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补习》 第1章 最烦装逼的人 * “死装。” 沈禧最烦的就是装逼的人。 下一秒,他后脑勺就被一巴掌呼了下。 “不好意思啊老师,以后还要您多费心。”老妈夹着嗓音拜托道。 沈禧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着不远处的清瘦男生,他一只手撑在桌面,随意挽起的袖口露出精瘦的手臂。 他似乎察觉不到这边的动静,淡然地和外教全英对话,对其他事漠不关心。 这里是火箭班的专属办公室,集结了变态骨干教师,培养的全是冲刺名校的好苗子。 ——除了他。 他是插班生。 老妈赞助了学校一栋新楼。 “放心,有我盯着,沈禧的成绩肯定会突飞猛进。”此时的班主任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他很自信,因为他带出了年级第一,景淮川。 此时他在办公室准备英语演讲比赛,才高三,就已经能无障碍地和外教沟通。 “那就太好了,我也不指望这孩子能考上名校,起码上个一本吧,或者中外合办。” 老妈笑盈盈地说,撩了下新烫的大波浪,露出香奈儿最新款珍珠耳钉。 沈禧散漫地一只手插在兜里,一想到要和无趣的学霸们同班,他就生无可恋。 忽然,那个男生仿佛察觉到什么,抬眸看向这边。 ——看你爹。 沈禧做了个唇形,挑衅地扬了下眉。 对方眼眸微眯,深黑的瞳孔令人心惊。薄冷得像一根名贵香烟,让人想抽——一巴掌。 “沈禧,我带你去班上,好好和新同学相处。”班主任站起身,他还没沈禧高,他可以清楚看到老班头顶的荒芜。 老妈刚走,他浑身一垮,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 火箭班。 即使老师不在,也寂静无声。他瞥了眼窗户,所有人都在埋头写字,跟屎壳郎一样辛勤。 他走进去,只有寥寥几人抬头。 接着是细碎的议论声。 他染的红头发,很是惹眼。本来要染回黑色,但他绝食相逼,终于保留了一点个性。 “咳,大家都停下笔,我来介绍下新同学。”老班期待地看着他,由他接着说。 沈禧唇角一勾,“明媚”地扬起笑容: “我叫沈禧,因为打烂一个男生的牙齿才转校。” 死寂中,后门咯吱一声推开。 男生淡然地走进来,坐在后门的位置。 是那个死装男。 老班拍了下他的肩膀,打圆扬解释:“哈哈,沈同学还挺幽默。这样,你就坐淮川旁边。” 景淮川定力好,不容易受差生干扰。 顺着老班的手指,沈禧望向最后一排的空位。 他啧了声,不情愿地一屁股坐下。 还是靠门的位置,逼仄狭小。 他睨了眼旁边人的课桌,干净光洁,还透着消毒水的气味。 ——臭洁癖。 沈禧拉开书包,抽了本“语文书”扔到桌面。翻开扉页,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漫画书。 桌肚里,手机震动了下。 好哥们发来消息:沈哥,咋样? 他:想死 大喜:睡一觉呗,放学咱老地方玩 他:我他妈住宿 老妈是真狠,为了禁足他,直接给他安排了住宿,这和进监狱没区别。 大喜发了个节哀顺变的表情包:刀疤那边放了狠话,要是逮着你,肯定拔光你牙齿,你正好躲在学校,避避风头 他:老子怕过谁? 沈禧不以为意。 忽然,后背传来凉嗖嗖的阴寒气息。 他蓦地转过头,对上老班似笑非笑的四眼: “沈同学,聊完了吗?” ——艹,完了。 手机被收了。 周五放学才能拿。 沈禧一动不动趴在桌上,跟死了没区别。 后门却一直有响声,同学进进出出,吵的他烦。 嘎吱一声,他蓦地把椅子往后一挪堵上门,两张桌子瞬间分开,他成了单人桌。 几人回过头看他,传来几声讽刺。 “成绩差,脾气大。” “这种人来我们火箭班,简直是掉进来一颗老鼠屎。” “也就淮川性子好,希望别打扰到我们学神。” ... 想不到新同桌还挺有人气,也对,长了张高冷校草的脸,又常年霸榜第一,听说一个课间就会收到三四封情书。 吗的,最烦这种天赋型选手。 沈禧感觉倒霉死了,老妈还放下狠话,若是这次期中考没上四百五十分,他的生活费会直接腰斩。 没钱和要他命没区别。 他睡了大半天,下午放学前,数学课代表给每组发卷子。 由前面往后传。 但沈禧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前面人传不到他手上。而他睡得正沉。 “淮川,麻烦你了。”女生将试卷给景淮川,耸耸肩,“那家伙根本不会做卷子,简直是浪费。” 景淮川转过头,沈禧趴在桌上,一头张扬的红发。 像个西红柿。 他没有犹豫,将试卷盖在他头上。 ——食用指南—— 1.沈小少爷有女装癖,但这源于原生家庭的影响,他目前是直男!(后来被某人掰弯…… 2.作者社畜,早上&深夜更新,稳定日四千 3.求求老婆们看完给个好评?????书评我都会看的,么么哒 4.小情侣成年后会随机掉落番外~可关注围脖 第2章 其实,你也是残疾 啪。 一个人正好走过,在上面落下鞋印。 “啊,对不起。”那人只是挪开脚,甚至没捡起,就和同伴嬉笑着走开。 ? 沈禧心里骂了声,但一想到生活费,还是咬下牙去捡试卷。 不惹事... “砰!” 他屁股刚离开,后门就被推开。 沈禧差点被门扇飞,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你丫的多走几步会死啊?”他瞪着来人。 正是景淮川。 他长腿一迈,从他座位跨过,散漫地睨了他一眼:“会。” 沈禧对此人的厌恶几乎要爆炸。 怎么能比他还装逼! 他攥紧拳头,但又松开。忍一忍,等月底发生活费,他一定把这傲慢的家伙按桌上揍! 晚自习,沈禧破天荒地将卷子摊在桌上。 第一关,数学。 他一边翻看公式一边做题,才做完选择题,他就泛上困意。一对答案,十道选择题错了八道。 菜就算了,还这么非。 沈禧烦躁地转了下笔,被束缚在桌子下的腿开始不安分。 想翻墙,想打篮球,想去泡吧。 腿部的血液愈发瘙痒,他唰地站起身,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廊笼罩着死气沉沉的白光,静悄悄的,路过的班级全是乌压压低着头的学生。 高三,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除了他。 沈禧打算探索下这个学校,为以后逃课选择最佳路线和扬地。 为了躲避时不时巡逻的老师和主任,他从完全熄灯的实验楼下去。黑黢黢的楼道间,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渗人得很。 这鬼地方想必不会有人。 但他摸了摸冒鸡皮疙瘩的胳膊,还是迅速离开。楼下是咖啡图书馆,里面有不少闲书,但级长规定高三学生不得入内。 但没什么能拦住他。 沈禧钻进后墙狭小的通道,轻松从窗户翻进图书馆里。 正是晚自习,桌椅都空着—— 还有一个人。 “艹,你也翻窗?”沈禧走到景淮川面前,故意大声拖动椅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他手里的书是《压轴题全集》,旁边的草稿纸是隽秀的字迹。 景淮川淡淡睨了他一眼:“规则是用来约束弱者的。” 说完,他摘下耳机,继续写题。 弱者? 沈禧差点被气笑,拳头发痒,但不能动手。他咔哒按了下指节,往椅背一倒,哼起小曲。 吵死他。 但直到一首难听的歌结束,对方都毫无反应,仿佛根本听不到。 “你他妈耳聋啊?”沈禧最讨厌的就是被无视。他一拍桌子,震了下桌上的笔。 景淮川终于抬起脸,眸色寒幽。 他不疾不徐地戴上耳机,薄唇冷冷一扯:“多动症?” 薄纱。 沈禧一时语塞,是真被气笑了。 “你妈没教育你,跟人说话不戴耳机吗?”他皱眉,对方傲慢到了极致。 景淮川盯着他,食指轻点了下耳机,平静地说: “这是助听器。” ...... “哦,原来真耳聋。”沈禧耸耸肩,终于舒畅地笑道,“看在你是残疾人的份上,本少爷不和你计较了。” “其实,你也是残疾。” “?” “脑残。” * 回到宿舍,沈禧无能狂怒地砸了好几下枕头。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七中的宿舍和火车通铺一样窄小。 上下铺,没有桌椅,柜子勉强塞得下他的一堆杂物。 他回来得最早,寝室里静悄悄的。 其他三人的床铺都一尘不染,被褥叠成豆腐块。他在下铺,床底下塞着篮球和球鞋。 没有独立卫浴,只有一间厕所,洗澡要在走廊的公共浴室排队。 “真寒酸。” 沈禧提着水桶就去排队,还好回来得早,有一间空位。他洗澡很磨蹭,喜欢外放音乐,虽然手机被没收,但他还有部MP3。 “But baby I want you I want you...” 他随着鼓点摇摆,完全沉浸在迷幻的音乐中,氤氲的水汽在升腾,他仿佛在烟雾缭绕的网吧。 ——砰砰! 门外有人猛地敲了几下: “能不能洗快点啊!大老爷们的还洗二十分钟!” 靠北。 沈禧飘飞的意识被拽回来。 扫兴。他不爽地踹了下门:“催屁啊!” 却听咚一声,不结实的木板门倒在地上。 外面的男生卧槽了声,瞪大眼睛。 沈禧感到身下一凉,连忙扯下浴巾环在腰上。此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面前走过,冰冷的余光扫向他。 第3章 小爷要睡觉 太他妈丢人了。 他拎起桶,愤愤地踩过破裂的浴室门,快步溜回宿舍。 正要关上门,一只手却挡住。 ? 沈禧回头,对上景淮川冷淡的双眸。 如此近距离,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要矮一些。 景淮川垂眸,瞥见他赤着的上身,还残留着往下淌的水珠,校服下是清瘦白皙的身材,锁骨明显。 “看你爹啊。”沈禧浑身不自在,这人的眼神古怪,是想嘲笑他的身材? 他是瘦了点,但一拳干倒他不成问题。 “你挡路了。” 景淮川收回视线,侧过身绕过他,径直到柜子前放洗漱用品。 ?? 沈禧终于反应过来,他竟然和这死装男一间寝室! 而另外两人都是火箭班的,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 沈禧心里骂骂咧咧地穿上睡衣,一抬头,看到景淮川在上铺放下床帘。 而他在下铺。 莫名有种被压一头的不爽感。 “沈禧,你做了卷子吗?”数学课代表问他。 祁厉风戴着眼镜,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他也被称为好好先生,经常关心其他同学。 “做了。”沈禧关上柜子,“十道选择题。” “明早要交,你要不今晚开盏小灯补完吧,数学老师脾气不太好。” “小爷要睡觉。” 沈禧躺上床,他懒得挂床帘,直接戴上眼罩。 晚上十一点熄灯。 黑暗中,沈禧刚有点困意,就听到笔尖簌簌声。 大爷的,谁半夜还在卷啊? 他烦躁地扯下眼罩,瞥见对面上铺的学习委员正在开小灯。 “能不能睡觉啊?”沈禧一点也不憋着,他这一天受的气够多了,再忍就要爆炸。 这一嗓子让宿舍寂静了三秒。 学习委员估计第一次被人呛,但他性子本就内向,只是不服气地嘀咕:“什么人啊,自己不学还要拦着别人。” 说着,还是把试卷收起,关了小灯。 但临睡前,他把闹钟提早了半小时。不卷——是不可能的。 这一觉睡得不错,上铺的家伙和尸体一样安静,沈禧睡饱了七个小时。 天还蒙蒙亮,清晨六点,薛明的闹钟就响彻宿舍。 沈禧翻了个身,将被子扯上堵住耳朵。 伴随下床的咯吱声,还有关柜开门声,终于给了他短暂的安宁。 但没过一会,祁厉风也起床了。 又重复了一遍噪音。 沈禧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他的闹钟是七点二十,可以晃悠悠去外面吃个早餐,反正他才不参加早读。 意外的是,上铺一直没动静。 其他两个舍友飞快洗漱完就走了,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风扇摇晃的古旧声,沈禧惬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回笼觉被闹钟打断。 沈禧按掉闹钟,心里想着再睡五分钟。 课室。 朗朗读书声中,祁厉风察觉到某人不在。他看向薛明,他昨晚被沈禧凶了,此刻毫不留情地在登记表上记录沈禧的旷早读。 第一节是数学课。 地中海的老头拿着保温杯进来,带着浓厚的痰咳了声,问祁厉风:“有人没交作业吗?” 往常祁厉风都会说没有。 班上的人都害怕潘老师,他会阴阳怪气地讽刺不交作业的学生,随后请他出去听课。 他支吾了下,小声说:“新同学没交。” “谁?” “沈禧。昨天刚来,可能还不适应…” “人呢?”潘老头一敲桌子,不怒自威,“站起来。” 四十几双眼睛都幸灾乐祸地看向后门—— 没人。 “新同学是真猛啊,敢翘潘老的课。” “他完了,潘老可记仇了。” …… 此时,沈禧刚从后墙翻出来,两只手插在兜里,散漫地寻找早餐店。 反正醒来都八点了,与其飞奔课室挨批,不如放松吃顿好的。 他选了家颇有烟火气的早餐摊,要了份肠粉和一杯豆浆。 老板娘见他面生,热情地送了他一颗茶叶蛋,让他以后常来。 “现在不都上课了么,小娃子咋跑外面吃饭?”老板娘不禁好奇。 他穿着七中的蓝色校服。 “饿了,吃饱才有劲读书。”沈禧嗦了口肠粉,心满意足地咽下。 一看时间,快到下课,他才慢悠悠地翻墙回学校。 直到确认有个秃头从课室走出来,他才从后门溜回去。但他屁股刚落下,祁厉风就一脸同情地看过来。 “沈禧,潘老让你等会去找他,必须去。”他强调最后三个字。 “不去咋样?” 沈禧刚问完,就看到老班出现在门口。 “沈禧,出来。” 第4章 喂,学习搭子 老班盖上茶杯,他知道沈禧的精彩履历,见怪不怪了。 “有钱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啊,安排这样一个...刺头来我们班,会造成坏的影响。”潘老义正言辞地说。 沈禧耸耸肩,无所谓道:“那我走?” 老班仍然笑面虎一般噙着温和的笑意,拍拍他肩膀:“我看沈禧这孩子是可塑之才,也可以像外界印证,我们能培养的不止是优等生。” 在他眼里沈禧不是普通的学生,而是...一栋楼啊。 沈母答应,只要她儿子考上一本,她就把七中所有课室都翻新。 但对这种顽固不化的差生,必须软硬皆施。 “你妈妈说了,这周五的小考你必须有一门及格,不然...就继续没收你的手机。”他故作无奈地说。 这是抓到了沈禧的命脉。 他心里草了声,但又转念一想,老妈还真是瞧不起他,只要求一门及格,这还不简单? 胸有成竹地回到课室,他把六门科的卷子都拿出来,将语文放在最上面。 做了十七年中国人,语文若是还不及格,岂不是汉奸? 他不在意这节课是物理课,埋头做起语文模拟卷。 但很快,他就有些汗流浃背。 古诗默写:全忘了。 文本阅读:又臭又长。 文言文翻译:似懂其实全不懂。 他扭了扭屁股,如坐针毡。 作文还要求议论文...真他娘蛋疼。 花了十分钟扫完卷子,他却有种无从下笔的悲凉感。 九十分及格,他挤牙膏也挤不出来呀。 要不...请教下语文高手? 他看向语文课代表,是个清冷的女生,微微抬起的下颌线展露出高傲。 下节是老班的语文课。 他打开投影,将一个表投在屏幕上。 “在高三这个紧张的冲刺阶段,我们年级老师提出了一个方法,让班上的学生进行互补。” 互补? 台下同学面面相觑。 表上是成双成对的名字。 “我以对大家的了解分配了学习搭子,希望你们能从彼此身上有所学习,互相帮助。” 沈禧啧了声,看到他名字旁碍眼的三个字。 第一个敢骂他脑残的人。 景淮川没有转头看一眼他的学习搭子,修长的手握着笔,正在刷刚发下来的模拟卷。 没有老师管他,三节课的时间,他就要沉浸式刷完三套卷子。 吗的,比机器人还恐怖。 “当然,这也有激励,若是搭档双方都进步,周六可以申请不补课。”老班的一句话,点燃了班上的兴奋。 天下苦补课已久。 突然,一只手举起来。 “沈同学,怎么了?”老班问。 沈禧抱着胳膊,散漫地问:“您看我搭子还有进步空间吗?” ...... 班上响起细碎的笑声。 老班轻咳一声:“反正你进步空间很大。” 笑声更大。 沈禧自讨没趣,撇撇嘴,把桌子往前挪了挪。 和某人对齐。 “喂,你语文怎么样?”他侧过头,指间还转着笔。 回复他的只有笔尖簌簌声。 “别装,你戴了助听器。”沈禧最烦被人无视,语气更恶劣了。 景淮川停下笔,睨了他一眼。 就在沈禧以为他又要骂脑残之类的话,他只是淡淡道:“先把卷子做完。” 哟,开窍了。 原来不补课的诱惑这么大。 但沈禧瞥了眼语文卷子,顿时不嘻嘻了。 ——算了,先把选择题做了。 按理说,选择题需要先看文本,他却看不下晦涩难懂的论述文,直接凭感觉做。 古诗文默写... 他正要翻开课本找,一只大手却将书盖上。 “不会就是不会。”景淮川抽走课本,他只好空着。 “比监考的还严。”沈禧小声嘀咕,昏沉沉地看完几篇无聊的文章,到了最后的作文题。 他从抽屉里翻出皱巴巴的作文本,思考良久,才挤出标题: 坦诚相待。 题目关于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坦诚交流。 他按着太阳穴,心里吐槽:靠北,题目把话都说完了,他还能写啥。 举例子? 沈禧闭上眼,开始回忆真实经历。 首先冒出的是离婚的爸妈。 他们显然不坦诚。 甚至是荒唐。 他在二楼房间都能听到客厅传来的尖锐骂声,两人一阵歇斯底里后,伴随的是重重的摔门声。 沈禧这才会走出来,从二楼扶栏往下看,妈妈坐在沙发里喝酒。 原本精致的发型蓬乱,浑身散发颓丧和愤怒的气息。 他不明白,像妈妈这样的女强人,在感情上却异常脆弱。 她和老爸是联姻,狗血的是,爸爸有个白月光,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成了家庭的刺。 去年,他们离婚了。 没有人争夺他,爸爸潇洒地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沈禧啊,你要成为你想成为的。” 他瞪着他,咽下所有质问的话。 狗屁。 他就是个自私的混蛋。 但或许是因为遗传,他也变得混蛋。 第5章 恭喜你,二十分 “你还有两个小时写。”景淮川站起身,他课间一般不待在课室。 沈禧在作文本上磕了两个头。 他绝不会把自己私事写在作文里。 还是瞎编吧。 “曾经我有一个好朋友...”他一下卡壳,说到好朋友,肯定是铁哥们大喜。 但他俩可坦诚了,几乎没有什么秘密,一起旷课泡吧,大喜之前还暗恋过在奶茶店工作的姐姐。 喝了一个月奶茶,胖成球,结果发现大姐姐有男朋友了。 不行,他得编个矛盾。 正绞尽脑汁,他听到身旁有动静。景淮川回来了,他余光扫了眼某人的作文,只多了九个字。 不出意外,直到快要饭点,沈禧也没写完。 准确说,他只憋出了两百字。 但当下更重要的是冲食堂。 他现在囊中羞涩,没钱到外面美食街吃。 铃声刚响,没管老师还没开口说下课,沈禧就从后门冲出去,一步三个台阶,直接从护栏上飞翻过去。 但没有第一,体育课的班级来得更早。 他喘着气排在前十位,探头看今天的饭菜,色香味俱无。 唯一的优点就是便宜,十二块一顿,三菜一汤。 他舀汤时把沉底下的“老演员”筒子骨捞上来,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 没吃几口,对面就有人落座。 “不是,哥们,有事?”沈禧不喜欢和人面对面吃饭。 何况是景淮川。 他没有排队打饭,手里是三明治和一瓶果汁。 “刚改完了你的卷子。”景淮川不疾不徐的说,“恭喜你,二十分。” ? “那还行。”起码蒙对了几道。 但他的语气显然是嘲讽。 沈禧顿了下,问,“三天时间有机会上九十吗?” “有手就行。”景淮川盯着他,“但我不会平白无故辅导你。” “喂,你不就是为了周六的不补课吗?” “我从来不需要补课。” ……“我先说明,老子现在没钱。” “我也不需要钱。”景淮川看出他满脸警备,生怕他狮子大张口。 “你到底要啥?” “每天帮我代买午饭和晚饭。”除了早餐,他肯定起不来。 草。 他沈少什么时候成跑腿的? 沈禧咬牙答应,沉声说:“要是周五小考语文没及格,你就完蛋了。” * 景淮川布置下任务。 古诗词一晚上背完,不薄的一本,看得沈禧两眼一黑。但上面标注了重点语句,还有背记技巧。 今晚是别想早睡了。 沈禧不想开小灯,薛明肯定要阴阳怪气骂他双标。他拿着小本子到一楼的榕树下,寂静无声的夜晚,晚风微凉。 昏暗的月色下,他竟然感到自己专注度上来。偌大的露天空地,只有他一人。 ──太爽了。 “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他微眯起眼,风中传来榕树叶的簌簌声,仿佛某人书写卷子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如潮水泛上来。 顶不住了。 沈禧打了个哈欠,眼眸湿润。 他收起小本,刚上到二楼,突然卧槽了声。 一个人站在幽暗的长廊,把他吓一跳。 那人偏过头,是景淮川,深邃的眉眼半隐在月色中。 “此情可待成追忆。”他薄唇轻启。 是让他接下一句。 切,这首他刚背过。 沈禧自信地抬起下颌:“只是当时已惘然。” “翻译。” 他自满的神情一滞,支支吾吾地回答:“这段感情成为….回忆,只是当时……当时迷茫。” “你觉得合理吗?” “那咋了?”沈禧硬着头皮说,“我就这么理解。” 景淮川唇角微妙地扬起,淡声说:“此番情意,只能留在回忆之中,但在当时的人眼中不过是寻常事,并不知珍惜。” ……“你这扩写挺牛逼。怪不得作文都能满分。” 也不知道沈禧记没记住,他两手插在兜里,夹着那本高考必备古诗文回了寝室。 他倒下就睡,梦里他成了喝酒耍剑的李白,大声诵读《锦瑟》,但背到最后一句,突然卧槽了声: “靠北,这不是我的诗。” 沈禧蓦地睁开眼,清晨熹微的光透过朴素的蓝窗帘映照在他瞳孔里。 是谁的诗? 他大脑飞快运转,但直到困意再次涌来都没想起。 又是熟悉的起床声,老旧的铁床呻吟着,接着是生锈的木柜嘎吱声。 每天早晨,他都要受几遍刑。 忽然,他感到床动了下。接着有人踩在梯子上,景淮川起床了。 “喂。”沈禧睁开惺忪的眼,看向站定的男生,“《锦瑟》是谁写的?” 不远处的祁厉风以为自己幻听了,沈禧醒来的第一句竟然关于学习。 景淮川低下头,似乎轻笑了声。 “是李商隐,白痴。” 第6章 景淮川,你还真是好学生啊 这次没有再睡过头,但早读他自然不参加。一如既往吃了碗肠粉,他晃晃悠悠回到课室准备第一节课。 景淮川却是站起身:“带着笔和脑子,出来。” ? 沈禧不情愿地跟着他,但心里暗爽,学霸让他走的,可不算他翘课。 咖啡图书馆。 景淮川找了个双人桌,示意他坐在对面。 接着一张卷子按在他面前,是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语文卷。 “没必要重温了吧?”沈禧有些尴尬。 “再做一遍。” “?” “我看着你做。” 沈禧低低骂了声神经,但还是老实从头开始做。 又要看一遍这些枯燥的文章。 他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习惯性地转笔。 “看文的时候,应该做标记。”景淮川微微蹙眉,冷声说。 他简洁地指导沈禧留痕迹,让他带着问题去扫文。 圈关键词,将问题相关的句子画上波浪线,将问题中的陷阱和细节标出来。 沈禧似懂非懂,被要求重做一遍。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被拆分后的文章突然变得整齐明了,他也识破问题设置的阴险。 改了答案,他得意地抬头:“怎么样,小爷这次肯定全对。” 景淮川哂笑声,用红笔在最后一道题打了个显眼的叉。 “还好,没有全军覆没。” 还算有救。 在深入要求下,沈禧花了一个小时重做了卷子。 大脑被填满的饱腹感。他揉揉太阳穴,疲惫不堪地趴下:“可以休息会了吧。” 景淮川没说什么,起身买了杯咖啡。 提神。 给他讲困了。 太基础的题,那小子还屡屡犯错。不过语文已经是最容易提分的科目,掌握些技巧,及格确实有手就行。 至于作文—— 狗屁不通。 沈禧没写到达标字数,在寥寥两段中,他编造了一个蹩脚的故事,千篇一律的友情信任危机。 “喂。”沈禧忽然出声,“你一直都是学霸吗?” 景淮川抿了口咖啡,看向落地玻璃外幽暗寂静的操扬。 “是天才,之后才是学霸。” * 这两天沈禧过得很精神,一犯困就被同桌敲醒。 咖啡从早加到晚,两天速通三份模拟卷,他现在提笔下意识不再是转笔,而是圈关键词句。 又做完一份卷子,他伸了个懒腰,这节自习课快到尾声。 临近小考,学校特别“人性化”地将下午课改成自习。 当然,这是火箭班才有的待遇。 因为学霸是真学啊。 周围只有细细密密的写字声,他看向窗外摇曳的榕树,枝叶间是围墙,一个人蹲在上面。 卧槽。 他睁大眼睛,对方见他看过来,连忙挥手。 是好哥们大喜。 他在一条街外的职高,本来约好今天去网吧团战,没想到联系不上沈禧。 沈禧顿时内流满面,没想到兄弟会蹲墙等他。 正好煞神不在,那家伙总是行踪不定。 趁着学习委员在做卷子,他轻悄悄打开后门溜出去,从左边一路跑到实验楼,别的楼梯都有可能撞到老师。 打开防火门,他正要奔向解放—— “去哪?”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沈禧一抬头,看到坐在楼梯间的男生。 他穿着黑色工装外套,里面是校服短袖,从袖口露出小截腕骨,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烟。 “景同学,这样吧,我不举报你抽烟,你也别告诉别人我逃课了。就说...我俩去学习了。” 沈禧顿感轻松,感觉抓到了某人的把柄。 想不到看起来斯文温润的学霸,私底下是烟酒都来啊。 景淮川薄唇间吐出烟,苦淡的烟味送到阶梯下方,他微眯起狭长的眼,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他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但在沈禧眼里,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他直接跑下楼,大喜还在等他呢。 从后墙翻出去,果然看到焦急等待的王乐喜。 见到沈禧,他感动的要哭。 “吗的,老子手机被收了。”沈禧燥闷地撇撇嘴。 “没事,这次抢到神装,可以卖不少钱呢。” 黑网吧在鱼龙混杂的黔水街,路边是水产批发,各种海鲜干货的熏味直冲大脑。 网管和他们认识,是个年轻的小姐姐,打扮时髦,烫着紫色大波浪。 沈禧瞥了眼大喜,这小子的喜欢一点都藏不住。 虽然和奶茶妹无法再续缘分,但他显然走出来了,不过...很可能再被伤一次。 网管姐姐完全没看他,嚼着口香糖,给他俩开了机子,和往常一样。 大喜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但被沈禧扯住后领拽走。 舔狗是没有前途的。 这小子没一点追人的技巧。 沈禧坐到老位置,熟练地登录《剑仙奇缘》,几天没上线他就被人从排行榜挤下来了。 还好包里还有些银子,他急忙提升战力,为等会的百人屠龙战做准备。 只有拿下最后一击的人才能获得珍贵龙髓,用来打造这个版本的最强神器。 他是剑客,即使被嘲为版本弃子,沈禧也没想过转职。 人剑合一! 沈禧花光最后一块银子,终于把手中玉剑铸造到最高等级。 “等会看着小爷怎么秀翻他们。” 他自信地按了下骨节,已经跃跃欲试。 副本一开启,就有无数等待的人传送进去。只有一分钟时间进扬。 说是百人,看着密密麻麻的ID,恐怕已经上千人。 沈禧屏蔽了其他人,在副本里玩家不能攻击对方,但副本本身就能淘汰大部分人。 只要被黑岩龙的火烧到,就必死无疑。 考验的是走位。 沈禧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和左上角的伤害表。 此刻还在波动。 第一波龙怒结束,就有上百玩家被踢出局。 沈禧终于开始发力。他飘逸的身法游走在火坑之间,剑光一闪,伤害狂飙。 但有个家伙的ID紧咬在他后面。 【水川间】 是排行榜的新起之秀,他之前偷窥过,是个氪佬,哼,手法肯定在他之下。 最后一击,必然是他拿下! “我草你大爷!” 键盘被砰地砸了下,沈禧唰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屏幕。 水川间 绝杀 ?? 一旁,王乐喜也错愕地张大嘴,没想到沈少会有失手的一天。 沈禧感到气血上涌,脑袋嗡嗡响。 突然,身后有细微的轻笑。 像是嘲讽。 他转过身,又爆了声粗口。 只见一身黑衣的男生慵懒地坐着,狭长深幽的眼眸噙着戏谑。 “景淮川,你还真是好学生啊。”他拖长尾声,两只手撑在桌面,瞥了眼他的电脑。 ——艹。 第7章 他们有脑子,但你有钱 “不叫抢吧。”景淮川薄唇微动,“本来就不属于你。” 王乐喜顿时对这位哥产生了钦佩,敢呛沈少的,上京市也找不出几个。 不过,这人黑色外套下...似乎是沈禧的同款校服。 两人剑拔弩张,尽管沈禧站着,但坐着的人却更显出从容的气势。 不能搞砸了。 沈禧攥紧拳头,他忍了这么些天,不能一时动气就全毁了。 他松开拳头,拂了拂校服袖子:“没意思,咱找别的乐子去。” 沈禧揽住大喜的肩膀往外走,不过一个龙髓,等他有钱了,直接到交易市扬拍一个! 晚上他带大喜到美食街的烧烤店,点了一盘最便宜的烤猪肉,还有两罐菠萝啤。 碰了个杯,沈禧心情明朗许多。 “沈哥,咱们以前的兄弟都很想你,啥时候咱能一起聚聚。”大喜问。 “啥时候都成啊,小爷翻个墙的事。” 沈禧语气轻松。 见他在“监狱”里也自由,王乐喜由衷为他高兴。两人没心没肺地聊天撸串,完全没考虑过未来。 活在当下。 可能是喝多了些,王乐喜撑着脑袋,昏沉沉地说:“诶…沈禧,你不是说你妈离婚了吗?” “早离了。” “我那天在黄桦路看到你妈,还有一个很高、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走在一起。” 沈禧扯了下唇角,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她总会再嫁人,来填补偌大空荡的别墅。 “那又怎样,”沈禧啧了声,轻蔑道,“反正我不会叫他爸爸。” “那当然,你、你只有我这一个老父亲…” 大喜话音未落,就被沈禧掐住后颈,他连忙求饶认错。 都想给兄弟当爹。 沈禧看了眼时间,快到晚自习下课。他得回去了。 今天没咋学习,他心里有些发怵。后天就是小考,他还真没把握。 景淮川那变态抢了神器,应该不会计较他先前言语上的冒犯吧。 “如果一个人…成绩好,打游戏又厉害,有这种人存在吗?”沈禧站起身,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大喜思考了三秒,认真地盯着他: “沈哥,你无需嫉妒任何人,他们有脑子,但你有钱。” * 周五小考。 沈禧买了杯咖啡提神,又借了祁厉风的风油精涂在人中。第一扬就是语文考试。 他深吸口气,双手在短裤上搓了搓,紧张到手汗。 老班背着手站在讲台,锐利的眼睛跟鹰一般。 在他巡视下,作弊是不可能的。 卷子刚发下来,他就按照景淮川的方法先浏览一遍卷子,优先把默写做了。 他疯狂检索大脑,东拼西凑默写完了几句,但还有三句死活想不起来。 不能浪费时间! 他果断回到卷子前面,笔尖微微颤抖。 密密麻麻的汉字熟悉又陌生,一篇枯燥的文章却能挖出满是陷阱的问题,让人有种在大米里找糯米的烦躁感。 沈禧瞥了眼景淮川—— 艹,他已经在做最后一道阅读题。 时间不多了,他还要预留四十分钟写作文。 他潦草地写完阅读题,在看到文言文时才是真正的两眼一黑。 越看越困,他连忙喝了口咖啡,苦涩冰凉的滋味让他眉心紧蹙。 辛苦了几天,他不能前功尽弃! 铃响的一刻,老班厉声道:“停笔!我下来收卷子,再写的直接零蛋。” 沈禧把笔一扔,虚脱般地躺倒在椅子上。 一旁,景淮川优雅地盖上笔帽,工整的作文卷面几乎见不到涂改。 老班拿起沈禧的卷子,流露出一丝欣慰: “很有斗志啊,沈同学。” “现在没了。”他闭上眼,大脑直接关机。 不出意外他睡了接下来的两扬考试,每周的小考只有主科,每个月的大考则要应付六门科。 再醒来,大家开始收拾书包准备离校。 但快乐是走读生的。沈禧还得住一晚,明天补课,下午四点才放学。 寝室里,薛明拿头抵着柜子,十分诡异:“好紧张啊,明天就出成绩。” 这就是七中老师的改卷速度。 要是以前,沈禧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喝水都感到心慌。 戒网瘾的痛苦明显,离开赖以生存的手机,他感到手抑制不住地轻颤,想握住什么,但手心却是空的。 他攥紧手,烦躁地躺倒在床上。 宿管照例查寝,老大爷又提醒一遍不许用电器,他推开厕所门,忽然厉声问: “谁抽烟?” 沈禧在床上纹丝未动,懒洋洋地说:“大爷,那是蚊香啦。” 宿管半信半疑地离开。 薛明义正言辞道:“你不能在厕所抽烟。” “行啊,那我在你床上抽?” 沈禧双手搁在脑袋后,斜睨了他一眼。一个身影站定到面前,伴随舒肤佳的柠檬味。 某人刚洗完澡,短发半湿,和眼眸一样深黑。 沈禧以为他会附和薛明,毕竟他是那样洁癖。但他只是漠不关心地上床,切,闷葫芦。 薛明气坏了,但其他两个舍友此刻都不作声,他顿时没了底气。 “流氓。”他骂了句,立马放下床帘。 “小爷就是流氓。” 沈禧吊儿郎当地说,被骂了也嬉皮笑脸。 第8章 你是被迫,我是自愿 “沈禧,你来班上也有一周了,你觉得我们班上谁最漂亮?”他问。 沈禧倒是认真想了下。 “不好意思,有点脸盲。”他并非敷衍,只是对班上人都没什么深刻印象。 除了同桌。 他看着上铺床板,那家伙睡觉没有丝毫动静。 “那你觉得我们的班花漂亮吗?”祁厉风不甘心地追问。 沈禧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咋的,你有暗恋的女生?不会就是你说的班花吧?” “怎么可能,我榜样可是景淮川,心无杂念才能学习证道。” “无聊。” 他还以为有瓜吃。 没想到是呆瓜。 过了会,他问:“所以班花是谁?” “语文课代表,白竹青。人如其名,就像是从国画里走出来的才女。” 祁厉风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你说,我要是找她问语文题,她会乐于助人吗?”沈禧突发奇想地问。 上铺,一双深幽的黑眸睁开。 他还戴着助听器。 “说实话,你长得挺帅的,说不定她会愿意。”祁厉风酸溜溜地说。 纵然他学习成绩好,但仍然有不自信的地方。 原本寝室里已经有雕塑般俊美的景淮川,如今又来一个张扬不羁的红毛帅哥。 “得了吧,懒得问。” 沈禧扯上被子,那女生和景淮川一样清高,冰冷又无趣。 上铺,景淮川摘下助听器,似乎听到了不错的答案。 红榜张贴在了走廊宣传栏上,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前十都是一班的!” “又是景淮川第一,太变态了吧!” 隔得老远,趴在桌上的沈禧都能听见某人的名字。 他露出一只眼瞥向同桌,他仍然神情淡淡,一副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模样。第一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沈禧忽然想,他要是考一次第一,不用年级,也不论总分,单有一科能第一,他妈能激动地发十条朋友圈。 也就只能想想。 他现在还在年级倒数第一挣扎,求菩萨求祖宗,能有一门科及格。 很快,班级成绩表出了。学委将表格贴在墙上,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祁厉风!”沈禧懒得去前面挤,远远地喊,“看下我总分多少!” 过了会,一道声音从拥挤的人群里冲出来: “九十一分!” “谁啊,总分还没一百?”其他人闻声都笑了,原本紧张的气氛松弛了些许。 班上总算有了最稳定的垫脚石。 沈禧却是怔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只做了语文卷子,这岂不是说明—— “我及格了。”他看向景淮川,又重复了一遍。 对方抬起眼皮,淡漠地盯着他。 下一秒,沈禧一脚踩上窗户,利落地翻窗到走廊,兴奋地冲向办公室。 “老师,手机。”他直奔主题。 老班扶了下眼镜,确实有些意外,他以前的成绩单惨不忍睹,这次的总分虽然只有九十出头,但语文及格了,说明... 还有救。 “你妈说了,”他再次搬出祖宗,“手机只能玩一天,下次小考需要另一门科目也及格,才能再拿回手机。” “你玩我呢?” 沈禧啧了声,一周就玩一天,和戒毒没区别。 “沈禧,体谅下你妈妈吧。她对你的唯一要求就是考上大学。”老班语重心长地说。 “狗屁。” 沈禧直接拿过手机大步离开办公室。 一种无名的怒火直冲大脑,他感到呼吸急促,在岔路口顿住脚步,随后径直去了实验楼。 周六的实验楼空无一人,实验室的门紧锁,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景淮川坐在阶梯间,修长的双腿散漫地分开,一只冷白的手夹着细烟。 他微眯起眼,隔着寡淡的烟雾打量来人。 “景同学,你说规则是用来束缚普通人的,那您怎么也需要留校补习?”沈禧后脚踢关上门,一只手插在兜里,轻笑地讽刺他。 景淮川掐灭了烟,挥了挥手,扬去隔在两人间的烟雾。 “你我并不一样。”他站起身,走下两步阶梯,两人的距离蓦地缩紧,“你是被迫,我是自愿。” 他要高一截,明明是个书呆子,但压迫感十足。 沈禧硬着头皮瞪着他,裤兜里的手不禁攥成拳头。 他要再近一步,一定把他揍成猪头。 直到他从身旁掠过,消防门嘎吱推开又砰地关上,沈禧紧绷的神经才放松。 他竟然有一瞬生了怯意。 吗的,这家伙小时候吃了什么,个子蹿这么高。 他在楼梯间打了一把游戏,但很快手机就没电。他骂骂咧咧地站起身,还没来得及给大喜发个消息。 回到课室,班上寂静无声,都在埋头自习。 沈禧习惯性地摸出一张卷子,但很快反应过来,烦躁地塞回了桌肚。 唐女士不会真觉得这样就能操控他吧? 他在里面一阵摸索,想找到之前的漫画书。 突然,头顶传来清脆的女声: “景同学,我有道题不会,能打扰一下你吗?” 沈禧抬起头,瞥见站在窗外的女生。她长了张洋娃娃般漂亮的脸,明亮的眼眸充满期待。 第9章 我只有一百 “是三班的祝舒心,之前来过好几次呢。” “甜美又大方,我要是男的,绝对会动心。” 夏日的燥热扑面而来,沈禧瞥见女生身后葱绿的榕树枝叶,百无聊赖地等着某人的回复。 “下课再说。”景淮川的声音跟冰块一样,即使窗外四十摄氏度的高温。 这家伙根本不会融化。 沈禧看出女生的失落,但她很快扬起明媚的笑容:“那我下课来找你!” 他偏过头,打趣道:“这么漂亮的妹妹,你忍心这么说话?” 景淮川冷冷睨了他一眼。 “哦,你根本没有心。” 沈禧做了个鬼脸,终于从桌肚里抽出被折皱的漫画。 刚下课,祝舒心就来了。她拘谨地等在窗外,阳光愈发毒辣,沉闷的空气难以流动。 尽管如此,学校也没允许开空调。 沈禧听到身旁座椅的挪开声,景淮川从后门出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口。 “有道数学压轴题不会,我请教了老师,但还是没懂。”女生声音甜美清冽。 她把本子放在窗台,脸蛋红扑扑的。 沈禧一只手撑着脑袋,心里莫名冒出烦闷。这家伙真受欢迎啊。 他趴在漫画书上睡觉,但两人交流的声音近在耳边。 跟夏天的蝉一般扰人。 沈禧心里暗骂一声,唰地抓起校服外套从后门离开。来到一楼,他漫无目的地在树下溜达了圈,还是走进了图书馆。 兜里还有张十块,他豪横地拍在桌上,要了杯卡布奇诺。 尖锐的铃声响起,漫长的自习没有尽头。 沈禧在书架间寻找闲书,最好是漫画,他现在看不得密密麻麻的长文。忽然,一本插在角落的漫画吸引了他。 深蓝之吻。 封面赫然是两个相拥的男人。 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学校图书馆有这“邪物”,应该是某个女生偷偷藏在这的。 为什么觉得是女生—— 吗的,他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看。 他刚要塞回去,却听见身后一道熟悉又清冷的声音。 “你还要续约吗?” 沈禧回过身,不解地盯着来人:“续啥?” 景淮川:“我给你补习,你给我带饭。” “有病吧你。” 沈禧白了他一眼,左手不自在地往后藏起。他还握着那本烫手的漫画书。 被骂了,景淮川没有丝毫愠怒,他似乎瞥了眼沈禧的左手,然后淡然自若地找了个空位坐下。 确认他在专心看书,沈禧才赶紧把烫手山芋塞回角落里。 下午四点放学,沈禧在寝室潦草收拾行李,没什么可带回去的,周末只有一天,他背个包就完事。 里面没有沉重的周末作业,他随便塞了两件衣裳。 “祁厉风,借我二十块。”沈禧走到对面床铺,伸出手,“下周还你四十。” 他手机没电,不知道老妈会不会来接他,他只好打车回去。 祁厉风错愕地盯着他,第一次见借方主动要求高利贷的。 “还我二十就行。”他说。 他虽然家境普通,但没想过要赚同学的钱。 接着他摸遍身上,都没找出一张纸币,有些尴尬地挠头:“我才想起来,我钱都在饭卡里了。” 沈禧视线移向站在柜子前的某人,唇角微抽。 找景淮川借钱? 他抱着胳膊走近,散漫地倚在床栏杆上:“借我五十,下周还你一百。” 即使是借钱,他也要显出豪横。 景淮川轻抬眼皮,不动声色地抽出一张红牛递给他,红色的纸币映衬出他手指的修长白皙。 “我只要五十。” “我只有一百。” 沈禧抽走钱,硬着头皮说:“下周还你两百。” “钱多的话,”景淮川顿了下,深黑的眼眸不冷不热地掠过他,“留着看脑子。” ? 沈禧忍住把钱扔回他脸上的冲动,拎起包就走。 寝室的后门等着不少人,路边树荫下停着一排车,其中一辆劳斯莱斯泛着金钱的暗芒。 老妈的新车? 沈禧走到后门,拉了下,没动。 他不耐烦地敲了下前窗,新来的司机也太没眼力见了吧。 轻轻的哒一声,后门解锁了。他开门坐进去,正要关上门,却见一条修长的腿迈进来,熟悉冷冽的香味扑面而来。 啪。 车门关上。 景淮川偏头看了他一眼,此时他双目圆睁,还没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 “景少,夫人说今晚在金水湾有饭局。” 司机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沈禧终于明白—— 这辆限量陨石劳斯莱斯幻影是景淮川的。 第10章 视频通话 “去哪?”景淮川问。 “下车。” “开门。” 司机照做。 沈禧不知道自己怎么下车的,燥热的空气席卷而来,脸上阵阵发烫。 豪车离开,只留下一脸凌乱的他。 一个人长得帅,成绩好就算了,竟然还比他有钱!沈禧生无可恋地坐上出租车,回想起景淮川淡漠的眼神,不禁攥紧拳头。 谁稀罕坐那破车。 回到家,沈禧就大声找妈。 “唐女士!”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要陨石劳斯莱斯幻影。” 唐梅正敷着面膜,看起来心情不错。 “等你六科都及格再说。”她抱着胳膊,打量起儿子。住宿一周,他看起来更精神了。 班主任第一时间告诉了她成绩,这小子为了拿到手机,竟然只做一门科的卷子! “没钱就直说。” 沈禧砰地关上门,双手插兜回自己房间。经历“火车通铺”,他无比想念海丝腾床垫。 趴在床上,他终于给手机充上电。 来到新班级,他还没加任何好友。不过班主任把他拉进了群里,里面死气沉沉的,老班发了周末作业清单,接着同学们人机一般回复收到。 他扫了眼复读机的消息,景淮川那种傲慢的家伙肯定不会接龙。 很快,他就注意到群成员里黑色头像的神秘人,他没改备注,微信名是不知意义的一个字母C。 一种直觉告诉他,他就是景淮川。 沈禧没加他。 他只给祁厉风发去好友申请。在寝室里,他还算是能聊得来的人。 还欠了景淮川两百。沈禧起身去找老妈要钱,这次起码有一门科及格了,说什么也该给点奖励。 卧室里没人,弥漫着舒缓的花香,他喊了几声,径直走到床沿坐下。 就在他在思索要多少时,瞥见枕头下突出的一张纸边角。 他想也没想就抽出来,是…… B超单。 一个胎儿的形状浮现在眼前,他感到呼吸变得急促,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心跳有一瞬的骤停。 他的手有些颤抖,将那纸塞了回去。 在得知老妈有亲近的男人时,他也是如此强装镇定和无所谓。她迟早会带回来继父,可他没想到…要闯入他生活的还有一个小孩。 即使他还只是个胎儿,莫名的不安却攥紧了他心脏。 他是个不成器的儿子。 但他是妈妈唯一的孩子。她曾说过,他是她全部的希望。 他习惯了奢华却空旷的家,和妈妈口中的狐朋狗友鬼混回来后,被罚站在客厅看新闻联播。 他从没想过,会不会被老妈嫌恶冷落。 考不上大学就到公司里混个岗位,他自由惯了,也没什么抱负,不如就摆烂潇洒一辈子。 此刻,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他浑身血液都凝固,脑海里闪过臆想的可怖扬景: 唐女士哄着新生儿:“以后要听话懂事,好好学习,不要像你哥一样一事无成…” 他一个激灵回过神,卧室的门被推开。 “沈禧,你不做作业,跑我房间干嘛?”老妈走进来,摘下手镯放到桌上,没留意到他古怪的神情。 沈禧喉间干涩,咽了下口水,才勉强发出声音:“我来要钱的。” “以前给你那么多生活费,你是一点也不剩。”唐梅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红包,“里面是三百,你要学会分配好零花钱,不要再大手大脚…” 沈禧沉默地接过红包,恍惚地走出卧室。 要是以往,他肯定会软磨硬泡再多要些,但他只觉得浑身沉重,不想说话。 他将房门反锁,重重趴在床上,身体仿佛沉入水里的海绵,肿胀又沉重。 好想和人大吵一架。 沈禧摸起手机,想倾诉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他不想在大喜面前展露出脆弱和神经,可除了大喜,他还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那个黑色头像,学霸应该在做卷子吧。 必须找个人说话。 沈禧发去好友申请:数学卷子第一道几何题怎么做? 发完后他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卷子回来。 意外的是,好友申请通过的很快。 他:等我五分钟。 果真是他,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冷。 沈禧在床上翻了个身,大喜突然发来消息:我把你微信推给了两人,他们听闻你大战刀疤哥的事迹,很崇拜你(星星眼) 下一秒,两个好友申请弹出来。 沈禧:我不是什么垃圾都加的 大喜:(无辜)他们和你一个学校,不然沈哥儿你一个人也太孤独了 孤独? 沈禧啧了声,郁闷地捶了下床。他一点也不想和那群木头学霸做朋友。 他:不需要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通过了两人的申请。 想不到七中还有人崇拜他,他方才翻看过校论坛,几乎都是吐槽他的: 凭什么让普校的人转来我们七中? 他还进了火箭班!走后门也明目张胆! 听说他妈捐了一栋楼,打算搞个国际部,少爷就是爽啊,都不用国内高考(狗头) 沈禧没打算出国,英语是最差的。 景淮川:图片 他点开,草稿纸上字迹隽秀整齐,解题过程详尽清楚。 一不留神,知识就钻进大脑。 沈禧撑着下颚,解题步骤旁是涉及的公式,辅助线的技巧也标注了出来。只用三分钟,他就弄明白了这道题。 他:谢了,兄弟 过了会。 他:对了,还有下一题 沈禧倒不是真想学习,他只是享受打扰别人的乐趣。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景淮川直接打来视频电话。 第11章 漂亮的男孩 屏幕上出现某人矜冷的脸,景淮川声音薄冷,听不出情绪起伏: “你的卷子呢?” 关你屁事到嘴边又咽下,沈禧耸耸肩:“忘带了。” “做了再来问我。”景淮川挂了电话。 沈禧自然不会做,他顺势躺倒在马鞍皮上,望着头顶流光溢彩的吊灯。 妈妈从楼上下来,宽松的缎面长裙摇曳,显出她的雀跃。 “禧禧,妈妈出去一趟。”她瞥了眼沙发上的儿子,他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只冷淡地应了声。 他一直在叛逆期。 个子蹿得快,但心理却还跟小孩一样。 老妈一走,沈禧打算做些疯狂的事。在衣柜下面有个上锁的柜子,里面是...秘密。 假发和裙子。 还有精美的化妆品。 小时候他喜欢给洋娃娃换装,初中以后他逐渐感到羞耻,但每次刷到变装和换头视频就忍不住收藏。 他成了小有名气的“女博主”,这件事他没告诉任何人。 阴暗的情绪在滋生,他选择厚重的金属色,在脸上勾勒出狂野的妆容。 长弯细眉,锋利的黑色眼线,还有没有血色的哑光嘴唇。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兴奋。 戴上黑色长发,他完全沉浸在新的美貌下。 在浴室拍了几张照片,他特意把喉结抹掉,满意地发到抖音。 “Hey I''m classy~”他轻哼着带劲的小曲,眼看着后台私信疯狂弹出。 无非是些骚扰和不堪的话。 忽然,他眼底的嫌恶一顿,停在特别却又令他后背发凉的私信上。 蓝闪:漂亮的男孩 ? 他攥紧手机,不敢相信有人能看破他的伪装。 沈禧点开对方主页,竟然粉丝比他还多。他只有三条视频,都是覆面系,只露出深邃幽暗的蓝眸。 评论区都是清一色的“爸爸”,除了几条,发现他只关注了一位女博主,询问是否是他的女友。 女友个屁啊! 这家伙明知他是男扮女装还关注...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不能回复。 沈禧刚要退出,却不小心戳到屏幕。 给对方点了赞。 操。 他紧急取消,又愤愤地点了不感兴趣。 沈禧度过并不愉快的周末,眼睁睁看着老班把手机锁进抽屉里。 这周雷阵雨,唯一放松的体育课都被各科老师瓜分了。 窗外乌云摧压着榕树,沉闷的雷声滚动在天边,忽远忽近,伴随淅淅沥沥的雨声,竟起到助眠的效果。 沈禧把两百块塞到同桌的课本里。 他偏过头,后脑勺对着景淮川,望着飘飞到窗台的细雨。 他喜欢恶劣的天气,躁动的兴奋被压抑在课室里,但仍有打破常规的新鲜感。 “沈禧!” 英语老师的怒声震醒了一片昏沉沉的学生。 他懒洋洋地坐起身,不紧不慢地应了声。 “困的话就站着听课。”英语老师穿着精致的小洋装,秀眉蹙起,不悦地指向窗外。 正合他意。 沈禧直接从窗户翻出去,微凉的雨丝从走廊外飘到脸上,驱散了身上的燥意。 他回头瞥了眼,景淮川正在做卷子,没有戴助听器。 切,他也没听课。 沈禧胳膊撑在窗台上,随着他的晃动,部分天光被挡住,影子在景淮川的卷子上摇摆。 他笔尖微顿,原本的思路被打断。 风中有沐浴露的香味,清新的柠檬,裹挟着雨水的潮湿。 就像滚动在锁骨间的水珠,从少年单薄白皙的身体滑落… 景淮川偏过头,眉心微蹙,并不喜欢思绪被操控的感觉。 “怎么,遇到难题了?”沈禧身子往前,他已经在这道题停留了两分钟。 第一道大题,应该难不倒学霸吧。 他说完才想起景淮川听不到。 “书呆子。” “呆子。” “木头。” … 他蹦出一串嘲讽的词,反正学霸听不到,他能为所欲为。 前排的女生蓦地转过身,敲了下景淮川的桌子。 她示意他戴上助听器。 “你同桌在骂你。”她告状。 景淮川望向窗外,却见沈禧心虚地背过身,假装在看雷雨摧折的天。 “沈禧!在课室外还不老实,下课了也继续站着!”英语老师瞥了眼时间,临近下课,她简单布置了下作业,踩着点离开。 她从不早到和拖堂,高跟鞋的声音永远准时进出教室。 路过吊儿郎当的学生时,她将一本书拍在他肩膀: “基础太差,不用同步作业,先背单词,我会让你同桌监督你默写。” 即使她不说,沈禧也不会写作业。 他耸耸肩:“恐怕学霸不答应。” “那好,放学你来办公室,我来给你听写。” “算了,我还是说服我同桌吧。” 沈禧唇角微抽,先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