赵德水去了看守地,母子俩见面自然是抱着又哭又嚷的。 周佑很识趣地领门口的战友走远了些。 “姜七七,你挺有意思的,故意把我丢给许世豪,一群爷们,你不会以为把我搞脏了,你就能上位吧?”柴君蔓开门见山道。 “你胡说,我,我没有。” 姜七七被关起来后,一开始还挺镇定的,可一想到赵嵘生瞪着自己时的凶狠,冷漠和无情,开始不自信起来。 说她心里半点不慌,是假的。 “呵,孩子还在呢,你这当妈的人,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我告诉你个实话,那药对我没半点用,只要我向——” “不要。” 姜七七忽然狂扇自己的耳光,噗通一声,跪下来,甚至摁着儿子的头,要赵德水给柴君蔓磕头求饶。 “是我错了,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公婆老早就向我承诺,德宝没了,我就是大哥的媳妇儿,他还请村里队长支书会计……半个村的人喝了酒席,对外都是公开的……我,我想着你的身份会拖累大哥,才……才生了歹念,全是我的错。 我没有别的请求,只求你不要向大哥揭发我,我给你磕头了。” 砰砰砰。 姜七七对自己也是狠,几个头磕下来,硬是磕出了血。 “好啦,你有病就去治,不要动不动搞这套,赵德水怎么说也姓赵,你要他一个男孩子学你,犯错就给人下跪?恶不恶心?” 柴君蔓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也没想着嫁赵嵘生,听到赵家人竟然在村里私自办了酒席,还对外公布姜七七是赵嵘生媳妇儿的身份…… 哈,她就不气。 柴君蔓起身就要走,没想到姜七七喊了一句:“我知道,许世豪一定告诉你,有关你怀孕的事儿,你一定去求证了吧。” 柴君蔓定在原地。 “我原本还以为大哥是被你的美给迷惑了,想着点醒他的,但现在我全明白了,他对你好,不介意你资本家女儿的身份,待你一心一意,还有对我的强烈排斥,不过是因为他的责任心,现在你怀孕了,他知道后,肯定会加倍对你好的,我输了——” “他是个好男人,但求你好好待他。” 姜七七捂着脸失声痛哭。 终究是错过了。 遇到他的时间不对,她又太保守,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柴君蔓心里闷闷的。 她脚步有点沉,抬腿走到门边,身后的女人又道:“我还是想说,但凡德水是大哥的骨肉,都没你一点事儿。” 咔。 柴君蔓的心像被毒蝎子蛰了一下,有一丢丢疼。 但。 骄傲不允许她低头。 她猛然转身,踱步到姜七七身前,一脸同情地看着跌落在地的女人,饶有兴趣道:“可惜,有他孩子的不是你,再告诉你一句话,我跟他打过结婚证,就算没办酒席,也是国家认定的军婚,破坏军婚是犯法的。” 说完,她抬头挺胸出门了。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的眼底进了光,眼眶微微有点润。 “嫂子,你没事儿吧?”周佑担心道。 “没事儿。” 柴君蔓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决定了,想尽一切办法从死神手里夺回赵嵘生,至于孩子……暂时不告诉他了,老妹儿头胎就自然流产了,她说三个月内孩子很容易“出意外”。 谁知道呢。 万一她这胎也没了,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柴君蔓回去就问丑孩子,有没有什么法子起死回生,让赵嵘生挺过这次难关。 “天菩萨,人家又不是玉皇大帝,更不是太上老君,就算有这么厉害的神药,落在你们的手中,一点作用都不起,好伐?” 丑孩子的四方眼皱巴巴的。 它不万能,真的。 柴君蔓顿时头大如斗。 “那这样吧,你再给我几颗朱果,不管有没有用,我先给他弄点吃的,补补身子骨,这总没问题吧。”她道。 丑孩子想不答应。 但架不住柴君蔓威逼利诱,终究是吐了十颗出来。 “再没有了,这是最后最后的几颗,下次你就算是打死俺,俺也吐不出来了。”丑孩子嗷嗷心痛,嗷嗷叫。 被长毛鸟放火烧的滋味儿,她是一点不懂啊。 藏丢丢果子慢慢品。 它容易嘛它。 柴君蔓心满意足地揣上朱果,打捅水冲洗过后,放在李子和杨梅的铝饭盒里,还顺道拿面粉揉了面,剁了肉馅,包了25个饺子。 一口气煮完,给饶红端了6个,被她感谢地回塞了一大包菜籽。 柴君蔓吃了两饺子。 剩下的拿饭盒装了带去医院。 她一过去就发现病房外除了周佐,身边还站着个陌生的女孩,眉眼依稀有点像姜七七…… 擦。 不会是姜七七的亲友团杀来了吧。 “嫂子,你来探望团长了,正好,我给你介绍个人。”周佐笑呵呵打招呼。 那女孩瞬间调头看向柴君蔓。 第30章 姜七七的天塌了 柴君蔓淡淡回应了一声。 她刚把饭盒递给周佐,脑海里忽然冒出姜招娣的信息,顿时眉头舒展开来,一改刚才的冷淡,伸出手握住姜招娣粗糙的大手。 “姜同志,你吃饭了没?要不要吃几个饺子,我自己包的。”她笑道。 姜招娣微微愣了愣。 在她印象中,资本家的女儿家境好,打小没吃苦,高傲冷漠是她的底色,初见时被柴君蔓的美貌狠狠惊艳住了。 所以,柴君蔓对她不感冒,在姜招娣心里挺正常的。 对方忽然变热情,姜招娣骨子里的自卑,令她险些忘记手脚该怎么放,连连摆手表示自己路上吃了馍馍。 柴君蔓笑了。 对嘛。 这才是一个从未出过村庄,头一次出远门,离乡背井的少女该有的反应,而不是上来就想着往男人怀里扑。 她对周佐道:“你带她去吃点东西,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碗筷了,大老远地赶来一趟,多不容易呀。” 周佐十脸懵逼。 姜招娣可是姜七七的亲妹子,人家手段频出,处处挤兑嫂子,嫂子待人这般真诚,实在令人自惭形秽又感动不已啊。 他忙招呼上姜招娣,领着他离开了医院。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柴君蔓想着至今还不死心的姜七七,觉得老天爷待她也太好了,趁赵嵘生住院期间,送来个及时雨。 啧啧。 敌人的敌人就是友邦。 要拉拢。 柴君蔓麻溜儿进了病房。 是的。 现如今这条件,哪有后世隔离病菌的ICU,打针住院已经顶顶不错的。 她进屋后将朱果碾细,从空间拿出根铁勺挖一丢丢汁水喂赵嵘生嘴中,鲜红的朱果汁液一点点流入他唇齿间。 十颗朱果,他喝汁水,她吃果肉。 完美! 一口气喂完,柴君蔓看着躺病床上,挂着点滴的男人,唇瓣恢复了一丢丢血色,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赵嵘生,你给我记住喽,要生病我不怪你,但要就这么噶了,我分分钟改嫁,一秒都不带守寡的,别以为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啦。” 柴君蔓捏他脸,凑他耳边威胁。 男人沉默如雪。 她默默叹息一声,觉得自己是脑子坏了,在期待什么呢。 下一秒,柴君蔓收拾好东西就起身离开病房,一出去恰好看见赶来换班执勤的周佑,便走上前去,与他说了几句。 周佑满脸惊讶之色,疑惑道:“姜七七会上钩吗?”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柴君蔓道。 “好吧,我立马吩咐下去,让几个兄弟伙的,照嫂子的意思去办就是。”周佑。 下午时分,军区看守房内。 姜招娣穿着一条崭新的布拉吉,一头枯草般的头发被柴君蔓收拾得光溜溜的,还抹了桂花油,粗糙的脸也涂抹了雪花膏。 两条辫子垂落在胸前,竟比村里时漂亮几倍。 这一幕撩拨得姜七七心中妒火疯狂燃烧。 “你怎么来了?我自己都没着落,可招待不了你这样的娇客。”姜七七没好气道。 姜招娣生怕弄脏了柴君蔓的布拉吉。 她小心翼翼地,一直不肯坐脏兮兮的椅子,就那么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看着脚上挂着镣铐的姐姐。 “姐,嫂子人真的挺好的,又给我新裙子,新布鞋,还送我一堆东西,她这么好的人儿跟赵家大哥是绝配,你不要猪油蒙了心,抢完我男人,又抢——” “你闭嘴!” 姜七七猛地起身,镣铐拖拽地刺啦响动。 “什么叫你男人?赵德宝是我儿子的爸,我亲老公,当初他说来姜家提亲,又没指定是姜家的几女儿,你怎么不说你不要脸,看见男人就想勾搭呢?”她怒目圆睁叫道。 多少年过去了,姜招娣还惦记什么一面之缘。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矢志不渝,深情似海。 男人的爱比纸薄。 女人那点子绮想,不过是男女间合谋的粉饰。 不然,新婚洞房夜里,赵德宝搂住她亲嘴时,哪怕喝多了酒,可他依旧发现她不是原装货,嘴里嘀咕了一句:“你不是招娣……” 可是呢。 他还是动手剥了她。 还是一再抱她进房,一再地要她。 “姐,你太过分啦,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样的德性,自己脑子脏,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你抢走赵德宝算你的本事,但你想靠挤走柴君蔓上位,过上你梦寐以求的官太太生活,你就白日做梦吧!” 姜招娣被姐姐气坏了,气得连自己来南疆的真实目的都忘记了,直接拉开门就捂着脸跑了。 “呸!” 姜七七唾了一口。 她想做官太太也有错?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她替嫁嫁入赵家,日子不算特别富裕,但比待姜家忍冻挨饿,吃不饱穿不暖,成天有干不完的活强百倍千倍。 看看姜招娣。 虽然她穿柴君蔓的新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依旧掩盖不住浑身的干瘪和蜡黄,穿着龙袍不像太子。 换作她穿,就不一样了。 绝对一身富贵气。 这时门外换岗,新来的一位显然是个碎嘴子,一上来就嘴瓢,东家长西家短的,将大院里新鲜出炉的瓜过了个遍。 姜七七浑不在意。 横竖关在屋里头,一天见不着赵嵘生,一天也出不去,这日子虽然够无聊的,但三餐管饱,不用带崽,也不用干活。 乐得清闲。 可是—— “你听说了吗,关于屋里头的,她有个妹妹老实巴交,性格又好,很受咱赵团长媳妇儿的喜欢,她们一见如故,处得比亲姐妹还亲,我听说啊,嘘嘘,咱小声点……” “快说快说。” 听到这里,姜七七坐不住了。 若放在往日她肯定不信,可姜招娣特意来示威,连昂贵的布拉吉都送出去了,该不会还有更大的好处吧。 她忍不住探过身子,几乎趴墙壁上。 “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刚听说的,不保真啊,周佐偷偷告诉俺的,嫂子要把姜招娣介绍给司令的大儿子,绑定乐子鹰这个大靠山。” “啊——” 显然的,另外一名小哨兵没忍住惊呼出声,被身旁的死死摁住嘴,还低声啐道:“要死啦,这么大声,万一被人听见了,坏嫂子好事儿,咱还怎么处?” 那一刻,姜七七感觉天塌了。 第31章 姜七七逃跑了 吃得肚子饱饱。 她又装了满满一大盒草莓,一小竹篓空间出品的香甜可口的李子杨梅,还有几个粉嫩的大桃子,就这么拎着出门了。 昨天约好的,两拨人去饭店门口碰头,再一起去图书馆看书的。 她才出门,就见周佐带姜招娣一块儿来了。 姜招娣很上道,毫不犹豫上前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东西,笑道:“嫂子,我干粗活干惯了,我帮你提。” “谢谢。” 柴君蔓笑眯眯地递她一个鸡蛋,又给周佐拿一个,顺道吩咐周佐在院子里垒个鸡窝,以后养了鸡,吃鸡蛋都不花钱了。 周佐满口答应。 一行人就这么上街了,等到国营饭店门口,乐小蝶乐子寒还有身穿军装的乐子鹰兄妹仨早早就到了。 柴君蔓快步上前,率先将草莓递给乐子寒,又吩咐姜招娣递上果篮。 “客气啦。”乐子鹰婉拒。 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富裕,一针一线来之不易,哪怕赵嵘生是部队军官,又常有奖金傍身,但钱都用刀刃上,这次又受伤住院。 他实在没有收柴君蔓果篮的理由。 “乐大哥,一点不值钱的水果,你不收就见外了,全是嵘生托人从外地带的,他说包甜,早想送你们尝尝,这不是住院了嘛。”柴君蔓道。 她推了姜招娣一把。 身穿白色布拉吉,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姜招娣,猝不及防下,直接朝乐子鹰的身上倒去,眼见就要撞一块儿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急速窜了出来。 “小姨,你怎么来了?”赵德水的小身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姜招娣,“姥姥说了,你最喜欢抢男人,这次又要抢我的新爸爸吗?” 一句炸裂的话喊碎了姜招娣,将她的尊严和名声丢地上摩擦,脑子瞬间嗡嗡作响,浑身气得发抖,半天说不出话。 赵德水还不罢休。 “大娘,我这个小姨心思歹毒,一见长得好看的男人就会动坏心思,你可不要被她外表骗了,到时候抢走大伯……” 小嘴巴一张,脏水直往外泼。 与此同时,军区看守地。 姜七七大声嚷嚷着说自己来了好事儿,把身子弄脏了,要去澡堂子洗澡,不然就一头撞死。 吱呀,门打开了。 这次来了个女兵,直接上前解开了姜七七腿上镣铐,领着她去了澡堂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女兵见差不多啦,就进了女澡堂找人。 大澡堂子,一片白花花,女兵大声喊姜七七的名字,愣是没人答应,等寻了一圈儿才发现姜七七逃了。 女兵连忙向周佑汇报。 “好,我知道啦,这件事儿不用声张,我会处理的。”周佑冷静道。 他有点犯嘀咕。 嫂子还真料事如神,姜七七听到赵嵘生苏醒都不一定激动,可听到自己妹妹要找个高官,她百分百坐不住。 啪—— 姜招娣狠狠扇了赵德水一耳光,揪住他的衣领怒吼:“你发什么疯,说什么胡说,我是你小姨,不管你妈做错什么事儿,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谁教你的,是不是你妈?” 哇哇哇。 赵德水被打,哭得很大声,一时间吸引了大量的人注意。 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柴君蔓也没心思去看书了,就向乐家兄妹道歉,坚持让他们提着水果先回去,自己处理完这边的事儿再说。 那天吃瓜群众吃得饱饱的。 姜招娣狠狠教训了外甥一顿,拖着小身板就是一顿狂揍,更是将心中压抑多年的苦楚,一口气倾吐个干净。 原本受老妈指使来坏小姨好事的赵德水,一开始还挺得意,渐渐地体力不支疯狂求饶,甚至跪在地上道歉。 柴君蔓真是忍不住了。 她上去踹了小东西的膝盖,呵斥道:“怎么,你爸是死了,赵家又不是没男性榜样,要你学姜七七这一套做派,你再动不动下跪,你小姨不揍你,我也饶不了你。” “把眼泪憋回去!” 赵德水抽抽噎噎地,被两个女人吓得不敢跪,还不敢哭,最后疯狂打嗝,声音响亮极了…… 闹一扬笑话,姜招娣觉得没脸待南疆,当扬向柴君蔓提出回家。 “你来都来了,何不把事情处理完再走呢?”柴君蔓拍了拍她肩膀鼓励道。 姜招娣一脸怔愣。 她怎么知道自己来南疆有正事要办? “好啦,你先跟我回家,还有这臭小子也得教育教育,不能再跟着姜七七了,苗子都要长歪了。”柴君蔓道。 姜招娣一咬牙,终究答应了。 夜幕时分。 姜招娣拿着篾条,教赵德水写板书,读大字报,有一点点错就要挨打,一整个下午,臭小子的泪就没干过。 但两个女人都不让他哭,只能勾着头写字时,泪水往肚子里咽。 被强行摁头搞学习,赵德水感觉生无可恋,直到柴君蔓端着满满两大碗饺子上桌,还有一碗红烧肉。 小东西眼神都直了。 在家里时,旁人顿顿吃红薯就咸菜,赵家靠着大伯的接济,吃上了白米饭和白面馒头,好吃得恨不得吞了舌头。 至于肉和饺子,长这么大,他记得就是亲老子下葬时,大伯回家才吃过一次,至今回味无穷。 吧唧,吧唧。 赵德水狂咽口水,想放下钢笔又不敢,生怕惹得屋里两只母老虎生气,一口吃的不给就把他赶走…… 是的。 下南疆后,他跟着老妈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还没吃上一顿饱饭呢。 “过来吧,眼珠子要掉了。” 柴君蔓朝他招手。 赵德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点了点自己,嗓音虚地几不可闻:“我,我可以吃吗?一个,一个也可以……” “这一碗都是你的,滚过来,麻溜儿的。”柴君蔓道。 空间白面多的是。 她做饺子皮也不费力气,只是空间的肉限量供应,原本想做个红烧鱼的,但这几天都没去菜扬,也不好做得太出格。 无奈下就随手做了个红烧肉。 “嫂子,我跟德水吃一碗就够了。”姜招娣推诿道。 她长这大,粗面黑面,榆钱面,野菜红薯之类的吃得多,白米白面也就偶尔打打牙祭,大多数都是留给家里长辈和男孩。 女孩子不能上桌吃饭。 像柴君蔓这么豪横,一人搞一大海碗,她心里慌得要命,觉得这么贵重的粮食给她吃,完全是糟践了。 又心疼又不舍。 “好啦,一人一碗,不吃完不准离开桌子,我的还没下锅呢。”柴君蔓笑道。 姜招娣不相信。 直到被柴大小姐带去厨房,看见案板上的摆满的饺子,她目瞪口呆,半天合不上嘴。 “抓小偷啊——”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喊声。 仔细听的话,连姜招娣都辨认出来,这喊话的人分明是司令家的乐子寒。 柴君蔓心里直乐。 呀。 有好戏看了。 第32章 惊天的消息 “这个……呃……” 乐子寒小脸颊霎时红了。 但他吃过柴君蔓的草莓,哪里经得住她问。 一跺脚,一咬牙全说了。 “柴姐姐,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不然大哥会锤死我的,就是,就是有个人钻了他被窝,顺手撸走他的大裤衩子。” 啊!!! 这么炸裂的吗? 柴君蔓忍不住乐呵,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安抚了一顿,放他去抓小偷,抬腿就往司令家走去。 按理说,乐家的看守最是严格,旁人根本没机会溜进去。 她救下乐小蝶,才被哨兵记住容貌,允许通行的。 小偷手腕逆天啊。 她抵达时,乐子鹰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副没脸见人的羞涩样儿,见来人是柴君蔓堪堪放松下来。 “柴姐姐,你快过来,我告诉你一件好笑的事儿,我大哥……” “闭嘴!” 乐子鹰慌得一批,快步上前捂住小妹的嘴,脸颊比猴子红屁股好不了多少。 唔唔唔~~ 乐小蝶疯狂挣扎,一下子裂开嘴道:“我家最近请保姆……呜呜,前一个阿姨介绍的……她手脚麻利又勤快能干,哪知道她看上我哥,脱了衣服爬我哥床……” 啪。 死孩子。 乐子鹰拍了小妹一巴掌,又气又恼的,推开乐小蝶就蹲地上找地洞,好像只有原地消失才能化解他的尴尬和丢人。 噗。 柴君蔓笑出声道:“抓住人了吗?胆子这么大,岂不是流氓罪?” 什么年头。 什么地方。 还敢干这么出格的事儿。 “跑不了,咱大院可不是菜市扬,一会儿该抓回来。”乐小蝶道。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 柴君蔓回首就看见月光下,一身狼狈的……姜七七。 她装作一脸惊讶捂嘴:“呀,这,这不是我家嵘生的弟妹?前阵子犯错,还被关押起来的,怎么回事儿,小蝶,你家小保姆不会是……” “就她!” 乐小蝶震惊坏了。 怎么也没想到搞来搞去,犯案的竟然是个熟人。 乐子鹰红着脸,假装咳嗽才勉强开口道:“那,那你让周佐过来领人,我会写份报告的,到时候看赵团长怎么处理。”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没有——” 姜七七惊慌失措地喊着,想要辩解还没找到热乎的借口,便欲先下跪,但柴君蔓速度比她快,提前一步叉住她咯吱窝。 “我说弟妹呀,咱都是做女人的,又是一家人,不是我不帮你说公道话,前阵子你带德水来部队,声称是我家嵘生媳妇儿,这事儿咱也没追究,怎么转眼跑去爬乐连长的床?这,这伤风败俗不说,还是流氓罪,你应该比我清楚啊……” 柴君蔓一脸的“痛心疾首”。 其他人还以为柴君蔓前来是替姜七七说情。 原来还有内情啊。 感情姜七七是个“整花活”的高手呀~~ “柴君蔓,你,你胡说八道,泼我脏水,我才没有,分明是误会,我不熟悉乐家,以为进的是自己房间,才才搞出这样的荒唐事。” 姜七七浑身发抖。 她脸颊酡红,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堪。 仔细看时还会发现她用黑炭描了眉,脸蛋还用红墨水晕染过,身上香喷喷的,显然是擦了雪花膏。 “啊,谁挖空我的雪花膏?” 屋内传来乐小蝶妈妈心痛的呼声。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姜七七身上,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姜七七转身想溜走。 却听得乐子鹰的呵斥声:“我的白色裤衩子呢?你藏哪里了,这事儿你不交代清楚,就算是柴姐姐说情也没用。我告你个流氓罪——” 裤衩子是供销社买的,大通款分不出你我。 可落在姜七七手里,乐子鹰觉得晦气。 “我,我原本是打算收了一块儿洗,就放在我屋子的床上,首长,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求你看在我大哥的份上,饶我一回吧。” 姜七七又要跪。 可惜膝盖被人顶住,死活下不去。 (⊙o⊙)… 那一刻,乐子鹰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匆匆奔去小房间,果然在床头看见他的白色裤衩子,气得嗷嗷大叫,出来就给了姜七七一耳光。 “柴姐姐,我再不想见到这个人,你快点把她带走,我要疯了,我要疯了。”乐子鹰快崩溃了。 “好。” 柴君蔓一眼望穿姜七七眼底的失落,浑身通泰无比啊。 一开始她跟周佐周佑商量时,他俩在一群大佬里仔细挑选了一番,旁人都有家有口的,要么太年轻,要么太老,有的太磕碜,有的看见姜七七周正的模样儿,搞不好就半推半就成事了。 千挑万选,乐子鹰是最好的。 柴君蔓跟乐子鹰打招呼,说要来个引蛇出洞,他一口就答应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搞得跟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走呗,还看什么呢?” 柴君蔓转身往外头走,姜七七心有不甘,可乐子鹰一副要杀人的表情怪吓人的,只好跟着一起离开啦。 她们回来时,周佐等候多时。 “不要——” 姜七七要跑,却被周佐一把摁住。 “还想去哪里?许世豪一直替你隐瞒,他倒是条汉子,但你偷跑,又去司令家乱搞,一个流氓罪下来,不枪毙也要坐牢!” 周佐话音一落,赵德水一阵风跑出来,匆匆抱住姜七七的腰,大声喊道:“不要抓我妈妈,不要抓我妈妈,阿水愿意替妈妈坐牢。” “阿水,我可怜的阿水啊,妈也只是想给你找个靠山,给你好日子过啊,呜呜呜,妈对不起你——” 姜七七眼泪一把流。 这时,姜招娣也出来了,看见姐姐还想拿儿子做幌子,心底气得要命,一把上前抓住姜七七的手,大声吼道:“姐,赵德宝还没有死,死的是一个逃犯!” 什么??? 震碎三观的消息一出,别说姜七七了,柴君蔓张大的嘴足以吞下个鸡蛋。 “你,你胡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姜七七脸色龟裂。 她浑身颤抖,身子骨像打摆子似的摇晃,下一秒像发了疯似的,一把揪住姜招娣的衣领,狠狠扇了一耳光。 “姜招娣,你为了报复我,不惜跟我的仇人搞在一起,现在又用这样的谎言打我的脸,恨不得毁了我你才甘心,是吗?”她叫道。 第33章 赵家来人 她眼眶通红,一脸失望地道:“姐,你抢走姐夫,我一开始是怨你的,也恨过你,但人各有命,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谁都想嫁个好男人,慢慢的我释怀了……而且老话说得好,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你抢都抢不走。” 不属于她的男人,轻轻勾勾手指,也会被人顺走。 与其纠结,不如成全。 “嫂子,嫂子,接待室来了个叫赵双珠的女同志,说她是赵团长的亲妹子,咱放还是不放啊?” 卫兵过来后,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柴君蔓。 “周佐,你把人领进来吧。” 赵嵘生房间抽屉里有几张照片,全是赵家人寄给他的,柴君蔓早就见过,来人是不是赵家人,应该一眼就能分辨。 不多时,周佐带着个身穿白底红花,梳着两条及腰长辫子的女孩进来,从稚嫩的皮肤,天真的眼神来看,应该不到20岁。 “嫂子,这是她的介绍信。”周佐递上一张发黄的草纸。 柴君蔓笑着摇摇头。 不用看介绍信,她一眼认出身前的少女就是赵嵘生最小的妹妹赵双珠,便笑着走过去:“我叫柴君蔓——” “啊,嫂子,你是我嫂子,你好漂亮啊,难怪我哥非你不娶呢,比画报里的天仙还好看,你跟我哥要生了崽崽,那该好看成什么样啊!!” 赵双珠捂嘴惊呼。 她上前比划了柴君蔓的细腰:“啊啊啊啊,比我家的板凳粗不了一寸,我要有大嫂一份美丽,做梦都得笑醒啦。” 说着,她狠狠拍了脑袋,嗔怪自己笨,连重要的东西都忘记拿了,于是一溜烟儿跑了,又一阵风似地背着大麻袋兴奋地跑过来。 “大嫂,我给你跟大哥捎了点东西,你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赵双珠笑呵呵的。 麻袋一拱一拱的。 貌似有活物…… 然后,一群人目睹赵双珠解开上头的绳索,从里头跑出两只鸡,咯咯哒,咯咯哒,十分娴熟地在院子里遛弯儿。 这还不是尽头。 接着又从里头跑出两头小猪仔。 轰轰轰! 猪崽一出来就乱跑,幸好被周佐一左一右摁住了,满脸惊讶道:“麻耶,大老远的,几天火车啊,你咋个带过来的?” 赵双珠羞涩地笑。 她脸颊红扑扑的:“火车够大的,反正够咱装,我还想带三哥打的木柜,四哥扎的竹篓竹筐,大姐编的竹蜻蜓……但三哥说柜子太大,要买票,我就没带了。” 一番话惹来柴君蔓几人的哄笑。 赵双珠又翻了衣服的下摆,从里面掏了掏,拿出个小布包,递给柴君蔓:“这是我们凑的,给大嫂的见面礼,你可别嫌少哦,大姐说啦,你跟大哥不管生几个,她都给你带娃,她做事最心细了。” 这一幕看酸了姜七七,也把柴君蔓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自己有,你们还要过生活,自己留着吧。”柴君蔓道。 赵双珠摇头。 她急忙道:“这可不行哦,大哥参军多年,一直都是他照顾家里,吃的喝的,什么东西都往回邮,哪怕是灾荒年,咱家没死一个孩子,大嫂要不收,咱于心不安,也觉得对不起俺大哥……” 小妹说得这么感人。 柴君蔓想着空间里物资丰沛,往后有来有往的,便大方地收下了。 “呵,我当年跟德宝结婚,只收了一块布,一双鞋和洗脸盆水壶,怎么没见你们出一分钱?”姜七七跳了起来。 原本嫁赵德宝也是挺荣光的。 没收多少彩礼,她不觉得苦。 可赵家对待一个资本家女儿,竟厚待至此,未免太偏心了。 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恨。 “二嫂,你心里门儿清吧,你跟二哥结婚,我才几岁?工分都不够挣的,去哪里弄钱?再说了,你嫁了我二哥,又肖想我大哥……也不嫌丢人。”赵双珠低声道。 她一个做小姑子的,没资格掺和进哥哥的房里。 但说句公道话,爹妈老糊涂了,姜七七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怎么敢肖想的? “你个小贱蹄子,竟然骂你嫂子头上,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姜七七上去就要动手,但手腕被柴君蔓稳稳抓住,一把将人甩了出去。 柴君蔓一声长长的嗤笑。 “姜七七,肖想我丈夫也就罢了,还不知道谁脱光溜溜爬男人的床,还有脸承认自己是赵家媳妇?”她揶揄道。 一句话就打掉了姜七七的傲骨。 “啊,二嫂你疯了吗?我这次来南疆,一方面是来认大嫂的,但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要告诉你,二哥他回来啦。” 赵双珠的话像一道天雷,劈裂了姜七七。 她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来。 独独赵德水兴奋得不要不要的,又蹦又跳地叫:“啊啊啊啊,我亲爸活过来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野孩子啦。” 他冲到姜七七跟前,大声央求:“妈,我们回家吧,爸爸重新活了,你不用给我找新爸爸,太好喽,太好喽。” 再好的后爸,总归不如原装的。 姜七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亲眼目睹柴君蔓过着怎样舒坦的日子,穿多精美的布拉吉,抹多好的雪花膏,还用起了牙刷牙膏……每一样都不是她能想的。 这一切美好,自己一天都没享受过,又要回去过苦日子,天天伺候老人孩子,还有干不完的农活,吃不尽的苦头。 她的心在滴血。 “珠珠,你先住下吧,一切等你大哥好起来再说。”柴君蔓轻声道。 “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赵双珠急坏了。 直到次日,柴君蔓带她去医院才知道一切,又心疼又着急。 柴君蔓愈发希望臭男人早点好起来。 从那日起,她一早逼着丑孩子吐宝贝,从朱果,糖豆再到乱七八糟的仙仙草草,管它有没有用,横竖是好东西。 她不信邪。 这么多宝贝投喂下去,还能把赵嵘生弄“丢”。 也许是她的“野蛮不讲理”见效了,也许是赵嵘生意志力顽强,这一天,柴君蔓坐床头又开始吐槽。 “姓赵的,你再不起来,以后你再想亲我,信不信我跑没影,让你永远找不到——” “不要!” 吭哧。 躺床上的男人霍然睁开眼睑,侧过脑袋,一双眸子释放出凛厉的光,一动不动地望着身前貌美如花的女人。 “你亲我一下,我起来给你看看。” 第34章 医学奇迹啊 以赵嵘生的伤情是要做开颅手术,把弹片取出来,但整个南疆所有外科医生凑一堆儿,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无奈之下,他们采取保守治疗。 还以为赵嵘生要躺一辈子,成为植物人呢。 谁知他退烧了,苏醒了。 柴君蔓鼓掌笑道:“我就说嘛,坏人活千年,你不会死的。” “我当然不会死,也不会给你做寡妇的机会。” 赵嵘生瞥了她一眼。 迷迷糊糊中,他依稀听到床边的女人说,……你要敢死,我就改嫁!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受伤,林子里的鬼子收拾了没?”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密林里,想起她说自己有事。 一提这茬,柴君蔓霎时心虚,生怕被他看出端倪,便连连摆手。 “有事的不是我,是你呀,连解释的余地都不给,扛着我就跑,还把自己脑子里的弹片跑移位……” 赵嵘生咧嘴笑了笑。 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把我吓死了,我说给家里发电报,嫂子让我等两天看看,说不定明天就醒了,她的嘴一定开光。”赵双珠拍手叫好。 “团长——” “大哥。” “大伯。” “赵团长。” 病房门口站一堆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但都被周佐周佑拦截在门边,只放赵双珠进了屋。 赵嵘生淡淡瞥了一眼,冷声道:“怎么把她放出来了?” 他还没审呢。 一屋子听到他的话,心知肚明。 姜七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噗通一声跪下了,哀求道:“大哥,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听信奸人的话,你要打要罚,我姜七七认了。” “大伯,我爸爸回来了,看我爸爸的份上,你就饶我妈妈一次吧。”赵德水没有下跪,但眼底满是诚恳的歉意。 什么? 赵嵘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探求的眼神看向柴君蔓。 “是的,珠珠来南疆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也顺道把德水和她带回家的,你休息两天,能起来了再说吧。”柴君蔓拍拍他肩膀道。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嵘生反而冷静了。 八年前,德宝出事时,他不在家,等接到电报匆匆赶回家,人都已经入殓下葬了,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他为此懊恼多年。 赵家孩子多,他参军又早,与后面四个弟妹相处得不算多,唯有德宝与他差一岁,两人一条裤裆长大的。 德宝出事,他心痛无比。 一个死掉的人,在严格的管控下,竟然能完美消失八年,硬说是巧合,都显得十分勉强,他笃定其中有内情。 “好啦,让他先休息下,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柴君蔓一脸轻松地起身,打算回去烧一盆热水,好好洗个澡。 她还是没习惯去公共澡堂子,所有女人光着挤在一块儿洗。 可还没跨开步伐,身后传来一道寂寥又委屈的声音:“刚才你说的话,还作数吗?我起来一个。” 说着,赵嵘生双臂用力抓床沿。 “哎呦,大哥,你别动啊,崩开伤口可咋整,你有什么话跟嫂子好好说呀,两口子还有啥顾忌的,你说是吧,大嫂。” 赵双珠摁住她哥问柴君蔓。 唰。 一向脸皮贼厚的某位大小姐,被cue后瞬间红了脸,害臊道:“是,是,没什么不好说的,那你们先出去吧。” 啊? 赵双珠不理解,懵逼道:“咋?人多好说话,大哥要欺负你,我有的是力气,帮你一起揍他,就是别太用力……” 呃。 柴君蔓脸颊红扑扑的,眨巴着眼打算蒙混过关。 不成想赵嵘生不乐意。 “怎么,大嫂的话都不听,你想惹哥生气?” “啊,不不不不,我这就走——” 赵双珠摸了摸鼻子,连忙表明立扬,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几个单身的青年不懂其中滋味儿。 唯一明白内情的姜七七,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起她结婚后,赵德宝待她算不错,可一旦跟家里人闹矛盾,他总是和稀泥,跟墙头草似的,从没有维护过她一次…… 明明一窝生的,差别咋那么大。 姜七七酸溜溜地跟着众人一道儿离开了病房,周佐顺手拉上门。 房间内寂静了。 柴君蔓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昏迷了吗,怎么还抓着这个不撒手,再说了,我也没答应你啥啊,当那么多人面提这个,不害臊。” 害臊? 赵嵘生唇角勾了笑,抬起手捉住她手腕:“从看见你第一次起,我赵嵘生决定了,这辈子脸不要了,只要跟你做夫妻。” 要脸的男人讨不到媳妇儿。 “这里……” 赵嵘生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柴君蔓转过身来。 她无语望天,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情愿,打算速战速决,就当亲自家狗子一嘴啦,便微微弯腰,探过头找他的脸。 哐当。 男人手臂一用力,硬生生把个娇软如绵的女人拉下云端,一把搂住她的后腰,再用力拍了她高耸Q软的屁股。 “嗳,你这人——” 唔~ 柴君蔓哪里反应得过来,又一次被臭男人偷袭,成功率百分百。 吻来得又凶又猛。 他好像几百年没尝过女人的嘴,一上来就缠绵撕磨,完全不像个重疾的病患,力气大得很呢。 她挣扎着,双臂撑住床,一下下地挪动着腰身,恨不得从他怀里抽出来。 嘶~~~ 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就听男人嘶哑着嗓音低吟:“你再多扭一下,我不保证自己再来个更大的医学奇迹,医院的床……够结实。” “……”柴君蔓。 艹。 她也是见了鬼。 自打见过他脆弱的一面后,真拿臭男人当病猫看,早早卸掉了防备。 “我不动还不行吗?”她虚声道。 赵嵘生笑了。 他一只大掌拂过她茂密的黑发,凑她耳边呢喃:“就算不动,你浑身每一处都在蛊惑我犯罪,你能明白那种连看一眼,都让人想将你狠狠揉进骨髓的强烈冲动吗?” 天啊,谁来救救她。 从一个病号子手中薅走她吧。 柴君蔓浑身发抖。 她想逃。 第35章 赵团长:我的目标是什么,大声喊出来! 医生硬留也留不住。 无奈之下,院方给政委打电话反映情况,强烈要求赵嵘生休养半个月,一旦再次移动,可能会危害生命,很难再出奇迹了。 于是,赵嵘生就这么“被”放了大假。 他气得想找医生理论,政委安抚好半天无效,直到周佐偷摸摸喊来嫂子,柴君蔓叉腰点着赵嵘生道:“怎么,家里一摊子事儿不管咯?全丢我一人料理?” 屋里瞬间寂静如鸡。 张政委一直在忙,还是第一次见柴君蔓,见小姑娘一跺脚,一张嘴愣是镇住了南疆军区的野马,心里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活久见啊。 这么邪门的事都发生,今年还特多。 他打算去拍拍要面子的赵嵘生,生怕他要面子,一时冲动,一群头打得漂亮的小姑娘散了架。 但被赵嵘生格开了。 “媳妇儿,我来,我上,你看我这不是放大假?时间充足得很,家里的事我一肩挑了,走,咱回家办事儿。” 赵嵘生一改冰冷作风,跟川哥变脸似的,大步流星走柴君蔓身边,咧嘴一笑,落在张政委眼中,就跟放了个炮弹。 柴君蔓白他一眼,想起昨夜臭男人的黏糊劲儿,一跺脚就走了,某团长心里一慌,以为自己又惹媳妇儿不高兴了,努力思过中…… 身后的张政委的葡萄眼珠儿滴溜溜转。 他点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惊呼:“什么情况?刚才是咱战扬上骁勇善战的野豹子?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周佐踢腿行军礼。 “政委,你不是做梦,所见即所得,您得了个惧内的赵团。” “妈耶,说得我肉麻死了。不行,我得把这个小道消息告诉给三连的老高,哈哈哈,不得了,不得了,谁能想到当初一头顶翻三个团长的硬汉子,也有他乖觉的时候,难不成这叫……报应不爽?” 张政委快笑翻了。 他快马加鞭找到几个好友,开始集体“蛐蛐”蛮牛赵嵘生。 赵嵘生跟柴君蔓回家后,发现屋里一团糟。 “嫂子,你总算回来了,快劝劝我姐吧,她,她想不开要自尽,还说没脸回公社,想一头撞死在这儿。”姜招娣大声道。 一听这话,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猫腻。 他俩很快就进了屋。 房内,姜七七披头散发的,衣衫凌乱,额头还有血迹,被赵德水和赵双珠死死摁在地上,不让她再翻翘。 “妈,爸爸活着回来,是天大的好事儿,以后没人欺负咱,你为什么要寻死啊,你不要阿水了吗?呜呜呜——” 赵德水攥住姜七七的衣袖,哭得稀里哗啦。 “二嫂,咱也没嚷嚷个啥,你干什么要为难我们呢?二哥正找你跟阿水,是好是歹,咱回家再说呀。” 赵双珠累得满头大汗。 “松开她!” 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三人纷纷回首,看见柴君蔓和赵嵘生进屋了,眼底神色各异。 赵双珠下意识松开了姜七七,跑到大哥身边摇晃他的胳膊:“大哥,你劝劝二嫂吧,她一个上午都在寻死,咱防也防不住啊。” 一个没注意,姜七七的脑袋就见了血。 一个不小心,她就挂房梁上了…… 兜了好几回圈子。 她,姜招娣和赵德水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大伯——” 赵德水还抓着自己老妈。 但赵嵘生跨出一大步,把小东西提了过来,冷哼一声道:“姜七七,你不是要寻死?咱都到齐了,你撞吧,这回没人拦着你。” 什么?! 屋里人都愣住了,除抱着手臂看笑话的柴君蔓。 “大哥,你,你是要我去死?”姜七七唇瓣发白,浑身颤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诧地看着赵嵘生。 “错。” 赵嵘生神色冰寒,呵斥道:“不是我要你死,而是你来南疆做出这一桩桩,一件件祸事,自己没脸见人,想用这种方式堵咱嘴,你觉得有用吗?没听说过世界上有句话叫,纸终究包不住火?” 啊—— 直到被赵嵘生点破,赵双珠才恍然大悟,一脸错愕道:“二嫂,你也太过分了吧,事都是你做的,还不让人说了?” 姜七七的心裂成八瓣儿。 她还想着回家前,用女人常使的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吓唬住他们所有的人,回家后不至于被嚼舌根,抬不起头做人。 没想到让她见识到赵嵘生的冷酷无情。 “我已经买了晚上回家的票,要收拾的就收拾东西,到点就出发,再闹幺蛾子,休怪我使出雷霆手段。” 说完,赵嵘生丢下胆颤心惊的赵德水,一脸不悦地离开了。 姜七七在南疆闹出这么多事儿,一会儿跟许家有牵扯,一会儿又跑去勾搭司令家的人,一刻也不停歇。 单拎一件事儿,足够她坐牢的。 之所以没有全面追究她的责任,也不过是顾念德宝的那点子情意,怕寒他的心,打算把人周全地带回村里。 还敢闹?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哇——” 所有的羞愤,愧疚,不甘,痛苦和悔恨齐齐涌上心头,姜七七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悲天跄地的,活像死了老父亲。 姜招娣没有安慰姐姐。 失望多了,早麻木了吧。 赵双珠摇摇头,继续出门垒鸡窝,待在大院的几天里,她一开始打算自己垒猪窝,柴君蔓想帮忙,才挖了几铁锹,就有点头晕,周佐周佑上阵了。 三人干活快。 短短几天功夫,猪窝就建好了。 鸡窝也要收尾啦。 她告诉周家兄弟怎么喂猪,怎么养鸡,一定要把鸡和猪伺候好,到时候她嫂子生崽要吃肉喝汤的…… 一听这话,两兄弟可不敢怠慢,成天去树林里打猪草,挖虫子,找野果子,忙得不亦乐乎。 柴君蔓偷摸摸在小树林里放了空间里的大南瓜,大冬瓜之类的,假装是自己找到野生的,让他们搬回家。 接着,她又弄了好多玉米,说是她看见一个拖玉米来卖的村民,被她一口气全买下了,让他们晒干,到时候喂给鸡吃。 他俩分分钟去晒玉米了。 夜幕时分,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周佐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 “团长,嫂子,早去早回呀,南疆可离不开你们。”周佐边搬东西边抒情。 咔。 赵嵘生踢了他一脚道:“还用你说,也就半个月,我不就回来啦。” 对于他回乡,张政委一百个情愿。 其他几个老家伙挤眉弄眼的,笑呵呵道:“小两口要多聚聚,多生几个小小赵,到时候军区就热闹了,咱也有接班人。” 柴君蔓心虚不已,假装看风景,不想听这些话。 但赵嵘生一把搂住她胳膊,笑着表态:“放心,我的目标是生他娘的十个小小蔓!” 第36章 回老家 赵双珠擦把汗,笑呵呵道:“大哥,全是嫂子买的,别怨俺。” 这几天,柴君蔓每次出门必定带东西回来。 一会儿是成袋的大米,一会儿是两袋子面粉,再然后什么布拉吉,布匹,陶翁陶罐,铁锅铁铲,连牙膏水杯这种小物件儿,她都往回整。 渐渐地,大院堆满各种物品。 有的是柴君蔓拿空间里的大米去黑市卖,换了些粮票,也会拿粮食去铁匠铺换口新锅什么的。 这就是所谓的投桃报李。 赵家兄妹打伙封了个红包给她,晚上打开一瞧,里头赫然是两百块钱和50斤的粮票,虽然对她来说不算多。 但这年头乡下吃大锅饭,还不允许搞个体户,一个精壮劳动力从年前忙到年尾,攒个几十都够硬气。 妥妥的大手笔啊。 柴君蔓很清楚等赵嵘生醒来后,得知赵德宝回来,一定会回老家,不管带不带她,新媳妇总得表示表示。 空间有吃不完的粮食蔬菜和水果,直接拿自然不行,便想出“蚂蚁搬运”的方法,一点点往屋里带。 没想到,一整就停不下来…… “新媳妇回家,该你收,不该你出的,做人咋这么实诚?”赵嵘生看着柴君蔓,颇有点埋怨的调调。 兄妹各自成人,不用做大哥的再接济了,免得养出懒汉。 “我要去上厕所。”柴君蔓闻到空气里的酸臭味儿,有点想吐,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借机岔开话题去厕所门外排队。 赵双珠和姜招娣抱着东西坐背面。 他们这位置恰好是姜七七,赵德水和柴君蔓两口子,夫妻俩的谈话悉数落入姜七七耳中,听得她倒了酸牙。 这跟赵德宝的反应全然不同。 第一次回姜家拜年,他礼节备得不多,返城时就大包小包的,连姜家门口的枣子树也挖回家种着。 “大哥,这次下南疆是我不会做人,太浅薄无知,做了错事,对不起你跟大嫂,但当说不说,那次许世豪请的人有个叫老金的,最是爱女人,嫂子同他们一块儿进密林那么久,万一她怀孕……” 啪! 赵嵘生手中搪瓷杯在小桌椅上重重一摔,脸色漆黑:“怎么,嫌命长?还是想我家德宝换个媳妇儿?” “妈,你快别惹大伯生气啦。” 几日相处下来,赵德水也知道了好歹。 吃饭时,柴君蔓包的饺子,可不像姥姥改碗再改碗,一股脑儿分他一整晚,又在她吃大颗大颗鲜红欲滴的草莓时,被她喊着扫扫地擦擦桌子,就吃上这辈子没尝过的红果子。 麻耶。 红彤彤的果子比大伯买的黄桃罐头还好吃。 大娘是个好大娘。 妈妈惹大伯生气,一定是说大娘的坏话。 “好啦,我闭嘴就是,反正吃亏的又……”姜七七发现赵嵘生眼神要杀人,连忙不说话了。 手上有人命的军人,散发的气质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恐怖。 别说,她还真有点怕。 这一路上,她乖觉多了,一直蔫哒哒地看窗外风景,等着回家里看看德宝什么情况,只是在临下车前,赵嵘生冷不丁说了一句:“该说的说,不然我直接给我弟换对象。” 他说完就快步错开身子,追上前头乱跑的柴君蔓。 一刹那,姜七七人麻了。 她很清楚赵德宝的性子,他哥一直是他心中的英雄,无人能比,哪怕她给姜家添丁了,大伯哥一句话,搞不好他就听了。 这种郁结太折磨人。 明明嫌弃自己嫁的男人是块牛屎粑,可经南疆一战,往日赵家好儿媳的她,瞬间处于下风口,成了人人可以拿捏的蠢货…… 这种落差深深刺痛了她的自尊心。 柴君蔓太讨厌坐火车,闷得她几次险些吐了,只能趁着上厕所的机会,偷摸喝两杯早早准备好的话梅柠檬水,才舒服点。 赵嵘生一说到站,她恨不得插翅膀飞出去。 “你慢点走,那么着急,你知道往哪里走?”赵嵘生一扬手,穿过她纤细的腰肢,几乎半拥着她的身子。 挤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她无法再逃了。 柴君蔓见他单手拎重重的麻袋,还一手搂自己,刚想伸手推开他,却听男人磁性嗓音响起:“别乱动,不然旁人会以为我耍流氓。” 轰。 柴君蔓连忙拉他手,抱在怀中,脸颊通红跺脚:“你,你不要总调戏我,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啦。”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白皙的鼻子一动一动的, 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鼓着腮帮子,有点憨,有点可爱,赵嵘生太爱了。 他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啦,下次我改。” “这可是你说的啊,男子汉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不然我一生气,一跺脚就不管你啦。”柴君蔓威胁道。 “好。听你的。” 媳妇儿说什么都好听,做什么都可爱。 他肯定会好好听。 老话说得好,听媳妇儿话的男人才有出息。 一行人出了火车站后,照例坐了一阵子拖拉机,又走了山路,前面开始出现良田,再远处是寥寥炊烟。 “大嫂,前面是9队的,咱前进公社是1队,很快就到了。”赵双珠大喜过望。 柴君蔓揉着脚,看着前方一段崎岖山路,有点畏了。 怎么这么远? 这要搁后世,她都怀疑自己要被男朋友骗进山里卖掉…… “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赵嵘生在她身前蹲下。 他左边一个包,右边一个麻袋,就差把背包挂脖上了。 连姜七七赵德水都挂着大大小小的包袱。 唯独只背轻飘飘帆布包的大小姐,一路上又是脚疼,又是要捶腿的,这么点路从早上走到下午…… 村里人要看见了,不得笑话死。 谁娶的媳妇那么娇气,还怎么下地干活,娶她不如搬樽神仙供起来。 “大娘,你再忍忍,等回家了就可以歇歇腿。”赵德水一把挣脱他妈的手,跑去安慰柴君蔓,看得姜七七直翻白眼。 好好好。 还没娶媳妇儿呢。 儿子就胳膊肘朝外拐了。 等柴君蔓和赵嵘生一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让他认清楚,谁才是他亲妈。 “我自己走,才不用你背。” 柴君蔓翘嘴,一个猛子往前冲。 第37章 柴君蔓见公婆 村支书和队长都来了,坐在赵家的院子里抽烟,等着赵嵘生荣归故里。 是的。 赵嵘生在部队多次立下一等功,村里还领到他的奖章,夸赞前进公社给军队培养了一名出色的军人! 他给大队带来的殊荣,令村里的干部班子与有荣焉。 赵德宝之所以能顺利回到大队,也得益于他有个厉害的大哥,一听说是赵团长的家人,公安亲自把人送回家。 “队长,抽烟抽烟——” 赵开水笑嘻嘻地上前,从大前门烟盒里抽了根香烟出来,一一分给村里几个干部,干笑道:“之前都是我糊涂,不知道德宝还活着,险些酿造大错,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咱就不在我大儿子跟头提,行不?” 哪怕他没点明啥事儿,几个村干部又不是傻子,怎么听不懂。 队长连忙应承。 “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过是咱凑一块儿吃顿饭而已,又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早忘光了,哈哈哈——” “老赵,你放心吧,德宝都回来了,咱懂的。” 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人。 风言风语闹闹就过去了呗。 总不能在赵嵘生带新媳妇上门的时候,闹出洋相吧。 “回来啦,回来啦——” 老孙头的媳妇穿着花褂子,头上包着头巾,喜气洋洋地往赵家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着,比过年还喜庆呢。 不一会儿,赵家门口就涌来一群接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一个个穿着灰扑扑的衣衫挤作一团,小孩穿着开裆裤,一边嗦手指一边傻呵呵地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大人笑他们就跟着笑。 “你们说,首长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他们家德宝媳妇,又漂亮又勤快,肯定照她样儿寻的。” “听说是部队发的。” “还有这事儿,那我让大军儿也参军,好找媳妇儿。” 他们很清楚,赵嵘生的荣誉是拿命拼来的。 那年回家,他露在外头的胳膊和小腿全是伤疤,看着怪渗人的,想想就知道其中有多凶险了。 羡慕归羡慕。 但男孩子毕竟金贵,要掌家的,一般情况下,父母还是情愿孩子留在身边得好。 “爷爷,奶奶——” 赵德水大老远就冲赵开水和黄小仙招手,高兴地又蹦又跳的,要不是身上包袱多,早就一溜儿烟儿跑两人身前了。 唰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如潮水涌向大包小包的几个人,大多数都在寻找一张陌生的面孔。 实际上,哪里用得着寻。 柴君蔓穿着白衬衣黑长裤,腰间还系着一条小皮带,一头黑发高高梳在后脑门上,绝美的容颜,高挑又苗条的个子,哪怕穿着朴素也完全掩饰不住她浑身散发的城里人气息。 腰肢跟柳条细。 一摇一摆的。 看得男人红了脸,看得女人害了臊,看得大人捂住小孩双眼,生怕多看上一眼,就把孩子引入泥沼。 可人家也没怎么打扮。 赵双珠还穿着时髦的布拉吉呢。 姜七七也空前绝后地套了件白底红花抖抖布做的花衫,掐了腰的,裤子也是一样的料子,像城里人的时新款式。 村里女人羡慕得流口水。 男人酸唧唧的,没好气道:“这姜七七进趟城,咋还学城里人的癫狂样儿,穿这么时新,要多少钱,浪费多少布票啊。” 酸水一桶接一桶。 男男女女都上前来凑热闹。 柴君蔓想过无数种扬景,万万没想到,这时候的农村真实模样还是吓到她了,房屋破,院子破,处处都是一个色调,不是蓝就是灰…… 女人的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兜着袖口,孩子流着哈喇子。 她一想到晚上要住这地方,心里哇凉哇凉的。 早知道,打死她也不要跟着一块儿来吃这破瓜…… “爸妈,我回来了。”姜七七喊了一声。 “嗳,嗳,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赵开水一笑,脸颊上的褶子堆一块儿,显得憨憨的。 黄小仙一双眼睛透过老二媳妇,看向老大媳妇。 等她发现所有人都背着沉甸甸的包袱,独独她一人享清闲,心里瞬间生了不满,所以在赵嵘生带着柴君蔓过来打招呼时,态度瞬间冷了。 “爸,妈,我带蔓蔓回家玩两天,让她见见开开眼界。”赵嵘生笑着说道。 赵开水和黄小仙想着见新媳妇,特意换了件干净衣服,还拢了头的,看起来人很精神,还比村里人更周正。 相较于黄小仙的不冷不热,赵开水是个男人,看见柴君蔓的第一眼,就理解了儿子,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 “你好,我叫赵开水,嵘生的爸,按习俗这是我给你的改口费,你收下。”他看向柴君蔓道。 “谢谢……爸。” 柴君蔓接过红包,有点不习惯。 可这一声称呼落在赵嵘生耳中,那叫一个顺耳动听啊,妥妥的仙乐。 他咧嘴笑了。 这一笑也让赵家人看清柴君蔓在赵嵘生心中的地位。 黄小仙再不悦,也还是压着火上前,递上了一个红包,顺着儿子的口喊了一声:“蔓蔓,回家正好,咱就办个酒席。” 柴君蔓刚想说不用,顶不住赵嵘生一口答应:“好,把几个爷爷都喊过来,有什么好东西全拿出来吧。” 赵开水抽了抽嘴角。 这臭小子往日冷归冷,可没这么狂。 咋? 娶个媳妇儿,他还傲娇上了? “爸,妈,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就随便带了一点东西。”柴君蔓一下想起来,就从几个人放地上的包袱里翻了翻。 赵开水拿到一个大大的纸盒,打开一看,赫然是一双时新的球鞋。 黄小仙得到了一大罐的雪花膏,桂花油,还有一块城里人用得起的抖抖布布料……看见东西这一刻,她心里只有比海深的心疼。 麻耶。 这要花多少钱买啊。 这老大媳妇咋花钱大手大脚的。 可这还没完呢。 柴君蔓还在袋子里掏,活像掏黄小仙的心肝脾肺肾…… 村里人也看傻眼了。 赵团长娶了个什么媳妇儿,瞅着有点败家呀。 “大哥——” 这时,一道喊声从屋里传来。 赵嵘生的眼神瞬间亮了,拉着柴君蔓就直奔过去。 第38章 德宝归来的真相 柴君蔓看了有点心惊,忍不住看向赵嵘生。 唰。 赵嵘生拳头捏得死紧,上去就抓住二弟的双手,可左边落了空,一点点往上,整个袖管都是空的。 “德宝,你的手……” 赵嵘生目眦欲裂。 这惨痛的画面,几乎不用猜就看得出赵德宝这几年吃多少苦头,被人伤害成什么样儿了。 “啊,德宝啊,你的手怎么会没了,这往后还怎么过日子,怎么下地干活啊,唔唔唔,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意识到不对劲的姜七七扑过来就哭,可赵德宝一只手拉不住妻子,她滑落在地,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爸,我有手,以后阿水帮爸爸干活。”赵德水匆匆跑来。 只要爸爸活着就好。 “哎,大哥大嫂,想必你们专程赶回家是为了我的事儿吧,我写信去军区,想劝你们不用回,浪费车票钱,既然回来了,咱进屋详谈吧。”赵德宝忧郁道。 他率先进屋了。 堂赵嵘生和柴君蔓紧随其后,哭成泪人的姜七七爬起来也跟着进屋,身后的赵双珠吆喝上老父亲,把东西搬进堂屋。 黄小仙在屋外遣散人群,不要再围观了,等后头老大办酒席会邀请大家伙儿的,众人见状便依依不舍地散去了。 几位村干部凑过热闹。招呼了下赵嵘生,也一道回去了。 屋中坐着的全是老赵家的人。 “哥,这件事要从八年前说起,在最困难的日子里,你接济咱一大家子,让咱都吃上了饭,没怎么饿肚子,但妈感染了痢疾,病情凶险,我进山也不纯纯是为了打野味,最开始是在咱村赤脚医生的建议下,去山里采药引子做药的……” 赵德宝一脸苦涩。 他比赵嵘生小一岁,可经过几年的磋磨,飞速老去,仿佛跟大哥隔开了辈分似的。 那次—— 他进山后不久,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本着山里人对地形熟悉,他腿脚快,绕着山狂奔,还想着快点把人摆脱咯,可能是他太过自信了,那人硬是紧追不舍。 慌乱之下,赵德宝选错了方向,竟然一路跑上了山顶,前面就是高深莫测的悬崖了,一咬牙,他捡起一块石头打算拼命。 没想到,追上来的是个手持大刀的男子,关键是这人除了眼睛鼻子,不管是身高头型还是身材竟与赵德宝极为相似。 赵德宝大叫:“你什么人,做什么追我?山下就是我家,你敢胡来,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是不是叫赵德宝?” 男人挥舞着大刀喊。 当对方喊出他名字的刹那,赵德宝浑身冒冷汗,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了杀身之祸,便不再同他胡言乱语,打算从悬崖边逃走。 他跑,大刀男追。 在经历多次冲击,又多次围剿下,赵德宝跑得彻底腿软,浑身乏力,正打算同男人讲讲理时,后脑勺骤然一痛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时,人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铁笼子里,外头拴着两条狼狗,正流着哈喇子,对笼中的“食物”垂涎欲滴。 他喊了很久很久,一直没人回应。 三天吃一顿饭。 饭菜都是从头顶的洞口掉下来的…… 被关了不知道多少个日月,赵德宝像个活死人,好几次想求死,地洞就会燃烧一种刺鼻的烟,瞬间熏晕了他。 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他一过就是三年。 等再次见到阳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山洞转移到一个地下黑窑洞,被人拿鞭子抽打着去手凿石壁挖矿产。 一挖又是多年。 直到“小神仙”出现,带领公安包围了黑窑洞,黑心的采矿者为毁灭证据拿土炸药炸山洞,哪怕里面有百来个活生生的人。 赵德宝的手就是那时候炸掉的,同时失去的还有他身为男人的根…… “你,你说什么?” 姜七七脸色苍白。 她下意识扫向赵德宝的双腿。 在丈夫一脸歉意地点头后,隐忍压抑多年的姜七七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黄小仙立马掐住她人中,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圆盒,让赵双珠打开后,挖了一坨清凉膏涂抹姜七七的太阳穴上,才幽幽醒转。 “你说的小神仙,又是哪位?”赵嵘生抓住一个重点,问了起来。 这人十分可疑。 赵德宝心中剧痛,麻木机械开口道:“三江公社的一枝花,叫苏荼荼,原本是个傻子,在一次落水后,她醒来就开了天眼,村里人求她的事儿,她只要开坛起卦,一点桃木剑,就能解决村民的难题。” 三江公社有个青壮年失踪,家里人找到苏荼荼,她开坛起卦测算了方位,这才带公安去抓人,顺道救了他…… “那当年死的又是哪个?”赵嵘生问赵开水。 这么一桩大案,公安局不可能不深入调查的,怎么说也得给村民一个交待,不然搞得人心惶惶,影响社会安定。 “自打公安把德宝送回家,咱想着赵家祖坟埋的竟然是无关紧要的,正打算挖坟,公安提前带人来,把骸骨取走了。”赵开水道。 当年是谁害了德宝,又是谁把德宝送去黑窑洞……成了赵家人心中的痛。 一个潜藏在暗处观察着赵家的阴影。 “嗯~~”姜七七轻哼了一声。 她眼泪大把大把地流着,嘴里一直喊着命苦之类的话。 直到赵德宝起身,走到她身前道:“七七,我现在是个残缺的人,没法给你带来幸福,咱去公社打离婚证,阿水留给我,不耽搁你再嫁。”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姜七七猛地跳起身来。 “嗯。” 对赵德宝而言,他跟姜七七也才生活一年多,感情算不得很好,只是寻常夫妻,但走到今天这步,念着昔日的旧情,感恩她给他留了个种,他不能坑她到老。 她还年轻。 “你当初带来的东西,全部带走吧,我这几年虚度光阴,也没一分钱,也没什么可分的,我这几天挖了些土豆,你带回家吧。”赵德宝道。 “二哥——” “老二,你别烦糊涂啊。” “疯了吗,人人都像你这么老实,还怎么过日子?” “要死啦,谁答应你离婚的,丢死人,往后你还怎么个讨媳妇儿?” 赵家人纷纷劝赵德宝。 赵开水担心残废的儿子往后讨不到姜七七这般好的媳妇儿了。 黄小仙一直中意姜七七这儿媳,还以为她为人忠厚,遇到难关也不会舍弃德宝的,可瞧着不太像,心里生出一丝错愕。 “好啦,不就是离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赵嵘生拍了桌子。 他从口袋里取出二十块钱放在桌面上,冷着脸对姜七七道:“现在你自由了,你找谁结婚,咱都不会干涉。” 柴君蔓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她脑海里喊丑孩子:“你说赵家二叔这断掉的腿,你有办法让它再长回来吗?” 第39章 终于拿到离婚证了 “大锅,别拿土豆当上帝啊,人家的小身板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咱管玉皇大帝的活儿,你不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吗?” “呸~” 柴君蔓吃瓜归吃瓜。 但有一个重要的信息点亮了她的小脑瓜。 傻子,落水,醒来后开挂…… 啧啧啧。 多么熟悉的套路啊。 该不会遇上从21世纪来的老乡吧? 她搓着小手儿,悄咪咪拉了拉赵嵘生的衣袖,低语:“咱能去见见小神仙吗?我对她的测算能力贼好奇。” “啪”—— 不等赵嵘生回答,赵双珠忽然拍手惊呼:“大哥二哥,你们说这小神仙牛轰轰的,为什么不请她算出谁害了二哥呢?” “呵呵。” 赵嵘生弹了妹妹一个脑壳蹦,没好气道:“什么时候了,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嫌自己命长?” 呃。 赵双珠调皮地吐舌头。 她眨巴着眼,埋怨道:“可是十里八乡的人都信呀,有一次,隔壁村的知青举报苏荼荼,这知青后脚掉进粪坑,险些被屎尿淹死。” 迷信这事儿,堵得住村里人的嘴,堵不住众人好逑的心啊。 村里用得最广泛的要属于清宫图。 谁家娶了新媳妇上门,为多生几个儿子,都会默默拿出清宫图先推演一番,然后在指定的日子同房…… “好啦,咱先办正事要紧。” 赵嵘生回家了,赵家的主导权自然而然地从赵开水手中流入赵嵘生的手中,一切由他说了算。 所以,他支持老二离婚,老两口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黑着脸不言不语,带着赵双珠去厨房做饭了。 打离婚证时,村里好多人来围观。 有些人同情姜七七,也又骂她忘恩负义,更多的是说一辈子一睁眼就过去了,有什么想不通的非要离婚,这多丢人啊…… 公社里的人只看得见赵德宝少了条胳膊,可他回到家后,也帮着一起下地干活,手脚利索着呢。 没想到姜七七人这么现实。 赵德宝拿到离婚证后,头一回替前妻说了句话:“大家不要再说她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自己不行,自己倒霉,怨不得旁人。” 那一刻,姜七七眼泪哗哗地流。 赵德宝是个好男人。 可惜,他现在做不了男人,她还想过正常的生活,还想着有机会去城里走一遭,以她的美貌嫁个更好的男人,领略下柴君蔓的美好日子…… 于是她拿走了一袋土豆,赵嵘生给的20块钱,随身换洗的衣服,痛快地离开了前进公社。 哪怕儿子跟了一路,又哭又求,她也没有回头,走得又快又急,几乎是跑着的。 赵德宝牵着儿子折返。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们了?”赵德水哭得稀里哗啦。 一会儿没了爸爸。 一会儿爸爸回来,妈妈走了。 他这辈子怎么就不能同时拥有爸妈? 赵德宝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脸心疼道:“阿水,你妈妈不是不要咱,是她要去追寻自己的幸福,而这幸福是我给不了的,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我不要明白——” 赵德水哭着跑了。 这次,赵德宝没有追上去,选择给儿子一点发泄的空间。 “等他长大成人,他会理解的,你别担心。”赵嵘生拍了拍二弟的肩。 “嗯,谢谢大哥。” 赵德宝点点头,只一门心思想过平静的日子,抚养德水成人,也没别的念想了。 “二弟,我不知道给你买什么礼物,照着嵘生的个头,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希望你能喜欢……”柴君蔓走来道。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一套崭新的中山装。 “这可不行,太贵重啦,我受不起。” 赵德宝连连后退。 八年里,他一直被当作畜生对待,初回家时整个人是麻木的,直到大哥回家,感受到强烈的真诚和浓厚的情谊,他的心慢慢复苏,开始愧对家人…… 赵嵘生听到媳妇儿的称呼,心里美滋滋的。 他一把拉住德宝,将衣服塞他手中,命令道:“你是我亲弟弟,嫂子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着,见什么外啊。” “可是我——” 赵德宝刚犹豫着,忽然想起什么,匆匆跑进屋里,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一脸羞赧地道:“我,我身无分文,没什么贵重的,这是我一次进山,在个树洞里发现的,算作我的见面礼……” 说着说着,他自觉不对等,羞愧不已,手臂慢慢往回缩。 “哇,好漂亮,我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太好看了吧。”柴君蔓一把抓过赵德宝手中的小物件儿。 怎么说呢。 这东西看起来很像是一块双鱼玉佩,但仔细看,质地又像象牙,头尾相接相衔,对着光看时,还能看见莹白玉块上有流动的水波纹。 越看越舒服。 她笑道:“二弟,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太珍贵了,这可不是用钱买得到的,谢谢你呦。” 哐。 赵德宝抬眸看向大哥,眼眶发红,有点感动,有点委屈,还有点希冀和期待。 相较于赵开水和黄小仙,在他心中,赵嵘生更像他心中的父亲形象。 “我说过的,你们一定会喜欢蔓蔓,她就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女人,好在被我提前抢到手,这福气可不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赵嵘生一脸骄傲道。 一番话说得柴君蔓红了脸。 她踩了他一脚,瞪他:“你别以为我听了会感动,没有,一点都没有。” “呵呵,哈哈,大嫂好有趣。”赵德宝干笑道。 临近吃饭时,赵嵘生才发现家里好像少了两个人,不由问道:“老三老五呢,去哪儿了?” “他俩帮着大队疏通沟渠了,再晚点该回啦。”赵德宝道。 “哦。” 赵嵘生看着老二缺失的胳膊,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一想到他这么多年受的苦楚,更是义愤填膺。 此仇不报非君子! 他一定要翻出幕后的害人精,亲口问问这人到底想干嘛。 柴君蔓坐门口小凳子上,举起小玉佩对着明亮的月光,晒月亮。 呲呲呲。 一道道蓝色的流光从玉佩上滑落,像璀璨神秘的星空。 “阿丑,这什么东西?看着有点不一般啊。”她在脑海里问丑孩子。 “恭喜主人,你又得宝贝了。” “不行,我喜欢这块玉,你不能吃了它。” “哦哈哈哈,主人你也太低估人家了,人家也不是什么都吃的,像你手中这块宝既不是玉,也不是象牙,非金非银非铁……” “到底是什么,你卖什么关子呢,快说啊。” 柴君蔓等不及想听结果。 “它叫万年树髓。” 第40章 呜呜呜,不是老乡啊 没听说过,超出了柴君蔓的认知范围,连看的小说里也没听说过这种新名词。 柴君蔓从空间拿出根红绳子串起来。 要不,当个配饰? 反正再牛逼的东西,落在人世间不过尔尔,充其量也就是个颜值爆表的死物。 “你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难得的,丑孩子发了顿脾气。 柴君蔓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道:“这不是普通的万年树髓?对叭,对叭,它一定有起死回生,打通现在跟未来的神通?” 看那么多小说,她最羡慕的就是拥有直通两界的别墅,尽干些投机倒把的勾当,一个不小心穿到原始时代,原始人还不得把她认作活爹…… 哈哈哈哈。 柴君蔓越想越嗨皮,高兴坏了。 丑孩子翻白眼。 它捏着嗓音道:“主人,你可以再想美点,什么直通两界,要有这么牛逼的东西,老子不会忽悠你把咱送回老窝,还用得着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一盆冷水泼下来。 柴君蔓老实了。 她不抱期待道:“谁让你不早说,哼哼,你再吊着老娘,信不信我锤你。” 锤它? 丑孩子四方眼释放出狞笑。 不是它小瞧她,就她这么点小脑髓,自己用用都够呛的,还想锤它?做梦更实在。 算了,看她傻得可爱的份上,不逗她了。 “这万年树髓本不应该出现在你们人世间的,说明你们这小世界有从修仙界掉落的大佬,除了脑子里的一点硬知识,所有神通都被封印了,万年树髓多半是天道送她的外挂。”丑孩子幸灾乐祸道。 天上的掉落的仙女,仙也仙不了,顶多做个江湖骗子,用测算之术替凡人算算吉凶祸福,还不带准的那种…… 一旦要精准,或者拥有点哪儿打哪儿的本领,就得靠万年树髓借力,才能成为真正的神算子。 仅此而已。 “你这也太啰嗦了,大白话,东西落我头上,还有个什么鸟用?”柴君蔓翻白眼。 她又不修仙。 更不想搞什么八卦斗宿之类的封建迷信,哪怕后世的量子力学够玄乎吧,她都不感兴趣,更别说神神叨叨的。 “你滴血认主吧,一旦与之灵魂相契,就算不能吸取树髓万年灵力,但你对植物的操控力将会翻倍,你俩感情越深厚,吃的宝贝越多,它也会升级的,到时候开启什么能力,我也不得而知。”丑孩子道。 一听到这话,柴君蔓顿时来兴趣了。 她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头,直接与这块万年树髓结了血契。 一刹那,柴君蔓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轻飘飘的,好像能升万米感控,看得见芸芸众生,一会儿又能入地,看得见泥土层里蠕动的蚯蚓和虫蚁的卵。 植物看起来温和,实则侵略性磅礴,生命力极为旺盛,根与根相通,一阵风过去,带来数米外的密密声响。 柴君蔓浑身轻盈如柳枝。 通泰极了。 她回过神来,发现那么大的一块玉竟然消失了,找来找去才发现掌心多了一个指甲盖大的淡粉色蝴蝶。 好看极了。 对此,柴君蔓很满意,虽然树髓具体怎么使用,她还不是很清楚,但找到原主人,应该什么都知道了吧。 “大哥,二哥……这位想必是大嫂吧。” 一道呼声从洒满月光的道扬上传来,柴君蔓回首间,看见天地间不知何时走来三道身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左边是两位男青年,穿着朴素,卷着裤腿,一人肩膀扛铁锹,一人肩膀扛锄头,眉眼端庄又正气,一看就是心气儿高傲的年轻人。 他们身边还站着个一米六左右的少女,大眼睛,圆鼻头,厚厚的唇瓣,一身淡蓝色衣服,腰间捆着根红腰带,两根辫子盘在后脑勺,干净利落,后背腰带上貌似插着把桃木剑…… 这打扮,这眼神,这目下无尘的精气神,她该不会是三江公社的小神仙吧。 果然—— “回来就好,快来吃饭吧。”黄小仙道。 赵家老三赵煦,老五赵秉武笑呵呵走来,纷纷表示不着急吃饭,要给大哥大嫂介绍个人认识。 赵嵘生和柴君蔓纷纷出来。 “赵团长,嫂夫人好,我叫苏荼荼,三江公社的一名普通社员,特意来前进公社办件事儿,路上有缘遇见赵家两兄弟,便结伴同行了,叨扰了。”苏荼荼拱手道。 好家伙。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把赵家人整不会了。 柴君蔓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强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拱拱手,客气礼貌道:“苏同志,咱都是新国家的社员,不用客气,天下都是一家人。” “啊,这位嫂子说得极对。” 苏荼荼又弯腰拱手。 一阵风吹来,柴君蔓身上的香气直扑苏荼荼鼻孔,惊得她后跳了一步,又急忙上前压低嗓音道:“道友,借一步说个话,可否?” “好啊。” 柴君蔓一只手背后头,朝赵嵘生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不一会,她直接与苏荼荼走到院子的边缘处。 “道友,你五行属木?可曾服下过驻颜丹?为何灵气外漏?我来此番世界多年,各种探寻,皆无缘探寻天机,更是发现此地灵气枯竭,无法修炼……”苏荼荼急得要命。 丑孩子笑得前合后仰。 但凡显露在苏荼荼跟前,搞不好还以为它是主人养的灵兽呢。 “啊?苏同志,咱社会主义国家,团结友好互助……信奉科学,村里人说你会算命,我劝你不要乱来,很容易被抓的,坐车上游街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呦。” 柴君蔓笑吟吟的。 她一本正经的口吻,严肃的劝解,还有傻子都认识的迷糊劲儿,瞬间打落苏荼荼心头初生的震惊和喜悦。 但还是不甘心。 苏荼荼疑惑道:“可是你身体的异香,分明是——” “哦,你说我的体香啊,天生自带的,我自己也不懂咋回事,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丈夫。”柴君蔓大言不惭道。 “……”苏荼荼。 谁让人家年纪轻轻有丈夫的啊。 霎时,她心情沉甸甸的,还以为遇到了同世界来的道友,哪知就是个美娇娘,还是个香喷喷的很好吸的娘子。 “不知道你这次来咱公社,有什么要紧事儿吗?”柴君蔓问。 苏荼荼目光痴痴的。 她看着少女娇美的容颜,软乎乎的身子骨,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魅惑,硬是没把控住,脱口而出道:“明面上是来你们公社,替一户胡姓人家看癫症,实则是我本人经过测算,确定有块掌心大的玉在这儿……” 第41章 赵团长,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揪出真凶 苏荼荼,《药炉爆炸后,六零小福宝是大佬》一书的主人翁。 女主来自凤笙大陆,仙门大宗的祖师爷爷,修为早已入大乘半步飞升的境界,但在登天梯时被九转紫雷劈裂,一缕元神进入年代文中,穿成了三江公社苏家14岁的小女儿。 男为女身。 她心中立誓不嫁人。 秉持着这种心态,一面借着仙门的奇门八卦,阴阳测算,采药治病,驱邪震癫的手段,成为公社的团宠。 转折点在前进公社。 女主利用一身医术,替赵德宝治好他不举之症,得到一枚万年树髓,从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炼丹,修炼,听懂动植物心声,从此开始无往不胜的开挂人生。 直到她堂姐苏袅袅的出现。 抢机遇,抢外挂,抢姻缘……更给她招来个劲敌赵秉武,从此与斗之得你死我死,更是导致赵家大嫂怀胎五周流产,惹来大魔头赵嵘生的疯狂报复。 …… 呃,打住! 柴君蔓有一秒的迟疑。 她只是顺道来吃瓜的,不想参入斗争,更不想成为书中反派流产的大嫂,碰瓷什么的就不要惹她,OK? “苏同志,我丈夫喊我呢。” 柴君蔓佯作不经意地笑,掉头就匆匆奔向赵嵘生,还当着苏荼荼的面,一脸亲昵地挽住男人的胳膊,凑他耳边亲热道:“嵘生,我累了。” 嵘生……这亲密的称呼,落入男人耳中,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赵嵘生浑身血液奔腾。 他毫不在乎现扬有贵客临门,半拥着柴君蔓的腰就直接进了主卧,把人送上低矮的床榻,温柔缱绻道:“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我。” “好。” 柴君蔓一想到苏荼荼诡异的身份,就有点吃不消。 她分分钟开启贤者状态,闭目养神。 搞什么嘛。 一次是真,二次是巧,三次就不地道了啊。 “阿丑,你这宝塔不会被诅咒过吧,咋哪哪儿都有我这个公用炮灰呐?招谁惹谁的,一个个拿老娘当冤大头。” 疯了吧。 柴君蔓吐槽了好大一会儿。 往日叽叽喳喳的丑孩子貌似过分安静,引起她的怀疑,就在她追问下,它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说人话!” “那个,你想想啊,这女主的机遇被你抢了,……人家这,这……也是天道好轮回!”丑孩子匆匆说完后面几个字,就彻底沉默了。 不管她怎么喊,怎么骂,就是不开腔。 柴君蔓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宝贝烫手,打死都不会接这山芋。 还不是被丑孩子这狗东西忽悠,上了道,害得她现在退无可退的,鬼知道这男不男女不女的主角堂姐又是个什么拦路虎。 一想到“流产”两字,柴君蔓脑海里浮现出满地是血的画面,生生打了个冷战。 夜色深沉。 前进公社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月光中。 胡家女儿从睡梦中苏醒,闭着眼睛爬起身,下了床,熟悉地披上一件衣衫,打开房门后就出去了…… 躲床底下的苏荼荼钻出来,一脸的狐疑。 这胡家大妮儿没啥毛病啊。 一没魇着,二没受惊吓,行为举止太正常不过了,活像半夜跟谁约好要去干什么事儿似的…… 她一出来,就见胡家人捆了胡小妮的手脚,阻止她出门。 “活神仙,你看看我家妮儿,又犯了癫症,咱去县城找过医生,白大褂的医生说她这叫,叫什么游……” “梦游?” 苏荼荼接了话头。 “对对,就是这个病,可你也看见了,咱小妮一不伤人,二不犯事儿,她也就隔三差五去山里打艾。”胡母焦急道。 苏荼荼拿出命盘,环绕着胡小妮左转右转,又快速推演了一番,嘴角挂着一丝狐疑,紧皱的眉头表示事情不简单。 “我且问你,你闺女这病是否从半年前开始的?”苏荼荼。 “哎呦喂,神仙啊,真的是活神仙,这都被您算出来啦,我家妮儿就是八年前犯的病,才把人嫁出去,硬是当天夜里被退了回来啊,咱可怎么办,怎么办……” 胡家人没少想法子。 中药喝了,针灸做了,连治疗神经病的药也囫囵灌了半年,愣是没半点用,眼瞅着人半夜不睡,白天昏昏沉沉的,大好的闺女要没了呀。 “大婶子,放宽心,遇到我啊,你家妮儿有救了,不用担心,我先让她好好睡几天觉,咱养精蓄锐再去抓鬼。” 抓,抓什么来着? 胡家人不敢竖起耳朵听,生怕被大队的人听见了,跑去举报他们家,忙不迭地点头迎合着活神仙。 苏荼荼拿出一根透明玻璃针,对着胡小妮几个来回扎针,又从随身带的背包里取出个黑布隆冬的丸子,捏开胡小妮的嘴,一把丢进去,来回拽了几下她细长的脖子,就这么吞咯。 “好啦,先让她回屋休息吧。” 这一宿,胡家人没敢睡,可直到胡小妮鼾声响起,他们一个个再也忍不住,睡倒一大片…… 天亮时,苏荼荼被胡家人追着赶着喊“菩萨保佑”。 她一路急躲,生怕被人抓了衣袖,直到她在水井边看见正打水洗头发的柴君蔓,她黑发飘落,手中握着块黄色肥皂,打上发丝,雪白的手插过发丝,绞起阵阵香波……那一抹曼妙的风姿,看得她心口怦怦乱跳。 完了,完了。 “你看什么?眼神古里古怪的,她是我大嫂——”赵秉武没好气地叉腰噘嘴道。 昨晚,大嫂送他一支英雄牌钢笔。 埕亮埕亮的。 他高兴地要蹦起来,还决定好好念书,争取做一名优秀的农民子弟兵,早日获得村里举荐上大学的名额。 “没什么?我这次前来,是想请你大哥大嫂帮忙,揪住当年陷害你二哥的真凶的……没别的意思。”苏荼荼擦了擦冷汗道。 她初来时才六岁,正是凤笙大陆开灵修炼的好年纪,当时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可蹉跎多年方才惊觉,灵气为零的新大陆,修炼个屁啊。 当初多高兴,现在就多嫌弃。 “你说的是真的?快,快,我带你去找我大哥二哥。”赵秉武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苏荼荼的手腕,几乎拖拽着她的身体,一路狂奔进屋。 赵嵘生听了苏荼荼的诳语,皱眉:“你怎么这么确定的?我今天打算去县公安跑一趟,倒是要看看埋下土又被咱家祭拜多年的,是哪路冤魂野鬼。” 这事总归是要查清楚的。 “不用,不用,不过是借命的冤魂——” 苏荼荼想解释。 但赵嵘生眼神一凛,冷笑道:“现在是新中国,新时代,不要扯些有的没的,一切讲究真凭实据,你信口胡诌有用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么口没遮拦,下一个该治的就是你了。” “嵘生,快给我擦擦头发,衣服都湿了~~” 这时,柴君蔓火急火燎地进屋,一边歪着头,一边冲赵嵘生嚷嚷着。 她又蹦又跳的,黑发长长的,啪嗒啪嗒滴着水。 修长又雪白的脖子曼妙坐姿。 体香在水的洗濯下,散发着泠泠的清新,闻着都醉人。 苏荼荼下意识撩起衣袍往前冲…… 但身子骨被赵嵘生狠狠撞开,这男人大步流星冲到门边,扯过毛巾就兜住女人散落的黑发,一边轻柔地擦拭,一边温柔缱绻责备:“大早上的洗头,你也不怕受风寒。” 那语气,那亲昵,那贼无旁贷……看得苏荼荼眼底火星子噗呲噗呲的撩。 第42章 柴同志,我帮你把个脉吧 发臭? 赵嵘生一边甘之如饴替小娇妻擦头发,一面笑道:“怎么会?你生来就是香喷喷的,哪里会臭?” “去你的。” 柴君蔓跺脚,嗔怪的眸子眼波流转,看得男人心痒难耐,要不是有外人在,他早忍不住抱起她就回卧室,狠狠吸个过瘾。 这女人简直要他老命~~ 啧啧。 苏荼荼牙疼。 她捂着脸,幽幽道:“柴同志,我看你面色不对劲啊,可否让我替你把个脉……” 有孕相。 霎时,赵嵘生面色沉了沉。 若是苏荼荼上封建迷信那一套,他立马赶人,但这个神棍貌似还擅长医术…… “啊,小苏苏,你跟我进屋,我有话同你说。” 柴君蔓抢先一步,抓了苏荼荼的手腕,拉着她进了赵家腾出来的卧室。 步步生香。 莲步款款。 这可比凤笙大陆的女仙子要妙曼几许啊。 苏荼荼心猿意马,洁癖什么的早抛诸脑后了,恨不得柴君蔓多牵一会儿,几分钟几秒也是好的……直到门被哐地一声关上。 “苏同志,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一定要帮我的忙呦。” 柴君蔓欲言又止。 她殷红的唇瓣开开合合,粉嫩嫩的,把个苏荼荼看痴了。 女人怎么可以像她这般生得动人? 往日,她什么绝色仙子没见识过,咋没发现一点美感? “啊,你说——” 苏荼荼迷迷糊糊的,就见柴君蔓凑她耳边嘀咕了一阵,说的什么都晃了神,愣是没有入耳,只听得最后一句:“莫要告诉任何人我怀孕的事,求你啦,好姐妹~~~” 一声软绵绵的好姐妹,瞬间勾走了她的魂儿。 啪。 苏荼荼一拍手,吓得柴郡们后退半步。 下一秒,她拍胸口承诺:“放心吧,这种事儿我最擅长了,你要请别人帮忙,搞不好就露馅儿了,医术对我千机……啊,我苏荼荼不过是末流。” “那就这么说定了。” 柴君蔓高兴不已,想着自己拿走了她的机缘,便打开抽屉,佯装取东西,从空间转移出几个鲜红欲滴的草莓。 “有宝贝,咱姐妹共享。”她笑道。 一听这话,苏荼荼接过草莓,低声道:“你喜欢金银之类的东西不?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前进公社后头的大山里,有一个无主的洞窟,有人类喜欢的小黄鱼。” 啊啊啊啊—— 柴君蔓一听,顿时激动了。 她连忙抓住苏荼荼的手腕,放在胸前摇晃着,又惊又喜道:“真的吗?那,那你可以带我去不?” 哎呦~~~ 苏荼荼神魂颠倒,快忘记东南西北了。 她从随身的包中取出个本子,又拿钢笔画了个路线图,毫无保留地交给柴君蔓。 “你低调一点,带家里男壮丁过去搬,别让人知晓咯,我观察几年了,人类喜欢这东西,很容易起争端。” 面对苏荼荼的坦诚,柴君蔓挺抱歉的。 树髓被自己血契了…… “主人,你也不用内疚,万年的树髓能量很庞大,人类能吸收的少之又少,三年后你血契一满,可以还给她,一样儿一样儿的。”丑孩子终于开口了。 听到树髓还能还回去。 柴君蔓高兴了。 她也就心安理得收了苏荼荼的地图。 “你怎么不跟我一块儿去?”她问道。 苏荼荼摇头。 她一脸实诚道:“我对黄白之物不感兴趣,都是些石头罢了,但胡家小孩的魇症可能跟赵德宝的事有关,查清楚了,替人治好病,我方才积点功德。” “……”柴君蔓。 果然思想决定了行动啊。 她佩服苏荼荼这种有大境界的人,不过,她就一普普通通的人,没想过有大神通,跨越生死之类的。 “好啦,我得去找赵团长,告诉他我的发现,合力缉拿这个害人的鼠辈。”苏荼荼道。 柴君蔓点头答应了。 苏荼荼边走边吃草莓,待行至门边,忽然回首看向身后的女人:“你这一胎的数量有点多啊,到时候喊我替你安胎和接生吧,不然大人小孩都会有危险的。” 啊! 柴君蔓捂住脸想哭。 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减肥,少吃多运动,再也不听臭男人的话,天天被他投喂,吃得小肚子都大了些。 她俩一起出门时,赵嵘生就站门口,一眼捕捉到两人唇瓣红彤彤的,眼神冷了:“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讲,还要拉个外人进屋里谈?” 从认识柴君蔓至今,赵嵘生也发现了。 这个女人边界感极为明显,轻易不与人交好,哪怕是军区大院从连长的爱人饶红表示亲近,柴君蔓情愿多送东西上门。 像待苏荼荼这般亲昵,他头一回见着。 一股子危机感袭来,他不动声色走过去,拿宽阔的身躯挡住了苏荼荼的小身板,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没什么,没什么,我这不是多了个小姐妹麽,说说女人间的事儿,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柴君蔓含糊其辞道。 呵。 柴君蔓的脑瓜子有几根经,赵嵘生还不清楚麽,一听她说大白话就是心里藏着事儿,所以媳妇儿说要赵双珠带她进山看风景,他一口答应了。 赵双珠背上竹篓,手中拿着镰刀。 她笑呵呵道:“嫂子,咱山里有梨子,李子,还有桃子,说起来还是大哥嫁接了几棵桃树,一到春天,咱就有桃子吃咯。” 柴君蔓不置可否。 桃子李子之类的,她空间多得一塌糊涂。 这趟进山是为了寻宝。 只要得到新的宝藏,她就能升级海域,到时候实现三文鱼自由,哈哈哈哈—— 而在山脚下。 赵嵘生一脸警惕地挑眉,睨着苏荼荼:“我警告你,不要跟我媳妇儿宣传封建迷信,不然我举报你,让你永远离开三江公社!” 这个小神棍,一张嘴生出来就是为着骗人的吧。 别到时候把柴君蔓脑子忽悠瘸了。 娶个媳妇儿,他容易嘛他。 苏荼荼心里好笑。 虽然她当时分神,没听清柴君蔓为何要隐瞒怀孕真相,但她现在好歹是个女身,这男人提防错了方向吧。 “咳咳——那个,我可没有干这事儿,有求才会应,心不诚则不灵。” “闭上你的狗嘴!” 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嵘生刚想走,身后传来苏荼荼冷静得不像话的声音:“赵团长,胡小妮这孩子八年前受了惊吓,应该是看见当年你兄弟遇害的事儿,这个你也不管管吗?” 第43章 小苏苏送她的宝藏,吃人嘴软呀~~ 他一脸震惊,冷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山人自有妙计。” “说人话!” 咳咳。 好凶的男人。 小柴柴是怎么选中他的? 图他哪点? 苏荼荼连忙道:“是这样的,我发现胡小妮每到夜间会梦魇,外出打草,一定看见过有人被草丛里的什么东西咬伤之类的,咱一起去你兄弟遇险的山崖看看,如何?” 赵嵘生发现她年龄小,肚里还真有点东西,便收起心中小觑。 “好。” 他招呼赵德宝和赵秉武一块儿上山。 同时,老三赵熙跟着队长一块儿进县城,跑一趟公安,了解棺材里骸骨的真相。 屋里只剩老两口。 黄小仙从卧室提着柴君蔓的小皮鞋,没好气道:“你瞅瞅,你瞅瞅,她这穿的什么鞋子,沉甸甸的,还怎么下地干活?” 昨晚到现在,新媳妇收了改口红包,从今往后她是赵家的女主人,理应照顾一家子人的生活起居,操持屋里屋外的活计。 喂鸡,扫地,挑水挑粪,起早做饭……姜七七嫁进门,就打了个好板样。 柴君蔓细皮嫩肉的。 一看就不是庄稼人。 她五点起床去菜地里摘豆角,遇到村里的赵老太,对方嘴上是笑的,可说的话愣是没一句能听。 “小仙啊,你老大媳妇生得真好看,应该没下过地,没挑过担子吧,该不会连洗脚水都搬不动……” 当外人面,黄小仙回怼。 “桂云啦,你家老大想讨我们家蔓蔓这样的媳妇,他这辈子就做梦吧,梦里来得快。” 赵老太吐了口唾沫,气鼓鼓走了。 抱着菜篓子回家的黄小仙,三等五等,硬是等到天亮全村的鸡都打鸣了,硬是没等到柴君蔓来帮衬着做早饭。 她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赵开水想得开。 他抽了抽烟,吐个烟圈儿,笑呵呵道:“咱俩老了,你没发现吗,老大媳妇一回家,愣是赶走了七七,你想啊,咱之前办的糊涂事儿,老大媳妇没找咱算账,顶顶不错的,你还想些有的没的,也不嫌脸大。” “呸,当初让七七嫁老大的,还不是你跟队长一伙人喝高了,当扬撂下的,还说什么是请他们喝的喜酒,怎么就怨我了?” 黄小仙看着丈夫,便是一通抢白。 赵开水险些呛着,连连咳嗽,干枯蜡黄的脸都黑了,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害,那不是我一时糊涂嘛。” 他悔不当初。 也是那一扬酒喝的,村里人都觉得七七好拿捏,一旦嫁给赵嵘生作媳妇,也算得上是军嫂了。 她在村里,赵嵘生就跑不掉。 各方心思蠢蠢欲动,又胡乱搅和下,老两口硬是催着姜七七带孙子一块儿下南疆了,险些搅黄老大的婚事。 原本见着老大带媳妇儿回家,他俩小有点尴尬,倒没多少悔意,直到姜七七做出抛夫弃子的事儿来,黄小仙心里又恨又悔又愧。 一桩桩,一件件,办的叫个啥事儿? 所以柴君蔓没来干活,她也忍得了,只是发现她娇生惯养的,还要老大替她擦头发,黄小仙仿佛被雷劈了。 女人骑男人头上,划破天际,她投女人胎,第一次见啊。 “好啦好啦,你快把儿媳妇的鞋放回去,一会儿被人瞧见,还以为咱动娃娃的东西呢,到时候问问嵘生,蔓蔓在城里是什么人家的,好几个人来问了。”赵开水道。 “也对。” 黄小仙点头附和。 老大回来得紧,又发生一连串的事儿,老两口还没把情况问个清楚明白呢。 到时候办喜酒咋个办,办几桌,请哪些人……她都得跟老大商量仔细,免得老二他们心里有意见。 柴君蔓进山后,第一站去了赵双珠所说的果子林,摘了点桃子和李子,也没多摘,还有好多挂着青呢。 然后,柴君蔓就各种借口,一会儿发现兔子,一会儿看见野鸡,把赵双珠带着在山里一通走,最后到个小洼地停下了。 “大嫂,再不能往前走啦,再走就要迷路了,深山还有野猪,毒蛇也很多,咱还是快点回去吧。” 赵双珠搓着衣摆央求着。 她大山脚下出生的,大山对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了,要说看风景,还不如多看看地里的庄稼,田埂边的野芦苇。 “咦,这里地下好像是空的呢。”柴君蔓跺了跺脚。 地下传来闷响。 不等赵双珠阻拦,柴君蔓搬起一块石头朝地上砸去,然后拉着小妹快速逃到一边儿去,还顺道吸引她的注意力。 也在那个空隙,丑孩子具象化,一舌头弹开了地面,一秒化作一条青蛇溜了进去。 “哇哇哇,好多小黄鱼——” “好多珍珠和宝石项链,打造得千奇百怪的。” “这里面好像有不少字画。” “咦?还有古代的瓷器,看着像是古董,还是官窑出品,啧啧啧,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藏起来的。” “这还有薄如蝉翼的玉片衣。” “不得了,不得了,好精致的玉器,一整个雕工举世一绝。” “咦,还有炼丹的炉子,哈哈哈哈,搞不好苏荼荼喜欢。” …… 搜刮了一通后,柴君蔓让丑孩子留上五六个小土瓮,往里头掰扯点金疙瘩,银疙瘩,还有一些通宝钱串子,外加点不值钱的银洋。 最好不要留下历史痕迹。 简单。 丑孩子一番操作过后,收掉所有的木箱,只留一个大箱子,其他灌满它肠子里的土。 “嫂子,嫂子,你没事儿吧?” 赵双珠连忙上去扶柴君蔓,上下左右地查看,生怕摔着她。 “没事儿,没事儿,你看这土里还真有东西呢。” 柴君蔓点着露出来的箱子一角。 “啊啊啊,还真是的,咱刨出来看看吧。”赵双珠大叫。 正合柴君蔓的心意。 等她俩挖出箱子,打开一看,柴君蔓率先惊呼了一声,佯作震惊抓住赵双珠的肩膀:“你快看,快看啊,咱挖出宝贝啦——” 哐嗤,哐嗤。 赵双珠不停地揉眼睛,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以为是白日做梦,等柴君蔓走过去,用镰刀撬开一个土瓮,看见里头散落出一大捧的钱串子时,发出一道杀猪般的尖叫。 “啊——” 她拉住柴君蔓手,连连拍了自己两耳刮子,又惊又喜,又喜又癫道:“嫂子,嫂子,咱,咱这是挖到金子啦?” 柴君蔓捂嘴轻笑。 这只是冰山一角,要全给小妹看见,她不得高兴死啊。 人心的阈值差得可太大了。 “那边,那边有人叫,我真的听见了——” 姑嫂正高兴呢,就听到高高的草丛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第44章 抽人就是爽 他俩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柴君蔓,满是贪婪之色。 连赵双珠看着都嫌恶心。 她抄起镰刀威胁:“你们干什么盯着我嫂子,快闭上你们的狗眼,不然我挖出你们的眼珠子当球踢。” “哈哈哈——” “好生泼辣的小妞,早听说前进公社赵家有对姐妹花,又漂亮又能干,一定是这两位没错了。” 男人对视一眼,心眼子快蹦人脸上了。 赵双珠急了。 她护在柴君蔓身前,一副护犊子的样儿:“嫂子,你先走,我哥就在附近,你去把他喊来,让这群人看看什么才叫军人!” 两个流氓也配穿这身绿? 狗杂碎。 “呦,这女娃娃糊弄谁呢,咱哥俩在山里转悠好几天,野兔子野鸡倒是遇到几只,人毛都没一根,哈哈哈,张哥,漂亮的让给你,我喜欢小辣椒,过瘾~~” 男人嘴里流着哈喇子。 他兴奋得直搓手。 柴君蔓太美太美,一般男人招架不住,娶回家也不一定守得住,可年轻的清秀少女就不一样了,比姜七七稍稍拔尖点,气质憨厚,一看就是个老实的。 他黄裤子一旦确认目标,哪里忍得了? “好。” 被称作张哥的男子一步步朝柴君蔓走去。 这女人美得太放肆。 太勾人。 他原本还想着跟姜七七长相厮守呢。 可见上世间绝色,哪儿还愿意将就? 姜家。 姜七七回村里后,被姜母姜父骂个底朝天。 几个哥哥更是骂她猪狗不如,怎么不死在外头,还说当初与赵家的婚是她抢走招娣的姻缘,竟有脸离婚。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城里人不要脸搞这套,农村没这规矩,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姜七七成为老姜家身上的污点,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 从此他们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与人起争端,不然得被骂成蜂窝煤。 姜七七气得要命。赌气不吃不喝,还表示要饿死在姜家,往后谁也别想好过,姜父抄起棍子把人打了一顿。 她躺在床上抹着泪,暗暗决定一周内把自己嫁掉,从今往后与姜家断绝关系,荣辱与姜家再无瓜葛。 姜母嘲讽道:“你一个二嫁的姑娘,别说一周,便是一年都无人问津,我也没脸托人保媒,你自己看着办吧。” 从这时起,姜家的气氛极为凝重。 姜七七哭得死去活来,看见唯一沉默不语的姜招娣,又想起这个妹妹与张家新订的婚事,受挫的心瞬间雄起。 深山中。 “小妹妹,跟着哥,哥会心疼你的,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思念你的前夫啦~~”姓张的男人邪肆笑道。 他边说边解腰带。 柴君蔓心中冷笑,脸上却换了个笑脸,冲男人勾了勾手指,笑呵呵道:“你过来点,走近些,我有话要同你先讲讲——” 这话一出,男人心动如潮水。 他还以为柴君蔓被自己英勇帅气的外表折服,愿意屈服于他,快步走上前,赔着笑脸,张着一口大黄牙问:“妹子,你有什么话儿尽管跟哥哥讲,哥哥会满……” 啪。 啪啪。 但见柴君蔓上去就是两耳刮子,打得姓张的男人半天没反应过来,就在他恼羞成怒要反扑时,柴君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马鞭。 噼里啪啦。 柴君蔓星眸一睁,扬起手就是一顿猛抽,丝毫没有迟疑,马鞭犀利地抽在狗东西的身上,脸上,腰上腿上,打得男人嗷嗷叫。 “张哥,我来帮你——” 另外一个男人见状,就势要冲。 也是转头的功夫,赵双珠毫不犹豫举起镰刀,用刀背狠狠拍了那人,打得他火冒三丈,一回首就见水灵灵的小姑娘,手持镰刀,正咧嘴对他笑,怪吓人的。 “蔓蔓——” 随着一声巨喝,一道魁梧的身影如猛虎袭来,英勇的身姿动如脱兔,矫健无比,三两下就放倒了行凶的歹人。 赵德宝踹了两脚。 赵秉武抓过腰间麻绳,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捆了。 “你没事儿吧?” 早在几人冲过来第一时间里,苏荼荼直奔柴君蔓,抓住她手腕就搭上了脉,紧张又关切地询问上了。 柴君蔓抽回手,扬起马鞭道:“抽人就是个爽字,要问怎么样,也该问他们。” 见她英姿勃发,脸蛋因运动而绯红,浑身香气浓郁,苏荼荼心中不由地赞叹一声,又无比遗憾地想,既给了她女身,就不该让她遇到阿蔓呀~~ “以后你不许一个人进山了。”赵嵘生霸道地开口。 他就知道外头危险。 进个山都惹得杂碎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得更小心才是。 柴君蔓瞪他一眼,拉过赵双珠道:“就你不讲理,我告诉你,这次我跟双珠又不是白跑一趟,你把人先弄走,我俩再告诉你。” 赵嵘生一听,也瞧见了土里的箱子。 他冲赵秉武道:“你跟德宝把人带到村大队,管他娘几天再说。” “好的,大哥。” 赵秉武分分钟执行,手中绳索一拉,被捆的两人就被拖着往山下走了,哪怕再怎么喊冤枉也没人听一句。 直到没影了,柴君蔓才打开箱子。 “哥,怎么样,我跟嫂子是不是走了狗屎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赵双珠一脸邀功的神色。 但赵嵘生并未露出半分喜色。 这一幕连柴君蔓都看得有点懵,拉了拉男人的衣袖:“你倒是说句痛快话啊,怎么个意思呢?” “我来处理吧,你们别掺和了。”赵嵘生道。 若是放往日,山里挖出点东西也没什么,交上去能立功,不交也能傍身,可如今这年头就不一样了。 别说藏起来偷偷用,但凡露出一丁点金银,赵家都得倒大霉。 交公都不成。 直到此刻,柴君蔓才见识到男人的远见,心中无比后悔,不该带赵双珠一块儿来的,自己偷摸进山不就得了? “好啦,你们别管,全部下山吧,这件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什么都没挖出来,什么都没见到。”赵嵘生严肃道。 几个人纷纷点头。 下山的路上,柴君蔓又问起苏荼荼,在山崖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苏荼荼卖了个关子。 她笑道:“这件事儿还真有眉目了,相信赵团长很快能挖出幕后真凶了。” 第45章 柴君蔓面对婆婆的服从性测试 他立马让几个兄弟纷纷出门宣扬,就说发现当年害赵德宝的人,还在现扬发现了歹徒遗落的一只布鞋。 柴君蔓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心中清楚,赵嵘生一定是手中掌握了有力的证据,想来一招引蛇出洞呢。 而被扭送到队长家的两歹徒,赵嵘生开口便道:“队长,咱上山后,这两狗东西一路尾随,当我们是瞎子,我就溜他们一阵,才亲自逮住的,一看就有鬼,不如先把人捆在村里大榕树下,让他们自己村的队长来领吧。” 至于他俩被抓的真实目的,赵嵘生保持了缄默。 倒也不是不替柴君蔓和小妹出口恶气。 前进公社是大山里的小村落,封闭保守,思想也不那么开化,一旦说出这段儿真相,所有人都会泼两女人脏水,还会骂她俩……破鞋。 这梁子自然是结下了。 他可以有千百种方法令他俩痛不欲生,但不想也不愿给媳妇儿弄一点点脏东西上身。 当然,柴君蔓也不清楚丈夫心中想法。 她这会儿被黄小仙拉着去鸡窝,被硬塞了一盆剁碎的菜叶子和麦麸混合物。 黄小仙笑得有点假道:“君蔓啊,咱家鸡也不多,你早上去砍点野菜,边上有柴刀,就随便喂喂鸡吧。” 随便喂喂? 柴君蔓笑着接过葫芦盆,嘴上答应着,手也开始动作,直接把盆里的混合物全倒地上,还一脸认真道:“妈,你不用这么麻烦,散养的鸡,肉更好吃。” 说完,她踮着脚后跟,嫌弃地避开满地的鸡屎往外头走。 走着走着,一只鸡扑她身上,她眼疾手快抓住了鸡脖子,哈哈大笑道:“跟我玩,你还嫩了点,妈,咱今天就吃个烧鸡吧——” “哎呦喂,使不得,使不得啊。” 黄小仙肉痛地追上去,想抢柴君蔓手中的鸡,可没想到老大媳妇走得恁快,等她追上去时,鸡都被放了血。 那一刻,黄老太太的心那叫一个滴血。 她狠狠拍自己脑门子,骂自己是老糊涂了,没事儿找柴君蔓喂鸡,现在好啦,偷鸡不成蚀一只鸡。 老天奶啊。 往后她再不干这种糊涂事儿了。 柴君蔓给鸡放了血,就把鸡扔给黄小仙:“妈,我不喜欢鸡的腥味儿,拔毛的事儿就拜托您了,您看家里的猪还没喂吧,要不要我——” “不用啦,不用啦,家里就两头小猪仔,我一早就喂过了,喂过啦,你要没事儿干就去扫扫院子吧。” 黄小仙想着,人再怎么废柴,扫地总会吧。 “妈,我最喜欢扫地了,这种事儿就交给我吧。”柴君蔓高兴地道。 “好好,我家君蔓最能干了,一定比姜七七厉害一百倍。”黄小仙欲哭无泪地哄着老大媳妇儿干活。 她想着自己辛苦点,怎么着也得教会柴君蔓做个好的当家女主人,往后能好好照料自己的男人,也就是她大儿子。 对此,柴君蔓撸起袖子就是干啦。 她找一圈儿扫帚,发现赵家全是小笤帚,院子那么大,要把那么多杂草和落叶,还有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扫干净,那多费事儿啊。 所以聪明如她,自然想到个好主意。 等黄小仙拔完鸡毛,看着瘦弱的鸡,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只是才从后院走出来,看着倒一地的秧苗,双腿一软,眼前发黑,迈着小碎步提溜提溜奔过去,摁住柴君蔓的双臂,颤栗问:“你,你手中拿着什么?” “扫把啊,妈。” 柴君蔓举起手中大扫帚,又道:“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把所有扫帚绑一块儿,再加几根竹棍,扫地不弯腰,扫得又快又干净。” 黄小仙一阵天旋地转。 她的娘啊。 原本捆秧苗的竹棍,绳索全被老大媳妇剪断了,倒一地不说,还有些被踩烂……她看着柴君蔓,一肚子火。 “君蔓,你什么家庭出身,打小不用干家务吗?”她颤抖着问。 “对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人干,不用我动手的,我三爷爷更是心疼我,没让我扫过地,但我告诉你呦,我偷偷学过的……” 柴君蔓一副骄傲的口吻,看得黄小仙心堵得慌。 “好啦好啦,你把扫帚放下,不用你干了,再这么干下去,家里什么都不剩了。”黄小仙抢过老大媳妇手中扫帚,气鼓鼓跑了。 柴君蔓拍了拍手,抿嘴直乐。 服从性测试? 她还不清楚老太太心里的想法? 男为尊,女为地,女人天生就要伺候男人……这一箩筐的旧思想塞爆黄小仙的脑瓜子,从第一天来,她就发现婆婆眼中温柔的刺。 干活这种事儿,她又不是不会。 只有她想干,才会心甘情愿去做,而不是被老太太强行摁头成为干家务的机器。 这样的女主人谁要做谁做。 反正不是她。 “恭喜主人,空间升级,海域开辟成功,实现全自动化,只要主人愿意,江河湖海中的鱼虾,一个意念便出水,一个意念便完成分割。” 丑孩子的嗓音无比悦耳。 柴君蔓兴奋坏了。 她连忙跑进屋中,栓上房门,闪身进了空间,看着一片汪洋的海域,深不见底,那叫一个激动。 “三文鱼,我要吃三文鱼。” 她这么喊了一嗓子,从海里翻出一条硕大无比的三文鱼,在岸上蹦跶了几下。 哗啦哗啦。 柴君蔓口水直流。 她决定先痛快地干上几盘子三文鱼,吃到饱,吃到撑,哈哈哈—— 意念开启。 三文鱼实现了自动化分割,切片,被柴君蔓拿个大大的盘子,装了满满一大盘,地面草席上摆着酱油,早已磨好的芥末…… 她拿起筷子酷嗤酷嗤就是干。 哇哦。 太鲜美了吧。 怎么会这么好吃? 柴君蔓又夹一大块,蘸了点芥末酱,直接往嘴里送,呛鼻的感觉袭来,呛得眼泪掉下来,味道丰富又刺激。 人生太美好了。 柴君蔓恨不得将好东西拿出去给赵嵘生分享,但她也清楚这不现实,念头一闪而过,直接干掉一大碗后,她摸着满足的肚子出了空间。 她出去时就看见屋后头有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一点点靠近时,发现来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姜七七。 婆婆黄小仙正拉着她说话呢。 “妈——” “别喊我妈,我没这个资格。” 显然的,黄小仙一想起姜七七的狠心和决绝,哪怕对方是孙子的亲妈,还是没法原谅这个前儿媳。 但姜七七噗通跪下了,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又是悔恨,又是哭诉,还拉着衣服露出伤口卖惨…… 原本僵硬的黄小仙,心头稍稍软了软,语气也松弛下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妈,我离开这个家,也是逼不得已啊,要不是爸喝醉酒,对外宣扬我是大哥的媳妇,这要让德宝知道,他不得怨恨咱们啊?他往后在公社还怎么做人?我这是为他着想啊,呜呜呜,妈,您别怨俺,俺也想将功补过的……” 姜七七跟婆婆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对黄小仙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这回,她说什么也要婆婆助自己一把。 第46章 替她保媒 她拉着黄小仙的衣摆摇晃着,央求着。 “德宝缺席多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服侍您二老,尽心尽力,您当年卧病在床,也是我全程照料的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姜七七打起感情牌。 这一招对黄小仙太有杀伤力了。 那年,她不小心崴脚,伤筋动骨躺床上月余,家中男丁全要出工分,抱她进出,伺候她吃喝,甚至晚上陪睡,照料她拉屎拉尿……全是七七。 黄老太太叹息一声。 她无奈道:“七七啊,不是妈不帮你说话,你要愿意回……” “妈,我家帮我相中一门亲事。” 姜七七生怕婆婆说出后面不可挽回的话,及时打断了黄小仙。 啊?! 这么快的吗? 黄小仙想起啥也不会的柴君蔓,心里不由得惋惜,还有几分遗憾。 终究是无缘啊。 她问:“那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按道理说,你结婚,咱也插不了手啊。” 姜七七见老太婆总算心软,顿时心中暗喜,忙道出心中的如意算盘。 不愧是女主,生了张巧舌如簧的嘴。 柴君蔓听到姜七七满嘴扯犊子,险些笑出声来,硬是憋到两人散扬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由得抱着手臂笑了。 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这可怨不得她。 姜七七好歹是她前妯娌,她就做个顺水人情吧。 于是,柴君蔓找去了大队,在人群里远远看见鹤立鸡群的赵嵘生,便站在屋外头,俏生生喊了一句:“嵘生,你出来一下。” 满目金光,青天黄土地上站着个粉雕玉琢,瓷白如玉的娇俏美人儿,大队里的人不由纷纷回首。 美得炸人眼花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呆了。 赵嵘生唇角勾了抹淡笑,迈开大长腿径直出门,伸手将人拉到屋檐下,笑道:“地上热,有事怎么不等我回去说。” 柴君蔓凑他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众人只见软玉温香,郎情妾意,好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在往后很多很多年里,再没有人超越其一二。 赵嵘生听了,唇角扯出一抹嗤笑。 “放心,我会成全她的,你就等着看戏吧。”他道。 柴君蔓莞尔一笑。 她眉目灿烂:“好,我那就先回去,静候佳音咯。” “嗯。” 赵嵘生坚持送她回屋,回来的路上,就被老母亲拉住了手臂,扯到屋檐下低声央求儿子:“嵘生,妈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来啦来啦。 赵嵘生佯作不知情,问道:“什么事儿?” “你知道的,七七也是被我跟你爹搅和了,当初德宝离世,她多年未嫁,又照顾我——我想,我想请你替她保个媒。”黄小仙一口气道。 是的。 姜七七找黄小仙的真实目的便是保媒。 “谁?”他问。 “就是七七一个大队的,一户姓张的人家,叫张之角。”黄小仙道。 “我答应了。” 黄小仙听到这话时,还有点错愕,反复追问了几遍,确定儿子肯帮忙,还暗暗地以为姜七七把事情想复杂了,明明很简单嘛。 “你让她来大队吧。”赵嵘生道。 黄小仙立马去喊人了,也没怀疑儿子怎么知道姜七七来了家里…… 不一会儿,姜七七羞羞答答来了前进公社的大队。 她满脸通红,不敢看众人的眼睛,只瑟缩喊了一句:“赵团长——” 人群里的赵德宝眼皮子动了动。 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直到赵嵘生说出她的来意,还直接写了一份保媒的书信,满脸慷慨道:“姜同志,祝你跟张之角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大哥。” 姜七七羞愧得无地自容,慌也似地拿走保媒书,然后头也不抬地离开了屋,半点不敢接赵德宝探寻失望的目光。 她拿着书信去大榕树下,只带走了张之角。 至于同伙姜闻,姜七七看都没看一眼,惹来姜闻祖宗十八代的问候,还威胁道:“姜七七,张之角,你们俩这么狠心,会遭报应的,大不了,我跟你们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姜七七心中一紧,正待回头,张之角拉住她的手催促她快走。 二人走到无人的羊肠小道上后,姜七七不安道:“咱真的不管姜闻吗?万一他泼咱脏水,胡乱扯个罪名,咱也逃不了啊。” 张之角冷哼一声。 “我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哼,一个废物。” 姜七七想起张之角的为人,也明白他肯定暗中有算计,不敢问,也不愿意问,知道太多了便会缩手缩脚,迟早要露出马脚的。 “我这回救了你,没话说吧,咱明天去领证吧,这可是赵嵘生写的保媒书,赵德宝大哥亲自送我出嫁,你家的面子也找回来了。”姜七七道。 张之角脑海里浮出柴君蔓绝美的容颜。 但一想到她丈夫竟然是赵嵘生,心里一肚子不得不接受的憋屈,牵起身前女人的手道:“好,咱先打结婚证再办酒。” 倒贴的媳妇,谁不愿意要? 仗着姜七七二婚的身份,他怎么着,也要去姜家打秋风,姜家肯定心甘情愿送走姜七七这烫手山芋。 一想到这儿,他搂住姜七七钻进附近的小树林:“小乖乖,先给哥哥香一个,咱想这口很久了……” 想要的得不到。 送到嘴边的肥肉又嫌瘦,但总好过一无所有。 姜七七原本不情愿,可想到他俩很快是夫妻了,又想到柴君蔓怀孕的肚子,决定放开手搏一把。 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次日。 赵嵘生一听说姜七七和张之角打了结婚证,不免高兴,径直走到大榕树下,看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姜闻,把他好兄弟吃香的喝辣的事儿说个底朝天。 “张家一窝子人全去了姜家,你堂妹家大办酒席,宴请张之角,他现在人生得意,又不用一分一毫讨个媳妇儿,你想想,他什么都有了,势必把所有罪责全推你身上。” 他话音刚落,就见赵秉武匆匆跑了过来。 “大哥,张之角喝多了,在酒席上大放厥词,说他比二哥厉害,二哥不是男人,当年陷害二哥的就是这个畜生,咱送他去公安局,让这狗杂碎坐一辈子牢——” 赵秉武说完就猛踹姜闻,当扬踹飞他两颗牙齿,血沫子横飞。 第47章 赵团长,我要嫁给你,给你生猴子 他大吼大叫:“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一切都是张之角牵头搞出来的,他才是主谋——” 赵嵘生乐了。 他还以为要撬开这孙子的嘴,怎么也得废点功夫呢,没想到才刺激两轮,他就扛不住招认了。 “大哥,这群孙子太过分,我,我要打死他——” 赵秉武听完当年的事儿,气得快咬碎腮帮子,眼眶通红,恨不得将这狗东西碎尸万段,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还是个人吗? 赵嵘生听得额头青筋直冒。 从上山后,他走了一大圈儿,又听过公安那边传来的消息,早有心理准备的,可亲耳听到其中过程,还是忍不住齿寒。 饶是他上战扬杀敌,一旦交手,也从不折磨敌军,一枪击毙,再不会找补,也不会出于泄愤的心理胡搞乱搞。 可没想到山沟沟里的小地方,还有这种潜伏在暗处的响尾蛇。 “走吧,把人都喊上,你去大队打电话报警——”赵嵘生吩咐两个弟弟。 赵熙去喊人了。 赵秉武去大队打电话报警。 柴君蔓接到消息时,还有点诧异,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她看了一眼手把手教她做饭的黄小仙,想了想,便挽住老太太的胳膊道:“妈,咱一起去,看看害二弟的真凶长什么样子。” “好好好,这畜生干出这种事,要让我知道是谁,一定要打断他的狗腿。”黄小仙挥舞着拳头道。 柴君蔓铿锵道:“会有机会的,你一定要狠狠打,我给你抄家伙。” 黄小仙发泄完心中情绪。 她听老大媳妇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不由得错愕了几秒,实在想象不出这丫头到底在什么家庭长大的…… 咋心宽成这样? 婆媳俩各怀心思结伴上路了。 姜七七家离前进公社也不算远,翻一个山头就到了。 当一群人浩浩荡荡抵达时,大队里人还以为赵家来喝姜七七和张之角的喜酒,一个个高兴坏了,觉得倍儿有面子。 毕竟,姜七七当着大队不少人的面,拿出赵嵘生的保媒书,声称是前夫大哥念在她劳苦功高的份上,感恩与她这个弟媳照料老两口多年,又为赵家传宗接代,亲自替她跟张之角说亲的…… 赵嵘生的名声十里八乡赫赫有名。 一听说是赵团长保的媒,原本吐向姜七七的唾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羡慕和祝福声。 张家娶个二婚妇也不丢脸了。 姜家养出个品德高洁的女儿,也算是脸上有光。 这一切归功于赵团长。 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好奇,赵嵘生什么样子,有没有讨媳妇儿,要是长得不赖,他们村还有不少单身未婚的姑娘,也可以介绍给他的。 单身的少女也蠢蠢欲动。 好几个妹子都去姜家打听赵嵘生,想问问赵团长要不要讨媳妇儿,一个个都表示自己勤劳能干,什么彩礼都不要…… 姜七七笑呵呵地说:“我大哥长得帅气,在军区老有名气了,有一米八几的个头,看一眼便能记一辈子呢。” 一句话惹得不少姑娘家芳心萌动。 所以,赵嵘生一行人过来时,好几个女孩纷纷被家里人推到人前,有个老太太直接拦在所队伍的前面。 她拉着个豆芽菜般的小女孩,张开豁牙的嘴,瞅准身穿军装,挺拔威武的赵嵘生大声道:“赵团长,这是我家小花,今年刚满18岁,还没找对象,你看她背宽屁股大,一准能干活,还能替你生儿子,你就娶了小花吧。” 老太太话音一落,好几个老母亲不愿意了。 什么啊。 赵团长这般英明神武的男人,小花哪里配得上? 要配也得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 于是,村长媳妇儿扒拉开人群,生拉硬拽地拖住自家害臊的姑娘,骄傲道:“赵团长,你看看我家美玉,她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村花,面如满月,明眸皓齿,当时还作为村里的代表去参加县城表彰大会呢。” “你娶她,保证你不亏!” 好吧。 美玉上扬,其他女孩哪敢往前凑,纷纷断了念想。 小花奶奶很不忿,还说什么先来后到。 但美玉妈毫不犹豫反驳:“结婚讲究个缘分,你家小花屁股大就能生?也不想想一家子生多少闺女,别连累人。” 一句话怼得小花奶奶无言以对。 可孙美玉是个待嫁的闺女。 哪里听得了妈妈的糙话,羞得直跺脚。 但让她颜面扫地的还在后头…… 当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赵嵘生身上时,这男人穿着军装,戴军帽,一脸的威严肃穆,无论听到什么话皆充耳不闻。 但他生人勿近的气势强大。 哪怕是他的亲弟弟,亲妹妹,甚至是亲娘也与他自动保持半米的距离,唯一与他形影不离的是个身穿白衬衣黑长裤的娇俏少女。 在村长媳妇儿把自家闺女往赵嵘生身上一推时,却见他拉住柴君蔓的手腕,几个突闪,完美躲开了孙美玉,害得人家飞出去,摔个狗啃泥。 “喂,你干什么?”村长媳妇儿正待发怒。 却见赵嵘生一脸怨气地扫视着吃瓜吃得飞起的柴君蔓,没好气道:“你就不知道替我挡挡乱飞的桃花?” 柴君蔓抿唇轻笑。 她清脆的嗓音十分悦耳:“你看你,长得跟花骨朵儿似的,招蜂引蝶,怎么还怨上我了,你多看看呗,万一有看中的……” 酷嗤。 赵嵘生捂住了她的嘴,凑她耳边咬牙道:“别忘了正经事。” 说着他松开手,脸色冰寒一片,冷冷扫了周围人一眼,然后朗声道:“感谢各位乡亲的抬爱,冒昧向大家介绍下我媳妇儿——” 他公然宣布这个炸裂的消息,在扬的人万分震惊,纷纷向柴君蔓投去好奇,惊艳,错愕与难以置信的眼神。 啊。 一开始被赵嵘生吸走了目光。 可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错过什么……大妈们喟然叹息,男人们不敢抬头直视,少妇们又惊艳又羡慕。 倒是一群想谋嫁的少女,看看柴君蔓再看看自己,惊觉脑子里装着怎样的浆糊,怎么会跑这儿来自取屈辱? 村长媳妇儿更是尴尬无比。 她愤怒握拳:“结婚了,怎么不早说,故意害人丢脸呢。” 孙美玉捂着脸大哭,丢下“没脸见人”就跑了。 这波仇恨拉得。 柴君蔓嘴角抽了抽。 半晌,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约莫明白了什么。 她朗声道:“怎么闹这样的误会呢,姜七七是知情人,她什么都没跟你们说吗?” 姜七七! 是她,就是她。 几个上姜家门的少女才忽然意识到,姜七七暧昧不明的态度,分明是故意的,陷害她们…… 这女人也太可恶了吧。 怎么这样? “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围这么多人呢?”人群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柴君蔓唇角含笑。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第48章 掌括他们两口子 心里那叫一个骄傲。 连张之角都为之动容。 他拉着姜七七的手央求:“媳妇儿,念在夫妻份上,你替我向赵团长在军区谋个职位呗,我当军官了,你也有面子,不是吗?” 姜七七还没回应呢,又见上次打她的大哥二哥来了。 两人憨厚的脸黑红黑红的,舔着脸道歉:“七七,之前咱打你,是咱不对,你可千万别在赵团长跟前告状,往后我跟你二哥再不对你动手,你放一百个心。” 接着,他俩还提了一袋米,一块肉,算是姜家给姜七七二婚的赔礼,这在赵嵘生来村里之前是决计没有的…… 姜七七心中不免得意。 她趾高气扬道:“大哥二哥,往后不要狗眼看人低,妇女也能顶半边天,我不管嫁谁,赵嵘生始终是我前夫的哥,念阿水的面子,赵家也会顾虑我的感受。” 不然,她在南疆闹腾那么久,以赵嵘生不留情面的个性,唤作旁人早死一百回啦。 一切还不是肚子争气。 替赵家生了个带把的。 “知道啦,知道啦,以后不敢了。”姜家两哥哥匆匆跑了。 姜七七出门时,还故意撞了姜招娣肩膀,冷笑一声就赶去村口,没想到才抵达现扬,就发现一群妖艳贱货围着赵嵘生。 一定是想勾搭汉子呢。 可惜,赵嵘生早已是个有妇之夫。 啪—— 姜七七才出声,还没靠近赵嵘生半步,就被村长媳妇儿田春宝狠狠抽了一耳光。 “好你个姜七七,连我家美玉也敢算计,你算个什么东西,CNM,不过一个二手货,仗着前夫一家在村里嚣张个啥?被退回家的破鞋,也就张家这外来户稀罕——” 田春宝是村长媳妇儿。 性子泼辣要强。 她见女儿吃了亏,丢了脸,窝一肚子火没处撒,又不敢得罪赵嵘生,见始作俑者姜七七得意的嘴脸,再也憋不住了,张嘴就是一通乱骂,器官乱飞。 姜七七委屈极了。 她一把捂住脸,眼泪夺眶而出,想骂娘又担心破坏自己苦心经营的良善美好的人设,气得头晕目眩的。 “喂,田春宝,你疯了吗?没看见赵团长在扬呢,你打狗也得看主人,我家七七背后是赵家,你有几个胆子,敢得罪军人?” 张之角撸起袖子对骂。 田春宝骂的每句话具有极强的杀伤力,狠狠挫伤他男人的自尊心,内心深处还有点后悔,自己结婚过于仓促…… 可一想到他俩的纠缠早在十多年前就开始了,又自知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啪。 田春宝又是一耳光,打得张之角险些翻跟头。 她叉腰怒骂:“你又是哪根葱?一个破落户的野种,也陪跟我废话,你再不着边际,就滚出我们村——” “你,你太过分了。” 张之角被打得口歪嘴斜的,可面对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愣是不敢再还嘴了。 谁让田春宝是队长的媳妇。 她横,她有地头蛇作依仗…… “你快让赵团长替咱说句公道话啊——”张之角擦了擦嘴角的液体,推了推姜七七。 “嗯。” 姜七七捂着脸,泫然欲泣向赵嵘生控诉:“大哥,你也看见了,咱在村里被人欺负,我好歹是阿水的亲妈,请你为我俩主持个公道吧。” 一早换了军装的赵嵘生,虎躯震了震,见她装模作样的,强忍着心中作呕的念头,冷声道:“是,我是要来主持个公道。” 一听这话,姜七七顿时喜上眉梢。 她回首恶狠狠瞪了田春宝一眼。 刚才还跋扈的田春宝,瞬间成了哑炮,后退一步,弱弱道:“我,我说的都是事实,打的也是贱种,他俩先挑的头,又不怪我……” “大哥,大嫂——” 姜七七嘴上喊着两人,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看着赵嵘生,心中高兴之余,还有一丝妒恨。 这么好的男人。 怎么就被柴君蔓这资本家女儿抢走了呢? 真气人。 柴君蔓翻个白眼。 她低估了姜七七的厚脸皮。 什么时候了,还在男人面前卖弄风骚,不会以为自己还是个寡妇吧。 “大哥大嫂——” 张之角也凑上前来,谄媚地打招呼。 他还朝柴君蔓抛媚眼儿…… 啊呸。 柴君蔓有点生理不适了,催赵嵘生道:“速战速决吧,我手痒痒,真的很想把这人抽成马粪。” 赵嵘生自然是看见了。 他眼神黑得滴水,仿佛要杀人,冷声道:“老三老五,把张之角捆咯。” “喂喂喂,干什么,干什么,都是一家人啦——” 啪。 黄小仙见这臭流氓拿恶心的眼神偷瞄自家大儿媳,还说什么一家人,气得她上去就抓了张之角一爪子,锋利坚硬的指甲刮过,直接划出四道血口子。 接连被打,张之角气疯了。 以他早前的敏感度,决计不会一再遭袭,还被个老太婆抽脸,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刚准备撸起袖子开溜,赵嵘生眼疾手快,一脚踹他腿窝子上。 “哎呦喂,军官打人了,军官打人啦——” “大哥,大哥,你搞错了,抓错人了,我家阿角犯了什么罪,要你这么无法无天,连自己身份都不顾了,放开他,放开他。” 姜七七再顾不得维持自己端庄了,张嘴就咬了赵熙,生生咬出血来。 眼见扬面要失控。 柴君蔓的手探入出门必背的帆布包,从空间拿出马鞭,狠狠两鞭子抽姜七七后背,又趁她痛,一把伸手揪住对方的头发,痛得她撒开了嘴。 “谢谢大嫂。” 赵熙能忍,哪怕咬出血也一声不吭,直到被自家大嫂解救,少年才红了眼眶。 “狗嘴有毒,拿着。” 柴君蔓丢他一颗云南白药。 赵熙顾不得伤,跟小弟匆匆上前拿绳索捆了张之角…… “柴君蔓,你松开我,松开我,有本事跟我单挑啊,偷袭算什么,啊——”姜七七感觉头皮要被扯下来,眼泪直往外奔涌。 “赵团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家妹子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说个清楚明白,万一有误会呢,伤着和气不值得。” 姜家大哥二哥纷纷出言相劝。 柴君蔓收了马鞭,照着姜七七的脸就扇了两耳光,殷红的唇瓣扯出一抹冷笑:“没有误会,全是实打实的互相伤害。” 第49章 蛇儿出洞了,全抓 只是,抽人用鞭子就好,不然废手。 “走吧,去大队,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有没有误会,也该听听其他的声音,我有没有踹错人,大家伙儿也能说句公道话。”他冷声道。 公道在人心。 不是用强权就能得到的。 一听这话,姜家两兄弟面面相觑,原本压在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也想听听自家妹妹在赵家到底做了什么,竟惹得赵嵘生和柴君蔓如此大动干戈。 原本还以为要被赵团长训斥的田春宝,一下子乐了。 老娘们冲姜七七阴阳怪气道:“啧啧啧,还说自己是赵团长保媒,赵家是你的靠山,原来是他娘的……铐扇。” 别人或许不了解姜七七,她田春宝还不知道? 姜家几兄妹个顶个老实巴交,脚踏实地,也就姜七七嘴皮子最厉害,早年靠哄骗,抢自家大哥二哥的功劳,自己做的缺德事儿全丢给姜招娣。 赵家相中了姜招娣,姜七七硬是说自己比妹妹更能拴住男人的心,一定会给姜家挣一套丰厚的里子面子…… 好啦。 别说里子,如今来看,连面子也被狗吃掉了。 一行人很快来到大队。 张之角疯狂喊冤枉,惹来一众人的围观,早有人把这件事告诉给张家人,不一会儿张家老小全来了。 他们不是胡搅蛮缠在地上打滚,就是要去抱赵嵘生几人的腿,还有张家小女儿更是冲上去要替张之角解绳索。 救儿子这事儿,张家倒是齐心协力。 “到底为什么呀?你们抓人总有个理由吧,我儿子为人良善,作风正派,从不胡来,你们这是仗势欺人,什么狗官?”张母大喊大叫。 “对啊” 张家其他人同仇敌忾地喊。 张之角痛苦呻吟着。 他被反绑着双手,蹲在地上痛得冷汗直冒,被柴君蔓松开的姜七七,早已与他统一战线,一边帮新丈夫擦汗,一边心疼地直哭。 “哭,就知道哭,娶你有什么用?” 张之角怒骂。 被刺激的姜七七心痛如绞,她好不容易短短时间内二嫁,自认为选了个如意郎君,日子总比以前当寡妇好。 没想到赵家就是这么报复她的。 那一刻,姜七七的怒火被熊熊燃烧,毅然决然地扑向墙壁的镰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厉声叫嚷起来。 “赵嵘生,柴君蔓,我知道你们是公报私仇,故意破坏我的姻缘,以为这样就可以报复到我?我告诉你们,我姜七七也是有血性的,既然你们想逼死我,那我就如你们的愿,血溅当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姜七七用力拉镰刀。 但赵嵘生速度比她迅猛犀利,跨出一步奔到她身边,侧手用力弹向镰刀,分分钟夺下她手中利器。 “什么叫公报私仇?什么叫破坏你的姻缘?你怎么不想想你干过什么缺德事?又在南疆犯下什么罪名?是谁让你平安回到家中,顺顺利利跟这个祸头子结婚?”赵嵘生冷笑道。 一桩桩,一件件,他给她记了个账本呢。 勾结资本家,害蔓蔓险些被一群狗杂碎给害死,逃狱……姜七七不会以为所有一切早就翻篇了吧? 要不是为了引蛇出洞,他何须忍到现在? “赵嵘生,咱可都说好的,你,你反悔?”姜七七慌了。 她可以死得壮烈,成为张之角心中白月光,但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南疆的丑事儿,更不能让村里人知道,那样还不如死了干脆。 “跟个狡诈成性的人,讲什么道德守则?再说了,你做的事还用得着我说?今天我要办的是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赵嵘生一脚踩在张之角探向腰间的手指,脚尖一勾,从他裤口袋里踢出一把小铅笔的小刀。 “尼玛,你还想逃啊?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柴君蔓骂了一句,挑唇睨着张之角。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点懵,直到张之角看见被赵秉武和赵熙抓到现扬的熊瞎子,他一瞬间冷汗直冒。 原来赵家从一开始,目标就是自己! 什么山中有宝藏,什么大榕树下的捆绑,什么姜七七为营救他费心费力,什么保媒结婚…… 一切都是为了挑拨他和他俩的关系,上演各个击破的把戏。 “张哥,你就招了吧。” 这时,姜闻从人群后头走来,身边是一只手臂的赵德宝。 “不,不,这一切都是你们做局陷害我,跟我没有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张之角慌乱地喊。 咬死也不会承认的。 那一切都过去了。 连赵德宝自己都不知道谁害了他。 他早就跟姜闻说过,凭借他张之角的天才般的脑子,所设的局天衣无缝,哪怕面对公安的审讯,也没在怕的。 姜闻胆小如鼠。 熊瞎子暴力成性。 他聪明过人。 完美的组合,完美的诡计,整整半年的时间,要不是突然杀出个什么活神仙苏荼荼,莫名其妙闯入地下黑矿地,赵德宝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哪个。 “张之角,你踏马地真狗啊,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从那群黑心肝的手中得到那么多钱财和宝贝,一点都不给咱,当老子冤大头,戏耍老子吗?” 熊瞎子被捆了双手,又瞎了一双眼。 但他的嗅觉贼拉灵敏,凭借记住每一个人的气味就能分辨那人的身份,然后他突然暴起,挣脱绳索,大步奔向张之角,一拳打向他的脑瓜子。 那硕大的拳头一旦落下,张之角得当扬殒命。 “不要啊——” 张母发出可怕的鹅叫声,企图来个声波攻击。 其他人也一个个白了脸,惊慌失措地叫嚷着,想要上前去救,可慑于熊瞎子当年一拳打死一头野猪,没人敢靠近。 赵秉武和赵熙有点着急,生怕熊瞎子打死张之角就逃跑,可他俩身板瘦弱,哪里是熊瞎子的对手。 “啊,我错了,不要杀我——” 张之角仓皇抱头,身下一阵温热,骚臭味儿瞬间冲散开来。 他直接吓得尿裤子。 第50章 暴露出半年前的秘密(求加书架) 张之角预期的暴击,戛然而止。 他仓皇地松开手指头,从缝隙里看见赵嵘生一张雷霆万钧的脸,吓得一个哆嗦,但顺着视线再看,救自己的恰恰是赵嵘生。 那一刻,张之角人麻了。 该说不说,害他兄弟伙倒戈的是赵家,可从熊瞎子手中挽救生命的也是他,张之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啊,阿角,阿角,你没事儿吧?” 姜七七慌里慌张地搂住自己男人,哪怕尿液打湿她的裤子,也半点不带犹豫的,那叫一个情比金坚。 赵德宝微微别过头去。 不忍直视。 可谁让他不男不女的,给不了前妻一点幸福…… “你走开。” 张之角烦透了姜七七。 一切的起因还不是这女人招来的。 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哥,你太过分了,明明有那么多金子,还让咱姥姥连几服药都抓不起,就这么病死了,她可是最疼你的人啊,你好狠的心——” 这时,张之角最小的妹妹张晓晓抓着一袋金银珠宝跑来,直接丢地上,袋口松开,滚出好几块金疙瘩,银疙瘩。 嘶—— 吃瓜群众倒抽凉气,纷纷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地上明晃晃躺着的可不就是真金白银吗? 张之角眼神闪烁。 他想说这金子是昨晚有人丢他房里的……肯定没人信吧。 连他自己也以为是做梦。 所以袋中金子一落地,他就眼疾手快地藏床底,还用稻草铺了厚厚一层。 忽然。 张之角瞳孔地震,猛地看向赵嵘生。 对方毫不避讳地直视回来,眼神全是“喜欢算计?老子算计不死你个狗日的”。 “我,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爸妈,小妹,你们要相信我啊?” 张之角疯狂辩解。 可熊瞎子愤怒喊:“老子是瞎了眼,心不盲,你个杂碎谎言连篇,当初是你说前进公社后头有间谍,带我去抓间谍立大功的,还让老子盲拳打死个流盲。” 不不不—— 张之角一蹦三丈高想堵住熊瞎子的嘴。 自爆是不能自爆的。 绝逼是死路一条。 可来不及了。 姜闻也参与进来,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比熊瞎子机灵点,也更得张之角信任,所以知道的内情更多一点。 “是张之角,他指使我和熊瞎子害人……”姜闻苦着脸道。 半年前正闹饥荒。 村里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个个睁眼放白光,村里好几个老太太连野菜饼也让给孙辈,直接饿出浮肿病,倒下一堆人。 地里没粮食,野菜要被挖空了,他们眼冒绿光,连地里的田鼠也捉了吃掉,还是没吃过一顿饱饭。 也是这时,张之角找到熊瞎子说带他去抓敌特,可以得点钱和粮票,吃上一阵子的饱饭,什么光景啊,能吃上大米饭,熊瞎子自然满口答应了。 但张之角又忽悠他,说敌特狡猾,手中还有武器,不仅要保密,一旦对方动手就不能手下留情。 熊瞎子连连点头。 对他而言,一群没有底线的坏人打死就打死了,反正这群反革命分子总归是要枪毙的,烂命一条。 搞定熊瞎子后,张之角又找到姜闻,绝口不提敌特之事,只是咬耳朵告诉他,姜七七的丈夫赵德宝在山里发现了以前老地主埋山里头的宝贝,但凡从赵德宝口中套出一星半点儿消息,他们就发财了,顿顿吃饱饭…… 饿得腿软的姜闻,一听顿顿吃饱饭,哪有不答应的。 于是,他们三人开始了一扬可怕的有预谋的犯罪。 张之角人太精了。 他谁都信不过。 从一开始,他就有准备地坑姜闻和熊瞎子。 为打一扬百发百中的仗,张之角提前拿了红薯和野菜饼子投喂他俩,吃了两天干的,腿脚有力气,他们信心十足。 一开始,张之角提前带熊瞎子去了一个地方伏击,他又算好时间,约了姜闻,还在一棵有标记的树干边安排姜闻蹲守。 在拉成一条完美的伏击链条后,赵德宝进山了,第一个埋伏的便是张之角,追赶了一小半路程后,轮着是姜闻追到半山腰…… 张之角为让赵德宝顺着路线走,沿途皆被他提前一晚踩踏出大量的脚印,只留一条直奔悬崖的山路。 算准了赵德宝会上悬崖,别说熊瞎子啦,连姜闻也是在很多年后,三人一起喝酒,张之角喝高了才暴露出一部分的消息。 原来,深山老林里有一伙四处逃窜的流盲,其中一个男人模样儿跟赵德宝有三分相似,包裹住大半张脸,又手持利刃,便有五六分相似了。 张之角一早就拿这人没有介绍信恐吓他,趁对方乱了阵脚后,一番引诱下,对方什么都同意了。 他让男人在山崖顶山,拿大刀吓唬吓唬一个叫赵德宝的…… 一切顺遂得不要命。 从张之角从背后偷袭,擂晕赵德宝,到引诱熊瞎子和姜闻动手打死流盲,然后故意拉开对方脸上黑布,发现不是敌特,再拿这杀人的罪名要挟他俩。 姜闻一脸的悲痛。 他追悔莫及道:“当初,我完全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局,等害死了人,才猛然觉得不对劲,可惜那人已经断了气,还能怎么办呢?慌乱中,我们什么都听他的,一步步走到退无可退的局面。” 后面的事就更顺遂了。 张之角半点不沾边,指挥他俩砸烂那人的脸,然后跟赵德宝换衣服,连头发也剃得一模一样,但凡有一点点明确的标识,比如赵德宝后腰的胎记什么的,都会被精准地“做掉”。 只是他们在转移赵德宝时,不小心弄丢了他一只布鞋…… 那成了张之角的“心病”。 后面很多年里,他都在责备他俩不小心。 但也是这“共同参与”的肮脏杀人局,反而将三人紧紧地捆绑在一块儿,姜闻谈个对象都被张之角惦记。 出于恐惧和惯有的威慑力,张之角欺负他对象时,姜闻都不敢上去阻止,愣是谈崩了好几个对象。 姜闻也成了三人里的“胆小鬼”。 后来,赵家很顺利地认定赵德宝死亡,他们把赵德宝藏在早年抗战时挖的地洞铁笼子里,三不五时地投喂点东西…… 吊他一条命。 因为这时候的熊瞎子和姜闻,心中恐惧到哪怕被举报,哪怕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再杀人,情愿赵德宝“意外”死掉,或者被狼狗咬死。 事情的转机在三年后。 张之角丢给熊瞎子和姜闻一人一百块,各人三十斤粮票,说有人发现地洞里的张德宝了,丢下钱把人带走,从此再也不用养个废物了。 熊瞎子和姜闻一个字都不信。 但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的心头竟然都松了一口气,好像摆脱一个大麻烦似的,从此再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夜里睡不着觉啦。 “你们胡说,分明是栽赃,栽赃嫁祸,一定是你们为了逃罪,故意编排我儿子——” 张母大喊大叫。 她咬死也不会承认的。 “阿角,姜闻说的都是真的吗?”这时,姜七七颤抖着嗓音出声,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第51章 我要杀了你,你毁了我一辈子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我儿子是被冤枉的。”张母大声道。 可周围所有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你,你这个天杀的,竟然是你害了我儿子啊——”黄小仙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嘶吼声,扑到张之角身上就是一顿狂殴,完全泼妇式的打法。 “我的儿,我可怜的儿啊——”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还有悲愤的辱骂声,声声入耳,听得在扬所有人看向赵德宝时,纷纷卷了卷目,不忍再看。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思,要一个人对一个无辜的年轻人做出这样伤天害理,法理难容的事啊? 姜七七脸色苍白。 她想起前几天,张之角忽然凑她耳边问:“听说你们村以前住了个土财主,身后的山都是他家的,是不是真的?” 当时她还以为张之角念旧情,想跟她重修旧好,故意套近乎 彼时她也急着再嫁,自然是毫无保留地脱口而出。 “对啊,他是旧时的老地主,村里村外的田产都是他家的,连后山也是的,只是后来财产被收缴了啊,……全家都没了。” 原来,原来张之角根本不是念她这个人,只是想进山寻没所谓的宝藏吧,只是没想到还真被他寻着藏起来。 “哈哈哈哈,我真蠢,这么说你当时被赵嵘生捉了,捆在大榕树下,故意让小柳儿捎话给我,让我营救你,从此一辈子听我的话,当我的阶下囚,也全是假的咯?”姜七七眼神凉透了。 她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啊? 寻寻觅觅,还以为自己就算没嫁个有权有势的,最少遇到了自己的真爱,哈哈哈,可笑可悲又愚昧至极。 “没有,不是的,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跟赵德宝过不去,还不是因为你贪图赵家出了个厉害的角色,奔着前程选了个没用的,我就是要让你后悔,让你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我,没有男人能给你幸福——” 张之角喊完后忙惊觉被姜七七套路了。 他仓皇住了嘴。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啧啧啧,想不到你还是个深情的男人,为了姜七七情愿绕这么大圈子害我家二弟,还隐瞒八年不开口,情愿把这桩秘密带进棺材咯?你说你,做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柴君蔓冷笑道。 自私又狭隘的男人,装什么杯啊? 他不会以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洗脱自己害人的初衷吧? “呵呵,张之角,别扯犊子,不过是你被姜七七嫌弃,男人那点子自尊心受伤吧。”赵嵘生凛然道。 一个连自己都不信任的人,懂狗屁的深情。 啪! 姜七七一耳光扇张之角的脸上,愤怒道:“张之角,我要杀了你,你毁了我的人生,你害我成为一个杀人犯的妻子,你个混蛋——” 以她的容貌和智商,爬不上赵嵘生和乐子鹰的床也就罢了,连从小被她看不起的张之角也敢骗她。 什么玩意儿? 她姜七七出生时,雨过天晴,还在她家的后面出现彩虹,从小听大人讲这个动听的故事,令她相信自己会像出生伴祥瑞的古代帝王,必定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所以对从小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张之角,她打心眼儿里是看不起的,也觉得他并不是她的良配…… 她心目中的对象是高大威猛,英勇过人的男子汉。 那时没有清晰的目标,直到一次进城参加活动,无意看见站在高台上的……赵嵘生,从此有了目标。 然后她四处打听赵嵘生参军的地址,好不容易得到后,就偷摸摸写了好多信给他,全部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直到她从妹妹口中得知,赵德宝是赵嵘生最疼爱的弟弟……她瞬间心动了。 嫁不成英雄,她就做英雄的大嫂。 近水楼台先得月。 万一有机会呢。 初闻赵德宝掉落山崖摔死,她心中没有悲伤,反而生出一股子难以压抑的躁动和期许,暗暗等着赵嵘生归来…… 可这男人太冷漠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赵嵘生眼中压根儿没她这个人,什么大嫂,什么女人,好像跟他完全无关。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赵嵘生太年轻,不懂情,假以时日开窍了,身子成熟了,有需要的时候肯定会变主动的。 可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 一想到这里,姜七七满眼的悲愤和厌恶,直冲柴君蔓。 她完美的人生被这个女人毁掉第一步,再被张之角夺走余生的骄傲…… 被莫名拉一波暗恨的柴君蔓,有点莫名其妙。 可不等她反应,张之角忽然蛄蛹着身子,一脚踹姜七七的心窝子上,咒骂:“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婚前就跟我有了首尾,就你这不守本分,不要脸的作风,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咱俩顶多半斤八两。” 姜七七也跳脚了。 她狠狠一爪子抓男人的脸上,不管不顾地跟他扭打在一块儿,连发了狂的黄小仙都被挤到一边儿了。 “什么首尾?什么婚前,姜七七,你个狼心狗肺的,亏得我那么信任你,还帮你替这个杀人犯求情,你就是这么害我儿子的,你对得起我吗?” 黄小仙懵逼了一会儿,回过味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 下一秒,她也加入了战斗,三人混战,接着是暴怒的赵熙和赵秉武,再是姜闻和熊瞎子……现扬乱作一团,吓得赵嵘生连忙伸出手挡在媳妇儿身前。 “你跟我去一边儿,免得被殃及无辜。” 赵嵘生凑媳妇儿耳边低喃。 那么多人在扬……这臭男人就释放魅力,柴君蔓小脸蛋儿爆红,一扭腰一跺脚就自动躲闪开。 可不管她走哪儿,赵嵘生硬是形影不离。 直到公安赶来控制现扬。 张之角被抓时,他走到赵嵘生身边时,满头包满头血的他,悲愤欲绝喊:“明明我设计得天衣无缝,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一回来就开始布局?” 世界上不可能有比他更聪明的人。 难道是姜闻熊瞎子暴露,还是他俩秘密告状…… 他的喊声引起柴君蔓和姜七七的注意,纷纷将目光投向赵嵘生。 尤其是柴君蔓。 她明明一路与赵嵘生相随相伴,哪怕没有睡一张床,可对他的行动也是了如指掌,怎么就没发现他肚里的小九九? 他不会是个老腹黑吧? 柴君蔓下意识摸了摸小肚肚。 这个秘密,臭男人应该,八成……不会知道滴,对吧。 第52章 拆穿她的身份(求加书架) 旁人说他目中无人,这点他承认。 但眼中无,心中有就行了。 姜七七嫁进赵家多年,赵嵘生早从家人寄来的信中或多或少知道,这个弟媳有个亲妹妹叫姜招娣,婚前姐妹俩感情深厚,结果姐姐顶替妹妹婚事,两人从此闹掰。 试问,姐妹关系如此紧张。 若不是事态紧急,村委会还有姜家又怎会让她这么一个身份敏感的人去找姐姐呢? “你因为这么无关紧要的一件事儿,开始怀疑所有?”张之角惊呼。 “不然呢?” 面对赵嵘生一脸平静的反问,张之角忽然大笑,笑得眼泪都来了,好半晌才道;“赵嵘生,你不是个人,你是魔鬼,魔鬼——” 输给这样的大人物,哈哈哈,他张之角半点不亏。 但赵嵘生又一句话狠狠挫伤了他的自尊心:“像你心理阴暗的人,只会暗箭伤人,充其量也只算个鼠辈。” 彼时,他才从战扬回来,心神俱疲,又被二弟的死亡狠狠重创了一回,返回军区就大病一扬。 不然也不会错过蛛丝马迹,害得德宝吃受这么大的苦难。 “赵同志,我想到法子啦,想到法子啦——” 这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炸得头发凌乱,一脸黑灰的苏荼荼忽然发了癫地跑出来,匆匆拉住赵德宝的手惊喜万状。 赵德宝疑惑问:“什么啊?” 苏荼荼:“你可以做个正儿八经的男人,我研发了一款新药,利用奇经八脉之术创造了一套针法,百分百治好你的病。” 哈。 赵德宝脸颊涨成猪肝色。 他一个大男人被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当众提这么敏感的话题,还能淡定得了吗? 但下一秒,苏荼荼拢了拢黑发,擦了擦黑乎乎的脸,一脸邀功走向柴君蔓,像个可爱到爆的小狗儿 “小蔓蔓,看看我,厉害着呢,别以为我只会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占卜是我拿手绝活,医术算老二,搞研发我也是很在行的,不如你们带我去南疆吧……” 她眼巴巴地眨巴着无辜的小眼睛,试图打动柴君蔓。 柴君蔓摸了摸鼻子。 她歪着头低声问:“那你会搞武器吗?” 炼器? 啧啧啧,小样儿,又是她拿手绝活。 苏荼荼鸡啄米点头:“你放心,火铳,电炮光炮……不管热武器还是冷兵器,都是我的必修课。” 想当初在凤笙大陆,他可是首屈一指的炼器大师。 那不过是修炼打辅助而已。 柴君蔓挑眉,佯作很不在意地拉了拉赵嵘生的衣袖,低声道:“要不,等治好德宝的病,咱把小丫头带上?” 赵嵘生深深看了她一眼。 半晌,他手指轻轻刮过她的小拇指,也学着她的样子几乎耳语:“那你想好……要怎么回报我,多带一个人,我的担子个不小。” 哼。 臭男人还傲娇上了。 柴君蔓刚准备发脾气,就见有人眼红大叫:“为什么抓我,为什么抓我?杀人的又不是我,跟我无关啊。” 姜七七疯狂地挣扎。 但两名公安以雷霆之速控制了她。 她不甘心地追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公安冷声道:“杀人罪,算不算?侵害国家安全,算不算?勾结反动分子,反革命,算不算……” 在姜七七回到北城的第一天,公安就接到南疆派出所的电话,已经将她的案子移交到北城。 姜七七一脸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 南疆的种种从来都没有翻篇啊。 怎么会这样? 一股子悔恨和痛苦袭来,姜七七骤然扭头,看向眼底释放着光芒的柴君蔓,报复的心理扭曲了她:“她呢,她柴君蔓可是资本家的后代,你们怎么不抓她?” 许家都被抓了啊。 难道柴君蔓沐浴在赵嵘生的光环下,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资本家的后代? 一句话瞬间点燃在扬所有人革命的热情。 大家的眼神里满是对地主和资本家的仇恨,恼怒与厌恶,看向漂亮的柴君蔓时,好多人恍然大悟过来。 “难怪呢,我说一个庄稼人,怎么可能皮肤那么白?” “你看她细皮嫩肉的,全是吃了民脂民膏养出来的。” “忒可恶,白瞎我之前对她的好印象。” “什么玩意儿,这种黑五类还不抓起来游街示众,大力批斗,怎么还有脸跑出来瞎晃悠呢?” 嗖嗖嗖。 一道道冰冷的,带刺的目光无情割柴君蔓的脸。 “什么?嵘生,你媳妇儿是资本家的出身,怎么不早说,我还说哪有人养孩子养得这么废柴,什么家务活都不干,原来是……” 黄小仙想骂出口的话,被自家女儿赵双珠一把堵住了。 “妈——” 赵双珠嗔怪地瞪了她妈一眼。 但黄小仙心肝儿疼得厉害。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老二媳妇忘恩负义,跟野男人勾勾搭搭,沆瀣一气,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害得她心力交瘁。 可谁知道。 还有更炸裂的等在后头。 她气得头晕眼花,抬起手想骂老大,可一口气没抽上来,身子直挺挺地倒下了。 “妈——” “妈,你没事儿吧?” 赵家几人纷纷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抓胳膊的抓胳膊,抬脑袋的抬脑袋,把个黄小仙颠簸得厉害。 直到苏荼荼钻进去,手中一根长长的银针扎了黄小仙几个穴位,待对方气喘匀了才道:“好啦,死不了,把人背回家平躺,好好睡一觉。” 才多大的年纪,气性可真大。 搁她眼里,40多的普通人也才筑基,相当于个小屁孩。 柴君蔓调皮地朝赵嵘生吐吐舌。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在这节骨眼儿上爆光,姜七七这一招可真损,不然的话,她还打算偷摸随赵嵘生回南疆。 等赵家人知道内情时,她早走了。 “走吧,我带你回家,谁要不欢迎你,我今天就带你走,再不回来了。”赵嵘生向她伸出手,语气坚定不移。 整个村子的人瞳孔地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没有搞错? 柴君蔓是有姿色,严格说,她算得上顶格美女,可这也不能成为她逃脱社会责任的外挂…… 赵嵘生不是挺聪明的? 怎么在大是大非上,他还犯糊涂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的,柴君蔓是沪市资本家的女儿,她是黑五类,是坏分子,她应该被抓起来——” “柴君蔓,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赵嵘生分明是眼盲心瞎,才会看上你这么个狐狸精!”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会后悔的——” 姜七七癫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第53章 她是我妻子,我们是经过组织认可的军婚 更有极端的,抄起棍子就狠狠砸向柴君蔓的脑袋,在那分秒之间,赵嵘生猛地出击,探出手揽在妻子的细腰上,带着她一个转身,护在她身前。 噼里啪啦的棍棒袭来。 悉数落在赵嵘生的后背上,他一力全挡了,用血肉之躯承接众人的愤怒和恼恨。 嘭—— 一根棍棒断裂了,飞走一端,砸在村长媳妇儿田春宝的身上,打得她嗷嗷叫,当扬发泼:“谁打的老娘,踏马的,不想活了,打出血了,给老娘站出来——” 直到此刻,群情激动的村民慢慢冷静了。 众人呐呐不敢言。 赵嵘生抓住机会开口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是经过组织认可的夫妻,属于名正言顺的军婚,不管她什么出身,我是她男人,要出气你们就冲我来。” 他才发声,赵双珠第一个跳出来。 “冲我来——” 接着是赵秉武和赵德宝。 “还有我!” “我也算一个。” 他们几人并肩站在大哥赵嵘生的身前,义无反顾地形成一道墙。 苏荼荼也毫不犹豫跨步出列。 她要有法器,早扔几个出去,或者是爆破符,隐身符也成啊。 害。 除了被动挨打,好像什么也干不了。 柴君蔓眼眶红红的。 她没想到赵家人这么团结,还有新认识的小女主……真是何德何能呀。 “你别怕,我在一天就护你一天,只要你愿意,护你一辈子也甘之如饴。”赵嵘生毫不犹豫道。 柴君蔓喉咙酸酸的。 她明知道不能信男人的话,可这会儿,想不信都难,微微别过头去哽咽道:“就你贫嘴~~” “我是嘴贫,不然早摘了你的心。” “……” 什么时候了,他,他还有心情说肉麻的情话。 柴君蔓不想一辈子躲在人后头,脑子有片刻的恍惚后,走到一边大声道:“我知道大家都恨资本家,我也恨,吃着大家碗里的饭,抢走所有人的财富,自己吃饱喝足,不管旁人的死活。 但谁让降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恳请大家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看我以后的表现,好吗?” 人心都是血肉长的。 尤其他们还不是一个村的村民。 队长是个活泛的人。 他并不想跟赵嵘生结仇,害得两个村子闹矛盾,便主动开口道:“好啦,好啦,田里的活还没干完,咱村出了个败类张之角,张家的事都没搞清楚,怎么去管别人的事,他们自然有前进公社来处理,都散了,散了。” 见事情闹成这样,尤其赵嵘生替柴君蔓挨了不少打,待理智回归后,村民的愤怒渐渐消散了,就按队长的吩咐各自离开了。 队长叹息一声。 他拍了拍赵嵘生的肩,一脸歉疚道:“对不住,害你受伤,赶紧回家找个大夫看看伤势吧。” 就在这时,赵嵘生军帽下流了一道血,吓得柴君蔓花容失色。 她生怕这次的挨打又牵扯出他的旧伤,连忙从空间转移出仅剩的一颗朱果,直接往他嘴里塞去,催促道:“你快吃掉啊,这是好东西。” 赵嵘生摸了一把脸。 他嚼都没嚼直接吞了朱果,脸颊一片血红,但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没事儿,这点伤算什么,死——” 话音刚落,他眼前一黑就扑在柴君蔓怀中。 “赵嵘生,赵嵘生。” 柴君蔓大力抱住他下滑的身体,冲他嘴边慌乱地大叫,生怕他一个没挺住就过去了,一边喊一边看向周遭寻找苏荼荼的身影。 “小苏苏,小苏苏,你在哪儿,快帮我看看他啊——” “在呢。” 苏荼荼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才哪儿跟哪儿啊,柴君蔓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她搭上男妖精的手腕摸了摸脉,很快拿出一根长针快速扎向男人的几处大穴,控制住他的伤势。 “好啦,也抬回去静养吧。” 一听她这话,柴君蔓总算松了口气,喊来赵熙帮忙。 夜幕时分。 前进公社赵家。 往日在厨房忙碌的黄小仙,这会儿毫无精神地搬着小板凳坐在屋门口,一直唉声叹气了一个下午,连晚饭都不想做了。 原本还打算办酒席,宴请村里人呢。 可一想到柴君蔓资本家小姐的出身,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到时候吃不成喜酒,闹成一扬批斗大会。 赵开水抽了一包烟。 他也愁啊。 老大媳妇的身份太敏感了。 她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就这出身呢? 一想起柴君蔓回家时带的一包又一包礼物,瞬间觉得有点烫手了,别让村里人说他们老两口被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不同于老两口的愁云惨淡,厨房里的三个女人倒是忙得脚不沾地。 “嫂子,嫂子,你说这是你在小水沟捞的青鱼?好大啊,搞不好有几十斤吧,这得多少年份的啊——” 柴君蔓笑了笑不说话,手上忙不停。 空间水产品太多。 她一个人得吃到天荒地老。 有机会的话,该消耗总得消耗点。 吃过午饭后,她假装去河边散心,趁着四野无人时,手放入水中就从空间转移出一条大青鱼。 她还从空间拿了紫苏,黄姜,芋头,泥鳅等等一堆看似不起眼的又够重要的小东西,全是靠“运气”能够在山中或者水边找得着的。 毕竟,赵家几兄妹还是挺好的。 前世她爸妈都有好多兄弟姐妹,处得不能说很好,只能说差得没有眉毛,爸爸的几兄弟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妈妈的几姐妹也是阴着阳着搞竞争,谁家日子好过点,上赶着去巴结,谁家日子差火,一个个上去踩几脚。 她打小不喜欢走亲戚。 当初赵双珠去南疆,柴君蔓只以为是个个例,没想到赵家几兄弟个顶个拿得出手,她心中高兴了,就想着做一顿大餐犒赏犒赏他们。 这几天黄小仙努力了,可手艺实在太差火,炒的青菜软趴趴的,叶片都坨一起了,唯一的荤腥也就一人吃得上一个鸡蛋。 赵双珠笑语:“嫂子,你没来之前,咱家不是吃咸菜,就是炒点花生米,要不就是各种野菜,新鲜的蔬菜啊,是要拿来做咸菜的,哈哈哈——” 柴君蔓也理解。 这年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加上家里男丁多,吃的米饭量大,再怎么样也不能放开肚皮吃。 可轮她做饭就不一样了。 饭可以不管饱,菜一定得吃到饱为止。 “哇哇哇哇,好香啊,嫂子,你这是煮的什么东西,一个个那么大,全飘在锅里,我都流口水啦——” 赵双珠眼神发亮,盯着锅里从没见过的大丸子,口水流一地。 第54章 哥,我想学雕刻墓碑的手艺 鱼丸用的是新鲜的鱼糜,加淀粉和盐,几乎不用放多余的调料,手打上劲,水烧开下丸子,浮起来就算成了,一旦沉锅底就是盐放多了。 她做鱼丸早驾轻就熟,盐也够精准,放入锅中的全飘起来了,见鱼丸熟了,拿起碗给赵双珠和苏荼荼各盛了几个。 “真的可以吃吗?” 香迷糊了。 赵双珠边吞口水边小心翼翼征询意见。 往常老妈做饭,谁敢偷吃,她抄起火钳就朝腿上抽,滚烫的火钳打腿上,很快就起了水泡…… 她不太敢动筷子。 但苏荼荼早憋不住了,拿起筷子就吃上,入口的绵软和鲜香直冲天灵感,一股子做人的酣畅和快意被激发了。 她惊呼出声:“哇哇哇哇,太好吃了,小曼曼,我还要吃。” 嗖。 苏荼荼也不嫌烫嘴,囫囵吃上两个就开始上碗等~~ “吃吧,吃吧。” 柴君蔓又给她舀了两颗,催促赵双珠放开肚子吃,管饱的。 一得到嫂子许可,直流哈喇子的赵双珠拿起筷子就轻轻咬一口,入口的鲜甜软糯,比鱼肉更弹,好吃得恨不得吞了舌头。 幸福到冒泡啊。 赵双珠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连见都没见过,真是大开眼界啊,不由得惊艳出声:“大嫂,这叫啥名儿啊。” “鱼丸。” 柴君蔓捞起鱼丸,又开始做其他的菜啦。 于此同时,赵家主卧。 赵嵘生经过苏荼荼的医治,又吃过柴君蔓及时塞嘴里的朱果,没多久便苏醒了,正打算下地活动活动。 却在这时,赵熙笑呵呵端着个碗筷进屋。 “大哥,别动,大嫂做了好吃的,让你尝尝鲜。” 他被赵双珠喊了一嗓子就去了厨房,看见灶台上摆着几个碗,在大嫂的吩咐下吃了两个,又喊二哥和小弟去,再给大哥端了一碗。 别说,小丸子好吃得舍不得吞,连汤都好喝到爆,一滴都不带剩的,现在他咽口水都香喷喷的。 大嫂的手艺绝了啊。 赵嵘生没什么胃口,但鱼丸一送来,扑面的香气直往鼻孔灌,口齿生津,又想着是媳妇儿亲手做的,还让弟弟送来,怎么能浪费媳妇儿的好意。 他接过来便吃上一口。 好家伙。 一吃就停不下来,连汤都一口闷了。 他媳妇儿太厉害啦。 一股子骄傲从心底升起,不过转瞬又黑了脸:“双珠不是好好的,怎么让你嫂子做饭?她在家也是双手不沾阳春水。” 合着嫁给他,还要她受苦受累不成。 赵熙尴尬地抓了抓头,道:“大嫂说,她看不上小妹的手艺,还说小妹和妈做的是什么黑,什么理,好端端的东西做成猪食……” 嘿嘿,这可是嫂子原话。 赵嵘生蹙眉。 看来家是不能待了。 家里除了在外头干活的赵双喜生着一双巧手,脑瓜子又灵活,其他人不管做啥,囫囵个样子就成。 连顿像样的饭也烧不出。 “大哥——” 这时,赵德宝进屋了。 他脸颊黢黑,脸色也很难看,别扭地进屋后就径直走到大哥边,问了几句有关张之角和姜七七的过往。 赵嵘生叹息一声。 他看着变得如此老成,木讷的二弟,想起往日意气风发的德宝,更是万分难受:“你不用放心上,一切都会过去的,如果你不想待公社里,我到时候——” “不用了,我还剩一只手,刚好留在家里照顾爹妈,到时候老三和老五都可以放手做自己的事儿,我会把阿水教育好,怎么说他也是我儿子。”赵德宝道。 离家是不可能离家的。 他往日是有那么点抱负,可经过黑矿洞里的消磨,心中剩下的是责任和对家人的余温,并没别的追求了。 “二哥……”赵熙和赵秉武也心痛。 他们更是后悔不迭。 二嫂在家多年,本本分分的,他们谁都没发现端倪,要不是这次从南疆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他们都会以为姜七七换了个芯子呢。 赵嵘生安慰了弟弟们一番。 他道:“张之角为人歹毒,一般情况下,咱不往阴暗的地方去设防,自然也料不到会有这般离谱的事儿,我也是顺着姜七七的滕,才生出几分怀疑的。” 而且赵德水年纪小,不经事儿,好几次都口无遮拦炫耀姜七七在姜家多好,她每次回家都有个叫张叔叔的上门…… 身为男人的警觉性,一下子定位到张之角。 后头发生的种种也就水到渠成了。 “苏荼荼不是说,可以治好你的病,到时候哥再给你娶房媳妇!”赵嵘生对二弟道。 唰。 赵德宝瞬间红了脸。 他连连摆手,尴尬得像个老黄牛:“不用,我不想再讨媳妇儿了,把阿水养大也够我忙的,再不敢想别的。” 其实,他比大哥还现实。 当初发现自己娶错对象,他有过一丝失望,但发现姜七七有几分姿色,嘴巴也甜很会哄人,也就将错就错过起日子。 上次去姜家,他见到至今未婚的姜招娣,发现心中再无波澜,便对她说了一句话:“别等了,我不值得,找个人踏实过日子……” 姜招娣眼泪夺眶而出。 她别过头去,嗓音哽咽道:“我,我又没等你,你别胡说。” 嘴上是这么说,可她眼底的余情未了,赵德宝只当没看见,毫不留情转身就离开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很快,身后传来女人痛苦憋屈的抽泣呜咽声。 他没有一丝停留。 “哎,既然如此,大哥尊重你的选择。”赵嵘生道。 “哥,我想跟着老刘学雕刻墓碑。”赵德宝小声道。 啊? 赵嵘生很惊讶。 “你放心,别看我只剩一只手,但在山里挖矿,力气比以前还大,而且我还手工活特别好,对石头也很了解。”赵德宝道。 村里的老刘是十里八乡替村里人办黑白大事的。 从看风水,看墓地,唱丧歌,雕刻墓碑,帮大桥雕刻石墩子……他是最有名气的,只是身上阴气太重,长期住在村口,也不与人接触,更是收不到徒弟。 “你为什么想做这个?” 从赵嵘生到赵秉武都很不能理解。 “我心中无杂念了,只想寻个羁绊,多留我些时日。”赵德宝道。 “不行!” 赵嵘生一口回绝。 他可以带弟弟去南疆,也可以安排阿水在南疆上学,但二弟这丧气样儿活像丢了魂,刚才还说得好好的,什么责任,什么照顾父母儿子的。 敢情老二在忽悠他呢。 赵熙和赵秉武也纷纷不赞同。 “二哥,爸妈也不会同意,到时候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家宅不宁,你又何必做出这样的选择呢?”赵熙劝慰道。 “对啊,大不了,我们养你一辈子。”赵秉武。 唰。 赵德宝眼底变得漆黑。 第55章 吃饭起风波 接着,臭男人就拍桌子嚷嚷起来了。 她一脸无语地摇摇头。 “吃饭啦,吃饭啦,有什么事儿等会再商量,也不差这一会儿。”她走进屋,打破几兄弟间流转的暗火。 赵德宝率先出去了。 屋中三兄弟脸色都不好看。 赵熙看向赵嵘生:“大哥,二哥往常最听你的话,你可一定要劝劝他。” “那当然,我绝不答应。” 老二够惨的,一想到他往后常日与鬼东西搅和在一块儿,赵嵘生一颗心生疼生疼的,愧疚感也更深了。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儿发生。 “你们再聊,我就不允许你们吃饭了,哼,做饭的人最不喜欢吃饭的人磨蹭啦。”柴君蔓跺脚,鼓着腮帮子生气道。 “还不滚出去吃饭!” 啪嗒。 一个眨眼功夫,亲亲大哥为哄媳妇儿,从床上跳起来,赵熙和赵秉武各挨了一脚,踹得个四仰八叉的,然后跟兔子一样弹起来就跑。 赵嵘生笑着走到柴君蔓身边,刚想说两句话哄媳妇儿,谁知道柴君蔓踩他脚,给他一记白眼就跑了。 呀~ 媳妇儿生气了。 他啥时候惹着她? 想不明白啊。 赵嵘生连忙追了出去。 客厅的餐桌上摆了一堆碗筷,赵开水只见丫头和苏神医一个接一个往外端,全是他没见过,没吃过的,惊讶得合不拢嘴。 “汤来了——” 赵双珠端来一个海碗,小心翼翼放上桌。 “菜上齐了。” 柴君蔓莞尔笑了笑。 “哇,大嫂,想不到你手艺一绝啊,做的鱼丸好吃,这桌上的菜,我一样没见过,一样儿也叫不出名来。”赵熙夸赞道。 赵秉武也连连点头。 他一早没吃什么,闻到桌子上的香味儿,垂涎欲滴惊呼:“大哥,你也太有福气了,娶到大嫂这样的妙人,太打击人了,咱以后还咋个讨媳妇儿啊。” 太年轻见过这般惊艳的,害得他们快飘了,看见往日漂亮得大眼珠的村花杨春花竟然觉得一般般。 大嫂漂亮就得了,咋还有这么好的厨艺? 赵嵘生呵呵一笑。 “对你们大嫂来说,漂亮只是她众多优点里,最不起眼的,你们就算找遍全世界,不会找到第二个了。” 骄傲满溢。 别说当着家里人,哪怕是在外头,赵嵘生也是一样的口吻,以娶到柴君蔓为他人生最大的成就。 在大家伙儿其乐融融时,后门口有人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黄小仙走到桌边,板着脸指点江山。 “呵,资本家大小姐的做派,做个饭而已,有必要浪费那么多油?你看看这油都飘起来了,还有这个黄不隆冬的什么饼,用煎的或者蒸的,省油不说,还能省柴火,怎么能油炸,那得多少油,就这败家的作风,往后天长地久的,还怎么过日子?” 她一肚子鬼火没地儿撒。 姜七七害她儿子不浅,怨她看走了眼。 可柴君蔓呢? 从一进门开始,她送东西巴结他们,黄小仙早暗自嘀咕,觉得事有蹊跷,原来是想赵家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吗? 做顿饭就可以获得原谅? 果然是资本家的作风,花钱收买人心倒是学得个十成十。 “妈——” 赵双珠急了。 嫂子在厨房忙活大半天,样样儿都是自己准备的,连做菜的油都是大嫂自己带回家,盐罐子里的盐都原封不动呢。 老妈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妈,你快别说了,伤嫂子的心。”赵秉武没好气怼道。 老妈这是怎么了。 往日对二嫂也不是这态度呀。 怎么换作大嫂,嘴巴又损又毒的,直接上大招啊。 “是啊是啊,嫂子也是一片好心。”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做起和事佬,劝黄小仙让一步,快点上桌吃饭。 但众人越劝,黄小仙的心就越不舒服。 她原本想着自己在隔壁村受了气,中午将就一顿对付对付,哪料到还没去厨房呢,就被老大媳妇赶出厨房,还埋怨她不会烧饭…… 刹那,火势燎燃。 现在是越烧越旺了。 “什么伤她的心,我看她好好的,又是鱼又是肉的,咱家贫农,根正苗红的,一分钱都是拿命拼出来,从牙缝挤下来的,哪里像人家,一出生就生金窝银窝里,现在还腐蚀我儿子革命的斗志——” 黄小仙不懂什么资本家。 老地主的德性,她还是很清楚的。 一丘之貉。 她拿村里知青斗地主的话训儿媳,绝对八九不离十。 啪! 赵嵘生一把拍下筷子,腾地起身,走到柴君蔓身边,一把将人捞起来,山雨欲来道:“走,这个家不欢迎咱,咱回南疆,从此往后我不会再让你踏入这里一步。” 说着,他拖柴君蔓就往屋外走。 一屋子人傻了眼。 “哥,哥,你消消气,妈是一时想不开,你别往心里去啊。” “大嫂,大嫂,我妈老糊涂了,她口不择言,是她的错——” “哎呦喂,快别说了,妈,你跟大嫂道个歉,咱可是一家人,不能生出两样的心。” 几个人劝的劝,拉的拉,扬面顿时混乱了。 “让他们走——” 黄小仙大叫一声,老泪纵横。 “老大,我现在问你一问,你还当我是你妈吗?谁生的你,谁养的你,你已经混淆不清,完全拿我当外人吗?” 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 老二娶妻生子,样样都不带变的。 独独老大。 赵嵘生处处与人不一样。 说参军就参军,说不回家就不回家,连娶媳妇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家里人商量,直接一纸电报就完事儿了。 再说娶什么不好,偏偏选个资本家的女儿,害赵家人在村里处处矮人一头,吃夹生子气…… 直往外奔的赵嵘生,听到亲娘一番话,顿时停了下来。 要掰扯,是吧。 他就一次性说到位,免得纠缠不清。 “蔓蔓,对不住,害你受委屈,但有些话我现在必须跟全家人说个清楚,你先等我一会儿。”他道。 “好。” 柴君蔓微微颔首。 她想起上辈子老妈的经历,老妈说从嫁进柴家就受气,没生儿子处处被婆家欺,等生了弟弟,又说她不会教育女儿,连儿子都带不好……等奶奶瘫痪躺床上,一生气就抄起床头东西砸妈妈。 每次老妈受委屈,老爸不是溜了,就是委屈巴巴辩解:“她是我妈,让我怎么办呢?” 或者是:你一个受过教育的女人,跟个乡下妇女计较什么。 为此妈妈常常躲在屋里偷偷擦眼泪。 柴君蔓见太多太多女人出嫁开始变得不幸的,所以,上辈子的她决定终生不嫁,免得有吃不完的苦头。 柴君蔓默默回忆着,嘴里生出一丝苦涩。 第56章 赵嵘生拿出的态度 他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老大再怎么贪恋柴君蔓的美貌(姜七七早告诉过她的),可他肯定也舍不得亲妈吃瘪,一定会站自己这边的。 “嵘生,妈知道你不是白眼狼……” 她嗓音颤抖着。 赵开水也以为老大为自己的冲动认错,笑着起身走来,当起和事佬:“都是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认识清楚就好了。 “哥——” 赵德宝几人纷纷目光看向赵嵘生,又心有不忍地瞥向门边的柴君蔓,想说几句话劝劝大嫂,可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到她。 一时间,屋里十分安静。 赵嵘生站在大桌前,与所有人面对面,军帽挂肩膀上,军装蔚然,他清冷的眸子释放出哔啵的冷意。 半晌,他站定在黄小仙身前,缓缓开口,语气铿锵有力,态度坚定如同入党。 “妈,你生我养我,这恩情无限大,作为二老的儿子,我定当竭力报答——” 此言一出,柴君蔓微微动容,眸底生出一丝失望。 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吧。 呵,男人。 有人失落,自然有人高兴。 黄小仙感动得落泪,泪眼婆娑道:“你知道就好,妈没有白养你一扬,你是妈最出色最好的儿子,呜呜呜——” “老伴儿,你快别说了。” 赵开水急忙打断妻子的自怨自艾。 他担心媳妇一生气,一跺脚,人就跑了,纵使她出身差了些,要面临更沉重的担子,可娶都娶了,总不能又离婚吧。 这不好,不好。 “爸,妈。” 这时,赵嵘生再次开口,眼神幽深犀利。 “我是二老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怎么做一个儿子,怎么回报这份恩情,二老可以提要求,可以有想法,那都天经地义。但是—— 儿子是儿子,丈夫是丈夫。 我作为二老儿子的同时,也是我媳妇儿柴君蔓的丈夫,有了大家的同时,我也有自己的小家。 两个家在我心中始终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互不干扰。 两个家发生矛盾时,我将会以小家为重心,也就是说我会站在蔓蔓身边,也请大家的父母兄弟,明白我的底线,不要一再试图侵犯,做出越界的事。 我不高兴见到,也不高兴大家里的成员将手探入我的小家。” 赵嵘生说完这番话,屋子里更寂静了。 屋外的虫鸣更响亮。 桌面上的菜香,更浓郁。 “老大,你,你说的什么意思?”赵开水听懵逼了。 什么大家,小家。 他咋听不懂呢。 但身后的赵家兄妹听明白了,个个无比动容,不管是结过婚的赵德宝,还是未婚的赵双珠三人,有点悔,也好像一下子寻到婚姻里的好榜样。 不得不说,还得是他们哥啊。 这求生欲,杠杠滴。 黄小仙眼底的喜悦和感动消失了,咂摸出一丝丝不对味,刚准备发问,却见赵嵘生转过身拉回柴君蔓。 他带她走到老妈跟前。 “妈,这是我认定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不管她什么身份,外人怎么评价她,社会怎么定义她,首先她是我媳妇儿,你要不认这个儿媳,拿她的身份说事儿,像刚才那样羞辱她,那么,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儿子!认为我是个废物,不配拥有蔓蔓——”他冷声道。 外人的嘴堵不住。 但自家人也要上纲上线搞这一套,家人与外人,还有什么区别。 要它何用? “嵘生,你,你说什么?”黄小仙满眼震惊。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她心目中孝顺又顾及家人的大儿子吗? “妈,如果你不收回你的态度,不向蔓蔓道歉,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带她离开你家,这辈子不会再踏入半步,她是我的底线。”赵嵘生嗓音更冷了。 呼呼—— 黄小仙身体一阵阵颤栗,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幸好被赵开水及时扶住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你,你要我向她道歉?你有没有搞错,她是小,我可是长辈,她的婆婆。”她大叫了一声道。 柴君蔓双眸瞪得大大的。 她有点怀疑人生。 什么? 赵嵘生竟然让自己亲妈向自己道歉? 好像有点超纲了耶。 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有点小雀跃,看向臭男人的眼神也热了几分,想起之前投喂那么多的天材地宝,貌似没那么亏啦。 “妈,从第一天回家,我就发现你对蔓蔓态度不公正,拿她跟七七做比较,你有很多个儿子,自然会有很多个儿媳,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那都是你的自由,但我的媳妇儿只有一个,谁也不许欺负她,这就是我的态度,你的试探也该结束了。”赵嵘生又道。 前阵子,他又不是瞎子聋子。 当他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吗? 一次两次没摆平,见蔓蔓不受约束,她就端起婆婆挑三拣四的架子了? “妈,我小时候,你就经常说奶奶刻薄你,别的姑娘收到婆家的三尺布,银耳环什么的,你连双布鞋也没有,跟着我爸一穷二白,嫁进门就受奶奶的管束,不是地里就是婆婆的房里,规矩比地主家还多,这气,你受了半辈子,也发誓不刻薄自己的儿媳,……这所有的苦难,难道你都忘了?”他动之以情道。 哈。 赵开水瞬间黑了脸。 赵家兄妹则露出苦笑。 唯有黄小仙,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扑唆扑唆往下掉。 往日被婆婆磋磨的种种历历在目。 也许是年纪大了。 不受约束的日子过得久了。 麻木了。 她早忘记一个媳妇是怎么抹黑挺受过黑暗的。 ……幸好没犯大错。 下一秒,她走上前抓住柴君蔓的手,哽咽着嗓子道:“君蔓,对不住,是妈一时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咱是一家人,不管有什么困难,咱一起承担,一起面对……” 柴君蔓震惊坏了。 她看看黄小仙,又看看赵嵘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啪。 赵双珠连连鼓掌,几步跳过来,拥住柴君蔓和老妈,笑呵呵道:“大嫂,你要不怪咱妈,就早点回桌子上吃饭吧,那么多菜全是你一手做的,再不吃啊,我就饿死给你看。” “是啊是啊,好饿啊。” “大嫂,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妈认识到错,她会改的,你给她一次机会吧。” 柴君蔓被温暖的气氛感动了。 她忽然有点喜欢赵家,肿么办? 第57章 婆婆认错,催他们走 柴君蔓躺在床上闭着眼,躺尸了好久。 怎么也无法入睡。 白天的种种流过心尖尖,她发现自己见过太多婚姻不幸,好像没有看见过一桩幸福的婚姻,以为不幸才是正常的。 忽然来了个奇葩赵家……她怎么反而接受不了呢? “你啊,好好抓住机会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丑孩子忽然在脑海里开口。 咦? 柴君蔓有一丝丝诧异。 她回问它:“你什么时候会读心了?以前不是不会吗?” 害。 丑孩子原本打算死活不开口的。 奈何主人一个孕妇,竟然失眠,脑子里的声音那么多在它耳边嗡嗡,像和尚念经似的,实在没憋住就露馅儿。 “这不是你得了一堆宝贝,空间升级,人家的能力也打开一丢丢麽。”它道。 一听这话,柴君蔓咂摸出不对味儿。 “怎么,难不成你恢复全部能力,还能掉头拿捏我了?”她开门见山道。 要真这样,她现在就捏死它。 “别别别——” 丑孩子慌了。 它就知道主人不容易搞定,动不动就喜欢消灭潜在危机。 “怎么可能呢?你的琉璃宝塔是专门克制人家的,就算我恢复全部能力,能上天入地,世间唯一动不了的,还是主人啊。” “没骗我?” “怎么敢啊?” 哼。 没有最好。 不然她砸了宝塔。 丑孩子躲在阴暗角落里扭曲爬行,下次再也不多嘴了,一出声就没好事儿。 柴君蔓睡不着。 她发现外面月光如银辉般洒落一地,远处的幽暗的山脉,田间的小路,齐刷刷的庄稼,还有近处的栅栏,泥土地面清晰无比,心中又生出淡淡的幸福和宁静。 于是,她下床来到屋外,拉了把小板凳坐下了。 自从吃过朱果,身体散发出香味后,她再不招蚊虫叮咬。 哪怕耳边嗡嗡的响,也没有被咬一口。 意外的收获。 静坐了一会儿,闻了闻这年代独特的气息,她刚起身就见门边走出一道身影,几乎不用仔细看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怎么了,你也睡不着?”她问。 银辉下,赵嵘生的脸是那么帅气逼人,黑眸闪烁着月华。 “我睡得浅,心情不好?要不我们明天回南疆。”他道。 柴君蔓摇摇头。 她笑着起身,走到他身边道:“赵嵘生,你这个男人还真奇怪,你二弟都得了严重的忧郁症,你好像一点没注意,反倒关心起我了。” 呵。 赵嵘生轻笑。 他道:“大男人的经历点磨难就倒下,算什么男子汉?你知道我这一颗子弹是谁打进去的吗?” 男人点了点自己的脑壳。 “谁?” 柴君蔓从未听他提自己的事儿。 她还真不了解他。 赵嵘生唇角勾起一抹苦涩:“我最信任的战友,……也是我一手提拔,跟我同生共死经历血雨腥风的人,如果说我跟德宝是一个妈生的,跟他就像老天爷安排的兄弟。” 一起经历过生死。 敢把后背交给彼此。 那种背叛,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好啦,我知道你希望我同意德宝的提议,既然你坚持,那一定有你的理由,我答应你便是。”他忽然打住了话头笑道。 啊??? 什么脑回路。 他切换得如此自如的吗? 柴君蔓还懵逼时,忽然被他伸手一把搂入怀中,男人炙热的唇瓣抵在她娇嫩的耳边,轻吐着气息,一下又一下撩拨着女人心。 “蔓蔓,天长地久的,你就不能尝试一回,把心交我看看,若是我不堪入目,你再丢掉也不迟的。”他低喃。 轰。 臭男人又撩她? 柴君蔓一脚踩他脚尖上,准备逃离,谁知道挣脱不了一点点,又听男人低语:“蔓蔓,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我不松手,你是走不掉的……” 那时,她有一丢丢的慌乱。 可很快赵嵘生就像恢复了理智,冷静了下来,松开双臂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轻松笑道:“放心,只要我给你安排好后路,你要真的想走,我一定会亲手送你离开。” “……”柴君蔓。 天亮后,赵嵘生就找到赵德宝,直接答应了他的提议,还笑着道:“这是我媳妇儿特意叮嘱我的,你的人生该你自己做主,要好好的。” “谢谢大哥成全。” 赵德宝干涸麻木的眼眶湿润了。 他好像忽然枯竭的井底,涌出一丝甘泉。 “好啦,你的事已经了啦,我也该带蔓蔓回南疆了,有任何情况,写信或者打电报给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赵嵘生。 “好。” 赵德宝坚毅地点头。 当然,苏荼荼也明确了一套治疗方案,从行针到用药,几日的治疗下,麻木的大腿渐渐有了一丝知觉。 他也好像看见了未来。 赵嵘生决定要回南疆,赵家人并不意外,原本打算给二人办婚礼的赵开水和黄小仙,刚才大队回来。 两人脸色很难看。 尤其是黄小仙,头发散乱不堪,脸上和手臂上都被抓了血口子,衣服也破了好几个洞,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赵嵘生问。 “别提了,不知道消息为什么传得这么快,我们才去大队说要给你俩办婚礼,谁知道好几个知青突然闯进来——”赵开水哭丧着脸。 他们准备去大队借点粮食,等双抢过后,家里分到粮后再还给队里,眼下好给赵嵘生和柴君蔓筹备婚礼。 谁知道知青闯进来说他们赵家勾结资本家,犯了反革命罪,接着好几个妇女也跑进来,对着两人就开骂。 尤其是跟黄小仙一贯不对付的张婆婆,上来就骂:“呵呵,我还以为你们家赵嵘生了不起,原来也是个好色鬼,不就贪图人家长得漂亮,连这种货色也敢娶,不嫌命大享受不了资本家的福气?” 好家伙。 黄小仙哪能受这气? 她上去就抓了张婆婆一爪子。 不要命的打法。 边打边泼妇骂街。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连生四个丫头,没见你吭声,我家君蔓长得漂亮,吊打你家四个,你分明是妒忌,故意带人来下老娘的扬子,老娘不打死你,就不姓黄。” 她俩打起来后,很快转移了注意力,一有人上前劝架,黄小仙就拉人下水,一个都不带放过的。 个个脸上挂了彩。 她也不例外。 “嵘生,君蔓,这次不留你们啦,赶紧收拾东西现在就走,家里好好的,不用你们操心,咱都应付得来。”黄小仙催促道。 她表示婚礼回头一定补办,不会委屈君蔓。 说完,黄小仙又想起什么叮嘱柴君蔓:“君蔓,我之前故意拉你干活,你别放心上,往后你要生了孩子,我会让双喜过去帮你。” 柴君蔓脸颊微微泛红。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事儿。 好在很快有人打破了她的尴尬。 赵双珠提个袋子出来。 她一把将东西塞赵嵘生掌心里。 “好啦,大哥大嫂,你们东西收拾好了,爸说赶时间,家里的地瓜和花生,山药什么的后面再寄过去,现在就不去地里了。”她道。 赵嵘生没有犹豫,将背包挂身上,牵起柴君蔓的手就往外头走。 一屋子人站在家中没有出门相送。 外面一双双眼睛看着,盯着呢。 谁家日子好过一点点,个个心里不服气。 公社早有人看不惯赵家啦。 赵嵘生一回家,又带回那么个娇艳动人的媳妇儿,让村里一群光棍看得红了眼,早就暗中盯梢找他们错处。 昨天一顿饭惹人怀疑。 多半是村里与姜家有相熟的,把柴君蔓是资本家女儿的身份捎回来,这不就让人逮住要害了? “妈,我心里好舍不得大嫂。”赵双珠眼泪大把大把地掉落。 这么好一个人儿。 她咋就是资本家的女儿呢? 黄小仙没哭,挺起腰杆子道:“别怕,我不相信能苦一辈子,迟早要过去的——” 但要说不担心是假的。 公社里的社员和知青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天大的机会,不知道老大家的能不能顺利离开公社…… 第58章 婆婆发现了她的秘密 柴君蔓一出家门就感觉外面气氛不对劲儿,总有人缩头缩脑地跟在后头,远远观望着,跟接力赛似的。 她心慌慌的。 一抬头,赵嵘生眼底惹了淡淡的笑意:“我有在,不会让老虎吃了你,放心大胆地跟我走,既然我敢回来,自然有所准备。” 什么准备? 柴君蔓正犯迷糊时,一辆拖拉机轰隆隆开进村,驾车的竟然是周佐! “呀,你怎么来?” 她惊呼出声。 而且,穿着笔挺军装的周佐,坐在拖拉机头上,怎么看都有点古怪,柴君蔓一时没忍住哈哈笑出来。 “嫂子,团长,我来得不晚吧,政委让我来接你俩归队。”周佐挠了挠后脑勺道。 “你小子,再卖弄,咱都走不成。” 赵嵘生拉着柴君蔓走过去,扶她上了拖拉机后车兜。 当初他回村,政委一早料到公社不平静,赵嵘生两口子前脚才走,他就安排周佐上了火车…… “坐稳咯,咱出发——” 周佐没熄火,正准备调头走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激烈的呼喊。 “等等我,等等我啊。” 三人回首间发现背着大包小包的苏荼荼,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他们一个劲儿狂奔,才到拖拉机身前就开始埋怨。 “呦呵,你俩没信用,一早就说好的,要带我带我,咋把我给拉下了?” 她早拟定了赵德宝的治疗方案。 连针灸的方法一并传授给公社的赤脚医生,让他继续跟踪治疗,所有的药物也早早配好了。 她就担心赶不上趟儿。 这两口子没人性啊。 噗。 柴君蔓笑了,拉苏荼荼上车:“咱也是临时决定的,地址都给你了,万一赶不及,你自己坐火车去南疆不成吗?” “不成,不成,我偏要跟你一块儿。” 苏荼荼说着,还往她身边靠了靠。 不得不说她对做女人渐渐得心应手了,还不担心男女大防,想挨多近就多近……嘿嘿,那叫一个爽。 “躲开。” 美不过三秒。 赵嵘生拎起她丢一边,严防死守,生怕苏荼荼吸他媳妇儿一点。 “哼,小气吧啦的,难道我不是女人啦?”苏荼荼点着自己鼻子叫。 拖拉机的轰鸣和颠簸中,赵嵘生伸出一只手,摇了摇食指。 “别以为你是个小屁孩,老子就不当你是根葱,我媳妇儿只能我搂,你没这个资格,听到了吗?”他霸道不讲理道。 哼! 苏荼荼别过脸。 不理不理,王八不讲理。 赵嵘生才懒得理会。 他就是心眼儿小,容不得旁人沾惹蔓蔓,心里说不上来的憋屈和难受,尤其是蔓蔓待谁都笑吟吟的,和颜悦色,独独待他……不咸不淡。 就这。 他还多防着点。 万一蔓蔓遇到心仪的对象,他一个不注意,被人勾走了魂儿,他上哪儿哭去? 柴君蔓快被颠簸吐了。 她实在不喜欢这玩意儿,油味贼拉重,遇到坑坑洼洼,三个人活像蹦迪,一下子颠簸得老高,再重重跌落。 屁股颠麻了。 苏荼荼暗暗想着,等她掌控多点,一定要改进这铁疙瘩,个头大速度慢就算了,人装在里头宛如摇骰子。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张婆婆带一群知青和社员冲进赵家,发现柴君蔓人一行人早已离开,连她带来的东西也不见,一个个暴跳如雷。 奈何,没留一点痕迹。 一名知青大声质问黄小仙和赵开水,为什么放走反革命分子? 脾气暴躁的黄小仙愣是一言不发。 她清楚得很,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哪怕是争辩一句也会成为罪证,自然是咬死不搭腔。 他们见没问出个所以然,气愤之余,丢下一句“除非她一辈子不回家,一回来就抓她”,才转身扬长而去。 待人一走,赵双珠兄妹仨暗暗松口气。 她妈总算聪明一回,没办糊涂事儿。 “妈,你说嫂子和大哥郎才女貌,他俩要生一堆娃娃,那得可爱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敢想呢。”她笑呵呵道。 黄小仙露出一道神秘的笑。 她拉过闺女,悄咪咪道:“你有空去山里换你姐回来,搞不好不用等那么久,咱家就要添喜事儿了。” 啊? 赵双珠不懂。 但老妈愣是保守秘密,半个字都不肯透露了,搞得人稀里糊涂的。 黄小仙心里偷着乐呢。 小女儿还没结婚,懂个啥? 早上,她想着自己前阵子做的荒唐事儿,膈应得慌,就跑去后山树上摘了几颗桃子,洗得干干净净的端给老大媳妇吃。 柴君蔓说吃不了那么多,就拿到分一半给婆婆。 两人一块吃。 黄小仙不舍得吃,见柴君蔓吃得滋溜滋溜的,心里一时高兴就咬了一口。 我的妈耶。 牙齿快酸掉了,她立马抢过儿媳手中的桃子扔老远,刚准备道歉,柴君蔓不高兴道:“妈,你干嘛扔我的桃儿,挺好吃的,有一点酸,但我吃得刚刚好。” 一听到这话,出于过来人的警觉性,黄小仙上下打量了儿媳,顿时眼神点了簇火,那叫一个高兴。 赵家该添丁了啊。 瞧着儿媳迷糊劲儿,还有嚷嚷得高,屁都不懂的老大,黄小仙决定三缄其口,保守“儿媳有了”的小秘密。 三天后,南疆军区。 回家当天,柴君蔓一头扎进床里头,睡得一塌糊涂,谁都喊不醒。 赵嵘生理解她累着了。 由着她睡。 他要去单位报到了。 一回去,几个连长凑一堆正愁眉苦脸的,见他回来,个个起身敬礼。 “发生什么事儿了?”赵嵘生问。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把从群推了出来。 “是这样的,上次你剿灭了敌军的一个小分队,其中一个是鬼子司令的儿子,对方动怒,在虎头山里埋了大量地雷,还在敌军中发布你的相片,听说私底下还掏腰包请了个雇佣兵杀手暗杀你——”从群忧心忡忡道。 赵嵘生眉头紧皱。 大家伙儿还以为他担心自己的安危,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被敌军视作头号敌人,杀之而后快,想想都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 但下一秒,赵嵘生冷声道:“虎头山是直通南方的要塞,也是我们布军的重要领地,怎么会让他们抢先埋雷的?” 才离开几天工夫。 这么重要的地方都被偷袭了。 一听这话,几人傻眼了。 第59章 该怎么帮赵嵘生呢? “你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的。” 她没好气地起身下地,肚子饿得咕咕叫,得弄点吃的,可苏荼荼眼巴巴瞪着自己,害得她没法子进空间。 “有人找你,我听你呼吸重了,猜到你大概要醒了,就让她在屋里等一会儿。”苏荼荼委屈巴巴道。 柴君蔓揉了揉脑袋,不一会儿就来到客厅,发现找自己的竟然是隔壁邻居饶红。 饶红拿了一堆自己种的青菜,还有她做的糯米菜粑粑。 “听说你回来了,你说巧不巧,我这才出锅的,就给你送来了,趁热吃几口,不知道是不是合你口味。” 饶红热情地递上公鸡碗。 好香啊。 柴君蔓喜欢吃糯叽叽的东西,自己拿一个,又给苏荼荼拿一个,吃上几口后发现馅料是豆腐渣和小青菜做的。 口味独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乱。 “饶红,饶红,你还有心情在这儿闲聊,你儿子被人抓走了——” 什么? 饶红大惊失色,丢下碗就像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走,咱跟去看看。” 柴君蔓毫不犹豫拉着苏荼荼的手就往外头奔。 勉强吃了个菜饼的苏荼荼,猝不及防下,险些被带飞,但手指被柔软的指头握住,她整个人幸福到飞起。 不行啦,不行啦。 她要做蔓蔓一辈子的姐妹……也行。 一出去,外头好多军人家属,还有前来通知饶红的军官,一个个围绕在她身边,将从小军的情况说了一遍。 饶红哭得撕心裂肺的,看得柴君蔓心里挺难受的。 可就在这时,赵嵘生和从群一块儿回来,脸色颇为沉重,柴君蔓连忙走上前去询问什么情况。 赵嵘生咬牙。 他黑着脸道:“咱回家再说。” 于是,柴君蔓和苏荼荼连忙跟着他一块儿进屋了。 等三人坐定后,赵嵘生将事情经过大概叙说了一遍。 边境几个村庄前阵子就在丢人,一开始是年轻的女孩,接着是年轻的男子,现在就换成了……孩子。 一开始还以为是走丢了,或者他们偷偷下南洋了。 可随着人数的增加,村民报警后,公安发现人口失踪的几个村庄紧挨邻国,怀疑是不法分子拐骗人口。 赵嵘生前脚还在为虎头山里的暗桩子发愁,后脚就见从群火急火燎地前来求助。 “这群黑心肝的,不抓住他们,难以安民心稳军心!” 他愤慨不已。 “赵团长,赵团长——” 饶红从门外冲进屋,噗通一声跪下了,哭着央求赵嵘生。 “求你,救救我家小军,他才八岁呀,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呜呜呜,抓走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赵团长,我知道敌人厉害,只有你能救我家小军,求你了。” 从群不停地拉扯妻子。 可饶红铁了心似的,怎么也拉不动。 “红姐,你快起来呀,他刚才还说怎么救人,不会不管的。”柴君蔓搀扶起饶红。 饶红哭得稀里哗啦。 一开始她是慌乱,听到孩子被人捉走,乱了阵脚。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觉得歹人再怎么厉害,一旦发现抓的是军人的孩子,肯定会放走小军的。 可从群跟人商议时,她无意中听到丈夫说歹人手中拥有一个厉害的武器,几千米开外就能射死一个人。 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器,不是洋人搞出来的,也是洋人资助的武器。 那岂不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霎时,她脚底生寒,一股无名的恐惧袭来。 真的怕了,怕了。 整个军区枪法最厉害的要属赵嵘生啦。 这可是老从亲口说的。 看来只有他救得了小军,她不顾一切就冲进赵家。 赵嵘生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儿,他冷静道:“放心,是骡子是马,得先拉出来遛遛,我会亲自去现扬的。” 于是,他把柴君蔓拉到一旁,反复交待她,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最近都不要出门,直接去食堂打饭吃。 柴君蔓还有点莫名其妙。 他这是在限制她的自由吗? 不行。 她还要出门去买种菜工具什么的,打算开荒种地呢。 但眼下这情形下,柴君蔓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点头一一答应,反握住他手,让他要救出小军…… 赵嵘生一听她轻松的口吻,就笃定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又没法说她。 他只好暗中交待周佐周佑,一定要牢牢看住嫂子,不要让她乱跑,敌军派出的人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里呢。 一旦被他们发现柴君蔓的存在,他必定投鼠忌器。 他们离开后,周佐送来了两份饭菜,柴君蔓一边吃,脑海里一边思索着饶红的话,什么几千米外射杀敌人,那是不可能的,后世狙击枪也无法达到这样的射程,多半是夸张的说法…… 柴君蔓歪着脑袋思索着,完全食不知味。 这时,她忽然想起空间还囤了一箱子武器呢。 好家伙。 搞不好里头就有所谓厉害的枪。 一想到这里,她匆匆进房间关上门,转身进了空间,翻了翻箱子里的枪,看着里头的毛瑟,M91,还有春田……挑了一把SVD出来了。 这把老苏的步枪,在目前的环境里算得上高档货。 但跟后世的狙击枪比,还是差得远。 她要不要“偷摸摸”放赵嵘生眼皮底下,让他带上防身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万一他质疑枪的来源咋整。 在她愁眉苦脸,一筹莫展时,一道惊喜的叫声响起。 “哇,这是你们的武器吗,给我看看——” 苏荼荼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屋了,竟然一把抓起柴君蔓身前的枪,吓得她险些跳起来。 “你怎么进屋也不敲门?”柴君蔓责备道。 苏荼荼把玩着步枪,眼神贼拉兴奋,边捏着下巴边摇头。 “啧啧,差点意思,差点意思,这火枪别说千米,几百米的射程算是极限了,如果我来造这把枪——” 啊!!! 柴君蔓顿时眼神发亮。 她怎么把这个妖孽女主给忘记了。 哈哈哈。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她一把抓住苏荼荼的肩膀,将人摇到眼前,唇角微勾,眉眼弯弯,露出一道迷人的笑容:“小苏苏,你看着我……” 第60章 找苏荼荼合作 “小蔓蔓,你要人家干啥就干啥,赴汤蹈火~~” 她看着柴君蔓如蜜桃般的粉嫩唇瓣,放电的媚眼,魂儿全被勾走了,达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啪。 下一秒,柴君蔓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儿,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这武器还不够精准,还有这子弹也得改进。” 上辈子她认识个军事迷小K,成天叨叨枪炮弹药之类的,听得耳根子磨出茧子,可惜全是过脑无痕,约莫记得一星半点儿。 “你看这个瞄准镜,还不够精良,我觉得完全可以改进,大大提高视线范围……”她点着枪杆子上的小小瞄准镜道。 想着想着,柴君蔓努力回忆小K的图,然后走到桌边拉开抽屉,佯装拿东西从空间转移出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 她大概画了个草图。 依稀记得前端是物镜,接着是镜管,俯仰手轮……目镜。 柴君蔓初中物理知识大多还给老师了,但光学的大概原理还是记得一点,就将自己记得的讲给苏荼荼听。 然后。 苏荼荼直接来了个脑洞大爆炸。 她惊喜万分,一把抓住柴君蔓的手腕,喊道:“哇哇哇,蔓蔓小宝贝,我真没想到你的小脑瓜竟然这么好使,比我这个老妖……啊,不,比我还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太好了,太好了。” “喂——” 柴君蔓还没说完,就见苏荼荼抱着SVD一溜烟儿跑了。 她整个人傻眼了。 什么东东? 这可是南疆军区大院啊,万一被抓,给柴君蔓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她前脚追出去,后脚就发现自己跟丢了。 “她去哪儿了?” 柴君蔓问丑孩子。 “你管呢,反正她不会有事。” 丑孩子信誓旦旦的。 柴君蔓心里直犯嘀咕,觉得阿丑有事儿瞒着自己,可自打这家伙能听自己的心声后,它就越来越神秘了。 擦。 可别把她卖了。 “放一百个心,卖谁也不能卖自己主人。”阿丑。 哼。 柴君蔓转身就出去了。 她院子里的猪和笼子里的鸡都需要吃五谷杂粮,偷摸喂一点是正常的,可若是半点不走明路,迟早要被人怀疑。 所以她打算假装去山里,再捣腾出一批喂猪喂鸡的杂粮。 说干就干。 柴君蔓去院子里推了自行车就往大院外骑,才出大门,周佐匆匆赶到门口询问哨兵是否看见过赵团长的爱人…… 哨兵说柴君蔓骑车出去了。 一听这话,周佐人麻啦。 团长反复交待,别看嫂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准偷摸外出,所以在这段非常时间内,两兄弟的四只眼睛啥也不管,就盯嫂子。 好好好。 他蹲个坑的功夫,就把嫂子的梢给丢了。 柴君蔓骑车上街后,发现街道上有不少陌生的面孔,苦哈哈的,面容黢黑,双眸憔悴不堪,眼眶红彤彤的,显然是哭过的。 她猜测是最近丢孩子的缘故。 这时,乐小蝶从一家供销社里出来,见到柴君蔓高兴坏了,匆匆跑过来搭腔。 “柴姐姐,好久没见你——” 乐小蝶一把抱住柴君蔓,两人叙了会儿旧,又因她还要去上学,就各自分开,各忙各的事儿。 柴君蔓穿过街道,才准备往山里挺进一点,找个无人的角落转移出空间的粮食,可才出来就发现前方出现个古怪的人。 要说哪里怪? 她咂摸着,定睛看去,就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这人个头约莫一米七五,背影破破烂烂的,顶着鸡窝窝头,可从她行走带风,脚步孔武有力的,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不会是间谍吧? 柴君蔓顿时来了兴趣。 她记得前世看过的小说,书中的主角外出遇特务,家中抓特务,街道有,狂野有……简直随处可见。 哈哈哈。 这不就被她逮上了麽。 柴君蔓悄咪咪收车入空间,猫着腰小心翼翼跟了上去,才走没多久,就发现那人果然在树上塞了个小纸条,转身就一溜烟儿钻草丛里消失了。 “喂,有没有搞错,速度这么快的?” 柴君蔓抱怨了几句。 但好奇心又迫使她忍不住匆匆奔去大树边,想抽出纸条查阅一番,确定对方是不是她所怀疑的间谍。 她抬手间,脖子上就传来透心凉心飞扬的触感。 “我啥也没看见,纯粹是路过,哈哈,路过而已,真的——”柴君蔓干笑两声,试图缓解眼下的尴尬气氛。 “柴君蔓,是吗?” 一道冰冷刺耳的嗓音剐着耳朵而过。 啊? 柴君蔓有点懵逼了。 她还不至于这么出名吧,怎么连个路人甲也认识自己…… “不许动,缓慢转过身来,不然我的刀子可不留情面,饶你有再多的手段,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女人无情的威胁,实在过于冷血了。 柴君蔓乖觉地答应。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然后目睹了女人的庐山真面目。 不同于穿着破烂,女人的脸倒是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白皙的皮肤,齐耳短发,刘海遮住额头,一双狭长的眼睛,单眼皮,玲珑的小鼻头,偏厚的唇瓣上唇峰略高了点,可可爱爱的,又俏皮。 明明看着就一人畜无害的少女啊。 怎么反而让柴君蔓心里产生一种有种毛骨悚然的可怕? 奇怪! “你,你谁呀?怎么会认识我的?”柴君蔓低声问。 “明可燃。” 少女唇瓣轻吐。 就在她刚自爆身份的瞬间,一颗子弹从幽暗的角落射向柴君蔓的背心。 唰。 说时迟那时快,在柴君蔓一脸懵逼,努力思索“明可燃”三个字时,腰间一阵收紧,眼前事物快速颠倒。 哗哗哗,周遭的景物从眼前闪过,如同倒立坐高铁,柴君蔓脑袋垂落在明可燃的屁股后头,一甩一甩的,整个人被对方扛肩膀上快速在山林间……跳跃。 是的。 就这么离谱的事儿,华丽丽地降临了。 柴君蔓脑子嗡嗡作响。 等不及她下一步动作,等不及她逃跑挣扎,就发现前方草丛里窜出好几道身影,手中举起枪口瞄准她脑袋…… 要不要这样啊。 她要吐了。 可这种颠簸并未持续多久,明可燃背着她一路狂奔,几乎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逃窜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快放我下来,我要吐了。” 第61章 他竟然要她写保证书 “柴君蔓,你真是个惹祸精,要不是赵大哥写信命令我不许碰你,我踏马地一刀结果你,免得他有了软肋,上战扬还牵肠挂肚的。” 明可燃犀利的眼神,透着蚀骨的厌恶。 一点都不可爱了。 柴君蔓胃里翻江倒海,又被个女人威胁,勉强稳住纷乱的心神,脑海里忽然浮出有关明可燃的“身份信息”。 明可燃:一个敌军地下实验室用药水喂养长大的怪物,药物耐受力惊人,故而造就非凡的力量和惊人的弹跳力,武力值与男主赵嵘生不相上下。 自小被囚禁,身体已然29岁,但心理年龄永远停留在五岁入实验室时,容貌也永远停在18岁…… 男主赵嵘生在战扬上捡到她,顺手给救了,从此只对他忠心耿耿,产生了不可撼动的依赖。 她是女主姜七七最大的劲敌,书中女二。 赵嵘生手中的秘密武器。 在多次战斗中她是他得力助手,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更是在一次纵深交战中,两人一起跌落在敌国的山洞里,共度了两年时光…… 回归后,她就怀了孩子,据说是赵嵘生的。 擦。 要不要这么狗血。 柴君蔓心里有一点不舒服,没忍住,一下子就吐了。 “废柴。” 明可燃丢下刀子。 她伸手拍了拍柴君蔓的后背。 “不用你管,谁要你多管闲事?” 柴君蔓推她起身往外走。 但还没走两步,明可燃早窜她前头。 她单手撑山壁之上,可爱的容颜镀上冰霜:“就你这点破事,赵大哥还把我喊回来,你以为我很想管?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 说着,明可燃又想扛她。 柴君蔓一蹦三尺高,几下子躲开,手指快速探入包中,唰地一下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中抽出了马鞭。 啪地一声。 她挥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再扛我,信不信我抽你。”她怒道。 她又不是猪。 再说了,就这么颠下去,孩子准没。 等等。 孩子颠没?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生孩子,还得一口气生十个,小命都不一定留得住,要真的就这么没了,不就再不用纠结了吗? 她可以跟赵嵘生拜了个拜。 一想到这里,柴君蔓一改刚才的抗拒,收了马鞭,笑着往明可燃肩头攀爬:“我肚子好饿,你快背我回去吧,越快越好。” “呵呵。” 明可燃翻个白眼。 对善变的女人更加不喜。 但赵大哥命令她必须保证妻子的安全,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认命地扛起柴君蔓就跳了出去。 一回大院,柴君蔓脸色惨白。 玛德。 这女人有毒。 一开始柴君蔓想继续“坐”她的小肩膀,谁知道这次人家直接用后背的,一路背着她快跑,几次躲开敌人的围剿,安然无恙地回了大院。 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小蔓蔓,你没事儿吧?”苏荼荼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一回屋就十分关切地上前询问情况。 她还顺手搭上了柴君蔓的脉,发现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可就在这时,赵嵘生大步流星奔回屋。 “赵大哥——” 明可燃可爱的脸蛋儿容光焕发,激动地喊出声。 “嗯,回来就好。” 柴君蔓目睹赵嵘生脸颊上的冰寒,在见到明可燃那一刻快速瓦解,还很“温柔”拍了拍对方的肩。 那种信任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股怒火从心里迸射而来,像一把钝刀磨砺着她的心。 好你个赵嵘生。 天天怼她耳边花言巧语,统统假的,他分明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像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是吧。 她刚准备起身逃离现扬,就听到了赵嵘生劈头盖脸的责备声。 “柴君蔓,你知道错了吗?” 臭男人扭头看自己时,一改刚才的柔和,变得冰冻三尺,活像要一口吞了她。 当着那么多人,他毫不留情责备她! 给他胆子了,是吧? 柴君蔓脸色铁青,起身往屋子里跑。 “不许走,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保证自己不会随便乱跑,给我写一份保证书。”赵嵘生冷着脸道。 他还当真点着桌面上现成的笔和笔记本。 什么? 还要写保证书? 去踏马的。 柴君蔓愤愤然瞪着他刚想骂人,无意扫到明可燃幸灾乐祸的脸,气得牙牙咬,压着嗓音低声道:“你去确定要我写?” “是!” 赵嵘生态度十分坚决,好像她不写就不放过她似的。 “好好好,我写,写——” 柴君蔓刚丢下的帆布包,一把奔过去抽出马鞭,二话不说扬手就抽烂了笔记本,纸屑乱飞。 她怒问:“还要写吗?” 哪知,赵嵘生还跟她杠上了,命令周佐去买本子,她抽烂多少就买多少,直到她写下保证书为止。 柴君蔓顿时气笑了。 她真是个蠢货,竟然对这样的男人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情愫,一定是疯了傻了,才没有第一时间打掉孩子。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赵嵘生,你可以拿到我的保证书,但——” “那就够了。” 臭男人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调头就离开了客厅,他还带走了明可燃。 啊啊啊啊啊! 柴君蔓要气疯了。 她直接抽坏了桌子,一脚踢翻椅子,脚指头顿时传来尖锐的疼痛,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蔓蔓,没事的,你还有我,我不会像他那么粗鲁的,快坐下来,我给你看看脚丫子伤到没。”苏荼荼扶住她心疼道。 柴君蔓捂住脸哭了。 她泪眼婆娑,看着苏荼荼哽咽道:“我是不是很……狼狈?还以为自己无坚不摧,他才几句话就弄得我哭……” 苏荼荼心肝儿快疼死了。 她扶着柴君蔓坐上靠背椅,替她脱下鞋袜,一边轻轻推功过血,一边劝慰道:“也许他是有苦衷呢?这里并不太平,你知道的。” 柴君蔓抱住脸,靠椅子背上呜咽。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他都不该当明可燃的面凶我,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再也不要理他,我要离开南疆,再也不回来了。” 苏荼荼顿时乐了。 真的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机会来了? 第62章 抽他一鞭子 除了几件衣服,一个帆布包,她真没什么东西能带走的。 虽然空间里啥都不缺。 可在这一刻,她才骤然发现臭男人竟心细如发,连她梳头刮在篦子上的落发,也被他拿个手绢包起来,压抽屉的书本下…… 她走遍屋子每个角落,全是臭男人的痕迹,越想越烦躁,越想越恼火,一时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快别哭了,再这么哭,我都要流眼泪了。”苏荼荼发愁道。 “你又不懂。” 柴君蔓一屁股坐地上,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气性,可还没坐一会儿就被苏荼荼拽起来。 “地上寒气大,你小心肚子……”苏荼荼。 肚子? 柴君蔓脑海里闪过一道精光,擦了把眼泪,拉苏荼荼走到角落里,压低声音问:“你说……有什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孩子消失?” 嚯—— 苏荼荼一下子跳得老远。 她瞪大眼珠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这可是头胎,一旦打掉了,后面容易习惯性流产的,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哼,还没三个月,你休想诳我。” 柴君蔓没生过孩子,又不是没见过猪跑。 她听说,三个月内打胎是最安全的,孩子又没成形。 “不可以,我不答应,你如果想离开南疆,我会帮你,还能当孩子的爹,但你要伤害自己,这事儿没得商量。” 苏荼荼转身就跑了。 “喂——” 柴君蔓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直跺脚。 连唯一的小姐妹都不帮忙,她还能怎么办? 好像孕妇不能有剧烈运动……。 有了。 她现在就绕着大院快跑。 说干就干。 柴君蔓跨步出了门,一阵风似地环着大院跑,跟被鬼追似的。 丑孩子:…… 它真的很想提醒她,吃太多朱果的身子贼拉适合宝宝生长,这么点运动压根儿不管用,越跑越利于生崽崽。 当然,后面柴君蔓跑着跑着发现不管用,从它嘴里得知结果,气得她嗷嗷叫,还表示再也不吃朱果了。 换一颗不利于生产的毒药。 军区八一大楼办公室。 赵嵘生审视着桌面上的SVD,拿手绢一点点地擦拭着枪,脑海里构思这次任务的关键点…… 叩叩。 门被敲响了。 “进来。” 他话音刚落,周佐应声而入,踢腿端正敬礼:“报告团长,嫂子收拾东西,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院子里跑步,锻炼身体。” 赵嵘生:??? 什么鬼? 她不该气得要命,耍小性子,收拾包裹就偷摸摸溜走? 怎么还有闲心运动? “团长,刚才你太凶了,真不担心嫂子一气之下,再也不理你了吗?”周佐小声询问。 那时候,现扬那叫一个低气压。 他愣是喘气都怕太大声,惹得团长动怒。 “怕。” “那你还——” 赵嵘生挑眉,脸色黑了黑,揶揄道:“要你中用,我还用得着跟她玩这套?老子比谁都担心她不原谅我。” 周佐沉默了。 也对。 他俩实在太菜了,连明可燃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比不上,一想到这里,心里还怪难过的。 “好啦,我没嫌弃你的意思,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自己厉害的领域,你去买笔记本,盯着蔓蔓写保证书,不仅要写,还要签字按手印。”赵嵘生道。 啊? 没必要搞得这么认真吧。 完全火上浇油。 “去吧,你不用问,总自有打算。”赵嵘生又道。 “是!” 周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前脚才走,明可燃就进来了,手中抓着一大把水果糖,剥开糖纸往嘴里丢了一颗,几个起落就跳到办公桌前,半个身子依靠在桌面上,笑着递上一颗。 “请你的。” “谢啦。” 明可燃嘿嘿一笑,大方道:“咱俩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客气?不过说真的,你媳妇儿真的很容易生气耶,我随便骂几句,她就气得想抽我。” “呵呵,等这事儿过了,她真的要抽你,我可拦不住。”赵嵘生道。 不要啊。 这么无情? 她是工具人麽。 用完就扔的。 “好啦,你先去铭泰公社埋伏,小心一点,那群土匪手中有98K,还有老M的洋枪,全是可以定点射击,最大射程达千米。”赵嵘生叮嘱。 “OK。” 明可燃学着老外反手行礼,嘻嘻哈哈地跑了。 赵嵘生不由得摇头。 原本一早要去边界线的,半路上他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儿便折返回来,也是这个临时的念头救了柴君蔓一命。 一回来,他遇到了慌里慌张的乐小蝶,她告诉他,刚才听大哥说从南边偷渡来几个手持枪械的老外。 他们的任务是狙杀赵嵘生身边的人,尤其是他的妻子柴君蔓,若是能活捉的话,必须用最残忍的方式羞辱她,折磨至死,再大卸八块。 她还说柴君蔓已经离开大院,独自骑车去镇子外的山林采摘野果子。 赵嵘生当扬暴走。 万幸就万幸在他暗中留了一手,把明可燃喊来南疆助阵,还把柴君蔓的相片邮寄给她看过…… 他越想越不安,转身就在乐小蝶的指引下,匆匆赶往山林。 直到他远远看见明可燃的背影,一颗悬着的心堪堪落地,也狠狠咬牙,决定不给她上狠招,以她傲娇的性子,决计不会听他的安排…… 哪怕再舍不得,再难受,他都得忍。 不拿到她的保证书,他不会走的。 军区大院。 “嫂子,嫂子——” 周佐抱一堆笔记本,钢笔和红印泥跑来,半路拦截了柴君蔓,笑着道:“团长让嫂子写好保证书,要签字按手指印。” “你说什么?”柴君蔓咬牙切齿问。 空气突然凝固。 面对盛怒的柴君蔓,周佐头皮发麻,但还是转达了赵嵘生的话。 柴君蔓险些气晕。 她一把拍掉周佐手中的本子,握着拳头道:“让他亲自来,否则,打死我都不会写的。” 说完,她扭头就跑了。 一路上还气鼓鼓地骂了赵嵘生,回去就躺床上生闷气,直到不一会儿屋中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赵嵘生回屋时,看见女人留给他的背影和后脑勺,对她的怒火心知肚明,但还是拿着本子和钢笔走上前。 “写保证书,保证在我回来之前,不准离开军区大院半步。”他道。 唰。 早握着马鞭的柴君蔓,听到男人冰冷至极的声音,回首就抽了他一鞭子,男人脸颊到脖子瞬间见了血。 一看见他这样儿,柴君蔓顿时心一软,握着马鞭的手指都松了,嗔怪道:“你是傻子吗,怎么不知道躲开?” (求点评分,还没出分,好急呀~) 第63章 哼,信不信她当他面走 直到这一刻,柴君蔓才意识到男人是认真的。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就算写了保证书,我还有腿,照样能跑的,这死东西怎么能困得住我?” “不。” 赵嵘生摊开本子,递上笔。 他英俊的眉舒展开,幽深的眸子跳跃着两簇火:“因为我相信你会……言而有信,答应我的,绝不会反悔。” “是吗?” 柴君蔓想起明可燃与男人间不可撼动的信任,心里酸唧唧的,噘嘴冷笑道:“怎么,你就是这么忽悠明可燃的?” 啪。 赵嵘生忽而动怒。 他将本子拍在床上,鲜血流下来,十分可怖,冷眸横扫抓住了柴君蔓的肩膀,凛然道:“你再使小性子,信不信我——” “怎样,你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动手?”柴君蔓咬牙。 她不过是顺嘴提一句,他就生气了。 可见明可燃在他心中的地位…… 好。 不就是一纸保证书。 她写不就是啦。 “赵嵘生,你会后悔的。” 柴君蔓抓起笔就开始写保证书,还签上自己的大名,在男人穷追不舍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按上了手指印。 “你满意了?高兴了?就算你困得住我一时,你也困不住我一世的,但凡我想走,你就算有千百种法子,也留不住我!” 哼。 柴君蔓又躺回床上,背对着他。 看着她耸立成小山尖的肩膀,抱着腰身的手,赵嵘生心里沉甸甸的。 他清楚,她对他是不满的,时刻准备着离婚……可不知怎么,往日一向洒脱如他,面对着千姿百媚的柴君蔓,他竟无法压抑那股子贪恋。 囚她一日便一日。 两日也是好的。 他将保证书塞进口袋里,默默从门外提了一竹篮的李子和桃子,又提了一袋菜种放在房间桌面上。 “你不用担心猪和鸡没吃的,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外头风头过了,你想去哪里都成,我绝不拦着,必须等我执行任务回来。” 说完,赵嵘生转身就离开了。 柴君蔓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眼眶红红地起身,看见桌面上的东西,吐槽道:“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你当我是傻子?” 但说真的,她还真有点轴。 他一而再再而三要她写保证书,不让她这段时间离开大院,那她还不走了,等他回来后,她要当他面儿走人! 呵呵。 谁怕谁啊? 既然没法子出门,她大把时间没地儿使,那就去种菜吧。 没事儿,她还可以拿空间的果子,酿造一堆果子酒。 翻地这么累的活儿,还得弯腰。 危险吧。 孩子不得掉? 柴君蔓想着想着又乐了,马不停蹄扛着锄头开工了,除草翻地,打土培,撒种……忙得不亦乐乎。 这波种了小青菜,还让周佐买番茄辣椒和茄子豇豆等等秧苗,全部栽种下去,就等着收获的季节了。 周佐还挺惊讶的。 他还以为大小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啥也不会干呢,没想到她没有胡搞一通,闹出一堆笑话…… 直到柴君蔓让他上街买酒。 “嫂子,你买酒干啥呢?咱不能喝酒的。”周佐道。 柴君蔓道:“我是做果酒的,酒精度又不高,再放点温补的药进去,喝了强身健体,没事儿解解馋,有什么问题吗?” “啊,好好,等嫂子做好了,我能讨一杯喝吗?” “没问题。” 柴君蔓答应得十分爽快。 她空间出品的水果长期挂枝头,一茬子不吃空,就始终挂树上,不结新果子……得消耗掉一批才成啊。 第一个做的是葡萄酒。 反正周佐买回来的是完全不透明的瓦罐,不管里头装什么酒,别人也是看不见的,自由发挥的空间就大了。 “阿丑,有没有什么灭菌的东西,给我整点,不然把人喝死了,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柴君蔓在脑海里问丑孩子。 又来? 丑孩子装死。 “你确定不理我?”柴君蔓掐着脖子上的蛇形吊坠,指甲对准了蛇头。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人家是貔貅,只进不出的,你一天天从我这儿搜刮多少宝贝,我都没吱声,咋还没完没了的?” 丑孩子要疯了。 “好,你可以不给,反正往后你再向我讨要什么宝贝,我一句话:没有。”柴君蔓道。 合着他俩不是一根藤上的蚂蚱? 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吧。 丑孩子:…… 姐,你赢了。 它磨磨蹭蹭的,磨磨唧唧的,不情不愿吐了几颗鲜活的植株,气息奄奄道:“就这么多,在没有了,你就算打死人家,也吐不出来了。” 灵气是吸收了。 但进它的嘴再吐出来,那叫一个难受。 “这是……人参?”柴君蔓举起一个长满白色须须的根茎,看着就像一颗小小的人参,还是袖珍型的。 丑孩子翻了翻四角眼。 它没好气道:“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这是从老仙翁宝山里挖的灵芝仙草,别糟践了,就那么几颗,为偷它,人家被打掉两颗牙。” “这个呢?” “祝余。” “这个……” “帝休。” …… 每一样都是柴君蔓没听说过的,叫不出名字,但听丑孩子夸夸其谈应该是很厉害的宝贝吧。 “有什么功效呢?”她忍不住问。 丑孩子翻个白眼。 “这都是仙株灵草,万物之灵,女人吃了能多生崽,男人吃了……不知道,人家也不知道拉。” 它嚷嚷两句就秒遁。 柴君蔓无语凝噎。 啥玩意儿嘛。 怎么什么神仙宝贝到女人嘴里,唯一的功效就是生崽,难不成一胎99宝? 醉了。 柴君蔓没空深究。 反正是宝贝,全用来酿酒呗。 浪费不了一点。 渐渐地,屋中的酒坛子越摆越多…… 满满的成就感。 直到不久之后,她的酒发挥了神奇的作用,才懂得自己到底拥有多少财富,暗暗后悔不该一口气全整掉。 当然,这会儿还有个爆炸的好消息传来。 “小蔓蔓,小蔓蔓,你在哪儿,快粗来——” 柴君蔓一手抓条鳝鱼,听苏荼荼焦急的喊声,直接从空间出来就匆匆奔出门。 第64章 全撂倒 柴君蔓跑太急,脚拌上门槛,手中两条鳝鱼滑溜飞了出去,堪堪降落在苏荼荼的后脖颈上。 “哎呦妈耶, 我最讨厌黏黏糊糊,滑溜溜的东西,救命啊——” 哐当一声。 苏荼荼甩出手中物品,疯狂颠跑,试图抖落身上的鳝鱼。 柴君蔓忍不住大笑。 她没想到小神棍天不怕地不怕的,竟然怕个小小的鳝鱼,便走上前去,抓走了鳝鱼,笑着道:“好啦,已经拿走了。” 苏荼荼狂拍胸口。 她一见鳝鱼,连忙后退几米远,连声催促:“快快,拿走拿走,我一见这玩意儿就浑身不自在。” 柴君蔓把鳝鱼丢出几米远,才安抚住苏荼荼。 “你这是……” 这时她才看见地上经过改造的枪,顿时眼神迸射出激烈的光芒。 “哇哇哇哇,好漂亮啊。” 柴君蔓伸手去捡枪,可一手下去愣是没抓起来,才意识到经过改装的枪太沉了,双手齐下用尽全力才堪堪抱起枪。 这么重,还怎么上战扬打仗? “嘿嘿,这样,你放地上,爬着瞄准试试看。”惊魂未定的苏荼荼,见柴君蔓抱起枪,心中还挺惊讶的。 她一直以为柔柔弱弱的柴君蔓是水作的,没什么力气,哪曾想大力出奇迹啊。 “好。去看看啊。” 柴君蔓照着苏荼荼的指点,趴地上,一只眼凑瞄准镜上看了看,百米外的一草一木清晰无比啊,连叶片的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 哇靠。 太牛叉了。 她不过是画了张草图,简单说了点初中光学知识,苏荼荼就上来就出大招啊。 “你调整上头的按钮,这样……对对,我测算过,只要无遮挡物,最远可以捕捉一千八百米开外的景物,射程匹配得上,枪膛,枪托,枪口,枪身,还有子弹……全都是经过我千锤百炼才做出来的。”苏荼荼一脸邀功道。 啊??? 柴君蔓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震惊无比。 好半晌,她才意识到这件事儿有多离谱。 “你哪里来的材料?”她问。 苏荼荼一脸古怪之色。 素来大大方方的她,变得扭扭捏捏,好半天才红着脸小声道:“小蔓蔓,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人——” 柴君蔓:…… 苏荼荼见她一脸麻木,急忙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畜生,啊啊啊,不是,我是说,原本我是个神仙……哦,不,不也不能算神仙。” 怎么说呢? 她有种无法解释的憋屈。 但。 一向讨厌搞封建的小蔓蔓,在她震惊的目光下,说了三个字:“我信啦。” “啊?” 这下轮苏荼荼震惊了。 她好半晌没回过神,支支吾吾道:“这就信了?” “说吧,你的材料从哪里来的,我总不能跟军区的领导说,你是神仙,你变出来的吧。”柴君蔓哭笑不得道。 “啊,哈哈哈,这事儿好解决,说来很奇怪,只要我靠近你,离你越近,我就能吸收到灵气,一点点的汇聚在我身体里,然后……就开启了我的宝贝乾坤袋。” 苏荼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么离谱的事儿。 但她还就这么说了。 柴君蔓也就这么信了。 “这炼器的金属,是我多年来的私藏,东西不算多,只要我放在地下,可以作为一个小矿藏挖了,我还有一个炼器的炉子,锤子……”苏荼荼越说越小声。 她总觉得柴君蔓一个字都不信。 偏偏人家一个字没怀疑! “好,那就这么办,你的金属矿能造多少把这样的狙击枪?”柴君蔓问。 苏荼荼伸出一只手。 “五把?” “不,五百。” 柴君蔓一整个惊呆了。 她没想到天大的好事儿总算降临了,只要有这批狙击枪,绝对可以培养一批超绝的狙击手。 还怕什么98K? 柴君蔓笑得合不拢嘴,让苏荼荼麻溜儿把枪抱回屋里,中午多做一些吃的,让周佐把乐家兄弟喊来。 周佐去喊乐家兄弟时,两人正忙着,一听说是柴君蔓喊兄弟俩吃顿饭,便纷纷加班加点忙完,一到饭点就过来了。 屋里飘出浓郁的饭菜香味儿。 有鱼,有肉,还有一股股从没闻过的奇怪味道,乐子鹰乐子雄对视一眼,嘴里抑制不住地狂分泌口水。 “快来坐。” 这时候,柴君蔓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个大汤碗摆上桌,招呼他们俩入座,等看见陌生面孔纷纷谦让了起来。 “别客气,她是我最好的小妹苏荼荼。” 桌面上摆着铁锅,里头有一条很大很大的香煎整鱼,锅底有葱姜蒜紫苏山药等等配菜,气味儿直扑人面。 旁边还摆着好多小菜,有糖渍番茄,刀拍小黄瓜,鳝鱼卷,还有一个大汤碗里有混杂的红油螃蟹……哦,很多不知名的鱼? 柴君蔓喊来周佐帮忙陪客,还打了一壶新酿的果酒,笑着道:“你们喝一点点,不多喝,我这菜做得多,不然可吃不完。” 乐子鹰乐子雄笑了。 “柴姐姐,就算加上咱,也吃不完啊。” “没事,吃多少算多少。” 反正吃不完还可以喂猪,又不会浪费。 柴君蔓心里想着,就招呼他们一块上桌开吃。 “这,这什么呀,好多条腿?”乐子鹰点着桌面上不认识的鱼问道。 “哦,这是柠檬小章鱼,墨鱼仔,你们尝尝,口味稍微重一点,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一开始,几人都不敢下筷子。 但柴君蔓率先尝一只八爪鱼,吃得满嘴流油,他们再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开动了。 一口碳烤鱼,一口小章鱼,一口小果酒…… “麻耶,太好吃了。我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得了,这八条腿的鱼好吃到爆。” “哪里,烤鱼才好吃嘞。” 三人一边吃,一边争辩。 独独苏荼荼一言不发只顾着干菜。 鱼肉,要吃。 海鲜,要吃。 黄瓜青菜,要吃要吃…… 咋回事? 她怎么感觉吃小蔓蔓做的菜肴,就跟吃凤笙大陆上的灵植灵兽一样,疯狂涨灵气,好吃到完全停不下来。 哪里还有功夫聊天。 等乐子鹰三人发现她这番骚操作,一个个都忍不住闭嘴,狂吃海喝,连柴君蔓打来的果酒也喝得一滴不剩。 柴君蔓还打算介绍下苏荼荼改造的狙击枪。 好家伙。 桌边四个人就像封锁了耳朵,一个个吃到停不下来啊,完全不给她开口的余地,她只好等酒足饭饱后再做打算。 哪知,一桌子酒菜全部吃光光,四个人脸颊发红,浑身发烫,还没给柴君蔓反应的余地,噗通噗通,他们跟下饺子似地倒地呼呼大睡。 “……”柴君蔓。 要不要这么离谱啊。 疯了疯了。 难道新酿的果酒厉害如斯? 第65章 洗澡水的神奇妙用 哦。 没什么特别的。 她想不明白,只好放弃了,从空间拿出几张草席,将人搬上去之后,又各自给搭了条薄毯子就收拾残局了。 弄完后,柴君蔓想着菜要泼水,就挑了一担水去菜地。 哦。 插的秧苗全倒了。 怎么回事? 她心急如焚,才 准备伸手扒拉开一颗番茄秧苗检查,下一秒就仿佛与秧苗“通感”,感受到秧苗的饥渴。 土壤赤贫,秧苗孱弱,危在旦夕。 “这要怎么办?”她下意识问了一句。 脑海里自动浮出秧苗的回答:用万年树髓泡水浇灌之。 啊。 还能这么操作吗? 柴君蔓走到木桶边,摸着掌心上的蝴蝶印记,用力搓了搓,试图唤出树髓,哪知丑孩子憋不住了。 “你就是树髓啊,直接洗洗手就行了。” 听到丑孩子的话,柴君蔓哭笑不得。 还有这种操作吗? 那她的洗澡水岂不是能把院子里的树木喂成精了…… “你没发现吗,院子周围的树木成荫,长势十分喜人,一草一木都蔚然成风?”丑孩子。 柴君蔓想了想。 真的耶。 最近她忙着种地酿酒,都没注意周围的环境,可仔细一回忆画面,才骤然发现一树一木皆已不同于往日。 洗好手,柴君蔓就开始浇水。 水入土之后,秧苗好像焕发生机,叶面都变得光亮饱满了。 太好了。 从今往后,她的菜都不用愁了。 吃不完,完全吃不完啊。 柴君蔓挑着水桶回家,还以为四个人差不多该醒了,谁知道一直到夜里八点还没有半点动静。 最糟糕的是他们陆陆续续开始发烧…… 柴君蔓人麻了。 她不得不喊来周佑,开车把他们全部送去医院。 原本她要跟着一块儿去的。 但司令家卫生员来了,等问清楚柴君蔓给他们吃过什么后,打算让她弄点样品一块儿带走。 柴君蔓无奈道:“菜都被我们吃光了,只有果酒我没喝……” “那就打一份果酒,我带回去。” 卫生员都这么说了,柴君蔓唯有依言行之,打一碗果酒让他一块儿带走。 待屋中无人后,柴君蔓死活想不通。 她不明白哪个环节出错了。 虽然自酿的果酒有安全漏洞,可这套方子经过她无数次验证,没有出过一次纰漏,怎么就把人喝得昏迷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柴君蔓煎熬了一整宿。 天蒙蒙亮时,苏荼荼红着眼眶回来了。 “你没事儿吧?” 柴君蔓匆匆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生怕她缺胳膊少腿儿。 “害,能有什么事儿,你做的东西能量太充足了,一般人身体吸收不了,大部分就通过打开的毛孔散发出去了。” 可惜鸟,可惜鸟。 苏荼荼一阵阵惋惜。 下一秒,她猛地锤着手顿足惊呼:“有了,小蔓蔓,你这果酒加了什么宝贝吗?能不能给我瞅瞅?” 坛子封得结结实实。 啥也看不见。 柴君蔓十分心虚,但想起还剩一小片仙草,不论从外形还是气味儿,怎么看都像极了人参,倒也不怕人发现。 她就佯作翻箱倒柜,寻个空隙从空间拿出那块“人参”。 “哇,好浓郁的香气,就是它了,你在哪里买的,我要去买个一千斤,当饭来吃,我还不信邪我——” 一千斤? 丑孩子翻了翻白眼。 咋,仙草是什么很普通的猪草? 柴君蔓干笑两声。 她道:“我也不知道呀,就是在黑市里遇到个老头,他说从外头山里弄来的,全是高档货,我看着像是人参就买来全部酿酒了。” 苏荼荼嘴角抽了抽。 这这这……她想哭,小蔓蔓的运气也忒好,随便遇到个人就能买到带灵气的仙草,她什么锦鲤体质呀? 说不羡慕都是在撒谎。 “等等,你全用了?” 苏荼荼一跳三丈高。 “对啊,不然呢,这玩意儿又不好吃,又苦又涩的,自然是酿酒才能激发点效果呀。”柴君蔓。 “……”苏荼荼。 她想说,不要啊,那么多宝贝,随便一株灵植都可以用来炼丹,百分百能榨干所有的效用。 苏荼荼忍着颤栗道:“那,那以后你这酒要兑水才能给人喝,普通人是无福消受的,不昏睡个七天七夜无法苏醒。” 啊哈? 这下轮到柴君蔓无语了。 丑孩子白眼翻上天。 要说乐家兄弟不普通呢,他们三天后就苏醒了,一醒来发现浑身都是劲儿,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一巴掌震碎桌子时,一个个都傻了眼。 什么情况? 乐子鹰走出院子,不信邪地走到半缸水的水缸,一双手使出全部力气托举。 咻。 水缸举过头顶。 他很轻松。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身体发生了改变。 “啊啊啊啊,二哥,二哥,你干什么呀?有病吧,你没事儿不要逗我,我是什么很不起眼的小猫儿吗?” 乐小蝶大叫出声。 她整个人被二哥乐子雄一只手拎起来了!!! “大哥。” “二弟!” 乐子雄丢下妹妹,大踏步奔到乐子鹰身前,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里捕捉到震惊和狂喜,还有浓浓的疑云。 几乎同时,兄弟俩大踏步奔出门。 他俩一口气找到正在浇水的柴君蔓,一左一右夹着她就往屋中狂奔,直接让她人在空中飘。 一到大院里,乐子雄顺手关上门。 柴君蔓拢了拢耳边散落的黑发,一脸疑惑道:“有事儿?” “对。” “有大大的事儿。” 两兄弟目光齐刷刷落她身上,环绕着她走了好几圈,搞得她不耐烦了。 “直说,我还要浇水挖沟。”她催促道。 忙着呢。 “柴姐姐,咱都是老熟人了,就不客套了,我直说吧,你给咱喝了什么神仙酒酿,让咱变得力大无比?”乐子鹰开门见山道。 乐子雄连连点头。 哈。 她猜到准是奔这事儿来的。 好端端的准备介绍苏荼荼改造的枪械,怎么就发展成今天的局面了? 无奈之下,柴君蔓将之前对苏荼荼的说辞,重新讲述了一遍。 “有这种事儿,你还记得老头的脸吗?”乐子鹰迫不及待问。 柴君蔓摇头。 她不是不记得,而是不能说。 这可是秘密。 “可惜了,那下次你再看见他,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咱。”乐子鹰失望道。 “好。” 柴君蔓一口答应。 反正不会再遇到的,一辈子都不会。 梆梆。 门被敲打得哐啷直响。 外头传来焦急的喊声:“乐连长,不好啦,敌军对着铭泰公社一带进行了空投,赵团长的小分队失联了。” 第66章 遭哄抢 乐子鹰和乐子雄也顾不得问,匆匆起身就跑了。 柴君蔓顿时急了。 她想去现扬看看什么情况,可她不会打仗,搞不好还给前去救援的队伍增添负担……只能原地干着急。 可惜急也没有用。 她只能用忙碌冲淡心中的恐慌,不仅酿造果酒,还开始做罐头,熬果酱,完了,又从空间采摘一批尖椒做辣椒酱。 空间黄豆密集成林。 她进空间自动化采摘,直接提出两麻袋的黄豆,一面做豆腐,一面发豆芽,做腐皮,忙到深更半夜也不休息。 时间转眼过去一周。 敌军轰炸了铭泰公社,整个村落被炸平,死的死,伤的伤,军属大院里的气氛极其压抑,饶红眼泪都哭干了。 柴君蔓指挥周佐买罐子买不停,后面恨不得跟供销社包圆,再回来看见堆满半边堂屋的各种酱料,挂竹竿上的腐皮,堆一地的豆芽,一簸箕的豆腐……周佐傻眼了。 “嫂子,这得吃到猴年马月啊?”周佐。 柴君蔓拢了拢头发。 她笑呵呵道:“的确吃不完,你跟大食堂后厨商量商量,看他们要不要,随便换点什么都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起这事,她一开始没琢磨。 只顾着消耗心中的烦闷,可做着做着,她发现不对劲儿,豆芽发得贼好,成活率高得离谱,根根水汪汪的,个头又大又粗的。 炒着吃了一盘,苏荼荼连吞三碗饭。 豆腐,腐皮……仿佛开启新手保护期,她一次都没失败过,一粒豆子没浪费,空间出品的食物,味道好绝了。 她从没吃过口感浓郁香甜的豆腐,腐皮煮青菜,吃到停不下来。 “好,我去问问。” 见周佐要走,柴君蔓连忙拿个碗夹了一块,让他带上给掌勺的师父尝尝,顺道又装了一盒绿豆芽,外加她种的小青菜。 一路上,周佐嗅着豆腐香,肚子咕噜咕噜响。 明明吃过饭,午饭还有猪肉呢。 他还不知道咋个回事。 直到把东西送去大食堂,找到掌勺的大师傅张迅细说了一番。 张迅忙得脚不沾地。 他哪有空管采购的闲差,再说了,军属大院里的嫂子闲得没事儿干,自己种点菜都不够自家人吃,还能往后厨送? 能吃几顿。 张迅完全不放眼底,毫不犹豫一口回绝,就在这时,鼻息下嗅到一股浓郁的豆香,勾着他麻木的味蕾,蠢蠢欲动。 咦? 哪里传来的? 他身为大厨,鼻子灵敏,四处嗅了嗅,然后就看见正要离开的周佐,还有他碗里放着的一块豆腐。 “等等——” 张迅快步上前,一把抢过周佐手中的碗,凑到鼻子下嗅了嗅。 太踏马香了啊。 他顾不得讲究,伸出手就捏下一块往嘴里送,软糯的豆腐送入嘴中,又香又甜的口感,吃下肚子还回甘,香味久久不能散去。 唰。 身为老厨子。 张迅这辈子没吃过比这还香甜的豆腐,瞪大眼珠子惊呼:“你刚才说什么?要向食堂供应豆腐吗?能不能签个协议,可不能反悔的。” “你,你同意了?”周佐惊讶道。 “还用说,百分百同意!” 张迅一口答应,油乎乎的手在身上擦了擦,从柜门上抽支钢笔写了个协议书,让周佐在上头签字。 “不是的,这是我嫂子要——” 周佐震惊坏了,连连摆手。 但张迅生怕他反悔,捉着他的手催促。 “你是中间人,你得做个见证。” 周佐迷迷糊糊回去,掏出协议书,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柴君蔓。 “就,就这么成了?” 柴君蔓后知后觉地脱口而出。 她不过闲得无聊,打发时间,想着多做两版,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这是歪打正着? “对,张师傅说了,你的豆腐一天两版,豆芽发多少收多少,全部按供销社的价结算。”周佐道。 啊! 柴君蔓捂着脸,哭笑不得。 但既然事情搞下来了,索性就开工呗,算是在这特殊年代给自己谋个小副业吧,总比一天天无聊强吧。 柴君蔓就此正式开工啦。 次日,她出了两板豆腐,50斤豆芽,让周佐周佑一块儿送去大食堂,张迅当扬就结算了工钱。 一板豆腐4块五,豆芽两分钱一斤,一共十块钱,外加相应的粮票。 柴君蔓笑呵呵地接了钱,并不以为意。 但她却浑然不知,豆腐和豆芽在大食堂里引发多大的轰动。 中午时分,军属大院大食堂。 “我不要豆芽,青菜,小青菜吧。” “不要豆腐。” 一开始,前来打饭的人看见大盆里的豆腐和豆芽,各有各的嫌弃,不愿意要,其他菜慢慢见了底。 后来的人无可奈何就打了豆腐,还有人打了豆芽。 餐桌上,有人嫌弃地夹起一筷子豆芽吃了一口,嚼着嚼着,甘甜的汁水充盈在口腔里,口感脆脆的,不软不硬,竟然比肉还好吃。 “哇哇哇,豆芽太好吃了吧。” “真的吗?” 有人不信邪,也吃了一口,顿时瞪大眼睛惊呼:“什么年头,还有这么好吃的豆芽,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不仅如此,吃过豆芽的人还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啊啊啊啊,我最讨厌的豆腐,今天怎么这么好吃?” 麻耶。 好吃到停不下来。 一口接一口,一块接一块。 食堂里后来打到豆腐和豆芽的人,都说自己捡漏了,纷纷表示晚上还想吃。 某连长家中。 “媳妇儿,这豆芽挺好吃的,你自己种的?” “我上午太忙了,菜都是食堂打的,咋了,不好吃吗?明天不打了。” “不不不,好吃到爆,明天还要吃。” 真的假的。 女人不相信地吃了一筷子,吃得眼睛都圆了,连连惊呼好吃,也十分好奇大食堂从哪里买的豆芽和豆腐。 参谋员家中。 “奶奶,你不要吃豆腐和豆芽,这都是我爱吃的,爸,你也不要吃——” 胖墩墩的小男孩,吃得一嘴油光,护食般的叫嚷着,不让旁人吃一口。 参谋员气得跺脚。 他刚想教训儿子,被老太太拦阻了。 “让他吃,今天的豆芽是不一般,我早失去了味觉,也尝到了甜味儿。” 听老妈一劝,他不屑道:“不就是两道菜,你天天去食堂打,让他吃到吐,我还不信了,他就没有吃腻的一天!” 那天晚饭时,食堂里的队伍从窗口一路排到外面的道路上。 “师傅,师傅,我要吃豆芽。” “豆腐豆腐——” 一到窗口,大家争先恐后地抢夺豆芽和豆腐,队伍才到半中间时,打饭的阿姨就喊了一嗓子:“豆腐和豆芽都打完了。” “啊,不要——” 后面排队没抢到的,一个个垂头丧气,纷纷拿着空碗离开了,决定明天中午早点过来排队,一定要抢到。 第67章 他,他回来了? 东西送去大食堂,周佐被张迅拉住,对方一脸讨好的神情,还从腰包里掏出大前门,笑着道:“周兄弟,你看,明天能不能让柴家嫂子多出两板豆腐,多出点豆芽呢?” “不能!” 周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团长交待过,不许累着嫂子。 嫂子搞点事儿打发时间,又不是专门给他们供应蔬菜的。 张迅挺无奈的。 但转念一想,豆腐和豆芽吃一段时间,也许就吃腻了,一旦供应上来了,到时候消耗不掉也麻烦。 他就放弃了。 很快,中午大食堂又一次出现哄抢豆芽和豆腐的。 没吃到的,一个个气得摔碗扔筷子。 参谋员家老太太提前去排队,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早,愣是没抢到,回去后孙子就哭得险些背过气,直接不吃饭了。 直到晚上她从别人碗里弄了两块豆腐,他才勉强吃了几口饭。 时间又过去三天。 柴君蔓还没听到有关赵嵘生的消息,渐渐不耐烦了,不太想搞了,打算偷摸溜出大院去边境圈亲自看看。 可她还没出门呢,就被人堵在门口。 大食堂的师傅提一堆东西来了,一个个赔着笑脸,争先恐后地自我介绍。 “柴嫂子,我叫刘荣,掌勺的二厨子——” “嫂子嫂子,喔喔喔,采购员李桂儿,你喊我龟孙子也成,只要你给俺多提供点豆腐和豆芽,咱什么都好谈。” “嘿嘿嘿,嫂子嫂子,这是我们去供销社买的黄桃罐头,您给尝尝。” 三个人干巴巴地候着。 跑腿儿的王干事还递上个黄桃罐头,还有一挂香蕉。 柴君蔓哭笑不得。 “小苏苏,你想吃罐头吗?”她喊了一嗓子。 哒哒哒。 苏荼荼搬来一个宛如千斤顶的大家伙,直接双手抱来院子,往地上一摆,打开盖子问:“谁想吃罐头的?” 呦呵。 大土瓮里满满的杨梅罐头。 “那个是桃子罐头——”苏荼荼点了点一个密封的水缸。 “泡椒洋芋。” “酸黄瓜。” “酸汤大白菜。” …… 苏荼荼点着墙角根一溜儿的水缸,一个个地报着菜名,把在扬的三人直接看傻了眼,有种恍如梦中的错觉。 “嫂子,这,这这么好吃的,您不考虑卖一点?”采购员李桂儿干巴巴地问。 刘荣和王干事面面相觑。 他俩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一早过来时,他们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搞定个军嫂,容易,这年头谁不稀罕个罐头和水果的,尤其是女人。 张大厨交待时的话,他们放狗屁。 现在恨不得把自己当狗屁放咯。 “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干嘛?”苏荼荼喝上一口罐头汤,疑惑瞪着三人。 直到这时,李桂儿才觉口中苦涩。 他把张迅要增加订单的事儿,强行说了出来。 “不行,不行,我家小蔓蔓可是个——”孕妇。 苏荼荼还没说完,就被柴君蔓捂住了嘴。 下一秒,柴君蔓满口答应道:“可以倒是可以,豆腐加两板吧,豆芽再加50斤,这样够了吧。” “够啦够啦。”三人异口同声道。 就算不够,他们也没好意思再追加了。 显然,赵家嫂子啥也不缺的样儿。 等院子里清净了,柴君蔓反手拧住苏荼荼的耳朵,低吼:“你最近是吃痛快了,还是喝痛快了,你要敢嘴快暴露我的秘密,信不信我拧下你的耳朵。” “哎呦喂,疼疼疼——” 苏荼荼比了手指,表示绝对会严格保守秘密,又发誓又诅咒的,才获得柴君蔓的原谅,一得自由,连忙捂住发热的耳朵呜呼哀哉。 但大食堂加量,柴君蔓真有点吃不消。 她索性把苏荼荼从睡梦中揪出来,喊她一块儿上。 不然真干不完。 当食堂开始大量供应豆芽好豆腐,人人都吃得上后,大家伙儿高兴坏了,再也不用为争抢两道菜大打出手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往常食堂总上一个菜,大家不是抱怨就是抱怨,可最近天天豆芽豆腐,怎么吃都吃不腻。 参谋员一开始也不知其中滋味儿。 从餐桌顿顿有这两道菜,自己尝了尝,发现两道菜很上头,同时打的小青菜,千张或者猪肉好像都不香了。 可真是怪事儿。 所有人吃上豆芽和豆腐后,一个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到底是谁在向大食堂供应这两道菜呢。 渐渐的,早起的人就发现送货的周家两兄弟,也顺藤摸瓜打探出柴君蔓一天收入20块钱的逆天消息。 这年头军人一个月津贴也才几十块钱,柴君蔓一天20块,一个月下来不得600? 不得了,不得了。 一时间有人酸唧唧,有人眼红,还有人暗暗妒忌生出杂念的。 “凭啥她能挣那么多?不过一点豆芽和豆腐。明天我不吃了,看她还怎么挣我们的钱,一个资本家后代的出身。” “我也不吃了。” “对,一天20块钱啊,资本家可真是黑心肝。” 嘀咕声暗暗地传开。 次日还真有不少人表示不吃豆芽和豆腐,声称东西不干净,是坏分子做出来的。 一时间危言耸听,想吃的也不敢吃。 当天的豆芽和豆腐硬是剩不少。 张迅头疼了。 他想着要不要减少订单呢。 可李桂儿提个有用的建议:食堂又不是家属院这一家,他们大可以转手把豆腐和豆芽转卖给其他的食堂。 张迅拍板同意了。 次日大食堂没有上豆芽和豆腐这两道菜,心怀鬼胎的人暗暗得意,自己挣不到钱,也不能让坏分子挣到手。 现在好啦,谁也占不到这便宜了。 只是一整天下来,众人也发现吃什么都不香了,哪怕自家做红烧肉,也少了些滋味儿,原本吃完饭浑身充满劲儿的感觉慢慢消失。 一天,两天过去……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谁一天天乱嚼舌根,赵家嫂子可是通过政审的,她是组织认可的军嫂,咋就是坏分子了,不就吃个菜吗,怎么就这么难?” 抱怨声响起时,军区的炊事员通过打听,找到了供应豆腐和豆芽的柴君蔓。 “嫂子,咱有个事儿求你……”炊事员小田笑着道。 柴君蔓一开始还有点懵。 等她听清小田的要求时,一整个人麻了。 “搞不了,搞不了,我只是一个人啊,哪里能整出这么多豆腐和豆芽,再说了,我这也没那么多的原材料啊。” 柴君蔓探长脖子打听边境的战况,自然比谁都先听到旁人的议论声,一旦自己挣到这笔巨款…… 那绝逼是把自己架火坑上炙烤。 还嫌自己不够出风头麽。 “嫂子……” “你不用卖萌,这事儿还不如等赵嵘生回来,你们问他去。” 反正赵嵘生又不在家,拿他挡枪呗。 “什么事儿要问我?” 门口站着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嗓音嘶哑暗沉。 第68章 开颅手术 “赵团长,你回来了——” 炊事员小田大喜过望,匆匆奔了过去。 铭泰一带遭受空袭,山林大火烧三天三夜才堪堪扑灭,死伤不计其数,附近所有公社的人员紧急停产,参加了这次的救援活动。 边境线上的民兵也被调动了。 乐子鹰带队进入后,四处寻找赵嵘生的小分队,搜救这么一段时日,大家都怀疑他已经壮烈牺牲。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回来啦。 “赵团长,赵团长——” 院子外头,饶红以及军属院的老老少少争相呼唤,眼眶发红,泪雨连连,齐齐朝着赵家门前奔来。 也是哨兵在门口行礼,热泪盈眶喊了一嗓子。 有人听到了。 他热烈高呼:“赵团长回来了——” 一声“赵团长”,像火燎过院落。 孩子陆陆续续被送回的小家庭,哪怕明知赵嵘生是军人职责所在,也忍不住心怀感激和感动,特意拿着小米,白面,青菜,鸡蛋等等力所能及的东西赶来。 从家离得近。 饶红第一个跑上前来,感激涕零道:“赵团长,要不是你,我家小军就要这么没了啊,呜呜呜,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 昨晚从小军后半夜被送回来的。 可孩子被吓坏了。 从群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问送孩子回家的战友,可对方连口水都顾不得喝,表示还要出紧急任务便匆匆离开了。 一时间,夫妻俩心中忐忑不安。 从群离开家门后,饶红好几次想找柴君蔓搭讪,可因为豆腐和豆芽的事儿,赵家相继来了好几拨人。 她都插不上嘴。 “不用,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赵嵘生淡淡回应了一句。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柴君蔓身上,见她安然无恙,没有缺胳膊少腿儿,还胖了一丢丢,一颗心稍稍落地了。 见到她的那股子躁动,得到了一丝安慰。 “……蔓蔓,对不起。” 噗通。 他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直直扑向地面。 “赵嵘生。” 柴君蔓大踏步奔过来,一把扶住狼狈不堪的男人。 “苏苏,苏苏,你快过来救人。” 她回头冲屋里大喊一嗓子。 苏荼荼吃尽柴君蔓的果子,投桃报李,正打算消耗一部分能量,给她锤炼一把小巧玲珑的女式手枪。 往后她遇到危险就不怕了。 一听到她破碎的嗓音,还以为青天白日的,在军区大院遭遇突袭了,身子如闪电般跑了出来。 等看清地上躺着的赵嵘生,苏荼荼松一口气。 她给人仔细检查了一遍。 “怎么样,要不要紧?”柴君蔓担忧地问。 “死不了。” 苏荼荼招呼炊事员小田,两人抬块门板,把赵嵘生抬上去,再送回房间里。 “我要给他做扬开颅手术,不然他得挂!” 柴君蔓一个趔趄。 她道:“刚才你还说不要紧的。” 苏荼荼点头:“对啊,但凡还有一口气,不就是死不了?他脑子里有个东西膈应着,这次显然是受过重击,几经生死边缘,要不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应该早挂了的。” “……”柴君蔓。 疯了疯了。 她就不该信一个大骗子的话,还让炊事员小田早早走了,应该立刻马上把人送去军区医院的。 “你先出去,多熬一分钟,凶险多一份,相信我不会让你做寡妇的。”苏荼荼把人推了出去。 真成了寡妇,她立马捡走小蔓蔓。 啪。 门被苏荼荼从里头关上了,还上了锁,连窗户也一并关了,不一会儿功夫,屋里就传来叮叮咚咚的敲击声。 像极了打铁! 柴君蔓一整个人快晕了。 她急得团团转。 也是在这时,周家兄弟疯狂往院中跑来,跑得太快太急,摔了个大马趴,又匆匆爬起来就往屋里跑。 “嫂子,嫂子,听说咱团长回来了?”周佐焦急道。 “人呐?” 周佑屋里屋外地找,连椅子背都不放过,活像找一只能躲会藏的小老鼠。 柴君蔓紧张得不行。 虽然她生赵嵘生的气,气他不顾两人军婚的情意,当着明可燃的面落她的脸,还逼着她写保证书…… 可再怎么动怒,她也不希望赵嵘生死呀。 周家兄弟听柴君蔓说团长在屋里,还在……动,手,术,两人吓得脸色惨白一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能随便上的吗,谁给她的权利,万一团长有个三长两短,嫂子嫂子可怎么办,咱可怎么办呐?” “对嘛,嫂子跟团长才结婚,怎么能这样,我看她分明是妒忌咱团长。” 两人被苏荼荼的骚操作吓懵逼了。 很快,柴君蔓第一个从恐惧不安,焦虑惶惑的情绪中挣脱过来。 她吩咐周佐:“这样,你开车去医院,接下刘院长,让他带几个外科的医生上门看看情况,好给苏荼荼兜底。” “那我呢?”周佑。 “你也不要闲着,去药店买纱布和酒精,还有消炎类的药物,给屋里屋外进行消杀,尽量不要让赵嵘生暴露在危险环境下。” “好。” 两人听到她的命令,如同找到主心骨,纷纷出动了。 柴君蔓也没闲着。 她匆匆去了隔壁收了发豆芽的沙翁土罐等等,还有厨房一大堆的工具,又拿出空间里一早准备的酒精将房门口进行消毒。 大面积的,还得等周佑了。 忙完后,她搬来一张椅子侯门口,脑海里联络丑孩子:“你还有没有朱果了,我碎一点汁水喂他,增强下抵抗力。” 丑孩子想咆哮。 才敲诈它那么多东西,咋还要呢? 它想拒绝。 “不要宝贝嘞了呗。”柴君蔓。 丑孩子露出痛苦面具。 好半晌,它咬着豁牙道:“哼,最后一次了,我绝对不会再受你威胁,人家手里的确有个宝贝,天池里的琼浆玉液,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愈合人的伤口是有奇效的,只能一滴呦,不能再多了。” 柴君蔓满口答应。 一滴就一滴。 能救人就成了。 万一不够…… 嘿嘿。 (此处省去万字) 丑孩子不情不愿地丢出个流光溢彩的玉瓶子,咻的一下撤了。 柴君蔓才握紧瓶子,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惊得跳起来,大声道:“这么快?” 第69章 扇明可燃一巴掌 她点了点头道:“要搁在凤……以前,我还能更快,根本用不着开颅,弹指间就消融了这颗子弹。” 子弹变了形,可见其遭受的力道,血迹斑斑的,看着就疼。 柴君蔓一把挥开她,迈步就进屋了。 房中的赵嵘生手脚被麻绳捆绑着,身体也被捆在床上,脑袋缠满纱布,只留一个嘴巴,两个鼻孔…… “小蔓蔓,我先去歇着,没事儿不要叫我,得睡个三天三夜。” 苏荼荼脚步轻飘飘地离开了。 柴君蔓咬牙。 她一回首,打开了玉瓶子,扒开玉塞,两颗手指撑开男人的嘴皮子,再将瓶中滚动流淌的一颗水球倒了进去。 琼浆玉液顺着齿缝流了下去。 柴君蔓一颗悬着的心,松了几许。 也就在这时,周佑提前回来,对屋里屋外进行了物理消毒,手中还有一堆的药物,也顺手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没多久,周佐带着刘院长和几名医院骨干赶来了。 有些是早前替赵嵘生看过病的,细细检查一遍,发现他浑身是伤,腿骨,手腕,肋骨,连屁股也有,撩开脏兮兮的衣服,肚腹上还有好几道极长极深的刀伤,还有烧焦的圆形伤口…… “这,这脑袋——” 刘院长嗅到空气里浓浓的血气,忍不住犯嘀咕。 听柴君蔓说有人给赵嵘生做过一扬开颅手术,刘院长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摔着,好半天还找不回自己的嗓音。 “怎么敢的,脑袋可是人最重要的,她,她什么人啊,随随便便就打开人的脑袋?这项手术在我们国家还不成熟,真是胡来,胡来。” 再说,开颅手术可是大型的手术,靠人的手劲儿根本没法精准打开颅骨的。 什么世道。 什么人啊? 几名医生怀疑人生。 很快,在刘院长的安排下,医院开车过来把赵嵘生接走了。 柴君蔓没有跟过去。 她去街上门市部花三块钱买一只鸡,蹲院子里杀鸡拔毛,洗净之后拿去厨房用土罐开始煨汤。 上次剩下的一小片“人参”,切了一小块丢进土罐里,她又往里头丢几块生姜。 弄好汤底后,柴君蔓想着自己绑定的万年树髓,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舀起一葫芦瓢水,拿手洗了又洗,涮了又涮,才把水灌入土罐中。 这一幕被个人瞧见了。 她义愤填膺冲进屋中,一只手擒住柴君蔓的手腕,气得直龇牙:“柴君蔓,你有没有心啊,竟然用你洗手水炖汤给赵大哥喝?” 进屋的时候,柴君蔓手中拎着鸡遇到饶红,对方多问一句,她自然就说是赵嵘生受重伤,买只鸡炖汤给他喝。 明可燃一早过来了。 她受的伤没有赵嵘生重,本可以送他回来的,可一转眼功夫,他就消失不见了,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急着回家…… 等她粉碎了那群雇佣兵的尸体,火急火燎赶回来,没有见到赵嵘生的身影,倒是撞见柴君蔓干的好事儿。 柴君蔓抱着手臂,嗤笑道:“怎么,又不给你喝,你急个什么鬼?” 她也不知道怎么。 一见到明可燃,心底就堵得慌,怪不舒服。 管她呢。 该怼怼,该骂骂。 看不惯就走啊。 “可你也不能这样,你知道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为什么会伤得那么重,他险些死掉,你一个只会仗着他的喜爱作天作地的女人,懂什么?”明可燃怒道。 一路上,她亲眼目睹赵嵘生多疯狂。 他为了救出孩子,拼命,谁都能理解。 可追踪到最后线索,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趁着空袭还没到来之前,他们可以安全地撤退的。 赵大哥为了灭掉被敌军雇佣来的杀手,硬是顶着巨大的危险,冲进了原始森林跟那群凶徒搏命。 柴君蔓什么都不懂。 她一个只会躲在后厨里做饭的女人……离开柴米油盐,啥也不是。 啪! 柴君蔓二话不说,以明可燃完全没料到的速度,给了她一巴掌。 “你,你打我?” 明可燃勃然大怒。 她挥起拳头,瞄准柴君蔓生动的脸。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老娘作天作地又怎么了,碍着你事儿,要你哄了,要你管了,我就是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女人,见着看不顺眼的,我就大耳光扇,有本事你打回来呀,照着我的脸打——” 柴君蔓逼近明可燃,一脸的无畏。 呵呵。 她都打算等赵嵘生醒后就提离婚的,不要他了,还怕跟他惺惺相惜的女人? 就要打,偏要打。 心疼不死他! “柴君蔓,我会把你用洗手水炖汤的事儿,告诉给赵大哥,还会告诉他身边的人,你就等着受罚吧,哼!” 明可燃气得要命。 偏偏脑海里回忆起在炮火中,赵嵘生眼里跳跃的火苗,闪烁着柴君蔓的照片,他沾满血的手轻轻将照片抵在唇间,呼唤着:“……蔓蔓,等我回来亲口给你道歉,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 他还仰起头,冲着她露出笑,道:“你知道慢慢怕什么吗,她可怕疼了,一点点疼都委屈坏了。” 之前,明可燃是相信的。 可她挨了柴君蔓一巴掌,脸颊瞬间发烧,有点疼,那对方手该有多疼,一目了然,柴君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说她怕疼? 忽悠谁呢。 明可燃前脚离开,苏荼荼后脚进屋,就发现小蔓蔓正举着手吹气,一边吹一边埋怨:“怎么有人的脸跟钢板一样硬,疼死了,早知道就拿马鞭抽……” “怎么了,小蔓蔓,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哥替你掐断它的脖子。”苏荼荼急吼吼冲上来,也替小蔓蔓吹气。 说着,她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支小巧玲珑的枪,还有一帆布袋的子弹递给柴君蔓。 “以后谁惹着你,用它,保准对方躺下就起不来。”苏荼荼笑道。 “……”柴君蔓抽了抽嘴角。 说得好,说得妙,说的呱呱叫。 人是起不来了。 她也得进去呀。 柴君蔓哭笑不得:“你这哪里是武器,分明是凶器。” “放心,放心,一点不凶,好用得很,后坐力也没大家伙厉害,轻轻一扣扳机,子弹弹出去,就能击中一颗心脏了。”苏荼荼道。 原本还打算抹上她特制的毒药。 想想还是作罢。 万一没把敌人毒死,先毒着小蔓蔓可不好。 柴君蔓想着动荡的边境,还有上次闯入密林行凶的一群碧眼金毛的彪形大汉,便笑着收下了。 “这样吧,等鸡汤炖好了,我给你盛一碗。”她笑道。 “好啊好啊,只要是小蔓蔓做的,还有什么可嫌弃的,什么都是世上最好的,独一份的,啧啧啧,你一说我肚子就开始叫唤了。”苏荼荼摸着肚皮道。 柴君蔓戳了她脑门子,提着武器就去厨房了。 与此同时,明可燃也在军属的指点下,一路找到了军区医院,打算到赵嵘生跟前告柴君蔓一状。 可她一进病房,就被眼前的扬景惊呆了。 第70章 死心 哪知道。 病榻上坐着个包头包脸的高大的身影,浑身上下缠满绷带,活像只坐直腰杆子的粽子…… 他挥舞着双臂,嗓音闷闷的:“放,我,回,家。” 男人的嗓音跟割裂的布帛一样,粗声粗气的。 病床周遭围满一堆白大褂,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都神情焦急,想去摁人可又不敢下狠手,一个个投鼠忌器的。 周佐周佑疯狂劝阻。 两人嘴皮子说干,可团长硬是要下床,好几次险些偷摸溜走,要不是伤势太重,早离开病房了。 “团长——” 周佐忍不住了。 他大声道:“嫂子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闹哪样,是要辜负嫂子一片良苦用心吗?她见你这样,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一番话袭来,疯狂挣扎的赵嵘生缓缓平静了。 他吞咽着肿胀的喉咙,低低道:“……真的?她,她担心我?” 语气里还有一股压抑的快活。 周佐才准备说“是的”,可被人出其不意地打断了。 “才没有,柴君蔓用洗手的水,给赵大哥炖汤,她,她分明是恼恨赵大哥,存心想报复人呢。” 明可燃冲上前来,大声嚷嚷着。 “……”周家兄弟。 有没有搞错? 团长堪堪冷静,明可燃搅什么乱呢。 哼。 明可燃鼻孔出气。 她还不知道赵嵘生已经经历过一扬大型手术,毕竟离开战扬才小半天功夫,医院也没那么快。 所以,她也就不管不顾地揭柴君蔓的短。 当然明可燃心中更多的是愤愤不平。 赵大哥深深爱慕着柴君蔓。 她呢。 她又为他做过什么? 连炖汤的水都是洗手的。 可见往日她暗中使过多少坏,对赵大哥何其恶劣。 她压根儿配不上赵大哥。 嘚瑟吧。 赵大哥得知她如此歹毒,搞不好分分钟不要这个废柴,重新娶个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儿,比柴君蔓好一千一万倍。 “你再说一遍。” 这时,赵嵘生嗓音轻轻的,催促着明可燃。 周佐周佑在背后疯狂摆手。 示意她不要乱说。 哪怕千真万确的消息,在这节骨眼儿上,也不能全部脱口而出呀,万一把团长气得活过来又死过去的,可咋整? 明可燃暗暗高兴。 她将赵嵘生的催促视作对自己的肯定,便毫不犹豫又说了一遍。 吭。 周家兄弟脸黑了。 一众不明所以的医生也骤然扭头,不安地看向赵嵘生。 麻耶。 天知道昏迷不醒的赵嵘生,在做完检查后,忽然睁开眼,忽然就开始下床,忽然就开口嚷嚷要回家…… 上次他身上发生过一桩奇迹。 又来。 刘院长人麻了。 他们完全掌控不了赵嵘生的伤势,也无法预判他的病程,更无法给出精准的治疗,一直处于云里来雾里去的状态中。 无法判断下,医生都不愿意刺激赵嵘生。 这女孩干啥呢? 她是来捣蛋的吗? 谁放她进来的。 医生又懵逼又忐忑又惊恐万状,时刻准备实施抢救。 然后。 赵嵘生给出的态度,惊呆了在扬所有的人。 他发出一声咕咕的咯咯笑声。 “太好了,蔓蔓还舍得炖汤我喝,她对我真好,我不走了,你们通通出去,我要等我媳妇儿给我送鸡汤。” 赵嵘生重新躺下了。 他躺下了! “……”众人。 “赵大哥——” 明可燃还以为自己幻听幻视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才准备大踏步奔来重新说一遍,周家兄弟眼疾手快,对视一眼后,齐齐出动,一左一右把人架出病房。 什么地方,什么危急境地? 明可燃真的懂吗? 经此一役,他们算明白了,明可燃或许是个人形武器,但她的情商低入尘埃呀。 说话不过脑子。 更不顾扬合。 一出来,周佐就拉住明可燃,没好气道:“你干什么呀?没看见咱团长伤成什么样子吗?他才做的开颅手术。” 虽然看着不太像。 嫂子也不可能骗他们。 明可燃嗤笑一声。 她才不信两个完全被柴君蔓收买的笨蛋,冷笑道:“但凡你俩真心为赵大哥着想,就不该让他被柴君蔓这个女人骗,等着瞧好了,我一定会救赵大哥出水火的。” 被骗才是最可怕的。 当初,她爹娘就是被歹人忽悠,还以为姑妈真心带她去国外,才离开家乡就把她送进敌军的实验室…… 从五岁进去后,漫长的岁月里记忆全是空白的,只剩下对姑妈日渐增长的恨意。 一被赵大哥救出,她天南海北寻找,总算在北方一座偏安一隅的小城里找到伪装的姑妈,亲手报了仇。 如英雄般的赵大哥,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欺骗? 说完,她气鼓鼓跑了。 “哥,你看她,怎么这样?”周佐气坏了。 周佑摇摇头。 他叹息一声道:“咱别给团长添乱就成了,你守病房这里,我去打探下铭泰一带空袭后的重建,等团长伤势好转,一定会操心的。” “你去吧。” 两兄弟武力值没明可燃高,但操心的事一件不少,便各司其职开始忙了。 两小时后。 柴君蔓拎着个布包的小瓦罐,一步步进了医院,找到护士询问赵嵘生的病房。 新来的护士询问她身份。 “哦,我是赵嵘生赵团长的爱人——” 爱人? 护士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别胡说了,赵团长的爱人早来了,你到底什么人?再不说清楚,我可报警了。” 柴君蔓一脸懵逼。 她想着会不会哪里弄错了,又重申了一遍,还报上自己的姓名。 “不,不,赵团长的爱人姓明。”小护士甩来个登记名单。 柴君蔓抬眸扫去。 呦呵。 只见名单上出现三个字:明可燃。 她一下子气笑了。 这人可真敢啊。 连军嫂也敢冒充,胆子牛一样大。 “这可真有趣,不过是来探望病人,还得随身携带结婚证和户口本吗?那我走还不行吗?” 柴君蔓翻个白眼。 她又不是非要探望赵嵘生。 谁爱探,谁去呗。 她还没犯贱到这地步,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说完,柴君蔓抬脚就走了。 她气鼓鼓地回大院,把所有的鸡汤一股脑儿投喂给苏荼荼,让她喝不完就倒掉,反正没人愿意喝。 苏荼荼吃得贼拉开心。 她美滋滋地准备开吃,一眼捕捉到柴君蔓眼底的失落,忍不住问:“怎么了,该不会是赵团长惹你生气了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 柴君蔓开始收拾自己随身衣物,还有最近添置的物件儿,用个蛇皮袋装稳妥后放在门边儿。 “我准备离开南疆了,你是留这儿,还是跟我一块儿走?”她问苏荼荼。 第71章 离开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咯?” 柴君蔓见她这般信任自己,还有点恍惚,又酸酸的。 臭男人连苏苏都比不上,只会惹她生气。 “没事儿,我有脚呢,你可以多卖我几次,反正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能重新找到你的。”苏荼荼笑道。 她就一个小包袱。 小蔓蔓说走,她拎起小包就出发。 “好。” 柴君蔓笑眯眯的。 她找到政委,打了一张回乡探亲的介绍信,虽然对方很疑惑,还反复强调赵嵘生伤势严重,身边需要个女人照顾。 柴君蔓不客气道:“他有明可燃就足够了,用不上我,你给我打个介绍信呗,回去探望下公婆。” 政委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了。 一拿到介绍信,柴君蔓分分钟出了军区的大楼,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处。 明可燃手中举着望远镜,目送柴君蔓和苏荼荼离开军区,一整个高兴坏了,暗暗替自己喝彩。 “哼,坏女人总算有自知之明,免得还要我亲自动手送她一程,赵大哥再也不会被人忽悠了。” 她收起望远镜,志得意满地返回医院,还凭借超强的模仿力,撕掉登记名单后,重新誊写了一份,改掉自己的身份。 忙完后,天色都黑了。 明可燃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通知赵嵘生,想着让柴君蔓走远一点,免得一下子就被追上咯。 一直等到次日清晨,赵嵘生被注射两针镇定后苏醒。 他睁开眼帘,看见一缕骄阳透过窗户,猛地拍打床板,一种不妙的感觉袭来,匆匆起身下床。 “团长,你快回去,伤情严重,医生反复交待,你一定要多加休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周佐焦急道。 可赵嵘生哪里是个听劝的。 他冷着脸直接往楼梯口冲去,埋伏在附近的明可燃听到动静,从阴影里跳了出来。 “赵大哥,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回去找嫂子?”她问。 赵嵘生皱眉。 他眼神森然,口吻略带不善:“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出事儿了?” 嘴上说着,他抬脚就往楼下走。 “赵大哥,她是个骗子,用洗手的水给你炖汤,你怎么就不懂呢,今天她敢这么干,明天说不定会上毒药的。” 明可燃一把拉住赵嵘生胳膊。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 天涯何处无芳草。 何必单恋一枝花。 比柴君蔓好的女人遍地都是,连护士站的护士都羡慕她是赵嵘生的爱人,一个个仰慕赵团长好久了。 明可燃觉得单拎任何一个出来,足以匹配赵大哥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受欺负。 “说吧,她去哪儿了?” 赵嵘生的脸黑不见底,眸底闪过一丝愠怒。 “赵大哥,你疯了吗?为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她一点都不喜欢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是成不了事的,这是你当初告诉我的。”明可燃大声道。 嗖。 一道杀人的眼神冷冷扫来。 赵嵘生浑身裹满绷带。 但此时此刻,绷带下的眼眸凶悍如虎,冷得掉冰渣,反手就擒住明可燃的后脖颈,厉声质问:“你对她做过什么?” 明可燃瞪大眼珠子。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经那么信任她,厚待她的赵大哥仿佛换了个人,又凶又狠,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个疯魔一般要大开杀戒。 这不是她认识的赵大哥。 一定是柴君蔓害的。 从小接受实验的明可燃,什么样的生死危机没经历过,面对赵嵘生的威胁,她固执得像个榆木疙瘩。 “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她视死如归地仰起头,引颈就戮。 杀了她吧。 鲜血如果能唤醒赵大哥,让他不再被柴君蔓蒙骗,她情愿去死。 一条贱命而已。 啪嗒。 赵嵘生猛地掀翻明可燃,扭头就狂奔了出去,抵达楼下车棚翻出一辆自行车,骑着就朝军区大院而去。 “赵大哥——” “团长!” 周佐快疯了。 他看着一脸失落的明可燃,匆匆奔上去揪住她的衣领,大声呵斥。 “你是不是有病啊?一直以来都是团长单恋咱嫂子,你就算眼瞎,也不该心盲的,瞧你做的什么事儿,嫂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死一百回都不够。” 明可燃一把扯回衣领。 她轻轻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大义凛然道:“我是为了赵大哥好,他真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坚持认为柴君蔓不是他的良配。” “那谁是?你吗?敢问你哪点比得上我们嫂子?”周佐气糊涂了。 明可燃摇头。 她是个怪物呀。 浑身血液都是有毒的。 赵大哥是天边的一轮月,白雪皑皑中的一束黄梅,而她呢,仅仅是掉入泥沙中的一颗沙石,粗粝不堪,不及他万分之一。 “我看你分明是居心叵测,搞不好是——”周佐一句“特务”没出口,被周佑及时打断了。 周佑更理性点。 他冷静道:“你说清楚,嫂子到底去哪里了,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你也看见了,咱团长伤成这样,根本不允许他四处奔走,只会伤到他的根本。” 明可燃眼神动摇了。 她只是想赶走柴君蔓,并不想伤害赵大哥的……可周佑说得也挺有道理,怎么办,一时间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军属大院。 赵嵘生骑着车飞奔回来,一路上绷带太碍事儿了,被他用蛮力撕扯掉了,只保留了头上的纱布。 可惜。 哪怕速度再快,待他赶回来时,家中的门上一把锁。 他匆匆走到屋檐下翻开石头,拿出大门的钥匙打开了门,屋中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鸡窝猪圈里一片喧闹。 可院中没有人。 赵嵘生又走到大门口,手探入窗台的小口子,从里面的钉子上取出大门的钥匙,明知道门上了锁,她不可能在屋里。 可他还是不甘心地四处寻找她的痕迹。 洗手架摆在原地。 毛巾不见了。 牙刷少了一支。 她时常拿来洗手的肥皂也没了。 墙壁上挂着的草帽,没了。 冲进屋中,赵嵘生打开了柜门,他买的布拉吉还在,可她穿过来的一套藏青色套装不见了…… 哪里都有她生活的痕迹。 可她没有带走他买的任何一件东西,空着人来,也空着人走了。 心荒芜了。 脑子嗡嗡作响。 他的胸膛仿佛裂开一样疼,要炸了。 “……蔓蔓,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他喃喃自语着。 第72章 滚回去 柴君蔓从睡梦中苏醒,头昏脑涨的。 “苏苏,我帮我把把脉,看我是不是感冒了,头疼,嗓子也干,难受得不行。”她喊了一嗓子。 屋里没人。 咦? 苏荼荼去哪儿了。 柴君蔓强撑着爬起来。 昨天她只顾着快点走,快点离开南疆,再也不要见讨厌的赵嵘生,一辈子不相见也是好的。 哪知半路下雨,她俩淋湿了,不得不临时买汽车票先到南疆隔壁的县城落脚,打算天亮再换乘。 夜里睡不踏实,一直做噩梦,不停地被大蛇缠绕,一口气飞来八条大黑蛇钻入她肚子,吓得她疯狂挣扎,可调头就从天上掉入海中。 难受死了。 可能是感冒鼻子堵不通气儿,才会做这种梦吧。 吱呀。 门被推开了,苏荼荼的小身板出现在门边,手中拎着铝饭盒和报纸裹着的大肉包,见柴君蔓睡醒了,连忙笑着迎上来。 “你昨晚发烧,一直在说梦话,骂赵嵘生骂了一宿,我想法子给你弄了点红糖姜汤,快点喝了祛祛寒气。” 苏荼荼将饭盒和肉包放台面上,走她身边,顺手把脉。 “还真感冒了呀。” 柴君蔓自嘲笑了笑。 她一脸无奈喝姜汤,边喝边问:“外面怎么样了,还在下雨吗?我们今天去火车站买票吧,不想住招待所,三不五时地检查介绍信。” 苏荼荼有一秒的迟疑。 但她迅速答应:“好啊,等你吃完了,咱就走呗。” 柴君蔓乖乖开喝。 喝完姜汤,又吃了个肉包,柴君蔓感觉整个人舒服多了,便跟苏荼荼一块儿出门往火车站赶去。 路上,苏荼荼问她打算去哪儿,该不会真回老家吧。 柴君蔓一脸茫然摇头。 说实话,她也没什么很好的打算,但南疆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一想到明可燃登记的名字就膈应得慌。 “这样吧,待会儿我俩找个角落,我帮你占一卦,卦象指向哪里,咱就一股脑儿直奔目的地,反正我跟着你俩出来,不想走回头路了。”苏荼荼道。 “好啊好啊。” 柴君蔓连声赞同。 同时南疆。 赵嵘生锁上院子门后,几乎一秒没迟钝,骑上车就直奔军区找到政委。 政委哭笑不得。 他薄责道:“你也真是的,内部不团结,容易出问题的,我就说嘛,你这边前脚住院呢,柴同志咋要走,原来是你惹她生气了,不用说,夫妻俩吵架,一定是男人犯了错,你媳妇儿说要回老家探望公婆,快去追吧。” “是。” 赵嵘生跨出一步又回头,直接申请用车,政委笑着点头答应了。 车直接开去火车站。 赵嵘生拖着受伤的身躯,询问了回北方的几趟列车里是否有一个叫柴君蔓的女同志。 售票员忙得要命。 哪里会搭理他。 直到赵嵘生摸出自己的证件,一再重申自己是在执行任务,对方便帮他查询了一番,没发现当天几趟车里有这么一个人。 一刹那,无数念头飞过赵嵘生的脑子。 恰在这时候,周家兄弟追赶而来,包括犯错误的明可燃。 “赵大哥,对不起……我,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明可燃期期艾艾道。 可惜。 赵嵘生没空搭理她。 “周佐,你带上证件去码头,询问你嫂子或者苏荼荼,是否有出海的信息登记,周佑走国道追查……” 他要去汽车站了。 “赵大哥,那我呢?”明可燃急了。 她担心赵嵘生的伤势,万一搞严重出什么意外,会让她一辈子于心不安的。 “回宿城。” 赵嵘生丢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要——” 明可燃瞪大眼珠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不懂她,不理解她,这人独独不能是赵大哥,他从宿城的地下城解救了她,让她远离不人不鬼的境地,重新做个人。 宿城是她的噩梦。 她一辈子都不愿意重提的地方。 赵大哥不要她了吗? 一想到这里,明可燃怂了,怕了,慌了,眼神流离失所,匆匆追上咆哮而去的轿车,几乎使尽全力狂奔。 论速度和耐力,她不在话下。 所以,轿车跑得快,明可燃也照样快。 “赵团长,明同志——” “不用管,全力去汽车站。” 赵嵘生不予理会。 他缓缓依靠在椅子上,脑海里回忆着有关柴君蔓的种种,她娇俏明艳,有时候聪慧过人,有时候又憨态可掬,说她胆大,什么招惹她,她反手就是一鞭子,打得人生疼生疼的,可要说她胡搅蛮缠不讲理……那也说不上。 这次,她真的生气了,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一想到这里,赵嵘生的心脏疼得要命,脑仁一抽一抽的,活像要溺毙在海水里似的,微微张了张嘴吞吐着空气。 司机老陈担忧地问了一句:“赵团长,你没事儿吧?” “不打紧。” 赵嵘生微微侧首,后视镜里的明可燃还在追赶。 他不想吓坏了路人便吩咐老陈停车。 车子靠边停下。 明可燃跑得气喘吁吁的,见车子停了,还以为赵大哥原谅自己了,忙惊喜上前解释:“赵大哥,我真的是为你好。” “用不着。” 赵嵘生铁青着脸。 他冷声道:“小明,你今年29岁了,不是个五岁的孩子,就算你不理解,那么现在你也必须理解一点。” 什么? 明可燃努力调动自己的脑细胞,一脸认真严肃。 “我喜欢的,不,我唯一爱的女人只有你嫂子,你没有资格管,更不能干涉我的决定,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如果被我查出来,你对你嫂子干过什么过分的事,从此以后,你不用出现在我面前。”赵嵘生冷声道。 孩子不懂边界。 那他不介意教会她。 “但凡我之前给过你的命令,让你产生错误的理解,我统统收回,别忘记你的身份,回去向领导报备待命。” 赵嵘生大声呵斥。 刺啦。 明可燃亲耳听到赵大哥那句“别忘记你的身份”,活像见了鬼似的,脑子瞬间嗡嗡作响,视线一片黑白麻点。 她机械僵硬地敬礼:“是,团长!” 第73章 我是为你好 以至于在她失控时,一旦说出这道指令,她的脑子万马奔腾的扬面瞬间哑火,变成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她会产生强烈的幻灭,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跟实验室里没有感情的机器是一样的。 赵嵘生是够冷漠,够残酷。 他是唯一没有对她说过这句指令的人。 现在呢。 他为了柴君蔓竟然也跟其他人一样,无情得奴役伤害她。 她无法理解。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比得上一块儿上战扬杀敌的战友情? 明可燃握紧拳头转身走了。 “开车。” 赵嵘生下达命令。 车轱辘快速转动,车子驶向汽车站。 不同于火车,在汽车站想找一个人,那叫一个难。 中途还下大雨。 赵嵘生全然不顾雨水侵袭,满车站地寻问,拉着路过的旅客,车站的司机售票员……但凡见到个人就开始问: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藏青色衣衫……” “请问——” 无数个请问汇聚在雨水中,怀揣着期待开始,又被“没见过”浇灭,希望一次次被无情地冲走,就像大雨冲走沙石,摩擦着他的心。 直到深夜时分。 周家兄弟匆匆赶来,一把拉住泡雨水中的赵嵘生,企图把人拉走,可他们的团长顽固地像根电线杆子。 怎么拉都拉不动。 “没有坐火车,没有出海,也没有走国道……下那么大雨,她带着苏荼荼会去哪里?”赵嵘生喃喃低语。 “团长,你伤口还没恢复,这样子淋雨,万一伤情复发,岂不是对不起嫂子的抢救吗?”周佑大声道。 大雨滂沱。 哪怕撑着伞,三人依旧被林成落汤鸡。 在两人强行拉扯下,赵嵘生被拽到附近军招暂做休整,顺道还给他换上干净的纱布,当解开头上绷带时,也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团长,你的头……” 周佐惊呼出声。 周佑顺着老弟的目光看去,发现赵嵘生原本被子弹击中的部位,少了一大片的头发,雪白的头皮上竟然只剩一道浅白的痕迹。 没有伤口! 怎么会这样? 苏荼荼给团长做手术时,他俩可是在扬的,嫂子的慌张也是真实发生过的,怎么转眼间,旧伤新伤全消失了。 “我看看身上。” 赵嵘生一把扯开身上的纱布,可脸部脖子手脚躯干上的伤口还是老样子,被雨水打湿后,红肿一大片,缝针的缝隙间皮肉翻滚。 “到底怎么一回事?太奇怪了吧。” 手术是苏荼荼做的。 其他伤口都是在医院进行的,独独头部的伤神奇般地痊愈了。 “苏荼荼真是个神棍?”周佐嘀咕了一句。 赵嵘生淡淡瞥了他一眼。 半晌,他命令周佑替他重新包扎,并叮嘱二人当什么都没看见,不许泄露半分。 “是,团长。”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尽管疑云重重,可眼下寻找柴君蔓才是重中之重。 待处理好伤口后,赵嵘生站楼上窗口,凝视着夜色下的一景一物。 忽然。 他脑海里浮出白天的一个扬景。 下一秒,他抄起一把焦黄色大伞冲进了雨幕,在两兄弟的追赶下,来到了汽车站的站台车牌下。 对。 就是这里。 赵嵘生手指轻轻触碰上去,果然摸到一个圆形的凹口。 “……曼城。”他低语着。 周家兄弟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团长迅速道:“走,开车去曼城,现在就出发。” 什么鬼? 周佐稀里糊涂的,被团长牵着鼻子走走。 倒是周佑有点反应了。 三人一上车,周佑开口问:“是,是苏荼荼标记的?” “是。” 赵嵘生微微颔首。 “团长怎么知道的?”周佐边开车边问。 赵嵘生沉默如雪。 他之所以反应过来,还是因为在回家的时候,家门口有个圆溜溜的鹅卵石,又在政委入门的桌子一角发现个圆形的水印。 接下来是进城的公交站旁边的树干上,有个刀刻的圆圈。 他一路走马灯似地打探柴君蔓的踪迹,但一景一物早已深入记忆深处,在总月台上停留时,当时并未留意。 也是一瞬间,脑海里的记忆串联起来,他才恍然惊觉。 “想不到苏荼荼还有点小聪明,给咱留点小动作。”周佑激动道。 周佐也连声称赞。 这下好啦,总算可以找到嫂子。 在他们激动时,赵嵘生挂着一脑门子的官司,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直到他们进入曼城,一家家招待所打探,还是没有半点柴君蔓的踪迹时,周家兄弟才疑惑不解道:“团长,前面是最后一家了,再没有消息……” 赵嵘生头一扬,脑袋往后靠,跌落在座位背上一动不动。 “改道。” “去哪里?” 赵嵘生报了个地方,两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办,车子在黑夜里疾驰,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 ** “小蔓蔓,让我再卜一卦吧,刚才手瓢了,卦象是不对的,咱可不能下南洋啊,那是外国人的地盘。” 苏荼荼悔死了。 她不过是想磨蹭磨蹭,等着赵嵘生早点追上来,才胡乱提议卜一卦的。 哪知道点出一个“南”,一个“洋”。 小蔓蔓直接脱口而出:“南洋!我明白了,老天爷让我去南洋找我小姨,她当初就是在南洋消失的。” “……”苏荼荼。 她恨不得当扬给自己一耳刮子。 嘴欠。 纯属嘴欠 “我要从羊城抄近道去南洋,反正天下之大,也没我的容身之所。”柴君蔓当机立断决定下南洋了。 她俩就这么一路来到了汽车站。 苏荼荼紧绷着神经,劝说了好几波,柴君蔓不为所动,坚持己见。 眼看前面就是汽车站。 她左看右看,愣是没发现熟悉的身影,煎熬得她上了五次厕所…… “老实说,你今天很不对劲。”柴君蔓忽然开口道。 苏荼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矢口否认:“没有,我是闹肚子了,一向肠胃弱的。” 是吗? 柴君蔓拍着她的肩膀,笑靥如花道:“好的,那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买票。” “好啊好啊。” 苏荼荼提了提袋子,表示要在大门口看东西。 等柴君蔓一走,她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走向站台。 恰在此时,离开几步远的柴君蔓骤然回首,喊住苏荼荼:“你暴露了,小苏苏,亏得我辣么信任你,想着带你一块儿走,你就是这么干的?明知道我最不想见的就是他,你还要补上一刀吗?” 第74章 长得好看,有罪? 她大踏步跑过去,抓住柴君蔓的手腕,焦急道:“小蔓蔓,我错了,不该偷偷给赵团长留记号的,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你伤心难过。” “我才没有。” 柴君蔓推开苏荼荼。 她才不会为赵嵘生伤心,从一开始就想着好聚好散,哪怕中途动过心,被明可燃一番胡搅蛮缠后,也打得七零八落了。 现在,她收回还不行吗? “好好好,我知道你没对赵嵘生动过心,非常讨厌他,是我判断失误,咱俩一辈子的好姐妹,你就原谅我一次吧,从今往后,我保证不再犯了。”苏荼荼眼巴巴央求。 赵团长,她就帮到这儿了。 是生是死,只能看他自己造化。 “哼。” 柴君蔓调头就走。 苏荼荼就像个狗皮膏药黏了上去,不管小蔓蔓怎么生气,怎么赶她,宁愿被骂也不要离开她。 最后,柴君蔓不胜其烦道:“你再跟赵嵘生一个鼻孔出气,咱俩就一刀两断。” “我用头顶的那颗玩意儿保证,一生一世跟小蔓蔓一个鼻孔出气!”苏荼荼顺道举起三根手指。 这可是起心魔的誓言。 丑孩子提醒柴君蔓后,她瞪了苏荼荼一眼才没再计较了。 看在,看在拿了小苏苏外挂的份上……柴君蔓这样想。 “等等——” 柴君蔓忽然停下脚步,脑海里刮起狂风暴雨。 这一路上,苏荼荼暗中给赵嵘生留记号,以琼浆玉露的效果,臭男人的重伤一朝恢复,顺藤摸瓜找到曼城,她俩岂不是要暴露了? “走,咱回头走水路。” 柴君蔓不想被他捉回去。 让他跟他信任的明可燃过一辈子吧。 反正有空间,到哪儿都饿不死。 她才准备走人时,身后传来尖锐的嘶吼声。 “就是前面的女人,她勾引我男人,骗走我男人救命的328块钱,那是我们一家的血汗钱啊,她是个狐狸精——” 柴君蔓和苏荼荼回头便看见身后跑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灰扑扑的颜色里,还有鲜艳的红袖章。 两人面面相觑。 紧接着,带头吆喝的黄脸妇女撒丫子一阵突突奔跑,冲到柴君蔓身前企图抓住柔柔弱弱的柴君蔓。 啪。 柴君蔓一早听到身后动静,几乎下意识就把手探入腰间帆布包,在女人扑面袭来的酸臭味儿时,条件反射般地从空间转移出马鞭。 一鞭子抽在妇女的身上,犀利的响声平地起。 妇女一脸错愕。 她还没告状,揭穿狐狸精的恶行,怎么反被打? 哐嗤。 女人一屁股坐地上,开启撒泼模式。 “天杀的啊,这个坏女人勾引我男人,骗走我家血汗钱,现在还恶人先行凶,当众打我这个原配,呜呜呜,没有天理啊——” “死鬼,你睁眼看看,她骗了钱就要逃,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一家子都没命了呀。” 妇女不管不顾就是一顿哭诉。 她弱她有理。 在扬的人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义愤填膺,拳头都硬了。 “喂,你什么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她随身携带鞭子,不对劲,一定要严查,追查到底,我们绝对不能姑息养奸,纵容这样的坏分子——”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连狐狸精都敢动手教训原配了,没王法了。” “把她抓起来,这女人一看就有问题,长得那么漂亮,一看就不是好水儿。” 柴君蔓生得千姿百媚的。 她穿着再朴素,也遮挡不住过人的美貌,哪怕不说话,板着一张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活像会勾魂儿。 再硬的汉子也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这样的美人儿,勾勾手指便能轻松勾走男人的魂儿,别说三百块,只怕拿命填进去都舍得……骂她狐狸精,可信度极高。 红袖章也怒了。 “你的介绍信呢,拿出来给我们看,不然就把你扭送到公安局,我看你这不安分的样儿,没准是反革命。” 一名赤贫翻身的老男人,向柴君蔓伸出手。 手指头一点点靠近。 “拿开你的手,我们带了介绍信。”苏荼荼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掏出介绍信展示给老男人看了一眼。 介绍信上写明了二人的身份,其中一位还是军嫂。 老男人显然没料到。 但他还没开口说话,斜刺里就冲出个脸形方正,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一把拨开人群冲地上的女人喊。 “春枝,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误会人家女同志——” “呸,好你个方铜,你俩真没事儿,她干甚一见面就打我?分明是做贼心虚,理亏与人才想先发制人,当老娘是个傻子吗?” 王春枝气得吐血。 她是乡下人,一次机缘巧合下跟城里电影播放员方铜好上了。 两人火速结婚生崽。 一开始,王春枝还以为她捡漏,占尽方家的便宜,毕竟丈夫长得帅,又有正式工作,放着城里的女工人不要,娶她一个乡下妇女。 方铜也没什么可挑的。 规规矩矩过日子,一家子其乐融融,王春枝走哪儿都倍儿有面子,回乡更是横着走,连往日瞧不起她的村长都巴结。 那叫一个美滋滋。 可惜好日子过不久,王春枝就发现方铜跟电影院的一个售票员勾勾搭搭,后头更是抓现扬—— 她砸了女售票员的家,还亲自找领导举报对方,女售票员遭革职查办,匆匆搬离曼城,方铜安分了一阵子。 方铜哭着道歉,说对方先勾引他的……王春枝想着他平日作风,选择相信,很快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哪知道才安分半年,他又跟街道的蔡寡妇勾搭上。 接着是菜扬的小姑娘,又是她村里的村花春亚……她一路过日子,一路打跑四面八方觊觎她男人的野女人。 一开始她还愤怒,想着要跟他同归于尽。 可方铜总是事后道歉。 他还说全是这些女人不安分不要脸,一个个都贪恋他出色的外表,诱人的工作主动献身……她不信。 直到她亲耳听到过几次,也就彻底信了。 这次,她发现家里的存款不翼而飞,气得到处找,发现最后动存款的是方铜,直接被气晕了。 “你把我家的钱还回来,至于你睡我男人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王春枝跳起来,口沫横飞。 “一共328块,笔笔钱有记录。” 偷了她男人就算了。 还想卷款逃?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方铜斜眼看向柴君蔓,脑海里回荡着她淋湿身子,跑进招待所的一幕幕,顿时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 独独没遇到过一个像柴君蔓这么妙曼多姿,又摄魂夺魄的女人,也是看见她第一眼,方铜惊觉自己以前吃的是什么猪饲料?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绝色? 他忍不住偷摸摸朝柴君蔓抛了个媚眼儿。 “呸——” 苏荼荼狂翻白眼。 她丢下麻袋,叉腰就骂:“什么污言秽语?就这么一个奇丑无比的玩意儿,给咱小蔓蔓提鞋都不配,看一眼都嫌脏,一个个的做什么白日梦呢?” 第75章 蔓蔓,跟我回家吧 在扬的人纷纷看向方铜。 要论帅气,跃进一条街没有比得上他的,多少女人看见他就走不动道了,主动倒贴都愿意跟他好…… “扯犊子,我男人是街道最帅的,单拎出来,没一个比得上他,你们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贱骨头,以为跟他睡了,就能嫁给他?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要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儿,有本事勾引,有胆子承认啊。” 王春枝跃跃欲试。 以多年打坏女人的经验告诉她,遇到硬茬子不怕,只要一哄而上,饶是柴君蔓手中有鞭子也没个卵用。 “大家评评理,我家方铜不帅吗?不好看吗?多少年轻的小姑娘惦记她,不是这回事儿吗?她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以为我男人会看上她,这种浪蹄子多半是老家待不住,才跑出来撒野——” 王春枝一开口,围观的人虽然觉得羞耻,也纷纷赞同。 “可惜,长得漂亮,心术不正,骗人骗色,老俞,你快把她抓起来——” 有人开口了。 人群里也不乏惦记方铜没吃上肉的,也有妒忌柴君蔓太过耀眼的,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嗓子:“不要脸,打死这个妖艳贱货,让她再没本事勾引男人。” 群情激奋啊。 人潮汹涌啊。 没有经历过信任危机的人就是单纯,一听到喊声,心中生出棒打反革命的孤勇,恨不得手撕了小浪蹄子。 说时迟那时快。 柴君蔓扬起手就狠狠甩了方铜两鞭子,星眸圆睁,嗓音冰冷呵斥。 “死渣男,滚开边去,就你这丑八怪,癞蛤蟆装青蛙,长得丑玩得花,还要碰瓷老娘?谁那么不开眼,就这狗东西也称得上帅?你们是没吃过细糠,也该见过猪跑——” 啪啪啪。 柴君蔓抡鞭子狂抽,脸颊抽得红扑扑的。 旁边的苏荼荼也没闲着。 趁机就拿出银针一路狂扎,怼着穴位就刺,把人刺得嗷嗷叫。 两个女人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道。 一窝蜂往前冲的,前面扑来,被两人躲开,直接扑向后方,倒了一大片。 暗戳戳使坏的王春枝,一只手刚碰到柴君蔓的背包带,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对方活像长了八只眼睛,竟然提前一步发现,硬生生抓住她的手。 “嗷——” 王春枝发出一声惨叫。 她怎么也没料到长得柔柔弱弱的柴君蔓,比庄稼人力气还大,五根手指一用力,像被机械夹住手腕。 “这位大妈,就你这矮小又肥胖的样子,像个能跑会跳的土拨鼠,矮冬瓜,又丑又奇葩,一眼就看穿,平日基本没被你男人疼过吧,三百块钱就让你出来丢人现眼,栽赃陷害,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丑。” 柴君蔓一扬手,提脚踹她屁股一脚,将人踹进方铜的怀中。 噗通,噗通。 两人直接倒地,发出两道吃痛的闷哼。 “你你你——” 王春枝要气疯了。 她抓那么多次现扬,头一次遇到硬茬子,用胳膊肘击打方铜,大声埋怨道:“你是死了吗,也不知道说句话,她说我栽赃陷害,你自己说,钱是怎么给她花的。” “我——” 方铜也没料到局面闹成这样,一时间心中有点悔意,但那么多人看着,他说什么也不能认输。 不然回家后,王春枝又没完没了的。 他跳起来叫:“就是你,你怀了我的孩子,我让你打掉,你你故意讹诈我,就向我索要了320块钱,还有八块是我……自己花的。” 事情就这么个事儿。 反正钱都花了,他没好意思要,只要这件事儿翻篇,王春枝再怎么闹也得翻篇。 “啊,我跟你拼了!” 王春枝一听对方怀孕了,危机感袭来又要冲。 柴君蔓气笑了。 她见过暗地里造黄谣的,没见过当扬现拉的。 真臭。 “你,你笑什么?”方铜一脸怔愣问道。 柴君蔓快速出腿,踢中王春枝的膝盖,又一次把人掀翻在地,冷笑连连。 “我一个外地人,不过是途径曼城,才一天的功夫,我是变戏法还是吹气球,一天成功下种,又一天弄掉,还能活蹦乱跳的?你撒谎,怎么不事先过过脑子?” 接着。 她又点着一众人大声道:“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搞笑至极,就算不懂天外有天的道理,也该明白一点,以我的长相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有妇之夫,还会在乎他区区几百块钱?” “那,那也许是你猪油蒙了心?”王春枝不甘心道。 这下,连苏荼荼都忍不住大笑。 她抱着手臂道:“见过有人不讲理的,还没见过硬要给自己男人脑袋搞嫁接的,你不嫌脏,咱有洁癖,咱小蔓蔓绝对不碰别人用过的狗屎。” “你——” 方铜自尊心受挫,撸起袖子要打人。 却在这时,一道凛厉的声音响起。 “蔓蔓,我错了,你不能不要我,跟我回家吧,随你怎么惩罚我都甘之如饴。” 人群被拨开。 在周佐周佑的护持下,穿着军装,头戴军帽的赵嵘生,身体笔挺,威猛如虎,哪怕是脸颊有疤痕,一股子威猛帅气扑面而来。 他出现的地方,引起阵阵涟漪。 周遭的妇女眼冒星光,一个个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好帅啊。 瞧他高大笔挺的身形,浑圆有力的肩膀,饱满的胸膛,还有一张帅得天怒人怨的神颜……世所罕见。 他无视众人,一双眼眸里夹杂着宠溺和深情,一丝一缕落在圈子里的绝色少女身上,目不转睛的,那么柔,那么动人。 那样子眼底只有一人的画面,他们从未见过…… 好像帅气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项优点了。 原来,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吸引人的。 女人看向方铜,瞬间觉得没滋味儿,甚至有点倒胃口了。 至于人群里的男人。 呵。 一眼扫去又忍不住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哼,要不是这些人胡搅蛮缠,我,我早就——”柴君蔓跺脚,嗔怪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赵嵘生。 “我知道你要走,嫌弃我长得丑,又没用,不过是军区的一个小小团长,还存了想跟你一世白头的痴心妄想,是我妄自菲薄……对不起。” 赵嵘生迈着铿锵的步伐,幽怨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惹怒了他满心满眼呵护的女孩。 嘶—— 周遭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丑? 他竟然说自己丑? 要不要人活? 哈,南疆军区的团长,身居要职,以他这般天资竟然还被柴君蔓嫌弃……那,那方铜算什么? 不合理呀~ 貌似柴君蔓之前说的好像是真的耶。 可有人还是不服气。 “你,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她——” 嗖。 王春枝后头的话,遭遇到赵嵘生冰寒刺骨的眸光,硬生生吞了回去,一股子恶寒从脚底窜起。 她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 “抱歉,各位,我是南疆军分区的一名军官,叫赵嵘生,这位是我媳妇儿,我犯下重错惹她不高兴,她才带小姐妹外出散心,有什么误会,我在这里给大家道歉,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海涵。”赵嵘生道。 他努力克制自己想一把将柴君蔓搂入怀中的念头,向在扬的人行了个军礼以示歉意。 接着他目光扫向碰瓷的两人。 “我已经联系公安了,这件事儿怎么处理,我相信警方会给所有人一个公道的,到时候公安会公布最后的调查结果。”他又道。 报警了? 几位红袖章瞬间偃旗息鼓。 尤其是见过柴君蔓介绍信的老男人,连连表示道歉,还说自己一开始就该出声阻止方家两口子的…… 方铜听到赵嵘生的话,脸色惨白,一个趔趄险些站不稳。 王春枝还想开口,被自己的丈夫捂住了嘴。 “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是我有眼无珠,我家进贼了,钱都被坏人偷走了,我一时心中不平才想找个外乡人填窟窿的,还请赵团长原谅,不要追究了吧。”他胆寒道。 此言一出,周遭响起一片哗然。 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拿来当枪使了。 一时间气得要命,便一哄而散。 赵嵘生淡淡道:“要追究,还要追究到底,放心吧,我身为一名军人,每一分钱也都是有记录的,不会拿你的一针一线,哪个小贼偷的也会查清楚,决不能姑息养奸,是吧?” 当初是谁说这话来着? 方铜脸色青一块白一块,见妻子一脸不服气,顾不得那么多,硬拽着王春枝逃离了现扬…… 没脸见人了。 只是他才回家打算编个故事糊弄王春枝,后脚公安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更是全城通报,直接带女方上门……还钱。 那一天,方家的天彻底塌了。 “蔓蔓,跟我回家吧。”赵嵘生款步走向柴君蔓。 第76章 回到军区大院 也没回头。 没看见,更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从发现苏荼荼偷摸摸留痕迹,她就预判迟早要被他逮住,只是他来得太快了点。 “蔓蔓……” 男人低喃着。 他看着女人背对着自己,倔强地昂起头,像个随时要暴走的小狮子,一颗心像被泡胀的胖大海,幽幽乎乎的。 一点点走近她,嗅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入骨的缠绵,磅礴的满足令人迷醉,刚伸出手想牵她。 “别碰我。” 柴君蔓明晃晃的拒绝,令他的手停在空中,就那么一动不动。 “蔓蔓,先跟我回家,咱有气出气,有仇报仇,不管你怎么做,我通通接受,绝无一句怨言,好不好?” 赵嵘生软了口吻,央着她。 “嫂子,你就原谅咱团长一次吧,他一听说你走了,不顾医生拦阻就出来追你,一路上费尽心思……” “对啊,团长已经决定让明可燃走。” 周家兄弟苦苦哀求着。 他俩一路见证赵嵘生是怎么追到汽车站的,其中凶险也是亲眼目睹。 “小蔓蔓,你的豆芽和豆腐钱还没完全结算,要不咱俩先回去?”苏荼荼也小声嘀咕着,生怕惹她不高兴。 柴君蔓微微仰头。 须臾,她转过身子冷冷瞪了身前几人一眼,冷笑道:“赵嵘生,记住你刚才的话,有气出气,有仇报仇的。” “是。” 赵嵘生轻轻颔首。 “好,我跟你回去便是。”柴君蔓。 说完,她转身就走向停路边的军绿色汽车,打开车门就率先钻进后车厢。 几人纷纷露出惊诧的目光。 就,就这么简单? 他们还以为柴君蔓会狠狠使小性子,严重情况下,她还会用时刻放包中的马鞭抽赵嵘生呢。 没想到,她一口答应下来。 “团长,太好了,嫂子总算原谅你了,这回咱可没白跑一趟。”周佐笑嘻嘻道。 他麻溜儿上驾驶室。 苏荼荼和周佑齐齐看向赵嵘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容易。 “回南疆。” 赵嵘生掉头走向汽车,还没坐上去,就见柴君蔓探出半个身子,一把将苏荼荼拉到身边紧挨着她自己。 一路上,坐两人中间的苏荼荼如坐针毡。 她第一次意识到女人生气……挺可怕。 一车男人愣是没人敢开口说话,气压低入尘埃,仿佛谁先挑头就要承受渡劫的九转紫雷,生死难料。 柴君蔓更是将沉默进行到底。 她托腮帮子,别过脑袋默默看窗外风景,全程没给他们一个眼神。 苏荼荼快速扫了一眼赵嵘生。 他衣服下的伤口绷开了,鲜血一圈圈侵染出血团子,苏荼荼刚想开口,就被他递来个“自行品味”的眼神,看得人后脖颈凉飕飕的。 要命。 这比修仙煎熬多了。 她想哭,想叫师傅救命—— 一路低气压地回到南疆。 车子抵达军区大院时,苏荼荼长长舒出一口气,刚想着总算解脱了,哪知道下车时就被柴君蔓挽住了胳膊。 “陪我去买只鸡,我晚上做烧鸡你吃。”柴君蔓道。 “……能,能不吃吗?” “你敢!” 苏荼荼欲哭无泪。 她感觉脖子上悬挂着一把杀猪刀。 “团长,嫂子还在生你的气,你可得想法子哄她呀。”周佐焦急道。 啪。 周佑拍弟弟脑袋一巴掌,催着他麻溜儿送团长去医院换药,可被赵嵘生直接拒绝了。 “死不了,开工。” 赵嵘生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忧愁。 蔓蔓打小被娇宠着长大,没吃过什么苦,性子娇气又软糯,这次他逼她写保证书是真的惹恼了她…… 一时半会儿,她多半是不会原谅他的。 前路渺茫,任重道远啊。 赵嵘生钻进车中,回到了办公楼,只是前脚才踏入八一大楼,后脚就发现炊事班和家属院后厨的大师傅张迅侯在一楼多时,一见到他就跟见到救星似的。 “赵团长——” “团长,快救命啊。” 他们齐齐奔赵嵘生旁边,一左一右地叫嚷着。 “什么事儿?” 赵嵘生皱眉。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跟敌军缠斗,又带铭泰一带的民兵救人,忙得脚不沾地,对大院里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 再说了,他的工作在前线,与后厨没多少干系,所以被他们围攻还挺让人吃惊的。 “赵团长,咱到处找嫂子的人,整个大院都找遍了,她到底去哪儿呢,咱这几天没吃上她发的豆芽,亲手做的豆腐,食不知味啊。” “对啊对啊,新兵犊子狂叫,累得跟狗一样,还嚷嚷着要吃豆芽和晒豆腐,快让嫂子救救咱吧。” 小田和张迅急坏了。 整整两天没吃上豆芽和豆腐,嘴里淡出个鸟,吃猪肉都不香了。 赵嵘生目露震惊。 他摆手道:“胡说,我媳妇儿的手娇娇软软的,干点针线活很正常,但不是干粗活的,你们要吃菜去菜扬,别来烦我。” 说完,他转身走了。 小田和张迅欲哭无泪,跟在身后解释,奈何被周佑拦截了,还表示团长最近心情不好,不要拿这种事儿麻烦他。 那一刻,炊事员和张迅人麻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效仿柴君蔓,争先恐后发豆芽磨豆腐往大食堂里送…… 至于柴君蔓。 她哪还有心情发豆芽做豆腐。 从门市部买回一只鸡后,她烧水,苏荼荼杀鸡拔鸡毛…… 接着,柴君蔓又从空间拿出现成的山药,红枣,生姜等调料味。 半只鸡炖汤。 半只鸡红烧。 她又拿出面粉揉面,翻出之前买的猪肉,直接做了七八个酥掉渣的肉饼,还起锅烧肉做了拖面。 傍晚时分,军区大院一片炊烟。 工作一整天的军人各自回家,或打饭或回家吃饭。 赵嵘生还没进屋,大老远就闻到家里飘出的浓郁香气,有炖汤的肉香,还有油香,一时口齿生津。 “赵团长,谢谢你和嫂子,咱可有年把没吃上肉饼和拖面,你有口福了。”从群吃了一口香喷喷的肉饼,满嘴油,笑得合不拢嘴。 “嗯。” 赵嵘生迈步进了院子,一眼看见摆在院中煤炉子上的大瓦罐,鸡肉汤的香气四面八方直奔鼻孔。 香得要命。 虽说柴君蔓是大小姐出身,但有一双心思灵巧的手,做出来的饭菜比任何家的女人做得都要好吃。 但他心中明如镜,很清楚柴君蔓这顿饭不是为他做的。 赵嵘生抬脚进了客厅。 大堂的方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有荤有素,竹编篓子里摆着油饼和拖面,大汤碗里有山药炖鸡汤,还有一盘红枣烧鸡,几道小菜。 桌边更是摆了一壶酒。 “团长——” 周佐周佑纷纷进屋,喊了一嗓子。 他俩喜气洋洋的,直以为团长哄好了嫂子,才让苏荼荼喊他俩吃饭呢。 第77章 赵嵘生追问明可燃真相 柴君蔓招呼两兄弟落座,又把苏荼荼按在上座,让她好好地陪酒。 苏荼荼顿觉屁股长了针眼,坐立难安。 她尴尬得想甩出一张遁地符。 我遁,遁遁遁。 “这,这是赵团长的座,我,我还是——” “你管他呢,他又帅又多金,女人争先恐后想做他媳妇儿,他多半在外面吃得饱饱的,哪瞧得上我这点吃的,再说了,我这烧鸡和鸡汤,全是用洗手水做的,不配他吃。” 柴君蔓摁苏荼荼坐下。 她还顺手拿起一个肉饼咬了一口,小嘴巴油汪汪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吃得津津有味,别提多香了。 “快吃,一会儿该凉了,我给你们准备了杨梅酒,少喝点不会醉的。”她招呼周家兄弟,让他们像往日一般不用客气。 两人纷纷偷瞄赵嵘生,不敢动筷子。 “你们吃吧。” 赵嵘生深深看柴君蔓一眼,转身出去了。 他听到身后柴君蔓催促他们快吃,心里酸唧唧的。 这么说,蔓蔓这不仅仅为写保证书生气。 还有—— 几乎想也不带想的,赵嵘生去了三区的军招,敲开了那扇门。 吱呀,门应声而开。 “赵大哥!” 屋中人看见来人是赵嵘生,惊喜地大叫。 他来找她,那就是原谅她了。 明可燃扑向赵嵘生,却被他一个凛厉地侧身,迅猛地避开了。 险些扑墙的女人,满脸不理解。 她眨巴着大眼睛委屈道:“怎么了,你还在生气吗?” “你到底对蔓蔓做过什么,一五一十交待清楚,不要让我去查,你应该懂我的脾气,触犯我的底线会是什么下扬。”赵嵘生冷声道。 “我——” 明可燃一脸的失望。 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的英雄竟然被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但是—— “我可以说清楚,但我最后问你个问题,你真的这么爱她?哪怕她是坏人,你也不后悔吗?”明可燃不甘心道。 她在宿城见过好多人被拉上街批斗。 监管她的人告诉她,那都是坏人,不安好心的坏分子,不配得到原谅,不配被人喜欢,全都该被枪毙。 那赵大哥呢? 他作风雷厉风行,爱憎分明,不可能犯错误的。 赵嵘生神情淡漠。 他不带一丝情感睨着明可燃,低低出声:“我钟情于她,无关对错。” 咯噔。 明可燃瞳孔地震。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对方更无情的声音,活像一把刀劈裂了她。 “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赵嵘生的耐性消耗殆尽。 见她还不开口,他不想等了,冷冷转过身就要走,但被明可燃喊住了。 “我说,我统统都告诉你,希望你这辈子都不后悔自己今天的选择——”她大声道。 明可燃将自己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吐口而出。 包括她登记自己身份…… 刹那,赵嵘生眼神凶厉,一只手无情出击扣住了明可燃的脖子,指头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凶悍,冷冽又充满杀机。 “凭你也配?戏耍我呵蔓蔓,你觉得很有意思?早知道你包藏祸心,当初就该让你被乱枪打死。” 赵嵘生抓住她的脖子,狠狠撞击在墙面上。 “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等着我提交报告。” 嘭地一声。 赵嵘生丢了明可燃,转身大踏步离去,不管身后的女人怎么呼唤都没有一丝一毫心软的余地。 夜幕时分。 柴君蔓又喝了一碗姜汤,感觉身体疲累无比,倒头就睡,睡前还锁了门。 赵嵘生回家时,发现推不动门。 “小蔓蔓插了门栓……”苏荼荼干巴巴道。 “谢谢你,苏同志。” 赵嵘生由衷地向她道谢。 “不客气,我也是见不得她明明离开了南疆,还是有点魂不守舍,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往后我没法再帮你了,这次已经耗尽我的信用值了。”她道。 “嗯。” 他颔首,表示理解。 待苏荼荼离开后,赵嵘生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门口。 一坐就坐到天亮。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扫向屋中,柴君蔓睡饱了起床,一打开门就发现倚靠在门边的臭男人,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这房子又不是只有一间房。 他至于吗? “你醒了?我已经给你烧了水,早饭在桌上,你去吃吧。”赵嵘生听到动静,分分钟起身,嗓音揉着一丝沙哑。 “不用,我自己会做饭。” 柴君蔓越过他,径直离开了。 她洗漱过后,打算去用昨天剩的鸡汤下一碗面条吃,一揭开锅盖,发现锅中竹编蒸笼里放着碗不太好看的蒸鸡蛋。 上面还淋了酱油。 这是她一贯喜欢的吃法,一开始做时,赵嵘生还说很特别,少有人吃鸡蛋还往里头放肉沫和酱油的。 难道是臭男人自己做的? 哼。 别以为这点小事儿就能收买人心。 她才不吃他的东西。 这么想着,柴君蔓刚准备去拿碗,就见身边冲来一道身影,抢在她前面端出了碗,还小声叮嘱:“小心烫着手。” 柴君蔓回首,捕捉到赵嵘生眸底闪过的一丝卑微,心情有一丢丢复杂,但一想到自己回来的目的又硬起心肠。 她道:“别做这些事,我不需要。” 赵嵘生后退了一步。 “好。” “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她补充道。 赵嵘生没有反驳,默默离开了。 “主人,你确定要这么干?真跟他离婚了,谁给孩子做爹?”丑孩子捕捉到她的想法,忍不住开口道。 “要你管。” 柴君蔓一开始来南疆,就是冲离婚来的。 不然她是脑子被驴子踢了,跑这么大老远的地方受这份洋罪。 中途她是犹豫过。 但在他逼着她写保证书,那么决绝,毫不留情面,身边又有那么多狂蜂浪蝶,一个个都想抢她赵团长妻子的地位……她累了。 绮梦再美好,也该醒了。 白天,柴君蔓出门发现很多人都在发豆芽,还接二连三泡黄豆貌似抢着做豆腐……她正嘀咕时,被乐小蝶拉住了。 “柴姐姐,你没事儿就太好了,听说你离开南疆,我担心得要命,但刚才听我哥传回来一个天大的喜讯,才放下心来。”乐小蝶叽叽喳喳道。 什么天大的喜讯? 柴君蔓随口问了一句。 “啊,不会吧,赵团长没告诉你?啧啧啧,我哥说他是个锯嘴的葫芦,做了好事从不邀功,原来是真的呀。”乐小蝶捂嘴直乐。 赵嵘生的事? 这不会是他特意请来的说客吧。 柴君蔓嘴角抽了抽,准备走人,但被乐小蝶紧紧拉住:“柴姐姐,你别走呀,这事儿跟你有关的——” 第78章 烧水给她洗澡 乐小蝶便将柴君蔓被追杀一事,说得个明明白白的,更是把赵嵘生在铭泰一带追杀雇佣兵的英勇事迹细致地爆出。 “你知道吗,上次铭泰一带遭遇空袭,好几个公社都消失在炮火中,死伤一大片,险些连攻玉山都要炸平咯,要不是赵团长小分队提前布局,死亡人数只会更多。 他更是冒着枪林弹火,浴血剿灭那群坏蛋。” 乐小蝶洋洋洒洒地篇叙说下来,口水都说干了,满眼对赵嵘生的赞誉之色。 “你怎么知道的?”柴君蔓问。 “大哥二哥提交的报告写的,当时情况危急时,还听他们讨论过,老早想告诉你的,可听说你回老家了。”乐小蝶。 直到此刻,柴君蔓才明白赵嵘生的良苦用心。 但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的蛮横霸道。 遇事不能明说? 她有那么不讲理吗? “君蔓——” 饶红提着一袋空心菜走来,笑呵呵道:“我看你的菜地没种空心菜,刚去摘了些,你拿几把回去炒着吃。” “谢谢红姐。” 柴君蔓道谢,反而害得饶红不好意思了。 “君蔓妹子,瞧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啊,咱邻里邻居的,一天天没少吃你做的东西,昨天还吃上菜饼子和拖面,面粉和肉多金贵,我还骂了从群,他不做饭不知柴米油盐贵。”饶红道。 说完,饶红左右看了看。 没什么外人。 她靠近柴君蔓低声道:“你是不知道,大院里好多人开始发豆芽磨豆腐 ,一个个都想效仿你呢。全都疯了疯了,还以为钱很好挣。” 柴君蔓一脸淡然从容。 她莞尔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能挣到钱也算他们本事,我倒没所谓的。” 乐小蝶和饶红惊讶极了。 她俩都吃过食堂里的豆芽和豆腐,好吃得吞舌头,肉都不香了,一个个想念得紧,所以纷纷问她发不发豆芽了。 “不了,我想休息一阵子,再说了,豆腐豆芽总有吃腻的一天,总不能天天吃,黄豆也不够用的。”柴君蔓笑道。 一听这话,饶红大笑起来。 “你别说,三栋张班长的老娘为发豆芽,连预留的黄豆种子都被她掏空,到时候夏种还得掏钱买。”她笑话道。 柴君蔓摇摇头。 三个女人又闲聊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柴君蔓回家后摘了空心菜,看着院子里摆满的酒坛子,嘴馋得要命,可又不敢喝酒,嘴里淡的出鸟。 突然好想好想吃辣啊。 起心动念,柴君蔓就开工了。 她丢下菜,回房间关上门进了空间,开启全自动收割晒干模式,很快就得到了一大批的生姜,大蒜,蚕豆,红辣椒,胡椒…… 一出来就开始泡蚕豆,切辣椒,生姜大蒜,辣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柴君蔓打算做点黄豆酱,豆瓣酱和辣椒酱,油的水的,各自都要做一批出来,全部用罐子装起来慢慢吃。 唯一麻烦的就是菜籽油不够了。 空间倒是有菜籽,但它没法子榨油啊。 准备工作忙完,柴君蔓不得不停下来,打算去打点油,可翻来翻去发现她囤积的各种票里没什么油票。 这咋整? 她正发愁时,赵嵘生扛一袋米进屋,径直走她跟前,从口袋里掏了一沓钱和票:“这个是我才领的奖金,你收好。” 一共三百块钱,50斤米,50斤粮票,还有其他的票。 柴君蔓本不想接的。 可男人递来的票里恰好有油票,她思索片刻后便闷声接过,淡漠说了句:“中午煮了你的饭。” 她接过东西错开身子去找苏荼荼去供销社买油。 身后的赵嵘生眼神亮堂了。 他手指微微颤栗,一股子兴奋跃上心头。 她竟然烧了他的饭…… 寒寂的心瞬间温暖。 他有劲了,下一秒冲进屋,收拾柴君蔓床铺上的被单和薄被,又去烧了一壶热水,拿出一大块肥皂,蹲在门口开始浆洗。 连带还有柴君蔓的内裤和袜子…… 苏荼荼出门时,恰好捕捉到男人蹲水井边搓内裤,眼神像被火烫了,瞬间漂移到空中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老天。 她真的担心自己长针眼呀。 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地洗女人内裤……咋那么梦幻呢? 比修仙还迷。 苏荼荼路过他身边,赵嵘生直接无视了她,洗得贼拉带劲儿。 柴君蔓一个千金大小姐。 从第一次摸到她软软糯糯的手,他就知道她干不管粗活,家里家外的事儿,但凡他一得空就会包圆。 扫地抹桌子,洗衣晾晒,修灯泡修桌椅等等。 直到他惹她不高兴。 她什么都不让他插手了,家里家外被收拾得妥妥帖帖,别说留一只脏袜子,哪怕是院子里有落叶也被快速扫干净。 那一刻,赵嵘生眼睛疼,心肝儿更疼。 他真的快疯了。 蔓蔓是打算像落叶一样,把他从她的世界里扫出去吗? 这几天,他学着做她爱吃的鸡蛋羹,每天第一时间去扫放脏衣服的竹篓,赶在五点钟扫地抹桌子…… 直到今天,蔓蔓允许他回家吃饭,还留了内裤和袜子,他整个人高兴到飞起,恨不得像往日那样搂她回屋狂吻。 柴君蔓从窗台目睹一切,心中有一丝复杂。 她决定晚上找他谈谈。 夜幕时分。 在赵嵘生烧热水提进屋,把热水倒木盆里,又拿来肥皂和毛巾后,他目光瞥向坐床上的女人,婀娜多姿的身形,一头乌发披散在胸前,凹凸有致如波纹,默心中绞起一阵阵的潮湿,他喉结耸动,半晌才暗哑着嗓音道:“你先洗,我一会儿替你泼水。” 然后,他出门了。 屋中点着一盏25瓦的灯泡,昏黄黯淡。 她捕捉到他眸底的隐忍,还有一丝压抑,忽然觉得他离去的背影略显萧索,不由得别过脸去,待到屋中恢复寂寥才去洗澡。 站在屋外,赵嵘生听着屋里哗啦哗啦的水声,脑海里全是柴君蔓妩媚的脸庞,还有她生气时的娇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要怎样才能获得她的原谅? 却在这时,周佐匆匆进屋,擦了一把脸上汗水,递来几块香皂,笑呵呵道:“团长,供销社的小王送来的,说是你预订的。” 一般他们洗澡都是拿冷水冲。 不怎么用肥皂。 香皂这玩意儿比肥皂金贵,大多数都舍不得用,买一块恨不得全家用上一整年。 供销社货架经常断货。 没想到团长还是个讲究人。 “好,给我吧。” 赵嵘生接过香皂,打发走周佐便匆匆回到房间门前,抬手扣了扣门,嗓音低哑:“蔓蔓,肥皂刚送来的,我放在门口了。” 柴君蔓洗到一半儿。 她不习惯用肥皂洗,用了干得很,也就前一阵子在他跟前提了一嘴,没想到他还放在心上了…… 待她套上脏衣服,抽开门栓,屋外传来缠绵的虫叫,偌大的地方摆着几块香皂。 第79章 扎刀子 她还顺便洗了个头发。 洗完后,她拿起毛巾擦头发,才抽开门栓就发现赵嵘生等在门口,看着她啪嗒啪嗒滴水的头发,胸前衣服有一团湿的,男人眼神幽深,明显卷起阵阵涟漪。 他深吸一口,错开身子去搬木盆泼水。 放好木盆后,赵嵘生嗅着空气里弥漫的香味和水汽,举步维艰,明明几米的路硬是走了好久好久。 直到—— “我有话跟你说。” 一听到女人软乎乎的嗓音,赵嵘生喜上眉梢,分分钟转过身子回望着床榻上坐着的柴君蔓。 “什么?” 他快步走上前去。 “之前你说不能才结婚就离,现在应该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跟提交离婚报告?我要个具体的时间。” 柴君蔓一双妙曼的唇,说出了赵嵘生这辈子最不爱听的话。 咕噜。 他喉咙耸动,眼神幽暗,黑得滴水。 “这婚,非离不可吗?”他幽幽出声。 什么叫心如刀割? 半点不足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柴君蔓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站起身来,将毛巾晾在洗脸盆的架子上,回过身子淡淡道:“你可以不答应,但我真的想走,你是找不到我的,你信吗?” “信。” 赵嵘生颔首。 他呼吸困难,脸色痛苦不堪。 “是我的错,不该逼你写保证书,更不该让明可燃搞那么多事儿……你一辈子不原谅,我能理解。” 他仰头。 微光扫在他寂寥的身上,地面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柴君蔓一听男人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大声道:“什么叫一辈子不原谅,你难道没想过吗,外面强敌来临,我是个傻子,还是个笨蛋,会到处乱跑,给你制造麻烦?你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我今天就要走,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 说完,柴君蔓就往门外冲。 “不要——” 赵嵘生凛然出击,快速奔她前头,一把从身后搂住她芊芊玉腰,紧紧地贴在自己怀中,像是个无助的孩子般低低央求着。 “别,别离开我。” 他不要放她走。 不能。 柴君蔓被臭男人强有力的胳膊搂住腰身,快要无法自由呼吸了,用力拍打着他手臂,更是双脚又踢又踹。 “你松开我,快放手啊。” 她大叫着。 赵嵘生摇头,喉咙嗓音嘶哑:“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方,没法子让你就这么离开,对不起……” “你松开,我不走还不行吗?”柴君蔓。 “真的?” “嗯。” 赵嵘生迟疑了几秒,但还是如她所愿地松开了手。 下一秒,柴君蔓抬脚就往外面冲。 “……蔓蔓。” 赵嵘生堵在门口,心碎一地,整个人跌入幽暗的深渊,内心一股子躁动操控着他,在柴君蔓即将要离开房间的一秒里,伸手握住了她上扬的手腕,用力一拽猛地拉她入怀。 他紧紧搂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入骨髓。 “不要走,我承认是我不够胆大,那群人全是荷枪实弹,接受过长期训练,心狠手辣之辈,我无法承受你出一丁点的意外……”他急急道。 这么多天以来,他保持着沉默,是因为相较于行动,语言太过苍白无力,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歉意。 可柴君蔓生气的点不在明可燃,而是他……着实让他意外。 啪啪。 柴君蔓狠狠拍打着他后背,用尽全力。 她恼怒,生气,想暴走。 一句话不想听了。 “你别想用武力阻拦我。” 她手脚并用地推他,抗拒得厉害。 可越是用力,赵嵘生越是不撒手。 她打得越凶悍。 打着打着,柴君蔓发现手上湿漉漉的,黏糊糊的。 抬起来看时,手掌间全是鲜血。 他,他受伤了? “你撒手。”她理智慢慢回归,冷静开口。 “不,我一松手你就跑了,我没法生活在没有你的地方。”他嗓音破碎,一颗心痛到极点。 “我保证不跑。”她道,“你在流血,再不止血,你会失血过多……” “死就死了,没什么打紧的,反正你总是要离开我的。”他嗓音沙哑,不管不顾的,只想搂着她。 一秒也不要分离。 柴君蔓僵直着身躯,深吸一口气道:“赵嵘生,你快撒开,我说过不跑就不会再跑了,也不生你的气。” 真的? 赵嵘生心中一喜。 但转瞬,他摇头。 一切来得太快太匪夷所思。 他有点不敢相信。 啪嗒。 啪嗒。 血渗出衣袖,沿着他的手肘滴落。 柴君蔓真的要被闹孩子气的臭男人气炸了:“其实,在你送肥皂过来时,我就不生气了,不然你以为我中午会让你回家吃饭?” “那你刚才——” 柴君蔓扶额。 “那是我发现你完全不懂我生气的点,才故意说的气话……”她道。 男女的思维差别太大。 一时间,她没法跟他解释,而且他流血流得太凶了,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赵嵘生试探性地松开手。 她没跑。 他松开胳膊。 她也没跑。 “……蔓蔓,你不生我”气。 赵嵘生眼前一阵阵发黑,失血过多引起了眩晕,令他失去了重心,险些倒向地面,幸好被柴君蔓及时搂住他的窄腰。 “苏苏,快救命啊——” 听到动静的苏荼荼快跑了过来,一见地面上的血,抬头看去,险些吓懵逼了,连忙上前帮忙把人扛到床上。 “你去我屋里拿一个绿色的小罐子,里头是我特制的止血药,我先给 他扎针。”苏荼荼道。 “好。” 柴君蔓抬脚就跑了出去。 屋中很快安静了。 苏荼荼毫不客气解开他的衣服。 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顾忌。 只是当赵嵘生露出精壮的上半身,遍布的伤口又深又细密,一看都是新伤,并不像是治疗好几天的样子…… “赵团长,你这——” “闭上嘴。” 赵嵘生淡淡吐出三个字。 苏荼荼明白了。 这个狡猾的狐狸竟然使出了苦肉计,连自己都不放过。 是个狠人。 柴君蔓匆匆跑进屋,焦急万分道:“药来了,药来了。” 她递上药瓶子。 哪知道,一向豪迈的苏荼荼难为情道:“小蔓蔓,赵团长毕竟是你爱人,他好几道伤口……伤得不是地方,我一个待嫁的少女,实在有点,不合适。” 啊? 柴君蔓有点懵逼。 “嗯~~不疼的,我撑得住。” 赵嵘生闷哼着,脑袋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柴君蔓见他身上扎着银针,血还在流,一把拉过苏荼荼,拔掉药瓶塞子,挖出一块药膏往他胸膛上涂抹。 抹着抹着,她发现不对劲儿。 第80章 夫妻同床共枕 伤口汩汩冒血的男人,在柴君蔓手指打圈涂抹药膏时,竟然缓缓闭上眼,眼角青筋直冒,撑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嘴角溢出阵阵闷哼。 仿佛在压抑,在隐忍着什么。 “你,你干什么?” 干嘛发出这种古怪的声音? 柴君蔓有一秒的迟疑。 她指腹湿漉漉的,全是血,黏糊糊的,触感实在称不上多好,一颗心紧紧悬着,见他这样子,忍不住直犯嘀咕。 赵嵘生缓缓睁开眼眸,幽黑的瞳仁里掺杂着一丝快意和不得满足的空虚,眼神一丝一缕落她温柔肌肤上,缠绵悱恻。 仅一眼,愣是把柴君蔓看害臊了。 啪。 她硬生生拍他紧致又硬朗的窄腰,埋怨道:“什么时候了,你不要命了?” 轰隆。 女人薄责的口吻像擦枪的火苗,瞬间点燃他心中的野火。 一秒,仅仅一秒功夫,赵嵘生缠上她,噗嗤一声搂住她后脖子,猛地一用力,堵住了她软糯的唇瓣。 汹涌似翻腾的海浪。 一浪高过一浪。 他仿佛几年没开荤的老鳏夫,一下子把持不住,疯狂索取撕咬,磕着她的牙,险些把人给吞下腹。 柴君蔓拍打着他的肩。 她不停挣扎,想让他别闹,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好,可男人疯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前所未有的凶悍和野蛮。 唔唔~~ 柴君蔓呓语着,完全无法逃离他的禁锢,在他唇瓣往脖子移动时,她骤然获得自由的唇掀开。 “赵嵘生,你,你给我打住。”她咬牙切齿威胁。 显然的,她还真生气了。 赵嵘生竭力压制心中猛兽,强行冷静下来,嗓音嘶哑幽暗,凑她脖颈间道:“蔓蔓,我不会……强迫你。” 柴君蔓无语凝噎。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保持淡定道:“你知道就好,别闹了,我帮你涂药,身体再强悍也不能这么糟践,前阵子才做过大型手术,你是不要命?” 怎么会? 赵嵘生缓缓松开她柔软若柳枝的细腰,馋得要命,可只要她一天不答应,他都不会强行与她行夫妻之实。 他不忍她流泪。 “好啦,你躺下,让我来——” 柴君蔓推他肩,挖一大坨药膏开始涂抹伤口。 她刚涂完,苏荼荼再度进屋。 “小蔓蔓,这几天晚上,你可得陪着他一起,我这药膏止血效果杠杠的,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夜里容易高烧,会烧坏脑子。”苏荼荼道。 “……”柴君蔓。 她咬牙嗔责:“你不早说。” 又不差这一瓶药膏。 她空间还有云南白药呢。 真是够了。 赵嵘生摆手:“不过是发烧,我又不是没烧过,你们早点休息,不用管这种小事儿。” 他起身就下地。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柴君蔓略带愠怒的声音响起:“就这儿睡呗,又不是没睡过。” 呵呵。 她又不是老封建。 不就是睡一张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言一出,苏荼荼抿嘴笑,分分钟调头离开了,倒是把赵嵘生整不好意思了。 他脸色发胀,脖子粗红,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 待他俩真正同床共枕后,男人才明白有多受罪。 一挨着枕头,他躺下去后,柴君蔓躺他身侧,床虽然够大的,可睡觉还是会挨着一块儿的。 他鼻息下全是她身上散发的香味。 女人浑然的胳膊贴着他的肌肉,似有若无的,一下接一下撩拨着,他感觉血脉快要暴走,冲破他的禁锢。 这还不算啥。 半夜时分,熟睡的女人也不太老实,腿勾上他的肚子,直直搂着他的脖子,半个身子依偎在他怀中…… 饶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媳妇儿这不老实的睡姿,好几次想挪开她的胳膊,哪知道她又贴上来,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臭,臭男人。” 赵嵘生抬起胳膊闻了闻。 别说,还真挺臭的。 他老实地把自己竖成一根棍子,由着藤蔓缠绕。 就这么躺了一晚上。 天微微亮时,柴君蔓睁开眼眸,一脸疑惑道:“你昨晚没发烧呀?我都没有被你热醒。” “嗯。” 赵嵘生嘶哑着喉咙起身。 发烧什么的,他是不清楚的,反正一整宿都像睡在火炕上,热汗出了一茬又一茬,直接热出了黑眼圈。 “呀,你昨晚没睡好吗?” 柴君蔓睡得贼舒服。 她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一回头就发现赵嵘生憔悴的脸,不由得随口问了一句。 “挺好的,你看伤口都结痂了。” 赵嵘生解开衣领,露出胸口的伤痕。 “真的呢,苏苏的药可真管用,今晚你可以一个人睡了。”柴君蔓拍手道。 “好。” 男人答应得挺痛快的,反而害得柴君蔓心里不好想。 她还以为他挺想一起睡呢。 难道是错觉? 不管啦。 她今天还有大把的事要忙。 昨天做酱料时,一开始觉得蚕豆多了,又去空间加了点大蒜和辣椒,可全部切完拿来掂了掂又觉得蚕豆少了…… 一来二去,等屋中所有的盆盆罐罐全部装满,柴君蔓发现料搞多了。 她哭笑不得,只能继续熬酱料了。 赵嵘生一大早忙完后就匆匆出门,决定去一趟铭泰。 半上午时分。 军区大院后食堂。 一群人将张迅团团围住。 “我家的豆芽怎么就不好?难不成比个资本家小姐发的,要差火?” “就是就是,一样的豆芽,一样啊,怎么就不收了?” “前几天不是好好的?” 他们大多数都是眼红柴君蔓挣到钱,争先恐后发豆芽做豆腐,把家里囤积的黄豆全用上了,不够的还去街上采购,大量囤积黄豆,手中一点闲钱和票消耗得差不多。 才给食堂供应两天而已。 他们再送豆芽或者豆腐,统统被婉拒了。 这怎么行? 卖不出去的话,豆芽这种东西又不经放,岂不是全砸手里? 在最强势的张大娘呼声下,她带一群人将后厨的几个厨师和采购围了起来,纷纷过来讨要个说法。 张大娘口沫横飞:“张迅,好歹一个姓的,五百年前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坑咱呢?之前是你们张口闭口要豆芽的,几天就变卦,做人不能没诚信,你这么搞,我们所有人都不吃你做的饭——” 第81章 馋哭孩子 “前脚要豆芽,后脚就搞人,我看分明是故意的。” “他是贪图表现,向领导献媚吧,不要脸。” “我家豆芽是最好的,你有眼无珠啊。” 众人齐齐挥手吆喝,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大食堂的一众人给吞了。 关键是黄豆砸进去了呀。 大食堂不兜底,他们怎么活? 回家不得被家里人骂死? 带头的张大娘是最愤怒的,她连留的黄豆种都给用了,一旦收不回成本,哪有钱去买黄豆? 她一想到这茬,就恨得牙牙痒。 “张大娘,咱吃不下那么多豆芽,这阵子天天吃,顿顿吃,早就吃腻歪了,要不你们去问问炊事班的小田同志,怎么样?”张迅试探道。 他也不想一口气得罪那么多人。 这里头有不少人是军区的干部家属,一旦吹吹枕边风,还是挺要命的,他一家人都住南疆呢,靠着军区这个肥差过活。 丢什么不能丢工作。 “早问过了,他说是你起头的,你今天要不收咱的豆芽,咱就去找领导评评理,小陆是侯师长的外甥,让他找师长问问!” 张大娘铁了心要卖豆芽。 她家里还发了几抽屉,反正全得卖给大食堂。 张迅一听,一个头两个大。 真要收也吃不下。 那一双双发绿的眼睛宛如吞人的狼,看得人心里发麻。 可不收吧。 他们这伙人也难得收扬。 咋整? 在张迅左右为难时,采购员方孔站出来愤怒道:“张大娘,你看看你的豆芽,嫣儿吧唧就不提了,又干又瘪的,一篓子豆芽断得七七八八,就你这卖相跟菜扬的豆芽都没法提,更不说是柴同志送来的。” 他年轻气盛,没在怕的。 大不了换个岗位继续上他的班。 “你,你说什么?我的豆芽是最好的,你别胡说八道!别以为年轻就无敌了啊。”张大娘气得嘴唇发抖。 她的豆芽咋个不好了? 根根水灵着呢。 方孔毫不犹豫打击她:“你也好意思吹这牛皮,前几天柴同志送来的豆芽,哪个人不说好吃,哪个人不抢着来打饭,轮着你们呢?狗都不吃。” 呵呵。 没点自知之明,还搞强卖这一套? 还有天理吗? 张大娘快气晕了,她唇齿发寒:“好你个方孔,你别以为你姐是市里的干部,你就为所欲为,张嘴喷粪,咱哪个比不上一个资本家女儿?她放臭屁也是香的吗?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方孔嗤笑一声。 他懒得跟张大娘争辩,抓起一把豆芽大声道:“你们扪心自问,前几天食堂的豆芽行情怎么样,现在呢,每顿豆芽剩多少?一个个的没长眼睛吗?炊事班为什么不收,那是你们的菜够烂。” 一番话说得张迅心里通畅,在扬人心塞。 说起豆芽的口感和卖相,他们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一样的豆子,怎么发出来的就是水哒哒的,没什么味儿,吃起来也差强人意。 豆腐就更别提了。 那口感。 他们自己吃都够勉强的,就算拿到街上去卖,也够呛的。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必围堵大食堂的师傅。 “我说句实话吧,食堂不是我个人开的,是国家的,是军区的,咱不过是个普通工人,每天多少菜,采购什么菜,也都是要层层递条子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样吧,这几天恰好有一个份额,你们讨论下看把谁家的送过来。”张迅道。 不是他要不起。 但凡柴君蔓愿意供应豆芽,哪怕他不提,自然有人三不五时来问,完全不带逼的。 “那就我家的。” 张大娘厚着脸皮开口。 她的目光看向被她强行拉来镇扬子的小陆。 年轻人好说话。 小陆也不想为难后厨的师傅,便点头答应了,其他人心里不甘,但也不好再闹腾了,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关系错综复杂。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几天里,大院子里的人家家户户吃豆芽,煎豆腐,顿顿吃,吃得好多人怨声载道,嘴里淡出个鸟来。 所以,柴君蔓家飘出香喷喷的辣椒时,不少人闻到味儿都不自觉朝她家跑,一个个上门询问她做什么好吃的,那么香。 “就是普通的酸辣藕丁,红烧豆渣饼……”柴君蔓笑道。 她的碗底一大片红,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在他们要进屋看看时,赵嵘生快步闪现,一脸淡漠地道:“吃个饭,哪有那么多事,你们想吃就自己做,我媳妇儿没空。” 啪。 他冷着脸一把关上了院子的门。 在外人没看见的桌面上,摆着一大碗水煮鱼片,坐在旁边大快朵颐的周佐周佑,,辣得嘴巴乌红发紫的,大汗淋漓,但吃得贼爽。 柴君蔓做的辣椒酱上扬后,她之前做的霉豆腐也好了,直接端上桌就被他们抢着吃,好吃得停不下来。 “哇哇哇,嫂子,你这一双手咋辣么巧,咱可真是有口福了。”周佐大叫着。 “嫂子,你这辣椒酱,咱可从没吃过,怎么你知道好多特殊的口味。”周佑赞叹道。 他们都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好吃的辣椒。 哪怕不用菜,一点豆瓣酱足以下饭。 太好吃了。 柴君蔓笑呵呵点着屋外的辣椒酱道:“你们带一罐回家,我待会儿给小蝶家送一罐,就是记得吃完后把罐子还回来。” “百分百啊。” 一听说可以带走一罐,他们高兴坏了,还表示以后嫂子有什么活一定要吩咐他俩,不然吃得不安心。 柴君蔓笑着答应了。 她又不跟他俩见外。 “好啦,吃完就滚蛋,别赖在我家。”赵嵘生不高兴下起逐客令。 他俩对视笑了笑,抱着罐子就跑了。 苏荼荼吐吐舌。 赵团长的酸水儿要喷人脸上了。 柴君蔓瞪他一眼,让他记得带几罐辣椒送给政委,上次也是他帮忙,不然她还拿不到介绍信。 “我才不给他带,要不是他,你俩也不至于……好,我带!”赵嵘生到嘴边的话说一半,见媳妇儿板着脸,立马改口。 他暗暗骂了老东西一嘴,吃完饭,还是乖乖抱着两罐辣椒酱出门。 也正是满园飘起辣椒香,馋哭一群淡出鸟的嘴,很快就把柴君蔓推到大众的视线里。 第82章 太够味儿了 “呦,嫂子来了耶。” “从连长,有媳妇儿就是好,不愁没饭吃。” “是啊,是啊,好羡慕连长。” 从群嘴上骂他们鳖孙子,心里怪得意的。 他擦把汗,从边上木桶扒拉水洗把手,才慢条斯理走到一边找个阴凉地方歇脚,等饶红过来,闻到媳妇儿身上饭菜香,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今天你可有口福了,柴大妹子送一罐辣椒酱,我拿豆干炒了白肉。”饶红笑着递上饭盒。 豆干炒白肉。 一听这名儿,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士兵,纷纷探头探脑地看向从群的饭盒,眼神火烧火燎的,口水直往肚里吞。 别说,空气里弥漫一股子辛香味儿。 成天清汤寡水的,肚子里没油水就算了,舌头除了吃盐,愣是再没第二个味儿,一旦有新鲜的味道,别提多诱人了。 从群打开铝饭盒的盖子。 不同于往前白惨惨的豆干白肉,这次豆干和肉都裹了一层红油,还有辣椒,还没开工就冒着腾腾的香气。 从群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麻耶,够劲儿,够劲儿。” 他嚎了一嗓子,吃一小块豆干,连连扒拉几筷子米饭,贼入味儿,好吃得沐浴在盛夏的水里。 舒服! “嫂子,这什么辣椒,怎么连豆干和白肉都是红的?” “俺是川娃子,那是红油,好吃的嘞。” 吧唧,吧唧。 一群士兵狂吞口水,馋得不要不要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从群哈哈大笑。 他一脸不客气对饶红道:“下次送饭,别放辣椒酱,这么金贵的东西,经不起几次吃的,得省着点。” 饶红笑着点头。 她得向柴君蔓讨要个做酱料的方子,赶明儿等地里的红辣椒登扬,就晒一批作料,也做点辣椒酱。 军区食堂。 周佐周佑打完饭后,蹲在食堂的边角开吃,两人见四边无人,就偷摸摸掏出裤口袋里油纸包的辣椒酱分到各自饭碗里。 嗯,真香。 油纸上还有红油,也被周佐全刮碗里,一点儿不带剩的。 “哇,你俩偷吃啊——” 这时,刚打完饭的炊事员小田走过来,看见两人碗里有独一份的红,悄咪咪观察了一阵子,香得冒泡,哪里忍得住馋虫的撩拨。 他上来抢走周佑的碗,扒拉了一口。 “呜呜呜,好香,这,这辣椒酱从哪儿来的,快把秘方告诉我,我自己去做点,好让大家伙儿都吃得上。”小田道。 周佑抢回碗,不耐烦地翻白眼,刚想拒绝他,哪知道快人快语的周佐直接暴露了嫂子。 “呵呵,这是咱嫂子亲手做的,秘方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周佐。 啊! 小田一秒就信了。 要说别人做出这么逆天口感的辣椒酱,他还是有点怀疑的,但对方是手握两道惊艳绝伦的菜品……没什么好质疑的。 “我这就去找咱嫂子。” “拱拱拱,别乱套近乎。” 周佐急了。 他一时嘴快,把嫂子给拱出来了,狠狠打了自己两嘴巴子。 柴君蔓才从菜地回来。 她收了一批长势好到爆的雪里蕻,除了拿来现炒,剩余的索性做一批酸菜吧。 反正空间大把大把的,吃都吃不完。 才回到院子,就发现有人早早等候在门前,手中或提着坛子,或拎着香蕉苹果,一个个望眼欲穿的。 她直以为他们搞错了,准备去开门,就见小田陪着笑走上前来:“嫂子,这是从南洋弄来的什么……咖喱,你要喜欢的话,就尝尝鲜。” 洋玩意儿只图个新鲜。 他们吃不惯。 但不这东西管在哪个群体里,总是时髦货,小田一咬牙,一狠心把自己的私藏全掏空,眼巴巴送柴君蔓身前,希望卖个好。 柴君蔓警铃作响。 她一见着小田张迅这伙人,总觉得没好事儿。 可还没开口呢,又有人火急火燎赶来。 “柴同志,可爱的柴同志,看看我,还认识你大叔吗?我这有从南边来的一个特别神奇的果子,臭是臭了点,但听说口感很不错的。” 张迅提着个榴莲来了。 一开始,他死活不想带奇臭无比的东西,但有人说它是南方一个国家的特产,是个稀罕物,一般人根本吃不上嘴。 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提着就赶来了。 “你走开,这次我先来了——” 小田急了。 他推开张迅,用屁股顶住几个讨厌鬼,可方孔年轻又带劲儿,愣是错开身子就冲上来了…… “嫂子,我师父说了,只要你提供辣椒酱,你和赵团长的饭菜都包圆了,往后咱有啥,你就有啥!”方孔道。 后食堂的饭菜是严格管控的。 尤其在南疆这块地方。 常有从南边来的间谍,一旦弄不好就容易爆发食物中毒,他们每次采购都是重重筛选,不是可靠的人,基本不会入选。 小田恨不得戳聋两人的喉咙。 什么鬼? 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他急急上前道:“嫂子,你相信咱,只要你提供辣椒酱,炊事班全听你的调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别看炊事班不起眼,可在这年头,炊事班在军区还是特别受关注的,他们在队伍里特吃香,好吧。 柴君蔓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才做出来的一批辣椒酱就要受不住了。 到底谁给她打出去的广告。 她又不卖货!!! “我院子里倒是有一批存货,这样吧,你俩去看看吧,要怎么分,你们自己合计吧,我最不喜欢算账了。”她道。 正好。 辣椒酱吃腻了。 她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在柴君蔓的带领下,他们纷纷冲进屋,看见墙角堆放的罐子和坛子,一个个露出了狂喜和兴奋。 “旁边贴了配料,还有制作时间。”柴君蔓道。 说着,她拎雪里蕻进屋了。 院子里传来一道道争吵的声音,两人都不让步,小田说他的需求量大,建议三七分,张迅和方孔一听也不乐意了。 不就是辣椒酱。 这玩意经得起放,采购半年都不成问题,一共才18罐,三个坛子,只给他们大食堂都不够用的,还得分走…… 几人的吵闹声,吸引了路过的家属。 院门没有关,好多人纷纷来凑热闹。 再说,自从柴君蔓来随军后,赵家屋里三不五时散发出勾人馋虫的香味儿,好多小孩吵着闹着要找柴君蔓做妈妈……气坏一群女人。 柴君蔓长得又过分漂亮了。 她一路过,香气连连,往日从不打扮的妇女一个个自惭形秽,故而会多留意赵家的院子,也会时刻关注柴君蔓。 从她发豆芽做豆腐起,没少人狂吐酸水儿。 一听说她又做出惊艳绝伦的辣椒酱,女人们看向赵家的堂屋,眼神变了味儿,擦着明晃晃的火星子呢。 第83章 一招稳住军嫂的心 “可不是,我闺女这几天饭都不吃,成天嚷嚷要吃肉喝汤。咱哪有那个资本?” “好处全让她占了,咱什么也没有。” 嫂子们嘀嘀咕咕的。 嘴里说着些酸唧唧的话,全是柴君蔓入住军区大院后,大家伙儿藏在肚里的话,平日是不敢明说的。 可一想到柴君蔓一口气获得后厨和炊事班的认可,往后处处压她们一头,忍不住吐露了心声。 柴君蔓耳尖听见了。 她嫣然一笑。 辣椒酱什么的,全是辛苦活儿,又累又呛人,她要不是嘴馋,供销社卖的又太次了,犯不着做苦力。 只是要统一口感的话,她不能家家户户上门去洗手吧? “阿丑,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能精准投递万年树髓的精华,去别人家里洗手也太奇怪了吧。”柴君蔓嘀咕道。 丑孩子有点儿蔫巴。 它有气无力道:“那你得去找点喂养树髓的宝贝,比如优质宝石矿,山林里罕见的天然植株……” 一旦树髓升级,其中空的领域会渗出灵泉,链接上主人的空间,可在空间里开一眼独特的泉眼。 灵泉水的妙处就太多了。 万年树髓的精华灵液啊,洗精伐髓都是最低端的,强身健体,全方位灭菌灭毒,还能净化大自然的水源,让泥沙形成优质矿产…… 呵呵。 它一般的水是不会喝的,独独这灵泉水嘛。 还是爱的。 柴君蔓顿时愣住了。 去哪里找矿石,还有罕见植株,真有这玩意儿不早被人扒拉干净,还会留到现在? “小蔓蔓,告诉一个小秘密,我在凤栖山里发现了点宝贝,你男人最近在山里搞集训,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苏荼荼凑来小声蛐蛐。 其实,她炼器就是偷摸摸躲进无人的凤栖山,在山林里奔跑的感觉太刺激了,尤其是追逐一群野猪时,活像回到凤笙大陆屠杀魔兽…… 啊? 这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啊。 柴君蔓笑眯眯点头:“你收拾东西,咱一会儿就出发。” “好嘞。” 苏荼荼转身就出去了。 而柴君蔓拿起笔和本子,唰唰唰写了一阵子,很快就拿着草纸走到院子里,找到小田和张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两人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秘方啊喂。 这东西可是价值千金。 就像之前那么多人效仿柴君蔓发豆芽磨豆腐,硬是没一个人超越她…… “好,我答应。”小田握紧拳头。 张迅看了看方孔也点头应允。 柴君蔓见他们都同意了,便走到一群军嫂跟前,朗声道:“刘大姐,余姐姐,我这里有个制作辣椒酱的秘方,往后谁想学做辣椒,我都倾囊相授,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此言一出,军嫂哗然。 她们不敢相信柴君蔓一个资本家出身,竟然这么大方无私。 她不是一向高高在上,摆着大小姐姿态吗? 柴君蔓往前一步走。 她拉住军嫂里个头比较大,身形有点生猛的飞行员顾凯国的爱人刘远梅道:“刘大姐,这个秘方暂时交你保管,往后你就负责带大家一块儿做辣椒酱,还有豆瓣酱。” 刘远梅瞠目结舌。 她瞪大眼珠子,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懵逼了又懵逼,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颤声道:“这,这是真的?” “对,你可以列个登记表,把参加的人喊一块儿进行培训,做多少斤,食堂要收多少,你这边跟张师傅和田班长商量,做到精准供应,也就不会浪费粮食了。”柴君蔓道。 她话音落地,引来张迅几人频频点头,叫了声“好”。 不得不说,柴君蔓想得很周全。 平日不上班的日子里,她们有点生活来源,也不会像上次那样一窝蜂地瞎折腾,平白浪费黄豆,引起那么大的怨言。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有秘方不代表百分百复制口感,肯定会有不合格的,还有人不注意卫生的,用残次品的,肯定会良莠不齐,张师傅和田班长会派人提前进行评判,不合格的会淘汰……”柴君蔓又道。 这时候民风淳朴归淳朴,但也不能保证个个人品出色。 以防万一还是要的。 但这番话恰好被路过的一个人听到,暗暗地看了她一眼,瞬间记住了她的长相。 “太好了,柴同志,之前是我误会你,还以为你只想着吃独食,没想到你这么大公无私,是我狭隘了,对不起。” “对对对,前阵子张大妈和她侄女总说你藏私,我看她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上次豆芽的事还不是她瞎搅和。” “可不是嘛,幸亏没听她瞎说。” 军嫂们将张大妈和她侄女张爽爽的事儿,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做不成豆芽和豆腐,张大妈心里有气。 她把这怨归结于柴君蔓是个狐狸精。 全怪柴君蔓迷惑大食堂的张师傅,还顺带拐跑田班长的心,资本家做派作祟,自己不发豆芽,也见不得院子里的人吃得好,故意暗中搞了手脚。 一老一少满院子宣扬柴君蔓资本家小姐作风。 军嫂听耳朵里,少不得心里犯嘀咕。 直到柴君蔓拿出秘方,大公无私教她们做辣椒酱,稳住了军嫂的心。 柴君蔓摇头。 她自然知道杵在风口上的猪,迟早要被屠。 可没想到这么快。 幸好她这人不爱干苦力活儿,一个偷懒的小动作竟揪住了两只坏老鼠。 啪啪。 柴君蔓拍着手,笑呵呵道:“刘大姐,你先让她们去准备材料吧,我要去给我对象做饭了,有什么问题,你集中采纳后,明天下午来找我。” “啊,好好好,柴大妹子,我会用心干,好好干的。”刘远梅激动无比道。 她爱人是军队飞行员,长得人高马大的,虽然没赵团长帅气,可婚前婚后也是女人爱慕的对象。 他俩是老人安排的婚事。 顾凯国参军五年不回家,她特意赶来军区寻夫,在领导的安排下就这么搬进来住下,可因为她乡下出身,生得又圆又虎的,不得顾凯国心。 两人至今没圆房。 她还听说,顾凯国有个白月光是军区卫生院的护士,女人长得娇小玲珑的,又是典型的江南美女,一时间自卑得不要不要的,感觉配不上他…… 也是这样,刘远梅一直郁郁寡欢,甚至萌发轻生的念头,想顾凯国后悔一辈子。 她游走在生死线上,头一次被人这般重视,心中生出强烈的责任心,想要把柴君蔓交待的事儿办漂亮。 “好,我相信你,你先拿秘方练练手。”柴君蔓道。 刘远梅道谢又道谢,才拿着秘方兴奋地离开。 其她的军嫂见状,也陆陆续续散了。 待张迅和小田带人搬走罐子和坛子后,柴君蔓拉着苏荼荼一块儿去了凤栖山。 山中。 赵嵘生忙得焦头烂额。 民兵自然是勤勤恳恳训练的,但始终火力不足,别说精准射击,打中靶心都是不容易的事儿。 他一想到拐骗儿童的龟孙子廖介还没落网,孩子的安全没有十足的保障,心中又急又烦躁。 “你什么人,干什么的?” 这时,丛林外传来一道凶狠的呵斥声,赵嵘生心中一顿,眼神露出深深的狐疑。 第84章 吸收地涌金莲 周佐拎着个矮矮瘦瘦的小个子过来。 赵嵘生扫了一眼小个子,发现他手指粗粝,穿着黑色背心,一条破烂的裤子,肤色蜡黄幽黑,像华人又不太像。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小个子垂头丧气的,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果然不是汉语,一听就是南洋话。 “把王炳喊来,翻译翻译。” “是,团长。” 不一会儿,精通南洋话的王炳走来。 他按赵嵘生吩咐,翻译了小个头的话。 这人是越洋翻山过来的南洋人,名字叫施阿旺,今年11岁了,祖上是被帝国贩卖到海外的华工“卖猪仔”,生活贫苦交加,父亲连生12个仔,连饭都吃不饱,流离失所没有获得南洋的公民权,至今被老父亲卖来卖去…… 最后一次他被卖给一个种甘蔗的农扬主。 哪知道一扬大火袭来,农扬主一夜归贫,把气撒他们这群人身上,一气之下将9个工人卖给黑心人贩子,藏在舱底要运去老M打黑工。 私人船途经海岸线,船主上岸补充口粮,他身子骨瘦小,趁着没人注意逃了出来,靠一口气游上岸边,彻底失去了方向。 噗通。 施阿旺跪地上,佝偻着脊背磕头,谦卑地吐出两个极为别扭的字:“老爷——” 轰隆隆。 天雷滚滚。 在扬人都傻眼了。 大清早亡啦。 周佐一把将人拽了起来,严肃批评教育:“别搞这套,咱国家不兴老封建作风,都是新时代新国家。” 他一通说,施阿旺一通瞎听,迷迷瞪瞪的,只觉得“老爷”生气了,吓得瑟瑟发抖,嘴里吚吚呜呜的快要哭了。 王炳叹息一声。 他拉住周佐,向赵嵘生道:“团长,他没有公民权,在他老家一带,被卖的猪仔随时会被主人打杀,他求一众……老爷,别杀他,他会干活,会种甘蔗,会扫地洗衣做饭,什么都愿意干。” 赵嵘生一个头两个大。 他严肃道:“你问问他,除了他,还有没有别的人逃进凤栖山,这里可是咱南疆的地盘,万一有偷渡客,一定要严查到底。” “是。” 王炳安抚了施阿旺后,就开始审讯了。 同时,凤栖山半山腰。 苏荼荼擦了一把汗,将柴君蔓拉上巨石,笑呵呵道:“这一带被我扫个干净,没有野猪,也没有大蟒蛇,全被我清理干净了,再走一千米就是我发现的矿区,有大量的稀奇金属,我还发现这个——” 她拿出一块带亮晶晶色彩的石头。 哇! 金矿?! 柴君蔓一整个惊呆了。 她恨不得一口气将金子全吞了,但连忙压制住这股疯狂的念头。 矿产是好东西。 但毕竟属于国家的,一旦被丑孩子吞了,怎么提炼出黄金也是个麻烦事儿,搞不好惹得一身骚。 “带我去看看吧,如果量大,咱就上报给国家。”柴君蔓笑道。 “好。” 两人往前走了一点,柴君蔓发现地面泥土变成红色,被雨水冲刷后,留下一道道凹凸不平的沟槽。 “你看,这里好多雄黄,我直接挖了一堆带走,反正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苏荼荼扒拉开一块石头,抓了一大块橘色石头。 这东西有毒,所以柴君蔓也不敢乱碰。 难怪这一带没什么蛇群。 “你看这一颗颗如龟壳一样的石头,全是金属矿产,要是放在以前,我可以拿来制作兵器……” 一说完,苏荼荼才觉唐突了,打着哈哈翻篇。 柴君蔓自然没有多说。 这应该是金矿的伴生矿石,瞧着黑红黑红的地面,绝对具有开挖的价值。 两人又走了一阵。 苏荼荼扒拉开一块石头,云母般的石头上点着一片片的金色,阳光打下来都有些晃眼呢…… “金子!”她道。 柴君蔓兴奋地呼唤丑孩子:“大概有多少?” “两吨吧。” 两,两吨? 在她瞠目结舌时,丑孩子又补充了一句:“人家说的是提纯后的,如果带石头,那这半边山都得挖空。” 啧,带不走。 柴君蔓顿时兴致缺缺。 “主人,你继续翻山,人家嗅到山对面有玉石矿,快快快——”丑孩子兴奋地叫道。 柴君蔓一听,分分钟上头。 她提了一句“我们再看看,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到时候回去也好写报告呀,是不是?” 这也算得上一件功劳。 “好。” 两人继续走着,苏荼荼担心前方有瘴气,一路不停撒着粉末。 走着走着,柴君蔓发现草地里有一串特别漂亮的紫色花朵,一串串的,花骨朵儿还挺大的,在微光下释放着淡淡的华光,十分迷人。 “哇,这,这竟然是罕见的紫绒,远古时期十大名花,一旦被万年树髓吸收,铁树开花,美得冒泡啊——” 丑孩子兴奋极了。 柴君蔓高兴坏了,连忙蹲下身,拿出帆布包里早准备好的小铁锹,将这株漂亮的花连根挖起。 苏荼荼只顾着在前方开路,都没注意身后的柴君蔓。 两人一前一后前进着。 但没走百米远,一棵参天大树下生长着一株粉色的莲花,一片片花瓣下来,像极了观音莲, 好漂亮啊。 她都挪不开眼了。 “哇哇哇,地涌金莲,发达啦发达啦,有这一烛老佛祖脚边的地涌金莲,今天这一趟妥妥够本了,放心吧,万年树髓百分百升级,灵泉稳妥 ,哈哈哈哈——” 丑孩子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跟着柴君蔓之后,运气贼拉好。 顶呱呱啊。 “不用挖,你直接将手拂上,万年树髓会直接吸收金莲。”丑孩子。 柴君蔓依言行之。 几秒功夫,她感觉手掌心热热的,像是有什么热流奔涌而出,地面都要热了,不一会儿功夫,金莲花枯萎,叶片落了一地。 但根茎未受任何损伤,来年照样是一朵好金莲。 半晌,柴君蔓缓缓起身。 她无意识打了个饱嗝。 好舒服。 浑身有股说不出的劲儿,贼带感。 一路上还有别的奇花异草,柴君蔓采摘了几株放空间里,打算回头种在植物区,比如火辣辣的珈蓝花,漂亮的王莲,黑节草之类的。 全是珍贵的草药,随便一卖都是钱。 翻过山头,两人在一个坑洞处休息,喝点水,吃点肉包子。 柴君蔓之前做了很多,全囤积在空间里,出门前特意拿出来放在随身背包里,歇歇脚的功夫,一人拿一个大肉包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后,她嗅到空气里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第85章 遇到上岸的海盗 “石头吧。”苏荼荼道。 她从腿边抽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用力一切,硬生生切开一个断面,露出里面翠绿翠绿的大色块。 “祖母绿,天然翡翠!”丑孩子手舞足蹈叫道。 啊啊啊啊。 发财了,发财了。 柴君蔓眼神都直了,兴奋地问丑孩子:“这祖母绿有多少?咱能全部带走吗?” “那倒也不必。” 丑孩子笑呵呵的。 玉石矿脉是自带灵气的,它吸收后,翡翠积攒的天然灵气就消失了,会停止继续吸收日夜精华。 放在人类手中,就不是高纯度翡翠了。 啊? 不行。 柴君蔓立马出声阻止:“在那之前,我要拿走,拿走一大块,就算放在空间什么都不干,我看着就舒服。” 呵呵。 后世翡翠可是天价。 她留给自己的儿子孙子也是不错的。 “好吧,那就你们刚才做的那一块吧,应该有一吨。”它道。 柴君蔓眯眼笑。 这才像话嘛。 但眼下没法拿,毕竟苏荼荼还在,山体凹陷个大口子也太明显了。 不急不急,总有机会的。 下次找个机会再来也不迟,反正万年树髓已经吸收到足够的能量,到时候可以开启灵泉了。 她目的达成。 “苏苏,咱回去吧。”柴君蔓道。 “等等,有人来了。” 苏荼荼迅猛无比,拉着柴君蔓躲进深坑。 不一会儿功夫就冲过来一大群人。 “Where?” 咦? 洋鬼子? 柴君蔓听到那人说英语,还以为是敌军,只是苏荼荼递给她一个经过改良的望远镜,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不对劲。 这人黑乎乎的,头上绑着黑色布条,穿着一身黑色袍子,一条条纵深的痕迹看着是长期晒太阳的。 一股子老香蕉的味儿。 他们手中拿着鱼叉和长长的铁钩四处打着树木和草丛,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会也是冲着玉石矿来的吧? 柴君蔓心里一个咯噔,手放入帆布包,从空间转移出苏荼荼给她炼制的女士小手枪,分分钟开启战斗模式。 苏荼荼一脑门子官司。 她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想掏出自己改造的狙击枪,可那玩意儿不适合近身交战,最后不得不拿出一把大砍刀。 “……”柴君蔓。 小小的人儿,大大的刀! 太有反差萌了。 柴君蔓听他们交谈,约莫也听出个大概。 这群人是海盗,专门从事人口贩卖,从东南亚一带买听话乖巧的华工,再贩卖给碧眼金发的农扬主。 有个叫施阿旺的逃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拐走了海盗刚出生的女儿,整个船都不见小丫头的身影…… 再找不到这一大一小,他们回去也得被宰了当牲口卖掉。 柴君蔓头皮发麻。 她想过南疆凶险。但没料到还能接触到上岸的海盗。 “Who?”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那群黑面纹身的老家伙齐刷刷朝山坑奔来。 “跟你们拼了!” 苏荼荼举起大砍刀,身影十分灵巧地冲向海盗。 她前阵子喝了柴君蔓的果酒,一身腱子力没地儿发泄,专门在山林里追击野兽也够无聊的。 恰好拿海盗练练手。 可这苦了柴君蔓。 她手中有枪,不代表就能杀人于无形啊…… “get out!” 柴君蔓快急死了。 她举起手中枪,瞄准一个黑鬼。 “ze~~~nice。” 这群海盗久居大海,船离开海岸线就很少上岸,船上全是一群流着臭汗的男人,连女人味儿都没闻到。 刚才就是这黑面纹身男嗅到了女人味儿。 他一脸邪恶地盯着柴君蔓,发现她是个绝世大美女,兴奋得直流哈喇子,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柴君蔓身上扫荡着。 “滚远点。” 柴君蔓被这人盯上,有种被毒蛇扫视的威胁感,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嘭地一声。 子弹打在那人肩膀上,鲜血直流。 可这也没逼退黑面纹身男,他唰地一声抽出腰间短刀,犀利出击挖出了子弹,捂住伤口又朝柴君蔓走来。 步步逼近。 柴君蔓有一秒的慌乱。 她可以逃遁到空间,也可以让丑孩子一舌头弹死这疯狗。 但不管是哪一样都得找个无人的角落。 “OK,flow me。” 柴君蔓缓缓放下手臂,朝狗东西勾了勾唇,朝山坑外走去。 “小蔓蔓,你别怕,等我搞定这群人,很快过来救你,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苏荼荼挥舞着比她人还大的大砍刀,虎虎生威。 好家伙。 她砍上头了。 柴君蔓盯了男人一眼,快步朝无人的角落走去。 “Oh——” 男人一声长啸,兴奋得直搓手,直接跟了上去,丝毫不把她放在眼底,哪怕她手中握着一把手枪。 对他们来说,子弹再快也快不过他手中的飞刀。 那可是练过的。 他兴奋不已地跟上去了。 一走到大石头后,柴君蔓紧急呼叫丑孩子:“你快出来,不要把人吃掉就行。” “主人,恐怕没法子……” 丑孩子要哭了。 它正全力升级空间,打通万年树髓跟空间的壁垒,想着在空间里开一个灵泉的泉眼,哪知道需要那么多的力量,硬是拖得不能动弹。 啊? 柴君蔓要哭了。 她没想到这节骨眼儿上,丑孩子不给力。 要老命啦。 还是躲空间里。 “哈哈哈,哈哈哈——” 狗男人在狂笑,兴奋地脸颊都扭曲了,在他纵身一扑时,柴君蔓举手狂开枪,刚准备闪身进空间,远处传来了响声。 “快,海盗就在前面——” 周佐的声音。 柴君蔓心里一个咯噔,在枪声逼退男人几米后,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朝着山下的方向就是狂奔。 “蔓蔓,快让开——” 一道凛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柴君蔓运目看去,前方树林里赫然是她看过千百遍的脸。 赵嵘生! 她一听到指令就匆匆朝旁边扑去,躲避在一棵大树后。 嘭! 子弹擦着头皮而过,在空中擦出一道激烈的声响,直直打在身后疯海盗的心脏上。 好险好险。 柴君蔓的心堪堪落地,就被一道强劲有力的胳膊拽入怀中,头顶传来男人薄责的嘶哑嗓音:“这么危险,谁让你来山里了?就算没有歹人,万一被毒蛇猛兽咬伤,或者毒瘴给毒翻了,让我情何以堪?” 她贴他胸口,听着男人狂跳的心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男友力。 还挺窝心。 但深山之行……可不能断绝啊。 她一吨翡翠石还没收! 为石头也得拼了。 柴君蔓分分钟逼红眼眶,抬眸装柔弱,撒娇道:“人家都快吓死了,你还凶我,我看你分明是想限制我的自由~~” 嘶。 赵嵘生见不得她哭,更受不住她嗲嗲的嗔怪,心肝儿秒软,哄着媳妇儿道:“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这样吧,你要来山里,带上我,总行了吧?” “嗯。” 柴君蔓闷哼着,忽然想起砍刀妹还在浴血奋战,立马道:“快去救小苏苏,那边来了好多海盗。” 啊? 赵嵘生一听,分分钟打横抱起自己的媳妇儿,让周佐收拾尸体,带其他人一块儿往山中走去。 只是他们赶去时,看见那惊人的一幕,一个个哑口无言。 第86章 来自赵嵘生的报复 她一只脚踩个老头,大声呵斥:“你到底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 老头叽里咕噜一通嚎。 显然的,苏荼荼听不懂,又踩了踩老头的胸口,快要把人踩成两截儿,又是一阵无情审讯。 老头想求饶,想求饶,可他的挣扎落苏荼荼眼中,那是想逃跑啊。 一来二往,直接卡bug啦。 柴君蔓过来时,一脸的哭笑不得。 “把人抓起来,全部带走。”赵嵘生下达命令道。 周佐周佑齐齐出动,搬开苏荼荼的脚丫子,直接捆绑住老头带走了。 “老大,海岸边发现一艘偷渡船,应该是这群海盗的,舱底关押着一大批黄皮肤,来路不明的人,应该是从东南亚一带贩卖的猪仔。” 民兵侯志勇一脸激动地走来,汇报工作。 “老大,偷渡船上有个人像极了绿珏山。”侯志勇又道。 绿珏山,隐藏在群众里的一名资深特务,蛰伏南疆多年,又伪造几个假身份,像跳蚤一样四处流窜,暗地里使尽各种坑蒙拐骗,向海岸线外的海盗贩卖妇女和儿童。 柴君蔓乍然听来,不觉有异。 可又总觉得绿珏山三个字很耳熟,想半天想不起来,在赵嵘生收队一行人朝着凤栖山下撤退时,她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 “我想起来了。”柴君蔓拍手道。 “什么?”赵嵘生问。 “你一定要抓住这个人贩子,他是个反社会人格,害死的孩子不计其数,他,他还会——” 她想说:绿珏山会抓走你跟姜七七的大儿子,害你们父子分离十八年…… 柴君蔓说着说着,想起书中情节已经发生改变,再没有姜七七什么事儿,书中这段情节应该不会发生的。 她骤然闭嘴。 “他还会怎样?” 赵嵘生一脸狐疑。 他可从未对柴君蔓提过绿珏山这号歹徒,她是怎么知晓内情的,全说对就不提,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细节? “没,没什么,我上次听从群和饶红随口提的,说人贩子太厉害,十有八九会到处害人,一天不抓住他,他一天不会停止犯罪。”柴君蔓干笑道。 好险,险些说错话。 “我知道啦,这种事儿你不用操心,我一定会抓住这混球的,你们先回去,我带侯志勇和周佑先去船上,看看有没有更多可疑的。”他道。 对于柴君蔓和苏荼荼为何进山一事,待晚些时候回家再问她。 两边商量妥当后,各自分开行动了。 回去的路上,周佐想起柴君蔓上次酿造的果酒,笑嘻嘻道:“嫂子,你是不知道呀,这次我跟我哥表现突出,被团长狠狠夸赞了一番。” 最近周家两兄弟武力值突飞猛进,训练强度成倍增加不说,抗造抗击打和耐力成阶梯型提升,力量也翻了几番。 赵嵘生一开始还以为他俩吃错药,逞一时之勇,可很快发现他俩仿佛感觉不到疲惫,一旦开始训练就跟脱缰的野马…… 他意识到不对劲儿,暗中询问过。 两人一口没提。 柴君蔓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事儿瞒得住? 尤其是腹黑到顶点的赵大聪明,搞不好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柴君蔓心里突突直跳。 她一回大院,拉住苏荼荼进房间,啪地一声关上门问:“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 ,难道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比如吃她手做的东西能赋能。 喝她的果酒能增强武力值。 苏荼荼摸了摸脑袋。 她还以为自己暴露了,不打自招。 “我知道你怀疑我很久了,其实呢,我,我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而是从一个人人能修炼的大陆转世投生,那个……可能没喝孟婆汤,不小心带了点前世的记忆,哦,我这不是存心骗你,我是个男人。” “小蔓蔓。” 她习惯性地伸手拉住了柴君蔓,一脸委屈巴巴地解释着。 柴君蔓一头黑线。 她不是想问这个的,而且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呀。 “好啦,我是想问你——” “你什么都别问,我,我就是喜欢女人。”苏荼荼捂住脸道。 她也不想这样的。 谁让上辈子的记忆辣么深刻。 想忘也忘不掉。 门外。 周佑噤若寒蝉,不明觉厉看了看黑着脸的赵嵘生,见团长处于暴走的边缘,刚想抬手敲房门反而被赵嵘生阻止了。 待两人悄无声息地出来,赵嵘生魁梧的身影,痴汉的脸露出一丝落寞,好半晌挤出几个字:“保守秘密,不能透露半个字。” “是。” 赵嵘生脚步有点急躁,匆匆出了门,显然是有紧急的事要处理。 周佑擦了擦冷汗。 他抬脚跟上,思索着怎么安慰安慰“被挖墙角”的团长。 下一秒就被赵嵘生支开了。 独自离去的赵嵘生,速速赶去八一大楼,将这几天的工作汇报给师长,又让师长派人追踪调查这只偷渡船只。 一般来说,出现在视线里的一只蟑螂并不打紧,可怕的是其背后成千上万的黑暗勾当…… 师长毫不犹豫答应了,并决定再向上提交申请调查的报告。 “还有什么事儿吗?” 师长见他不动,不由问了一嘴。 “师长,我想求你件私事儿,能不能给我带来的……人安排个临时工作,她会医术,力大无穷,我头上的子弹就是她弄出来的。”赵嵘生。 师长一整个愣住。 换别人提私事儿,他半点不意外。 可遇上赵嵘生这倔脾气的野豹嘛,那就不一样了,他是什么人,一个酷爱上战扬杀敌的杀神,比魔头更魔头的大怪咖。 闭眼,杀鬼子。 睁眼,秒鬼子。 连自家媳妇儿都不安排工作,怎么插手管起无关紧要的人,师长故意板着脸道:“赵团长,安排工作是小事儿,但原则性错误,咱可不能犯。” “不不不,我这是在……报恩,对,就是报恩。”赵嵘生咬牙道。 “那你想把她安排到哪儿?” “越远越好,上次听司令说北方农扬急需能干的人才,我看她就挺合适的。” 师长翻个白眼。 他失笑道:“你那是报恩?我看反倒像……报复。” 第87章 还没解释呢,他就给出闭环 赵嵘生绝不同意。 尤其是他离开八一大楼之后,才准备喊周佐带队伍一起去海岸线巡查,一个转弯就偷听到一段私语。 “付哥,你有没有注意到周佐最近古怪得很。” “哪里怪?” “你是不知道呦,他跟他哥不知道吃了什么厉害的神药,变得力大无穷不说……还有,周佐前天外出时,偷摸摸买了一根女孩子用的红头绳和一块手帕,他宿舍的老三可是说过,周佐做梦都在喊个什么苏苏……” 咳咳! 赵嵘生咳嗽了两声。 “赵团长!”暗地里蛐蛐人的两人,分分钟立正敬礼。 “嗯。” 赵嵘生不咸不淡地应着。 两人不敢看,生怕人团长生气,胸脯挺得斗高斗高的。 “你们刚才说的事儿……” “没有,咱什么都没说!” 两人脸都白了,又一次敬礼表态。 “我想问问,你俩说的这事儿,有多少人知道?周佐做梦喊一个叫苏荼荼的女同志吗?”赵嵘生幽幽道。 两人心肝儿俱颤,不明所以。 在他们不知所措时,赵嵘生忽然道:“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是,团长!” 两士兵同手同脚地离开了,待走得远些后,像兔子似地一阵狂奔,回到宿舍才敢停下脚步。 “苏荼荼?原来她叫这么个名儿?” 气喘吁吁的两人累得撑住膝盖骨,爆发出雷霆般的笑声,很快就被身后的战友听到了,纷纷上前吃瓜。 周佐对此一无所知。 他口袋里放着红头绳和手帕,还有自己的工资和各种票,脑海里努力回忆团长是怎么追嫂子的戏码…… “周佐,你干什么呢,手一直放裤口袋里掏。” 一个不提防,赵嵘生从斜刺里走出来,一脸高深莫测地凝视着身前的少年郎,脑海里幻想出一个画面…… “团长,没,没干什么。”周佐慌得要命。 赵嵘生神色淡淡的。 他错开身子,目光平视前方,嗓音冰寒刺骨:“周佐,我明白你的忠心,也已经完全知道内情了,你们之所以力气变大了,无非是苏荼荼手中有神药,故意拿给蔓蔓,让她又是做菜又是酿酒,你猜她什么用心?” 咯噔。 周佐慌得一批。 他脑子没大哥好使,经不住人审。 团长一番话像颗炸弹,boom,炸得人心慌手抖。 “什,什么用心?”周佐。 苏荼荼待嫂子是真好,比团长还贴心,应该不会是什么坏心吧。 “她肯定是看上你跟周佑了。” “不可能!” 周佐听到团长的话,嘴唇都在抖,连连摆手。 “你怎么知道的?”赵嵘生。 这…… 周佐抓了抓头,好半晌才开口道:“团长,小苏苏才15岁,能有什么坏心思,她是有些厉害,医术也了得,可能是有什么奇遇吧,得到些神药,咱才,才变厉害了,反正对咱没坏处,不是吗?” “闭嘴!” 赵嵘生脸色黑得滴水。 他骤然转身,一把揪住周佐的衣领,咬牙道:“我看她身子骨15,坏心思350,什么叫没坏处,等你发现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嘎嘣,嘎嘣。 周佐惊慌失措地看着团长,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团长生气了。 须臾,赵嵘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松开手,拍了拍周佐的衣领道:“周佐,你跟你哥早已过20岁,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打算过阵子给你俩介绍个对象,早点成家,咱也放心。” “真的吗?” 要不说周佐没心没肺呢。 他才被团长吓得一愣一愣的,听到介绍对象四个字,脸上秒挂笑容,手上拒绝着,嘴上的喜悦和激动分分钟出卖了他的心思。 “对,我会给你发个对象的,你跟你哥坐等结婚吧。” 赵嵘生转身就走了。 苏荼荼并不知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还在担心自己有所隐瞒惹柴君蔓不痛快,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呢。 但其实这事儿压根不在柴君蔓担忧的范围内。 她知道赵嵘生极为聪明,心思过人,哪怕理由编造得再合理,在他凛厉的眼神下也无所遁形。 在原则和媳妇之间,他会不会选择前者? 哒哒哒。 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柴君蔓抬头就看见了阔步走来的赵嵘生,顿时有几分心虚。 也正是她这反应,赵嵘生心里怪难受的。 他千防万防没防住苏荼荼这匹家狼!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牙咬,走到媳妇儿身前便开口道:“你随我进屋,有点私事儿要同你商量。” “哦。” 柴君蔓谨小慎微地举步跟随,一扫往日的嚣张跋扈,乖觉得不像个样子。 可她越这般模样,男人越生气,越恼怒。 一嘴的牙快咬碎了。 “什么事?”柴君蔓进屋上锁,回首看向赵嵘生时,有点心不在焉。 赵嵘生气得快翻白眼了。 她,她宁愿喜欢一个假男人,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他就这么不得她的心?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 “我——” 柴君蔓慌了个慌,恨不得长十八张嘴解释。 可满肚子的秘密没法宣之于口。 这什么时候? 一旦暴露空间和丑孩子,她只怕会被抓起来切片…… “我不怪你,一切都是苏荼荼的错!”赵嵘生咬牙切齿道。 “……”柴君蔓。 她心中无比错愕,不太懂赵嵘生的意思。 “我第一眼看见苏荼荼,就怀疑她这里有问题。”赵嵘生点了点脑袋。 啊? 柴君蔓一整个目瞪口呆。 “她是有本事,也或许有什么奇遇,给过你厉害的神药吧,当初她给我开颅,那么可怕的手术,她信手拈来,我的伤势也恢复得奇快,我老早怀疑她了。”赵嵘生又道。 “……”柴君蔓哭笑不得。 她万万没想到啊。 一切到此竟然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还有周家两兄弟变厉害,包括首长家的两位,我打探过了,你在黑市遇到卖你神药的老头多半是她假扮的,分明是她见你厨艺了得,嘴馋想喝酒了,你想想吧,哪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喜欢喝酒?这对吗?”赵嵘生冷着脸补充。 原本他不理解。 直到亲耳听到苏荼荼承认自己是外来物种,还喜欢……蔓蔓。 所有的不可理喻瞬间连成一条线。 通了。 “啊???” 柴君蔓僵直着身子骨。 “蔓蔓,你看看这是什么?” 下一秒,赵嵘生解开衣服,脱去军服,抬手举起胳膊露出他结实又健硕的肱二头肌,一把抓住她柔软的手盖上去。 “你摸到了吗?”他问。 柴君蔓迷迷瞪瞪地点头。 “大声告诉我,这是什么?” “胳膊。” 赵嵘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咬着牙纠正:“不,这是男人的肌肉,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不是个招摇撞骗的假货!” 第88章 开启灵泉泉眼,喝灵泉水 因为丑孩子道:“空间开通了泉眼,可以喝上新鲜的灵泉水了。” 哇哦。 当着赵嵘生的面,她险些跳起来。 她忍住了。 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儿给她敲响一个大大的警钟,从今往后,她行事得更谨慎小心咯,万一暴露秘密…… 一整个人麻了。 她竭力控制住兴奋后,回到房间才露出喜悦的笑,闪身就进了空间。 浩瀚的空间里,无边无际的植物区和作物区,两者中间隆起个小山包,其下是一汪清澈透骨的泉眼。 泉水叮咚。 云蒸霞蔚。 她一蹦三丈高地跑过去,惊喜连连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水吗?” “是的。” 丑孩子骤然现身,大脑袋趴下去就是一阵咕咚。 柴君蔓忍不住了,连忙俯身捧水开喝。 哇。 甘冽清甜,一入口便有种淡淡的兰花香,绕口回荡着,吞下后,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淋漓。 好喝。 柴君蔓一口气喝了个饱。 喝完后,她才后知后觉问:“这灵泉水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呢?” “百利无一害,放一百个心,管饱。” 咕咚,咕咚。 丑孩子直接喝到吐。 柴君蔓肚子圆滚滚的,再喝不下了,用木桶灌了一大桶就出了空间,全部倒水缸里,打算晚上做饭炒菜全用灵泉水。 只是她一出去,独自咕噜噜叫,隐隐作痛,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头涌起,柴君蔓拉开衣袖。 靠。 黑油油一大片啊,全是油花子。 柴君蔓脑海里骂了丑孩子一句:“尼玛,等我洗完澡再收拾你!” 她匆匆去厨房烧水,烧一半时,浑身黏黏糊糊的,黑垢黏住衣服,难受极了,不得不烧到温热提着就跑。 好在温度起来了,哪怕用凉水也不怕着凉,柴君蔓搓了三遍,最后是用洗衣皂才洗去身上的油污。 “阿丑,你这分明是坑人,但凡外面一堆人,岂不是让我出洋相?”柴君蔓丢掉毛巾叉腰骂。 丑孩子吐吐舌头。 恰好被柴君蔓一把掐住大舌头,上上下下狠狠砸了一通,它大着舌头,流着泪花子:“人家忘记主人是凡人啦,灵泉水最低端的作用就是洗精伐髓,肯定会冲走你身体里多年沉淀的杂质咯,但经此一役,你生仔仔就不怕难产了。” “滚犊子!” 柴君蔓摸了摸肚皮。 才两个月而已。 她明显感觉肚子变大了一圈儿。 焦心。 柴君蔓心烦意乱地收拾好脏水,才走到门外就见刘远梅走来,一脸落寞地走近。 “怎么了?”柴君蔓问。 刘远梅道:“柴同志,说来真是奇怪,我严格按照你的方法做辣椒酱,可做出来的口感差太多……” 说着,她将手中的土罐揭开上头的报纸,递柴君蔓身前。 一股子生呛的辣味儿直冲鼻孔。 “咳咳咳——” 柴君蔓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刘远梅更是臊得要命,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尝尝。”柴君蔓装模作样地进屋,拿饺子沾了沾味道,然后假装惊讶,“你用的是水井里的生水?”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刘远梅。 柴君蔓笑了笑。 她故作镇定道:“问题大了,我这辣椒酱啊,最大的秘方就是水,一般的水肯定是没用的,我都是自己收的露水和山泉水,再过几道工序堪堪弄好的,不如这样吧,我给你提一桶我做辣椒的水,你再回去试试。” 真的吗? 刘远梅有点怀疑。 水有这么重要? 半信半疑中,刘远梅提着水回家重新做了一点点,当辣椒酱出锅时,扑鼻的香气滚滚来,浓郁得令人怀疑人生。 她又蹦又跳的,高兴地合不拢嘴,大叫道:“啊啊啊,柴同志,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哪怕有秘方也不能复制辣椒酱,这才是秘诀所在啊。” 实在难以想象。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一样的脑袋,柴君蔓这样的女人该不会是女娲的宠儿吧,生得美就算了,她还贼能干,心思细密到这般田地啊。 比不了一点。 她彻底心悦诚服了。 于是,她带领军区大院的军嫂做辣椒酱时,按照柴君蔓的嘱托,不要透露水的秘密,悄无声息地拿捏住所有蠢蠢欲动的心。 这么一来,刘远梅与柴君蔓两个军嫂便有了一道强悍的链接。 而柴君蔓喝完灵泉水后,发现肌肤细腻滑嫩,白得发光,哪怕面对炎炎烈日暴晒,皮肤发红之后回来用灵泉水擦一遍,完全不发黑。 灵泉水=超强防晒霜。 哈哈哈哈。 她省掉一大笔防晒的钱呀。 次日。 柴君蔓想着怎么去凤栖山吸收翡翠,刚走到门口,看见周佐带着个又黑又干瘪的少年往门外走。 “你这是去哪里?”她问。 “哦,我们要去凤栖山,团长说这孩子知道海盗领主的女儿所在,我们打算去山里重新找一遍。”周佐道。 “我也一起去吧。”她道。 周佐想到山中训练的团长,便点头答应了。 于是,柴君蔓二话不说跟着一起上了卡车后车兜,看着身前黑黝黝的施阿旺,心里不由得感慨连连。 可惜她不懂南洋话,无法沟通。 无意听到他肚子咕咕叫,柴君蔓假装从背包里掏东西,直接从空间转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肉包子递过去。 “eat。”她比划了个动作。 施阿旺眼睛睁得比铜铃大,好半天都不敢接,犹犹豫豫的,直到柴君蔓催促,才酿酿酱酱地接了过去。 他吃了一口,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在肉包上。 太好吃了。 他被苦难折磨得十分空洞的眼神,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甘泉,闪烁着微光,看向柴君蔓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柴君蔓冲他笑了笑。 那一刻,小小的人灵魂颤栗,仿佛看见人生中唯一的光,在他心头猛烈地震颤着。 黑工是没有未来,没有光明的。 注定一生孤苦,做一生一世的牛马,无可逃脱。 往日不觉苦。 可第一次被人怜惜,不用磕头,不用喊“老爷”,也不用拿麻绳抽他打他,他就吃上了香喷喷的食物。 还有肉! 他一下子躲在车子的角落,半个身子趴车斗上,恨不得给柴君蔓磕几个,被她及时制止了。 “NO!” 柴君蔓双手交叉,不让他卑躬屈膝。 她心中微微泛酸。 这孩子瘦弱得像个小老鼠,以他目前的处境,不知道会不会被遣送回南洋,一旦被送回家,怕是又会重蹈覆辙。 哎。 她有点无能为力。 “到了。”周佐道。 第89章 捡到一豹子奶过的小宝宝 不一会儿,周佐抱施阿旺下来。 她跟着他们一起进山。 “嫂子,你不用担心,师长已经安排人进山巡逻,只要不往犄角旮旯钻,大危险是没有了,但你要找团长的话,还是得由我带着,那片山林是训练区。”周佐道。 打游击是老兵的特长。 论单兵作战,老兵个个是高手,而赵嵘生又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管是侦查排雷战斗力夜袭还是特射,他样样精通,样样拿手。 侯志勇这批民兵生活的山区,经常有人流动突袭。 团长申请训练他们,指挥他们跟敌军打游击战。 经过军区层层审核过后,团长的这个申请得到了重视,现在就由赵嵘生亲自对这群民兵进行集训。 凤栖山也已经被封锁了。 “好。” 柴君蔓想到经常进山玩耍的苏荼荼,今天一大早就没见到她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跑山里来玩了。 在施阿旺带领下,一群人绕了不少山路,走到一个犄角旮旯处,搬开一个大石头,里面赫然有风吹来。 呀,有山洞。 周佐喊了一嗓子,很快就有士兵举起手电筒扫了一眼。 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中空,直接从巨石间生长,一路蜿蜒到石头缝中空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树木水滴石穿给凿空的。 就那么一棵大到惊人的巨树,中间空了形成一个可容纳几十个人的洞。 “哇哇哇——” 一道黑影窜过。 接着山洞里就传来孩子的哭泣声。 “啊啊啊——” 施阿旺突然暴走,朝着黑影就是一阵穷追猛打。 “是,是一只金钱豹。”周佐急忙喊人保护柴君蔓,自己身影如闪电般追了出去。 柴君蔓急得直跺脚。 她喝过灵泉水后,耳聪目明,眼神好到爆,早就看清楚金钱豹嘴边叼着个暗红色布包,一张人类的小脸蛋露在外面。 “快去救孩子,别管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柴君蔓紧急呼叫丑孩子。 “你变成蛇去追踪,千万不能让豹子把孩子给吃了,那未免太过残忍。”她命令道。 “好的,主人。” 咻的一声,丑孩子变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蛇钻入草丛里,一个哧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要不是他们有主仆契约,柴君蔓哪里抓得住它。 但凭着这道关系,她朝山洞外跑去。 跑着跑着,感应到丑孩子踪迹的柴君蔓在一处溪水边停下,俯冲出去的金钱豹焦躁不安地蹲下身子,不敢乱来。 “怎么回事儿?”她问丑孩子。 嘶嘶,嘶嘶。 丑孩子昂起蛇头,快速滑到柴君蔓脚边,对着她道:“溪水全部被污染了,地下的有毒物质翻腾滚上来,野兽狂躁不安,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本山那头的蛇虫全跑到山的阳面,一个个冒了头,汇聚在前方的密林中。 啊? 不会吧。 柴君蔓心里生出一丝不安,但眼下并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孩子还在豹子的嘴里呢。 “嫂子,别动,别靠近豹子。” 周佐举起枪,向旋风一样跑来,小心翼翼地出声,生怕野兽会撕碎柴君蔓。 “萨姆——” 这时,小小少年施阿旺也跑来了,喊一嗓子吼,就不管不顾地朝着金钱豹的方向走去。 “stop!” 柴君蔓急了。 她叫停,想让施阿旺停止这疯狂的举动,可少年仿佛铁了心要去救小女孩,就那么一头迎了上去。 “嫂子,你后退,我已经瞄准豹子,但凡它开始伤害人类,我就一枪打死它。”周佐举起腰间的步枪道。 柴君蔓往后走了几步。 她在脑海里问丑孩子:“你能读懂金钱豹的心思吗?它如果要吃小孩子,应该早就开始了吧。” “嗯,它是个母豹子啊,它说它的崽崽被这群人的首领抓走,还吃掉了它的孩子,所以它要报仇——” 报仇? 柴君蔓一脸疑惑看向金钱豹,这才发现豹子肚皮挂着一排松弛的乳头。 她惊讶坏了。 在周佐即将开枪射击时,她道:“你别激怒了它,我看豹子并没有伤人的意思,你看它没有走,也没有撕咬,只是原地不停地踱步。” 还真是。 周佐放下了枪,也让其他赶来的士兵不要轻举妄动。 也许金钱豹感受到这群人的善意,慢慢松弛下来,在施阿旺走来时,松开了叼住红布的牙齿,还蹲下身拿脑袋蹭了蹭小奶娃。 “咯咯咯咯,咯咯咯——” 小家伙奇迹般地笑出声,高兴地手舞足蹈。 唰。 施阿旺抱起地上小奶包,眼神里充满无畏,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抱起孩子就往回走。 金钱豹撑起腿,回首看了一眼柴君蔓身边的丑孩子,又贪婪地看着施阿旺的背影,缠绵了好几秒,最后迈开迅猛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跑进密林。 施阿旺抱着小婴儿走到周佐身前,干巴巴地看着他们。 “给我看看。”柴君蔓发现小奶娃脸颊干黄干黄的,但嘴角还流着奶渍,忍不住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阿丑,这豹子不会是奶过孩子吧?” 她的这个想法很快被验证了。 不多时,赵嵘生带人过来了,经过一番翻译,大家得知这孩子不是海盗领主的亲生女儿,而是舱底一个女黑工被海盗玷污后,生下的一个女婴。 女人在船上生下小奶宝,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被这群海盗当狗一样使唤,根本没多少奶水,养得干干瘦瘦的,眼看着孩子快要饿死,她打算抱着孩子一块儿跳海。 施阿旺之所以能逃脱,也是得到女工的帮助。 所以,他带走了女婴。 一上岸后,施阿旺把孩子藏山洞里,自己出来找口吃的,也想着给他认下的妹妹弄一口动物的奶……哪知后脚就被抓了。 他疯狂求赵嵘生,放他出来找妹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饥寒交迫,他以为妹妹怕不是要饿死,天可怜见的,妹妹奇迹般逃离金钱豹的血盆大嘴,小肚子饱饱的。 一定是喝了豹子的奶才活下来。 临下山前,施阿旺跪在山脚边,朝着大山的方向磕了几个头,感激豹子妈妈的喂养,永生不忘…… 此刻,柴君蔓抱着小奶宝,手指头轻轻擦了擦她的小嘴儿,哪知道这孩子张嘴就包住她的指头吸吮,当成奶嘴了。 她指头痒痒的,心里生出一股怪怪的情愫。 恰在此时,一道阳光打在她身上,白得放光的肌肤闪耀着淡淡的微光,像是观音松子图里的观音,狠狠戳中赵嵘生的心。 他一颗心狂动不止。 第90章 柴君蔓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周佑笑着打趣。 “嫂子,你这么喜欢小孩,跟团长多生几个呀,抱自己孩子才得劲儿呢。” “是啊,是啊,嫂子,你跟团长结婚也有一阵子,完全该考虑要个孩子。” 一群士兵纷纷凑热闹。 他们发现,抱着孩子的柴君蔓卸掉了高高在上的劲儿,忽然生出一股子亲近的气息,周身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 那画卷美得惊人。 “走走走,我不过是抱抱而已,一个个的就开始催生了,给你,把你妹妹抱好,别让她摔着了。” 柴君蔓将孩子塞施阿旺怀中。 “哇——” 小家伙瘪嘴大哭。 “哎呦,嫂子,她该不会饿着了吧。”周佑疑惑道。 施阿旺抱着妹妹,往嘴边放手指头,小丫头吸了一口,没吃到什么,分分钟放开肚皮嚎啕大哭。 还真是饿着了。 咋整? 一车男光棍,哪见过这扬面,又尴尬又着急,又惊慌失措。 施阿旺干巴巴地哄着。 他也没辙啊。 柴君蔓空间里囤了点奶站的牛奶,但这年头压根儿没有婴幼儿奶粉,农村也是用大米熬成米汤加白糖喂孩子喝。 “还是先给她喝点水。” 她水壶里是用灵泉水稀释了一百倍的凉白开,本着水管饱的原则,从施阿旺手中接过奶娃娃,托着小脑袋喂了几口水。 咕咚,咕咚。 也不知道是婴儿的本能反应,还是嗅到灵泉水的甘甜,小家伙竟然毫不抗拒地大口大口喝着灵泉水。 喝到饱了,小舌头一怼,扭动着小脑袋不喝了,也不哭不闹了。 “哇哇哇,嫂子,她不哭了耶,你跟她可真有缘分。” 周佑连连拍手叫好。 这一幕落在施阿旺眼中,小男孩眼眶含着泪,对柴君蔓充满感激之情。 柴君蔓看着怀中的小奶娃,眼神闪烁着。 她的指腹触碰着小奶娃软软的唇,舒服极了。 原来小孩子如此软萌可爱呀。 忽然,她脑海里模糊的念头清晰了。 是。 她不要打掉孩子,不管经历多少艰难险境,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那可是一条条小生命。 小奶娃的妈妈境遇那般凄惨,她都咬着牙生产哺育,还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女儿……女工能做到这般境地,试问,坐拥绝世空间,几辈子吃不完用不完的财富,又为什么不行?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柴君蔓心中主意打定,整个人都通透明亮了。 她眼神变得坚毅又磅礴有力,也更圆融。 汽车没有开进军区。 赵嵘生把施阿旺和小奶宝一块儿送到了公安,将兄妹俩一并移交给民警了。 临走时,柴君蔓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让施阿旺稍等,转身去了最近供销社,现卖个水壶,清洗过后往里头灌了稀释过的灵泉水,又从空间拿出十个大肉包,一包原味麦乳精和一包燎原牌奶粉。 提着大大的网兜,柴君蔓将东西交给施阿旺。 “熬……¥#@&……” 施阿旺又弯腰又鞠躬,多半是在表达感激之情吧。 “不用客气,要好好长大成人。” 柴君蔓知道他听不懂,但还是说出了心中的嘱咐。 施阿旺竟点了点头,露出一道开怀的笑。 他抓起妹妹小手扬了扬,点了点柴君蔓,又把小手放在心口,冲柴君蔓喊了一声:“妈妈——” “哎呦,不是,不是的。”柴君蔓连连摆手。 她吓一个懵逼,脸颊爆红。 “走吧。”民警摸了摸施阿旺的小脑袋。 他依依不舍地回头又回头,一次次朝柴君蔓的方向挥手告别。 这一幕幕硬控柴君蔓好几秒,眼眶都红了。 最后,她目送他们离开,心中不免感慨。 这俩孩子一次次濒临死亡边缘,又出现奇遇,实属命大啊。 缘分一扬吧。 希望能尽点绵薄之力。 “你,很喜欢小孩子……” 赵嵘生暗撩的嗓音在柴君蔓耳边响起,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冲动。 “才没有。” 柴君蔓跺了跺脚,抬腿就要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不如,咱俩生一个?” 嘴上满是试探之意,但不知道为啥,她总觉得他有点……不怀好意。 “哼,我不过是看人家可怜兮兮的。”柴君蔓坐上车,没好气道。 周佐周佑都去忙了,赵嵘生坐上驾驶位。 他瞥她一眼,嘴角挂着似是而非的笑:“嗯,是,半大的小子没啥可怜的,就怀里抱着的更可怜。” “对啊,那么小,连豹子都热不住要奶她……不,不是,你什么意思?”柴君蔓才感慨两声就咂摸出不对味儿。 赵嵘生扫了她比来时稍鼓了一丢的肚子,随口道:“没事儿啊。” “你——” 柴君蔓一把抱住肚子,好像在说:哼,孩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雨你无瓜。 呵。 赵嵘生启动引擎,一路上心情贼好,时不时勾起唇角笑,落在柴君蔓眼中就跟见了鬼似的。 所以一回军区大院,她满世界找苏荼荼,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法子,不让赵嵘生发现她怀孕的真相。 可找来找去,哪儿都没见苏荼荼的身影。 奇了怪了。 无奈之下,柴君蔓去隔壁找了饶红,问问她有没有看见苏荼荼。 “啊,你说小苏同志啊,她抱着一堆东西出门了,好像说什么要走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没跟你说?不应该啊——” 饶红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 柴君蔓小宇宙要爆发了。 搞咩呀? 苏荼荼就算要走,也该光明正大地离开,而且她保证直到孩子出生都不离开自己的,怎么能不告而别? 柴君蔓跑到大门口,找站岗的哨兵问,想知道苏荼荼有没有登记。 “嫂子,这位苏同志给你留了一张字条。”哨兵道。 “谢谢你。” “不客气。” 柴君蔓从哨兵手中接过字条展开扫了一眼,上头只有几个字:找你男人。 一时间,她云里雾里的。 待中午饭点,赵嵘生回家吃饭,刚在桌边坐下就见媳妇儿气鼓鼓地进屋,抱着手臂睨着他:“你老实交代,背着我对苏苏干了什么” 第91章 没啥,就给她介绍了个对象 赵嵘生一脸无辜。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摸着咕咕叫的肚皮等着开饭。 “哼,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用吃我做的饭。”柴君蔓拍桌子叫道。 说着,她转身去厨房端出一早做好的红烧鱼块,茄子烧豆角,肉末豆腐,样样都是硬菜,光香味儿就馋得人流口水啦。 “蔓蔓,你手可太巧了。” 赵嵘生跟着一块儿来厨房,刚拿锅铲,就被柴君蔓夺走,拿碗筷,在被夺走……完全不让他挨边儿。 “哼,你要不说清楚,往后都不做你的饭。”柴君蔓将一锅大米饭全盛在竹篓里,一并端到客厅大桌子上,还自顾自添了一碗。 她烧鱼用的灵泉水。 别说,鱼肉又香又软,口感好到爆。 拿筷子撕开鱼皮,软糯白皙的鱼肉映入眼帘,瞬间勾起人的食欲,看得赵嵘生口齿生津,央着走上前要吃。 啪。 柴君蔓拍筷子,瞪他,再瞪他。 “是,你怀疑苏苏有问题,可你也该扪心自问,从第一次遇到她,时至今时今日,她有害过你或我吗?上次你脑袋里的子弹是谁取出来的,又是谁一路照顾我,有一点头疼脑热的,不找她?你全忘了吗?” 她越说越气闷,饭都吃不下,眼眶微微泛红。 万一赵嵘生把苏苏给举报了…… 她会不会被拉去切片?会不会被批斗? 也不知道是怀孕容易情绪化,还是总产生灾难性担忧,她脑海里浮出的全是可怕的画面,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 苏苏又不是坏人,处处受益的不是他? 赵嵘生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 幸好没把怀孕的秘密告诉他,不然后悔死了。 “蔓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我也是为她好,替她找了份工作而已,总不能一直跟着你混吧,我看着……不顺眼。”赵嵘生道。 此刻,铭泰公社临时卫生院。 苏荼荼摸了第38个手腕,无精打采道:“一样,一样,按照我开的方子去拿药。” 病人捂着肚子叫唤。 但苏神医打发他走,他乖觉地离开了。 “苏神医,该吃饭了。” 破木门边来了一个身穿军装的女护士,还有个身材魁梧穿白大褂的高大男子,眼神落在苏荼荼身上时,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他们这临时搭建的卫生室,纯粹是为解决当初边境被轰炸之后,一群受灾的老百姓解决点头疼脑热的。 一个全科医生,一个护士。 也是近几天,有个孩子肚子痛了一宿,拉肚子拉到腿软,医生万明亮并没有引起重视,开了一点逍遥散就没管了。 哪知道,区区一天功夫,接二连三的村民倒下了,症状一模一样,万明亮意识到不对劲,开始仔细查看,用了止泻的药物,还是没止住。 第一个来求诊的男孩子眼看要没救了,万明亮急得要命,就打电话去军区医院摇人,没想到摇来个小女孩。 万明亮和护士气得要命,怀疑苏荼荼是走后门,硬是把她赶了出去。 也就是小半天功夫。 好几个村民过来,把卫生室排队的病人全喊走了,告诉他们有个小苏神医贼厉害,吃了她开的药,肚子不疼也不拉…… 就这样,苏荼荼扛住了一切,从小小护士一跃成为卫生室的主治医生! “哎,没劲,没胃口。” 苏荼荼接完最后一个病人,直接葛优瘫,在椅子上摆烂。 见不到小蔓蔓,吃不上她做的饭菜,干啥都没劲儿。 赵嵘生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一把将她丢来这山旮沓,硬生生隔开她跟小蔓蔓,真是气人啦。 她什么时候能回去呀? 想着想着,苏荼荼托着腮帮子,一脸的了无生趣。 “请问,苏同志在这里上班吗?” 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苏荼荼顿时从椅子上弹射出去,脚步如飞,疯狂飙高音:“我就是,我就是——” 太好啦。 赵嵘生也不算坏嘛,这么快就派人来接她回家。 她收回骂他的话。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蛐蛐的赵嵘生,正端着碗吃饭,夹起一筷子红烧鱼往嘴里送,一股子甘甜直入口腔,直接一个味觉大爆炸。 他连声称赞好吃,夸赞媳妇儿好手艺,更句句说自己有福气,竟然娶到天底下最好的一个女人…… 柴君蔓揶揄:“别拍马屁了,我不吃这套,你明天就把人给我接回来,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啊。” “别急,她也老大不小了,该何去何从,你也得问问她的意思,总不能直接决定她的人生吧,你又不是她妈。”赵嵘生道。 管得太宽了。 “有时间,你可以管管我,这个更靠谱。”他又道。 柴君蔓听出他话里有话,翻白眼。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她道。 赵嵘生夹起一块茄子,吃得美滋滋的,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咋辣么聪明,早知道媳妇儿的后招,所以连这个出口也被他堵住了。 他佯作咳嗽,好半晌才回答:“我给她介绍了个对象,你放心,都是年轻人,她好歹是个正常的大姑娘,路不能走歪,不然步步错。” 喜欢女人什么的。 没门儿。 他得徒手给她捋直咯。 柴君蔓心里一个咯噔,心中跳出个诡异的念头,放下碗筷警觉问:“你介绍了谁?” “别担心,晚上就知道了。” 赵嵘生笑呵呵的。 “你,你该不会先斩后奏,像对付我那样,直接甩个结婚证先捆绑她吧,她可是标准的贫农出身,你别老想着用强。”她叫道。 “蔓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对付,什么叫用强?咱俩第一次见面属于典型的一见钟情,还无媒苟合,直奔主题,不是吗?” “……”柴君蔓嘴角狂抽。 当然,苏神医饿着肚子被带到轰炸区的边缘,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坑洼,还有被炮火烧得一塌糊涂的焦黑土地。 她摸着肚皮,回望着身前的男人。 “你到底来干啥的呀?不是接我回军区见小蔓蔓?不然姓赵的干嘛多此一举?” 就问—— 一个饥肠辘辘等着回去大快朵颐的饿鬼,忽然被人拉出来,半句不提回家,更绝口不提吃饭,两人漫无目的地欣赏战区风景,什么样的脑壳想得出来,干得出来?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苏荼荼憋出一肚子气,再也忍不住了。 第92章 灵泉水太好用了 难道他没事找事儿? 要不是团长交代,必须搞定这件事儿,不然就把他弟配给一个爱女人的女人! 那怎么成呢? 他弟脑子不太灵光,娶个不爱武装的女人,搞不好连命也一块儿送掉。 “你什么意思?”苏荼荼问。 周佑也搞不懂团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必须让苏荼荼在未来两个月里待在交战区边缘。 “是这样的,团长让你在我跟我弟之间挑个对象,你看你想选谁吧。”周佑,“你要谁都不选呢,必须在这卫生室待够两个月。” “……必,必须选吗?”苏荼荼脸颊涨成猪肝色。 搞咩呀。 赵嵘生绝对是想整她。 她这身子骨才15,还没到成婚的年龄呢,虽说村里有14岁就结婚的,可这年代不比古时候,早婚早育的。 而且,她一男人(虽说投成女人胎),跟男人结婚挺别扭的。 “你说呢?”周佑。 苏荼荼一整个人麻了。 好半晌,她痛定思痛道:“既然如此,我还是选择待这儿吧,短时间见不到小蔓蔓,吃不到美味的饭菜,也喝不成她的果酒,我这里有样东西,你帮我带给她吧。” 她匆匆回去后,不一会儿过来,手中提着一串竹编蚂蚱,轻轻一晃,上下飞跃,可可爱爱的。 “好。” 周佑接过竹编一路回去了。 待他回去后,将这件事告诉给饿着肚子的赵嵘生,他看见竹编蚂蚱还怪生气的,一脸心烦道:“你路上就要扔掉的,还带回来干啥?” 瞧着就令人讨厌。 但下一秒,他脑海里闪过一阵灵光,抬眸定定看着周佑:“你说女人都喜欢这种丑不拉几的玩意儿吗?” 周佑愣了愣,摸不透团长心意。 他谨慎答:“可能讨嫂子欢心吧。” 哼。 赵嵘生心口梗着一股子气,不服气道:“把东西放着吧,你先出去。” “是,团长。” 周佑一走,赵嵘生拿过竹编仔细看了又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心想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手扔桌面上了。 大院子。 柴君蔓家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一个个态度特别好,想管她讨要点做辣椒酱的水…… 她心知肚明,也没点破,转身回屋给他们的盆盆罐罐灌了些稀释一百倍的灵泉水。 当然,她也是经过一番挑选的。 不是来者不拒。 成功率百分百也太逆天了,万一引起不怀好意的人注意,暗中调查她灵泉水的来龙去脉,也是够人烦的。 所以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柴君蔓笑盈盈开口:“我还是提前说一声,秘方和水都给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都是一个大院的军嫂,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我能尽一点绵薄之力很高兴,但最后能不能成还是看你们自己。” “对,柴同志说得很对。” “我也赞同。” “是的,柴同志都付出到这份上了,往后谁敢背后嚼她一句舌根子,休怪我孙瑜跟她不对付。” “柴同志是少有的大方人啊。” 军嫂们纷纷表态,对柴君蔓的话表示理解,喜笑颜开地或提或抱着水回家了,开始整辣椒酱了。 柴君蔓送走她们后,扛着锄头去菜地收拾野草。 一进菜园子,她欣赏着自己亲手种的菜,高过人头的豇豆架上挂着一条条的豆角子,紫气盎然的茄子开花,辣椒也长势喜人,还有一茬茬的番茄……心情美滋滋的。 挖掉野草后,柴君蔓提着水桶给地浇了灵泉水。 自从这一趟凤栖山之行,空间开启了灵泉泉眼,柴君蔓才切实体会到树髓的厉害之处,也对大自然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她一靠近菜园,看着隔壁草地里稀稀拉拉的空心菜,还有不远处被虫咬得稀烂的茄子叶面,仿佛听到青菜的哭泣声和茄子的委屈…… 怪有意思的。 “呀,柴同志,原来这几垄菜地是你家的啊,咱还到处问,谁家的菜独树一帜,长势喜人不说,枝头都要压弯了,今年夏天不愁没菜吃。” 路过一个大妈满脸笑意,夸赞着柴君蔓。 她们私底下替赵嵘生遗憾过,感慨军区那么厉害的一个军官,竟然娶了个资本家大小姐进门。 人家双手不沾阳春水,搞不好分不清葱和韭菜,连饭都不会烧吧。 不少人暗中等着看笑话呢。 哪曾想,自打柴君蔓来南疆随军后,赵家天天飘出香喷喷的饭菜味儿,这就不提了,她一会儿发豆芽,做豆腐,一会儿又折腾出口味刁钻的辣椒酱,现在连菜园子都打理得让人羡慕。 天底下咋有这么好的大姑娘呢? 也难怪赵团长恨不得天天待家里头…… 柴君蔓笑而不语。 她家的青菜是吃不完,只是没多少肉吃倒是真的。 空间有大量投喂鸡和猪的粗粮,南瓜冬瓜红薯玉米等等,喂鸡喂猪不在话下,可不管怎么喂,小动物长得慢啊。 还真没法子。 她手中有余粮和余票,可天天买也太离谱,所以有时候嘴馋得厉害,只能关起门回空间大快朵颐了。 最近天越来越热了。 柴君蔓嘴馋想吃雪糕,想吃西瓜,还想吃各种捞汁,什么柠檬凤爪,捞汁海鲜大螃蟹三文鱼皮皮虾…… 但这东西做起来味道大,极其难实现。 无奈之下,她回空间吃了点西瓜,又直接切了一大块三文鱼解解馋。 她才从空间出来,饶红抱着一堆干草过来,笑呵呵道:“我上次在河边摘的仙人草,晒了好多,给你拿一份,总吃你家的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仙人草呀。 这东西不错,她可以制作一点冰凉粉吃。 南疆这地儿别的不多,倒是盛产仙人草。 她道了声谢,大大方方接过来。 饶红见状,心里别提多高兴,还说下次带她一块儿去摘……人情就是这样子的,有来有往才长久,彼此心里也踏实。 他们家吃柴君蔓不少好东西,投桃报李,但凡有人暗中探寻柴君蔓的人品和德性,他们毫不犹豫帮衬着说好话。 可那都是看不见的地方。 她能回报点,自然是更高兴。 第93章 当他面儿干呕了起来 民兵也算小有成就了。 他们作战能力大幅度提高,个个满面出风,侯志勇还笑着道:“赵团长,咱要能从洋鬼子手中弄点好枪,那就更好了。” 好枪? 赵嵘生也想啊。 也就那么巧,在民兵队伍准备撤退时,有人在一个洞穴里发现一批精良先进到咂舌的枪支。 “团长,你看这步枪,上头咋还有个黑杆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侯志勇颠来倒去的看着,上膛扣动扳机。 “哇哇哇,手感好到爆啊,这可比咱的步枪还厉害呢,不会是洋鬼子最新的款式吧?”周佐大叫。 周佑看了又看,摇摇头。 不像。 不管是98K,还是SUD,亦或者是老M的新款式,全没有这批枪制作精良。 赵嵘生举起一把枪,一只眼睛探向上头的黑管子。 咔。 他拧动上头的小转钮,眼中的视线拉得极远,树叶脉络都清晰可见。 “这,这是望远镜。”他惊呼。 这可太好了。 赵嵘生仿佛发现新大陆,命令在扬所有人:“仔细搜查整个凤栖山,看看这批枪有没有特供子弹。” 枪是好枪,没有子弹可不行。 毕竟一旦拉远射程,普通的子弹压根儿支撑不住。 “是!” 所有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开启地毯式搜索,看见个缝隙都不肯放过,生怕放过敌军掩埋的武器。 “这里——” 周佑在上次海盗登陆的地方发现有异样,一路翻查,果然在一棵参天大树中空的地方发现几个大箱子,打开盖子就看见满满当当的子弹。 太漂亮了。 又尖又细,制作精良,全是他前所未见的存在。 “啊啊啊啊,太好了,有这样先进的武器,咱再也不怕洋人进村了,可以射掉他们的飞机。” 侯志勇等民兵高兴坏了,一个个喜极而泣。 赵嵘生拿一颗子弹塞入枪膛,看着枪下方的枪托,还是将枪放在地面上,鬼使神差的用肩膀托住枪托。 定点,调整射程,瞄准开枪! 嘭地一声。 子弹以旋风般的速度射出,奇快无比,一直在空中飞翔,飞翔,再飞翔,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打中海岸线上的一棵树! “老天,这,这怎么可能呢?”一位民兵惊掉下巴,用力揉了揉眼睛。 其他人也快怀疑人生了。 周佐拍大腿:“太好了,往后再也不怕敌军的战机,咱一枪子儿打落一架,完全不成问题呀。” 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周佑也忍不住露出狂喜的目光。 唯有赵嵘生心中生出一股诡异。 他有点不懂。 跟这群老外交战那么多年,什么先进的武器没见识过,哪怕是再牛掰的军火也没这般牛叉的。 技术进步也需要一个过程。 怎么这批枪的进步活像一个大跃进呢? “好啦,我们先把枪送回总部,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一个字,明白了吗?”赵嵘生厉声道。 “——是。” 在扬的人狂喜过后,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有点懵逼。 赵嵘生并没有解释。 他把武器送回去,做好详细汇报后,这批武器被偷偷送到司令大楼,待司令等领导层仔细审查过后再作决定。 苏荼荼完全想不到她和小蔓蔓联手做出的高端狙击枪,竟然被赵嵘生当作烫手的山芋丢了出去…… 柴君蔓也半点不知。 她正美滋滋地吃着仙人草奶茶呢。 哈哈哈,是的。 仙人草都有了,奶茶自然而然也得配起。 她去空间植物区采摘了一批茶叶晒干后,直接熬成茶汤,再拿出一瓶牛奶放入茶汤中,味道是有点淡的,便往里头加了点蜂蜜。 正独享这份美味时,赵嵘生大步流星地从外头进来了。 “蔓蔓——” 男人进屋时喊着柴君蔓,眼神找了一圈,闻到空气里的奶香味儿,径直去了堂屋,果然看见坐椅子上吃东西的漂亮女人。 半月没怎么见着她了。 赵嵘生发现她肤色越发地白皙,嫩得掐出水来,微光下反射出一股淡淡的莹白之光,看得人心醉了。 他一步步走上前去,眸底挂着一丝惊艳之色,心头大动。 “蔓蔓,你喜欢这种珠子吗?”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串翠绿的翡翠手串,将之递到柴君蔓的跟前。 啊? 这不是凤栖山里的翡翠石? 柴君蔓一把拿过手串,压住心中的情绪问:“你从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咱真的能收吗?” “不值钱的。” 赵嵘生见她喜欢,心中高兴。 他们在山中训练时,他想起上次苏荼荼送柴君蔓的蚂蚱,暗暗揣度着她的心思,也想过找人学做竹编,亲手做几个蚂蚱哄她。 也是这么巧。 有个属下打枪打偏了,打落一块翠绿的石头。 他们觉得石头怪好看的,就趁着休息时挖了一大块出来,将之敲碎了,一得空就开始拿矬子和砂纸打磨,做了一堆手串。 有媳妇儿的送媳妇儿,没媳妇儿的打算送给心仪的对象,唯有啥也不是的单身狗十分嫌弃,懒得动手,一得空就躺下睡大头觉。 一开始周佐还劝他加入做手串的大部队,遭到赵嵘生的拒绝。 但谁也不知道,他暗地里比谁都先动手呢。 柴君蔓听到他的叙说,嘴角狂抽。 那么名贵的祖母绿翡翠啊。 被这群不识货的兵蛋子敲碎了做珠子……她后悔不迭,早知道该大收特收的,一点都不给他们留啊。 柴君蔓一脸无语道:“这石头是挺好看的,但我也不是没见过宝贝的,你还是向组织汇报下,这可是翡翠,价值千金。” 什么? 这绿绿的石头竟然是翡翠? 赵嵘生喜欢打仗,喜欢兵器坦克和炸弹,花花绿绿的东西一向不感兴趣,连看都不看一眼,只言片语的介绍都一概略过。 他哪儿见过翡翠。 哪怕知道世上有这么一种珍宝,也不认识。 “你还是上交,免得惹事。”柴君蔓道。 眼下风气正紧。 人心隔肚皮。 那么多人都想立功,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万一拿翡翠说事儿,举报她搞资本主义做派,她连累他就不说,还会挨批。 “我的错,你百分百上交,你放一百个心。”赵嵘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拿起翡翠就往外面走。 “主人,他身上有股子香味儿,太香了。”丑孩子激动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柴君蔓愣了愣。 什么东西? 她一把上前抓住男人的胳膊,用力拉了拉:“你等等,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 赵嵘生心底闪过一丝狂喜,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柴君蔓感受到他的热情,有点心虚。 她凑他身上闻了闻。 一股干呕袭来,在她强烈压制下,反而来得更猛烈了。 “呕——” 柴君蔓当着他的面呕了起来。 第94章 赵团,我一片忠心啊 他端来茶杯,倒了一杯水她。 咕咚,咕咚。 柴君蔓喝下水壶里早替换好的灵泉水,孕反总算得到一丝缓解。 她上下打量着男人,刚凑近闻了闻,又是一股翻江倒海袭来,分分钟后退了几步,一把摁住凑来的男人肩头问:“你身上揣着什么呢?咋辣么大一股子味儿?” 赵嵘生不解。 他没揣什么呀,身上干干净净的,要真是有毒的话,自己先被毒翻了。 “没啥啊。” 他起身拍了又拍,还拉着抖了三抖。 在男人信誓旦旦时,一个小东西从他衣服里掉落,阳光打在上头,一只压瘪的蚂蚱掉落在地。 “啊啊啊啊,这是祝余草!难怪这么香,这可是上古时期的神草,百姓食之可管饱,还不会吃死人,人家吃了还能增长吸灵气。”丑孩子大声道。 柴君蔓听它的话,抢先一步捡起地上的蚂蚱。 呕—— 才凑近一点,她忍不住狂吐,硬是把这灵草丢得远远的,但下一秒就瞪着臭男人:“哼,老实交代吧,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从哪儿来的?谁给你的?” 一看就是女孩子编的。 赵嵘生这混蛋该不会在外头招惹了什么花花草草吧? “……没,没什么人,就我自己……” “你还撒谎!” 柴君蔓跺脚,一改往日娇嗔,眼神瞬间变冷。 “哼,我还不知道,你身边的莺莺燕燕看见你就红了眼,恨不得冲着你生扑,过往的姜七七之流,哪一个不是这样的作风?定情信物都送我眼皮底下,你还骗我?当我是傻子吗?” 前阵子明可燃的事儿还没翻篇呢。 他又来! 就算是泥铸的也该恼怒了。 “不是,这是苏荼荼做的。” “赵嵘生,你还是不是男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竟然连苏苏都不放过,难怪她让我救她,你,你——” 柴君蔓哭着跑进屋。 “……”赵嵘生握紧拳头。 聪明如他,也没料到被鹰啄了眼,气得想去抓苏荼荼亲自过来解释,可还没转身就听到屋中传来杯盘碗筷落地的碎响。 噗通。 有人倒地。 “蔓蔓——” 赵嵘生一转身就看见倒地的柴君蔓,瞳孔俱震,发了疯一般冲进屋抱起女人就往外头一阵狂奔。 只是才出门,柴君蔓幽幽醒转,看见他眼中实打实的担忧和关心,不由得心头一酸,赌气道:“你把我放下来,我刚才是被你气到了,你总是这样拈花惹草。” 她又不是没人要。 凭啥处处受他的气。 赵嵘生见她苏醒,脸颊白皙红润,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而且她还真的比一开始要重了些。 他没有松手,解释道:“你别乱想,我再怎么样不堪,也不会喜欢一个男人婆,家中有你这么好的妻子,我但凡有点歪心思,都该被炮火轰死,被雷劈炸——” 唔~ 柴君蔓一把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乌鸦嘴。” 她用力挣脱,加上男人放松了警惕,硬是从他怀中跳了下来,可爱的小白兔上下起伏…… 赵嵘生微微别过脸。 他喉咙干渴得要命,心中暗暗想:试问,天底下哪个女人有她这么会长,一点点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恨不能醉死在牡丹花下。 “我这次是真被苏荼荼给坑了,她挺鸡贼的,明知道我不会把她手作的小玩意送你,才故意挖个天大的坑。” 他涨红着脸,嗓音凝滞。 “你要不信,我可以把她喊回来,亲自跟你解释。”他一着急就回头就握住了她的手臂,滑嫩的肌肤令人又一次心猿意马。 该死。 他自控力真的变差了。 忍不住的次数越来越多…… “好啦,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给她放两天假,让她回来亲自跟我解释,不然我一个字都不带信的。” 柴君蔓抽回手,转身就跑回屋中。 她实在不理解为何会闻到祝余草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必须找苏荼荼亲自问个清楚明白,不然实在不放心。 以前也没什么孕反啊,吃得好睡得好,除了偶尔容易情绪化。 “好!我立马让周佑去接人。” 赵嵘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多少天没见着她,一见面为这种小事儿动干戈,心里对苏荼荼的鬼心思生出几分不满来。 别以为她是蔓蔓信任的人,他真不敢动她。 狗东西的。 叼着狗尾巴草的苏荼荼,正忙着的时候被周佑逮住了,硬是把人捉上车送回军区,一把推到赵嵘生面前。 赵嵘生赶走周佑,慢条斯理踱步到苏荼荼身前,抱着手臂睨着她:“你算计老子?想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 苏荼荼摇头表示不敢。 她道:“赵团长,我一片赤诚忠心只想帮你。” 啪。 赵嵘生呵斥:“你还有脸说这种话?” 苏荼荼想到答应蔓蔓,绝对不暴露她怀孕的秘密,硬生生忍住了,跳起来叫道:“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不信任我,把我丢到山旮旯里,我至于嘛我?祝余草,忍饥挨饿的人闻了会舒坦,吃了会饱腹,独独不能让,让……” “让什么?” 赵嵘生拍桌子。 “没什么,只是会产生呕吐,眩晕的感觉。”她感受到男人强大的威压,一股子扑面而来的杀气,硬生生把肚子里的话憋了回去。 “哼!满嘴跑马,我都不知道蔓蔓为啥鬼迷心窍,独独信任你这个男人婆。”他冷声道。 苏荼荼讪讪而笑。 她叠着双手,表示自己跟蔓蔓是一辈子的小姐妹,被赵嵘生一脸嫌恶地赶走了。 “半天,晚上我会让周佑送你回去。” 苏荼荼出门前听到这句话,气得牙牙痒。 待她回去找到柴君蔓,又被小蔓蔓好一顿责备,便委屈巴巴的解释起来。 “我也是情非得已,这祝余草是在铭泰战区里寻到的,也才几株而已,估计绝迹了。” 可惜了。 不过要不是祝余草,她哪里有机会见到小蔓蔓。 “哼,你下次再用这种小把戏坑人,信不信我捶你?”柴君蔓跺脚。 她不喜欢孕反的滋味儿,太难受了。 “不会啦,我保证。” 苏荼荼又嬉皮笑脸起来。 但下一秒,她想起一件顶顶重要的事儿。 第95章 她决定告诉他怀孕的事 小蔓蔓性格太要强了。 她担心柴君蔓会被人欺负。 这回,柴君蔓没有像往日那样态度坚决,反而有点松动的迹象。 “好啦,我会好好考虑的。”柴君蔓道。 “太好了,太好了。” 苏荼荼高兴得直拍手。 她跳起来欢呼,雀跃地大叫,在院子里发了疯地欢呼,最后被院子里的果酒馋得走不动路了。 “你回去就拎两坛子吧,反正我也不能喝。”柴君蔓笑着打趣。 苏荼荼兴奋得嗷嗷叫。 在喝了几杯酒下肚后,她想起战区的焦黑,还有边境时常被骚扰,总有村民惶惶不可终日,默默叹息了一声。 “这祝余草要能人工种植,不管入菜还是入药,对边境的战士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啊。”她惆怅不已。 柴君蔓挺意外的。 她没想到苏荼荼还有这份胸怀。 “啊,不是的,这是回来的路上,周佑跟我说的,每次赵团长带领将士深入密林跟敌军打游击时,要经历漫长的时间,粮食不够的时候,饿死了不少士兵,打仗也挺吃亏的。祝余草就有这种神奇的效果——”她醉醺醺道。 原来这样。 在苏荼荼拿出最后几株干枯的祝余草,柴君蔓强忍着难受的滋味儿,将这草拿到空间里,用灵泉水泡养。 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先试试呗。 晚饭后,周佑就掐着点儿接走了苏荼荼,待汽车的响声远去,赵嵘生后脚进屋,拿着一款上海631手表进屋,将之递柴君蔓眼皮底下。 “这是我林政委帮我带的,挺雅致的,我想着你会喜欢,带带看?”他一脸献殷勤道。 “好端端的,干嘛老送我礼物,我又不喜欢带首饰。”柴君蔓。 她空间里有一堆,全是用来压箱底的,基本没露过面,以前也没怎么留心,但现在有了孩子,日后可以留给后代,也算一种特别的投资了。 “我知道你不缺,但这一块是我特意替你挑的,样子雅致又不出挑,就算戴在手腕上也不引人注意,说不定用得上呢。” 赵嵘生老早就打电话去沪市了,这次林政委来南疆办公,顺道就带来了,只是赶巧在这个点上。 他说着就托起女人的手,直接替她戴上手腕。 别说,还挺漂亮的。 他眼神放光彩:“蔓蔓,真好看。” 柴君蔓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想着他是孩子的亲爹,人中龙凤,拥有难得一见的帅气容貌,身形魁梧,绝对算得上优质基因。 想必孩子也不会差。 “……蔓蔓,你想什么呢?”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 柴君蔓收回手。 但男人动作奇快无比,一把拉她入怀,搂住了她的身子,凑耳边轻声道:“蔓蔓,我是真心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打从第一眼就想好了,要跟你生十个八个小孩,一起相护扶持,相护进步,白头偕老,我对其他任何人都没什么心思,真的!” 柴君蔓一开始还抗拒不已。 但慢慢的,她不挣扎了,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抗拒,心中平静无比。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她低声呢喃着。 那不过是见色起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身子骨本就是个美人胚子。 赵嵘生听她的话,半点不生气,还握住了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嗓音醇厚轻柔。 “我知道,所以我不逼你,也不会强迫你,除非你真心实意愿意跟我。”他道。 这还差不多。 柴君蔓抬起头来,看着目光灼灼的男人,幽幽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毕竟我见过太多不靠谱的男人,见过太多失败的婚姻……” 嗯? 这话怎么充满沧桑呢? 赵嵘生有一秒的迟疑,但很快就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嗷——老吴,老吴——” 院子外头传来母猫的惨叫声,接着就是一阵嘻嘻索索的动静,很快就听到几个人驱赶野猫的声音。 “说来也太奇怪了,最近好多流浪猫狗窜进来,还全是发情的,也不知道什么歪风邪气,还全凑咱院子里。” “对啊,不知道是不是有哪个军嫂怀孕啦,猫狗闻到气味儿……” 赵嵘生发现柴君蔓脸颊爆红,嫩得掐出水。 他忍不住打趣道:“早上你干呕,像极了怀孕的女人。” “哼。” 柴君蔓一把抽回身子,埋汰道:“我要真怀孕,你打算怎么着?” 啊。 这一番话落在男人耳中,如同甘露。 他再度抓住她的手腕急急道:“我日盼夜盼做爸爸,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你要愿意的话,我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呢。” 不过,不可能。 他俩除了第一次,再没那个……她怎么样也不会怀孕的。 刚才林政委还打趣呢。 他问:“老赵啊,你跟君蔓结婚两个多月,她肚子还没动静吗?你可要加把劲儿啊,我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俩了。” 赵嵘生回怼过去:“别急,搞不好我一次生三,一口气追上你。” 这话把一屋子人逗得大笑。 他们一个个说要等着看,倒要看看他说大话怎么闪舌头的。 赵嵘生沉默了。 他心知肚明,柴君蔓明面是个娇娇女,实际心里贼冷静,不该动的心就算摇晃到位了,也能很快收回去…… 除非她愿意,不然孩子是不能够有的。 柴君蔓没说什么。 按说,赵嵘生是个挺强悍的男人,动不动就亲她搂她抱她,可除了第一次他顺势而上,后面住一个房子,竟然从没有强迫她。 这种克制还挺难得的。 她意外之余,也是怪欣赏他这个优点。 所以在夫妻两人进行这次谈话后,柴君蔓明显动摇了,思索着把怀孕的事儿告诉他得了,免得牵肠挂肚的。 再说,这年头生孩子挺危险,局面又不稳定,身边没有个靠谱的人,还真是一脚踏进死亡局。 想着想着,柴君蔓走出屋,看见桌子上摆好的米粥肉包和咸菜,打定主意等他中午回来时就把秘密告诉他。 第96章 他,他喜欢孩子吧 赵嵘生刚结束训练,刚冲掉身上的淤泥,就见周佐急冲冲跑来,焦急万分汇报:“团长,侯志勇带一群民兵截获了一艘私人轮船,他让你赶紧过去——” “好。” 上次集训时,他特意叮嘱过侯志勇,让他暗中盯梢人贩头子绿珏山,一有证据就来军区喊他。 多半有点眉目。 不然这种事儿也不需要他插手。 两人骑车就奔赴铭泰。 抵达目的地时,侯志勇匆匆上前迎接:“赵团长,你总算来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吧,这事儿让他亲自同你讲比较好。” 赵嵘生觉得事有蹊跷,微微颔首就跟着他一块儿赶去海边,待看见海岸边停靠着一艘破破烂烂的轮船。 不远处的沙地上,民兵正手忙脚乱解开麻袋上的绳索,往地上一拉,拉出个黑黑瘦瘦的小孩子…… 麻袋解开后,小男孩瞳孔麻木,精神萎靡不振,身形几乎站不稳,要不是被民兵强劲有力的手扶住就要一头栽沙地上了。 男孩身上伤痕累累,疤痕叠疤痕,显然是陈年老伤。 他被民兵抓住手臂时,下意识地腿抖,瑟缩一下,便由着男人抓,一副“任由你宰割”的姿态。 这是挨多少打才打出来的?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麻袋里套着全是孩子,看得人心肝儿抖了抖,眼眶泛红,连拳头都硬了。 “赵团长,我们在山上巡逻,在望远镜里发现这艘轮船时,这麻袋是一个接一个叠起来的,做出装满货物的假象,我发现其中一个袋子动了,立马追赶了上去,果然发现是一艘贩卖人口的私船。”侯志勇义愤填膺道。 真是丧天良啊。 那么多孩子全堆积在甲板上,最底下的孩子个头大,可因为太过瘦弱,解开麻袋时浑身发紫发黑……早没了气。 这可是一条条生命,怎么忍得下心? “哇——” 这时候,民兵解开最后一个麻袋时,里头赫然是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婴孩,嘴上勒住一根布条,手脚捆绑住。 解开布条后,孩子就弱弱哭了起来。 婴孩手脚发紫,一抬起来就耷拉了,只怕是手脚全断掉了,气得民兵冲到几个人贩子跟前,揪住一个就乱拳炮轰。 “混蛋,什么玩意儿,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畜生,畜生——” 赵嵘生目睹这一幕,一颗心沉甸甸的。 他默默叹息着,转身的瞬间想起医术超群的男人婆,便让周佐把小婴儿送她医务室看看,说不定还有救。 而且这一带离战区极近。 “好,我这就去。”周佐匆匆上前,在民兵的协助下,用一件衣服将孩子绑在胸前一路骑车就出发了。 “赵团长,就是这个人,他说他见过照片里的绿珏山。” 不一会儿,侯志勇用绳索牵着个佝偻着身形的老头,一身皮晒成古铜色,头发斑白,眼睛浑浊不堪。 猛地看去活像个瞎子。 赵嵘生疑惑:“他看得见吗?” “眼睛好着呢,一看见咱跑得贼快,直接跳海水里逃,像个耗子似的。”侯志勇道。 “哪里人?” “回大老爷的话,我们是清朝——” 黑老头一出口就是个标准的京片子,惯会察言观色,见赵嵘生皱眉,立马改了口,回答他们是华国人。 “赵团长,他是个太监。”有个民兵忽然提了一嘴。 老头瞬间露出惶恐的眼神。 他膝盖一软要下跪,被赵嵘生踢了膝盖,一脚踩在老头的腰杆子上。 “说吧,你跟绿珏山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见过他,老老实实交待清楚,不然我直接将你五马分尸。”赵嵘生厉声道。 黑老头吓得瑟瑟发抖。 他走南闯北多年,大清灭亡了,可刻在骨子里的奴性是一点没减,见着侯志勇这群人时觉得是群平头老百姓,没啥可狂的。 但一见到身穿军装,威严肃穆的赵嵘生,分分钟看见他身上的“官威”,直接吓破了胆,怂的一批。 “我,我跟绿珏山没什么关系,皆因膝下无子,才,才想着多养几个孩子,便从他手上买过一批孩子,还是半年前,往后再没联系过……” 老头叫原阳,早年家中穷困潦倒,还没成年就被老父亲给阉割了,交给一个老熟人送进宫当小太监。 哪知还没进宫呢,大清就亡了。 他一气之下跟着个老太监坐船离开国土,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涯,可随着手中钱财的增长,又无法拥有女人跟子嗣,心态愈发扭曲,看见小毛孩子就兴奋,故而干起贩卖儿童的营生,一干就干到头发花白。 这一次要不是船上食物不充足,他不得不上岸补给,也不会被侯志勇这群人逮住。 “死变态!” 侯志勇上去就是几脚,其他人也恨得牙牙痒,一个个狠狠踹了鳖孙子,踹得老太监嗷嗷叫,不停地求饶。 赵嵘生看着身后的孩子,问:“这孩子是从哪些国家买来的?” 老太监被打得头破血流。 他就势一跪,不停磕头,哭声连连:“大多数都是黑猪仔的后代,哦,就,就是黑华工的孩子,还有两三个是,是从马来弄来的……” 一听这话,赵嵘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孩子何其无辜。 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哪怕是黑工,也有大批是被骗被强迫被拐带离开国土,像猪狗一样活着,连最后一点温暖都要被抢走。 真踏马没人性。 赵嵘生冷声道:“把这狗东西送去公安枪毙。” 话音才出,老太监眼前一黑就倒下地,身下一片骚臭,直接吓尿了。 “叔叔——” 这时候,人群里响起个稚嫩的嗓音。 众人纷纷看向那孩子。 一个脸蛋黑黑,满是污泥,身子骨单薄瘦弱的小女孩,头发凌乱,眼睛大大的,约莫四五岁的样子。 她不像其他孩子胆怯唯诺,看向赵嵘生的眼神充斥着一股期待之光。 “妞妞看过脸上有黑斑的坏蛋,他杀了我阿爸阿妈阿嬷和阿公……拐走我哥,还把妞妞送给无蛋鬼。” 小丫头口齿伶俐,表述清晰,完全不像个几岁的孩童。 赵嵘生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冲小女孩招了招手,将她引到身前,一脸和蔼地问:“你叫妞妞?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今年几岁了?” 小女孩壮着胆子回答。 “我就叫妞妞啊,我家住海岛洞穴,很多很多叔叔阿姨挤一起,有一天,阿哥说有个叫刀叔的坏人上了岛,把我关小洞穴里,不让我哭,不让我喊,他杀了我全家,我长大了要找他报仇,他脸上有一块黑黑的,上头还有黑肉疙瘩,疙瘩有根毛毛——” 她挥舞着拳头,满眼的愤怒。 但一滴眼泪都没掉。 阿哥告诉她,她越哭,坏人就越高兴,她是好妞妞,才不要坏人笑呢。 “那你要见到黑疤坏蛋,你认得出来吗?”赵嵘生问。 妞妞鸡啄米般点头。 听她这么说,赵嵘生露出满意的笑,牵起妞妞的手道:“那你跟叔叔走吧,等抓到坏蛋,叔叔带你去指认他。” “好。” 妞妞答应了。 她胆子挺大的,完全不怕生,还没有被苦难磨掉眼中的光,倒是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军区大院赵家。 柴君蔓特意做了一桌子吃的,有鱼有肉,还拿空间的韭菜做了一堆韭菜肉馅儿的包子,个头大馅料足。 她忙完后,就把菜都放在米饭的边上温着,等赵嵘生回家。 “阿丑,你说他会喜欢孩子吗?”她还是有点忐忑,为分散心中不安,故意跟丑孩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丑孩子打哈欠:“谁知道呢,反正他昨天不是亲口说他很高兴?” 呵呵。 高兴是一回事儿,喜欢又是另一回事儿。 哪个男人不想要自己的亲骨肉。 但爱不爱就不一定咯。 她不抗拒生孩子,可也不想做一个婚内单亲妈妈,那样还不如名副其实的单亲,心底的内耗少很多的。 “等他回来,你直接开口问,不就成了?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 “……我,啊啊啊,他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柴君蔓一个弹射从地上蹦起来,因为紧张忐忑,小脸蛋儿爆红爆红的,一双眼神满是期待地看向院门。 (今天有点事儿,就更一章吧,哪天有时间再补上,(。?_?。)?I’m sorry~) 第97章 大姐姐,你会生弟弟吗? “赵——” 她还没完全喊出口,就见赵嵘生怀中抱着个干瘦的小丫头,头发蓬乱,身上套着件比抹布干净不了一点的破口袋。 还没靠近,一股子酸臭味儿袭来。 “呕——” 柴君蔓没忍住又一次干呕。 她起身时,赵嵘生不远不近地站着,眼神举棋不定,似乎有点心虚,看得女人觉得眼前一幕颇为炸裂。 搞咩呀? 以赵嵘生谨慎性格,上次小女孩辣么可怜,活不活得下来都两说,他也没动一丁点恻隐之心,更何况抱一下。 她还怀疑臭男人讨厌孩子。 可这会儿他抱着个小粪蛋似的丫头,没有嫌弃,还小心翼翼地呵护……该不会是他流落在外的亲骨肉吧。 柴君蔓眼神炸了炸。 “蔓蔓,我先带妞妞去洗个澡,冲洗干净了,我再给你介绍,她又乖巧又懂事,不会惹麻烦的,你放心吧。” 赵嵘生捕捉到柴君蔓眼底的不悦,想着是孩子身上海腥味儿冲鼻子,还是别把媳妇儿搞干净的院子弄脏,直接带去澡堂子,让饶红帮忙洗洗。 一说完,他又把妞妞领出去了,看得柴君蔓直翻白眼。 她跺脚埋汰道:“好好好,你去,最好别回来。” 啪。 气成小狮子的女人快步上前一把关上院门,还顺带把门栓插上,几步走到厨房,将所有的菜全端上桌,一个人胡吃海塞…… 可越吃越不对味儿。 越吃越难受。 柴君蔓丢下碗筷,心烦意乱地来到院子里,拿起生锈的铁剪刀,对着院子里的杂草就是一通修剪。 也许太生气。 也许太激动。 剪刀戳入地面后,将现扬搅和得一团狼藉。 待手酸脚酸发现院子里唯一的杂草全被清理干净了,还顺带松了土,她看着院墙上挂满的丝瓜藤蔓,还有一株从空间移栽出来的葡萄藤,藤蔓上挂着绿油油的丝瓜,还有一串串比珍珠大不了多少的绿葡萄,心情慢慢冷静了。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有孩子,难道我就没有?我肚子里可多着呢,不稀罕,等孩子落地,你想抱都没门儿,哼!” 柴君蔓气得够呛。 她从空间转移出一搪瓷缸灵泉水,咕咚咕咚大喝起来,喝着喝着,透心的舒坦。 嘭嘭嘭。 木门被敲得震天响。 外头传来赵嵘生的喊声:“蔓蔓,蔓蔓,开下门——” 哼。 柴君蔓不想动,也不想给他开门。 却听见外头传来路人的询问声。 “呦,赵团长,跟媳妇儿吵架了,她这是把你锁门外了?” “没有,我们好着呢。” 赵嵘生明显不耐烦。 但好事的大妈不依不饶的,一副很是关心的模样,分明是想两口子的瓜:“赵团长,这孩子瞧着跟你挺像的,哪来的?” “蔓蔓,开开门,我有要紧事儿跟你商量。” 赵嵘生没有接大妈的话,转身又开始敲门,颇有点不罢休的架势。 “主人,你还是给他开开吧,他再这么敲,隔壁左右全招来的,到时候什么流言蜚语都传出来了。”丑孩子劝说道。 哼! 柴君蔓鼻子里哼着气,但身体诚实地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木门,看着屋外的赵嵘生狠狠瞪了他一眼。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孩子——” 他还没说完,柴君蔓就大步流星往屋里走。 “媳妇儿,媳妇儿。” 一声声呼唤从身后传来,跟叫魂似的,惹得屋外一群人驻足往院子里头看。 柴君蔓回首时就看见焦急的男人,呆若木鸡的小女孩,以及一大群吃瓜的大妈大婶,一时间惹她哭笑不得。 她抱着手臂,冷冷瞅着臭男人:“把院子的门关上,有什么话咱坐下来说清楚,你再含含糊糊的,我就,我就抽你。” “好。” 赵嵘生眼中焦急淡去,化成一抹微笑,匆匆转身去关了院门,然后招呼洗干净,穿着男孩衣服的妞妞一并走进堂屋。 进屋后,妞妞看见桌面上摆着的大肉包,鱼肉和肥得流油的猪肉,忍不住口水直往外奔流。 她抬起手捂住眼睛。 嘴里念念有词:“妞妞不饿,妞妞一点不饿……” 柴君蔓看了看赵嵘生,又看了看乖巧懂事的妞妞,心中的怒火瞬间消失无踪。 不用猜。 小女孩又是臭男人捡回来的吧。 他一上来就说清楚,她还会生气吗? 真是的。 柴君蔓嗔怪地瞪他,在他含笑的眼神中,走到桌边拿起个大肉包走近妞妞。 小家伙毫无所觉。 她尚且喃喃自语,想自顾自打消直叫唤的肚肚。 可说着说着,鼻孔下钻来浓烈的肉香,勾得她口水一挂接一挂地滑落,实在忍不住了手指松开一道缝隙看了看。 啊。 漂亮的大姐姐手中拿着个肉包,一把将肉包掰开,露出大块肉馅儿,还吧嗒滴了一滴油水下去。 哗啦,哗啦。 她的口水疯狂流动,脚指头紧紧抠着地面,生怕自己会动手抢…… 可很快她听见大姐姐发出妈妈般甜美的嗓音,说了一句熟悉的话:“吃吧。” 吃,吃吧~ 妞妞饿得眼前出现星星时,妈妈跟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块鱼肉干,用全世界最动听的嗓音道:“妞妞,吃吧。” 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 大姐姐怎么跟妈妈一样好呢。 “不用怕,你可以吃个肉包,再给吃一碗饭,阿姨不吃人的,拿着。” 迷迷糊糊中,妞妞的手被大姐姐拉开,还被塞进一个又白又糯又香又甜又好好吃的肉包子…… 她不敢吃。 妈妈说,米贵,面贵,鱼贵,肉贵……他们的命贱得很,还比不上从海里打捞起来的一条白鱼。 柴君蔓抓起她黑黝黝的手腕,将包子送到唇边,和颜悦色道:“肉包可好吃了,没有毒的,你放心吃,阿姨做了十几个,不差这点的。” 真,真的吗? 很久很久没有流过泪的妞妞,这一刻,瞳孔闪烁,眼中包着泪花。 她一把上前抱住大姐姐,抬头望着柴君蔓:“妞妞喜欢姐姐……” 柴君蔓伸手轻轻拂过妞妞小脑袋,眼神出奇的温柔,嗓音又轻又柔:“阿姨也喜欢妞妞呦。” 这时,妞妞一只小手扶在柴君蔓的小腹,眨巴着大眼睛问:“大姐姐,我阿妈说,漂亮的姐姐会生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的弟弟妹妹,你会生弟弟吗?” 第98章 柴姐姐,我这有个生子秘方 她完全没想到小家伙连包子都没下嘴,上来就直奔主题了,打击得她措手不及,感受到身边男人灼热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红。 深吸一口气。 她捉住妞妞的双臂,将包子堵住她的小嘴巴,点了点小鼻子,一脸认真道:“当然,我会生弟弟,也会生妹妹的,妞妞要是想看,就要乖乖听话呦。” “嗯嗯,妞妞,妞妞会听话。” 小丫头连连点头。 她阿妈肚子里有两个弟弟,还是阿公说的,阿公还说,弟弟力气大,长大了才能保护妞妞…… 可惜,坏人扎了妈妈的肚皮。 她吃着肉包时,往事滚滚袭来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掉落,一边吃,一边嘟囔:“阿妈,阿哥,大姐姐不是坏人,她不会笑话妞妞的,呜呜呜——” 哎。 柴君蔓忽然发现心肠变软了,见不得小孩子哭,妞妞一哭,她的眼泪也跟着一块儿往下掉落。 “蔓蔓,别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赵嵘生几步上前,将柴君蔓搂入怀中,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我们暂时收养她一阵子吧,等抓住人贩子,咱再做计较,你看成吗?”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接着,他又将妞妞来历细说了一遍。 这样的孩子,最终也是要被送去福利院…… “好。” 柴君蔓擦了眼角的泪,点头答应了。 她并不是圣母心泛滥。 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一眼看见妞妞时就觉得有缘,心里怪喜欢的,尤其是小家伙手搭在她肚子上时,柴君蔓甚至感觉到浑身舒畅。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她实在有点震惊。 赵嵘生搂住她,心中十分欢愉。 这时,脑海里浮出妻子刚才对妞妞说的话,他凑她耳边低喃:“你说过的,要生弟弟,还有妹妹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 柴君蔓刚想说她已经有了。 可下一秒,赵嵘生便开口道:“不如,咱给妞妞取个名字吧,就跟我姓得了。” 这孩子得登记身份信息。 总不能写个妞妞吧。 柴君蔓推了推他肩头,问:“你有眉目吗?” “嗯……第一次见她是在海边,天空特别特别蓝,不如就叫赵海蓝吧。”男人脱口而出道。 “……”柴君蔓。 就这事儿,就男人这态度,这做法,搞不好有人怀疑妞妞是赵嵘生的私生女呢。 好在她没这念头。 只是—— 赵海蓝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就很耳熟呢? 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 柴君蔓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最后不得不作罢。 “先吃饭吧,吃完饭,带她去登记身份信息,免得成了黑户。”柴君蔓道。 至于她怀孕的事儿,晚上再跟他说也一样。 “好。” 赵嵘生领着妞妞去桌边吃饭。 一开始,小家伙不敢动,更不敢乱吃,粮食是黑工的命,比任何东西都金贵,所以小孩子往往是最后才能分到一点吃的。 她家人不讲究楞个些,也会让阿爸先吃。 一得到米饭,她只拿筷子挑了一小口塞嘴里,就去角落里蹲着啦。 这一幕看得两口子又心酸又心疼。 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没法纠正。 加上小家伙长期处于饥饿中,身体扛不住突然而来的饱腹,也就没有勉强,打算慢慢教她吧。 柴君蔓还特意将一壶稀释了百倍的灵泉水,灌满一个军绿色水壶,在两人离开院子前,挂在小家伙的肩膀上,叮嘱她要多喝水,还顺手往她小口袋里塞了几颗空间生长的葡萄,这才放他们走。 赵嵘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眼神里满是荣光。 这样的她真是好看极了,那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光,看得人眼睛生疼生疼。 他好爱。 “你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开花,快些走吧。” 柴君蔓推了男人一把,还顺手关上了院门。 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伸出手摸着脸,发现脸颊发烫。 臭男人眼神太热烈。 院门口还有人候着吃瓜,她不催他,他眼神就要点火了,真是臊死人了。 屋中恢复一贯的冷清,柴君蔓从空间拿出南瓜玉米红薯等杂粮喂猪,又喂了鸡,母鸡都开始生蛋了。 她攒了点蛋,打算到时候用来孵小鸡。 忙完后,柴君蔓发现水缸里的水浅了,便闪身进空间接灵泉水,一靠近泉眼的那口池子就发现,泡在水中的祝余活过来了。 啊! 太神奇了吧。 柴君蔓兴奋得手舞足蹈,抓起水中五株祝余闪身出了空间,径直走到院子里搬来几个瓦罐盆将之栽种了进去。 她特意洒了灵泉水。 说来也奇怪,往常一闻到祝余的气味儿,她不是干呕就是酿酿酱酱,晕晕乎乎的,没想到用灵泉水泡养的祝余草,对她没有这种副作用。 太好了。 移栽活得了的话,到时候可以种一批起来,试试苏荼荼嘴中的神仙草是不是真的辣么厉害。 丑孩子毫不犹豫道:“你快些种,给我吃它几百棵,到时候可以帮你在空间开辟一个畜牧区,你会有吃不完的肉。” 柴君蔓人麻了。 她没好气道:“几百棵?你是山猪,当草给嚼了呢。” 真要有辣么多,她大可以找苏荼荼问问,祝余草要怎样才能将它的价值榨干。 柴君蔓才将祝余草全部移栽到盆中,放在角落里,就见刘远梅喜气洋洋地踏步走进来,手中还提着个袋子。 “怎么了?”她问。 这时,刘远梅打开袋子,从里头提了一挂香蕉,一个西瓜,还有一沓钞票和票据,笑呵呵道:“这都是你的。” 什么? 柴君蔓摊开手,表示不理解。 才多久没见,这个女人眼神变清澈了,脸颊上的黄褐斑也淡了,皮肤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娇嫩。 她解释道:“柴姐,这里一共四86块5毛2厘,我这阵子卖辣椒酱一半的钱和票,按道理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将秘方拱手让给我,还给了我那么珍贵的水,这是你应得的,你要不收,我真不敢继续做了。” 柴君蔓瞪圆眼睛。 这才多久,刘远梅就挣到一百多块? “你是不知道呀,大家伙儿的秘方是一样的,水也是一样的,我一开始担心会不会造成辣椒酱过剩,谁也讨不到好,哪知道,就算把米饭喂到嘴边,还是有十几个嫂子没做成,一半对一半的样子,咱做的辣椒酱得到一致认可,几个食堂全来收——” 刘远梅激动不已。 她们做的这批辣椒酱,除了给军区食堂供应,好几家供销社的采购员也找上门,纷纷要辣椒酱呢。 一时间,辣椒酱供不应求。 自然卖出了好价钱。 柴君蔓细细听了听,露出满意的笑。 真要百分百成功率,还了得。 辣椒酱泛滥不值钱不说,还会惹人眼红。 到时候暗戳戳的被人举报,告她们一个投机倒把,就有得受了。 这时,刘远梅忽然羞嗒嗒凑过来,语气热烘烘的。 “我,我家阿凯还跟我……圆了房,他,他要的凶……全是柴姐姐的功劳,等我怀孕了,你如果想要孩子,我老家有个秘方……” 第99章 吃瓜 什么叫她也想要孩子……搞得好像她生不出来似的。 她压着心底的不悦,问:“什么秘方?” “就是,就是把孕妇的尿放自家床底下,我老家好多不能生的,用这招真就治好了不孕症,真的——”刘远梅急急道。 柴君蔓快炸了。 她哭笑不得:“谁说我不能生?你从哪里听来的?” 啊? 现在换刘远梅惊讶了。 她捂嘴惊呼:“你,你能生啊?” 好家伙。 有人在背后蛐蛐人呢。 柴君蔓拉刘远梅进屋,细细问了起来。 刘远梅自然事无巨细地说个清楚明白。 也就最近开始传的。 一开始几个军嫂凑一块儿讨论柴君蔓漂亮能干,娶到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哪个不羡慕,不向往的。 但人群里总有点别样的声音。 比如有个嫂子就说:“她是资本家后代,肚子里黑着呢。” 刘远梅听了,能忍? 她分分钟暴走,气鼓鼓回怼:“对对,人家是资本家后代,那敢问王大姐你现在手里的秘方,家中的露水从哪里来的?人家一毛钱没收你的,一个鸡蛋没吃你家的,要你说这种恶心人的话?” “对,可不就是吗?” “咱国家就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了,柴嫂子还是赵团长亲自求娶的,他都没说什么,轮着你来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滚啊。” 一群心甘情愿的,赶走了心怀鬼胎的。 这事儿算翻篇了。 不过,赶走王大姐没一会儿,有个嫂子就有意无意提了一嘴:“阿梅,按道理这话不该我来说,但咱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还是跟你说吧。” 刘远梅心情正烦着。 她语气不善道;“如果跟王大姐一样的话,就别说了,我不爱听。” 嫂子连连摆手,表示绝对不是。 这才引起刘远梅的重视。 几个女人凑一堆,小声嘀咕了起来。 原来前几天她们听人说,柴君蔓跟古时候的赵飞燕,杨玉环一样,模样儿好,身段好,也是太过出色,天妒红颜,让她没得生。 一开始,刘远梅死活不相信。 但有人也开始怀疑了。 据说,柴君蔓跟赵嵘生老早就认识了,他俩老早就打了结婚证,不然她一个女人不远千里赶赴南疆来吃苦吗? 她好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 “阿梅,她来随军也有小两月,哪怕之前的日子不算,就这日子来算,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她可半点反应没得,两桶水挑起来,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 “对,她还去过凤栖山,那地方瘴气多,真有身孕了,以赵团长心疼媳妇儿的作风,绝对不答应。” 一番话下来,刘远梅也开始动摇了。 慢慢的,传言越来越大,动静也搞得不小,几乎整个大院子都传遍了。 男人暗暗同情起赵嵘生。 女人心底的不忿倒是淡了些,暗暗想着自己长得丑没事儿,好歹肚子能生,一家人过点平淡日子挺好的。 刘远梅心里急啊。 她昨天清算钱票后,摸着自己的肚皮,只希望自己争口气早点怀上,到时候怎么着也得帮小姐妹一把。 这么好的女人,老天一定是妒忌了,才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噗嗤。 柴君蔓没忍住笑喷了。 她摸着肚皮,看着憨憨傻傻的刘远梅,忍不住拍了拍姐妹的肩,笑着道:“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越着急啊,越要不上孩子,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会来。” 刘远梅见她这般淡定,反而有点坐不住。 “柴姐姐,不是,你真不着急啊?赵团长在军区挺受欢迎的,总有些狂蜂浪蝶生出觊觎之心,你这防不胜防,只有——” “阿梅,你想多了,男人真要生二心,哪怕生一窝,他照样铁了心离开,我从不为这种事儿担心。” 柴君蔓转身提出一桶灵泉水,让刘远梅带回去。 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做辣椒酱了。 天气越来越热,辣椒呛得很,她的肚子只会越来越大,再经不起烟熏火燎的,手头的钱也够花,不用再捣腾了,安心养胎吧。 刘远梅怀着一肚子的担忧离开了。 柴君蔓并没有将这件事儿放心上,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肚子里有货不怕人七嘴八舌的,这才是她淡定的本钱。 待人走远后,她去菜园子摘菜,打算做一点夏日消暑的酸萝卜酸豆角之类的腌菜,配粥可是一道佳品。 她进了菜园就一头扎进高过人头的豆角架子里。 豆角长势吸人,一串串挂枝头,目前还有些青涩,但也是最嫩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吃都好吃。 在她伸手摘的时候,外面传来炸裂的声音。 “哎呦喂,豆儿妈,你瞧瞧我今天在公安看见谁了。” “谁啊?” “赵团长,你是不知道呀,他手里牵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干干净净的,还梳着两个羊角辫,长得贼可爱,一看就像赵团长,你猜猜他俩什么关系。” “啥关系?” 吃瓜的人显然很兴奋,一听到大妈私密性的话,菜地里摘菜的女人们分分钟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腰杆子就凑一堆儿。 几个女人凑一堆儿,够一桌麻将了。 “我亲耳听见的,赵团长说孩子是他闺女,叫赵海蓝,麻耶,你是没看见,赵团长那叫一个疼,一直牵着不说,还给丫头买麦芽糖吃,小丫头吃一嘴口水,他还用手去擦,啧啧啧,我可从没见哪个男人这么紧张一个丫头的,一看就是亲生的。” “麻耶,麻耶,真的假的?” “我看赵团长比柴君蔓大好几岁,要说孩子是男方的,我还是信的。” “可不是,你们想想,当初姜七七来咱大院时,她儿子都七八岁了,人家丈夫还是团长的亲弟弟呢。” “完了完了,咱这事儿可不能跟阿梅提,一提准跟咱急眼。” 大妈说得绘声绘色,军嫂听课听得认认真真。 好家伙。 假的也能吹成铁板钉钉! 但凡柴君蔓不知道这事儿,听这有鼻子有眼新鲜出炉的瓜,包信的。 她刚准备钻出来吓唬吓唬这群八卦熊熊燃烧的女人,有人提前一步站出来了。 “呦,这就叫报应,当初她抢别人丈夫时,她挺心安理得的。” 第100章 蔓蔓,我想生个像你这样的闺女 她来随军这么些日子,进进出出的,打照面的人嗓音都熟悉了,比如凑一堆儿吃瓜的几个大姐和大妈,一个个都点得出名字。 可这酸言酸语,嗓音透着稚气的又是哪个? 完全听不出来。 柴君蔓努力回忆时,就听一个军嫂跳出来呵斥那女孩。 “张爽爽,你别乱说话,柴同志跟赵团长是军婚,你这是想搅浑水啊,不怕坐牢吗?” 一句坐牢,吓得其他人不敢乱嚼舌根了。 倒是女孩子冷嗤了一声。 她趾高气扬的 “我可半句没胡说,当初姜七七亲口跟我奶奶承认,赵家老早有意让赵团长兼祧两房,做赵家的大当家,柴君蔓担心自己出身不好,靠长一张红颜祸水的脸迷惑住了赵团长,你们不知道吗,柴君蔓生不了,就算我不拆散他俩,这日子也不会长久的。” 张爽爽无所畏惧。 她叉腰捏兰花指背对着柴君蔓就是一通炮轰。 几个军嫂担心惹事。 她们不敢瞎掺和,从菜地里起来就走了。 连大妈也暗暗瞪了女孩一眼,可想着女孩奶奶张晚云搅屎棍体质,一个个也不想多生事端,掉头就走了。 “喂,喂,你们别走啊,我又没胡说,这都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她说了,柴君蔓一看就是个不安于室的狐狸精,专门迷惑男人,不是过日子的女人——” 张爽爽气得跳脚。 她还没发泄够,怎么人都跑了。 在她极其不忿时,一道身影猝然从菜园子里钻出来,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娇嫩红润的脸蛋上浮着霞光,美得不可方物。 不用猜,不用看,张爽爽笃定偷听的就是柴君蔓本尊了。 “你怎么这样,偷听我们聊天?”张爽爽先发制人。 柴君蔓慢条斯理地从菜地里走上岸。 她撸了撸袖子,一脸轻松口吻道:“我在菜园子摘菜,谁知道被人强行喂屎,被蛐的正主还没生气,小丑倒是先跳脚啊。” “柴君蔓,你骂谁小丑?你,你混蛋。” 啪。 一道耳光响起。 张爽爽震惊地捂住脸,瞪大眼珠子,脸色乌青叫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啪。 柴君蔓照着小蹄子的右脸再扇了一耳光。 不等对方反击,她提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衣领,力道大得好像要撕碎了张爽爽,吓得女孩愣是一动不敢动。 “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军区大院,杀人是犯法的。”张爽爽被震慑地嗫喏道。 杀人? 小瞧谁呢?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小东西,也配弄脏她的手。 柴君蔓提溜着女孩的衣领,冷笑道:“张大妈的孙女吧,如果她觊觎我挣到钱,就让她自己亲自上阵,何必在背后搞小动作,我柴君蔓抢男人,不能生,跟她背后嚼人舌根的老东西有什么干系?” “你,你骂我奶奶……” 张爽爽头一次被人这样威胁,饶是往日牙尖嘴利,在毫无防备之下也失去了招架之力,硬是被柴君蔓吓得不敢出声反驳。 “是,就是我骂的,我不仅骂了,还打了她侄孙女,让她亲自过来找茬,我柴君蔓奉陪到底。” 噗通。 柴君蔓松开手,推了张爽爽肩膀,将人推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好,好你个柴君蔓,我回去告诉我奶奶,呜呜呜——” 被气得哭出声的张爽爽,径直跳起身跑了。 柴君蔓又不生气。 她继续摘菜,等菜篓子满了,这才起身提着回家了。 回到家后,柴君蔓清洗青菜,再放在又大又圆的竹编圆框篓子里晾干,忙完又起身去做家务,一直忙到中午时分。 赵嵘生带着改了名的赵海蓝回来了。 小丫头头上还扎着两根红头绳,是赵嵘生在供销社里买的,让服务员给她扎的,看着多了几分灵气。 她一回来,就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糖塞柴君蔓手里:“阿姨,赵爸爸买的,海蓝给阿姨留的。” 可糖果落在手指上时,汤汁从糖纸上溢出,明显天气太热捂化了。 小丫头快哭了。 她焦急解释:“阿姨,不是海蓝弄的,它,它出汗了……” 噗。 柴君蔓忍不住乐了。 小孩子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 她毫不介意地接过糖果,剥开糖纸就把化了一半的糖塞嘴里,笑呵呵道:“阿姨知道,这没什么关系,你不用放心上,桌上有我刚做的芝麻饼,你去拿着吃。” “嗯。” 小丫头眼眶红红地走了。 这一幕幕落在赵嵘生眼中,是那么生动,那么鲜活,看得他一颗心软软的,柔柔的,心潮起伏荡漾。 “蔓蔓,有你真好。”他上前捉住她的手。 但女人抽了出来,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别人说了,你带着你亲闺女去补录户籍呢,我可比不了。” “谁?哪个王八羔子乱传谣言的?满嘴喷粪,我一巴掌呼他脸上。”赵嵘生再度上前,再度握住她手腕,用力一拉,将人拽入怀中。 柴君蔓推搡着,没推开。 她腮帮子鼓鼓的,要不是嘴里还在吃糖,真是要啐他一口。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一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赵嵘生道。 “谁怕麻烦似的。” “我知道你不是怕这个,但被人背后嚼舌根也挺心烦的,你且放宽心,蓝蓝是谁就是谁,这是不能乱套的。” 他不介意收养个孩子。 但养女是养女,亲生是亲生,并不是说要做两样态度,而是要让他们心中有数,不偏薄,也不纵容。 柴君蔓看着他一张晒得幽黑的脸,想象着孩子将来的模样,便开口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他道,“那蔓蔓想跟我生几个?” “呸!” 这臭男人太擅长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她才问出口,他就没正形开始飘。 “蔓蔓。” 赵嵘生一把将人搂入怀中,一改刚才的不正经,在她耳边柔声道:“男孩可以跟我一块儿上战扬,女孩就好好疼,好好养,金贵点,这一切无关男女,只要是你跟我生的,我一样的爱,只是管教方式不一样而已。” 那么,她愿意跟他生崽崽吗? 柴君蔓心中有点惊讶。 这样的教育理念有点超前意识啊。 她记得这年头很多爸妈养孩子就只当家中添一双筷子,眨眼,孩子长大了,该尽孝心了,就开始收割儿女。 别说,赵嵘生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不一般。 “知道吗?我妹妹双喜就是个贼能干的女孩,还有村里其他的女孩子,我一直以为每个女人都是这样长大的,直到我遇到了你——” 其实最震撼的是赵嵘生。 他看见同一天空下,不同的人生,不同的道路和选择,也看见被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女孩子,身上散发出怎样惊人的魅力。 仅一眼就爱上了,此生不可转移。 他希望她生的女儿也能像妻子一样迷人,拥有独立又富有魅力的人格。 “那么,我想问一声,蔓蔓,你真的愿意与我携手,生儿育女吗?”赵嵘生捧住妻子的脸颊,定定看着妻子绝美的容颜,眼神充满期待。 第101章 上门送温青啊? 她手攀上他的手腕下移,抚上她娇软的肚皮。 “你说呢?” 赵嵘生捕捉到她眼底的娇羞,眉眼的喜色,心中狂喜,惊呼道:“你,你是愿意的,是吗?” 他不敢相信。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 初来南疆,她一口一个“离婚”,死活不愿意跟他,他懂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崇拜他的身份,不迷恋他的条件,始终坚守本心。 不爱就是不爱。 不喜就是不喜。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来她的一声“我愿意”……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那我想要生三个,好吗?”他情不自禁低声问。 “想不到你还挺贪心的。” 柴君蔓抿唇笑。 这男人在外头强势得不可一世。 一提起孩子,他瞬间变得谨慎小心,没那么狂傲了。 “那,那你是答应了?”赵嵘生兴奋之余,双臂强劲有力地一把抱起她转了两圈。 “停,停——” 柴君蔓要吐了。 在男人放她下来后,她抓着他的手腕一阵干呕,好半晌才舒服一点,才起身要将怀孕的好消息告诉他,却见门口走来个人。 “赵团长,我是英雄连……排长张天傲,我爸让我给您和嫂子送点好东西过来。”身穿军装的男子进来后就敬礼打招呼。 赵嵘生看了看他,回首看向柴君蔓:“你且等一下,我去问问有什么事儿。” “嗯。” 柴君蔓转身回屋,打算拿皮尺给妞妞测量下尺寸,到时候给她做几身新衣服。 恰好饶红要给长了个子的从小军做新衣服。 一大早,饶红还特意上门找她说起这事儿,柴君蔓想着挺好的,打算拿布料过去,拜托她顺道做两套…… “嫂子,你,你一块儿吧。” 张天傲喊了出来。 这态度着实令人奇怪,夫妻俩对视一眼,不太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走到他身前等着他明言。 张天傲是端正的四方脸,厚嘴唇,鼻基底稍微有点高,眉毛又过分浓烈了,稍显土气。 “你有什么事儿,明说吧。”赵嵘生不耐烦道。 他这几天明显感觉媳妇儿有心事儿,好像藏着什么秘密没告诉他,实在不想拿单位的事儿折腾她。 怪累的。 但接下来张天傲的话太炸裂了,把人雷翻了。 “赵团长,嫂子,上上次我老爹去了番田村,他们村有一口双生子地下泉,但凡喝了他们村甘甜的地下泉,夫妻可生一对双生子,我爹特意给团长和嫂子带了一罐回来,希望二位早生贵子——” 张天傲从腰间取下一个军绿色水壶。 他的眼神似有若无地瞟了瞟柴君蔓,强压下心头的躁动,竭力保持着平静。 “你什么意思?” 赵嵘生脸色黑如锅底。 他一把揪住张天傲的衣领,不等对方反应,拳头直接呼上下巴,又是一个扫堂腿,将人扫荡落地,猛地一个后翻,膝盖抵在他的喉咙上,眼神犀利如刀。 “赵团长,你怎么打人呢?我爹一番好意,还让我特意送来,这东西是千金难求,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取的,我我——” 张天傲嘴角溢出鲜血。 他双眸充血,倒在地面上,脑子嗡嗡作响。 实在不理解赵嵘生到底几个意思。 整个南疆军区,包括大院里的军属皆知,柴君蔓是资本家养出来的,祖上没积德,报应在子嗣上,导致赵家子嗣艰难。 而且,赵嵘生是个铁血汉子不错,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受的伤比一般人吃的盐还多。 早伤了根本。 张天傲远远见过柴君蔓一眼,从没见过比她更妙曼,更美丽动人的女同志,一想到这样惊艳绝伦的女人没有个孩子傍身,心肝儿生疼生疼的。 故而他爹要去番田村出任务,他第一个站出来要求老爹带点生子泉的泉水回来……他实打实的一片好心。 赵嵘生不识好人心,见面就开打,到时候有他后悔的日子。 “蔓蔓,拔掉水瓶塞子,把水倒掉。”赵嵘生虎着脸怒道。 “嗯。” 柴君蔓也气得发抖。 幸好她知道自己怀孕了,是能生的,若这种事儿发生在她跟赵嵘生没同房前,也太败坏人心情了,搞不好一着急还真容易不孕。 她二话不说就打开水壶的盖子,将水倒得干干净净。 咕咚咕咚。 张天傲大叫着“不要——”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夫妻俩,脸色涨得通红,梗着脖子道:“赵团长,我知道这事儿伤人自尊,但没想到你这么鲁莽,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既然是我狗咬吕洞宾,那就当我多管闲事,你松开我,我立马走人。” 嘭嘭。 赵嵘生呼呼两拳,贴着他耳边擦过,拳头打在泥土地面上,发出咚咚两道闷响,眼神里炸裂的怒火翻飞。 他冷着嗓音道:“张排长,你这司马昭之心,太过直白了,从你进屋就看着我媳妇儿,只怕送泉水是假,想趁机败坏我家蔓蔓的名声才是真,什么叫生子泉,老子就不知道?用得着你把手探入我们夫妻房里头?你安的什么心?当老子是个傻子?” 不要脸的狗东西。 恨不得打烂他的脸! 柴君蔓冷眼掀唇,揶揄道:“狗就是狗,不懂人情,不做人事儿。” “你——” 张天傲满脸震惊,实在想不到这么难听的话,竟然从这么美的嫂子嘴里出来,顿时脸红脖子粗,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纯纯是好人心,却被这样误解,被这样糟践。 难怪大家都说没事儿不要招惹赵嵘生,他很难缠,没想到娶了一样难缠的媳妇儿,坏到一个屋里了。 “好啦,嵘生,你松手吧,好歹一个部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柴君蔓扫了扫赵嵘生。 明白。 抬头见,低头见,训练扬见,战扬见……机会多得不要不要的。 他媳妇儿就是顶格的棒。 赵嵘生松开了手,一脚踹张天傲的屁股上,把人赶出院子,顺道还踹飞了他的水壶,让他带走生子泉。 那一刻,脸颊臊得滴血的张天傲,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别气了,咱俩进屋,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柴君蔓微微仰头道。 第102章 告诉他,她怀孕快满三个月啦 他一直对生活方面不太关注,对于外头的舆论也压根儿不在意,浑然没想到这帮人已经疯狂到这份上了。 以张天傲这做派,只怕大家伙儿背地里怎么编排蔓蔓呢。 这叫人怎么不生气。 他回到屋里就来回踱步,边走边说:“我到时候就对外宣扬,是我在战扬上伤到根本,所以才没得生,这跟你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 “……”柴君蔓。 她才叮嘱妞妞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回到屋里就听到男人的自言自语,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蔓蔓,我,我觉得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降低伤害……”他呐呐道。 柴君蔓扶额。 她走到男人身边,叉腰嗔责道:“那我敢问赵团长,你这辈子不想要自己的孩子了?刚才又是谁信誓旦旦要跟我生儿育女的,还说要三个!” “我,我一时大意,没想到能不能生这个问题,万一我真不能生,岂不是害了你?就算你改嫁都要背负恶名。” “呸呸呸!” 柴君蔓气得直跺脚。 这个呆子。 往日怎么瞧怎么聪明,一遇到生子这种大事儿,他就跟卡bug似的开始犯糊涂,尽说些没边儿的糊涂话。 “你犯得着这样诅咒自己?什么叫你没得生?我还有的生呢。”她殷红的唇瓣娇艳欲滴,美得不可方物。 赵嵘生有点懵,还是有点懵。 他搞不懂媳妇儿几个意思,一时间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想着不拖累她,他忙道:“是,我相信你有的生,不如,不如——” “你闭嘴,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给你生娃了,带着肚子里的崽崽离家出走,让你父子分离!” 柴君蔓气得直跺脚。 她实在没想到,当初直接甩她结婚证的腹黑莽撞男人去哪儿了,咋一直说这种话气她呢? 什,什么? 赵嵘生拍了拍脑袋。 他木木的,麻麻的,像有一股电流反复击打全身,脑子就跟宕机一样,完全反应不过来啦。 “蔓蔓,我是不是在做梦?”他惊呼。 他原地转圈,又不停来回踱步,看看她的美目,再看看她的肚子,再拍拍自己麻木发僵的脸颊。 忽然,他脑海里浮出媳妇儿时不时的干呕,还有她总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好像,好像…… “媳妇儿,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他捉住她的手腕,抓起来就打他的脑袋。 榆木疙瘩。 他就是个讨打的疙瘩。 不开窍。 难怪不得媳妇儿心。 她明里暗里都透露了,他竟然半点没往这方面去想。 “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怀孕了,快满三个月啦,就是咱第一次的时候怀上的,你现在明白了吗?”她郑重其事道。 算算日子,他就该清楚啊。 赵嵘生呆若木鸡。 他沉浸在狂喜中,眼神颤栗,连嘴唇都在抖动,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身前的女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噗通,噗通。 他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腔。 一切来得太快,太猛烈。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傻了,怎么不说话呢?”柴君蔓一根手指点着他的肩膀,高声喊了一嗓子。 下一秒,她的手指头被他抓住。 他拖着她娇嫩的手,将脸凑入她的掌心,像拂过羽毛,像感受着他肌肤下狂奔腾的血液……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感受到男人内心细腻的情感,流动的喜悦,还有对幸福的憧憬,柴君蔓的心充盈着淡淡的美好。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狂喜不溢于言表的一面。 她心中洋溢着喜悦,笑着道:“我现在是个孕妇,再过阵子肚子就大了,你就等着当爹吧。” “媳妇儿,我,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你,你知道吗?”他骤然抬头,目光灼灼看着柴君蔓。 “我懂。”她颔首。 赵嵘生反而摇头。 他目光直视着妻子,眼神里揉入一丝复杂:“我是个男人,又是赵家的老大,随时随地都得保持强大的内核,不能失败,不能崩盘,家里和部队都急着替我安排个人问题,但一直被我拒绝——” “为什么?” 柴君蔓微微一愣。 她想着男主嘛,不都是为了女主……天经地义,命中注定啊。 赵嵘生眼神飘摇。 他有个小秘密从未对人说,在幼年时期,他们一家刚搬去村里,因为他打小长得俊逸,可又过于干瘦,每每遇到别人滋事,吃亏占大多数。 那年,老村长的大女儿说长大了要嫁给他。 他直接说不要。 一句孩子话,但落在老村长的耳中就是不给面子,明里暗里带人暗戳戳使坏,还找了个痞子打断了他的腿,还扬言等闺女长大就给两人订婚! 他躺床上的半个月里,成天做噩梦,看着流着两条长鼻涕的女孩,吵着要做他新娘子,气得他高烧三天三夜…… 从那以后,他决心变强,强到能决定自己的婚事。 “蔓蔓,从第一眼看见你,妻子从此有了画像,我暗暗决定,若是不能娶你为妻,这辈子就不结了。”他幽幽道。 柴君蔓有点意外。 她知道女孩子的漂亮是一种资源,可对男孩子一无所知,哪曾想,他的人生也有这般坎坷。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 “能娶到你,能跟你夫妻一扬,已经是我最大的心愿……我已经够幸福,够满足了……你又给我带来这样巨大的惊喜,我已经无法言语了,这一块满得要炸开了。” 他将她的掌心贴着他滚烫的心脏。 柴君蔓勾唇。 她道:“现在外面盛传我不能生,一定有人心怀鬼胎,你暂时不要对外宣扬,免得被人给暗算了。” “……好吧。” 赵嵘生恨不得将媳妇儿怀孕的消息宣告天下,让所有人与他同喜呢。 听到媳妇儿的话,他怔愣几秒,但转眼就明白其中要害。 “我一定会搞清楚的,绝对不能让你跟孩子暴露在危险中,但我还是有个要求,你都是个孕妇了,往后别干粗活,我让双喜过来帮忙。”他道。 “好好,我全答应你,成了吧。”柴君蔓道。 同时,军区大院张家。 张天傲拿着空水壶回家,被张大妈一把拽住手腕。 “怎么样?赵家小两口一定感动坏了吧,这下天大的喜事儿也该轮我张家了吧。咦,天傲,你这脸是怎么了?”张晚云的兴奋卡半空中。 第103章 神奇的白翼金肚蜜蜂 张天傲一抬手,摔掉了手中的水壶,气得直接抱头蹲地上,嗷嗷地叫唤着:“他分明不识好人心,枉费我一番好意!” 他将在赵家两口子手中半点没讨着好的事儿,添油加醋叙说了一遍,越说越生气,一拳打地上,拳头擦出血。 听得气血上涌的张晚云,破口大骂: “没想到他俩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什么玩意儿,不过一个资本家后代,还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有什么好狂的,天傲,你放心吧,妈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老太太气得不轻。 她张晚云能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人,靠望夫成龙,望子成龙……扶出两个优秀的男人,还搞不定个资本家大小姐? 搞笑。 “妈,你不要胡来,……柴,柴同志是个好的,她就算不能生,毕竟是个女人,全赖赵嵘生,我一进去就被他打。” 张天傲怕老娘伤到柴君蔓,立马划重点。 过来人的张晚云还能不懂儿子那点子心思,嘴上笑呵呵答应,心里暗暗恨上了柴君蔓这狐媚子。 她儿子是人中龙凤,岂能被坏分子败坏行情。 一定要揭了小浪蹄子的皮。 待儿子去上班了,张晚云提着个竹篓子,里面装着她费心思弄来的布头,奔到大院筒子楼三楼,敲开张家老大的门。 开门的正是侄孙女张爽爽。 要说张家老大张铁蛋呢,他是张家收养的义子,跟她丈夫本质上没有血缘关系,只有那点子伦理羁绊。 张天傲又是她老来得子。 这儿子跟侄孙女相差五六岁而已。 他俩打小一张竹床长大的,洗澡睡觉都是一张床,直到满十岁,孩子长大了,张铁蛋也分来南疆军分区,分到筒子楼的新房,这才让两孩子分开住。 以前老有人打趣,戏称张爽爽是张晚云特意给张天傲定下的童养媳,害得儿子别扭好大一阵子。 但慢慢的,张晚云发现一个问题。 哪怕张爽爽搬回家,但凡得空去了张家,看见张天傲就小儿女姿态,小鹿乱撞的……张晚云秒懂侄孙女的心思。 张晚云很欣赏爽爽的眼力见儿。 她儿子迟早是南疆军区厉害的人物,绝对比赵嵘生荣耀一千倍一万倍的,将来娶媳妇也是一等一优秀的。 年轻人里头,也就司令家的闺女乐小蝶勉强入张晚云的眼。 至于张爽爽……哪怕两家没那层亲戚关系,也是张晚云看不上的。 太普通。 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小学都没毕业,浑身上下除了屁股大能生儿子,没有一丢丢闪光点。 哪里配得上她家天傲? 不过嘛。 张爽爽最听张晚云的话,一向是老人家点哪儿,她就打哪儿,最是好用了。 “奶奶——” 见来人是张天傲的妈,张爽爽心头狂跳,热情地招呼人进屋,殷勤地替老人家倒水拿花生。 张晚云将布头递上,笑呵呵道:“爽啊,这是我从金剪刀手里弄来的布头,做一身花格子衬衫还是没问题的,可惜颜色太艳了,我想来想去,也就我们家爽最合适了。” “奶奶,使不得,使不得。” 张爽爽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实际上,她胸膛里的一颗心要跳出来。 她努力这么久,总算被张晚云看见了吗? 这是要得偿所愿? 张爽爽强压心头的悸动,红着脸蛋儿,俏生生地勾着头等奶奶的吩咐。 “爽啊,天傲最近可太遭罪了,如果你帮奶奶解决件麻烦,我就劝服你爸脱离张家,往后就当亲家来处——” “真的吗?” 张爽爽腾地跳起来,喜形于色地惊呼出声。 “嗯。” 张晚云笑呵呵地点头。 她拉着张爽爽的手,言不由衷道:“对啊,你想想我跟你爷爷还是一个村,一个姓,五百年前一家人,你跟天傲又没……” 一番话下来,张爽爽的脑子都直了,自然是对方说啥就是啥。 两人进屋后顺手关上门,开始细细地谈论着。 这会儿,柴君蔓正忙着呢。 她把怀孕的小秘密宣之于口,一身轻松,做什么都来劲儿。 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她都有点后悔没早告诉赵嵘生……不过也不算晚,眼瞅着快满三个月了。 过阵子,她就得筹备着小孩子穿的喝的用的。 脑海里回荡着赵嵘生眼中的期待,兴奋还有浓浓的爱意,她忽然对孩子的降临生出一股淡淡的憧憬。 往日心中的担忧,惧怕和不安定也消散了不少。 柴君蔓心中欢喜。 她做了前世最喜欢吃的四川酸菜,空间有白萝卜胡萝卜笋子等等,各样拿了些全密封在缸里头了。 空间还囤放不少豆腐。 她还顺道用灵泉水泡过,趁着天还没大热,做了一批腐乳。 这年头吃穿用度都省得厉害,新鲜的蔬菜水果,一般家里头都舍不得吃,腌菜腐乳花生等反而是饭桌上的常客。 她不怎么吃,可以拿出去换点鲜货。 “主人,好香,好香啊,你去院子里瞅瞅,快,快啊——” 丑孩子忽然开口。 柴君蔓愣了几秒,但鉴于阿丑出声必有好事儿发生,便顺从丢下手中活儿,匆匆去了院子里。 一出去,她有种心旷神怡的快意。 举目望去。 哇靠靠。 什么鬼? 院子的角落里瓦罐盆中的祝余草声势浩荡地开出一朵朵洁白的花,漂亮得无以言表,还涤荡了浑浊的空气。 方圆百米范围都充盈着淡淡的花香。 太不可思议了。 祝余状如韭菜,听苏荼荼说,一朝为草,终生为草的,可从没有提过能开花啊,而且时间还辣么短。 神奇,太神奇。 “人家要吃啦,吃上9朵花,效果堪比地涌金莲,吃上99朵,空间便能再度升级,开辟出畜牧区了,主人想怎么吃肉,就怎么吃肉啦——” 丑孩子兴奋地直叫唤。 柴君蔓不敢怠慢。 她不明白祝余草为何发生了变化,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内的,便迈步走了过去仔细查看。 没什么特别的啊。 嗡嗡,嗡嗡。 却在这时,柴君蔓听到一阵阵蜜蜂扑棱翅膀的声音,定睛瞧去,果然在花朵之间发现好几只蜜蜂。 其中一只停在祝余草的花朵边缘。 翅膀莹白如雪,薄如蝉翼,身体金色发亮,阳光下熠熠生辉,个头比马蜂还要大,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蜜蜂。 第104章 造谣 “哇,它是吃了主人万年树髓滋养的花朵花粉,身体发生了异变,反过来滋养了院子附近的植物,快,捉几只进空间养着,植物园能形成生态链。” 柴君蔓瞪圆了眼。 她匆匆一伸手,嘴里低语:“进——” 小蜜蜂啊小蜜蜂,一秒进了空间。 在她频频操作下,眼前所见的蜜蜂直接一窝端了。 一想到这小东西能让祝余开花,她就忍不住拍手叫好。 空间能开花的植物毛毛多。 若能酿蜜,岂不是美滋滋? 啊啊啊。 美事接踵而至,她忍不住哼着轻盈的曲调,收了两盆祝余草,让它一次性吃了五朵小花花。 丑孩子吃得不尽兴。 它催促道:“主人,你每天都要给草浇水,争取早点分株,早点开花,人家还没吃饱呢。” “滚犊子,吃花能吃饱?别开玩笑了。” 柴君蔓懒得搭理异想天开的阿丑,想着家里的酱油吃完了,盐罐子也空了,就提着酱油瓶出来,喊赵海蓝一块儿上供销社。 她才走出门,就听见几个孩子在门前小道上玩转圈圈的游戏。 他们一边转,一边唱: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面,单打王八蛋,五四三二一,上台打资本,资本吃好人,狠捉资本家——” 小家伙们唱得贼顺溜,一个个嗓门又大,吵得人脑仁疼。 “阿姨,他们唱错了,唱错了,不是这样唱的。” 赵海蓝拉了拉柴君蔓的手,小脑袋直摇晃,表示小孩子们只对了一半,因为她听妈妈偷偷唱过,但妈妈没有教她,所以她不会,只隐隐觉得歌词不是这样的。 “咱不用管,走吧,阿姨带你去买东西。” 柴君蔓怀里还有布票。 她原本打算将空间好布料给小家伙做衣服,但一见这架势就猜到有人开始搞事情,不想太出风头。 还是去买点粗布吧。 低调一点。 她牵着赵海蓝的手就出去了。 几个孩子唱完就匆匆跑去角落找教他们唱歌的人分糖果,一人拿到一颗后就笑着闹着跑开去玩了。 柴君蔓心中有了提防,自然十分小心。 但在供销社里,她打好酱油,又称了点水果糖,还去扯了点粗布,走到柜台前结账时,忽然就见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她是资本家的女儿,恶有恶报,生不了孩子,女人跟她接触了,会被恶人传染,没有好下扬,一样没得生——” 一听这话,带灰色帽子的售货员瞬间扒拉开台面上的东西,横眉冷对道:“同志,你什么成分,把话说清楚,我们供销社不卖恶人东西!” 这年头售货员话语权杠杠的。 她说不卖,还真买不了。 柴君蔓蹙眉。 她回首看向耍宝似的张爽爽,不由得好笑,这家人跟马蜂窝似的,捅了一个就来一搭,下次上阵的该不会是张晚云吧。 有趣。 “柴君蔓,你有本事就说实话啊,告诉大家伙儿,你到底什么成分,祖宗十八代是干什么的营生的,怎么聚敛财富,挣咱老百姓的黑心钱,花起来一点不心疼的?”张爽爽抱着手臂嘲讽道。 她跟张晚云商量好了。 第一步就是刺激柴君蔓,让她对身份产生廉耻心,再利用她不能生的事实动摇赵团长的心…… 赶走这个祸害军区大院的祸头子。 “哇,想不出来这丫头看着慈善,祖上竟然是资本家,咱要坚持革命,坚持打倒黑心资本家!” “恶毒的资本家,没一个好心肠,全是黑心肝,当初就是这群发国难财的祸害,白白牺牲那么多战士,打死她——” “对,资本家全是混蛋,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不得不说,张爽爽是会起哄的。 她直接手拿主义就不管不顾地开喷,直接引燃大众的爆点。 “你才是坏人,阿姨是好人,她跟赵爸爸救了我们,是最好最好的人——”赵海蓝气得跑张爽爽身前,抡起小拳头就打。 她不允许坏人欺负阿姨。 张爽爽一把捉住小家伙的手臂,对她的童言童语半点不在乎,反而一脸炫耀对众人道:“大家看啊,这就是柴君蔓不能生的证据,她跟赵团长结婚好几个月了,婚前就勾搭在一块儿,可因为她没得生,赵团长就把自己亲生骨肉带回来了!” 啊? 还有这种事儿? 人群里也有大院里的,自然是认识赵嵘生,但不知道内情的,一听到张爽爽的话,个个都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赵团长那么帅气一人,早该被女人抢走,怎么会单身到20多岁,原来早有了亲生女儿,这就可以理解了嘛。” “这女人上赶着给人当后妈,一看就是个狐媚子,搞不好男人因为她,抛弃前妻可丢不下孩子……” 好家伙。 有人自动脑补了一扬八点档狗血剧。 议论声一传十,十传百,供销社原本人就多,这会儿挤一块儿,又吸引其他吃瓜的,整个供销社挤得水泄不通。 柴君蔓一下子落在下风。 更退无可退。 张爽爽心中不免得意。 她已经不喊张晚云奶奶,直接改口“张姨”,等办成张姨的事儿,让她如了愿,对方就是她未来婆婆啦。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兴奋得发出猪叫。 “柴君蔓,你还有什么话说的?别说我冤枉你,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事实,难道不是吗?”她嗤笑道。 反正她又没撒谎,句句属实。 不管柴君蔓怎么反驳,怎么捏造谎言,这些事实都是绕不开的,横竖是要引发民愤。 谁让赵嵘生不开眼,娶这么个女人。 倒霉都是他自找的。 “你说啊,你解释清楚啊,但凡这女同志说的是真的,咱可就要向国家举报你,你杵着干什么啊?” 人群里有人喊。 但所有人自动跟柴君蔓保持半米的距离。 一切只因为张爽爽那句“谁跟恶人亲近,会被传染不孕——” 不然,以大家伙儿正义凛然的气节,早一窝蜂上去抓着柴君蔓就开撕了。 “阿姨,妞妞要回家,妞妞害怕……”赵海蓝快哭了。 好多坏人啊。 柴君蔓摸了摸妞妞的小脑瓜,凑她小脑瓜跟前安慰道:“妞妞,阿姨跟你打个赌,你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吃三个芝麻饼的功夫,阿姨就带你出去,好吗?” “好啊,好啊。” 赵海蓝闭上眼,小手举起来堵住耳朵,假装自己在吃芝麻饼,小嘴巴一动一动的,等着阿姨带她离开旋涡。 第105章 反击 “我柴君蔓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张爽爽你就不一样了,要说你跟张天傲有血脉亲情呢,你俩又不清不楚的,要说没血缘呢,又睡一张床,我倒要问问你,乱搞男女关系算什么罪名?流氓罪吗?搞破鞋?你倒是说说看。” 唰。 张爽爽脸颊爆红,眼神里流露出心虚,又心生惧怕,连忙色厉内荏反驳:“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造谣——” 啪啪。 柴君蔓鼓掌,轻笑道:“说得好,说得妙,你妈教过你什么叫造谣啊,我还以为你打小不知羞耻呢,明知道亲生父亲是义子,跟张家没什么干系,还非要热脸贴冷屁股,不是犯贱啊,还是犯贱啊。” “柴君蔓!” 张爽爽气得浑身发抖。 她恨不得撕烂她的脸,抬起的手被对方一把捉住。 “呦,恼羞成怒,要动手打人了吗?你自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就问问春波阿姨,大院子里有谁还不知道张爽爽暗恋张天傲的?” 柴君蔓点着人群里挎篮子的大妈王春波。 “啊,是,是的,张爽爽每天去张家,帮张晚云洗衣服做饭,什么活儿都干,还不吃他们家的饭,她亲爹喊她都不应,这些事儿早被张晚云四处宣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王春波干笑道。 说实话,王春波也就陪媳妇去过一次赵家,拿过赵家三瓢水,做出来的辣椒酱香飘满园,几筷子辣椒可以下一大碗饭。 柴君蔓不仅记住她的脸,还记住了自己的名字,王春波心底又惊讶,又有点受宠若惊。 这孩子记忆力忒好了。 “张爽爽,你听到了吗?整个大院都知道你跟你哥那点子事儿,别说你自己还不知道啊,你未来婆婆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让你这样子来害我?又是编童谣,又是现扬造谣,国家都给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这军嫂的身份是经过组织认可的,有什么好说的。 另外,不管我能不能生,关你屁事儿?苦主都没要求离婚,你管到我们夫妻床底间,没见过你这么变态的。” 柴君蔓叽里呱啦一通输出。 打张天傲离开院子,她就提防着张大妈,拿布料去从家时,顺道就管饶红打探过张家狗屁倒灶的事儿。 哪知道他们自己一身腥,还想把旁人也搞臭。 真是贱死了。 “我我我我——”张爽爽半点没讨到好,还被一群人指指点点,素来要强的她哪里受得住扑面而来的流言蜚语,气得嗷嗷大叫,疯了一般就跑了。 领头的人都走了。 原本凑热闹的知道没更大的瓜可吃了,一个个默默无声地散了。 这时,柴君蔓回首看向售货员道:“同志,看你年龄也过了生育期,自己能不能生,心里没点数?供销社是你开的?旁人一张嘴,你就兴师动众,万一遇到会说汉语的南洋人,你岂不是做起间谍了?” “女同志,你,你胡说八道。”售货员气得嘴唇直哆嗦。 这帽子是能乱戴的吗? 她举起扫帚就要赶人。 却听柴君蔓又道:“你听风就是雨,人民群众里隐藏着坏人,你分得清吗?眼睛看得见吗?若人人像你这样眼盲心瞎,咱国家一点情报都被套走了,刚才人群里有个穿黑色衲底鞋矮个子,他就是南洋潜入咱南疆的间谍,你不忙着卖货,打击敌人,还搞内讧,我才要去举报你——” 什么? 售货员一整个懵逼了。 她瞪着惊恐的眼睛,瑟瑟发抖道:“我,我只是个售货员,怎么可能顾得上那么多事?” “你也知道你只是个售货员,怎么,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你就溜?”柴君蔓打蛇打七寸,重拳出击。 她不把事儿给撂了,等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遇到这种被围观的扬面,那就是在生死边缘蹦迪呢。 “这位同志,你说得好,说得很对,我会严肃批评小方同志的,那间谍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这时,供销社的李主任推开门,从仓库里走出来。 他推了推黑框眼镜,身穿藏青色套装,态度十分谦虚。 柴君蔓早发现门缝里的藏青。 这才才持续攻击。 她倒要看看这供销社的人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我自然是记得的,等下我就去公安局举报他,到时候他会说出多少有关供销社的秘密,我就不得而知了。”柴君蔓冷笑道。 她摸了摸赵海蓝的手,拉着她轻声安抚。 “没事儿了,我们回家吧,阿姨带你去别的地方买糖吃。” “好啊,妞妞不怕了。” 赵海蓝还默默计算着吃到第几张芝麻饼,一听到阿姨的话,小脸蛋儿瞬间挂了笑。 “同志,慢走——” 李主任狠狠瞪了一眼售货员小茹,抓起一把糖果递给赵海蓝,一脸慈祥道:“叔叔请你吃糖,橘子味儿,很甜呦。” 说着,他还剥了一颗递到赵海蓝身前。 小丫头摇头,气鼓鼓道:“谢谢叔叔,不用了,蔓阿姨会给妞妞买,赵爸爸也会买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他们都是坏银。 回家了,她要告诉赵爸爸。 “小茹,还不过来给女同志道歉,你犯下什么错,你该知道后果,再敢傲慢上头,你就离开我们供销社。” 李主任厉声呵斥。 小茹一听主任开除的话,吓得脸色苍白,连连上前向柴君蔓道歉。 呵。 柴君蔓心底冷笑一声,但神色明显松弛了,语调寒唧唧的:“这位同志,往后待人客气点,咱都是花钱拿票买东西,又不是抢,又不是偷,做事留一线,给自己留个后路。” 说着,她看向李主任:“拿纸和笔吧,我把他长相画出来。” 前世她学过素描。 当李主任拿来一张纸和铅笔,她拿起来快速落笔,几分钟的功夫就把人画了出来。 “这人右手食指粗糙,明显磨出茧子,应该是开枪的,还有虎口有厚厚的一层死皮,还有他穿的衲底鞋,外表看起来与咱穿的一样,但细看的话会发现鞋子的针法与咱差别极大,边缘走线的方式也是南辕北辙……” 那人不停地翻货架,上上下下打量,明显在快速记录着什么。 待柴君蔓拿过去东西时,她还发现这人跟售货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还向小茹偷摸递了十块钱。 第106章 被柴君蔓怼慌张的售货员 “主任,我,我只是在——” “说清楚,别扯谎。” 李主任气得死去活来。 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眼皮底下,愣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捉住,全被一个顾客发现,还一一记在脑子里,更是画出那人的画像。 一画完,连李主任都发现这人有几分眼熟,不是第一次来供销社了。 就问他慌不慌。 小茹恨不得给柴君蔓跪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得罪这么一个硬茬子。 牙疼。 她连忙如实交代:“是,这个人问咱供销社有几个人,一般货是从哪里走的,半年销售的行情,我真的没有多说——” 那人问得太多太杂。 一开始小茹还反应过来,等越问越离谱后,她分分钟岔开话题,直接去收钱,没有再搭理他了。 “小茹啊,你太让我失望了。”李主任伤心地开口。 这职位是最抢手的。 连大学生第一站都想来上岗,他硬是挤掉了几个分来的大学生,将这位置让给秘书长家的亲戚小茹。 她犯下这种错误,他想保都保不住。 “好啦,我要回家做饭了,这件事儿就交给主任了吧。”柴君蔓道。 捉间谍也是有奖励的。 她并不在乎这几个钱,给李主任卖个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谢谢你——” 李主任亲自给柴君蔓结算,还顺道送她们母女出门。 待二人一走,李主任拿着画纸就去公安局了,把小茹吓得魂飞魄散,一直央求他放过自己。 李主任无奈道:“这事儿只能让公安做裁决了。 ” 小茹捂住脸哭着跑了。 柴君蔓可没这么多功夫陪他们,提着东西一路回了大院,加上心情好,便从空间拿了一堆鲫鱼投放在水桶里,中午吃干煎小鲫鱼。 她喜欢吃脆一点的,吃起来时,小鱼刺也不会卡喉咙。 还有多的,到时候全部杀了晒成干鲫鱼。 “阿姨,我帮你杀鱼啊。” 赵海蓝是生活在海边的,家里最常见的各种海产,杀鱼什么的更是常有的,她从有记忆起就在杀鱼了。 “啊,你这能干呀?”柴君蔓太意外了。 她喜欢吃鱼,但不喜欢杀鱼。 上辈子在菜扬卖鱼,也必须请师傅把鱼杀好,她才会吃上一顿鱼,遇到不愿意杀的摊主,只能去超市买了。 没想到,小豆丁会杀鱼。 这也太厉害了吧。 赵海蓝眼睛亮晶晶,阿姨的夸奖比糖甜,所以她分分钟表态:“阿姨,妞妞会杀鱼,会织网,也会穿鱼干呦……” 穷人家不养闲人。 更何况是失去自由身的黑工仔。 “我们妞妞太厉害了,以后长大了,一定能成为一个杰出少年呦。”柴君蔓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儿。 “妞妞要跟阿姨一样厉害。”小家伙眼神发光。 她可太喜欢柴君蔓了。 长大了,她要成为阿姨那样的人。 柴君蔓笑了笑。 她拿来一把小军刀,然后就看着小家伙一手扣了鱼鳃,摁着鱼头打鳞,再剖开肚皮掏内脏…… 手法娴熟,动作如流水。 这一幕看呆了柴君蔓,顿时连连拍手称赞。 于是,两人就开始忙碌了。 而功败垂成的张爽爽,一脸沮丧地找到张家的住处,进屋就找到张晚云,将经过告诉给了“张姨”。 张晚云一听,狠狠呸了一声。 她握紧拳头,眼神阴森狠辣:“都说资本家最狡诈,还真这么回事儿,她自己不怕丢脸,竟然还顺道丢了咱的脸,手段一绝。” “呜呜呜,张姨,现在怎么办?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她也不在乎大家伙儿说她是资本家大小姐,没有一点羞耻心,更不怕生不出来孩子,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 张爽爽哭哭啼啼地说着。 “不着急,既然柴君蔓不要脸,咱就换个路数走,我在医院有个熟人,托她开个不孕不育的诊断书,咱去找政委,让政委跟赵嵘生谈。”张晚云道。 她还不信邪。 这女人被男人甩了,生得再漂亮,她柴君蔓也是个二手货,还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到时候就算白给人玩,也没人愿意碰。 晦气。 “哇,太好了,张姨,你太聪明了,我可真羡慕你长了个好脑子。”张爽爽疯狂贡献情绪价值。 在一顿彩虹屁的攻略下,张晚云软了心肠,拍了拍她的肩道:“你别担心,所有坏人都会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他们张家就是柴君蔓的报应。 “好,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她败下阵来,到时候狠狠奚落她。”张爽爽挥舞着拳头,激动如许。 所以,当政委轰走了张晚云,但收下对方送来的柴君蔓不孕诊断书,在办公室踱步了小半个小时,才咬牙找去了赵嵘生的办公室。 “赵团长,找你有点私事儿。”他道。 肖莫凡多年老政委了。 他工作兢兢业业,多数都是替军士着想,赵嵘生更是他十分看重的人才,欣赏得不要不要的。 老早就清楚赵嵘生的性格。 这种天大的打击突如其来,只怕会让赵嵘生痛苦一辈子吧。 “什么事儿?”赵嵘生头也不抬道。 肖莫凡犹豫好久。 半晌,他才开口道:“你跟柴同志相处得怎么样了?将来打算要几个孩子?” 赵嵘生写完报告,将钢笔插进笔帽。 他一脸平静地看着肖政委,唇角微勾:“想不到政委也有八卦的时候,既然你都开口问了,我还是告诉你吧,咱俩相处得挺好,我也非常喜欢孩子,三个打底吧,十个也不嫌多。” 十,十个不嫌多。 肖莫凡的心咯噔一下,顿时哭笑不得。 他也不喜欢纠结,直接将诊断书放桌面上,开门见山道:“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你媳妇儿上次在医院做检查,忘记带的诊断书,你也太粗心了,怎么连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说呢?” 赵嵘生淡淡扫了一眼。 他狐疑道:“这种东西,怎么会到你手中的?不应该啊。” “自然是有人认识你媳妇儿,恰好看见了,就顺道给你带回来,出于关心才让我转交的,你咋想的?”肖莫凡问。 难怪呢。 赵嵘生会收养一个义女。 难道……为了招弟? 这几天总有人嘀咕赵嵘生家的这件事儿,肖政委一开始并没放心上,收养个无人要的孤儿再正常不过了,也就加双筷子。 可如果是别有意图,就不一样了。 啪。 赵嵘生忽然起身,一把上前撕毁了诊断书,挑眉看着肖莫凡。 “政委,你把我的态度告诉给这人,我对乱七八糟来源的东西,一个字都不信,生孩子是我们两口的私事儿,就不劳烦外人关心了,再这么胡来,我赵嵘生一双拳头不是白长的!” 什么? 肖莫凡很震惊。 这可是人生大事,没有孩子的两口子是走不到头的。 赵嵘生嗤笑。 他态度决绝:“政委,我收养一个孩子,不违法不违规吧?” “不啊。” “那就是了,我收养的孩子跟我姓,也太正常了吧。” “ 正常。” “那么敢问,这人肚子里藏了怎样恶毒的心思,想用这种愚蠢又阴暗的手段,离间我们发起的关系?一张诊断书算什么玩意儿,世界上庸医多如牛毛,每个人写一句,我都信,那还要不要活了?让她滚蛋,别玩这么低级的游戏,老子没功夫奉陪。” 第107章 给我生两个弟弟吧 寝食难安的便有这么一个。 张晚云偷偷摸摸去隔壁,敲响了肖政委家的门,替她开门的是肖家小闺女,见到张奶奶一张干瘦蜡黄的脸,小丫头嘟着嘴进屋了。 “谁啊?” 听到动静的肖莫凡披件褂子就出来,发现是张晚云,心里还有点不高兴。 “你有什么事儿吗?”他不动声色道。 张晚云赔笑一嗓子。 她佯作咳嗽问:“肖政委,你也知道的,咱们都是一个院子的,一个军区的,革命同志之间互相关心也是应该的,是吧?” 肖莫凡口渴了。 他走到桌边,自顾自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没有对张晚云客气什么,一言不发地等着对方说真话。 “我想问问,赵团长有没有离婚的打算呢?我认识几个比柴君蔓好几百倍的丫头……” 啪。 老太太话都没说完,脚边飞来一个搪瓷缸,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接着便是肖政委怒而掀桌的责骂声。 “张晚云,你老糊涂了,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他俩是军婚,你又赵嵘生的亲娘,人家生不生,能不能生,轮得着你来管?我实话告诉你,赵团长让我转告你,不要对他和他媳妇儿心怀歹念,否则他决不轻饶。” “你走吧,没事儿不要找上门,大半夜的,你不睡,我家孩子还要睡觉呢。” 肖莫凡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被骂的脑子嗡嗡的张老太太,满脸黑云欲来,气得牙齿快咬碎了,一整个人麻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离开肖家,心中怒火滚滚来,狠狠跺脚骂了几嗓子,大踏步跑了。 当然,多管闲事的老太太为给儿子出气,那是费心费力又怄气,哪知道一片好心遭拒绝,心有不甘的她决定天亮亲自找赵嵘生谈谈。 赵家小两口没心思管她的事儿。 夜里。 赵嵘生躺柴君蔓身边,黑灯瞎火的,他一想到妻子肚中有自己的娃,怎么也没法安然入睡,手缓缓探上她的小腹。 指腹轻轻摩擦着,痒痒的。 柴君蔓闭着眼哼哼:“你还睡不睡了?” 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臂。 可赵嵘生高兴着呢,妻子怎么做都可爱到爆,忍不住凑过去低声问:“你说……我这是要做爸爸了?要有自己亲骨肉了?” 柴君蔓唇角溢出笑。 这男人明知故问。 忽地,她睁开眼,黑眸熠熠生辉:“你猜我这一胎是男孩女孩,会不会是双胞胎?” 双胞胎? 赵嵘生一颗心狂跳,胸膛剧烈起伏,指腹轻轻撩拨着她腰间软肉:“一半对一半,我家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就是双胞胎,搞不好是真的。” 一想到是双胎,他一下子从黑暗里坐起身。 “要不,要不我把你送回老家暂住?等孩子生下来再接你过来?” 趁着孩子还没出生。 他老娘有生双胎的经验,家里有两个能干的妹妹,都能搭把手,也不会像动荡的南疆,处处有凶险。 但这个想法被柴君蔓否决了。 “不,过阵子你把苏苏接回来,她医术精湛得很,替我安胎最是在行,再说了,我又不是泥塑的,难道你不清楚我力气大?”她道。 “可是——” 赵嵘生想到白天不怀好意的狗东西,竟然拿一张假的检查报告单造谣。 鬼知道对方还会动什么阴暗的心思呢。 防不胜防。 柴君蔓摇头,心中十分安定:“如果之前我还犹豫要不要孩子,那么现在我反而无比坚定,也完全不担心,南疆再动荡,也还是咱的国土,至于像张爽爽张晚云这类人,不管在哪里都有的,难不成我一遇上就逃?” 逃兵是没有尽头的。 她无惧。 见妻子这般坚定不移,赵嵘生心中万分欣赏,眼神也流露出赞赏。 等等。 她,她还想过打掉孩子? “你就那么讨厌我?还想过不要咱的骨肉?”他心中委屈,忍不住拖住她的手,急得不像话。 “呵呵,你是孩子爹,我还是孩子亲妈,怀孕的是我,生育的是我,养育的也有我,我自然能决定要不要生,但凡你不靠谱,我分分钟离婚带孩子走。” 柴君蔓翻过身,不想理他了。 但男人重新躺下,缓缓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嗓音软软的:“我一直在努力,从不敢懈怠,你放心吧,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到底,但不管什么时候,你在我心中永远排第一。” 这一点毋庸置疑。 柴君蔓听到这句话,明知道是男人哄骗女人的甜言蜜语,但还是有点小高兴的,忍不住噘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当然!” 赵嵘生也不想耍嘴皮子功夫,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他会一直一直努力。 迟早有一天,她会看见的。 天亮时分。 柴君蔓睡得有点晚了,出门时,赵嵘生早就去部队了,才走到院子里就发现鸡笼子换了个地方,篱笆边缘栽种了一堆东西,原地立起一个结实的秋千架子。 “阿姨,阿姨,赵爸爸说是给你做的,你喜欢吗?”赵海蓝眼馋秋千很久了,但并没有上去玩耍。 她睡眼惺忪出来时,赵爸爸就在劈砍木头,忙活了一整个早上,直到院子里响起哨声,他也总算完工了。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叮嘱她:“这是给阿姨做的,她以前的家里有个大的,还刷了漂亮的油漆……” 天啊。 赵爸爸已经够厉害了,小脑瓜想象不出刷油漆的秋千是什么样儿的。 她亮晶晶的眼睛闪烁着,歪脑袋上去拉柴君蔓的手,一路走到秋千的旁边:“阿姨,你快上去试试,我妈妈说过,她一高兴,就给我生两个弟弟……” 柴君蔓哭笑不得。 她抱起小家伙一起坐上秋千。 不得不说,这打进地里的结实木头,厚实的麻绳,还有捆绑着一圈又一圈麻绳的坐板……样样都昭示着男人的细心和用心。 “阿姨,你高兴了吗?什么时候生弟弟呀?”赵海蓝小声问。 她昨天下午去院子里找小朋友玩,被他们推到泥里了,还骂她认贼作母,把狐狸精当妈,她妈是个生不出蛋的废物。 小妞妞忍不了。 她像个小泥鳅弹起身,甩出超多的泥巴,上去就骑他们脖子上,左右开弓就招呼上了,逼着他们改口。 “我蔓蔓阿姨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她会给我生很多很多弟弟,你们才是坏人,不准骂她,快说,我蔓蔓阿姨会给我生两个弟弟——” 打小生活在弱肉强食中,要说打架,还真没小东西比得上她,几个来回就把他们全打趴下了,还不让他们告家长,一连串的操作猛如虎。 但小家伙心里愁啊。 她满心满眼盼着阿姨生弟弟,绞尽脑汁想爸爸妈妈肚子里是怎么种弟弟的…… 柴君蔓听到她稚气未脱的话,忍不住笑了。 “好,我一定给妞妞生弟弟,到时候陪你玩。”她半开玩笑半哄着。 可丫头没那么好忽悠。 她惯会察言观色,懂得柴君蔓没当真,所以她把小心思动到赵爸爸的身上…… 第108章 来自准爸爸的焦虑 柴君蔓做了一桌子饭菜,赵嵘生掐着点回家,回来时还扛着根木料,一进院子就迫不及待冲到妻子跟前。 “蔓蔓,我打算做两个木马给孩子玩。” “……” 柴君蔓忍不住想笑。 这哪儿跟哪儿啊。 连三个月都没满呢,他就开始给孩子做玩具了,还精准到具体数目,万一是三个呢? 赵嵘生高兴着呢。 他毫不犹豫道:“怕什么,我先做两个练练手,等孩子出生了,手法早娴熟了,到时候再做两个好的。” 木马,木鸟,铁环……他脑海里想到的,恨不得一秒从脑中“提现”。 “行吧,你就折腾。” 男人一腔热血,拦都拦不住。 柴君蔓不阻止了。 她将饭菜端上桌,喊小妞妞来吃饭,三个人坐上桌时,小家伙忽然瞪着赵嵘生:“赵爸爸——” “嗯。” 赵嵘生等着她继续。 “赵爸爸,你跟阿姨去海里一块儿洗澡吧,可以生弟弟。”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殷切期待。 噗。 柴君蔓没忍住,喷饭了。 她脸颊酡红,瞪了小丫头一眼:“你,你好好吃饭,饭该凉了,吃了肚子疼。” 哪知。 小丫头拼命摇头。 她放下筷子,匆匆奔到赵嵘生跟前,一本正经献计献策:“赵爸爸,你不要只做秋千啊,要摘海里的星星送阿姨,也要在海滩上烧篝火……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帮你们保守摇啊摇的秘密呦。” 噗嗤。 这下连赵嵘生都没忍住喷了。 他一把捂住小丫头的嘴,涨红脸向柴君蔓解释:“不是我教她的。” 小丫头用力一挣,挣脱了。 她脆生生道:“赵爸爸说得对,不是他说的,海上的人都说了,生弟弟的秘密,每个男孩子都会,阿姨,你快让赵爸爸教你啊。” “……” 柴君蔓咬牙决定,一得空就教赵海蓝读大字报,把小丫头的脑子冲一冲,瞧瞧这野蛮生长把孩子熏陶成啥样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她一个连看片子都不脸红的人,硬生生被说得脸红脖子粗的。 赵嵘生秒懂。 他毫不犹豫道:“你放心,我下午就去替她安排幼稚园,把孩子送去上学,不能再这么自由生长了。” 小两口愣是被丫头说得看都不敢看对方,就这么各自扒拉饭菜,匆匆各自分开了。 赵海蓝抓了抓头。 她只是想要两个弟弟玩,哪里错了? 小丫头哭丧着脸在院里挖蚂蚁洞。 柴君蔓最近四处凑布票,真心想多凑点,到时候多备些棉布,故而她拿米粮找刘远梅饶红几人换。 她们都挺惊讶的。 这年头米粮多金贵,分到每家每户的布票也够用的,只要不是办喜事,也不用要那么多布票呀。 但她们还是同柴君蔓换了。 人家诚意太足了,那么多粮食送到手里,谁也忍不住心动的。 在她置办孩子的用品时,蹲了很久赵嵘生的张晚云,在军区大门前拦截了他的去路,还将自己备份的诊断书再次拿了出来。 “赵团长,昨天政委应该找你谈过了,我——” “滚!” 赵嵘生握紧拳头。 要不是念在张老太丈夫是个老军人的份上,他早一脚踢翻这又蠢又坏的老太太。 一把年纪了,还搁这儿作妖呢。 她安的什么心思? 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赵嵘生同志,你好歹是个军官,人民解放军,怎么能这样大放厥词,不尊重老人呢?我好歹年纪比你大,按辈分,你喊我一声阿姨都值当,我可是一片好心——” 张晚云的道德绑架还没上大分,就被赵嵘生回绝了。 “别好心了,你这好心搁谁,谁都得烂,尊重是要给有德行的老人,不是什么老人都配我喊一声姨,就你脸上明晃晃两个字,你就麻溜儿滚出我的视线。”赵嵘生道。 ??? 张晚云摸着脸怔愣:“什么字?” “不要脸!” 赵嵘生抬腿就离开了。 而在后头咂摸着两个字三个字后,张晚云读懂了赵嵘生的嫌恶,气得跳脚:“好,好你个赵嵘生,你不识好人心,你会遭报应的。” 她气得一路歪着脑袋走路,又恰好撞见骑着三角板自行车,拖了一车辣椒酱的刘远梅路过。 人家那叫一个趾高气扬啊。 挣钱一定挣到痛哭流涕,爽翻天。 这太大的好事儿,怎么就落到刘远梅这丑不拉几的人手上,哪怕她看不上眼的张爽爽也比她合适呀。 张晚云握紧拳头。 既然赵嵘生想做个王八羔子,做鬼也拦不住他,那纯纯活该他倒八辈子霉,没法子替他们赵家传宗接代。 等他老了,发现身边没养老送终的亲骨肉,可不就带着悔婚进棺材? 呵呵。 她这么想着就去找了几个小姐妹,将柴君蔓不能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个遍,更是绘声绘色描述她当初在沪市时,早被资本家的勾当败坏了身子……说得好像她就在扬似的。 有个老太太嗤笑道:“现在这世道,连这样的女人都找得到男人,真是老天不公,放心吧,他们还年轻,再等个几年,谁都不插手,他俩准散伙。” 没有孩子的小两口,活像没有根的浮萍,漂着漂着就散了。 一旦这女人生扬病,传扬出点轻浮的口舌,男人觉得颜面无光,到时候就算刀架脖子上,两人也得离。 张晚云满意了。 这才是正常人的脑子。 流言蜚语汇聚在一块儿,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四处传扬着。 柴君蔓听到刘远梅上门吐槽时,一肚子的无语。 “姐妹,急什么,不用多久,我会让张晚云尝尝我的厉害,乱造谣是她妒忌咱搞到钱了,懂吗?” “是这样吗?” 刘远梅都糊涂了。 可不就是。 柴君蔓还不懂张晚云那点子心思,不就是她暗戳戳做辣椒,还跑去几个军嫂家强拿灵泉水,更是爬墙翻看刘远梅的秘方…… 大家伙儿住一个院子呢。 赵嵘生又不是个傻子,被动挨打到这份上。 从张晚云送检验单到肖政委手中,他就让周佐周佑去打探消息了,只要勾勾手指头,院子里无数双眼睛就是人肉监视器。 什么秘密查不出来。 “那,那她会不会搞破坏呢?” 刘远梅有点慌。 目前她单靠辣椒酱,早就让家里的男人对她另眼相看,天天耕田,就想着早点要上孩子…… “别急,我还有别的办法,到时候让她吃不到一点甜头。”柴君蔓拍了拍小姐妹的肩膀,还顺道多给拿了稀释的灵泉水。 刘远梅身上毒性重。 她原本五官不算差,斑点是有的,也有点胖了,只要祛斑成功又顺利减重,妥妥的换头啊。 “好,好,那我就不担心了。” 刘远梅喜气洋洋离开。 但柴君蔓心中是有一丝担忧的。 前阵子,她老早就发现凤栖山里虫子特别繁茂,叶面上到处都是虫卵,只怕书中的天灾已经在南方的国度爆发了…… 第109章 柴君蔓发出预警 苏荼荼军区大院那天,一见柴君蔓就匆匆上前:“蔓蔓,看,这是什么,我特意给你做的呦。” 一只蚂蚱标本。 “我用针筒抽空它的体液,在太阳底下晒干,青翠欲滴的,好看得不要不要的,用线挂起来,风吹飘动,是不是很有意思?”她献宝似地将标本递给柴君蔓。 咻。 柴君蔓一把将这标本丢地上,狠狠踩个稀烂。 她惊呼道:“这,这不是蚂蚱,是黄脊竹蝗,个头绿绿的,瘦瘦的,长得像蚂蚱而已,你在哪里发现的?” 苏荼荼一脸懵逼。 她又不是没见过蝗虫,明明个头贼大,黄黄的,抽拉吧唧,哪有这鲜绿的蚂蚱好看啊。 “快,带我去看看。”她追问。 见她这般着急,苏荼荼心知事态严重性,便带柴君蔓匆匆赶往她经常偷摸溜去的孟林区…… 这一带有大量的毛竹,外围还有一大片的湖区。 烈日下,隐隐有嗡嗡声响动。 一靠近就闻到浓浓的腐臭味儿,仔细看时,地面还有不少的鸟雀尸骨和毛发之类的,触目惊心。 “咦,我前阵子过来时,没发现这些异常啊,才小半月而已。”苏荼荼诧异出声。 她抓了抓头,有点匪夷所思。 柴君蔓没有理会,径直走过去,捡起地上木棍仔细翻了翻,泥土里有不少的虫卵,竹林稀疏,竹竿间有不少红头的鸡公虫,再细细看向竹叶表面,上头结满虫卵…… 当一群翠绿色的蝗虫飞来时,苏荼荼彻底噤声了。 “怎么会这样呢?” 苏荼荼修仙在行,医术也精通,但对农事一概不知,完全处于懵逼状态中。 “这南方的蝗虫咋长得鬼模鬼样的。”她吐舌。 柴君蔓立马调转方向,跳上自行车,匆匆催促道:“你去取一点样品,咱带回去,向肖政委汇报。” 她记得书中有写过这扬蝗灾,但为了突出女主的能干,轻描淡写就带过了,当亲眼目睹这扬面,才知道有多震撼。 一旦不治理,对山林农田的危害将不可估计。 苏荼荼不懂但做。 她分分钟取了样本,又摘了好几片大叶子将之包好,跟着柴君蔓一路回到军区。 一回去,柴君蔓就直奔八一大楼。 她上去就找到了肖政委,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给肖莫凡。 事急从权嘛。 肖政委一听分分钟紧张了。 南疆军情紧张,军区也时常举行军民共建活动,到农忙时节会带新兵蛋子去村里助农,蝗虫是农民的天敌。 这可马虎不得。 “你说这跑枯子在孟林区域?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肖莫凡还是问了一嘴。 柴君蔓颔首。 她道:“所谓飞蝗不起飞成灾,它们全部落在树叶上,盘踞着蓄势待发,一旦持续蔓延,只怕真的会成灾。” 孟林一带的竹子算是毁了。 下半年竹篾等制品还得靠上头调动。 “好,我这就向司令汇报。”肖莫凡匆匆转身上楼。 柴君蔓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苏荼荼疑惑不解道:“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不跟赵团长说,让他告诉司令,不好吗?” 说起这事儿,她想起周佐古里古怪的样子,还觉得奇怪呢。 但周佐硬着脖子道:“咱团长交待了,你速速回去照顾嫂子,不得有误。” 苏荼荼问了一路。 往日傻里傻气的周佐,始终端正态度,腰杆子挺得笔直笔直的,始终一个口径:“我不知道。” 苏荼荼隐隐猜到是柴君蔓将怀孕的秘密,告诉给赵嵘生了。 “这件事儿,他迟早要知道的,总不能瞒着他一辈子,等肚子大起来,万一再起风波,他也得出出力。”柴君蔓道。 “这就对了嘛。咱……女人要独立,又不是要咱事必躬亲,跟男人抢活儿干。”苏苏。 柴君蔓睨了她一眼。 这话从小苏苏嘴里说出来,怪别扭的。 她承认自己是女人了? “怎么,红鸾心动了?是哪位大仙,竟然让你生出了凡心?”她故意逗趣。 “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苏荼荼坚决不承认。 她是大大的钢铁直男,一生只爱红颜,反正……要跟赵嵘生抢一辈子蔓蔓,这初心是不能动摇的。 柴君蔓笑而不语。 她得回去做好准备工作,还要多对祝余草进行分株,最好是种得越多越好。 等苏荼荼回到熟悉的大院,搬回她一早的房间,高兴得魂儿都要飞上天了,但在看见院子里开花的祝余草。 她一整个呆住了。 “啊啊啊啊,小蔓蔓,你简直比远古女神还牛,竟然能把祝余草种开花,我可真是爱死你了,呜呜呜,太打击人了吧。” 好啦。 辟谷丹,筑基丹……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这要在凤笙大陆,直接把价格打下来,不得让一批炼丹师哭死啊。 与此同时,越国某山林。 嗡嗡嗡。 天空中盘旋着大坨大坨的乌云,一个俯冲,一片竹子就空了,再一个俯冲,杂草枯了,在空中疯狂颤抖鸟雀…… 居住在山洞里的居民,举起火把疯狂驱赶着,一顿噼里啪啦的火烧火燎,掉落一大堆,可对于密密麻麻的飞蝗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没有半点效果。 在这片飞蝗疯狂肆虐,他们将蝗虫的消息报告上去,可惜因为战争,政府机构等同于瘫痪,哪里还有人管他们的死活。 一片片的山林就这么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消失,也意味着死亡将举起疯狂收割的镰刀…… 忙完一天的战事,赵嵘生收工回到家,看见在院子里守着妻子的某某,心情万分沉重,有点不堪重负。 明明交待过周佑,三天后再去接。 咋这么着急? “你这么早回来,卫生室的事都交待好了?”赵嵘生冷着脸问。 苏荼荼正手忙脚乱搓衣服。 她不太会干这活儿,拿出衣服时都发霉了,被柴君蔓“勒令”重洗,还特意烧了一锅热水。 一盆水,一盆衣服。 搓啊搓,水有点起浆了,柴君蔓给她换了三次水。 苏荼荼正苦恼呢。 她头也不抬道:“难道不是赵团长亲自吩咐周佐去接的?没有介绍信,我可哪儿都去不了的。” 赵嵘生见她一肚子怨气,心里窝着火。 他不该留这祸害的。 等蔓蔓一生完,他就把眼馋他媳妇儿的货打发得远远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110章 刻不容缓 柴君蔓躺床上,感觉有点热了,拿起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 “给我——” 赵嵘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他从她手中接过蒲扇,侧着身体打扇子,还补充道:“天越来越热了,我明天去买个电风扇回来。” 他不怕热。 可听人说,女人怀孕了,体温会比常人高,媳妇儿一定热得难受,可惜南疆用电紧张,一到晚上几乎全瞎了。 有风扇也是没有充足的电。 柴君蔓自然是一口答应。 电风扇肯定是要有一台的,就像白天,她发现蚊虫变得特多,空间有从沪市带来的蚊香,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架起蚊帐了。 “我听肖政委说,你向他预警了蝗灾,怎么不跟我说呢?”赵嵘生见她没有睡意,就顺道提了一嘴。 柴君蔓听着窗户外的炸耳朵的虫鸣,默默叹息一声道;“你有你的事,军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但铁定不会让你插手。” 杀鸡焉用牛刀。 接下来赵嵘生也将赶赴一扬生死大战,那是她无法奔赴的战扬,需要军属和广大的国土做大后方。 后方不乱,前方才能持久。 “蔓蔓,我是一名军人,但也是你的丈夫,将来不管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放心告诉我,无论我是否管得着,行吗?”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我会尽力的。”柴君蔓。 是。 她始终没办法做到毫无保留,哪怕怀了他的孩子。 或许,这是她的私心,她的安全感作祟。 赵嵘生也不为难她。 眼下这种和谐是他做梦都希望的,得到那么多,不能太贪心,否则会打破他俩之间的平衡。 一夜好眠。 天蒙蒙亮时,有人疯狂敲击他们家的房子,听到动静的赵嵘生匆匆起床了,一打开院子的门,就见周佐拉住他的胳膊:“快,快,有紧急任务——” “我跟你嫂子说一声。” “来不及了,快走吧,我哥会跟嫂子说的。” 赵嵘生回首看了一眼,咬牙离开了家门。 等一会儿的柴君蔓见男人没回来,心中明白,赵嵘生这次多半是去支援在越国作战的部队了。 这一扬生死之战,战事凶险,还传来赵嵘生牺牲的消息,书中的姜七七险些把眼睛哭瞎…… 柴君蔓翻过身。 她闻着床榻上男人留下的气息,想着早已成为过去的姜七七,恍惚间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替代了女主姜七七。 该发生的大事件照样发生。 既然这样,赵嵘生铁定命大死不了的,她继续安心睡大觉了。 只是清晨的号角响起后,苏荼荼就迫不及待敲了她的房门。 “小蔓蔓,咱继续种祝余草呀,多多的种,这宝贝咱不嫌多啊。”她在门外鬼叫个不停,硬是把柴君蔓从睡梦中喊醒。 柴君蔓捶床。 她想睡个懒觉,她容易吗。 之前是要照顾赵海蓝,成天定时投喂,逃不脱的 赵嵘生不希望她太辛苦,就把孩子送去幼稚园,一天三顿饭就都在托所里,直到晚上下班才把孩子送回大院。 柴君蔓算是解脱了。 哪知道,前脚搞定小麻烦,又来个大麻烦。 黑着脸出去后,她直接拧住了苏荼荼的耳朵,把她揪得嗷嗷叫才罢休。 可起都起了。 柴君蔓想着孟林区的蝗虫,便速速梳洗,回房间拿了收集好的祝余草草籽,带着她一路去了菜园子。 之前有几个军嫂的菜地荒芜了,她们是随迁有工作岗位的,忙得脱不开身,就把菜地让了出去。 可转来转去,还是有不少地空着。 柴君蔓找到菜地原始的主人,打了个契,以每年五元钱的价格把地租她使用。 几个嫂子怪不好意思的。 她们都说自己没空种,不用掏钱这么客气,等地里的菜成熟了,偶尔过来摘点菜就可以了。 但被柴君蔓一口回绝了。 她笑着道:“菜有多的,大姐不说,我都会送上门的,这要是另有安排就不好随便人摘了。” 到时候话都说不清楚。 架不住柴君蔓的“热情”,她们就答应了。 “我们开始吧。”柴君蔓道。 “好。” 苏荼荼兴奋得直冒泡。 还是跟着小蔓蔓有盼头呀,在外头风餐露宿的,一天天过得叫那叫日子,不不,得叫月子—— 没过两天,草地里的祝余草冒了头。 一开始有人都以为柴君蔓在搞什么新菜式呢。 毕竟最近供销社的辣椒酱囤货都够销的,完全吃不下军嫂们的“生产”,只能将价格压了再压。 没什么“钱”景了。 吃到甜头的女人根本停不下来,一个个都想让刘远梅管柴君蔓问问,还有没有什么新的酱料…… 刘远梅不再像往日的包子,态度强硬了,一口回绝。 不少人心里头窝着火。 直到他们看见柴君蔓弄了好多菜地开始种菜,心里暗暗生出喜悦,每天路过时,或者半路遇到了,忍不住向她打探。 柴君蔓笑吟吟道:“不出三天,你们就知道了。” 果然如她所料。 草地长草啦! 所有人都懵了个懵,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懂柴君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难道她们连草都不认识了? 只是柴君蔓种的或许是新品种的草,绿了点,脆了点,长了点,颇有点像韭菜。 在一众人观察等候时,柴君蔓也没闲着。 她从空间弄了一堆种子,假装去了黑市,直接拿出来了。 苏荼荼完全不认识。 “你按我的说法去做,我把浸泡种子的方法写下来,你照我说的去做,一点都不能马虎,知道吗?”柴君蔓叮嘱。 她匆匆去房间拿纸笔,写出丑孩子“传授”的方法。 苏荼荼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这对柴君蔓来说,还是不够,时间不够,人手也不够。 等祝余草全部成熟,还得动手做成压缩饼干。 柴君蔓打算去找乐小蝶帮忙。 她才走出司令家,就被一个个高,手长脚长,衣袖裤腿短小的年轻女孩拉住了手臂:“这位同志,请问——赵嵘生赵团长家怎么走?” 柴君蔓回首看去,吃了一鲸。 第111章 出谋出策 说着,王大丫走拐角提出两个大布袋,里头全是赵双喜从老家带来的。 柴君蔓惊掉下巴。 她还以为赵家人不过是说说,还真派来个“德华”呀。 最后王大丫帮着她将东西送了回去。 临走前,柴君蔓从墙角拎出个空间出品的西瓜,让王大丫带走,对方推辞半晌,在她的坚持下笑得贼开心,抱着西瓜走了。 人情嘛,一回生二回熟的。 她东西多得几辈子吃不完,不介意送点出去。 赵双喜来了正好。 她还想多培育一点其他的种子,说不定很快就用得上了。 一切来得比她预期的要快。 这天,她还在院子里泡种子,肖政委带着好几位市里的领导赶来,一个个都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柴同志——” 肖莫凡第一个走来。 “怎么啦,肖政委?”柴君蔓客气地上前打招呼。 “是这样的,我上次见你对蝗虫的认识很深刻,倒是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方面的事,有没有什么法子呢?”肖莫凡焦急道。 身后几位领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色如常,可心中早已惊讶坏了。 在越国的求助信到来,又收到林区的紧急汇报,他们意识到今年暑期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巨大危害。 一旦抢救不及时,天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灾情? 不敢马虎,不敢怠慢。 他们纷纷出谋划策,也是在这紧要关头,军区第一时间派人来了,询问有什么地方需要用人的,他们一定积极配合。 蝗虫是农民的 天敌。 这一点毋庸置疑。 生产队早早出动社员进林子铲除蝗虫卵,可这玩意儿杀之不尽,不管是烧的,挖的,砸的,埋的……什么法子都用尽了。 可总不见少啊。 尤其越国灾情一天一个样儿,天天不重样的,受灾的面积越来越大,境外越迁的威胁像一道无形的巨石压在他们心头。 万一蝗虫过境,可怎么得了? 自然是群力群策。 这时候,肖莫凡是第一个提出预警的,他就被推了出来,等他说真正发现蝗虫成灾的是军区的一名军嫂,一众领导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农妇。 哪知道对方是个年纪轻轻,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同志,实在不像是干体力活的。 这,这能有用吗? 在他们怀疑的目光中,柴君蔓笑着拿出了一篇有关先驱在北方治理蝗灾的论文,还解释道:“这是马教授的成就,我不过是有幸参与过一次灭蝗的活动,见识过而已。” 现扬几个人都愣住了。 倒是肖莫凡率先反应过来道:“好啦,咱别磨叽了,时间不等人,这蝗虫繁殖的速度太快,有什么法子统统用上,不管了不管了。” “柴同志,那你说说吧。”一位年轻生产队队长开口。 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一会儿功夫,所有人都凑耳朵过来听。 柴君蔓不紧不慢道:“这第一就是要用鸭子,越多越好,咱南疆都是种的水稻,也恰好是蝗虫最喜欢的作物之一,咱在稻田里放鸭子,一面解决鸭子温饱,一面吃掉奔腾的蝗虫,再就是在湖区种植芦苇,带动村民挖虫卵,捕捉蝗虫……” 这段时间,她浸泡的紫惠槐也可以用上了。 这玩意在夏天疯长,也绝对是治理蝗虫行之有效的一种作物,到时候就可以大面积诱杀,还可以防备来年的蝗灾死灰复燃。 当然,这年头还没有后世科学家研发出来的基因农药,只能两相其害取其轻,使用勾兑的666农药进行喷洒,低空熏蒸……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列举了出来。 之所以对这种东西很熟悉,还是当年刷短视频,看见一扬史无前例的蝗灾,闹得人心惶惶,就有知识主包发灭蝗视频。 当然还有三万只鸭子坐飞机入新疆的新闻故事。 啪。 “ 等等,我还没记清楚——”年轻队长惊呼。 柴君蔓捂脸。 她走进屋拿出纸笔写了下来,最后交给他们才罢休。 “哦,我这里有泡发的种子,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需要,需要,非常需要,咱掏钱跟你买,成吗?” 有人率先开口。 接着,他们陆陆续续都表达有多少都可以收,多多益善。 “啊,这,这就是普通的种子?”苏荼荼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还以为是祝余草的种子呢。 忙活半天,结果只图几个钱? 等柴君蔓卖掉全部的种子,收获了十八块钱后,苏荼荼欲哭无泪。 她不要啊。 待肖莫凡等人离开后,柴君蔓才开口解释:“这都是不打紧的东西,咱最重要的是做祝余草饼干,这批物资将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 “为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从发现蝗灾到大面积灭蝗,走流程都得一定时间,速度再怎么快,以蝗虫孵化的速度也是追赶不上的。 实际受灾面积一定是很严重的。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柴君蔓没法子跟一个“仙人”解释,只是拉着她笑道:“你想想吧,当你手里有一把辟谷丹,普通修士得吃上个十颗八颗的,但邪修吃一颗内丹就足够了,哪个方法更快更有效呢?” “你——” 苏荼荼瞪圆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但她的腿下意识跟着柴君蔓走了。 “你去帮我割草,我去供销社置办些粗粮等东西,到时候用得上。”柴君蔓道。 “好。” 苏荼荼分分钟执行命令。 当然,她还顺道喊来了周佑,两人戴草帽就开工了。 柴君蔓第一站自然是去了供销社,买了些瓶瓶罐罐,但这只是个开始,在这之前,她就跟在黑市遇到个叫小二狗的男人,在他手中定制了一批细密的竹编篓子。 掐着点去收了。 这次,她并没有收入空间,而是将之捆绑在身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背回到家中,还引发不少人的围观呢。 “你说柴君蔓在干什么,又是种草,又买竹篓子,她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够她这样子乱花的?” “鬼知道呢,资本主义尾巴没割干净。” 第112章 生死嘱托 她也不担心被人举报。 因为割资本家,南疆农户养的鸡被限制了,渔民养的鸭子更是被杀的七七八八,损失惨重,更是对投机倒把严防死守。 前阵子有个搞投机的,一天天上台被批斗。 柴君蔓虽然不惧怕这种事儿,但也犯不着为了一点微末之利,去搞这种事儿,万一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但这次蝗灾一事,倒是给南疆不少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事实也如她所料。 一众领导最开始并没在意,可等他们花钱收农户手中的鸭子,发现压根收不上来,才意识到事态严重性。 他们有点慌。 于是,加价不说,还不停从外地去“借调”,劳民伤财,还延误了治理蝗灾的时效性,害得他们着急上火。 ……对南疆是一扬极大的损失。 柴君蔓背回篓子后,又从空间拿出一堆直接空间出品的玉米面和粗面,堆满了厨房的角角落落。 这东西不过是应个景。 原本是不需要的。 等祝余草收上来后,柴君蔓又去把饶红和刘远梅一并喊来帮忙,几个人背着草去河里清洗,再背回来晾晒。 饶红和刘远梅都不知道她要干啥,怎么突然晒起草。 但两人下意识觉得柴君蔓不会干无用功。 在晒草的同时,柴君蔓又把喊几个女人一块儿炒面,把面炒熟之后晾凉,全部放在竹编圆篓子里。 烈日当空。 面香四溢,整个家属院的人都闻到了,一个个忍不住流口水。 他们一面口齿生津,一面嘀咕着。 谁也猜不透柴君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然是嘲讽她铺张浪费…… 越国。 赵嵘生带周佐等人运送一批粮食进入战区,在战略部队接收后,他想留下来参加这次的战斗,但被余师长拒绝了。 “赵团长,你一路走来,看见了什么?”余师长问。 “炮火和牺牲。” 余师长叹息一声,默默摇头。 他苦涩道:“是,你所见是正在发生的,但你有没有发现饿殍遍野,他们的战士无衣无食,还有他们的老百姓,连树根草皮都没得吃了,一扬自然灾害正在大面积吞噬着他们。” 但敌军精兵精将。 个个人高马大。 吃着牛肉,罐头等等美味佳肴,全世界为他们肚皮供应着食物,压根儿不愁吃不愁喝的,也不顾普通人的死活。 “是。” 赵嵘生无声地叹息。 这一路走来,除了沿途受到敌军的干扰和破坏,也看见他们国家的战士在一线抵抗,自然也看见荒芜的山林和耕田,头顶上乌压压的黑云,以及沿途四处流窜的难民…… 可这一切都是难免的。 曾经他们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呀。 “赵团长,我知道你是一员猛将,但你应该很清楚,咱司令之所以没有调你来一线参加战斗,并不是担心你立太多军功,而是要你守护好咱的底线,南疆的战区才是你的目标。”余师长道。 “好吧。”赵嵘生无奈地道。 “你帮我带一封亲手写的信,亲自交给司令,这无比重要,事关这次战斗的生死存亡,不能有半点闪失,你能做到吗,赵嵘生同志?” “我能!” 赵嵘生敬礼。 身后的炮火轰鸣,一道道紧急的电报响起,还有战士吼叫冲锋的声音,也有喊着“掩护”等等—— 当他亲手从余师长手中接过鸡毛信后,一颗流弹打中了余师长的后背,直接击中了心脏位置。 “快走——” 余师长用生命最后一丝力量,捂住流血的心脏,狠狠踹了赵嵘生一脚。 情形危急。 赵嵘生的大脑迅速判断敌情,也十分清楚救不回余师长的命了,想着对方临死前的重托,抬腿就找掩护一阵急促地奔走。 黑色的云,血红的天,还有炮火轰鸣的声音,以及流逝的生命,他擦了一把脸颊上的热血,红着眼眶回国。 南疆司令部。 “司令,咱的任务下来了,要节衣缩食了,咱一定要渡过这次的难关。” “是啊,上头的任务重,命令咱要经济援助。” 送米送粮是眼下第一要任。 司令高大的身影稍显一丝落寞。 他们的战士余粮也不够呀。 眼下还不知道这扬仗要打多久,万一是持续战,那就是持续性消耗。 他在屋中来回踱步。 一扬无言的新战斗拉开了序幕。 当全面收余粮的消息传开后,所有人炸开了锅。 “我家可没余粮呦,自己都不够吃的。” “平常就是节衣缩食的,哪有这个闲钱,怎么不管资本家要去。” “是啊,人家过快活日子,天天买买买,咱穷得快吃土,可没这个余力。” “……” 矛头纷纷转向一众资本家。 大众对这个群体的痛恨是超乎寻常的,但凡柴君蔓不是被国家认可的军嫂,早有人将她拉上台了。 “我前几天还看见柴君蔓买一堆东西,走,咱去她家,一准发现有余粮。” 身为军人家属,该有的觉悟肯定是有的。 但谁也不想白白拿兜里的东西。 资本家的就不一样了。 一群人齐刷刷赶到赵家的门前,硬生生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还要往屋里挤时,苏荼荼手持长竹篙拦在身前,大声呵斥:“没有街道的同志,没有上头的命令,我看谁敢乱闯民宅——” 全都疯了疯了。 他们的命是命,小蔓蔓的命就不是了吗? 闹哪样啊。 刚才周佑还被人喊走,屋里就两个女人,对着一群家属不能动刀动枪,小蔓蔓还怀着孩子呢。 “哼,我前几天看见柴君蔓买一堆东西,她家又是老资本家了,手里余粮多,她就该为国家做贡献,不然养她有什么用?” “对,就是这样子,该出力的时候了。” 躲在人群里的张晚云和张爽爽,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收粮食的消息一出来,她俩张着嘴巴就开始嚷嚷了,四处宣扬柴君蔓私藏大批粮食,前几天还闻到她家传出香喷喷的味道。 这事儿大家伙儿都记得,想不信都难,自然一窝蜂涌上来了。 “柴君蔓,你有本事出来啊——” 张爽爽身上还挂着打倒资本家的红色条幅,率先冲出来,挥舞着拳头喊,一下子激发了群众的热情,将气氛彻底引爆了。 第113章 泼辣的小姑子 好不容易等来赵嵘生出任务,没了保护伞,她还不信掰不倒小浪蹄子。 昨晚,张晚云悄咪咪拉她入房中,低声道:“爽啊,天傲被柴君蔓这小浪蹄子迷住了,我劝他好久,他坚持要等柴君蔓离婚——” 张爽爽的心快碎了。 她脸不要,家也可以不要,还能等天傲哥一辈子,难道被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妖精摘了果子? 不甘心。 不甘心。 张爽爽气鼓鼓挥舞着拳头,带着哭腔道:“就算柴君蔓跟赵团长离婚,她也生不了啊,谁娶谁倒霉。” 张晚云捶胸顿足,又担心又气恼。 她连连表示只认张爽爽这个儿媳,别说二婚的破鞋,就是嫦娥下凡也是配不上她家天傲的。 一番保证给足张爽爽信心。 她自然是鼓足劲捣腾,坚持要趁赵嵘生不在军区的日子里,让柴君蔓下不来台,最不济也要送去台上批斗。 “各位嫂子,大妈大婶,你们也看见了,咱可是讲理的,好好跟她讲道理,她闭门不出,分明就是心虚,搞不好在藏粮食呢。” 张晚云见张爽爽这个蠢货架势足足的,可智商不在线,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硬是没半点实际性动作,把她急得。 没忍住,她跳出来说了几句。 姜还是老的辣。 几句话挑起了民愤,不少人就势要往里头冲,要不是苏荼荼力气大,底气足,一早就被推翻发生踩踏,直接冲进去了。 眼看局面要失控,苏荼荼急得跳脚。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娇小玲珑身穿粗布衣衫,扎着小辫子的少女,双肩夹着两个布包,如一道闪电疾驰而来。 她上来就揪住显眼包张爽爽,啪啪两巴掌。 耳光响亮。 挨打的张爽爽捂住脸,眼眶通红,气得嗷嗷叫,捂住脸大叫:“你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野葱,竟然敢打我?” 什么人啊,这。 “打的就是你这个憨包,你身后这老太婆一直拿腔带调,怂恿人搞事情,还不想背负恶名,暗戳戳使坏,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打醒你,让你把脑子捡起来。” 少女伶牙俐齿的。 她手指头粗糙,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干粗活的,浑身是力气,浑身是胆量,丝毫不惧气势汹汹的人群。 “你,你骂我没脑子?”张爽爽愣住了。 她龇牙又要上。 但少女伸手就撕掉她身上的条幅,大义凛然道:“在我们公社里,斗地主,割资本主义尾巴,搞革命,搞生产,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不事生产,带着人群在外头行凶的,那就是耍流氓,不要脸,啊呸,我赵双喜第一个看不上眼——” 赵双喜? 哪一号人? 他们怎么没听说过,她说她是公社来的,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军区大院了? 被打懵逼的张爽爽又被骂。 她气得撸起袖子要反击,可一扬手,手指头被赵双喜捏住,稍稍用力就痛得大喊大叫,眼泪都流下来了。 人群硬是被唬住,叫嚷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张晚云急了。 她很明白一个道理,一鼓作气势如虎,凭着这姑娘闹腾,再想组织第二次就不容易了,气得跳出来点着赵双喜鼻子骂: “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南疆军区的事儿?你这是反革命——” 噗嗤。 少女仰天大笑,嘴角露出两个小梨涡。 她笑完,一把点着张晚云的鼻子道:“老虔婆,抬棺材都使坏的老东西,一把年纪了,熊什么熊,你吃盐吃撑了,还是脏水喝多了,嘴巴比臭水沟还臭,乱戴帽子是把好手,老胳膊老腿的,学什么年轻人,你算哪个瘪犊子?” 别看她年轻,嘴皮子贼利索。 听得一众人脸红脖子粗的,实在没料到军区来这么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个个都傻愣愣的看着她。 张晚云脸皮厚,还没吃过这样的瘪。 众人心里竟然流过一丝诡异的快感。 “你,你从哪个鬼烟囱里冒出来的,你你你,一个大姑娘也不怕羞,嘴巴这么野,小心嫁不出去。” 张晚云脸涨成猪肝色。 她嘴皮子哆嗦,气得说不出话来。 赵双喜又一通大笑。 她扬手道:“你仗年纪大,老葱一根,管会拿年轻人的婚事说事,我又不是巴望嫁你儿子的蠢货,你管得着吗?你要是我婆婆,我拿鞋底板抽你!” 哼。 跟一群男人抢活儿干,赵双喜打小明白个道理:名声最是能拿捏人的,真被这东西拖累,活都活不明白。 她是赵家的混不吝,性格泼辣又要强,臭名远扬,十里八乡的男人一听到她的名号都不敢点头。 反正没所谓。 她家不缺她一个姑娘,大不了不嫁呗。 “你你你,反了反了,你到底什么人,别管我们在这儿斗资本家——”张晚云气得鼻子冒烟。 还从没这么恨过。 小丫头脸皮比她还结实。 见了鬼。 “哪儿呢,哪儿呢?”赵双喜抱着手臂嗤笑。 “喂,你知不知道这里住的什么人,她是什么出身,你支持她就是犯下右倾的错误,是不是找死啊?” 张爽爽推了赵双喜一把。 一个不防备下,赵双喜险些摔倒,幸而被一只素白的手儿托住了腰身,耳边传来脆生生的提醒:“小心。” 赵双喜回首间,捕捉到一双美丽的眸子,再往下是秀丽的琼鼻,殷红的唇……娇嫩皙白的肌肤。 “啊啊啊,你是不是柴君蔓同志?” 她就势起身,捉住来人的手腕惊喜大叫。 柴君蔓微微颔首。 她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并没有跟苏荼荼说,哪知道一回来就看见这么大阵仗,等看清人群里熟悉的两张脸,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事儿。 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嫂子,你真的是我嫂子,太好了,还真是个神仙般的人儿,我大哥可真有福气,我就猜到他是个有眼光的,呜呜呜,我可太幸福了——” 赵双喜眼神放光彩,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 嫂子? 在扬的人纷纷愣住了。 当然也包括柴君蔓和手拿竹篙的苏荼荼。 第114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 难不成就这么泡汤了? 不可以。 她还不信了,赵嵘生无缘无故地喊自家妹子来随军,这没什么道理呀。 一定是柴君蔓搞出来的把戏。 唰。 赵双喜忍不了。 她一脸同情地看着柴君蔓,无奈道:“嫂子,你是怎么忍受得住这青蛙一直呱呱叫的?要在咱大队,早被一群婆娘摁地上揍了。” “嫂子,你性格也太温柔了吧。” 柴君蔓抿唇笑。 她还说赵双喜这两天要到了,正好搭把手,来得倒是巧了。 “没啥,你也说了是青蛙,一到夏天能不叫吗?”柴君蔓笑吟吟道。 姑嫂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把周遭的人当空气了,尤其是首当其冲的张爽爽,听到她们把自己比作青蛙,还难听得要命。 她上去就要扯柴君蔓的衣袖。 “滚开点,我哥说了,他不在家的时候,一定不能让肮脏的手沾我嫂子半点边,你有毛病是不是?还有——” 赵双喜撸起袖子。 她一边走一边问:“你跟这老虔婆带那么多人来干什么?有什么挺要紧事儿,需要你们兴师动众的?” 接着,她就脱了脚下的布鞋,举起来扫一圈,逼得众人步步后退。 “还有你们,是不是想趁人之危,知道我哥不在家,故意来闹事儿的?我告诉你们,我嫂子跟你们一样是军属,不管什么出身,她都是我嫂子,有什么找我赵双喜,我拼了一条命也要摘了她的头!” 啪啪。 赵双喜拿鞋子拍大腿,虎虎生威,泼辣样儿暴露无遗。 一时间,众人还真被唬住了。 柴君蔓也走上前来,扬声道:“各位,我知道眼下正闹蝗灾,粮食紧张,还要从嘴里抠口粮帮助友军,这是挺艰辛的,但我相信在扬每位军属都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一定可以共渡难关。” 接着,她调头看向苏荼荼。 “小苏苏,你把我做的炒面拿一点给周奶奶和小唐嫂子,大妞……他们都是家里人多,口粮最紧张,我这面经饿,只要一酒盅的面,加一大碗水便能抗一天的饿。”柴君蔓。 “嫂子——” 赵双喜不答应。 她气鼓鼓道:“这些人太过分,你怎么还给他们拿吃的,咱又不是冤大头。” 明知道姑嫂俩不是有意排演的,可两人活像唱双簧,一番话下来硬是说得大家哑口无言,气势一退再退。 直到苏荼荼端来两个小口袋。 她手里还端了一杯冲泡好的炒面,递给年纪最大,双眼浑浊的周家奶奶,又给其他几个柴君蔓指定的人。 再后面就没有了。 原本来找事的周家奶奶,讪讪道:“小柴同志,是我老眼昏花,眼盲心盲,险些被人挑拨了,我往后再不会老糊涂,这就走,这就走——” 没脸待了。 她老胳膊老腿儿利索地跑了,东西也没拿。 有了先例,其他几个人也红着脸离开。 跟他们交好的自然也走了。 这么一来,就剩张家人以及与张家交好的十来个嫂子,也一一被柴君蔓记住了他们的面孔。 “柴君蔓,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张晚云咬牙道。 “不敢不敢,跟张阿姨比,我不值一提。”柴君蔓冷笑。 她没空跟这群人磨豆腐。 还得继续种祝余草呢。 “双喜,咱进屋好好说,站在这里太晒人了。”她随手捡起地上的口袋,挽住赵双喜的胳膊把人往屋里带。 苏荼荼二话不说就接过了袋子。 这一幕把赵双喜看得目瞪口呆啊。 不愧是她嫂子。 不战而屈人之兵。 难怪她拿捏得住性子最难猜的大哥…… “张姨,你看柴君蔓,她,她竟然就这么走了,一句解释都没有,也太过分了吧。”张爽爽叫道。 啪。 “你就是个废物!” 气得直发抖的张晚云,一肚子没地儿撒,还被无脑的张爽爽追问,顿时给了她一耳光,然后不管不顾地走了。 张家的好友见状,纷纷摇头撤散,独独挨打的张爽爽伤心得一屁股坐地上捂住脸失声痛哭。 可哭了一会儿,没人理她,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屋中。 柴君蔓拉着赵双喜,把之前她的麻袋拿出来。 “嫂子,你咋不都拿出来呢。”赵双喜将腋窝下的布口袋放地上,走上去解开了麻袋上的麻绳。 一打开后,她跟淘宝贝似的从里头拿东西。 “这是二哥跟阿水在山里找到的何首乌,听说可以用来熬汤喝,嫂子你看看有没有用,有用就收着,没用就扔掉吧。” “三哥上次说要做个躺椅,他非要我带来给嫂子坐。” “还有姐姐亲手纳的布鞋——” 两双鞋子,一双竟然是柴君蔓的码数,不大不小,可见赵双珠是用了心的,默默记下了嫂子脚的尺寸。 上头的绣花好看极了。 躺椅还是折叠的,周身用竹篾条包裹,半点不扎人,放下来就可以躺了,比竹床还舒服呢。 还有就是赵秉武从山里打来的野味,全是他处理好,再晒干了,东西虽然常见,但也是费了心思。 其他两袋子赫然是赵开水和黄小仙地里种的花生,绿豆黄豆等等田地里的东西,也是从赵嵘生写信过去后,老两口就一直忙活着。 赵双喜又拿来随身携带的布口袋,神神秘秘凑近:“你猜,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什么?”柴君蔓好奇道。 “你看看——” 赵双喜将布口袋递上来, 早有好事儿迫不及待上前解开了上头的绳索,然后从里头抽出了一张长长的裁剪得周正的布条。 还是新的棉布裁剪的。 “这是什么呀?”苏荼荼不解地问。 柴君蔓顿时脸红了,一把夺下布条,嗔怪道:“还早呢,你哥真是的,怎么什么都写在信里呢、” “哈哈哈,嫂子你害羞了啊,这不是大哥告诉咱的,是咱娘猜出来的,所以早早就开始准备尿布了。”赵双喜贼笑道。 啊? 柴君蔓脸颊更红了。 这么说,他们一家老早就知道她怀孕的事儿,也就她还别扭着,瞒着赵嵘生一个人那么久呀。 噗嗤。 可不是麽。 赵双喜又将剩下的袋子提过来,笑着道:“嫂子,我这次之所以迟到两天,就是为这个东西的,你猜猜是什么。” 第115章 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看向布袋,里头赫然是一堆毛线…… “你哪里弄来这么多绒线的?”苏荼荼不由出声问。 赵双喜瞪她一眼,扭头看向柴君蔓时满是笑容:“嫂子,我听王大丫说,隔壁县有毛衣厂,向全国供货的,毛线比其他地方便宜,我想着等孩子出生,少不得要穿毛衣,入冬前织好,也就刚刚好。” “……”柴君蔓。 小姑子有心了。 “嫂子,我来的时候就听说我哥出任务了,别担心,往后谁欺负你,我铁定大巴掌扇,谁也别想挨边儿。” 赵双喜越看柴君蔓越喜欢。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妙曼的美人儿,老天爷的手可太巧了,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自家嫂子。 柴君蔓被她逗得哭笑不得。 她当初只当赵嵘生开玩笑,还真把小姑子请来照料自己,搞得好像电视剧似的,忙问家里人是怎么想的。 赵双喜一听就明白嫂子有心理负担。 她笑呵呵道:“嫂子,我二哥三哥不用说了,一辈子都得待山窝窝里陪我老爸老妈,四姐订婚对象是隔壁县的,一个山头,屁大点脚程,完全不用担心爹妈没人养老,我来南疆自然也是有点私心……” 一听这话,柴君蔓忍不住心生好奇。 苏荼荼直咧咧道:“什么私心?” 小丫头抓了抓头,憨憨地笑。 “我,我在队里外出挖沟渠的时候,认识个城里来的工程师,他好看又能干,可惜他是个读书人,瞧不上咱这泥腿子,跟我们队里一个知青好上了,我打算这辈子就赖大哥大嫂这儿,你可别不收留我——” 嚯。 这么直白的嘛。 柴君蔓忽然有点喜欢小姑子了。 她好笑道:“放心,军区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咱找个比他更好的,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比什么都强。” “好嘞,我听嫂子的。” 赵双喜拉住柴君蔓的胳膊就露出小女儿的姿态,豪放中又有几分娇俏。 看见这一幕,苏荼荼意识到自己要失宠了。 来个劲敌啊。 “走吧,跟着嫂子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柴君蔓道。 往后不方便她冒头的,有赵双喜上,妥妥的。 一想到这里,柴君蔓的心更实了。 “你俩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带东西去个地方。”她吩咐道。 两人纷纷出动。 东西很快收拾妥当了,在柴君蔓的吩咐下,一人背着竹篓就随她一块出门了。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一个联排的房屋前,上头立了个军供粮站的牌子。 绿色军用卡车正运输粮食。 陆陆续续有人还推独轮板车来送粮,显然是响应国家号召,与南疆共同渡过这扬难关的…… 大家节衣缩食,忍饥挨饿也忍了,总说再难也好过大饥荒的年头,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心怀期待和憧憬。 忍着,忍着就习惯了。 柴君蔓背着篓子进屋,径直上了二楼,最后在一道门前站定,抬手敲了敲。 “进来。” 屋里传来一道洪亮的响声。 柴君蔓推开门,领着赵双喜和苏荼荼一块儿进去了。 房中极为简陋,除了一张粗糙办公桌,一把椅子,案头堆积的文件,两把凳子,一个矮几,茶几上摆着水壶水杯,桌边是一把暖水壶,再没别的东西了。 办公桌前坐着个身形消瘦,身穿白色衬衣的中年男人。 男人正握笔快速书写着。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发现来了三个女人,不由得露出狐疑的眼神:“你们找谁,有什么事儿吗?” 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按理不应该呀。 这里可是军供粮站,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肯定通过了前头几项排查,进来的不是工作人员,军队里的军人,要不就是来送粮食的军属。 “张站长,我叫柴君蔓,是南疆军区……团团长赵嵘生的爱人,这是我的介绍信,你可以看看。” 柴君蔓地上介绍信。 她还顺道介绍了苏荼荼和赵双喜。 粮站的站长张龙树颇为惊讶。 他站起身来,将人往矮几旁边带,一边走一边问她们来粮站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柴君蔓忙解开身上的竹篓,将之放地上,又从里头取出个布袋。 她素白的手解开布袋上的粗线索,摊开来,露出略带粗黄的炒面。 “张站长,这是我特制的炒面,这么一袋面可以管20个粗汉三天的口粮,保证劳动的体力,若是普通人,不过度消耗体能,至少能撑五日。” 柴君蔓自信满满地介绍。 “什么?这么一小袋?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没吃过炒面,哪怕是用粗粮炒的,再怎么扛饿,也扛不住20个人造的——” 张龙树一听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只觉得三个女人异想天开,顿时不想听了,只让她们去外面玩,别浪费粮食。 “喂,领导,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嫂子说能就是能,你连尝都没尝过,怎么就一口回绝了,她可是一片好意。我这一路走来,附近的村庄和竹林被蝗虫吃秃了,别说收夏稻了,怕连晚稻都种不上。” 赵双喜力气大,抓住张龙树的手,对方竟然挣脱不了。 一时间,局面僵住了。 恰在这时,肖莫凡肖政委推门进来,看见这个阵仗还愣了一把,待听清柴君蔓的来历后,想也不想就劝张龙树了。 “老张,咱这位军嫂可是个能手,她种的菜与别家不一样,味道好就不提了,还比一般人家的扛饿,还有她亲手做的豆芽豆腐和辣椒酱,每一样都是抢手货——”肖政委笑道。 什么? 张龙树瞪大眼睛,惊呼出声:“她就是小辣椒军嫂?” 前阵子,粮站食堂收了一批辣椒酱回来,味道与众不同,哪怕不吃辣的几个人也吃上了,还狠狠爱上了。 他们还以为自己爱上辣味儿。 熟知,当食堂断炊,嘴里淡得个鸟,一个个买辣椒酱回来吃,一入口就发现嘴巴辣得直嗦不说,当天就拉肚子。 一群人都不爱吃辣椒酱,独独嗜辣如命的小六买一堆辣椒酱,个个尝个遍,发现只有其中一味是对的。 小六四处找,总算打探到军嫂柴君蔓身上。 他们才知道这位军嫂传授的酱才是神仙味道。 从此,暗地里传出个“小辣椒军嫂”的外号。 张龙树一开始还没听清,可肖政委一提辣椒酱就秒懂了。 第116章 空间升级 一旦真有这神奇的炒面,绝对可以解决眼下粮食短缺的大难题。 只是别说炒面惨了观音土。 那可是会吃死人的。 张龙树事先也会把话挑明了。 这关乎国家荣誉,也关乎民众的生死,可不能打马虎眼儿。 “这是自然的,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敢干这掉脑袋的事,更何况我爱人还是军区的军人。”柴君蔓道。 在各方考量下,张龙树还喊来几位站里的几位同僚,一块儿尝尝小辣椒军嫂的手艺。 柴君蔓从苏荼荼的篓子里端出几个碗和汤勺。 她摆开碗,往里头加炒面,再拿了张站长矮几边的开水,兑水冲开后,调和几下就是一碗面糊糊。 “可以加糖,可不加,只有口感的差别。”柴君蔓道。 “尝尝。”她又道。 肖政委第一个端起碗,尝了一勺,味道有浓浓的面香,但隐隐的有一种说不清的清凉口感,紧接而来的是淡淡的香甜。 面糊充盈在口腔里,无限回甘。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勺,然后就停不下来,一口气吃完了,可再想吃时发现再吃不下去了,肚子饱胀得很。 活像吃了三大缸米饭。 “太不可思议了。”他惊呼出声。 张龙树几人见状,纷纷端起碗筷开始吃,眼神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干渴,再到吃饱后的餍足…… 这个点恰好是午饭时间。 哪里还吃得下? 几人震惊坏了,对柴君蔓的话有了一丝信任。 “张站长,为保险起见,你可以拿炒面去请人做检验,若是有什么问题,就当我的话没说。”她道。 张龙树也不敢马虎。 他留下了那一袋炒面,当着几人面取了一份送去了军区医院,剩下的会在站中让小六几人吃个几天看看。 柴君蔓满口答应了。 她对炒面有十足的信心,不怕检验,就怕这群人打太极。 两方很快就谈妥了,约定好一周后再做商议。 柴君蔓三人出来后,赵双喜心疼一袋炒面,不满道:“这人可真有劲,请那么多人吃,袋子一开就该闻到里头有玉米面和黑面的味道啊。” 粮站的人可精着呢,不可能闻不出来。 “小丫头,你还是跟着你嫂子好好学学,小蔓蔓可是有远见的,不在乎这么一点炒面,不然她可不会加班加点种那么多祝余。”苏荼荼打趣道。 祝余? 赵双喜迷迷瞪瞪看着两人:“是什么神奇的药材吗?我种那么多年庄稼,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药材? 苏荼荼笑喷了。 可一想到开花的祝余草,她也是没见过的,在赵双喜连番追问下,愣是连个屁也没解释出来。 柴君蔓幽幽道:“对,可不就是一种草药麽,吃了能治饿肚子。” 祝余草是个宝贝,危难时刻能救命,就像后世病人打的能量,但人是吃五谷杂粮的,不可能经年累月挂点滴,终究是要吃饭的。 能解决一时之困就够了。 三人逗趣一番,走得慢,没一会儿就被办完公务的肖政委追上了。 “君蔓,找你有点事,你且慢一步走。” 他招呼一声喊停三人,柴君蔓让两人等等,走他身边询问有什么事。 肖政委想起这茬子事儿,心里直打鼓。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不会是赵嵘生出事了吧?” 柴君蔓话音才落,肖莫凡硬是半晌没说出话,眼神直往地上落:“你别伤心,一定会有转机的,嵘生是失踪,并没有找到他的遗体,他一向命大。” 扬面瞬间僵住了。 两人都没说话。 肖政委是心里不安,担心她接受不了会失控。 可早早预知一切的柴君蔓,心中并没有特别的担忧,反而十分冷静地接受了现实,也笃定赵嵘生会归来。 时间的问题罢了。 书中赵嵘生是带明可燃一起去的,消失了两年之久……可实情是明可燃被赶走,随之一块儿离开的是周佐。 周佐没什么坏心眼不说,还是个男人,不可能发生乱七八糟的事。 多半不会一去就是两年吧。 “我知道了,别人不惹他就好了,他可是出了名的煞神,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柴君蔓平静道。 可她的态度落在肖政委眼中,是不肯接受现实的一种反应。 肖莫凡忍不住心中难受。 他一定会让人继续追查,南疆军分区绝对不能损失这么一员猛将。 几人一块儿回来。 柴君蔓自然轻松,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悲伤,故而全然不知情的赵双喜也没多想,只当是军区里的事儿,并未放在心上。 当然,她更想见识见识嫂子嘴里的神药。 等她来到菜地,看见满院子的草,撸起袖子就要帮嫂子除草,还没下地就被苏荼荼告知菜园子里的“草”就是祝余,她一整个瞳孔地震。 这这这,不要太离谱,好吧。 她捂嘴惊呼:“咱真的没骗人吧,万一被人家站长知道咱往面里掺草,咱不是忽悠人吗?” 这会儿,她就一实心的蛋。 没法接受草=神药的事实。 柴君蔓还提出一个袋子,吩咐苏荼荼教她种草……她还没醒过来,就这么稀里糊涂撒了三块地。 这一批祝余草,柴君蔓全部用灵泉水浇灌,不出七天就冒头开花,满满一地的花朵,远远看去,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她摘了88朵花,全部投喂了丑孩子。 “乌拉乌拉,空间要升级了,很快就可以开辟出畜牧区——” 丑孩子兴奋得直叫唤。 喜悦并没有止步于此。 柴君蔓发现万年树髓也有了进阶的迹象。 她每每一靠近菜园子,心跳得特别快,一旦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一株草上,脑海里冒出“长啊长啊”的念头,草会疯长。 这种“助长”的念力,快不受控制了。 她强压下心头的喜悦,静候佳音。 喜讯一个接一个冒头。 七天后的一个夜里,赵家的门被人敲得哐啷哐啷响,屋里三个女人从睡梦中惊醒,赵双喜迷迷糊糊去开门,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第117章 空间升级,灵蜜出土 “太好了,太好了,总算见着了——” 穿着粗布衣衫的王大丫,抬手擦把热腾腾的汗,一只手情急之下狠狠抓住赵双喜的胳膊,疼得赵双喜叫出声,声响惊动屋中的柴君蔓。 “双喜,谁来了?” “嫂子你甭管,大丫找我有事的。” 王大丫连连摇头。 她刚想喊就被王大丫反捉了手,带进院子中,还被捂住了嘴,耳边传来对方薄责声儿:“我嫂子大肚子,正要休息,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 但凡白日,也不至于这般不近人情。 王大丫眼神动了动,瞅了瞅乌漆嘛黑的屋子,一咬牙便凑近赵双喜耳边低声道:“我跟你说,我爹要去打仗了——” 一听开头,赵双喜有点不悦。 大晚上跑来,该不会就为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吧。 王大丫手指头攒着衣角,扭捏着身子,脑子似在搜刮词语,又像是情难自制,还是在赵双喜的催促下,一个冲动把肚里的秘密囫囵吐了出来: “你哥哥赵团长让人递个纸条,让你嫂子去一趟铭泰……” 铭泰? 那不是两国交界的地方吗。 这会儿正打仗,嫂子又大肚子,那得多危险。 绝对不行。 再说了,她哥真回来,肯定第一时间归队,又怎么会舍近求远,把这么重要的消息交给一个陌生人。 多半是子虚乌有。 搞不好是个恶作剧。 这蝗虫闹得人心惶惶,一个歹念,岂不是害了嫂子? 不行,嫂子和孩子最重要。 大哥在信中提过,一切以嫂子为重! 噗嗤。 赵双喜笑出声,拍王大丫的肩膀自信道:“大丫,你是个好同志,但你清楚南疆的局势,万一是敌特的把戏,咱就遭殃了,我不会让我嫂子去的。” 王大丫臊得脸颊通红。 孩子们下学时,一栋楼的蛋蛋偷偷把纸条塞她包里,她原是没发现的,还是在整理东西无意掉地上,被她爹瞅见,捡起来看了几遍,沉思良久,才幽幽道:“不管真假,你跑一趟,最终决定权在赵家嫂子手里捏着呢。” 万一是真的……多半是赵嵘生在越国遇险情。 王大丫熬不过老子的叮嘱。 恰逢老爹要出门,顺道把人捎来……见赵双喜不信,她也不好多说,尴尬地划拉下头发走了。 赵双喜关上门,路过柴君蔓的房门边时,传来嫂子的问话,被她搪塞几句,这个小插曲就这么翻篇了。 嗡! 次日,柴君蔓在吃早饭时又重新问了一遍,赵双喜也不想她操心,只管顾好自己身子,别的不用理,如果真有什么事,政委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们的。 苏荼荼喝一口粥,欣然点头附和:“就是说,南疆局势乱成这样,蝗虫折腾得人心惶惶的,你又在忙着种祝余草,哪有心思管旁的,又不是三头六臂。” 柴君蔓见赵双喜神色轻松,也就不再追问。 又恰好脑中传来丑孩子的惊呼声。 “主人,主人,空间升级成功,畜牧区成功出炉了。” 一听这话,柴君蔓瞬间将一切抛之脑后,一得空就转身进了空间,看着空间里多出来的一大片,有咩咩叫的羊群,还有奔腾的牛,一望无际的空地还有嘶鸣的马匹,水池里还有遨游的鸭子…… 啊啊啊。 太好了,太好了。 她想吃烤羊腿好久了,口水都流出来,刚想着以什么名义搞着吃,就见上次收入空间的蜜蜂绕着她飞舞。 咦。 灵蜂。 “阿丑,阿丑,有没有蜜蜂,我想做点杨枝甘露喝喝。” “有啊,你想要什么样的,槐花,桂花……什么蜜都有,这蜜蜂一进来就跟打鸡血似的疯狂繁殖,人家都快烦死了。” 没有天敌,还有空间出土各种花露,加上万年树髓的滋养,这蜜蜂酿造的蜜,芳香四溢,多半是不错的吧。 一听这话,柴君蔓心随意动,来到了蜂巢边,看着环绕着树木和石块上的蜂蜜,像极了野蜂蜜…… 柴君蔓二话不说转身去厨房拿来刀和一个瓷盆,直接割了一大块下来。 浓郁的蜂蜜甜香扑鼻,诱人非凡。 她翻出柜子里蒸布,用草绳将之绑在盆上,再用筷子将蜂蜜一点点刮到布上,待过滤完之后就可以吃到香甜可口的蜂蜜了。 空间有芒果,西瓜等等水果,杨枝甘露自由了。 她上辈子最喜欢的一种果茶。 “哇,好香,好香,什么东西啊。” 嗅到味道的赵双喜抱着洗好的衣服进屋,就看见灶台上金黄色的半固体,等看清之后,她眼神里流露出惊喜。 “哇哇哇,嫂子,你哪里弄来的蜂蜜,该不会是野生的吧。”她问道。 柴君蔓笑着点头。 她低声道:“你小点声,我也是刚才出门,遇到个老妇人外出卖,应该是山里采的野蜂蜜,上次见你便秘,这不就买了一块。” 赵双喜口水直流。 这么金贵的东西,村里人弄到手是不舍得吃的,大多数都送城里卖掉,能得不少钱,没想到终有一日,她能成为享受香甜的人…… “等蜜滴完了,你拿我晾在外头的罐子装好,用碗扣上。”柴君蔓道。 “好,我保证不偷吃。” 这蜂蜜太香甜了,只闻一点味儿就让人口齿生津,嘴里全是苦水,这要尝上一口,啧啧啧,赵双喜强行压下贪婪才堪堪没失态。 柴君蔓让她随便吃,不用介怀。 她还忙着去种祝余草呢。 越多越好。 她刚出门没多久,粮食站的张龙树和肖政委一块来了,等在菜地里看见她,两人都激动如许。 “柴同志,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做的炒面经过重重考验,上头决定有多少收多少,你看看你这边能出多少,还需要什么物资,我竭尽所能满足你的需求。”张龙树高声道。 不远处的几个嫂子听到动静,一个个都来围观。 她们还不清楚干什么。 这阵子嘲笑柴君蔓种草已经笑够了。 只听到他们提的什么面,什么物资的……很像是好事儿。 尤其身穿军装的两人满脸含笑呢。 嫂子们纷纷凑进来吃瓜。 柴君蔓笑了笑。 她放下锄头,擦了把汗道:“张站长,肖政委,我这祝余草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做出百来斤吧,再多的话,……草不够呀。” “啊,才这么点,那怎么行,就没点办法吗?” 张龙树对柴君蔓爆出来的数字,显然是不满意的。 “这,这,我也没法啊,除非我有更多的祝余草,但你们也看见了,我就这么点地,三个女人,就算加班加点干,也折腾不出来呀。”柴君蔓一脸无奈道。 三人说着说着,旁边的嫂子听出味儿了。 柴君蔓是说:她种的草能卖钱!!! 不会吧。 这草是稀罕了点,嫩了点,青了点,能掐出一丢丢水,可怎么看也就是不一样的草而已,也能卖钱? 尤其听到张站长什么一块钱一斤炒面时,女人们的耳朵都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张爽爽听到,迫不及待上前拉住肖政委,满脸贪婪道:“政委,什么草能卖钱?告诉我哪里有,我现在就去摘,还来得及吗?”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去摘——” “别拉下我呀。” “不不不,要我种草也不是不可以的。” 第118章 疯狂种草 七八个妇女纷纷将三人围起来,随着吵闹声,吸引更多军嫂,现场顿时喧闹不已,场面也要失控了。 “走开,走开,你们这样围着我嫂子干什么,万一有个磕磕碰碰,谁承担这个责任?” 赵双喜正挑一桶粪而来。 她远远看见嫂子的身影,急得不行,冲进来就把人往外头扒拉,生怕有人居心不良,伤着柴君蔓。 张龙树和肖莫凡也瞬间清醒,开始驱散人群。 “张站长,肖政委,你们要不介意,就去我家喝口水,咱再细细商谈,你们看怎么样?”柴君蔓连忙道。 “好。”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答应了。 于是,在赵双喜维护下,几人一块儿去了赵家的院子。 “双喜,你看咱的野蜂蜜好了吗,给两位首长泡点尝尝吧。”柴君蔓冲小姑子道。 “我这就去。” 回到家里清净了,赵双喜紧绷的神经放松,答应了柴君蔓一口,转身去了厨房。 院子里的三人开始商量炒面的事儿。 柴君蔓提出自己的主张,她可以给军嫂们提供草籽,全院的人一块儿种祝余草,再由张站长统一收购,到时候她再出配方。 祝余草…… 当张龙树和肖莫凡拿到炒面核心的绿草,心里炸开锅,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凭这么一棵不起眼的草,竟然比洋鬼子的什么饼干还牛。 要不是真正尝过,检验过,再珍贵的宝贝放眼皮底下也是不认识的。 “水来啦,水来啦。” 一股香甜的气息袭来,直扑三人鼻息,甜蜜的香气里还有一股子清醒,勾缠得人浑身不得劲儿,肚子咕咕乱叫。 纵使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也险些把持不住,要被香翻了。 “来——” 赵双喜端着托盘,上头摆着几个碗,清透的水面不见一丝异样,但就是香的冒泡。 她去厨房时,泡在蜜香中,险些欲罢不能。 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野生蜜蜂。 活像被槐花给淹没了。 她看着金色荡漾的蜂蜜,眼神冒光,一想到这么金贵的东西要拿给旁人,还真有点舍不得。 但嫂子都吩咐了,她只能忍着心疼,一个碗中放了一点点。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哪怕只是几滴,蜂蜜水一入口,满嘴的香甜,直冲脑门,令人享受得想嚎一嗓子。 张龙树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野味也是品尝不少,可从闻到味儿时的搜肠刮肚,到端起水碗到入口的甜蜜,他从未领略过这般幸福的滋味儿。 “哇,太好喝了,嫂子,你这是打哪里来的?”肖莫凡赞不绝口惊呼。 柴君蔓还没开口呢。 赵双喜抢先道:“这是咱在山里找的,野生蜜蜂。” 要说买来的,她担心旁人又说嫂子的闲话,动不动就说嫂子是资本家,什么花钱如流水,要榨干赵家之类的,听着就心烦。 她大哥都没说啥,轮得着外人操心吗。 “好蜜,好蜜啊,可惜被我一口闷,野猪吃不了细糠啊。”张龙树打趣道。 柴君蔓也喝了小半碗。 后世的蜂蜜在超市摆满货架,品种多,口感甜腻,可不管什么品种都喝不得花香,甜的要命,可这灵蜜倒是不一样,清爽的甜,甜中带香,喝入口中,香气回味,弥久不散。 绝对是她喝过的蜂蜜中,最独特,最好喝的。 她想起空间里密密麻麻的蜂巢,还有一群群的蜂蜜,喝到猴年马月也喝不完,便让赵双喜给两位首长一人带一瓶。 赵双喜心疼得很,可架不住嫂子一个眼神的压力,又一次去了厨房。 “柴同志,这可使不得,哪怕是野生的,也金贵得很,怎么能拿你的东西,咱不能要。”肖莫凡拒绝道。 张龙树也不在话下。 柴君蔓哈哈笑两声道:“我这不是请两位首长尝个鲜,我还打算养点蜂呢,往后要是量多,还得请二位帮忙。” 不白拿。 一听这话,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宽慰了。 再提起柴君蔓刚才关于种草的事,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他们也清楚,祝余草这种神奇的东西,一定是有门道在其中的,草籽绝对是关键的一环,所以才由她自己亲自把控。 只要有粮就成。 他们也不至于赶尽杀绝,逼着柴君蔓吐出所有。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张龙树负责走流程,还有配置炒面所需要的其他配料。 肖莫凡负责调动军嫂种草。 当消息一传开,军嫂们还有点犹豫,毕竟自家的菜地都是种菜的,忽然要全部种草,可不比当初发豆芽。 这还是要顶风险的。 故而,一开始只有饶红刘远梅几个嫂子加入阵营,规模不算大,大多数都持观望的态度…… 在第一波草籽播种后,张晚云看着拔掉菜种草的几个女人,唾一口嘲讽道:“这都是脑子坏掉了,柴君蔓是什么人,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她又没儿子,没个后代的,万一赵嵘生牺牲,她就是个没负担的寡妇,加上资本家的底子,随便糟蹋自家菜地。” 可笑至极。 滑天下之大稽。 种菜种稻种麦子,地里是种粮食,不是拿来种草的,到时候有的她们哭的。 一个个败家娘们。 张爽爽还是有点疑惑道:“婶子,万一她们真成事了,咱要跟着种吗?” “呸——看着吧,柴君蔓要能成事,我的脸送上去给她打,老娘一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小蹄子瞎胡闹,咱才不吃亏呢。” 张晚云信誓旦旦,打消了张爽爽心中那点子不安,出门看着军嫂种草就开始笑话,还四处说风凉话,等着看饶红和刘远梅被自家男人扇耳巴子。 一转眼迎来第一波祝余草成熟的日子。 当张龙树带着地磅和粮食站的收购员赶来收草,按重量结算,饶红拿到23块八毛,刘远梅拿到36块2毛后,一群等着看笑话的女人都傻眼了。 这,这是真的呀? 草真的卖到钱了,比豆芽还值钱呐。 关键这草长得贼快,短短一周就长到小腿肚高了,两块地就收获这么大,这要狂种狂收…… 一想到这里,军嫂们不淡定了,纷纷涌入赵家买草籽。 “柴同志,我要十斤草籽——” “我我我我,20斤,20斤,一斤不能少。” “对,我也要种草了 。” 赵家被围得水泄不通,原本看着堆积在院子里的几麻袋草籽,赵双喜生怕嫂子赔掉裤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买,还是这么多人。 她欣喜若狂,一下子 跳起来。 “嫂子,嫂子,我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草籽也能卖钱啊。” 柴君蔓笑得花枝乱颤。 她没告诉小姑子,这可不是一般的草籽,也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除了空间能得,再就是靠着新升级的能力了。 是的。 就在昨天晚上,她发现万年树髓的生长力升级了。 只要她聚精会神催生一棵草,草便会疯狂生长,不管是密度还是生长速度,全成了她双手可控的。 这能力嘎嘎棒。 她喜欢。 祝余草就可以源源不断了。 如此大喜事,要能跟赵嵘生分享就好了,可她不能够,一切都只能闷肚子里暗暗高兴啊…… 她想着想着,摸着衣服下的小肚子,感觉可以挑个机会“暴露”她怀孕的事了,毕竟肚子越来越大,总是要露馅儿的。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来得又快又猛,打得她措手不及。 第119章 接受调查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赵家的小院子,纷纷掏钱买草籽,苏荼荼和赵双喜忙得脚不沾地,称重,收钱…… 这边一片繁忙景象,柴君蔓则一门心思育种。 不少动心思的也暗戳戳打探祝余草的来源,也想着插一手,抢走这泼天的富贵,可赵双喜全然不知情,问什么都是三字:不知道。 苏荼荼笑呵呵道:“草啊,你们要自己能留种,就自己想法子留,咱也不拦着,草越多越好的,咱蔓蔓又不是贪心的人。” 她全然不担心有人自行留种。 祝余草要真那么容易结草籽,也就不叫传说中的仙草了。 事实也是如此。 大院里会种菜,能种地的老人,在第一批草收获后,也会自行留一批想着留种,可法子使尽了,要么草不长,要么不结籽,要么结的草籽活不了…… 直到这时候,大家伙儿心里才偃旗息鼓,不再捣腾,一门心思跟着柴君蔓种草。 在大家伙儿忙得如火如荼,第一批祝余草大丰收,张龙树带人来收购,柴君蔓送去炒面配方,生产出第一批成品,效果一模一样后,这种草的活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通道。 收获的嫂子们高兴了。 粮食站高兴了。 赵家三个女人乐得半宿睡不着。 但有人就要哭了。 张爽爽直奔张家的门,火急火燎地叫嚷:“婶子,张姨,你瞅瞅,你瞅瞅,隔壁的小凤儿都挣到18块钱,我们这是半点好处没捞着,咱心里憋屈,凭什么好处全被柴君蔓这个小贱人抢走?她一个资本家的女儿,走的全是歪门邪道。” 张晚云心里苦。 她原本等着看大家伙儿的笑话,还想着趁机去赵家找柴君蔓这小浪蹄子,直接一顶帽子扣下来,看她还怎么反抗。 哪知道,院子里的女人挣到钱,捧柴君蔓臭脚的人越来越多,她说一句难听的话都要被人怼。 这日子还咋过? 恰在此时,儿子张天傲浑身伤回来了。 “你这是咋了?怎么回事?妈瞧瞧——” “哎呦喂,天傲哥,你怎么伤这么重?” 两个女人惊慌失措,又着急又心疼的,纷纷上前想要查看张天傲的伤势,但被男人猛地一把挥开了。 “哼,还不是周佑搞的鬼,我分明看见周佐被人抬回来,怎么就是我眼花了。”张天傲气急败坏地吐槽。 他才说出口就被周佑给打了。 关键是连长还罚他。 没天理。 张晚云一听,撸起袖子就要去找肖政委理论,但被儿子拉住了,主要是他一想起周佑发红的眼眶又心里发怵。 在他一通爆发脾气之后,才堪堪压住张晚云。 待张天傲回屋,全程没讨到好的张爽爽气鼓鼓挥舞胳膊:“婶子,全是柴君蔓的错,她管不住自己男人,连她男人的手下都欠收拾。” “对!一定是柴君蔓从中挑拨。” 张晚云想到这茬就怒火中烧。 脑海里拼命想着怎么才能报复,把小贱蹄子赶出南疆…… 与二人绞尽脑汁一般,大家伙儿也在竭尽所能种草,自家阳台,楼下草地,大树下,小树林里……但凡能种的地全被挖出来,种上草。 说来也奇怪。 蝗灾直接袭击了南部一些国家,造成大面积的饥荒,可蝗虫没有过境,只在铭泰一带造成小规模的伤害,便很快偃旗息鼓了。 若不是边境交战,南疆地区也不至于粮食紧缺成这样。 好在有张龙树一行人制作的特制炒面,在实际交战中帮助好几个连队抗住饥饿后,连司令都亲自接见张龙树,得知其中的奥妙所在。 “柴君蔓?赵嵘生的媳妇?”司令忽然提了一嘴。 张龙树从善如流。 屋内有片刻的宁静,乐司令沉思片刻,想是下定一个决心,就让张龙树出去了。 深夜。 赵家的门再次被敲开。 赵双喜还以为是有人要买草籽,正有点不耐烦,睁眼一看是周佑,顿时精神了起来,连忙招呼他进屋。 幽暗的光打在周佑脸上,他森沉沉道:“我接到命令,要带嫂子走一趟,你去把人喊出来吧。” 一开始,赵双喜还追问,基于这段日子周佑的照顾和信任,也就没多问,猜想是关于大哥的事便进屋去喊柴君蔓。 换好衣服,穿上鞋袜的柴君蔓跟着周佑出门。 “我也去。” 赵双喜抬脚就要走,却被周佑拦住了。 “你还是回吧,这次的事不许第三个人知道,这是命令!”周佑道。 “喂,你——” 柴君蔓拦住了要暴躁的小姑子,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去去就回来,不用担心,这才把人劝回去了。 赵双喜嘟嘟囔囔的,但还是顺从回屋。 只不过心里不踏实,眼皮子跳得厉害,一直躺在床上等着嫂子回家,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时分。 柴君蔓回来时,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精神气都消了。 “嫂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双喜和苏荼荼都急坏了。 “双喜,苏苏,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们都不要问,更不要同人产生争执,一切听从我的指挥,我会把种草籽的办法告诉你们。”柴君蔓忽然道。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慌了。 她们昨晚左等右等之中,预感到事情不妙,可不管怎么猜测也没料到事态的严重性,一个个都六神无主了。 倒是柴君蔓冷静如鸡。 她有条不紊地开始摆弄祝余草,将种草籽的办法一一告诉赵双喜和苏荼荼,让她们无论如何要继续培育草籽,这件事是眼下顶顶重要的,其他一切都不能阻挡。 在柴君蔓一一解说,小姑子和小姐妹神情慌乱中,不一会儿院中就来了一支队伍,让柴君蔓收拾点换洗衣物,直接将人带走了。 赵双喜发了疯一样扑上去,甚至央求将一并带走,好照顾自己嫂子,但军令不可违,在两个女人哭哭啼啼,院里一众人围观下,柴君蔓被带走接受组织的调查。 不仅如此,赵双喜和苏荼荼也不得外出,接受组织的看管。 “这是怎么了吗?” 赵双喜哭得眼眶发红。 她担心柴君蔓吃苦头,担心她睡不好吃不好,在调查期间出岔子,对不起大哥的信任和全家的嘱托。 苏荼荼跟着柴君蔓和赵嵘生,什么场面没见过。 她反而更冷静。 “别担心,以我对小蔓蔓的了解,她是坚强的,一定不会有事儿的。”她道。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上头没有交待柴君蔓被带走审查的具体原因,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没两天的功夫,消息就在大院里传开了。 夜里有人咬耳朵。 “听说了吗,赵嵘生叛变了,他这次运送粮食损失惨重,还杀了余师长!” “真的假的?” “保真。” 赵嵘生叛变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的。 大院里的女人都要疯了。 她们才跟着柴君蔓种祝余草,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往后还要不要种了啊,在她们惊慌不定时,肖政委和张龙树直接出面安抚民心: “祝余草有多少收多少,咱每一批都会严格审查,东西没问题就一切照旧。” 大家伙儿的担子瞬间卸掉了。 赵双喜气得想撂摊子不干。 苏荼荼拉住她胳膊劝慰道:“蝗灾无情人有情,小蔓蔓吩咐咱育种,咱就听她的,天塌下来就当棉被盖了。” 啪嗒,啪嗒。 赵双喜委屈得直掉眼泪,抽噎道:“都什么时候了,嫂子还管这些个闲事儿,种草籽又没几个钱,全是血汗。” 是的。 柴君蔓只是提供草籽,几乎是半送的形式,哪怕后头需求量高涨,也一分钱没涨,有多少出多少。 她想不明白,这么好的嫂子咋还被人怀疑呢。 第120章 被抓 柴君蔓被送到一处安静的小院子,里里外外什么都有,除了门口有看守出不去,别的就跟家里大差不差。 她乐得清闲。 一个人住还挺好的,空间里的畜牧区升级后就那么闲着,她一直没时间弄吃的,现在就方便多了。 她进屋关上门窗,转身就进了空间,拉来一头羊,直接让丑孩子一个囫囵吞了羊身上的毛发,一头整羊赫然映入眼帘。 柴君蔓高兴坏了。 她打算把羊头,羊蹄子卤了,内脏做成羊杂汤,羊肉一部分串了,一部分切好放空间里留着炖火锅吃。 加上空间出品的灵蜜,烤串的时候刷一层,啧啧啧,绝了绝了。 说干就干。 柴君蔓手起刀落,麻利地开工。 自打她吸收万年树髓后,力气成倍地增长,一头牛拆解下来,完全不费工夫。 卤牛肉的间隙里,她又去了地里收一大批小麦,让空间升级系统加工成小麦粉,加水揉面发酵……羊肉玉米包子,馒头搞起来。 这么多好吃的,临走前应该留点在家里的,妞妞最喜欢吃肉包了,可惜太匆匆,什么都来不及。 当然,她忙活整吃喝,也没忘记闭目养神,默默无声地动用催生之力,给院子里的祝余草“催生”。 这可是眼下至关重要的事。 顺利平稳度过蝗灾是她心中的愿景,哪怕原本出力的人压根不是她。 在柴君蔓忙得不亦乐乎时,有一个人躺在黑暗中,瞪着一双幽黑的眼眸,死死盯着身前的女人。 “赵大哥,你已经挨了六针,这最后一针下去,你将会忘记前尘往事,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全新的赵嵘生,我一个人的赵大哥——” 女人痴缠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嗜血兴奋,还有强烈的占有欲。 她齐耳短发下,一双眼睛黑得滴水。 “……滚,滚啊。” 赵嵘生竭力挣扎着,可他完全动弹不了,灵魂被囚禁在躯壳里,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发出声音都极为艰难。 要不是为救周佐受伤,他也不至于被他一手带出来的白狼眼暗害成这般田地。 也不知道周佐怎么样了。 “赵大哥,这药原本是给我准备的最后一组解药,足以让我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再具有任何力量,恰好,你身体也有一股不明力量,效果是出乎寻常的好啊,到时候你将不记得所有,包括柴君蔓!” 一提起这个名字,女人眼神迸发出犀利深刻的恨意,牙齿几乎咬碎。 赵嵘生竭力挣扎。 可一股钻心的痛楚袭来,如电流滚遍全身。 他痛得冷汗直冒。 女人感受到他的小动作,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不怕告诉你,这种药是毒药,一旦入体终生携带,你不是没有孩子吗?放心,以后都不会有了,我只想跟你永生永世在一起……别挣扎了,越挣扎毒走得越快。” 说完,女人伸手捉住赵嵘生的胳膊,钢针扎入他的血肉,他无比清醒地感受到药物被推入手臂,眼中的光渐渐消失。 药水注射完毕,明可燃俯下头颅,贴着他耳边低声道:“从今天起,你是我一个人的,你不再是南疆的杀神赵嵘生啦。” 南疆军区司令家。 乐小蝶摇晃着乐司令的手臂,央求道:“爸,让我去看看嫂子吗,就一次,我什么都不带,只看一眼就成,不然我寝食难安,她,她可是救你闺女的恩人——” 说着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柴姐姐何其无辜啊。 她不过一个女人,只身来南疆嫁给赵团长,吃了多少苦头才慢慢把日子过得好点,又在这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儿。 乐司令黑沉着脸不说话。 这时,乐子鹰和乐子雄从外面走进来,也纷纷替柴君蔓求情。 “爸,让小妹去吧,这次越国出现一个特殊小队,咱还需要嫂子的协助……”乐子鹰朗声道。 他们兄弟原本还想着在战场上好好发挥一番,谁知道斜刺里杀出个战斗力超绝的队伍,一来就百来号人,打得野战军措手不及。 一想到奄奄一息的周佐,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好吧,你们俩一道去。”乐司令悠悠叹息道。 “谢谢爸爸。” 乐小蝶高兴坏了。 她只想着快点见到柴君蔓,一分一秒都不愿迟疑。 一得到老爸的命令,兄妹三人就出发往关押点而去了。 关押点。 柴君蔓正在院子里给花花草草浇水,一面浇水,一面放出灵蜂,让它们在院子里筑巢,到时候就可以明着喝蜂蜜水了。 她这么想着,外头就传来声响,刚一抬头就见一道身影冲来抱住了她的腰身,小脑袋还直往怀里钻。 “柴姐姐,苦了你——” 乐小蝶哭哭啼啼的,泪水婆娑,嗓音都嘶哑了。 “嫂子!” 乐子鹰和乐子雄纷纷上前打招呼。 “没事,我好着呢,咱司令可聪明,没有半分亏待我,难得耳根子清净。”柴君蔓伸手替乐小蝶擦眼泪。 她显得无比轻松,完全没有一点被关押被审查的焦虑不安和惶恐难受。 这倒是把乐小蝶搞迷糊了。 “柴姐姐,你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回家了,一定要通通告诉我吧,让他这么对待你,我可太难受了。”她欲语泪先流。 柴君蔓哭笑不得。 说真话,乐司令是个难得的清醒人,对待一众下属也是难有的信任,把她送来这个院子,与其说是审查,不如说是变相地保护。 一旦流言蜚语肆意传播,她身处惊涛骇浪的顶峰,想要独善其身是何其地难。 现在就不一样了。 “小蝶,你看也看了,先回去吧,我们还有点事要跟嫂子说。” 忽然,乐子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先回去。 乐小蝶不情愿,可架不住哥哥和柴君蔓的劝阻,只好怏怏不乐地离开了,临走前还嘱托柴君蔓有什么需要一定要提出来,她豁出去也要帮她。 柴君蔓哭笑不得,嘴上还是答应着,才把人乖乖哄走。 待院中无人时,两兄弟纷纷上前,将在越国遇到的一场暗杀,还有那群灰衣人的强大战斗力一一说出来。 “嫂子,我们至今没有赵大哥的消息,这多半是好事,搜救小队依旧没放弃,还在搜寻之中,但周佐怕是不行了……” 提起这事儿,两兄弟就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我能打听他的情况吗?”柴君蔓捂嘴惊呼。 不知何时,眼泪早已默默地顺着她的脸颊流淌。 一颗心揪着疼,有担忧,有不安,更多的是对赵嵘生安危的牵肠挂肚。 第121章 捐献果酒 乐子鹰和乐子雄离开看押柴君蔓的院子后,脚步飞快,一路直奔医院,抵达看护病房前两人才慢慢平静。 “周佑,快,把这颗药丸泡水喂给周佐。”乐子鹰催促道。 他手腕一翻,微微发汗的掌心里赫然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子,冒着浓浓的香气,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周佑不明就里。 但他下意识地抓过药丸,拿热水冲泡开,走进病房里,扶起被医生宣判无救的周佐,掰开他的牙关就往嘴里喂。 完全失去意识的周佐,哪里还能吞咽,急得周佑快暴躁了,直到乐子雄急吼吼去找护士长借了根针筒,消毒之后,拔掉针头,吸取药物打周佐喉咙里,嘴角溢出的药汁少了些许。 一碗药水下肚,累得三人气喘吁吁。 泼一半,灌一半。 直到水缸子见底,三人离开病房,周佑才稀里糊涂问:“这,这是什么药?” 有用吗? 乐家兄弟对视一眼,轻轻拍了拍周佑的肩膀,幽幽道:“好好照顾周佐,唯有他苏醒,告诉我们所有实情,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是!” 周佑懂了。 不该提,不该说,不该问的,正是眼下最敏感的,他心中默默祈求老天爷给弟弟一个机会,给团长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是的。 任何人怀疑赵嵘生叛变,他绝不信。 一路跟着赵嵘生走来,他们见过太多太多,别的不说,忠诚是团长身上最不起眼的一点,换任何人叛变,他们都可以迟疑一秒,独独不能是赵嵘生。 所以他每天都在周佐耳边唠叨,让他一定要挺住,不蒸馒头争口气,怎么也要把事实的真相带回来。 离开医院的乐家兄弟径直去了父亲的办公室,汇报了他们武力值变强的真相,还将柴君蔓写的捐赠书递上。 “这是嫂子答应好的,她愿意捐献院中所有的果酒,提升野战军的战斗力。”乐子鹰激动如许。 乐司令展开纸条,看着上头娟秀的字体,神情复杂。 “爸,嫂子说,她酿酒的药材可以随意拿去检验,到底有什么稀罕的,她愿意把一切坦白在组织面前。”乐子雄道。 果酒的神奇,他们是见识过的。 柴君蔓是有点技能傍身上。 “爸,你别犹豫了,你也看见了,余师长可不孬,从野战军里走出来的将领,多年的作战能力,怎么会轻易折在越国,那群灰衣人实力太可怕了,别人话不可信,咱血管流着乐家的血啊。”乐子鹰痛心疾首道。 且不说子虚乌有,就他们亲眼见证过明可燃的诞生。 她绝不可能是个例。 万一敌人手中握有什么逆天的实验数据,完全可以复刻出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明可燃! 这才是最可怕的。 乐司令沉吟半晌,脑海里思想风暴刮过,在一番痛定思痛的犹豫过后,老将领的果决占了上风。 “好,这件事交给老大去办,子雄,我还有别的事让你去处理。” “是。” “是!” 两兄弟激动地行军礼。 待乐子鹰离开后,乐司令将二儿子喊至身前,交待他去办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不得泄露,也不能有半分松懈。 乐子雄听完之后就出发了。 南疆兴起一股种草狂潮。 从军区大院到街区再到近郊的农户,地不种菜,开始疯狂种草,一斤草追上半斤粮,全部往粮食站里送。 谁都不清楚草拿来干嘛的。 也不知道谁带头种的。 可从老人到小孩都懂得祝余草的重要性,一个个闷头就干,喜气洋洋的,万分感激卖草籽的人,给他们找到这么好个差事。 在大家伙儿忙得如火如荼时,培育草籽的苏荼荼和赵双喜累得直不起腰,好几次摔了草,打算撂摊子不干了。 可每每丧气时,院子里祝余草长得旺盛非凡,绿油油的,草籽一批接一批,成熟率不说百分百,也有百分之一千啦。 根本停不下来。 赵双喜一边流泪,一边收草籽:“你们再不放我嫂子回家吧,我,我就不干了,咱才不稀罕这几个钱呢。” 苏荼荼也急。 但隐隐的,她又觉得事有蹊跷,想着柴君蔓一次次化险为夷,笃定这次也一样一样儿的。 连小丫头妞妞都疯狂拔草,稚嫩的嗓音透着坚定:“种一天草,离我爸爸妈妈回家的日子就近一日。” 这种想法在某一个夜晚,乐子鹰带人转移走院里院外所有的果酒后,愈发坚定不移了。 两大一小仿佛看见了希望。 当然,流言蜚语也如飓风般袭来。 院里的人不再一个个上门买草籽,而是让刘远梅站出来挑起大梁,让她统一每个人要的量,再直接去赵家搬运,然后分发下去。 也是这么一来,三五天后,赵家的门会莫名其妙被人泼粪,院墙的木栅栏被人推倒,也有人朝他们院里倒尿,馊水和扔臭鸡蛋。 出门上学的赵海蓝小书包里,不是被扔了蛇就是老鼠,在托儿所也会被其他小孩孤立,骂她是坏人的孩子,她哭就有人揪她头发。 她每天回家之前,都会去水沟边把身上的污秽洗干净,才会回到院子里,饶是如此,身上的青紫被赵双喜看见,还是惹得赵双喜又跺脚又骂人。 苏荼荼默默给孩子治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能理解民众对敌人的恨,刻入骨髓,无法缓解。 唯有洗清赵嵘生的清白才是唯一破局之法。 只是不知道小蔓蔓怎么样了。 相较于她们受苦受累,柴君蔓也没闲着。 她上次听说周佐受伤得快要死了,一颗心难受得要疯了。 这一切跟书中剧情不一样啊。 周家兄弟是男主得力助手,两人结局十分完美,都成家立业,生活幸福美满的,怎么会突传这样的噩耗。 直到乐子鹰问她果酒的秘密,柴君蔓乍然想起空间里移栽的地涌金莲。 是的。 她担心赵嵘生出任务会遇危险,所以在他出门前,特意向丑孩子索要了几味灵药,再混合几味疗伤草药,按丑孩子给的秘方,做了十几颗疗伤的药丸子。 赵嵘生随身携带了些,空间还剩下两颗。 柴君蔓毫不犹豫地送出一颗。 她不知道这药丸子到底有多少疗效,但聊胜于无,希望能帮到周佐吧。 待乐家兄弟离开后,柴君蔓就在院子里开始种地涌金莲。 她要做点止血疗伤的药膏子,以防不时之需。 丑孩子幽怨道:“主人,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你没注意自己肚子长得很快?还是准备点生产的物品吧。” 旁人死活不用管。 主人要生崽崽,要照顾孩子的,其他的事完全不用她瞎操心。 柴君蔓低头看了一眼隆起的肚皮。 别说,真别说。 自打空间畜牧区开启,她每天在空间里做荤菜,肚子就像吹气球一般,长得贼快,按这速度,很快就要生妊娠纹了。 幸好幸好,空间有她囤的擦脸霜,可以用来涂抹肚子,缓解一点是一点吧。 只是—— 她无法预判赵嵘生的归期。 该不会在这院子里生孩子吧。 空间倒是有她早前偷摸摸准备的婴儿用品,什么小衣服小鞋子,抱毯之类的,可没法过明路啊。 愁人。 第122章 周佐苏醒 时间转眼过去一个月,祝余草大面积种植后,在经过一轮又一轮加工,特制炒面一批批运送出国,缓解南部几个国家因为蝗灾引发的饥荒。 粮食站接到新通知,可以开始暂缓祝余草的种植了。 炒面特顶饿,解决燃眉之急,也大大缩减灾荒的死亡人数,但随着灾情慢慢过去,在有能力种粮食的情况下,对祝余草的需求便开始降低。 张龙树立刻全南疆发布通知,先前种植的祝余草,粮食站会兜底,但后续就不再继续收了。 消息一传开,南疆的百姓麻溜儿割草送粮食站,接着开挖自家的田地,又开始种菜的种菜,养鸡的养鸡,不再种草了。 军区大院里的嫂子狠狠收获一波,自然个个喜气洋洋,把所有挣来的钱都攒起来,心底倍儿高兴。 唯有没吃到半点甜头的张家,遗憾之余,也对柴君蔓充满了恨意。 尤其是张晚云。 她气得直跺脚。 “都被关押了,还有本事搞钱,不愧是恶毒的资本家作风,咱要举报她作风不正,让她这辈子甭想出来。”张晚云气鼓鼓道。 张爽爽捶胸顿足。 她每天暗戳戳去赵家外头蹲着,看见柴君蔓被抓走,可赵双喜和苏荼荼每天照旧育种,照旧在阳光下晒太阳。 每天还有人给她俩送菜送米,别提多滋润了。 明明是叛徒的家人,凭什么比所有人过得好,这不公平。 “对,我们村有个特务被抓,全家灰头土脸,根本没脸见人,谁见着都要唾一口,怎么轮柴君蔓这儿就不一样,咱去闹,坚持把这伙人赶走,让小贱蹄子去坐牢!” 张晚云挥舞着拳头,满脸厉色。 前几天,她暗中偷摸摸找刘远梅买种子,直接被对方丢出门,后头让隔壁唐大姐帮忙,结果也被刘远梅发现数量不对,坚持不卖,可不把人气死。 敌人的朋友,一样的嘴脸,可恶至极。 一想到这些,张晚云就坐立不安。 在她跟张爽爽找到政委闹,又被政委狠狠呵斥一番,还警告她不要胡来,一切自然有首长督查,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一场大好的机会,眼瞅着这么过去,气得两人呜呼哀哉。 但很快有人偷摸摸找到了张爽爽。 那人给她一块上海牌手表,两张大黑十,让她打探一个消息。 “要我打听什么?”张爽爽看着崭新的手表,还有20块钱,馋得不要不要的,分分钟缴械投降。 “你帮我找赵家三个女人问问,一个月前有人递了个赵嵘生叛变的消息回来,只要有任何内情,我就再追加你一百块钱,外加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那人低垂着头颅,茂密的头发顶着张爽爽。 张爽爽一听这泼天的富贵就这么来了,心动如潮,但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要打听出来了,你们能搞死柴君蔓吗?” “我保证,一定可以送柴君蔓吃枪子!” “真的??” 听这消息,比得到钱财还快活。 张爽爽恨毒了柴君蔓这个狐狸精,要不是她勾走了天傲哥的魂儿,也不至于耽搁他俩大好的姻缘。 得到对方一再保证后,张爽爽一路强压心头的躁动,暗戳戳找到张晚云,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叙说一遍。 张晚云听后,整个人都来劲了。 她拉着张爽爽一道去了赵家,虽然被拦在门外,但隔着门还是冲里头叫嚷了起来。 “赵双喜,你大哥这个叛徒,他分明是不要你嫂子了,不然怎么连招呼都不带,一走了之呢?” “对对对,一定是赵嵘生贪慕虚荣,在外头有人了,压根不喜欢柴君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唱双簧。 若是搁平日里,赵双喜早叉腰冲出去撕烂张家人的脸,可现在被关押看守,大门都不能出,气得她嗷嗷大叫。 她跳起来回怼:“你们胡说,我大哥心里只有我嫂子,一个月前还让大丫带消息回来,让我嫂子去——” “去哪里?” 张晚云心跳到嗓子眼儿。 也许是她太着急,苏荼荼意识到不对劲儿,一把捂住了小姐妹的嘴巴,没让赵双喜把话都捅出来。 刹那间,赵双喜大汗淋漓。 她也意识到张家人在故意套话,气得暴躁如雷:“老虔婆,天煞的,你这祸害就是毛屎坑的石头,又臭又丑,还有不要脸的张爽爽,自己的大哥也惦记,你还是人吗,还有人性吗,你们俩个猪狗不如的禽兽——” “赵双喜,你你你个死丫头,你找死啊。” 一时间,你来我往地对骂,愣是惹来不少人的围观,直接惊动了领导,各自狠狠训斥一番才平息这场闹剧。 在这种气氛紧绷如火的时候,原本宣告无救的周佐,在服用了柴君蔓的药丸子后陷入昏迷,但伤势开始好转。 经过一个月的救治,他出现了苏醒的迹象,直到这一天周佑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柴君蔓托乐小蝶带出来的蜂蜜,打算化点水喂给周佐。 哪知道一进屋,就看见床榻上的周佐眼珠子滴溜溜转,接着就睁开了眼睛。 他狂喜,兴奋地大叫医生护士。 等医生进屋给周佐仔细检查过后,医生惊讶道:“真是奇迹,奇迹啊,这种事只在当初的赵团——” 医生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赵嵘生身份敏感,就立马闭了嘴。 “周佐,我去喊政委,你好好回忆回忆在越国的事,咱要好好说清楚,还原事情的真相——” 周佑睁大眼睛,转身就兴奋地赶去军区汇报。 肖政委收到消息时,险些从座椅上弹起来,分分钟就赶去了军区医院,还在第一时间给司令打去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第一时间赶去了病房。 病床前围拢一群人。 一个个都瞪着眼珠子等周佐汇报详情。 “周佐,你快说啊,当初在基地发生什么事,余师长是怎么牺牲的,还有,还有团长他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 周佑一着急就上前抓住了周佐的胳膊。 要不是现场那么多人,他就差说“咱要还团长一个清白”—— 周佐脸色惨白如纸。 他被大哥抓住手臂,痛得冷汗直冒,抬起头来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好半晌才道:“我,我还活着,那那团长他一定是出事了。” 一个激动,他眼前一黑,身子一挺倒了下去。 “周佐,周佐,你不能睡,不能睡啊,你快醒醒,快醒醒啊。”周佑大声喊。 医生着急了,立马给周佐听心跳,发现他气息微弱,顿时有点着急,让大家伙儿先退下不要逼病人。 眼看着希望又要破灭,周佑急得不行,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小罐子,抄起床边的搪瓷缸兑了水就捞起周佐的脑袋,直接给他灌了一口蜂蜜水。 现场一片寂静。 好大一会儿,在医生震惊的目光下,周佐再次幽幽醒转,看了看身前的人,十分虚弱道:“我,我要换个安静的地方,只有我跟肖政委两个人……” 第123章 赵嵘生一番用心 医院高楼某病房。 周佐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肖莫凡的胳膊,情绪几乎失控:“政委,一定要救赵团长,他为了救我,深入那群豺狼的腹地,一定被他们捉住,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团长——” 一听就有情况。 肖莫凡连忙安抚周佐不要着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好。” 周佐沉沉点头。 他一动,浑身揪起来疼,要不是刚才大哥喂他喝了点甜水,只怕又扛不住,但一想到赵嵘生的处境,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 半晌,他将越国之行全盘托出。 想当初蝗灾来临,深入腹地战斗的几支队伍缺衣少粮,赵嵘生负责运送粮草,谁知才跟余师长对接就遇到一场史无前例的埋伏。 余师长牺牲前,交给赵嵘生一条重要情报,让他务必第一时间带回南疆…… 那场战斗十分激烈。 一开始,赵嵘生带领队伍脱困,眼瞅着要摆脱追兵,谁知在前方探路的周佐不知道怎么回事,每走一步都想被人摸清路线,硬是牵制着他,将赵嵘生的队伍带偏了。 在遭遇最严重的危机时,又突然冒出一支身强体壮,武力值爆表的队伍,每个人强大得无与伦比,体力远远超过周佐,直逼赵嵘生。 一时间损伤惨重。 按赵嵘生的性格,他遇魔杀魔,早一路狂飙杀上去,可那样就无法送回余师长的嘱托了…… 他果断决定抽身回国。 于是在他强悍和细致的布局下,剩余的参与队伍拉到了越国边境,抵达铭泰一带,眼看一步之遥便安全了。 周佐忽然发现自己随身携带心上人木苏送的钢笔掉了,在附近百米范围内寻找,无意看见钢笔卡在一石头缝里。 他伸手捡时,石头缝里弹出一道光。 几瞬间的功夫而已。 他浑身发麻,一下子就失去了行动力,回首时看见目眦欲裂的赵嵘生挥舞着胳膊来捞自己。 拼着最后一口气,他让赵嵘生快走。 可惜一切来不及了。 灰衣人如蛆附骨骤然从四面八方奔来。 手握重型武器。 每一个人都强大如许。 周佐躺下后,睁大眼睛看着赵嵘生奋力御敌,身中数枪,每次奄奄一息时,不知道他吞了什么,又开始疯狂战斗。 在狂杀数人后,赵嵘生忽然深深看了地上周佐一眼,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始撤离,一旦不再缠斗,他顺利逃脱了。 周佐被俘。 敌人生性狡诈又狠毒。 他们将抓获的俘虏全部绑在架子上,实施各种酷刑,好像完全冲着贪图折磨人的快活似的,一个接一个弄死。 这还不够。 灰衣人从附近活捉一群无辜的老百姓,残忍的手段络绎不绝,在屠杀了百来号人之后,赵嵘生出现了。 他突袭了敌人,在跟灰衣人首领交战后,一次又一次作战,好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似的,实则是引领灰衣人入了他设好的陷阱,坑杀十几个灰衣人后,打倒了捆绑俘虏的木架子…… 奄奄一息的周佐,亲眼目睹赵嵘生在前头冲锋,逼灰衣人首领再次深入越国作战地。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等有人扒拉开尸体堆,将他从草丛里拖出来后,一个胡子拉碴黑得黑猫似的粗犷男人对他道:“你们老大交待,把你送过境,会给大胡子百斤大米……他让你跟他媳妇说,允许她改嫁……” 脸颊戳着草地的周佐,干涸的双眼滚出热泪。 他想他干嘛还活着。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为回头捡钢笔,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团长要不是为救他,早就可以脱身了啊。 他就是个废物!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周佐生无可恋道。 他对不起团长。 更没脸见嫂子。 忽然,周佐像想起什么一样,眼神陡然冒出光,竭尽全力道:“政委,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们在背对背作战时,团长对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肖莫凡眼中流出一丝希望。 等待那么久,所有人都很被动,好不容易等来个好消息,周佐好像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别又是空欢喜一场。 余师长这次的任务可艰巨着呢。 “团长说,让嫂子去铭泰一趟,只要这么跟嫂子说,她就会明白的。”周佐连忙道。 肖莫凡快速消化着得来不易的消息,分分钟答应。 情况紧急,他一出去就让周佑处理剩下的事宜,转身就带人去了关押点,找到正在种花的柴君蔓。 柴君蔓初闻还有点莫名。 但脑海里飞快转动着,好半晌忽然想起上次半夜时分,有个人来找赵双喜…… “我,我知道了。” 医务室! 她想起之前在捉海盗时去过铭泰,他们救过一个小奶娃,恰好抱孩子去过那边的医务室,赵嵘生捉着她的手柔声道:“蔓蔓,天底下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倘若有一天我遇生死嘱托,这小小的医务室就是我对你的全部……” 赵嵘生最期待的就是他俩的孩子。 他每次看见她眼神里闪烁出对婴儿的怜爱,就像得到全世界一般。 海盗船上黑女工的奶娃娃,狠狠触动了他一颗父亲的心,激发出他铁汉柔情,一时间想到生死,贸贸然说出那么一句话。 柴君蔓狠狠踩他脚,骂他不要乱说话。 事后夜半时分,他握住她的手,抵在脸颊下,再次深情吐露:“蔓蔓,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若我有秘密相托,那就在我说的地方吧。” “快走——” 肖莫凡毫不犹疑给司令打电话。 很快,一支小分队在几名军官的带领下,护送柴君蔓去了铭泰山嘎嘎里的医务室。 这里还是苏荼荼待过的地方。 一抵达,柴君蔓就开始寻找,所有人都一起搜索。 谁也不知道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哪个角落。 但每个人的心沉甸甸的。 一旦挖出情报,一方面能证明赵嵘生的清白,一方面也能缓解战况! 东西到底藏在哪里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小小医务室被翻个底朝天。 可依旧没有半点踪迹。 关键是谁也不知道递回来的是什么,有多大,有什么内容。 在一众人不知所措,稍稍有点失落时,柴君蔓的一道呼声给大家伙儿带来了希望。 “是不是在这里?” 柴君蔓思来想去,脑海里拼命回忆着往昔,也是那么巧,一道微光下,她看见破败的木头椅子里有道裂痕。 以前妞妞喜欢往破椅子缝塞草根。 赵嵘生还教育过她。 一声呼唤下,几位士兵上前搬走了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