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耽误我修机！》


 1. 爱修不修

    兴许是亚运会圆满结束的原因，第五人格的热度空前高涨，大大小小的直播间琳琅满目。


    中午11点53分，一个名叫【爱修不修】的直播间格外火热。


    直播间的画面里是某站的一段混剪视频——


    明亮却又空荡无人的场馆格外寂静，似乎有不知从哪传来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镜头不稳定地左右晃了晃，扫视了一圈却不见来人，最后沮丧般地低了低。


    低垂的视角下一片彩带翩翩然落在露出的鞋前，掌镜人俯下身空出一只手捡起这片印证着一段段故事存在的证据，恍惚间听到了无数次的呐喊，直到——


    “啪嗒”一声，灯光突然熄灭。


    下一瞬，一道光线扫过，漆黑的舞台上一件物体的轮廓被描摹，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灯光骤然亮起，一群少年穿着黑灰色的队服奔赴而来，镜头从他们的身后向前推至台下，各色的应援中夹杂着寥寥无几的几个银色字母。


    镜头从少年人队服上的ID一一扫过，夹杂着各种角色的登场。


    稳健可靠的年轻人操作着无伤捞人的佣兵、张扬的红发旁是举着磁铁永远在奔赴战场的勘探员、热爱抽象却默默计算着各种CD的圆脸boy，连摆弄手机的动作都和机械师如出一辙。


    从一溜到底的调香师，再到一举成名的红夫人。


    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逐渐热烈，漫天落下的金雨里，一群少年人围抱着一起。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张夺冠后的经典照片像是预示着结局，画面逐渐放大，仅剩的两个ID在眨眼间换上了别的前缀，从此之后所有的同台都由队友变成了对手。


    场景不断滚动，忽然定格在了重新站在一起、共同守护荣耀的两个人身上。


    人群传来骚动，镜头里一簇张扬的红毛露出，镜头下移又框出了几位熟悉的人，分镜开始重叠，五个人的身影重新聚拢到一起，黑灰色的队服再一次出现在赛场上。


    画面一帧一帧闪过，不同的解说却重复着大同小异的话，


    “欢迎PRM.....”


    “让我们恭喜PRM......”


    “好久不见，PRM......”


    “恭喜PRM再一次......”


    视频的最后，是一句简单的话：


    [这个舞台上有过太多故事，书写者是你们，记录者是我们。]


    ......


    视频放完，直播间的弹幕终于被解放。


    【今天是我关注主播的第147天，也是我看这个剪辑的第150次，是的，我本人只看了三次。（命苦.jpg）】


    【那你很幸运了，我们老粉已经数不清看多少遍了。（大脑宕机.jpg）】


    【每日打卡已完成。】


    【修机哥什么时候能放弃这个视频......再好看也不能这样看啊——】


    【很难了，主播是死忠粉，会和你急的那种。】


    【修机哥已经爱上拉着大家一起看视频的感觉，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甚至看的时候还把我们弹幕关了——他超爱。】


    似乎是知道弹幕在说什么，直播间的主人退出全屏。


    右下角的小框里，直播间的主人顶着一张极其乖巧的脸蛋，栗子色的头发乖顺地垂下，灰色的套头衫显得画面里的人更加白皙，衣服的领口开得不小，露出的锁骨让弹幕上的姐妹直呼[美.色.诱.惑]。


    【朕与修机哥何时有过嫌隙啊！！！（爱心.jpg）】


    【不就是个几分钟的视频嘛！孩子爱看就让他看呗！】


    【变如脸......】


    【不愧是TOP级的颜值主播，对我的眼睛极其友好！】


    【纯路人，刚从主页进来的，主播是播什么游戏的啊？】


    弹幕的热心网友轮番回复：


    【那必然是王者荣耀啊！】


    【瞎说！明明是和平精英！】


    【怎么可能！这是英雄联盟！】


    【救命——你们就别逗路人了——】


    【直播间固定节目登场——】


    “别听水友乱说，主播只玩第五人格。”


    直播间的摄像头对着主播那张不输爱豆的脸蛋，许修霁掀起眼皮就看见了无法无天的弹幕，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了弹幕，继而又低下了头。


    【oh，主播又在装凶～可主播是娃娃脸～超乖的诶～】


    【兄台此言差矣啊！修机哥这笑明明是三分凉薄、三分讥讽、三分假意外加一分真心啊！（挤眉弄眼.jpg）】


    【省流——职业假笑。】


    【中译中大师啊！中国文坛有救了！】


    【我快不行了，这直播间怎么会那么搞笑，弹幕也太有节目了。】


    【各位新来的父老乡亲们感兴趣的话点点左上角的关注，每天都有新节目！】


    【主播怎么不理人啊？低头干什么呢？】


    【修机哥可腼腆了，他害羞呢！】


    【等咖啡豆来了就好了！】


    【等排位开始就好了！】


    ......


    只是咖啡豆还没来，排位也还没开始，水友们又开始“兴风作浪”了。


    【关注已点，这主播有点儿眼熟啊，这是那位婉拒美女主播的主播吗？】


    【是的！这位就是著名的“第五人格脑”主播！】


    【也是我们ivl颜值主播！】


    【传奇修机王——】


    【前面错了，现在是传奇把妹王了！（卢卡叼花.jpg）】


    【什么把妹王？】


    一石激起千层浪，水友们终于等到了这个问题！


    眨眼间，弹幕不约而同地刷起一句话：


    【抱歉，让修机位秒倒这件事，我做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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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让修机位秒倒这件事，我做不到。】


    【抱歉，让修机位秒倒这件事，我做不到。】


    ......


    许修霁刚好抬头看了一眼弹幕，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梗玩到本人面前这点还得是水友们胆大，这下许修霁装不了“冷酷无情”了。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耳根泛红带着点儿不好意思的羞涩：“怎么还提这件事？我不要面子的吗？”


    弹幕纷纷安慰他，主打一个不帮忙但添乱。


    【没关系的，修机哥。】


    【没关系的，把妹王。】


    【夸你呢，别害羞。】


    【好好修你的电机，少管水友说什么，互不干涉哈～】


    【刚刚不还和水友们装冷酷无情吗？现在知道错了吗！（霸总的语气.jpg）】


    【总裁！修机哥他知道错了！他已经把弹幕关掉了！】


    【......现在追妻，不是，追主播火葬场还来得及不？（尔康伸手.jpg）】


    【安心等着吧，主播一会儿就把自己哄好了。】


    许修霁也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传成了梗。


    还是个“传奇把妹王”的梗。


    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因为许修霁日常沉迷于修机，常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修电机，人送外号“修机哥”。


    在别的主播各种找机会秀操作的时候，许修霁谨记——“第五人格是一款修机游戏”。


    当然，可能这句话也就只有他听进去了。


    以至于偶尔会被拉踩，嘲笑“不会操作”，“只会修机”，“颜值主播而已”，气得水友们牙痒痒的，强烈要求许修霁打些操作出来，他们要做切片反击。


    但和传奇修机王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只会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要和别人吵架，小嘴巴不讲话”，“这又什么好比较的”，“修机确实没有什么操作”，“当颜值主播也没什么不好的”......


    许修霁的嗓音不太清亮，总是习惯性地拖长尾音，说起话来反而像撒娇，加上他乖巧的长相，本着脸装凶都像一只皱巴巴的小猫，就格外容易让人听信他的话。


    水友们也被哄得服服帖帖，主打一个粉随正主，一个爱修机一个爱看“修机”。


    主要是许修霁不理解为什么主播圈都会有拉踩对家这种东西，有这个功夫和时间不如多打几局第五人格。


    没错，传奇修机王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不管外面纷纷扰扰，只要电机不会长腿跑。


    但奈何，许修霁没想到水友们会暗自决定给他搞一波“小小的苦头”吃吃。


    如果时光能重来，许修霁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脱口而出那句话了。


    这样水友们就不会对着他贴脸开大，他也不用坐立不安等咖啡豆来解救他。


    事已至此，排位怎么还不开始——

 2. 贴脸开大

    “诶——修机哥，你直播间真热闹啊！让我看看都在聊什么呢！”


    等待链接的麦里突然传出声音，许修霁被人玩梗的尴尬消减了许多，但下一秒他就顿感不妙。


    【咖啡豆来啦！】


    【欢迎豆哥！我们正在聊把妹王的事呢！】


    “把妹王？”咖啡豆疑惑了一下，“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抱歉让修机位秒倒这件事，我做不到。’是这个梗对吧！”


    【对的对的！有新进直播间的水友们不知道，我们正在跟他们科普呢！】


    “来来来，让豆哥给你们讲，豆哥可是在现场呢！”咖啡豆看着还有几分钟才开始的排位时间主动请缨。


    【好啊好啊！豆哥讲故事可好听了！】


    许修霁：“......我不想听。”


    【我们想听！修机哥你自己玩会儿啊！】


    根本无人理睬的直播间主人听着咖啡豆慷慨激昂的描述，也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


    ......


    一开始传奇修机王这个称呼也是水友们给许修霁起的，因为无论拿哪个求生者，他都要想尽办法去修机的。


    水友们合理怀疑，偶尔许修霁打监管者时，角色路过电机的背影都带着股说不清的纠缠与不舍，其实是因为许修霁本人对电机的恋恋不舍达到了顶峰而迸发出的情感。


    太感人了——


    这幅世界名画都可以叫【爱人错过】了。


    如果不是监管者不能修机，水友们真觉得许修霁会忍不住半路和求生者一起修电机。


    于是，在去年的【爱修不修】直播间周年活动中，水友们致力于把“整蛊”修机哥的选项投上了首位。


    说是整蛊，倒也没那么过分，无非就是禁止许修霁使用修机位十局，并使用OB位保护局中的每一个修机位。


    换句话说，就是水友们手动给许修霁开了“修机防沉迷”系统，还是只生效十局的那种。


    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主播面对这种算不上整蛊的整蛊都不太会在意，反而会乐呵呵地答应下来，偏偏我们传奇修机王就在意得要死。


    条件一出，水友们就见直播间的画面里那张乖巧的脸蛋突然垮了下来，然后默默地缩小画面，将带着自己脸的画面一声不吭地移到了右下角。


    这可就让舔屏的水友们着急了，毕竟修机哥可是用脸打江山，凭梗出圈的人。


    有颜、有节目效果还不作妖的主播不多了，水友们说了又说，哄了又哄，商量了好半天，也不要求他在排位这样打，这十局随便他打，可以用小号打，匹配、娱乐局、甚至联合狩猎都可以。


    许修霁面色痛苦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调理完，又重新放大画面对着屏幕说：“你们还不如把我ban了。”


    “这跟看着自己的老婆虽然没长腿也没跟人家跑了，但每个人都能摸一下，我还要在一旁伺候着有什么区别。”


    许修霁语气像个“怨夫”，这种夸张的比喻更是引得水友们在弹幕上哈哈大笑。


    但说好了周年庆给水友们投票自由决定活动的，反悔什么的也太没品了，许修霁还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可以用小号，许修霁没道理不用，只是第五人格这个游戏怎么刚开第一场就给他做了局。


    “嘟——”


    熟悉的声音响起，【准备案件还原】几个字瞬间出现在屏幕上，许修霁自己都愣了一下，大号的排位打多了，都忘记匹配可以那么快了。


    水友们见状又在弹幕上“冷嘲热讽”起来。


    【傻了吧，多久没见到那么快的匹配速度了。】


    【见识短浅了吧，叫你只热衷于排位，不到排位时间不开播。】


    【天天陪你等车的时间，我都打好几局斗.地.主了。】


    【加一，每次陪修机哥等车我都要开两局麻.将，胡了抬头一看还没排到。（无语.jpg）】


    【你们竟然排位点看直播！都不上分吗？！（震惊.jpg）】


    【排位点儿能来看直播的都不是分奴，不是谁都像修机哥一样的......（意有所指.jpg）】


    【你懂什么叫分奴型主播。（指指点点.jpg）】


    没管弹幕上的阴阳怪气，进入选择页面的时候许修霁一眼都不敢看向自己心爱的囚徒、机械师、盲女......


    手指毫不犹豫快速点击到了击球手到角色页，开始装模作样地欣赏皮肤，一边自己欣赏还要一边给水友展示。


    【够了，我说够了，就这几个皮肤还没我多呢。】


    【前面严谨一点，他就没几个皮肤。】


    【好穷的主播，怜爱了。】


    【不是吧？我看这个直播间在首页才点进来的，流量那么大还赚不到钱吗？！】


    【因为修机哥的皮肤全在大号修机位儿的衣橱里，他超爱～～～】


    【修机哥，答应我别看了好吗？离开这个界面可以吗？真的穷到我了。】


    【是怕离开这个界面看到队友选了自己心爱的修机位而破防吧。（黄豆挤眼.jpg）】


    【哈哈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熟悉的人最知道刀子往哪扎，许修霁点击一键清屏，弹幕瞬间消失，世界终于安静了，无人可以再提及他破碎的心事。


    只是时间一到，他还是要面对现实，而现实更加让人破防。


    监管者的准备时间比求生者长一些，只要监管者没准备，时间一到，许修霁就要被迫离开时装界面，见到他的队友们。


    画面上三个队友，一个机械师、一个囚徒，许修霁心碎了一大半，在看到最后一个队友选的是佣兵后，稍稍挽救了一下他破碎的心。


    直到——


    许修霁注意到公频上的发言记录。


    囚徒：【家人们有电竞皮吗？】


    机械师：【有的，怎么啦？】


    囚徒：【可不可以一起用QAQ，我想截个图。】


    机械师：【可以呀，我换一下哦。】


    佣兵：【ok。】


    囚徒：【击球？hello？】


    囚徒：【ob位儿～你在么～】


    见击球手迟迟没有回应，机械师十分善解人意：【他应该是没看到。】


    囚徒：【好吧TAT】


    许修霁表示自己现在看到了，但他换不了，一是现在角色已经锁定，二是他的小号根本没有这个皮肤。


    刚想在公频上回复的许修霁眼睁睁看见囚徒又冒出一条对话。


    囚徒：【击球手，你是不是没有买电竞皮呀？】


    许修霁心碎的彻底，三个队友齐刷刷的电竞皮，他就像那误入车队的路人，配上击球手头顶的ID更是节目效果拉满了。


    【修机哥给小号起名叫[路过修下机]的时候，应该早就算到这一天了吧～（无辜对手指.jpg）】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队友太扎心了！】


    【修机哥的表情已经呆滞了，哈哈哈哈......】


    【修机哥我们来啦！给你送礼物拿去买皮肤，一个不够就买两个！】


    【？？？发生了什么？！】


    先是一颗流星特效从许修霁的直播间划过，紧接着三颗四颗接连不断，仿佛在直播间送了一场小型的流星雨。


    许修霁也被这财大气粗的打赏砸昏了头脑，磕磕绊绊道：“谢谢葡萄籽宝宝送的一颗流星......”


    “谢谢葡萄树下你和我送的一颗流星......”


    “谢谢葡萄真好吃送出的五颗流星......”


    剩下的许修霁实在谢不过来了，虽然打匹配娱乐可以轻松一些，但许修霁还是要先摸到密码机才能安心。


    于是水友们终于仁义了一把，帮许修霁在弹幕感谢礼物打赏。


    【帮修机哥谢谢各位的打赏了，老板们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谄媚.jpg）】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想麻烦修机哥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家姐姐。（拜托拜托.jpg）】


    【报告水友们，刚去隔壁视察了一下，咱们平台的“金童玉女”终于同框了！！！】


    【！！！什么？！我女神开始玩第五人格了？！不会是这个机械师吧？！】


    【对的对的！姐姐刚开始玩，买了个皮肤好看的账号就来打匹配了。】


    【我说打赏的ID怎么都是葡萄相关的，原来是葡萄军大驾光临了！（震惊.jpg）】


    葡萄酒——Refined平台的头号女主播，和许修霁一起并称为Refined的“金童玉女”台柱子，


    因为长相艳丽漂亮却声甜可爱的反差萌，粉丝粘性高又肯砸钱，终日稳坐平台打赏榜第一。


    大概是都走颜值赛道的原因，许修霁和葡萄酒还被剪过cp向视频，但实际上两人互不认识，许修霁只能看着弹幕面露疑惑。


    【妈妈，我磕的cp同框了！啊啊啊啊啊——】


    【修机哥看起来像是会被葡萄酒姐姐四爱的样子，这是可以说的吗？（扭捏.jpg）】


    【我跟你们这群大黄丫头——结拜一下吧！】


    “......四爱是什么？”许修霁冷不丁开口问到。


    【糟了，大人说话被小孩看到了！快帮我刷过去！】


    【修机哥，可不可以拜托你带一下我们姐姐，就是那个机械师！】


    【嗯嗯，我们可以继续给你打赏的修机哥！】


    “不用，不用打赏了。”许修霁刚才已经收到很多礼物了，一局游戏而已打赏那么多也太财大气粗了，他快速捕捉到弹幕的信息，问：“机械师是葡萄酒？”


    【是的是的！】


    许修霁点了下头，葡萄酒他听说过，颜值没话说，技术也没话说，因为后者一点儿都没有。


    许修霁思量了一下，做好了修完这台密码机就去OB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葡萄酒菜得有一定水准，他才刚修上密码机点了一个QTE，机械师就吃了一刀。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机械师放出机械傀儡的声音。


    “......”大概率是要母子双亡了。


    许修霁只能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心爱的密码机，还要顺手发送快捷消息：【站着别动，我来帮你。】


    发完，他又忍不住喃喃道：“不会真的站着不动了吧......”


    尽管这局许修霁打的是击球手，但他心里还是十分在意修电机这件事，却又不得不去OB。


    拿人手短，收了钱就要干活啊——


    于是整个直播间都能听到他重重的一声叹息，然后画面上的击球手奔赴战场。


    这股扭头就走的劲儿不像是要冲过去保护队友，倒像是怕自己忍不住回去修电机。


    【不会不会，要跑这点姐姐还是知道的！】


    【我真服了，他的眼睛都离不开那台电机！】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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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们？看看自己拿的是什么角色，不要再挂念你那台破电机了！连遗产机都算不上，你到底在惋惜什么啊！（look my eyes .jpg）】


    【修机哥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女神啊！！！】


    许修霁操作击球手赶到的时候，机械师正在和监管者进行板区博弈。


    葡萄酒的粉丝在弹幕揪心。


    【修机哥一定要保下我们姐姐啊！】


    【求姐姐再撑十秒，起码不要那么丢人。（祈祷.jpg）】


    【只要不秒倒就是有进步，姐姐坚持住啊！】


    【姐姐比较菜，麻烦直播间的各位水友们多多担待了！（打预防针.jpg）】


    【没事儿没事儿，我也菜哈哈哈哈。】


    许修霁看了眼弹幕，突然出声：“葡萄酒之前一直秒倒？”


    【......那啥，修机哥不会说话，hhhhh别生气哈。】


    【没事儿，实话实话，姐姐确实菜菜的。】


    弹幕刚刚还在欢天喜地热闹一片，没过几秒忽然冷了下来。


    因为——机械师博弈失败被一刀击倒。


    双方水友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逆天。】


    【......菜得像我。（麦麦头流泪.jpg）】


    【......伪人。（豆豆的注视.jpg）】


    【......懒得喷。】


    【......两眼一黑。】


    许修霁立刻出声：“修机位本来就不好博弈，失误谁都有。”


    他对着屏幕扬了下眉，像是提醒般：“小嘴巴，闭起来。”


    这是许修霁早早就在直播间和水友立下的约定——禁止一系列辱骂或过激言辞，不然就是拉黑举报一条龙服务。


    职业选手都无法保证自己每一局都是最完美的状态，无法保证没有失误，苛责一位普通玩家更是没有必要的事。


    当然道理是讲给人听的，有些自己不想当人的家伙许修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多安排一些房管注意着。


    黑子拉黑，不文明言语拉黑，挑事儿的也拉黑，通通拉黑。


    谁的直播间谁做主，许修霁如是道。


    更主要的是Refined作为近几年迅速兴起的娱乐平台，有一套自己的管理法则。


    也赋予了主播拥有更多管理自己直播间的权限，例如许修霁给自己直播间设置的就是一次拉黑，该账号将永远无法再进入他的直播间。


    为什么说永远呢？


    因为Refined平台强制实名认证，就算注销重来所有的违规和处罚记录也依旧存在，主播也拥有个人权限，不让你看就不让你看，拉黑就是真的say  goodbye。


    所以许修霁给自己直播间开的第一个权限就是文明评分低于80的，禁止进入直播间。


    至于文明评分，顾名思义就是平台对用户发言、行为的综合评分。


    这也是许修霁选择Refined的原因。


    他实在不能接受戾气大又混乱的网络环境，所以哪怕当时Refined毫无名气，冲着官网的介绍和宣传语许修霁还是选择了它。


    Refined——回归娱乐本真。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确实不错。


    Refined越做越大，他的热度也水涨船高。


    所以【爱修不修】的直播间算是各大戾气熏天的直播间里、难得的一股清流。


    许修霁的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弹幕就重新滚动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咱们有素质。（曲曲比心.jpg）】


    【挑眉杀好爱！！！再来一个！！】


    【那么萌的脸，说什么呢听不见。】


    【发生什么了？只顾着看脸了，还有锁骨，我斯哈斯哈（黄豆流口水.jpg）】


    【姐姐是有些菜，小哥哥也可以卖掉她！姐姐不会生气的！我们也不会！（黄豆点头.jpg）】


    【给直播间的观众大老爷们哐哐磕头，姐姐确实又菜又爱玩，实在不好意思。（跪地磕头.jpg）】


    【给小哥哥添麻烦了，我们给你送礼物！】


    既然对方粉丝那么说了，直播间的水友也不好再说什么。


    尤其这满屏的礼物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愧是常年霸榜打赏第一的主播粉丝，就是大气。


    直播间弹幕更是变如脸，忘如本。


    【修机位秒倒是人之常情嘛，没事没事。】


    【多打打就好了，谁不都是萌新过来嘛！】


    【懂不懂包容，忘记修机哥怎么教咱们的吗？(peace and love.jpg)】


    【替修机哥谢谢大家的礼物，破费了！】


    【放心交给修机哥，包把你家姐姐救下来的！】


    【不要小看我们第五玩家之间的羁绊啊！！！】


    许修霁一眼就能看出哪些弹幕是自家粉丝发的，简直是没眼看。


    他目光匆匆回到游戏内，机械师趁着监管者踩板的时间往墙边爬了爬。


    “修机位秒倒......”许修霁默默呢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


    画面上，击球手背后偷袭监管者，一球将机械师成功救下。


    许修霁眉头一挑，说出了让自己追悔莫及的话：


    “抱歉，让修机位秒倒这件事，我做不到。”

 3. 捣蛋裘克

    咖啡豆讲得口干舌燥，末了还意犹未尽，一杯水囫囵下肚，连许修霁什么时候邀他进的排位都不知道。


    直到排到车的声音响起，他才反应过来：“嗯？！我什么时候开的游戏？！”


    “我邀的。”


    “我怎么没印象。”咖啡豆语气透露着惊恐，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许修霁确实给他发了组队邀请，当时他正讲到兴头儿上，肢体已经习惯性地替他接受了组队。


    “怎么不等我讲完。”


    许修霁回他：“别耽误我修机。”


    咖啡豆：“其实是想让我闭嘴对吧～”


    许修霁本来是想借着排到车的机会让咖啡豆闭嘴的，没想到第五人格不帮他，硬是等咖啡豆讲完了才排到。


    “再乱说我就单排去了。”


    “干嘛呀～别生气嘛哥哥。”咖啡豆一边道歉一边哄许修霁，“好哥哥，原谅我吧。”


    “......”许修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好恶心啊。”


    【咖啡豆：知道错了，下次还敢。（娇弱.jpg）】


    【不行！不许单排！咖啡豆走了谁来逗我们笑啊，你吗？】


    【修机哥逗我们笑？开什么玩笑！我们逗他还差不多。（阴阳怪气.jpg）】


    愉快的上分之旅总是短暂的，最后一局末班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咖啡豆勾起回忆的原因，许修霁思索片刻选择了机械师。


    ......


    “停停停，别修了，监管找你儿子去了。”


    耳麦里传来咖啡豆的提醒，许修霁迅速切换到机械傀儡的视角远远就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轮廓拉着锯子狂奔而来，尽管如此许修霁还是让娃娃多摸了两下电机才依依不舍地操控机械玩偶蹲到板子后。


    【修机哥名不虚传！】


    【你懂什么叫传奇修机王！】


    【真是名副其实的爱修机。】


    【你好，请问这样蹲板子后面能起到一个什么作用呢？（猪猪侠的凝视.jpg）】


    【出其不意！】


    【掩耳盗铃！！】


    【赌监管者是“邦邦玩家”。】


    【你好，可以删掉吗？我一个朋友有点儿破防！】


    [捣蛋裘克]的皮肤丑萌丑萌的，但拎着火箭筒冲过来就很没有礼貌了。


    眼见着火红的身影越来越近，许修霁还要切回本体摸一下电机再迅速切回机械傀儡的视角，在小丑拉锯即将赶到的瞬间下了一个木板。


    小丑几乎是原地180度扭头企图绕到另一侧给机械傀儡一刀。


    有板，有窗，有长墙，小丑的锯子没那么容易把他的机械傀儡处理掉，许修霁操作机械傀儡和小丑博弈，一个不肯放弃自己的锯子，一个不肯放弃自己的“儿子”。


    两人就像是二人转一般，在这片小小的区域里表演。


    【我jio得你们俩有点儿暧昧了。】


    【这锯子非得拉吗？这娃娃早就能处理掉了，等什么呢？！】


    【明显上头哈，小丑沉迷于拉锯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人之常情，我玩小丑的时候拉了个漂亮的锯也想看看自己能拉多久，就是不想断。（阿门.jpg）】


    监管者沉迷于拉锯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时候，求生者们已经修机修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就这样队友半天没等到娃娃被处理的消息，没等到机械师爆点，更没发现机械师吃刀，于是事情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和许修霁连麦的咖啡豆忍不住问：“监管是佛了吗？”


    许修霁还心心念念自己的密码机，一想到队友们可以安安稳稳地修机，他有气无力的语气中含有一丝羡慕：“......没佛，他忘开锯子防沉迷系统了。”


    感受到许修霁语气中隐含的羡慕，咖啡豆笑他：“你是真的很爱修机了，我一个前锋修机你都那么羡慕啊，我也不想修啊，可前锋没有你的小机械师吃香。”


    许修霁哼唧两声：“前锋可以修得久一点。”


    【这是在说前锋修机慢是吧？是的！】


    【其实修机哥真正的推是庄园密码机对吧？对的！】


    【我们修机哥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想和密码机多待一会儿，他又有什么错，怎么连机都不让孩子修！】


    “我娃娃要没了。”许修霁语气埋怨。


    “算算耐久也差不多了，刚才还帮调香师抗了一刀呢。”咖啡豆修完自己的密码机就往机械师本体的方向赶，顺路还在起飞的椅子旁捡了个落地的好东西，他乐呵道：“调香师还剩了一瓶香水呢，我给你捡过去啊。”


    许修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五秒后机械傀儡原地消失。


    回归本体操控的机械师迅速摸向自己面前的密码机，等待前锋非法搬运道具过来给他。


    只是前锋还没来，小丑已经意识模糊但目标明确地朝他冲了过来。


    【停停停宝子，你是说，他用娃娃遛监管不仅娃娃没被处理掉，甚至是遛到没耐久了吗？】


    【是这样的。（黄豆点头.jpg）但其实机械傀儡的耐久本来就没多少了，加上这个小丑沉迷于自己的艺术，给了大机会。】


    【儿子难道不是用来抗刀的吗？！】


    【就记得“母慈子孝”了是吧。（指指点点.jpg）】


    【锯子可以断，机械师必须死。】


    【从对自己的沉迷到对机械师的沉迷，监管者将沉迷贯彻到底了。】


    【毕竟是第五人格，人之常情。】


    跟求生者差不多高的监管者气势汹汹，一个锯子让木板支离破碎，拎着火箭筒就开始追许修霁操控的机械师。


    “......”许修霁痛心疾首：“大遗产，来补，我带走。”


    咖啡豆听到他的语气止不住笑：“香水给你放地窖上了，路过就能捡。”


    “叫声豆哥，哥帮你撞他。”


    许修霁：“......让你补我的密码机已经是恩赐了。”


    “就剩最后一丝球皮了，骗谁呢。”


    “好好好，”咖啡豆拿他没办法，“哄你说句好听话怎么那么难呢。”


    许修霁没空搭理他，羸弱机械师和监管者博弈还是要专注一些，但博弈想要胜利，大胆就是第一要义。


    在小丑自信大胆跟着机械师过板区之后，距离两个身位的机械师回头下板。


    小丑猝不及防被盖了一个板子，左下角瞬间跳出局内演绎加分情况：「修机npc-砸板命中监管+600」


    同时，队友先知发送快捷消息：【监管者是小丑。】


    咖啡豆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这个快捷消息发得真是时候，队友真是天才！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谁懂这一刻的含金量。】


    【又是一个名场面。（我有一计.jpg）】


    【简直就是我和我朋友的日常，到底是哪位人才发明的监管者菜就发送“监管者是小丑”，但这个也太适配了，一语双关，我真的要不行了。（没有嘲笑任何玩家的意思，就是觉得太搞笑了，叠个甲，父母健在。）】


    【原来在我们监管者看不到的地方，你们就是这样嘲笑我们的吗？（命苦.jpg）】


    【怎么会，被打爆的我们才是真joker。（来自命更苦的菜鸡玩家）】


    水友们的弹幕刷得飞起，好在许修霁只开了10%的区域显示，滚动的比流水还快的弹幕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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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影响他的视线。


    要是关掉弹幕水友们又要喊天喊地，说修机哥没人权，连直播间的弹幕自由都不给水友，也不和弹幕互动，出门看看哪家主播这样啊——


    许修霁拿水友们没办法又自觉理亏，索性他退一步，水友们退九步，达成了双方都接受的，不平等的“平等”。


    ......


    咖啡豆操作前锋摸上许修霁的遗产机时，机械师也捡到了调香师留下的遗产香水。


    先知破译完自己的密码机，正想着要不要去参与一下小丑和机械师的“爱恨纠葛”，再趁机吸个鸟，就收到了队友的传信。


    前锋：【先知去侧门。】


    先知：【我先走了。】


    咖啡豆：“受宠若惊啊修机哥，你竟然舍得把82%的大遗产机让给我。”


    你听听这说的话多气人，许修霁阴测测道：“那你别修，还我。”


    咖啡豆：“那可不行，万一我被赛后怎么办，找个好遛的地方，我让先知贴门去了，等你信号直接开。”


    找个好遛的地方？


    许修霁嘴角抽搐了一下，开门站说这个，就像对别人说挑个风水宝地收拾收拾准备等死吧，有什么区别？


    许修霁：“开吧，我死地窖。”


    “OK，英勇就义吧修机弟弟～”咖啡豆用溺死人的做作气泡音恶心许修霁。


    “......”投了吧，投了好吗？


    要不是还有个路人队友在，许修霁真的要发起投降了。


    “开。”


    话音落下的瞬间密码机破译完成，大门通电，早早站在门前等候的先知一点儿都没耽误就点起了大门。


    咖啡豆操作着前锋想去点距离自己更近一些的大门，被许修霁出声制止。


    “去侧门，我走地窖。”


    许修霁说得十分笃定，咖啡豆犹豫都不带犹豫，冲着侧门方向马不停蹄地狂奔，翻窗又翻板，哪里近走哪里，途中还拉完了最后一丝球皮。


    咖啡豆生怕自己跑得不够快耽误自己的双排大哥跳地窖，嘴巴不停：“我马上到，你坚持住。”


    “嗯。”


    许修霁现在和小丑的距离还算安全，手里捏着一瓶香水，卡个位置视野搏一搏还是有机会走地窖的。


    只是他似乎忘了，监管者宁愿吃一个三层巨力的盖板，都没有交出金身是为了什么......


    底牌切换的声音响了一瞬，许修霁只来得急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诶——”


    小丑闪现过板，机械师啪唧一下就趴到地上了。


    距离侧门还有一步之遥的前锋硬生生停下，随即在门口跳起了舞，咖啡豆：“哟，修机哥，没走成啊～～～”


    真欠啊——


    许修霁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闻言只是顶着张“自以为是”的臭脸道：“......那你留下来陪我。”


    “喂喂喂，听不见啊，我走了哈。”话音刚落，前锋就和先知一起逃离了庄园。


    许修霁秒点投降，结束了这一局抽象的战斗。


    【你好，真的不是在撒娇吗？这语气这表情——】


    【救命，修机哥不会以为自己现在这样很凶吧？】


    【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说娃娃脸生气都像是在撒娇了。】


    咖啡豆：“晚上还是准时来？”


    许修霁难得摇摇头：“今晚不播了，接下来三天都不播。”


    【你要造反啊修机哥！】


    【有啥事啊，能让你连游戏都不打了！】


    【咋了，你去结婚啊？】


    直播间关闭前，水友们听到许修霁一句轻飘飘的：


    “去随份子。”


    “这婚谁爱结谁结，反正我不可能结。”

 4. 念念不忘

    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许修霁换了件薄得有些发透的白色T恤，直播时的黑色短裤落在膝盖上方，他纠结了一下从简易的鞋架里拿出一双板鞋，伸手取走挂在大门后的帽子和口罩，一边下楼一边搜索Refined的总部地址。


    还好，一小时的地铁也不算很远，始发站刚好是距离他最近的地铁站，至少不用担心一路站过去了。


    许修霁记下路线刚收起手机就和在树下打牌乘凉的大爷大妈视线相对。


    “小许啊，这大热天的要去哪？”


    许修霁闷在口罩里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要去一趟公司。”


    “什么？要去相亲啊？”摇着扇子的大妈是小区里有名的红娘，许修霁听过不少她的传奇战绩，别说隔壁小区了，连同一楼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都能给她说到一块儿去。


    许修霁没摇两下头，大妈就摇着蒲扇走到他面前，笑得一脸慈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许我跟你说啊，我有个远房亲戚家的二姑的表弟家的女儿刚刚留学回来，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人还聪明，就是她家里就一个姑娘，父母不愿意她远嫁，就想找个本地的，条件什么的无所谓。”


    “你懂吧～”大妈朝许修霁眨了下眼，意有所指般撞了下他的肩膀。


    许修霁脖子都绯红一片，完全招架不住这股热情，也听不懂这其中的意思，他磕磕绊绊道：“什...什么意思？”


    “哎呦～怎么还要大姨说得那么清楚呢。”大妈嗔怪着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耐不住红娘本性，“人家姑娘家里想找个能入赘的，要求也不高，长相品性好就行！”


    “大姨看着你就不错啊，怎么样要不要大姨牵线让你们见一面？”大妈又撞了一下许修霁的肩膀，跟他打着包票，“放心交给大姨，包能成的。”


    许修霁连忙摆手：“不用，真不用。”


    “哎呦，你这孩子害羞什么，你瞧瞧脖子都羞红了。”大妈揶揄地给他扇了两下风。


    许修霁本不想如此，但他实在没办法了，“大姨。”


    “诶！”大妈乐呵呵的还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其实我是gay。”尾音绵长又无辜。


    说完许修霁拔腿就走，留下大姨震惊的连蒲扇都不扇了，万般思索过后决定开展新业务，不就是喜欢男孩儿嘛！一样能说！等她做做功课，这小区红娘的称呼不能轻易败倒！


    许修霁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好在这个借口有用，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外头阳光正盛，许修霁踩着扶梯到室外猝不及防被晃了一下眼睛，再一眨眼就看见了自己的目的地。


    市中心的办公楼还是像往常一样，大厅里都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味道。


    和Refined的合约还有一个月就到期了，前几天有人联系他说这次给主播的合同有些许更改，需要他们本人来线下续约，许修霁再三申请线上续约都被拒绝，只能线下跑一趟。


    “你好，麻烦一下，我要去12层。”


    站在闸机旁穿着衬衫的安保大哥对许修霁礼貌地笑笑，伸手从台面的盒子里取出一张卡，一边刷卡一边抬手掩在打开的挡板上。


    “您好，C电梯，右手边第三个。”


    “谢谢。”


    许修霁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忽然觉得在办公楼里当个站岗保安也不错，不过这种岗可能比在某层楼当个正式工更难找，还是算了。


    “12层到了。”


    机械的女声响起，踏出电梯门的时候，许修霁低下的头慢吞吞地抬起，对面那扇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


    许修霁只看到电梯里的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皮鞋都干净到发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英味儿，被两三个人从身后簇拥着，气质远超他人一大截。


    当然，和他这种穿着板鞋T恤的人更是天壤之别。


    许修霁侧过眸就看见玻璃门后巨大的几个字母——Refined。


    他抬脚径直走过去，被帽子口罩遮挡后露出的轮廓和身形在那扇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前一闪而过。


    似有所感般，电梯里的人掀起眼皮，紧接着愣了下神，眨眼过后是紧闭着的、泛着光的金属门，仿佛刚才的画面是错觉一样。


    ......


    “咚咚”两声，许修霁曲起手指叩了两下台面，提醒这个正在摸鱼的前台有人来了。


    小姑娘蹭得一下站起来，许修霁也被她吓了一跳，“你好，我是来续约的。”


    前台看起来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眼神清澈到完全藏不住事儿。


    “修!”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她忽然用手中的文件掩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修机哥，是你吗？”


    “是我。”许修霁点点头。


    “你跟直播间里一样嫩啊，像个水灵灵的小白菜。”


    许修霁沉默了片刻，不遑多让地回答道：“谢谢，你也十分清澈。”


    “嘿嘿......”小姑娘笑得有点儿傻，“哦哦，对了。修机哥你跟我来，葡萄酒姐姐已经到了。”


    许修霁脚步一顿，问：“葡萄酒？”


    “对啊对啊，毕竟你们俩是我们的金童玉女台柱子，这次合约主要就是给你们改的。”小姑娘一边带路一边说：“葡萄酒姐姐本人真的超级漂亮，刚才和特意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是不是因为之前你们俩一起玩过游戏，姐姐对你印～象～深～刻～啊～”小姑娘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语气揶揄，想吃瓜的心都摆在明面上了。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许修霁琢磨了一下，手指飞快捻了一下发烫的耳垂，“还记恨我呢。”


    果不其然，许修霁婉拒了小姑娘要帮他推门的举动，脚刚迈进会客室的第一步就听到一句，“来了呀，修机哥。”


    许修霁抬眸，葡萄酒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


    好想掉头逃跑啊——


    前台小姑娘看看葡萄酒又看看许修霁，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宝宝，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的。”葡萄酒对小姑娘眨了眨眼，把人哄得五迷三道的，“记得帮我们关一下门哦～”


    “好......好的！”小姑娘失了魂一般就要关门，发现许修霁半进不进地站在门口，还顺手推了一把。


    “？”


    会客厅猝不及防就剩下两个人。


    许修霁咳了一下，脚步僵硬地挪到距离葡萄酒最远的位置上。


    “修机哥，你是怕我吗？”


    “不怕，是我尴尬。”许修霁接话极快，局促地握了下拳。


    “没关系，我当时比你还尴尬。”葡萄酒手指绕着自己耳侧的发丝卷了卷，声音是与长相完全不符的甜美，“毕竟你不会让修机位秒倒，但会拒绝我的组队申请。”


    “甚至都不给我好友位。”


    许修霁有些汗流浃背，既尴尬又羞愤，当时游戏结束葡萄酒来他直播间道谢，还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好友申请都跳出来了，许修霁完全没注意。


    甚至当着直播间所有水友们的面打开了某站，在搜索框里输入：【第五人格角色介绍】


    【第五人格地图大全】


    【第五人格博弈教程】


    【教你如何上五阶】


    “你截一下图，这些攻略都比较实用，没事儿可以多看看。”


    “葡萄酒？”许修霁怕人没看到，还提醒了一下：“你看到了吗？”


    直到弹幕都在哈哈大笑，许修霁也没搞懂是怎么一回事，后知后觉到好像是自己太不给面子了。


    “抱歉。”想说的话迟了那么久，许修霁今天当着葡萄酒的面终于说出了口。


    “你啊......”葡萄酒语气无奈，这哪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当时因为这个节目效果两人还又出圈了一次，要是算起来她还得谢谢修机哥呢。


    看着许修霁一副尴尬的模样，葡萄酒觉得自己要是不解释道歉，估计修机哥还能记着这件事，她拿出手机递到许修霁面前：“那你加一下我的VX，我就原谅你。”


    “好。”


    因为递手机的动作，葡萄酒靠近了些许，许修霁的脖颈处渐渐漫上血色。


    “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啊，脖子都红了。”葡萄酒看他这副模样，手指点在自己的脖颈处示意，“我看你直播是不这样。”


    许修霁口罩和帽子还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直播时候打游戏会比较放得开，还有咖啡豆陪着，会比较放松。”


    “哦，私下i人，网络e人？为了讨生活i变e。”葡萄酒打量了他一下，许修霁穿着干净整洁，透着清新的皂角香，皮肤白皙四肢修长，很像走在校园里就会让人一见钟情的对象。


    “带着帽子口罩不闷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摘了吧。”葡萄酒解释道：“负责我们合约的主管需要过一会儿才能来，听说是大老板突击巡查来了，暂时顾不上我们。”


    许修霁解除“武装”后，那张吸粉无数的脸蛋比直播间里更具说服力。


    “你这样看着更显小了，好乖啊修机哥。”葡萄酒的语气透着一股调戏的意味，“你多大呀？”


    许修霁：“...马上23了。”


    “比我还小两岁，确实是弟弟了。”


    会客室里一问一答气氛不错，许修霁也渐渐放松下来。


    ......


    前台小姑娘正背过身在吧台洗水果，又听到“咚咚”两声，还以为是修机哥过来了，一回过头她开口的话都有些磕巴：


    “封......封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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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嗯。”封涣开应了一声，“近期的来访记录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虽然不懂为什么封总要看这种东西，小姑娘还是立刻擦干手找出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封涣开翻看今日的来访记录，只有简单的两个名字，他目光落在最后拿三个字，状似随意地问：“刚才进去那位是？”


    以为自己脑袋终于灵活了一回的小姑娘，心里的灯泡一亮：“哦哦，是主播葡萄酒，终日稳坐我们平台打赏榜首位的美女主播。”


    紧接着，她还十分上道地补了一句：“目前单身。”


    封涣开对别人的感情生活并不关心，他语气平淡：“以后不要谈论别人的私生活，尤其是在工作期间。”


    小姑娘浑身激灵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弱弱道：“是，封总。”


    大概过了几秒，小姑娘听到自己的大老板问：“另一位呢。”


    另外一位？


    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偷偷掀起眼皮看了眼抬手投足都矜贵无比的大老板，公事公办道：


    “另一位是修机哥，和葡萄酒并称我们平台的''金童玉女''，男主播中的人气top1，今天都是来谈续约的。”


    封涣开拿着文件的手一顿，眉头快速地皱了一瞬，在小姑娘还未察觉之前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还有呢？”他出声道：“不要我问了，你才答。”


    还有？还有什么？


    小姑娘摸不着头脑，大老板审视的目光让她脊背发毛，主管什么时候回来救救她——


    登记表上的墨渍似乎没有干透，又或者是封涣开的掌心出了汗，纸张上端端正正的三个字在他又一次用指腹蹭过去时晕开了边缘。


    “许修霁......”封涣开的语气很轻，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他的感情状况呢？”


    刚才不是叫我不要谈论别人的私生活嘛......尤其是在工作期间......


    但朝令夕改是每个老板的共同特色，小姑娘答：“据我所知，修机哥也是单身。”


    封涣开：“嗯。”


    小姑娘觉得这次大老板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了许多，可能的错觉吧。


    “去忙吧。”封涣开将来访登记表放到桌面上，眼神一瞥，看见小姑娘正在准备的水果饮料，忽然开口道：


    “换掉一杯咖啡，换成果汁。”


    小姑娘：“啊？”


    封涣开：“再多放两块蛋糕。”


    “哦哦，好的。”小姑娘不明所以，但照做。


    等再回头时只看见大老板离开的背影，小姑娘心下奇怪，还是按照要求将东西送进了会客室。


    面对会客室里的两人，她就轻松多了，东西一盘盘摆到玻璃桌上，她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宝贝？”葡萄酒含笑问她。


    小姑娘吐了下舌头，眨眨眼：“刚才我们大老板突然回来，吓了我一跳。”


    许修霁：“你摸鱼被抓到了？”


    “没有，我在给你们准备东西呢。”小姑娘连忙否认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大老板就让我换掉一杯咖啡，加两块小蛋糕，然后就走了。”


    “还是老板考虑周全。”


    她看向许修霁又看向葡萄酒，恋恋不舍道：“我要回岗位上呆着了，你们再等等，主管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去吧宝贝，以后摸鱼记得想我哦。”葡萄酒也冲她眨眨眼，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小姑娘走的时候人都迷糊了。


    “嗯？”葡萄酒发现许修霁盯着她似乎在思考。


    等了半天，许修霁冲她比了个赞，“高手。”


    这才是真正的把妹王。


    葡萄酒眉头一挑，端起咖啡，“彼此彼此。”


    意识到自己手里上唯一一杯咖啡的时候，她客气了一下：“你喝咖啡还是果汁？”


    许修霁：“我不喝咖啡。”


    “那正好你喝果汁，小朋友。”和许修霁聊了一会儿，葡萄酒已经自然熟到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范围里了，又乖又听话，叫声小朋友也不为过。


    “我不是小朋友。”许修霁听到这个称呼又害羞起来，将其中一块蛋糕推到葡萄酒面前，企图让人闭嘴。


    “我不吃甜食，会发胖的。”葡萄酒又将蛋糕放到他面前，换了一小碟坚果。


    许修霁肉眼可见地眉眼都开心了许多，还真是好懂的小朋友。


    看着一口一口吃蛋糕的许修霁，葡萄酒忽然意识到什么。


    咖啡换果汁，蛋糕加水果，什么考虑周全，这怎么看都像是特意叮嘱。


    于是她问：“你认识这里的老板？”


    许修霁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你看我像吗？”


    我看你像是让人见一面就念念不忘的——


    葡萄酒暗暗道。

 5. 真的是他

    “封总。”


    Refined的卢主管也是今天才见到这位封氏的最新接班人，Refined作为封氏集团旗下的工作室，成立初期就从总部独立出来，虽然背靠封氏，但总部几乎不过问她们这边的事，也不知道这位新上任的封总怎么想到来他们这个小地方视察的。


    她还等着回去和台柱子续合约呢，一眨眼封总就不见了，问赵特助也问不出来，只会说“封总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等了几分钟又见封总从电梯里出来，真是难懂。


    卢主管挂着得体的笑快步迎过去，就听到封涣开一句没头没尾的：“他...他们有要求的话，尽量都答应，做不出决定的话直接和我沟通。”


    “好的，封总。”


    今天来访者除了封总一行人，就剩那两位了，看来封总消失的这几分钟大概是去看人了，虽然不确定这句叮嘱是为了谁，但卢主管心里有了数，领了命就想恭恭敬敬地赶紧把人送走。


    该说的都说了，封涣开也不多做逗留，抬脚便上了车。


    没得到指示的司机依旧保持沉默，赵特助从副驾驶上车后道：“封总，今天没有其他行程安排了，明后天的时间也提前空出来了。”


    “嗯。”封涣开拇指摁向自己的额头揉了揉，“明天的婚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的，封总。”赵特助又道，“现在送您回去休息吗？”


    封涣开刚回国没几天，总部和大大小小的工作室都亲自跑了一趟，最后一站便是这个几年前由他自己一手创建又独立出去的项目——Refined。


    看来，他当年的选择还不错，工作室的人把这个项目做得很好，更重要的是，他今天还见到的那个人。


    只是还需要最后的确认。


    ————


    回到工作室的卢主管完全没有刚才面对封涣开的那副的端庄模样，恨不得把高跟鞋脱下来光着脚走。


    事不过三，前台小姑娘这次目视前方紧盯着一开一合的玻璃门，立刻起身道：“主管。”


    “行了行了，封总已经走了。”卢主管对她摆摆手，“给我倒杯水。”


    “那怎么有杯咖啡没喝？”卢主管在她转身的瞬间看见吧台上的东西，勾了勾手，“算了给我吧，别浪费。”


    小姑娘一边递过去一边说：“这是封总刚才叫我换下来的，换了一杯果汁过去。”


    卢主管握住杯柄的手指点了一下，她要去看看那两位宝贝摇钱树了。


    ......


    “你可以再离我远一点。”许修霁正用盲女修着密码机，还能腾出一只手给自己喂水果。


    葡萄酒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调整，看到许修霁这幅悠闲的修机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提出来一局第五人格的人是他，结果忙碌的人却是她，还其美名曰看看她有没有好好看教程，有没有进步。


    葡萄酒残着半格血，和许修霁拉了个对角线的距离，为自己选了块风水宝地：“我遛不动了。”


    “嗯嗯，我快修开了。”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紧接着，坐到椅子上的葡萄酒就看见盲女发送的消息。


    盲女：【佣兵去救援。】


    佣兵：【来补密码机！】


    “行了，佣兵去救你，我去补遗产。”


    “修机哥......”葡萄酒扯了下嘴角，在许修霁看过来时幽幽道：“你真是不愧对这个名字啊。”


    许修霁噎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唇。


    咚咚——


    玻璃门从外被敲响，两人同时抬眸看过去，一位身着职业装看起来格外干练的女性正端着咖啡推开门朝他们笑。


    前台小姑娘从身后探了个头，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卢主管。”


    “您好。”许修霁将握着手机的手背到身后。


    葡萄酒也跟着站起来一起打招呼，“您好。”


    卢主管：“坐坐坐，别那么客气。”


    两人像是在班级里玩手机怕被主任抓到一般，葡萄酒用肩膀碰了碰许修霁：“我们俩要是挂机包被举报扣信誉分的，而且...我就这一个号，不出意外我们俩可以一起进厕所了，又让我蹭到修机哥的热度了呢～”


    葡萄酒阴阳怪气的。


    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诡异的叹息在房间里响起。


    “......”


    葡萄酒和许修霁视线相对，对方的尴尬透过眼睛传递过来，垂下眼的时候耳根又红了。


    葡萄酒心里叹气，正想和面色僵硬的卢主管好好解释一下，玻璃门就又被推开，第二道诡异的喘息声同时响起。


    “修机哥你们是在打游戏吗？”过来送水的小姑娘同时解救了三个人。


    “是的宝贝，我们在打第五人格呢。”台阶来了，葡萄酒反手把手机的画面展示出来。


    小姑娘看了一眼赶紧道：“佣兵吃刀救你呢，姐姐你别刚被救下来就秒倒啊。”


    葡萄酒立刻看向屏幕上手操作，祭司打洞穿墙逃跑。


    “搏命还能撑20秒呢。”许修霁下意识回答。


    葡萄酒：“......你真的够了，快修你的密码机吧。”


    “原来是在打游戏啊，没事儿没事儿，等你们打完我们再聊。”卢主管的面上又挂起了笑。


    完全投身于游戏的两个人根本没注意到卢主管观察他们的眼神。


    葡萄酒一看就是明艳大美人的真实写照，五官立体锋利但声线甜美，游戏技术不高偶尔出点儿节目效果的反差萌确实很吸粉，难怪氪金粉多。


    卢主管视线转向另一边。


    看过了大美人具有冲击力的长相，许修霁竟然丝毫不逊色。


    他的五官不锐利，脸部轮廓线条流畅，没有很强的骨骼感和攻击性，一对小鹿眼圆润又无辜，和天然微微上扬的唇角组合起来相得益彰，发型是不加刻意搭理的随性，有着非常清爽干净的少年感。


    难怪大家都说葡萄酒和修机哥是她们平台的“金童玉女”。


    只是可惜，“金童”被人盯上了。


    卢主管一进屋就发现了端倪，这两个人面前摆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咖啡和坚果在葡萄酒面前，果盘虽然摆在中间但有明显的偏向，其他的几乎都在修机哥面前。


    尤其是那两块小蛋糕和“考虑周全”换掉的果汁。


    那句特意的叮嘱究竟是为了谁一眼便知。


    卢主管盯着许修霁的脸看了半天，半晌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这张初恋脸，任谁看了都很难不喜欢。


    ......


    “卢主管。”这局游戏终于结束了，葡萄酒立刻放下手机转向被晾在一旁的主管。


    “嗯？”葡萄酒顺着主管的视线看过去，修机哥微微低头垂着眸耳廓开始泛红，连头都不敢抬，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让人家不要盯着他看。


    许修霁被看得背后微微冒汗，那双澄澈的小鹿眼偷偷看向葡萄酒。


    接收到求助信号的葡萄酒晃了下手，又喊了一声：“卢主管？”


    “嗯？”盯着人放空的卢主管乍然惊醒，她咳了一下，“你们打完了啊。”


    “来看一下合同吧，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两份文件被推至面前，许修霁听到卢主管继续道：“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们会尽量满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修霁总觉得这句话是对着他说的。


    合同上的内容几乎和他之前签得那份差不多，改动的是直播间的打赏分成，提点几乎高到许修霁以为合同打错了。


    很明显葡萄酒也有同样的疑惑，她指着合同上的字看向卢主管：“这部分的分成......”


    “没有打错。”卢主管笑着解释道：“因为我们后续可能会引进商务，包括但不限于总部旗下的任何产品，拥有你们两位就相当于拥有了两个大流量广告位，这些算是我们的诚意。”


    “当然，商务分成也会有的。”卢主管继续道：“因为商务要等待后续引进，分成暂时按照之前的来。”


    “其实让你们两位来最大的原因是下面那一条，两位可以看一下。”


    许修霁闻言看向白纸黑字上的条例，【线下活动】几个字看得他眉头微皱。


    卢主管：“后续平台可能会开展部分线下活动，也是需要两位尽力配合的。”


    葡萄酒显然不在意这些，只是许修霁眉头皱了下，问：“哪些线下活动？”


    “例如平台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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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庆，虽然我们之前没办过。”卢主管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还有就是和各大游戏的线下合作。”


    “包括但不限于线下打卡，后台探班，解说嘉宾等等，具体要看甲方那边的合作内容。”


    “OK，我可以。”葡萄酒爽快地签下大名，看着犹豫的许修霁问：“怎么了？”


    “我可以只参加第五人格的活动吗？其他的游戏我都不玩也不了解。”许修霁摸了下自己的耳朵，语气中透着坚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加进合同里。”


    “可以，没问题，我现在让人去改合同。”


    卢主管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出几分钟一份加了新条例的合约摆到了许修霁的面前。


    葱白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锋利落又干净，卢主管夸赞道：“字很漂亮。”


    “谢谢，是和我奶奶学的。”


    卢主管：“那老人家一定很有学问。”


    许修霁怔了一下，垂下眼帘应了一声，伸手拿上自己的口罩和帽子，一副办完事就要走的模样。


    卢主管将他们送到门口，许修霁礼貌告别：“那我们先走了。”


    “拜拜宝贝，下次见。”


    葡萄酒临走前还不忘撩前台小姑娘一把，许修霁觉得人家小姑娘都恨不得跟她一起走了。


    ......


    电梯从十二楼开始下降，葡萄酒问：“修机哥你住哪边啊？开车来的吗？”


    许修霁报了个小区名，然后道：“坐的地铁。”


    “这个小区挺老的了，是新房买了在装修？”葡萄酒有点惊讶，很多中层主播播个大半年也能提车了，尤其许修霁这个年纪和体量的主播，正是对车需求高的时候，“怎么没买车？”


    许修霁摇摇头：“没买房也没买车，没钱买。”


    葡萄酒一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模样。


    她这时才注意到，忽略掉许修霁这张脸，他其实穿得十分朴素。


    一件洗得泛白的T恤，一双看不出牌子的板鞋，手表首饰一概没有，浑身上下看不出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个体量的主播怎么可能不赚钱，葡萄酒眉头紧锁，担心又严肃地问：“你的钱呢？被家里人存起来了还是......”


    许修霁继续摇头。


    葡萄酒继续问：“被人骗了还是投资失败了？”


    “都没有，我的钱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你别担心。”


    许修霁用那双小鹿眼真诚地看向她，似乎希望她别再问了，葡萄酒实在是没话说了。


    “信了你了，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葡萄酒看他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忍不住撸了一下许修霁的发顶，“走吧，我送你回家。”


    “谢谢。”许修霁真心实意地道谢。


    葡萄酒笑了：“我以为你会和我客气一下。”


    许修霁实话实说：“这个点儿地铁人就开始多了，而且还可以省七块钱呢。”


    葡萄酒：“......你最好是有钱维持基本生活。”


    “有的有的。”


    葡萄酒的高跟鞋声回荡在车库里，她一边找车一边问：“明天要一起打游戏吗？”


    许修霁有些可惜道：“这两天不播，请了假。”


    “难得啊，什么事能让我们满勤的传奇修机王鸽了直播。”葡萄酒调侃他。


    许修霁乖乖回答：“朋友结婚要去随份子，还要回老家探亲。”


    来的时候这片区域还没几辆车，现在也停了一大半，好在葡萄酒酒红色的车漆十分显眼，她扫视一圈很快锁定，只是对面原本标注着专用车位的位置上停了一辆古斯特，不知道是哪家的老板来视察了。


    许修霁微微落后葡萄酒半步，跟着她的步伐，忽然听到她问：“你的朋友都结婚了。”


    “你有对象了吗？小朋友。”葡萄酒来了兴趣，“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两人从车前路过时，封涣开清晰地听到那道嗓音，“我不网恋不麦麸的。”


    “那可真是个乖宝宝。”


    听到这话的人耳根处又泛起一片红。


    是他。


    封涣开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等到了确认。


    真的是他，许、修、霁。

 6. 意外插曲

    一大清早许修霁就给咖啡豆打去语音通话，接通时咖啡豆听起来就半死不活。


    “喂——”


    许修霁开门见山也不管咖啡豆是刚睡下还是睡一半被他叫起来，问：“参加婚礼应该穿什么？”


    “你要结婚了啊......恭喜恭喜......”这是明显意识模糊，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不追——


    许修霁试着唤醒咖啡豆：“醒醒，要打开门战了。”


    “....嗯....左上右下...我先投了...”这是没救了——


    迫不得已，许修霁搬出绝招：“听说下赛季弓箭手出新金皮，网上解包已经出来了，阅后即焚，速看。”


    “什么？！哪呢！链接发我！！！”这是弓箭手毒唯——


    听这个语气人肯定是清醒了，许修霁回归正题：“哦，我想问你参加婚礼穿什么。”


    “......修机哥，你大早上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你知道我昨天几点睡的吗.....”


    许修霁老实道：“不知道，但我有点儿急你先别睡，我等下就要去参加婚礼了。”


    “今天婚礼你现在才开始考虑穿什么啊？我真是欠了你了......”通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咖啡豆抱着被子坐起身，随后语音通话变成了视频申请，“开个视频，哥看看你衣橱里都有什么。”


    接通视频的时候，许修霁还穿着黑白爪印的睡衣，顶着一头睡得微微翘起的头发，咖啡豆见状又忍不住调侃：“这要是给你的水友们看到肯定又是满屏幕的好萌好乖，什么时候直播搞个睡衣大放送吧，保证嘎嘎吸粉。”


    许修霁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可以这样播，应该也吸粉。”


    咖啡豆瞌睡都被笑醒了：“那就不能播了，你豆哥我裸睡。”


    许修霁真诚道：“那就更吸粉了。”


    眼见着话题越走越远，咖啡豆连忙叫许修霁将摄像头对准衣橱，静静地看了5秒后，他问：“你的衣橱里只有T恤和卫衣吗？”


    “修机哥，我发现你真的是靠脸，这颜值赛道活该你走。”


    就衣橱里那些黑灰白棕色的卫衣和根本看不出任何设计的T恤，没有这张脸的搭配，时尚度简直为零。


    咖啡豆仔细审视了半天，还是不死心的问向许修霁：“家里真的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应该没有，我很少买衣服。”


    咖啡豆有些头疼：“那你走近些简单过一下给我看。”


    许修霁很听话的照做，从左到右缓慢的移动摄像头，直到最后咖啡豆都要放弃了，索性就让许修霁穿T恤去吧，反正有这张脸别人也很难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穿着。


    忽然，一抹亮色抓住了他的视线，咖啡豆急忙出声：“等一下，那件蓝色的是什么？”


    “什么蓝色？”许修霁疑惑了一下。


    咖啡豆：“最右边角落里，我看到了一抹蓝色，在那件戴帽卫衣后面。”


    许修霁按照他的指示，还真找到了一件蓝色衣服，被端端正正的挂在衣架上，还套着防尘袋，仅仅是因为袋子顶端没有完全封闭露出了一点衣领，就被咖啡豆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次就不说你是邦邦视力了。 ”


    许修霁将衣服拎出来解开防尘袋，发现里面是一件水蓝色渐变的衬衫，开着小小的V领斜搭的门襟没有一颗扣子，袖口处配着两颗银色钻饰，裁剪和版型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精致，根本不像是他会买的东西。


    “这衣服看着就好贵，修机哥你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咖啡豆帮他拍案，“就这件吧，有设计，随性又不失礼节。”


    “这件不是我的衣服。”


    许修霁忽然想起来，前两年学校校庆时他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有人借了一件衣服给他，只是后来问起时朋友们都说不是自己，他把衣服洗干净了也无处归还，就一直收到了现在。


    咖啡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他毫不在意道：“估计人家早就忘记了，反正在你衣橱里都那么久了，放着也是浪费，你就穿着吧，总比自己花钱再买一件强。”


    “穿一条黑色或者米色的直筒裤都可以，鞋就穿我上次送你那双吧。”


    许修霁比了个ok的手势：“再买一件事不可能的，难道参加婚礼我不仅要给份子钱，还要为此专门买一件衣服么。”


    咖啡豆：“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行了，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儿哥睡觉去了。”


    许修霁：“没事了，你睡吧。”


    咖啡豆挂断电话前太多叮嘱他：“有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


    换好衣服的许修霁，不再是顶着那头栗子色的顺毛，简单的拢了个发型，没有多余的饰品和装扮，虽然有些单调却是一副温润修长的模样，照镜子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看自己了。


    许修霁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该听信一下那句“人至少要有一件衣服在必要的时候能撑撑场面。”，贵的衣服确实显得整个人都不一样，而且根据昨天新签的合约他也可能会有线下活动，还是需要几套像模像样的衣服。


    ——下个月多留一点儿钱吧。


    出门时许修霁还习惯性地拿上口罩和帽子，正准备向脑袋上扣，突然以极限QTE的手速住了。


    差点忘了今天有发型，许修霁舒一口气将帽子放回去，手指一勾老老实实带上了口罩。


    ......


    为了参加好友的婚礼封涣开连续忙了好几日，还被好友特意叮嘱，不要抢了他这个新郎的风头，更不能打扮得老成，要符合他们年轻人的状态才可以。


    要求还挺多的......


    于是封涣开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橱，简单挑了件墨色晕染的衬衫，按照习惯想带袖扣和手表的他想起朋友的叮嘱，手指一划从一旁的首饰柜里取出一款黑武士手镯，不起眼也不单调，在微微挽起的袖口下若隐若现。


    银色的眼镜链垂到衣领上，显得封涣开矜贵又禁欲，倒也没了往日的压迫感，更像是大学里的年轻教授。


    以至于好友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口就是，“太给面子了吧，封总。”


    封涣开脸上的笑意不显，语气却真诚：“新婚快乐。”


    “包快乐的好吧！你不知道我们家茜茜今天有多美！”林骋的语气充满了炫耀，“羡慕不？”


    封涣开有些不懂好友的意思，他问：“我该羡慕吗？”


    林骋眉飞色舞道：“羡慕我娶到心爱的人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家里没少催婚吧，就没有一个看上的？”


    “她们不是货物，没有看上不看上的说法。”封涣开纠正了他，随后解释道：“不合适而已。”


    林骋忍不住挠了下头发，说：“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嘴笨。还有啊，你都不跟人家见面相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忽然林骋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捶了下自己的手心，“你不会还对那个一面之缘的小学弟念念不忘吧？我说实话，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人家也不认识你，而且就算认识了，人家是不是弯的都难说。”


    “等等等等——”林骋惊觉，伸出两根手指比了比，“所以，你说的不合适是指性取向不合适？！”


    封涣开也不否认，他道：“随你怎么想。”


    林骋：“哼哼，我看就是这样的！”


    封涣开：“还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都是兄弟，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兄弟帮你解决。”林骋拍了拍胸脯，打着包票。


    封涣开难得和他开起了玩笑，学着人的语气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兄弟，你刚才自己把头发挠乱了，我建议你立刻去找造型师挽救一下。”


    “！！！哎呦我去！刚才没忍住，这可是茜茜千挑万选、指名道姓要做的发型，她说我做这个发型是最帅的呢！”随后他又期待地看向封涣开，问：“你觉得哥们儿今天帅不帅。”


    封涣开十分给面子：“帅，你最帅。”


    “嘿嘿嘿，我就知道茜茜的眼光最好。”林骋三句不离自己的爱人，赶着要去重新做造型，手指一伸，“那边准备了休息室，茜茜的同学和朋友在一间，你在隔壁那间。”


    “对了，你那间可以直通另一间休息室，要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去交谈交谈，万一遇到合适的呢。”


    封涣开点点头：“快去吧，不然一会儿你就要顶着这个造型上台了。”


    “那茜茜会鲨了我的。”林骋抬手做了个抹脖的动作，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


    好友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封涣开这才抬脚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结婚是件那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但林骋看起来真的开心极了，喜上眉梢的模样让封涣开都不自觉脚步轻快了许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肉眼可见地松动了。


    休息室内放了新中式的茶台，封涣开坐下后才发现林骋还贴心的备了几款他常喝的茶叶，果然要成家的人就是不一样，都会照顾人了。


    只是水才刚煮上，封涣开就听到隔壁传来的交谈声，大概是因为都来参加婚礼的原因，谈论的全是情感问题，听声音像是几个女生聚在一起。


    “最近怎么样？和你男朋友打算结婚吗？”


    “提他干嘛，上个月就分了。”


    “啊？怎么回事？”


    “劈腿了。”


    “害，你不知道啊，我们班当时看起来最老实的那个学生上个月出轨被他老婆抓到了，平时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不还是......”


    “男人都一个鬼样子。”


    “不过我听说隔壁班班花嫁了个有钱人，对方硬是拿钱给她砸点头了。”


    只是这句之后突然插进一句男声，“不还是为了钱？拜金女。”


    “图钱好啊，难不成图人啊。”


    “就是！难不成图你们男人出轨养小三啊！”


    “人家花钱的没说什么，你叽叽喳喳什么呢，是因为你没有钱吗？”


    话音刚落，封涣开就听到了那道男生气急败坏的声音，没说几句就像是被几个人劝住了，可能的踹了下桌脚又或是其他，林骋怎么也不告诉他两间休息室的隔音那么差，像是在听人家墙角一般。


    虽然这样想，但封涣开面上一点儿尴尬都没有，他对这些话题无感，听过也就忘了，更别提他一个人都不认识。


    不过，倒是让他知道现在婚恋市场又多复杂了，这种情况下还能相爱结婚的，确实可以称作勇士。


    兴许是刚才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原因，隔壁也陷入了沉默。


    封涣开拿起倒扣的茶杯，刚想用热水烫一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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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你听说了吗？许修霁今天也会来。”


    封涣开的动作一顿。


    “他来不是很正常吗？他是茜茜的学弟，本来关系就很好啊。”


    “都退学了，算什么学弟，贴什么金呢。”又是刚才那道男声。


    封涣开觉得聒噪极了。


    “人家只是有事休学，并没有退学好吧。”


    男声嗤之以鼻的语气清晰且恶心，“谁知道是怎么退的学，还跑去做直播，真是low。”


    立刻有女声呛道，“那么关注人家，周恒你是不是暗恋人家许修霁啊？”


    “你！！！”


    “怎么了怎么了，你说不起啊～”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的争吵，许修霁模糊的尾音传来，“抱歉，我来晚了。”


    封涣开起身的动作被按下暂停键。


    叫周恒的男生见正主来了，更是摆上了嘴脸：“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许修霁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个没什么印象的人，问：“你在等我？”


    对方似乎噎了一下，咬牙切齿道：“好大的架子啊，还让人等你。”


    许修霁解释道：“有点儿远，中转等车耽误了一些时间，抱歉。”


    “你跟他道什么歉，是他自己没事儿找事。”有个女生凑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他是周恒，小许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许修霁点点头，正要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听见周恒开口道：“怎么没开车来啊，是没钱买吗？不会连打车钱都付不起吧。”


    “没钱买，打车也很贵，地铁比较划算。”许修霁诚实回答，眨着眼睛看向他。


    “不是说干直播挣钱吗？怎么跟当时吃饭都要靠别人接济还要勤工俭学一样啊。”周恒像是终于找到可以攻击许修霁的地方，接连不断地挑衅，“我们退了学的系草，在校时是多少女孩子的暗恋对象，怎么没见带对象来？不会是那么穷根本找不到对象吧。”


    许修霁不是个傻子，他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找事，于是他避重就轻道：“我没有对象。”


    可周恒依旧不依不饶：“你觉得，我去当主播怎么样？就你们那个Refined平台，我记得有个女主播叫葡萄酒是吧，长得真辣啊，私下没少联系打赏大哥吧。”


    许修霁眉头紧锁：“Refined是正规平台，不是垃圾回收站。”


    “你骂谁垃圾呢！”


    许修霁语气显得格外无辜：“我没骂人。”


    漂亮的反击，几个女生都止不住笑。


    周恒气得脸红脖子粗，但碍于面子又不能动手，急冲冲地踹了一脚屏风。


    轰隆一声巨响——


    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周恒你疯了吧！”


    “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场合！”


    “有恩怨就私下解决，在别人婚宴上发什么疯。”


    面对各种指责，刚才还叫嚣的人脸涨得更红了，“叫什么叫，大不了就是赔偿！我有不是许修霁，我赔得起！”


    许修霁满脑问号，管他什么事：“又不是我弄倒的。”


    周恒立刻跳脚，手一指：“你——”


    “抱歉，我想或许这边遇到了什么麻烦。”


    轰然倒塌的屏风后半开着一扇门，封涣开身型修长挺拔，压倒性的身高和气势让周恒怵了一瞬，很快他又气势汹汹道：“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我是林骋的朋友，一直在你们隔壁，听到动静所以过来看一看。”


    “我擅自作主帮你联系了经理，还叫了安保，等下他会来找你商讨赔偿，其次今天是林骋的婚礼，我不希望有人破坏他的心情。”封涣开没有表情时显得很有压迫感，语气确实平静的，“当然，破坏其他宾客的心情也不行，所以麻烦你离开的时候安安静静。”


    “你有什么资格......”


    封涣开不想再听他胡搅蛮缠：“你可以当作我是在通知你。”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安保和保洁自觉处理起了地上的狼藉，领头的人走到封涣开面前，语气有些恭敬：“封先生。”


    封涣开颔首：“麻烦了。”


    经理道：“应该的，您客气了。”


    破碎的屏风很快被收拾干净，周恒已经被安保态度强硬的带走了。


    休息室的氛围似乎终于恢复正常，但难免有人小声地议论封涣开是什么人。


    封涣开丝毫不在意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毕竟他的视线也难免落到了那抹蓝上。


    “小许，说得真好，周恒就是个垃圾！”


    “就是就是！恶臭男烦死了！”


    “啊？”许修霁只是想到什么就直说了。


    几个女生围着他说话，似乎看出他在害羞，笑道：“怎么还那么腼腆。”


    许修霁非常容易就能让人对他产生好感，但似乎又很不会和女生相处，耳尖控制不住地浮上一抹红。


    封涣开忽然开口道：“要去喝杯茶吗？”


    这句话就像许修霁的救命稻草一样，他抬起那张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闷在口罩里的声音带着尾音：“谢谢。”


    “不客气，走吧。”封涣开抬手示意许修霁先行。


    许修霁也毫不客气，拔腿逃离，耳尖的红从封涣开的眼前一闪而过。

 7. 初次见面

    屏风被收拾走后，那道单开的门也被彻底打开，休息室瞬间变得宽敞了许多，又似乎隔着楚河汉界般无人越过那道线。


    封涣开落座在许修霁对面，看他嫣红的耳尖，问：“耳朵红了是闷得吗？要不要把口罩摘下来？”


    “哦，差点儿忘了。”许修霁这才想起自己的口罩一直没摘，他手指一勾，那张脸终于清晰分明的重现在了封涣开的眼前。


    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就是比之前长开了些，更加出众了。


    封涣开把烫好的茶杯放到面前，另一只手刚要去拿烧好的水就听见对面的人小声道：


    “抱歉啊，我不喝茶的。”


    封涣开毫不意外，他手掌虚挡在杯沿，倒了一杯水递到许修霁面前，轻声道：“嗯，我知道的。”


    非常轻的一句话，许修霁都没来得急听清楚。


    看见他有些懵懂疑惑的眼神，封涣开勾了下唇夸赞道：“这件衣服很衬你。”


    “...谢谢。”许修霁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端起水杯吹了吹，眼神非常不经意地瞟了几眼正在泡茶的封涣开。


    男人的手型比较宽大、指节修长，透着养尊处优的白，挽起一节的袖口下带着一只黑色手镯，显得格外禁欲。


    带有压迫感和侵略性的长相很难被忽视，天然而来的疏离感被鼻梁上的镜片挡去了不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英气。


    许修霁似乎还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道，有点儿熟悉，但又记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可能是路过哪个专柜闻到过吧。


    “忘了自我介绍，”许修霁正抱着杯子走神，忽然那只手伸到他面前，含着笑意的嗓音传到他耳边，“你好，我叫封涣开。”


    “涣尔冰开的涣开。”


    许修霁毫不扭捏握上封涣开的手，学着他的方式道：“初次见面，我叫许修霁，雨后初晴的霁。”


    封涣开感受着比他小一号的手掌带来的温度，问道：“很好的名字，是家里人取的吗？”


    “嗯，我奶奶取的。”许修霁收回手、点了下头。


    封涣开：“那她一定很爱你。”


    许修霁怔了一下，绽开一抹笑：“当然。”


    没有爱的话怎么会把他养那么大。


    封涣开头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见许修霁，对方还冲他笑得格外漂亮，以至于在发现许修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许修霁......”


    封涣开堪堪只念了许修霁的名字，话还没说就被一道“婉转”的声音打断。


    “小雨宝宝～～～”


    许修霁闻声回头就被白色的纱裙扑了一脸。


    裙摆太大，兰茜跑得又急，手里拎着的裙摆因为她扑向许修霁的动作被带起，最后落到了许修霁头上。


    “......”究竟是谁的婚礼，究竟哪家宾客出席还要带头纱的——


    “哎呦，小雨宝宝你好像新娘子啊！”兰茜看着一脸懵懂的许修霁，怜爱又忍不住调戏，“来来来，姐姐给你掀头纱。”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把糊在他脸上的纱拿下来，许修霁都不敢呼吸生怕有灰尘，早知道他就不摘口罩了。


    朦胧的视线终于清晰，许修霁连忙用水过了一下唇，确认擦拭干净后才看向比他高出一大截的人，问：“你怎么突然长那么高了？”


    “因为——”兰茜长腿一伸，十分豪迈地撩起裙摆，一双十厘米的厚底松糕鞋展现在许修霁眼前，而后他听到对方求夸赞般的语气，“我聪明不聪明，这样就不用穿高跟鞋了，裙摆一盖就什么都看不到！”


    “你太棒了。”许修霁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不过你这样出来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不是早晚都要看见的吗？”兰茜大咧咧地坐下了，顺手拉着许修霁的手臂让他也坐下，然后抱着许修霁的手臂往他身上靠，问：“怎么样，姐姐今天漂亮吗？”


    许修霁没有敷衍，侧头看向兰茜，过了三秒后那双鹿眼盛着笑意，许修霁的尾音轻快又真诚，“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不止今天。”


    “啊啊啊啊...”兰茜被哄得心花怒放，手指轻轻掐上许修霁的脸颊，“怎么那么乖啊小雨宝宝～”


    突然，茶杯打翻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修霁和兰茜这才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封涣开扶起茶杯，似乎对不下心打断他们谈话的行为表示十分抱歉：“不好意思，不下心手滑。”


    兰茜有些疑惑地看过去，语气不太确定的问：“你是林骋说的那个刚回国的好朋友吗？”


    封涣开点点头。


    兰茜对他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兰茜，经常听到林骋提到你。”


    “你好，”封涣开对她点点头，“封涣开。”


    ......


    许修霁没在意两人的客套寒暄，他其实有些渴了，但刚才那杯水被他用来洗了下嘴唇，总觉得不干净了。


    许修霁正盯着茶杯做思想斗争，突然被三只指节扣住的玻璃杯送到他面前。


    许修霁顺着手腕一路看过去，封涣开那张脸始终带着淡淡的友好，“这杯是新的，温度应该刚刚好。”


    “谢谢。”


    封涣开笑了一下，下一秒听到兰茜说话的他瞬间收起了笑容。


    “对了，小雨宝宝，你最近找对象了没啊？


    许修霁摇摇头。


    兰茜：“奶奶不是天天念叨你，让你带一个回家么。”


    “这种事又不是能强求的来的。”许修霁无奈极了。


    “我看直播的时候不是总有弹幕像你表白吗？”兰茜也不懂这些，她就把刷到的瓜说给许修霁听，“我之前看的那个主播和自己粉丝谈恋爱的，缘分来了不都一样吗？”


    “她们只是在弹幕发而已。”许修霁解释道，然后喂了兰茜一口大瓜，“你说的那个主播其实是私联睡粉，为了舆论只能承认谈恋爱罢了。”


    “我去！道德败坏的塌房主播。”兰茜义正言辞道：“小雨宝宝，你可不能这样！”


    许修霁连连点头：“嗯嗯，所以我不网恋也不麦麸，洁身自好。”


    “不对，你是不是在绕我......”兰茜后知后觉到。


    “没有啊。”许修霁模糊的尾音像极了撒娇，兰茜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他什么。


    不远处听到这边话题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有些按捺不住的干脆越坐越靠近。


    有人试探着加入话题，“许修霁你真的还没谈啊？我看过你和葡萄酒的cp向视频，剪得可真了！”


    许修霁觉得cp视频什么的十分羞耻，他辟谣道：“没有，我就和葡萄酒见过一面。”


    “那之前还有说你和哪哪主播网恋的，也是假的啊？”


    许修霁不假思索道：“假的。”


    “那......”


    许修霁像是12315一样连环打假，明明自己羞得脸颊浮起一层薄粉还句句都有回应，乖得不像话。


    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端起水杯才发现有人不动声色地替他添好了水。


    封涣开真是个贴心的好人，许修霁想。


    只是他刚润了下喉，一个个求知的眼神又投射过来，许修霁有些扛不住了，他嗓音有些湿润后的低哑，问：“几点了？”


    兰茜摸了一下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出来。


    “马上十二点了。”耳后传来了封涣开的声音。


    许修霁手掌抬起，手心向外，似乎是暂停的意思，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口袋。


    他拿起手机连接蓝牙，旁若无人地带上一侧耳机。


    嗷嗷待哺的吃瓜群众：“？？！！”


    “12点了。”


    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弄懵了所有人。


    许修霁不好意思地捏了下耳垂，无辜地解释道：“第五人格的排位开始了。”


    “嗯嗯嗯？？！！”


    看着眼睛都要瞪出来的众人，许修霁问：“你们要一起吗？”


    一群人连忙摇头摆手，推辞道：“不了不了。”


    救命怎么会有人这种时候还要打游戏啊？！


    兰茜还算了解他，竖了三根手指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只能打三局保底哦～”


    “知道了。”


    声音也听不出来情不情愿。


    兰茜也要回自己的化妆间了，她手臂一揽捞起裙摆，临走前还叮嘱道：“小雨宝宝，你到时候记得接我的捧花哦！”


    “一定要我接吗？”许修霁掷着骰子仰头和她说话。


    兰茜郑重地点点头：“一定要，这是我的祝福，祝你早日脱单。”


    “我觉得不大可能......”


    许修霁还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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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就被兰茜打断，“哪有这样说自己的，说不定会有天赐良缘呢！”


    许修霁沉默了，照他这个没事儿不爱出门，终日沉迷于第五人格的情况，还是入室抢劫来得更快些——


    但他拗不过兰茜的好意，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人哼哧哼哧走了，许修霁才重新回归游戏界面，蓦然感受到一道视线。


    许修霁抬起头，封涣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和他的手机。


    许修霁只当他是好奇，大方的把手机递到人面前，指着屏幕介绍道：“第五人格。”


    “一款著名修机游戏。”


    “要一起双排吗？”


    封涣开摇了摇头，溢出一声轻笑：“不感兴趣，我不玩游戏的。”


    “哦哦。”许修霁点点头，精英男看着就一副不会打游戏的样子。


    许修霁将另一侧耳机也带上，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只要他抬起头就会发现，隔着茶桌距离他不到半米的男人看他的眼神有多么晦涩难懂。


    少年还是封涣开记忆中的模样，栗色的头发衬得他皮肤很白，脸颊两侧总是微微鼓起，像是不明显的婴儿肥，显得年龄格外小。


    那双小鹿眼澄澈干净，眼尾微微上样，灵动又纯真，依旧是那个只要让他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存在。


    怪只怪当时的天气太好，怪阳光拓下的阴影恰到好处，怪人潮涌动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许修霁。


    自此开启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心动。


    哪怕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知道对方是谁，哪怕出国后他还是念念不忘，却也始终没有动过找人的念头。


    就连林骋也只在他口中迷糊地听过这件事，还取了个“小学弟”的别称。


    可封涣开怎么也没想到命运就是如此巧合，他念念不忘的对象正坐在他面前，一个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太近了——


    也确实太喜欢了——


    封涣开越看心就越动，凉了的茶水不在意般地往嘴里送，几盏下肚喉咙却还是干涩的，心里的火怎么也浇不灭。


    在今天之前他本来没什么想法的，只想着知道了人在Refined，有机会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不曾想那么快许修霁就完完全全近距离地出现在他面前。


    只能依靠记忆呈现的画面变为现实，确实很难让人按耐得住。


    封涣开的眸色幽深，计划着思考着怎样开端的追求才能显得不突兀，才能有效地接近许修霁呢......


    尤其是对许修霁来说，自己仅仅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


    一局游戏结束后，再次进入排队时间的许修霁听到了耳机里齐声的“Low Power Down”。


    “......”确定很久没给耳机充电了。


    许修霁默默摘掉耳机放回充电仓，可他还差两局保底呢，总不能静音玩第五人格吧。


    于是还在思索着的封涣开听到了一句带着歉意的询问，“我可能需要开外放，你介意吗？”


    封涣开眼眸微动，浅浅笑了一下：“你随意就好。”


    “谢谢，你人真好。”许修霁给人发了一张好人卡，见人坐在这里似乎挺无聊的，刚想开口劝他可以去聊聊天。


    只是他嘴唇刚张，就看见封涣开指着他手机的等待界面温声问：“我可以看你打游戏吗？”


    许修霁下意识点了点头，于是坐在他对面的人脚步一迈坐到了他身边。


    椅子是刚刚兰茜坐过的，恨不得和许修霁粘在一起，但碍于巨大的裙摆没有成功，这就导致封涣开坐下时手臂几乎与许修霁相贴，又在人反应过来前微微拉开了距离。


    为了让封涣开看见屏幕，许修霁把手机侧了侧，身体也不自觉地转了一点。


    “这样你可以看见吗......”


    声音越来越轻，尾音飘到几乎听不见。


    封涣开正低头看屏幕，听到许修霁出声的那一刻他下意识靠近了些，却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转头。


    高低差被缩小，许修霁的鼻尖蹭过封涣开的嘴唇，轻柔又快速，就像他想要说的话一样。


    尴尬和不知所措让许修霁的脖颈和胸口瞬间红了起来。


    封涣开适当地拉开距离，按耐下心中的悸动，咳了一下：


    “是我离得太近了，这样可以吗？”

 8. 狂欢之椅

    “...可以。”


    许修霁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天天直播间里那么多水友呢，他不也是播得好好的，一样的一样的......


    但隔着屏幕和当面还是有本质区别的，网络上许修霁可以为I变E，现实生活中他还是难以完全改变自己的性格。


    似乎是察觉到许修霁有些拘谨，封涣开尝试和他交流：“我刚才听他们说你是主播？我平时不看直播，可能不大了解。”


    “对，我在Refined直播，房间号050320。”许修霁回答地十分丝滑，就像回答直播间一些稀奇古怪的弹幕一般。


    糟糕，职业病犯了，习惯性自报家门，许修霁更是尴尬地要抬不起头了。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轻笑，许诺到：“好，我以后会去看的。”


    还是别了吧，知道群众里面有卧底那就更可怕了。


    封涣开还想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突然察觉到许修霁身上那股不适应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封涣开眼皮一抬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游戏已经开局。


    封涣开看着他用手指在屏幕上搓来搓去，画面里的小人就穿着灰色的卫衣和黑色短裤跑来跑去，突然蹲下又突然站起来，然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极了电报机的灰色物体旁，紧接着机械电子版的敲击音传出。


    “......”看起来好朴实无华的游戏场景和服装造型啊，和之前林骋发给他的那些花里胡哨的游戏完全不一样。


    于是，许修霁听见封涣开淡淡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确定道：“这就是第五人格吗？感觉和其他有些不大一样，不需要打boss或者跑图吗？”


    封涣开记得林骋玩的游戏需要大规模跑图，满世界打boss，还要花钱买各种服装和道具，俗称氪金游戏，但他目前没有发现许修霁玩的这个叫第五人格的游戏需要氪金的地方在哪里。


    “是的，不需要，它就是一个修机游戏。”许修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封涣开的语气有些疑惑：“修...霁?”


    “嗯？”许修霁听到对方迟疑着喊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可能是听错了，他语气沾染了一点笑意：“是修电机。”


    “木几机，”因为可以安安稳稳的修机，外加封涣开的疑惑戳到了他的笑点，许修霁的心情非常不错，他把屏幕往封涣开眼皮下递了递，用拇指点了两下示意，“这个叫密码机，也就是电机，修机就是修它，不是修我。”


    封涣开也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他右手握拳抵到唇上，咳了一声：“抱歉。”


    “没事儿没事儿，”许修霁按了个校准，喃喃道：“还好直播间的水友们不知道我叫什么，不然又有新梗可以玩了......”


    队友们太给力，许修霁修得十分舒服，就在封涣开也要相信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修机游戏时，第五人格告诉他们什么叫“在第五人格里信鬼都别信人。”


    封涣开发现许修霁还是拿着和上一局一样的穿着灰色卫衣的角色，就是处境不大一样，他并没有像上一局一样修电机，而是被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手里举着把伞的角色追着到处跑。


    封涣开记得自己上次看到这个场面应该还是小时候看的一个叫《猫和老鼠》的动画片，尤其像极了女主人拿拖把打汤姆的样子。


    他注意到许修霁抿了下唇，但又说不上是生气，于是在拿不准的情况下，他问：“现在说话会打扰你吗？”


    许修霁：“不会。”他直播时也经常一边操作一边说话，并不觉得有什么打扰的地方，甚至有空的时候还能看看弹幕。


    于是封涣开就放心大胆的问了，他是真的疑惑：“那你现在是在干吗？为什么这局不修机了？这不是个修机游戏吗？”


    “......”许修霁突然有一种在赛后被人家问候为什么不修机的错觉，但封涣开的语气太正直太求知若渴。


    “因为能修机的角色是求生者，后面追我的叫监管者......”许修霁一边解释一边趁着放电让宿伞抽搐的瞬间盖了个板，“他追我的话我是没办法去修机的，我会被打......”


    好一个瞬发毒奶。


    话音刚落，“叮”得一声宿伞金身一亮，封涣开看见穿着灰色卫衣的角色被拿伞的古风小生戳了一个踉跄，然后跑得比刚才更快了。


    许修霁情绪稳定，格外认真的解释道：“......这就是被打了。”


    封涣开道：“你好像比刚才跑得更快了。”


    “嗯嗯，这是受击加速，”然后许修霁操作囚徒翻了个窗，“这叫翻窗加速。”


    封涣开根据放下的木板，以及许修霁来回试探着动作猜测道：“是不是还有个翻板加速？”


    “聪明。”许修霁由衷地夸赞了一下，“你很有灵性。”


    封涣开虽然不知道这个灵性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许修霁的语气应该是在夸他。


    紧接着他就看见一只伞忽然飘到灰色小人面前，然后从地底冒出一个和刚才那个古风小生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样的角色，于是他问：“这个游戏中途还可以换人吗？”


    囚徒眼疾手快蹭了个板弹加速，许修霁不打算往别的地方转点了，就在这里和宿伞博弈，顺带给封涣开答疑解惑，“他们是双胞胎，刚才是哥哥，现在是弟弟。”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角色的不同形态。”


    紧接着许修霁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窗弹板弹全用上，然后精疲力尽了就上椅子休息一下。


    看见他双手不再操作屏幕，封涣开修长的手指从他眼皮底下冒出来，冲着坐在椅子上的角色点了两下，问道：“你现在是在中场休息吗？”


    神一般的中场休息——


    反正可以在椅子上多坐一会儿，于是许修霁靠近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指点到，“这个椅子叫狂欢之椅，是监管者用来淘汰求生者的。”


    许修霁手指一划，指着右上角的圆圈跟他说：“这个就相当于血量，被监管者打一下就掉一半血，两下就会倒地，倒地的求生者就可以被监管者挂到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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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上等待淘汰，也就是死了。”


    许修霁本来以为会听到封涣开问他什么叫淘汰，结果听到的问题却是：“你只能挨两下打吗？”


    “......我也想多挨几下。”


    紧接着封涣开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外套蓝色连帽卫衣、带着帽子的角色像闪电一般突然出现在狂欢之椅面前，然后许修霁操作的角色就又可以跑了。


    “？”不是说死了吗？怎么又能跑了？医学奇迹？


    被救下的许修霁忍不住夸赞：“极限卡半还无伤救，太帅了，不愧是小队长。”


    “小..队长？好帅？”封涣开迟疑了一下。


    许修霁：“就是把我救下来的角色，佣兵在电竞皮里是我这个角色的队长。”


    “那你操作的是谁？”


    许修霁：“哦，我这是囚徒啊。”


    但没过多久封涣开就看见囚徒又被古风小生牵在气球上，兜兜转转放到了狂欢之椅上。


    这是第二次休息了。


    封涣开又有疑惑了，他问：“不是说上椅子会被淘汰吗？”


    “因为在狂欢之椅上也是有淘汰进度条的，还是看右上角这个圆圈，在狂欢之椅上它代表淘汰进度条。”许修霁用指尖划了一下示意，“刚才我是在淘汰进度条卡半的情况下被救下来的，这种情况我还有第二次上椅子的机会，不会被直接淘汰；如果等下没人救我，或者我又被救下来，第三次上狂欢之椅就会被直接淘汰。”


    封涣开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指着走狂欢之椅旁走来走去的古风小生问：“这个追你的角色叫什么？”


    “宿伞之魂，简单点就叫宿伞。”看见偷偷摸摸靠近的佣兵和心理学家，许修霁豆不等他问就介绍道：“这个是心理学家，比其他角色要多一格血线。”


    封涣开看着黑纱小礼服别着几朵玫瑰的心理学家道：“她的衣服看起来比较贵。”


    金皮和紫皮当然有区别，但我们囚徒的灰色卫衣还只能用人民币购买呢，比许修霁给自己买一件衣服还贵......


    “因为皮肤等级不一样，我这个是紫皮，她是金皮。”


    于是，封涣开又get了皮肤等级这一概念。


    手机画面里，囚徒被解救下来后佣兵和心理学家像两个尾巴一样，一步一趋地跟着他。


    “这是在干嘛？”


    许修霁语速快了些：“这是想帮我扛刀，因为我是上挂飞，但密码机已经快压好了，他们想保我一下打四人开门站。”


    这句话里的黑话和信息点太多，封涣开有些没听懂，但仔细想想好像也能理解“抗刀”和“上挂”是什么意思，其他的确实还理解不了，但“飞”是他想象的那个“飞”吗？


    很快，手机上的画面就向封涣开展示了什么叫上挂飞。


    囚徒被红着眼的宿伞牵在气球上，挂在了距离最近的狂欢之椅，一声短促的尖叫后，地上只剩下狂欢之椅发射后留下的礼花痕迹，囚徒被发射起飞了。


    “......”真是朴实无华的上挂飞。

 9. 投怀送抱

    就这样，封涣开看许修霁打了两局第五人格，一边打还能一边跟他解释，十分的尽职尽责，似乎真的很想教会他打第五人格。


    两局观战加上许修霁的科普，封涣开对第五人格这个游戏有了初步的认知。


    简单来说就是五人捉迷藏一人当鬼，其他人要趁着没被鬼追的时间去修密码机，被鬼追的那个人要尽力为其他队友拖延时间，最终破译完5台密码机打开大门就可以逃出去了。


    没有开放世界，没有氪金技能，不用下副本打boss，甚至不是对称竞技，确实和市面上的其他游戏不大一样。


    许修霁打完保底看了眼时间，距离婚礼开始还有十几分钟，他觉得自己需要去卫生间洗个脸，那种奇怪的被纱裙扑了一脸的感觉始终没有消散，没有了第五人格分散注意力，难受的感觉更甚了。


    刚才的交谈拉近了他和封涣开的距离，从椅子上起来时许修霁还打了个招呼：“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封涣开看着他的眉眼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许修霁却浑然不知。


    休息室距离洗手间并不远，许修霁路过走廊时看见了外面草地上装扮好的婚礼场地，这个季节这个天气办室外婚礼，许修霁对兰茜的壮举有了实质感受。


    说结婚就结婚，说办婚礼就提一周前才开始准备，甚至三天前他才收到消息，婚礼也完全不按流程来，想一出是一出，今晚还要开part，真不知道新郎一家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不过这也说明至少他们对兰茜很好，许修霁也替兰茜开心。


    水从指缝间溢出来，顺着腕骨滑进袖口，许修霁不大在意将脸埋进掌心，那股不适感顺着水流被冲走，抬起头时水珠从额角滑下，顺着流畅的脸颊线条汇到下巴，零零散散地从下巴滴落，在落处拓出一片涟漪。


    他伸长手臂去取挂壁机里的纸巾，忽然悬在空中的手腕被人抓住，许修霁怔了一下迅速转过身，手腕还被人捏在掌心，灼热的体温贴在他的腕骨。


    不小心被打湿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垂到额前，流下来的水珠挂在睫毛上欲坠不坠，在许修霁眼前形成细碎的光晕，连面前的人影都变得迷糊不清。


    许修霁刚想开口，就感受到面前的人抚开他的掌心，往他的手掌里塞了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巾。


    “用这个，别用纸巾。”似乎是担心许修霁嫌弃，面前的人还补充了一句：“干净的。”


    这个声音......许修霁一怔，手指一缩刚好勾住了来人的指尖，他笃定到：“封涣开。”


    被人牵住指尖喊名字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封涣开心如擂鼓，日光被他遮在身后，泄露出的部分路过他笼罩在了许修霁身上，像是为少年渡上了一层光，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封涣开按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喉结滚动平复后才回答道：“嗯，是我，你先擦擦脸吧。”


    “谢谢。”许修霁用方巾擦拭着自己的脸，对封涣开对印象也越来越好。


    真是体贴的一个人。


    只是带着潮意的方巾许修霁不知道该怎么还回去，看出来他的踌躇，封涣开道：“等一下。”


    他忽然上前一步俯下身，手指勾着解开的方巾系到了许修霁的裤子上，然后退回到原本的位置冲许修霁笑了一下，“很好看。”


    许修霁愣愣地低下头看着变成了装饰的方巾，微微动了两下腿，方巾下摆就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像是小猫在玩逗猫棒一样。


    封涣开的笑声传到许修霁的耳朵里，痒痒的，惹得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耳垂。


    “走吧，到时间了。”封涣开提醒道。


    ......


    好在虽然是室外婚礼，但被枝繁叶茂树木遮挡住了不少阳光。


    许修霁觉得自己还是没见过世面，他只吃过农村的酒席，第一次参加那么童话的草坪婚礼，也不懂迎宾处为什么要摆一个抽奖用的白色箱子，上面还贴着干花组成的爱心。


    由于和两个人是一起到的，封涣开放下笔时看着一前一后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有人提醒他该抽奖了。


    封涣开眉头皱了一下：“抽奖？”


    “对，就是这个白色箱子，伸手取出一张卡片收好就可以了。”


    封涣开：“做什么用的？”


    “婚礼结束后的小游戏会用到，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负责登记的人员手指一划，“你看，大家都抽了。”


    许修霁正拿着一张红色卡片在眼前研究，似乎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突然被人指到他也只是歪歪头表达疑惑。


    封涣开叹了下气，伸手取出一张蓝色卡片，道过谢后走到了许修霁身边，问他：“研究出来什么了吗？”


    许修霁摇摇头，看来要等到婚礼结束才会有人给他们解答了。


    宾客观礼区的座位旁一人一块大冰块，头顶乳白色的遮阳伞里藏着风扇，每处伞尖都垂着用细线绑好的干花，许修霁坐下时还伸手去抓了抓，然后从伞柄处延伸出的圆弧小桌子上拿起了提前发放好的小风扇对着自己猛猛吹。


    封涣开就坐在他旁边，看着许修霁额前的碎发一晃一晃、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左看看右瞅瞅，然后视线停在一处不动了，于是他也看过去。


    木制的支架上用冰块组成了桌面，摆放着的饮料甜品都冒着丝丝冷气看起来格外诱人，旁边的冰箱上还用爱心牌写着“雪糕自取”四个字，确实很容易吸引到某位贪吃的小朋友。


    许修霁蠢蠢欲动的腿在看见封涣开瞥过来的视线时顿了一瞬，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对甜品的渴望，特别贴心地问：“你想吃甜品或者雪糕吗？”


    封涣开觉得这句话应该是在邀请他，于是他微微一笑：“一起吧，刚好我想喝杯水。”


    只是站到甜品前的许修霁忽然犯了难，他有些苦恼该如何选择，只能求助身边的人：“你觉得哪个好吃？”


    封涣开手里端着两杯柠檬水，其中一杯还听从了许修霁的指使多加了半杯冰块，闻言他下意识道：“开心果生巧，你不是喜欢吃......”


    似乎意识到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许修霁都没太听清：“嗯？”


    封涣开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我看大家都挺喜欢吃开心果生巧的，你也试试？”


    “可我觉得这个蓝莓巴斯克也很好吃......”许修霁小声嘟囔着，虽然开心果生巧他确实很喜欢。


    封涣开将柠檬水塞到许修霁手里，一手端着开心果生巧一手拿着蓝莓巴斯克，示意他别纠结：“那就吃两个。”


    许修霁感受着手心的凉意，跟在替他做好选择的人的身后，脑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两个会很贵的吧......”


    这家店的甜品价格太高，许修霁看过几次广告，巴掌大的小蛋糕都要好几百，银行卡里的余额不允许他尝试，又或者说他根本不舍得，以至于下意识地计算起价格，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在别人的婚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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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给过份子钱了吗？那就相当于这些你都付过款了，付过款的人应该有享用它们的资格。”封涣开又换了个说法，“或者说，你可以免费享用它们。”


    “！！！”许修霁眼神一亮，好有道理的话！


    封涣开看着勉强能放下一个小盘子的半扇圆弧，思索了一下决定左右各放一块，以防止出现蛋糕掉落这种“重大伤亡”事件，然后又从许修霁手中接过两杯柠檬水，以对称的方式放好。


    再一抬头就发现许修霁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活像是受人点拨后豁然开朗的模样，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封涣开，你真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领了好人卡的封涣开还以为是许修霁对他帮拿东西的感谢，于是体贴道：“不客气。”


    ......


    一块开心果生巧下肚，许修霁满足极了，他刚舔了下唇角残留的巧克力就被递了一张纸巾。


    封涣开：“擦擦嘴。”


    许修霁在心里又给封涣开发了一张好人卡。


    他指间擦过封涣开的指腹，给人留下了一片酥麻感自己却毫无知觉，结果刚抹过嘴角就听到封涣开问他，“那么喜欢吃甜品？”


    “因为很好吃啊。”如此显而易见的事，许修霁觉得无需用过多言语去赘述。


    封涣开哂笑了一下帮他交换空盘，推荐道：“她们家的季节限定的荔枝杨梅也很好吃，下次你可以尝尝看。”


    “太贵了。”许修霁咬着叉子摇头。


    这个回答出乎封涣开的意料，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下意识眉心蹙起，看着许修霁的眼神透着难懂的晦涩。


    许修霁歪了下脑袋：“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封涣开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呼吸轻了许多，似乎很怕自己说的话会冒犯到许修霁，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你...很缺钱？”


    “嗯。”许修霁毫不避讳，坦然承认。


    “我听说你在做主播，是平台克扣太多了吗？”封涣开的语气似乎有些严肃。


    许修霁听出他的误会，解释道：“不是，是我太缺钱了，平台很好的。”


    虽然这个话听起来有点儿像被PUA的了，但许修霁是真心实意地觉得Refine平台对他非常好了，不然他可能比现在还要缺钱。


    “嗯。”封涣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出手机给助理发去一条信息。


    ......


    因为是在酒店里等人齐了才转到室外举行婚仪，所以在许修霁两块蛋糕一杯柠檬水下肚后没过多久婚礼就进入了正题。


    兰茜说誓词的时候，封涣开注意到许修霁偷偷红了眼眶，直到最后扔捧花的环节，许修霁才用手背蹭了下眼睛站起身。


    “小雨宝宝！”兰茜举着捧花兴冲冲地在人群中锁定了许修霁，“接捧花！”


    许修霁对她点点头，只要是答应了的事，他就一定会做。


    扔出去的一瞬间兰茜睁大眼睛捂了下嘴：“诶坏了！太用力了！”


    许修霁嘴角扬着笑、伸长手臂轻轻起跳，抓住了空中那束蓝紫色的矢车菊，晃了晃，却在落地时被推倒的椅子绊住了脚，身体不受控地向后仰去。


    诶——


    下一秒，有人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扣紧了力道，


    带着花束、裹挟着阳光的许修霁就在无数欢呼雀跃声中扑到了封涣开的怀里。


    噗通、噗通——

 10. 他就是他

    “站稳了吗？”


    许修霁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擦在他的耳侧，今天听到了无数次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关切。


    “嗯......”


    腰部的触感离开，许修霁护着怀里的矢车菊一转脸就看见兰茜激动看戏的眼神。


    谢谢，不用想他都知道兰茜又嗑上了。


    只是没让她闲下来几秒，仪式结束后的拍照环节可有的她忙了。


    许修霁乖乖捧着花束坐下，思索了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用极其直白的拍摄手法留下了一张照片，然后点击发送了朋友圈。


    封涣开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操作沉默了片刻。


    虽然许修霁拍得“简陋”，但胜在精致的花束加上白皙修长的手，以及边缘露出的小小衣角，瞬间将这张照片的氛围感拉满。


    有时候时尚的完成度都不用靠脸。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突然发了一张捧着花的照片，无异于一进游戏发现密码机开始追着求生者跑了的荒诞感。


    咖啡豆：【干嘛？炫耀你收到花了？】


    葡萄酒：【谁送的？】


    许修霁回复咖啡豆：【算是吧。】


    然后回复葡萄酒：【我抢的。】


    看得出葡萄酒真的很疑惑了，她回复问号的同时还不忘带一个表情包：？【黄豆满头问号.jpg】


    咖啡豆：【你不是去参加婚礼了吗？结束了？我刚才发现你一个小时前竟然还在线，晚上有空来上分不？】


    许修霁回复他：【上不了分，晚上有活动。】


    又给葡萄酒解惑：【在朋友婚礼上抢的。】


    葡萄酒：【....接捧花就老老实实说你接捧花，什么叫你抢的....】


    许修霁给她回了个黄豆害羞的小表情。


    “小雨宝宝！来合影啦！”


    许修霁听到声音抬起头，就看见兰茜疯狂的对他招手，“快来啊，小雨宝宝，就剩最后一张啦！”


    “来了。”许修霁正琢磨着把花放在哪，就听到封涣开说：“需要我帮你拿一下吗？”


    “麻烦你了。”


    封涣开看着少年递到他手里的那束蓝紫色的矢车菊，松散的地方都被许修霁用丝带重新系好，花朵都被呵护得很好，没有一支枯萎，或许是知道这束花赋予的意义，才更显得与众不同。


    车矢菊的花语——是遇见幸福。


    “封涣开——”这个不着调的语气也就是林骋了，“不来和兄弟拍个照吗？”


    林骋搂着兰茜等待他过去，站在兰茜身边的许修霁也一起看过来。


    “......”真是被做了局，封涣开不得不过去。


    手臂被人碰了碰，兰茜贴着他耳边小声问道：“花怎么在他手里呀？”


    “因为要拍照所以他帮我拿一下。”许修霁学着兰茜用气音回答，“但我没想到他也要拍照。”


    兰茜给他解释：“他是林骋的娘家人，你是我的娘家人，你拍他当然也要拍。”


    “哦.....”许修霁灵光一闪，“所以我和他是一家人？”


    兰茜无语了一瞬劝他：“你还是别动脑了。”


    ·


    封涣开手里还拿着捧花，自觉站到了林骋身边。


    “你怎么拿着茜茜给她学弟的花，快还给人家，别惹茜茜生气。”见封涣开不想还，林骋甚至伸手要抢，“你听话啊，你实在想要等下我再给你买一束。”


    “他给我的。”封涣开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喜怒。


    “嗯？”林骋斜了下眼，戳着封涣开的肩膀道：“你很不对劲。”


    封涣开：“晚点儿再说。”


    听到这句话，林骋简直抓耳挠腮但又不得不作罢，只能等待晚点儿封涣开再跟他好好说说道。


    “大家注备好啊，3——2——1——”摄像大哥已经举着相机半天了，不催一催感觉能聊到天黑。


    听到倒计时的兰茜立刻换上了得体的微笑，左手挽着林骋，右手挽着许修霁。


    林骋瞥见了，迅速在快门按下的前1秒挽上了封涣开的手臂。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撕拉片上林骋笑得像个傻子，兰茜左拥右抱独自美丽，许修霁仿佛一株青葱的小白杨，封涣开则是那个站岗的兵。


    “......”


    “......”


    单独看都还行，怎么放在一个画面里就处处充满了荒诞的诡异感，大概抽象也是一种天赋吧。


    看得出来没有人想要这张照片，四个人都成了哑巴。


    “给我吧。”


    “我拿走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许修霁有些诧异地看向和他一起出声的封涣开。


    林骋：“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啊，最讨厌拍照的人竟然会伸手要照片。”


    封涣开从摄影师手里接过相片，旁边的助理还贴心地附赠了一个收纳袋。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声音不大也毫无压迫感，林骋还能嘿嘿两声。


    封涣开看向许修霁的眼神有些歉意：“抱歉，不能让给你了。”


    “没关系。”许修霁从他手里拿回捧花，紧接着就被兰茜拐去一边自拍了。


    ......


    婚仪散场后留下来的都是参加晚宴part的人，封涣开环视了一圈大约不到二十人，还都是同龄人，很难想不到今天的晚宴主题是什么。


    ——婚礼联谊，亏这两人想得到。


    “我看茜茜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我，”林骋对着封涣开挤眉弄眼，“走吧，哥们送你去房间，给你留的可是最好的，够义气吧～”


    封涣开问他：“义气就是毫无征兆地通知我你要结婚了？”


    “哎呀，也就是突然想结婚就结了。”林骋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手，“虽然我和茜茜才认识三个月，可我觉得她就是我的soulmate，于是我们俩就一见钟情干柴烈火，一拍即合海誓山盟了一下。”


    “嗯，闪婚。”封涣开替他总结了一下。


    “......”林骋噎了一下，“你要这么说，那确实是，但我和茜茜是真心相爱的！”


    言辞慷慨激烈，仿佛下一秒封涣开就要掏出支票让他们分开一样。


    “......”好友不着调的脑回路封涣开已经习惯了，他鼻息轻叹很是无奈。


    “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明明只要跟他说就能有更大更好的场地，可偏偏封涣开都是在飞机落地之后才收到的消息，紧赶慢赶压缩行程好在是赶上了。


    “害，这不是不想麻烦你嘛。更何况这还是我和茜茜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对我们来说有特殊意义，再说了，短时间内能一次性订到那么多房间的酒店也没几家了。”林骋哥俩好似得揽着封涣开的肩膀，“将就一下吧，封总。”


    封涣开看他从前台取了间房卡，随意地揣进兜里，“你倒是不挑。”


    林骋：“我们家茜茜挑好就行。”


    三句不离兰茜，确认为老婆脑无疑了，封涣开觉得结了婚的男人真可怕。


    电梯缓缓上行，封涣开还是对他们要举行晚宴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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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ty的行为表示不解：“新婚之夜，花好月圆，你们不回家数钱还要搞联谊，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多没意思，太俗了！我和茜茜都结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林骋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撞了撞封涣开的肩膀，“可婚礼联谊人生就这一次诶！”


    封涣开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卡片，问林骋：“这张卡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我不知道啊，都是茜茜准备的。”林骋拿到面前看了看，“可能是看颜色？”


    “就知道不能指望你。”封涣开两指一伸卡片又回到了他手里。


    林骋摊手耸了下肩：“反正晚上不就知道了。”


    房卡一刷，林骋比封涣开还先进门，大手一摊：“给你准备的是套房，保证没人打扰，兄弟是不是很贴心。”


    “......其他人呢？”


    “你怎么还关心起其他人了，”林骋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对，你究竟是关心谁？”


    封涣开掀起眼皮：“...你不走吗？”


    “不对劲啊不对劲，”林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不说我还就不走了。”


    “随便你。”封涣开放下东西直接进了浴室，留下林骋一个人在沙发上苦思冥想。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封涣开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也不爱拍照，更别提帮别人拿东西......


    等等——拿！东！西！


    他记得没错的话封涣开帮茜茜的学弟拿了花，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茜茜的学弟叫什么来着？林骋按着太阳穴苦思冥想，许什么来着...许...许修霁！


    于是，冲完澡从浴室出来的封涣开就看见林骋不仅还没走，反而倒好了水，抱着手臂盯着他。


    封涣开：“？”


    “我想明白了。”林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脸颊。


    封涣开觉得好友脑子不大好，想让他赶紧走人：“你说。”


    林骋抵住脸颊上的那根手指指向他：“你对茜茜的学弟见色起意了！”


    “......”封涣开弯腰拿水杯的动作一顿，在水杯贴上唇齿前他道：“你继续说。”


    林骋掰着手指头数：“你帮人家拿东西，你看人家的眼神都粘住了，拍照也是因为他在吧，抢着要照片也是因为照片里有他，对吧？”


    封涣开润了下喉：“前面两个我承认，后面两个不完全是。”


    “你瞧瞧！你都承认了！你别告述我真看上茜茜学弟了啊，这也太不厚道了！”林骋简直义愤填膺，“你那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小学弟呢？忘了？移情别恋了？！”


    “没忘。”封涣开语气有些无奈。


    “没忘你还....”林骋刚松了一口气又提起来，“你不会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他就是那个人。”


    “我告诉你，哪怕你是我的朋友也不能做这种——”林骋瞬间像被掐了脖子一般，“你说什么？？？”


    “我说，”封涣开叹着气，转而语气笃定，“许修霁就是那个，被你称为小学弟的人。”


    “啊？？？”林骋更像个傻子了，喃喃地重复：“小学弟就是茜茜的学弟，茜茜的学弟就是小学弟.....”


    封涣开被他念得有些头疼：“别念了，我也才刚知道。”


    沉默了半晌，封涣开以为他终于消化好了，不料林骋硬是憋出了一句脏话，紧接着感叹道：


    “霸总的白月光竟在我身边！”


    “......”来人把他好友手机里的小说软件卸载了吧。

 11. 成为朋友

    “也就是说，你几年前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对象正巧出现在我的婚礼上，而他刚好是茜茜的学弟？！”林骋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


    封涣开：“嗯。”


    “所以，你还是很喜欢他！”林骋指指点点，“你不会要追人家吧？！”


    “为什么不追？”封涣开掀起眼皮，瞳孔是纯粹的黑让人看不清其中暗含的情绪。


    林骋问他：“那你当时怎么不追？”


    封涣开淡淡道：“我当时已经决定出国了，没必要打扰他的生活。”


    “那我死缠烂打问你人家长什么样的时候你还说没看清！没看清能记那么久？！能在婚礼上一眼认出来？！”


    还不是因为怕你莽撞地去打扰人家——


    封涣开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距离晚上的联谊活动开始还有不到三小时，封涣开很希望好友能给他一些休息的空间，“说完了吗？我需要休息一会儿，不然晚上的活动我很难参加。”


    “行行行，跟你这种早睡早起的人无法交流......”林骋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临到门口忽然回头，“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帮你一把.....”


    封涣开头疼道：“你不添乱就可以了。”


    “包的兄弟，包的。”林骋对他摆摆手，“走了，不用送。”


    .


    许修霁被兰茜拉着自拍，像是跟着大家长吃席的小孩，但小孩是见了面要叫人，他是见了人要自我介绍。


    “......”许修霁扯住兰茜的手腕，制止了她继续往人群里钻的脚步，问：“你是在帮我相亲吗？”


    “哎呀，被你发现啦～”兰茜捂嘴大笑，眼神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


    那么明显，想不被发现应该很难吧，他又不瞎。


    “这不是看奶奶催得紧，她老人家身体又不好天天就挂念你了，我就想着万一遇到缘分了呢......”兰茜问他：“真就没有一个你想相处的？”


    许修霁顿了一下，回答道：“没有。”


    “你迟疑了！”兰茜灵敏地抓住他的反应。


    “没有。”许修霁又回答了一次。


    兰茜上下打量着他：“真的？”


    “如假包换。”


    “亏我晚上还特意准备了联谊呢！”兰茜瘪了下嘴，“都是单身的同龄人，我和林骋还想着给你沾沾喜气，说不定就遇到一个喜欢的了。”


    许修霁低声道：“我对这种事也不大感兴趣，总不能强求吧。”


    “我看你是根本心不在此，说实话，你刚才心里在想什么？”兰茜早就发现许修霁心不在焉了，“不会又是你那个破游戏吧！”


    “我就说你是打第五人格打得找不到对象。”


    “......”许修霁觉得自己需要为第五人格‘正名’一下，“这跟第五人格有什么关系。”


    兰茜像极了催婚的家长：“你把打第五人格的时间用来找对象肯定早就找到了！”


    许修霁：“可不打第五人格找不到对象的也大有人在啊。”


    “......”你再骂试试——


    兰茜：“......你这话说得有点儿伤人了。”


    许修霁对她无辜的眨着眼，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反正我催了，奶奶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自己回去交代。”兰茜对他伸了个懒腰，“小雨宝宝送我回房间吧，我快累死了。”


    许修霁弯腰帮她抱起裙摆，递去手臂让她挽着。


    “我们小雨宝宝真乖啊。”兰茜颇为满意。


    许修霁一路护送她到房间门口，也不知道兰茜从哪摸出来的房卡刷一下把门打开。


    没有看到林骋的人影，兰茜走两步踢掉鞋，大喊：“林骋，我给小雨宝宝准备的房间房卡呢——”


    “我正洗澡呢茜茜，你看看在不在在桌子上——”


    听得出来林骋喊得“撕心裂肺”，许修霁都有点儿担心他的嗓子。


    兰茜低头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张房卡随手拿起来递给许修霁，“等一下小雨宝宝，还有礼物要给你。”


    兰茜赤着脚绕到沙发后拎出几个纸袋，上面的品牌logo看得许修霁满脸疑惑：“嗯？”


    “给你买了几件衣服，别整天就穿那些老头衫。”兰茜直接掰开他的手把袋子塞过去。


    许修霁抿了下唇：“我穿的不是老头衫，而且这些太贵了。”


    “知道贵就好，这些都是钱，你不穿就浪费了。”兰茜太知道怎么拿捏一个财迷了，“别想着拿去退，小票我扔了，衣服也都干洗好了。”


    许修霁捏了下耳垂，明明是不好意思道语气，听起来却像是撒娇：“谢谢姐姐。”


    “哦莫——”兰茜双手捂上自己的心脏，“小雨宝宝太可爱了，能给姐姐捏捏脸吗？”


    “......只能捏一下。”许修霁朝坐在沙发上的兰茜俯下身，把脸颊凑过去。


    “茜茜——老婆——我洗好啦——”林骋的语气格外激动雀跃，然而下一秒他就看见沙发上两个重叠的脑袋，“诶！！！”


    许修霁和兰茜一同看过去。


    林骋围着浴巾，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表情空白：“你们好，我这是要婚变了吗？”


    “我先走了。”许修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他动作僵硬、脸色瞬间爆红，似乎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关上门的时候他还听见兰茜笑得非常大声，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尴尬。


    ......


    物理红温很快就消退，许修霁确认好房间号后推开了门，第一反应是这房间得多少钱一晚啊？


    住哪不是住，那么一个大套间也太奢侈了，他把东西放到沙发旁环顾了一下，抬脚向紧闭的卧室门走去。


    只是许修霁没有想过为什么卧室的门是关上的。


    他压下门把手入眼是一片漆黑，闪过了一丝疑惑。


    什么酒店大白天的拉窗帘？


    许修霁摸向右手边的开关，灯光亮起的一瞬床上浅眠的人就醒了。


    “林骋——，你最好是有事......”封涣开手背搭在自己的眼皮上，声音带着被吵醒的沙哑。


    “抱歉，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听到声音的封涣开瞬间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和一脸意外的许修霁视线相触。


    “......”封涣开第一反应是林骋给他做局了，故意搞给错房卡这种戏码，于是他问：“是林骋给你拿的房卡吗？”


    许修霁不知道为什么封涣开要问这个问题，他还是摇摇头回答：“是兰茜姐给我的。”


    封涣开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林骋，不然他真的要去好好“教育”一下林骋了。


    “你——”


    他刚要开口就听到许修霁一句：“要不你接着睡？”


    封涣开哪有心思继续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穿上鞋，就看见许修霁蠢蠢欲动要离开。


    “你去哪儿？”


    许修霁被他叫住，只能再转过身：“啊？我去换房卡啊。”


    “等我一下，我陪你去。”


    封涣开穿着浴袍松松垮垮的，领口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饱满紧致的胸肌，许修霁的视线一边闪躲一边又忍不住看过去，一副不好意思但又实在想看的模样。


    封涣开看着他的反应，觉得有点儿好笑：“原来是和异性相处的时候才会害羞吗？”


    许修霁偷看被抓包，尴尬地解释：“差不多是这样，熟悉了就会好很多，人多也会比较容易紧张。”


    “那你现在是？”封涣开摊了摊手。


    “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肌肉，有点儿好奇。”许修霁不好意思道，然后扫了眼自己的胸口：“毕竟我没有。”


    ......这话该怎么接，封涣开思考了一下怎么开始和许修霁变得熟悉一些，于是他试探道：“那你离近一点儿看？”


    许修霁眼睛一亮：“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好接近，封涣开点点头，踩着拖鞋一步一步向许修霁走过去。


    近距离下肌肉的线条更加明显，封涣开的身材并不精瘦，是常年锻炼下的紧实，流畅却不过分不喷张。


    许修霁的视线一寸一寸下移，直白又纯粹，封涣开却被他看得有些燥热，侧过头喉结翻滚了一下。


    顺着胸肌向下是被浴袍挡住的、块状分明的腹肌，欲盖弥彰使得许修霁更好奇了。


    封涣开感觉那股视线消失，回过头就看见比他稍矮一些的许修霁仰头望着他，尾音模糊：“我可以摸一下吗？”


    “你的腹肌。”


    一记直球打得封涣开措手不及，他以为自己的距离和分寸已经拿捏的够极限了，没想到许修霁更加大胆。


    说好的腼腆呢。


    封涣开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以。”


    被拒绝了，许修霁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略显遗憾：“好吧。”


    ......语气怎么那么可怜。


    封涣开刚想改口说可以，就听到面前的人小声呢喃：“等什么时候见到咖啡豆，让他给我摸一下.....”


    “......”早知道就不矜持了。


    封涣开拢好浴袍，把裸露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走吧，陪你去换房卡。”


    “嗯。”许修霁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


    兰茜和林骋的房间跟他们不在同一层，又因为他们俩在房间说话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大半个小时前刚从这里离开的许修霁又回到这扇门前，只是这次没有兰茜变出房卡。


    “咚、咚、咚。”他抬手敲了三声门。


    可能是没人听到，许修霁又尝试敲了几下。


    尝试无果后他只能选择了拨打兰茜的电话，这次倒是听见声音了，兰茜的手机铃声隔着房门传出来，直到无人接听后自动挂断。


    “嗯？”许修霁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疑惑，看上身边的人，“要不你也打个电话？”


    封涣开：“......行。”


    于是林骋的手机铃声也隔着门缝传来，再自动挂断。


    两人站在门口等了半晌没人应答，许修霁正欲再打个电话却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我觉得你还是不打为好。”封涣开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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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没人搭理他们俩。


    “嗯？为什么？”


    封涣开看着许修霁不解的眼神，忽然有种带坏小孩子的错觉：“...可能他们俩正在忙。”


    “忙？这个点忙什么？”


    “咳——”


    这下许修霁终于反应过来了。


    见他实在尴尬，封涣开顺势开口：“要不你在我房间待一会儿吧，等晚上见到他们再换房卡。”


    “嗯嗯嗯嗯...”许修霁巴不得赶紧从这这里离开。


    ......


    因为天气热又动不动被迫“红温”许修霁连番出了好几次汗，衣服粘在身上的触感十分不好，许修霁坐在沙发上忽然想起兰茜给他送的礼物。


    封涣开倒了一杯水刚端过来，就看见许修霁愁眉苦脸地看着铺在沙发上的几身衣服。


    从休闲风到酷帅风，连正装都准备了，款式和风格都很百搭，不难看出送这几套衣服的人花费了多少心思。


    封涣开问：“兰茜给你准备的？”


    许修霁点点头，他是个穿搭白痴，只能求助：“你觉得我穿哪件好？”


    “左边第二套吧，很适合你。”封涣开对他笑了笑，“刚好也符合今晚的活动。”


    许修霁不疑有他，等把其他的衣服收好，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封涣开，问：“可以用你的浴室洗个澡吗？”


    封涣开：“......我让前台给你送一份新的洗漱用品吧。”


    “麻烦了，你真是个好人。”


    许修霁语气听着还挺开心的，封涣开倒是无力的很，一天下来不知道领了多少张好人卡。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和许修霁变得有熟悉一些，于是他问：“我们现在可以算朋友吗？”


    许修霁：“当然。”


    毕竟封涣开今天真的帮了他很多，而且封涣开人很好，他不是不领情的人。


    “那就不要总和我道谢。”


    封涣开提议道：“那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好。”许修霁答应的干脆利落。


    .


    拿到联系方式的封涣开静静看着手机屏幕直到自动熄灭，许修霁可以像朋友一样大大方方的和他相处，可封涣开知道自己的心思，他难免会多想。


    尤其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很容易拨动他的心弦。


    才刚刚成为朋友，封涣开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成为男朋友了。


    水声停止，许修霁穿着新的浴袍，两手用毛巾胡乱地揉着头发，一从浴室出来就和封涣开打了个照面。


    一个以为对方去睡觉了，一个以为对方至少要吹好头发再出来。


    “......”


    封涣开率先打破沉默：“怎么不吹头发？”


    “习惯了，等会儿自己就干了。”许修霁对待自己还是比较糙的，头发擦到不滴水就可以了。


    封涣开皱了下眉，提醒道：“空调开着，会头疼的。”


    许修霁不在意地摆摆手：“那正好，风吹着打几局游戏就干了。”


    见许修霁真的坐下拿出手机要打游戏，封涣开看着头顶的出风口，缓缓道：“那你打游戏，我帮你吹。”


    许修霁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封涣开认真的眼神，似乎自己不动封涣开真的会来帮他吹头发。


    哪有让刚认识的朋友帮忙吹头发的？


    许修霁放下手机：“...不用...我自己去吹。”


    看着一溜烟跑走的许修霁，封涣开捏了下鼻梁，他还是太心急了。


    .


    头顶风声呼呼响起，许修霁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自己的头发，等到彻底干透了他才关掉吹风机。


    许修霁垂下眸，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明明和封涣开是第一次见面，可面对对方时他却没有往日的那些尴尬与不适，如果不是还不熟悉，或许他真的会让封涣开帮忙吹头发。


    真是好奇怪，难道是因为封涣开这个人格外有亲和力吗？


    许修霁扫到一旁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裤腰上还系着封涣开的方巾，看着就不便宜，对方很是大方的送给他了。


    说话很温柔，很体贴，人又好，看着还很有钱，能和封涣开做朋友真是他赚了。


    等许修霁重新从浴室出去的时候，封涣开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他环视了一圈发现卧室的门又紧闭着。


    看来他这位新朋友又去睡觉了。


    可能是吹风机的暖风烘得人懒洋洋的，许修霁也不是很想打游戏了，他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了下去，刷着短视频。


    三秒之后，他头一歪，手机滑落在沙发坐垫上。


    ......


    封涣开再次从卧室出来就看见蜷在沙发上睡着的许修霁。


    少年身形比他小一圈，浴袍松松垮垮的，吹干的头发乖巧地贴在脸颊，脚踝纤细苍白，很适合被一把抓住。


    封涣开阖了下眼，对方在睡觉，他却在想些有的没的。


    但经过刚才的试探，封涣开不敢贸然把人抱到床上，只能从卧室取来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到许修霁身上，还在他赤裸的脚处掖了掖。


    然后回到卧室打开了助理发来的资料。

 12. 美丽误会

    许修霁在Refined签约时留下的个人资料现在都被整理好传到了封涣开的手机里。


    [姓名：许修霁]


    [年龄：22岁]


    [直播间门牌号：050320]


    [三年合同已满，现已续约。]


    [......]


    封涣开一怔，今年22岁，Refined是三年前成立的，也就说是那个时候许修霁才19岁，刚上大学的年纪却休学去做主播了。


    封涣开皱着眉继续往下看，但也看不出再多的东西了，因为几乎都没填。


    就连父母那两栏都是空的，填写的紧急联系人他今天才见过——兰茜。


    这简直是一份选填的资料，如果不是许修霁的字迹，封涣开都要怀疑是助理随便找了一份资料来敷衍他的。


    电话响了两秒就被接通，赵助理道：“封总。”


    封涣开问：“这份资料是怎么通过的。”


    赵助理听到来电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毕竟拿到的时候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卢主管给了他一个完全能接受的理由，于是他也这样回答道：“卢主管说许修霁不想填。”


    “......行。”封涣开是真没辙了。


    赵助理询问：“需要我仔细去查一查吗？”


    “不用了。”封涣开拒绝到，既然不填就说明有不想填的理由，这份资料本身就没什么意义，顶多让他知道了许修霁的生日和年龄，好吧，也算是有点儿收获。


    “好的，封总。”赵助理话锋一转：“对了，夫人问您在婚宴上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对象。”


    封涣开：“不用理她。”


    赵助理微微一笑：“夫人说，那您就收拾收拾准备相亲吧。”


    封涣开：“......”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心情不愉，赵助理又从这短暂的沉默中品出了一丝异常，他了然道：“我会替您转告夫人。”


    封涣开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距离晚上的part还有不到一小时，许修霁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封涣开倒是已经清醒了。


    他思索片刻打开了手机里的APP，登录自己的初始账号，在搜索框输入[050320]后，许修霁的个人主页就跳了出来。


    因为没开播直播间里一片漆黑，主页的头像灰不溜秋的看不清楚是什么，封涣开手指一点，一个白底Q版的灰色物体弹到他眼前。


    “......”这个东西他认识，叫密码机。


    头像旁的直播间昵称是简单的四个字：[爱修不修]，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简介：[你不修我修]。


    看得出来，许修霁对这个叫密码机的东西还真是情有独钟，封涣开无奈地摇摇头。


    点进主页展示后许修霁的动态停在了昨天，公告内容写着：[有事外出，停播三天。]


    他好奇了一下点开999+的评论，里面几乎全是粉丝的声讨。


    [参加婚礼你就不播了？！你中午不播就罢了，怎么晚上也不播！谁家好人婚礼办到晚上啊！]


    [说好的全勤呢.....为什么要停播三天......我承受不了......]


    [修机哥不在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回来吧修机哥，我答应你少玩一次“把妹王”的梗TAT。]


    [......]


    “把妹王”是什么意思？封涣开眉头皱了一下。


    从评论区出去后，他在搜索框里输入关键词：[修机哥，把妹王]


    紧接着就跳出了各大剪辑切片，封涣开随便点开了一个，视频不长大概几十秒的样子。


    画面里许修霁操作一个拿着棍子的角色，好像打出去什么东西一样，被牵在气球上的人就掉了下来，然后出现的是许修霁那张漂亮脸蛋，他眉头一挑、嘴角微微扬起，说：“抱歉，让修机位秒倒这件事我做不到。”


    之后的画面是不同的角色倒下，每一次许修霁操作的角色都会出现的周围，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人救下来，并且配有许修霁独特的嗓音响起。


    “不是她倒得太快了，是我来晚了。”


    “什么把妹？OB位的本职就是保护啊。”


    “是你们说要打的OB位，没有不开心，会有一点点郁闷罢了，但答应了就要做到。”


    “可以的话，下次换个惩罚吧。”


    然后画风一转，


    “葡萄酒经常秒倒吗？”


    “你截一下图，这些攻略都比较实用，没事儿可以多看看。”


    “死远一点儿，别耽误我修机。”


    “主播不网恋不麦麸。”


    视频播放完毕，封涣开才清楚的看见标题上写着：[修机哥的经典语录，把妹or直男。]


    封涣开大概知道为什么许修霁的直播间为什么那么热闹了，确实很有意思。


    就是第五人格这个游戏他还看不大懂，好在视频里有许修霁推荐给葡萄酒的教程，他拖动进度条截了个图，按照许修霁分享的顺序打开隔壁站开始观看。


    ......


    许修霁这一觉睡得很熟，迷迷糊糊中他习惯性地拖过被子盖到头上。


    只是没过两秒，他又从堆砌好的被子中了钻出来。


    他不是睡在沙发上的吗？哪来的被子？


    许修霁一脸懵，发顶因为静电杂乱的飞起不少，他双腿一蹬坐了起来，环视一圈确认自己还在封涣开的房间里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被子应该是封涣开给他盖的。


    还真是体贴的朋友。


    因为窝在沙发上睡着的姿势不大舒服，许修霁舒展了一下身体，伸手摸向自己的手机。


    ——不出意外的黑屏了。


    不过，他好像忘记带充电器了。


    许修霁掀开被子，踩着酒店难穿的拖鞋敲响了紧闭的卧室门。


    “咚、咚、咚。”


    大概是担心自己打扰到封涣开，许修霁敲门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很小，以至于还在认真研究入门教程的人完全没注意到。


    “封涣开。”


    这一次屋里的人听到了。


    封涣开步伐很快却又稳健，踩着地毯上的动静被许修霁捕捉到，他在心里默默倒计时。


    3、2、1，门开了。


    许修霁对自己的读秒技术十分满意。


    似乎是因为在朋友房间的沙发上睡了一觉的缘故，许修霁觉得他和封涣开的关系更好了一些。


    于是他晃了晃手里的白色“板砖”，问：“手机充电器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封涣开一垂眸就能看到乱糟糟的浴袍下那片裸露的肌肤，几乎时立刻抬起视线盯着许修霁头顶翘起的几缕碎发。


    “咳，可以。”封涣开示意他进到房间里，然后指了一下桌子上的充电器，“在那里。”


    许修霁快速冲向自己的救命稻草，充电标志亮起的那一刻救赎感简直达到顶峰，他对封涣开道谢：“又麻烦你了。”


    “不会，我也没什么事。”封涣开看着站在床边，似乎打算就要这样干等着的许修霁道：“你可以坐在床上一边玩一边充电。”


    “或者看电视也可以。”


    许修霁这下又有些尴尬了，坐在别人床上不大合适吧。


    看出了他的顾虑，封涣开道：“没关系的，晚上会有人来打扫换新。”


    在理！许修霁心安理得地靠上床。


    封涣开看着他这副模样浅笑了一下，怎么那么好哄。


    只是他的手刚刚点亮自己的手机屏幕，暂停的视频就自动播放起来。


    “回光返照这个天赋......”


    “嗯？？？”许修霁捕捉到关键词，瞬间抬眸看过去。


    这下他的笑也挂不住了，强撑着面色道：“咳，看你玩觉得有点儿意思，所以我去了解一下。”


    许修霁拖着嗓音“啊”了一下，道：“我以为你们精英群体都不会对游戏感兴趣呢。”


    “看你玩所以有兴趣了。”封涣开说得很正直，像是真的被游戏吸引一般。


    许修霁点点头，问他：“需要我给你讲讲吗？”


    还有这种好事儿？


    封涣开黑曜石般的瞳孔盛着不易察觉地温柔，“如果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的。”许修霁没等他说完就走了过来，拉了把椅子就在封涣开身边坐下。


    这次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封涣开掌着手机放在两人之间，许修霁一边看视频一遍给他讲解补充，还教了他一些“第五黑话”。


    中途，许修霁一再感叹，不愧是精英啊脑子就是好使，接受能力高理解速度快，反正他讲的封涣开都表示听懂了，就是实操怎么样要另当别论了。


    许修霁刚想说可以下载第五人格过下新手教程试试，就听到自己设定好的闹钟响起。


    这是提醒他到去参加晚宴的时间了。


    封涣开看了眼略显遗憾的许修霁安慰道：“下次有机会再继续吧。”


    许修霁只能点点头打算去换衣服，临走前也不忘叮嘱他：“那你记得要下第五人格哦。”


    “好。”封涣开应下来。


    .


    封涣开推荐的那套衣服就放在沙发上，许修霁拉上窗帘打算趁着房间的主人着卧室里换衣服的空隙，把自己的衣服也换好。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上衣的领子有些复杂，穿了两次都没穿对。


    许修霁只能再一次脱下来，拎到面前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


    封涣开换好衣服出来，眼神一瞥就看见了光.裸着的后背。


    窗帘拉得并不严实，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刚好落在许修霁面前，随着他的动作起伏明暗，像是浓墨重彩中的一抹白。


    亮眼，灼人，又极易滋生欲.念。


    封涣开忽然挪开视线，不敢再看过去。


    等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结束，窗帘又被再度打开，封涣开的侧脸也被夕阳青睐，他就在这时候重新看向许修霁。


    浅蓝色的水手领上衣搭配米白色的休闲裤，虽然没有发型，但因为穿衣的动作稍显凌乱的发丝反而带着刚刚好的随性，衬得许修霁看起来很像一个青春男大。


    应该说，他本该就是。


    封涣开阖了下眼皮，掩下心底的惋惜，在许修霁走到他面前时递出手里的东西，“你的手机。”


    “谢啦，我差点儿就忘了。”许修霁对他笑了一下，突然想到，“对了，还有抽的卡，我好像放在换下来的衣服里了。”


    许修霁又回到沙发旁，换下来的衣服被他放进了原本装新衣服的袋子里，幸运的是卡片刚好从口袋里掉出来，贴在了袋子边缘，被许修霁捕捉到，省去他寻找口袋的时间。


    上衣并不长，以至于许修霁弯腰时露出一小截腰线，下一瞬又因为他起身的动作被衣摆掩下。


    算起来，这是第三次了，许修霁在谁面前都可以这般毫无顾忌吗？


    封涣开眼睛眯了一下，忽然有些不爽。


    应该是吧，毕竟都大胆到问刚认识的朋友可不可以摸腹肌了。


    这叫什么？腼腆且大胆，害羞但大方吗？


    许修霁把拿错的房卡也揣进兜里，对着站在卧室门口的人道：“走吧。”


    两个字打断了封涣开继续发散的思维，他嘴巴回应的速度比脑子还快：“好。”


    ......


    电梯停在下一层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晚宴的发起人，林骋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兰茜身上，一副娇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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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雨宝宝！”兰茜拖着粘在身上的人进了电梯，欣赏着自己买的东西穿在许修霁身上，点评道：“不错不错，我就知道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看见许修霁鼓了下腮帮，夹着一张房卡递到她面前，兰茜不解道：“怎么了？对房间不满意？”


    许修霁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房卡给错了。”


    “啊？！”兰茜张大嘴，抬手给蹭着她脖颈的人一巴掌，“你不是跟我说给小雨宝宝的房卡就在桌子上吗？怎么错了。”


    顶级过肺被打断，还挨了一下，林骋抬起头时显得格外愚蠢。


    兰茜“啧”了一声表面嫌弃，却始终没把人从身上推开，许修霁战术后仰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但封涣开看着林骋这副没骨头，浑身充斥着憨劲儿的样就冒出一股无名火，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傻子一样。”


    闻言，林骋又把头埋进兰茜的颈窝，蹭着撒娇道：“老婆～～～他凶我！”


    “......”


    “嘶——”许修霁实在忍不住了，后仰不管用，他要后撤一步。


    结果后背就撞上了一片胸膛，许修霁忽然想起来刚才为了把一侧位置让给拖着“树袋熊”的兰茜，他和封涣开就换成了一前一后的站位。


    许修霁刚想扭头说“抱歉”，肩膀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手，许修霁像被按下静音键一样，听到低沉的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你这副模样，别把人吓到了。”


    这个“人”指的是谁很明显了。


    一个是林骋多年的好友，一个是他最亲密的爱人，早已习惯他这“不正经”的模样了，会被“吓”到的人还能是谁。


    许修霁的鹿眼本就又大又圆，一时睁大就多了股惊慌失措的感觉。


    听完这句话又看了一眼许修霁反应的兰茜也忍无可忍了，她揪着林骋的衣领，把人拎到一边：“你正常一点，别逼我在大好日子分房睡。”


    “站好。”


    林骋完全听不得分房睡这种话，他立刻正经起来：“小雨弟弟，你别怕，我平时不这样。”


    该怎么解释自己并没有害怕呢。


    许修霁想了想，把房卡递给他，认真道：“我没怕。”


    “哎呦，好乖！”林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怪叫，然后说：“老婆，我终于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说想生一个小雨宝宝了——”


    “你闭嘴吧！！！”兰茜一巴掌呼到他嘴巴上，捂得死死的。


    封涣开和许修霁都陷入了沉默：“......”可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好在电梯到达，这种封闭的尴尬一时间消减了不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换到了手臂旁，护着他出了电梯后才收回。


    许修霁抿了抿嘴唇，开口问：“我的房卡......”


    林骋挣扎着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好好说话，听到没？”在林骋的再三点头下，兰茜才松开手。


    几声粗.喘过后，林骋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他接过房卡看了一眼，冲着封涣开道：“这不是你房间的卡吗？”


    “我也想问你。”封涣开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质疑。


    “我该如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林骋喃喃道，他挠了下头，“虽然你可能不信，但这个房卡只是我为了方便去找你留的，省得你不给我开门....”


    “你要是给我开门，我不就不用留一张卡了么....”


    封涣开无语了一瞬：“你还怪上我了。”


    “老婆，你在哪拿的卡？”


    兰茜：“桌子上啊，不是你说的吗？”


    “客厅桌子上？”林骋隐约知道错出在哪了。


    “对啊。”


    林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小雨弟弟的房卡不是你说要放在卧室桌子上的吗？”


    兰茜猛吸了一口气：“......好像是。”


    许修霁看着两人掩耳盗铃般在他面前窃窃私语，他还偏偏要装作没听见。


    然后他就听见林骋清了清嗓，说：“抱歉啊小雨弟弟，我不好意思把房卡弄混了，等晚宴结束我回房间拿给你哈。”


    “......”算了，配合一下吧，许修霁点点头，“好的，没关系的。”


    接收到兰茜的小动作，林骋又问：“那你中午......”


    封涣开：“他在我房间里休息的。”


    “呦？这次没嫌烦啊？”林骋的语气实在太欠揍。


    刚才许修霁的头发蹭在他的下巴和脖颈，到现在他都觉得那种扰人心弦的触感还在，封涣开不自觉地小幅度动了下脖子，碰巧对上了许修霁的视线，于是他摇了两下头，道：“我什么时候嫌过烦。”


    林骋听到这句话就跟听天方夜谭似的，他歪着头嘴角拉长，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请问呢？”


    封涣开直接了当道：“你少问。”


    林骋觉得自己的鼻头红红的。


    一双手抱上他的手臂，许修霁侧目就看见兰茜不断眨眼，揶揄道：“你和封涣开......”


    “是朋友。”


    “那么快就能成朋友？而且还在人家房间呆了一下午。”兰茜有些诧异，“你不是不爱交朋友吗？”


    “还不是因为我的好姐姐给错了房卡，电话不接，敲门不理。”许修霁非常有理，他还不忘夸一下封涣开，“还好封涣开人好，把他房间的沙发借给我睡了一会儿。”


    “咳，你听到了啊......”兰茜摸了下鼻子十分尴尬。


    许修霁诚实道：“很难听不到。”


    “好吧。”随即，她又有些可惜道：“封涣开竟然让我们小雨宝宝睡沙发，看来他对你也没什么意思。”


    许修霁：？难道要他睡地板才有意思？

 13. 组队选择

    part的地点还是在酒店的草地上，只是婚礼的装饰都被撤去，换成了篝火晚会的装扮。


    许修霁又端起了他心爱的餐盘挑挑拣拣，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活动，但还是先吃饱最重要。


    封涣开走过来就见人挑了个角落，左手烧烤右手蛋糕，时不时抬眸看看兰茜的位置，活像是混进来偷吃的。


    ......好重的偷感。


    封涣开在他身边坐下，说：“担心不知道活动什么时候开始？我帮你看着他们，你安心吃吧。”


    大概是知道自己吃一口看一眼的行为着实诡异，许修霁尴尬了一瞬，问：“你不饿吗？”


    封涣开道：“还好，刚刚吃过一点儿。”


    “吃过一点儿”是指那几片牛肉和生菜吗？许修霁不理解，那些在他眼里只是开胃凉菜。


    不过不用在担心吃着吃着突然开始活动，有人帮忙盯梢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最后一块曲奇下肚，许修霁拿起柠檬水解了解腻，顺手接过封涣开递来的纸巾擦了下嘴，动作自然到连多想的机会都不给封涣开。


    “......”


    金属敲击玻璃的声音响起，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出声处，兰茜一袭红裙，举起的红酒杯和勺子充当宴会正式开始的信号。


    许修霁看着她自信大方、格外亮眼的笑，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兰茜：“朋友们是不是都参与抽卡啦——”


    大家都很捧场的回应，扬起自己手中的卡片。


    兰茜笑意更甚：“是不是都很好奇这张卡片的用处——”


    “对！！！！”某位朋友看起来早就按捺不住了，一个人的声量都要盖过所有人了。


    兰茜噗呲一下破功，她缓了一下，道：“其实我也没有想好——”


    “诶？？？”这下出声的不止某位朋友了。


    “开玩笑啦～”兰茜摆了摆手，“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个晚宴的真正主题吧～，既然如此当然是要一对一对的才可以参加后面的活动。”


    “我知道大家肯定有自己想要组队的人，所以我们的组队方式就是——”


    有人高声呐喊：“自由组队！！”


    “才不会那么容易。”兰茜竖起两根手指，说：“接下来会有两种组队方式，一种叫缘分天注定......”


    “一种叫七分靠打拼～”林骋接唱了一句，继续道：“其实就是命题作文，根据手里的卡片写下答案，相似度高的就自动组成一队，同频的人可是很难得的。”


    “另一种就是想好了要组队的，换句话说就是强扭的瓜......”林骋顿了一下，“好像也不是强扭。”


    在一片笑声中，兰茜说：“想要组队的两个人只要根据卡片给出合理的解释，就算你们组队成功了。是不是很简单？”


    有人忍不住疑惑：“可就这一张小小的卡片能有什么可延伸的啊？”


    “卡片上有很多细节，可以仔细观察一下哦。”兰茜wink了一下，叮嘱道：“鉴于后面的游戏环节，希望大家考虑好再做选择哦。”


    一时间大家都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卡片，也有些朋友偷偷将目光投到了别人身上，兰茜看见后激动地用手肘碰了碰林骋，两人偷偷地相视一笑，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不远处没有任何动作的两个人。


    兰茜一边看一边惋惜道：“可惜了，你朋友对我们小雨弟弟没有意思。接捧花扑进怀里的画面可好嗑了，怎么一点儿火花没擦出来。”


    林骋脑袋一歪：“？”没意思？封涣开都要有意思死了！


    他琢磨着开口：“封涣开和你说他对小雨弟弟没意思？”


    “没啊。”兰茜道：“小雨宝宝说的，他说中午的时候封涣开让他睡沙发。”


    “这还不是没意思啊？”


    林骋试图挽救：“......或许是某种程度的不方便呢。”


    兰茜眯了下眼：“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林骋扣了扣手。


    “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林骋老实交代：“我说我朋友对小雨弟弟一见钟情了，你信吗？”


    ......


    兰茜信不信不确定，但现在不知道这件事的可能只剩许修霁自己了。


    他听到活动既要组队，又要看缘分的时候就已经想要逃跑了，E人的社交场所对I人来说简直是地狱，尤其还是这种“不普通”的社交。


    但答应了兰茜，来都来了，跑是跑不掉了，许修霁只能思考着如何蒙混过关。


    他数了一下人数——太好了，是偶数，无法落单。


    又看向自己在学校里还算熟悉的同学——真好啊，都有伴儿了。


    脚边忽然蹦出来一颗小石头，许修霁下意识低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双板鞋，他忽然抬起头看向身旁一身休闲装的封涣开。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手臂摆弄那张蓝色卡片。


    许修霁觉得自己领悟了：“你是有想要组队的对象吗？”


    他指了指那边热闹的交谈，眼神带着担忧：“快去吧，不然被别人抢了先就可惜了。”


    “......”


    许修霁觉得封涣开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他问：“怎么了？”


    封涣开明显叹了下气，不在摆弄那张卡片，道：“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要组队的人。”


    “没有。”许修霁摇摇头，有些苦恼，“但好像又必须有一个。”


    封涣开：“我也没有。”


    许修霁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对方的意思，他抬眸望向那双深邃的眼睛，问：“封涣开。”


    “你是想和我组队吗？”


    封涣开反问他：“可以吗？”


    “可以啊。”


    许修霁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本就是想找个熟悉一点的人组队避免尴尬，鉴于和封涣开才刚认识又害怕自己担心耽误人家，他才没有第一时间考虑找对方。


    没想到最后还是封涣开帮了他这个大忙。


    “那我们一起就刚刚好了。”封涣开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指了一下许修霁放在胸前口袋里的红色卡片，道：“现在就差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修霁的视力很好，当时大家把卡片都拿出来的时候他就扫视了一下，他将捕捉到的信息点告知封涣开，“虽然卡片的颜色只有红和蓝，但深浅程度却有细微的差别。”


    封涣开反应极快，懂了许修霁的意思，他道：“三原色。”


    “我也是这样想的。”许修霁向他伸出手，封涣开怔了一下才将自己的卡片递过去。


    两张卡片叠在一起的效果和他们想的一样，只是许修霁忽然发现指腹下的触感竟然不一样，两张卡片的纹理是一横一竖。


    这大概就是兰茜说的仔细观察细节吧，但如果不能拿到别人的卡片也很难发现这一点，不过换个角度想，建立关系的第一步不就是交流与沟通嘛，他大概懂了兰茜的用意，看似随意荒唐的组队其实是信任与选择。


    “走吧，我们去填答案，看看林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


    兰茜和林骋坐在一张桌子后一边等大家来组队，一边说悄悄话。


    “你确定封涣开喜欢我们家小雨宝宝？”


    林骋：“那肯定的啊，他都喜欢好几年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一见钟情的吗？怎么又喜欢好几年了？”兰茜打断他，眼神带着警告，“林骋，你诓我是吧。”


    “我哪敢啊......”林骋卖起队友来毫不留情，“其实封涣开早几年前就见过小雨弟弟，那时候他就一见钟情了，但他要出国就没打算追小雨弟弟，一直把小雨弟弟当白月光念念不忘，结果谁知道又在我们俩的婚礼上见到了，这不就成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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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兰茜冷眼一横，说：“还是不对，要这样说你早就知道他对我的小雨宝宝图谋不轨却一直没告诉我......”


    “因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林骋非常想喊一句‘请苍天，鉴忠奸！’，他解释道：“封涣开当时不知道小雨弟弟的名字，我说要帮他找人，他连长相都不告诉我，就说应该是X大的学生，再多的都不告诉我了。”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人就是小雨弟弟，也是今天下午他才告诉我的。”


    “我当时真的骂他了，我说他有白月光还对小雨弟弟一见钟情，简直是男人的耻辱！怎么能移情别恋！”


    “结果他说白月光就是小雨弟弟，还说要追小雨弟弟。”林骋嘿嘿一笑，“我是想跟你说来着，这不是没来得急嘛。”


    兰茜半信半疑：“真的？”


    “包真的啊，我还说要帮他呢。”林骋竖起手指头发誓，“别的不说，我这个朋友有钱有颜，人还专一，至今守身如玉，还望领导给一个机会。”


    条件真不错，兰茜眼睛一转：“你容我考虑考虑。”


    说完这句，兰茜忽然发现封涣开向许修霁靠近，两人似乎交谈了一阵，然后朝她走过来。


    ？？？不会吧？


    一个看着就性冷淡的模样，一个看着就乖得不行，完全截然不同的风格，呆在一个画面里却有种奇特的化学的反应。


    虽然看着确实挺般配的......扑进怀里的画面她都嗑到了.....


    但按照林骋的说法，今天才是这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会不会太快了......


    可CP感真的好强......


    手掌在面前晃了晃，兰茜才被唤回思绪。


    许修霁将两张卡片叠在一起递给她，说：“我们给的理由是红色和蓝色都属于三原色，重叠下可以合成紫色。”


    “OK，通过。”林骋一秒犹豫都没有，然后将面前的小抽奖盒递给封涣开，对他挤眉弄眼。


    “......?”封涣开在他催促的眼神下抽出一张纸条，翻开后他念了出来，“10厘米？什么东西？”


    兰茜就在这时将自己面前的小抽奖盒摆到许修霁面前：“小雨宝宝抽一张吧。”


    许修霁懵懵懂懂的伸手，打开纸条：“红绳？”


    兰茜闻言眼睛都亮了一下，这两人也太会抽了。


    她从一堆道具里摸出那截带着铃铛的红绳，捏在手里说：“伸手。”


    于是许修霁就把左手伸了过去。


    兰茜扬了扬下巴，“还有你。”


    封涣开知道要做什么了，他伸出手说：“要绑在一起？”


    “那么短的绳子绑在一起？！”许修霁的语气带着不敢置信，缩回了手。


    “因为你们是组队的啊。”兰茜理所当然道：“这个主题下的组队难道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吗？”


    话虽那么说，但.....


    “而且是你们自己抽的，”兰茜示意他看看道具，“还有一米多的防走丢绳，你不是没抽到么。”


    “别磨蹭，手伸出来。”


    许修霁没办法，只能乖乖伸出手。


    兰茜帮他们把红绳系好，许修霁举起右手看了看，仅有十厘米长的红绳一段系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系在封涣开的左手。


    因为他的动作，封涣开的手臂被迫抬起，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抱歉。”


    封涣开毫不介意：“没事的，你随意，我配合你的动作。”


    莫名其妙又嗑到一口的兰茜拿起手机，说：“你们俩的手借我拍一张。”


    为了让画面更好看，兰茜指挥着两只手靠近一些，白皙修长的手配上松垮的红绳，仿佛是某种隐晦的宣告。


    兰茜心满意足地拍了好几张才放许修霁和封涣开离开。


    兰茜默默嗑了一口，对着林骋说：“我觉得你朋友有希望。”

 14. 远近咫尺

    一句“你朋友有希望”，让林骋瞪大眼睛。


    “真的吗？小雨弟弟看起来像没长情丝的样子。”


    “虽然小雨宝宝看起来很乖很听话，好吧，他实际上也是这样。”兰茜是看着许修霁长大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界限，不愿意做的事谁说都没用。”


    “他能答应，就说明和封涣开绑在一起这件事没有触及他的界限。”


    “以他的性格能答应这件事，就说明他是接受封涣开这个人靠近的，不信你换个人试试。”


    听到这话，林骋真是替自己的好友开心，他摸出手机给封涣开发了条消息。


    口袋里的手机抖动了两下封涣开下意识用系着红绳的手去拿，许修霁被力道一带，手背与手背相触。


    他怔了一下，迅速反手移开，只是这个距离和动作倒像是在摸封涣开的大腿一样。


    下一秒带着歉意的嗓音响起，封涣开换了一只手去拿手机，“抱歉，说好配合你的，结果我自己忘了。”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你比我要麻烦一些。”许修霁举起自己可以灵活使用的右手，道：“毕竟我的惯用手是自由的。”


    封涣开要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明明是安慰人的话配上这个动作倒显得像在“幸灾乐祸”。


    跟着许修霁在位置上坐下，封涣开开打开手机。


    [林骋]：兄弟，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封涣开]：那你就一句话说完。


    [林骋]：哦，是这样的，我们家茜茜知道你要追小雨弟弟的事了，不过你别担心，茜茜没反对。


    [林骋]：茜茜还说她觉得你很有希望。


    [封涣开]：你都说了什么？


    [林骋]：当然是如实说啊，我跟茜茜有什么好隐瞒的。


    虽然知道林骋瞒不住事，但封涣开也没想到他能交得一点儿底都不剩。


    [封涣开]：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林骋]：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加油吧未来弟夫！


    [封涣开]：没在夸你。把称呼收回去，别占便宜。


    面对林骋发来装傻充愣的表情包，封涣开选择眼不见为净。


    但不得不说，林骋虽然偶尔莽撞偶尔不正经，但至少给他传递了一个确切消息，对于追许修霁这件事兰茜很乐见其成。


    正打算收起手机的封涣开看着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新消息：【兰茜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这是？


    封涣开通过后，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已经做好面对“狂风暴雨”的准备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对话框里一连好几张照片弹出。


    [兰茜]：送你了，不用谢。


    就算不一张张点开，封涣开也看得很清晰。


    照片上是他和许修霁的手，一左一右，许修霁的手掌没有他的宽大，腕骨也更纤瘦，肤色是健康的白。


    因为抬手的动作，许修霁悬在空中的指节更加细长好看，手背上的血管微微透着青色，融于夜色中就更显白皙，红绳在许修霁的手腕上细细的绕了几圈，再延伸到他的手腕上。


    那截红绳松垮的垂落下来，坠在中间的铃铛微微倾斜，仿佛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纠缠。


    真是暧昧至极，又无端地滋生出一丝丝色.气。


    怪不得刚才兰茜拍照时笑得那么奇怪。


    封涣开表达了一下感谢，将所有照片都保存下来，挑了一张设成了和许修霁的聊天壁纸。


    如果红绳有用的话，那就连接得再深一些吧。


    .


    许修霁现在不饿也不能打游戏，刷手机都有些百无聊赖，忽然他听到旁边一声叹气。


    许修霁抬眸看过去，问：“怎么了？”


    封涣开捏了下鼻梁，显然有些头疼道：“没什么，家里长辈催婚催得紧。”


    看来大家都有这种烦恼，许修霁非常能共情：“没关系，我也一样。”


    封涣开看向他：“可你看着一点儿都不急的样子。”


    “这种事也急不来吧。”面对奶奶的催婚，许修霁其实也很苦恼，他不是不愿意结婚，只是他现在并不具备成家的条件，更别提他连结婚的对象都没有，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领证吧。


    “有考虑过对另一半的要求吗？”封涣开问他。


    “要求？我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提要求。”许修霁抿着唇，不自然地侧过头，“学历不高，还没有什么存款，房子也是买的二手老破小，怎么看都只有别人挑我的份。”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封涣开只是听到就觉得心里涩得很不是滋味。


    “你呢？”许修霁也问他。


    “我也没什么要求，硬要说的话是请求。”封涣开拧住的眉头散开，语气平淡却透着认真，“请求他，允许我进入他的生活。”


    如果许修霁回过头，就会发现封涣开说这句话时眼神里的珍重，和被他印在瞳孔里的身影。


    奈何许修霁只会感慨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他道：“那你应该很好找，毕竟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让另一半为生活发愁的人。”


    这又是什么话，封涣开反问他：“难道你会吗？”


    许修霁：“不会。”但没人会放着封涣开这种条件不选，而选他这种的。


    于是，他道：“我要是女生我肯定选你。”


    “......”封涣开琢磨了一下，问：“只考虑女生吗？”


    什么意思？许修霁忍不住回过头。


    封涣开只是静静的等待他回答。


    “嘶——”这个问题许修霁真的没想过，男生女生都可以吧，他说：“缘分到了的话，这些都不重要吧。”


    封涣开点了点头，虽然对自己套话的行为很不耻，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对方怎样追你，你会比较容易接受？”


    “追我吗？”许修霁笑了一下，开玩笑道：“那还不如拿钱砸我比较快。”


    封涣开听到也只是默默对他勾了勾嘴角，好似没把这句玩笑话听进去的样子。


    马克笔在桌上点了点，许修霁拿着手掌大的白色卡片问：“你觉得写什么好？”


    这是刚才兰茜塞给他的，说是每组都要写下一个问题，待会儿随机抽签回答会用到，换句话说就是“互相刁难”，但又必须是让人能回答出来的问题，不能模棱两可。


    许修霁苦恼了半天，只好转而求助封涣开。


    沉默了半晌，许修霁听到了他的回答：“这个环节设置是为了看搭档两个人的默契程度吧，也是促进互相了解的一步，经典的问题大概是，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爱人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


    “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封涣开一连说了三个问题，每一个字许修霁仿佛都听过，十分的经典。


    就是透着一股浓浓的人机感。


    许修霁仿佛来了灵感，刷刷写下几个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全忘记和封涣开提前说一声，对一下答案了。


    ......


    很快所有人都有了搭档，除了兰茜和林骋夫妻俩，一共分了八组，完美包含了男女，男男，女女这三种搭配。


    一时之间许修霁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直到兰茜收走他手里的卡片，呼唤着大家到长餐桌边聚集，许修霁这才注意到原本摆放的食物被清理掉，换成了水果瓜子饮料这些更方便食用的，还有一些泡芙和曲奇。


    桌面上还摆着十几个小白板和马克笔，还贴心的配了白板擦，简直像是在上课。


    兰茜和林骋站在餐桌头招呼着：“来来来，我们第一个游戏马上开始，大家入座吧。”


    两个女孩子率先坐下，关系很好地贴在一起，兰茜对她们嘟了下嘴，略显遗憾道：“真是可惜啊宝宝，这一轮搭档们要一左一右面对面坐哦。”


    “啊～～～”同步的哀嚎声响起。


    兰茜笑了一下：“因为第一个游戏是默契问答环节，刚才大家都写下了问题，为了防止串通答案我只能狠心让大家分开坐啦。”


    “每次答案相同的搭档可以积一分。”林骋举着手中的笔记本道：“我负责给大家计分。”


    有人举手提问：“积分有什么用啊？难道还有奖励吗？”


    兰茜神秘一笑：“奖励当然有啊，不过要看最终积分，只看一个游戏的积分不够哦，大家要积极努力才行。”


    “什么奖励说出来听听才有动力啊，是不是？”有人率先发问。


    听着附和声，兰茜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还没开口就感受到林骋伸手揽住她的腰，帮她回答道：“积分最高的搭档，可以商量一个想去的约会地点，国内外都可以，我和茜茜机酒全包，怎么样？”


    听到这个回答，落座的人都发出一阵惊呼。


    “我去——”


    “真的吗？！”


    “冰岛也能去？”


    林骋扬扬下巴，一副阔少模样：“能，想去哪就去哪。”


    “老板大气！！！”


    “不行了，诱惑太大，这个我是真想去！”


    讨论声不停，封涣开发现刚才兴致缺缺的许修霁似乎有些心动，小声道：“不知道能不能折现。”


    “......”封涣开有点儿怀疑许修霁是“钱性恋”了。


    只是现在大家都坐下了，就剩他们俩还站着。


    兰茜注意到，问：“小雨宝宝，怎么还不坐下？”


    许修霁左手动了几下，封涣开就配合他的动作举起了手，仿佛在说：你看看我们俩怎么面对面坐？


    人家好歹有一米多的防走丢绳，有两米长的丝绸，再不济也有个半米长度的丝巾，他们俩这十厘米的红绳，想要面对面坐除非上桌。


    “害，这还不简单，你俩把手臂伸长搭在桌面上不就好了嘛。”兰茜手一指，示意他们俩看过去，“你看，人家的道具不都搭在桌面上么......”


    ——哈哈，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麻绳、塑料绳、草编的长线......


    相比之下，红绳都算正常的了，就是这个长度不大正常，还要拿胳膊来凑。


    许修霁想象了一下他和封涣开两个人伸长手臂放在桌子上的画面，真是抽象到没边儿了。


    封涣开拒绝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想了一下，问许修霁的意见：“你觉得去桌尾可以吗？”


    许修霁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手腕搭在桌面上总比伸长手臂强，大不了坐得分开些。


    “可以，走吧。”


    兰茜看着他们俩自顾自走到桌尾，同时伸手把椅子从桌子两边拎过去坐下，小臂搭在桌面上保持着近一米多距离，然后许修霁抬头问她：“这样可以吗？”


    真是越看越好嗑，兰茜伸手比了个OK，“可以可以。”


    “我手里这些是大家刚才写的问题，一共有八个，不是只写答案就可以，同时还要给出理由哦～”兰茜抖了抖手中的卡片，给人戴高帽，“我知道大家都是诚实的人，一定会如实回答的，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林骋把脑袋凑到兰茜的颈窝，和她一起看卡片上的内容，结果两人都有点儿不行了，林骋念道：“第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妈妈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兰茜：“这谁写的，那么有才，上来就是经典问题。”


    许修霁记得这个问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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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还从某人的口中听到过，要不是知道一组只能写一个问题，他甚至都要以为是封涣开写的了。


    不过，没有犹豫，许修霁不假思索就写下了答案。


    封涣开的动作也很快，像是早早就想好了一般。


    题板亮出的瞬间，许修霁看向封涣开的答案：对方。


    而他自己写的是：救你。


    虽然表达不一样，但意思肯定是一样的。


    许修霁听着前面的人大同小异的解释，很快就轮到了他和封涣开。


    只是封涣开还没开口，林骋就一副很了解的模样，替他解释：“害，这不很简单嘛，付阿姨要是落水，封叔叔下一秒就已经跳下去了，根本轮不到他去救人。”


    “......”想说的话被人抢掉，封涣开道：“你倒是很了解。”


    林骋嘿嘿笑了一声，兰茜顺着他打岔的间隙说：“原来如此，那我们就看第二个问题......”


    “等下，他不是还没回答嘛？”有人开口提醒，指了一下许修霁的方向，提醒道：“茜姐，你把人漏了。”


    “......”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略过的么。


    看出兰茜的欲言又止，许修霁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儿，然后平静地回答道：“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不用做选择。”


    许修霁觉得他说完，提出他没回答的那个人面如菜色，看过来的眼神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心翼翼。


    为了安慰他，许修霁对他笑了一下，结果对方好像更愧疚了，都不敢再将视线投过来。


    刚热络起来的场子忽然静下来，连封涣开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许修霁叹了下气，该怎么解释他真的不介意这件事呢。


    感受到兰茜肘击的林骋虽然还在震惊，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缓和气氛：“好了好了，下一个问题来了啊，刚才没拿到分的朋友们要加油。”


    “第二个问题是：自由，生活，金钱，爱，请按照重要程度给这四个词依次排序。”


    “这题要拿分很难哦，每个人排序都会有差别。”


    许修霁排首位的时候根本没有犹豫，只是在剩下三个词的排序里纠结了一会儿。


    等看到大家的答案，他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把金钱放到了首位，看着自己题板上的：金钱，爱，自由，生活。


    许修霁满脑子都是问号，钱是什么很不好的东西吗？怎么都不要？


    听到前面一圈的凡尔赛发言，“不缺钱啊。”


    “我不要很多钱，我要很多爱。”


    “这些难道不是生下来就有的吗？”


    许修霁终于懂网友的那句：真想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把金钱写在首位的人，许修霁不得不感叹，太好了，那么物质的人这群人里竟然只有他一个。


    于是轮到他时，他还特意用马克笔把金钱两个字圈出来，诚实道：“我实在抛不开。”


    不少人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逗笑，气氛一下又热闹起来了。


    这次收尾的人变成了封涣开，在题板一亮开，许修霁看到他把金钱排在最后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分是拿不到了。


    生活，爱，自由，金钱。


    封涣开对生活和金钱的排序跟他完全的相反的，大概是因为一个要求质量高，一个不缺吧。


    紧接着许修霁就听到了自己写的问题。


    兰茜拿起卡片看了一眼字迹就知道是谁写的了，加上这个指向型非常强的问题：“第三个问题，如果结婚会要求对方戒掉游戏吗？”


    “哇塞，”林骋感叹道：“这是网瘾少年写的吧。”


    兰茜在他耳边小声道：“小雨弟弟写的。”


    “......那包不是的。”林骋话语转变极快、完全藏不住事儿，眼神直直的看过来。


    封涣开看向自己身旁，正尴尬摸着耳朵的“网瘾少年”勾了勾唇角，至少这一分他们可以拿下了。


    果然题板一亮的时候，他们俩的答案一模一样：不会。


    封涣开注意到许修霁在听到前边有的人说，“会要求另一半不要打游戏，有打游戏的时间两个人不如多相处相处。”的时候，默默小声说了一句：“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玩......一起玩不也是相处么......”


    许修霁想，如果以后有个人跟他说“你不要再打第五人格了，多陪陪我。”，自己大概率会劝对方和他一起玩，这样他还能多一个双排队友。


    许修霁越想越觉得可行，一高兴就忘记自己嘴里已经有泡芙了，下意识又塞了一个，结果就是腮帮撑的鼓鼓的，像个小仓鼠。


    看得封涣开很想上手去戳一下。


    奶油有些多了，许修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回去的时候没注意，桌面上的马克笔就咕噜咕噜滚掉到地上。


    许修霁下意识俯身去捡，这一次他记得左手上系着的红线，努力伸长了手臂，右手在地上摸了半天没摸到马克笔。


    他歪了下脑袋，掀开一点桌布，在封涣开的脚边看到了那支“漂洋过海”的马克笔。


    ——还挺能滚的，就是反手不方便捡。


    于是许修霁晃了晃手腕，封涣开就看向他。


    “封涣开，你的手可以放下来一点吗？马克笔掉到你脚边了，我捡一下。”许修霁一边说，一边弯下腰伸手去捡。


    只是他没想到封涣开也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笔没有捡到，两个人却都摸到了对方温热的指尖。


    许修霁一怔，视线抬起，封涣开捡东西比他更方便，弯腰的幅度也比他小，此刻正垂眸看向他。


    原本一臂多长的距离被缩减到咫尺，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白色的桌布下，是交缠的指尖与红线。

 15. 不是风动

    光影在纠缠，指尖在触碰，却被桌布遮掩得很好。


    这画面像极了上学时早恋的同学，在桌子下偷偷牵手一般。


    “哎哎哎，后面那两个人干嘛呢？”兰茜的声音打破了古怪的氛围。


    许修霁一怔，快速摸到地上的马克笔，举起来夹在指缝间晃了晃，解释道：


    “捡东西。”


    兰茜：“我看你们两个都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头还靠得那么近......”


    许修霁听着总觉得兰茜的语气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惋惜，他道：“掉在他脚边了，有点儿不好捡，到下一个问题了吗？”


    “马上到。”经过提醒兰茜这才想起要抽取卡片。


    明明问题已经出来了，封涣开却没有着急动笔，他虚虚地握着拳，垂下眸，指腹相互摩挲，似乎是在留念又像是在回味那股令人心颤的触碰与温度。


    一点点触碰就像燎原的火一般，轻而易举烧灼他的内心。


    封涣开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接触而乱了阵脚，身旁的人还在无知无觉的答题......


    ——真是栽得彻底，又甘之如饴。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对许修霁来说他们才刚刚认识第一天，慢慢来，不要急，不要急......


    封涣开重重阖了下眼，鼻息一叹，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清空。


    写下答案后封涣开抬起头就看见林骋黏黏糊糊地抱着兰茜，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还呲着牙冲他乐了一下。


    封涣开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闪婚的？


    .


    最后一道题答完后，林骋公布了每组的得分情况。


    听到他和封涣开以四分的好成绩排在第三位，许修霁都懵了一下，四分排第三？其他组都那么有个性么，连一半的相似度都没有......


    尤其是听到有一组喜提零分的时候，许修霁眼睛都睁大了。


    他好奇地用视线去搜寻这两位“高手”，果不其然看到了两个面对面坐着、脸色巨臭无比的男生，一个抱着手臂面无表情，一个吊儿郎当一脸不屑，就是那手腕上系的怎么那么像遛狗绳。


    甚至许修霁看见在听到自己这组拿到0分后，那位一脸不屑的男生忽然来了劲儿，拽了拽遛狗绳，惹得对面的人拧着眉头看向他。


    这动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距离不近，许修霁没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听完话的人脸色更黑了，反观说话的人一脸挑衅。


    这是什么？把死对头牵一起去了吗？


    许修霁再一抬眼就看兰茜单手撑着脸颊看得正香。


    ......真好，又让她嗑到了，许修霁两眼一闭。


    封涣开看着他完全藏不住的表情，浅笑出声：“这是怎么了？”


    “感觉我们都是兰茜姐的玩具。”许修霁默默道。


    封涣开想了一下，确实很像过家家。


    过家家的大家子兰茜拍了拍手，交谈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她顺势抛出了第二个游戏。


    “第二个游戏！你画我猜！每组一人作画一人猜词，猜对了就可以加一分。”


    有人问：“谁画都行吗？”


    “一组一组来吗？会不会要很久？但一起的话会不会太乱了，而且可以偷看。”


    兰茜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于是她道：“只能左边那位用没被绑住的左手画哦，我会站在你们对面给出词组，只有作画组能看到，等所有人画完之后再把画板推到队友面前，要是不小心露出来帮助别人猜到了那就没办法啦。”


    兰茜走到许修霁身后，搭在他的肩膀上，说：“然后右边的朋友在题板上写下你认为正确的答案，20秒的作答时间结束后大家再一起亮题板，包括作画组哦。”


    “禁止用口型和动作提醒或比划哦，林骋会监督大家的。”


    林骋两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又反手一指，做了个【I’m  watching  you。】的表情。


    许修霁听懂了，就是封涣开画画他来猜呗，只要不是他一个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人来画就行。


    于是他问：“封涣开，你会画画吗？不会也没关系，能把词表达出来就可以。”


    封涣开颔首：“学过一点，但左手可能画不好。”


    “没关系的，我右手都不会画。”许修霁想要安慰一下封涣开，结果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活了二十多年，归来仍是火柴人大师。


    “小雨宝宝说什么呢？”兰茜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


    许修霁乖乖道：“想到自己只会画火柴人。”


    “......火柴人万岁。”兰茜平静道，然后她话锋一转，指着两人腕间道红绳道：“你们俩的距离实在分不太开了，等下不许交头接耳知道吗？”


    许修霁很听话的点点头。


    “第一个词就简单一点吧。”兰茜刷刷几笔写下了一个词，举起来给对面排排坐的人看。


    白板上写着三个大字：【小王子】，确实是个很简单的词，表述起来也很容易。


    封涣开不假思索抬起笔，尽量稳住不好控笔的左手。


    因为距离不算远，许修霁其实能模糊的看到画板上的内容，就是斜倒着的，十分别扭。


    一个立体的四四方方的东西，是盒子吗？好像不对。


    许修霁看到封涣开又在上面添了几笔波浪线，有点儿眼熟了。


    本子？还是书？


    紧接着封涣开在旁边空白的地方又画上了别的东西。


    就在许修霁觉得画得差不多了吧的时候，封涣开又移到了第三块空白地。


    ？什么词那么复杂？不是说第一个词很简单的吗？


    许修霁看其他人有的早就画完了，有的还在抓耳挠腮无从下笔时，忽然对封涣开充满了信心，只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猜出来，希望这个词不要在他的知识盲区。


    等到所有人都停笔，兰茜示意：“好了，可以展示给队友猜词啦。”


    于是，画板推到面前的那一刻许修霁终于清楚的意识到，刚才封涣开说“学过一点，画不好”不过是谦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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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辞。


    书本、玫瑰花、狐狸，非常明显的要素，画得十分清楚，以至于许修霁连思考都不用就在题板上写下了答案，甚至还反手给封涣开比了个OK示意他放心，包正确的。


    20秒过去后，兰茜按捺不住道：“好了，我们一起亮出题板吧～”


    “正确答案是——小王子！”


    许修霁扫了眼其他的“名家大作”，有不会画狐狸画了个猫猫头的，有的就画了一本书，有的玫瑰花画成棒槌......


    要是看这几幅，他可能也猜不出来。


    林骋拿着笔记本积分，看到最后一个答案时愣了一下，扬了扬下巴问：“老婆，那个算对吗？”


    “算。”


    “不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过去，许修霁看见那个男生坐姿随意，被他用来搭手臂的白板上写着：The Little Prince。


    然后，用满是挑衅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位面无表情的男生，和那副标准的像书封一般的简笔画。


    ......又是这对死对头。


    只见兰茜双手张开，嘴里喊着：“stop，stop！”


    许修霁眨了个眼的功夫，兰茜已经举起了手机火速连拍了一组照片，她的语气甚至透露出满足感：“这构图，堪称世界名画啊。”


    “那这分......”林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兰茜眼睛一转，带着狡黠的笑意，道：“算！”


    吊儿郎当的男生像是被梗住一般，气得扭过头腮帮都是鼓鼓的。


    忽然，许修霁好像看见了那位面无表情的男生嘴角牵动了一下，只是下一秒又变回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真是好神奇的一场联谊。


    许修霁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还扫到了封涣开含笑看着他的眼神。


    “......”好奇怪，许修霁快速撇开了视线。


    ......


    “最后一个词是——”兰茜刻意拖长了声音，嘴角带着难以掩饰的笑，举起了题板。


    【心动】。


    封涣开没着急下笔，这个词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能联想到词太多了，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猜错，如何明确表达是一个问题。


    他思考了一下，抬手画了一颗爱心。


    许修霁看着画板上那颗颠倒的爱心，在心里默默猜测：爱心的话......是相爱？喜欢？按照兰茜的脾性应该不会出那么简单的词，难不成是笔芯？


    紧接着封涣开在旁边又画了一颗爱心。


    两颗心？心连心？心心相印？


    封涣开这次似乎犯了难，修改了好几次，拿到画板的许修霁也没能第一时间确定究竟是什么词。


    画板上是一颗标准的爱心，只是这爱心中画了一个小小的、颤抖的横向曲线。


    心碎应该是竖着的，难不成是心跳吗？


    许修霁刚下笔写了一个字突然顿住，他抬头看了一眼封涣开，不知道怎么忽然福至心灵。


    他觉得这个词好像是——心动。

 16. 同频奏响

    “最后的词是——心动！”兰茜将写着正确答案的题板展示出来。


    看到答案的人都唉声叹气，似是恼悔似是惋惜。


    “啊，就差一点儿，我以为是心跳呢。”


    “我以为最后怎么都要扣下题吧，我想都没想写了个爱。”


    “能有我离谱？我看对面那个图以为是断情绝爱呢，一颗心从悬崖跳下去，叫心跳，我真服了。”


    “......”


    两场游戏确实让大家热络起来，趁着准备最后一个游戏的休息时间，不喜欢久坐的人都起来走动走动。


    许修霁虽然没走动但也站了起来，很容易听到一些谈话声，尤其是听到“一颗心跳崖”时，他实在忍不住笑了。


    “心跳”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词，但答对的竟然只有两组。


    他和封涣开，还有那对死对头。


    许修霁是忽然一下猜到的，至于另外那对是怎么答出来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为了保持距离，许修霁的手臂和肩膀一直保持着差不多的姿势，时间长了确实有些不舒服，他很想抬手扭一扭肩膀，可一看到手腕上的东西他就打消了念头，只能右手握拳轻轻地捶一捶。


    “怎么了？”封涣开和林骋说了几句话，回过头就看到许修霁给自己捶肩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横生出一股撒娇的错觉。


    “......肩膀不大舒服。”因为不好意思，许修霁的声音有些低，就更像是在撒娇了。


    封涣开顿了一下，问：“怎么做你能好受一些？”


    许修霁用右手反搭在肩膀上，手臂发力绕了几圈，示意道：“我想扭一扭肩膀。”


    “但这个红绳很不方便。”他用眼神扫了一下，似乎很苦恼。


    如果让封涣开抬高手举个三五分钟应该不是难事，问题是这样他就要近距离和封涣开面对面了，更别提还在人面前“煽动翅膀”，许修霁只是想象了一下画面就觉得够抽象了。


    虽然他不大在意形象，但也不能一点儿形象都不要啊。


    大概是封涣开也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思量片刻他问：“我站在你背后可以吗？背对背举着手的话你会不会方便一些？”


    诶——


    许修霁想了一下，眼神一亮，他觉得可行。


    于是在许修霁期盼的眼神下，封涣开绕到他身后，高高举起左手，给他留了足够的运动空间，就是在红线的高低错落下显得许修霁很像一个提线木偶。


    许修霁刚反手摸上肩膀就听到林骋的声音：“呦，这是干什么呢？背对背拥抱？”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林骋紧接着唱道：“我们↗?背对背拥抱～，滥用↗?沉默在咆哮，爱情↗?来不久变老，葬送在烽火的玩笑～～～”


    唱了一段还不够，林骋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无法自拔了。


    “......”封涣开懒得理他。


    许修霁就伴着这十分有节奏感的rap活动起肩膀来。


    几分钟后，他就停下来动作转过身拍了下封涣开的肩膀，笑着说：“我好了，你的手可以歇一歇了。”


    “封涣开，你人真好。”


    “......”封涣开已经数不清自己领了多少张好人卡了，只能礼貌地笑笑，然后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小型餐台，道：“我有些饿了，可以过去一下吗？”


    “走啊。”提到吃许修霁的动作比他还急，红绳瞬间绷直手腕处传来明显的牵制感，铃铛声骤然响起，封涣开低头扫了一眼乱颤的铃铛，抬脚跟了过去一下。


    “我看你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


    封涣开落后许修霁一步跟在他身后，低下眸子看他毛茸茸的头发和从衣领里露出的一小片雪白后颈，听着人絮絮叨叨讲话。


    “刚才晚饭也就只吃了几片牛肉的生菜叶，我看着都饿。”


    “知道你们健身人士不乱吃，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


    封涣开的嗓音温柔带着一丝丝愉悦，他应声道：“嗯，知道了。”


    小餐台上摆了些寿司、手握和刺身，还有一些一直温着的小串烧烤，只是被封涣开嫌弃到没再看第二眼。


    只是他看着餐台迟迟没有动作，许修霁问：“怎么了？没有爱吃的吗？”


    其实都不太爱吃的封涣开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没有餐具。”


    准备了小餐台，准备了寿司，却不准备刀叉，连湿巾和一次性手套也没有，偏偏一双双未拆封筷子被摆在眼前。


    ——故意的吧。


    封涣开扯了下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不吃了。”


    “饿了为什么不吃。”许修霁拆了一双筷子，侧过头问他：“你想吃什么？”


    封涣开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他迟疑道：“你这是.......”


    “喂你啊。”许修霁回答的很理所当然，封涣开帮了他那么多，礼尚往来他也应该帮帮封涣开。


    “不是因为左手不方便拿筷子才不吃的么，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许修霁还督促似地用手肘碰了碰他。


    封涣开被这突如其来的进展砸晕了脑袋，稀里糊涂地随手一指。


    许修霁夹了一块寿司递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


    远处目睹一切的兰茜压着声音，小声嚎叫：“啊啊啊啊啊——”


    太好嗑了！！！！不愧是她！！！就知道这样安排必有投喂环节！！！


    兰茜幸福的吃着饭，还不忘举起手机记录下来。


    “茜茜，你干嘛呢？”林骋凑到她颈边。


    兰茜：“在嗑cp。”


    “什么CP......”林骋顺着她镜头的看过去，随即眉头一挑，说：“进展那么快啊，可惜还是没有咱俩快。”


    兰茜伸手掐了她一下，皮笑肉不笑道：“我不允许。”


    她和林骋是你情我愿的事，但小雨宝宝不一样。


    “你放心吧，封涣开不是没分寸的人。”林骋替兄弟保证完又委委屈屈道：“再说了当时不是你馋我身子的么......”


    “我不是对你负责了嘛，再嚷嚷就分房睡。”


    兰茜说完这句后，林骋乖乖立正，“我去看看场地布置好没有。”


    ......


    封涣开被喂了些寿司和三文鱼，按照平时这些凉食他并不会吃太多，今天胃口倒是格外的好。


    许修霁来来回回夹了不少，算着差不多就停下了筷子，“刚才兰茜姐说最后一个游戏需要动起来，吃太多不好，你现在还饿吗？”


    封涣开虽然觉得可惜，但确实不能再吃了，他擦了下嘴角漱完口后对许修霁道谢：“已经饱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毕竟你今天很照顾我。”许修霁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封涣开看向他的眼睛，认真道：“许修霁，你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许修霁蹭得一下，耳根就红了，他磕磕巴巴道：“...怎么...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封涣开：“不可以吗？今天你也对我说了很多次。”


    每一次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他好的时候，都会让他心下一动，总该让他还回去一次吧。


    许修霁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摸摸耳垂。


    还好林骋的声音就像救命稻草一样传来，招呼大家到沙滩集合。


    许修霁咳了一声，耳垂上的红慢慢消退：“走吧，林骋催了。”


    ......


    兰茜和林骋选定这个酒店除了因为这是他们初见的地方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酒店靠海，有一片专属沙滩。


    许修霁和封涣开一走近就被兰茜拦住，笑眯眯的让他们选一个号码牌。


    封涣开看了许修霁一眼示意他来选。


    “那就选8。”选完之后他才想起来问：“选这个干嘛用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兰茜对他神秘一笑，“8号在那边，上面有数字。”


    许修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沙滩上八个豆袋懒人沙发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中间的篝火燃起，在海边的夜色里宛如一抹残阳，一株株白玫瑰立在岸边，时不时有浪花漫过来又退回去。


    真是荒诞又浪漫。


    双人的豆袋沙发一坐下去，许修霁都不想再起来了，他终于懂为什么懒人沙发能一躺就是一天了，这样看着海放空都是舒服的。


    只是他还没放松多久，兰茜和林骋就抱着熟悉的抽奖盒出现在海边。


    “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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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兰茜停顿了一下，“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了。”


    一道男声抢答：“各大综艺同款抢椅子！双人版！”


    “bingo！”兰茜打了个响指，手指一伸比了个枪。


    林骋接道：“盒子里有1-8的号码各一张，我们每次会先抽一张念出对应的号码，再抽取第二张。”


    “先抽出来的那组要当鬼去抓后一组，后一组顺时针绕着外圈坐到前组的位置上就算安全了。”


    “抓捕成功，或者逃脱成功对应的组就可以积分。”


    “一轮只会有四次不重复的追逐。”兰茜：“一共玩三轮，很简单吧！”


    封涣开听着逃脱这两个字总觉得格外熟悉，于是他问：“第五人格里是不是也有逃脱这个词？”


    许修霁显然也听到了，他说：“没被挂飞的话，在对局结束后会在角色头顶出现逃脱两个字。”


    封涣开笑着道：“看来我真的要下载一个第五人格试试了。”


    “可以的，第五人格就缺你这种情绪稳定的玩家。”许修霁鼓励道。


    .


    短促的哨声打断了所有交谈，兰茜抽出一张卡片念到：“3号抓捕......”


    林骋紧接着摸出第二张卡片：“8号！”


    什么运气？！第一组就抽到他们俩？！


    许修霁反应比封涣开还快，提醒了一句：“跑。”


    两个人拔腿就跑，只是没跑几步许修霁发现身后并没有追过来脚步声。


    不对劲....他回过头。


    看到他回头的男生两指点在额角，手腕轻轻一甩对他做了个十分随性帅气的敬礼。


    ？许修霁不解，但他先叫封涣开停下别跑了。


    “怎么了？”封涣开问。


    许修霁手一指：“他们好像没有追过来的想法。”


    于是两个人齐齐站住，回过头看那对散步般的死对头。


    有人替他们问：“怎么不跑啊！”


    “不跑不跑，你看看我手上是什么？”男生扬了扬下巴，抖了抖手里的遛狗绳意有所指道：“你让他跑一个给我看看。”


    “哈哈哈哈哈，这个遛狗绳真是绝了，谁跑谁是狗是吧？”看热闹的人一语道破真相，这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许修霁真的很佩服他们两个，此情此景下竟然还能一个面色如常一个潇洒自如。


    “我们走过去吧。”封涣开的声音唤回了他的视线。


    许修霁点点头，就这样散着步简简单单把分拿了。


    但接下来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第二轮他们是最后一组被抽出来的，刚好碰到的也是男生组，许修霁虽然反应快但疏于锻炼的身体还是差了一些，被封涣开拉了一把才在没被抓到。


    刚坐下来没两分钟又要开始第三轮，许修霁还祈祷让他缓一缓最后再跑，结果就犹如晴天霹雳般听到一句，“抓捕8号！”


    许修霁爬起来就跑。


    这次的追击比之前都要猛烈，因为跑动两个人的手背时不时会贴上，幅度大的时候连腕骨都会撞在一起，一次两次叠加多了倒也有了痛感。


    封涣开那块突起的腕骨刚好撞上许修霁手背上的麻筋，许修霁面色闪过一丝痛苦，身体都软了一瞬，下一秒，宽大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


    许修霁怔了一下抬起眸，脚步却未停。


    因为跑动升起来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腕上的力道带动他继续跑，许修霁刚好可以看到封涣开宽阔的肩背，衣料上透着篝火印过来的光，噼里啪啦的木材烧裂声忽然变得清晰了一瞬。


    眼见着两人马上就要跑到豆袋沙发旁了，身后的人为了追上他们猛得一扑。


    “诶——”


    听到声音的封涣开本能地伸手接住许修霁，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一齐向后倒去，豆袋沙发接住了倒下的身躯，发出了一声闷响。


    许修霁感觉自己撞进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一股清淡的茶香钻进鼻腔，他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以及透过布料传来的体温。


    封涣开掌住了他的手臂帮他稳住身形，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两道视线跟随——


    此刻，凌乱缠绕的红绳链接彼此，摆动的铃铛与心脏同频奏响。

 17. 渴望退缩

    七嘴八舌的喧闹声中，许修霁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封涣开身上起来的，等到他迷迷糊糊坐回豆袋沙发上时，听到的已经是兰茜在宣布积分的声音了。


    很遗憾他和封涣开以两分之差错失第一。


    直到听到那对成功获得大礼包的女孩子止不住的欢呼雀跃声时，许修霁仿佛才从朦胧中醒过来。


    “许修霁。”封涣开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什么？”


    似乎察觉到许修霁惊了一下，封涣开再次开口时更温声了：“兰茜在叫你。”


    许修霁这才注意到兰茜站在海边冲他招手，只是刚起身迈了一步，手腕又被扯住。


    他低下头看着那段红绳没说话，过了半晌，道：“游戏结束了，可以解开了吗？”


    “我来吧。”封涣开的声音有些低，只是手指触到腕间肌肤的时候，许修霁下意识躲了一下。


    封涣开的动作暂停了一瞬，随后轻又快的解开了那个结。


    “好了。”


    “那你......”不知道为什么，许修霁总觉得尴尬。


    “别让兰茜等急了，快去吧。”封涣开看着他。


    许修霁指了一下：“可你的还没解开，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封涣开拒绝的很快，笑容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等下回房间剪掉就好，不会随手扔在沙滩上的，你放心。”


    许修霁抿了下嘴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兰茜一声迫不及待的呼唤，“小雨宝宝——”


    “我先过去了。”许修霁急匆匆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看着他逃避似的身影，封涣开的嘴角缓缓下沉，绷得平直，又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了。


    林骋一个冲刺跳进豆袋沙发里，搭上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他在躲我。”封涣开的语气很淡。


    “因为你们俩刚才小小的插曲？”林骋疑惑了一下，“就是摔倒了一下，不至于吧？”


    “他好像...有一点点的不自信...”封涣开说得迟疑，眉头皱起，“而且，会有下意识逃避的行为。”


    觉得自己没资格提条件、时不时的放低姿态、下意识的行为逃避，尽管许修霁似乎有在尽力改变，却还是会被一些细节出卖。


    “所以呢？你要知难而退？”林骋不解，他认识的封涣开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相反，倒是一个偶尔会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封涣开的眸色幽深，将那截散开的红线一圈一圈绕上了自己的无名指，冷静道：“我不抓住，他就会想跑。”


    这一天接触下来，封涣开对许修霁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他发现许修霁这个人嘴上说着随缘，却似乎对建立一段亲密关系渴望又害怕，就像刚刚好像知道了他的心思般无所适从，浑身充满了矛盾。


    唯独对钱倒是实打实的钟爱。


    林骋看着他清冷的脸色，颤抖着问：“你打算干嘛？我告诉你啊，囚.禁是犯法的！现在霸总不流行强制爱了！”


    “.......”良好的家教不允许封涣开说脏话，他深吸一口气点评道：“颅内有疾。”


    “嗯？！”林骋反应了一下，“你是不是骂我脑子有病？！”


    “知道就好。”还不算病得太严重，封涣开勾了下唇。


    看见这抹笑林骋就知道是自己脑补过度了，他问：“你的员工没有说过你冷脸很吓人吗？”


    封涣开反问：“你觉得他们会对自己的上司说这种话吗？”


    “少看一些《霸道总裁俏秘书》之类的小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爱看......”林骋瞪着眼睛，“不对！你别扯开话题。”


    “说实话，你到底打算干嘛？”


    封涣开起身离开，回了他两个字：“学你。”


    林骋摸不着头脑，学他什么啊？


    ......


    “小雨宝宝...小雨宝宝！”


    兰茜喊了好几声，许修霁才回过神来：“嗯？”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兰茜问。


    “......没什么。”


    兰茜才不信：“你少骗我，明明就是有心事，什么事和姐姐说说，姐姐给你出主意。”


    “封涣开....他好像......”许修霁越说声音越小。


    兰茜把耳朵往他嘴边凑了凑，“声音太小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许修霁有些羞涩地伸手掩在她的耳朵上，用气声道：“我说....他好像...想追我。”


    刚才封涣开看他的眼神太赤裸，许修霁一瞬间意识到这个人对他是有心思的。


    虽然他嘴上说着碰到合适就随缘，也不抗拒婚姻，但面对一个真的想和他相处的人，许修霁下意识的反应是手足无措，是慌乱的后退。


    “就这个事啊，我知道。”


    兰茜没有丝毫意外的反应被许修霁敏锐的捕捉到，他问：“你知道？”


    糟糕，说漏嘴了，兰茜试图挽救：“我意思是我都结婚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不对，按照往常你应该大惊失色，然后吃瓜一般问我觉得他人怎么样？问我有没有想法。”许修霁说的头头是道，反客为主道：“你有事瞒着我，说吧。”


    兰茜：“......”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许修霁这鬼一般的直觉和敏锐。


    反正林骋都把封涣开卖给了她，她再把这两个人卖给许修霁应该也可以的吧？


    于是，她特别认真的问：“小雨宝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如果问号可以实质化，许修霁的头顶应该满满都是。


    他伸手指向自己：“你的意思是说，他今天和我见的第一面，就喜欢上我了吗？”


    人家可不是第一次和你见面啊，傻孩子。


    兰茜点点头。


    许修霁问：“你知道一见钟情的同义词和反义词是什么吗？”


    兰茜摇摇头。


    “是见色起意。”


    许修霁对自己这张脸有非常明确的认知。


    “倒也不能这么说吧，封涣开看起来不像是.....只看脸的人。”兰茜本来想说不看脸，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需要给自己留一些余地。


    许修霁又问：“那他对我一见钟情，有没有这张脸的缘故？”


    兰茜很难说没有。


    毕竟许修霁确实长着一张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脸蛋，就连顶着这张脸问出的问题都不像是在找茬。


    “你说一见钟情和见色起意，既是同义词又是反义词，这点我同意，毕竟他们的出发点都是脸。但核心却完全不一样，这不也是你说它们是反义词的原因嘛。”


    兰茜上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继续道：“欲.望与情感的立足点完全不一样。”


    “他有意图明确的对你进行暗示吗？有侵略性的行为让你感到不适吗？”


    没有。


    相反，封涣开很有分寸，温柔妥帖的和他相处。


    如果不是最后那个眼神露馅，许修霁或许都不会察觉到。


    但就是因为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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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眼神，才让许修霁手足无措。


    期待渴望与害怕退缩是人类矛盾的本质。


    “那你在害怕什么？”兰茜的问题直截了当。


    许修霁不是有话不说的性子，他吐出一口气：“......害怕结果不好。”


    许修霁其实是个非常渴望家庭的人，他期待有一个爱人，却又害怕结果不尽如人意。


    比起对方，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承担不起一个家庭中的重要角色。


    所以对自己不自信的同时，他也会更在意对方的来意。


    挑剔完能挑剔的地方，思考完可能存在的矛盾，最后得出一个不合适、没必要的结论，以此来稳定自己心中的不安。


    简单来讲就是，跟许修霁说你有多喜欢他、多爱他是没用的。


    于是，兰茜帮他剖析：“你觉得他是想和你睡一觉呢，还是想和你发展长远关系？”


    许修霁：“我不知道。”


    “你喜欢他吗？”


    许修霁还是回答：“我不知道。”


    兰茜又问：“你讨厌他吗？”


    这次许修霁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兰茜不出所料道：“你看，你犹豫了，我们继续。”


    她问：“你觉封涣开图你钱吗？”


    许修霁摇摇头，他都没钱怎么图。


    兰茜：“那他是图你那个二手房还是图你的主播身份？”


    这就更不可能了。


    兰茜双手一摊：“那你觉得他图你什么？”


    “......他图我这个人？”许修霁试探着回答，尾音都有些飘忽不定。


    ......


    拿到正确房卡回到房间的许修霁，满脑子还是那句自己得出的结论。


    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出的消息。


    【封涣开】：回房间了吗？你的衣服还在我这里。


    【封涣开】：我给你送过去？


    许修霁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几秒又一条消息弹出。


    【封涣开】：还是我放在门口，你自己来拿？


    【许修霁】：好，你放在门口吧，我等下去拿。


    【许修霁】：（小熊感谢.jpg）


    回完消息许修霁甚至松了一口气，他暂时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封涣开，这一天真是过得如梦似幻，无论是遇到封涣开这个人还是和封涣开的相处，都太“玄幻”了。


    如果不是有兰茜，许修霁都要觉得这是为他打造的一场杀猪盘了。


    许修霁决定等一会儿再去拿东西，省得现在刚收到消息就过去和封涣开撞上。


    就这样静静瘫在沙发上放空十分钟后，许修霁起身出了房门。


    他的房间和封涣开在同一楼层，就是一南一北弯弯绕绕隔了些距离。


    许修霁刻意走得磨蹭了些，远远看见房间门口整齐放置的东西时他忽然快速跑近，拎起袋子转身就走。


    听到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又走开，封涣开默默打开房门，看着那道悄然离去的背影。


    许修霁躲他的意思太明显，尽管能理解，可封涣开心底还是没由来的泛着酸涩。


    握着门把的手掌用着力，封涣开重重阖了下眼，忽然一只手伸过来，阻挡住他关门的动作。


    眼皮猛得掀开，却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


    林骋看着封涣开从惊讶到失望只用了一瞬，挤眉弄眼道：“呦～知道我要来，还特意来欢迎啊。”


    封涣开无语了一瞬：“你那么闲吗？这个时间还来找我？”


    林骋往旁边让了让，身后的人开口道：“是我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