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防骗指南,病弱师尊他一挑五》 第278章 六道重开 君行舟成神的第一百个年头,因果律重塑。 第一百五十三个年头,天道秩序清明。 第二百一十五年,君行舟在天河尽头捡到个孩子。 第二百六十七年,小土狗咬坏了他衣角,白狐狸抓花了他衣裳上的纹样。 君行舟抱臂不言,小土狗已经识时务地疯狂用脑袋蹭他裤腿起来。 沧澜稍微硬气那么一点,哽着脖子道:“干嘛,不就是一件衣服?” “大不了,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 在君行舟的注视之下,沧澜越说,声音越小。 君行舟却道:“可以。” 君行舟这话一出,沧澜当即瞪圆了眼,他怎么不知道,君行舟何时起,这般好说话了? 哪知,君行舟下一句便是。 “我要一件白狐狸大氅。” “你你你……”沧澜被他气得险些结巴。 君行舟倒是神色如常,他就空一抓,当即,眼前活人大变狐狸。 君行舟一手拽着沧澜尾巴,幽幽道:“要九尾白狐的。” 这尾巴不拽不行,沧澜会拿大尾巴哐哐甩他。 好端端的狐狸,活得跟个皮猴似的,净在他修补天道的时候捣乱。 “你……你你你,大胆!”沧澜这下是真结巴了。 九条尾巴的大白狐狸,君行舟这不是在点他名嘛? 他把君行舟当奴才,君行舟竟然想要他的毛毛??? “再捣乱,把你打成狐团,扔天河里去。”君行舟说着,缓缓松开手,任由沧澜这大白狐狸一窜十米远。 而小土狗,已经老实得,两只耳朵紧紧贴着脑袋,反复蹭着君行舟腿。 它是被那死狐狸怂恿的啊!它真不是故意的! 君行舟单手拎起傻狗,目光对上瞬间,被小土狗这呆傻表情气笑了。 他索性轻拿轻放,弹了小土狗一脑瓜崩,低声道:“去吧,以后别再被那蠢狐狸骗了。” 沧澜一介大妖,竟然骗着小土狗一个妖兽跟他干坏事,真是…… 君行舟思及此,不禁一阵头疼。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手气,养了一狐一狗,结果俩都是傻货。 奈何,养了这么久,说丢也不好丢。 只能,养着吧。 为自己平静的每一天增加一点波折。 处理完这俩憨货,君行舟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成神的第三百五十个年头,仙路重开。 君行舟重开仙路是大事一桩,就连云游在外,兢兢业业干活的宴止都回来了一趟。 神上主打一个口头夸赞,礼物是没有的。 还是颜淮递来贺礼,与他道:“恭喜。” 修补轮回道也是个苦差事,颜淮很少有回来的时候。 众人正寒暄之际,忽见登仙路开。 这对九霄天来说,无疑是新鲜事。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踏上过登仙路了。 君行舟不禁回头去看,却见到了久违的故人。 凡界第一个羽化登仙之人,名唤尘非昨夜。 一时间,相顾无言。 而后,他们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缘起缘灭,缘聚缘散,终会再相见。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宴止旋着指尖发,噙着三分笑看向尘非昨夜,他道:“你既是这尘世中第一个登仙之人,孤便,予你。” 宴止说着,微顿,而后,干脆道:“本座予你战神之职,上统三界,伏群魔诛妖邪,下慑酆都幽冥鬼魅。” “守天地秩序,护六道安宁。” 此后九百一十二年,人族第二位得道登仙之人诞生。 她名,夜聆雪。 宴止对她的评价是,博爱众生。 遂封苍生道主。 宴止这决定,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尘非昨夜都有些震惊。 “这,神尊的判断,真的没问题吗?”也不知是哪位仙家,小声开口。 颜淮的反应却很平淡。 他说。 “没事的,有这么个创世神,天地迟早要玩完。” 他这言下之意是——既然都得玩完,那怎么玩完都可以。 自此,六道重开,众生同等。 第279章 番外·言十七篇·一 言十七有时候会以为,她曾经历过的一切是一场梦。 在她查遍网络,又找遍图书馆,依旧没有找到那本曾被她随手翻开看过几页的书之后。 她已经忘了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可她始终记得,她曾经历过的一切。 在那片充斥着灵气的大陆之上,她是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普通凡人。 好在,她很幸运,修真界是个讲理的地方。 她做些小本生意,背着行囊四处流浪,没遇见过什么危险,甚至还救了个被遗弃的小姑娘。 直到那一天,她遇见了一个十分貌美的俊秀公子。 爱情让她忘了自己从何而来,又该从何而去,她是那样盲目而义无反顾的,深陷进他的温柔里去。 她们结为夫妻,在山中隐居,过了好长一段逍遥日子。 到后来,言十七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愿意……陪他一辈子这样就好。 在那片盛开的桃花林中,她迷失在爱情里,甚至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不回去了也好。 她有了身孕,生了个玉雪可爱的孩子。 君行泽也对她温柔体贴,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些,太过疼宠她了。 当言十七抱着小行舟窝在君行泽怀里的时候,她想,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直到,桃花林中闯入一个疯癫老道。 他的批卦中,那莫名的熟悉感,将言十七拉回了现实。 那熟悉的剧情,是她曾看过的一本书。 言十七绞尽脑汁去回想,她曾看过的零碎片段,有哪些和她的小行舟有关。 可,越想越茫然。 她甚至有点后悔起来,当初不该那么随便地翻上两页就把书还给同学的。 如果她,如果她认真把故事看完,是不是……就能改变些什么呢? 在某一天,言十七注视着小行舟稚嫩的脸庞,她终于想起了一些细节。 那似乎,是一本偏群像的,全员团结友爱,最终成功拯救了世界的小说。 言十七对这类型的书不感兴趣,当时翻开它,也不过是因为同学一直在跟她推荐罢了。 可,她这随手一翻,就是人族大能把魔神分魂拆骨,将祂镇压在四海八荒之下,让祂永世不得超生的场面。 言十七只觉一阵恶寒,随口对同学道:“这不就是分尸么?” “而且,人还能把神随便拆巴拆巴分了的啊?” 见言十七这态度,同学当即解释道:“哎呀,不是,是借助容器先行削弱神祇,再借四海八荒的气运镇压啦,才不是分尸!” “什么容器?”言十七瞅她。 “呃……”同学听她这么问,一时间也噎住了。 “作者没怎么详写,不过应该是个牺牲自己拯救苍生的人吧?一般套路都这样……”同学说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言十七闻言,更是神色怪异地看了眼同学,开口道:“你不知道我不看这种嘛?整什么牺牲一个人拯救苍生的……” “那死一个不比死一堆强嘛?”同学不服。 “那这一个,人家答应嘛?”言十七也不服。 那年随口的争辩,言十七没想过,它会成为现实摆在眼前,等待她的抉择。 这一团,粉粉的,小小的,有着明亮得跟葡萄似的大眼睛的小家伙,会是未来那个镇压魔神的容器……? 她真的能改变结局吗……? 言十七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小团子。 从前看书的时候,对着书中人的遭遇她都能蹙眉。 可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她的孩子。 第280章 番外·言十七篇·二 当她看着君行泽那张脸的时候,言十七想,不如就顺应剧情。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穿书者,她改变不了什么的…… 更何况,如果抵抗剧情,要付出的代价是她们夫妻俩的生命,去赌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对这个孩子产生感情。 没有感情,就不会很痛。 可言十七看着她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更沉默寡言。 他总用那双纯粹的,迷茫的,乌溜溜的大眼睛注视着她。 那眼神里,没有什么恶意。 或者说,根本没有掺杂一丝情绪。 这是她选的,封印小行舟七情六欲的路。 言十七忽然就崩溃了。 这是她的孩子啊…… 这是她十月怀胎,期盼着生下来的孩子…… 她怎么能因为所谓剧情,从一开始就对他全盘放弃? 她开始后悔当初的选择,可她根本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小行舟的现状。 她只能尽力去弥补,教小行舟很多很多事。 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希望,能在所谓宿命来临前,教会小行舟一些爱。 或者说,让他感受到一些,来自于母亲的爱。 言十七有时候觉得,母爱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啊。 可怕到,让她这么怕疼的一个小姑娘,竟然有提剑自刎的勇气。 对君行泽,她其实说不上恨。 人各有志,她不怪君行泽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她们母子。 或者说,从君行泽对她动手开始,她对这个男人,就已经彻底死心了。 言十七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她曾那样深刻的,毫无保留的爱过君行泽,死心的时候,其实也不需要反复折磨才够。 她只是,在行泽跟行舟之间,选择了行舟。 而君行泽,也只是在荣华富贵跟妻儿之间,选择了前者。 男人自古多薄情,言十七从来都不认为,她跟君行泽的爱意浓烈到君行泽肯为她去死。 可小行舟不同。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是她的孩子。 她愿意为了行舟的活路去死。 哪怕只是一线渺茫的希望。 总好过行舟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 总好过……要她亲眼看着她的孩子被四海山川分而食之。 只可惜啊,就算是临死之前,她也没能看见,她的小行舟,如果能有感情的话,会是什么样……? 言十七怀着必死之心决绝赴死,她没有想过,她还有再醒来的一天。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病床旁围着焦急的爸妈。 “爸,妈……?”言十七嗓子发干,迷茫地眨了眨眼。 “你快吓死妈了,十七,你知道吗?”言妈妈抹着眼泪,握住她手。 言爸爸也是,担忧地看着这个昏迷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的女儿。 护工倒是知趣地倒了杯水递给言十七,开口道:“喝点水润润嗓子。” 言十七就着水杯喝了口水,迷茫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原来,在修真界的近二十年,在现实世界里,才过了三天吗? 言十七一时间有些迷茫。 那到底是场梦,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她还活着? 如果是假的,胸腔中充斥着的情绪为何如此浓烈? 言十七不觉间,鼻头发酸,她咬着唇,哽咽了半晌,才道:“对不起,爸,妈……” “傻孩子,跟我们说什么对不起,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言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 言爸爸也忙跟了句,“是啊是啊,你昏过去的这几天,你妈妈可担心死了。” “你就没担心女儿啊?”言妈妈又好气又好笑道:“说的什么话,怎么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是是是,老婆说的对。”言爸爸唯唯诺诺应了声。 言十七看着父母,眼里不自觉也染了分笑意。 真好啊…… 她还能回来,回到为她避风的港湾来。 在现实世界里,言十七只是个刚升上大二的女大学生。 但近二十年的一梦黄粱,终究还是让她有了些变化的。 她总不断去想,那年花下,曾和另一人许下一生一世的内容。 还有那个,被她在膝下抚养了一十四年的孩子。 一切都像一场空梦,梦醒时分,唯有满身疲倦。 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惦念,她那个,年纪尚小,就要失去母亲的孩子。 言十七越想小行舟,就越是疯狂的想要去找她曾看过的那本书,可无论是问朋友,还是自己找,都一无所获。 就好像,她忽然多了一段别人没有的记忆一样…… 那,她的小行舟,该怎么办啊…… 第281章 番外·君行舟夙愿 君行舟此生,唯有一愿。 他说。 “我想见一见娘亲。” 宴止闻言,颇为诧异地看了眼君行舟,大概是无法理解他的选择。 可最后,他说:“可以。” “那,你想,在哪儿见她?”宴止这话问得有几分玩味。 君行舟亦是沉默许久,才轻声应句,“如果可以,我想,在那个属于她的世界里,见一见她。” 和娘亲朝夕相处一十四年,他不会感觉不出娘亲与旁人的不同。 尤其是这一路走来,他越走越觉得,如果可以,或许娘也不愿再回到这儿来。 “可以。”宴止望着君行舟,目光中隐有怜悯。 而后,他道:“孤今日践行,昔日诺言。” 随着宴止指尖轻抬,一只淡粉色的蝶扇动翅翼,飞到君行舟眉心上。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他似乎也化作了一只轻盈缥缈的蝶,穿透世界屏障后,在另一个世界降落。 君行舟望着夜色下的繁华街景,那喧嚣的万千人潮,他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就是娘亲所生活在的世界吗……? 万千繁华里,他的目光唯独落向那个,身着明黄短裙,笑容明媚的姑娘。 是娘。 是比记忆中更年轻鲜活的娘。 她的眉眼间不再被哀愁笼罩,她也终于穿上了她最喜欢的,颜色鲜活的衣裳。 她不必再困在所谓宿命里挣扎,她有着独属于她的人生。 君行舟是这样静默而眷恋的注视着,与他相隔千百年,乃至于要跨越几方世界屏障才能见上一面的娘。 这样难得的一面,或许也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你想和她说说话吗?”宴止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君行舟闻言,抬了抬近乎透明的手掌,像在沉默表态。 他连实体都没有,他要怎样去见人? 再者,君行舟想,或许不相见,对他和娘才是最好的。 可宴止又说:“她很想你。” 君行舟一哑,一瞬的热意几乎要滚落眼眶,可终究是理智占据上风,他道:“天道有序,倘若打破秩序,要付出的代价只会比得到的更大。” 他娘不过一介凡人,如何受得住因果反噬? 他又怎能因一己之私,让娘惹祸上身。 “可,你还有我啊。”宴止蓦然开口。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枝彼岸花敲在君行舟脑袋上。 宴止道:“不过是梦中一相逢,这因果,本座还担得起。” 蝶舞蹁跹,入谁人梦来。 言十七在一片白茫茫中,遇到了为她引路的蝴蝶。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的,跟上了那只蝴蝶。 风起时,漫天桃花飞舞,言十七又见到了,那个曾在她梦中辗转过无数次的白衣少年。 “舟儿……”言十七喃喃出声。 君行舟却是缄默不言。 他甚至有些暗恼,宴止这一彼岸花给他敲进言十七梦里的行为。 他总有些,提不起勇气,也提不起颜面,去见娘亲。 远远望一眼就够了。 若能得见她安好,那便再好不过。 可现在,言十七就在他面前,同他一般小心翼翼,眼里含泪,却不敢再靠近一步。 就好像,只要再靠前一点,这场梦乡就会消散般。 他想佯装自己不过是个,言十七思念君行舟的又一场梦。 可君行舟实在低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了解。 “是行舟吗?”言十七忽然问他。 君行舟沉静的目光骤然掀起波澜,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点什么来,下意识想要否认,又像是欲盖须弥。 “是娘的舟儿吗?”言十七仍然停在原地,她甚至把手背了起来。 害怕一触碰,就戳破这场得来不易的相逢。 君行舟沉默片刻,终是轻轻嗯了声。 “娘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随着言十七话音落下,桃花骤散,一袭水蓝衣装的清衿公子跃然眼前。 “你果然,还是不喜欢白衣啊。”言十七有些嗔怪。 君行舟却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想要否认,可对着娘,他仍是说不了谎。 最后,君行舟轻轻‘嗯’了声。 他很想见娘,可见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一十四年,实在很模糊,虽然记忆仍存,却像是隔着一层纱的触碰。 “舟儿长高了,也长大了,比你爹年轻的时候还俊呢。”言十七却是调整好了心态,望着他笑眯了眼。 君行舟闻言一怔,他抬眸深深看向言十七,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舟儿既然能来见娘,那,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改变了既定结局,甚至现在,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嗯。” 母子二人的交谈,更多时候是言十七在说,君行舟在听。 直到最后,言十七放轻声调,问他一句。 “那,娘想知道,舟儿现在,幸福吗?” 幸福吗? 像放空了思绪,君行舟答不上来。 可最后,他朝言十七微微笑起来。 他说:“幸福的,娘。” 这或许是他对娘,一生一次的诓骗。 但如果,他愿用一生去践行,这场谎言呢? 于是,言十七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她说:“那就好。” 她留给君行舟的最后道别,是一句。 “就算往后娘不在你身边,娘依旧爱你,很爱很爱娘的舟儿。” “所以,请幸福下去吧,舟儿。” 第282章 终章·他终成神 盘旋的风将人牵扯回现实中,君行舟醒时,在他眼前的仍是那玄衣黑发的宴止。 宴止拨弄着指尖蝴蝶,幽幽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君行舟蓦然抬眸。 相处久了,宴止这人,君行舟也清楚。 虽然他爱吊人胃口,但不是对着颜淮的话,宴止不会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现在说可惜,必然是有事要发生。 此事或许事关娘亲,君行舟做不到从容以对。 “她也活不过二十岁。”宴止难得没卖关子,开口道:“命线交错,将你们这一对活不过二十岁的苦命人相连,她既改变了你的命运,就该准备好承担自己的因果了。” “所以……”君行舟话音微涩。 “因你一愿,本座允她三日死而复生之机。”宴止说罢,淡淡道:“三日后,等着她的,仍是死路。” “可有逆转之法?”君行舟不信,宴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为了让他明白言十七的宿命。 若是毫无转圜之地,宴止大可以不说,他也不知道,他只会以为,娘亲未来会过得很好。 “有。”宴止竖起三根手指,他道:“三千年。” “用你三千年功德,去化解她所造下的因果羁绊。” 君行舟看着宴止那双含笑的眼,不带半分犹豫道:“好。” 三千年造化,换得娘亲一世安稳,也不算很久。 宴止闻言,笑意愈发浓。 他拾起那枝或许刚刚才砸过君行舟脑袋的彼岸花,低语呢喃间,花影消散在沉睡之人的梦乡中。 “还有一刻钟,我们该走了。”宴止骤然转过身去。 君行舟明白,这是宴止留给他和娘,最后的时间。 他望着沉睡中的言十七,她似做了一个极好的梦,唇角弯弯,恬静安睡着。 君行舟缓缓抬起手,头一遭,也是最后一次,向娘行使自己身为神的权柄。 他说。 “无病无痛,无困无厄,千帆过尽……永安宁。” 来自于神祇的祝祷,将予她天道偏宠的平生。 同时,他将抹除,言十七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所有记忆。 这是他为人子女,能为言十七做的最后一件事。 言十七一觉睡醒,只感觉浑身轻松。 她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晕过去吓了所有人一跳的了,想想应该是,自己休息不足,一觉睡了个饱? 言十七思索着,拿起桌上打包好的三明治和牛奶,她背起背包,扬声道:“爸妈,我出门啦!” “哎,路上小心。” 身后传来母亲的殷殷叮嘱,言十七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回:“知道啦!” 她一向是个乐天派,医院既然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 现在嘛,她得赶紧赶回学校做小组作业呢! 言十七的平生,顺风顺水,除了她大学时代突然昏迷的三天,其他的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 哪怕是偶尔买张刮刮乐,都是包中奖的。 她这好运气,连好朋友都忍不住调侃,“老天,我有时候都怀疑,老天是不是站在你这边的,你怎么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的?” “我也觉得。”言十七捏着刮刮乐笑弯了眉眼,随后,她拉了拉好友,开口道:“走啦走啦,不想这么多,今天运气好,我请你吃饭呀。” “哎哟,我们十七怎么这么好?”好朋友笑嘻嘻往她身上贴。 言十七也是乐呵呵往朋友身上一靠,道:“那,我家亲亲明归想吃什么呢?” “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她们都功成名就。 某一天,言十七去到赋明归家,百无聊赖地翻着她书架上的书时,随手抽下了一本包着书皮的书。 她不是个爱看小说的人,今天却意外的,就着手里的书看了下去。 言十七逐字逐句看去,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处理完公务的赋明归正好端着杯果汁向她走来。 见言十七脸色不好,赋明归当即问道:“怎么了,十七?” “没事。”言十七举了举手里的书,笑道:“刚看了一本书,有点感慨。” “噢。”赋明归看一眼,差不多知道言十七手里是哪本书了。 她会去包书皮的书不多,这本刚好是其中一本。 “对了,这书叫什么名字?”言十七抿了口果汁,小声问她。 “少主他天下无双。”赋明归同样抿了口果汁,有些赧然道:“有点中二对不对?” “没有,我感觉很合适。”言十七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话时,她竟然有些哽咽了。 到最后,她轻轻倚靠在赋明归肩头,小声道:“我很高兴,明归。” 一滴泪不知何时落下,沾湿她眼尾。 言十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或许,是为了书中那独自摸爬滚打的小小少年? 幸而,千帆历尽,他终成神。 —————— —————— —————— 完结了,哎,有点感慨,又有点怅然若失。 我对行舟的最初设定,其实是很模糊的,起源是我做过的一个梦,就是,嗯…… 一个师父收了两个徒弟,第一个是个正常人,第二个一见他就脱裤子说是谢礼(?) 当时就感觉好荒谬啊,我得写下来(?) 想行舟这篇的时候,我在写以宴止视角为主的一篇,比较反套路的无情道师徒吧 就是,师父(宴止前官配)心动了,结果渣徒(宴止)从开篇到结局还想着搞事业呢 原本想写个俗套的,渣徒为情所困,向师父俯首称臣,甘愿赴死的故事 结果由于宴止个人意志太强,最后除了他所有人都死了,他真赢了 所以我当时就有,延续这个,我第一个长篇世界框架的打算 但宴止的未来我还没想好,君行舟的脉络我却很清晰 那个时候,其实我不知道我想写怎样一个人 大概是有那么一点逆反心理吧,我并不希望他生来就是主角,他甚至可能,就算样样拔尖,他前面依旧有他无法超越的人在 我想知道,一个,像这样,甚至没有主角光环的人,他该怎么活? 最开始写行舟的时候,我其实挺迷茫的,我不知道他的路要怎么走,他会怎样走? 但现在,终于收尾,他也向所有人提交了答卷。 就算是死路一条,他依旧会走下去。 行舟的故事,在此先告一段落。 但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在宴止单独篇章的故事里再次见到他,从第三人视角,去看这个披荆斩棘而来的君家少主。 有缘之人,终会再相见。 完结感慨说完了,接下来我要开始我的碎碎念了hhh 宴止:三千年 君行舟:三千年,也不算很久 颜淮:你还是小看了资本家的歹毒(来自一个被救过一命+十年培养之后要用一生来赔的资深打工人) 嗯,还有就是,其实一些读者不喜欢宴止、颜淮、或是尘非昨夜的评论,我都看到了 我不想争辩啥,我只是想说,每一个我用心写出来的角色,都是我用心去爱着的,看他们被骂我确实会难过,但我不会去改变我的立场 无论宴止还是尘非昨夜,我都可以坦诚的说,我给他们的就是主角标配,所以可能不少人会觉得他们太锋芒毕露,抢了主角该有的待遇 但,行舟他手拿的,从来都不是主角剧本啊 他是从泥泞里挣扎着开出的花,他并不是要将所有荣耀都揽在自身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努力想要活下去的孩子 哪怕现在写到结尾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还是不太了解他 可,行舟就是行舟他自己啊。 以及,各位亲爱的读者,都看到这儿了,能不能点进书主页给这本书一个五星好评呀qwq 不是五星的好评就不用通知我了,我是一个容易玻璃心碎一地的菜狗(T▽T) 感谢大家陪我一路到现在,我么么么么么么么你们!!! 第283章 完结了但我想整点小剧场 一些之前就想过,但没找到机会塞进碎碎念里的小剧场 嘿嘿,容我再更一章 以下小剧场包含: 一、假如他们一起打游戏(公共向,无cp指向纯发癫) 二、府君,你看,这是什么?(君行舟戏耍颜淮版,cb还是cp向随意) 主打一个,好玩,好吧! 【假如他们一起打游戏】 宴止:只玩打野位,只玩很帅很秀的英雄,不给打野位就重开 君行舟:野射都能玩,但由于组排宴止总抢打野,一般玩射手(实际上全能补位) 颜淮:中辅都行,但由于人比较佛,打游戏的时候总有种想敲木鱼去的平静 尘非昨夜:基本不玩游戏,非得玩的话拿个上单在上路思考人生,能不玩就不玩,能推则推 夜聆雪:一般拿个老六英雄玩辅助,口号是把对面c位杀了就能保护我方队友了 贺云起:一般打野上单,比较沉默的老干部,每把都默默帮抓发育路 夜千放:……地府连不上天界的网啊兄弟(野射位,爱玩比较变态的英雄恐吓对面) 某日,宴止心血来潮,要给自己打个国标,遂,带上了他组排的好基友们 由于多人找借口不来,最后被他抓壮丁三排的人只剩:颜淮、君行舟 宴止:来,我们战至国榜!(此刻省标前三打野) 颜淮:……(懒得讲话) 君行舟:都行(笑眯眯) 于是,三个人开始了愉快(痛苦)的三排之旅 宴止·打野位(刷野-抓人-唰唰唰-秀秀秀) 颜淮·中单(清兵-被吃线-敌人消失) 君行舟·射手(水深火热二打四-猫塔下-逃进野区-打野支援-反杀对面) 宴止:冲冲冲!必拿下! 君行舟:嗯(^_^) 颜淮:……(神游天外) 二十分钟后……(自家水晶爆炸) 宴止:……再来! 君行舟:好(^_^) 颜淮:……(人在,但魂好像不在) [再开一把] 宴止·打野位(刷经济-抓人-秀塔-嘲讽对面) 君行舟·射手(稳定发育-跟对面有来有往-有人帮抓杀一波) 颜淮·辅助(卡线-思考人生-有事野射先抗战术性撤退) [全部]打野大魔王:不是吧不是吧,就这就这? [全部]糕手在人间:对面的,你不要给我哇哇叫 [全部]打野大魔王:瞅你那战绩2/5/0跟你挺配 [全部]糕手在人间:你给我等着。 [全部]打野大魔王:哎哟我好怕怕 二十分钟后…… [高地] [全部]糕手在人间:就这就这? [全部]打野大魔王:…… (水晶爆炸) 宴止[语音]:怎么可能?我怎么一直在输? 君行舟:啊,可能是没人推塔吧(一直被对面锁头根本没输出空间,由于宴止嘲讽,对面还勇起来了,拿个呆射真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颜淮:你很闲?(完全不想打但被宴止扯着走不掉) 宴止(不信邪地打开战绩翻了翻,一页下去全是败方mvp):再来! 奋斗半宿之后…… 宴止省标喜提市标,水晶爆炸之声砰砰作响 宴止(战术性闭眼):……再来! 君行舟(揉揉眉心):好 颜淮(有点生无可恋,但习惯性听宴止的,确认进入匹配) 宴止:来来来你挂我头上,我们野辅连体,我就不信了 颜淮:嗯(生无可恋版) 君行舟:没事的,我会自己守着塔捡垃圾吃的(^_^)☆ 结局:水晶炸得更快了 奋斗一宿之后 宴止:……(市标变县标,已老实) 君行舟:没事哒没事哒 颜淮:……(心:滚吧你,跟有病似的) 清早起来上班的尘非昨夜: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知道一点内情的夜聆雪:哇哦,老板,上分成功了吗?(专给人捅刀子) 宴止(礼貌微笑) 习惯性给大家带早餐的老实打工人贺云起:昨天没休息好吗?(分早餐,偷偷给君行舟那份加点自己做的小零嘴,再加瓶热牛奶) 同事:……(我们是你送早餐play的一环吗?) 君行舟:(^_^)没有,挺好的,谢谢(脸色尚可,打一晚上游戏依旧精气神充足) 宴止:……(连跪一晚上,省标变县标,生无可恋躺倒版) 颜淮:谢谢(拿起自己那份早餐回工作岗位继续上班,好像十分钟前想让老板爆炸的人不是他一样) 上班时间过半,老板(宴止)突然一脸正经的开始巡逻,然后停在了他的得力助手工位上,严肃的交代了些什么 宴止:今晚一起打游戏 君行舟:好的 尘非昨夜:……我今晚有点事要做 夜聆雪:老板人家想打辅助~(因为玩的辅助太阴间,一般都拿不到辅助位) 贺云起:啊,好的……(不知人心险恶版) 颜淮:滚(本来浪费了一晚上时间就烦,现在还得加班把手头的事处理了版) 果然又是和谐的一天呢(^_^) 二、 【看,这是什么?】 某日,正常办公时间,君行舟忽然拿着个东西,神神秘秘找上颜淮 君行舟:水君,你看,这是什么? 颜淮:?(从公文里抬眼) 君行舟:司命新研究出来的,千里姻缘绳,据说,只要两人握住一端,立马就能结婚 颜淮:?(司命又整的什么怪东西) 君行舟:你试试? 颜淮:嗯(试试就试试,伸手) 君行舟-颜淮(同时握住) (当场公堂变喜堂,黑衣变喜服) 颜淮:……?(脑瓜子嗡嗡的) 红衣行舟:嗯,确实有效呢(^_^) 颜淮:……(不是,也没说真能当场结婚啊?) 君行舟(收回绳子,溜溜达达,走咯) 颜淮:……(感觉自己好像又被戏耍了但是没证据) 番外 一树桃花 成为天道之主的第一千年,君行舟终于懂得了颜淮眼里的淡淡倦意从何而来。 给宴止当差这事,真不是人干的。 世间可成仙者本就寥寥,宴止还搞了个什么淘汰制。 神仙千年一历劫,历不过就接着历,三世都过不了的,直接打回凡胎。 这劫数,需得历经爱恨嗔痴苦,尝遍人世百味,方为圆满。 宴止这么搞的结果就是,第一批历劫的神仙,没一个能重回九霄天的。 还是后来有神祇看不下去了,跟宴止谏言,这人世百苦都尝遍了,还要仙保持初心不变,未免太为难仙了。 要不,要求放宽松点? 宴止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事。 于是,他手一挥,说道:“那就改改吧,一世一苦就好了。” 见台下众仙面露喜色,宴止撑着脸,忽又笑道:“不过,也不能让日子过太好了,不然算什么历劫?” “还有,把这劳什子情劫去了,这劫数有个屁的用处。” 随着他话音落下,所有在场之人都苦了面色。 唯独几位同宴止一道重建九霄天的神祇神色淡淡。 毕竟,情爱这种东西,的确可有可无。 何况,他们一个个的,自诞生,到成神,也从未被情爱绊住过脚步。 不过,现如今九霄天的人越来越多,饶是宴止定下的神规严苛,大家也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譬如,主掌历劫事宜的司命,他们要是跟司命搞好关系,还愁什么渡劫? 可,宴止就跟有读心术似的,悠悠看向司命道:“司命可莫要徇私枉法啊,孤一贯闲暇,就爱看看命簿。” 言下之意,就是他会一直盯着司命安排的历劫事宜了。 司命冷汗涔涔,忙不迭道:“自然,自然……” 他总不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自己也坑进去,上首这位,折磨人的手段,怕是数不胜数。 听说,当初在魔界时,曾有人试图毒害宴止。 那人,现在还在黄泉道,爬都爬不上来呢。 因而,由于宴止的一系列行为,君行舟近来也包揽了某些历劫回不来的仙家的职务。 就比如——织补天河。 此天河非彼天河,它非潺潺三千流水,而是,一望无际的漫天星河。 好在这差事不算急,君行舟闲暇时抽空去补一补就好了。 在静谧无垠的星海之中,独他一人。 君行舟用神力在天河边催发了一棵桃树,桃花四季常开,桃枝壮硕得可容一人栖息。 他会在树下小憩片刻,偶尔做些无甚意义,醒时即忘的梦。 在君行舟还债的第三千年,桃树下迎来了一位熟客。 来人白衣翩然,恭敬唤声:“师尊。” 君行舟抬了抬眼,懒得再纠正贺云起这个错误称呼。 这是君行舟在天河边捡到的小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破孩越长大长得越像贺云起,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叫他师尊。 君行舟是决计不会认是他在有水的天河畔埋下一树桃枝,最后冒出来个小娃娃这件事的。 小时候的小娃娃还可爱些,虽然会揪着他头发编辫子,但还会顾忌着不要抓疼他。 可等知事些了,这娃娃就很烦。 君行舟问他想叫什么名字。 他问:“那师尊希望我叫什么呢?” 君行舟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 要不是贺云起死的时候轮回道还没开,他都要怀疑是这小子阴魂不散缠着自己了。 可最后,君行舟还是轻声道:“叫云起吧,贺云起。” 那个不曾遇见过他,万剑峰上,天赋卓绝的剑修首席。 而非充满了敷衍与欺骗的,江如昨。 话说到这儿,或许要有人以为,接下来就是君行舟和贺云起师徒友爱的每一天了。 其实不然。 君行舟身为天道之主,没给予贺云起任何便利。 甚至,在少年拾起一朵桃花,簪在他鬓边那天。 正在小憩的君行舟骤然睁眼,随手把贺云起扔进了天河。 天河连通凡界,他这一扔,直接把贺云起扔进人间去了。 近三千载光阴,贺云起终于靠着自己羽化登仙。 而他也没忘记,那个把他扔下人间的师父。 对于贺云起成仙来找他这件事,君行舟没什么想法,寻仇也好,质问也罢,终归不是什么大事。 哪知,历经三千年终于成神的贺云起,依然固执唤他。 师尊。 君行舟其实很想调整一下姿势继续闭目养神,奈何贺云起眼神实在灼人,烫得神难受。 君行舟坐正身子,淡淡望他,道:“作甚。” “我回来了。”贺云起神色柔和,那满眼的孺慕几乎要溢出来了。 君行舟闻言,却是似笑而非道:“你以为成仙就是终点?” 骤然被呛的贺云起抿了抿唇,轻道:“徒儿只是,想见师尊……” 君行舟浑不在意他说什么,只道:“神仙千年一历劫,你如今哪怕成仙,依旧要历经生死轮回之苦,知世事多艰,既为仙家,执掌权柄,便应尽本职,明辨万物。” 君行舟本以为,他这一番斥责,贺云起这个在凡界尊贵惯了的修真者,应是受不了贬低转身离开的。 哪知,他话音落下,贺云起眼中星光更甚。 初成仙的小仙家含笑望他,强压着十分惊喜道:“师尊这是在教导徒儿么?徒儿多谢师尊教诲……” “……不是。”君行舟难得哽住。 他索性抬眸望向贺云起,直白道:“我的意思是,你依旧会历经生死轮回,历经千百次遗忘又重回,我之于你,你之于我,皆为过客。” “可,师尊不是过客。”贺云起骤然反驳。 他道:“我这般勤学苦修,就是为了再见师尊,哪怕辗转千万载,我之所求,也是……” 回到你身边来。 贺云起默默将余下的话咽下,看着一脸莫名的君行舟,他终是苦笑一声。 余下的话,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 师尊不会在意,他根本不懂。 而君行舟的反应也很明显,他一手抵额,又闭上了眼睛。 很显然,不爱听。 君行舟属实是想不明白,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贺云起是怎么做到能惦念两千多年的? 思索片刻后,君行舟想,贺云起这么容易被诓骗,定是道心不坚。 于是,他道:“这种话,一千年后你再来同我说吧。” 千年后,面对历劫归来的贺云起,君行舟意识到了,自己预判失败。 终究是,只能认下这便宜徒弟了。 番外 千年雪落 新神历第三千四百五十一年,战神尘非昨夜下凡历劫。 “你要不也去渡劫玩玩?”宴止很突兀的问了君行舟一句。 君行舟闻言,抬眸看向宴止道:“尊上何意。” “几千年没见你闲过了,想许你休沐几日。”宴止笑得有几分无辜。 他是只字不提,君行舟没歇过,是因为欠了他三千年的功德债。 “渡劫与休沐,有何干系?”君行舟亦是纯良地反问道。 纵然君行舟跟宴止几百年见不上一面,但三千年,也足够他了解宴止,是怎么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 就比如,谁家休沐是下凡遭雷劈的? 宴止闻言,沉吟片刻后道:“啊……这不是想着,你可以去给战神本就艰难的渡劫,再添点堵嘛。” “……”君行舟沉默一瞬。 宴止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闲的没事就喜欢给人添点堵吗? 见君行舟久久不言,宴止摊了摊手,道:“既然你不想渡劫,那本座允你休沐三旬,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劳累三千年休息三十天,真不愧是宴止。 不过俗话说得好,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要想清闲个痛快,还是得下凡。 世有三千小世界,君行舟找司命要了命簿,随手点了一本,便定下了休沐的去处。 君行舟虽入凡尘,实则沾染不深。 前十年,他冷眼旁观盛世将倾前最后的奢靡,独行过山川河海,偶尔也做一做那出手相助的善人。 不过更多时候,他更偏爱一人独行。 在覆雪时节,他执伞偶遇一孩童。 失了伞的孩子在茫茫大雪中摸索着,想要捡起被他摔落在不远处的油纸伞。 分明只有几丈的距离,他却寻寻觅觅不得踪迹。 君行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撑伞替他遮住了厚雪。 那正找寻失物的孩子蓦然停住了动作,他似乎也察觉到,雪停了。 又或者,不是雪停了,而是,有人走近了。 “……阁下安好?”他试探着开了口。 “嗯。”君行舟淡淡应了声。 听见人声,那孩子一时间也安定了下来,他道:“先生,您见过我的伞吗?” 那是一柄…… “绘了红梅的油纸伞。” 君行舟垂眸看着仰脸向他的孩子,那是一双,毫无聚焦,空朦朦的眼。 原来他看不见。 君行舟心下一时五味杂陈。 不知是缘法如此,还是天意难违,又或,有心而为。 他在人间的第十年,遇到了遇到了转世历劫的尘非昨夜。 大抵世人总是偏爱神祇跌落高台的模样,司命也赶了这新潮,给尘非昨夜安排了个天生眼盲的戏折子。 君行舟拾起落在地上的红梅纸伞,抖了抖压在伞上的积雪,将伞交到幼年尘非昨夜的手中。 他道:“你的伞。” “多谢先生。”伞下孩童声音清脆,君行舟却早已走远。 他不愿干涉他神因果,尘非昨夜的这一世,冥冥中自有定数。 后来君行舟仍是独自一人,走过许多地方,看过盛世的衰败,乱世的纷杂。 他没有去看过尘非昨夜这一生如何度过,也没有刻意寻一个契机去偶遇或是如何。 他总这般淡淡的。 似乎天道之主当久了,他本身也早就融于天地。 直到将要离开的那一天,他才去见了转世的尘非昨夜。 又是一日大雪。 身着厚重大氅的尘非昨夜坐在檐下,而君行舟就这般不声不响地站在庭院中。 二十载光阴足够一个孩童长成芝兰玉树模样,哪怕那双眼仍旧空朦朦的,依旧不掩其华。 君行舟就这么看着尘非昨夜,观过他平生,知他如今已是宰辅,亦知他短寿之兆。 忽有雪落肩头,君行舟随手拂去。 这细微的声响被尘非昨夜捕捉到,他将眼神偏向君行舟所在方位,眼中却仍是空茫,什么都看不见。 他问:“敢问,来者何人?” “故人。”君行舟缓慢开口。 尘非昨夜闻言,露出个极浅的笑来,他唤道:“先生?” 君行舟不答。 可尘非昨夜拿起身旁的旧纸伞,缓步向他走来。 君行舟没动。 他很好奇,当初他是装瞎装出的笨拙,而今尘非昨夜是真双目失明,又毫无神力,他该怎样才能做到于旁人而言再寻常不过之事。 可,出乎意料的,尘非昨夜撑伞遮过君行舟头顶。 君行舟一时怔住,抬头看向伞沿,与纷纷落雪。 他是怎么做到的……? 尘非昨夜却道:“先生,风雪深了,当心着凉。” 一时间,两相沉默。 纵使跨过三千年,君行舟还是不太懂尘非昨夜。 譬如今下,尘非昨夜为何如此稳淡? 哪怕,今日便是他赴死之期。 细雪轻敲纸伞,君行舟眼中淡淡惆怅散在风雪中,他或许是想说些什么的,可又觉得没有必要。 尘非昨夜此心无悔,又何须旁人替他喟叹。 尘非昨夜这宰辅当得污名累累,世人厌憎,如今新帝登基,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就是他。 谈及尘非昨夜此生,罪在今下,利在千秋。 可,只要解决他一个,便可平息民愤。 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何况,尘非昨夜机关算尽,却从未给自己留过一条退路。 沉默到最后,君行舟只问一句。 “君可有悔?” 尘非昨夜闻言,怔愣片刻,方才浅笑着摇了摇头。 他道:“余虽微末,却也想,还这人世几分清白。” 平定乱世,会少死很多很多人,那很好。 至于征伐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总是要有人被推出来,担下所有的。 言谈间,尘非昨夜忽觉鼻间一阵痒意,他抬手掩住口鼻时,淅沥血丝溢过指缝,滴落在庭院厚雪之上。 那血红,恰似雪中红梅,点点绽放。 “晚生失态了,先生莫怪。”尘非昨夜声音很轻。 早在雪落之前,他便饮下了那杯毒酒,如今毒发,正是时候。 “无妨。”君行舟凝眸看向,濒死之际,依旧仪态端方的尘非昨夜。 君行舟是有能力出手的。 明明只要他肯,就能轻易化解尘非昨夜平生因果,叫尘非昨夜安然度过此番劫难。 可君行舟还是眼睁睁看着尘非昨夜倒在他面前。 神不能轻易变动他人命数。 何况,他身为天道之主,更该公允。 哪怕,尘非昨夜身为战神,要度过比其他小仙更坎坷的三世。 君行舟将纸伞覆过尘非昨夜,化影成风,消散此间。 他能做的,唯有,送尘非昨夜最后一程。 番外 冥府之主 君行舟回到天界之时,宴止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司命拟的命簿。 “不错啊,一个比一个惨凄,小司,这很能让众仙看清人世疾苦啊。”宴止开口道。 “神上,臣,不姓司。”司命咬了咬牙。 司命是祂的职位又不是名字,神上总叫祂小司小司的,谁能懂祂从憋屈到麻木的心情是怎么过渡的? 宴止可不听司命怎么说,一意孤行道:“小司,干得不错,本座很看好你。” 司命真是,有苦难言。 他收起命簿告退时,一回头又看见了天道之主。 司命当即朝君行舟拱了拱手,道:“尊上。” “嗯。”君行舟应声。 他其实算司命半个上峰,毕竟他掌的是天道,与这世间万千命数息息相关。 因而,司命的主,他是做得的。 不过,若非要事,君行舟一般也不管司命怎么做事的。 一是他抽不出闲暇,二是宴止爱凑热闹,没事就督促督促司命折磨其他神仙去。 君行舟没给自己繁忙的生活再找点事做的爱好。 等司命走了,宴止才悠悠开口道:“君卿,你观战神渡劫如何?” 君行舟闻言,只道:“此心澄明,无需再辩。” “你真不去历劫玩玩?”宴止不死心追问。 宴止这追问,让君行舟心下警铃大作,当即答道:“不去。” “哎,行吧……真是可惜了。”宴止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还打算,君行舟要是肯下凡历劫的话,他就让司命把君行舟和尘非昨夜排到对立面去,看看这俩人,谁能赢呢。 可惜啊,可惜,君行舟不上套。 不过战神历劫,也蛮有看头的嘛。 宴止不经意弯起的唇让人悚然一惊,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又被他盯上了。 君行舟又平平淡淡的做了天道之主一千年,还不见战神归来,却听闻,夜千放升任地府冥君。 此番天界述职,他来了。 五千年一过,如今夜千放长发披散,浓黑如墨,一道自眼际蔓延的纹路纵横过颊边,向下延伸入颈侧。 那时在他眼眶中燃烧的九幽之火早已不见踪迹。 想来也是,九幽灵火本就生于冥府,夜千放如今身为冥府之主,想要拔除九幽灵火再简单不过。 天界每逢四百一十六纪年,众神述职。 此番新神历头一遭,君行舟也换上了天道之主冠冕。 他头戴莲花金冠,身着白衣镶金,缓缓流动的淡金纹路若长河星沉,沉肃而悠远,疏淡神性中,又隐含悲悯。 高台之上,一袭郑重着装的司命正念着册子,端居神座的宴止也总算有了些始神威仪。 钦点过到场神数并无缺漏后,宴止一一听过众神述职。 这其中,赏罚褒贬皆有。 此番天界盛会,短短几日是结束不了的。 好在宴止还算有点良心,分批点了哪一日该哪些神近前来,秉明这五千年所为。 余下的,在天界随便逛逛也行。 君行舟便是在这样的情景下遇到了夜千放。 天河一望无垠的星辰璀璨,夜千放一袭鸦黑袍服,沉寂眼底像在酝酿着更大风暴。 “行舟,千年未见,你仍是,风华如初啊。”夜千放幽幽喟叹。 黄泉道从不是什么好差事,何况他得罪宴止在前。 这冥府五千年,看似轻巧得能一笔带过,实则,升任冥君之前,夜千放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五千年未见,君行舟其实,已经不怎么想理会夜千放了。 他素来是个公平的人,夜千放欠他的,既已加倍偿还,他便不必再将此人牢记心头,千刀万剐来还。 如今的夜千放对他而言,与陌路人无异。 “冥君。”君行舟略略抬眸,不欲多言。 可夜千放显然不这么想。 他抬手间,修长五指化作白骨,那俊美邪肆的面容,也在此刻,皮肉尽褪,露出半扇枯骨来。 “这冥府五千年,你可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夜千放指骨抵唇,眸光幽幽,低声喃喃道:“我对你日思夜想,常想,这天君,当随我到地府来才是。” “你逾矩了,冥君。”君行舟眼都没抬,随手拨正一颗即将偏离的辰星。 天河静谧无垠,将这短暂的沉默都拉长,直到夜千放松开手,俊美无俦的面容再次恢复完好无损的模样。 他道:“随我回冥府去,行舟,这天界太虚伪薄情,不适合你。” 君行舟闻言,沉默片刻,他终于抬眸看向夜千放,缓声道:“冥君,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五千年过去,竟然还存着他一开口,天道之主便会随他奔走的痴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行舟?”夜千放不怯。 “你还没有跟我平起平坐的资格。”君行舟说罢,掌心神力蓄积。 正在这天道之主与冥府之主要在天界述职时期闹个大动静时,天河中爬上来个人。 二人不约而同看去,却见一人披衣散发,携着一身霜华踏上岸沿。 他似迷惘一瞬,可当对上君行舟目光时,来人突兀笑了声。 气的。 他这一笑,君行舟思绪亦空白一瞬。 不为别的,只因来人正是历劫千年未归的战神尘非昨夜。 而尘非昨夜这失态模样,他几千年不曾见过了。 尘非昨夜按了按眉心,有些倦乏。 他很难解释,自己是怎么突然被一道雷劈飞升了的。 这骤然的记忆回笼,他还需要理一理思绪。 可显而易见的,在场有人是从来不看气氛的。 “哟,这不是,战神大人嘛。”夜千放侧目望向尘非昨夜,颇有些挑衅在。 尘非昨夜闻言看向夜千放,见他一袭冥君服制,当即答道:“不知冥君造访天界,有何贵干。” 宴止一向是不爱管轮回道的事的。 毕竟轮回道损毁万万年,重建了也是烂账一堆,轮回道重建三千载,都还没能理平这笔旧账。 这也导致,尘非昨夜在天界的时候,从未见过冥府之人上界来。 “自是有公务在身。”夜千放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角。 比起君行舟,他着实更厌烦尘非昨夜的做派。 “既然如此,我等不若一道同去。”尘非昨夜浑然不知夜千放对他的厌烦,知晓了也不会在意。 如今相邀,不过是碰上同僚,出于礼貌问上一问。 “善。”君行舟应他。 君行舟都应下了,夜千放也只得道:“……可。” 因而,宴止正听众仙述职听得直打呵欠时,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天界中最不可能凑在一起的三个人,一块儿来了。 “本座累出幻觉了不成?”宴止戳了戳身旁的颜淮。 “你没看错,战神渡劫归位了。”颜淮淡定作答。 他都不想说,宴止谪贬夜千放做了两千年黄泉引渡人,君行舟打了三千年白工,尘非昨夜渡劫不止三世的事。 可宴止忽然坐正了身子,开口道:“诶,本座忽然有个好点子,颜卿,你想不想听。” ———— 颜淮:不想听,闭嘴 尘非昨夜:这破渡劫,真给我气笑了 碎碎念一下,不定时删 关于夜千放的番外为啥他内容这么少……因为我难以想象君行舟跟夜千放和平相处是什么样子……(感觉俩人待在一起容易磁场不合开始动手,现在都是神了矜持点(?) 然后是,尘非昨夜的渡劫,其实他一世就通关了,但宴止闲的没事又给他选了几个台本(不是) 导致尘非昨夜渡劫好几世,最后一世他是个算命主播,刚斗完法,气都没喘一口直接被一道雷直接劈飞升了 从此下界广为流传xx大师斗法失败被雷劈死的谣言 然后是,感觉,君行舟去渡劫或者做快穿任务的话应该会挺有意思的 其实我想了一个场面,就是权谋的那种,大概率 君行舟拿的逆袭剧本,一个母族势弱,不受皇帝重视,籍籍无名的皇子开局 夜千放拿的异姓王剧本,天天琢磨怎么自己当皇帝,跟君行舟天生气场不和再加立场不同 贺云起拿的深情男二剧本,大概率禁卫军或者将军,对小皇子一见钟情无悔付出(大概率被迷得七荤八素被君行舟虐得死去活来还初心不改) (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一直有种感觉,在情感上,贺云起对上君行舟,会是一个永远的下位者,而且很容易被君行舟钓晕乎,被虐到死去活来依旧不会改变心意的那种) 尘非昨夜,拿的应该是世家大族嫡长公子剧本,仕途应该是奔着丞相去的,从政生涯,应该是一场反贪风暴(?) 简而言之,就是,他们的权谋 君行舟在阴谋算计勾心斗角,力争皇权 夜千放在试图谋反上位和给君行舟添堵 贺云起在默默守候,明知结果依旧心甘情愿入局然后被虐得死去活来 尘非昨夜在……反腐反贪,着手民生,整顿朝堂风气 哎,别说,君行舟去做快穿的话,还挺有意思的 顺便,吐槽一下,新书一直卡审核,又删又改的日子真是过够了…… 感觉能给我删改到清心寡欲敲木鱼 番外 纯人物解析碎碎念版 最近总想到云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概,也许,我还是想从我作为作者的角度去解析一下贺云起这个人。 也可能是分享欲作祟,实在忍不住想和读者分享一下最近的一些想法。(之后有新番外的话应该会替换正文内容,目前暂时不) 关于云起这个人吧,我书里对他的描写或许有点浅淡。 也有一部分早想好了无cp,他就注定不会跟君行舟有太多深层次互动的原因在。 但其实从作者角度来看,我对贺云起这个人的剖析其实还挺清楚的 就比如,一部分把书看完的宝可能会觉得贺云起这个人慢热,而且他是对君行舟日久生情的。 但我这里可以很明确的说,贺云起的确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但他对君行舟是一见钟情,也只会对君行舟一见钟情。 这是一种宿命的羁绊。 从他探出去的那一剑,第一眼,他就已经心动了。 无论轮转几世,他见到君行舟这个人,第一瞬间,最真切的感受,都会是怦然心动。 在没有见过君行舟意气风发那几年的时候,他都能轻而易举爱上君行舟,当他某一瞬遇见风华正好的君行舟的时候,这份心动只会来得更热烈。 听到很多怦然心动的歌的时候,我第一感觉,其实都是贺云起看见君行舟的第一眼。 当君行舟朝他笑的一瞬间,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君行舟了。 无论是作为师尊的君行舟,还是作为师兄的君行舟,又或者,陌生人不期而遇的第一眼。 贺云起总是能很轻易的沦陷,为君行舟神魂颠倒。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就算君行舟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贺云起依旧会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而且贺云起这个人,比较矛盾,他没法做到黑白分明,这个世界也本不是非黑即白的。 所以他很多时候会陷在一种近乎于自虐的痛苦之中。 他的幸福其实很短暂,细数来也只有在君行舟身边宁静的那几年。 更多时候他是痛苦乃至于自我怀疑的,他从来无法停下脚步,甚至是被动地被推着往前走。 无路可退,无法后退。 他的痛苦多数时候很淡,是那种细雨如丝的连绵,但又如蛆附骨,无法逃离。 从某种程度来说,死亡对他是种解脱,为君行舟而死更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所以,云起的最后,对他而言,反而是种圆满。 然后这里,就要提到,贺云起是一个较有原则性的人,他甚至不存在一种黑化的可能。 但,君行舟可以。 如果是君行舟的话,贺云起愿意为他改变原则,以至于天平全数倾斜向君行舟这个人。 他的悲剧其实不在于他如何取舍,而在于君行舟这个人。 残忍点说,君行舟眼里其实没容下过贺云起,贺云起甚至从来不在他的取舍之中过。 更多时候,君行舟的放纵,其实源于亏欠,但这不会是贺云起想要的。 (再说这个话题伤感情了,谈点别的,比如行舟) 行舟这个人,其实比较矛盾,也不太符合主流定义,他是一个,既无法完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无法仁慈的谅解一切的人。 很多时候写他我总会踟躇,因为我自己也不太确定他是怎样的人。 但很明确的一点是,他眼里容不下比他弱的人。 所以行舟呢,其实,看似跟许多人都有些纠葛,但他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包括贺云起,夜千放。 看似紧密纠缠,实际上行舟真没上心过。 然后是尘非昨夜。 挺矛盾的其实,他是我笔下角色里,为数不多从头到尾都被行舟注视着的人。 但我又感觉那好像不是爱情,是一种更复杂的,难以解释的感觉。 反正我从开始写到完结,我都挺自信,这俩人不可能谈上。 还有宝子说如果尘非昨夜是君行舟师父就好了,这事我想过其实,包括师徒恋版本我都想过。 尘非昨夜会是一个好师父的,但他俩有极大可能翻船。 君行舟是一个比较固执的人,认定的事就不会改。 尘非昨夜也挺固执,他认定的事绝不更改。 比如,徒弟就是徒弟,不可背德。 然后行舟呢,是,爱了就爱了,我凭什么要否认?既然喜欢,我就必须要得到。 这里补充说明一点,比起被追,君行舟其实更喜欢追人,他是一个会主动出击的类型,一旦喜欢,无论是钓的,还是主动出击,他一定要追到对方。 所以他俩师徒的结果呢,就大概率是,君行舟直率出击,尘非昨夜逃避话题,以至于,君行舟叛出师门。 前期虐行舟后期虐尘非的一个走向,哈哈。 好了不说题外话,我们继续回归正题。 关于君行舟这个人,他最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 从我个人的看法来说,最真实的他,其实我很多时候都是一笔带过的。 但见过君行舟最真实的样子的人,是颜淮。 在君行舟伤到手掌,颜淮抬眸看他的那一眼。 他温柔而沉郁的眼。 这是一种,君行舟全然卸下伪装,全盘倾泻,他的内心世界,就是一场湿淋淋的,终年不散的雨季的状态。 这里我就要补充说明一下,我以前为什么会说,颜淮是最适合跟君行舟在一起的人。 因为,这个状态的君行舟,夜千放会趁机落井下石,贺云起会心疼,尘非昨夜读不懂他的情绪。 只有颜淮是处于一种平淡状态,全盘接纳他。 君行舟最缺的其实是这个,一个,无论他做什么,都能以一种平常心去看待他的人。 他既不需要怜悯同情,也不需要心疼或是嘲讽。 换个说法就是,君行舟不需要他人给予的任何情绪价值。 颜淮这种由衷淡漠,而且能入君行舟眼中的人,其实完全符合君行舟需求了。 补充一点: 颜淮和尘非昨夜都属于比较淡漠的人,但为什么我说颜淮更合适? 因为颜淮的淡漠,是以一种平常心去对待,众生于他无异,所以他看待一个人的眼光像在看待一个平常人。 但尘非昨夜的淡漠,是源于他博爱众生,众生于他等同,即使他无法理解,或者说认为对方的情绪无甚意义。 可他只要站在那儿,就带着浑然天成的悲悯。 这对君行舟来说,其实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怜悯,他不需要。 虽然他清楚尘非昨夜不会有这种想法,但不可否认,时势造人,他们的处境决定了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观点。 (最近在隔壁发了点颜淮和宴止的前传,让我想起了一些我以前写颜淮的时候的心情,这里容我碎碎念一下颜淮,嘿嘿…… 他看起来无欲无求,实际也无欲无求,但他真的是很专注的一个人,决定了做什么就九死无悔的那一类。 比如他决定了追随宴止,就真的是明知死路,身死道消的下场也会一条路走到黑。 比如他的情感状态,这个我似乎说了又删了不少次。 身为忘川之灵他其实是没有姻缘线的,天性也注定了他不会去主动喜欢谁,但对他死缠烂打的话,其实是能追到他的。 而且他其实是很纯的恋爱脑,追到之前和追到之后是两个人,他还是纯付出型人格,真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对方铺路那种。 所以我之前有提过,他曾经有过官配,但现在没有了,就是因为,那一世情缘就是对方强求来的,颜淮也真是一声不吭地纯付出。 简而言之就是:相当痛苦,两个人都很惨,爱恨纠缠到最后,以命相抵偿清因果。 没有谁对谁错,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是再爱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是天道既定,也是因果消逝,所以被宴止复生的颜淮,再也不会记得前尘往事,他仍是那个天性淡薄的溯洄水君) 初版君行舟人设片段 有时候真想跪下求自己别碎碎念了,但我真的好喜欢叭叭叭,要不是控制住自己了感觉我已经写了几万字的关于行舟啊和其他人的经历和心路的各种碎碎念了。 下面是我清备忘录的时候发现的,我对行舟的初步人设设定片段,也让我想起了最开始的草纲。 君行舟的名字其实取自于: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但是我个人更喜欢行舟侧畔千帆尽(?)所以行舟叫行舟 当时的雏形其实是打算以第三人视角旁观行舟这个主角的故事,就是一个倒霉路人甲不小心穿书了,还穿进虐文主角旁边了。 她最开始是想冷眼旁观的,毕竟啥也不会,影响别人命数了自己还死得快,但越接触就越意识到不管君行舟还是这个世界都是活生生存在的。 她无法不卷入其中,也没办法再看君行舟走那些曲折坎坷的路。 最开始设定的三个主角是:君行舟、江如昨、夜千放 君行舟是真命苦(?) 江如昨是真白眼狼杀师证道 夜千放是比这本我写出来的还纯神经病的神经病 那时候尘非昨夜和君行舟的关系也没这么和谐,这是我备忘录里翻出来的原句 【“你是我向上的目标,但绝不是我的终点,尘非昨夜。”】 不难看出君行舟不是很尊重尘非昨夜的样子(不是) 而且江如昨跟尘非昨夜撞名纯属偶然,江如昨真是君行舟随口取的,其实没啥跟尘非昨夜有关的寓意 初版设定的行舟要更杀伐果断一点,也更命苦,那是真没人爱他,徒弟说背叛那是真背叛,宿敌说刀他那是真往死里搞 所以说初设定的纲要跟实际写出来的东西,差别还是挺大的 简单放一段当时和现在都觉得写的挺好的片段,其他就不放了,可能会跟正文有点割裂感。 ———— ———— ———— 我感觉有点渴,万丈崖下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掉下去都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一袭素衣而来的君行舟在这苍茫雪地中略显单薄,眼前素布还没摘。 他或许有些冷。我漫无边际的想,嗓子已经干到说不出话了,只能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失了双目也挡不住的风华无双。 他抬手时风起,风雪肃穆,各修真世家子弟围猎而来。 “君行舟,你果然还活着。”不知道是哪一位先开了口。 走啊…… 简单二字湮没风中,鼻间传来一丝痒意,引我垂眸看去,只见血色。 这鼻血大抵是止不住了,就像君行舟,大抵是不愿停步的。 诸多修士的话他充耳不闻,劲风破空撕据之声似刀剑争鸣,而这两股真气缠斗之下,是随时会坠下悬崖的我。 可终是君行舟更胜一筹。 “君行舟?”我仰头看他,又觉看不懂,索性低了头捂住鼻。 这天地广袤,以君行舟为中心,风促雪起,他看不见,却能感知灵气方位,直至法阵之外声音遥遥传来,有人说。 “你今日必死无疑,君行舟。” 君行舟有几分想笑,百年前他能把各大世家耍得团团转,难道如今,他们以为人多便可以致胜? 幽蓝光泽如雪花晶莹扩散,化刚为柔,层层外推,君行舟藏拙多年,如今这术法一出,谁也拿不准他的境界。 可君行舟也并非毫无破绽,他若顾此失彼,当如何。 “你怎么会来?”我抹了把鼻血,在场冻得瑟瑟发抖的只有我,想想我还真是倒霉,穿到修真界却没半点天分,一直都很倒霉。 “听说有人把我徒弟抓了。”君行舟如旧稳淡,他一手搀着我,一手凭空结阵画符,风雪中肃杀意愈发重。 君行舟衣袂随风翻扬,他却巍然不动。 番外 心绪如昨 贺云起这十世轮回,并非事事顺心如意。 踏入轮回道中,他整个人便犹如洗涤过的白纸,不留一分从前旧忆。 可他的魂魄受天水灌育,又有几世功德在身,这样的魂灵,于妖魔而言,最是大补之物。 故而,贺云起打小就能看见一些常人所不能见之物。 有时是鬼,有时是妖,有时他自己都认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父母为求他平安,自他幼时起,便将他寄养在道观中,只为求这诸天神佛护他一护。 转眼十八年过去,他也长成了个仪表堂堂的男儿,观主看他的目光却是愈发忧虑起来。 观主说,前一十八年,贺云起为童子之身,他将其借挂在上清真人名下,得天道庇佑,方得免于妖魔之祸。 现如今,贺云起已然长成,再难得天道庇护。 那些本就在暗中对他觊觎万分的妖魔,怕是藏不住了。 他们这道观,不过一小观,没有庇佑贺云起的本事。 天下偌大,怕是也难有解法。 贺云起闻言,拱手拜别道:“这一十八年来,承蒙观主庇佑,云起在此谢过,来日江湖路远,若有再见之期,若有云起应为之事,云起定当竭力相报。” “不必如此。”观主摆了摆手,道,“往后你多行善事,解民之忧,便是最大的回报。” “是。” 贺云起临行前,观主为他卜了最后一卦。 只道,向南走,许有一线生机走。 贺云起谨遵法旨,他且一路向南,锄强扶弱,帮扶弱小。 这一路平安顺畅得贺云起几乎有些诧异起来,他幼时在观中,夜来尚有恶鬼敲门,诱他将禅门开开。 现如今下山,竟无一妖鬼纠缠。 贺云起正是疑惑之际,忽闻定南城中有妖魔盘踞,已吞噬数十人不止。 各方人杰各显神通,至今皆不得见其首尾。 贺云起脚步一顿,忽然明白一路为何如此平安。 这分明是各方妖魔避其锋芒。 坏了,给自个儿送妖魔嘴里来了。 贺云起站在定南城外,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城。 这大妖怕是早盯上自己了,他来与不来,怕是都逃不过。 还不如坦坦荡荡现身。 若是能助力城中能人收服此大妖,避免其再夜行伤人,也算功德一桩。 贺云起这一进城,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他虽年少,可周身隐隐的功德金光,做不得假。 有人邀他一叙,话中暗指此方作恶妖魔。 贺云起只道,若能收服此妖,某便是身陨,亦在所不惜。 他们的计划定在月中灯会。 那是妖魔实力最鼎盛,也是最薄弱时期。 而贺云起的魂灵,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火,引妖垂涎。 贺云起怀抱桃木剑,一袭劲装打扮,独行在集市上。 人潮的熙攘繁华不扰心神,他且屏息凝神,只待妖魔出没。 忽然间,一片繁华的集市骤然陷入黑暗,人潮尽散,灯火灭绝。 贺云起心头一紧,不觉握紧手中桃木剑,又闻周遭阴风阵阵,似有万鬼哭嚎。 说不怕是假的,可若以他为饵,能使此妖魔伏诛,天下人免受灾祸离别之苦。 他是愿意的。 下一瞬,厉爪破空而来,直袭他心口。 贺云起提剑一挡,桃木剑劈砍而出,破风声中,唯有他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此间。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黑漆漆的集市中仍是一片死寂,好似刚刚的繁华与阴风,都不过是他的错觉。 贺云起握紧桃木剑,唇齿间几乎要抿出血来,他不知道自己能拖延多久,建在这城中的天罗地网又能否起到作用。 可他不能,至少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叫妖魔如愿。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中,傑笑声自四面八方而来,无孔不入。 贺云起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瞬间被绞作一团,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让他握不住剑。 原来,能震慑一方怨鬼与妖魔的大妖,绝非人力所能及。 可,可他好不甘心…… 他才第一次下山…… 他的人生还没有开始…… 他还没有斩妖除魔,荡尽世间不平事…… 强烈的不甘在他心中盘踞着,几乎要将人撕裂,贺云起猛地呕出一口血来,支撑不住险些倒地。 那黑雾中的爪牙又一次伸向他,势要就此终结青年人鲜活的十八岁。 却偏偏,忽有月华簌簌而落,破开了不见底的黑。 来人白衣金冠,皎皎如月,灿灿若仙,一方鬼杀面具,遮住大半颜容,只露出微抿的唇来。 贺云起不自觉仰头看去,那盘旋缠绕的痛意似也在这一瞬随之散去。 是神仙吗……? 贺云起张了张唇,还不待话音出口,来人摘下面具,轻覆于他面上。 贺云起的视线随之陷入一片荒芜,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来人似闭了闭眼,轻叹一声,只道:“承吾之志,得天道庇佑,护佑万灵苍生。” 刹那间,雾色散尽,贺云起重回熙攘繁华的集市。 他转头望去,一片喧闹中,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那白衣仙人。 可手中的面具,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贺云起握紧面具,眸光颤抖,是,是仙人……救了他…… 而彼方,天穹之上,高高在上的始神轻笑一声,道:“君卿,你破例了。” 君行舟神色淡淡,只道:“妖魔吞噬功德金身,壮大己身,非天道所能容。” “本座又没怪你,何必急于找借口?”宴止一挑眉。 君行舟闻言,抿了抿唇,淡声道:“这世间因果牵连,既无法脱离六道,便总有破例的时候。” “本座可没有。”宴止哼笑一声,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君行舟也不惯着他,直言道:“这天道秩序,由尊上论断裁决,尊上想为之事,自然不算破例。” 宴止闻言,也没有被拆穿了的尴尬,只道:“那又如何?他便是十世功德心,也与你无关,世间万道轮回,自有其序,你既为天道之主,便不应干涉其间。” “这就是尊上跟来看好戏的理由?”君行舟沉静望他。 宴止轻啧了声,甩甩衣袖道:“没劲,一个个的,都跟木头桩子似的,逗起来没意思。” 宴止说着,施施然走了,徒留君行舟停在原地。 君行舟垂眸不言,片刻之后,方才拂袖抽离。 当初分明说得那般狠,可事到临头,他终究是心软了。 —————— —————— —————— 整点无聊小剧场:关于给人拍照这件事 君行舟:有耐心,审美和技术都在线,一拍一个出片 宴止:叫我做什么,我叫我小弟给你拍 颜淮:不会拒绝,但因为不怎么拍照,也不怎么会拍,比较直男角度,手机拿起来端端正正就正视角直接拍了,不丑也不好看 贺云起:审美是不在线的,角度是比较刁钻的,拍得是很认真的,认真程度和技术是不成正比的,好在能让他拍的人基本建模在线,拍得再丑也丑不到哪儿去,所以意识不到自己拍照的问题 夜千放:你谁啊,让爷给你拍照 尘非昨夜:虚心求教,认真学习,拍的意外还行 夜聆雪:重生之我在仙界当站姐 赋明归:只有拍言十七的时候好看 顺便嘀咕一句题外话,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后面会写宴止主视角的故事嘛,但由于我其实已经写过他作为主角的视角了,这人挺狂妄的,简称挺难写,所以如果真写了的话,主视角应该会转到颜淮那儿去吧,简称和神经病主君打江山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