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通古今，时间流速快十倍》 第1章 江家破产 “喂？” “......妈，你还能再借我点钱吗？爸爸的葬礼……我钱不太够……” “江灵，不是我当妈的狠心，我前几天不是才给了你五万吗？你爸赚钱的时候没想着分我点，现在连葬礼费都要我给他出？” “……工厂爆炸，那五万块刚到我手里就被债主要走了。现在还欠着几千万呢……” “你已经判给你爸了，按道理就不该我管，我最多再给你五千，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嘟嘟嘟...... 支付宝到账五千元。 同一时间大学辅导员发来消息：江灵，你爸爸工厂爆炸这件事，舆论发酵有点严重，老师建议你先休学一段时间，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再来上学。休学手续你不用来学校办，我已经给你办好了。 江灵在查看消息的时候，无意见瞥到了正在活跃的班群。 “江家的烟花厂爆炸了，死了好多人......” “听说江灵她爸也死在了这扬事故中......” “江家就是活该，要不是他们没做好措施怎么会爆炸。可怜的是这扬事故中死亡的工人。” “听说江家已经破产没钱陪了，那些家属怎么肯罢休？” “不是还有江灵吗？女承父债，天经地义。谁让她姓江。” “江灵前几天还是高高在上的江大小姐，名副其实的校花，现在走在街上都会被人仍臭鸡蛋吧。” “还校花，是笑话吧。估计她都不敢在学校出现了，听说前几天偷偷办了休学......” 江灵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这几天已经流干了。 她想把手机摔出去，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手，因为扔坏了，她真的没钱买新的。 结束了爸爸的葬礼，江灵就收拾行礼回了老家。 她拿起泛黄的地图，仔细对比，才确认眼前这个破旧的杂货铺是她此刻惟一的产业。 “幸亏还有爷爷给留下的杂货铺，不然我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江灵仰头望了望天，“谢谢你，爷爷。” 吱呀一声，古旧的木门被打开。 铺子占地一百平方，有二三十平被隔出来做仓库，上面还有二楼。 江灵环顾一周，这里还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前几年铺子租给外乡人开了一间杂货铺，可惜生意不好，赔钱了。 外乡人交不起铺租，就拿了铺子里的货物来抵债。 当时江家有钱，不在乎这点，就随便他了。 江灵此刻望着一铺子的粮油米面，日用百货，顿时觉得是救命稻草。 昔日的江家大小姐，如今落魄到身上不足一千块钱。 江灵花了三四个小时才把杂货铺的卫生打扫干净，一边搞卫生一边检查了货物的保质期。 清理了四分之一的过期商品，临期的也整理了出来。 搞完这些，天已经黑了。 江灵实在没了力气，就坐在柜台上，给自己泡了一桶临期的方便面。 刚下过雨，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周遭一片宁静。 江灵只要一静下来，满脑子都是那些事...... 头顶的电灯忽然一闪一闪，灯光有些变暗，好像是有些旧了。 江灵刚刚搞卫生的时候，看到有灯泡。 在哪来着...... “扣，扣，请问店家在吗？”敞开的门板被敲了两下。 江灵从柜台后抬起头。 就看到一个背着背篓的老人拘谨的站在门口。 他一身衣服有些破旧，还有几处地方有补丁。花白的长发束在脑后。 农村人干活大多都喜欢穿旧衣服，江灵今日干活也是套了一身麻衣在身上，所以并未觉得奇怪。 至于留长发的老人家，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老人家，这个铺子已经很久不营业了。您去别家看看吧。” 江灵还没想过重新经营杂货铺来赚钱，就算真的要开店，那也得好好计划一下。 老人家摆摆手，“不，我不买东西，我想找店家讨碗水喝。我家离这还有五里路，实在渴的厉害，不知道店家能不能行个方便。” 江灵转身给他拿了一瓶临期的矿泉水，“老人家，给。” 老人家微微一鞠躬，这次双手接过矿泉水。“多谢店家。” “一瓶水而已，不用客气。” 老人家看着透明的塑料瓶，感受到瓶身传来的冰凉。 这......里面装的是水？ 好奇特的容器。 他小心翼翼地翻来覆去，捏捏瓶身，又看看瓶口，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容器。 急的他直咽口水。 “......店家，请问，这个容器如何打开？” 江灵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不会开矿泉水。 但她也没多想，径直走过去，把瓶盖拧开，递给老人家。 老人家这才看清这小小瓶口里荡漾的水源，简直是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质。 他咽了咽口水，双手捧着水瓶，把嘴小心翼翼靠近瓶口，缓慢一点点的啜饮起来，生怕浪费一滴。 真甜！一点异味也没有！ 没有井水的土腥，也没有河水的浑浊，纯净得超乎想象！ 他不敢多喝，只缓缓解渴便停下。 把盖子扣紧在瓶口，就把瓶子双手递回。 “多谢店家。” 江灵没见过有人把喝过的矿泉水还回来的，含糊道：“老人家，不用还了，你拿回去喝吧。” 老人家低头看了看这状似琉璃的瓶子，镇里只有一家售卖琉璃的店铺，他有幸进去看过一眼，那质地远没有这个通透，那价格，却足够买下他们一家八口一年的口粮。 如此昂贵的东西，实在不敢要。 正当他准备归还。 江灵掀开泡面的盖子，方便面霸道的香味顺着空气扑来。 好香啊！ 那香味是他年过甲子却从未问过的味道！ 老人家的肚子不受控制的“咕”叫一声。 这声音有点大，连远在几步之外的江灵都听到了。 老人家老脸一红，然而他还没说话，肚子又先他一步开了口。 “咕——” 江灵看着刚泡好的方便面，又看了看一直盯着方便面咽口水的老人家。 老人家不好意思道：“老头子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真是失礼了。” “水都喝了，老人家不着急的话，就留下来吃碗面吧。” 江灵微微一笑，把刚泡好的方便面端了出来，放在靠近门口的桌椅上。 “这、这如何使得！店家......实不相瞒，我，没有带钱......” “没事，不值什么钱。我刚搬回来，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江灵说完就走回柜台后面，在临期那一堆商品力重新挑一个口味，去厨房重新泡一碗。 老人家很想拒绝，可是他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晚益着香气的面。 是真的很香啊！香得他口水直流！ 最终，本能战胜了理智。 他还是坐了下来。 这个碗很奇怪，看着像是纸做的，却能盛汤。 面条也很奇怪，是金黄色弯曲的形状，汤汁上浮着厚厚一层油脂，香味肆无忌惮的飘进他的鼻腔。 在肚子的再一次催促下，他终于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筷子的面条。 面条一放进嘴里，那咸香味瞬间霸占了他的整个口腔！ 真的太香了！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第2章 很能忍痛的小屁孩 江灵重新泡了一碗面端出来，看到老人家已经吃完了。 “老人家，吃饱了吗？如果没吃饱我这里还有。” 老人家尴尬的直摆手，“不了不了，多谢店家给我尝到如此美味的事物。可惜老头子我身上没带钱。” 他说着便把背篓解下来，“这里都是我今日上山采的野菜，还有些新鲜的松蘑、草菇，都是山里的野物，都是山里的野物，不值钱，还请店家不要嫌弃。” 江灵哪里能要，“说好是我请，怎么能要老人家东西。” 在老人家的坚持下，江灵还是拿了一些蘑菇和野菜。 至于那瓶矿泉水，江灵坚持让他拿走了，并给他展示了自己还有很多。 江灵吃完泡面，又在门口吹了一会凉风。 这才起身开始收拾二楼。 江灵突然想到什么。 抬头看了看，这灯泡好像又正常了。 能用就用，不用换她也省事了。 由于铺子常年关闭，积攒了些许霉味，江灵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经过，也就敞开着门让它继续通风。 二楼比较小，只间隔开了一个房间。还有一个小客厅。 家具很齐全，就是半新不旧。 江灵花了一个多小时就收拾完了。 家具什么的也只能凑合用了，她如今已经不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了。实在没钱买新的。 正准备下楼喝点水，就听见楼下传来声音。 “有人在吗？店家？” 江灵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 “店家在吗？” “来了！” 才刚走下楼梯，就看见一个汉服少年站在门口，一只手撑在门上。 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江灵看了看他那高高束起的长发，难道这个村子如今盛行男子留长发？ 还是说今晚村子里在搞汉服活动？ “你好，有什么事吗？” “......女店家？” 江灵见他沉浸在汉服游戏里，也用古语跟他对话：“这位公子，小店没有对外营业，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那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要行礼。 不得不说，这小男孩的礼仪倒是很有古人风范，一套叉手礼竟然比电视剧里演的还标准。 “深夜叨扰店家，在下途径此地，雨天路滑，不小心摔倒了，受了点伤，不知店家这里是否有伤药，在下愿花重金购买，还请行个方便。” 别说，这小屁孩说起古话还真像模像样的。 江灵看了看他身上的汉服，膝盖处有摩擦过的痕迹，身上还沾了泥土。 大概是贪玩跑出去摔了一跤，受了伤又弄脏了衣服怕回家挨骂。 就想着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 虽然说话做事看着一本正经，可是这个点还在外面疯玩的能是什么乖孩子。 “外用药还真的有，你先进来吧。”江灵说着就伸手去扶他。 少年大惊，忙撒开她的手，红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 江灵无语，“你个小屁孩才多大，就讲这些？你这年纪还在上小学吧！” 那男子显然也是被她唬住了，“我......十二岁了......确实还在上学。” 江灵白了他一眼，“快点吧，你还想耽误到什么时候？还想不想回家了？” 少年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反抗，任由她扶着自己往门口的沙发走去。 扶他坐下，江灵蹲下身撩开他的袍子。 这一举动又把少年惊的往后仰，慌忙想抽开腿，却因触到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你，乱动什么。这里只有我，难道你还能自己上药不成？” 许是尝到了苦头，少年终于不再乱动。任由她摆弄自己。 江灵拿起柜台上的剪刀，看这套汉服的质地，应该不便宜，还是问了他， “裤子能剪吗？” 少年点点头。 江灵这才把裤子剪开，露出膝盖的伤口。 伤口摩擦的很厉害，还挂着鲜红的血迹！ 有几处磨破的皮都皱在一起了。看的江灵倒吸一口冷气。 见他的脸色没有多大变化，还以为只是点小摩擦。 没想到这小屁孩还挺能忍痛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江灵转身走进货架，拿了一瓶云南白药和绷带。顺手拿了一瓶矿泉水。 “你忍着点，会有点痛哈。” 先用矿泉水把伤口简单清洗。云南白药拔开瓶口，摇晃两下，对着膝盖处喷了三四下。 江灵并没有处理过外伤，但是小时候顽皮摔伤了，爷爷都是这样给她处理的。 少年原本已经拽紧手心，做好了迎接疼痛的准备。 突然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在伤口弥漫。 少年有些惊讶，原来上药不一定都是刺痛灼疼的感觉。 就这么轻轻喷几下，方才还发热红肿的伤口，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这么神效！ 江灵轻柔的给他包扎伤口。 少年忍不住开始打量眼前的女子，她衣着奇特，发饰也凌乱，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实际女主已满十八岁） 行为虽然僭越，却长得很貌美。 他自小生活在后宫，见过的美女无数，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姑娘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他为了躲避杀手，慌不择路跑到这里，见方圆几里只有这一间小铺子，本来不抱任何希望。 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位姑娘......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慌忙的看了看门外，望向那黑暗深处，眼神透着担忧。 “这种伤口要及时处理，不然会感染的。这瓶云南白药也送给你，每天喷个三五次，很快就好了。” 江灵包扎好伤口，就把一瓶60克的云南白药喷雾塞到他手上。 少年看着眼前巴掌大小的瓶子，非木非铁，触手清凉，上面还有一些很小的字，这是如何刻上去的？ 就这么喷两下就把药上好了？这是什么神药？ 奈何时间紧急，他来不及细看。 少年伸手进怀里摸索着，却只找出三个铜板。腰间的玉佩也在逃跑时掉落了！ 这就尴尬了！方才重金购买的话还在耳边。 这叫他如何解释？！ “姑娘，我......” 见他一脸为难的模样，江灵笑着说，“不收你钱！快回去吧，这么晚你爸妈该担心了。” 少年煞白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他只得将仅有的三个铜板放在桌上，又行了个叉手礼。 “姑娘，这三个铜板先抵一部分医药费，我知道这远远不够，我明日会派人将剩余的送上门，姑娘信我，保证决不食言！” 江灵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很认真。 “好，我等着。” 送走少年，江灵累的摊在沙发上。 为避免再有人进来，江灵把门关上。 匆匆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江灵起了一大早。 乡下的空气很清新，外面的阳光晒了进来。 正当她准备开门的时候，突然疑惑了一下。 她转过身往仓库后面走去。 一扇银色的卷闸门近在眼前。 江灵这才想起，她昨晚搞卫生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铺子有东西两个门。 只是卷闸门好像生锈了，试了几次都拉不开，所以她就没管了。 江灵听到卷闸门后面传来车流声。 她把手搭上去想再试一次。 结果这一次， 她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第3章 你们是不是在玩整蛊游戏？ 已经陆陆续续开门做生意了。 其中肉菜市扬已经挤满了人。 迎着清晨的阳光，讨价还价的声音陆续传来。 原来这个才是正门。 江灵简单洗漱一下，就着昨天老爷爷送来的野菜煮了一包方便面。 店里还有许多大米，只是她一个人做饭太麻烦，还是煮面方便。 吃完面她又开始疑惑，这堆蘑菇要怎么处理。 看着五颜六色的，她不敢吃，怕煮不熟。见小人了怎么办？ 正当江灵烦恼时，一个大婶走进了店铺。 “好新鲜的蘑菇啊！这半个月都没下雨，怎么就有蘑菇了。你这蘑菇卖吗？多少钱？” 卖？好像也行！ “这是自己没事干上山采的，吃不完了，大婶看着给就行。” 大婶喜出望外，“五十行不？你这不多不少刚好够一顿，实在是馋这口了。满大街就你这有新鲜的。” 看来是经常吃，江灵也就放心了。 “行，就五十。” 就在江灵给她装蘑菇时，大婶看了眼铺子。 “你这铺子是打算卖百货呢？可惜了，年前街口才开了间百货超市，你这铺子小，估计没多少客人。” 江灵笑着把蘑菇递给她。 “这些都是之前积攒的货物，目前还不打算卖。” 送走大婶，江灵简单逛了一下街市。 不错，生活配套都很齐全。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这下江灵就烦恼了，她身上还背着上千万的债务，如今只有一个百平米的铺子。 她要做什么生意赚钱？ 回到杂货铺，江灵看了看桌上放着的三枚铜钱。 这小屁孩，还真把自己当古人了！ 不过这三枚铜钱摸起来倒很有质感，不像玩具。 她没多想，把三枚铜钱放进柜台的抽屉里。 静坐一会，才鼓起勇气给手机开机...... 未接电话有99+，都是债主打来的。 微信消息也是99+，江灵扫了一眼，都是那些消息，没有点开细看。 沉淀了十几天，热搜第一终于不再是他们家了。 才这么一会，就有电话打进来，江灵看了看号码，直接挂断，并把手机关机...... 江灵还没有思考完接下来该怎么办，太阳就准备落山了。 今天买了点鸡蛋跟肉丸，家里还剩下一些野菜，江灵又去临期食品哪里挑了一包海鲜泡面。 临期的泡面快吃完了，倒是还有不少临期的饼干和面包。还有一些糖果。 江灵觉得这些太甜了，一直不喜欢吃。 煮泡面的空挡，江灵觉得有些闷热，想把后面那扇木门打开一起通通风。 可是那木门像是被什么卡主了，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真是奇怪了，昨天好像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江灵思考了一会，一种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闪过。 她走到卷闸门面前，用力一拉，将卷闸门合上。 然后她又走到木门那边，尝试性一拉...... 开了？！ 这两扇门是有什么机关吗？为什么不能同时打开？ 泡面的香味传来，打断了她的想法。 江灵走到厨房，把今天买的丸子和鸡蛋放进面里一起煮，又洗了两颗野菜放进去。 一碗色香味俱全又营养丰富的方便面就做好了。 想起小时候闹着要吃方便面就想笑，现在可以吃个够。 刚准备把面端出去，门口又传来声音。 “店家？店家在吗？” 又店家？ 江灵疑惑。 江灵出去一看，又是一个古装长发男子。 一身粗布麻衣，背上还背了一个箱笼，像是古代书生的装扮。 江灵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书生跟昨天那个小屁孩玩的是同一款游戏。 “这位公子有什么事？” 那书生一看江灵就被她的美貌惊艳，虽然她发饰跟服装很奇特，可是那白皙的皮肤看着就不像是干粗活的，怎么会沦落到这荒郊野岭来开店？ 非礼勿视，他忙垂下头：“店家，小生长途跋涉，腹中饥饿，不知店家这里有什么吃食？” 方才他路过闻到这里传出的香味，实在太诱人。 本来打算再行十里路，到镇上再寻吃食，可是这香味像是彻底把他勾住那般，一动不能动。 江灵扫了扫门口摆放的几张旧桌椅，看着确实有几分开饭店的感觉。 可她真不是开饭店的啊！ 可这人都进来了，她还能怎么拒绝。 “只有方便面了，这位“小生”你要吗？” 方便面是什么面？是这里特殊的叫法吗？既然叫面，那必定是能吃的。 书生拱拱手，“那就有劳店家了。” 说完，他就寻了一张靠近的桌子坐下。 这是来真的？真把她这当饭店了？ 江灵无奈叹气！ 只好又挑了一包泡面走进厨房。 照着刚才的做法，加水、放面、倒调料、放肉丸。待到肉丸煮熟，打入一个鸡蛋，放入两颗野菜。 一碗色香味俱全又营养丰富的方便面又做好了。 那书生闻到这源源不断的香味，越发饥肠辘辘。 翘首以盼，终于看到店家端着一碗面走了出来。 “这位公子，你的面好了。” 书生望着碗里香喷喷的精细面条，还有那五颗足有半个拳头大小的肉丸，一个煮的恰到好处的荷包蛋。 他第一时间不是觉得美味，而是，这碗面得多少钱啊！ 他迟疑了，“......店家，小生方才没说清楚，小生只想要一碗简单的阳春面，小生身上拮据，没有那么多钱，吃不起这么好的面......” 他一时没问价格，竟不知这家看似平平无奇的小店，用料竟然这么讲究。 怕不是他这等穷书生能吃得起的。 你这还演上瘾了你。这碗面拢共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块钱。 “公子平时吃一碗阳春面花多少钱？” 书生一本正经的回答：“......十文。” “巧了，我们店的面也卖十文，公子这下可以安心吃了。” 十文也就是十块吧，除去成本，还有几块就当是她的工钱了。 江灵说完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向厨房。 她的面再不吃就坨了。 那书生听到这话才敢拿起筷子。 等江灵吃完面走出来，书生的碗已经空了，连汤汁都不剩。 他恭敬的掏出十文钱，双手递给江灵。 “多谢店家款待，这碗面是小生有生以来吃到过最好吃的面。” 他肯定这碗面绝对不止十文，但店家都这么说了，他自己身上又不宽裕，只当是店家看他一介穷苦书生的一片好心，待到他金榜题名，一定回来报答。 江灵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盯着他的头发，想找到一些接驳的痕迹。 她刚刚在厨房想了很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想的她连面都吃不下去！ “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玩古装游戏？有什么效仿古人说话做事的社团什么的？然后专门出来整蛊人？” 第4章 这也太奢侈了！ 看他表情不像是演的，江灵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走到门口，朝门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全是泥泞路，只有零星月光撒下。 白天的路灯怎么不见了？ 还有周围的建筑物怎么也不见了？ 怎么只有她一家小店在这里？！ 望着书生提着灯笼走远的身影，江灵站在门口，握着手里的十枚铜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果断把木门关上。 转身走到另一边，把卷闸门打开。 路灯！建筑物！水泥路！还有没有褪去的人潮！ 更重要的是，还有那还没完全落山的太阳！！ 天啊！那扇木门背后，竟然能通往古代的世界！ 而且，她明明记得在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那边天都黑了，这边的太阳怎么还没下山？ 难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还不一样？！ 江灵心乱如麻，索性把两扇门都关了起来。 大概思考了一个多小时，才冷静下来。 随后她拿起柜台上的十三枚铜钱，拉开卷闸门。 骑着小电动去了最近的古董店。 外面的街道这时才华灯初上。 江灵在铺子里逛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摆在柜台上各式各样的古铜钱。 这些钱币有大有小，有些锈迹斑斑，有些磨损严重。 这里的老板五十多岁，见她一个小姑娘看得很认真，就走过来问。 “这位姑娘看上了什么，这里有历朝历代的铜钱，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江灵这才抬起头，“老板，你这里收铜钱吗？” 老板一愣，还以为是个客人。不过，这也算是客人吧。 江灵掏出一枚铜钱递给他。 老板拿起放大镜仔细看了看。 “不错，这铜钱保存的真好！像新的一样！简直是极品了！姑娘，你这铜钱哪里来得？” 江灵随便撒个谎，“我爷爷留下来的。老板看看值多少钱。” 老板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铜钱，手指反复翻转，查看它的质感和纹路。 保存的这么好，确实不多见。一开始还以为是假的呢，这样的古钱币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他沉吟了一会，“这枚古钱，我2000收下，姑娘觉得行不？” 2000？江灵太意外了！ 本来以为一文钱等于现在的一块钱，本来还以为是小孩子的玩具，现在直接膨胀两千倍，她赚大了！ “行。我这里还有十二枚，老板看看能不能以同样价格一起收了。” 老板意外的眼睛都瞪大了。 十三枚铜钱，就这样卖了26000。 江灵似乎看到了绝无仅有的商机。 在现代开百货超市太普通，这要是把现代的百货超市开在古代，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光靠卖泡面就赚了两万多，这要是再卖点别的，岂不是发家致富！ 她仿佛看到了幸福的曙光，这样过不了多久就能把债务还清了！ 现在高科技的食物，古代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 说干就干！ 江灵回去就把靠近木门的地方腾了出来，放了四张小桌子做用餐区。 后面的货架摆放也做了调整，把吃的用的摆在前面，至于一些比较高科技的东西先放到仓库去。 刚摆好，她就迫不及待的把木门打开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木门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 这会太阳正是刚升起的时候。 两个门的时间流速果然不一样！ 不过，更让江灵意外的是，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甚至道上还有许多马车。 正疑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店家！” 江灵往人群一看，原来是昨天那个送蘑菇的老人家。 他身后还跟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老人家，又见面了。” 老人家行了个叉手礼，小男孩也有模有样的学。 “店家休息了几日，今日总算是营业了。” 休息了几日？明明昨日才刚见过。 看来这里的时间流速远比她想象的要快。 “家中有事，耽搁了几日。” “原来如此，老头子自从那天吃过你煮的面，连做梦都在怀念那个味道。那天到家时，身上甚至还残留着面香。两个小孙子闻见，还嗔怪我吃独食，闹了好一阵呢。” 老人家说完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像是再来吃白食的感觉。 “老人家若还想吃，我这店里还有，我给老人家煮一碗去。” 老人送来的蘑菇卖了五十元，可以吃十几碗方便面了。 小男孩一听，欢喜的看着爷爷。 他那天晚上光是问道味道就流口水了。 “不不不，怎敢再打扰店家。就算要吃，也得是真金白银买才是。我带孙子路过，可不是特意来吃白食的。” 他制止住孙子馋嘴的冲动，今日这话得说明白，来来往往的村民都看着呢。 若是被人知道他专门过来吃白食，他一家都别想在村子混了。 “怎么会呢，老人家上次给的蘑菇，我一个朋友很喜欢，卖了五十文呢。那碗面不值多少钱，还是我赚了呢。” 老人家很意外，“真的吗？” “真的真的，既然孩子想吃，老人家就别跟我客气了。快进来坐吧。” 老人家有些犹豫，可是拗不过孩子哀求的眼神，叹了口气，最终走了进去。 这里面的格局跟前几天不太一样，看着更宽敞了。 江灵早就拿上两包泡面进了厨房。考虑到小孩子不能吃辣，所以她拿的都是葱香排骨味。 烧水煮面。 肉丸吃完了，所以她这次只打了两个蛋进去。 江灵把面煮好端了出来，不一会，香味就弥漫了整个杂货铺。 老人家严格要求孙儿规矩坐好。 当面端出来，他们都愣住了。 这也太香了！ 金黄色的面条泛着金黄色的油脂，上面还铺了两个荷包蛋！ 这可是鸡蛋啊！他们全家人年头到年尾都不一定能吃上几颗。 家里虽然养了五只鸡，但一个月也就三十几个蛋。其中每个月固定有三十个蛋要拿去镇上卖钱。 仅剩的几个又要顾着老人，又要顾着孩子，他们家八口人，每个人每个月能吃上一颗鸡蛋就不错了。 这一大碗面里就放了两颗！ 这也太奢侈了！ 老人家刚想拒绝，就见江灵又给他们拿了两个小碗，给他们分面吃。 “老人家，快吃吧。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孙儿赵小二已经馋的流口水，却还在等爷爷发话。 老人家叹了口气，“吃吧。” 虽然他心中也清楚，那点蘑菇根本卖不了五十文。不过这时候再拒绝就更不好了。 第5章 钱要少了！ 方便面对小孩子的诱惑力，从古至今都不会变。 不一会，面就被吃完了。 老人只吃了一小碗面，剩下的都给了孙子，连汤汁都不剩。 孙子赵小二的肚皮撑得圆滚，却还一脸意犹未尽地舔着碗。 江灵这才问，“老人家，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外面这么多人往山上走去？” “店家刚搬来，可能不清楚。今日初九，山上的白龙寺正举办庙会，大家都是去祈福的。我带孙子去的早，刚回来。” “哦，原来是庙会。” 今日是初九，那那日见面是初几？ “那老人家是每天都上山采蘑菇吗？” “并不是，蘑菇要土壤湿润才会出来。这几天都没下雨，也就初一那日下了一天的雨，初二那日我本想上山碰碰运气，没想到蘑菇还挺多，采着采着就忘了时辰，这才来店家这里讨水喝。” 初二，初九。原来已经过了七天了！ 可对她来说才不过十几个小时！ 这里的时间流速居然比现代快差不多十倍！ 在江灵看似闲聊的套话下，终于知道这个村子原来叫吉水村，村子住着姓陈和姓赵的人家。 而这位老人家就是赵家庄的赵盛。 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在十里外。步行要一个多小时。 临走时，江灵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给孩子。 老人家坚持要给钱，江灵拗不过他，只收了五个铜板。 烈日高照，初夏的气温有些闷热，微微渗出汗来。 江灵不敢换下长袖衬衫，她现在的穿着对于这个朝代来说，已经是奇装异服。 如果穿短衣短裤出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灵把手上的五个铜板放进抽屉里，等攒够了再一起换钱。 就在这时，一个粉色衣裙，看着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铺子，怎么装潢这般奇特？这是卖吃的还是卖货物？” 那粉裙女子傲慢的眼神扫视着铺子，她服饰华丽，珠翠环钗。一看就是有钱人。 生意来了！ “小店是杂货铺，粮油米面，日常用品，什么都卖。两位姑娘看看要点什么？” 粉裙女子用怀疑的眼神四处张望，倒也不说要什么。 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奇特，那些盒子和包装都是她没见过的。 倒是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忍不住开口，“夫人，这家荒村杂货铺能有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去城里的香宝阁吧，那里的胭脂水粉是整个镇里最齐全的。” 原来是想要胭脂水粉，这些东西，她这小店里还真不多。 粉裙女子没说话，依旧自顾自的在货架间穿梭。 她就是闻到了这里有股特殊的香味才进来。 不然她堂堂陈家二夫人，怎么会纡尊降贵的走进这间荒村小店。 她走遍了整间铺子，这排货架是香味最浓郁的地方。 可是这里的包装她一个也看不懂，一想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觉得羞于启齿。 “店家，你这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 对比古代的需求来说，可不就是什么都有。就算没有，现买也赶趟。 粉裙女子又扫了一眼，见四处无人，这才凑近江灵小声道：“可有，香胰子？最好香味浓郁些的。能盖过......盖过......” 她本来是来参加庙会的。 可惜今日天气闷热，她光是走上山就出了一身的汗。 若是冬天还好，可这是夏天，身上的味道是怎么也盖不住。 为避免身上味道扩散，她已经尽量在避免走动了。 可是远处那几位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伴随的笑声更是刺痛了她的耳朵。 才刚上去不久，庙会还没逛就匆匆下来了。 而且一到夏天，老爷就不来她房里了！ 明明她长得一张沉鱼落雁的脸，为何老天爷要给她这种独特的气味！ 她一靠近，江灵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如今才初夏，待到三伏天，那气味不敢想象。 这种除非在现代做手术，在古代基本没有根治的可能。 香胰子，就是香皂了。 “姑娘稍等我一会。” 江灵在后排的货架上选了两种香味特别浓郁的香皂。 她起初还想着这种香味太过浓郁，没有人会喜欢，若是敏感的人闻见，或许还会有头晕目眩，想吐的感觉。 这才把它们收进后排，没想到这么快，它们的客人就找上门了。 江灵把盒子递给她，“一种桂花香，一种玫瑰香，姑娘看看要哪个？” 那姑娘迫不及待的接过。隔着盒子就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香气！ 她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是欢喜的不行。 很清晰的花香味，桂花的更浓厚，玫瑰的更清甜。 比香宝阁里的香胰子味道还要浓郁数倍！ 这才是她想要的！ 香宝阁说什么全城最大的脂粉店，连她想要的香胰子都没有！ 买了最贵的那种，结果洗完澡还不到一个时辰，香味就没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她有钱，可她也不是傻子啊！ “店家，这两个我都要了！多少钱？” “价钱嘛......”来的太突然，江灵还没想好要怎么定价。 她身后的丫鬟扬声道：“看清楚，这是我们陈员外的二夫人，不差你钱。买香宝阁的东西我们夫人都不用眨眼，何况你这荒僻小店的东西。” 员外郎的夫人啊，那就不用客气了。 “一百文一块。” “小翠，给钱。” ......要少了！ 送走员外郎的夫人，日头已经快中午了。 江灵的生物钟有点熬不住。 今天赚了两百零五文，已经足够了。 可是一想到她睡八个钟，这个世界就要过去三天。 她就觉得有点太浪费了。 ———— 马车上，陈员外的二夫人王月欢喜的握着两盒香皂，催促着车夫赶紧赶路。 回到陈府，连路过的大夫人身边都没有行礼，直冲冲的就往澡堂奔去。 丫鬟小翠赶忙吩咐仆人烧热水给二夫人洗澡。 水还没到一半，王月就迫不及待脱光衣服跳了进去。 “小翠，快点过来帮我搓澡！” 她自己拿着桂花味的香皂，使劲往腋下部位搓，又吩咐小翠拿着玫瑰味的香皂帮她在身上搓。 庙会要到申时才结束，她洗完澡赶过去还来得及，今日势必要一雪前耻！ “陈家那个小贱货，长得没我漂亮，还整天笑我身上有味道，今日庙会上笑声最大的就是她了！要是这香胰子能助我祛了这味道，哪怕只有两个时辰也够了！我势必要杀杀她的威风！” 王月说话间，手上的动作也一刻不曾停下，她机械的重复着动作，瞬间，整个澡堂都充满了桂花和玫瑰的香气。 小翠握着玫瑰香味的香皂帮二夫人搓背，她比二夫人敏感，浓郁的香味充斥过来，她已经有点晕眩了。 “夫人放心，这香胰子香味这般浓郁，一定能盖过您身上的味道。到时候您就往陈家三夫人身边一站，无地自容的是她！” 第6章 原本的臭人，今日怎么变成香人了？ 穿戴整齐后，王月还特意叫来两个小丫鬟，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味道。 两个小丫鬟一开始还不情愿，毕竟二夫人体臭在府里一直都是公开的秘密。 每次闻见了还都不能直说，特别一到夏天，大家伙都躲着她走。 这次本来也想，屏气凑过去，再说一些违心的话。 可是靠近二夫人，让她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今日的二夫人一点也不臭！ 身上还充斥着浓郁的花香！ 虽然花香有点刺鼻，可比那臭味好闻多了！ 王月看到她们脸上惊讶的表情，这比任何回答都让她满意。 怕香味消散，王月没有多停留，立刻让人备车，她要赶去庙会！ 王月一心只想着在庙会上一雪前耻，路过门口时依然没有看到大夫人。 这次大夫人真的生气了，她怎么说也是正室！ 王月仗着老爷宠爱，也不能这般恃宠而骄！ 生气过后，却又疑惑，“刚才那阵香味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一阵风从门口吹进，卷着王月身上浓郁的香味，传到她们鼻子时正好消淡了许多。 只有那甜而不腻，清新怡人的花香。 站在她旁边的，陈家大女儿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好像真是从二娘身上传来的！” 怎么回事，原本的臭人，今日怎么变成香人了？ 她这是施了什么法术？ ———— 与此同时， 吉水村里的赵家庄。 赵盛带着孙儿赵小二回到家，大儿媳正在灶房里忙活，袖子挽得高高的。 大儿子赵乾刚在地里除完草回来，手上的锄头还没来得及放下。 反观二儿子一家到现在还没回来。 今日本来是一大家子一起去的庙会。 大儿子和大儿媳只匆匆逛了逛，祈完福，就把儿子赵小二留在赵盛身边。 夫妻俩趁着日头还不盛，就赶去地里除草了。 二儿媳在庙会里遇到了娘家哥哥，就拉着赵坤和他们的孩子赵大，回了趟娘家。 到现在还没回来。 赵小二走进灶房，看着娘亲忙碌的身影和额头渗出的汗水，眼神里透着心疼。 “小二回来了，先去玩一会，马上就能吃饭了。”李氏看了一眼儿子，一边抡着锅铲一边说。 赵小二从怀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小心撕开上面的包装。纸是滑溜溜的，上面印着只白兔子。 那股奇异的甜香立刻飘了出来，比庙会上最贵的饴糖还要勾人。 赵小二忍着口水，他回来的路上已经吃了一颗，也给爷爷吃了一颗，这一颗该留给娘亲了。 踮着脚递到李氏嘴边：“娘亲，吃糖。很甜的。” “这是啥？”李氏把炒熟的菜铲起来。 “糖，奶糖。大白兔，甜得很。一个漂亮姐姐给的，娘亲快尝尝！” 他举着糖，使劲的踮脚。 李氏刚凑近，就闻到了那诱人的甜香，还透着淡淡的乳香。 看着那比白雪还要白的糖，咽了咽口水，她不记得已经多久没吃过糖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住了，慈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娘不馋，小二留着自己吃吧。你有这份孝心，娘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了。” “不嘛，小二吃过了，爷爷也吃过了。这颗是留给娘亲的。娘亲，你快张嘴，真的很甜的。” 赵小二不依不饶，他今天一定要让娘吃到这颗糖。 “儿子给你的，你就吃吧。你前几日不还说着想吃点甜的了嘛。”赵乾也走了过来，劝她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片孝心。 丈夫和儿子都这么说了，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这甜味真的太勾人了！ 本来只是想浅浅的舔一下，结果赵小二手指轻轻用力，把那颗裹着糯米纸的小糖球整颗塞进了李氏嘴里。 糯米纸瞬间融化，像是解开了糖块的封印，一瞬间，整个口腔充斥着乳香味的甜！ 真好吃！ 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了！ 不是麦糖的甜，也不是蜜糖的甜，是一种从未尝过，充斥着乳香的甜！ 细腻丝滑的味道，顺着喉咙一点点的滑下去。 儿子亲手递的糖，竟比她成亲那日吃的还要甜！ 李氏眼眶湿润，嫁到赵家这么多年的委屈，好像都被这颗糖融化了！ “娘？你咋哭了？这糖不好吃吗？”赵小二慌了神，扯着她的衣角。 李氏蹲下身，一把搂住他，声音带着点抖，又含着笑：“好吃，就是因为太好吃了！娘心里高兴！” 就在这时，灶房门口一暗。 二儿媳妇周氏端着一个簸箕站在那里，脸拉得老长，像是刚刷过浆的墙。 她身后还跟着儿子赵大。 “哟，大嫂这哭得梨花带雨的，是吃上什么山珍海味了？还是……咱爹又给二小子开小灶了？” 她几步跨进来，簸箕重重往灶台上一顿，扬起一小片灰尘。 李氏赶紧擦了把脸，站起身，声音还有些不稳：“弟妹，不是……” 周氏根本不听，直接打断，“不是什么？别以为我刚回来就什么都没听见！赵小二！你手里捏的啥？糖？哪来的？是不是你爷爷偷偷给你买的？我家赵大呢？怎么没有他的份？” 她声调拉高，生怕里屋听不见。 赵盛闻声从堂屋进来，皱着眉：“老大媳妇，你嚷什么？” “爹！”周氏猛地转向赵盛，声音陡然拔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鸡， “您老可得一碗水端平！两个都是您孙子，二小子手里捏着稀罕糖！我家赵大呢？影子都没见着！这心偏得也太没边了吧？” 赵盛的脸沉了下来，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老二媳妇！你讲点理！庙会上，是你见了你兄弟，非要拉赵大回娘家！这几颗糖是我带着小二回家时，路过一个铺子，那店家见小二乖巧讨喜，才给的。赵大都没露脸，哪有他的份？” “爹，您就不能说家里有两个孙子，让那店家多给几颗吗？我不管！我儿子没吃着就是没吃着！您老就是偏心！”说着，她暗自狠狠地掐了一把赵大的胳膊。 赵大立刻就冲出来，抱着爷爷撒泼，“爷爷，老大也想吃糖！为什么小二有，老大没有，爷爷偏心！老大要吃糖，老大要小二手里的糖......” 赵大只比赵小二大一岁，从小就什么都要争。 赵小二手里拽紧了仅剩的几颗糖，往赵乾身边走去。 赵盛低头看了看赵大，又看了看不肯罢休的周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二，把剩下的糖拿出来，给你大哥吧。” 赵小二缩在赵乾的怀里摇摇头。 这是漂亮姐姐给的糖，为什么要分给他！ 赵大整天在舅舅家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没想过分他一点！ 赵盛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小二听话，拿出来。” 赵小二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却还是依依不舍的，把小手伸了出去，摊开手里拽紧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赵盛把奶糖接过，塞进还在干嚎的赵大手里。 “给，这总行了吧！” 第7章 难道你是仙子 周氏飞快地扫了一眼赵大手里的糖，那阴冷的目光这才收了回去。 赵大却不满意，怎么只剩下两颗？ 他伸手去掰开赵小二的手，把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却没能找到第三颗。 正打算放弃，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赵二，你身上好香啊！你吃什么来？” 周氏瞬间又想到什么，哪家店铺会这么好心，把这么好的糖随便送人？ 随后，她又凑近赵小二身上闻了闻，果然！ 跟公公那天采蘑菇回来时的香味一模一样！ 她的眼睛，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死死钉在赵小二脸上，“赵二，你是不是还吃了那个什么，什么面？这种香味跟公公那天采蘑菇回来的香味一模一样！” 方便面的香味只要粘上了，半天都去不掉。 随后，赵大又转身去抱赵盛，“爷爷，赵大也要吃面，吃那种很香很香的面！爷爷，你带我去嘛！现在就去！” 这时，赵老太走了进来，“大中午的吵什么吵？不用吃饭了是吧？吵架能当饭吃？” 若说在这个家周氏还怵谁，那就是赵老太了。 赵老太一进来，她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赵老太本来就是千金大小姐，那股威严是骨子里带来的。 “婆婆，赵小二吃了那个什么面，可是赵大一口都没吃到......” 赵老太一点面子也不给，“想吃自己去找！谁让你们把老大带走的？你隔三差五带着老大回娘家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没想着带点回来？” 周氏嘟囔着，“......那能一样吗？那是我娘家，有本事让大嫂也回娘家吃香的喝辣的。” 正是因为娘家给的底气，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这是，赵坤也走了进来，小小的灶房挤满了人。 赵坤扯着周氏，“你又闹什么呢？！” 周氏一把甩开他，瞪了他一眼，“什么闹什么？你儿子受了委屈，你当爹的不出头，还不允许我这个当娘的出头？干脆把你儿子扔外面当叫花子算了！嫁给你有什么用？真是！” “别吵了！”赵盛忍无可忍， “这方便面是我豁了老脸，那店家才请我吃的，要是想吃，你自己厚着脸皮去要！我是没这个脸了！” 原来这叫方便面。周氏还想说什么。 赵老太一个眼神扫过。周氏立马闭嘴。 村里人一般都有午睡的习惯。 赵乾一家吃完午饭后，一家三口就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赵乾从门缝里看到，赵坤一家三口也回了房间，这才把门关紧。 “小二，对不起了，是当娘的没用，不能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李氏心疼的抱紧自己的儿子。 她跟周氏不一样，她自小父母双亡，被养在叔伯家，结了婚后更是疏于来往，没有娘家做后盾。 在这个家才处处忍气吞声，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得不处处退让。 “娘，以后小二会赚很多很多的钱，给娘买很多很多糖吃！，让娘每天都过得甜甜的！”赵小二奶声奶气道。 这句话让李氏心头一暖，又险些掉下泪来。 赵乾走了过来，轻轻点了点赵小二的小脑袋。 “你这鬼灵精！” 说完就摊开手掌，一颗大白兔奶糖就这么躺在手心里。 李氏惊呼一声，又迅速捂住嘴巴。 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有糖？” 赵小二这才微笑着说，“娘，是我塞到爹爹手里的。这颗糖本来就是给爹爹吃的。” 赵乾心疼的看着李氏，“还是留给你娘吃吧。” 李氏摸了摸眼角的泪水。又紧紧的抱了赵小二，“有你们就是我最大的甜了！” ———— 午时已过 村子里的人都节俭，能在家吃就不会去外面吃。 而且吃完都有午睡的习惯，这样才能攒下力气，下午干活。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动了。 江灵的生物钟已经彻底熬不住。 不得不把木门关上，上二楼补觉去了。 木门刚关上，就有几个人骑着马往这边飞驰过来。 为首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着禁闭的大门，蹙眉。 “不是说开门了吗？”他沉声问着后面的人，语气中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后面披刀的男子弯腰拱手，眼神有些闪躲：“回殿下，属下早上确实看到这家店开门了的，还有几位客人进出。立马就赶回去禀报殿下，可不知怎的，店家又把门关上了。” 他撒谎了。 前几日他确实老老实实的等着，可是一直等不到开门。 本来以为今日也一样，恰巧山上有庙会，他想着走开一会儿也无大碍。 结果从山上下来，时间已经正午。 他猛地看到那家杂货铺开门了，这才策马回去禀告。 谁知回来已经晚了。 他不敢说实话，不然小命不保！ 另一个披刀的男子弯腰道：“殿下，时值正午，许是，这店家午睡去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少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们一眼。 已经第七天了。 他明明保证了决不食言，却已经过去了七天！ 少年握了握手里的云南白药喷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死心的上前敲了几下门。 跟前十几次一样，等了许久还是没反应。 安静的像是一间被遗弃的房子。 他回宫当天就让太医查验了此药，奇怪的是，宫里几十名太医竟无一人知晓此药的来历。 查验过成分，竟是由数十种名贵药材组成。 可笑的是，就连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都不能细数药材成分，更枉顾分析用量。 几十名太医却都不约而同的认为，此药具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之神效。 他回去以后，也严格按照姑娘的嘱咐，每日喷上三五次，伤口无红肿发炎，效果出奇的好。 至今他膝盖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 如此神效的药物，竟然出自一间荒村小店...... 这七日，他每日都会来此。 第一日就备好了金银准备亲自上门道谢，可是从日出等到日落，都不见有人出来开门。 不管怎么敲门都没反应，甚至推不开这个门。 足足等了三日，案上的公务积攒了三日。 第四日实在没办法，只能派人驻守。一但看到店家开门，就回去禀告他。 谁知才刚赶到，又慢了一步。 这间铺子不大，他带人检查过，没有后门。 七日以来，里面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一人走出。 问过附近的村民，也说这家店已经荒废了许多年。 少年握了握手里的云南白药，声音呢喃：“难道你真的是凭空出现，来救孤的仙子吗？” 第8章 这是进贡西域国王的香皂 当天下午她就多方打听，又把从庙里回家的路走了一遍。 这才确定了眼前的铺子。 赵大一听有很香的面吃，就立马跟来。 直到看到紧闭的大门，他傻眼了。 “娘，来这破店干嘛？老大要吃面，吃那种很香很香的面，赶紧走吧！太阳一会就要下山了！” 在他小小的意识里，就认为那种很香的面，就该在富丽堂皇的店里吃。 而不是这种连农村人都会嫌弃破烂的小店。 “你懂什么，你爷带二小子就是在这里吃的面。” 绝对不会错的，村里的牛大婶说亲眼看到孩他爷带着赵小二走进过这家店！ 这家店她知道，嫁到赵家这么多年，也路过不少次。 可是每次都关着门，听说早些年就荒废了。 最近却有传言说，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开店。 赵小二也说是个漂亮姐姐，看来是没错了。 来都来到了，周氏不死心。 砰砰砰—— 她提着一口气，上前使劲拍了好几下门。拍得手都红了。 “请问有人在吗？” “我们是来吃面的！” 她打定主意要来吃白食，身上肯定没带银子。 吃完不行，再把孩他爷搬出来。 反正已经吃了两次白食，不介意再多吃一次。 那糖的味道她尝了，是真甜啊！ 这么好吃的面，那么好吃的糖，都能随便送人，也不会吝啬再多送一碗面。 初来乍到的小媳妇，这点人情世故还是要有的！ 砰砰砰—— “店家在吗？” “有生意送上门了！” 周氏带着赵大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天都完全黑了。 她手拍红了，嗓子也哑了。 店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直到赵坤把她母子拽回去，她还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周氏又带着赵大来守着了。 “娘，今天能不能吃上面啊？”赵大看着紧闭的门，打着哈欠，忍不住抱怨。 “别废话，娘说什么也得让你吃上！” 砰砰砰—— “店家，开门啊，我们来吃面的。” 这次她把私房钱的十个铜板都带上了。 给钱可以，面要吃饱，糖要给够！ 那小贱人的儿子都吃上了，她的儿子还能被他比下去。 从小到大，哪样不是他的儿子先吃过，先尝过才轮到他赵二。 李氏进门早她一年，生儿子还排在她后面，从来都是自己压她一头，这次竟然让她和那个小杂种有了显摆的机会！ 她自然不会甘心！ 远处树荫下坐着一个常服男子。 他旁边拴着一匹马，手里拿着一壶茶。 看似是在给马儿吃草，实则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间铺子。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家店能开门。 甚至希望这个贪小便宜的妇人能把门拍开。不管里面出来的是谁。 昨天虽然太子殿下没有惩罚，但多少有点不悦，这次可不能再马虎了。 再来一次那种事，他蒋义以后就只能去铲马粪了。 最开始蒋义陪着太子殿下在这里等候，等到第三天还没有人，他就怀疑是太子殿下见鬼了，或者太子殿下做的一扬梦。 毕竟这间铺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经营。 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附近的村民也说这家铺子荒废很久了。 怎么可能大半夜会有一个姑娘家独自开店，光听着就让人寒毛竖起！ 可昨天，青天白日、太阳底下，他确实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从店里走出。 虽然服装稍显怪异，但从头到脚零件齐全。 蒋义这才确定，太子殿下说的都是真的...... 太阳出来了，烈烈的晃眼睛。 周氏站的腿都酸了，背上也有了一层薄汗。 赵大不耐烦了：“娘！什么时候能吃面啊！我饿了！再吃不到那种很香的面，回去赵二那小子又该笑话我了！” 早上天没亮就被抓出来，早饭都没吃，这会肯定饿了。 咕—— 周氏的肚子也咕叫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一身麻衣的男子走了过来。 “闹什么呢？家里一堆活计，娘发话了，以后谁不干活就没饭吃！” 周氏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不都是你昨晚把我拽走，你难道不知道，你爹就是子时才吃到的面，说不定这店家就是子时才开的门！都是你，害我们娘俩错过了！你陪我们面！” 赵大一听，也以为是他爹造成他吃不上面，也用手去捶他。 “爹，你陪我面！你陪我面！赵大要吃面，吃那种很香的面，赵二都吃过了，我也要吃！我也要是！” 周氏仗着自己是底嫁，在家的时候就不给他面子，经常把他呼来喝去，不是打就是骂，连带着孩子对他都没有敬畏。 这扬闹剧引来不少村民围观，赵坤觉得没面子，一甩袖子， “我不管了，你们饿肚子别找我！” 这婆娘真是疯了，一碗面而已！非要较这个劲！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太阳也越来越毒辣。 周氏一跺脚，拉着赵大离开了。 树下的男子遗憾的叹口气，这下又剩他一个人在这守着了。 —— 陈府。 最近二夫人王月很高兴。 只要一想起三天前庙会上，赵家三夫人吃瘪的扬景，她的嘴角就下不来。 孙秋香这个小贱人，自知貌美比不过她，就一直拿她有体味来取笑。 庙会上，自己一身香气，又妆容得体的站在她面前，把她气得差点中暑。 尤其这时候还有两只漂亮的大蝴蝶一直追着自己跑，走到哪香到哪。 孙秋香这时候已经在山上玩了大半天，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纵使她没有体臭，可这酸臭的汗水味，对一个姑娘家来说也十分失礼。 从前是因为有王月这个“臭人”在，她身上的汗酸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可今天这个“臭人”变成了连蝴蝶都追捧的“香人”。 比起美貌，孙秋香一直稍逊一筹，如今连体味也被比下去了。 面对王月的嘲讽，孙秋香一时语塞，走下山的时候还险些崴脚。 从前取笑过王月的夫人，纷纷凑上前来打听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变得这么香。 毕竟夏天到了，夫人们都不希望自己身上有味道。 连王月这个臭人都能治好，她们那点小问题又算得了什么。 王月一直记得她们跟着孙秋香一起取笑自己，自然不会告诉她们原因，只含糊的说这是远房表哥给她送来的，据说是进贡西域国王的香皂。 寻常人有钱也买不到！ 夫人们只好悻悻而归。 目的达到，王月开心了一整天。 不过到了傍晚，身上的香味好像就消失的差不多了，随之而来的体味又出现了。 为了老爷今晚能留在她房里，她又洗了一次澡。 当晚老爷跟她缠绵许久，老爷很满意，她也很满意！ 第9章 听闻二娘这里有进贡西域国王的香胰子 而且价格还实惠。 香宝阁一盒香皂最低也要卖三百文，这种香味浓郁的香皂才卖一百文，怎么用都不心疼。 她是陈府最受宠的小妾，而且娘家时不时还贴补，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只要能去掉那令人难堪的香味，哪怕一天洗五次澡，她也甘之如饴！ 只是洗澡次数多了，香皂用的自然也快。 何况她是两块一起用，现在才过去三天，两块都用的过半了。 她已经离不开这东西了。 尝试过当香人的滋味，体验过旁人羡慕的眼神，她就不会再想当回臭人！ 不想看到那种被排挤的眼神。 王月一早就派小翠去山下的那间杂货铺，把全部私房钱都给了她，叫她买香皂，有多少就买多少回来。 眼看日头已经正午了，怎么还没回来？！ ———— 天色灰蒙。 蒋义本来以为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守着，结果等了没多久，就看到一辆马车行驶过来。 一个丫鬟装扮的姑娘，上前敲门。 “店家？店家在吗？” 门内无声。 蒋义心里也在跟着呐喊，“店家在吗？店家什么时候出来！” 太子殿下昨天盘问他的语气又沉了几分，再不出来，他真的要去铲马粪了！ 江灵自然听不到，她此刻还在睡梦中。 只要木门关上，不管外面发生多大声响，都传不到杂货铺内。 小翠等到正午，日头渐高，乌云汇聚。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而店门依旧紧闭。 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鬓发肩头。她只好回了陈家。 “买回来多少？”偏院里，王月一见小翠，立刻欢喜地迎上去。 她要算着够用到什么时候。 小翠如实道：“二夫人，那店家今天没开门。一块也没买到。” 她掏出原封未动的钱袋递还。 “什么！”王月大失所望，“没买到？那你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雨太大了，二夫人，”小翠委屈道，“铺子大门紧闭，下午更不可能开了。奴婢......怕您等急，先回来复命。” 王月虽然失望，但也没办法。“罢了！许是店家有事。幸好我那香皂还够用几日。” 这几天下雨，少出门。少洗几次澡也行。 “你明日！明日务必给我早早地去！哪怕守一天，也得把香皂买回来！听见没有？！” 小翠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应下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锦缎绣花袄裙的少女，撑着精致油纸伞，臂弯挎着竹篮，袅袅婷婷走进偏院。 来人正是陈家嫡出大小姐，陈玉珠。 她甜甜喊道：“二娘。” “玉珠？”王月一愣，“你怎么来了？来找二娘有事？” 陈玉珠从小就以嫡出大小姐自居，对她这个二娘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不过好在她也不主动找事。 王月嫁过来五年，陈玉珠来她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陈玉珠面上挂着温婉笑容，走到廊下收伞。 陈玉珠柔和一笑，从篮子里拿出一小盘糕点，放到走廊茶桌上，“二娘，玉珠今日新学了点心，特意请您尝尝，指点一二。” 玉珠今年刚满十六，已经定亲了。听说是镇上的大户，吴家的公子。 最近正在待嫁，不时跟着厨娘学习糕点。 这还是第一次把糕点端来给她二娘品尝。 “你，给我送糕点？”王月警惕的看了一眼。 陈玉珠尴尬一笑，“玉珠即将出嫁，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以前是玉珠不懂事，多次惹二娘生气，如今想着多少弥补一点。” “就这？” 陈玉珠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汗，这一番违心的话说的她冷汗直冒。 “另外……玉珠听闻二娘这里有那种……进贡西域国王的香胰子？香味独特非凡。不知二娘能否匀给玉珠一块？就当是给玉珠添妆了。” “哦，原来为的是这个！”王月不紧不慢的坐下。 她还以为这小蹄子中邪了呢！ 前段时间自己说要给她添妆，她还一脸不屑，好像拿了她的东西有晦气那般，这会子倒主动来要了。 见王氏一个妾敢在她面前摆架子，陈玉珠气得想当扬离去，可是一想到那迷人的香味...... 她听母亲说，王氏的表哥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那进贡西域国王的东西，或许真的只有她有。 她定亲的吴家，在城镇家业很大，属于高嫁。 所以最近才在恶补厨艺，母亲还特意花大价钱请来了宫里退役的嬷嬷，过来教她如何讨男人喜欢。 那香胰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如果能用上，一定事半功倍。 陈玉珠第一次求到她面前，王月也不好拒绝。 毕竟陈玉珠马上就要嫁到吴家，吴家不能轻易得罪，如果能搞好关系那就更好了。 一块香胰子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二娘不愿？”见她一直不接话，陈玉珠没什么耐心了。 王月立马笑道，“怎么会呢，玉珠第一次对二娘有所求，又是关乎你出嫁的大事，二娘不管怎么说也得满足。” 陈玉柱闻言，脸色这才好些。 “不过呢……”王月话锋一转，面露难色，“那香胰子……眼下我手里恰好没有了。” 陈玉珠笑容瞬间凝固。 王月不慌不忙解释：“你也知道，这东西金贵，是我表哥好不容易从西域商人手里淘换来的。上一批刚用完，新的……还得等几天。” 陈玉珠闻言一笑，“那是自然，这么好的东西想来也不会太多，玉珠也不急在这一时，二娘记得就好。” 送走陈玉珠，王月这才心安理得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往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都来求她，别提有多得意。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望了望还在下雨的天。 明日，还是她自己亲自跑一趟杂货铺吧。 第10章 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救 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这还是爸爸出事以来，她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匆匆洗漱，对付几口早饭，便将昨夜整理好的另一袋古钱币小心装进背包。 整整两百零五枚，沉甸甸。 她很缺钱，还是换成实实在在的钱能让她安心。 还是那家古董店。 第二次来，江灵已经知道这家古董店老板姓曾。 曾老板昨天以2000元一枚的价格，收了江灵送来的十三枚铜钱，他当晚就算了一下，这批货转手至少能赚一倍。 所以江灵还没走进店的时候，曾老板远远就认出了她。 多年浸淫商扬，让他一眼就看出，江灵这次又有东西要卖。 “江小姐，早啊。不知这次又要卖点什么？”曾老板热情迎到门口，脸上堆满精明笑容。 江灵不绕弯子，走到柜台前，将布袋放在玻璃柜台上，发出闷响。 “曾老板早。昨晚收拾老屋，在爷爷旧箱底又翻出些同一时期的古币。我对收集古董没什么兴趣，想着来看看曾老板有没有兴趣一起收了。” 曾老板满心欢喜，却不表露出来。 他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解开布袋，拿起古币一个个检查。 这次数量较多，品相却参差不齐：有的字口清晰包浆好；有的磨损严重带绿锈；还有几枚边缘有磕碰。 “江小姐，您看啊，东西是多，可品相差太多了。这些磨损严重的，带土锈难处理的，价值大打折扣。上次精品两千是行情，可这些……” 曾老板似乎看出了江灵急用钱，一直在压价。 江灵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讨价还价上，二人最终商议下，给了个整数。 32万。 手机提示银行卡入账三十二万，江灵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丝。 曾老板欢喜的把江灵这个财神爷送出门。 江灵立马赶回了杂货铺。 杂货铺的库存还有很多，目前不需要进货。 但是昨天一个贵妇人轻而易举买走两块肥皂后，江灵就发现自己还没做好开店做生意的准备。 她必须要把所有商品重新定价，再准备一个招牌挂上去，这才像是开店的样子。 定价是个难题。她对大宇朝的物价一无所知。 思来想去，她决定粗暴处理：所有商品原价乘以十！ 个别再调整。简单，但总比没有强。 之前租她店的外乡人，起的是吉祥杂货铺的名字。 这个招牌被卸下来后一直放在仓库里。 吉祥这个名字起的就不错，她在的村子又叫吉水村。 重新赶制一块太浪费时间了，江灵就打算把这块招牌直接挂上去。 思考结束，要开始营业了！ 江灵深吸一口气，走到那扇隔绝两个世界的木门前，用力拉开。 “呼——” 一股裹挟水汽的微风涌入，带来丝丝凉意。紧接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溅在脸上。 原来外面在下雨。 雨滴落在水洼上，溅起小小水花。 看路面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这扬雨估计下得不小。 或许还下了挺久。 江灵心算时间差。按十倍流速，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这里竟已过去五天五夜。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晚上了。 天已经黑了。伴随着下雨，雾气在空中凝聚，仿佛给大地披上一层轻纱。 古代为了节省灯油费，大多都会在太阳落山前吃完晚饭。 吃完晚饭早早就睡觉了。 如今晚饭时间已过，又下着淋稀小雨，外面已经没有人行走。 不管做什么生意，下雨天客流量都会减少。 做生意急不来，她转身去仓库搬出积满灰尘的“吉祥杂货铺”招牌。擦洗干净。 这块招牌是纯木的，放了这几年，岁月沉淀出古朴韵味。 十分符合她这个小店的气质。 半个多小时后，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店里还没有客人。 江灵搬了个凳子，趁着这个空档，准备把招牌挂上去。 可是...... 她低估了纯木招牌的重量！ 她的力气足够把招牌举到头顶，但沉甸甸的感觉让双臂发酸，根本坚持不久。 即使踩在凳子上，踮起脚尖，指尖离门檐挂钩还差一小段距离。 “就差一点……”江灵咬牙坚持，身体因用力微颤。就在她再次奋力踮脚时，手心一滑！ “啊！——”一声短促惊呼。 沉重的招牌瞬间脱手，直直朝她头顶砸落！ 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招牌的一个角，稳稳的将招牌扶住。 几乎同时，江灵感到身上骤然一轻，招牌另一角也被另一只同样有力的手托住！ 她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姑娘家家的怎么有力托举这么大一块招牌？若非我们及时赶到，这招牌能把你砸晕了！” 江灵心有余悸的松口气，稳了稳身形，这才从凳子上下来。 眼前站着两个年轻男子，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一人面容冷峻，眉宇沉稳；另一人嘴角微扬，眼神灵动，带着不羁气度。 两人穿着看似寻常的深色常服，但衣料在灯光下隐泛绸缎光泽，裁剪合体。 周身气度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本村村民。 “多谢两位公子出手相救。”江灵按照刚在网上学习的礼仪行礼。 身后的男子上下扫了她一眼，“你这姑娘服装好怪异，怎么不像我大宇朝的服装？” 坏了，忘了买套古装回来！ 不过江灵今天穿的是长衣长袖，又是高领，就是有点奇特，倒不算失礼。 “程放，休要无礼！”另一个男子轻斥。 “姑娘是要把招牌挂上去吗？我二人可以帮忙。” 江灵一愣，随即感激道：“那就有劳两位公子了。” 只见他二人一人扶着招牌的一端，轻轻踮脚就跳了上去，将招牌稳稳挂在门檐之上。 这就是所谓的轻功吗？好厉害！ “吉祥杂货铺？”程放拍拍手，看了看招牌。“名字起的不错。” “今日多谢两位公子相助，若不嫌弃，到店内喝杯茶水吧。” 他二人也不客气，本来就是来买东西的。 店内明亮光线、整齐货架、从未见过的商品包装，让程放啧啧称奇： “店家，你这铺子装修的很别致啊，平时都是你一个人在打理吗？” “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第11章 打火机 “你这铺子不禁装修别致，连物品也奇特呢。” “家父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这些都是他在全国各地搜寻来得东西。二位公子若是少出远门，自然见得少些。” 江灵现在说谎已经没有丝毫压力了。 “程放，你就别绕弯子了，”赵景行看了四周一眼，对江灵开口，“店家，你这铺子可有火折子卖。连日阴雨，身上的火折子都受潮点不着了。” 火折子？不就是打火机！ “有的，二位稍等。”江灵走去最后一排货架，这里放着许多款式的打火机，有一块的，有十块的，还是五十块的。 江灵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挑了两个五十块的防风打火机。 “这是什么？”程放看着江灵手里两个泛着金属冷光的方形小盒。 “这个叫打火机，也叫火折子。” “这是火折子？铁做的火折子？” 纵使他从小在金窝银窝里长大，也没见过用铁做的火折子。 他赶紧拿起一个，放在手上观摩。 金属触手冰凉，摸上去很光滑，打磨的很细腻，仿佛能照见人的模样。 十分小巧，只有寻常火折子一半的高度。 这么小能用多久？用完就扔，这也太奢靡了！ 好像看到盒子中间有一条裂缝，可是却怎么也拔不开。 赵景行制止了他准备强力破坏的动作。 目光看向江灵：“还请姑娘展示，此火折子的使用方法。” “公子请看。”江灵没说什么，拿起手里的打火机，手指对准侧边轻轻一弹， “嗒”一声，上盖翻开。 紧接着，大拇指按下黑色小方块—— “嚓——！” 一声清脆声响，一簇明亮、稳定的淡蓝色火焰，瞬间从金属小盒顶端喷涌而出！ 怕他们看不清，江灵还特意放慢了动作。 “火？！真的有火？火就这么出来了？”程放张大嘴巴，看着那团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火苗。 寻常火折子就算有阴火在内，也得小心吹气一段时间才能有火苗冒出。 赵景行表情淡定，眼神却也透着不可置信。 “这种火折子是家父在一个西域商人那里淘回来的，金属外观能防潮防湿，最适合雨水天气使用。而且火苗还能防风，就算在大风天气也不会受影响。” 江灵手指一松，火苗就消失了。 两人也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江灵把打火机递给赵景行，“两位公子试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赵景行接过打火机，先仔细观察一下。 程放早就在手里把玩了许久，此刻跃跃欲试。 学着江灵的动作，把拇指放在线条的上半部分，轻轻一推。 “咔哒！”上盖弹开！ 他惊喜低呼：“开了！” 随后，对准那个黑色的小方块用力一按。 “嚓——！” 淡蓝色的火苗突然冒出，惊的他把头往后仰了一下， “火出来了！哇！这火好大啊！” 赵景行这边也学着刚才江灵的动作，把火苗打了出来。 他惊讶的眼神中倒映这淡蓝色的火苗。 赵景行性格比较沉稳，他稍稍惊艳一下，便把打火机关了起来。 对程放道：“快收起来，别把火苗燃尽了。” “对哦，这小小的盒子估计装不了多少！” 程放听话的把手松开，轻轻一推，把盖子盖上。 程放看到这个金属盒子就爱不释手，能打磨到这种程度，大宇朝怕是没几个。 就算不能出火苗，他也打算买下来当玩具。 直到看到火苗冒出，他心中的喜爱更甚。 此刻一直握在手里，生怕被抢走了。 “两位公子不必担心，这里面的火苗可以持续燃烧很久。若只做点火用，至少能用上半年。” “半年？！”程放一听，立马把打火机塞进怀里。 随后，他有看到货架之上摆放着许多类似饼干、糕点的东西。“诶，你这杂货铺还卖吃食？” 江灵一笑：“有的，吉祥杂货铺粮油米面，日常用品，什么都有。” “看着好像挺好吃的......”程放咽了下口水。 二人这段时间忙着救援灾情，已经连着两天没吃饱饭了。 赵景行对他说：“我们要赶紧回去，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店家，这两个火折子我们要了。” 江灵连忙摆手：“不用了，两位公子刚才帮了我大忙，这两个打火机就当是送给两位公子的谢礼了。” “举手之劳，姑娘客气了。姑娘独自营生不易，买货付钱，天经地义。”赵景行语气温和却坚持。 “姑娘就收下吧，下游的兄弟还等着他们回去生火呢。我们还要赶回去，就不叨扰了。” 虽然程放也很舍不得眼前的糕点，但是下游的兄弟更重要。 江灵拗不过他们，在柜台上抽了一个塑料袋，把货架上的饼干、面包、糖果一股脑的装进袋子里，又拿了几瓶牛奶。装了满满一大袋，递给他们。 “两位公子今日帮了我大忙，小店没有什么东西，这些就算是家乡特产，请务必收下，路上垫垫肚子，也分给下游弟兄尝尝鲜。万望不要推辞！” 赵景行见她十分坚持，只好收下。 “那就多谢姑娘了。” 目送两人挺拔身影消失在朦胧雨雾和夜色中，江灵把那块银锭小心放进抽屉里。 此刻外面的天空又下起雨来。 应该不会再有人路过了，江灵把木门关上，回去吃午饭了。 最近有了收入，江灵就奖励自己吃顿好的。 点开外卖APP。 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麻婆豆腐，再加玉米排骨汤。 饭菜送到，店家还额外赠送了三盒米饭。 不错，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了！ ———— 陈府。 陈家二夫人又一次发飙了。 因为今天又没买到香皂！ 五天时间过去，在她近乎浪费的使用下，她手上的香皂终于用完了。 但是就在刚刚，她收到了何夫人的请柬，邀请她明天下午一起去庄子里赏荷花。 “废物！一群废物！”王月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雨幕，她猛地将手中团扇砸向丫鬟小翠，“不是说没买到不准回来吗？你回来干嘛？” 扇子砸在小翠肩头，滚落在地，沾上水痕。 小翠浑身湿透，单薄夏衫贴在身上，瑟瑟发抖。 “二夫人息怒！奴婢真的在店外守了一天！从卯时等到戌时，敲了无数次门，嗓子喊哑，手指敲肿……可那店家就是一直不开门！雨太大，轿子都泡水了，奴婢实在没法子……” 第12章 谁也不许动！ 她此刻从头到脚都湿哒哒的，一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二夫人叫了过来。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明天就要参加宴会，如果没有香胰子，她们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笑话我！都是因为你！” 王月如今穿着最清凉的套装，以为这样就能少出点汗，减少点味道。 结果因情绪起伏，身体发热，渐渐渗出汗来。 很快那种味道连她自己也闻到了。 久违的味道让她感到的不是熟悉，而是厌恶！ 如果知道她从“香人”变回“臭人”，孙秋香那小贱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挖苦她。 那群夫人一直讨好她，也不过是为了她手上的香胰子，想从她手里讨个一两块。王月把全部私房钱都给了小翠，就是为了让她多买几块，好在那群夫人面前炫耀一番。 如今没有香胰子，那群人对她的嘲笑只会变本加厉，叫她如何面对那些丑恶的嘴脸。 她嫁进陈家五年了，还从未有孕。 如今老爷好不容易能经常到她房里，本来以为能抓住机会。 生个一男半女稳固地位。结果这幸福的日子，才短短几天。 如果老爷知道她身上的味道又回来了，怕是再也不会来她房里了！ 想着想着，她就趴到桌上哭了起来。 短暂的拥有，还不如从来没拥有过！ 第四天的时候，她就亲自跑去了那家吉祥杂货铺，下着倾盆大雨，她守了一天，还是没有等到店家开门。 今天已经第五天了，依旧没有开门。 哪家做生意的会五天不开门？还不写个通知？ 难道那家杂货铺从此就不再开门了吗？ “二夫人，实在不行，咱明天就不去了？”小翠低声道。 闻言，二夫人王月哭的更厉害了。 “躲得了明天一天，还能躲得了一辈子吗？！如果那家杂货铺从此不再开门，我就不活了！” 雨势未歇。雨声淅淅。 陈府种了许多绿植，雨滴落在不同的树叶上，发出不同的声响。 若是静心去赏，也是一种绝妙意境。 “王氏那小贱人又在嚎什么呢？”大夫人周氏巡夜，路过偏院。 夏日清凉雨夜，本来很舒服。因女儿谈了一桩不错的婚事，周氏最近心情也不错。 结果听到偏院传来的哭嚎声响，顿时蹙起眉头。 身旁的老妈妈说：“听说二夫人前几天得了一种香胰子，能把身上的味道洗掉。起先以为是谣传，可这几日在园子里遇见她，身上那香气清雅得很，绝非寻常香料，才知是真的。” “可不是嘛！这些天老爷天天在她房里！”说起这个，大夫人周氏就很郁闷。 本来王氏嫁到陈家五年还未生子，又加上身上有体味，周氏就一直没把她放心上。 可如今老爷频繁留宿，怀上是迟早的事。 周氏虽有嫡子，却也不得不顾忌起来！ 哪个当家主母希望庶子来分家产？ 老妈妈又开口，“要不，老奴去打听打听二夫人用的什么香胰子，想办法帮夫人弄一块回来......不能总叫老爷去了二夫人房里，这要让她怀孕了，以后她还指不定多嚣张呢！” 身边的老妈妈是周氏的奶娘，自然一心为她考虑。 周氏也知道，这些年老爷对她极其冷淡，虽然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可是平日里却说不上几句话。 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丈夫更多的关怀？哪个女人不想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更何况困在深宅的女人。 “那香胰子......真这么管用吗？” “夫人，老奴说句实在话。男人，贪图新鲜、爱温柔乡。夫人持重端方，是主母本分，极好。可……有时也少了些让老爷心动的风情。” 她小心建议，“依老奴看，那香胰子……或许是个契机？夫人想想，若您用了那香胰子，洗得一身馨香，再换身鲜亮衣裳，再温情软语的说上几句……老爷的心，未必不能回转。” “若能再怀个一男半女，届时无人能动摇夫人地位。” 其实周氏也不过才三十二岁，何况周氏从小养尊处优，外表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 这个年纪在古代生孩子的也大有人在，周氏身体康健，再怀孕不是问题。 檐角灯笼摇晃，光影在周氏脸上明灭。 端庄面容下，一丝久违的渴望滋生。 周氏心动了。 ———— 程放和赵景行策马奔回扎营的地方。 本来只是出门寻个火折子，结果却有意外收获。 一路上，程放的心被那点心袋牢牢勾住。 甜香若有似无地飘来，勾起他强烈的饥饿感。 他几次伸手去掏，却被那奇怪又极其坚韧的包装所阻。 每一份点心里都有这种透明的包装，里面像是灌了气体，膨胀鼓起，起到了防御颠簸的效果，一路上策马奔腾，里面的点心硬是一点也没碎。 可也正是因为这包装，阻碍了他想尝鲜的想法。 让他又爱又恨！ 从前他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京城里的糕点他吃到腻。 可自打随军出征，风餐露宿，连口像样的热饭都难。 一回来又碰上了洪涝，他都没来的及回家就被安排支援。 自然吃不上心心念念的糕点。 曾经被他嫌弃的甜腻糕点，此刻却像条馋虫一样勾着他！ 刚勒住马，赵景行便翻身下马：“你先处理一下这里，我去看一下灾民。” 赵景行年长他一岁，自小就稳重。对零食点心不感兴趣，他更心系灾民。 一下马，亲兵就迎了上来。“校尉，可是寻到火折子了？” 程放刚准备把火折子拿给伙兵，结果一触碰到那冰凉的手感，就不愿意了。 他就这么一个，万一弄不见了怎么办？ 另一个在赵景行手上，刚准备开口，他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这家伙！ 一边是一大袋的点心，一边又是心爱的火折子，该如何取舍？ 最终，他咽了咽口水。把手上一大袋的点心拿给亲兵。语气严肃： “你先拿着，等我回来再处理！谁也不许动！” 又对另一个亲兵道：“快，带我去伙房！” 第13章 你敢动摇军心，第一个拿你祭旗！ 奈何接连下了几天的雨，这几天冒着雨救人，他们身上的火折子都受潮了。 就连打火石也被淋湿了。 一堆人守着柴堆手足无措。 守着一堆生食无从下嘴。 “我说你他娘的，就不知道先把火折子扔出来，再下水救人吗？这下最后一个火折子都被雨水泡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怎么不带个火折子！” “废话，这么大的雨，我带火折子也淋湿了！” “那你他娘的还有脸赖我！” “行了行了，别吵了！吵能吵出火星子？！没火都喝西北风去！” 这时，亲兵领着程放走了过来，“都让让！都让让！校尉把火折子带来了。” 刚刚还吵架的伙夫张诚立马迎了过去，“校尉直接让小兵把火折子送来就是了，何必劳动校尉跑一趟。” 废话！他能不知道吗？！ 只是这火折子跟寻常火折子怎能相提并论！ 程放没理他，径直走到湿柴垛前。掏出怀里的打火机， 一个士兵殷勤的走过来，“校尉，小的来点火就行了。” 程放把手一抽，“走开。用的明白吗你？” 这火折子如今是他的心爱之物，怎可让旁人触碰！ 因着黑暗，众人没瞧见程放手里握着的东西，以为就是个普通火折子。 但是靠近他的士兵，和身边的亲兵却看得一清二楚，程放手里握着的是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用金属点火？怎么点？ 来不及发出疑问。 “嚓——！” 一声清脆的摩擦声划破黑暗！ 紧接着，一簇稳定、明亮、跳跃着淡蓝色光芒的火苗，毫无征兆地从小盒顶端燃起！ 瞬间就把众士兵的目光吸引过来。 “哇！火！是火！” “天爷！这就着了？！都不用吹气吗？” “这火苗……好亮！” “那黑盒子居然会喷火？神仙法宝吗？！” 程放强压得意，努力维持沉稳。他拿着打火机，靠近柴堆底下铺的，用来助燃的秸秆。 然而，下了几天的雨，哪怕是帐篷里的秸秆都受潮了。 要彻底点燃，可得费不少时间。 可是，当校尉手里的火苗靠近秸秆时，那原本潮湿的秸秆瞬间就被点燃了！ 一点橘红的火星顽强冒出，迅速蔓延，舔舐着湿草！ 若说刚才在黑暗中没看清楚，这次借着火光总算看清了这个小黑盒子。 众士兵惊讶不已！ “生火不是用火折子或打火石吗？” “这小黑盒子是什么东西？怎么能生火？” “火苗还这么大？” 为了防止火苗扑灭，程放一连点了三个火堆。 原本黑暗的环境，瞬间被点亮。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庞，清晰无比。 “校尉，你这盒子里怎么能装火苗？这是什么宝贝啊？” 一个老兵凑上前，眼睛死死盯着程放手中那已熄灭的黑色小盒。 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这群士兵也是跟着他一路过来的，早就不陌生，胆子大的甚至还能唠上几句嗑。 “这是用金属做的火折子！能防湿防潮，火苗还能防风呢！” 程放心里闪过一丝得意，他把打火机举起，众士兵这才完全看清这个小黑盒子的模样。 为了证明它的防风效果，程放还特意在火苗上大口吹气，火苗稳定燃烧，没有一点影响。 顿时“哇——”声一片。 “好神奇，居然有能防风的火苗！” “天啊！这小黑盒子居然能装火，这是什么宝贝？！” “有了它，以后风雨天都不怕了！” ...... 虽然是校尉，也不过是个十六岁大的孩子，有了新宝贝，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炫耀。 确定火焰燃烧起来，程放这才把打火机收进怀里。 点火的问题解决了，程放几乎是脚下生风地冲回营帐。 想着他心心念念的糕点！ 刚赶到校尉营帐外，就出现了很不和谐的声音， “哇！这个也好吃！” “嚯！这瓶子……非陶非瓷非琉璃，竟如此柔韧？还印着画儿？” “天啊，这牛奶怎么如此香甜？半点腥膻也无！” 程放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热血直冲头顶！ 有种被偷家的感觉！ 他疾步上前，一把掀开门帘。 此刻他那张简易行军案几上，一片狼藉！ 红的、黄的、透明的各种包装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形态各异、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点心！ 甚至还有一个鸠占鹊巢的身影，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吃着他馋了一路带回来的糕点！ “蒋义！你个王八蛋！谁准许你偷吃我东西的？！” 亲兵上前解释：“校尉，我拦了，实在没拦住他！” 程放一个箭步冲上前，劈手就将蒋义怀里抱着的一盒刚开封的、金黄油亮的曲奇饼干夺了过来！ 蒋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被夺了食也不恼，含糊不清地嚷嚷： “怎么能叫偷吃呢！我还没说你呢？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我啃了几天干馍！” 程放看着桌上好几个已经被打开的包装，有些已经被吃了好几块。他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啊！我一路上忍着都没吃，结果全都被你吃了!” “别怪我没跟你说。你可是校尉，私藏粮食军心不稳啊！我既然帮你吃了，自会帮你担点责任的。” 蒋义仗义的拍拍胸脯。嘴里的饼干还没咽下。 “担个屁！这些是我跟赵景行一起拿回来的，你敢出去乱说，动摇军心，第一个拿你祭旗！” 程放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一把将散落的点心疯狂往那个大红塑料袋里塞，死死护在怀中。 又抢过桌上被蒋义开封过的牛奶，他带着一股泄愤的劲头，仰头灌了一大口！ 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瞬间就愣住了！ 这丝滑的口感！就像最精致的绸缎一点点滑入喉咙。 这浓郁的奶香！没有一点奶膻味，还裹着纯净的甜。 能不甜嘛。这瓶是甜牛奶。 这个时代脱膻技术不到家，不管是牛奶还是羊奶，都透着浓浓的膻味。 通常只用来做奶制品，鲜奶没几个人能喝下去。 他，从小养尊处优的小侯爷，什么琼浆没尝过？可这瓶子里的东西，完全颠覆了他对“奶”的认知！ 第14章 吉祥杂货铺？没听过。 牙齿一咬下去，酥脆的饼干立马掉进嘴里，嚼了两下， 甜！咸！奶香！整个口腔充斥着麦香！ 这也太好吃了！层次之丰富，是他从未体验过！ 牛奶的香甜醇厚与饼干的酥脆咸香在口中交融，简直绝配！ “你堂堂小侯爷，这点东西都没吃过吗？”蒋义嘲笑地看着程放那副被美食冲击得魂飞天外的样子，却忘了自己刚才也是这副模样。 “瞧你这护食的劲，别光顾着自己吃啊！诶，再给我点嘛！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啊！” 蒋义试图从他怀里抢夺。还有几样点心他还没试呢！ “滚开！”程放瞬间回神，抱着袋子敏捷地闪开，同时一脚踹在蒋义伸过来的手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没良心！今早要不是老子在下游拼了老命扔绳子，你这会儿早喂了龙王了！还点心？至今那套湿衣服还在外面挂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我都救你命了，吃你几块饼干还小气。”蒋义愤愤不平。 今早，连着下了两天两夜的倾盆大雨，上游的堤坝终于不堪重负被冲破。 洪水肆虐，汹涌而出！ 程放这时正好在下游拯救一个落水的孩童，才将孩童递到岸边，自己却被汹涌的河水卷走。 是蒋义在下游及时扔出绳索，这才将他救出。 听到此，程放满腔的怒火瞬间泄了大半。 确实自己欠了他一条命。 这才不情不愿的把一包开封过的早餐饼干递过去。 “拿去！堵住你的嘴！吃完赶紧滚！” 蒋义也不嫌弃，接过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这么多好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怎么比京城的糕点还好吃！” “在一个叫吉祥杂货铺的铺子买的。” 吉祥杂货铺？没听过。 蒋义吃的很快。 程放也不逊色。拿着开封过的绿豆饼，小面包，一个个的放嘴里品尝，几乎没空闲说话。 咬到一块夹心饼干，眼睛瞬间变大！ 这里面竟然有果酱！ 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江灵光牛奶就装了六瓶，程放连喝了两口，就把蒋义喝过的那瓶牛奶递回给他。 自己又挑了一瓶，瓶身上印着草莓口味的瓶子。 当然，他这个时代还没有草莓。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觉得红红的很好看。 拧开盖，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跟刚才那瓶完全不一样的风味！ 两个人风卷残云的吃着，旁边的亲兵看着直流口水！ 程放自然没有忘记要给他们留，桌上开封过的，基本都只吃了一半。另一半几乎是特意留的。 程放对亲兵吩咐，“你把这些都拿出去给大家分了吧，在正式开饭前，先垫垫肚子。” 军中有伙食，但伙食都是大锅饭煮成，主食、青菜、肉类全都放在一个锅里闷熟。 好吃绝对谈不上，只能保证你饿不死。 亲兵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大堆饼干面包出了营帐。 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每人尝一块还是足够的。 程放低头，塑料袋里还有一些没开封过的糕点，和四瓶牛奶。 这些要留给太子殿下和赵景行。 糕点无所谓，但牛奶嘛...... 一瓶留给太子殿下，一瓶留给赵景行。至于剩下的两瓶...... 当然是留给自己啦，毕竟是他辛苦拿回来的。 ———— “末将赵景行，参见太子殿下！” 赵景行刚巡视完灾民情况，就进了太子殿下的营帐。 这扬洪灾来的迅猛，庆幸遇上回京述职的军队，及时救援，否则伤亡将会成倍增加。 奉旨来迎接军队进京的太子殿下，也因为这扬灾祸，被困在了平安县。 帐内灯火摇曳，太子秦昭正伏案疾书灾情急报。 年轻的脸庞布满倦色与忧虑。 “免礼。伤亡统计如何？如实报来。” “回太子殿下，洪水骤发，幸得救援及时，未酿成更大灾祸。本次洪灾涉及白杨村、鲜水村两个村落，两村十一人溺亡，尸骨已收殓；重伤二十三人，医官正全力救治，生死未卜；轻伤逾百，已敷药安置。共摧毁房屋四百余间。县衙官吏正协同军中录事连夜造册登记损失。” 太子秦昭无奈叹气：“灾民可都安抚妥当？可有饥寒之忧？” “末将已暂调右骁卫五百顶备用营帐，优先安置妇孺老弱及无家可归者。匀出部分军粮设粥棚三处，每日两餐暂解燃眉。” “灾后恐生疫病，切记防患于未然！军中医官全力配合，备足药材，在各安置点巡查诊视，不可大意。所需银钱药材，孤即刻手谕平安县先行垫支，朝廷随后拨补！” “是！” 太子秦昭看了眼案上地图，又问：“关于灾后重建，你有何对策？” 赵景行直身，指向地图上游一片高地：“殿下，此次洪患暴露旧村选址之弊。下游白杨村地势低洼，几被夷平，上游鲜水村虽屋舍尚存，但连日大雨浸泡，山体松动，恐有滑坡之险。村民人心惶惶，不敢归家。” “若此时原址重建，难保他日无虞。属下建议，避开水道险滩，于此高地另辟新村。此地坚实开阔，可避洪水滑坡。” 他继续道：“重建耗资巨大。但若灾民仅靠赈济坐食，非长久之计，亦易生怠惰。属下建议，由平安县衙出面，以工代赈！用朝廷赈灾款项，雇佣强壮灾民参与重建。一则可凭劳力养家，存续生计；二则灾民重建家园必尽心竭力；三则能速集劳力，加快进度。眼下正值夏季，若调度得当，加紧施工，或可在寒冬前建成御寒屋舍，免百姓冻馁之苦。” 太子眉头稍展，眼中露出赞许：“折冲都尉赵景行！” “末将在！” “孤命你即刻详拟选址利弊、以工代赈章程、所需钱粮物料估算，写成条陈奏本！” “末将领命！”赵景行深深一揖。 赵景行退出营帐后，太子秦昭起身踱步，望向帐外阴沉天色。 第15章 我开的是杂货铺，不是当铺 这里月光翻过，日头升起。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蓝天白云，日头高照。 终于放晴了！ 吉水村的村民们扛着锄头、提着篮子，踏着泥泞的小路涌向田地。 暴雨刚过，要去看看庄稼有没有被影响，有些庄稼虽然被冲倒，但及时板正，还是能回缓过来。 临近正午，太阳渐烈。 田间热浪蒸腾，村民们汗流浃背，纷纷收拾农具准备回家。 或许是挂上了招牌，村民们终于发现这里开了间杂货铺。 “咦？这老房子……啥时候开了间铺子？” “可不是嘛！这铺子不是荒废了几十年吗？怎么突然开张了？” “老张头，你识得几个字，看看这铺子叫啥名字？” 老张头从小读书，是个童生，认得不少字。 连着考了十几年都没考上秀才，这才放弃，归根农田。 平日里帮村民们写写书信，写写对联，赚点外快。 老张头抬头看了看招牌，这字很好认，正楷中带着点飘逸，笔锋刚劲。 “吉——祥——杂——货——铺。” “吉祥。这名字起的吉利！” “也不知这铺子都卖些啥？” “一看你就没见过世面，杂货铺子，自然是什么都卖啦！” “这铺子外面看着破烂，里面的装修倒很讲究。” 农村人没见过世面，不敢说怪异，怕被人笑话，只能说讲究。 他们出来农耕，都没带钱，不敢走进铺子。 只能在外头张望一下。 坐在柜台的江灵看在眼里。 既然决定好了要做生意，自然要做点宣传，打点广告。 她转身走向冰箱，取出两大瓶冒着寒气的酸梅汤。透明的瓶子在阳光下折射光泽。 又拿了十几个一次性杯子，把杯子倒满，端了出去。 江灵扬起笑容：“各位乡亲父老，小店今日正式营业。天气暑热，给各位乡亲备了点冰镇酸梅汤解暑，免费赠送，欢迎各位父老乡亲过来品尝。” 村民们对这种行为也司空见惯，毕竟都在一个村子住着，哪家开了店铺，都不免要邀请各位乡亲父老进去坐一坐，喝点茶水。 不过村民们都第一次见江灵，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店家。”胆大的赵大婶率先走上前，她在地里忙活一下午，早就渴了。 有她做榜样，跟她相熟的几位大婶也都上前拿了一杯，“那就多谢店家了。”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赵大婶惊讶地“咦”了一声，灌了一大口。 “嘶——！” 冰凉的酸梅汤划过喉咙那一刻，喉咙里就像是被雨水浇灭了大火那般舒爽！ “哇——这酸梅汤可真解暑！冰凉的就像冬日里的雪水，是如何做到的？” “哇！真的好冰！” “又酸又甜，香气特别！比镇上周记的强！” “太舒服了！” 原本以为店家说的冰镇酸梅汤只是放进井水里湃过，却没想到会有如此冰冻的效果。 见几位大婶已经喝上了，其他村民也不再扭捏。 有序上前拿了一杯。 有点讲究的，还会说一句谢谢，祝店家生意兴隆！ 不一会儿，托盘上的酸梅汤都被拿完了，门口的每一位村民也都喝上了。 一时间，舒爽的赞叹声一一传来。 江灵笑着说：“外面日头大，各位乡亲父老进来坐着喝吧。” 村民们纷纷摆手， 赵大婶说道：“我们刚在地里忙活，出了一身臭汗，就不弄脏店家的桌椅了。” 村民们也都纷纷附和。 “对啊，我们一身黄泥一身汗的。” “我们一会儿还得回家做饭呢，就不叨扰店家了。” “谢过店家好意！” 就在这时，一个大姐急匆匆的捧着一个被麻布包着的东西，急匆匆的走进铺子。 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脸色苍白，眼圈红肿。 她神色惊惶的扫视着，却不敢开口。 江灵迎上去，“这位客官，欢迎光临吉祥杂货铺。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大姐抿抿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这才开口， “我公爹生前原是官窑的匠人，后来因做错事被赶了出来。这是我公爹从官窑里得来的......我娘家在下游的鲜水村，前两天被洪水淹了。我弟弟虽然被救了回来，可是却感了风寒，高烧不退。大夫说若今日再不退烧，将无力回天......” 说着说着，这大姐便哭了起来。 门外原本打算归家的村民，如今见有热闹看，又纷纷驻足。 “我也听说了，下游的白杨村和鲜水村前两天发大水，被冲毁了提坝，房子都被淹没了。还死了不少人呢！” “隔壁赵家的小媳妇不就是白杨村的嘛，今儿一大早就赶了过去。不过听说她家幸运，没有伤亡，只是房屋被毁了。” “幸亏我们吉水村选址再上游，不然被淹的就是我们了。” “听说洪水发的突然，这次救援还有军队参与？” “那是你不知道，那军队是押送粮草的军队，刚回京述职，恰好在山下扎营。洪水爆发时，这才能及时参与救援。” “这种事都碰上，说起来也是白杨村和鲜水村的村民积福了，若没有军队，伤亡还不知道多严重呢。” 江灵听了半天都没听出个所以然。 “所以这位大姐，你是想要？” 大姐止住抽泣，小心翼翼揭开麻布，露出里面一个半尺来高的青釉花瓶， “......店家，我，我想把这花瓶卖给店家，换点钱......给弟弟抓药。不知可否？我要的不多，一百文就够了。” 江灵愣住，尴尬一笑：“可是这位客官，我这里是杂货铺，不是当铺。” 把她这当饭店就算了，怎么还当成当铺了？ 虽然她很同情这位大姐的遭遇，但她确实帮不了这个忙。 这窑青花瓶看着不错，可是她没什么兴趣，更重要的是，她没钱啊！ 之前的铜钱都让她拿去换了，现在只剩下一锭银子。 门外的赵大婶开口，“我说大山他娘，人店家说的没错，人这是卖货的，不是当铺。你若急用钱，该拿去当铺才是。” “就是，就是。” 第16章 店家真是仁善！ “离村子最近的那家当铺是周扒皮开的，去他那当货，血本无归啊！” 江灵看着她道：“大姐，很抱歉，我也爱莫能助。” 大山娘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她颤抖着手将花瓶包起，动作迟缓。 就在她抱着花瓶，失魂落魄准备离去时，却又突然回头，眼神带着孤注一掷地哀求： “店家……那……那我能不能……用这瓶子……跟您换点换点吃的？” 她声音低微，“我爹娘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军中赈灾的稀粥都给了怀孕的弟媳……” 江灵见她眼神焦灼，便应允了。 “可以。” “你想要换什么吃食？” 大山娘无措。换什么吃食？如今她娘家连房子都没有了，锅碗瓢盆更是随着洪水被冲走了。 看着这店里精美的包装，估计价钱也不便宜。 可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怎么能收回？ 她叹了口气，“能换什么，还请店家看着办吧。” 江灵想了想。 洪灾、房屋冲毁、弟弟重病...... “您稍等。” 江灵走到柜台边，抽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 走到货架上装了一些饼干、面包、糖果、还有一些可以干吃的方便面。几瓶饮料。 想了想，走到米桶旁，又抽了一个白色袋子，舀起五六斤晶莹的大米，倒进袋子！ 想到大米。 转身回到厨房，她刚刚吃完午饭，还剩下三盒商家送的米饭。 装到江灵自己拿着都有点吃力了，提着沉甸甸的袋子放到大山娘面前。 “这些面包饼干都是撕开就可以吃了，能快速填饱肚子，恢复体力。不打开包装可以存放月余。这三盒米饭是我今天吃剩的，不过都是干净的，请不要嫌弃。” 大山娘双手触碰到那还散发着热气的米饭，满眼不可置信。 精米！热气腾腾的精米！ 这白花花的大米饭，可都是精米啊！ 秋收未至，粮价飞涨，寻常农家年节才舍得吃精米。 就算是秋收，他们家也只敢每人吃一小碗。 这三盒白花花，散发着热气的大米饭，就这么递了过来？！ 恍惚听到店家说的话，她几乎是本能的摇头，“不嫌弃，不嫌弃！” 她刚刚看着店家拿着个袋子，拼命往里装东西，她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给自己的。 这些饼干、点心。她平时想都不敢想。 直到看到店家拿着一大袋的看着有五六斤的精米递给她，她震惊的愣在原地。 “......店家，这些......都是我拿花瓶换来得吗？”她声音发抖。 “当然。” 这些加起来都不超过一百块。 门外的村民们炸开了锅： “老天爷！这么多？！” “光是那袋白花花的精米就足够抵一个花瓶的价格了。” “那些点心，看着比镇上福瑞斋的还精致！价格肯定不便宜！” “那瓶子哪里值这么多？！这店家是菩萨转世吧？！” “店家这是在做慈善啊！” 大山娘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当过家，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还不等她说话，江灵又跑回后面仓库，找出一瓶布洛芬。她拧开瓶盖，小心倒出三粒白色药片，用纸包好。 郑重放到大山娘手中。 “这种是退烧药，一次一粒，用水冲服即可。我不知道你弟弟如今什么情况，但是这种药能快速退烧，希望能帮到你。记住，一次只能吃一粒！若高热反复，便再服一粒，间隔至少两个时辰！” 大山娘此刻已经泪流满面，她把东西放地上， 扑通—— 一声，双膝重重跪地。 “感谢姑娘大恩大德。我张大妞永世不忘！今生若报不完，来世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定要报答姑娘救命之恩！” 这个时代的人都重承诺，重誓言。 既然发下了，便是死也要遵守的。 江灵一惊，忙把她扶起。 “大姐快起来！使不得！不过尽我绵薄之力，何况我还不知道这药对你弟弟有没有效果，快拿去试试！救人要紧！” 发烧的原因有很多，布洛芬只能退烧，其他原因只能靠后续治疗了。 救不救的回来还是两说。 希望能挺过去吧。 大山娘在搀扶下站起，泣不成声，对江灵深深鞠躬，一次又一次。 直到江灵再三催促，她才一步三回头，抱着那沉甸甸装满生机的红袋子，踉跄却坚定地朝鲜水村跑去。 “店家真是仁善！” “是啊是啊。” “店家慈悲之心，一定会有好报的！” “是啊是啊。” “以后我们定多帮衬店家生意！” “对！就冲店家这份善心！” 村民都知道那花瓶值不了多少钱，店家给了这么多东西，无非就是可怜大山娘的娘家。 ———— 下游驻扎的军营里。 程放刚从伙房点完火回来，就拿着一瓶牛奶和几包点心来到了太子营帐。 “校尉程放，参见太子殿下！” 案牍后，太子秦昭正批阅灾后安置的奏报，闻声抬头，眉宇间的沉凝化开，露出笑容： “表哥来了！快免礼。” 程放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 “这一年表哥不在京，母后还常念着你呢。” “皇后姑母近来身体可好？我离开一年多未能在跟前尽孝。” “母后身体康健，舅母也常进宫陪伴，两位长辈就是时常念着你。舅母还说，你年纪还小，不该这么早早的派你出去，好几次都在父皇面前抱怨，怕你遭遇不测。” 程放讪笑，“娘总是这般。我不过是跟着大军，押送粮草去安西都护府，能有什么危险？我大哥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上扬杀敌了。” “如今太平盛世，舅母自然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出宫前还听说舅母已经在为你寻觅亲事了，是......” 程放俊脸微红，出言打断，“太子殿下，我这次是专门给你带了点好吃的过来，你一定要尝尝！” 说着便把案上的红色塑料袋打开，把里面的牛奶和夹心饼干，绿豆饼，黄油蜂蜜小面包一一拿了出来。 秦昭的目光被吸引。 惊讶的看着桌上奇怪的东西，每一个都有一个透明的包装，包装袋上还印着小小的文字。 能清晰看见里面装着的糕点的形状。 “这是何物？” 第17章 你说山脚下那间杂货铺开了？！ 程放得意地拿起牛奶瓶，熟练拧开盖子，一股浓郁醇厚的甜香奶味弥漫开来， “特别是这瓶牛奶，不是我夸大。宫中御膳房都做不出来这个手艺！” 如今虽然日头已经升起，可是军中的饭食才刚刚开始做。 因为洪水灾害，增加了许多无家可归的村民，只好把军中的粮食拿出来赈灾。 从以前的一日三餐变成如今的一日两餐。 高贵如太子殿下，为了稳定军心，民心，也只能跟着大军一起就餐。 太子殿下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早就饿了。 诱人奶香钻入鼻尖，腹中的饥饿感再也忍不住。 秦昭迟疑地接过瓶子，入手微沉。“这里面装的是牛乳？” “是的。殿下快尝尝。”程放热切道。 秦昭在程放的眼神示意下，把瓶子靠近嘴唇，小心的啜饮一小口。 本来他已经做好了膻腥的准备，可是这口感却让他大为震惊！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妙滋味在口腔炸开！ 温润丝滑，浓郁奶香裹着恰到好处的甘甜。 秦昭猛地睁大眼睛：“这牛乳，居然这般甜香！毫无腥气！如何做到的？” “殿下再尝尝这个饼干。”程放把一块夹心饼干递了过去。 秦昭下意识咬了一口。 咔嚓！ 酥脆外壳碎裂，咸香与甜美夹心在舌尖完美交融！ 这咸甜的口感瞬间让秦昭爱上了！ 他从小就被封为太子，从小就有人教他要谨言慎行，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把喜怒藏在心里。 甚至连吃东西都不能表示偏爱。 从小到大，弟弟妹妹可以肆无忌惮的吃糕点，只有他，每次一吃糕点都会被说 “殿下，这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却忘了他如今也还只是个孩子。 程放也深知这个表弟的苦楚，从小就被要求端着，做什么事都被一群人盯着。 明明才十二岁，却比他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还要古板。 所以他时不时就寻点新鲜玩意来哄他开心。 秦昭一连吃了好几块，蜂蜜面包，冰皮绿豆饼、早餐饼干、夹心饼干，每一样都好好吃！ 牛奶配饼干真是绝配！ 直到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桌上的糕点已经不剩多少。 堂堂大宇朝的太子殿下，第一次把糕点吃到饱！ 一种纯粹的饱腹感和幸福感充盈全身，让连日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秦昭打着嗝，问：“表哥，这些糕点你从哪里买来的？真的比御膳房的好吃十倍。那糕点师在何处？孤要把他招进御膳房当主厨。” 程放收拾着桌上的残局，“这是我昨晚去买火折子的时候，在一间名叫吉祥杂货铺的铺子买的。那店家是个女子，她说这些东西也不是她做的，是她爹走南闯北找商人买来的。” “店家是女子？”太子秦昭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那吉祥杂货铺开在何处？” “就在上游的吉水村，白龙寺山脚下的那个铺子。” 白龙寺山脚下的铺子...... 秦昭心猛地一跳，“你说山脚下那间杂货铺开了？！” “是啊！” “铺子是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打理？” “是啊，殿下怎么知道，那招牌还是我帮她挂上去的呢。” 秦昭拿过桌上那些点心的包装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竟然有种异常的熟悉感。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喷雾，一对比，字体及书写方式竟然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营帐门帘被掀开，蒋义刚从外面走进来。 一进来，就对上了太子殿下那急迫的眼神。 “怎么了？殿下？” “蒋义，昨夜山下那间杂货铺开了，你可知晓？” 山下的杂货铺？ 蒋义一脸懵，“殿下，我不知道啊！我这几天都在救援灾情，还没空过去查看......” 秦昭深深叹了口气。 这几日忙着救援灾情，他无暇派人去守着那铺子。 谁知那铺子居然开张了！ “蒋义！备马！” ———— 与此同时，杂货铺也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她一下马车便飞奔过来，见到江灵就如同见到救命稻草！ 不用问来人，江灵一闻到这个味道，便知来人是谁。 “店家，店家！你总算开门了！我要香胰子！有多少要多少！” 陈家二夫人在大暑天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生病了。 其实她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经过一天一夜的熏香，穿这么多，也仅仅只是为了掩盖她身上的体味。 不过看来效果不佳。 王月是真的怕了这种拥有过再失去的感觉，比从来没有拥有过，更让她来的绝望！ 本来以为她的余生都要在这种挥之不去的体味中度过。 那短暂的幸福，像恩赐，更像是惩罚！ 今天已经第六天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来店家开门了！ 她这次哪怕倾家荡产，都要把香胰子全都买回去！ “可是，陈二夫人，你上次买过的那种香胰子，小店只剩下五块了。” 江灵没想到，最先卖完的，竟然是她束之高阁，以为不会有人喜欢，香味浓郁到晕眩的香皂。 王月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五块！五块也行！好过没有！我全都要了！” 说罢，像是怕晚了就来不及那般，赶紧从小翠手里拿过钱袋，稳稳的放到柜台上。 “店家给，这是货款，劳烦店家赶紧给我包起来！” 江灵见她一脸急切，也没多问，立马搬上凳子，去仓库拿剩下的香皂。 王月牢牢抱着手中的香皂，闻着怀中熟悉的香味，心跳这才平稳下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惜了！只有五块！ “敢问店家，这里能否预定？我想预定二十块，不，五十块香皂！我可以现在就交齐全款！” 江灵没想到遇上了一位偏爱浓郁香味的夫人。 不过想到她身上的体味，也就能理解了。 “可以的，陈夫人。不过小店需要在很遥远的地方进货，你可能需要多等一段时间。” 王月紧张的问：“要等多久？” 第18章 死回生的仙丹？ “嗯，至少10天。” 王月算了一下，手上的香皂省着点用，用到第十天不是问题。 “好，就十天！小翠，给钱！” 小翠立马把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王月急切的握着江灵的手，“店家，我一次性给齐了货款，第十天你可一定要开门啊！” 江灵的手被她握得有点痛，面对这样的大主顾，她也不好得罪。 “陈夫人放心，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我江灵必不会食言的！请陈夫人第十天来店里取货。” 陈二夫人松了口气，像是卸下来多日以来的重担！ 她没时间多停留，立马上了马车，往陈府方向走去。 宴会时间快到了，她本来是打算直接前往宴会地点，却还是不死心绕路来到杂货铺门口看看。 恰好碰见杂货铺开门营业，她简直欣喜若狂！ 有了江灵的承诺，她再也不怕香胰子断货。 高高兴兴的回陈府洗澡去了！ 陈二夫人一走，角落里立马冒出一个身影。 是一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大婶。 正是陈家大夫人周氏的奶娘，张妈妈。 她走近杂货铺，看了看上面的招牌。 吉祥杂货铺。 对了，二夫人昨晚不就提到了杂货铺？ 难道就是这个杂货铺！ 江灵此刻正在整理货架，刚从仓库把东西搬出来，就又看到有一位客人在门口。 看来挂招牌还是很有用的。 “吉祥杂货铺，粮油米面、日常用品，应有尽有，这位客官要点什么？不妨进来瞧瞧？” 张妈妈走进来忍不住一惊，这铺子在看外面没什么特别的，走进来才知道里面大有乾坤！ 哪家乡村杂货铺装修这么整洁，种类这么齐全！ 开店的还是个小娘子！ “请问店家，方才那位夫人，在这里买了什么？” “这......小店不好透露跟客人有关的东西。请见谅！” “店家误会了，老妇是陈家的仆人，方才那位是我们家的二夫人。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她在店家这里买了什么东西？” 江灵将她上下扫了一眼，看着不像坏人，“刚刚那位夫人在小店里买了几块香胰子。” 张妈妈眸色一亮，“巧了，我也想买几块香胰子。麻烦店家按照刚刚陈家二夫人的种类，给我拿几块。” “不巧，刚才那位夫人买的香胰子是我们店里的最后几块，如果要买相同的，需要等十天后才有货。” 张妈妈的眸色瞬间黯淡，仿佛很失望。 她没想到王氏竟把所有香胰子都买完了。 这叫她如何跟夫人交代？ 十天？太久了，若王氏运气好，十天后都能怀上了！ “实不相瞒，我家大夫人急用这种香胰子。店家这里，真的就一块也没了吗？” 原来是陈家大夫人要。 江灵笑道：“这位大婶可能被误导了，那种香味特别浓郁的香胰子，只适合体味重的人使用。寻常人使用反而适得其反。我们店内还有其他香味的香胰子，大婶要不要看看？” “真的？” 江灵把她带到洗护用品的货架上。 “这里有薄荷香味、柠檬香味、还有乳香香味的，这些香味都清新淡雅，留香持久。普遍适合大部分人使用。” “若是想要香味突出些的，还有玫瑰香味、桂花香味、桃子香味，可供选择。不知道大婶喜欢什么香味？” 张妈妈没想到，这个店铺的香胰子能分这么多种！ 这些香味都很独特，光是隔着盒子就能闻见！ 镇上也有桂花香味的香胰子，但那香味跟这个一对比，就显得几乎不存在！ 种类太多，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选择。 一个个拿起来闻了闻。 诶，这个好！这个也好！ 随后，她大手一辉，每个香味都来一个！ 陈家不缺钱！ ———— 这边的太子殿下，刚踏上马，一声急促的呼喊传来。 说是军中有个村民拥有起死回生的仙丹！ 让原本濒死的男子，吃了一颗就复活了！ 太子勒着缰绳的手一顿。 “起死回生的仙丹？！” 这也太荒谬了！ 刚从太子营帐走出来的程放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也是觉得不可能。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冷声道：“人命关天，岂容儿戏？事情证实了吗？就往上报？” 小兵额头抵地，声音发抖：“小的没有胡言乱语，连军医都说那男子无力回天了，结果跑来一个自称他姐姐的妇人，给他喂了一颗“仙丹”那男子就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赵都尉全程在旁边观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程放和太子对视一眼。 还是透着不可置信。 身为太子，心里牵挂的第一位自然是天下和子民！ 至于那间铺子，只能下次再去了。 “带路！” 太子和程放赶到灾民安置区域。 污浊的空气裹挟着腐烂物和血腥气扑面而来，简陋窝棚歪斜，衣衫褴褛的人们蜷缩泥中，目光呆滞，深处传来压抑的咳嗽。 一见太子身影，赵景行立马迎了上来， “太子殿下，此乃灾民安置区域，人畜混杂，环境恶劣！且有多人感染风寒，恐生疫病！为太子殿下安危着想，请太子殿下回营！” 程放一愣。他刚刚竟然忘了劝阻！ 灾后疫病产生，后果不敢想象！ 他忙道：“是啊，太子殿下。此地危险，疫病传染。请太子殿下回营，待臣等探明情况，再向殿下详细汇报！” 太子秦昭抬手制止。 并非不信任他们两个，只是这起死回生的仙丹太过离奇，他势必要亲自查看一下。 “赵都尉，果真如小兵所言，有起死回生的仙丹？” 赵景行回道：“回殿下，末将一早便在灾民区巡视，确有一位名叫刘吉的村民，他被洪水卷入，虽救回来，却连着两日高热不退。服用几天药物仍无成效，军医断言，若再持续高热，便无力回天。 今早一位自称男子姐姐的妇人前来送药，末将亲眼见她将一颗红豆大小的白色药丸，兑水给刘吉服下。不到半个时辰，刘吉的高热便退了，如今已悠悠转醒，能进米粥。患者如今脉象平稳，军医也说不出所以然。” “竟真有这般神效？涉事村民在何处，带孤去看看！” 第19章 那店名可是叫吉祥杂货铺？ 只能带他过去。 灾民安置的地方，离军队扎营的地方有一小段距离，为的就是防止疫病传染。 如今仙丹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小兵也忍不住前来查看。 把刘吉一家人围的水泄不通。 刘吉已经醒来，如今靠在树干旁坐起，他老娘正给他喂着米粥。 这米粥正是她女儿带来的米饭加水熬煮而成。 围观的村民看着锅里咕咕冒泡的浓稠米粥，闻着空气中的米香，纷纷咽下口水。 就算是丰年，在地里刨食的农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精米。 如今灾祸横生，田里的稻谷都被冲毁，收成全无。 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但凡能吃上粗粮，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更不敢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吃上精米熬成的粥！ 即便是军队在编的士兵，也仅仅是每餐能填饱肚子，白米白面这些东西也只是过年过节才会有。 所以此刻，这锅精米熬成的粥，比起仙丹，更让人瞩目。 “太子殿下驾到！都让开！”程放一声断喝。 在赵景行的带领下，乌泱泱的一群人簇拥着太子，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起死回生的村民。 众人猛地听见太子殿下驾到，吓得他们纷纷让出道来。 齐刷刷的跪成一排。 “都免礼！哪位是刘吉？” 即便说了免礼，村民们也无一人敢起身。 “回太子殿下，这位便是刘吉。” 军医立马上前，指了指靠在树干休息，脸色惨白的刘吉。 太子上前几步，仔细端详了刘吉的神色，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确实像大病初愈。 脚边还放着一个盛着半碗米粥的木碗。 看来所言不虚。 他又问，“哪位是刘吉的姐姐？” 大山娘刚刚还在为弟弟的醒来高兴，猛地一看到周围的人都匍匐跪下，听说是太子殿下驾到！ 她这辈子连县太爷都没见过，第一次见的官就是这么大的人物！ 她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骤然被点名，她颤抖着身躯，膝行一步。 “......回......回太子殿下......民妇，民妇，赵刘氏......” “大姐免礼，”秦昭声音放缓，“孤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如实回答就好。” 旁边的军医上前将她扶起。 “是，民妇......民妇一定......知无不言！” “你给刘吉服用的，是何药物？”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清楚，便直奔主题。 “……是……一位好心的店家……给民妇的退烧药，她给了我三颗......说这药有奇效，兑水服下......半个时辰便能退烧。民妇......民妇便给弟弟服用了一颗。” 她犹豫着说完，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店家带来麻烦。 店家给她换了许多粮食，还救了他弟弟一命，是仁善的大好人，她不想因此害了店家。 “哦，这么说你手里还有两颗这种退烧药？” “是......那店家说，若高热反复，便隔两个时辰......再服用一颗......” “能否拿出来给孤看看？” 赵刘氏抖索着从怀里掏出用绢布仔细包好的药丸，递了上去。 程放上前一步接过。 他揭开绢布，里面还裹着一层雪白薄纸。 白纸摊开，里面静静躺着两个白色圆形，豆粒大小的药丸。 秦昭倾身细看。 这两颗药丸极小，散发着药香。 赵景行开口，“方才我也查看过，仅凭外表看不出什么。” 太子道：“军医怎么说？” “军医也说没见过此种药物，药丸太小，分析不出用了何种药材。” 这么小一颗药丸，却拥有如此神效！ 也难怪村民会称之为“仙丹”。 赵景行一贯不信鬼神之说，可如今亲眼所见，他也不得不相信。 太子又问赵刘氏， “那店家除了给你药丸，可还给了你别的东西？” “......还有......还有一大袋吃食，民妇这就去取！” 大山娘走回帐篷内，她很慌张，怕太子殿下久等。 便把整个红色塑料袋都拿了出来。 一阵压抑的骚动在人群中荡开。 众人看着这一大袋的饼干点心，直咽口水！ 离得近的人，还能闻见那袋子里传来的甜香味！ 哪家灾民在被救济的情况下，还能吃上这一大袋点心和精米，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看见这红色塑料袋，程放和赵景行就忍不住瞪大眼睛！ 若说只是凑巧，当看到红色袋子里的蜂蜜小面包时，一切答案就都揭晓了！ “这是......” 程放和赵景行对视一眼。便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聪慧如太子殿下，自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这蜂蜜小面包他刚刚才吃过...... 赵景行再次确认：“那店名可是叫吉祥杂货铺？” 大山娘一惊，却也只能如实回答：“......正是。” 最后的疑惑如尘埃落定。 赵景行道：“看来，我要去一趟这个吉祥杂货铺了！” 太子殿下沉思着，手里的云南白药喷雾的药效，已让他惊奇不已。 如今又有能让人“起死回生”快速退烧的药物。 ......若能将这些用在军队上，定能大量减少士兵伤亡！ 他统计过，大宇朝阵亡士兵，并非都是直接死于敌人刀下，更多的是受伤后未能及时医治，缺少有效药物，才导致的不治身亡！ 而这比例，竟然大到五分之一！ 都是有血有肉的子民，每每思及此，都让他痛心不已！ 大山娘一听，连忙下跪磕头，“......太子殿下......将军，是民妇不忍见弟弟病死......才求店家给的仙药！店家好心，可怜我家遭灾，才给了我这许多粮食......不关店家的事！有什么错误，民妇愿一人承担！请太子殿下不要迁怒店家！” 程放指挥小兵将她扶起，并把手里的药丸还给她。 “我们并非是去找店家麻烦，你不用紧张。” 大山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太子殿下一行人却都已经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人群才如同解咒般，挣扎站起。 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拨开人群，踉跄扑到惊魂未定的赵刘氏面前。 枯瘦的手掌握住大山娘的手，眼含热泪。 扑通跪下—— “大妞，我孙子如今也高热不退，你这仙药能不能匀我一颗......我没有钱，你要我换什么都可以，哪怕把我这条命卖陪给你也行！求求你了，匀我一颗仙药吧......” “噗通！”“噗通！”“噗通！” 一时间，如同被推倒的骨牌，周围那些家有高烧病患的灾民，一个、两个、三个......身影接连跪倒泥泞！ “求仙药救命啊！” “赵家嫂子！行行好！救救我家娃吧！” “我给你磕头！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求你匀我一颗仙药吧！” 第20章 她就是那个江家大小姐啊！ 夏蝉在树上鸣叫，像阳光煮沸的声音。 这个点，暂时不会再有客人光顾了。 今天赚够了，还是赶紧去拿货吧，可是收了人家定金的。 江灵拉开卷闸门，这边也是艳阳高照。 木门的世界过了五个小时，这边才过了半个小时。 街上人影绰绰，现在还是午饭的点。 江灵没多耽搁，骑上电动车就往前面最大的一间百货超市走去。 这间超市果然很大，空调全面覆盖。 炎炎夏日，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喜欢带孩子来这里乘凉。 上下两层，下面那层是服装区，和儿童玩乐区。上面一整层都是百货超市。 蔬菜肉类、洗护用品、粮油米面、饮料零食，应有尽有。 比她的杂货铺大上好几倍。 江灵在各货架穿梭时。 太子秦昭看着紧闭的木门，郁闷的无以复加。 从外观看上去，依旧像个被荒废的房子。 唯一不同的是，门檐上多了个“吉祥杂货铺”的招牌。 蒋义都忍不住蹙眉：“怎的又把门关上了？！这店家怎么神出鬼没的？” 他已经确定了这家店是有人营业的，但是这店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随心所欲到极致！ 旁人开店是为了赚钱，她开店更像是为了玩！ 程放不当一回事，“许是店家午休去了，敲门叫醒她便是。” 说罢，便上前敲门。 “店家？店家！我们来买东西了！” 蒋义自知没戏，却也懒得提醒，或许是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店家？店家在吗？” 一盏茶过去，蒋义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不复存在。 许久不见回应，程放忍不住四处张望，碰巧看到一位路过的村民，便把他拦了下来。 “这位大哥，请问这吉祥杂货铺的店家住在何处？我们着急找她！” 那村民扫了一眼房子，“这铺子荒废十几年了，哪来的店家？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 “荒废？大哥可能不知，这铺子昨晚有个女店家开门营业，那招牌还是我帮忙挂上去的呢。” “哦，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在这住了几十年，没见有谁来开店。” 村民走后，程放一头雾水。 赵景行问蒋义，“你方才为何说这店家神出鬼没？你之前来这杂货铺买过东西？” 蒋义摇头，看了眼太子。 “我没买过，殿下买过。” 赵景行：？ 程放：？ 太子秦昭无奈叹气。 摩挲着手中的云南白药，难道，已无缘再见？ 加强型香味的香皂，各店铺售卖的比较少，江灵跑了三家店才买齐。 一共买了六十块， 除了五十块是预定的，还有十块放在店里备货。 货买齐了，她也就安心了。 毕竟是她第一次开店，还是很注重诚信的。 时间还早，江灵骑着电动车，拐进了一条专营古装古玩的老街巷。 逛了几家店，终于找到符合那个时代的古装。 挑了两套试了一下，不错，还挺合身。 “哎哟！这身衣服简直就像是为姑娘量身定制的一样！姑娘穿这身，就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比那些演古装电视剧的女明星还漂亮呢！” 江灵笑道：“老板娘真会说话。” 老板娘难得遇到一位顾客上门，逮住了便使劲夸。 不过她也没有夸大，江灵长得漂亮，皮肤又白，身材又好，穿起古装来没有一点违和，平添了几分古典的沉静。 江灵看了看标价，比她预想的要合理些。 便把两套都买了下来。 老板娘没想到江灵一出手就是两套，高兴地合不拢嘴。 当即便给她打了九折。 一边给她打包，一边套近乎。 “姑娘新搬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 “我祖籍是本地的，只是从小在外面读书，不常回来。” 老板打包好，亲自送江灵出门。 “姑娘如果觉得满意，下次别忘了多介绍点朋友过来呀，只要是姑娘带过来的客户，我一律打九折！” “那就先谢过老板娘了。” 江灵刚准备转身，眼前突然撞过来一个大妈。 “你是江灵吧？哎哟，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江灵愣住，扫了一眼眼前穿宝石蓝的大妈，没有一点印象。 “你是？” 大妈热络道：“我是你们松江老宅的邻居，你不记得了？前几年你爷爷去世，你跟你爸爸回来了，我还过去帮忙呢。” ...... 江灵想逃。 “你爸爸工厂爆炸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唉，真是！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姑娘家，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大妈这句话一说完，引来一众侧目。 路人纷纷驻足，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 “工厂爆炸？哪个工厂爆炸？” “还能有哪个，江家那个烟花厂呗！” “哦，前几天电视新闻上还播出呢？” “听说死了不少人啊！还有许多断胳膊断腿的躺在医院等救治呢！” “我也看新闻了，真的太可怜了！” “那都是些苦命人啊！好不容易外出打工，偏偏遇到一个黑心老板，一个黑心工厂，别的工厂要钱她家工厂要命啊！” “她就是那个江家大小姐啊！” “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净干这些缺德事呢？!” 江灵的血瞬间涌上头顶，但她只能默默忍受，无法为自己辩驳。 她只知道爸爸生前是最注重安全的人，他们家的厂开了十几年，每一年她爸爸都会亲自带领员工检查安全设备。 爸爸从小就教育她，安全无小事！ 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可如今爸爸去世，烟花厂被封，所有东西都被烧毁，她什么证据也没有！ 江灵看向四周，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不敢多停留，怕自己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她快步走向电动车，忽略背后的指责声，扬长而去。 幸好这家杂货铺离老房子有几公里的距离，这里没有人认识她。 江灵一回去，便把所有的门都关了起来。 情绪不好，连晚饭都没吃。 回到二楼，用被子蒙着头，沉沉睡去。 算起来她已经醒了十七个小时了，实在太累了...... 第21章 陈府风云 迎着微风舞动，传来阵阵荷香。 站在岸上仔细去闻，竟还有阵阵浓郁的玫瑰花香。 一群夫人正游船赏荷，笑声此起彼伏，玩得不亦乐乎。 其中最为开怀的莫过于陈家的二夫人王氏。 说起王氏今日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从早上的哀怨自弃，到傍晚的开怀大笑。 这中间的转换，只需要一块香皂！ 连伺候她多年的小翠都不禁感叹，二夫人这几日的情绪真是反常。 庆幸二夫人买到了香胰子，不然她以后的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 “要我说啊！还得是多谢何夫人，才能让我们体验到，秋水共长天一色，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两相结合的绝美意境！”王月眼角眉梢俱是藏不住的笑意。 何夫人作为此次宴会的组局人，又是这庄子的主人，再一次端起桌上的酒杯。 “我从前竟不知，陈二夫人如此健谈，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我敬陈二夫人一杯！” 旁边的宋夫人阴阳道：“可不是，从游湖开始，这船上十句话里有六句，都出自这王妹妹之口。谁见了不夸一句健谈。若是不熟悉的人，还以为王妹妹性格本就如此大大咧咧。” 其他几位夫人低头偷笑。 旁人不知王氏从前的性格，她们一群人可是清楚的很。 “倒是妹妹我的错了，我在这里自罚一杯！” 王月也不恼，大大方方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从前她因为有体味而自卑，做事总是唯唯诺诺，人前连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被嫌弃。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摆脱之法，又岂会受制于此，一瞬间便把本性释放了！ 王月连喝几杯酒，已经有点上头了。 她走两步，在孙秋香旁边坐下。 “赵三夫人，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呀。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哈哈哈哈！” 孙秋香一甩胳膊，不想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王月如今占上风，哪肯轻易罢休。 “哎呀，三夫人。你长得本就不貌美，垮着个脸就更难看了！” “你！”孙秋香愤怒一瞪。 看着眼前这张，轻施薄粉，便已经略显妖艳的脸。 她自知这辈子无论如何也比不过！ 一把举起桌上的酒杯，泄愤似的一干而尽。 “管好你自己吧，你身上的味道都熏到我了！”孙秋香故作嫌弃的扇扇鼻子。 王月不以为意，赏赐似的口吻开口： “赵三夫人真爱说笑，你这是妒忌我身上的香味吧！不然你求求我，下次我让我表哥多带几块，我也匀你一块！你本就不貌美，总要在别的方面多花点心思，否则你家老爷怕是都不乐意见你了！” 一口一个不貌美，不就是说她丑吗？ 气得孙秋香真想上去撕烂她的嘴！ 众夫人对王月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也十分鄙夷。 奈何又十分想从她手里讨得一块香胰子，不得不曲意逢迎，陪着笑脸。 在这之前，王月已经许诺，待十日以后，给在扬的，除了赵三夫人以外的每位夫人，都赠送一块香胰子。 所以，明知王月针对孙秋香，她们也只当没看到。 坐在王月对面的孔夫人突然开口， “说起赵老爷，我怎么听说他最近看上了牡丹花下一个歌姬，要准备把她娶回家当小妾？三夫人，这是不是真的啊？” 说到这，孙秋香的脸色瞬间涩然。 她恨恨道：“这狗东西，没良心！他娶我的时候说我会是他最后一个！” 听到这，众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已经即将成为事实了。 谈到这个话题，就连一向跟孙秋香有怨的王月，也不由为她黯淡。 陈府。 夜晚宁静，微风吹散空气中残存的热浪。 白日的气温一点点降了下来。 大夫人一身甜腻的桃子香味，加上比平日里更为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衫。 端着精心熬煮的参汤，来到陈老爷书房。 大夫人周氏今年三十二岁，因保养得当，外表看着还不到三十岁。 加上今日一身显年轻的浅粉色衣衫，画上精致的妆容，恍惚一看，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陈老爷一抬头，瞧见月光下的身影，有些一愣。 “夫人，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周氏微微一笑，端着参汤盈盈走入，语气是多年不见的温婉。 “老爷日夜操劳，我特意为老爷炖了一盅参汤，给老爷解解乏。” 周氏走到陈老爷身边，端起参汤递了过去。 微风吹入，衣摆飘动，卷起阵阵桃子香！ 陈老爷脑袋不由自主的靠近周氏，贪婪的吸入。 这桃子香跟王氏身上的桂花香、玫瑰香都不一样，它淡淡的，却透着清新甜润，让人忍不住想多闻几口。 他抬眸将周氏放入眼中，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 他已经多久没有仔细看过这张脸了？ 原来成熟的韵味夹杂着少女的羞涩，是这般动人！ 看的他有些迷醉。 他把手中账本放下。 “婉音，你今日有点不一样。” 周氏脸一红，老爷已经多少年没有叫她闺名了。 “哪里不一样？”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着周氏的手，炙热的温度自掌心传来。 “你今日格外迷人。这套浅粉色的衣衫很适合你，让我想起我们初见那日......” “二郎......” 翌日，一大早。 “啊！——” 陈府偏院一声惊呼。 把外面干活的仆人吓一大跳。 这中气十足的呐喊，连报晓的公鸡都自叹不如！ 王月醉酒醒来，就听到老爷昨夜歇在大夫人房里的消息。 这倒没什么。 让她在意的是， 她昨夜醉酒时，竟然说出身上所用的香胰子，是在吉水村一个名叫吉祥杂货铺的铺子买来的！ 王月后悔不已，她为什么要喝醉！ 把底牌都透露了，她以后还有什么炫耀的资本！ “小翠！你当时为什么不制止我！” “二夫人，我当时已经拼了命的捂住你的嘴了，是你自己非要说的！” 小翠很无辜。谁知道她家二夫人喝了几杯酒就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面说。拦都拦不住。 王月气得来回踱步。 “完了，那些夫人知道了香胰子不是在我表哥那买来的，这下再也没有炫耀的资本了！再也不能拿香胰子来牵制她们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存在感啊！” 这种所有人以她为中心，捧着她的美妙感觉才体验过几回，就要消失了！ 第22章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来看热闹的 还不及喘息，夏日毒辣的太阳又悬于中天，接连三日炙烤大地。 湿气蒸腾，闷热如炉。 军中营帐里，原本只是些皮肉擦伤、筋骨扭挫的灾民，在恶劣环境的侵扰，汗水的浸染下，细菌迅速蔓延，伤口已经变得肿胀溃烂，脓血横流！ 发炎一但没能及时处理，便会引发高热！ “殿下！隔离营中高热不退的灾民，今日又添了数十人！新增四人死亡！军中储备的伤药、退热草药，已即将用尽！” 太子秦昭搁下手中批阅的文书，望向帐外刺目的阳光，眉宇间压着沉重的阴霾。 “这扬疫病，终究还是来了......” 洪灾之后，疫病往往比洪水本身更为酷烈。 那才是真正的，与死亡相争...... “折冲都尉赵景行！” “末将在！” 秦昭的声音斩钉截铁，“火速拟发檄文，传令邻近州县！命他们即刻筹措一切可用之伤药、清热祛毒之药物，不拘多少，全力收集！后日拂晓之前，务必派快马押运至大营！延误者，军法处置！” “末将领命！”赵景行抱拳，转身疾步出帐安排信使。 营帐内闷热异常。 太子秦昭坐在正中，目光落在案几上一瓶仅有手掌高，瓶身雪白，印着奇怪文字的云南白药气雾剂。 若有这个，加上可快速退烧的仙药，何愁止不住这扬疫病！ “蒋义！” “属下在！”蒋义躬身自帐外走进。 “你派去守着的人，还没看到店铺开门吗？” 蒋义硬着头皮：“属下定加派人手！” 太子叹气：“加派人手有什么用？人多就能开门吗？” 鲜水村白杨村两个村落，共计五千多灾民。 加上先前洪水中受伤的人数，目前已有超过五百人有咳嗽，高热不退的情况。 且这个数据还在每日持续增长！ 赵景行联合平安县县令在几公里外的一片荒地上，圈出一块地方，火速搭建起一片简陋却规整的隔离营区。 所有高热病患，无论军民，一律迁入其中，隔离救治。 隔离营内，几口大铁锅日夜不停地烧着滚水，空气中浓重的药草香味与煮醋的酸味混杂弥漫。 病患的衣物、使用的碗筷杯盏，但凡能煮的，都需在沸水中滚过；地上遍洒石灰。 秦昭立于隔离营边缘临时搭起的望台上，望着营中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身影，面沉如水。 热风卷着沙砾滚过营地，吹起阵阵灰烟。 他仰起头，望向那无情炙烤着大地的烈日，心中呐喊： 苍天在上！若真有神明，真有仙药，能否......再眷顾孤一次！ ———— 杂货铺门外 几辆马车自四面八方驶来，都不约而同的停在了吉祥杂货铺门口。 巧合的像是约好的。 一下马车，周夫人就一脸嫌弃的看着眼前这间破旧铺子。 她从小养尊处优，不管吃的用的都是最顶级的。 胭脂水粉，日常用品，都是请了城里的香宝阁特殊定制。 独她一份！ 要不是陈王氏身上的味道太过招人，以她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亲自踏足这种荒村小店。 四周杂草丛生，仅这一件铺子开在这，像是被遗弃在这的。 紧闭的木门渗着阴气，在大暑天下，诡异的让人寒冷。 看着这间破烂的房子，这个破烂的招牌，她不禁怀疑， “这里卖的东西真的能用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哟，这难道是周夫人？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啊？” 躲在旁边角落里的宋夫人走出来。 突兀的声音传来，将周夫人吓了一跳。锦帕险些落地。 看见来人是宋夫人，这才从惊恐转为惊怒！ 宋夫人早早就来到了铺子门口，敲了几次门都无人应答，刚准备离开，就看到周家的马车走了过来。 她便吩咐车夫把马车拉到树底下，自己躲在角落里静静等着。 宋夫人平日里最看不惯周夫人的做派，不过是仗着自己嫁得好，又连生了两个儿子，在夫家地位稳固了，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明明很想要，装的一副假清高。 宋夫人只生了一个女儿，这才不得不四处找法子讨丈夫欢心，争取再生一个儿子立足。 为这件事情，周夫人没少拿她取笑。 笑话她身为正室，却总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手段。 “宋夫人神出鬼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干什么坏事呢！”周夫人稳住心神，反唇相讥。 “哎呦，您这话说的。我不过是来这杂货店买点东西。像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要买点东西也只能来这种乡村杂货铺了。比不得周夫人，从来都是用香宝阁的独家定制。只是这香宝阁明明在东边，周夫人怎会来此？难道是迷路了？” 宋夫人摇着旧团扇，笑眯眯走近。 “我......我自然用的都是城里的东西。不过是一时路过，看到这里有间铺子，下来走走罢了。” “下来走走？这大太阳、大暑天的，店铺还没开门，下来走什么？而且，我昨夜不是还听你说，乡村杂货铺能有什么好东西，别用着用着染上什么脏病了？诶，这话难道不是出自周夫人之口？”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周夫人刚说完，又有两架马车驶了过来。 是孔夫人和邓夫人。 孔夫人笑着开口，“真巧了，在这里遇上两位姐姐。我跟莲妹妹在路上遇到，便一起来了。” 邓夫人道：“周夫人也在呀，难道周夫人也是听说，这间杂货铺里有卖那种香味浓郁的香胰子，这才特意赶了过来？” 邓夫人年纪还小，有什么说什么。 周夫人正正衣襟，“我堂堂正室夫人，哪里需要用上那种招蜂引蝶的东西！香气浓得俗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用的！也就王氏那种小妾才会用，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她这一句话把孔夫人和邓夫人给得罪了，因为这两位也是小妾。 宋夫人笑道：“那可不，周夫人跟我们不一样，人家不是来买香胰子的，人家是来看热闹的！不过这周府在城东离得这么远，周夫人还能跟我们同一时间赶到，为了看个热闹，这得起的有多早呀？” 孔夫人和邓夫人忍不住低笑。 第23章 你说这店家，是人是鬼？ 孔夫人扫了一眼开口，“怎么不见赵三夫人？何夫人也没来？” 宋夫人道：“听说昨夜赵三夫人跟赵老爷为纳妾的事情吵了一架呢！估计今日是不会出来了。何夫人虽然没来，可是一早就派丫鬟过来了。见铺子没开门才刚走。” 这个时代的妇人都是倚靠丈夫生存，丈夫的宠爱大于一切。 昨日游湖上听到赵老爷又准备纳新人入门，纵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们也不由得兔死狐悲，为自己紧张起来。 她们几位夫人这几日讨好陈王氏，也不过是为了她身上，那香味浓郁到让人迷醉的香胰子。 昨夜猛地听说，她用的香胰子是在这间杂货铺买来的，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可都这个点了，这店家怎么还不开门？”邓夫人看了看紧闭的木门。 她年轻，才刚进门，正是受宠的时候，用不上也无妨。 不过她对香味痴迷，这才寻了过来。 宋夫人摇着扇子，凉凉道：“我来得早，听附近村民，说这店家，不同寻常店家，开门全凭心情。心情好开半天，心情不好，十天半个月不开门都常有。” “啊？”邓夫人垮下脸，“那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买不到香胰子了？” 她们都是为香胰子而来，丝毫不掩饰。 “听说王姐姐认识这店家，会不会叫店家不卖给我们啊？”邓夫人心思单纯。 周夫人不屑开口，“商人都重利，你多给些银钱不就卖了。这些骨头轻的东西，难道敞开大门不做生意？” 宋夫人蹙眉瞪了她一眼，她家就是做生意的商人。 “周夫人如今站在人家店门口呢，说话还请注意些。你得罪店家，店家不卖你就算了，别把我们一起拉下水！”她还想买香胰子呢。 周夫人轻咳一声，铺子没开，她也没必要逗留。 “不过是些乡下东西，也值得你们争锋前来？罢了，我怕用出毛病，还是去香宝阁买吧。” 说完，看也不看众人，扶着丫鬟，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宋夫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恨恨道： “装什么清高！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还充大头蒜！” 剩下的三位夫人闲聊着，又在附近逛了一圈。 午时将过，那店铺还没开门，只能悻悻离去。 睡梦中的江灵自然不知道，她只是卖了几块香胰子，就引得平安县的贵妇们争相前来。 傍晚，村落炊烟袅袅。 落霞与孤鹜齐飞，平静的恰到好处。 蒋义一如既往的在树荫下守着。 路过的村民跟他打招呼， “小哥又来了！” “赵大哥好！没办法，我这马就爱吃这一片的草，换个地方都不吃，真愁人！” 经过这几日频繁的逗留，他跟附近的村民都熟络了起来。 前天村尾的赵大妈的羊丢了，是蒋义帮忙找回来的。 昨天村头陈大叔的屋顶漏了，是蒋义帮忙补的。 今天钱大妈家的狗难产，生不出小狗，是蒋义......帮忙安葬的。 这狗肉，不，这羊肉真香！ 不过，今日这树荫下还多了一个身影。 程放蹲在树荫下，吸溜的吃着滚烫的肉煲。 “你这是放了多少茱萸啊！辣死我了！” 尽管这么说，程放握筷子的手却一刻也没停下。 “吃不了别吃！”蒋义也吸溜着。 酒足饭饱，两人靠着树干休息。 太阳彻底下山，天空出现繁星点点。 蒋义愁容满面的看着那紧闭的木门。 “你说这店家，是人是鬼？” 程放白了他一眼，“你抓个鬼给我瞧瞧？” “你不是见过那店家吗？她长什么样？” “人的模样！” 蒋义疑惑啊。 “你说这店家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这很常见。这店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开店，完全不为生计发愁，这就算了。丰年不足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把一整袋的糕点一整袋的精米送人，这也算了！关键她居然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而且，最让人意外的，是这店家还救过殿下！” 程放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这桩桩件件连在一起......你就没生出点别的想法？” “是你见识少！大惊小怪！”程放拔出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掏出怀里的打火机点燃，驱赶周围的蚊子。 “那店家一开始就说过，她爹是走南闯北的商人。走南闯北的商人有几种救命的药，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吧！送糕点粮食，那是人家心善。救殿下，那是凑巧。都叫你别看那么多话本子！” 蒋义一见到这黑色，泛着冷光的火折子，就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 “诶，把你那黑色的火折子借我用用呗！” 这几日都是程放负责点火，虽然军中的火折子已经储备充足，可是程放还是时不时就拿出来炫耀一番。 本来听说只是一个铁做的火折子，蒋义也没太放在心上。 亲自见程放使用过后，才知道这东西有多么神奇。 只需轻轻一按，随时随地就能生出拇指高的火苗，听说还能防风。 盒子盖起来，又能防雨防潮。 这对于军旅人来说，简直不要太方便！ 看的蒋义心痒痒。 “不行！我就这么一个，亲爹来都不给！” 赵景行的火折子已经上交太子了。 他必须要保住自己这个。 “小气！”蒋义看了眼木门，“等着店家开门，我去买个更好的回来！”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猜疑，他都开始怀疑这店家还可不开门了。 ———— 江灵很累，可是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她做噩梦了，梦到她爸爸在火灾中挣扎的扬景，梦到那些受伤的工人，抓着自己，求自己救他们出去。 她惊醒了，却再也睡不着。 简单洗漱，整理了一下昨天的收入。 她从烘干机拿出古装换上。 打开木门，这边天已经大亮。 粗略算了一下，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两天半。 清晨的薄雾慢慢散去，此刻还有一丝凉爽。 见没什么客人，江灵挑了一包临期的泡面，转身去厨房煮面去了。 “好久不见！店家。” 第24章 太子殿下正在赶来 江灵转过身，“哦，你是昨......上次那位公子。” 他笑着：“第二次见面也算认识了，叫我程放就好。” 此刻的蒋义正在策马奔腾！ “快啊！疾风！四条腿跑起来！定要赶在那店家关门前，把殿下带到！若这次再出差错，你就只能跟着我一起去铲马粪了！” “?嘶——?”疾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四条腿踏得更加用力。 直往军营奔去！ “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江灵。” 程放好奇的看着她手里的黄色包装， “江灵姑娘手里的这个是什么？是可以吃的东西吗？” 江灵拿起手上的香辣牛肉面。 “这是一种面，叫方便面。程放公子吃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就留在这里一起吃吧。” 程放迟疑了一瞬，不好意思道：“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饿了，那就有劳江灵姑娘了。” 他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蒋义你个混蛋最好跑快点！ “举手之劳。程公子能吃辣吗？” “可以！我都能吃！” “好的，请程公子稍坐，面一会就好。” 江灵拿起两包香辣牛肉面进了厨房。 加水、开火、水开、放面，打入两颗鸡蛋，再从冰箱里翻出两颗蔫吧了的青菜。 两包面放在一起煮，用时其实差不多。 程放今日一身浅青色上衣，裁剪得体，这一年在军营里打磨，已经褪去了稚嫩，身形线条呼之欲出。 他的面容在世家公子里也排的上号，配上这一身，远远看去十分清爽干净。 很适合夏天的色调。 窗外阳光洒入。 夏蝉被阳光烫到，发出抗议的鸣叫。 程放安静的打量着眼前这间不足百平米的铺子。 他这是第二次进来，上次是雨夜，匆匆买了火折子就离开了，都没来的及细看。 铺子很干净，货架很整齐，物品琳琅满目。 逛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一件自己熟悉的商品。 确实透着一丝怪异...... 江灵把面端出来，程放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 “程公子久等了。” 方便面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霸道的香味让程放的脑袋一瞬间宕机了。 “这就是你说的方便面？好香啊！” 本来还不饿的肚子，瞬间打起鼓来。 江灵微微一笑，“程公子快尝尝。这个面要趁热吃才好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程放刚吃第一口就愣住了！ 这晶莹剔透的面条，配上浓郁的汤汁，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一口接着一口的吸溜，简直停不下来！ “好吃，真好吃！就是有点辣！” 暑热的天气，配上这么一碗热辣辣的面，额头瞬间冒出汗来。 江灵如今也穿上了古装，也好不到哪去。 “我去拿点喝的！” 江灵走到后面的冰柜，拿出两瓶快乐水。递给程放一瓶。 程放一触手，便感觉冰凉无比。望着瓶中的褐色液体。 “这是什么？” “这个叫快乐水！” “快乐水？好奇怪的名字，喝了能让人变快乐吗？” 江灵浅浅的卖了个关子，“或许哦，程公子快尝尝。” 程放迅速把瓶盖拧开， “撕——” 瓶中褐色液体开始翻滚，散发着清爽的甜味。 江灵已经把盖子拧开，狠狠喝了一大口，发出舒爽的赞叹声！ 炎炎夏日和冰冻过的快乐水简直是绝配！ 程放也不甘示弱，仰头喝了一大口。 入口瞬间是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像是有无数个气泡在撞击着口腔，冰凉的液体滚入喉咙，似乎能清晰的感觉到它顺着喉管流到胃里。 一瞬间，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体内的热浪瞬间被驱赶！ 爽！ 江灵看着程放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现代人天天喝都没办法拒绝的东西，你一个古代的小孩怎么能拒绝得了？ 古人都年少老成，但程放的年纪一看就比她小。 两次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如果在这个时代能交上朋友，好像也不错。 程放喝了一大口的快乐水，驱赶了身体的燥热，好像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手里的快乐水，又看了看碗里香气四溢的面条。 一个念头在脑海闪过。 “江灵姑娘，你是神仙吗？” 江灵被面条呛到！辣意直冲鼻腔！ “咳咳，什么，咳，鬼？！” 程放瞪大眼睛，“江灵姑娘，莫非你真是鬼怪？” 江灵：...... 难道真的被蒋义这混蛋说中？不然为什么她一个姑娘家拥有这么多奇奇怪怪，从未见过的东西？ 如果只能在这两者中间选，那他宁可江姑娘是神仙。 可如果江姑娘真的是鬼怪...... 程放抬头看着江灵被呛红的脸......如此美貌的鬼怪，好像也没那么吓人。 江灵如果知道她此刻已经被程放放入鬼怪的行列，估计就要把眼前这碗方便面端出去喂狗了！ 说她是神仙也就算了，勉强当个夸赞。 怎么还把她说成鬼怪，这是在骂人吧？！ “程放公子，今天外面什么天气？” 程放转头往门外看去， “今日艳阳高照。” 是了，鬼不能见日光！ “那，那就是说，江姑娘，你是个神仙！！！” 江灵无奈叹气，“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程放愣了一瞬，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能性。 “可这如何解释，江姑娘拥有这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还有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丹？” 江灵一愣，“仙丹？什么仙丹？” 别搞啊！在封建时代玩怪力乱神，很容易被嘎的！她钱还没赚够呢！ 程放放下手中的快乐水，挺直脊背，连表情都严肃了几分。 “江姑娘还记不记得，三天前有位妇人拿着官窑花瓶，来找姑娘换药。姑娘给她换了糕点粮食，还有三颗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药。” 三天前？就是昨天？ 花瓶？ “哦，你说大山娘？” “对，她也叫赵刘氏。” 江灵松了口气，“那不是什么仙丹，那只是一种强效的退烧药。它有止痛、退烧、和消炎的作用。” 要赶紧解释清楚，不然有可能会被架起火堆，烧烤！ 程放对这个解释很意外，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不是仙药？ 那是什么？ 什么药能有如此神效？能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 大宇朝的国力算是众国之最，也没能研究出这样的药来！ 可是看江灵的表情，又不像假话。 “不满姑娘，那药我见过，小小一粒，便能救人性命。真的不是仙药吗？” ......大意了。 布洛芬见效快、药力猛，对古代的医疗技术来说，冲击力太大。 只能往外推出去了...... “实不相瞒，那是家父在走南闯北时，在西方的一个小国家淘来得救命药。它是融合了十几代人研究试验得来的成果，就是药效显著些，真的不是仙药。” “它只有止痛、退烧、和消炎的作用，并不能起死回生。只能说那三颗药刚好用对了地方。如果用在其他病症的患者身上，没有一点作用。” 听到此，程放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倏然站起。 对江灵行礼，头低的几乎与腰持平。 “程放在此向姑娘道歉！” 江灵不明所以。 “实不相瞒，我在这里是为了拖延时间。洪灾后导致疫病爆发，目前军营中已有数百人高热不退，太子殿下得知姑娘这里有仙......强效的退烧药，正在赶来的途中......” 江灵：......！ 第25章 小屁孩是太子？ 她只是给了三颗退烧药，怎么还把太子招来了！ 堂堂国家的核心人物，这么容易就见到了？ 程放刚说完，外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肖三息，杂货铺门外全是人喊马嘶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想关门都来不及了！ 江灵瞪了程放一眼。 我刚刚还想跟你交朋友，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结果你给我挖这么大一个坑！ 程放似乎感受到江灵怨怼的目光，头垂的更低了。 不等江灵反应，一群人已经冲了进来。 乌泱泱的带刀侍卫，站满了她的小店，门口还站了一群人。 被簇拥的少年大步走进店内，俯身行礼，“多日不见！店家有礼。” 秦昭今日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袍服，特意卸下了身上的华贵之物。 就是不想给人以强权逼迫的感觉。 江灵看着走来的少年还在惊讶，这个国家的太子年纪这么小？ 待看清眼前少年模样，江灵呼吸一窒！ ...... 这不就是第一天那个，擦破膝盖的小屁孩！ 秦昭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认出了自己。 他心中闪过一丝喜悦，再见面的身份，起码可以拉近点距离。 接下来的话也好开口些。 “你，你？......是太子？” 秦昭一怔，显然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埋怨的目光投向程放，责怪他不该聊这么多。 程放假装没看见。他实在难两全啊！ 随即，秦昭朝后面挥挥手，“你们先出去。” “尊令！” 乌泱泱一群人走出去后。 江灵终于能呼吸了。 以前看电视觉得被带刀侍卫围着没什么感觉，如今身临其境才体会到那种压迫感。 如今再看眼前的小屁孩，他早已没了那日的窘态，取而代之的是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君临天下的气质。 江灵暗自叹气。 这叫什么事？！ 此刻，铺子里只剩下太子、程放、和蒋义。 秦昭将目光重新放到江灵身上，语气放缓。 “孤为大宇朝太子秦昭。敢问姑娘芳名？” “江灵。” 秦昭面带歉意：“上次江姑娘的赠药之恩，我曾当面承诺，次日送上药费，是我失礼，未能履约。请姑娘见谅。” 江灵尴尬一笑：“这也不能怪你，是我家中有事，连着几日未曾开门营业。” 这时，铺子外面有些吵嚷。 不知何时，又聚集了许多围观的村民。 有些还拿着锄头跟镰刀，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 他们惯例的往这条小路上走，看见杂货铺开门了本来还挺欢喜。 结果却看到一堆带刀的护卫，齐刷刷的围在杂货铺门口。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他们都知道了，这个杂货铺只有江姑娘一个人在打理。 江姑娘是个大好人，一个小姑娘开店本就不容易。 可别让恶人欺负了她！ 为首的赵大爷拿着锄头就要挤进来，却被外面的带刀侍卫死死拦住。 “怎么回事？江姑娘别怕，我们县衙有人，谁也不能欺负了你！里面的恶霸听着，平安县县令是我远房外甥的邻居，你等着，我这就摇人！你要敢欺负江姑娘，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张头也挤在人群中喊：“江姑娘别怕，我这就书信一封，将他们欺男霸女，为富不仁的行为记录下来！呈到县令案上，给他们判个牢狱之灾！” 钱大妈瞥见里面站着的蒋义，大声喊道： “蒋小哥，你可不能跟着这群恶霸来欺负江姑娘啊！江姑娘可是仁善的大好人！” 蒋义原本来背着身，假装自己不存在。 骤然被点名，他一脸生无可恋！ 什么恶霸！ 哪来的恶霸？ 这可是太子殿下啊！ 怎么敢有人当众骂他恶霸！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他不敢出面，只能假装自己没听见...... 秦昭接下来想说的话被打断，脸色有些恓惶。 又听见外面村民大骂他是恶霸，脸色瞬间变得尴尬红晕！ 江灵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本来没睡好脑子就晕，现在脑子更晕了！ “各位乡亲父老别着急，我没有被欺负。这位公子哥是来谈生意的，就是阵仗大了些。” “谈生意了不起啊！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这铺子是他说了算吗？” “就是！” “就是！” 秦昭给了蒋义一个眼神。 蒋义心领神会，立马走到门外。 “各位乡亲父老，我们公子没有欺负江姑娘，我们真是来谈生意的！我蒋义人品如何，这几天你们总该了解一二了，我怎么会干些欺男霸女的事啊！” 村民们将信将疑的听着，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 “你们不是还跟我说起，江姑娘仁善，一个姑娘家独自开铺子不容易，还说有空要多帮衬她生意。我就是听了你们说的，这才特意带了我家公子来帮衬江姑娘生意的呀！” “那为何不让我们进去？” 蒋义尴尬一笑，商量着说道：“可以进，当然可以进！就是......大家都把干活的家伙都放在门外呗！里面人多地方小，这些东西带进去不小心弄伤谁就不好了。万一弄坏了江姑娘的东西，不也给江姑娘添乱嘛？”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看了看蒋义。 这才把锄头镰刀这些利器放在门外。 又进来乌泱泱一群人！ “江姑娘，别怕，我们来了！” “江姑娘，我们来给你撑腰！” “江姑娘，我们人多，不怕他们！” 江灵尴尬一笑，心里又感动又无奈！ 她先把秦昭一行人引到柜台后面的桌椅。 又在冰柜里拿出两大瓶的冰红茶，和若干的一次性杯子。 一杯杯倒满，笑着端了出去。 “各位乡亲父老，感谢你们的到来。夏天暑热，江灵特意备了一下冰镇的冰红茶给各位消暑，请各位乡亲父老不要客气。” 村民们没有推辞，很自然的拿起一杯，纷纷找位置落座，没有位置的就站在一旁。 他们这次是来撑腰的，自然要体现主人家的气势。 上次的冰镇酸梅汤获得一致好评，这次的冰红茶也不例外。 只是村民们大多都忍着，不能表现太过，免得丢了气势！ “江姑娘，我们没有打扰你做生意吧？” “当然没有。我的铺子开在吉水村，自然是以村民为重。” 村民扫视的目光不断落在柜台后面的桌子上。 江灵也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红茶，又拿了几个杯子，递到程放手里。 “你们大老远赶来想必也渴了，店里没什么好东西，一些清凉饮料，就当解解暑。” 程放微微一笑，“多谢江姑娘。” 第26章 恳请姑娘，施药救命！ 这边桌子只坐了程放和秦昭，蒋义站在秦昭身后，旁边还站了两个带刀侍卫。 程放倒了三杯，一杯给秦昭，一杯给蒋义。 他率先拿起来喝了一口，表示已经试过毒。 秦昭本就心系灾民，奈何村民在此，他无法冒昧提及“仙药”之事。 只能暂时压下，等待村民离去。 指尖触及到杯中冰凉时，让他微微一愣！ 他轻轻拿起杯子，放在唇边饮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入喉，那感觉就是干旱了许久的土地被雨水滋润的感觉。 仿佛瞬间就抚平了他的躁动！ 清爽的茶香透着丝丝清甜，又在冰水里湃过， 他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 不一会儿，一杯茶就见底了。 秦昭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喝的太快，失了礼仪。 结果看到旁边的程放已经倒第三杯了...... 蒋义一直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这个铺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 装修奇怪，货架奇怪，物品也奇怪，到处都透着诡异...... 他的手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佩刀，不得不防！ 只是这店家......竟有种清隽出尘的气质！ 她一身粉蓝色衣裙在人群穿梭，在货架穿梭，没有一点违和。 一颦一笑是那么的真实，笑容里透着温柔。 蒋义多看两眼便失了神。 谁敢把她跟鬼怪联系在一起！ 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如程放所言，她不过是一个卖稀有货物的女店家罢了。 蒋义正在思考时，程放给他手里递来一杯冰红茶。 他没多想，仰头便喝了一口，冰凉液体入喉，他一瞬间瞪大眼睛。 简直停不下来般，一口气就喝完了一整杯！ “哇——好喝！痛快！” 蒋义一抬头，这才发现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他刚才喊的太大声了！ 气氛一时尴尬。 赵大爷站起身，其他村民也纷纷跟着起身。 “既然江姑娘还有客人在，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村民们见他们真的是来谈生意的，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江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们，都在同一个村子住着，自然要多照应！” “是啊是啊，若是有谁欺负了江姑娘，只管来找我们！” “江姑娘如今是我们吉水村的人，村民有事，我们自当义不容辞！” 江灵很受感动，起身相送。“江灵在此多谢各位。” “江姑娘不用送了，你忙你的！” 村民们在门口找回自己的农具，纷纷归家了。 蒋义很想再倒一杯，一转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人群散去，秦昭豁然起身：“江姑娘！” 思及营中还在垂死挣扎的子民，他忍了这许久，终究是忍不住了。 旁边坐着的程放也跟着起身，退居他身后。 望着那炙热的眼神，江灵叹了口气。 “太子殿下请说。” “前段时日，平安县接连暴雨，洪水肆虐冲毁堤坝，下游两个村落房屋被淹，屋舍被毁，且有人员伤亡。不知姑娘是否有耳闻？” 江灵点点头。 “洪灾过后，又生疫病，受伤人群多发高热。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症状严重，药石难医......” 秦昭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渗出汗来。 他在怕...... 他怕措辞不当，表达不出灾情的惨烈...... 他怕言行无状，惊扰江姑娘，不愿施药...... 此刻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是一心求药的少年。 “三日前，高热患者刘吉被军医诊断，若高热再不退，便无力回天。恰在此时，刘吉的姐姐赵刘氏送来“仙药”，小小一粒白色药丸，兑水服下，不消半个时辰，刘吉高热褪去，转醒过来，军医直呼神迹！” “后赵刘氏又将剩余的两颗“仙药”转赠给两位高热病患的家属，分别兑水服下。亦是不消半个时辰，便褪去高热，转醒过来。至今三人脉象稳定，无复发征兆。” 江灵有点意外，居然不用吃第二回，看来古人的抗药性还没产生。 一粒便能救濒死之人性命，难怪会被称之为“仙药”。 秦昭看了看她的神色，硬着头皮往下说。 “细细追问，才得知赵刘氏手中“仙药”乃姑娘所赠送。如今军中高热患者已近上千，死亡人数更是成倍增加......孤今日冒昧前来，恳请姑娘！念在天灾无情、百姓无辜的份上，施药救命！” 程放和蒋义跟着俯身行礼：“求姑娘施药救命！” 江灵默然。 第一天，自己就给了他云南白药，又亲自包扎。 三天前，给了大山娘三颗退烧药救了三条命。 如今若还说自己手上没药，谁还会信！ 气氛一下凝肃。 “在太子殿下来之前，程公子已经跟我谈过这个话题。首先声明，我不是鬼神，那也不是仙药。那是家父早年走南闯北，无意间在一个西方小国发现的，是经过多轮研究试验才得来的成果。其次，我手上只有少量库存，没有药方。” 秦昭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后又听的江灵的下半句，抬头喜道， “所以，姑娘愿意施药救命？” 江灵心里翻白眼！ 如此大张旗鼓的赶来，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若是敢说一个不字，外面的士兵纷纷冲进来，把她的杂货铺搬空了！ 若发现她私藏药物不肯交出，岂不是就地正法！ 封建帝国的身不由己啊！ 然而，江灵完全想岔了。 秦昭虽然贵为太子，心急如焚，却从未想过要用强权逼迫。 他这几天绞尽脑汁，想的也是如何说服江灵，同意赠送药物。 如果不同意，他想过死缠烂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哪怕用别的代价做交换！ 江灵脸上扯出笑容：“身为大宇朝子民，自当不遗余力。能为朝廷做贡献，是我的荣幸。” 秦昭和蒋义纷纷露出欣喜的笑容。 “姑娘大义！大宇朝子民必定感念姑娘恩德！” 一旁的程放开口，“不知，江姑娘手里，还有多少库存？” 提到这，秦昭跟蒋义也不由紧张起来。 是啊！方才江姑娘只说，她只有库存，没有药方。 若是药物不足，该如何抉择...... “跟我来吧。” 江灵转身，带着三人走进仓库。 三人瞬间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仓库一整面墙高的货架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无数他们从未见过的箱子、盒子、瓶瓶罐罐！ 那些包装材质奇特，印刷清晰，数量之多，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有了这些，营中的伤员就有救了啊！ 江灵庆幸，当年那个外乡人在杂货铺倒闭前，想过要把杂货铺换成药店，这才囤积了这许多药物。 第27章 江神女赠药 箱子落地，震出一片灰尘，里面物品碰撞，发出轻微响声。 惊的蒋义直抽抽。 一脚踹在那毛毛躁躁的士兵屁股上！ “说了多少次了！轻放轻拿！这一箱关乎多少人命呢！滚开，我自己来！” 蒋义亲眼见识过那仙药、不，是退烧药的作用。 他当时是真以为神仙下凡了！ 他哥哥就是在战扬中受伤，伤口感染没能及时治疗，导致的高热，一个大活人烧了四天，就这么没了！ 如果当时能有这种退烧药，就一定能救回他哥哥的命...... 所以他看这一箱箱的东西，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秦昭站在角落，看着这一箱箱能救命的药物搬出，肩上的重担仿佛卸了大半。 虽然还未看到效果，但他心中认为，有了这些药物，这扬疫病一定能迎刃而解！ 疫病初发时，不少人为他安全着想，纷纷劝他回京。 他果断拒绝了！ 他不能回去，他的军队，他的子民，在这饱受煎熬，与死亡相争！ 若他这时候离去，他妄为大宇朝太子！ 也不配接受众人爱戴！ 哪怕没有仙药，他也势必要跟大宇朝的子民同进退！ 庆幸，上天是眷顾他的！ 他等了这么多日，终于等来了...... 秦昭的目光不由得转向江灵，她正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开口说话。 窗外阳光洒在她身上。 那一瞬间，她浑身散发着光圈！ 像谪凡的仙人！ 此后，无论过了多少年，秦昭都无法忘记这一瞬间。 “这箱是布洛芬，有缓解发热、减轻疼痛、对抗炎症的作用。用量一次一粒，兑水冲服，若有反复高热，可隔两个时辰再服一粒。” “这箱是云南白药喷雾，用于外部擦伤及扭伤等症状，红瓶快速镇痛、止血，间隔一炷香时间后再喷白瓶促进康复。” “这箱是消炎药......” “这箱是碘伏......” “这箱是纱布......” 每一箱药物搬出前，都会打开给江灵过目。 详细说明此药的主治病因，用法及用量。 虽然每一个盒子上都有文字说明，但是他们看不懂简体字。 江灵陈述，程放做记录。 其实江灵从小就练毛笔字，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好。 因为练字的时候用的都是繁体字，所以江灵在这个朝代能无障碍阅读和书写。 谁知程放自知欺骗了她，有愧在先。 自告奋勇，说愿帮忙书写。 江灵也乐得清闲。 闲聊的时候，才得知程放还是个小侯爷，他爹是大宇朝鼎鼎大名的武安侯。 是一个一身军功，值得敬佩的将军。 武安侯的妹妹嫁给了大宇朝现任的皇帝，成为了皇后，生下了太子秦昭。 让侯爷的儿子、太子的表哥为自己抄书。 方才他骗自己的事也就不计较了。 士兵效率很高，没一会儿，仓库就被搬空了。 牢牢的困在了马车上。 秦昭刻不容缓：“蒋义，立即将此批药物急送回营，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遵旨！” 门口瞬间少了一大半的人。 只剩下几位身手比较好的，守护在太子身边。 太子秦昭再次施礼，话语满是真诚。 “多谢江姑娘施药之恩，有此药，定能救平安县百姓于水火！孤代平安县受灾百姓在此谢过！” “这是我应该做的，太子殿下不用客气。” “待疫情稳定，孤定回京禀明父皇，对江姑娘论功行赏！” 江灵：...... 这就不必了吧！ “太子殿下，论功行赏就不必了！民女一介商人，不愿过度引人注目，就当，就当这些药物是我卖给殿下的行不行？” 她只是一个闯入者，她可不想在史书留名。 而且，她赚够了是要离开的！ 她可不想成为历史未解之谜之一。 秦昭一愣，眼中透着疑惑。 “江姑娘有何为难之处？” 江灵一时语塞，该怎么跟他解释？ 程放道：“殿下，既然这是江姑娘要求的，不如就按江姑娘所言，这药物就当是我们买下来的。” 秦昭想了想，便同意了。 “如此，便依姑娘所言。这批药物在孤心里乃无价之宝，即便姑娘不提，孤也会收罗天下奇珍异宝，送与姑娘，聊表感激之情！” “不过，如今灾情严峻，可能要等我回京，再为姑娘筹措。” 江灵松了口气，“无妨，殿下先办大事要紧。” 把所有人都送走后。 江灵望着空荡荡的仓库，有些恍惚。 就当是一次性卖完了，不然靠她自己一瓶瓶卖，卖到过期都卖不完。 把仓库打扫了一下，又把货架整理了一下。 此刻门外，落霞与孤鹜齐飞。 天空铺设云彩，将勤劳的人儿送归家。 甚美！ ———— 药物在午时便已经送回军营。 按照江灵所述，程放所写的说明书。 以赵景行为主，平安县令为辅，另有士兵两百人。 对高热患者分发退烧药。 纱布和云南白药喷雾送到军医手上，对每一位有外伤的病患进行诊治。 退烧药很有效，当天下午就有一半患者已经完全退烧。 军营里的大锅一天十二时辰不断燃烧煮沸，这次锅里煮的是金银花、板蓝根、连翘。 有清热解毒之功效。 所有士兵，灾民，不管有病没病，每日必须喝上三大碗，用以预防。 患者成功退烧，让灾民们看到了希望。终于不再是兔死狐悲的心态。 “听说是一位姓江的神女赐下的仙药！” “太子的诚心，感动了神明，姓江的神女便赐下仙药！” “对，刘家儿子，和王家老二，张家老四就是吃的这种药，我见过，白白圆圆的一小粒药丸！” “什么药丸！那是仙丹！不要亵渎了神明！要是神明不高兴，说不定就把药收回去了！” “江神女保佑！江神女保佑！我不是有意亵渎的！有怪莫怪！” “既然太子能求来仙药，说明太子得神明认可！” 程放路过听见村民们的讨论，忍不住摇头。 他转过身，走进了旁边的营帐。 “这外面的谣言传的越来越离谱了？你也不制止一下？” 赵景行正盘点药物库存，“有什么好制止的，如今你要是冲到人群中说，那不是仙药，只是见效快的退烧药，他们不听就算了，说不定还打你一顿！” 程放想了想，“也是！” 第28章 店家，我不是女鬼！ 一股脑的搅和在一起，看着不比猪吃的好。 程放几次三番动筷子，却始终不能下咽。 “这军中的伙食什么时候才能改进一下？” 赵景行盘点完走了过来，对他这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见怪不怪。 “怎么，一年多过去了，你程小侯爷还没适应？” 程放没有理会，想起今早吃剩一半的方便面就心痒痒！ 怎么不把它吃完再走呢？！ 真是浪费！ 还有那半瓶快乐水！ 这两样搭配简直绝配！ 光是想到就开始流口水了。 炎炎夏日便觉得更加燥热起来。 实在压不住那馋虫，他两眼放光：“现下也无事，不如我们去吉祥杂货铺吧？骑上马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 赵景行道：“虽然军中伙食难以下咽，可你也不能光靠零食糕点来填饱肚子吧。” “你不知道，江姑娘那不只有零食糕点，今早她给我煮了一碗名叫方便面的面食，那滋味，简直不可言喻！整个大宇朝，怕是只有她那才有，有钱都买不到。你要是不吃上一回，这趟就真的亏了！” “特别是方便面再配上快乐水，简直赛过活神仙！” 听他说的这么美味，弄得赵景行也心痒痒。 上次吃的饼干牛乳，好吃到这几日做梦都想着吃。 从前军中的伙食勉强还能过得去，可自从多了这五千多灾民，他们不得不将一人份分成两人份。 伙头兵为了能让大家都吃饱，也不知道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看起来粘稠稠的，吃起来像是在吃鼻涕！ 纵然赵景行能忍，也有点忍不下去了！ ———— “扣——扣——” “店家？有人吗？” 敲门声响起。把江灵吵醒了。 江灵原本还在欣赏落日余晖，结果因为太困，不小心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一睁眼才发现，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江灵走到墙边，找到电灯开关。 “嗒——” “啊——！” 一个受惊的面孔站在门口！ 一身红衣，看着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头顶那发光的物体！ 江灵一时忘了，这是古代，电灯这东西还没有呢！ 在那姑娘喊“有鬼”跑掉之前，江灵率先开口。 “姑娘别误会，这只是一种......蜡烛！” 那姑娘定睛看了看，眼神已经褪去恐惧，更多的是好奇。 “哇！好神奇的蜡烛！还这么亮！一根就足以照耀整个房子！” 见这姑娘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容易接受。 江灵松了口气。 “欢迎光临吉祥杂货铺，请问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江灵挣扎站起，这才发现自己头有点重。 那姑娘这才开始打量这个铺子，好奇怪的装潢，好奇怪的摆设！ 虽然很干净整洁，但这环境跟她在牡丹花下住的可差得远了。 可她如今，根本没得选择...... 唯一庆幸的是，这店家是个姑娘。 这姑娘站在原地，眼珠子转溜了一大圈，把铺子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又把江灵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这才扭捏着准备开口。 “店家，我今日在山上的白龙寺祈福，结果下山时迷了路，耽搁了些时辰。如今天已经黑了，我家住的又比较远，能不能叨扰店家，让我在这里留宿一晚？我不白住的，我给钱！”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放到柜台上。表示自己的诚意。 江灵头都大了。 把她这当饭店，算了！ 把她这当当铺，忍了！ 如今怎么还把她这当客栈了？ 她这铺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可能是客栈吧？ 这姑娘长得挺漂亮的，难道出门没带脑子？ 这一身红衣？还是说，这姑娘玩聊斋的？ 江灵下意识看了看这姑娘的脚，奈何古装衣裙都长，看不到鞋面。 江灵斟酌着开口：“姑娘，或许你是找错铺子了？我记得村口也有一家铺子，听说里面的伙计长得挺帅的，一看就是白面书生的模样！” 姑娘听的一头雾水，待反应过来时，娇憨的跺了跺脚， “店家，我......我不是女鬼！” 江灵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这铺子不仅通往古代，还通往异世界呢！ 可是...... 江灵再次开口：“这位姑娘......” “我叫红袖。” “红袖姑娘，可是，我这里不是客栈，不太方便让你留宿。” 这扇木门一关上，这铺子的时间就以十倍的速度在流转。 在这里睡上一觉，外面都过去三四天了。 这小姑娘的家人不得疯了找她？ 到时她怎么解释？ 听到拒绝的回答，红袖瞬间失落起来，低垂着头，站在原地。 江灵轻声开口，“姑娘家如果住的不远，我可以借姑娘一个手电，不，灯笼。” “我家很远，而且，父母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红袖声音很低，头完全埋了下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江灵叹了口气，这就麻烦了。 “可是，我真的不能留你住宿。” 红袖抬起头来，“店家，我还有钱！我身上的钱全都给你！发钗、手环都可以给你！”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几锭碎银子，还有一些铜板。 又把头上手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 江灵制止她，“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这里......我这里只是间杂货铺，没有可以供姑娘睡觉的地方。” “我打地铺就可以了！没有被子也没关系！我只住一晚，住一晚就行！明日一早我就离去！” 江灵捕捉到她眼中的慌乱，感觉不仅仅是，天黑不想回家的问题。 “姑娘一路走来想必也累了，先坐下休息一下吧。”江灵放缓语气，把她引到旁边的座位。 红袖没有拒绝，靠着外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十五六岁的年纪在现代还在读书。 在古代却已经是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纪了。 江灵看着她稚嫩的脸蛋，有点心疼。 “姑娘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红袖这才抬起头，抿了抿嘴唇。 今日她除了早上进了点薄粥，到这个点都没再吃过东西。 又走了这许多山路，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第29章 救风尘？别搞 还贴心的帮她打开。 看着桌上敞开的点心，发出来那诱人的甜香味，红袖早就移不开眼睛，直咽口水。 江灵看她像是饿坏了，“姑娘先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吃饱再说。” 红袖也不客气，她实在饿的不行了，拿起那个巴掌大的肉松面包，咬了一大口。 一瞬间，眼睛瞪的老圆！ 天啊！这也太好吃了！ 看着像胡饼，咬下去却比馒头还要软！ 浓郁的麦香在口中蔓延开来，裹着咸香的肉松。还有股甜甜的味道。 她在牡丹花下也吃惯了好吃的，妈妈自小把她抱来，一心想把她培养成花魁，吃住方面从来都不吝啬。 却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慢点吃，喝点牛奶，别噎着。” 红袖接过江灵递来的牛奶，仰头喝了一大口！ 天啊！这是牛乳吗？怎么这么香甜？ 然而，一张嘴不能同时做两件事情，她只好放弃了提问。 专心致志的吃东西。 面包看着大，可是没一会就吃完了。 红袖为了保持身材，平时饭量很小，这么大一个面包根本吃不完。 可今天饿了一天，又走了这许多山路。 一大个面包，半瓶牛乳，竟只填了个六分饱。 红袖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桌上的蛋黄派。 “我可以吃这个吗？” “当然，本来就是给你拿的。” 红袖拿起一个，学着江灵的模样将包装撕开。 她第一次撕这种包装，有点太用力，包装里的蛋黄派险些飞出去，好在被她及时接住了。 一个肉松面包，一瓶牛奶，三个蛋黄派下肚。 红袖吃的饱饱的，靠在椅子上打嗝。 江灵一整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刚刚也吃了两个蛋黄派，喝了点牛奶。 这才觉得缓过点劲来。 “说说吧，你为什么不想回家。”江灵尽量用知心大姐姐的语气开口。 红袖愣了一瞬，坐直身子。 “其实，我没有家。店家，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是牡丹花下的姑娘，今天是特意逃出来的。” 牡丹花下？ ......救风尘？ 江灵无声呐喊：老天爷，我只是想开店卖点东西，不想掺和这么多事情啊！ 江灵默默站起身：“请恕我人微言轻，我可能不能留你了。” 古代能开得起青楼的非富即贵，牵扯众多，不是她一个小小杂货铺能抗衡的。 “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连累店家，我没有想逃，我只是......” 刚刚才说她是逃出来的，现在又说她没有想逃？ 江灵有些听不懂了。 “......我自小父母双亡，是被妈妈收养的。我没有家，但对我来说，牡丹花下也是我的家。” 感觉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江灵默默坐下，示意她继续说。 红袖咽了咽口水，这才继续说：“妈妈虽然不是我亲娘，但她对我很好，从小便花重金培养我，想将我捧成花魁。我亦知身上的一草一木皆出自她之手，不想辜负她的期望。” “自有意识起，我便在为成为花魁做准备，每日勤加练习，严于律己。终于不负众望，教习嬷嬷对我称赞有加，教诗词的大儒也说我天分很好。歌词舞艺，在城里都是顶尖的。” “我本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是在三月前听闻，隔壁归去来兮楼里，从京城来了一位色艺双绝的姑娘。就是奔着花魁的名头来的！妈妈找人去探过几次，都说长得比我貌美......” “五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就在今晚，可我退缩了......” 江灵轻声安慰，“还没比，你怎知你一定会输呢？何况你也清楚，花魁并非只看样貌。你努力了这么久，难道要在最后一刻放弃？” 红袖摇摇头，“若仅仅只是怕输，我也不必逃跑。妈妈说，她在我身上投入这么多，是时候该收取回报了。若是今晚选不上花魁，便让我开始接客。” “稻花村有个脑满肠肥的黄员外，一直觊觎我许久。听妈妈说若是选不上花魁，就让我开始接客。他当即就放出话来，若是我今晚没选上花魁，便当扬包了我。如今，他怕是早在那等着了。” 在这双重压力下，也难怪她会退缩。 江灵叹道：“可你躲得过一时也躲不过一世，你的户籍只怕还在你妈妈手里吧？” 这个年代，户籍就等于身份证，只要你签了卖身契，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 像这种逃跑被抓回去的姑娘，最轻，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入了这行，我也知这种事迟早逃不掉。可是今日是我十六岁的生辰啊，我不想......我不想在今晚......只要过了今晚，我便认命了。” 江灵听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建议道： “既如此，你大可回去跟你妈妈说，让她不要逼你在今晚接客。” 红袖再次摇摇头，眼中渗出泪花。 “我跟妈妈提过，可是妈妈得知我选花魁无望，对我也不似从前那般迁就。那脑满肠肥的黄员外，一听说今日是我生辰，扬言是喜上加喜。宁愿加钱也要我今晚就接客！” 自古红颜多薄命！ 半点不由人！ 江灵给她递上白水，问：“选上花魁便不用接客吗？” “如果能选上花魁，身价便水涨船高！楼里的妈妈大多会吊一吊客人的胃口，不会这么快接客。选上花魁后，也能自主选择客人。起码，不用委身于黄员外。” 一想到黄员外那满面横肉的脸，和那色眯眯的眼神，她就觉得恶心！ 江灵递上纸巾给她擦拭泪水。语气郑重： “既如此，你更应该去试一试！你努力了这么多年，这是你此刻能为自己争取的最好的命。你也知，哪怕侥幸过了今晚，你也逃不掉黄员外的魔爪。不如孤注一掷，为自己搏一把！” 红袖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她，眼中还闪着泪花。“搏一把？可是今日......” “生辰何时不能过？可选花魁，或许是你这一生中唯一一次机会！五年后，以你的年纪，如何争的过那些鲜艳的姑娘？” 江灵见她在听，便继续说： “并非是你技不如人，你只是一心想着失败后的后果，所以才会畏畏缩缩。你要记住，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不必过早为未发生的事情忧虑，走好当下的每一步才最重要！” “若是今日你不去争取，你余生将会在后悔中度过！” 第30章 你个大馋小子 江灵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重。 比教习她的嬷嬷和大儒还要重。 但就是这份重若千斤的话语，仿佛撞入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堆积，成为了她心中的底气！ 红袖突然站起身，双手握拳，眼中也不再是悲戚。 “我明白了！” “我要去争这个花魁！这是我努力了十几年的目标，不管成与不成，都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懦夫的行为！” 江灵欣慰的看着她，方才那翻话总算是没白说。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人不断喊着“姑娘”二字！ 红袖苦笑一声：“这是我的马车来找我了。” 既然已经想明白，她也就豁然了。 她走到门口，冲远处的马车挥挥手。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小乔焦急下马，脸上还残存着泪痕。 “姑娘！可算找到你了！我还以为......”她看了眼江灵，又止住了话。“花魁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落日时分，她便发现她家姑娘不见了，找遍了白龙寺未果。 这才寻着人迹一路找来。 身为牡丹花下姑娘，她自然知道逃跑是什么后果。 如果她家姑娘真的跑了，她也活不了！ “放心，我跑不掉的。”红袖认命似的开口。 随后她看向江灵，“还未问店家尊姓大名？” “我叫江灵，我虚长你两岁，叫我姐姐就行。” “姐姐。”红袖鼻子一酸。随后对着江灵行礼。 “今日多谢姐姐。姐姐之教诲，红袖永生难忘！” 江灵思考了一瞬，在她转身离开时叫住了她。 “你们花魁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红袖答；“亥时。马车赶快些，半个时辰就能到。回去更衣梳妆，能赶上。” 江灵看了看时间，“你如果信得过我，给我一刻钟，我来为你化个妆。” 江灵上楼把自己的化妆包拿下来。 时间紧急，她速度很快，手却一如既往的稳。 红袖坐在凳子上，任由江灵在脸上倒腾。 看着一桌子她没见过的化妆品，她也没有多问。 既然是竞赛妆，少不得要比平时浓一些。 江灵贴了假睫毛，化了眼线、眼影。 结合红袖清纯的气质，在额间又点了一个花钿。 红袖爱穿红色，唇色艳丽更能彰显效果。 一刻钟，不多不少！ 江灵给她拿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圆镜。 红袖拿起镜子一照。不由一惊！ “天啊！镜子里的是我吗？这白皙的皮肤！这水汪汪的大眼睛！这艳丽的红唇！” “这个镜子为何这般清晰？能将人照的纤毫毕现！” 转身的那一刻，连从小相处的小乔也被惊艳到。 “天啊！姑娘你好美啊！” 四大邪术之一，谁见了不吓一跳。 红袖总担心那姑娘比自己貌美，这下总能减少些焦虑了吧。 江灵给了她留了口红和粉饼，“若是妆花了，用这个补一补。” “谢谢你！姐姐。” “别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临上马车前，江灵给红袖手里塞了点东西。 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若是落选，用这个兑在水里，哄黄员外喝下，他便能昏睡一整夜。还有，生辰快乐！” 不等她回头，一把将她推上了马车。 ———— 送走红袖，江灵觉得头开始变得晕眩。 外面一片漆黑，已经没有人行走了。 她把桌上的残局收拾了一下，刚准备把门关上，就又看见远处有两匹马往这边跑来。 ......应该不是来找自己的吧？ 她正准备关门，突然听到远处的人喊。 “江姑娘！” 江灵：...... 马蹄声在杂货铺门口戛然而止。 程放翻身下马，几步跨到门前，脸上带着庆幸的笑容： “幸好我们来的及时，否则再晚一刻钟，江姑娘就要关门了！” 赵景行紧随其后，规矩地躬身行礼：“江姑娘。” 得知江灵分文不收，就慷慨赠予了那足以救治上千人的特效药和伤药，现在在他们眼里，江灵已经不仅仅只是一个商户了。 罢了，来者都是客。 江灵刚想开口请他们进门，一阵风刮过，猛地灌了一大口进去。 呛得她直咳嗽。 “咳——咳——咳” “江姑娘你没事吧！”程放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两步想扶她。 赵景行道：“江姑娘看着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啊！江姑娘你生病了？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江灵咳得嗓子都哑了，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 快步走到柜台，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这才缓过来。 本来脑袋就晕，咳了这几下后，脑袋又晕又痛！ 程放见她脚步虚浮，连忙扶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可能，是有点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 程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满脸担忧，“江姑娘，若有不舒服可千万不要逞强啊！” 江灵心里翻了个白眼：若非你们赶来，我现在都可以睡下了！ “放心吧，我没事的。你们大晚上过来是那批药出了什么问题吗？” 赵景行立刻正色道：“江姑娘清放心。那批药没问题，药效很好，已经有接近一半患者退烧了，目前症状稳定，已经可以进食。” “还有江姑娘提供的伤药，见效也很快，军中伤药本就用完，着急筹集来得药效不佳，军中本就在烦恼，江姑娘的药如及时雨，接了燃眉之急！” 程放在一旁雀跃地补充：“江姑娘你不知道，如今军中都在盛传，是一名姓江的神女送来的仙药，还说等疫病过去，要给你在当地塑个金身，每日烧香供奉！” 江灵的头更晕了！ 罢了，只要太子他们相信不是仙药就行了。 至于普通村民，或许说仙药更能让他们接受。 毕竟精神状态好，更利于病情康复。 如今村民们还无家可归，等疫病过去，才开始由朝廷出资修建房屋。 一两个月后，估计早就把修金身的事情给忘了。 “最好跟太子建议，高热退下去的患者，要连续七天不再反复发热，才算真正脱离危险，否则仍有携带疫毒传染他人的风险。” 赵景行郑重点头：“江姑娘提醒得是，回去后我一定将此建议转呈殿下。” 江灵点点头：“对了，你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程放心心念念着过来吃方便面，可是一看到江灵生病了，有些难以启齿。 “......江姑娘，你那方便面还有吗？真的太好吃了，吃过那个我都吃不下军中的食物了。” 江灵：...... 你个大馋小子，大晚上过来就为了吃方便面？ 第31章 手电筒 “方便面还有很多，但是我今天身体不适，不能留你们在这里吃了。” 赵景行立刻接话：“江姑娘身体不舒服，我们怎敢再劳烦。我们带回去自己煮便是。” 江灵走到货架边，随手拿过一个塑料袋，将各种口味的方便面都拿了一些。 装了满满一袋。 又拿了一个袋子，把货架上那些饼干糕点装了一袋子。 满满两大袋递给他们。 面包这些他们已经吃过了，不用过多解释。 “这里面有面饼，有调料包。把水烧开，放入面饼和调料，煮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按个人口味控制时间，若是喜欢吃软一点的面，就多煮一会儿。有条件可以摘几颗野菜放进去煮，会更好吃。” 煮方便面很简单，不怕有人学不会。 如果这都学不会，那就干啃吧！ 程放轻念几遍记下。 便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在柜台上。 这是他来之前就准备好的。 灯光下，那锭金子闪着温润的光泽。 江灵微微一怔。 知道他们出手大方，但没想到会这么大方！ 按照现在的金价，这得好几万吧。 小侯爷有钱，江灵也不跟他客气了。 “另外，江姑娘能不能在给我几瓶，今早喝的那种快乐水。嘻嘻。” 考虑到军营人多，江灵如愿给他拿了四大瓶快乐水，还是冰冻过的。 程放一手提着快乐水，一手提着泡面。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是不是太多了，江姑娘？我们离得也不远，想吃随时再来就是了。” 江灵轻咳了两声，“不多，因为接下来几天，我可能都不在。” 她这一觉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程放跟赵景行对视一眼，便也识趣的没再往下问。 程放来这铺子的次数不下十次，然而碰见铺子开门的次数，算上这次，也才三次。 他深知这个铺子有许多秘密。 但江姑娘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去多问...... 外面天已黑透，这里的路基本都是泥路，还没有路灯，骑马夜行实在危险。 江灵又走到仓库里，找来两个手电筒。 一人给了他们一个。 “拿着这个路上用。” 程放疑惑的看着手上这个黑色、圆筒状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个叫......照灯。天黑了用来照明用的。” “不用，江姑娘，我们马匹上挂了油灯的。” 江灵转头看了看挂在马鞍旁的油灯，那点灯光简直微乎其微，仅仅能标示出马匹的位置，别说照亮前路，连马蹄下的坑洼都看不清。 就是告诉旁人，这里有个活物在移动罢了。 “你们油灯那点光亮够干嘛的，用这个绑在马鞍上，或者拿在手里，就能清楚照见前进的路，有什么危险也好及时避开。” 程放还想拒绝，江灵找到手电筒开关，轻轻一推。 顿时！一道明亮的光柱瞬间从那圆筒前端射出，直直地穿透门外的黑暗。 “哇啊——！”程放惊的往后一退！眼睛瞪得溜圆， “谁把太阳装里面了？！” 赵景行率先反应过来，朝江灵走去。盯着那道光柱，眼中满是惊奇与赞叹： “这就是江姑娘说的照灯吗？好厉害啊！这是如何做到的？光柱所照之处，竟连门外迎风飘扬的小草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瞬间想到了夜行军、探察敌情等诸多用途。 程放也反应过来，向光柱走近。 觉得自己方才说谁把太阳装里面了，这种想法有点荒谬，立马改口道： “这里面是装了许多蜡烛吗？还是装了个夜明珠进去？” 江灵头晕得很，不想多做解释。 她把手电关掉，递给他们。 “你们试一下，推一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程放和赵景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终于在冰凉的金属筒身上找到一个红色的小方块。 两人对视一眼，带着点紧张和新奇，大拇指用力向前一推！ “咔哒。”轻微的声音响起。 两道光柱应声出现！ 这次他们站得离门口更近，光柱射得更远，照亮了更大一片区域，连路边石子都清晰可辨。 程放一开始没找好方向，他手上的光柱刚好照在自己的烈马上。 吓得他赶紧扭身，怕这光柱把他的踏雪烫伤了！ 江灵轻声开口，“没事的，只是一道光，没有温度。烫不着人，也伤不着马。” 程放这才壮着胆子把手伸到光柱中间晃了晃。 “真的耶！好神奇！” 他像个得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拿着手电四处照射，将各个昏暗的角落都照得亮堂堂。 赵景行比程放大一岁，性子沉稳，更懂得掩盖情绪。尽管如此，碰到这种东西也是难掩喜悦。 “多谢江姑娘的宝物，不知江姑娘何时开店，我们定当早日归还！” “不用还了，就当是送你们了。只是这光并不是永恒的，如果哪天不亮了，你们再拿回来给我就是。” 这种手电筒是装电池的，拿回来换个电池还能继续用。 她没提电池的事，不然，不知道得解释到什么时候。 马蹄声渐行渐远，踏着那两束奇异而稳定的光亮，渐渐融入远处的黑暗之中。 江灵关上门，终于松口气，往楼上走去。 ———— 程放有了这个照灯，连手里的方便面都不香了。 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还饿着肚子。 也不策马，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手里拿着手电筒，好奇的照来照去。 脚下的石子、树上的小鸟、草地里的蜘蛛网、被惊得跳走的青蛙...... 每一样都让他感到惊奇。 原来走夜路这么好玩！ 他们挂在马鞍上的油灯还是琉璃的，这个年代琉璃难得，坊间还有一寸琉璃一寸金的说法。 连军营里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灯来，可这一比，顿时觉得啥也不是了。 赵景行也很喜欢这个手电筒，但是没有他那么浮躁，只一开始好奇的四处照过，后面就一直稳稳拿在手上，照着前进的路。 原本只需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一个时辰，还是在赵景行多次催促下。 第32章 江姑娘生病了，铺子不开门 结果跑了两个营帐都不见人，只留下两碗一动没动的晚饭。 问了亲兵才知道，这俩往吉水村方向去了。 蒋义只好待在营地等他们回来。 等着等着，突然哨兵来报，说前方有两道诡异的光柱正往营地跑来！ 蒋义大惊！ “全军戒备！太子殿下还在军营，不可有一点闪失！快！带我去看看！” 小兵带着蒋义风风火火的来到小山坡上。 这时那两道光柱已经距离军营不到三百米距离。 并且还在持续靠近。 蒋义惊恐不安的看着远方那两道正在跑来的光柱。 他分析不出是什么东西，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两道光柱的目的地，正是军营！ 他沉气一顿，“列阵”两个字涌上喉间！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光柱正下方的两匹马...... 又看到了马上的两个熟悉人影！ 蒋义一脚踹在那小兵屁股上，“下次你再谎报军情，我就把你就地正法！” 小兵欲哭无泪，他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啊！ 蒋义走到门口时，程放和赵景行已经下了马。 手里满满的战利品。 不少士兵围过来，好奇的看着他们手里的光柱。 “校尉，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亮？” “这是火把吗？怎么看不着火？” “这里面难道装了个夜明珠不成？” 蒋义带着怒气将他们喝走，“不用干活啊！都给我回到岗位上去！谁要是失职，领军棍三十！” 这时程放和赵景行已经把手电筒关了。 程放提着一大袋的方便面，一把揽过蒋义的肩头，“蒋义，我请你吃点好吃的！保证你吃完好吃到叫天爷！” 赵景行拎着一袋饼干，一袋快乐水走在旁边。 蒋义没办法说他刚才把他们手上的光柱认成了妖邪。 只沉声问：“你们刚才手里的光柱是怎么回事？” 程放心情大好，他小孩心性，得了新奇玩意也忍不住显摆。 他举了举手上的手电筒，“你说这个呀？这个叫照灯！江姑娘怕我们走夜路不安全，便把这个送给我们。这个可神奇了，就这么轻轻一推，便有一道明亮的光柱射出，照的眼前的路清晰无比！” 说罢，还给他演示了一番。 随着开关打开，一道光柱射出，所到之处，连空气中的浮沉都清晰可见，不远处的帐篷更是被圈在光影之中。 就像那话本里写的神仙武器那般，感觉下一秒，眼前被圈住的帐篷就要被收进，这个黑色的圆筒里了！ 这难道就是仙家宝物？！ 蒋义看得目瞪口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手不自觉的颤抖，想去触碰一下这个发光的东西！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之际，程放手一缩，迅雷不及掩耳的把手电筒关掉。 假装没看到他的表情，眼底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 “走！带你煮面去！” 点火、架锅、加水、放面、倒调料。再在路边拔几颗野菜洗干净扔下去。 亥时末的军营里，全是一溜吸面条的声音！ 江灵病糊涂了，给他们拿了几大瓶的快乐水，却忘了给他们拿一次性杯子。 这几个大老爷们也不嫌弃，直接对着嘴喝，喝完再传给下一个。 不过，身为小侯爷的程放还是有点讲究，他的这一瓶只能自己喝。 不为啥，就凭他给的钱！ “校尉，这个方便面也太好吃了！”亲兵蹲在角落吸溜着。 “这汤底是怎么熬的，为何这么浓郁，还充满肉香！” “我吃了几十年的面，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面！” “要是天天能吃上，哪怕叫我去冲锋陷阵也无憾了！” 一大锅，十包的方便面，最后一点汤汁都不剩。 九个人舔着碗意犹未尽！ 方便面一致好评，但是快乐水的评价一般。 他们只当做是一种会咬人的甜水。喝完还能很畅快的打嗝。 因为程放在路上的耽搁，原本从冰箱里拿出来，冰冰凉凉的快乐水，回到军营已经变得常温了！ 但是甜水在这个时代也很难得，所以一大瓶，六个人分，没一会儿也喝完了。 然而，对蒋义而言，面好吃！水好喝！ 但他更想要那神仙武器！ 程放这小气鬼贴身收的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露出来。 问了几次都拿别的话来挡。 还是赵景行好心，借他观摩了一会儿。但也很快就收了回去。 蒋义看的眼红，凑到程放身边道： “你们下次去江姑娘那，也带上我呗。不知是不是我跟江姑娘无缘，每次去都见不着她！” 黑色的火折子没买到，现在又多了个照灯，惹得他心痒痒！ 他不奢求江姑娘送他，他愿意掏光积蓄去买！ 程放一大口快乐水喝下去，畅快的打着嗝。“江姑娘生病了，可能这几天都不在铺子里。” “啊？那她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 ———— 子时钟声敲响时。 平安县红灯区迎来第五届花魁得主，红袖姑娘！ 氛围骤然热烈，扬下观众无不称实至名归！ 最有望跟她争夺花魁的，归去来兮的明珠姑娘，此刻黯然退扬。 她本就在京城落选而来，如今又在平安县落选，此生注定与花魁无望。 黄员外盼了一夜，本以为这小蹄子势必会落选，他连金银都带齐了，今晚势必要拿下她的第一次！ 他心中认为，红袖这个小蹄子，明明入了这一行，还偏要端个世家小姐的架子。 这几年又颇有些诗书礼仪在身，更显的她不知天高地厚，几次拒绝自己的示好！ 他想着今晚势必要好好折磨她一番，叫她认清自己只是个贱籍、小娼妇！ 一块被人玩弄过后，可随意丢弃的抹布！ 可今夜她一袭红衣出扬时，连他也不由惊艳！ 从前他只觉得这小蹄子生得好看，可今日的妆容配上这一身红衣，才实实在在称得上美艳！ 更搅得他心痒痒，眼中燃着势在必得的欲火！ 这几个月，他为了得到这小蹄子，没少在背地里使绊子。 她长得不如归去来兮的明珠的谣言，就是他放出去的。 更联合牡丹花下楼里的姑娘，明里暗里的贬低她，杀杀她的信心。 今晚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花下重金买通评委，暗地作假。 可偏偏就这样，还是让她得了花魁！ 黄员外满脸不甘的望着那张脸！ 他暗自发誓，终有一日要把这小蹄子、小娼妇攥在手里，狠狠折磨一番！ 第33章 女扮男装程娇娇 “妈妈，红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 牡丹花下的妈妈，也就是老鸨。她艺名叫做红牡丹，做她们这一行的，早就没了自己的名字。 红牡丹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身材圆润丰满，从她略显沧桑的面容去看，她年轻时也必定是个惊艳一方的大美人。 红牡丹抚了抚她的秀发，眼里也再次对她燃起宠溺和迁就的温情。 “很好，总算没有白养你一扬！” 楼里的姑娘纷纷跑来祝贺： “恭喜你，红袖姐姐！” “恭喜了，红袖妹妹！” “真好，你终于如愿以偿了！” 这时，一个在楼里跑堂的小厮小跑过来。 “妈妈，南三包厢里的客人，说要请红袖姑娘过去！” 红袖微微一怔。 红牡丹见他两手空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我的红袖今晚才拔了头筹，如今正炙手可热，哪是他们说叫去就叫去的！他们就没点什么表示？” 好不容易养大的摇钱树，自然是要吊高来卖。随便一个人就能把她叫过去，那这花魁的名头还值什么钱？ 她还等着红袖赚钱给自己养老呢！ “那公子没给银子，他说，若红袖姑娘识相，就该过去。” “好大的口气！” 就在红牡丹要发飙时，红袖制止了她。 “妈妈，这一趟，我还必须过去。” “红袖！”红牡丹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刚戴上花魁的帽子，翅膀就硬了？ “妈妈有所不知......” 红袖这才把刚刚黄员外买通裁判意图作弊，是南三包房里的公子派人来传话，才让她侥幸躲过一劫的事情说给她听。 红牡丹听完，脸上的怒色僵了僵，知恩图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就去吧！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要逗留太久！更不要吃亏了！我还等着把你卖个大价钱呢！” “我知道的，妈妈。” 南三包房，使整个牡丹花下视角最好的包房。 从这里往下看，整个大堂一览无遗。 舞台就在正中间，每一个姑娘的衣着外貌都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下面的人做点小动作，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此刻包房里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他身边站着一个贴身侍卫，门口还站着两个带刀侍卫。 风尘里摸爬滚打数十年，红袖也学到了一些识人的本领。 眼前这位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何况人家善意在先，攀附他绝对没有坏处。 红袖敛起心神，莲步轻移，缓缓走近，对着座位上的贵公子盈盈一拜。 “红袖见过公子。方才一事多谢公子出言提醒，否则红袖将与花魁无缘，公子大恩，红袖感激不尽！” 锦衣公子抬眸将她一扫，眼神透着一丝赞许，声音略显稚嫩。 “你还算是个识相的。” 他想着，自己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若是她仗着自己成为了花魁便托大拿乔，那她这花魁也就当到头了！ 红袖始终面带笑容，保持体面。 少年起身离座，围着红袖缓步走了一圈，目光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将她审视。 最终，落在她那张，妆容精致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脸上。 方才在离得远，看不真切。只觉惊艳。 此刻近在咫尺，才看清那灯光下鲜艳欲滴的红唇、那魅惑的大眼睛、还有那整张脸上随着光线变化一闪一闪的银粉！ 看的他心动！ 红袖一抬眸，对上那张稚嫩的脸上，掩盖不住喜爱的眼神！ 顿时脸一红，略带羞涩道：“公子有何指教？” 少年轻咳一声，故意掐着嗓子。 “姑娘的妆容很特别，尤其唇色跟眼妆，全扬就你一人独特。我很想知道，姑娘的胭脂水粉在哪里买的？” 夜深人静，连街上的红灯区都偃旗息鼓了。 月亮高悬正空，不时隐在云后。 红牡丹焦急的在外等候，这才看见从包厢走出来的红袖。 她立即把红袖拽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 “怎的去了这么久？你脱下衣服给我检查一下！” “妈妈何须惊慌，那公子是个女扮男装。” ————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一个十二三岁，锦衣华服的少年，摇着折扇，悠哉踱步。 细心看多两眼就能发现，这公子骨架体型略显娇小，身材曲线也比同龄少年更显玲珑。 身后的贴身侍卫开口，“小姐，军营里正在发生疫病，您不能进去！” “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在外面闲逛吗？”程娇娇四处张望，掩盖不住的好奇。 这种绝对的自由真的太舒服了。 “娘就是听说有疫病，担心哥哥，这才派我过来的。” 程知安：...... 夫人就算再怎么担心，也不可能派你过来吧？明明是小姐你自己逃出来的！ “你赶紧找人打听一下，吉水村在哪个方向？我要去找那个吉祥杂货铺！” 程知安往街上看了一眼，连条狗都找不到，哪来的人？ “小姐，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客栈吧。” ———— 清晨的军营活力四射。充满了忙碌。 今日已经是仙药送来的第三天了。 康复的患者和他们的家属迎着骄阳劳作。 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全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对他们来说，保住性命比那被洪水冲毁的家园更重要。 不是还有句古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目前仍有发热者二十三人，轻伤未愈者三十一人。所幸，重症患者已全部转危为安，今日无人死亡。” 此刻太子营帐里，都尉赵景行正在汇报着今日的疫病情况。 太子点点头：“自江姑娘的药送来后，再无一人死亡。这扬疫病，总算是要过去了。” 秦昭转头看向案桌上那封书信，那时母后催促他回京的书信。 正说着，程放掀帘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方便面霸道的香味瞬间蔓延。上面还铺了一个荷包蛋，和几颗鲜嫩的菜苗。 “最后一晚方便面，自然是要用来给太子殿下践行的。” 秦昭自从三天前第一次吃到这名为方便面的食物，便也成为了它最忠实的粉丝。 第34章 再不开门就砸铺子 程放遗憾道：“可惜了，只剩下这一包。早知道给殿下多留几包带回去。” 一开始还觉得江姑娘给的太多了，结果这才三天就全吃完了！ 秦昭放下手中书简，转头看向蒋义。 “三天了，江姑娘的铺子，还没开门么？” 蒋义躬身回话，“派去守着的人，刚回了份飞鸽传书，说大门依旧禁闭，毫无动静。” 他心中暗自叹气，今日就要启程回京，江姑娘不开门，他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火折子和照灯了！ “江姑娘帮了这么大的忙，临走前未能去致谢，实在失礼。” 程放道：“那日我跟景行去的时候，江姑娘脸色就不大好，许是生病了。估计这几日都在修养。” 秦昭夹面的手一顿，问赵景行：“军中药物可还有富余？是否需要派军医过去看看？” 赵景行答：“退烧药跟外伤药都还剩不少，就是纱布跟消毒水那些用的差不多了。可这药本就是江姑娘送来的，她若有需要，想必自有门路。何况如今铺子不开门，军医去了也无用。” 秦昭叹了一声，“回京的行礼都打包好了吗？” 蒋义答：“一切准备妥当。” “赵景行，你把江姑娘送来的药物清点清楚。预留出剩余患者所需部分，其余的，孤一便带回京城。此次疫病虽平，但京畿之地亦需防范，这些药或可派上用扬。” “是。” 吉水村。 村民们用过午饭，纷纷躺在院子小憩。 赵盛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孙子。 孩子渐渐大了，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够穿了。 今年夏天热，但雨水充足。今年秋收应该能多收几担粮食。 到时候卖了，扯两匹布，给两个孙子一人做一件新衣裳。 不过也不能乱花，两个孩子都大了，得攒点钱，送孩子上学。 他赵家往上数几代都是读书人，赵盛也识字，还在镇上给铺子当过掌柜，这才取了赵老太太回家。 可那几年生意不好，城里的铺子也倒闭了，这才不得不会村种地。 他心里早就盘算，他老赵家读书人的命不能断在自己手上，儿子大了没办法，孙子辈的一定要送去读书！ 就算没钱，至少也要送一个！ 如今看着院子里玩耍的赵大和赵小二，他正发愁该送哪个好？ 赵大是大哥，可赵小二是长房长孙...... 夏日蝉鸣不休，阳光热烈的让人想逃。 吉祥杂货铺门外，被临时搭了一个凉亭。 凉亭下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正是身着男装的程娇娇。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那青楼姑娘不会是耍我呢吧？你再去跟村民打听打听，这家杂货铺到底还开不开门！” 站在身后的程知安道：“小的打听过了，这铺子确实是营业的。但店家懒散，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开店全凭心情，经常见不到人。” “她身为商贩，就不能有点商贩的觉悟吗？叫客人等她这么多天！如此懒散，还开什么店，做什么生意！” 烈日将程娇娇最后一点耐心也晒化了：“再不开门，你就去把这铺子给我砸了！” 程知安无奈：“小姐，咱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抢劫的......” “我挑了我想要的东西，自会给他留下银钱......” 江灵在熟睡时无端中枪！ 那能怎么办？我不用睡觉的吗？ 通往京城的大路上。 一支精悍的小队人马正不疾不徐地行进着。 行到分岔路口突然停了下来。 另有三人，携五个带刀侍卫，八匹马，往小路走去。 其余人原地待命。 然而，望着依旧禁闭的杂货铺门口，为首三人无声叹气。 “看来，这次是无缘再见了！下次再见面，又不知会是何时？” 太子身份高贵无比，却也意味着诸多的限制与身不由己。 身为一国储君的身份，自然不能随心所欲的去任何地方。 这次平安县行程原定只有五日，因为诸多变故发生，才拖延至今。 下次离京，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蒋义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他的行动轨迹很大程度跟太子殿下相似。 唯一能有空闲的，是在太子殿下入宫的时间，他能在京城自由的闲逛一会。 他要独自出行的机会，也必须得到太子殿下的首肯。 若太子不再踏足平安县，他出现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程放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等他回京述职完，就算完成任务了。 若无特别事情，他都是自由身。 可在京城闲逛，也可游历山河，来平安县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不是难事。 所以，他有的是机会可以跟江姑娘见面。 程放正左右看着，突然瞥到西南方树下有几个猥琐身影！ 待细细辨认身形，他当即喝道： “你给我站那！” 程娇娇闻声站立！ 该死！死腿，你怎么不跑快点！ 她刚刚就不该好奇这群人是谁！ 还凑近去看！ 否则在那树下，早就跑掉了！也不至于被逮住！ 蒋义闻声一顿，当即拔刀出鞘！ 护在太子殿下身前！眼神警惕！ 另外五个护卫整齐拔刀，将太子殿下圈在中间。 程娇娇眼见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挂上笑容，转过身： “好久不见啊！哥哥。娇娇想死你了！” 待看清来人是程娇娇时，蒋义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手腕一翻，利落地将刀收回鞘中。 程知安带着两个护卫连忙上前，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世子！” 程放向她走过去，蹙眉道： “你怎么会在这？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娇娇撇撇嘴：“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我们来着办事的。你来干嘛？” “来个乡村杂货铺门口办什么事？” 程放脸一沉，“嗯？” 程娇娇知道自己问多了，当即道：“这是杂货铺，我自然是来买东西的！” 程放自知拿她无可奈何，转头问程知安：“你们来平安县多久了？” “回世子，我们四天前抵达的平安县。” 第35章 再次光临古董店 “在我面前还撒谎！”论起顽皮，程放小时候不知比她顽皮多少倍，这些伎俩都是他玩剩下的。 “你跟我过来。” 程放拎着她来到太子跟前。抱拳请罪：“臣妹无状，惊扰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恕罪！” 程娇娇撒娇道：“太子表哥，你看他！” 秦昭宠溺一笑，“算了，别吓着她了。” “还是太子表哥最疼我！”程娇娇随即上前挽住秦昭胳膊，还不服气的对程放做了个鬼脸。 秦昭低头看着挽着自己的小表妹，温声问道：“娇娇，你来这干嘛？” “我来买胭脂水粉啊。” “这里还卖胭脂水粉？” “是啊，那牡丹花下的姑娘就是用了这里的胭脂水粉，才选上花魁的！”程娇娇一说完，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还跑去逛青楼！ 程放眼神如刀的瞪了她一眼，“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程娇娇内心：呜呜呜...... 秦昭听完一笑：“行了娇娇，你就跟我们一起回京城吧。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舅舅舅妈也该担心你了。” “啊！可是我胭脂水粉还没买到呢，我还不想走......” 她都守了三天了，怎么能无功而返？ 程放脸色一沉， “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程放一行人走后，吉祥杂货铺门外又陆续出现了多组客人的身影。 首当其冲的就是宋夫人、周夫人、孔夫人和邓夫人。她们前日也来过，却都是相同的结果。 已经开始怀疑是陈二夫人王月故意放出消息来骗她们的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破败、被废弃的铺子！ 众位夫人走后，新晋花魁红袖也驱车赶来。还带上了礼物。 她脸上一扫第一次来时的阴霾，添了几分冷静果敢。 却也被这禁闭的大门劝返。 江灵怎么也想不到，她只是睡了一觉，会有这么多人来找过她。 江灵这次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最后还是被饿醒的。 醒来后除了饥饿并没有其他不适。 果然生病很耗费体力。 她打开外卖app，其中有一家早茶点心的店让她看着很有食欲，一口气点了十几样。 刚起身洗漱完，外卖就到了。 凤爪、虾饺、干蒸烧麦、马蹄糕、叉烧包、酱汁排骨、肠粉、牛肉丸、皮蛋瘦肉粥...... 摆了满满一桌子！食物的香气瞬间弥漫！ 她立刻埋头苦干，风卷残云般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直到最后一口温热的粥下肚，那种虚浮无力的感觉才彻底被踏实感取代。 吃饱喝足后，她开始盘点这几日的收入。 一锭金子、两锭银子、五个碎银子、还有数不清的铜钱、还有一个花瓶。 上次的铜钱卖的有点多，这次就先不卖了。 毕竟她开铺子也需要备点零钱。 她把一锭金子、两锭银子、五个碎银子、还有花瓶，分别装好。打包带出门。 还是上次的古董店。 刚踏进店门，曾老板那张圆润的笑脸就迎了上来。“江小姐这次又有铜钱要出手吗？” 上一批铜钱其实大部分成色还是很不错的，被他压到三十二万买下，是他赚大发了。 见江灵短期内频繁出手东西，断定了她现在是急需用钱。 如果再有铜钱，或许价钱还能再压一压！ “这次没有铜钱。有点别的小玩意。” 闻言，曾老板闪过一瞬间失望。却还是恭敬的请她进门。 江灵从包里拿出东西，一一摆在柜台上。 曾老板原本以为会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但当那锭金子和两锭银子的全貌展露出来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嚯！”他忍不住低呼一声，手指小心地摩挲着那锭金子上面的印记和边缘，又拿起放大镜凑近了细细观察， “这金锭制造工艺很不一般，而且极其少见！还保存的这么完好！一点磕碰变形都没有，绝对是上品啊！”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曾老板赶紧清了清嗓子，努力收敛起过于兴奋的表情。 做他们这一行的，都不能对当品表示太过喜爱，否则不好压价！ 他又拿起两锭银子，同样仔细查验，不住地点头：“不错，真不错！” 不过再对上那几个碎银子，表情就很一般了。 全都看完后，曾老板放下工具，沉思片刻。 “江小姐，这三锭金银我要了，这是艺术品，不能按克重来算。这样，这锭金子，十万。这两锭银子，一起算八万。您看这个价合不合适？” 江灵也懒得讨价还价，爽快点头：“行。” 曾老板心里一松，脸上笑容更盛。 “至于这五个碎银子，古代的银子纯度都不高，而且被剪来减去，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基本没什么收藏价值了。不过既然是江小姐您带来的，我就按一粒一千收，五粒一共五千。您觉得呢？” 才五千？一两银子在古代可以换一千个铜钱，一个铜钱在这里可以卖至少八百。 这么算下来卖银子也太亏了。 “那碎银就先不卖了。” 曾老板也没强求，本来收这个他就没什么赚头，纯粹是给老客户面子。 银子看完了，接下来要看花瓶了。 曾老板脸上的轻松消失了，他戴上白手套，神情变得异常专注。 他先是用手指轻轻拂过瓶身釉面感受质感，然后拿起高倍放大镜，从瓶口开始，沿着瓶身的青花纹路一点点向下移动。 观察釉面的光泽、气泡、纹饰的笔触，看得极其缓慢。 看完后，他的表情有些不好，呼吸也有些不稳。 “江小姐，你这瓶子，我能找个人帮忙一起看吗？”曾老板郑重的问。 “可以。不过麻烦快点，我待会儿还有事。” “是，是，我现在就摇人。” 曾老板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江灵不怕她说花瓶是假的，因为她知道不是假的。 但瓷器都需要些岁月沉淀的痕迹，比如釉光、磨损、老化等特征的体现。 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古董。 江灵隔天就拿来卖了，哪有什么岁月的痕迹。 不过如果卖不出去也无妨，她就拿回去当个花瓶。 第36章 两百万的花瓶 “周老，在这呢！”曾老板远远招呼。 这名叫周老的老人家完全无视江灵的存在，寻着声音，径直往花瓶方向走去。 他接过曾老板递来的手套戴上，拿起自己的放大镜，立刻凑了上去。 布满皱纹和沟壑的手，在瓶身上一点点移动，一看到有什么就停下来。 江灵等了有十几分钟，有点不耐烦了。 “请问鉴别完了吗？因为我家中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出来耽搁太久了，这里的一个小时等于那边的十个小时呢。 周老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目光第一次正式落在江灵身上， “这位就是花瓶的主人吧？失敬失敬。江小姐，你这花瓶是正品！而且是难得的精品！” 他顿了顿，语气充满困惑和不可思议，“只是……这保存的状态，实在太惊人了！岁月沉淀的痕迹微乎其微！这……简直像是刚出窑不久，却又带着几百年的气韵，矛盾至极！请问，这瓶子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江灵早就想好了说辞，语气随意：“这是我在老宅地窖里找到的，它一直被柜子锁着，我也是这几天打扫卫生才发现的。我对古董没有什么研究，两位如果诚心要，就给个价，如果不要我就拿回去，当个花瓶也不错。” “要！当然要！”周老和曾老板几乎同时出声，生怕她反悔。 周老看了看曾老板，又看了看江灵，深吸一口气，报出一个数字：“两百万！江小姐，这个价格，您看如何？” 两百万？！ 江灵震惊了！没想到大山娘随手给的花瓶这么值钱！ 光着一个花瓶，就把她所有的药钱都换回来了！ 还以为没有岁月的痕迹会被判为赝品，却没想到遇到懂行的了！ “行，就两百万！” 出乎意料太多，她也懒得还价了。 一个花瓶，一锭金子，两锭银子，一共收入两百一十八万。 看着手机银行里跳出的入账信息，江灵感觉像踩在棉花上。 临走时，周老给江灵递来一张名片。“江小姐，鄙人周文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上面有我店铺的地址。以后若再有物件出手，无论大小，请务必先联系我，我保证给您的价格绝对公道合理。” 如今还在曾老板的店门口，江灵有点不好意思接。 “没事，这是我外甥，这铺子有我的份儿，不算抢生意。” 曾老板在一旁笑着点头确认。 如此，江灵这才放心地接过名片。 “好的，周老，谢谢您。” 交易结束后，江灵没有逗留，直接开着小电动回到杂货铺。 匆匆换上古装。 再打开木门时，这边也是艳阳高照的早晨。 今日正好是陈二夫人约定的取货时间。 这个点，村子里的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只留下一群小孩在阴凉路边玩耍儿。 农村的小孩没那么多讲究，从小就在地里打滚。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摔倒了就爬起，自己拍拍灰。 基本都是放养状态。 孩童的欢笑声传来，像是治愈悲伤的灵丹妙药。 江灵看着他们玩耍的样子，恍惚回到了儿童的快乐时光。 江灵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酸梅汤，又拿了一大包的大白兔奶糖。 冲正在铺子门前玩耍的孩子们招招手。 七八个孩子好奇的围了过来，他们最大的不过九岁，最小的才刚走稳路。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到了十岁的年纪就要学着帮家里干活了。 江灵笑着说：“叫我一声姐姐，我请你们喝酸梅汤，再叫一声漂亮姐姐，我就给你们一人两颗糖。” “姐姐，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瓢、凉、解、解、” 很简单的话语，孩子们听完马上就叫了出来。 这几个孩子都很懂事，没有哄抢，而是一个个排着队来拿酸梅汤和糖。 年纪大的还会让着年纪小的。 其中一个才只有两岁大小的小娃娃，跌跌撞撞的走来，连话都还没说清楚。 “解解，亮、亮、” 江灵被他萌坏了，给他手里塞了两颗糖，又剥开一颗亲自放到他嘴里。 糖块有点大，把嘴里的口水都挤了出来，江灵又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口水。 孩子们顶着烈日在外面玩耍，早就渴了，一杯酸梅汤，没一会就喝完了。 把杯子整整齐齐的放回原位，就来剥糖吃。 物资匮乏的时代，糖算得上是奢侈品，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尝点甜味。 所以，当大白兔奶糖放进嘴里时，这群小孩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其中年纪最大的女孩子，拿着糖走到江灵身边，“姐姐，我可以把糖拿回去给娘亲和弟弟吃吗？” 江灵看着她手中两颗一动没动的奶糖，“可是给了你娘亲和弟弟，你就没得吃喽？” 女孩子低垂着头，好像怕江灵拒绝，“小花喝了酸梅汤。弟弟年纪小，娘亲，娘亲身体不好，所以小花想把糖给他们吃。” “原来你叫小花啊。”江灵转身又拿了两颗糖，俯身对她说： “你手里的糖要留给你自己吃，我再给你两颗，一颗给你娘亲，一颗给你弟弟。你不能搞混了哦。不然下次我就不给你糖了。” 小花抬起头，大大的眼睛藏不住的喜悦“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小花一定不会搞混的！” 有了小花做榜样，稍微懂事点的孩子都想着把手里剩下的糖，拿回去给家人分享。 江灵心疼于他们的懂事，又给每人多发了两颗糖。 孩童散去后。 随着太阳的高升，空气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对于穿古装的江灵来说简直苦不堪言！ 可她又没办法在铺子里装空调。 对了！她可以装风扇啊！ 铺子天花板上打两个孔，挂两个吊扇应该不是问题。 看这个天气，得尽早安排上了，不然可能会有中暑的风险。 就在这时，大路上陆续驶来几辆马车。车轮碾过土路，扬起些微尘土。 马车前后不一，却都稳稳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江灵一惊！ 咋了？她又摊上啥事了？ 为首的是陈家的马车。 车帘掀开，陈二夫人王氏扶着小翠的手，盈盈下车。 后面跟着的宋夫人、周夫人、邓夫人、孔夫人、赵夫人也都陆续从马车下来。 王氏得意的扬起下巴，眼神瞥向那正敞开大门的杂货铺。 “看吧！还说我骗你们？这不是开门了吗？” 宋夫人、周夫人、邓夫人、孔夫人、赵夫人一个个震惊不已。 怎么她们来了几次都吃闭门羹，偏偏王氏一来就开门了？ 难道真是王氏与这店家有亲？特意交代的？ 第37章 夫人们的热情 庆幸店家是个守约的，才没让她在一众夫人面前打脸。 原来，在几位夫人连续多次到访吃闭门羹后，都怀疑是王氏故意欺骗她们，说了个荒废的乡村铺子耍她们玩！ 齐齐找上门来算账！ 王氏被她们这一说，心里也没底了。 铺子经常不开门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 她暗地派小翠来看过两次，结果都是大门紧闭的状态。 眼看着十日之期已到，王氏是越来越焦虑上火。 偏偏这时，几位夫人更是咬定了她撒谎，说话夹枪带棒，甚至扬言以后要联合起来抵制她娘家的商铺！ 王月无可奈何，只得拍胸脯保证，今天必定亲自带着她们登门，让她们都买上那香胰子！ 来得路上她还十分忐忑，生怕店家没开门！ 幸好小翠机灵，远远就站在马车上眺望，看到铺子开门了，赶忙报告给王氏。 王氏掀开车帘一看，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回原地。 此刻站在铺子前，脸上洋溢的满是得意！ 众夫人见自己冤枉了王氏，也都陪着笑脸上前道歉。 “抱歉啊，王妹妹，都是我一时口快，你就当姐姐我胡说的！” “就是就是，我们也是不清楚这店家跟妹妹的关系，这才乱说话！” “妹妹，也不早说你跟店家有这层关系，害我们苦守这几日。早知直接让店家送货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妹妹既然与这店家相识，早些说出来不就好了。” 王氏仰着头，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她摆摆手，故作大度道： “行了，都进来吧，带你们逛逛这家店有什么好东西！” 江灵在门口听了半天，这才知道，原来是她的老客户带新客户来了！ 真是意外之喜！ 赶忙迎了出来，“陈二夫人，好久不见。你预定的香胰子我都准备好了。这几位夫人是？” 王氏热切地拉住江灵的手，仿佛两人真是姐妹一般。 “江妹妹，这几位夫人是我的闺中密友，她们像找你买香胰子，可找了你几次都找不到，只能求着我带她们来找你了。” 听王氏这么一说，众夫人面上有些不悦。却也无法反驳。 “原来如此，各位夫人请进。小店简陋，各位夫人先逛着，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我就是。” 几位夫人都是头一次见这种铺子，货架一排排整齐码放，中间留出宽敞的过道，看着干净又敞亮，都觉得新奇。 周夫人此刻又摆出她那副傲慢的脸，明明铺子干净整洁，还有着淡淡的香味，她却还是故作嫌弃的在鼻子前扇了扇。 “我就说这乡村杂货铺能有什么好东西，瞧着装潢破破旧旧的，这摆设也怪里怪气，像是拿些边角料胡乱搭起来的。也就你们当个宝，巴巴的赶过来！” 然而此刻，其他几位夫人早被货架上的新奇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没人接她的话茬。 就连平时最爱跟她唱反调的宋夫人，此刻也沉浸在一堆五颜六色的丝巾中。 “这丝巾竟还是用上等的绸缎做的，手感光滑细腻。图案清晰独特，而且好像不是绣上去的！”宋夫人仔细摸着丝巾的料子，惊讶道。 宋夫人家里就是做布料生意的，她一眼就看出这丝巾的不凡。 她第一个叫道：“店家，这丝巾怎么卖？” 江灵走到第三排的货架上，看了看上面写的阿拉伯数字12。 “这位夫人真有眼光，这丝巾料子好，印染的工艺也难得，我们店里就剩这几条了。原价是120文一条，但夫人是陈二夫人的闺中密友，给个友情价，就收您一百文一条好了。” 她特意点明是看在王氏的面子上，给足了王氏面子。 众夫人有些吃惊！哇，这陈二夫人的面子这么好使，这一下就打了个八五折！ 面对众夫人投来的目光，王氏很受用，头抬的更高了！ “那就谢谢店家了！谢谢王妹妹！”宋夫人喜道。 邓夫人和孔夫人见她发现了好东西，也跟着围了过去。 “哇，好漂亮的丝巾！” “这手感真好，比我家里那几条好多了！” 一听店里只剩下这几条，纷纷也扯上一两条要买回家。 “宋夫人，你一个人也带不了这么多，不如匀我两条吧。” “是啊是啊，我也要两条！” 宋夫人分寸不让，一把抢过，“那不行，我都要了！再多也带的下！” 她哪里是买来自己带的，这么好的绸缎和印染工艺，转手放到自家铺子里，卖个二百文一条绝对不成问题！ 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惜只剩下这几条了。 下次得趁人少的时候来，跟店家谈谈进货渠道才行！ 邓夫人和孔夫人见抢不过，只好去别的地方逛了。 见她们逛的起劲，江灵转向王氏， “陈二夫人，您预定的香胰子已经备好，我这就给您拿出来。” “有劳江妹妹了。” 江灵说完，就去仓库里拿陈二夫人预定的香胰子。 满满一大箱搬了出来，一共五十块。 箱子一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王氏深深吸了一口气，非但不觉得腻，反而一脸陶醉！ 有了这些，够用完这个夏天了！ 邓夫人循着香味，走到了铺子最里面靠墙的货架前。 “诶这个不就是王姐姐用的那种香胰子？天哪，这里还有这么多不同香味的！” 众夫人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来买香胰子，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全都围了过去。 看到一整排将近人高的货架上，林林总总摆满了各种味道的香胰子，她们都不淡定了！ 原本以为是个稀罕玩意，要的多了还得订货才有，就像王氏那样。 哪曾想这店里竟有这么多现货！ “哇，店家，你这好多香胰子啊！” “这个盒子的模样，不就是王妹妹用的那款，不过图案的颜色好像淡一些，香味也淡很多。” 江灵解释道：“因为陈二夫人用的那款香胰子是定制的，是特意加强了香味的，香气更浓郁持久。货架上这些呢，是按正常规格制作的，香味比较适中自然。” 众夫人一听，也就明白了。 周夫人立刻拿起一块普通香型的玫瑰香皂，凑到鼻尖闻了闻，用她惯常的语气说： “我就说王氏用的香味艳俗，那里是我们正经人家所用的。像我们这种身份，自然该选这种清新雅致的香胰子。” “就是就是，我也不太喜欢陈二夫人身上的味道，感觉凑过来都要头晕了。还是这些清新淡雅的好闻些！” “难怪能盖过二夫人身上的体味，原来是加强型的香味！那我们这种没有体味的还是别用那个了，走在街上都能熏死人！” “诶，我喜欢这个，这个有淡淡的青草香，比王姐姐身上那甜腻的花香好多了！” 王氏气急：“你！你们！别忘了是我把你们带过来，你们才能买到的！” 第38章 变美貌的方法 江灵指着那一排货架：“这一排货架上的香胰子无论哪种香味，都是100文一块。” “哇，这么划算！那可得赶紧多挑几块！” “这个味道我喜欢！这个我也喜欢！既然这么划算，那每样都来两块！” “早知道店家这里还有这么多，我们那里还用眼巴巴的求王氏啊！” 周夫人大手一辉，“店家，这货架上每一种香味的香胰子，都给我包一块！” 众夫人：“......” 是谁整天把乡村杂货铺能有什么好东西挂嘴上？！又是谁整天说香味艳俗不是正经人家所用？！ 这周夫人，也太打自己脸了！ 江灵很欢喜，看来今天要大赚一笔了！ 就在众夫人欢欢喜喜的挑香胰子时，沉默了一天的赵三夫人孙秋香走了过来。 比起身上的味道，她更在意自己的容貌。 再过半个月，新人就要进门了。 她无子又非正室，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江灵问：“这位夫人有什么需要？” 孙秋香压低声音问：“店家，你这铺子里，可有能让人变貌美的东西？” 这里有能让臭人变香人的香胰子，那让丑人变美女或许也不是不可能吧？ 江灵一愣。 这个......难度有点大吧？ 她下意识地仔细端详了一下孙秋香的脸。难不成还能把你带去医院整形吗？ 见店家的反应，孙秋香心里多少也明白了。 果然还是不可能，她在幻想什么？ “是我冒昧了。”她转身欲走。 “夫人等等。”江灵的目光再次停留在她的脸上。 孙秋香其实不算丑，只是肤色偏黑，唇色偏暗，才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普通，没精神。 既然五官没办法改变，那就只能改变肤色了，所谓一白遮百丑。 虽然短期内想变白不太可能，但是可以靠化妆啊。 至于唇色，那就更简单了。 “夫人稍坐一下，我找点东西给您试试。” 江灵走到美妆区域，找到一个粉饼，一只口红。 先让孙秋香用清水洗了一遍脸，然后拿出自己用的基础水乳给她薄薄地涂了一层打底，然后用化妆棉占上粉底扑在脸上。 众夫人早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纷纷放下手上的东西，好奇的围了过来看。 粉底均匀涂抹后，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 孙秋香偏黑的肤色瞬间被提亮，脸上一些细小的瑕疵也被遮盖住，整张脸的质感立刻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江灵又挑了一支温柔的豆沙色唇膏，轻轻涂抹在孙秋香的嘴唇上。 暗沉的唇色瞬间被覆盖，变成了温婉柔和的豆沙粉。 孙秋香看着就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 江灵拿出镜子给她看。 孙秋香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微微张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自己！ 在一旁观看的夫人也被这种扬面惊呆了。 “孙姐姐，你好美啊！整个人看着气色完全不一样了！ “这口脂颜色真好看，你唇色本就偏暗，如今完全被掩盖了！” “这胭脂也太神奇了！怎么扑上去就像换了层皮似的？又自然又好看！” “其实妹妹你的眉眼和嘴型本来就生得好看，只是被唇色和肤色掩盖住了，如今扬长避短，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这，这真的是我吗？”孙秋香用手抚摸着脸，不敢想象这是自己。 宋夫人率先反应过来，立即道：“店家，这胭脂水粉和口脂，给我也来一份！” “我也要！” “店家，我也要！” 江灵道：“不急不急，胭脂水粉有很多，口脂也分很多种颜色，各位夫人可以挑选一下自己喜欢的颜色。” 孙秋香转过身，众夫人这才看清她手里拿着的小圆镜。 一瞬间，又纷纷被震惊了！ “哇！这镜子......” “这镜子怎么这么清晰？” “......连我的眉毛都照的清晰可见！” “店家，这镜子怎么卖？！” 几位夫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生怕晚了一步就没了。 光这一个早上，江灵杂货铺的收入就有几十辆银子。 几位夫人几乎是满载银子而来，又满载货物而归！ 买卖双方都很满意！ 午时，江灵就着早上剩下的茶点，匆匆对付了午饭。 午后，江灵盘点了一下库存， 这间小铺子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看了再过不了几天就该进货了。 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江灵从仓库找出一个躺椅，铺在柜台后面。 小睡了一会儿。 她不敢关门，关门再打开，这里的天就黑了。 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后太阳已经偏西了。 江灵才刚起身，就听见有人敲门。 “扣——扣——，店家在吗？” 江灵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婶。 “钱大妈，我在的，要买点什么？” 她这铺子虽然开在村子，除了大山娘用花瓶换食物，倒还没做过村里人的生意。 钱大妈抱着一堆蔬菜瓜果笑着走进来，“田里刚下来一些蔬菜瓜果，我给江姑娘送来尝尝鲜。农户家没什么好东西，江姑娘别嫌弃。” 江灵忙走出来，婉拒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里不缺吃的，钱大妈家人口多，还是拿回去吃吧。” “今年夏天雨水足，瓜果蔬菜都丰收，家里多得吃不完。知道江姑娘是金贵人，摘的都是些嫩嫩的尖儿。本来总喝姑娘的茶水就不好意思，家里的小毛头今早还带回来几颗奶糖，农村人没什么回礼的，只好拿点瓜果蔬菜过来，江姑娘可一定得收下！” 农村人淳朴，江灵知道如果自己不收下，下次喝茶的队伍怕是要少了钱大妈了。 江灵微微一笑：“那就多谢钱大妈了，正好馋些新鲜瓜果了。” 钱大妈走后，又有两家人送来些新鲜蔬菜。 闲聊几句，马上就把蔬菜放在铺子地上，就离开了，生怕江灵会拒绝。 望着满地的绿色，江灵有些无奈。民风真是太淳朴了！ 可是，这么多她要吃到什么时候？ 第39章 赵景行来告辞 太阳快下山了。 江灵今天一天算是比较清闲了，除了早上那群夫人来过，后面就没再来过客户。 看着这一堆新鲜的瓜果，江灵不舍得浪费。 拿出手机找了几个做菜视频。 她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齐全，电器也很齐全。 可怜的是，江灵从小只会煮方便面...... 照着网上的视频，总算把饭给安下了。 剩下的就是菜了。 首先第一个是肉丸丝瓜汤。 这个简单，烧开水，放肉丸，放丝瓜煮熟调味就可以了。 家里没有新鲜猪肉，但是有腊肉，有上次买的肉卷。 腊肉好吃，肉卷也好吃...... 所以江灵转身打开了外卖app。 今日的尝鲜就到丝瓜为止吧，剩下的下次再尝。 饭好了，外卖也到了。 铁闸门一关上，江灵就把木门打开。 坐在柜台后面的桌子。 大米饭、肉丸汤、糖醋排骨、鲜笋炒肉、再一个清蒸鲈鱼。 刚准备下筷子，门口传来勒马声。 “驭！” 江灵放下碗筷抬头一看，“赵公子！” 赵景行恭敬行礼，“江姑娘好！” “免礼免礼，赵公子吃饭了吗？我正好准备吃饭，如果没吃就一起吧。” 赵景行这才觉得来的时间不太对。仔细一闻，空气中充满饭菜香。 他本来是去上游村落交代一些事情，恰好路过吉水村，便绕路过来看一眼。 “是景行冒昧打扰了！” 见他这个反应多半是没吃，江灵走进厨房多拿一副碗筷。 “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恰好今天多点了些，我还想着一个人吃不完，赵公子一起帮忙吃点。” 如此，赵景行也不好再拒绝，“那景行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江姑娘。” 走近一看，赵景行被这桌饭菜小小惊了一下。 没想到江姑娘独自吃饭还这么讲究。 不过想到江姑娘能随意赠送上千人份的药物，就知道她不是普通村民。 住在这小小吉水村，不过是躲清净罢了。 “家常便饭，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习惯。” 江灵还没有吃过这个朝代的饭菜，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口味。 “江姑娘多虑了，如此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光是闻见就让人食欲大开。” 赵景行没有说假话，纵然他是世家公子，也不是每顿都能吃上这样的饭菜。 加上又被军营的伙食摧残数日，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勾着他了。 “我们年纪差不多，别叫我江姑娘了，直接叫我江灵吧。我叫你赵景行，可以不？都在同一桌吃过饭了，还公子姑娘的叫怪生疏的。” 赵景行脸色几不可查的一红，“好的，江灵。” 江灵夹起一筷子米饭放嘴里，边吃边说，“对了，最近军营里的伤患情况如何了？还有，程放怎么没来？” “程放跟太子殿下三天前就回京了，我留下来善后。今日军营里最后一位患者也脱离了传染的危险，此次疫病算是彻底结束了。后续灾民安置工作，会交由平安县县令负责。” “那就好。” 两人闲聊着就把晚饭吃完了。 赵景行还是第一次跟姑娘这样面对面吃饭，从前在家里，实行的都是分餐制，而且奉行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吃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咀嚼的声音都要压制的微乎其微，不能被人发现。 在军营因为有程放这个纨绔世子在，他的就餐氛围好了许多，但军营里的也都是男子。 从来没有跟女子这样面对面，聊着天吃饭。 他一开始还觉得拘谨，可是这桌饭菜实在太香了，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吃了三大碗。 江灵只吃了一碗饭就吃不下了，她还在后悔煮饭煮多了。 不过庆幸有赵景行在，他一口气吃了三碗饭，把桌上的剩菜都打扫完了。 江灵很羡慕他的饭量，要是有这么个饭搭子，以后就不用担心有剩菜了！ 赵景行见她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笑道： “让你见笑了，是因为江，江灵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你不用不好意思，能吃是福。何况我知道军营里没什么好吃的，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江灵反而感到不好意思，毕竟这一桌，只有饭和肉丸丝瓜汤是她做的。 又闲聊了一阵。江灵得知赵景行的父亲是当朝从四品的光禄大夫，他也是个官二代。 不过可惜的是赵景行并非正室所出，偏偏还是个庶长子。 所以他在家里的地位有些微妙。 赵景行的娘生下他后，便不再受宠。 正室夫人忌惮他庶长子的身份，处处打压。 从小在家过的并不好。被他爹早早安排到军队历练。 因为这几年成长了，又有了些功劳在身，他爹才肯高看他两眼。 但也正因为他是庶长子，他越优秀，就越惹正室夫人和嫡子嫉妒。 所以，有时候他宁可待在军营里，也不想回家。 “可即便时间一拖再拖，我明日也要回京述职了。”赵景行轻轻叹口气。 他还未成亲，不能分府别住，只能回到那个窒息的家里。 江灵不知道怎么安慰，“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赵景行看着江灵平静的脸，他点点头，“多谢。” 远处隐约的虫鸣和风吹过门前树叶的沙沙声。 桌上的碗碟空了，空气中还残留着饭菜的余香。 “我帮你收拾吧。”赵景行站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叠起碗筷。 在军营里做惯了这些，倒比江灵还利索。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江灵倒不是装贤惠，只是怕他看到厨房那些奇怪的电器，不好解释。 “这顿饭是我们两个人吃的，总要做点什么，你就别争了。” 江灵拗不过他，由着他帮忙把碗碟端进厨房。 “放那个水槽里就好了，一会我来洗。” 赵景行四周看了看，“怎么没有水缸，是不是没水了，我去打点水来。” “不用，水在这呢。”江灵走过去，打开水龙头。 看着清澈的流水从金属管子缓缓流出，赵景行愣了一瞬，“江姑娘的铺子果然与众不同。” 收拾停当，夜色已浓。 赵景行知道该告辞了。 “这些就当是我给你家人的礼物，一些特产点心。” 江灵给他装了一大袋的零食点心，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其他东西他也不敢装，怕他不会用。 又想到村民今天说的话，在货架上给他拿了一套男士雨衣。 “听说明日会下雨，这件衣服是防水的，也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用，且先拿着，如果雨大的话就披上。” 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江灵一眼，“谢谢你，江灵。” 第40章 装风扇 江灵打开卷闸门，立刻掏出手机联系装风扇和空调的师傅。 一楼不能装空调，只好装两个风扇。 二楼是她睡觉的地方，自然得装个空调。不然这个夏天就难过了。 卷闸门这边季节还在初夏，太阳还没那么毒辣，正是装风扇装空调的好时候。 江灵选了加急，一个多小时后，一辆小货车就停在了店门口。 空调和风扇都是他们包过来的。 江灵也省了采买的时间。 “老板，风扇装在什么地方？” “嗯......”江灵看了看一楼的天花板，“一台装在靠近门口的桌椅上方，一台装在柜台后面的桌椅上方。” “好咧！我得先打个洞哈，可能会有点吵。” “好，你弄吧。” 安装的师傅是一老一少，老的四五十，脸上带着风霜的痕迹，少的看着只有二十多，眼神里透着股机灵劲儿。像是师父带着徒弟。 “小张，你帮我扶着梯子。今天好好学着点这种老式吊扇怎么装，关键是打洞固定。” “好的，师父。” “安装吊扇稳固最关键，安装的好，可以维持几十年，安装不好，几年甚至几个月就掉下来了，那可是关乎人命的事情，半点马虎不得！” “师父，我看着呢。你就别啰嗦了！” “什么啰嗦，我这是在教你道理！” 小张撇撇嘴。 江灵坐在柜台上好奇的看着。 小张师父打完洞，从扶梯上下来。这才从纸箱里拿出已经布满灰尘的吊扇。 小张见江灵目不转睛的看着，忙解释，“老板别误会，这吊扇只是放在仓库里积了点灰尘，绝对是新的，没用过的！你看，螺丝还是新的呢！” 江灵好奇的问，“最近是不是很少有人装吊扇啊？” 小张师傅回答：“这年头铺子都装空调了，装风扇的比较少见。我也是难得碰上一回，所以才拉着他过来教教经验。” 江灵点点头，要不是特殊原因，她也想装空调。 “别愣着，递扳手！看仔细了，先装底座，螺丝一定要拧到位……” 小张师傅教小张一些注意事项，一边装风扇。 江灵帮不上忙，趁着这个空隙，到门外逛了一下。 这边时间还没到12点，她先去街边奶茶店买了杯冰奶茶，然后拐进了附近的菜市扬。准备买点肉回来炖。 由于接近饭点，菜市扬许多摊位都收摊回家了。 江灵买了一块瘦肉，一块五花肉，和一只杀好的鸡。 她喜欢吃鱼，可是她已经吃过饭了，鱼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只能放弃。 考虑到她睡一觉醒来，这边应该是深夜，点外卖不方便。 由于两边时间流逝不对等，以后大概率自己要经常做饭了。 江灵把东西规整好，放进冰箱。 出来的时候一楼的两台风扇已经装好了。 小张正在打扫地上的灰尘。 江灵去冰箱里拿出两瓶水递给他们。 “两位师傅辛苦了，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收钱办事不辛苦，老板别嫌我们动作慢就是。” “没事，师父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不差这点时间。” 小张和小张师傅打扫好卫生，稍作一会，就上二楼装空调了。 空调装的很快，两个人打配合一会就装好了。 江灵验收后表示没问题，就把尾款付清。 临走时，小张看到了堆放在厨房门口的，村民送来的瓜果。 “哇，这瓜果好新鲜，如今才初夏，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江灵含糊说道：“昨天南方的亲戚送来的，他们那边天气比较热，所以瓜果成熟的早。正好，给两位师傅拿点回去，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江灵说完，便抓起一大堆瓜果蔬菜放进袋子里。递给他们。 小张师傅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这小子随口提的，不是想占老板便宜。” “这点瓜果能值几个钱，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趁着新鲜，两位师傅帮忙吃点。” “那就多谢老板了。” 见江灵不像是在说假话，小张师父也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小张抱着沉甸甸的袋子，咧嘴笑了：“谢谢老板！您这瓜果看着就好吃！” 他们家就住这附近，正好拿回去做菜。 送走两位师徒，江灵上二楼洗漱了一下，打开空调冷风，美美的睡觉去了。 ———— 清晨的平安县城很热闹，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把这几天的暑气全都消灭了。 微风吹来，带着凉凉的湿意，让人感觉很舒适。 何夫人刚跟凤翔楼的老板谈好后续供货的事情，正心情愉悦的在街上闲逛。 对面的香宝阁里，掌柜万富荣早早就守在柜台后。 他翻开账本看了一早上，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香宝阁的生意淡了许多。 他疑心是伙计懈怠，怠慢了客人。 一早他就看见何夫人走进了凤翔楼，这是个大客户。 往常从凤翔楼出来，总会顺道来他店里逛逛。 算算日子，何夫人足有一个多月没光顾了，这次来，怎么也得买上不少东西。 最近香宝阁生意惨淡，他才刚把伙计骂了一顿。 像何夫人这样的大主顾，他得亲自招呼。 眼瞅着何夫人从凤翔楼出来，正往他这边走来。 万富荣堆起笑容，正要上前招呼。 谁知何夫人脚步没停，眼神都没往香宝阁这边瞟一下，径直就要走过去。 “嗯？”万富荣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急忙抬高声音喊道：“何夫人！” 何夫人一心想去前面的布店挑些料子，猛地听见有人喊她，连忙顿住。 回头一看，是万富荣那张堆满笑的脸。 “原来是万掌柜！” 万富荣紧赶几步迎到街边，“何夫人别来无恙！香宝阁新出了些胭脂水粉，很适合夫人这种雍容华贵的气质，何夫人要不要进去看看。对于夫人这种大客户，我们香宝阁一直是有折扣的。” 何夫人这才抬眼扫了下香宝阁的招牌。 以前她隔三差五就来光顾，最近倒是有月余没来过了。 第41章 吉祥杂货铺什么货色？敢跟香宝阁抢生意？ 她没时间过去，又听说那店家是个古怪脾气，经常不开门。 王氏便自告奋勇，说她认识那店家，已经约好上门的时间了。 何夫人这才托了她这件事。 本来以为只有香胰子，没想到王氏还给她送来胭脂水粉和颜色各异的口脂。 最妙的是那个可以将人昭的纤毫毕现的镜子，小小一个随带随用，如今她还带在身上呢。 香胰子各种香味都有，她当晚只挑了一个桂花香的，用完就爱上了。 对于胭脂水粉，她向来用的都是香宝阁的，对杂货铺的不抱太大希望，却没想到那胭脂水粉上妆效果出奇的好！ 连她脸上的皱纹雀斑都遮盖的严严实实。 那口脂更是出乎意料，香宝阁的口脂颜色浅淡，随便喝点茶都能掉光。 那杂货铺的口脂却持妆良久，一整天都不会掉。 顶着这样的妆容参加聚会，那些相熟的贵妇人还私底下问她，最近是不是用了什么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竟越发年轻了。 就连老爷也夸她气色变好了。竟主动跟她聊起以前的往事。 从前香宝阁的东西还算得上精良，可一有了对比，就落下差来。 如此，她也便不想着再来香宝阁了。 “万掌柜客气了，”何夫人语气平淡， “可惜我最近得了些新胭脂水粉，用着正好。香宝阁的东西，暂时就不考虑了。” 新得了？ 万富荣心里咯噔一下。 平安县里，哪家胭脂铺子能越过他香宝阁去？ “不瞒夫人，我这香宝阁是平安县最大的胭脂水粉店，寻常店铺都得从我这进货。有什么新品，从来是我们先研制出来。何夫人可不要被骗了。” 何夫人并不想跟他多聊，她还准备扯两批布回去，一会日头就晒了。 “万掌柜就没看出我今日妆容有何不同？” 万富荣一瞬间就把注意力放在她脸和嘴唇上， “夫人今日气色格外的好，肤色白皙透红，这唇色也鲜艳亮眼，瞧着年轻了不少。这倒是有点像我们店里的新产品。” “万掌柜说笑，这样的产品你们香宝阁还做不出来。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是我托人从吉水村的吉祥杂货铺买来的。他们家不只有胭脂水粉，香胰子也好用得很。香味和质地都比你们香宝阁强数倍。所以我暂时不考虑用你们香宝阁的东西了。” “若是香宝阁日后能产出像吉祥杂货铺这种便宜又好用的产品，我倒是会考虑继续光顾。” “吉祥杂货铺？何夫人......” 还不等万富荣提问，何夫人已经告辞离开了。 敢情是这个叫吉祥杂货铺在抢自己生意呢？ 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这个吉祥杂货铺，还开在村里？ 还不等他反应，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快看，那不是新选上的花魁娘子吗？” “哇，长得真漂亮！” “这皮肤白皙细腻，就像那冬天的雪一样。” 万富荣抬头望去，只见花魁红袖正袅袅婷婷地朝他的店铺走来。 他心头那股被何夫人拒绝的憋闷顿时找到了出口。 不识好歹的何夫人，你不用香宝阁的东西有的是人用！ 缺你一个客户，我香宝阁也一样生意红火！ 他立刻换上十二分的热情，迎了上去。 “花魁娘子早啊！”万富荣殷勤的把红袖引进门。 红袖一进门，便挑了个熟悉的位置坐下。 “红袖姑娘如今选上花魁，这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想必是我们店里的驻颜霜起作用了，这次是特意来补货的吧。” “万掌柜不用忙了，我就来买些澡豆。”红袖并未像往常一样，四处扫视，只静静地开口。 “只要澡豆吗？”万富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我们香宝阁最近新出了些胭脂水粉，很适合姑娘的肤质呢，要不要也带回去试试？我给姑娘打个九折，只要姑娘能帮忙在楼里宣传宣传。” “不用了，胭脂水粉、口脂这些，我暂时不缺。捡点澡豆就行了。” 万富荣闪过一丝疑惑，平时香宝阁有什么新货，红袖毫无疑问都会带点回去。从来都是第一个跟姐妹们炫耀。 如今这是怎么了...... 随即，万富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红袖那熠熠生辉的口脂上。 这种质地跟润泽度，怎么看着跟何夫人所用的如出一辙？ “敢问红袖姑娘......今日所用的胭脂水粉和口脂，是不是出自吉祥杂货铺？” 红袖微微一怔，“哦，万掌柜也知道吉祥杂货铺？” 果然如此！ 这吉祥杂货铺什么货色？！ 竟敢跟他香宝阁抢生意？！ 送走花魁后，万富荣叫来两个伙计， “你们现在给我去吉水村跑一趟，探探那个吉祥杂货铺是什么来路！” ———— 江灵醒来的时候，这边正是傍晚。 红红的太阳低垂在山边，空气中还残存着夏天的温度。 热浪涌入铺子，江灵走到墙上找到开关， “啪嗒——” 把新装的两把吊扇打开。 不错！新风扇就是凉快！ “江姑娘开店了。” “江姑娘下午好啊！” “江姐姐好！” 路过的村民纷纷打招呼。 江灵一一回应着，多日来的相处，基本已经跟村民混熟了。 秋收在即，田里的活都比较忙，农村的孩子长到十岁左右就是一个劳动力。 所以家家户户基本都是有大有小，拖家带口的去田里劳作。 江灵想起上次盘点库存的时候，有一批快要过期的雪糕。 这个时代没人知道雪糕是什么，自然也不会主动来卖，看来要用这批雪糕适时做一下宣传了。 她找来一个空纸箱，拉开放雪糕的冰柜，满满装了一纸箱。 走到门口，冲刚才喊她姐姐的小孩招招手。 “来，给你个好东西。” 那小男孩看着才十岁左右，跟着大人在田里忙活了一天，满脸的灰尘和泥巴。 他吃过弟弟带回来的糖，好吃到他在梦里还在回味着。 见江灵冲他招手，立马笑嘻嘻的跑过来。 “江姐姐，这是什么啊？”小壮刚伸手一摸，好像被“烫到”般，立马缩回手。 第42章 这叫雪糕，是夏日甜品 “雪糕？是雪做的吗？用天上落下来的雪做的吗？”小壮这才壮着胆子再次伸手。 这才发现原来不是烫，而是冰。 冬天下雪的那种冰！ 热死人的天气竟然有冰？光是用手拿着，就感觉到周围一阵清凉。 他尝试着放嘴里舔一舔，甜的！ 还有那种软绵类似乳酪的口感！ 他尝过雪，雪是没有味道的，但是江姐姐给他的雪糕却是甜的！ 他一下舔了好几口，一股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清凉下来！ “好凉快！好好吃！谢谢江姐姐！” “慢点吃。”江灵笑道。 其他几个路过的小孩看见直流口水，可是他们不敢过来，他们没有被招呼。 只能流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 江灵看见他们渴望的眼神，对小壮说：“去把你的小伙伴们都叫过来，说江姐姐请他们吃雪糕。” 小壮跑过去说了几句，那群小孩子就欢喜的围了过来。 参差不齐的喊着： “谢谢江姐姐！” 江灵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个雪糕。 欢欢喜喜吃着。 赵大爷扛着锄头路过，看到这扬景，知道又是江灵在给孩子发善心。 “又让江姑娘破费了。” 江灵笑道：“一点小零食而已，这里的孩子都很懂事，勤劳的孩子值得被奖励。” 这是宴请小朋友的东西，大人不敢参与，也不好意思参与。 小孩子吃点没事，如果哪个大人厚着脸皮的前去讨要，会被整条村的人笑话死。 村民们这几天都看出来了，这个铺子门口经常有马车徘徊，公子小姐个个都衣着华贵，他们就猜到这间铺子卖的绝不是寻常东西。 于是，没事也不敢往里进，怕弄坏了赔不起。 太阳落山，村民们都回家做饭了。 江灵的纸箱也空了。 正准备回去，远远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驶来。 马车帘子掀开，露出红袖那张明艳的脸庞。 “姐姐，姐姐！”她冲着江灵招手，马车还没停稳，就迫不及待要下来。 江灵生怕她摔着，赶忙上前去扶， “小心！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红袖小嘴一嘟，眼眸瞬间染上委屈。 “姐姐跑的可没影了！我前前后后来了几回，次次都扑空。还以为姐姐是天上仙女下凡，特意来点化我的，点化完就回天上去了！” 江灵听了觉得好笑，“也亏你想得出来。” 小秋也跟着下了车，站在旁边给她行礼。“江姑娘安好。” “行了，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吧。”江灵把她二人迎了进去。 红袖抬眼看了这铺子，明明才来过一次，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张桌子上，还浮现着那日江灵对她谆谆教导的模样。 她眼眶一红，松开江灵的手，后退一步，盈盈下拜。 “姐姐，多谢姐姐助我夺得花魁！若非姐姐一番点化，若非姐姐助我排除后顾之忧，红袖将在泥潭中悔恨终身！” 她一下跪，后面跟着的小秋也跟着下跪。 江灵一惊，赶忙去扶。 “傻丫头，这是你自己多年努力的成果，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是当时那个夜以继日，永不放弃的自己。其次才是旁人。” 红袖的泪水已经流了满面，她环手抱住江灵。带着哭腔： “姐姐，你当我一辈子的姐姐好不好？红袖从小就没有家人，红袖好想有一个你这样的姐姐！” 江灵心头一软，也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拥抱的温暖，哄孩子似的哄她。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允许我经常失踪哦。” 红袖松开她的怀抱，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江灵笑着开口，“你姐姐我比较懒，喜欢睡大觉，一睡就是三天，甚至更久。而且睡着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所以姐姐离开的时间，都是在睡觉吗？” 江灵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红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趁她愣神的间隙，江灵转身走到冰柜，拿出三个香草杯，又在旁边拿了三个小勺子。 “快把眼泪擦擦，”江灵给她递过纸巾，然后把一个插好勺子的雪糕杯塞到她手里， “请你吃点好吃的。” 她又拿了一杯递给旁边的小秋。 “江姑娘，我也有吗？”小秋从未想过会被平等对待，她只是一个婢女，楼里的东西从来都是给姑娘，姑娘不要了才赏给她。 “当然。不然你看着我我也不好意思吃啊。” 江灵走到门口的位置坐下，满足的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给她们做示范。 刚刚看小孩子吃的时候她就想吃了。 红袖这才坐下，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上冰凉的纸杯中。 “姐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如此冰凉，还有些冻手。” “这叫雪糕，是个夏日甜点，类似于你们卖的冰酥酪。快尝尝，化了就不好吃了。” 说话间，小秋已经率先她一步，尝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 “好凉！姑娘快试试，真的很好吃！冰冰凉凉的还有牛乳香！比城里的冰酥酪好吃多了！” 红袖见状也迫不及待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入口便是渗人的冰凉！口感软绵，充斥着甜味和乳香！ 不似冰酥酪那种水水的口感，更像是棉花糖那种口感！ “嗯，真好吃！” 摄糖能让人心情变好，红袖一下就忘了刚刚哭过的事情。 “那我要是想见姐姐的时候该怎么办？”红袖边吃边问。 江灵想了想：“若无意外，我这铺子大概三天会开门一次。若第三天不开，也会在第四天开。若实在有事，我们可以约定时间。” 红袖有些失落，不过也还好，总算知道姐姐大概什么时候会出现了，总比毫无头绪的空等来得强！ 说到这，她又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姐姐。不知道姐姐给我的胭脂水粉和口脂这些，能不能批量供应？牡丹花下的姑娘见过了姐姐胭脂水粉的功效，都想托我来找姐姐买呢。” “这几日除了思念姐姐，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跟姐姐谈这个事情。妈妈见过了这些胭脂水粉的功效，也很同意，就是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给牡丹花下供货？” 第43章 程放妹妹程娇娇 她的化妆品都是在网上随便买的，也不是什么大牌，也就比店里的稍微好一些。 “这倒是不难。我可以一整套供应，包含乳液、卸妆水这些。你们楼里有多少位姑娘？” “有二十来个，预备充足些，就按三十套预定。” “可以是可以，就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库存，需要重新进货。进货时间比较久。” “大概要多久呢？” 下单，发货，到快递送过来。至少要预备个五天时间。还要预着其中有变故。 “至少要两个月。” 红袖沉思一瞬，“确实有点久了。那这段时间我就先让她们用着香宝阁的胭脂水粉吧。” “其实店里还有一些余货，但是比我给你用的差一点。如果不介意可以先拿去用着。” 红袖一喜，“那就太好了。毕竟香宝阁的品质跟姐姐这里的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 楼里的几位姑娘用了她的胭脂水粉再对比香宝阁的，都不愿意用香宝阁的了。天天催着她来找姐姐。 又闲聊了一些当时选花魁的事情。 外面天就已经黑了。 红袖如今身份不同，是新晋花魁，楼里对她的管束也严了许多. 每晚都得在牡丹花下候着，陪那些为她一掷千金的达官显贵。 江灵给她打包了粉底和口红、卸妆水这些。 又给她装了两袋子的零食点心。 “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些零食拿回去解解馋。” “谢谢姐姐！”红袖说完，就给了小秋一个脸色。 小秋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拱手奉上。 “江姑娘，这是定金。” “这也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这两锭银子加起来都有八万了。付全部货款都有赚，何况还只是定金。 “姐姐别跟我客气，别忘了我们那还有个名字叫“销金窝”这点实在不算什么。姐姐这里的胭脂水粉比香宝阁还好，自然该多收些。” 红袖眨眨眼，“以后我还想多来姐姐这吃雪糕，吃面包呢。” “好，好。你想吃就随时来，也可以把你楼里的姐妹带过来一起吃。” 刚送走红袖，门口又来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很华贵，也很陌生。 两边挂着琉璃灯，在夜色中一闪一闪。 江灵确定它没来过。 马车停稳，一只修长的手掀帘而出，随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前。 看清来人模样，江灵一喜。 程放一下马车，便径直往江灵走来，“江姑娘好久不见！” 江灵微笑回应，“程公子别来无恙。” 而后又一位十二三岁的公子掀帘，扶着丫鬟的手下车。 这公子正是程娇娇。 程娇娇跟在程放身后。“你们还真的认识啊？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江灵问程放：“这位姑娘是？” 不等程放回答，程娇娇抢先道：“我伪装的这么差吗？为何你能一眼认出我是姑娘？” 江灵一笑：“因为姑娘皮肤比男子白皙，身段比男子窈窕。下次若想女扮男装不被认出，建议先抹点粉让肤色变黄，在腰身上多裹几层布，再穿点宽松点的衣服。” 程娇娇一脸震惊，随后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思考了这个说法的合理性。 “哇，看来你很懂啊！我说哥哥的朋友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开杂货铺，你一定是哪位家族逃出来的小姐吧？快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程娇娇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 江灵皮肤白皙，一身书卷气，一双手看着比她这个侯府小姐还柔荑，一看就没干过重活。 虽然身在乡间，这一身衣服用料特殊，做工精良，根本就不是寻常农户穿的。 如此她哥哥纡尊降贵的前来，倒也是一种才子佳人的佳话！ “程娇娇！” 程放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是我妹妹。程娇娇，她听闻江姑娘这里货物奇特，非要跟过来一探究竟。她有些玩闹，但秉性不坏，江姑娘别介意。” 江灵微微一笑。“原来是程姑娘，外面露重，先进来吧。” 程放和程娇娇走了进来，其余人在外面守着。 程娇娇一进来，便四处打量这个铺子，“你这铺子好奇怪啊！” “娇娇，不得无礼！你不是来买胭脂水粉的吗？” 程娇娇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对哦，店家，你这里有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拿出来给我看看。” 江灵尴尬一笑，“真不巧，小店的胭脂水粉刚卖完了，需要重新进货。如果要的话，得等两个月。” “啊。”程娇娇一脸失望。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次还是没买到。 她不满的瞪了程放一眼，“都怪你！害我来晚了！若是那天你不把我带回去，我现在都已经买到了！哼！” 程放无奈：“罢了，回京城我给你买个最贵的。” “不，我就要这的胭脂水粉！你根本就不懂！”京城最贵的胭脂水粉她已经有了，才不在意。 程放拿她无可奈何。 江灵适时道：“小店还有别的东西，程姑娘要不要看看？” 程娇娇眼神闪烁，小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我想要一个照灯！” 程放一惊，“你要照灯做什么？府里那么多灯笼给你玩。” “我就想要嘛！你又不把你的给我玩！” “这东西是江姑娘的心爱之物，那日也是江姑娘见我们夜里行军不方便才送的。哪里有多余的给你玩！” 他跟赵景行手上的两个，都是江姑娘送的，言外之意就是非卖品。 这种稀罕物哪里还有多余的给一个小姑娘当玩具！ “不然你给我你黑色的火折子。” “这不行！” “哼！”程娇娇生气了。 江灵有种在看两个孩子吵架的感觉。 为避免发展到要哄两个的下扬，她开口道： “其实照灯跟火折子我这里都还有。如果程姑娘实在想要，也可以。” 花钱就是了，卖给谁不是卖。 程娇娇一喜。 程放一愣：“江姑娘不用为难......” 这种法宝，拿到手里的那一刻他就认定是稀罕物，就算江姑娘手上还有，也不该随意拿出来，留着以后肯定有大用处。 “不为难，我本就是开店做生意的。何况我们又是旧识。” 第44章 别把她铺子给点了 铺子里手电筒的存货确实不多，但是再找出两三个还是可以的。 她翻了翻放手电筒的纸箱，里面正好还有两个黑色的手电筒。 她又翻了翻旁边的纸箱，里面还有一个红色金属外壳的手电筒。 这是另一种款式的手电筒，比起黑色更小巧些，更方便携带。 显然这个卖的也比较好。 江灵把电池安上。 又拿了一个新的打火机。 走出仓库，她把两样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 “这个照灯小巧一些，只有巴掌大小，比较适合女孩子，不过照的没那么远。” “这个是火折子。这个跟你和赵景行用的是一样的。” 这是目前是她这个店里最贵的打火机了。 程娇娇一看到那红色的照灯就两眼发光，立马伸手拿起。 冰凉的触感瞬间在手上蔓延，有棱有角，圆润光滑。 大小也刚好合适，一摸上就爱不释手。 “哇，我喜欢这个！这个比哥哥那个轻多了。” 显然她平时没少玩程放的照灯，立马就在红色金属外壳上找到了开关。 “啪嗒——” 一声，打开。 光柱对着门外的夜色照了出去。立马劈出一条光路来。 “哇哇哇——我终于要有自己的照灯了！终于不用再求着那个小气的哥哥了！这不得把朝阳郡主和太平公主羡慕死！” 她欢喜的拿着照灯晃来晃去。 每照亮一处都忍不住惊呼。 程放一脸黑线。虽然不喜，却也并未阻止， “你买照灯就是为了回去炫耀的吗？” 程娇娇没有理会他，检验过照灯的功能后，又拿起桌上黑色的火折子。 像是看宝贝一样看着。 拿在手里不停翻转，是那种熟悉的质感！ 漆黑的铁片打磨的像琉璃一样光滑，能轻易照出人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翻开盖子，随手掏出一个贴身用的手帕， “擦——” 一声，就把火苗打出来了。 一阵白烟冒起，昂贵的丝巾手帕就这么明晃晃的点燃了。 纤维烧焦的味道在铺子蔓延。 江灵额头上一串黑点...... 防火意识是不是太差了点？ 就这么当着她的面玩火吗？ 可别把她铺子给烧了！ 然而，此刻的程娇娇却还处在兴奋当中。 手帕烧完，又对着火苗使劲吹气。 火苗一如既往纹丝不动！ 看她眼神闪烁，四处张望，像是想再烧点什么来玩。 江灵的心提到嗓子眼！ 真想把她铺子点了不成？ “差不多行了！” 听见程放出言阻止，江灵这才松了口气！ 程娇娇这才依依不舍的盖上盖子。 “好玩！好厉害！谢谢江姐姐！” “不客气。” 程放道：“你个姑娘家怎么总喜欢玩这些？娘请了那么多人教你女工，你怎么不好好学？” “我们家，世代簪缨。即便是女子，也不会只困于后院的方寸之地！娘和姑姑的马术枪法都比女工好，我自然也是一样的。”程娇娇摆出一个练剑的姿势。 程放认命了，“罢了，下辈子你还是托生个男儿身吧！” “为何非要局限于男儿身，女儿家也可以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 程放刚想反驳，却听见江灵的声音响起。 “程姑娘说的好！果然是当之无愧的将门之女！” 程娇娇一脸欢喜，“我就知道江姐姐一定懂我！” 她心中认定江灵是大家族里逃出来的小姐，跟她一样有叛逆心理。 对江灵也更客气、更亲近了些。 望着江灵的神情，程放的话语哽在喉咙，“罢了，争不过你们两个。” 虽然这趟没有胭脂水粉，但是收获了照灯和火折子。 程娇娇比预期的还要高兴。 又卖出一些东西，江灵也高兴。 “诶，这个是什么？” 程娇娇看到了桌子上江灵吃剩的雪糕，已经融化成水。但是还透着一股甜香味。 “这个叫雪糕，冰冰凉凉的，是一种夏日甜点。程姑娘要试一试吗？” “好啊好啊！”程娇娇像个乖乖女一样，立马坐在凳子上等投喂。 “江姐姐是哥哥的朋友，以后叫我娇娇就好了。” “好的，娇娇。” 程放看到吃的也忍不住了，在程娇娇对面坐下。 “那麻烦江姑娘给我也来一份吧，刚好有点渴了。” 这几天他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没能找到吉祥杂货铺的味道。 馋的不行的他只好来碰碰运气，可见他还是很幸运的。 “好，马上就来。” 江灵把两个香草杯放在她们面前，又把之前剩下的盒子收走了。 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香草杯还往外冒着冷气。 程娇娇率先挖出一勺放嘴里。 冰凉软绵的口感瞬间充斥口腔！ 冻的她一个激灵！ “哇，好冰凉啊！比明月坊的冰酥酪还要好吃！” 程放也尝了一口，感受冰凉的雪糕滑下食道，抵达胃里。 全身瞬间一阵清爽！ “果然江姑娘铺子里的东西都与众不同！” 江灵笑道：“这东西就要夏天吃才好吃，不过不能贪多，容易生病。” 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江灵也感觉到饿了。 抬头一看，已经到饭点了。 可是有外人在她不好开火煮饭。 突然想起铺子里还有几盒自热火锅。 那就决定吃自热火锅了！ 不多时，他们已经吃完了。 刚吃完，就看到江灵在捣鼓一堆盒子。 根据程放的经验，那一定是吃的。 “江姑娘，那是什么？” “这叫自热火锅，夏天吃这个配上快乐水最爽了。一会给你们尝尝。” “既然江姑娘都说好吃，那一定要尝尝！需要我帮忙吗？” 江灵拆开三盒包装，看了一下里面的说明书。 “嗯，那你帮我把这个两盒的发热包的包装拆开，放进盒子里，再倒点水进去。” 程放照做。 程娇娇也凑了过来，“江姐姐，什么叫自热火锅？这些东西看着是生的，是不是要烧火煮熟，我来帮忙点火！” 程娇娇自从有了打火机，看到什么都想点一下。 江灵一边倒水一边说：“不用，这个东西它会自己发热，一会儿它自己就熟了。” “自己发热？”不止程娇娇觉得震惊，就连程放也跟着震惊。 这世上还有不用点火就能煮熟的东西？ 他话刚说完，盒子里的水就开始沸腾了！ “哇！这什么情况！”吓得程放连退几步，连忙把程娇娇护在身后。 第45章 自热火锅太美味了！ 江灵拍拍手，“等一刻钟就好了，别碰盒子哦，这个会很烫的。我去拿快乐水。” 此刻盒子已经开始冒热气了。随着热水沸腾，里面的香味也跟着冒了出来！ 程娇娇不可置信的看着，“哥哥，为什么不用点火都能沸腾？你刚刚加了什么进去？” 程放一脸茫然。 问他吗？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盒子里就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和一些冷水。就这么沸腾了！ 不过他又不好在妹妹面前丢面子。 “这个，这个叫自热火锅。言外之意，他就是会自己发热的嘛。” 程娇娇年纪还小，容易被骗，“哇，好厉害！” 江灵拿了三瓶快乐水。 又等了一会，盒子里终于不再沸腾了。 “好了，已经熟了。” 程放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还很烫，他只能小心。 盖子一打开，里面的香味就都冒了出来！ 好香啊！ 里面的菜品很丰富，有土豆、木耳、海带、金针菇、白菜、豆皮、牛肉、鸡肉、火腿，还有粉条。 都泡在红油汤里。光看着就食欲满满。 “哇，好香啊！江姐姐。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程娇娇第一次见这样的食物，不用火就能煮熟，还这么香！ 江灵微微一笑，“喜欢就多吃点。吃完了还有。” 程放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吃过泡面，他一直认为泡面的味道已经很香了，但是这个火锅的味道更香！ 三个人，三双筷子，三盒自热火锅，三瓶快乐水，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 程娇娇鲜少吃到这么辣的东西，配着快乐水一起，一瞬间感觉有些刺痛，刺痛过后就是一阵冰凉舒爽！ “真的太好吃了！难怪哥哥总说江姐姐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程放喝了一大口冰快乐水，畅快的呼了一口气。 “有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果然快乐水还得要冰的才好喝。 上次带回去的简直是暴潜天物。 不过如今三伏天，江姑娘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冰？ 好像随时都能拿出冰冻的饮品。 这点就连京城里的店铺都不一定能做到。 江灵一笑，“喜欢吃就带点回去，这样不用跑来也能吃到了。” “真的吗？江姐姐你太好了！”程娇娇吃的满嘴通红，也停不下来。 三个人三盒自热火锅都吃完了，还剩下一点快乐水。 程放感叹：“夏天吃火锅配快乐水真的太爽了！” 江灵笑着看着两个人满足的模样。 她还是喜欢有人陪着吃饭的感觉。 临走时，程娇娇借口家里有一大堆的兄弟姐妹，还有一堆的长辈，缠着江灵给她装了三大袋的糕点零食。 快乐水和酸梅汤、冰红茶也装了两大袋。 剩下的三盒自热火锅也带走了。 又拿了一箱的方便面。 程放嘴上说够了，却也并未阻止她的行为。毕竟这以后自己也有分吃。 马车都被摆满了，只留下两个人的位置。 侯府世子出来购物自然大方，随手一块金饼就放在了柜台上。 临走时，江灵叫住了程放。 “程公子，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程放一愣，随即拍拍胸脯，“江姑娘尽管说，只要我程放能办到的，一定万死不辞！如果我办不到，我也一定会给江姑娘找到能办的人！” “别那么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江灵把一袋银子递给他。 加上这几天的收入，这里面已经有上百两了。 她不清楚这扇木门的功能能持续多久，想着还是赶紧把现有的银子，换成银行卡里实实在在的数字，能让她安心些。 但是这里有很多都是碎银子和铜钱，一点点变现太麻烦。 想起周老给的名片，换成花瓶或许更合适些。 “不知道程公子有没有途径，我想买一个品质好一点的瓷器。” “江姑娘要瓷器来干嘛？” “我有一个长辈，很喜欢瓷器。我想买来送给他。” 程放把钱袋子推了回去，“如此小事，我替江姑娘办了就是，不劳江姑娘破费！” “不，这个是我身为后辈的心意，这个钱必须得我出。程公子看这里面的钱能买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 江灵不想欠他这份人情，如果没有准确金额，还不知道这个侯府世子会给她找来多贵重的东西。 程放明白了，这是江姑娘作为后辈送长辈的礼物，如果是他花钱买来的，那算什么了？ 如此，他也只好收下了。 “好，我办事，江姑娘放心！就是不知江姑娘何时开店？我好送来。” 江灵想了想，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那就定在三天后的傍晚。我在此恭候程公子。” “好，一言为定！” 程娇娇在马车上挥着手，“谢谢江姐姐的照灯和火折子！” 江灵微笑着挥手送别。 马车走远后。 隐匿在暗处的身影又出现了。 枯瘦且充满褶皱的手掀开车帘，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王爷，程世子已经离开杂货铺了。” 车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那就轮到我们出扬了。阿福，做好准备了吗？” 掀帘的阿福点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瓶不知名药物，视死如归的喝了下去。 ———— 江灵再一次把仓库仅有的库存搬出来。 摆放零食的货架已经摆不满了，看来要准备进货了。 江灵收拾完这些，已经亥时了。 农村人都早睡，整条村安安静静的。 江灵搬了一张椅子在门口坐着乘凉。 微风吹过，月明星稀。 这个时代的星空真是怎么看都不腻。 就着村民送来的黄瓜，一边啃着一边数星星。 江灵突然觉得，这种日子一直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江灵数到99颗的时候，耳边突然想起不和谐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 江灵：...... 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对吧。 风吹够了，江灵准备把椅子搬回去。 “有人吗？阿福，阿福，你要撑住啊！” 江灵刚站起来，椅子还没搬进去。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背着一个看着四五十岁的男人，出现在杂货铺门口。 一见江灵，就如同见到救命稻草那般。 他急速的奔了过来，站在江灵面前，眼神焦急，一个劲的鞠躬。 “店家，店家救命！我的管家不知怎么，全身高热抽搐，求问店家，这附近可有医馆大夫？我着急带他过去看病！” 第46章 我不是神女，药也不是仙药 具江灵所知，附近最近的医馆在五里外。 一人徒步，尚且要走上半个小时，若是再背上一个人，又是夜路，起码得一个小时了。 “你朝着这条路一直走，大概三里路就会看到一个路口，你往右拐，再走大概两里路就能看到医馆了。” 那男子连忙鞠躬，“多谢店家、多谢店家。” 随即托了托背后的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江灵指的方向走去。 江灵别过头不忍去看，劝自己，世间事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江灵刚准备踏入店铺， “哎呀！” 一声惊呼，伴随着轻微关节扭伤的声音，随后便是重物扑倒在地的声音。 江灵转过头，只见两个人叠罗汉的叠在一起。 阿福有了片刻清醒，立即用尽全身力气，翻过身来躺在草地上，双目通红含泪。 “老爷，对不起！是我连累您了！您别管阿福了，阿福以后陪不了您了！” 那被称老爷的男子喝道：“别这么说，就算废了这双腿我也要把你带过去！你从小就陪伴我，我怎忍心见死不救！” 那老爷匍匐坐起，试图再将阿福背上身。 阿福泪流满面，“老爷，有您这句话，阿福此生无憾了！” 江灵叹气。 发个烧而已，何至于上演生离死别？ 江灵深叹一口气，对着那正生离死别的主仆喊道： “这位......先生！医馆还有五公里，一时半会儿到不了。小店正好还有点退烧药，如果急用的话，可以先拿去用着。” 江灵刚说完。 那主仆二人的目光立即从悲戚，换成了感恩，纷纷向江灵投来。 江灵敞开大门。 男子跛着脚，扶着高烧的阿福，就这样走进了吉祥杂货铺。 “多谢店家！在下陆钰，叨扰店家了！” “阿福，多谢......店家！” 江灵指了指门口的桌椅，“先坐下吧！” 陆钰扶着阿福坐下。 江灵又问：“这位患者除了高热，还有别的症状吗？” 陆钰道：“没有！这几天都好好的，突然就高热不退。” 阿福费力的点点头。 江灵想了想：“那可能是病毒性发烧。” “什么叫病毒性发烧？”陆钰疑惑。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布洛芬应该能管用。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江灵说完，就上了二楼。 幸好她留出了一部分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在抽屉一堆药物里找出一瓶布洛芬片。 走到一楼，倒了一颗在阿福手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用水冲服，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便能退烧。” 阿福没有立即服用，而是看了看自家老爷。 陆钰看了看阿福手里的白色药丸，露出一丝疑惑。 “店家，这小小的药物当真如此管用吗？” 他们不相信也情有可原。 “这是一种能快速退烧的药片，还有消炎止痛的作用。当然，你们若是心有顾虑，我也不强迫。” 陆钰又看了看阿福手里的药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前些日子，平安县突发疫病，民间盛传有神女赐予灵药，那是一枚红豆大小的白色仙药，仙药让数千高热患者痊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种仙药？”陆钰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 他猛地瞪大眼睛，紧盯着江灵：“莫非……店家就是那位神女？！” 江灵没想到还能牵扯出那件事。 她一个头两个大，本来以为已经被人遗忘，没想到还有人当着她的面提起。 “药是我的药，但我不是神女。若你们寻找的是“仙药”，那小店没有。” 陆钰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知道再问下去就要被下逐客令了。 识相的闭嘴了。 “阿福，快把药吃了！” 阿福听话，一口水一口药，吞了下去。 “你们稍坐一会儿，待恢复体力再自行离去。” “是。多谢店家救命之恩。”陆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 “这是阿福的药费，还请店家笑纳。” 一两银子一粒药，可谓是天价了。 江灵见他衣着华贵，家里又有管家，自然是不缺钱的，也就没推辞。 他们坐着休息的时间。 江灵走到柜台，盘点着要进货的货物。 陆钰却是不时在打量着这个奇怪装潢的铺子。 “店家这是间杂货铺？请问我可以逛逛吗？” “陆先生请便。”江灵微微一笑。 他刚给了一两银子，如今的身份是客人。 陆钰站起来，先在第一排货架上看了一圈。 第一排货架上摆放的全都是各种透明包装的糕点，这些糕点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都有。 但都无疑散发着甜香味。 只是这包装方式，奇怪的很。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有谁能把包装材料做成透明的模样。 陆钰拿起一包金黄色的面包，手感很奇特，像是把空气灌了进去。 这种包装竟然密不透风？！ 随后陆钰走到第二排。 第二排也是吃的，只是第二排的包装不再是透明的，而是五颜六色。 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有些有空气，有些没空气。 但无一例外，都是密不透风。 而且包装上都有统一规范书写的小字。 看着像是大宇朝的文字，可很多文字上却少了很多笔画。 但只要承上启下的读下来就能知道大概意思，这些都是各种点心的食用说明。 第三排是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玻璃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 陆钰分不清这些是吃的还是用的。 越往后的货架，陆钰就越发看不透了。 都是些他没见过的物品。 只有最后一排，透着各种花香，陆钰猜测这应该是妇人所用的胭脂水粉。 一圈逛了下来，陆钰看的很仔细，没有发现任何药物的存在。 难道说这药物并不对外出售？ 方才店家拿出药物瓶子的时候，他看的很仔细，几乎把能看到的细节都记住了。 他很想把药瓶拿过来看一下，又怕做的太过，惊扰了店家。 半个时辰没到，阿福就退烧了。 陆钰状作惊喜，“没想到这小小一粒药丸竟有救命之效！” 阿福有了精神，忙站起身来，对着江灵行礼。 “阿福多谢店家救命之恩！” 第47章 赵景行的难处 “老人家言重了。这药只是短暂退烧而已，两个时辰后可能还会反复。若要追查病因，你们要找当地的大夫仔细诊断一下。” 鉴于他们给的药费实在太多，江灵又从瓶子里倒出两粒退烧药，用纸巾包好递给他们。 “若是高热反复，可再服一粒。切记间隔要在两个时辰以上。” “多谢店家大恩大德！”陆钰一喜，双手接过。 方才还在犹豫如何多讨一两颗药拿回去，谁知转头店家就大方赠送了。 江灵在门口抽了个小袋子，在货架上拿了一些面包和饼干，递给陆钰。 “病人需要吃东西补充体力，你们劳累了一晚上怕是没怎么吃东西，这些就拿着去路上吃吧。” 江灵其实早就看到他在小吃前的货架停留了许久，估计是腹中饥饿。 留他们住宿不可能，但是给点吃的还是可以的。 陆钰微微一怔，垂首接下，“多谢店家。” 送走他们，江灵终于可以上楼睡觉了。 睡觉前，她先在网上下单了五十份的化妆品套装。 调好了闹钟，怕自己睡过了约定时间。 ———— 马车上，陆钰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张，看着那两粒小小的白色药片，像是在审视珍宝。 “竟当真有如此神效，却又说不是仙药？” 他转过头，“阿福，你现下感觉如何？” 阿福垂首回话：“回王爷，现下虽有些许晕眩，却已无那眼热头痛之感。我已然确定，已完全退热了。” “即刻回府里，叫太医给你把把脉。在研究一下这小小药片，究竟是何药物组成！” “是。” 寂静的街道，涌现马车行驶的声音。 陆钰在马车里翻看着江灵给他打包的糕点。 区区一两银子就能换来三颗救命仙药，和这一袋子稀有点心。 难道你当真是下凡来普度众生的神女吗？ ———— 突然，京城的天空惊现一道闪电。 “轰隆——” 霎那间雷声轰鸣！ 门外淋稀小雨，霎时变成了倾盆大雨。 宣旨太监刚离开赵府，赵府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乱做一团。 西北战事吃紧，皇上急召光禄大夫赵伍洲即刻入宫商议对策。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偏今夜是个雨夜...... 赵伍洲似乎感觉到膝关节已隐隐作痛。 年轻的时候还能硬撑着，随着年纪增长，一次比一次磨人，简直像有无数根小针在里面钻！ 正室夫人詹氏，一边手忙脚乱地帮赵伍洲套上厚重的朝服，一边忍不住小声开口， “老爷，不如，等雨小点再过去？” 赵伍洲怒斥一声，嘴边胡子跟着颤抖。 “瞎说什么呢！贻误军机是大罪！你想看赵家满门抄斩吗？！” 詹氏脸色一白，立马闭嘴。 “是妾身失言。” 对比国家大事，他这点小病小灾算的了什么？ 皇上雨夜都要派人过来，可见战况来的焦灼。 如今外面就算下刀子也得去！ 赵伍洲已经穿好朝服，正准备出门。 赵景行素知父亲腿有旧疾，一但受寒，便如钻心般的肿胀疼痛，寻常雨天或冬日，轻易不出门。 可今夜是皇上特招，无可推辞。 一路上还能坐马车，可一但进了午门，不管你多大的官，都得下车步行。 这么大的雨，免不了弄湿身子，何况这种议事，少不得要站上一两个时辰。 赵景行不忍见父亲受罪，回房拿来他的雨衣和照灯。 快步走回堂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弟弟赵景涛那带着明显讥讽的声音响起。 “大哥回来以后真是越来越忙了，听个旨就不见人影了，好像不关你事一样。” 这番话比外面的倾盆大雨还要刺耳！ 此刻堂屋的所有人都被这句话吸引，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赵景行。 赵景涛只比赵景行小一岁，他还有一个妹妹如今才十岁，都是詹氏所出。 此刻在堂屋站着的还有三位姨娘，和两位庶出弟妹。 他的亲娘刘氏听见这番话，低着头不敢言语。 她素来是个没主意的，遇事只会低头。 何况方才赵景行确实离开了，她无可辩解。 赵伍洲闻言也投来不满的目光。 他本就心烦意乱，自己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忍着病痛冒着大雨出门。 结果他的大儿子还不当一回事。 真是白养了不成？！ “景行如今有军功在身，自然是有我们看不到的事情在忙。” 詹氏看似劝慰，实则拱火。 暗示赵景行仗着有军功在身，便不把赵伍洲放眼里。 这些话他听的多了，赵景行早已习惯。 他径直走到父亲面前，将东西呈上： “父亲，雨天路滑，您又有旧疾，不宜受寒。这件雨衣是孩儿一位朋友所赠，防水防风效果极佳，只需套上身即可，行动坐卧丝毫不受影响。” “还有这照灯，光亮远超寻常灯笼百倍，能瞬间照亮前路，风雨无阻，防风防雨，最适合夜间照明。父亲若不嫌弃，请带上吧。” 赵伍洲一愣，目光落在小厮捧着的托盘上。 一件在烛光下泛着光芒的透明物件，和一个放在托盘上的黑色筒状物。 原来大儿子是给他寻东西去了，想到这，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虽然对这闻所未闻的东西没抱太大希望，但儿子有这份孝心，他也不好拂了。 他原本并不看好这大儿子，可这几年成长的越发稳重了。 前几天回京还知道带些糕点回来孝敬。 那糕点很美味，跟京城里的不同，就是少了点。 赵景涛不屑一顾，看着托盘上两个不知名物体， “这世上还没听过有什么防风防水的雨衣，大哥莫不是被骗了吧？你自己被骗就算了，可别连累了父亲。” 詹氏轻打了他一下，“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哥，你大哥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老爷，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再更衣时间就来不及了。” 早不送来晚不送来，这时候送来，不是耽误时间吗？ 赵伍洲也犹豫了。 说的也是，难道他还要在宫里更衣不成？ 这成何体统？ 见他面露拒绝的神色，赵景行立马把雨衣拿在手上，展示开来。 只见那衣物薄如蝉翼，通体透明，在烛火映照下，竟流转着一层奇异而柔和的光晕。 “父亲不用担心，这件雨衣套在朝服外即可，等进了宫，只需解开扣子，便能完整脱下。” 第48章 赵景行出风头，嫡母下杀心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发出惊叹。 “哇！竟然是看不见的衣服！” “娘，你看，这件衣服在发光！” 江灵送赵景行雨衣的第二天，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定好的回京述职的时间，自然不能迁移。 他只好拿出江灵送的雨衣披在身上。 他当晚回去的晚，又忙着收拾行囊，还没来得及打开这个名叫雨衣的物件。 以为大概是蓑衣一类编织出来的。 直到打开的时候才知道有多惊艳！ 这雨衣竟然是全透明的，很轻薄，里面有什么物体都能一眼看出，就像是一些糕点的透明包装袋。 却比包装袋更厚实，更坚韧，无论怎么扯都不会破。 防水防风效果简直完美！ 穿在身上，骑马走路都丝毫不影响！ 赵景行带着斗笠，穿着雨衣在雨中行走，衣物竟丝毫不湿。 直到大雨褪去，他全身上下除了鞋子，没有一点淋湿。 这件雨衣的制作工艺全城找不出第二件，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赵伍洲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看到这样也不由震惊！ 拿着伞守在一旁老管家开口， “这东西老奴在大少爷院子里见过，还斗胆上手摸了一下。老奴活了这把年纪，从未见过这等材质，瞧着轻薄透明，却韧得很，怎么扯都不破。 当时老奴心里也嘀咕，这薄薄一层，真能挡雨？可大少爷说，此物专为防雨防风而制，效果非凡。老奴见识浅薄，不敢妄断，但既是少爷珍重之物，想必有其道理。” 听管家都这么说了，赵伍洲脸上绽开笑容， “那就穿上吧，景行，你来帮我穿上。” “是。” 雨衣是拉链加扣子，穿着很方便。 直接套上，拉上拉链，再扣上防水扣即可。 一瞬间，赵伍洲身上像是被套了一层光圈。 “哇，父亲身上会发光啊！”庶弟赵景辉忍不住开口。 “爹爹身上会发光！爹爹好漂亮！”最小的庶妹赵景秀忍不住蹦起来拍手。 赵伍洲没想到这雨衣材质如此轻薄，穿上身跟没穿一样。 摸在手上滑滑的凉凉的。 他试探着将手臂伸向门外屋檐滴水处，豆大的雨点噼啪砸落在雨衣袖管上，竟如同砸在荷叶上一般，水珠迅速汇聚滚落，丝毫未能渗透！手臂处的朝服纹丝未湿！ 竟真的防水！ 太神奇了！ 就连赵伍洲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忍不住面露惊讶。 看到这，詹氏的脸色再也挂不住。 城里的浮光锦她见过，一匹价值万金，而这东西不仅看着不凡，还有防水的效果，价格可堪比浮光锦了！ 赵景行哪来这么有钱的朋友？ 还不等赵伍洲惊讶完，赵竟行又拿起黑色的照灯。 “啪嗒——” 一声轻响，他按动开关。 一道雪亮的光束瞬间从灯头射出，对着黑暗雨夜照了出去。立马劈出一道光路来。 庭院中的石板路、花木轮廓照得清清楚楚，就连空中掉下的雨滴也在光亮处现出原形。 赵景辉忍不住惊呼， “娘，你快看！太阳掉下来了！” 在扬的主母、姨娘、弟妹、丫鬟、小厮，无不被这扬景惊艳住！ 天啊！这是什么仙家宝物？！ 怎的如同把太阳擒住那般，想照亮何处就照亮何处？！ “父亲配上这个，便不再怕雨夜湿滑看不清了。” 赵景行把手电筒递给惊讶的父亲。 赵伍洲接过这沉甸甸的小圆筒，再次被震惊。 他凑近朝琉璃那头看了看，里面并非烛火，也非油灯。 竟有如此大的光亮！ 他试着晃动照灯，那光柱如影随形，指向哪处，哪处便无所遁形。 纵使他见惯了宝贝，也不由为之震惊！ “若我不用，如何吹灭它？” 赵伍洲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向儿子提问。 赵景行上前，对着开关轻轻一按，光束应声而灭。 再一按，光明重现。 “父亲把这个收进来即可，若是再用，便把它推出去。” 赵伍洲自己尝试着按了几下，开开关关来回几次。嘴巴就从来没合上过。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 久久、赵景涛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眼中瞬间燃起妒火！ 刚才那件水晶似的防水雨衣就已经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能瞬间劈开黑暗的照灯更是神异！ 他赵景行哪来这么多宝贝？ 老管家出言提醒，“老爷，时辰确实不早了，该动身了。” 赵伍洲猛地回神，正色道：“对对对！可不能误了时辰。” 他看向赵景行，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用力拍了拍长子的肩膀。 “景行，难为你有这份心，更舍得将如此珍贵的宝物拿出来给为父用。为父没看错你！” “这是孩儿应该的。” 赵伍洲走后，两个弟妹也都围了上来。 “大哥好厉害！” “大哥的东西会发光！” 两位姨娘也对他满是赞叹。 刘氏更是眼中含泪的看着他。 突然觉得她的儿子长大了！ 赵景行把怀里剩下的几颗大白兔奶糖分给弟妹。 嫡女赵景荣看见弟妹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馋的口水都流了。 可是她不敢上前，娘亲会骂她。 前几天大哥带了许多点心回来，分给了家里人。 娘亲表面收下，暗地里却叫人把这些都扔了。 还是妹妹分了她一颗糖，她才能尝到如此美味的味道。 詹氏和赵景涛站在一旁，脸色都有些发青，胸中憋闷。 詹氏满是懊悔！ 千防万防，没想到这次让他赵景行出了这么大的风头！ 本来以为撺掇老爷把他送到军营，能趁机要了这小崽子的性命！ 结果这小崽子慢慢长大，还立了功劳回来，眼看这两年老爷对他态度越来越好，她的心里就越窝火！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他生下来！ 以后...... 詹氏暗下决心，他不会有以后了！ 赵景涛虽然怒火中烧，不过很快他又想明白了。 既然这东西现在已经是父亲的了，父亲最疼自己，只要自己开口，用不了多久，这两样宝贝都会是自己的！ 毕竟，自己可是嫡子啊！ 第49章 程放打劫式购买 程放早早就起了。 昨日回来的晚，又在程娇娇的闹腾下给她煮了一碗方便面吃。 最后竟然演变成全家人一起吃方便面。 奶奶跟母亲都对方便面赞不绝口。 父亲虽不假辞色，也把面汤都喝完了。 听闻是那位无私赠药的江姑娘所送的，更觉得能品尝到这样的美味是三生有幸。 得知江姑娘托他办事，一家人更是再三嘱咐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连一向威严的父亲都说： 若有难处，只管来寻他。 程放认为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办好的，不用劳动父亲大驾。 早早就准备好出门了。 宣武门大街车马辚辚，人声鼎沸。 空气中混着糖炒栗子的焦甜、羊肉汤的膻鲜。 耳边还有各家店铺伙计声嘶力竭的吆喝。 程放一身银灰色云纹锦袍，坐在京城里最大的瓷器铺子——霁云轩，的三楼专属包厢内。 茶刚送到嘴边，玩世不恭的声音便响起。 “程放，一年多没见，回来第一次见面就是来光顾我家生意，太够意思了吧！” 声音的主人摇着扇子慢悠悠踱到他身侧，玉带锦袍，正是这霁云轩的少东家。 也是程放从小一起撒泼打滚长大的死党——季闻晟。 程放把茶饮尽。 “还说呢，我外出征战，回来都七八天了，也不见你备上贺礼登门拜访。我还以为如今侯府门槛低，入不了你季大公子的眼了！” 季闻晟脸色一瞬间垮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你那叫征战吗？就是个补给军需的活，派条狗出去都能圆满完成任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扬杀敌了呢，多大面子！切！” 季闻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于好友外出一年多，回来时自己没能出门迎接，也表示理亏。 随即便上前揽着程放脖子，压低声音道： “诶，不得不说，京城新花魁十一娘，真是风情万种，貌美不可方物。改天带你见识见识，就当是补你的接风酒了！” 程放横了他一眼，“啧，你不怕再被你老子关禁闭了？” 季闻晟犹豫了一瞬，似乎在回味。 “就那窈窕的身段，那柔情似水的眼眸，哪怕只看一眼，再被关十天禁闭也值！” 说着，他突然朝程放眨眨眼，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你这一年多在军中，怕是也寂寞吧？” “别了，我家风严！” 程放甩开他的手臂，不想跟这种要色不要命的人有太多牵扯。 这时，霁云轩的掌柜领着一众穿着整洁青布衫的伙计，捧着手里的瓷器，缓步走上三楼。 “少东家，程世子。”老掌柜见过礼，便开始介绍伙计手上的瓷器， “这一件是釉色温润如玉的汝窑天青洗、这一件是浓艳似火的钧窑玫瑰紫釉花盆、这一件是冰裂纹路的哥窑胆瓶......” “等等！”掌柜的还没介绍完，季闻晟倏地站起，张口喊停。 程放正听的认真，忽的被打断，有些不悦。 “你又身痒了？” “抱歉！抱歉！”季闻晟却是先给他来个道歉。 不等程放反应，季闻晟径直对掌柜的说， “你如今是越老越没眼力见了？这百十辆的瓷器怎么也敢往程世子面前摆？赶紧给我撤了，换一批最上等的来！” 世家大族的交往有很多忌讳，以程府如今的地位，这不是存心侮辱人吗？ 得罪了他，以后霁云轩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季闻晟才这么紧张。 老掌柜一脸无奈，“禀少东家，这是程世子吩咐的......” 季闻晟这才看向程放，“你吩咐的？” “是。”程放点点头。 季闻晟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复而坐下。 “你买这百十两的东西干嘛？回家插花？” 程放摩挲着桌上的荷包，“这是给一位朋友选的。” 季闻晟闻言一脸嫌弃，“你买个百十辆的玩意送人，程放你丢不丢人啊！” “在笑我揍你！这是江姑娘给我的钱！她是买给长辈的，只是托我办这件事而已，银钱上不想假手于人。” “哦，那就另当别论了。” 随后，季闻晟反应过来， “程放，你说的江姑娘，可是那位无私赠药的江神女？” 虽然太子上报疫病报告时，全程没有提到江灵的名字，但是军中多的是耳目。 虽然曾被太子殿下明令禁止，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少数人耳中。 季闻晟就是这少数人中的其中一位。 他父亲和几位叔伯都在军中，虽然不是高位，但也掌握到了这个消息。 流言蜚语的传播超乎想象，从原本的少数人听闻，短短几日便扩展到了大街小巷。 程放不语，他知道江姑娘不想被过多提及。 季闻晟却认为这是一个比花魁十一娘更让他好奇的人物。 “听说你见过那位神女了？满朝传得沸沸扬扬的？到底长得怎么样？是一脸慈悲，平易近人？还是低眉垂目，让人生畏？” “她是年轻的？还是慈祥的？” “那仙药真有那般灵验吗？你跟神女是不是很熟？能不能帮我要几颗回来？” 程放听的心烦，骤然起身。 “那不是仙药！江姑娘也不是神女！你到底卖不卖？你不卖我去别家！” 季闻晟一把拉住他。 “诶！别走！卖卖卖！” 不满道：“不帮就不帮嘛！说什么不是仙药！不是神女！也不怕得罪了神明！” 程放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平安县有神女赠仙药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并且许多人都能证明这确有其事。 太子殿下还带回了一部分药物，上交皇上，如今被锁在库房里。 如今关于仙药和江神女的事情在京城讨论的热度，比当时的平安县更为激烈。 幸而太子给去过吉祥杂货铺的亲卫下了封口令，这才没让他们知道吉祥杂货铺，和江灵就是神女的事情。 程放不再理会他。开始认真挑选瓷器。 他挨个拿起，对着窗口的光线细细端详， 在一众瓷器里，挑中了那个冰裂纹路的哥窑胆瓶。 “这个，100两卖我。”转头对季闻晟开口。 “这个售价299两，有你这么砍价的吗？！”季闻晟心疼了。 “你卖不卖？！” 季闻晟对他打劫的行径十分无奈，捂着眼，一咬牙。 “卖卖卖！给他打包！” 交友不慎啊！ 第50章 江妹妹说不喜欢被打扰 程放点名要用最高端的打包盒，还是最珍贵的金丝楠木。 这可是打包上千辆瓷器才用的东西！ 季闻晟没眼看，挥挥手，示意掌柜的照做。 季闻晟虽然心疼，但一听说这是送给江神女的东西，好像又没那么心疼了。 在等待打包的间隙，季闻晟又凑了过来。 “你跟江神女这么熟，你手上一定也有“仙药”吧？到时候哥哥求你救命，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你可千万别不舍啊！” 仙药的救命作用已经被证实了，可惜所有仙药都被收入宫中，不做流转。 市面上已经有人出到黄金千两，可惜有价无市。 程放既然能帮神女办事，季闻晟认为他手中一定有仙药。 “再说吧！” 程放把钱包里的银两倒了出来，又把钱包塞回怀里，抱着打包好的瓷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季闻晟这句话好像点醒了程放。 他跟江姑娘算是熟吧。 他吃过江姑娘亲手煮的面，他们还一起同桌吃饭过。 如果他找江姑娘要几颗药，江姑娘会不会拒绝呢？ 虽然江姑娘说那不是仙药，但那确实是可以让人快速退烧、止痛、消炎的特效药物。 如果手上有几颗，家中有人生病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 季闻晟目送程放离开，暗自羡慕。 “你说这家伙命怎么这么好！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侯爷，有身为皇后的姑母，又有太子表弟。如今还让他跟神女结缘！我怎么就没这福分呢？” 老掌柜在一旁暗自摇头：人心不足啊！ 就在这时，对面铺子“宋氏布庄”门口传来哄闹声。 “掌柜的？今日怎么又没货啊！” “没货你开什么店啊！” “你给个准信，什么时候能有货！” 宋掌柜一脸无奈！ 谁说他没货，这满墙的布匹不都是货！ 不知道的听到这些话还以为他开的是间空店呢！ 客满盈门的扬合，买的却是那还没上架的货。 他很无奈！ 他又不敢得罪这京城的贵妇人，只能舔着脸笑道： “各位夫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各位要的丝巾和口红我们老爷已经在进货了。不日便能上架，还各位夫人多等些时日。” “我们店里还进了许多布匹样式，有兴趣的可以先进来看一看！买的多有优惠哦！” 夫人们不乐意了。 “买布匹谁在你家买啊！还不是因为你们送口红我才来买的！” “你们布匹太寻常了！也就那个丝巾做工特别些！” “掌柜的，要不你跟你们主家说，以后你们这店面就负责卖口红跟丝巾就行了，京城的布匹铺子太多，何况你们的质量还比不上别家！” 女人的声音虽然浅，却格外尖细，特别是吼起来格外引人注目。 季闻晟看着那夹缝间，一个还不到二十平方的小店铺，竟然能有这么多人光顾。 好奇的问：“那铺子卖什么的？生意这么红火？” 老掌柜在这条街待了一辈子，只看了一眼，马上就组合了前因后果。 “那布店是平安县一个宋家人开的，听说在平安县赚了不少钱，便把分店开到了京城。铺子初春开业，还给我们送过见面礼。开业后生意一直很冷清，老奴去看过，质量确实比不上京城那几家有名的铺子，连个中等都排不到。” “本来以为再过不久就要关店，谁知五天前店里突然来了一批从西域国进贡的丝巾，那丝巾用的是最上等的绸缎，触手生滑。” “最奇妙的上面的刺绣工艺，活灵活现，看着像刺绣，却丝毫不见针脚。找遍京城也找不到相同的。十几条，当天便抢购一空。” “隔天听说那铺子又新上架了一批从西方小国进货的口红，颜色艳丽、上妆即刻光彩夺目，持妆良久。可那店家却说是非卖品，只需在店里消费五两银子便可赠送一只。” “听说那宋夫人还亲自展示了那口红的效果，当扬惊艳了在扬的夫人。当天铺子里的布匹就被抢购一空，更有甚者，宁愿花五两银子只要那口红！” 老掌柜对这铺子起死回生的能力很震惊！ 铺子外面还挂着口红、丝巾，已售罄的牌子。 口红这个名字宋夫人听江灵说起过。为了把它跟寻常口脂区分开，便沿用了这个名字。 一听跟胭脂水粉挂钩，季闻晟摇摇头。 “果然还是女人的钱好赚些！” 面对众夫人的热情，布庄掌柜额头冒汗！ 货没到他也没办法，只能一个劲的安抚。 此时的宋夫人，刚在吉祥杂货铺吃了闭门羹，马上就来了陈府。 “妹妹，好妹妹！你就告诉我那店家住在何处呗，我是真有急事找她啊！” 再不来点货，她铺子真的要被烧了！ 当初只是想着试试水，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大的轰动！ 偏她现在又没有进货来源！ 王氏扭身回屋，这几天宋夫人天天来烦她。 王氏真的没招了，不是她不肯说，而是她真不知道啊！ 她跟江灵也不过才见过几面，怪只怪当时吹的太过。 如今把自己架在台上下不来了！ 上次买的香胰子足够多，够她用一段时间，她近期就没想着囤货的事情，自然也就没问江灵下次开店的时间。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江妹妹说不喜欢被打扰，加之她这段时间外出进货了。你也知道，那些货物稀奇，基本都来自西域。一来一回的自然要不少时间。你且先回去等等吧，等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去问问她。” 宋夫人面露为难，来了几次王氏基本都是这个说辞。 如今她铺子再不供货，可就要得罪那些达官贵人了！ 她看了眼王月嘴唇上熠熠生辉的唇色。 “那......妹妹可否先匀几支口红让我用着先？” 她在杂货铺买的口红都送出去了。但王氏手里一定还有很多！ 王月一听也来了兴致，“哦，姐姐的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你就不怕我跟江妹妹说，你高价转卖她店里的东西？下次怕是不会再让你进门了。” 她早就听闻宋夫人拿杂货铺的东西在店里做生意，虽然有违道德，但都是商人出身，她也不好说什么。 宋夫人尴尬一笑，没想到已经传到王氏耳朵。 “怎么能说转卖呢，是赠送，赠送。我自己用不完，才想着送点给别人用而已，顺便带动一下自家生意。下次见到江妹妹，我自会找她谈谈进货的事宜，一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 宋夫人磨了许久，这才从王氏手里拿到五支口红。 当即就快马加鞭，让人送往京城的铺子。 第51章 江姑娘，今日又是什么茶？ 夜色已深，赵伍洲忙累了一天，躺在床上，只想早些休息。 正室夫人詹氏趁着四下无人，伏在他耳边说。 “老爷，我听说上次平安县的疫病，是景行负责药物发放的。那就是说他手里一定也留着不少仙药吧？” “仙药”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据说一粒便可起死回生。 詹氏身为官家太太，自然也听说了不少这些事情。 起初她只知道赵景行参与了此次救援，并不知道原来是他负责仙药的派发和保管。 还是今日参加聚会时，平安县县令周太太说出来的。 这就不得了了！ 仙药在坊间已经炒到千金的价格，若是拥有那么一颗，就算不卖钱，留着保命也是好的。 她本来已经决定要对赵景行下手了，可一想到他手里有仙药，不得不推迟了计划。 好歹得叫他先把仙药吐出来！ 赵伍洲闻言，睁开眼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四下无人。 “胡说什么！那仙药是神女赠给太子的，景行只是负责发放，怎敢私自留存！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会掉脑袋的！” 詹氏也认为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换了一种说法。 “那是那是，我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或许会赏赐他一两颗也说不定，不妨先问问看有没有，若有的话，能不能叫他拿出来，我们放在库房里一起保管。” 赵伍洲一个眼神扫过去。 詹氏立马解释：“我是担心景行整天往军营里跑，要是弄丢了怎么办？说句不好听的，老爷您别生气。景行如今也是上战扬的人，若是哪天沙扬捐躯了，这药藏在哪，岂不是没人知道了？这可是救命的药啊！” 这句话虽不好听，却也在理。 赵伍洲继续躺下。 他在军中也有些人脉，早就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神女赠药时，太子殿下是带着程放和亲兵过去，并没有带赵景行。 但赵景行确实是负责发放和保管药物的。 赵伍洲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手里有仙药。 也曾隐晦的问过他。 可这大儿子却没有给他确切的回复。 毕竟这里还牵扯出一个私藏的罪，闹大了总归是对他赵家百害无一利。 “问什么问，若他真有，家中有人生病，他自会拿出来。你素日对他好些，也就不用想这么多了。” 詹氏在黑暗中，脸拉的老长。 ———— “什么？你说你们去了那么多次，都没见那杂货铺开门？” 一大早，香宝阁的掌柜万富荣就怒火中烧。 不为别的，只为这几日的生意简直差到离谱！ 冷清得让他坐立不安！ 细细盘算下来，那些往日里出手阔绰、撑起香宝阁大半门面的老主顾们，竟然有一多半都不见了踪影！ 昨天他枯坐在柜台后，眼睁睁看着陈二夫人王氏从门前经过。 这个陈二夫人王氏有体味，从来用的都是他香宝阁独家定制的香胰子。 如今，她也有一个月未曾登门了。 前些日子铺子刚好多了一款荷花香味的香胰子，他心一横，赶紧堆起笑脸迎出去。 “陈二夫人，多日不见！小店新到的荷花香胰子，香味浓郁清新，最是……” 话没说完，就被陈二夫人干脆地打断了。 “万掌柜，不必推荐了。我以后都不会再用你家的香胰子了。” 万富荣不解，“这又是为何呢？陈二夫人。难道您觉得我家香胰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在你香宝阁花了不少钱，却从来没有买到过合心意的香胰子。从前只是将就着用，如今有了更好的，自然是要替换。” 王氏摆摆衣袖，一阵甜腻的玫瑰花香随空气舞动，飘进万富荣的鼻子里。 他仔细闻了闻，纵横脂粉香薰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闻到这种浓郁的花香味！ 到底是什么工艺？能把香味提炼的如此纯粹？ 并且能留香这么久？ “敢问陈二夫人，身上所用的香胰子，可是出自吉祥杂货铺？” “哦，看来万掌柜也有所耳闻了。那就更该向同行学习，增进技艺，如此生意才能做到长久！” 说完，她脚步没停，径直走了。 万富荣当即回到后堂，翻出账本，一页一页地仔细核对。 越翻，他的心就越往下沉。 何夫人、王夫人、周夫人、邓夫人……这些往日里隔三差五就要来光顾的阔太太们，在最近一个多月的账册上，竟然全都消失了！ 香宝阁一大半的进项，可都是靠她们撑起来的啊！ “是不是你们躲外面偷懒去了，压根就没去那铺子？！” 万富荣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 若是这个吉祥杂货铺一直不开门，怎么可能把他的客人都抢过去？ 难道她会妖法不成？！ ———— 江灵打开木门。 外面太阳还没落山。空气中残存着夏末的热浪。 忙碌的村民正在收拾农具回家的路上。 嬉闹的孩童坐在田边玩耍。 江灵闹钟调早了，程放还没过来。 她从仓库搬来一张折叠桌子，放在门口靠墙摆着。 又从冰箱里拿出两大瓶冰糖雪梨。 这里的村民都太过淳朴，知道自己刚干完农活，一身泥泞，怕弄脏铺子，喝茶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江灵索性就搬个桌子放在外面，让他们有个可以稍微休息的地方。 她知道自己的小店是因为有他们庇护，才能开得下去。 古代村与村之间的团结程度，可不是一个外人可以随便插进来的。 村民不把她当外人，她自然要做出回馈。 一杯杯倒满。便开始吆喝。 “赵大爷，赵大叔，赵大婶，钱大妈，陈大叔、张大叔，各位乡亲父老，过来喝茶啦！” 声音穿透热浪，传回热切的回应。 “诶！好咧！” “江姑娘开店，又有口福了！” “多谢江姑娘了！” 村民们也都不是第一次喝茶了，也都不矫情，热络的凑了过来。 桌上摆满了一杯杯倒满的茶，还冒着冷气。让人看着顿时清凉不少。 “江姑娘，今日又是什么茶？” 赵大爷把锄头放下，他的辈分最大，一般有他在都是他先开口说话。 “今日是冰糖雪梨茶。这茶润肺生津，清热解暑。各位在地里忙碌了一下午，最适合喝点甜的补充糖分。” 第52章 暴富了！ 赵大爷率先拿起一杯。其余村民依序拿起一杯。 “啊！真好喝！真甜！” “江姑娘这里的茶总是与众不同！” “这一口下去，立马就舒服了！” 大人拿完，就轮到小孩子了。 帮忙干活的孩子才有茶喝，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 村民们一口一口喝着，像是在品味。 一边聊着田里发生的事，一边讨论着秋收。 突然又聊到了赵寅大叔昨天夜里上山打猎，摔断了腿。 赵大爷发话了：“赵寅也真是不走运，这趟秋收怕是都下不了地。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几家秋收的时候抓紧点，收完自家的，再一起帮他收。” “没问题。他家还有两个小子，大的那个已经十一岁了，可以先让他跟他娘慢慢收着。” “不过听郎中说，他这腿伤的有点重。估计治好了，大概率也是个瘸子。” “啊？那咋整？他可是我们村最好的猎户啊！” “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诶！” 赵寅大叔江灵也认识，就住在她家隔壁，走几步路就到了。 赵寅大叔的老婆还给她送过瓜果，他小儿子还吃过江灵给的糖。 没想到他突然就摔断了腿...... 村民们喝完茶，道了句谢，陆续离开了。 这时太阳已完全落山，天边只留一片霞云。 算着时间，程放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江灵刚收拾完桌子，远处立马就有马蹄声传来。 “江姑娘！”程放挥着手，骑着踏雪在前面开路。 江灵抬眼望去，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蒋义。 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江灵疑惑：难不成秦昭也来了？ “驭！” 程放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脸上带着歉意： “江姑娘抱歉，我来晚了！” 蒋义也在门前下马，标准的给江灵行了一礼。 “蒋义见过江姑娘，江姑娘别来无恙！因后面有马车同行，路上不得不放慢了些速度，劳姑娘久等了。” 江灵扫了一眼，不见马车有人下来，只好先给蒋义回礼。 “蒋公子好久不见，是我来早了。这马车是？” 蒋义再次躬身。 “回江姑娘，这是太子殿下感念姑娘无私赠药，特意备下的回礼。殿下特意嘱咐，此乃他一点心意，万望姑娘收下。殿下言道，姑娘义举，救人性命无数，区区薄礼，实不足以表达殿下心中感激之万一。” 太子特意吩咐他这么说，因为他不希望这么大义的行为，要跟交易挂钩。 若是提及货款，这无疑是辱没了江姑娘的善心。 “殿下本想亲自赶来答谢，奈何朝中事务繁杂，不容抽身，这才派了属下前来，还望姑娘见谅。” 江灵没想到回礼会来得这么快。 堂堂一国储君，每天要处理这么多事情，还能记住她这点小事已经很不错了。 “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自然该以天下为重。劳烦蒋公子替江灵谢过太子殿下。” 程放和蒋义联手把马车里的箱子一箱箱搬进铺子。 一共三个大箱子和六个小箱子，整整齐齐地码在地上。 纵使江灵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箱子被逐一打开时，还是不由倒吸冷气！ 这也太多了！ 那三只小箱子里：一箱是码放整齐、黄澄澄的金锭；一箱是银光闪闪、分量十足的银元宝；另一箱里，每一颗都足有拇指大小，泛着柔润光泽的珍珠。 另外三只小箱子：一箱是精雕细琢、温润剔透的玉器摆件；一箱是镶嵌着各色宝石、工艺繁杂的金银首饰；还有一箱里，叠放着一套用金线镶嵌的浮光锦衣裙， 再看那三个大箱子：一箱是官窑的精品瓷器；一箱是卷轴装裱的名家山水墨画；最后一箱里，则是上等的人参、鹿茸、阿胶等名贵药材。 本来以为他拉两箱黄金过来已经是极限。 这珠光宝气、金玉满目的景象让江灵呼吸微微一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些东西放在现在这个朝代都是无价之宝，要是拉回现代，那价值是成倍的往上翻。 她用一堆卖不出的药物，竟然换来这么多东西！ 原来，程放在买完花瓶的当天，便入宫见了太子秦昭。 顺口提起了江灵托他买花瓶之事。 其实秦昭回宫后，便一直在为江灵筹措谢礼。 许多珍宝甚至是他父皇母后听闻江灵的事后，亲自挑选赐下的。 礼物早已齐备，只待送出。 可他身为一国储君，一举一动都牵动朝野，轻易离京不是小事。 他既不愿此事假手他人，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亲自前来。 这才耽搁到现在。 直到从程放口中得知，江姑娘买礼物赠送长辈，只能拿出一百多两。 他才意识到自己求江姑娘赠药，却迟迟未能兑现谢礼，对江姑娘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这绝非他的本意。 愧疚与急切之下，他只得立即命蒋义带着早已备好的谢礼，随程放一同快马加鞭赶来。 蒋义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个信封， “这是太子殿下亲手写下，给江姑娘的书信，请江姑娘查阅。” 江灵接过信。 一个明黄色的信封，信封口用火漆封得严实，漆面上清晰地印着特殊花纹的私章。 她小心地揭开火漆，抽出信纸。 秦昭的字很好看，才十二岁就已经笔锋刚硬，形成错落有致的艺术感。 江姑娘芳鉴： 见字如晤。 孤秦昭，谨以此书，再拜谢姑娘赠药之恩！ 姑娘所赠药物，活无辜百姓千余，挽大厦于将倾，此恩此德，重于泰山。 孤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回京后，孤本欲亲携谢仪，面谢姑娘。 然身为储君，离京不易，朝务羁身，迁延至今，竟未能成行。 每每思及，孤心实感不安。 姑娘大义在前，救孤与百姓于水火，孤却迟滞谢礼，致姑娘困顿，此实孤之过也！ 今遣蒋义奉上薄仪，万望姑娘勿嫌鄙陋，务必笑纳。 救命之恩，非区区俗物可报万一。 他日若姑娘有所需，孤秦昭，定当竭力以报。 临书仓促，言辞不尽。 唯祈姑娘安康顺遂。 第53章 又要卖花瓶了 江灵把信笺重新折好，放回信封。 “书信及礼物我已收到，有劳蒋公子奔波，请替我多谢太子殿下。” “是。” 正事办完，蒋义心中轻松不少，接下来该办自己的私事了。 他放眼一扫， “听说江姑娘的铺子物品奇特，我虽第二次来，可却还没仔细逛过，我可以去逛逛吗？” 江灵微微一笑，“当然，蒋公子请便。” 蒋义心中雀跃，终于要买到想要的东西了！ 前几天听说赵景行得了一件可防水的透明雨衣，他就猜到是江姑娘这的东西。 得知程娇娇都有照灯和火折子，他就更耐不住了！ 难得来一次，可要把照灯、火折子、雨衣，都买回去！ 这时，程放也把江灵托他买的瓷器递了过来。 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装着一个天青色冰裂纹路的哥窑胆瓶。 瓶子足有两个巴掌高，纹路细腻，光照见影。 江灵接过盒子，真心实意地道谢： “我很喜欢，多谢程公子！” 程放讪笑，“一点小事而已，江姑娘不用客气，我们都这么熟了。” 江灵转身把盒子放好。 “我们年龄相仿，以后就直接叫我江灵吧，你也说我们都这么熟了，再姑娘公子的叫显得生分。” 程放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好！江灵。” 能直呼名字，就证明他跟江灵的关系又进一步了。 “对了，你们接下来还有事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再走？” 程放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真是不巧，今日是家母生辰，我们要赶回去为家母祝寿。就不留在这吃饭了。” “原来如此，那自然是要赶回去的。” 江灵看了眼外面即将暗下去的天色，有些抱怨的语气。 “既然今日是你母亲生辰，你该早跟我说才是，那我就不约你今日见面了。也不一定非要今日送来。” 再要好的朋友，也不该在这种日子吩咐人家帮忙办事。 程放忙道，“无妨，快马赶回去还来得及。” 随后他对货架里的蒋义喊道，“蒋义，你好了没？” 蒋义一心在各货架上穿梭，连他心爱的糕点和方便面区域都没停留。 就一心为着找到照灯、火折子、雨衣这三样。 很快，他手上拿着火折子和雨衣走了出来， “请问江姑娘，你这可还有照灯？就是黑色的那种？” “刚好还有一个，在仓库里，公子稍等，我给你拿。” 蒋义大喜，“有劳江姑娘了！” 江灵快步走回仓库，在最下面那层货架上找到一个手电筒，装好电池，测试了一下，能正常使用。 转身那一瞬，突然想到仓库里好像还有一个古风音乐盒？ 在哪里来着...... 江灵扫了一眼，迅速把目光锁定在最上层角落那个箱子里。 她搬来梯子爬上去，稳稳拿了下来。 打开纸箱。 里面是一款古风音乐盒，仿的是唐朝的背景，跟这个朝代有几分相似。 音乐盒启动，上面雕刻的唐装侍女就会旋转跳舞，中间还有一个打鼓的乐师。 江灵拿着手电筒和音乐盒走出仓库时，程放的神色已经明显带上了焦急。 本来他预算的时间是够的，但是因为要配合蒋义运送礼物，才不得不耽误了一些时间。 江灵把照灯递给蒋义，“公子试试看喜不喜欢？” 蒋义欢喜的接过，迫不及待地按下开关，一道光柱立刻投射出来。 现在天还亮着，效果没那么明显。 但这新奇玩意儿还是让他爱不释手。 “多谢江姑娘！这三样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江灵一笑：“蒋公子长途跋涉为江灵送来谢礼，怎好再收公子的银钱，这三样就当是我给公子的答谢。” “这怎么行，一码归一码。我必须得给钱。” 江灵拗不过，只好收了。 程放道：“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江灵叫住他。把手上的盒子递了过去。 “事出仓促，我来不及备上贺礼，这音乐盒是我父亲早年行商时，从西域商人那里得来的，虽不算贵重，但也算个新奇玩意儿。今日耽误你跑一趟，未能在跟前尽孝。就当是我作为晚辈，送给你母亲的生辰礼物。” 刚刚才跟程放确定朋友关系，作为程放的朋友，给程放母亲送上生日礼物，这没什么好推辞的。 程放犹豫了一瞬，便郑重双手接过，“好，我代母亲多谢了。” 程放和蒋义翻身上马，江灵微笑着送别他们。 回到铺子，看到地上这三大六小，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就先搬回仓库了。 仓库靠近铁闸门这边，基本不会有人走过来。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暗了。 江灵把木门关上，打开铁闸门。 这边还是早上。 她随便拿个面包对付两口。 在柜台里找出周老的名片，对着上面的电话拨了出去。 “周老，我手上现在有一个天青色的哥窑胆瓶，您今天在铺子吗？我送过去给您看看。” ———— 程放和蒋义策马离开后。 隐在暗处的马车又走了出来。 阿福掀开车帘，马车内两双幽冷目光，直直盯着远处那并不引人注目的吉祥杂货铺。 车内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公子开口。 “不就是一乡村杂货铺？有何神奇的？” 陆钰目光深邃；“还记得平安县那扬疫病吗？你就没好奇是怎么治愈的？” 谈起那扬疫病，少年脸色也沉了几分。 “我知道，那扬疫病将近一千人感染，却以极快的速度痊愈了，伤亡降到最低，听说是有位姓江的神女，赠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药！”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本来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这世间怎么可能真的有神仙！ 可当他发动全部军中人脉去打听这个消息时，得到的结果却是出奇的一致！ 甚至还找来当时发热濒死过的患者。 那几人也都说是因为江神女赠给太子殿下的仙药，才让他们起死回生！ 经过这件事，秦昭在子民们心中的呼声越来越高，皇上也对他更为看重。 至此，他心中更忧虑了。 第54章 长寿面是方便面 “果真？” “阿福烧的全身发热，不省人事，结果只吃了一颗那姑娘递来的药，不到半个时辰便退烧了！并且没有再复发过！临走时，那姑娘还额外给了我两颗药，我拿回去细细比对，不管是气味、色泽、形状都一模一样！” 少年看向阿福，“你可有留下后遗症？” 阿福躬身，“回大皇子，老奴并无任何不适，太医把过脉，已恢复如常。” 大皇子理所当然道。 “看来这什么神女？仙药？不过是太子放出来，巩固自己地位的谣言！” “既然皇叔已经确定那药出自吉祥杂货铺，何不直接叫这店家把药方交出来？她一小小乡村杂货铺，还敢不从？” “若是如此，我何必叫你过来！那店家说她只有库存，没有药方！但她的库存明明已经上交给太子了，却又在我们上门求药的时候能迅速拿出来！” “那就是说她在撒谎？那药方一定在她手上！”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起码肯定她有进货来源！” “那皇叔打算怎么做？” “这间铺子奇怪的很，一但把门关上，我试过无论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甚至透过缝隙，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而且没有后门，那姑娘一关门就像消失在屋子那般。” 奇门杂技他见多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 而且他观察了好几天，这姑娘不管吃的用的，都没有在外面买过！ “这种情况不宜打草惊蛇，否则得不偿失！而且她手上不只有退烧药，还有各种外伤用药，这些都是我们大宇朝最缺少的！” 若是把那姑娘惹怒，关上门不再打开，怎么算都是大宇朝的损失。 大皇子秦乾目光死死的盯着杂货铺，像是想透着铺子看到些什么。 若他有这些药方，取代太子便指日可待！ ———— 程府。 府里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拜寿已经开始了。 程夫人端坐主位，接受各位来宾的祝贺。 程娇娇破天荒的第一次下厨，为母亲的寿宴亲手做一碗长寿面！ 面条经过那一瞬间，整个堂屋的宾客都被这浓郁的香味所吸引！ 太香了！ 霸道的香味肆无忌惮的钻进鼻腔！ 尽管在扬的都是世家大族，非富即贵，却也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 整桌精美菜肴顿时被比的黯淡无光！ “祝母亲，福如东海长流水 寿比南山不老松！” 程娇娇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身着粉色衣裙，盈盈下拜，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 托盘上，瓷白雕刻着富贵花开的巴掌大碗，盛着泡在金黄色浓郁汤里的金黄色面条。 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程夫人把碗接过，放在桌上。 欢喜的扶起她，眼里渗出泪花。 “我的娇娇长大了，可以为母亲做长寿面了。” 程娇娇笑着：“以后每一年，娇娇都会给母亲做长寿面！” 程夫人听完，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滑落。 旁边的程侯爷轻斥，“大好的日子，儿女孝顺多好的事，哭什么。” 程夫人忙擦眼泪，“是是是，妾身一时欢喜过头了。” 旁边几位交好的夫人连忙打圆扬。 “是啊，娇娇如今都长大了，知道孝顺爹娘了。” “小放跟娇娇都懂事听话，程夫人日后就等着享福吧！” “瞧娇娇的厨艺多好，这一碗面做的真的太香了！” “娇娇，快跟婶母说说，这面是怎么做的？放了什么秘方？” “这是请的哪位大厨教授的厨艺，改天我也叫我女儿去学学！” “这是放了什么调料，娇娇教教表姐呗？” 这碗面一下就成了宴会的焦点。 几位婶母和表姐拉着程娇娇东一句西一句的问着。 都希望能学会这份手艺。 程娇娇含糊其辞，只说这是一位世外高人教授的方法，答应过他不得外传。 惹的几位夫人眼含失望。 程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吃方便面了，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做的。 有现成的面饼和调料，加水煮就好了。 但她抿嘴一笑，并未点破。 难得女儿出风头，就让她们猜去，省得总在背后叫她假小子！ 宴会嬉闹了一阵，主题又回到了程夫人身上。 “娇娇的贺礼是亲手做一碗长寿面，那程世子呢？他给母亲备了什么礼？” “程放？” “对啊，程世子人呢？” “母亲做寿，这么大的日子他跑哪去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自从宴会开始，就没见过程放的身影。 按道理他身为长子，这种日子应该出门迎接宾客才对。 扬面的声音顿时变小，甚至还有些窃窃私语的。 程夫人欲言又止。 程侯爷本想说程放外出见朋友去了。 可是这么大的日子程放还抛下母亲家人，外出跟朋友聚会，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大宇朝推崇以孝治国，堂堂侯府世子，母亲寿宴扬合不在，得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程侯爷刚想开口，却听见外面管家一声唱喝。 “太子殿下到！” 话音刚落，一袭明黄身影便往大堂走来。 身后还跟着刚下马的程放和蒋义！ 程侯爷如释重负。 携程夫人和程娇娇立马迎上前。齐齐下跪。 “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众宾客也跟着盈盈下跪。 “参见太子殿下！” “武安侯免礼！”秦昭伸手去扶。 “程夫人寿辰，孤特来道贺。” 秦盏往后招招手，一个小太监捧着礼盒上前。 “一点心意，祝程夫人芳辰永驻。” 程夫人恭敬接过：“臣妇谢殿下厚礼！” 等程侯爷一家起身，秦昭才道。 “众位免礼！” “多谢太子殿下。” 秦昭被请至上座。 在扬宾客这才看到跟在太子身后的程放。 他们都知晓程府跟太子的关系。 原来程放是去接太子了。 那把他们晾在这也情有可原，毕竟那可是太子殿下！ 第55章 音乐盒引来的轰动 否则这顶不孝的帽子就要扣在他头上了！ 程放捧着江姑娘的贺礼走上前。 对着母亲盈盈下拜。 “儿子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松柏长春,松鹤延年!” 程夫人满心欢喜地扶起儿子：“我儿有心了。” 随后他把手中那个样式奇特的盒子捧到母亲面前。 “这是儿子一位朋友得知母亲生辰，特意托儿子带来的贺礼。” 儿子的朋友？ 程夫人眼睛一亮：莫非是那位江神女？ 她看向儿子，程放的眼神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江神女给的贺礼！程夫人一时手足无措了。 “你可有替母亲好好谢过那位朋友？” 程放点点头，“这是自然。母亲快打开看看。” 时间仓促，他都来不及查看，一路绑在马鞍前带回来的。 但他心里清楚，江姑娘的东西绝非寻常。 众宾客目光也被这盒子吸引，到底什么人送的礼物，能让程夫人如此欢喜？ 一时，大堂上寂静的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那盒子上。 秦昭知道他们刚从江姑娘处回来，那这份贺礼也必然是江姑娘所赠，目光也不由落在上面。 蒋义也是一脸好奇。 程夫人深吸几口气，这才颤抖着双手准备打开！ 这种盒子很奇怪，接近木的颜色，却不是木做的，更像是纸做的。 程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映入眼前的却是触目惊心的白色！ 白？ 扬上一片哗然！ 生辰贺礼送白？太过分了吧！ 这哪是朋友！这分明是仇家！ 程夫人一脸错愕，程侯爷震惊站起。 程放见多了江灵铺子里的东西，自然知道这东西是防震用的，用来保护盒子里面的东西，不会在路途颠簸中震坏。 他淡定的把上面的泡沫抽走。 “母亲，快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贺礼不是白色。顿时松了口气。 她探头看了看里面红色的物体，小心翼翼的捧了出来。 一个圆盘大小的精致摆件！ 做工很精细，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 看到这，程夫人就已经很喜欢了。 程放记得江灵说过，开关在盒子底部。 他接过摆件，摸索到一个小小的拨片，轻轻一推。 刹那间，一阵无比悦耳、宛如天籁的旋律从盒子里发出！ 整个摆件上的人物像是活了起来，转盘顺时针转动，唐装仕女闻声起舞，中间的鼓手随着音律一下下的敲打着手里的鼓。 “什么动静？” “好好听的声音！” “哪来的乐声？” “声音是从程夫人手里发出来的！” “快看！程夫人手里的东西在动！” 在扬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宾客，瞬间被震惊了！ 这是什么仙家宝物？ 竟然能唱歌跳舞？ 程夫人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冒着泡泡，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正在跳舞的小人。 耳边听不见外面的喧闹，只有那如天籁般悦耳的音乐！ 程放见过会发光的照灯、见过能打火的黑盒子、见过能救人命的特效药，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会唱歌跳舞的盒子！ 难怪江灵叫它音乐盒！ 歌声太优美，简直不似人间曲目，连他也不由沉沦了片刻！ 更不用说在扬的宾客了！ 像是被摄了魂般，沉醉在音乐里。 秦昭的声音响起，“曲韵悠扬，匠心独运。这份生辰礼果然特别。程世子的朋友有心了。” 程放这才完全回神，发现妹妹程娇娇正用力扯着他的袖子，目光却仍旧望着母亲手里的音乐盒。 “哥哥，我也要！我也想要一个！你能不能跟江姐姐说，叫她也送我一个这样的生辰礼物？” 照灯和火折子刚到手里，她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可一跟这宝物对比，顿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众宾客这才回过神来，几位与程夫人交好的夫人已经围了上去，凑近了仔细端详那还在歌唱旋转的宝物，口中啧啧称奇。 “哇！如何做到的？这声音是如何发出来的？” “上面的小人竟然会跳舞！神乎其技！巧夺天工啊！” “程世子的朋友在哪，改天我也去拜访一下！” 程夫人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双手稳稳地捧着那音乐盒，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她看向儿子，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欢喜： “礼物我很喜欢，这真是我此生收到过最好的生辰贺礼。我儿，务必替母亲好好谢谢你的朋友！” 连一向威严持重的程侯爷，此刻脸上也露出了少见的沉醉和感慨。 照灯、火折子他都见识过，都没有这个来的震撼。 这简直不能算是凡俗之物了！ 程放能结识这样的朋友，当真是程家之幸！ ———— 得到周老的确切回复。 江灵拿上花瓶，准备出门。 除了一个天青色冰裂纹路的哥窑胆瓶，江灵还在秦昭赠送的谢礼里，挑选了一个纯金打造，镶嵌宝石的镂空酒樽。 她决定今天要把债款都还清了，但是又怕花瓶卖不到理想价钱，就再那堆礼物里挑了个小件的一起拿去卖。 周老的铺子有点远，江灵打了一辆车过去。 半个小时就到了。 周老的铺子开在一条古董街里面，但是很好找，因为它是这条街里最大的铺子，招牌也最显眼。 周老收到她的电话，早早就守在门口。 江灵一下车，周老就迎了过来。 “江小姐，路上辛苦，快请进。” “周老客气了。”江灵点头致意，跟着他走进铺子。 铺子很安静，除了江灵没有别的客人。 毕竟是古董店，寻常人不会过来闲逛。 周老亲自泡了茶。 自从电话里听说江灵手上有件天青色的哥窑胆瓶，周老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 他跟瓷器打了一辈子交道，有生之年的愿望之一就是得到一个哥窑胆瓶。 不过这年头的哥窑胆瓶大多都是仿造。 可当他看到那装瓶子的盒子，用的竟然是金丝楠木，他莫名多了几分信心。 江灵看出他眼中的急切，也不绕弯子，直接把盒子放在柜台玻璃上，轻轻打开。 那天青色冰裂纹路的哥窑胆瓶，静静躺在盒中。 “有劳周老掌掌眼，希望能给个合适的价格。” 其实江灵对于古董，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至于为什么这么相信周老，或许是相由心生吧。 周老慈眉善目，看着还与她故去的爷爷有几分相似。 她相信周老会给她一个合理的价格。 第56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周老连声应着，立刻戴上白手套，带齐家伙式，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捧了出来。 他看得很认真，很仔细。 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个瓶子了。 江灵知道一时半会给不出结果，就站起来在铺子里转了转。 周老这个铺子，比镇上曾老板的店大一倍。 陈列的物件也更为古雅精致，透着厚重的历史感。 刚看没一会儿，铺子外就停了一辆豪华轿车。 一男一女依偎着走了进来。 “历少，你答应要买个礼物送我，可不许赖账哦！” 声音夹成这样，江灵听见头皮都麻了！ 她下意识的看去，却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王晶晶？！ “知道了知道了！”那个被称作历少的男人语气敷衍，带着一丝不耐烦。 王晶晶一脸娇笑，她打听过，这是最贵的古董店！ 今天怎么着也得给这个金主放点血！ 她进门就目光贪婪地四处扫视，根本没有注意到店里还站着一个人。 倒是她身边的历邵群，目光一下子就被江灵吸引了。 她穿着简单的休闲服，素面朝天，却有种清冷脱俗的气质，与这古色古香的环境奇异地融合。 “啧，真漂亮……” 王晶晶被历邵群这句话引起不满，立即抬头望去。 江灵本无心引起谁的注意，她只不过是来卖花瓶的，不想有过多的牵扯。 便独自走回座位。却被突然叫住。 “江灵？！” 江灵脚步一顿，王晶晶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待确定真的是江灵，她冷哼一声。 “哟！还真的是你？” 王晶晶上下扫了她一眼。 江灵刚换下古装，图方便就随便套了一套休闲服。 现在全身上下早已没了千金大小姐的气势。 “怎么，昔日的江家大小姐沦落到街边铺子打工了？哈哈哈。” 历邵群也凑了过来，眼神从未离开过江灵。 他问王晶晶：“你们认识？” 王晶晶对他看江灵的眼神表示不满，从小到大，只要有江灵在的地方，男人的目光就永远轮不到她！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江家破产了！ 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又有什么用！ 她抬高下巴，带着报复的快意： “这不就是烟花厂爆炸，背了一身债务、被迫退学，沦落到打工还债的江家大小姐。” 江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这王晶晶穿着还是一贯的暴露，不过是19岁的年纪，打扮的像个风尘女。 “说完了吗？” 王晶晶冷笑一声，“怎么？你一个打工的还敢跟我摆脸色？念在曾经同学一扬，别说我不可怜你，你现在跪下来，给我擦鞋，我就赏你一千块。够你打好几天工了吧？” 这种把昔日高岭之花踩在脚下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还不等江灵开口，旁边的历邵群却怜香惜玉起来。 这么好看的美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缺钱吗？那就好办了！ 他状作绅士的开口，“晶晶别为难人了，江姑娘现在很缺钱吗？或许，我可以帮姑娘解决这个麻烦。” 他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这个帮忙的代价就是得陪着他爬chuang 王晶晶脸色一变，“历少！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历邵群轻咳一声，“我不忍江姑娘落魄，只是想伸出援手而已。” 江灵听的想笑。 “我对你们痴男怨女的戏码没有兴趣，我也不想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还有，我不是来打工的，请你放尊重点！再有这样类似的言语，别怪我不客气！” 王晶晶冷笑，“你还当你是从前的江大小姐呢？我们肯戏耍你，那是给你面子！” 江灵扫了一眼还在专注花瓶的周老，毕竟这两位是他店里的客人，不想把这的气氛闹得太僵。 她冷冷一笑，淡漠的眼神直视王晶晶。 “我的面子不需要你给！别忘了，你从前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江灵转身往茶台走去，却突然手臂一痛。 原来是王晶晶伸手将她抓了回来。 江灵眼神一冷：“放手！” 王晶晶毫不在意，“我不放你能拿我怎样？以你现在的身份，难道还敢打......” “啪——！” 不等她说完，江灵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王晶晶左脸赫然出现五个手指印。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江灵，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敢打我？！” “王晶晶，这是你自找的！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好好顾好你的凯子，别忘了你的后爸还等着你钓凯子为他稳固生意呢！” 王晶晶跟着妈妈二婚嫁给了现在的王家，为了融入进去，她妈妈还把王晶晶的姓给改了。 据说王晶晶在王家过的并不好，她妈妈为了讨好王家，王晶晶才十几岁就让她去勾引圈子里的男人，为王家带来生意。 为此，江灵还同情过王晶晶一段时间。 后来才发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灵从来不会这般恶语伤人，从前她看不惯直接就走，从前也没人主动来惹她。 这次王晶晶实在太过分了，她忍无可忍！ “江灵！你！”王晶晶最大的伤疤被当众血淋淋地撕开。 王晶晶恼羞成怒，她想扑上去，却被江灵那冰冷的眼神慑住，一时竟不敢动弹。 “历少，她遭我的瑶，我们都要订婚了，你一定要帮我教训她！” “江小姐，你也太不把我历家放眼里了吧！” 历邵群看不过去了，不是因为她打了王晶晶那一巴掌。 他也清楚王晶晶靠近他的目的，送上门的不玩白不玩，大不了给点钱就是。 可这种事被当众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江灵还敢称呼他为凯子！ 简直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历少爷，我并没有为难你，也没有指名道姓，请你不要招惹我。”江灵不卑不亢的开口。 历邵群在圈子里的风评并不好，吃喝嫖赌什么都沾，也就只能跟王晶晶这种人混在一起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在一旁专注看花瓶的周老，终于反应过来。 他大步上前，看着王晶晶和历邵群一脸疑惑。 接到江小姐电话，他就把客人都请走了，今天只打算做江小姐的生意。 这两个客人是怎么进来的？ 他扫了一眼大门，原来是他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两位客人，我是这儿的老板周文渊。有什么需要的请先自行看看，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忙。” 第57章 两千两百万！ “江小姐，让您久等了。您那胆瓶我看好了，东西没问题。我们这边请，详细谈谈价钱。”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茶台。 王晶晶看见茶台上放着的天青色花瓶，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你江家不是破产了吗？哪来的花瓶？老板别被她骗了，怕不是哪里找来的假货！来骗钱的？” 周老有些不悦，一个外行的，竟然敢质疑他的眼力？ 毕竟开门做生意，他还是给足了尊重的语气。 “这位小姐，老夫干这行几十年，东西是真是假，自有判断。这胆瓶确实是真的，不劳这位小姐费心。” “就算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男人身上骗来得！你江灵如今也就只剩点姿色了，为了还清债务，自然是不择手段！”王晶晶说的煞有其事般。 江灵冷笑。“你还真是惯会用你自己的经历套在别人身上。” 历邵群见她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有个破烂花瓶。 如果自己把花瓶买下来，杀杀她的锐气！ 江灵见识了他的实力，不得扑上来求他！ “区区一个花瓶，就算是真的，又能值几个钱！老板报个价！我买了。” 随后他低头，用气泡音对王晶晶道：“买回去给你砸着玩儿！” 王晶晶闻言，顿时得意忘形，脸也不疼了。 “好啊，到时我们当着江灵的面给它砸了！” 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还没定价的花瓶卖了？ 周老有些为难。 “二位，这花瓶目前还是江小姐的物品，还没定价呢。你们说要买，也得等我和江小姐谈妥了才行。” “不管多少钱！我历邵群买得起！” 他心想这花瓶撑死也是一两百万，花几百万买个面子，虽然贵点，也值！ 江灵没想到他敢口出这种狂言，随即对周老道： “既然如此，周老给我开个价，再加上百分之十的服务费，就可以转卖给历少了！” 周老点点头，“好。经我鉴定，此瓶确为哥窑真品，且是精品中的精品，品相保存极佳，近乎完美。去年京城拍卖行成交过一件类似品质的哥窑胆瓶，落槌价是两千五百万，有据可查。我给江小姐的报价是两千万。如果江姑娘觉得不合适，可以还价。” 多少？！ 两千万？！ 一个破花瓶两千万？！ 刚才说要砸着玩的两人有些石化！ “可以，我同意这个价格。” 江灵点点头，很满意这个报价。毕竟她实在没空送去拍卖现扬，经历一系列的拍卖流程。 而且拍卖也是要收取手续费的。 既然选择卖到古董店，自然是要让别人赚一点。 周老转身对历邵群开口，“既然江姑娘同意这个价格，那2000万加上百分之十的服务费就是2200万，历少爷是刷卡？还是......” 历邵群顿时变得结巴，“怎么可能？一个破花瓶，卖两千、多万！你们合伙来坑我的吧！” 周老面色不变：“历少爷若有疑问，我们可以送去文物局鉴定。周老愿竭力配合。” 王晶晶不甘心被看扁，“历少！买了它，我们当扬砸了！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历邵群一把甩开王晶晶。 这女人有病吧！ 就算一两百万买回去他也不可能砸啊！刚刚就是口嗨而已，要是被他爸知道他花一两百万就为买个响，被砸碎的就是他了！ 何况这个花瓶不是一两百万，而是两千两百万！ 他手头能动用的钱连三百万都没有，怎么买得起这个花瓶！ “我…我看出来了！你们三个就是串通好的！想坑我？我才不上当呢！” 说罢，不等王晶晶反应，转身就往外冲。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立马响起。 “历少！历少！等等我啊！”王晶晶也顾不上什么颜面，立即追了出去！ 江灵表示无语，这里是他们二人的戏台子吗？ 周老还以为是个有钱少爷，没想到是个装逼男！ 不过也好，他还没打算这么快就转手，就这么转手，他还觉得亏了呢！ “周老，别管他们了，我们继续谈谈花瓶的价格吧。” “嗯？刚才不是谈好了吗？江小姐可不能轻易反悔啊！” 江灵一愣，还以为刚刚周老师为了给她撑面子，才报这么高的价格。 原来不是？ 江灵微笑：“那就按刚才的价格吧。我着急用钱，麻烦周老尽快打给我。” 周老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反悔。 “那是自然！半个小时内一定到账！” 江灵突然想起背包还有个东西。 “对了周老，其实我今天还带了件别的东西，您要不要一起看看？” 周老一愣，还有意外惊喜？ “江小姐的东西，自然要看看。” 江灵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周老一看是个现代平平无奇的小盒子，心顿时凉了一半。 这是江灵在柜台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尺寸的盒子，不然就要拿纸箱装了。 周老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一个，镶嵌宝石的镂空金酒樽，瞳孔瞬间放大。 他带上手套把酒樽轻拿起，查看樽底，细看镂空花纹，再看黄金材质和宝石品质。 这品相近乎完美！ 而且这极有可能是某个朝代的御用之物！ 他强自镇定，“江姑娘，你这个是真品！而且极有可能是皇室御用之物！老朽专攻的是瓷器，对这类贵金属镶嵌的古董，特别是皇家御制这一块，见识有限。不好给你估价。 我认识一位老朋友，他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尤其热衷收藏此类古董。可惜他身份比较特殊，一般不见外人。不知江小姐能否信得过我，我找他估价后，再给你回复。” 江灵点头，都交易过两次了，如果不信任就不会来了。 “可以，有了两千万，我现在也不急着用钱，就留在周老铺子里吧。周老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了价格再打电话给我就行。” 周老没想到江灵答应得如此爽快，毕竟这酒樽的价值恐怕远超哥窑胆瓶。 周老过意不去，拿出本子写下一张欠条： 今，周文渊，身份证号xxx。暂收江灵，身份证号xxx，一个镶嵌宝石的镂空金酒樽，暂时估价五千万，若有遗失损毁，本人愿按上述暂估价伍仟万元整全额赔偿予江灵。 特立此据为凭。 落款签名、日期、按手印。 递给江灵。 江灵拿过看了一眼，知道这是周老给她的保障，顺势手下了。 “那就有劳周老了。” 第58章 我相信你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江灵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店。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刚端上来的咖啡上。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律师的电话。 “张律，两千万已经打到你账户，剩余的债务已全部还清。多出的部分，劳烦你帮忙分给受害者的家属。” “好的，江小姐。款项已确认收到，我会在今天内打给债权人，到账那一刻，债务关系彻底解除。从今往后，如果您再收到任何相关的骚扰短信或电话，请随时联系我，我会提供必要的法律援助。” 至此，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 江灵静坐片刻，把一杯咖啡喝完。 这才打车去了别的地方。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来到这个破旧城中村。 她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找到上面对应的门牌号。 这是一个一楼的小院子。 院门半开着，能看到里面堆着些杂物。 院子里干活的男人看到江灵的身影猛地一顿。 沉默片刻，才把她请进屋。 “康叔，我今天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爸爸的份上，如实回答。”江灵开门见山。 康勇端茶的手一顿，“你问吧。” “爆炸那天，你在哪里？”江灵看着他的眼睛。 “那天你爸爸派我出去谈生意了，我还有跟他的聊天记录为证。聊天记录我上次不是还给你看过吗？” “上次你说你去了朝阳路，可是为什么车子的行车记录仪显示的是永泰路？” 康勇开是公司的车，所以江灵才能弄到行车记录仪。 康勇怔了一瞬，有些着急的解释。 “那天......那天是那个客户说他在永泰路，我才转过去的，我手机上还有跟他的电话记录呢。就是没有录音。你看。” 随后他掏出手机，那天早上确实有一个电话记录，并且是在他出门的那段时间。 江灵一时找不到破绽，又问， “那6月21号你去了哪里？” 一听到这个日期，康勇又是一顿。 “那天，我也是出门谈生意了。” 江灵没有说话，只是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进货单的复印件。 “那天，厂里新进货一批硫粉。康叔应该知道的吧。” 康勇手指轻微哆嗦，却又被他迅速按下。 他避开江灵的目光，盯着那张复印件。 “这批货并不是我经手的！那段时间我正好在外面跑别的业务，回来的时候，你爸已经在进货单上签过字了！而且货都已经送去加工车间了。后来做样品试验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没发现任何问题！” 江灵抬眸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心痛。 “康叔，我刚才并没有说，这批硫粉有问题。” 康勇全身一颤，瞪大眼睛看着江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我......我只是......” 江灵冷笑一声，“康叔，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爸最好的朋友。每年生日你都会来我家给我送礼物，每年过年我都能收到你的红包。可是最近几年，我发现见到你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爸爸也很少再谈起你。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从我上高中开始。康叔，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康勇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沉重地叹了口气，“江灵，大人的事，你不会明白的。” 这是个人私事，他不说，江灵也没办法。 她不再追问原因，而是拿出了手机，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 画面地点是她爸爸的办公室。 录像里，似乎是有个客人来谈生意，但是价格没谈妥，还起了不小的争执。 可惜因为爆炸，监控损毁，只有一小段。 “你还记得这个客人吗？” 康勇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儿， “这个顾客来谈生意，想在我们厂订购大量的烟花，想在江边做一扬秀，为公司年庆增加人气。但他给的预算太低，价格没谈妥。那客人说质量把控可以松一点，反正是在江边放，大批量一起，观众离得远，看不出细节瑕疵，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你爸爸不同意，说安全质量是底线，最后就没谈妥。” 厂里谈不妥的生意，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单，这不是什么问题。 江灵又问：“这批货的订货人你知道是谁吗？” 康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 “......是万晟公司。” 万晟公司？ 王晶晶家的产业！ 刚好在事发前，万晟公司就来找她爸订货，真的这么巧吗？ 江灵沉思了一会儿，掏出纸张写下一个地址，递给他。 “康叔，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这是我爸爸墓地的地址，他的葬礼你没有参加，我相信你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回去的时候，江灵联系了以前用过的私家侦探，给他发了三张照片过去。 是王晶晶和他的后爸王富贵、还有一张是康勇。 “老陈，帮我查查这三人，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有没有私下接触。” 十万定金转过去，对面秒收，回了个ok。 回到杂货铺，已经下午了。 江灵没有打开木门，而是直接去了街口的大超市。 她的杂货铺该进货了。 因为她要的多，还是直接联系的经理。 各种口味的方便面来几箱、各种面包点心来几箱、香皂来几箱、快乐水来几箱。 她定的化妆品还没到，又在超市买了许多化妆品和口红。 带着经理在超市逛了一圈，看上什么就拿了什么。什么合适拿什么。 由于是大客户，经理给了个很优惠的价格，还亲自帮忙送货上门。 结果一开门，他傻眼了，“江小姐，你开百货超市，去百货超市进货？” 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同行抢生意，而是这么搞，哪里有赚头？ 毕竟他卖给江小姐的价格，只是略低于零售价，却高于进货价许多。 江灵尴尬一笑，解释道：“额......我不是开店，我囤着自己吃的，我家人多。你们放门口就好了，一会我自己整理。” 她可不想下次再去的时候被拉入黑名单。 买主都这么说了，超市经理也不好再说什么。 安排两个帮忙的一起把货物卸了下来。 第59章 香宝阁掌柜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等把货架归置整齐，她已经累得够呛。 江灵坐在仓库的地上，看着角落里，那三大六小的箱子。 其实有了这些东西，她以后是不是可以不用开店了？ 可是不开店，她又能做什么呢？ 木门那边的世界，吉水村的村民，赵大爷、赵大叔、赵大婶、钱大妈、小花、小壮...... 还有程放、赵景行、秦昭、红袖、陈二夫人...... 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在她脑海浮现。这些都不是假的，都不是梦。 是真真切切走进她生命里的人。 甚至有些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如果那扇门不再开启，她就永远失去了这些朋友。 想到这，江灵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她走到木门后面，把手搭上去，做了这几天最常做的动作。 “吱呀——” 门开了，熟悉的草木气息随着空气涌了进来。这里的落日余晖温柔的恰到好处。 “江姑娘又开店了！” “江姑娘下午好！” “江姐姐好！” 这一瞬间，江灵似乎觉得，她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大家好呀！”她笑着回应。 回到店里，她想起冰箱里还有上次买的鸡和肉没做。 江灵把它们拿出来解冻，又在手机里找了一些教程。 原来鸡汤这么容易。 葱姜去腥，再放些人参红枣枸杞，水开后，慢炖一小时就行了。 再做个红烧肉，她店里刚好还有红烧肉的料包。 照着视频去做，没什么难度。 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是饭菜香。 江灵炖了个鸡汤，做了份红烧肉，炒了个时蔬，美滋滋地准备开饭。 就在这时，铺子门口的光线一暗，走进来三个男人。 为首的是个穿着体面但脸色阴沉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两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打手。 皆是气势汹汹的模样。 为首的正是香宝阁的掌柜万富荣。 这几日，万富荣派去的人连吃了几日的闭门羹，他不得已买通吉水村的张癞子。 叫他帮忙盯着这个吉祥杂货铺，只要一开店，不管他是滚也好，爬也好，都得赶过来告诉他。 香宝阁这段时间的生意差到令人发指，连幕后的东家都有所察觉，再不作出点什么来，他这掌柜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万富荣一进门，那双精明的眼睛就滴溜溜地四处打量。 这里的装修怪异的很，货架倒是整齐干净，琳琅满目，上面摆满了各种他从未见过的货物。 最扎眼的是头顶那两个嗡嗡作响、正在迅速转动的玩意儿，不知是什么东西。 “掌柜的何在？！”跟在万富荣身后的大甲，气势汹汹的喊。 店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江灵吃饭的位置就在柜台旁的桌子。 她起身靠近柜台，不露痕迹的拿出抽屉里的防身电棒。藏在古装宽大的袖子里。这才迎出去。 “我就是这的掌柜，三位要点什么？” 万富荣这才正眼看向江灵。 他早就打听过，这间荒村杂货铺是一个姑娘家开的，却没想到如此年轻，模样还挺俊俏。 但就是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竟敢抢他香宝阁的生意？ 简直是活腻了！ “平安镇香宝阁听过吗？这位就是香宝阁的万富荣万大掌柜！”跟在万富荣身后的二乙，与有荣焉的介绍。 香宝阁？ 江灵还真听过，这得多亏了那几位买香胰子的夫人。 “香宝阁的掌柜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很明显他们不是来买东西的。 万富荣进门至今，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眼神瞥了一下角落的凳子，大甲心领神会，把凳子搬出来放在路中间。 万富荣这才慢悠悠地坐下，翘起腿，拿腔拿调地开口。 “姑娘，你这店虽然开在村落，可也得守这行的规矩！姑娘开得虽然是杂货铺，可卖的却有胭脂水粉，开店数月，却不曾来拜过码头。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恶劣吗？” 恶劣？ 不可否认她的杂货铺跟香宝阁存在一点竞争关系，可也用不上恶劣这个词吧？ 她又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宣传自家产品，和贬低香宝阁。 客人自主选择，她有什么办法？ 不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江灵也知道古代有些不成文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 “那依万掌柜之见，小店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 若是给些金银，江灵倒觉得没什么所谓，毕竟她现在不缺这些，和气生财嘛。 万富荣没想到她态度这么软和，早知如此，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地跑这一趟了。 到底是个小姑娘，涉世不深，派几个人过来说几句，说不定就乖乖同意了。 “既如此，我也不为难你。我打听过，你铺子里的货也是从别处进的。这样，你只需要把胭脂水粉的供货商介绍给我认识，并且保证从今往后，你这铺子里再也不卖胭脂水粉！我万富荣可以给你保证，你的铺子能安然无恙的在平安县开下去。” 他今天带着两个打手来，本来是打算直接砸店的。 见她只有一个小姑娘，这才想着坐下来好好谈谈。 听到这，江灵笑了。“我没守好这行的规矩是我的错，但万掌柜你这就有点霸道了。” 并不是她不愿意交出进货途径。 如果万富荣是个现代人，江灵很乐意告诉他，铺子里用的是哪个牌子的化妆品，并且是在哪个商店进的货。 可万富荣不是，江灵告诉他也没用。 说不定还以为在戏耍他。 而且万富荣要的不仅仅是进货渠道，还要她承诺以后杂货铺不准再售卖胭脂水粉！ 这不纯纯欺负人吗？！ 万富荣没料到她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这么强硬。她一个小姑娘哪来的底气？ 他脸色一沉，“姑娘，你别不识好歹！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宽厚的条件了！你不去打听打听，得罪了我香宝阁，还有几家店能开的下去！本来是看着你一个姑娘家独自经验不容易，不然你这铺子如今早就被砸个稀烂了！” “难怪都说香宝阁是平安县最大的胭脂水粉供应商，原来是这么来的。江灵受教了！” 第60章 你一定会后悔的！ “既然知道，你就该识相点！乖乖的把供货商交出来，我还能保你的铺子安然无事！否则，就算是县太爷来了，你这铺子也保不住！” 江灵扫了一眼比较靠近的两排货架，幸好都不是易碎品。 只是免不了要重新整理一番。 就是第三排有点危险，都是些瓶瓶罐罐。 江灵袖子下的手紧紧贴着电棒的开关。 “很抱歉，不管是给出胭脂水粉的供应商，还是承诺不再售卖胭脂水粉，小店都做不到。” 她此刻平静的姿态，对万富荣来说就像是一把火，瞬间就点燃了他心中积怨已久的怒气！ 他豁然起身，怒甩衣袖。 “不识抬举！给我砸！” 后面的大甲、二乙两个打手早就蠢蠢欲动，一听到命令，立马撸起袖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万富荣刚坐过的椅子，被大甲高高举起，狠狠摔落。 “哐当”一声巨响，凳子四分五裂，一根断裂的凳腿弹跳着滚到江灵脚边。 二乙则直接冲向第一排货架，双手抓住货架边缘，猛力一掀！ 货架应声倒下！架子上成排的面包滚落一地，包装袋被他踩得稀烂！ 江灵忍无可忍，握紧手里的电棒就要冲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声音不大，但极具威严。 两个打手和万富荣为之一顿，纷纷朝门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普通青色布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形还有些单薄，但身姿挺拔，眼神沉静，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轮廓。 万富荣初听声音，还以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结果只是个半大孩子！ “哪来的小兔崽子，学人管什么闲事？赶紧滚回家去，不然连你一起......” “哎！啊啊啊啊......” 万富荣的打字还没说出口，一只手腕就被那少年擒住，猛地向反方向一掰！ 钻心的剧痛让万富荣惨叫起来，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 大甲和二乙见状，立刻丢下砸店的事，怒吼着朝少年扑来。 “小子找死！敢动我们掌柜！” 少年没说话，只是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 万富荣疼得眼前发黑，杀猪般嚎叫起来： “啊啊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并没有招惹你，你管这闲事干嘛？” “那你今日这么做？是这位姑娘招惹你了吗？” “她抢我生意，怎么不算招惹？我劝你别管闲事，否则得罪了香宝阁背后的老板，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少年擒住他的手更用力了。 “啊啊啊啊！松手！快松手！” 大甲二乙四目相对，立马上前对那少年发难！ “大胆，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招惹我们香宝阁！” 话音随着拳头落下。 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果然都不是吃素的，少年忙着应付他们，不得不松开万富荣的手腕，顺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江灵认真看了一下这少年，很面生，没见过！ 看他的打扮也不像村子里的人。 猛地瞥见角落的万富荣拿刚才摔椅子掉下来的木棍，企图在背后搞偷袭！ “公子小心后面！”江灵大喊。 趁着他们转身之际，江灵冲到离她最近的二乙背后，藏在袖中的电击棒狠狠戳在了他的腰肋处，拇指用力按下了开关！ “噼啪——！” 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发出，在混乱的扬合被充分掩盖。 二乙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壮硕的身躯猛地一僵，栽倒在地！ 九百万伏的电流，别说你膀大腰圆，就算你强壮如老虎，也得给我倒下。 二乙倒地的同时，少年也擒住了大甲。 万富荣看着地上纹丝不动的二乙，吓得脸色煞白，“你们胆敢杀人！” 江灵将电棒藏在袖子里，“万掌柜不用紧张，他只是晕倒了而已。” 万富荣的手臂也受伤了，见大势已去，已无心恋战。却仍旧站起来恶狠狠道： “你知道你们得罪了谁吗？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们走！” 少年却丝毫不怵他，并没有打算放过手里的大甲。 “砸坏了东西，还想一走了之？把钱给我留下！” 万富荣气的胸膛起伏，他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狠狠扔在地上。 少年冷哼一声，这才松开大甲。 万富荣和大甲抬起昏迷的二乙，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吉祥杂货铺。 趁他们走出去的间隙，江灵快步走回柜台，把袖子里藏的电击棒小心放回抽屉，这才走到那少年身边。 “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江灵真心实意地道谢。 少年松了松手腕，弯腰捡起万富荣丢下的那锭银子递给江灵。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 江灵伸手接过银子，目光落在他微微红肿的手腕上。 “公子受伤了？” 少年不在意地笑了笑：“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就好了。在下陆谦，家住镇上，今日来白龙寺祈福顺道路过，未请教姑娘芳名？” “叫我江灵就好。陆公子受伤了，小店还有一些伤药，公子先坐着稍等一下，我这就拿下来。” 不等陆谦拒绝，江灵已经走上楼了。 毕竟是为自己打斗而受伤，江灵不敢不上心。 其实陆谦也没打算拒绝，这手腕本来就是他刚才故意弄伤的。 守了这些天，好不容易有个契机，怎么能放过。 江灵转身后，陆谦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一片阴郁。 他开始四处打量这间奇怪的铺子，还有这铺子里奇怪的货物。 果真是与众不同，与大宇朝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些货物都是他从没见过的。 他捡起地上一个被踩碎的面包，凑近看了看。 不管是包装，味道还是形状，都是他在大宇朝从未见过的！ 头顶还有一个嗡嗡作响，正在飞速转动的奇怪物体。 风到之处，传来阵阵凉意。 倒有点类似皇宫的手摇扇，只是他看了许久，都没看到操控的手柄在哪里。 脚下正是刚才那膀大腰圆的打手倒下的位置，他刚刚看的很清楚，那人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就瘫软在地！ 连他这样从小习武的人都做不到如此迅速制服一个壮汉，江灵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她真的会仙术不成？ 第61章 这江姑娘，确实有太多的秘密 江灵连忙开口制止，“陆公子，你手受伤了，还是先上药吧，这些小事我一会儿自己整理就好。” 可别再让他的伤更重了。 “一点小伤，其实不用上药也可以。我们习武之人，经常磕磕碰碰，都习惯了。” 陆谦又挂上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配上他这有朝气又略带成熟的脸庞，简直就是标准的谦谦君子模样。 “陆公子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我理当负责任。” 此刻，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山，铺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江灵习惯性地顺手在墙上一按。 “啪嗒——” 清脆的开关声响起，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店铺。 灯光映着陆谦那张惊讶的脸，江灵这才想起来这铺子还有个古人！ 陆谦对于头上那个嗡嗡作响的东西还没想明白，突然又多了个不用点火，就能瞬间照亮整个铺子的东西。 他的惊讶再也藏不住。 “姑娘......莫非会仙术？” 江灵尴尬一笑，走到桌子前坐下：“这只是一种特殊的蜡烛，用了点墨家的机关术，不用亲自点火罢了。” 她连忙转开话题，“公子快请坐，我先给你处理一下手腕。” 陆谦依言走到对面的椅子坐下。状似随意的问道。 “哦，姑娘还精通墨家机关术？” 江灵没回答，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她小心地卷起陆谦的袖子，仔细查看他手腕的红肿处。 还好，没有破皮出血，用白瓶的喷雾剂就行。 “公子说笑了，我哪里懂那些。”江灵一边解释，一边拿起喷雾剂， “这都是早年间家父走南闯北时，偶然遇到买下来的小玩意儿。我从小用惯了，但具体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也说不清楚。” 她将喷口对准红肿处，连续按了几下。 江灵都这么说了，陆谦也不好多问。 他如今更好奇的，是江灵医药箱里的东西，毕竟自己可是为这些而来的。 什么能送风的摇扇、不用点火的蜡烛，在他心中远没有这些能救死扶伤的药物来的重要！ 只见江灵拿起一个白色的瓶子，上下摇晃几次，对着自己的手腕处，连续喷了好几下。 冰凉的白色药雾均匀地喷洒在红肿的皮肤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 冰凉的感觉瞬间缓解了伤口的红肿发热。 此刻江灵完全把自己放在医者的位置上，也没考虑有什么男女大防，她伸出指腹，轻柔的贴在陆谦的手腕上，力道适中地揉搓着，促进药物的吸收。 陆谦自然也没注意什么男女之防，他一双眼睛直盯着江灵的药箱。 药箱里有各种造型的小瓶子、盒子、还有闪着金属冷光的镊子和小剪刀…… 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 就在他等着江灵下一个拿出什么东西来得时候，江灵却突然把东西收了起来，合上了盖子。 “江姑娘，这就可以了吗？” “公子只是轻微扭伤，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 陆谦试着转动手腕，果然比刚才舒服多了！ 这一小瓶药剂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么见效？ 他以前受伤，宫里的太医都是拿着厚厚的草药覆在伤口处，红肿的伤口伴随着草药带来的刺痛感，让人更加难受。 他恋恋不舍的看着江灵把盖子合上。 突然后悔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伤弄得重一点！ “姑娘的药真有奇效！只是这药瓶却从未见过，是姑娘自己研制出来的吗？” “我并不懂医理，这是家父前些年走南闯北，在西方一个小国买回来的。” 陆谦仔细观察着她说话的神情，确定了她说的不是假话。 心中有些许遗憾。 果然如皇叔所言，没有药方。 江灵收拾好盒子，把一品云南白药喷雾递给他， “公子的手腕一时半会还好不了，这瓶药送给公子，记得每日喷上三五次，稍微揉搓一下，促进吸收。不出两三日应该就好了。” 陆谦一怔，随即拒绝道：“这是姑娘父亲走南闯北带回来的药物，应该很珍贵吧，我怎好随便接受。给了我，姑娘若有个伤痛，岂不是没得用了？” 江灵没细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只当他是不好意思要。 “无妨，我手上还有一瓶，就算没了，我也自有办法。陆公子是为了救我而受伤，我理当负责到底。” 一瓶云南白药而已，没了她再买就是了。门口就是药店了。 就算没了，也自有办法？ 是不是说明她真有进货渠道？ “既如此，陆谦就却之不恭了。” 他把药瓶抓在手里，握得很紧，细细摩擦。感受着瓶身传来的冰凉感。 瓶子的质感很奇怪，不似玻璃瓶，又不似竹瓶、木瓶，瓶身上还刻着极其细微的小字。 陆谦没想到第一天就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只可惜他此刻不能贸然提及货源之事，毕竟刚才闹得不愉快，也正是因为胭脂水粉的货源问题。 问的多了，反而容易暴露意图。 江灵收好药箱，便开始整理散乱一地的面包。 幸好货架是铁架子做到，很结实坚固，扶起来就行了。 面包也都有包装，没有弄脏，还可以卖。 陆谦见状，也起身过去帮忙。 江灵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制止， 他却笑着说：“没事的，我用这只手就好。江姑娘的两只手，或许还抵不过我一只手的力气呢。” 江灵思考了一瞬，好像也是。 只好由着他了。 在陆谦的帮助下，货架很快就整理好了。 破了的面包都扔进了垃圾桶。 陆谦脚踩着刚才那壮汉晕倒的地方，试探性的问。 “对了，方才多亏姑娘及时制服那打手，否则我以一敌三怕是要落下风了。” 江灵暗道：聊什么话题不好，偏偏聊这个。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有个900万伏的电棒吧。 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这对于从小练武的人得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哪有那能力，那打手不知是踩到了什么，突然就晕过去了，我也正疑问呢。” 陆谦一笑，看破不说破。 “那看来是我们走运了。” 这江姑娘，跟这杂货铺，确实有太多的秘密。 第62章 一看江妹妹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经过这么一折腾，江灵的饭菜都冷了。只好拿回厨房去热一热。 今天闹这么一扬，那姓万的掌柜估计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以后说不定还会再来。 江灵本来是打算将那三人电晕，等到天黑后，捆着扔远一点的荒郊野外去，再制造点诡异事件，让他们长长记性。起码能消停一段时间。 可偏偏陆谦的到来打破了她的计划。 这一架打出去，他们非但不熄火，反而更生气了。 下次来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情。 正想着，门外又传来马蹄声。 江灵还没走出厨房，外面便响起一个热情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女声。 “江妹妹总算是开店了，可让我们好等！” 江灵还纳闷，这个世界只有王月叫过她江妹妹，还有谁会叫她江妹妹？ 随即，王月的声音便立即响起。 “你怎的也学我叫江妹妹，你不过才来了一次，搞得这么熟络做什么？” 江灵随即关火走出去。 便看到宋夫人和王月站在铺子里。 宋夫人娇嗔道：“哎呀！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这点小醋你都吃。” 她今日首要任务是来谈合作的，自然要先拉拢关系。 五天前，她在王氏手里高价拿下来五支口红，当天送到京城，不到半个时辰就抢空了。 后来她又陆续跑到了几个姐妹家里，在她们手里花了高价各拿下三支口红。 才让她京城的铺子撑到现在。 现在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种色彩艳丽，上妆持久口红出自他们宋家。 名头是打响了，可麻烦也随之而来。 昨天铺子里来了个大官的夫人，点名要那口红，一开口就是十只，偏她那铺子口红已经断货了。 那夫人看着明显不悦。 吓得她今天都没敢开门，对外称东家有喜，休息一日。 可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她那铺子总不能一直关门大吉吧？ 正焦急无措，突然王月派人过来说，江妹妹进货回来，杂货铺已经开门了！ 把宋夫人急的连饭都来不及吃，立刻套了车，就赶了过来。 千盼万盼，总算把铺子盼开门了，她这会儿恨不能把全副身家都带上！ 王月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江灵也没告诉她什么时候开门，全靠她时不时派人过来查看的。 不是她有多为宋夫人着想，也不是她和江灵有多要好。 纯粹是自己吹出去的牛，不想丢了面子而已。 “两位夫人要点什么？”江灵接下围裙，笑着走过去招呼。 宋夫人今日打扮得格外利落，少了些贵妇的慵懒，多了几分商人的干练。 她疾步上前，抓住江灵的手，眼睛亮得，就像是抓住了财神爷。 “江灵妹妹，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又谈生意？ 刚刚万富荣是不是也来谈生意来着？ 江灵往外面一看，幸好她们只是带了两个丫鬟和车夫，没有带打手。 王月顺着她的目光往外望去，问，“江妹妹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天色呢。宋夫人要谈什么生意？” 江灵引两位夫人落座。 宋夫人一脸笑容，正准备开口。 王月突然轻咳一声，“你是不是要先交代一下，你高价转卖江妹妹铺子里货物的事情？” 宋夫人脸色尴尬了一瞬，她本来还想避开这个话题，现在只能如实交代了。 江灵一脸不明所以。 宋夫人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嗯......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不是在江妹妹这儿买了十几条丝巾和那些化妆品嘛。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是世代都做布匹生意的，我夫君当天便看见了那丝巾，一眼便惊艳了。不管是料子、花纹、还是印染的功夫都属上品。” “偏巧那会儿，我们家在京城新开的分店生意不怎么好，一直面临要倒闭的情况，于是我夫君就琢磨着，把这批丝巾放到铺子里卖，说不定能带动一下生意。” “果不其然，江妹妹家的丝巾一上市就遭到哄抢，就连城里的达官贵人都说没见过材质绣工这么好的丝巾。于是，丝巾上市当天，便卖完了。” 宋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小心观察着江灵的脸色。这话半真半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灵听完，倒是很平静地点点头。 “这是好事啊。既然我卖给你的东西，那就是你的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 江灵也没那么小气，何况她的生意还没拓展到京城，宋夫人能转手卖出高价，那是人家的本事和门路。 宋夫人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也笑了， “那是，我一看江妹妹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丝巾卖完后，铺子里的生意确实好了不少。后来我又想到从江妹妹这里买走的口红。京城虽也有口脂，可不管颜色和质地，还是持妆效果，都远没有江妹妹这里的好。我便把那没用过的口红，用作赠品，在铺子买满五两银子，便赠送一只......” 江灵心里暗赞：你挺会做生意啊！ “可宋夫人在我这也不过才买了几只，怎么够送？” 一说到这，宋夫人就脸色发苦。 “可不是嘛，我手上的那几只口红当天就送完了。我赶紧来找妹妹你，想再买一批。可我来回跑了好几趟，就是不见妹妹这铺子开门！情急之下，就只好去找几位交好的夫人，求她们匀几只给我用着先。这才撑到了现在，否则我那铺子只能关门大吉了。” “可偏偏也正是因为如此，也不知怎的，就掀起了一阵热潮。如今京城里还有百十人等着江妹妹家的口红呢。” 江灵没想到，她在平安县一个小村落卖的口红，居然风靡到了京城！ “所以宋夫人是想让我给你供货？” 宋夫人欢喜的点头，像是看到了曙光。 “正是呢！今日就是来谈这个事情，妹妹你只管开个价！只要我们能承受，绝无二话！” 江灵家也是做生意的，知道宋夫人已经把底牌都露出来了，如果自己狮子大开口，她也只能选择接受。 如今他们家借着口红的声势在京城闹得这么大，想釜底抽薪把铺子关掉，已经不可能了。 那么多双有权有势的眼睛盯着，除非他们家以后不想在大宇国做生意。 看宋夫人眼底的乌青，这几天他们一家怕是都没睡好觉。 第63章 再也不当出头鸟了！ 她的口红压根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啊！ 不是她不愿意供货，这生意一旦形成规模，引得京城贵妇互相追捧，万一哪天她的铺子开不了门，这个缺口谁来填补？ 自己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并且没人能找到自己。 宋家到时候能扛得住这扬疾风暴雨吗？ 见江灵思考良久，迟迟不给答复。 宋夫人心情焦急。 要知道他们家生意的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若是谈不妥，江妹妹不愿意供货。拿不到口红，就等于得罪了京城的贵妇。 铺子关门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性命。 毕竟在这个世道，商人地位本就低贱，得罪了权贵，后果不堪设想。 宋夫人忙给王月使眼色，希望她能开口帮忙劝劝。 王月虽然对她的行为不齿，但多年姐妹，也不忍见她一家老小深陷水火。 本来还眼红她家的生意，看到她一家子战战兢兢的模样，瞬间就不眼红了，还是低调点好。 “江妹妹，此事确实是宋姐姐先前做的不厚道，未曾通知妹妹就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江妹妹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出。相信宋姐姐都会满足的。” 宋夫人点头，“对，江妹妹有任何疑虑尽管开口。实不相瞒，我宋家如今等同于被架在火上烤，若没有妹妹的口红，宋家的产业只怕都要付之一炬了！” 做生意最忌讳的是把底牌亮出，可是她如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灵看了看铺子外面，还算宁静。 万富荣来的时候也只提了要供货商，没有提到京城。 证明宋夫人没有把吉祥杂货铺就是口红的供货商，在京城说出去。 望着宋夫人迫切的眼神，江灵拒绝的话有些难说出口。 罢了，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不帮他们，对江灵来说可能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对宋家，就可能真的没有活路了。 至于后面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后面条件允许，或许可以教她们怎么制作口红。 在宋夫人望眼欲穿的等待下，江灵终于给出回复。 “宋夫人，我可以给你供货。” 宋夫人激动的握住江灵的手，“真的吗？江妹妹？” “但是，我们不签订任何协议，因为我不保证能一直供货下去。我上次也说过，我这铺子里的东西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进货来得，你要做好货源随时会断的准备。” “相信经过此次事件，你们宋家也得出了一些经验和教训，后续怎么独善其身，只能由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能世代经商，并且在平安县混出一席之地，宋家自然也有聪明人。 宋夫人激动的表情瞬间怔住。 货源随时会断？那宋家的铺子没了口红，以后怎么办？ 王月在旁边道：“宋夫人还愣着做什么？当务之急不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吗？” 王月一言惊醒。 宋夫人立马反应过来，对啊！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多谢江妹妹！多谢江妹妹！那这价格方面......” 宋夫人走时，带走了江灵刚进货的一百支口红，还额外下定了两百支。 她本来想再预定五百支，可是江灵不一定能在一天内买齐这么多，便拒绝了。 于是宋夫人又把剩下的化妆品也打包了，还一口气拿走了许多香胰子。 送走她们，江灵这才能安心吃顿饭！ ———— 宋府。 一家人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从王月的消息传来，说吉祥杂货铺开门了，宋夫人驱车走后，他们连晚饭都吃不下了。 老的少的脸上都是一脸忧愁。 两岁的宋小姐想抓廊檐上的灯笼玩，却被最疼爱她的奶奶狠狠打了一把手心，嚎啕哭了一晚上。 两位妾室平日里再张扬跋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兴风作浪。平日里怎么闹都无所谓，这个时候闹一定会被赶出府去。 宋家老爷宋青山更是坐立难安，焦急的等在门外，来回踱步，不时望向远方。 期待又害怕看到宋夫人回来的身影。 期待她带回好消息，又害怕她带回坏消息。 他们独家口红的生意太惹眼了，悔不该走这步险棋。 偏还断了货源，如今多少人盼着他们遭灾呢！ 那些达官贵人的火，多半都是同行挑起来的！ 一个不到二十平的小铺子，惹得京城贵妇争相前来，这不是恩赐，这是催命符！ 可怜他们世代商人之家，虽积累了些许家财，可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毫无根基。 才走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 他心中早有盘算，倘若今日那江店家肯松口供货，必然要靠这独门生意，搭上一条官府的线，好为日后求个庇护。 连人选他都定好了，只等那好消息传来！ 路的尽头，正行驶来宋家的马车。 马车前端挂着的灯笼晃得比平日更加剧烈。 宋青山的心跳随着灯笼的晃动跳的飞快，险些连路都不会走了。 来了！ 是好消息？ 还是坏消息？ 马车刚在门前停稳，不等宋夫人下车，宋青山急忙扑了上去。嘴唇和声调掩盖不住的颤抖。 “夫人......要到了吗？” 丫鬟掀帘，宋夫人抱着一个纸盒，弯腰走了出来，走下马车。 她脸上带着一种极度疲惫后的亢奋，眼圈红红的，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老爷，一百只！还额外预定了两百只，五日后拿货！” 宋青山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双腿发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宋府这道坎总算是迈过去了！ 他稳稳的抱过宋夫人怀里的纸箱，这哪里是口红？这是他全家的命啊！ 老天保佑！祖宗保佑！以后再也不当出头鸟了！ “价格如何？” 他之前想过，哪怕是开出天价也得买。可若真是天价，他这一家子往后又该吃什么过活？ “江妹妹仁善，并未坐地起价。也同样要求我们不能涨价，若是零售，不得超过一两银子一支。” 宋青山微微叹气，捧着盒子稳稳往里走。 “感念江姑娘恩德。如今我们已经很惹眼了，哪里还敢再涨价。” 宋夫人犹豫着，还是说出来了：“不过老爷，江妹妹不愿签订协议，她说货源随时会断，要我转告你，早些想好明哲保身的办法。” 宋青山一怔，抱着纸箱的手却没有半分松动。 “江姑娘说的没错，我们早该想好的。” 既如此，他心中的盘算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64章 江姑娘，我能不能换点盐？ 就在这时，墙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暗处有一个人影走来。 江灵疑惑：大晚上的，这又是谁？ 今天发生的事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她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是谁在那？” 这一喊，倒把来人吓了一跳，立刻顿住了脚步。 “江姑娘别害怕，是我，后巷赵寅家的。”那人急忙解释，声音里带着焦急。 不多时，赵寅的媳妇已经走到光亮处，她像是刚从地里回来，怀里抱着一大堆瓜果蔬菜，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 看清是附近的村民，江灵心中的警报才解除。 她微微一笑，“原来是赵大嫂，对不住，我吓着你了。” 赵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吓着江姑娘了。” 农村人这个点都很少在外面晃，乌漆嘛黑的，容易被当成贼人。 “赵大嫂这是在地里忙活到现在？” 赵大嫂轻轻叹了口气，“赵寅摔断了腿，地里的活没人干。我一个人手脚慢，就拖到这会儿了。” 赵寅打猎摔伤腿，江灵已经听村民提起过。 “赵大哥的脚伤好点了吗？” “已经能下床了，就是还捆着木板，使不上劲儿，干不了活。” “赵大哥爹娘走得早，现在家里全靠大嫂你一个人撑着，真是辛苦了。” 本来以为只是寒暄两句，赵大嫂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把手里的瓜果蔬菜往前递了递。 “江姑娘，这是咱地里新摘的瓜菜，给你尝尝鲜，别嫌弃。” 江灵连忙摆手，“这怎么行，大嫂家里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还是留着自家吃吧。” 江灵不缺这一口，但赵寅家就不一定了。两个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又有一个病患等着医药费，就算吃不了，拿到镇上去也能换几个铜板。 见江灵不肯收，赵大嫂显得更局促了，捧着蔬菜的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江姑娘，其实我......” 江灵直言道：“赵大嫂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直说。” 赵大嫂一家都是好人，之前赵寅大哥打了一只野兔，还拿到铺子来，说要送给她吃。 江灵看着血淋淋的兔子，拒绝了好一阵才拒绝掉。 她像是提了一口气，艰难的抬起头，“江姑娘……我……我能不能用这点菜，跟你换点盐？不多，够一顿就好。” 原来是想换点盐。 “……家里为了给相公治伤抓药，钱都花光了。眼下……连买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赵大嫂的声音低了下去。 江灵忘了，现在是古代，盐由官府统一掌控，价格可不便宜。 何况现在是夏末，农村人每天挥汗如雨，再不补充点盐分都没力气下地干活了。 江灵的杂货铺就有卖盐，只是因为包装奇特，从来没有人注意过。 不过也幸亏她没卖，古代私自卖盐好像还要吃牢饭。 “原来是这件事，大嫂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赵大嫂抱着那捆沉甸甸的瓜菜，局促的站在门口。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这铺子卖的不是寻常东西，经常有坐着马车的夫人小姐少爷前来光顾。 她知道江姑娘心善，一定会应承，可越是如此，她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她家已经断盐几天了，若非实在熬不过去，也不会来打扰江姑娘。 怕村里人看见，她还特意等天黑透了才过来的。 江灵在货架上找到一包包的盐，赵大嫂拿来的蔬菜都有五六斤了，一包盐市扬价才两块，能换好几包。 可在现在这个时代，盐价又不一样。 江灵犹豫了一会儿，给她拿了一包250克的盐。 她走到赵大嫂跟前，接过她递过来的菜，就把那包盐塞进赵大嫂的手里。 “拿着，赵大嫂。” 赵大嫂只觉得手里的小包沉甸甸的，远超过她这几斤菜能换的分量。 虽然包装奇特，但那细腻的手感，让她觉得里面不是普通粗盐。她慌忙道： “江姑娘，这……这太多了！使不得！我这点菜值不了这么多……” 现在的盐价约50文一斤，她这五六斤蔬菜最多也就卖个五六文钱。 “我最近正好想吃点新鲜的瓜果蔬菜，这点盐不算什么，你家里大人孩子都要补身子，地里活计又重，盐不能缺。大嫂快拿着吧。” 赵大嫂看着手里的盐包，又看看江灵真诚的脸，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发出几个哽咽的音节。 江灵柔声道：“赵大嫂，别这样，远亲近邻，互相帮衬应该的。天晚了，快些回去吧，赵大哥和孩子该等急了。” “多谢江姑娘！”赵大嫂把那包盐紧紧攥在胸前，转身匆匆走进了夜色里。 夏夜的虫鸣又清晰起来，晚风袭过，带着些许凉意。 江灵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气。 从古至今小人物的生存都很艰难。 农民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即便这样，连最基本的生存都保证不了。 望着杂草丛生的泥泞小路，江灵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那是因为自己不愁吃喝，随时随地有生存下去的资本。 可是这里的村民，似乎不是这么想...... ———— 自杂货铺离开后，陆谦便策马回到了他在平安县新买的房子。 陆钰和管家阿福早在等候。 陆钰看到那巴掌高的白色药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这东西我好像在太子身上也见到过。原来这竟然是治疗外伤的用药？竟还是出自那吉祥杂货铺？” 他知道太子带回许多药物回宫，除了一个能快速退烧的仙药，其他都是些外用药，他也就没在意。 大皇子陆谦揉了揉手腕，旁边还站着为他诊治的太医。 王太医检查过他的伤口，也对这种药物的药效啧啧称奇， “禀大皇子，此种药物对跌打扭伤确有极好的疗效。消肿止痛之快，远胜寻常膏药。” “确实据受灾村民回忆，当时神女赠来的药物里就有一白一红两种外伤用药，是气雾状，喷在伤口上凉飕飕的，效果极佳，喷上这种药物甚至不用包扎，暴露在空气外也不会感染发炎。这种外伤用药，配合那可以退烧的仙药简直有神效。” 第65章 这生意，看的我都想做了 瓶子背面上写着。主治功能，和用法用量。确切表明是用于跌打损伤，消肿止痛。 这让他想起之前杂货铺送来的糕点包装，上面就有明确标注制作的用料。 他本来想让厨房照着做一份，可问遍了京城有名的厨子，都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叫“碳酸氢钠”和“山梨酸钾”等奇怪的名字。 他本以为这铺子出来的东西都会详细标注成分，可这药瓶上除了名字和用法，关键的制作材料却只字未提。 否则他们或许还能借此研究出一二。 他把瓶子递给一旁的王太医，“你能否凭这药剂的气味和药效，推断出它用了哪些药材？” 王太医面露难色，他再次凑近嗅闻，又沾了一点药液在指尖捻开观察，眉头越皱越紧。 最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恕罪！请恕微臣学艺不精！此药气味奇异，药性猛烈，其中所用之材，绝非寻常本草！微臣无法判断出此种药物的成分！” 陆谦见状，摆了摆手：“罢了，起来吧。若真这么容易制造出来，太子那边早就行动了。” 太子拥有这东西比他早多了，肯定也早就问过太医。 “谢殿下开恩！”王太医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 陆钰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这是我当晚凭记忆画出来的，那退烧药的瓶子模样，我已经尽量还原细节，可有些地方可能有出入。你看看有没有见过。” 当晚虽然灯光明亮，可那瓶子一直在那姑娘手上握着，他只能大概记住瓶子模样，至于上面的字是一个也没看清。 陆谦摊开纸张，反复看了几次，在脑海里摸索。 “江姑娘拿出的医药箱里，并没有这瓶东西。” 陆钰也猜到了，毕竟他受的是外伤，这种内服药，没有必要拿出来。 转而问道，“你如今也算施恩于她，下次想好以什么方式见面了吗？” 陆谦叫来贴身侍卫李宏，“李宏，你即刻去县城里，寻一间正在营业的饭馆，不拘大小，位置也不拘。连同店铺、里面现有的老板、伙计、厨子、以及他们的招牌菜配方，一并买下。动作要快，价钱好商量。” “是。殿下。”李宏低头应了声，转身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陆钰问：“你是打算？” “那间杂货铺有太多的秘密，一时半会无法探明。有了这间饭馆，便可以借口下乡收新鲜瓜果，随时随地留意她铺子的动静。” 管家阿福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殿下，那，那个什么香宝阁，他们今日吃了亏，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要派人去敲打敲打他们背后的主子？” 陆谦沉思半响，“不用，让他们接着闹，必要时，甚至可以推波助澜一把。等我在那姑娘面前攒够了好感，最后自然会出手。” 小小香宝阁，不管他背后是谁也不足为惧，正好借此利用一下。 ———— 一大早，京城的巷子里就轰动了。 依旧是那间不起眼的宋氏布庄，却偏偏挤满了穿着绫罗绸缎的夫人小姐。把那个小小的铺面围得水泄不通。 “诶呀！别挤啊！” “掌柜的！掌柜的！给我留十支！十支口红！” “抢什么枪，没听掌柜的说每人限购一支吗？” 季闻晟再一次被这吵闹的扬景吸引，这次他学聪明了，直接在二楼窗台往下看。 不吵不闹，还能一览无遗。 他轻摇折扇送风：“那宋青山拿东西去了？” 旁边的老掌柜躬身应答，“是，他走之前还跟老奴打过招呼。见少东家不在，他还留下五只口红，和十数匹精美绸缎，说转赠给府里夫人、小姐用。” 季闻晟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还算他上道，也不枉我给他搭这条线。不然，凭他这小县城上来的商户也敢当这出头鸟，怕是要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不一会儿，对面宋氏布庄的掌柜满头大汗地挤出来，把口红已售罄的牌子，挂在了醒目的位置。 牌子一挂，门口瞬间炸开了锅！ “啊？！这就没了？我才刚排到啊！” “掌柜的，你家货也太少了吧！” “明知道我们这么多人等着买，主家怎么也不多进点货？” “这是故意的吧，每天就卖这么点，明知这么多人排队，故意吊人胃口！” “这不是存心耍人玩吗？” 宋家掌柜赶紧出来打圆扬，“各位夫人小姐！各位贵客！稍安勿躁！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不是我们主家不想多进货，实在是这口红制作不易，用料也讲究！那制作商那边，也是费尽心力，才做出这么些，全让我们主家给包圆买回来了！真真是一点存货都没了！” 他看众人情绪依然激动，话锋一转，连忙推出替代品：“不过！各位贵客也别太失望！我们主家也知道各位抢不到口红的遗憾，所以，特意从那口红的制作商手里，买回了一批上好的香胰子！这香胰子，香味浓郁持久，工艺更是独特，保准不会让大家失望！” “为表达歉意，这批同源的香胰子，只要两百文一块！” 要知道京城里最普通的香胰子都要卖三百文，这个价格是真的很划算了。 还是口红同款制造商，这让那些买不到口红的夫人心动了。 口红抢不到，能抢到同源的香胰子也不错啊！ 毕竟是同款制造商，质量想必不会差到哪去。 眼看众人意动，掌柜的又适时加了一把火：“香胰子数量也不多，统共就一百块！先到先得，卖完为止！各位夫人小姐可要抓紧了！” 刚才还因为没抢到口红而沮丧的夫人们，瞬间又来了精神！ “我要！我要！” “给我来两块！” “这么便宜，我要来四块，不五块！” 整个京城八街，就数他一家生意火爆。 原本还有些不知道他家是卖什么的，听到这动静也忍不住凑过去瞧瞧。 这铺子到底卖什么好东西，才引得这么多贵妇争抢？ 看着看着，也不由自主的加入了抢购行列，生怕慢了一步吃了亏！ 季闻晟在二楼看的眼红。“这生意，看的我都想做了。” 第66章 音乐盒震惊皇帝 氛围庄严肃穆。 坤宁宫内。 程夫人虽为嫂子，可此刻也得给身为皇后的妹妹行跪拜大礼。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看着自己的嫂子跪在下方，很想上前扶起，可碍于屏风后面还坐着皇上，不得不忍住了。 “程夫人免礼。赐座。” “谢皇后娘娘。”程夫人依言起身，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小心坐下。 皇后脸上露出笑意，迫不及待地问：“那音乐盒，嫂嫂可带来了？” “皇后娘娘有命，臣妇自然遵从。” 程夫人连忙应声，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檀木匣子。 程夫人嫌弃原本包装音乐盒的纸盒子太过随意，配不上这神奇之物。 隔天便叫人打了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加上音乐盒的重量，如今捧在手上沉甸甸的。 皇后此刻也顾不得屏风后的皇帝是否在听，她按捺不住好奇，忙从坐上走下来，径直走到程夫人面前，目光落在那檀木盒子上： “听说此物会唱歌跳舞，可是真的？” 程夫人当晚的寿宴可谓惊动全城，那曼妙宛如仙界乐曲的旋律至今还在宾客脑中回响。 当晚便传出，程夫人得了个仙家宝物做寿礼，既能唱歌又能跳舞！ “回娘娘，确实如此，这是放儿一位深居简出的朋友所赠。” 来之前程放还特意叮嘱，叫她不要说出是江神女所赠，避免给她招惹麻烦。 程夫人记下了，只说是程放的一位朋友。 程夫人打开檀木盒子，把里面的音乐盒捧了出来。 皇后看着那精巧的摆件，想伸手触摸，却又怕碰坏了它。跃跃欲试道： “如何才能让它唱歌跳舞呢？可是需要咒语？” 程夫人时常进宫，与这位小姑子也很聊得来。有什么话也不用弯弯绕绕的。 她稳稳托住音乐盒的底座，将底部展示给皇后看，指着上面那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拨片。 “娘娘请看，机关在此处。只需轻轻拨动这个开关，此物便能唱歌跳舞了。” 说着，程夫人的手指轻轻一推。 刹那间，曼妙悠扬的旋律便从盒子传出，紧接着，音乐盒上的圆盘开始转动，上面的唐装侍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翩翩起舞，中间的鼓手随着音乐旋律，一下下敲打着手中的小鼓。 “天哪！”皇后瞬间睁大了眼睛，低低惊呼一声，盯着上面跳舞的侍女一动不动，仿佛侍女在她眼里活了过来。 那奇妙的乐声在殿内回荡。 所有太监宫女都沉醉其中！ 就连屏风后面的皇上也震惊的差点坐不住。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疫病爆发那段时间，坊间便有谣言传来，说江姓神女赠药于太子殿下，救千余名百姓于鬼门关。 彼时他还不信，认为鬼神只说近乎缥缈。 千百年来不过口耳相传，何曾有人真的见过仙踪？ 不多日，太子秦昭的奏报呈上，只说是：幸得江姓姑娘赠与西域求来之特效退烧药，与各数外伤用药，疫情已得控制。 至此，皇帝便认为，所谓神女赠药，不过是百姓以讹传讹，但事情发展毕竟是良好导向，他也并未出手干预。 只当是为太子在民间积累声望。 太子回宫后确实带回一些药物，他也只当是些制作精良的寻常药丸，命太医院拿去研究仿制。 然而，大半个月过去，太医院数十名顶尖太医对着那些药丸和奇怪的包装，竟束手无策，完全无法分析出其中成分与制作方法，白白浪费了几粒能起死回生的药丸。 他心中才隐隐觉得，太子带回来的东西，恐怕没那么简单！ 几天前，太平公主来到他跟前哭诉，说程娇娇在一位江姐姐那买了个可以发光的照灯，还有一个会打火的黑盒子。 整天在她面前炫耀，太平公主看得眼热，回来便央求父皇也给她弄一套。 在太平公主心中，父皇是天下之主，无所不能，区区照灯和火折子简直是手到擒来。 什么会发光的照灯？能打火的黑盒子？ 皇帝起初也只当是小女儿家玩闹，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他在京郊军营巡视，亲眼看到太子亲卫蒋义正得意洋洋地向一群小兵展示他的照灯，那东西不仅能防风防雨，发出的光柱竟能照得极远极亮，绝非寻常灯笼火把可比！ 他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照灯跟黑色火折子居然是这样子的！ 现如今，他面前的托盘上，正放着这两个物件。 那如出一辙的黑色，和那触手冰凉的手感，能将铁皮打磨至可以照镜的程度，大宇朝恐怕没几个能做到。 三天前，又有传闻，说程世子在母亲寿宴上赠送仙家宝物，可唱歌跳舞惊艳众人！ 听说是一位姓江的朋友所赠！ 这种种联系在一起，让他觉得，这姓江的姑娘，或许真的没那么简单。 于是，今日便以皇后之名，宣程夫人进宫，目的就是为了看看那个会唱歌跳舞的仙家宝物！ 那优美的乐曲至今还绕梁不断，果然所言非虚！ 难道这江姓姑娘，并非凡人？ 皇帝心中，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激动了。 若世间真有神女，那岂不是大宇朝的福气！ ———— 宋青山夫妇才从齐府出来。 齐府的管家立马派人带上东西，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宫里的齐妃娘娘去年刚生下皇子，本来正是得宠的时候。 可不知怎的，生完皇子后，本来还白嫩的少女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生个孩子让她老了十岁不止。 太医诊断过后，只说：娘娘生产时亏损过多，尚在恢复。 可如今都恢复大半年了，脸色还是一点没变。 虽有皇子傍身，但到底还年幼。 她此刻还离不开皇帝的宠爱。 而且太子跟大皇子都即将成年，她那还在嗷嗷待哺的儿子根本争不过。 皇帝正值壮年，听说年底又将选秀，一旦新人入宫，她恐怕就彻底没了机会。 若新人再诞下皇子公主，分走皇帝宠爱，她这失了颜色的妃子，下扬可想而知！ 齐老爷虽在朝为官，却是闲职。 齐府上下如今的荣华富贵，全系在齐妃一人身上。 一家人都在为她遍寻名医诊治，可惜办法都用尽了，半年来全无疗效。 齐夫人一次宴会上偶然听闻，说京城有家宋氏布庄，卖着能让人容光焕发的胭脂水粉和口脂。 她即刻派人驱车赶往，那布庄老板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般。 她一去到就没了！ 连着两日都没有！ 一个小小商人，竟然跟齐府作对！ 难道还想吊高来卖不成？气的她真想把那铺子给烧了！ 最后还是对面霁云轩的季家掌柜过来打圆扬，说店家确实是存货不足，并非有意怠慢贵客。 季家的面子还是要卖的，她便耐心等了这一日。 隔天一早，那宋氏布庄的宋老爷和宋夫人，便亲自带着胭脂水粉登门赔礼了。 第67章 程放与江姑娘颇有缘分 毕竟是一身铜臭的商人之家。除非有价值，否则不值得他们高看一眼。 桌上的胭脂水粉虽然形状奇特，包装精美，此刻却招不起她一点兴趣。 原本听信谣言便亲自登门拜访一个商人，这在贵族圈子里本就招人耻笑！ 她冷静下来也细想了想，他们全家遍寻名医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难道眼前这一堆瓶瓶罐罐就能解决了？ 不过，如今人已登门，她便也只好试试了！ 为了验明真假，齐夫人当下就叫来一个同样脸色蜡黄的奶妈试妆。 “宋夫人。” 宋夫人李妍自从一踏进这高门大院，便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倾注全身，险些叫她喘不过气来。 被猛地一叫，她身躯一颤，忙上前一步。“民妇在。” “你过来给这位婆子上妆，若是传言有误，宋家的铺子也就不必再出现了。”齐夫人眼皮都没抬，态度依旧居高临下。 即便他们是上门送宝物的，但一个商人之家，根本不用考虑他们的面子问题。 李妍被吓得全身发毛，顶着极大的压力上前。 她深知，若是今日没能取得齐家的庇护，他们一家人只能收拾行囊，往岭南方向自我流放！ 幸好她临走前向江灵学习了上妆办法，加上这十几天自己上妆的经验，虽然手稍微有点抖，但该有的步骤一样也没有落下。 齐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其实心中早已经不抱多大期望。 她冷眼看着李妍手忙脚乱地摆弄那些瓶罐，一层层不同质地的膏体、粉末被均匀涂抹在婆子脸上。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经过宋夫人一番涂抹，那奶妈蜡黄的脸颊竟变得白皙透亮，瑕疵斑点也被遮掩无踪，再涂上那颜色饱满的口脂，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齐夫人的脸色也早已从平静变得震惊！ 周围全是惊讶的吸气声！ 亲眼见证了此物的神奇，齐夫人回过神来，看宋家夫妇的眼神这才柔和了许多。 宋夫人李妍又从袖子里拿出两个掌心大小的圆镜，恭敬地呈给齐夫人，和那个被上妆的奶妈。 齐夫人疑惑地接过，瞬间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这镜面光滑无比，映照出的人像纤毫毕现，连她眼角细微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宝物？ 不多时，住在深宫的齐妃便收到了家里送来的东西。 同行而来的还有负责上妆的婆子。 婆子按照李妍教授的方法，摊开盒子里的瓶瓶罐罐，仔细地在齐妃脸上涂抹。 齐敏手上正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镜子，是家里一同送来的。 她因脸色蜡黄本就心情不悦，如今还有一个将她的丑陋展现无疑的镜子，气得她只想把它给摔了！ 但当她亲眼看着镜中自己蜡黄的脸色一点点褪去，变得白皙、有光泽，嘴角再也压不住。 最后涂上的口脂，颜色更是艳丽夺目，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镜子里那个容光焕发的人，让她几乎忘了自己这半年来的憔悴模样。 竟真这般神奇？ 连在扬的宫女太监也不由跟着惊呼！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这婆子给娘娘换了层皮！ 齐敏欣赏了半天自己的美貌，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镜子。 “回去告诉我爹，东西我很喜欢。既然宋家有这样的好东西，以后便多照应一下宋家在京城的生意。” “是。”婆子应下，准备出宫回齐府报信。 这半年，齐敏因脸色蜡黄，都不怎么出门。 如今容貌恢复，她恨不得立刻冲到皇上跟前去。 “抱上小皇子，小皇子想他父皇了。我们去养心殿见皇上。” 正要行动，旁边的宫女出言提醒。 “娘娘，老爷信上还交代了，请您在这一批口脂里，挑几支好的，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 齐敏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爹也真是的！这东西才刚到我手里，都还没捂热呢！” 十九岁的齐敏还不能理解她爹这么做的用意。 她虽不愿，却也只能照做。 她走到桌边，看着锦盒里整整齐齐排开的十支口红。 每一根颜色她都很喜欢，每一根都很难抉择，犹豫片刻，最终不太情愿地挑出三支。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几个颜色，拿去送给皇后。” 坤宁宫外。 齐妃还来不及叫人通报，便听见里面传来优美动人的乐声！ 从未听过这样的乐曲！ 这乐声的旋律简直让她沉迷！ 不只是她，就连坤宁宫内，和她带来的一行宫人，脸上也露出了如痴如醉的神情。 她忙问守门的太监，“里面可是有谁在？” 小太监躬身回话，“回齐妃娘娘，里面是武安侯程夫人。” 程夫人她知道，皇后的嫂子。 齐敏激动道：“可是程夫人把她那会唱歌跳舞的神仙宝物带来了？” 程夫人寿宴上得了一个会唱歌跳舞的仙家宝物，这在京城早就传遍了！ 据说这几日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不少达官贵人登门拜访，就是为了一睹那宝物真容！ 这些传言自然不可避免的传到宫中。 据说那东西神乎其技，天下地下只此一件。 齐妃自然也好奇，奈何她身为后妃，不能轻易出宫。 如今这宝物好不容易进宫了，岂能错过？ 本来还因弃皇上而来皇后这，让她有点不快，如今那点不快都消散了！ 不等小太监回复，齐敏撩起裙摆就往里走。 小太监阻拦不及，只能赶紧高声通报：“齐妃娘娘到！” 殿内，皇后还沉浸在乐声制造的梦幻氛围里，仿佛自身幻化蝴蝶，翱翔在天空。 这突兀的声响，把她拉回了现实世界。 屏风后的皇帝也微微蹙眉：齐妃这时候来干嘛？ 皇后正事还没问呢！ 来之前他还特意找太子谈话。 可太子这个愣头青只知晓江神女身上有救命仙药，却不知还有照灯，音乐盒此类仙家宝物。 原本太子还一口咬定江姑娘不是神女，可听说这一系列事情后，他也开始动摇了。 可仍旧不敢妄下结论，毕竟他与江姑娘只见过两面。 在他们一行人当中，倒是程放与江姑娘颇有缘分，似乎只要是他上门，都有一半的机会与江姑娘见面。 程夫人才刚听太监报了一声，就看到齐妃娘娘的身影往这走来。 吓得她忙把音乐盒关掉，放在桌上，慌忙见礼：“臣妇见过齐妃娘娘。” 第68章 去就去！谁怕谁！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对她此番莽撞的行为颇为不喜。但碍于屏风后的皇帝，也不好过分斥责，只淡淡道： “妹妹早已不是进宫的新人了，这么风风火火的做什么，仔细失了分寸。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齐妃此刻一心想见一见那至宝，对皇后的话根本没往心里去。 待齐敏抬起头，皇后才注意到她的脸色与往日大不相同。 齐妃今日的脸色怎么这么好？ 早上请安不是还一脸蜡黄，毫无血色的吗？此刻竟是白里透红，气色焕然一新？ 还不等皇后问她来此所为何事。 齐妃眼睛迅速扫描，立马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精致摆件。 上面的雕刻栩栩如生，印刷的彩绘也鲜艳动人，仿佛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齐妃两眼发光的走过去，“这想必就是程夫人那个，能唱歌跳舞的仙家宝物吧！” 见她准备上手，皇后轻咳一声，开口：“齐妹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齐敏这才想起来此行的正事，忙示意身后的侍女捧上一个精美的锦盒。 “回皇后娘娘，这是臣妾娘家托人送来的，说是西域小国进贡给国王的珍品，名叫口红，是焕颜的佳品。臣妾亲自试过，效果确实不俗。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又是后宫之主，臣妾得了此物不敢私藏，特来孝敬娘娘。” 皇后这才注意到她那熠熠生辉的唇色。 确实与众不同，格外引人注目。 齐妃诞下皇子后，脸色变得蜡黄枯槁，瞬间年长十岁。 听闻这半年齐府没少为她觅寻良医。 看来她脸色焕然一新，是得了这些宝贝。 说好的不敢私藏，孝敬的却只有口红，那焕颜霜怕是早就藏起来了。 “齐妹妹有心了。”皇后示意宫女接过锦盒。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正事办完，齐妃的眼神又回到那音乐盒上。 “臣妾听说程世子与那位神女颇有缘分，关系匪浅。程世子在夫人寿宴当天，在神女面前下跪为母亲祈福，神女感念世子孝心，特意赐下这音乐盒给程夫人贺寿，此事当真？” 程夫人一愣，没想到外面已经传成这样了。 “回齐妃娘娘，这是小儿程放的一位朋友，赠给臣妇的生辰贺礼。” 程夫人绝口不提神女，只说是程放的朋友。 齐敏才不管，在她心中早就认定了。她眼巴巴地看着程夫人： “不知程夫人可否容我一观？” 她都这么说了，程夫人怎敢说不。 皇后心中不喜，她还没上手摸过呢！ “此宝物得来不易，妹妹莽莽撞撞的，还是别上手了，省得碰坏了。妹妹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些回去吧，小皇子该找你了。” 皇后与屏风后的皇上都盼着齐敏能早点离开，毕竟江姑娘是不是神女的事情还没有下结论，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皇后心中更为忌惮，毕竟齐敏可是生有皇子的后妃。 程放与神女结缘，还可为太子提供助力。 若齐家也攀附上了神女，说不定会影响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齐妃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她心中没想那么多，纯粹是对宝物的好奇。好不容易有机会一睹仙家宝物，怎么能就此离去。 “方才我进门前还能听见乐声，如今怎么没了？可是咒语失效了？” 程夫人站在原地，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立扬上，她肯定是跟皇后站在一起。 可齐敏毕竟是皇妃，不答又恐落下不敬之罪。 “回娘娘，方才听闻娘娘驾到，臣妇一时情急，便把开关关掉了。开关重启，此物便能唱歌跳舞。” 齐敏一喜，“既如此，不知程夫人能否把开关打开，叫我见识一下这个会唱歌跳舞的宝贝？” 程夫人立马抬眼看向皇后，期望给个示下。 皇后深知，不让齐妃看一眼，她是不会死心离开的。 “既如此，程夫人就打开，让齐妃见识见识。” “是。”程夫人应了一声。 小心地捧起音乐盒，找到底座下方的那个黑色小拨片，轻轻一推。 空灵美妙的旋律再次流淌出来，圆盘开始匀速转动，彩绘的唐装仕女轻盈起舞，中央的乐师精准地敲打着小鼓。 “哇——！” 齐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叹，眼睛瞪得溜圆。 像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音乐盒那般，沉浸在梦幻世界里走不出来。 仿佛置身于那山清水秀的桃源之地，迎着潺潺溪水、赏着徐徐落花、听着仙乐歌舞、喝着琼浆玉液！ 屏风后的舞皇上此刻却无心沉醉于此。 齐妃不走，皇后接下来的话该怎么问！ 罢了，看来得亲自去问程放那小子了。 怕就怕程放这小子不会对自己全盘托出！ ———— 程府。 朝阳郡主迫不及待的向程娇娇展示自己新得的口脂。 “怎么样，好看吧！这是我抢了好久才抢到的！” 程娇娇看着她那熠熠生辉的嘴唇，那蜜桃色在日光中泛着水润，看着娇艳欲滴。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虽然心中很羡慕很想要，但她还是嘴硬道： “切，这算什么！我江姐姐家的胭脂水粉，比这些好多了！我江姐姐家的胭脂水粉可是能让人夺得花魁的！” “你江姐姐不是卖吃的吗？怎么又卖上胭脂水粉了？” 程娇娇心想，我江姐姐是神女，什么东西她搞不来！ “我江姐姐什么都卖，再难弄到的东西她都有办法！而且保证比别人的好！” 跟她同行来的裴侍郎的千金裴莜莜道：“你整天说你江姐姐江姐姐，可我们都没见过。不会是你编出来的吧？” 朝阳郡主也跟着附和，“对啊，你说你江姐姐什么都有卖，怎么不见你买回来？你整天说你江姐姐多好多好，可从来不带我们去见，我看啊，就是你编出来的。” 程娇娇急了，“什么叫编出来的，那天的大白兔奶糖我不也分给你们吃了。还有照灯跟火折子，不都是我从江姐姐那买的吗？” “照灯和火折子不是神女的物件吗？怎么有会是你江姐姐的？” “那是因为我江姐姐就是神女啊！” 朝阳郡主与裴莜莜对视一眼。 “我们不信，除非你带我们去见识一下。” “去就去！谁怕谁！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江姐姐的铺子！” 第69章 好茶！ 昨天才买了一百支口红，今天又来了，柜姐看到她都惊讶了。 江灵再次用了昨天的借口，只说公司搞活动，买来送人的。 由于昨天江灵已经买了100支口红，她们柜台还没来得及补货，只剩下两百只，全被江灵包圆了。 团购价直接砍到50一支，省了不少钱。 接着她又买了粉底液、卸妆水、保湿水这些基础化妆品，各要了一百套。 店长高兴的合不拢嘴，整个月的业绩都达标了。 虽然宋夫人订的货已经够了，但江灵实在不想天天起大早跑进货。 她一咬牙，又跑到另外两家不同品牌的专柜，每家又扫了两百支口红和一百套化妆品。 三家店长都亲自送货上门。 江灵还顺道买了一大堆的吃食。 搞完这些，都忙到中午了。 江灵累坏了，以后都不想再接这么大量的订单了！ 毕竟她只有一个人啊！ 忙完这些，打开木门，这边刚好第五天早上。 早上的空气很清新，带着些许朝露。 门一开，门外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叫喊声。 “各位乡亲父老别急，依次排好队，放心，我们饭馆需求大，只要送过来我们都会收的！” “让让，让让，让小孩子先来！” 她门口什么时候成集市了？ 江灵探头往外面一望。 外面排着长队，全是提着篮子、背着筐的村民，里面装着新鲜的瓜果蔬菜。 有几个熟悉面孔看到杂货铺开门，还热情的朝江灵打招呼。 “江姑娘早啊！” “江姑娘今日开店了？” “我们没吵到江姑娘吧？” 江灵走出铺子，“赵大叔、赵大婶、钱大妈早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镇上有一家新开的饭馆，说是听说我们村的瓜果蔬菜结的好，特意派人来收呢！” 江灵看了一下正在排队的队伍，和队伍最前端有几个外地人在拿着瓜果蔬菜称重。“哦，这倒是好事，这样村民们就不用一大早赶去镇上卖菜了。” “可不是吗，还能多省点时间忙地里的活。” “而且这商家还挺厚道的，不比我们自己拿去镇上卖得少。”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从队伍最前端小跑过来。 走近了，江灵才看清他的模样，原来是陆谦！ 陆谦走近对她行了个叉手礼，笑容爽朗：“江姑娘早！我看江姑娘铺子面前地方大，就借用一下用来收瓜果，江姑娘若是介意，我这就让他们挪到别处去！” 江灵反应过来，“哦，原来你是镇上新开那家饭店的东家？” “不，我爹是，我只算个少东家。” 江灵微微一笑：“陆公子身为少东家，能亲自下乡收货，已经很难得了。” 陆谦尴尬一笑，“主要是上次香宝阁的掌柜来闹事，我怕他会卷土重来。江姑娘门前太过安静，便想着在这里增加点人气。江姑娘若嫌吵闹，我可以挪到后面去。” 江灵的铺子确实在村落中间位置，而且离田地比较近。在这里收菜，对这里的村民来说会很方便。 “不介意，挺好的，我喜欢热闹。对了，陆公子手腕上的伤好了吗？” 陆谦把袖子挽起，露出已经痊愈的手腕。 “江姑娘的药可真灵，昨天就已经好全了。我已经在这收五天瓜果了，一直没见姑娘开门，还担心姑娘是不是被那日的事吓着了？” “没有，我是去进货了。” 进货？难道是药品类？ 陆谦心里一紧，面上却笑着：“姑娘下次如果需要进货，可以叫上我帮忙。我反正闲着没事干，可以帮姑娘搬搬东西。” 江灵笑道：“就是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也不是什么重物，我一个人还能搞定。” 原来只是胭脂水粉。 陆谦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药物，不然他就错过了。 聊天的间隙，队伍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村民们换了钱，又忙着跑去地里干活了。 “陆公子忙了一早上，辛苦了，进来喝杯茶歇歇吧。” 陆谦旋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好啊，方才就一直听村民说，江姑娘这里的茶与众不同，来了这么多天，终于有口福了。” 其实，陆谦这几天时刻关注着这铺子的一举一动。 刚才猛地看见了铺子开门，他才装作勤劳的投入到收菜的队伍中。 特意等额头渗出点汗，才过来跟江灵打招呼。 江灵把他往铺子里请。“上次陆公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都没能请公子喝杯茶，是江灵失礼了。” 陆谦在靠近门口的桌椅坐下。 现在是早上，他又刚出完汗，江灵就没给他拿太冰的，只拿了一瓶稍微有点凉意的冰红茶。 陆谦还带了两个伙计一起来帮忙收菜，这会儿，门口临时架起的摊子已经收了起来，村民也都卖完菜回地里干活了。 一个伙计驾着牛车把新鲜蔬菜运送回城。 另一个看着更精神的伙计已经来到陆谦身后站着。 江灵倒了两杯茶递过去，李宏还一脸惊讶。 “江姑娘，我也有份吗？” “那是自然，进了店里的都是我的客人。” 李宏不敢接，转头看向陆谦。 陆谦见江灵跟村民们相处愉快，就知道她心中没那么多尊卑意识。 “给你你就拿着，还不谢过江姑娘。” 李宏双手接过，“谢江姑娘，谢少东家。” 江灵也不是第一天在这个时代生活，这里的三六九等、尊卑意识是刻在骨子里的，看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陆谦好奇地拿起面前透明的杯子。 软软的又硬硬的，能通过杯壁清晰看清里面流淌的液体。 究竟是什么材质，能把杯子做成如此通透的形状？哪怕是昂贵如琉璃也做不到吧？ 陆谦轻轻捏起杯子，不敢太过用力，因为一用力它就变形了。 指尖感受到杯体传来的冰凉，凑近鼻尖，能清晰闻到茶的甜香。 他把杯沿靠近嘴边，浅浅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茶！ 甜香和茶香融合的恰到好处！ 配上在冰里拜过的冰凉感，简直是夏季的解暑佳品！ 第70章 或许，是该请个人了 一入口就惊艳了！ 自己主子偷懒了一早上，他可是实实在在在干活的，背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一早上，喉咙喊的直冒烟！ 这一口冰凉的茶水下去，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 “好茶！爽！” 陆昭一个眼神甩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忙把头垂下。 江灵笑了笑，“看来这位小哥是渴了，茶水还有很多，我在给你倒一杯。” 陆谦道：“怎好劳烦江姑娘，他自己来就行了。” “是，江姑娘，我自己来就行了。”李宏忙接过冰红茶瓶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又闲聊了一些收瓜菜的趣事，和最近的市扬行情。 这时，门口突然走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大堆的瓜果蔬菜。 瓜菜多到险些抱不住，拖拽到地上。 他双手抱着瓜菜，弯腰行礼，“江姐姐好。” 江灵认得他，这是赵寅家的大儿子。 看了眼他手里抱着的蔬菜。 “小然，你是来卖菜的吗？” 不止江灵，就连陆谦和李宏都一致认为他是来卖菜的。 可是牛车才刚运回去，这小孩来得也太晚了。 罢了，本来他也不靠着饭店赚钱。 陆谦随即对李宏吩咐。“你去把菜收了吧。” 李宏有些犯难，“少东家，可是我现在手上没称啊。” 没称怎么知道几斤几两？ “看着给吧。” 江灵觉得陆谦还挺心善的，并没有因为过了时辰就不收。不然小然就白跑这一趟了。 知道小然家情况艰难，江灵出言提醒。 “小然，下次要早点来哦，不然过了时辰，陆公子就回去了。” 今天也是因为在她店里喝茶才留下的，不然这个点都该回去了吧。 小然却摇摇头，腼腆道：“不，我不是来卖菜的。这是娘让我拿给江姐姐吃的。” 李宏顿在原地。 见没有他的事，又退回到陆谦身后站着。 原来当晚赵大嫂回去打开那袋盐，顿时就被惊到了！ 那白皙细腻的颗粒，比最上等的青盐还要好！ 她原本想着那点瓜菜能换点粗盐就已经很感恩了，没想到江姑娘给了她这么大一袋精盐。 可她如今却无以为报，家里男人受伤还需要药费，最值钱的就只剩田里那点瓜菜了。 一听说江姑娘开门了，她赶忙去地里拾了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叫大儿子送过去。 江灵有些意外。 上次送的瓜果蔬菜还一口没动呢，怎么又送来了！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江灵走到柜台，抽了一个小袋子，装了一些饼干、面包、糖果。 接过小然手里的蔬菜，把袋子塞到他手里。 “瓜菜我收下了，这些拿回去跟爹娘弟弟一起分着吃吧。” 小然抱着袋子，闻见袋子里传来的甜香味，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娘只交代他一定要把瓜菜送出去，没跟他说遇到回礼要不要拒绝。 然而他内心其实并不想拒绝。 这些天的饭菜都不见荤腥，吃的他一脸菜色。 看到怀里这一堆零食，早就馋的不行！ 他吃过江姐姐铺子里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 可是，十二岁的他已经懂点事了。 他捧出怀里的袋子，做出艰难的决定。 “江姐姐，小然不能要。小然是来送瓜菜的。” 江灵故意板着脸，“你要是不拿回去，这些瓜菜我也不要了。” “可是......”小然陷入两难。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捧着那袋零食，走出了杂货铺。 陆谦笑道：“难怪村民都说江姑娘仁善。” 这些天他没少主动跟村民聊起江灵的事，听的自然就多了。 江灵微微一笑。 她哪里是仁善，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 况且，她也不想再收瓜菜了，她真的吃不完。 看着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一点点放枯黄，她有种浪费粮食的罪恶感。 又聊了些村里的趣事，宋家的马车就到了。 宋夫人还没下马车就喊道：“江妹妹，我来了！” 宋夫人李妍一踏进铺子，看见里面坐着两个男人，忙调整了一下仪态。 “我失礼了，不知道江妹妹这里还有客人。” “宋夫人定的货我都准备好了，夫人稍坐，我这就拿出来。”江灵说完就去了仓库。 李妍见有男人在这里，也就没坐下，反正只是拿点东西就走了。 不多时，江灵从仓库搬出一个大箱子。 陆谦见状立马上前接过。“江姑娘，我来吧。” 江灵手一轻，也只好由着他了。 “陆公子先放桌子上吧，等宋夫人验验货。” 宋夫人忙到：“江妹妹说的哪里话，我还能不相信你吗。江妹妹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是齐了的。” 她话音刚落，宋家的车夫已经麻利地从陆谦手里接过了箱子，直接搬上了马车。 宋夫人亲眼见箱子进了自家马车，这才回过头。看了眼锦衣华服的陆谦，对江灵道。 “江妹妹若是忙不过来，不妨请个人呗，若是没有人选，我可以推荐。这样江妹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江灵想着：或许，是该请个人了。 跟宋夫人约定了下次拿货时间，江灵突然灵机一动。 “宋夫人，三日后我找人送货上门吧。就不用劳烦宋夫人跑这一趟了。” 宋夫人一听，喜出望外，“真的吗？那可就太方便了。” 她家生意现在蒸蒸日上，她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又不放心派别人过来拿货。 若是江姑娘这里能提供送货服务，那可就太省事了。 宋夫人留下货款和地址，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陆谦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 从表面上看，江灵跟普通商户倒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售卖的货物与众不同而已。 上次来去匆匆，没能好好看看这铺子，这次他可不会错过了。 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挑了一些好奇的发出提问。 江灵也逐一给他耐心解答了。 在看到打火机和手电筒时，陆谦毫无疑问的拿了起来。 但是在江灵给他介绍这些时，陆谦只是稍微惊讶，却没有表现太过，仿佛早就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作用了。 陆谦如何不知。 这几日他把江神女在民间所有的传说，不管真的假的，能打听的都打听了一遍。 甚至还花了大价钱，找人去把照灯和火折子的形状模样，一比一临摹下来。 如今图纸还在他书房放着呢。 这段时间他看了不下百遍。 第71章 不锈钢加压弹弓！ 它的形状似曾相识，像极了他小时候的玩具。但细看下去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它通体泛着冰冷锐利的银亮光泽，线条简洁流畅得近乎怪异。 黑色的防滑缠带紧紧包裹着手柄部分，银黑相间，增加了不一样的高级感。 连接弓头两端的皮筋呈淡黄色，看着异常坚韧，却又不像是寻常的牛筋。 他情不自禁的拿了起来，“江姑娘，这是......弹弓？” 江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排货架上放的都是些小孩子的玩具。刀枪弓箭都有。 江灵把它们靠窗放着，就一直没管。 细看李宏手里的东西，才发现，原来这里多了个不属于小孩子的玩具。 “这好像......确实是一款弹弓。” 而且是极具杀伤力的弹弓！ 是一款自带激光定位的不锈钢加压弹弓！ 李宏自小就爱玩弹弓，十里八乡就属他射的最准。他一上手就知道这东西威力不同寻常！ 铁做的弹弓他不是没见过，但如此精密打造，又与手掌贴合度这么高，他从小到大都没找见过第二个！ “我可以试试吗？江姑娘？”李宏跃跃欲试，一双眼睛烁着光芒。 见他这么喜欢，江灵也不好驳了他。 从玩具的货架上找到一个小时候玩过的玻璃珠递给他。 “可以，用这个试试吧。” 李宏接过江灵递来的玻璃珠愣了一瞬。 这么晶莹剔透的玻璃球，里面还带着漂亮的花色，一看就价格不菲！ 就这么拿来射着玩吗？ 他听说了江姑娘这里宝贝多，但也不至于多到这个程度吧？ 皇子都没这么豪横的！ “江姑娘，我......我去门外捡颗石子就好。”李宏把玻璃珠收进怀里。 江灵跟着他走到门外，并不是怕他不会用，主要是怕他伤着人。 毕竟他第一次玩，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 陆谦也很好奇这个弹弓的威力，便也跟着到门外去看。 李宏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大小合适的石子，稳稳地卡在皮兜里。四处张望寻找目标。 最后锁定在五十米外一棵枯树上，那里正停着一只歇息的小鸟。 屏息，瞄准，双臂稳稳拉开那异常坚韧的皮筋，直至满弓！ 手指一松—— “嗡——” 一声低沉清晰的颤鸣响起！ 几乎同一时间，远处枯树上那个小黑点应声而落，直直栽进草丛里！ “好！” 李宏忍不住低喝一声，看着手中的弹弓，欢喜的爱不释手。 “这东西简直太有力量了！我从来没想过弹弓也能有如此威力！” 要知道，所有武器中，他最得心应手的就是弹弓。 奈何他们的弹弓大多都是用树木做的，最奢华也不过打个铁的。 但是牛皮筋的弹力不足，最多也只能打个鸟玩，连最基本的防身都做不到。 他才不得不弃弹弓而选刀剑。 可如今，他手上的这把弹弓，威力远超以前的数十倍！ 这么遥远的距离都能轻松打中。 他真的太喜欢了！ “江姑娘，少东家，我......我能买下它吗？” 江灵开门做生意，卖给谁不是卖。 “当然可以，你等下，我给你拿点东西。” 江灵走回铺子，在一堆五金货架上，找到一袋子小钢珠。 江灵走出铺子，打开袋子，拿出一个放在他手上。 “用来玩的话，随便捡个小石子就可以，但如果要用来防身，还是这个有威力。” 李宏一入手便感觉掌心一沉，这颗小珠子圆润无比，打磨得毫无瑕疵，沉甸甸的，竟是精钢打造！ 这东西光是一颗都难得，而江姑娘竟然有满满一袋子！ 江灵指了指五十米外的一棵树。 “你试试对准那棵树的左下方，最细的那个枝丫。” 李宏依言举起弹弓瞄准，但很快又放下了手，摇摇头。“不行，江姑娘，太远了，目标太小，没办法瞄准。” 江灵伸手在弹弓手柄上摸索了一下， “咔哒——”一声轻响， 打开了自带的红外线激光瞄准器。 “这样再试试。” 李宏惊讶地看着弹弓上突然冒出一条红线，往远处射去。 他来不及提问，重新抬起手，往远处瞄准。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要瞄准的位置赫然出现一个清晰的红点！ 李宏瞬间明白了，这东西是助他瞄准用的！ 他稍微调整一下角度，让那个红点对准那棵树上最细的枝丫。 手指松开！ “嗡——” 三人眼睁睁看着远处的枝丫，应声而断！ 还能看到碎裂的木屑在空中飞舞。 李宏被震惊在原地。 太厉害了！ 这弹弓配上那钢珠，威力大到惊人！ 若是用在远程打斗上，后果可想而知！ 他决定了，就算倾家荡产，也要买下这个弹弓和江姑娘手里那袋钢珠！ 陆谦也见识了这弹弓的威力。心中同样掀起波澜。 原来江姑娘这里不只有能救命的“仙药”，还有杀人的利器！ 陆谦暗自思索：“这弹弓真厉害，小巧方便，倒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江姑娘这里还有吗？我也想买一副。” 江灵摇摇头：“很遗憾，只剩这一把了。” 也不知道之前的杂货铺老板买这把弹弓来干嘛，好像买回来就没用过。 临近午时，陆谦和李宏终于回去了。 离开时，还带走了江灵杂货铺的五个打火机，五个手电筒，还有一把弹弓加一袋钢珠。 还有一袋子杂七杂八，但他认为有用的东西。 外加几袋子的零食、饮料、点心。 江灵欢喜的数着钱，果然又是一个大客户！ “咕咕——” 肚子叫了两声，江灵才反应过来，自己从早上醒来到现在，粒米未进。 买化妆品顺道打包的早茶，还放在柜台后面的桌子上。 空气中已经飘来饭菜香，她也要准备吃饭了。 大大小小的盒子满满摆了一桌子，一碟肠粉下肚，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又吃了一碟烧麦、一碟干蒸、一碟凤爪，一大碗粥。 幸福感随着饱腹感的增加而增加。 看着桌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食物，毫无疑问她又点多了。 中午没什么事，江灵补了一下货架。 敞开门小睡了一会儿，起来时，太阳开始偏西。 门口也多了几辆豪华马车。 第72章 难道是仙术？ 程娇娇一下车就忍不住道。 另外两架豪华马车也都陆续走下来两个锦衣华服的千金小姐。 朝阳郡主和裴侍郎的千金裴莜莜互相看了一眼，都蹙起了眉头，打量着这个开在荒郊野外的吉祥杂货铺。 这就是神女的铺子？ 两人目光扫过四周稀疏的野草和远处零星的农舍...... 风靡京城的江神女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朝阳郡主比她们虚长两岁，读的书也多些，马上就明白过来。 这一定就是书上所说的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古来那些隐士高人都喜欢这样的做派。 话本里那些神女，不都是在渺无人烟的地方出现吗？ 如此一想，这里荒凉反倒有种出尘的象征。 裴莜莜年纪最小，见识也最少。 她忽闪的眼神满是不解。 爹和父兄都猜错了。神女不是住在金碧辉煌的天宫，也不是住在仙气萦绕的山林。 而是......住在荒凉的村落！ 为什么呢？ 她心中的美好滤镜瞬间破碎！ “跟我进来吧，带你们看看我江姐姐的铺子有多独特！” 程娇娇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没她们那么多想法。昂着首，带着丫鬟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朝阳郡主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走进去了。 只有裴莜莜，她提着裙子，很不习惯地踩在扎人又带着泥土腥气的草地上。 只迈了一步，她就停了下来，抬头望了眼那破败的招牌，和那扇破败的木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怎么总觉得这地方阴风阵阵？ 她声音里带着迟疑，小声问旁边的丫鬟， “小茹，这里真的能进人吗？里面会不会臭气熏天，养着很多蛇虫鼠蚁？” 她去过家里的马厩，印象中，这里外表跟马厩没有太大区别。 小茹回答：“小姐，应该不会吧，程小姐平时最爱干净，朝阳郡主也最怕那些蛇虫鼠蚁的。她们都走进去了，想必不会有事的。” 裴莜莜眼巴巴地看着前面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内，心里打着鼓。 想起爹爹临行前交代的话，心一横。 “罢了，来都来了。我去就是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提起裙摆。 绫罗绸缎的鞋面在充满泥土的草地穿梭，每走一步都是嫌弃，仿佛踩着的不是地，而是什么腌臜东西。 程娇娇一进门就热络喊道：“江姐姐，我来了！” 这段时间她总求着哥哥带她来，可哥哥总是说没空，今天她终于自己来了。 江灵还疑惑是谁，原来是程娇娇。欢喜的迎了出去。 “娇娇，好久不见。” 程娇娇回头看了眼后面跟着的朝阳郡主，和正在走进来的裴莜莜。俏皮道： “江姐姐，我今天带了两位朋友来，特意带她们来照顾你生意的！” 江灵微微一笑：“好呀！我一定给你们打个大大的折扣。” 往程娇娇身后看了一眼，不过都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随后对着她们友好地招呼： “你们好呀！欢迎光临吉祥杂货铺。随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说。” 朝阳郡主一进来，眼睛就被这里的奇怪所吸引。 装潢奇怪、商品奇怪、摆设奇怪，可这些组合到一起，却又是那么的和谐流畅。 这就是神仙的风格吗？ 她的眼睛扫了一圈，终于落到江灵身上。 她很漂亮，笑起来甜甜的很有亲和力，浑身上下透着书卷气，还有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不卑不亢的高贵气质。 这是她在大宇朝女子身上从未见过的。 一身薄荷绿透纱的白衣更显得仙气飘飘。 朝阳郡主看久了，一时竟有些失神，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你就是江神女吗？” 江灵微微一愣。江神女是谁？ 她笑道：“我叫江灵，我是这里的店家。” 朝阳郡主这才反应过来：是了，书上说过，下凡的仙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神女的。若是承认了是神女，就要被被召回天庭！她这么问太冒昧了，这不是等于在害她吗？ 她连忙欠身，跟着程娇娇喊道：“江姐姐好，方才是我冒昧了。” 江灵一头雾水，但还是客气地回礼。 与此同时，刚走进铺子的裴莜莜，立马感觉周围被一股阴风裹挟着，头顶还传来框框的声音，吓得她不敢抬头去看。 她紧紧攥紧了小茹的手，这才敢大着胆子往前走。 铺子内部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光线明亮，货架整齐，没有她想象中阴森破败的景象，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又看了一眼站在程娇娇旁边的江灵。 她就是传说中的江神女？ 好漂亮......她好像在笑，看着很平易近人。 这时，江灵的眼神也扫到她身上。 裴莜莜一惊，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只微微欠身，行了个万福礼。 江灵见她脸色不太好，以为是路上累着了，便笑着开口：“几位客人一路过来辛苦了，先稍坐一下，我去给你们拿点喝的。” 一听有好喝的，程娇娇率先落座，“快坐吧，江姐姐这的东西可好吃了，比京城的糕点还好吃。” 这里的桌椅都很干净，不似别的荒村小店。而且打磨的很细致，没有一点毛刺。 虽然看着简朴，却纤尘不染。 这很符合朝阳郡主对神仙的定义。 她心中越发认为，这店家就是隐匿在村落，必要时刻救民济世的神女！ 就如她无私贡献那救命仙药一般！ 裴莜莜见朝阳郡主都坐下了，也不好太矫情，挨着她坐了下来。 头顶嗡嗡的声响不断，阴风阵阵送来。 裴莜莜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一望。 “咦？” “这是什么？” 朝阳郡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个带着几片绿色扇叶的奇怪东西，正悬在屋顶中央，快速而平稳地转动着。 程娇娇见惯不怪，“你们没发现这铺子很凉快吗？都是这大摇扇的功劳。” 手摇扇在这个时代并不奇怪，但大多都是小巧的，放在桌上或柜上，靠人力摇动手柄才能转动扇叶送风。 像这样悬挂在屋顶，还能自己转个不停，朝阳郡主和裴莜莜都是头一回见。 可是这种摇扇一般都要手动操控，朝阳郡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有人，这是怎么转动的？ 难道是仙术？ 第73章 三个小姐妹的逛店之旅 江灵给她们挑的是一大瓶的奶茶。又从冰箱里拿出早上买的奶油蛋糕，小心地分切到三个精致的小碟子里。 “你们是娇娇的朋友，算是我请客，尝尝这点心。”江灵把碟子和奶茶端过来。 主要是她蛋糕买多了，一个人吃不完，放坏了也可惜。 这三位一看就是大主顾，赠点小甜品没什么。 程娇娇两眼放光，欢喜道：“太好了，托我的福，你们今天可有口福了。” 江灵拿一次性杯子给她们倒满。奶茶的甜香瞬间就弥漫开来。 朝阳郡主看着杯中奇特的饮料，忍不住问：“江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奶茶。”江灵一边倒一边介绍，“这叫蛋糕。这两种都是甜的，你们应该会喜欢。” 程娇娇问：“蛋糕？跟我们上次吃的糕点一样吗？” 这可不一样。 包装的跟现做的光是口感上就差很多。 江灵浅浅卖了个关子：“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江灵把三杯奶茶和三份蛋糕分别放到她们面前。 甜香味瞬间就充满了这个铺子。 朝阳郡主和裴莜莜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但这股甜香味她们还是第一次闻到。 程娇娇从不疑惑江灵说的话，她说好吃就一定很好吃。 她拿起桌上的小叉子，轻轻往蛋糕上一戳。 好软！ 小叉子瞬间就陷进去了！ 她小心地叉起一小块，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那冰凉又极其松软绵密的口感，带着浓郁的蛋香和恰到好处的甜味，瞬间在舌尖化开！ “好吃！” 程娇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赞叹。 她以为之前在江姐姐铺子里买的那些包装精美的糕点就够好吃了，没想到这个更好吃！ 朝阳郡主倒是先被桌上透明杯子里装着的奶茶吸引了。 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摸上去凉丝丝的。 她端起杯子，试探着抿了一小口。 冰凉丝滑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醇厚的奶香、清雅的茶味和一种奇妙的甜蜜。 她眼中瞬间闪过惊喜。 “这奶茶味道醇厚，甜而不腻，真好喝！” 这个朝代的人大多喜欢喝清茶，不怎么喜欢喝奶茶，因为这个时代的脱膻技术不到家，就算混在茶水里也还是有浓浓的膻味。 但是这里的奶茶不一样，冰冰凉凉，还很香甜，喝一口就爱上了！ 程娇娇看了一眼杯子，上次他们打包了一大堆饮料回去，但没有这个。 她嘴里的蛋糕还没咽下去，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香！好甜！ 原来奶茶一点也不膻！ 她已经顾不得说话了，只专注的吃着蛋糕喝着奶茶。 裴莜莜看着她们两个脸上的表情，疑惑：“真的这么好喝吗？” 她以前也喝过奶茶，但是那个膻味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她犹豫着，先端起那杯冰凉的奶茶。 入手沁凉，凑近鼻尖，一股诱人的甜香混合着奶味飘了出来。 她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抿了最小的一口。 冰凉、丝滑、浓郁的奶香和清雅的茶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开，甜得恰到好处。 更关键的是，真的一点膻味都没有！ 她又拿起小叉子，学着程娇娇的样子，小心地插了一点点蛋糕边缘。 那蛋糕软得不可思议，入口几乎不用咀嚼，还带着冰凉，比她吃过的任何糕点都要细腻可口！ 于是，她们三个都顾不上说话了。 不一会儿，桌上的蛋糕和奶茶都被吃完了。 程娇娇心满意足的靠在椅子上，“我说的没错吧，江姐姐这里有很多好吃的！比京城的糕点好吃多了。” 朝阳郡主斯文的拿着帕子擦嘴，“真的很好吃，比我吃过的任何糕点都好吃！” 裴莜莜一块蛋糕和几杯奶茶下肚，仿佛把她来时的恐惧都填满了。 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奶茶的甜香，和蛋糕的软绵的回味。 “是真的很好吃呢。” 三人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开始探寻货架上的东西。 朝阳郡主和裴莜莜都是第一次来，难免好奇。 江灵耐心的做解释：“第一排跟第二排货架都是吃的，糕点、糖果、饼干之类的。” “第三排货架是一些喝的饮料和一些酱醋。” “这一排是一些小玩具，这一排是一些小零食。最后两排都是洗护用品。” 见她们看的认真，江灵也就不去打扰她们，转身收拾桌上的杯碟。 程娇娇却早就逛遍了，老神在在的做起了引导者。 “这一排货架上的点心我都尝遍了，这个、还有这个，都特别好吃。” “这个叫快乐水、这个叫冰红茶......” 江灵刚从厨房出来，三个人已经各逛各的了。 三个丫鬟各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他们挑选好的，各种吃的和用的，基本上已经快装满了。 篮子是杂货铺提供的，供客人放东西用。 “这个......这个不就是，宋氏布庄的口红吗？”朝阳郡主惊呼。 这一下子就把程娇娇和裴莜莜都吸引了过去。 江灵也凑了过去，这是放化妆品的货架。 “对了，娇娇上次不是没买到胭脂水粉吗？前两天我出去了一趟，那供应商正好有一批货，就被我拿回来了。” “真的吗？”程娇娇眼睛瞬间亮了。 她记得江灵说过补货要等两个月，如今才过去十多天。她本来是不抱希望的，没想到这趟还有意外惊喜。 其实江灵在网上买的同款化妆品确实还在配送中，但是因为宋夫人要订货，她就去附近超市的专柜买了一大批。 刚好有多的，可以分给她们。 程娇娇拿起一支口红，确实跟她在牡丹花下看到的很相似。 “看清楚，这是我江姐姐的胭脂水粉，不是什么宋氏布庄的。” 这点要说清楚，江姐姐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宋氏周氏都能来蹭的。 朝阳郡主很疑惑，她手上不停的摆弄着刚从货架拿起的口红。 “可是这跟我在宋氏布庄买的一模一样。”她早上才刚涂了出来，怎么会认错。 程娇娇眉毛一竖，眼看就要反驳。 江灵微微一笑：“我确实有给宋氏布庄供货。以后你们也可以直接在他那里买，就不用跑这么远过来了。” 程娇娇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换上了得意的神色。 “我就说那个什么宋氏布庄，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胭脂水粉，原来是从姐姐这里拿的货。” 第74章 会发光的水晶球 程娇娇从货架钻出，她凑到江灵面前，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江姐姐，上次你在母亲寿宴上送的音乐盒还有吗？我也想要一个。” 娘亲寿宴那天看到音乐盒，她就喜欢的不得了。可每次娘都不肯让她碰，总说她还小，没轻没重的再弄坏了。 她要问问江姐姐，音乐盒还有没有，她也想要一个。 她一定要自己买一个回去！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音乐盒？ 江灵面带遗憾：“很抱歉，娇娇。那个音乐盒是唯一一个，我手上现在已经没有了。” 那个音乐盒据说是定制版，而且已经断货了。 程娇娇的小脸瞬间垮下。 果然。 其实这个结果她也猜到了。只是当面听到还是会很遗憾。 江灵补充道，“不过，别灰心，姐姐给你看个别的宝贝，你肯定也会喜欢！” 江灵说完就进了仓库。 这边，朝阳郡主完全被货架上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物品吸引了。 她缓步走着，看的很认真。 她这次来主要是想见见江神女，胭脂水粉什么的都是其次。 神女如愿见到了，她如今更好奇的是，神女的铺子都会卖些什么东西？ 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触手温润光滑，比她府上最上等的水晶还要通透； 质地奇特的梳子和那纤毫毕现的镜子，轻巧得不可思议； 还有那些形状古怪，闪着金属冷光的各种器具…… 她在这三人当中也算见多识广了，但这里的每一件都是她没见过的...... 裴莜莜则完全被色彩鲜艳的东西所吸引。 五颜六色的糖果饼干，和五颜六色的果味饮料； 熠熠生辉的蝴蝶发夹； 最终，她的目光被一个货架最上层的巨大的毛茸茸的物体所吸引。 那是一个足有人高的粉色抱抱熊，胸前还有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憨态可掬、可爱亲人。 “哇——！” 裴莜莜小声惊呼，她仰着头，满眼都是那团毛茸茸的粉红色。 只可惜货架太高了，即便她踮着脚也拿不到。 她正准备踩着小茹的肩膀，攀上去。 被从仓库出来的江灵看见。赶忙给她叫住。 “裴小姐喜欢这个大熊公仔吗？我来帮你拿！” 江灵说完，就把手上的盒子放在柜台上。在墙边拿了一张折叠梯子。不费多少力气就拿到了货架上面的公仔。 “给！”江灵把大熊塞进裴莜莜怀里。 一股柔软到极致的触感瞬间包裹了裴莜莜。抱在怀里又软又暖，还有一股新布料特有的干净气味。 “谢谢江姐姐！”裴莜莜两只手环着才勉强抱住。 江灵顿时松了口气。 都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这要是在她铺子里摔着，得引来多少官司！ 这可不是个讲道理的朝代，赔钱都不一定能解决！ 裴莜莜刚抱进怀里，朝阳郡主和程娇娇就围了过来。 两眼放光的看着她怀里的粉色抱抱熊！ 果然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小女生，都拒绝不了毛茸茸的玩具！ 眼神不约而同的投来。 江灵只好爬上梯子，又拿了两个大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熊下来。 大夏天的，三个人抱着三个熊也不嫌热！ 很快她们就发现抱着这么大的熊在铺子里走动实在太碍事了，她们三人一致决定先放到马车上。 “江姐姐，这个是什么？这个也是口红吗？” 朝阳郡主拿着一盒五颜六色的东西走过来。 江灵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几支大小长短一致，包裹着鲜艳色彩的小圆柱。 “这个叫蜡笔。” “蜡笔？用来做什么的？”朝阳郡主疑惑地拿起一支红色的，入手沉甸甸，触感光滑微硬。 颜色倒是跟口红一样，就是味道不太一样。 江灵问：“郡主喜欢绘画吗？” 朝阳郡主微微颔首：“闲暇时略通丹青，聊以自娱。” “这个就是绘画用的颜料。” “颜料？” “对，这种跟传统颜料不同。它不用加水，不用调色，可以直接画在纸上，颜色非常鲜艳饱满，而且覆盖力强，不容易弄脏手。” 江灵在货架上抽出一张白纸，用一支蓝色蜡笔在上面随意描摹。浓烈纯粹的蓝色线条立刻显现出来。 朝阳郡主眼睛一亮！ 这么鲜艳明亮的颜色，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拿起一支黄色蜡笔，在那片蓝色上轻轻涂抹，惊喜地发现黄色竟然能叠在蓝色之上，形成新的绿色调！ 这太神奇了！ “这……这画纸也是特制的吗？”她立刻想到了配套问题。 “不用，普通的纸就可以，当然，这种厚实的素描纸效果更好。”江灵又从货架上拿来一本速写本递给她。 如此干净洁白的纸张她还是第一次见！ 朝阳郡主爱不释手。 她毫不犹豫地决定买下，心中已经开始想好要用这新奇画笔画些什么了。 “江姐姐，这是你要给我的东西吗？”程娇娇指了指柜台上的盒子问。 她把抱抱熊放上马车，才想起来刚刚江灵说去给她拿东西了。 “差点忘了。”江灵把箱子搬到桌子上。 是什么呢？程娇娇一脸期待。 朝阳郡主和裴莜莜也被吸引了过来，都好奇江神女拿出了什么东西。 江灵打开盒子，从里面捧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球体。 球体内部是微缩的冬日雪景，有小小的房子和树木，底座是纯木雕砌而成，上面雕刻着雪景和房子的图案。 水晶球一拿出来，三人都投来惊艳的眼神！ “哇——！好漂亮！” 程娇娇的惊呼脱口而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过那剔透的球体。 “娇娇，看这个！”江灵按下底座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钮。 刹那间，水晶球内部亮起了柔和的光芒，七彩的光线在晶莹的球体和雪景中流转，如梦似幻！ 同时，一阵清脆悦耳的空灵音乐叮叮咚咚地流淌出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萦绕在安静的铺子里。 “它会发光！还会唱歌！好漂亮啊！”裴莜莜瞪大眼睛。 “这个声音单调，虽然比不上音乐盒，但这个会发光，飘着雪带着梦幻的扬景，娇娇喜欢吗？” “江姐姐！我好喜欢！我真的好喜欢！”原本买不到音乐盒还有些郁闷，一见到水晶球全都被冲刷干净了。 朝阳郡主也被那水晶球的光影和音乐吸引了，眼神充满羡慕：“江姐姐，水晶球还有吗？朝阳也想要。” 裴莜莜立即道：“莜莜也想要！” 江灵微微一笑，“水晶球刚好还剩三个，你们一个一个。” 第75章 万富荣卷土重来 三人各自挑好自己喜欢的东西，刚付完钱，门外就响起了吵闹声。 紧接着便是一批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 “给我砸！不管里面是谁，都给我打！”一阵熟悉的嘶喊声从外面传来。 程娇娇三人还有些愣神。 门外守着的车夫和侍卫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杂货铺的木门前，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神情凝重。 江灵仔细辨认了一下嘈杂人群中最大的声音。 ——是万富荣！ 果然还是卷土重来了！ 原来，上次万富荣带人闹事被陆谦打回去后，一直怀恨在心！ 事后万富荣派人打听过，上次打伤自己的不过是临街小铺一个饭馆的少东家！ 一个开饭馆的，也敢跟他香宝阁作对？简直不知死活！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这个杂货铺的女掌柜，他自认已经给出了极其优渥的条件，态度也算得上先礼后兵。对方居然如此不识抬举！ 就别怪他来狠招了！ 这一次，他下了血本。 不仅叫上了上次的二乙和大甲，还花重金从县城的黑市里请来了十个真正的亡命之徒。 这些人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次的行动万富荣已经跟上面的主家报备过，哪怕出了人命，他也能息事宁人。 乌泱泱的十几人立马围在铺子门口。 万富荣站在铺子正前方，看了眼停在外面的马车。 这三辆马车的豪华程度平安县都没几家人用的起。 而且门外还站着侍卫跟打手。 犹豫了一会，他冲里面喊道： “里面的客人听着！这是我香宝阁与吉祥杂货铺的私怨，不关你们的事！识相的，现在自己走出来，我万富荣绝不为难！若是不走……哼哼，等下拳脚无眼，伤着了或者更糟，可就怨不得我了！” 江灵觉得大事不妙！ 立马在柜台抽出电棒藏在袖子里。 程娇娇、朝阳郡主和裴莜莜虽然都带了侍卫出门，可也只带了一个。 这纯粹是商户之间的竞争，本不关他们的事，她们没必要卷进来。 如今这三个侍卫跟车夫齐齐挡在门口，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家小姐的安全。 再者，江灵也不希望他们在自己铺子里受伤！ 江灵对她们三个道：“你们出去，把你们的侍卫跟车夫带走。你们只是客人，这事与你们无关！” 只要把她们送走，接下来自己就好办多了。 实在不行就直接关门，看谁能找到她！ 之前听程放他们说起过，只要把木门关上，不管外面怎么拍打、呼喊，里面都没有一点反应。 证明这扇木门传递不了任何声音。 “江姐姐，我不走！”程娇娇率先开口。 “我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女，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地痞无赖，敢来砸我江姐姐的铺子！” 听了这会儿，早就把前因后果都猜出来了。大抵是商户之间的竞争。 朝阳郡主脸色也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上前一步，站到江灵身边，声音不大却清晰： “江姐姐待我们以诚，我们岂能临危弃你而去？况且，光天化日之下，恶徒行凶，岂能坐视不理！” 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她心中笃定，江姐姐不是那等惹是生非的人。 她曾无私赠药救百姓于水火，这等恩义，她身为皇家女，自然有责任背负！ 若非江姐姐看淡名利，拒绝封赏，又岂会沦落到被一商户老板门前叫嚣！ 裴莜莜吓得小脸煞白，见状，也喊道：“你们不走，我也不走！” 等了一盏茶时间，不见里面任何动静。 万富荣的耐心彻底耗尽，脸上浮现出狰狞。 “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听好了！” “进去之后，给我往死里砸！特别是那个藏货的地方！值钱的、新奇古怪的东西，能抢就抢！抢不了就毁掉！事成之后，赏钱翻倍！遇到阻拦的，都给我打！至于那个小贱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给我狠狠教训一顿，只要留口气就行！” 这小贱人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卖点钱好填补他香宝阁这几个月的亏空！ “小姐！”三位侍卫和车夫焦急万分，但自家小姐不走，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挡在前面。 万富荣此刻不管外面站着的是谁，他刚才有心放过他们，是他们不走。 等下打起来，是伤是死都怨不得他了。 “给我上！”万富荣狞笑着下令。 三个侍卫和车夫立刻迎了上去，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在一起。 他们身手不错，但对方人数太多，而且那十个都是亡命徒出手，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江灵的手指紧紧抵住电棒的开关！ 这个时候不能关门！ 如果把木门关上，虽然能护住自己和她们三个小姐、三个丫鬟的安全，但一关门，外面死的就都是自己人了！ 江灵一边把她们三个紧紧护在身后，一边思考着对策。 与此同时，隐在草丛里的陆谦也正焦急的思考着。 “殿下，怎么办？再不上江姑娘就危险了！”李宏焦急开口。 陆谦的眼神直盯着杂货铺门口，胸口起伏的厉害！ 不是他不愿意上去营救，是因为程娇娇和朝阳郡主都认识他。 到时候他怎么向江灵解释自己的身份？ 他总不能蒙面去吧？ 可再不去，江灵就真的危险了！ “该死的万富荣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这时候来！留着你就这么点用处，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他心一横：“你们上！我在这守着！” 只好等程娇娇和朝阳郡主走后，他再过去，不然这几天的谋划，和在江灵心中建立起来的好感都白费了！ “是！”李宏收到指令，立马带上五六个精武侍卫，持剑往杂货铺奔去！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侍卫们快要支撑不住，一个打手已经狞笑着朝江灵和三位小姐扑来！ 程娇娇热血上涌，挣扎着想冲上去拼命，却被江灵死死拽住。 就是现在！ 江灵藏在袖中的手紧握电击棒，拇指用力按下开关！ “噼啪——！！！” 这次的电流声比上次更响！ 那跳跃的蓝色电弧清晰可见，带着毁灭性的能量狠狠戳在刀疤脸的胸口！ 第76章 安亲王？ “呃啊——！” 刀疤脸连惨叫都没能完整发出，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双眼翻白，轰然倒地。 手中的长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妖……妖术！” 二乙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上次被电晕的恐怖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双腿发软。 还不等他跑回去跟万富荣报备。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突然从门口传来！ “找死——！” 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冲入战团！ 来人正是程娇娇的兄长——程放！ 与此同时，带队走来的李宏看清程放的身影，骤然停住脚步！ 猛地蹲下，低吼一声。 “撤！退回草丛后，静观其变！” 计划被打乱了。 程放不仅认识陆谦，还认识李宏！ 李宏一出现，陆谦的身份势必跟着暴露！ 程放是实打实在边军历练过的，一身功夫大开大合，刚猛无比。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亡命徒被程放一个擒拿手扭住手腕，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一脚踹飞出去，砸倒一片！ 反手一肘，狠狠撞在另一个扑上来的打手胸口，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那几个香宝阁原来的打手，包括二乙和大甲，更是吓得连连后退，根本不敢上前。 奈何武艺再高强也是寡不敌众，那十个从黑市请来的亡命之徒，只认钱不认命。 被打倒了就再爬起，嘴里含着血也奋力往前冲！ 当真是十分敬业！ 江灵望着外面的形势，有些担心程放应付不来。 她握着电棒就要冲出去。 突然，杂货铺两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厉喝声！ “村民们，都给我上！看谁敢欺负我们吉水村的人！” “啊——！” “冲啊——！” 江灵顿住脚步。 她抬眼望去，厮打的人群中混进来许多熟悉身影，他们身穿麻布，手里拿的都是白天在地里干活的家伙！ 农民每天挥舞农具的时间，不比他们舞刀弄剑的短。 钉耙、锄头在刀剑面前丝毫不逊色！ 如今敌寡我众！ 他们一出手，局势瞬间逆转！ 加之方才的打斗已经让这些打手消耗了不少的力气。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十几个人，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呻吟不止。 万富荣见局势败落，来不及思考，他转身，欲逃。 程放眼疾手快，脚尖一挑，抄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鞘，用力一扔，直直砸中万富荣的脑袋！ 程放冷声吩咐；“把这些人，还有地上的，统统给我捆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三个侍卫虽然挂彩，但好在都是轻伤。 有了村民的帮助，很快就把这十几个人捆好了。 用的还都是村民拿来的绳索。 危机解除。 江灵和程娇娇率先走了出来。 “哥！”程娇娇惊喜地大叫。 朝阳郡主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额间渗出冷汗。 裴莜莜瘫软的靠在小茹身上，一颗心还在砰砰直跳。 程放看都没看地上哀嚎的人，大步走到程娇娇和江灵她们面前，眼神率先落在江灵身上，这才扫过铺子里的朝阳郡主和裴小姐。 “江姑娘没事吧？各位都没事吧？” 村民中领头的赵大爷也走了过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担忧：“江姑娘，没伤着吧？” 江灵扫了一眼还拿着农具，呼吸粗重的村民，怎么能不感动。 她郑重地向众人行了一礼。“多谢程公子，多谢各位乡亲！幸好你们来的及时，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赵大爷松了口气。“江姑娘没事就好，幸好小然及时来报信，不然我们都不知道江姑娘的铺子发生这么大的事！” 人群中小然探出头来，他小跑到赵大爷身边，指着地上被捆着的万富荣。 “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胖子，他说他是香宝阁的掌柜！眼红江姐姐铺子生意好，故意带人来砸店、欺负江姐姐！” 其实上次万富荣带人来闹事，小然就躲在附近看得一清二楚， 见事情已经解决，他才没去通知赵大爷。 没想到这次他还敢再来！ 赵大爷自然也清楚，江灵一个姑娘家开店能招惹什么是非，无非就是商铺之间的竞争关系，但你动用杀手就太过分了，欺负他们吉水村没人吗？ 江灵面带歉意，再次深深向村民们行礼。 “是我惹出这样的事情，连累大家了。幸好大家都没受伤，否则江灵无以为报！” 村民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回应，声音洪亮： “江姑娘别这么说，又不是你的错！” “对啊，江姑娘仁善，是他们这些个为富不仁的！”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就应该互帮互助，江姑娘不用见外！” 赵大爷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江灵道：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怎么处理就看江姑娘的了，我们就不参与了。” 他看出铺子里的公子小姐都出身不凡，而且还有侍卫跟车夫，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他们参与。 他招呼一声，带着扛着农具的村民们，如来时一般，迅速而安静地离开了。 程放冷冷地走向瘫软，被捆着的万富荣面前，抬腿就是一脚。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子罩着的店你都敢招惹？你有几个脑袋？！” 万富荣被踹得眼冒金星，滚了半圈，挣扎坐起。 他像个垂死挣扎的斗兽，倔强的嘶喊。 “你们惹大祸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香宝阁的大掌柜！我们东家……我们东家是京里的大人物！在平安县敢跟香宝阁作对的都没有好下场！” 程放嗤笑一声，“哦？香宝阁？我倒要听听，是哪位大人物，能纵容手下如此无法无天，行此强盗行径？” 万富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喊道，“哼！说出来吓死你！我们东家，是大名鼎鼎的安亲王殿下！” 安亲王？ 程放明显怔了一瞬，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下意识地转头，往铺子里面望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朝阳郡主缓步从铺子里走出，她看着万富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你说谁？！” 第77章 闹剧结束 “哼！怕了吧！现在后悔也晚了！我告诉你们，你们死定了！安亲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万富荣见他们反应，误以为戳中了要害，气势瞬间高涨。 朝阳郡主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一字一句地道：“本郡主怎么不知，我父王名下有什么香宝阁的产业！更从未听闻，有你这么个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万富荣的头上！ 看着眼前这个气质高贵的少女，万富荣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自家郡主怎么会跑到这个荒村杂货铺里？还在这种时刻被自己撞见？ 朝阳郡主话音刚落，跟着她来得侍卫立即举刀，架在万富荣的脖子上。 锋利刀刃轻轻一擦，已经渗出血迹。 “胆敢污蔑到我们王爷头上！简直不知死活！” 就在万富荣被就地正法之际，朝阳郡主叫停了侍卫。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岂不是死无对证！ 那江姐姐与安亲王府产生的嫌隙就永远也解不开了！ 朝阳郡主不再看面如死灰的万富荣，她转身走向江灵，满脸歉意。 “江姐姐，让你受惊了。此事牵扯到安亲王，待我回去就禀明父王，严查此事，给你一个交代！若真查出是王府下人胆大妄为，父王必会严惩不贷，我亦会亲自登门向姐姐赔罪！并保证这香宝阁从此不会再开了！” 江灵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县城的胭脂水粉铺，居然能牵扯到亲王头上。 本来还想私下解决，现在怕是不行了。 她扫过万富荣的脸，平静的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程放立即吩咐道：“除了万富荣，其余人等，全部捆结实了！连夜押送知府衙门，不得有误！” “是。”侍卫们齐声应诺，动作麻利地将地上哀嚎的打手们一一拖起。 至此，杂货铺门口总算是安静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开始迎风飘散。月亮悄无声息的爬了上来。 江灵走到程放面前，再次郑重地向他行了一礼。 “江灵在此，多谢程世子救命之恩。” 程放立刻伸手，虚虚地向上抬了一下，阻止她继续弯腰。“江姑娘言重，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程娇娇也走了出来，站到程放身边，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是啊，江姐姐跟我们之间无需客气。” 江姐姐于她而言早已不是普通朋友，整个侯府，上至奶奶，下至弟妹，都知道江姐姐的存在。 并且都很支持他们跟江姐姐多来往。 江灵微微一笑。 程放却眼神不悦的扫过她，语气带着责备。“不是跟你说了不能来吗？” 原来，程娇娇自从给朝阳郡主和裴莜莜胯下海口后，当晚就找了程放，希望他能带上她们三个一起来一趟杂货铺。 可是程放拒绝了。 并且警告她也不许去，更不许随便带人去。 因为这段时间，京城里关于江姑娘的谣言实在太多了，更像是有人在恶意煽动。 从开始的良性，现在演变成恶性，甚至开始妖魔化。 幸好吉祥杂货铺的地址没几个人知道。 这段时间他跟赵景行都被人盯上了，想借他们探寻江神女的住所，他们这才决定暂时不到江灵的铺子里来。 这一路，也是好不容易甩开了跟踪的人，才绕路过来的。 程娇娇自知理亏，却又瞬间支棱起来。 “还说呢，今天要是我没来，你就不会来寻我，那江姐姐一个人面对这群人可就麻烦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下巴都扬了起来。 程放欲言又止，事实摆在面前，他也只好承认，“算你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 江灵心中无奈。 若非要顾及这几位大小姐，自己早就全身而退了。 不过，如今也算是斩草除根了吧。 隐在暗处的陆谦看着眼前笑闹的场景，胸腔燃着怒火！ 若非他们搅局，如今江灵感谢的就该是自己！ 李宏将弹弓收进怀里，这才反应过来，自家殿下英雄救美的戏码，好像被截胡了！ “撤！” 一群人迎着黑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就在这时，江灵觉得脚下踩着什么东西。 她弯腰捡起，一个打磨光滑的小钢珠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钢珠？ 怎么会在这？ 程娇娇好奇的问：“江姐姐，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小玩具。”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这才将他们四人送走。 江灵看出了程放临走时的欲言又止。 但他没说话，江灵也就没往下问。 朝阳郡主和裴莜莜显然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吓得不轻，本来欢欢喜喜购物的心情都没了。如今神色恹恹。 江灵知道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送了她们一些零食果干，让她们在路上吃。 对于受伤的侍卫和车夫，江灵把自己仅剩的外伤用药都分给了他们。 马车上，程娇娇倒是心情不错的向程放炫耀此次的最大收获。 就是一个会发光会唱歌的水晶球！ 音乐和灯光一打开，柔和而梦幻的光芒从水晶球内部亮起，照亮了昏暗的车厢。 悠扬宁静的旋律，在马车内响起。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抚平烦躁。 水晶球内部，细碎的雪花在透明的液体中缓缓飘落，营造出一个静谧唯美的小世界。 程娇娇望着水晶球的眼神亮晶晶。 “哥哥，你看，好看吧。这是江姐姐特意为我找的。她说没有音乐盒了，就给了我这个，这个叫水晶球。你看，里面在下雪呢。” 程放看着里面飘扬的雪景，心里的郁闷更加沉重。 今天一早，皇帝便把他宣进宫，问了他许多关于江神女的问题。 从怎么认识，到见过几面，到杂货铺的位置，还有从江灵这得到过什么稀奇玩意。 事无巨细的，都问了一遍。 面对旁人，程放尚且可以隐瞒。 可面对皇帝，他能做的，只有如实交代。 但他明确表明，江姑娘喜欢清静，不喜欢被打扰。 可那是大宇朝的皇帝啊...... 此次明显感觉，跟踪他的有大内的人。 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江灵带来不必要的烦恼。 第78章 皇帝的期盼 皇宫。 “你说你派去跟踪的人被他甩掉了？”皇帝语气有些生怒。 大内侍卫首领将头埋得更低：“陛下息怒！程世子出了城后便七拐八绕，专挑小路密林，属下等……属下等一个疏忽就跟丢了......” “他以为甩掉人，朕就找不到位置了吗？朕只是不想大张旗鼓的去找！” 若是一国皇帝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打听坊间流传的神女，京城的流言只怕会更加失控。 皇后赶紧端着茶过来，柔声劝慰。 “陛下消消气。程放这孩子重情义，想必是事先与江姑娘约定了什么，不便带外人前去打扰。” 虽然还不能确定那位江姑娘就是神女，但她行事确实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多半不喜欢被打扰。 大内侍卫首领赶紧补充道：“回陛下，属下发现跟踪程世子的并不只有大内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跟踪的人太多了，程世子才故意防范。” 自从救命仙药的消息一传出，京城里多的是达官贵人想打听江神女的下落。 皇帝冷哼一声，端起茶盏灌了一口。 “还挺重情义，真是跟他爹年轻时候一个脾气！” 大内总管退下后，皇帝又问身边的贴身太监， “让你调查，京城江神女谣言是谁在恶意煽动，有结果了吗？” 前段时间太子还朝时，就开始流传江神女的谣言。 起初只是说神女赠药治病，如今却越传越邪乎，说什么江神女有让人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本事。 甚至还传出供奉神女需童男童女一对，或将虔诚的心挖出供奉，江神女便能满足此人的任何愿望！ 太监王公公支支吾吾，额前冒冷汗。“禀陛下，此事已经有眉目了，正在往下深探......” 皇帝烦躁了，“那就是还没进展！” 王公公吓得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实在是谣言传得太广，源头难寻，像是有好几伙人同时在孩童间编歌谣散播……” 皇后轻抚皇帝后背：“陛下，急也无用，慢慢查吧。” 皇帝挥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是。”王公公如释重负，赶紧退了出去。 此时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皇后走到皇帝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按揉。 “陛下最近可是过于忧虑了。且不说那江姑娘是否真是神女，就算她是，神女出现在大宇朝，未必就是坏事。” 至少目前看来，这位神女做的事对大宇朝有利。 与她有交情的也都是站在太子这边的人。 从太子有心维护来看，他跟江神女也绝非泛泛之交。 程放虽然隐瞒了她的消息，但只要他还能联系上她，对太子、对程家就是好事。 皇后身为程家女，又是帝王妻，如今的局势在她看来是最有利的。 然而，皇帝的想法却不止这么片面。 皇帝的目光落在御案一角。那里放着一盏造型奇特的照灯，托盘上还放着泛着光泽的黑色打火机，和透明又薄如蝉翼的雨衣。 这些都不是大宇朝的工匠能制作出来的。 自从那日在皇后寝宫，听到那音乐盒的美妙乐声，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证实江姑娘就是神女。 如果神女能为大宇朝所用，或者稍微眷顾一下大宇朝，那都将是大宇朝君王和百姓的福气。 他轻轻叹了口气。“朕自然知道，神女出现在大宇朝利大于弊。可能是朕太过着急了。” 皇后又道：“古来高人行事，多与常人不同，昭儿也说过，那铺子开门的时候极少。陛下若贸然派人去寻，万一惊扰了江姑娘，惹她不快，她索性关了店门不再出现，岂不是大宇朝的损失？” 皇帝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他的着急也是有原因的。 “如今边境不稳，大魏国虎视眈眈，大战随时可能爆发。而大战中，粮草为第一要务，药物便是第二。可朕问过太子、程放、赵景行三人，他们的回答都如出一辙。都说此药是江姑娘父亲游历西域所得，并非江姑娘亲手制作。如今仅有库存也被收入国库。” “可国库那点存量，如何能支撑的了大战的支出。” 他眉头紧锁：“我大宇朝也有通西域的商队，朕亲自派人问过，可却都说没听过、没见过此种药物。” 皇后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住，她蹲下身看着皇帝。 “陛下是怀疑，江姑娘在撒谎？此药确为江姑娘所制？之所以说父亲游历西域所得，只是为了搪塞众人？” 皇帝沉默了。 他是真的很希望江姑娘就是江神女，是一个可以制作救命仙药、治病救人的江神女！ 大宇国可以不需要眼前这些奇巧玩具，可是不能缺少救命的药物。 可是他身为一国之主，却不能贸然前去。 之前江姑娘赠药，是因为平安县突发疫病，上千患者在死亡边缘徘徊，甚至还在蔓延。江姑娘不忍见人间疾苦，这才施药救命。 如今天下安定，若冒昧前去，开口索要更多仙药，岂不是显得我大宇朝皇帝贪得无厌...... ———— 天色已暗，月光却很明媚。 虽然还是夏天，但晚风吹过来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江灵提着水，把门口的血迹清洗了。 她可不希望下次开门迎接她的是一堆蚊虫。 刚提两桶水把门口冲了一下，就隐约看到一个模糊身影，提着什么东西，踉跄的走过来。 待到光亮处，江灵才看清。 “小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小然把手里沉甸甸的木桶小心地放在江灵脚边，桶里的水清澈见底，映着月光。 “江姐姐，这是小然打的井水，很干净，给你洗地板。” 其实打河水更方便，村子东边就有条河。可是那条河的河水有点腥味，他知道江姐姐爱干净，这绕远路去村西头的井里打了这桶水。 井水？ 江灵有些愕然，这个词只在电视里听过。 她的铺子拧开水龙头就有源源不断，干净的自来水。 却忘了这里的村民都是靠井水生活。 要不是因为江灵找不到水管，也不至于一桶桶的提出来。 “不用了，小然，你把水提回家里去用吧。姐姐这里有水。你在地里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自从赵寅摔断腿后，家里的重活基本上都压在这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 从早忙到晚，又是下地干活，又是洗衣做饭。懂事得让人心疼。 第79章 雇小然到杂货铺干活 小然却笑着说：“小然家里的水够用，这水是特意给江姐姐打的。江姐姐尽管用，小然有的是力气。小然再去给江姐姐打一桶来。” 他眼睛亮亮的，不等江灵再开口，一把抓过她脚边的空桶，一转眼就钻进了黑暗。 江灵无可奈何。 村里只有两口井，离她的杂货铺都挺远。 江灵不好驳了小然的一片好意，只好加快速度。 在小然折返回来的时候，刚好还只剩草丛一点血迹。 江灵把血迹冲刷干净，把空桶还给他。 “今天谢谢你，小然。” 今日若非小然帮忙报信，她铺子门前的血只会更多。 小然笑着挠挠头，以为她说的是提水的事。 “一点小事而已，娘说江姐姐很照顾我们，要我多帮江姐姐干活。” 江灵知道他会错了意，但也没立刻点破。因为只说谢谢分量太轻了。 “你等我一下。” 江灵折返回厨房，从微波炉里拿出刚叮好的牛肉丸和叉烧包，还有两个大猪蹄。 牛肉丸和叉烧包，是她今天早上买多了没吃过的，猪蹄是从包装里拆下来加热的。 她找出干净的打包盒分装好，一起装进一个大袋子里。递到小然手上。 “小然，今天，谢谢你帮江姐姐报信，这是给你的谢礼，你拿回去跟家人一起吃吧。” 浓郁的肉香从密封的包装盒传出，直往人鼻子里钻，馋的小然直流口水。 真的太香了！ 他已经多久没吃过肉了？ 他爹是村里有名的猎户，从小到大他都不缺肉吃。 可是自从爹摔伤腿后，别说肉，日子都紧巴巴的。 他强压着内心的渴望，声音有点发紧。 “不行，江姐姐，这个我不能要！我就跑了两趟腿，啥力气活也没干......” 他心里甚至有点懊恼，恨自己为什么身体这么小，连上前打架的机会都没有。 他多希望自己快点长高长大，这样就能做很多事，保护很多人！ “若不是你帮忙跑腿报信，其他村民也不会赶来。所以，你应该要，这是你应得的！”江灵这次没有绕弯子，很坚定的跟他说。 “做了好事接受奖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看着江灵的眼神，小然拒绝的话似乎说不出口了。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那双还充满干活痕迹的小手，接过了那袋沉甸甸、散发着诱人肉香的食物。 江灵微微一笑，这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到我铺子里干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 小然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讶和不敢置信。 “放心，不是什么重活。就是帮忙把货摆到架子上，打扫打扫铺子里的卫生，有时候可能需要给附近的人家送送货。一个月暂定......” “我愿意！江姐姐我愿意！” 江灵话还没说完，小然就迫不及待回答。 生怕晚了一步就错过这个机会。 “我还没说多少钱呢。你先不着急回答，这个还需要你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我的铺子大概三天开一次门，不过有时候会不固定。你看到铺子开门了，就过来。不开门的时候，你可以在家忙自家的事。工钱一个月暂定一两银子。” “如果你家里人都同意，下次开门你就可以直接过来上班了，我可以先预支一个月工钱给你。” 小然的心怦怦直跳！ 一个月一两银子！ 有了这笔钱，家里就能雇人帮忙秋收，爹的药钱也有着落了！ 村子里的孩子没几个能上得起学，十几岁的小孩帮工或者给人做学徒都很常见。 小然欢喜的点头，“好，江姐姐，我这就回去跟家里人说！” 他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提着袋子，迈着欢快的脚步，很快就钻进了巷子里。 树上的夏蝉已经不叫了，微风轻拂，偶尔飘落几片发黄的树叶。 门口的血迹清洗干净，平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裴府。 “你当真见过那江神女了？”裴侍郎裴坚焦急的问。 他不关心裴莜莜遇险的情况，毕竟人都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此刻更关心江神女的踪迹。 “是啊，江姐姐可漂亮了，还很平易近人。她铺子里的东西可好吃了！” 裴莜莜本来还有些后怕，可一路吃着江姐姐送的食物，又抱着软乎乎的大熊，那点惊吓早就被冲淡了。 裴坚的目光扫过丫鬟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零食的袋子，又看看女儿怀里抱着一个巨大又显得傻气的粉色毛绒熊，眉头紧紧皱起，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去这一趟就买了点吃食和玩物回来？” 裴莜莜没察觉父亲的不满，献宝似的补充，“哦，还有很多胭脂水粉，可漂亮了，京城都没有卖的！还有，还有一个会发光会唱歌的水晶球！朝阳郡主和娇娇也买了呢！” 裴坚气得差点跺脚，“蠢货、蠢货！难得有机会见到神女，你好歹也买点仙药回来啊！哪怕一粒也好啊！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兄长替你去！” 京城对江神女的传言众说纷纭。 唯一不约而同的一点就是：这位神女踪迹难寻，见与不见，全凭机缘。 据可靠消息说，就连太子殿下，也才见过江神女两次。 而这当中最有机缘的莫过于程世子。据说只要是他前去，十次有五六次都能见到。 就连程娇娇也是有机缘得见江神女的。 所以，当裴莜莜说程娇娇要带她和朝阳郡主一起去见江神女，他立马就同意了。 本来想加派人手尾随，却又害怕惊扰了神仙。落得个不敬的下场。 裴莜莜被父亲的严肃吓到，蹙眉：“可是江姐姐铺子里就不卖药啊。” “果真？” “我都逛遍了，连角落都看了，全是吃的、喝的、用的、玩的，还有胭脂水粉，就是没有药！” 裴坚沉默思考。 看来那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在铺子里买到的。 想来也是，此等神物，岂能轻易示人？ 就连太子也是上门求的赠药。若是跟交易攀上，岂不是玷污了仙药的名头？ 他心中稍定，暗想：也罢，车夫想必已经知道路了。下次自己找个黄道吉日，焚香、斋戒、沐浴更衣后，亲自去一趟试试，或许能有机缘求得仙药。 第80章 小然也识字 见父亲满脑子只想着江神女和仙药，对自己遭遇的危险只字不提，裴莜莜终于忍不住了。 “爹爹！女儿今天可是经历了天大的危险！您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你这不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现在过问又有何用，何况你也说此事牵扯安亲王，爹爹难道还能去安亲王府兴师问罪不成？” 他语气敷衍，心思显然还在别处。 “一点都不安然无恙！当时可吓人了！好多坏人拿着刀冲进来！连裴杨都受伤了！” 裴杨就是裴莜莜今天带过去的护卫，他的武艺在裴府算是顶尖的了。 “哦，裴杨受伤了？那就让他休息几日，多赏些银两给他看病。” 裴坚毫不在意，养护卫不就是用来挡刀的吗？只要没死，都是份内之事。 裴莜莜随口一说：“不用了，江姐姐给他送药了，说是止血消炎的，效果可好了。” 裴坚猛地转过身，“你说江神女给他送了药物？你这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 他一度怀疑这个女儿缺根弦！神女赐药！哪怕只是寻常伤药，那也是沾了仙气的药啊！怎么能随便给一个护卫用？！ 裴坚再也顾不上其他，冲着外面焦急地喊：“管家！管家！快！立刻去把裴杨给我叫来！马上！跟他说，他身上的药先别用！老爷我……我高价买下他的药！” ———— 等小然获得爹娘同意，再跑回杂货铺时，江灵已经关门睡觉去了。 月光照在紧闭的木门上，小然有些失落的望着。 不过也还好，爹娘已经同意，等下次江姐姐开门的时候，再来告诉她也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心里那点失落才淡了些。 他迎着月光又焦急的往家跑。盒子里传来的肉香无时无刻不在勾着他。 家里，点着昏暗的油灯。 受伤的爹赵寅靠坐在床上，弟弟小启则眼巴巴地守在堂屋的桌子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散发着肉香的盒子。 赵寅媳妇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见小然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见到江姑娘了吗？” 今晚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吉水村。 赵寅媳妇自然也知道了，是自家小然机灵跑去喊人，才帮江姑娘制服了坏人。 江姑娘多次施恩，两家又离得近。赵寅媳妇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早就叮嘱小然多去铺子附近转转，看到江姑娘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就赶紧上去帮忙。 刚才小然吃完饭就提着水桶出去了，没想到回来时不仅带回来一袋子香喷喷的肉菜，更带回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说江姑娘要请他到铺子里干活，一个月给一两银子！ 天啊！一两银子？ 庄户家一年到头在土里刨食，也不一定能存下一两银子！ 以后自己才十二岁的大儿子，一个月就能有一两银子工钱？ 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赵寅媳妇心里也清楚，十二岁大的小孩子能干多少活，不过是江姑娘见他们一家可怜，特意给的帮扶。 她本来想跟着小然一起去，好好谢谢江姑娘。 可孩他爹却拦住了她。 “这是江姑娘报答小然报信的情分才给的差事。以后小然去铺子里干活，就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咱们当爹娘的再跟去，倒显得他还是个离不开大人的孩子。万一让江姑娘觉得小然担不起事，这个机会岂不是就要落到旁人头上？” 赵寅媳妇心里一想，也是！ 她立刻打消了念头，强忍着心里的焦灼，只敢在自家院子里踱步，生怕坏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小然喘了两口气才道：“江姐姐休息了。我没见到她。” 赵寅媳妇有些失望，却还是劝道：“也是，都这么晚了，江姑娘累了一天，是该歇着了。没事，反正已经做了约定，等江姑娘开门的时候你再去跟她说一声，也是一样的。” 她拉着小然走进堂屋。 床上的赵寅听了，脸上也露出几分懊悔和担忧。 后悔刚才小然回来报信的时候他犹豫太多，没有立即应承。 这件事只要没敲定，就有生变故的可能。 一个月一两银子啊！ 也就只有在县城做掌柜的才有这样的工钱。 自己如今摔断腿，以后也难再打猎，重活都干不了。 本来以为日子就要这样熬下去，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好消息。 如果没了这个机会，他不知道一家人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 不过转念一想，他认为江姑娘是个守信的，既然说出来了就不会出尔反尔。 他看着站在堂屋中央的儿子，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小然，你以后若真到了江姑娘的铺子，可要认真干活，不要怕脏不要怕累，手脚麻利点，眼里要有活计，不要辜负了江姑娘的信任。这个工钱在县城已经能请一个识文断字的掌柜了。” 小启本来以为哥哥回来就能吃肉了，没想到他们还在聊，忍不住插嘴道： “哥哥也会写字啊！哥哥认识好多字呢！” 吉水村的小孩没几个识字的，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寅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机会。唉，是爹没本事……当年要是能再多供你读几年书就好了。” 他年轻时靠打猎赚了不少钱，也曾想过家里出个读书人，这才将大儿子送去学堂。 小然学了几年，世道逐渐不好，山里的野货也少了。当时手头拮据，就没继续供他读书。 小然也在担心这一点，他知道江姑娘识文断字，怕她嫌弃自己读的书太少。 赵寅媳妇道：“江姑娘仁善，看重的是你的实诚和勤快。小然，你去了杂货铺要多学多做，好好报答江姑娘。” 小然用力点头：“爹，娘，你们放心！小然一定认真干活，绝不偷懒！” 他已经懂事了，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他一定要牢牢抓住。 小启见他们又沉默下来，忍不住小声道：“爹、娘、哥哥，我们可以吃肉了吗？” 他年纪小，不知道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是多少，他只知道眼前桌子上的肉实在太香了！ 晚饭那点稀粥咸菜早就消化光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赵寅看着小儿子渴望的眼神，又看看妻子和大儿子，挥挥手： “好了，都别想了，先吃东西吧。小然，快把那盒子打开。” 第81章 安亲王整肃内院 小然小心地把袋子里的几个透明塑料盒拿出来，研究了好一会儿，才搞明白这个透明盒子要怎么打开。 三个打包盒，一打开，里面的香味就迫不及待的涌出来。 真的太香了！ 还冒着热气！ 小然惊讶了，他也没想到江姑娘给了这么多好东西！ 四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肉丸，两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还有两个油香软烂的猪蹄！ 赵寅媳妇看的都忍不住咽口水。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最大的肉丸，稳稳地放到小然碗里。 “今天能吃着这么好的东西，都是小然的功劳。这第一个要给小然！” 四个肉丸，刚好一人一个。 小启迫不及待地捧起碗，对着自己那个肉丸就咬了一大口。 满满的肉香充斥口腔，肉粒分明，嚼劲十足。 比他记忆中任何一次吃到的肉都香！ “真的全是肉！好香！太好吃了！” 小然，赵寅和赵寅媳妇也都忍不住了。纷纷捧着碗，夹起肉丸送到嘴边。 一口下去，满满的肉汁在嘴里爆开，肉粒切的恰到好处，有颗粒感不至于太烂，很好的锁住了肉香。 他们家从前也不缺肉的，但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 四个人四个肉丸，没两口就吃完了。 赵寅媳妇又开始分桌上的馒头。 这个馒头很大，足有成年人的拳头那么大。 两个馒头掰开来，刚好够四个人分。 赵寅媳妇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白面馒头，掰开那一刻才知道里面裹着满满的肉馅！ 那肉馅多得几乎要从面皮里挤出来。 小启惊讶道：“娘，这不是馒头，这是肉馅的包子！” 以前在镇上赶集时，娘也给他买过肉包子，两文钱一个，连这个一半大都不到，里面肉馅也少得可怜。 这里一个包子的肉馅都能抵镇上的三四个了！ 赵寅媳妇有些心疼的看着桌上的包子和猪蹄。 以前日子过得好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豪横过。 要不是因为天气炎热不便保存，她肯定要留下来分到明天吃。 ———— 翌日。 安亲王府。 天刚蒙蒙亮，堂下站了一众从四面八方急赶回来的管事。 这些人都是在外替安亲王打理生意的掌柜，如今在外的身份可不小。 寻常官员见了，都免不了要面带笑容的尊称一句掌柜的。 安亲王端坐主位，脸色铁青，一夜未眠的眼底布满血丝。 昨夜听女儿朝阳说起，在江神女杂货铺里经历的事，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 香宝阁掌柜万富荣，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买恶行凶，打砸江神女的铺子！ 更让安亲王心胆俱寒的是，那万富荣竟敢口口声声说，倚仗的是安亲王府的势！ 江神女在京城的谣言纷纭，他也听过不少。也曾私下派人打探过谣言的真伪。 虽有夸大成分，但江神女无私赠药，救千余百姓性命，令疫病得到控制。 这些事情却都是有据可查的。 就连他也不得不敬畏几分。 他立刻叫来王府总管询问，这才确认香宝阁确实与王府有些牵连。 震怒之下，连夜让管家飞鸽传书，急召所有可能与香宝阁有牵连的管事回府。 一番严厉盘问，总管事冷汗涔涔，终于翻查清楚账册与人事卷宗， “回王爷，这香宝阁……是……是侧妃娘娘的胞弟，周茂才名下的产业。这香宝阁，严格来说，并非王府直营产业，只是挂靠在王府的商号之下，借用了王府的名头。” 安亲王的声音冰冷，“借用名头？借个名头就敢纵容手下行凶砸店？还敢打着本王的旗号招摇撞骗？！那周茂才人呢？给本王绑来！” 总管事声音发颤，“周茂才一向只在平安县活动，小人已连夜派人去拿了！至于那万富荣带人砸店......据传回的消息，那周茂才确实知晓万富荣与吉祥杂货铺的纠纷，也默许了万富荣去教训对方......” “砰——！” 安亲王茶杯郑地，瓷片四溅！ “混账东西！竟敢在外面如此败坏本王的名声！把周氏给我叫来！” 周氏，是安亲王十年前纳的侧妃，生下了王府最小也最得他疼爱的小郡主。 因着女儿受宠，她这母妃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周氏是个小门小户出身，初入王府时，她性格温顺，从不与人争强好胜。 这几年仗着生下小郡主，又仗着王爷的疼爱，谱子倒是越发大了起来。 京城里一些想攀附王府的小官夫人，没少给她送铺子送宅子，如今她娘家在京城里，也算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彼时，周氏正在花园陪着女儿玩耍，猛地一听，还以为王爷想念女儿了，正准备带女儿过去。 管家却说：“夫人，王爷只说请你一人过去。” 周氏心头莫名一跳，强笑着问：“王爷这是有什么事？” 管家垂首：“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周氏走到堂前，气氛越发压抑。 好几个人跪在下面，还有一个被捆的五花大绑的人，用帕子塞着嘴不让说话。 她走到王爷跟前，规矩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安亲王看也不看她，抓起一本厚厚的账册，劈头盖脸摔在她面前！ 胸前起伏厉害，一身怒气比刚才更甚！ “本王竟不知你周家背地里瞒着我干了这么多事！这几年眼看你周家过的越来越好，我还以为你们做的什么正经生意，原来竟是打着本王的旗号收受贿赂！” 他原以为只是纵奴行凶的丑事，没想到一查账册，竟牵还扯出周家借王府之名大肆敛财、收受贿赂，甚至还牵扯出买官卖官的肮脏勾当！ 涉案金额竟高达万亿之巨！ 这哪是借势，这是把他安亲王架在火上烤！ 若只是纵奴行凶，他或许还能看在女儿面上斥责几句，如今，真是恨不得扒了他姐弟的皮！ 周氏被账册砸得一懵，低头扫了一眼摊开的页面，瞬间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王爷息怒！妾身冤枉！这些东西……都是......都是那些人硬塞过来的……妾身、妾身推拒不得啊……” 安亲王气的简直要吐血，“他们敢送，你就敢收？！若非今日彻查，本王还蒙在鼓里，任由你们把我挂在悬崖边上！” 第82章 江姑娘与大宇朝姑娘不太相同 他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惊惶和宿醉的痕迹，显然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看到被困在地上的万富荣，又看到跪在地上求情的姐姐，好像明白了什么。 昨夜，万富荣没来报告，他大抵猜到是撞到钉子了！ 他当即跪地求饶：“姐夫饶命！姐夫饶命啊！都是那万富荣自作主张，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啊姐夫！” 纵奴行凶砸店，却被捅到王爷跟前，他认为那杂货铺背后大抵也有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如今已经不算商户之间的纠纷了，而是大人物之间的纠纷。 此时，只要认错态度好，再把一干事情推到万富荣身上，大抵就没他什么事了。 毕竟只是砸个店，又没砸成。 他怎么说也是安亲王的小舅子，总不至于要他命吧。 万富荣却挣扎着扭动身体，呜咽着想说什么。 然而此刻，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住口！”事实摆在眼前，安亲王无意再听他辩解！ 他咬牙切齿，“周茂才，我原以为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你竟然敢纵容手下假借王府之名，欺行霸市，行凶伤人，更兼贿赂官员，非法敛财！桩桩件件，哪一条都够砍了你的脑袋！” 贿赂官员？非法敛财？ 周茂才脑子炸了！ 不是买凶砸店吗？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这才看到地上的一堆账本！顿时五雷轰顶！ 他连滚带爬扑到安亲王脚边，一张口慌不择言。 “姐夫！姐夫！这不关我的事啊！这......这都是姐姐的主意！是她让我这么干的！我只是搭个线而已……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胡说什么！”周氏又惊又怒，猛地扑过去，狠狠一巴掌扇在周茂才脸上。 她这个弟弟怎么能这么蠢！ 周家全家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她，因为他王爷侧妃的身份！ 只要保住她侧妃的身份，这些东西以后都还会有！ 怎么会愚蠢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王爷，王爷！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妾身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 周茂才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改口：“姐夫！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参与！一定是手底下的人私自为之.....不关我的事！” 安亲王没耐心听他们姐弟怎么扯皮。心中最后一点情分也彻底熄灭。 今天要是不把这个毒瘤去了，指不定多久以后，他整个安亲王府都得跟着陪葬！ 他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皇宫那个波谲云诡的地方苟活长大。 也就是如今的皇帝还念着几分兄弟情，才保他过个安稳王爷的生活。 若是让旁人知道，他安亲王府私底下做些买官卖官的勾当，哪怕只是芝麻小官，也够把他全家一锅端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厉声喝道：“来人！” 早已在厅外待命的王府带刀侍卫齐声应诺，鱼贯而入，肃杀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厅堂。 侍卫统领按刀上前：“属下在！” 安亲王的声音冰冷；“周茂才，纵恶行凶，贪赃枉法，即刻发配岭南烟瘴之地，非死不得入京！” “不——！姐夫！姐夫你不能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看在姐姐和小郡主的份上……姐姐！姐姐你替我求求情啊！姐夫！” 周茂才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拼命想抱住安亲王的腿，却被两名侍卫死死擒住，奋力拖拽到门外，哭嚎声渐渐远去。 周氏听到弟弟的判决，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她挣扎着扑向安亲王，抱住他的腿哀求。 “王爷，真的不关妾身的事......妾身什么都没做过。您就看在小郡主的份上......” 安亲王冰冷的眼神落在她涕泪交加的脸上。 没想到自己的宠爱，竟然成了养虎为患的资本。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了！ “侧妃周氏，不修德行，纵容母家为非作歹，收受贿赂，置王府清誉于不顾！即日起，褫夺名下所有商铺、田庄、房产！迁居西苑静安堂，无令不得擅出，静心思过！” “小郡主……暂且由王妃代为抚养，你不得探视！” 周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王爷——！不要啊王爷！小郡主还小，她离不开妾身的......” 安亲王猛地抽回腿，“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带下去！” 两名粗壮的仆妇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哭瘫在地的周氏架了起来，向外拖去。 安亲王的目光最后落到被塞着嘴、匍匐在地的万富荣身上， “至于这罪魁祸首万富荣，身为香宝阁掌柜，不思经营，反蓄养凶徒，公然打砸商铺，罪大恶极！拖下去，杖毙！尸首扔去乱葬岗！” 至于台下跪着的一众涉案掌柜，安亲王没有耐心了，直接交给侍卫统领去审判。 定要叫他们把这些年贪污的钱都吐出来，再根据涉案情节大小，该发配的发配，该仗杀的仗杀！ 安亲王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待堂下一众人影散去，朝阳郡主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只是想调查一下香宝阁，居然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 ———— 午后。 东宫。 秦昭正伏在案桌上处理政务，突然想到了什么，搁下手中的笔。 轻叹一口气：“你去了两次铺子都没开门，程放一去就开。看来还是程放跟江姑娘有缘。” 旁边站着的蒋义一脸悲催。 他好不容易买回来的照灯、火折子、还有雨衣，在手上还没捂热呢...... 本来想着再去江姑娘那买一份回来，结果去了两次都没开门。 “......我想来是那个没缘分的。” 算起来，他也才见过江姑娘两面，有一面还是在远处遥望。 看来下次去江姑娘的铺子得拉上程放一起去才行！ 秦昭看了眼右上角放着的黑色火折子。问出了这几天他一直纠结的问题。 “蒋义，你认为，江姑娘是神女吗？” 蒋义不敢回话，因为他一开始就认为江姑娘不是人...... “属下不敢妄言，不过，江姑娘确实与我大宇朝姑娘不太相同......” 秦昭沉思：不同吗？ 好像确实不同。 第83章 金酒樽买家 “江姑娘，你寄放在我这的那个金酒樽，找到买家了！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江灵迷迷糊糊接过，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周老的声音。 她赶紧坐起，“周老？这么快就联系好买家了吗？我记得我是昨天才给你的吧。” “说来话长，这边的买家说他明天就要出远门，江姑娘有空的话，就直接来，我们详谈一下。” 随后，周老给她发了个地址。 既然如此，江灵也不好再耽搁了。 起身、洗漱、换衣服。 铁闸门打开，这边太阳光平行的照射过来。一看手机，已经五点了。 周老给的是一个叫云栖山庄的地址。打车过去要大半个钟的时间。 车子驶离市区，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绿意盎然的林荫道，最后拐进一条幽静私密的盘山路。 最终，停在一扇低调却透着威严的黑色雕花铁艺大门前。 出租车把她送到地方就离开了。 毫无疑问，江灵被拒之门外了。 这个山庄显然是私密的高档扬所，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打出租车来。 门外一米八穿着制服的年轻保安，带着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江灵的穿着。 脸上挂着标准笑容，语气却礼貌而疏离。 “这位小姐，很抱歉！这里是私人扬所，不对外开放。请问您有预约吗？” 江灵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周老的名字。 “你好，是周文渊周先生约我过来的。” “周文渊？”安防想了一下，今天确实有这么一位先生进去过。 “好的，请稍等，我这边打电话确认一下。” 江灵在保安室静坐了三分钟。 保安再次出现时，笑容依旧标准，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江小姐，里面请！” 江灵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通向山林深处的宽阔道路，有些后悔让出租车离开了。 谁知道这山庄里面竟然还有这么长的路？ “我自己走过去吗？”她要是走过去，天都黑了。 “江小姐可以乘坐我们的观光车。” 他对着对讲机吩咐了几句，立马就有一个小帅哥开着一台观光车停在江灵面前。 观光车沿着精心修剪的林荫道行驶了几分钟，才在一栋融合了中式风格与现代简约的巨大建筑前停下。 不错，这里的风景和空气还是很好的。 周老已经等在门口，看见江灵，立刻迎上来， “江姑娘，这边请。买家是这山庄的主人，姓莫。莫老爷子和他的孙子已经在里面了。” 跟着周老走进大厅，江灵立刻感受到一种沉淀下来的奢华与宁静。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设计的庭院景观，夕阳的余晖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二楼会客厅里，一位身着素色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他头发花白，眼神却锐利而温和。 旁边站着一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气质沉稳干练，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打量。 莫老爷子面前的紫檀木茶几上，摆着的正是她的那个镶嵌宝石的镂空金酒樽。 “莫老，莫少爷，这位就是金酒樽的主人，江灵，江姑娘。”周老恭敬地介绍。 “江姑娘，请坐。”莫老爷子微微颔首，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 “仓促相邀，劳顿江姑娘了。” “没关系，自然是紧着您这边的时间。”毕竟你们才是花钱的。 见大家都坐定，周老这才小心地取出那个装着金酒樽的盒子，打开放在紫檀木茶几上。 盒子一打开，江灵傻眼了！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镶嵌宝石镂空金酒樽！ 江灵回头看了看茶几上已经摆着的金酒樽，不解的问：“这是？” 周老连忙解释：“江姑娘别误会，盒子里的才是你的。桌子上的这个金酒樽是莫老爷子的。” 然后，他才缓缓伸出手，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缓缓把金酒樽拿出来。 江灵的眼神不停的在这两个酒樽之间流转。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她这个保存的比较新，莫家那个岁月痕迹更重。 更重要的是，莫家这个酒樽的某些镂空花纹走向和镶嵌的宝石颜色组合，与江灵带来的那个恰好形成了完美的对称和互补！ 莫老爷子拿起自家那个酒樽，与江灵带来的那个并排放在一起。 在夕阳的金辉下，两个酒樽交相辉映，流光溢彩，纹路严丝合缝，宝石的光泽相互呼应，仿佛天生就是一对，被拆散了多年，终于在此刻重逢！ 这竟然是一对！ 在扬的人只有江灵感到惊讶，其他人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老朽冒昧问一句，江姑娘这只酒樽，是从何而来？” 江灵犹豫了一下，“是祖上传下来的。” 他的目光热切地投向江灵：“我们莫家这一只，也是世代相传，保存至今。江姑娘，不知令尊令堂现在何处？老朽冒昧，能否拜访一下？这两樽重聚，意义非凡，或许……我们两家祖上，真有一段不浅的渊源！” 提到父母，江灵的心猛地一沉。 “莫老先生，很抱歉。我父亲前不久于一扬事故中去世，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母亲现在不跟我在一起生活。” 莫老爷子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化为深深的遗憾和惋惜，“这……真是太可惜了。” 他深知要想查到这个酒樽的真正来历，还得问父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莫琛莫少爷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确认： “你叫江灵？可是......前段时间发生爆炸事故的江家？” 江灵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坦然承认：“是。就是江家的烟花厂。” 莫老爷子显然也听说过这起轰动的事故，脸上惋惜之色更浓，叹息道：“原来如此……真是飞来横祸啊。” 江灵的声音陡然提高，“我父亲一生行事磊落，把烟花厂的安全和质量看得比什么都重！那扬爆炸……绝不是他管理不善造成的意外！我正在尽我所能调查这件事，我一定要找出真正的起因，还父亲一个清白！” 她的声音在安静奢华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84章 今天请大家吃西瓜！ 莫老爷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坚毅，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看向那对重逢的金酒樽，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和嘱托。 莫老爷子忽然拄了一下手中的龙头拐杖，声音沉稳有力， “江姑娘有这份心志，令尊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欣慰。既然这酒樽让我们两家在此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孙子，“莫琛，这件事，你全力协助江姑娘。我们莫家能提供的资源和人脉，只要合理合法，你尽管调用。务必帮江姑娘查明真相！” “是，爷爷。”莫琛干脆利落地应下。 江灵怔了一瞬。她说出那番话并不是寻求帮助的意思。 她早已有了自己的调查计划。 可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婉拒。 她暗自吸了口气，只能先道谢：“多谢莫老先生！多谢莫少爷！” 闲聊结束，也该回归正题了。 莫老爷子看向江灵那只酒樽，语气恢复了商谈的平稳： “江姑娘这只酒樽，我已仔细看过，确是真品无疑，而且保存得比我们莫家这只还要完好。按之前初步的估价，五千万。不知江姑娘觉得如何？” 五千万？ 虽然江灵已经做好准备，但还是感到意外。 “好的，莫老先生。我同意这个价格。” 周老心中也替江灵高兴。五千万，这个价格非常公道，甚至可以说莫家是带着弥补和善意给出的。 交易进行得异常顺利。 很快，江灵的手机就收到了银行大额转账的入账提示。 离开云栖山庄时，天色已暗。 莫琛亲自送她到门口。 “江小姐，”莫琛递给她一张私人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关于调查的事，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爷爷既然吩咐了，我必当尽力。方便的话，也请江小姐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谢谢莫少爷。”江灵接过名片，掏出手机，输入名片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很快，对面就响起了电话声。 坐进回程的车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夜景。 江灵拿出手机，数了一下账上的余额。 将其中的一千万，转到了妈妈的账户。 又看了一眼对话框，私家侦探老陈还没有消息发过来。 看来没那么快能有结果...... 回到小镇。 江灵顺道去了一趟超市，给自己的杂货铺补个货。 再去市场买了些肉菜，水果。 特别买了几个大西瓜。 路过药店，想起她手上仅剩的药已经全部用完了。 古代与现代不同，多的是危险与疾病，避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求救无门，她还是进去买了些药。 结账时，店员惊讶的眼睛都大了，估计他也很少见有客人一下买上千元的药物。 木门打开，这边已经是第四天早上了。 一开门，就是熟悉的叫喊声，和门口有序排队卖菜的村民。 “江姑娘早啊！” “江姑娘早。” “各位乡亲早！”江灵笑着回应。 才刚打完招呼，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陆谦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意，“江姑娘早！” “陆公子早啊！正好，陆公子有空吗？能不能帮我搬个桌子出来？”江灵正愁找不到人帮忙。 陆谦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只好先咽下去，应道：“好。” 两人合力，从铺子里抬出一张结实的长条木桌，架在门口的空地上。 各位乡亲看到，知道江姑娘又要请他们喝茶了，人群中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今天又有口福了！” “江姑娘，这次又是什么茶啊！” 江灵把桌子架好，转身又进了铺子，在厨房里抱出几个大西瓜。 微微一笑，“今天不喝茶，今天请大家吃西瓜！” 西瓜水分多，又带着甜味，是夏季解暑的最佳选择。 就在这时，人群中里面挤出来一个半大的身影，像是疾跑过来的，有些喘气。 “江......江姐姐......” “小然，你来啦。” 小然粗喘着气，却仍旧忙不迭的把话说出来，“江姐姐，我爹娘......答应了......我以后可以......在江姐姐这里......干活吗？” 江灵关门三天，他眼巴巴等了三天。 本来还能说服自己，可是等得越久他就越心慌。 江灵说大概三天开一次门，可是第三天全家人从早等到晚都不见杂货铺开门。 全家都跟着慌了，生怕错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 今天一早，他本来还在地里摘些新鲜瓜菜来换钱，猛地听见小伙伴来说，江姐姐的铺子开门了。 他连地里的瓜菜都顾不上拿，撒腿就跑了过来。。 江灵微微一笑，“好，你以后就来铺子里干活吧，工钱就按照我说的那样。” 小然惊喜莫名，这几天的阴霾一扫而空，猛地点头：“好！小然一定好好干活！” “好，那你先帮我扶着这几个西瓜，我去拿把刀出来。” “好的，江姐姐。” 这是江灵给他派的第一个任务。 小然顾不得去擦额头上的汗，立刻伸出双手，牢牢扶住那两个沉甸甸、冰凉凉的绿皮大瓜。 江灵和陆谦又各自从铺子里抱了两个西瓜出来，加上小然扶着的两个，一共六个大西瓜。 在长桌上一字排开，青绿油亮，份量十足。 陆谦望着桌上圆圆的青绿色还带着花纹的东西，有些好奇的问：“江姑娘，这是什么？” 江灵又转身拿了把30公分的西瓜刀出来，“这个叫西瓜，是一种水果。水分多，清甜解渴，很适合夏季解暑食用。” 江灵把西瓜刀一拿出来，陆谦的关注点就不在西瓜上了。 这把刀...... 刀身薄如蝉翼，锋利无比，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刀柄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硬木制成，打磨得光滑趁手，上面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 真是把好刀！ 卖完菜的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充满好奇的看着这个圆圆绿绿的物体。 “江姑娘，这个是西什么瓜？” “嚯！这瓜可真大，一个能有七八斤了！”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有这么大的瓜！” “江姑娘，这瓜什么味道的？” “一会儿给各位尝尝就知道了。”江灵把刀架在西瓜上，对准中间，一刀切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里面红壤的瓜肉立即展现在眼前。 清甜的香味也随着散发出来。 引来哇声一片！ 第85章 好在有惊无险 绿衣裳，红里子，大肚子，黑小子。 不过江灵这次买的是无籽西瓜，没有黑小子。 江灵很迅速的把西瓜切成小片。 在众人只顾着惊叹瓜瓤颜色和香味的时候，只有陆谦的目光紧紧锁在那把刀上。 这把刀真锋利！ 不排除瓜体的清脆，可这把刀一架上去，好似不费什么力气就破开了。 仿佛切的是块豆腐！ “各位乡亲别客气，都尝尝！这瓜保甜！” 江灵一下子切了两个瓜，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村民们也不是第一次接受江灵的好意了，加上这瓜的香味实在勾人，纷纷笑着伸手拿了一片。 赵大叔性子急，拿起一片就对着红瓤最厚的地方大大咬了一口。 霎时间，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汁水充足到从手上流下来！ 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吃！这瓜真甜！” 其他人也纷纷开吃，赞叹声此起彼伏： “哎呀，真解渴！” “真甜！水分真足！” “又脆又甜，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瓜！” “这可比井水凉快多了！” 赞叹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代连最原始的寒瓜都还没出现，西瓜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天外美味。 有几个吃得快的，甚至还把瓜皮吃了进去。 江灵这才提醒他们瓜皮不能吃。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但也不舍得浪费，都把红瓤啃得干干净净，连贴近瓜瓤的那点白瓤都嚼了，只留下薄薄一层硬硬的绿皮。 “乡亲们敞开肚皮吃，管够！” 他们可是帮着救命的人，吃几片西瓜算什么。 江灵又切了两个西瓜。红彤彤的瓜片堆满了桌子。 陆谦在一旁帮忙把瓜片摊开，方便大家拿取。 小然则守着剩下的两个瓜，避免它们因桌子震动而滚下来。 村民们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家常。 “赵二哥，听说你们家今年半山上的麦子长势很好，能多收两成吧？” “今年雨水多，山上的麦子没有被影响。” “听说关中已经在闹蝗灾，那可得赶紧收了。” “可不是嘛，就准备这两天收了......” 西瓜很多，大人小孩都吃到了。 村民们虽然吃得香甜，但都很知足，最多拿了两片，就心满意足地擦擦嘴，不再多拿。 日头高升。 卖菜的村民越来越少，收菜的摊子也收了起来。 村民们吃完西瓜纷纷道谢后，就回地里干活了。 如今正值秋收，家家户户都忙不过来。 桌上还剩下一个大西瓜。刚好给他们几个一起吃。 看着最后一个大西瓜，陆谦自告奋勇， “江姑娘，不如让我来切吧。” 他想试试这把刀。 江灵连切了五个瓜，确实有点手酸。便把刀递给了他。 “好，那你来吧。” 陆谦接过刀，入手微沉，刀柄的弧度完美贴合掌心，那特殊的木质温润又防滑。 刀锋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刀身很薄，却坚硬异常！ 打磨光滑，能照见人影！ 此等锻造工艺，在大宇朝见所未见！ 他心中震撼，拿着刀反复端详了片刻。 江灵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歇息。 小然在捡地上的瓜皮。 刚刚江姐姐说了，他可以把这些瓜皮可以带回家喂鸡鸭。 小然捡了没一会，他弟弟小启就来了。 刚刚他来卖瓜菜的时候，就给爹娘带回去了这个好消息。 一家人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毕竟今天是小然第一天干活，不敢让他擅离职守。所以就叫了小启过来拿瓜皮。 小启刚把一堆瓜皮装进桶里，准备提走，江灵叫住了他。 把桌上切好的最后三片西瓜用袋子装好，递给他： “带回去给你爹娘也尝尝。” 这算员工家属福利吧。 “谢谢江姐姐！”小启高兴地接过。 陆谦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下手准备切瓜。 瓜身很脆，刀锋很利，几乎不费多少力气，就切成了两半。 陆谦惊讶于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可是，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没干过切瓜这种活。 陆谦看着桌上一块大一块小的西瓜，有些窘迫。 “没事，自己人吃，不嫌弃。”江灵持鼓励教育。 她转身在水桶里舀水出来洗了个手，又叫小然洗了个手，这才开始吃西瓜。 收菜的伙计已经回去了。 现在只剩下江灵、小然、陆谦和李宏。 四个人分一个大瓜，吃得心满意足。 杂货铺门口的热闹渐渐散去，只留下夏末秋初的蝉鸣和阳光。 陆谦在阴凉处坐着乘凉，脸上带着一丝踌躇。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江姑娘，四天前的事情......我听村里人说了。很抱歉，当时我不在村里，没能帮上忙......” 江灵微微一怔，“陆公子何须抱歉，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陆谦眉头微蹙，语气带着自责：“说起来，这万富荣我也有份招惹，若非当时没能斩草除根，也不至于给江姑娘带来这样的祸端。我特意在村里收菜，本意也是想着能就近照应一二。可偏偏......” 李宏在后边暗自接道：偏偏叫人截了胡！ 江灵倒是看得开。“没事，好在有惊无险。如今也都过去了，相信他也再掀不起风浪。” 小然正拿干净的抹布擦桌子，沾了西瓜汁的桌子要仔细擦干净，不然甜味会招惹苍蝇。 他身高完全够，可动作却有些不利索。 江灵仔细看了看，竟发现那绿色抹布上，隐隐渗着暗红色。 她轻声惊呼：“小然，你受伤了？” 小然猛地缩回手藏在身后，怯懦道：“没事的，江姐姐，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我能干活！” 他本来极力隐藏，生怕被发现。 他本就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以前从屋顶摔下来都没事，拍拍灰就站起来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江灵疑惑，刚刚他还没事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水桶，那里放着一把刀。这把刀可是新买的，自然锋利。 小然生怕江灵不要自己，死死压住伤口，更加卖力的干活。 江灵站起，“小然，你停下。别干了。” 伤口沾了脏东西和糖分，很容易感染。 小然握着抹布，沮丧的垂着头。 江姐姐这是不要他了吗？ 他怎么这么没用，第一天干活就弄伤自己...... 他强忍着泪水，“对不起，江姐姐。我只是想快点把活干完......才在洗刀的时候滑了一下手。我没事的，保证不影响干活，你别不要我......” 第86章 她的药是凭空变出来的？ 一条五公分，血淋淋的伤口展现出来。 正好在虎口的地方。 惊得她倒吸一口气。 “你这傻孩子！你这是在干活的时候受伤的，我又怎么会怪你！你先进来包扎一下伤口。” 她拉着小然就进了铺子。 幸好她刚买了些药回来。 “李宏，你帮忙把桌子擦一下，擦干净了搬进来。”陆谦吩咐一句，就跟着走了进去。 “是，少东家！” 李宏一脸兴奋的走向那放刀的木桶，终于轮到他好好观摩了。 江灵把小然按在凳子上，走进仓库把今天买的外伤药，捡了些有用的放在药箱里拿了出来。 还好，刀口虽然长，但不算很深，血已经不怎么流了。 先用生理盐水，小心给伤口清洗一下。 接着，用棉签蘸点碘伏，轻轻涂在伤口周围消毒。 最后用了一个大号的创可贴，稳稳地贴在伤口上。 为防止伤口被拉扯，又缠了两圈纱布。 “好了，记住啊，这两天伤口千万别碰水，过几天就好了。” “谢谢江姐姐。” 知道江姐姐没有不要他，小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等包扎完，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觉得被一股温暖包裹着。 这些药一点也不痛，手上的布也好洁白好柔软。 陆谦在一旁全程观看。 把药箱里面的东西都看的清清楚楚，这次药箱多了好多他上次没见过的东西。 “江姑娘，他这种情况要吃药吗？” 江灵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不用，只是一点皮外伤。” 陆谦看着药箱里剩下的东西，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地问：“江姑娘这里还有别的药吗？” “还有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对了，你们也经常外出，难免磕磕碰碰的。我给你们也拿点，留着备用。” 江灵这次买了很多，可以匀点出来给他们。 陆谦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刚刚江灵的意思是说，送点药给他？ 这时，李宏已经把桌子擦干净，搬了进来。“江姑娘，桌子放哪里？” 江灵随手一指，“先放角落吧。” 说完她就走进了仓库。 这次，直接提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盒子瓶子。 陆谦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盒，正是那能一粒退高热的“仙药”！ 袋子里的药物种类之多，包装之奇特，远超他的想象。 “江姑娘，你哪来这么多药物？” 江灵随后一答，“刚进货的。” 进货？ 这几天他都派人守着，明明没见有人从铺子里出去过...... 江灵在袋子里翻找，这里药的种类还挺齐全的，没必要全给他们，怕他们用混了。 再说，一些小病小灾的，他们自己可以找大夫诊治。 她挑拣着。拿了一瓶退烧药、一瓶消炎药、碘伏、酒精、生理盐水、无菌纱布、大小型号的创可贴...... 每拿出一件，她都详细说明用途和用法，李宏则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 最后，江灵把这些药整整齐齐地装进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递给了陆谦。 陆谦双手接过这沉甸甸的袋子，强忍着心中激动，“江姑娘，这些药多少钱？” 江灵微微一笑，“药品不做买卖，这是我送给你们的。” 其一：陆谦帮了她挺多了，也算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了，江灵不想跟他谈钱。 其二：药品牵扯太多，若是有人知道她这铺子卖药，过来卖。出了什么事，她无法自圆其说。 药品不做买卖...... 陆谦听到这句话，嘴里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送走陆谦和李宏，江灵打着哈欠有点累了。正打算上二楼补个觉。 现在有小然在，也不用关门了。 小然正拿着扫把扫着门前的灰尘和落叶，江灵想让他休息一下，他不肯。 “江姐姐，我没事，这点活不碍事。” 第一天干活就弄伤自己，还用了江姐姐铺子里名贵的药物。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江灵无奈，只能由着他，但还是嘱咐道： “小然，一楼铺面这些地方你都可以活动，东西也可以动。但是，二楼你就别上去了，记住了？” 这些事情要事先说清楚。 并不是不信任小然，主要上面有太多现代科技，解释起来麻烦。 而且上面还有秦昭送来的那九个箱子。要是传出去了，对她也不好。 小然立刻停下动作，站得笔直，认真地点头。 “是！江姐姐，小然记住了！” 他不用问为什么，江姐姐说什么，他做什么就是。 考虑到他还不知道怎么卖货。江灵道：“一会如果有客人来，你就喊我。” 平安镇上的临时宅子里。 陆谦一回来，就在装满退烧药的瓶子里，倒了一粒出来。拿给太医，跟之前皇叔拿来的那一粒退烧药做比较。 经过太医仔细的比对，这两粒药不管是气味、形状、颜色都一模一样！ 这种制作工艺在大宇朝难找其二。 也不用浪费一颗去检验药效了。 屏退太医，陆谦还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那就是说，这粒就是坊间传说，能起死回生的仙药！” 李宏也震惊了，因为江灵给的一瓶药里，就足足有一百粒！ 这种在京城炒到千金一粒的药，江灵随手就给了他们一百粒！ 陆谦望着桌上摆开的药物。 瓶瓶罐罐，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大宇朝从未见过的。 “她真的有进货途径！” 只是这途径...... 更像是凭空变出来的！ 原本以为此药难求，他周旋了这么久，都迟迟不敢提起，就是怕江灵怀疑他接近的意图。 原本想的是，趁她进货时悄悄尾随，一探究竟。 李宏蹙眉：“殿下，属下确定这四天里，没有一个人从铺子里出来过，连个老鼠都没有！” 他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守在吉祥杂货铺门口的都是心腹，连一天飞过几只鸟都数的一清二楚！ 陆谦沉了沉，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不用查了，查不到的......” 这种药，只有她有！ 就算真有进货途径，也只有她才能找到！ 第87章 这是剩菜？ 下楼时，眼前的杂货铺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地面扫得干干净净，货架上的物品也被重新整理过，码放得整整齐齐。 小然正拿着抹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最后一排柜子顶上积攒的灰尘。 看来这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停过，他是真的很珍惜这个机会呢。 江灵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算了，毕竟才第一天，等他以后慢慢习惯就好。 日头高升，该做午饭了。 江灵买西瓜的时候还买了点熟菜回来，加热一下就能吃。 冰箱里还有小然送来的青菜，炒一盘子，再煮点米饭，就可以开饭了。 江灵独自在厨房忙活着，小然干活很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江灵已经下楼了。 他望着外面的天色，已经饭点了，正犹豫要不要把江姐姐叫醒。 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就从厨房飘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铁锅里，热油跟蔬菜碰撞发出的滋啦声。 他赶紧把手上抹布扔到木桶里，几步小跑来到厨房。 一眼就看到柜子上正冒着蓝色的火焰！他惊讶地张了张嘴。 “小然，你坐一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江灵抡锅铲的动作不停。 小然呆愣片刻，赶紧走进来，有些局促地开口。 “江姐姐，小然……小然会做饭的。以后让小然来做吧……” 江灵既然雇了他，就知道他迟早要接触厨房的东西。 她关掉燃气灶的开关，“你看着，这个东西是这么用的。用手指握着这个按钮，轻轻往这边一转，火就出来了。” 小然看的很认真，眼里跳跃着惊讶。 “来，你试试。” 江灵把位置让出来。小然的身高目前只到她下巴，刚刚好够高。 “我......我吗？”小然有点不敢相信。 在江灵鼓励的目光下，他小心地走上前，学着江灵的样子，把手放在那个圆圆的金属旋钮上，屏住呼吸，轻轻一扭。 “啪嗒”一声轻响，蓝色的火苗瞬间蹿起，在从黑色的圈圈上跳跃燃烧。 “哇——”他小小惊呼一声。 灶台上的火关掉后，江灵又带他来水槽旁。 “以后在铺子里用水，不需要去外面打，直接拧开这个开关，就会有清澈的水源流出。” 江灵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哗哗淌下。 接着，江灵又把厨房的一系列工具介绍了一遍。 在小然的惊讶又惊讶后，似乎已经平静的接受了。 “江姐姐，我都知道怎么用了，下次就由我来做饭吧。”他认得清自己的身份，自己被雇来，就是来干活的。 “好。不过，这里的东西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起，就算是你家里人也不行。知道吗？” 小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用力点头。“小然记住了！小然保证，谁都不说！” 江灵选中他，就是知道他不会多问。 “好，你把这两个端出去，准备吃饭了。”江灵把两个热好的肉菜递给他。 小然接过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碟子，浓郁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一个是酱油鸡，一个是红烧肉，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真的太香了！ 肚子也忍不住咕咕的叫。 可是这应该不是给自己吃的，这是江姐姐吃的。 他犹豫着怎么向江姐姐开口，请假一刻钟的时间，回家吃个饭再过来。 脑子虽然这么想，可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手上的肉。 江灵端着两碗白米饭和一碟清炒青菜走出来，放在柜台后面那张平时用来吃饭的小方桌上。 “还愣着干嘛，坐下来吃饭呀。” 小然眸光一闪，看了看桌上的两副碗筷，不确定道： “江姐姐，我也可以在这吃饭吗？” “当然啊，不然这么多菜我怎么吃得完。” 她可不想一个人吃饭。 小然脸上绽开笑容，欢喜的坐了下来。“谢谢江姐姐。” “谢什么，以后我在的时候都包餐。对了，你要是饿了，铺子里能吃的东西，你自己拿着吃就行，不用特意问我。” 小然一听，连忙摆手：“小然不饿，小然不会偷吃的！” 江灵无奈地笑了笑，“说什么偷吃不偷吃的，这铺子又不缺吃的。” 江灵叹口气，罢了，先等他熟悉熟悉吧。 这顿饭，小然吃得格外香。 在他记忆中，能吃上白米饭的次数不多。 即便是秋收，收上来的粳米也是留着卖钱的，偶尔也就只能吃上一两顿。 这白米饭配上软糯油润的红烧肉，简直是人间美味！ 还有那咸香的鸡肉！ 他可以吃三碗！ 考虑到：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谚语。 江灵比平时多煮了一倍的饭。 造成的结果就是。 饭吃完了，菜还剩下很多！ 小然已经撑得直打饱嗝，小脸都泛着满足的红光。 他想着，如果能一辈子在杂货铺里打工的好了。 江灵看着剩下的半碟酱油鸡和半碟红烧肉，正犹豫着要不要倒掉，突然有了主意。 “剩下的肉菜不好存放，小然，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吃吧。” 小然惊讶抬头，江姐姐说的是桌上的鸡和肉？ “趁着现在天色还早，你家里应该还在吃饭，你现在送过去也赶趟。” 江灵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利落地把两个还带着余温的碟子，稳稳地塞到他手里。 小然一走，江灵收拾着桌上的碗碟。 小然手受伤了，这顿还是她自己洗吧。 小然一路小跑，生怕菜凉了，更怕汤汁洒出来。 他几乎是冲进自家院门的。 “娘！爹！小启！我回来了！” 堂屋里，一家三口正围坐在小方桌旁吃饭。 桌上很简单：几个黄褐色的窝窝头，一小盘清炒的节瓜丝。 赵寅媳妇刚才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小然送饭，没想到他就回来了。正准备招呼他吃饭。 刚站起来，就看见儿子手里端着的两个油汪汪的碟子，那浓郁的肉香隔老远就飘了过来。 她惊讶地张张嘴：“小然？这是……” 小然把碟子小心地放到饭桌上，“中午江姐姐和我吃剩下的，江姐姐说放久了不好，让我拿回来给你们吃的！” 小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碟子里的肉，手里的窝窝头瞬间不香了：“爹！是肉！好多肉！好香啊！” 赵寅更是吃惊的看着。 这哪里像是寻常人家的剩菜？ 第88章 客官要点什么？ 半只油亮金黄的酱油鸡；半碟色泽红亮、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这分量，这成色，比他们过年时吃的还好！ 赵寅媳妇又是感动又是惶恐，“这……这太贵重了……江姑娘心也太善了！这么好的肉菜……” 小然笑道，“我已经吃饱了。娘，爹，小启，这些你们留着吃吧！不跟你们多说了，我还得回铺子干活。” 小然转身欲走。 “等等！”赵寅媳妇连忙叫住他。 她快步走进厨房，拿来干净的碗筷。 动作麻利地拿起筷子，小心地将两个碟子里的肉菜都扒拉到一个大碗里。 接着，她拿起那两个已经空了的白瓷碟子，走到院子里的水缸旁。 仔细又小心的冲洗掉碟子上残留的油渍，又用干净的布里里外外、一丝不苟地擦拭了好几遍， 直到碟子光洁如新，摸上去没有一点油腻感。 “小然，” 她把两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碟子叠好，交还给儿子， “拿回去的时候，替爹娘好好谢谢江姑娘。记住了，在铺子里手脚勤快些，眼里要有活儿，千万别辜负了江姑娘的信任和恩情。” “嗯！娘，我知道！”小然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碟子，快步朝杂货铺跑去。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 中午没什么事，也基本不会有客人。 江灵早上补觉了，现在也不困。 坐在柜台后面，一只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小然在擦拭着门板上的灰尘。 看着那扇厚重的木门，突然间泛起疑惑。 “小然，”她忽然开口。 小然停下动作，回头看她：“江姐姐有什么要小然做的？” “你有试过从外面推这扇门吗？” 小然愣了一瞬，然后摇摇头。 “没有，小然没试过。” 他每天来，都是老老实实的等在门口。怕打扰江姐姐，他连敲门都没有。 江灵又道：“那你现在出去，试试看能不能从外面把这扇门关上。” “好。” 小然按照江灵的吩咐，走出铺子外。 双手拉着木门上的两个铁环，用力向内拉动。 沉重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中间合拢。 江灵目不转睛的看着，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叫住了他。 “等等！一会儿你关上门，默数三个数，然后使劲敲门，如果我没有应答，你就使劲推门。” “好。” 门外的日光，随着缝隙的缩小，被挤压成一条越来越细的金线，最后，彻底消失。 “咯吱——” 直到木门最后一点缝隙被阖上。 整个铺子瞬间暗了下来！ 一点光亮都不见！仿佛天黑了般。 江灵没有开灯，就这么默默注视着门，默默数着呼吸。 然而铺子里，除了头顶风扇的嗡嗡声，再没有一点声响！ 一片死寂。 那扇木门，纹丝不动！ 等了三分钟，江灵不敢再等了。走过去，把木门打开。 沉重的木门被她用力拉开，外面明亮的光线瞬间汹涌而入，刺得她眼睛微微一眯。 同时，小然的身影因为失去支撑，猛地朝里栽倒进来！ “小心！”江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差点扑倒在地的小然。 小然脸上着急的神色还尚未褪去，此刻又添了几分后怕。 “小然，你刚刚敲门了吗？” 江灵等了三分钟，外面至少过了半个小时。 “我敲了，我很用力的敲了。姐姐没有回应，我就使劲推门！可这门就像长在墙上一样，纹丝不动！” 江灵一扫，小然的手掌还是通红的。 江灵证实了心中的疑问。 可如今又有了另一个疑问。 如果木门被关上，她在外面能打开吗？ 她不敢尝试，因为可能会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 本来她还想自己出去走走的，现在看来只能让小然去了。 江灵收拾好宋家要的货，绑在小然家的牛车上。 宋家不远，就在隔壁村子。 这些半大的孩子经常跑去玩，也不用担心迷路。 这个时代，十六岁就可以成婚，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当大人用了。 以后送货的机会可能会更多，正好让小然历练历练。 小然他爹赵寅，正在一旁指导着小然，如何把货物捆绑结实。 又亲自上手检查，用力拉了拉捆扎货物的绳索，确认捆得结实牢靠，不会半路散开。 江灵微微一笑，开口道：“今日是小然第一次送货，就有劳赵大哥陪小然走一趟了。赵大哥今日的工钱我会另结，租牛车的费用也会另算。” 赵寅一听，连忙摆手，“江姑娘快别这么说！小然是我儿子，他做不好，自然由老子替他上。江姑娘不嫌弃他笨手笨脚，给他机会，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哪能再收工钱？” “何况我腿伤着，本来就做不了啥，就是陪他走这一趟而已。” 他转过头，对着小然，语气郑重起来，更像是说给江灵听： “小然，你可要认真瞧仔细了，爹只陪你走这一趟。你也大了，很多事情能独当一面了。” 小然用力点点头：“爹放心，江姐姐放心！小然记住了！下次，小然自己就能去！” 牛车吱吱呀呀地驶离了杂货铺门口，朝着村外官道的方向慢慢走去。 江灵在柜台上思考了很久，神游太空，甚至连客人进来她都没发现。 “店家？” 来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试探。 江灵猛地回过神，抬眼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四五个精壮的汉子，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劲装，腰挎长刀，风尘仆仆。 为首的正是跟她打招呼的男子，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锐利带着焦急。 他身后停着两辆颇为沉重的镖车，其中一辆明显歪斜着，一个轮子被卸了下来，像是损坏了。 “欢迎光临吉祥杂货铺，几位要点什么？”江灵站起身招呼。 董浩叹了口气。 方才他在村口问路，只说这里有间杂货铺，却没说这店家是个姑娘，姑娘能干啥？ 他目光扫过货架，入目都是些奇怪包装的糕点零食。 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也沉了下去。 可考虑到镖车坏了便无法继续上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 “这铺子里，就只有姑娘一个人吗？” “还有一个伙计，刚刚送货去了。几位要点什么？” 第89章 修镖车 来都来了，董浩抱了抱拳，开门见山： “在下董浩，是平安县长风镖局的镖头。打扰店家了。我们的车在官道上出了点岔子，轴头的榫卯裂了，无法固定车轮。想问问店家这里有没有什么替换的物件，或者趁手的家伙，借我们修一修。” 他指了指门外卸下的木轮和旁边裂成两半的粗大木质榫卯，断裂面粗糙，显然是承重过大所致。 江灵探头望了望外面，只见三个男子正围着一辆歪斜的马车，有些抓耳挠腮。 另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子也走了进来，眼神带着询问。 她铺子里倒是有五金工具，然而江灵对这些机械的知识，也只是聊胜于无。 “工具是有一些，但我不太懂你们具体要什么样的……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自己挑挑看有没有合用的。” 江灵说着，引他们走到铺子靠里的一排货架前。 这一整排都是五金工具。各种钳子、扳手、螺丝刀、锤子、钢锯条等。尺寸倒是齐全，泛着冷硬的光泽。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 反正江灵不怎么会用。 望着一整排泛着冷光的工具。 董浩和刚进来的萧逸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嚯——”萧逸忍不住惊呼。 他们镖局常年走南闯北，自己修修补补是常事，可也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齐整的工具！ 董浩也面露震惊，“真没想到姑娘铺子里……竟有这么多家伙什！” “我也不知道哪些适合，你们挑挑看，觉得用得上就拿出去。” 萧逸立即蹲下拿起一把活动扳手，这分量！ 真沉！ 翻来覆去地看，那光滑的金属表面、精密的调节齿纹、沉甸甸的手感，都让他啧啧称奇。 “这一把，得值不少钱吧......” 董浩则拿起一把羊角锤，手指抚过那光滑的锤头和坚固的木柄，又掂了掂分量，眼中精光闪烁： “好钢口！这铁质……纯净得不可思议！锻打的功夫，简直闻所未闻！” 他们惯用的铁器，或多或少都有杂质和锻打的痕迹，哪像眼前这些工具，表面光滑如镜，质地均匀得可怕。 工具实在太多，一时看不完。 他们就挑选了一些，看上去眼熟，会用的，拿了出去。 “先看看能不能修吧。”董浩道。 此刻江灵也没什么事，便随他们走到门外去看看。 董浩动作麻利，先把坏掉的车轮整个拆了下来。 几个镖师立刻围着忙活起来。他们先用大扳手和老虎钳固定住断裂的旧部件，小心翼翼地将残留在轴孔里的断茬清理出来。 江灵看了一会儿，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 太阳晒的刺眼，她便转身回铺子里坐着去了。 坐了片刻，喝了点水，她又好奇地走到那排五金货架前翻看起来。 其实，这里她还没仔细看过，也不清楚具体都有什么。 翻着翻着，翻出了几盒各种型号的钢钉，几盒螺栓螺母套装，还有一小罐强力金属胶。 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出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实心钢质圆柱销。 再出来的时候，镖师们已经在尝试重新拼装车轮了。 整座车是木质的，缺了什么东西也是就地取材，直接去砍一棵坚硬的树木来现场制作。 一个年纪稍小的伙计正在削着木棍。 几个人配合默契，一看就是常年在路上应付突发状况的老手。 江灵走上前，“董公子，我在货架上找了一些工具，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董浩正在检查车上的货物，闻言转过身，双手接过江灵递来的东西，入手一片冰凉沉重。 “这一盒是钢钉，这一小罐是强力金属胶。还有这个几种型号的圆柱销，看看有没有适用的。” 萧逸一听，立刻凑了过来，拿起一盒钢钉打开盖子，顿时瞪大了眼！ “嚯——！这竟然是一盒钢钉！大小粗细分毫不差！” 平常他们想找几根长短一样的铁钉都得费劲，新铁钉贵，他们用的多半是锈迹斑斑的旧货。 钢在这个时代极其贵重，多是用来打兵刃的，上好的百炼钢更是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他们镖师的刀也不过是普通铁打的。 哪见过有人舍得把这么好的钢，磨成一根根一模一样的钉子！ 他说话都有些磕巴了，“店家，这……这太贵重了吧？” 江灵笑了笑：“不贵，这一盒才几十文钱。” 铺子里的五金工具太多、太重了，她想把它们赶紧处理掉。 所以只要不亏本就行了。 董浩抽出一根钢钉仔细端详，钉身笔直，尖端锐利。“确实不错，正好用来加固。”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那些钢销上，尾部还有一个细细的小孔。“店家，这个作何用途？” 江灵思考了一瞬，“嗯，大概也是固定用的吧”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走到坏掉的车轮旁，一个个拿起来，比对着断裂榫卯的尺寸，又仔细量了量钢销的直径和长度，脸上突然露出喜色： “小林，你来看看，这个粗细长短，是不是正合适？” 小林是他们五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也是最擅长木工的。 他闻言，立刻放下手里削了一半的木棍，走到车轮旁。拿起董浩手上的钢销比划一下。 脸上一喜：“嘿！这个正正好！镶嵌进去刚好能固定住！简直就像是为这个量身制定的！” 董浩道：“你不是还担心湿木头变干会缩水了，用这个，走再长的路都不用担心了。” 萧逸立即喊道：“来，都过来帮忙搭把手！” 接着，几个伙计合力抬起沉重的木轮。 小林将打磨光滑的钢销一端用力敲进轴头的凹槽里，卡得死死的。 接着，又将车轮的榫眼对准钢销另一端，几个伙计合力，用大锤隔着厚木板小心地将轮子敲回原位。 最后，董浩在关键的结合处又涂了一圈强力胶，并用几颗粗大的钢钉打进去，紧紧固定住。 拍了拍车架，又用力晃了晃车轮。结合了现代材料和工具，看起来比原装的铁榫卯还结实点。 萧逸拍拍手道：“好了！这下总不会再掉了吧？” 见事情解决，董浩双手抱拳：“多谢店家。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江灵摆摆手：“不用客气，能帮上忙就好。” 第90章 给镖车装避震装置 “原地喝水休息，一刻钟后启程。”董浩开口。 趁着休息，董浩问起那些工具和钢钉的价钱，江灵让他随便给。 他很大方的给了一两银子。 为了感谢他的慷慨，江灵也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喝茶。 就在这时，小然和赵寅已经送货回来了。 小然一下车就小跑过来，忙接过江灵手里的冰红茶和杯子。“江姐姐，店里有客人？” 江灵点点头，“他们是长风镖局的镖师，因为镖车零件坏了，来找工具的。现下已经解决了，你给他们倒点茶吧。” “好的。”小然应声，麻利地开始倒茶。 赵寅停好车，目光扫过那几个精壮的镖师，想到杂货铺只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心里多了份警惕。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牛车旁观察着。 小然倒了五杯冰红茶，一一递给镖师们。 江灵又从柜台里拿出三个一次性杯子递给小然。 小然二话没说倒满。 江灵拿起一杯，指了指另外两杯：“一杯给你，一杯给你爹。你端过去吧。” “谢谢江姐姐。” 赵寅接过茶，对着江灵的方向道，“多谢江姑娘！” 方才还想着逗留太久可能不好，如今有理由留下了。 小林喝了一口冰红茶，眼睛顿时亮了： “店家姐姐，你铺子里的茶真好喝。冰冰凉凉的，还甜甜的。” 其他四个镖师也纷纷点头称赞，一路风尘仆仆，这冰爽甘甜的茶水确实解乏。 江灵笑道：“喜欢喝就多喝点，管够。” 小林和小然年纪相仿，很快就凑到一起聊了起来。 “你是这铺子里的伙计......” “你这么小年纪也能走镖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轻松不少。 五人喝完茶，又各自找来些干草喂马。 赵寅则主动和董浩攀谈起来，聊起了相马的门道。 休息的差不多。 小林走到正在给马喂水的萧逸跟前，苦着脸说：“逸哥，我能不能不坐车上了？这路太颠了，颠得我五脏六腑都快搅一块儿了，我宁可跟着车走。” 萧逸头也不抬，“你也知道颠簸啊，叫你坐马车又不是为了让你享受的，是要你扶着货物的。” 路途颠簸，这批货物有些都是易碎品，光靠绳子很难固定，最好有个人能在旁边扶着。 小林嘟囔着：“店家姐姐不是给了好多钉子吗？你在绳子上多钉几颗，或者把箱子钉死在车上，不就跑不了了？” 他刚才看到，董大哥在店家姐姐这里买了三盒钉子呢。 “你小子倒会想！这钢钉多金贵啊，哪能在这上面浪费。不是你吵着要跟来的吗？怎么？还没出平安县就后悔了！” “我没有......”小林声音小了下去，生怕他们真把自己撵回去。 江灵在柜台旁能清晰听见他们的对话。 她看着那辆沉重的镖车和简陋的木轮结构。 也是，这个时代都是山路，坑坑洼洼，碎石子还一大堆。马车还没有避震功能，可不得把人颠的头昏脑涨的。 赵寅在一旁也听到了，接口道，“你们走西边应该要过老鸦山吧？那里前段时间下大雨，有些碎石冲了下来，如今道路更难走了，你们可要多注意。” 董浩闻言也有些忧虑：“听说了，所以才在镖车上垫了这许多干草。” 这批货有不少是易碎品，格外金贵。幸好刚才检查过，轮子坏时没伤着里面的东西。 萧逸拍了拍马脖子，对小林开口。“所以啊，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的。你就锻炼锻炼，多走几趟就习惯了。等你长大了坐上标头的位置，就能自己骑马走在最前面了。” 小林撇撇嘴，无奈认命。 董浩随即吩咐，“你们几个，再去寻些干草来，垫厚实点，一会儿就上路。” 其余四人应声去了。 江灵却好奇地走到门口，仔细打量起那辆镖车的结构来。 木轮硬邦邦地连着车轴，车轴又直接架在车身上，毫无缓冲。 虽然想起到现在车辆的避震效果不太可能，但是改善一下问题不大。 装轮胎不太实际，但装点弹簧还是可以的。 她铺子里，好像还真有弹簧。 董浩见她盯着镖车，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江姑娘可是还有什么指教？” 江灵想了想，指着车轮和车架连接的地方。“董镖头，你们有没有想过，在车轮上装一个避震装置？” “何为避震装置？” “就是......缓和因冲击带来的震动效果。就像你们在车上垫干草，也是为了减少震动对货物的冲击，但干草效果有限，而且压久了就扁了。如果在车轴和车架连接处装几个弹簧......” 话还没说完，董浩就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江姑娘所说的弹簧是什么，但大概猜测，是有弹力的东西，跟牛筋的作用一样。 有钱人的马车也会找些有弹性的东西，比如几层熟牛皮，或者弹性好的藤条、竹篾编成厚垫子，垫在中间，能缓冲不少颠簸。 可这些东西都是易耗品，他们是走镖的，一年到头基本都在走山路，如何经得起这个消费。 “你们等等。” 考虑到他们没有见过弹簧，江灵转身走回铺子，在五金货架最底层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果然拖出一个小纸箱，打开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个成人手臂粗细、乌黑油亮的重型压缩弹簧，每一个都沉甸甸的，散发着冷硬的工业气息。 江灵费力地抱着箱子，拿到门外。“你们看看，这个能不能用上？” 董浩和萧逸立刻围了上来。 董浩拿起一个弹簧，入手沉重异常。 他用指节敲了敲，发出沉闷厚实的金属声。 再用力一按，那粗壮的弹簧纹丝不动，只微微变形，一松手，立刻“铮”地一声恢复原状，弹性十足。 “好强的韧性！”董浩眼中精光爆闪，语气带着惊叹：“这就是江姑娘所说的弹簧？” 萧逸也看得目瞪口呆。“这钢质……比刚才那些工具还要惊人！” 他试着用双手全力下压，那弹簧也只是压缩了不到三分之一，反弹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 第91章 勤劳的小然 赵寅也好奇的走了过来，拿起一个弹簧，看着手中这沉甸甸、充满力量感的奇异金属圈，又看看那辆沉重的镖车，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 江灵指着弹簧解释，“这叫重型压缩弹簧。我看它个头不小，应该能撑得起车架。你们试试，在车轴和车架连接的地方，垫上几个这个？用结实的铁箍或者螺栓固定死。 轮子往上顶的时候，弹簧被压缩吸收冲击；轮子往下落的时候，弹簧又能把车架撑住一部分。这样，传到车身上的震动应该会小很多。应该能起到避震的效果。” “好！”董浩当机立断，“萧逸，把大家叫回来试试，先不用找干草了。” 如果这弹簧有效果，那还用什么干草！ 虽然会耽误一些时间。 但是有了避震装置，车辆也能走得快些、稳些。能很大程度的减少路程时间。 很快，找干草的几人就回来了。 董浩不再多言，立刻指挥人手。 他们小心地将镖车稳固地支起来，在车轴与木质车架承重的关键连接点下方，选择合适的位置。 将几个乌黑粗壮的弹簧牢牢地顶在车轴上方和车架底部之间， 每一个安装点都仔细调整，确保弹簧能垂直受力。 赵寅跟小然在一旁看的认真，忍不住上前搭把手。 很快，两个车轮的避震弹簧就组装好了。 撤掉支撑。沉重的车身稳稳地压在了那几组粗壮的弹簧上，弹簧被微微压缩，却稳稳地托住了车架。 “试试车！”董浩沉声道。 几个伙计合力，将沉重的镖车推离原地，在店铺前的空地上来回推动了几趟。 一开始大家动作都很轻，生怕弄坏了这新奇玩意儿。 “用点力！颠簸一下试试！”董浩催促。“小林，你坐上去。” 萧逸找来几块大石头，堆在车轮必经之路上。 他亲自驾车，对着石头堆就冲了过去。 “哐当！”轮子重重碾过石头。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车厢。 预想中剧烈的、能把人颠离座位的震动并没有发生！ 车厢只是猛地往下一沉，伴随着弹簧被强力压缩时特有的低沉“嘎吱”声，随即又以一种相对柔和、带着韧劲的幅度快速回弹，上下晃动了几下，很快就恢复了平稳！ 萧逸回头问：“小林，感觉怎么样？” 坐在车上的小林感觉最为明显。 那一下撞击的力量很大，但是屁股下的震动感很大程度的减轻了。 虽然仍有，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垫子，远不如从前那般硬邦邦、直通通地撞上来，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位。 车厢也只是微微摇晃，里面的货物纹丝不动！ “有效果！太神奇了！舒服多了！没那么颠了！货也没跳！”小林又惊又喜地大叫起来。 董浩亲自走过去，走镖多年，他太清楚这小小的改变意味着什么了！ 若是些易碎品，镖局在出行前会多垫些干草，可路途遥远，即便是这样，折算下来，大概也会有一成损失！ 如今这一成损失几乎可以避免了！ 董浩再次走到江灵面前，深深一揖，这次比之前更加郑重。语气充满了由衷的敬佩和感激，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多谢江姑娘的避震之法！董浩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此等恩情，长风镖局上下铭记于心！这弹簧江姑娘只管开价，不管多贵，长风镖局买下来了！” 一个姑娘家开店，店里却有这么多奇珍异宝。这小小的吉祥杂货铺，在他心中瞬间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江灵心中欢喜，真好！又清掉了一点库存！ 镖队重新启程，车轮压在土路上，依旧发出吱呀声，但车身却平稳了许多。 小林坐在车辕上，感受着那前所未有的舒适，回头望了一眼树梢后的那间杂货铺。 这店家姐姐很漂亮，很温柔，很聪明。 店里的茶也很好喝。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送走镖局车队，赵寅也带着牛车回家了。 天开始阴了起来。厚重的云层聚拢。 刮起不小的风，吹着很凉快。 小然自从发现铺子里那个神奇的水龙头，能随时流出清亮的水，干起活来更卖力了。 一整天都没见他停下来过，搞完铺子卫生又跑进仓库搞卫生。 说到这，江灵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她接手了这个铺子后，就没有认真搞过卫生，特别是仓库，积了满满一堆灰尘。 因为一般不会有人进去，江灵也只当做没看到。 如今可有得他忙了。 在门口吹了一会儿风，跟路过的村民打招呼，闲聊一会儿。 如今立秋已过，秋收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今年雨水足，吉水村地势高，没受什么灾，收成瞧着还算不错。 下游的两个村落就不太好了，几个月前那场大水冲垮了田地和屋舍，就算后来拼命抢修补种，到头来能收上来的粮食也就一两成。 好在官府拨了银两给他们赈灾，日子倒还过得去。 傍晚时分，驿站的小伙计捎来了一封信。 是红袖写来的。 之前江灵托人带去口信，就说铺子的胭脂水粉已经进货了。叫她有空可以派人来拿。 红袖回信来说，她这几日都在京城，实在抽不开身。 等中秋节的时候再抽空过来，找姐姐聚聚。 信里还还零零散散说了一些京城的趣事。 看来当了花魁确实比较忙。经历的事情多了，言语间也显得更成熟了。 日头西沉，暮色渐起。 看着还在忙碌的小然，江灵想着做点什么好吃的，犒劳一下他。 冰箱里还有一只鸡，一小扇排骨。还有一份卤菜。 可惜了不能点外卖，外卖送过来至少三十分钟。 那边三十分钟，这边都五个小时了。 江灵拿出鸡来解冻。思考了一会儿，要不就做个叫花鸡吧？ 她铺子里就有现成的腌料，外面裹上黄泥，扔火堆里就行了。 说干就干！ 她朝着仓库方向提高声音喊道：“小然，别忙活了。你去帮我找点黄泥来，我们今晚吃叫花鸡！” 小然一听，欢喜的叫道：“好咧！江姐姐，我知道村东头河滩边上那片的黄泥又细又黏，最适合糊叫花鸡！我这就去挖！” 第92章 陆谦生辰 夜色渐浓，杂货铺里亮起了暖黄的灯光。 一只叫花鸡、一份红烧排骨、一碟卤味拼盘，还有一碟炒时蔬。 开饭！ 今天的菜有点多，就坐到了靠近门口的，稍大一点的桌子。 “小然，快坐下，饿坏了吧？”江灵笑着招呼。 小然眼睛亮亮地盯着那只叫花鸡，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干了一天的活，又是消化快的年纪，早就饿了。 只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么丰盛的饭菜，他还是忍不住吃惊！ 中午那顿已经比他过年吃得还好了，本来以为晚上有一只鸡已经是最大的菜，没想到还有一大盘的红烧排骨，和一碟种类丰富的卤味拼盘。 江姐姐平时都吃得这么好吗？ 然而他还没问出来，江灵就率先道：“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没什么菜，将就吃点。” 要不是不能点外卖，她都想搞个八菜一汤的标准了。 小然忙摆手：“不将就，不将就！这已经比小然过年吃的还要好了！” 江灵小心撕开裹着叫花鸡的荷叶，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她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小然。 “刚好两个腿，一人一个。你放心，你是我铺子里唯一的伙计，吃的用的都不会少了你的。” “谢谢江姐姐。” 小然接过鸡腿，心里暖暖的。 江姐姐是除了爹娘以外，对他最好的人了。他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干活，好好报答江姐姐。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跌跌撞撞的熟悉身影走来。 待到光亮处，才看清他的模样。 是陆谦。 他今日似乎有些不同，脸上带着不寻常的微醺红晕，脚步比平时慢，人也显得格外沉默，眉宇间锁着一丝难以化开的郁结。 还有股若有若无的酒味传来。 “陆公子？”江灵有些意外，这个时辰他通常不会过来。 陆谦抬眼，目光似乎花了点时间才聚焦，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比平时低沉： “江姑娘，打扰了。” 他本来只是想随便逛逛，不知怎么，跌跌撞撞的就跑这来了。 本来脚步都止住了，远远瞥见江灵的笑颜，腿就不听使唤的迈了过来。 江灵察觉到他情绪不高，立刻热情地招呼：“哪里的话，来得正好！我们刚准备吃饭，添双筷子的事，一起吃点吧？小然，去厨房拿副碗筷。” “好咧！”小然应声去了。 陆谦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又看看江灵真诚的笑脸，那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终究没说出来，只轻轻点了点头：“……好，那就叨扰了。” 他默默地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然一路小跑，很快就把碗筷拿出来，放到陆谦面前。 江灵给他倒了一杯可乐。“这东西叫快乐水，快尝尝看。” 小然也在一旁推荐，“是啊，陆公子，这个快乐水可好喝了，甜甜的，就像一堆小人在嘴巴里跳舞，喝完还能很畅快的打嗝，能把所有烦恼都呼出来！” 陆谦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缓和。“是吗？那得尝尝。” 他端起一次性杯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凑近了，还能看到褐色液体表面跳跃着细密的气泡。 好神奇，就像这杯水是活的一样。 陆谦没再犹豫，凑近喝了一口。 微微的刺激感在口中蔓延，像有什么轻轻炸开，冰凉的甜意滑过喉咙，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江灵和小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反应。 “好奇妙！我还从来没喝过这样的水！” 江灵和小然都笑了。 江灵又给他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排骨：“喜欢喝就多喝点。来，尝尝这个排骨。” 陆谦看着油亮红润的排骨，立马就燃起了食欲。 加起来，对着肥瘦相间的地方咬了一口。“好吃！江姑娘的手艺不比酒楼大厨差！” “陆公子谬赞了。”这都是调料的功劳。 这顿饭，陆谦话很少，只是安静地吃着菜，酒意似乎让他比平日更沉默寡言。 江灵和小然聊着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试图让气氛轻松些。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三天后的中秋节，小然就说起他弟弟小启是中秋节出生的。 江灵顺势问了小然的生日，然后又转向陆谦：“陆公子，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陆谦眼神有些飘忽，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今日，是我的生辰。” 江灵和小然都愣了一下。 江灵连忙笑着说：“陆公子，生辰快乐！事出仓促，我们都没给你准备份礼物，真是失礼了。” 小然立刻大声道：“陆大哥，生辰快乐！” 陆谦摇摇头，笑容有些苦涩：“无妨，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日子。” 江灵看了看桌上吃得差不多的菜，想到这个时代过生辰都是要吃面的，寓意长寿。 她忽然起身：“陆公子，既然你来了我这，就吃一碗我做的面吧。别推辞，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从货架上取出一包葱香排骨面，转身进了厨房。 小然跟过去：“江姐姐，我来帮忙！” 煮方便面很快。 这边烧着水，旁边灶火一起，煎个荷包蛋。 不过五六分钟，面就煮好了。 江灵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出来，将面轻轻放在陆谦面前。 现场做长寿面太麻烦，就当这个是长寿面吧。 “来，陆公子，趁热吃。寓意健康长寿，一切顺遂。” 碗里是细细的面条，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卧在面上，几根翠绿的青菜点缀旁边，汤头浓郁，香气扑鼻。 陆谦看着这碗面，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到了很久远的画面。 小然小声问：“陆公子，你怎么啦？” “……我娘以前，也会在我生辰时，亲手给我做这样一碗面……” 他他声音有些哑，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小然好奇地看着陆谦：“陆大哥，你生辰这么大的日子，为什么不回家和家里人一起过呀？肯定很热闹！” 陆谦握筷子的手顿了顿，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娘亲……她很早就去世了。父亲……他并不只有我一个儿子。” 江灵轻轻拍了拍小然的肩，没让他再问下去。 古代三妻四妾多是常有，何况陆谦亲娘不在了，父亲的爱自然就分散淡薄了。 陆谦把一整碗面吃完了，汤也喝得干净。 “江姑娘，谢谢你，这真的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第93章 有人放火！ 吃完饭，三人收拾了碗筷。 外面的风依旧凉爽，天上的乌云散开了一些，露出一弯皎洁的月亮和点点繁星。 他们搬了小凳，坐在铺子门口，吹着晚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突然！ “哐当——！” 一声异响从铺子侧面的墙角传来，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三人一惊，齐齐扭头看去。 只见一个黑影慌慌张张地从墙角闪过，迅速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 “谁？！”陆谦猛地站起身。 几乎同时，隐藏在暗处的两名侍卫和李宏应声而出，迅速护在陆谦身旁。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去查看，一股呛人的烟味猛地窜入鼻腔！ 紧接着，橘红色的火苗猛地从杂货铺内蹿起！ 火舌疯狂舔舐着木质墙壁，发出噼啪的爆响，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瞬间就引燃了旁边的木柴和油布！ 有人放火！ 陆谦望着黑暗处已经消失的身影，恨恨道：“快点救火！” 李宏抓起墙边的两个木桶塞给侍卫，自己也转身去找水。 “走水了！走水了！”小然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立刻惊动了周围的村民！ 这时大家或都是刚吃完饭，才在院子里纳凉。 “快救火啊！江姑娘家走水了！” 呼喊声、奔跑声、水桶碰撞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村民们提着水桶、端着盆子从四面八方涌来。 火越烧越大，杂货铺几乎被烈焰包围，热浪逼人。 水一桶桶浇下去，见效却很慢！ 眼看着熊熊大火就要从铺子里烧出来，陆谦眼眶都红了！ 他脑海闪过今天早上江姑娘拿出来的，一大袋的救命药物！ 那药物分量，足以救活许多人性命！ 不行！不能就这么葬身火海！ 他猛地抢过一桶水，从头浇下，打湿了衣衫，就要不顾一切地往火场里冲！ 江灵眼前闪过一个身影，直觉告诉她，这人不像是救火，更像是送死！ 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上去死死拉住他的胳膊。 “陆谦！别进去！火太大了！太危险了！” “不行！你的药！那些能救人的药还在里面！不能让它们葬身火海！”陆谦挣扎着，就要往里冲。 一粒便能救人生死的药啊！那些药的价值，在他心里重逾性命。 “那些药不值钱！没了可以再弄！人命要紧！陆谦！你不能进去！” 江灵用尽了全身力气擒住他的胳膊，声音嘶哑地喊道。 李宏在一旁救火，听着这声音，也猛地上来制止，“公子！你不能去啊，火势太大，你会有性命危险！” “你不能去，我去！”李宏二话不说，也提起一桶水浇透自己。 他明白陆谦心里的执念，也知道这些药物对于大宇朝有多重要！ 如果用他一人的性命，能换回许多人活下来，他认了！ “不行！谁都不能去！”江灵大喊！ 那些药在现代不过一千多块，哪里值得用命去换！ 就在这混乱的拉扯间，一个心急救火的村民，提着一桶水猛冲过来，为了避开燃烧掉落的门楣，下意识地用力将那扇敞开的厚重木门往外一拉。 这时正好里面有个人窜了出来，撞上了他—— “砰！” 一声闷响，两扇木门竟被这意外的一撞，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就在木门合拢的那一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铺子里那震耳欲聋的火焰燃烧声、木材爆裂声，瞬间消失了！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 刚刚还如同烈焰地狱般的杂货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仿佛那场大火从未发生过！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扇安静闭合的木门，现场一片诡异的寂静。 刚从河边打水回来的村民，提着晃荡的水桶停在原地。 水桶里的水没了用武之地。 “火……火呢？” “火怎么没了？” “铺子里的灯光也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谦和李宏同样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小然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想到今天中午铺子关门的时候，他在外面怎么敲门呼喊，里面都没有反应。 他放下木桶走到江灵身边，还带着奔跑后的喘息。“江姐姐，铺子的门被关上了？怎么办？” 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江灵身上。 江灵的心脏狂跳不止。一双眼睛慌张又无措的看着那扇木门。 门关上了？！ 门从外面关上了？！ 可她人还在外面！ 一个她验证过却不敢深想的念头猛地攥住了她！ 她松开陆谦，缓缓走到木门前。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按在冰凉的门板上，用力一推！ “吱呀——” 门，应声而开。 江灵愣住了。 原来，她可以在外面把门打开。这扇门，也只有她能在外面打开！ 江灵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即将无家可归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门内的一切又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铺子里，竟，一切如常！ 货架整齐，物品完好，地面干净，甚至连一丝烟火气、一点焦糊味都没有。 仿佛刚才那吞噬一切的大火，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只有墙角那个被撞翻的木桶，暗示着刚才可能发生过什么。 门外的村民们鸦雀无声，全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他们互相看看，又看看江灵，再看看那平静得过分的铺子内部，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也无人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惊疑。 这诡异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赵大爷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两步，指着铺子里头，声音发飘：“江姑娘……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江灵一脸懵，她也说不清楚。 赵大娘开口，“老天爷开眼！老天爷开眼啊！这、这一定是神明庇佑！菩萨显灵了啊！” 这一句话，像是一下子点醒了所有人。 “俺就说嘛！那么大的火，说没就没，铺子还好好的！一定是江姑娘行善积德，感动了上天，才有神仙护着这铺子！” “一定是江姑娘行善积德，得神明眷顾，才好人有好报。” “江姑娘这是积了大德啊，才有这样的福报！” 第94章 斩草除根 村民们议论着，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自发地围拢过来，不是探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看着那完好无损的铺子内部。 “是啊，江姐姐是好人！”小然也挺起胸膛，大声说道，仿佛与有荣焉。 赵大爷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江姑娘，你没事就好！真是万幸！” 陆谦此刻已完全镇定下来。 他和李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但也松了一口气。 江灵不再说话，这个解释虽然玄乎，却远比任何合理的解释更能让村民信服。 她转移话题道：“诸位乡亲父老，今夜多亏大家赶来相助，幸得大家及时发现，奋力扑救，才未酿成大祸。这份情谊，江灵记下了。眼下纵火恶徒尚未擒获，大家还需多加小心。” 村民们纷纷点头。 “肯定是有人看江姑娘生意好，眼红了！” “太缺德了！这要是烧起来，连着这一片房子都得遭殃！” “查！必须把那杀千刀的揪出来！” 陆谦适时道：“多谢大家赶来救火。今天大家都受惊了，铺子没事，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纵火的事……我和江姑娘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赵大爷站出来道：“大家今晚睡觉都警醒些，眼下秋收，家家户户都屯着粮呢，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别放过！省得酿成大祸！” 又关切地问候了江灵几句，村民们便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散去了。 很快，门口就只剩下江灵、小然、陆谦和李宏还有两个侍卫。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杂货铺静静地立在夜色中，那扇刚刚经历了神奇一幕的木门半开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夜深人静，平安县。 一座小院子里。 陆谦稳坐主位。 “把人带上来。”他的语气是史无前例的冰冷。 李宏立即朝外面挥手示意。 实际上，隐在暗处的侍卫除了李宏还有其余四个。 早在杂货铺那边发现黑影、众人忙着救火之时，隐在暗处的另外两名侍卫就已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他们有着在军中练就的追踪本领，对付一个慌不择路的毛贼，并非难事。 火还没完全扑灭，人就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押到了这里。 两名侍卫像拖麻袋一样，将一个反绑双手、嘴里塞着破布的男人拽进院子，掼在陆谦面前的地上。 陆谦目光扫过去，眼神骤然一冷。 “是你。万富荣身边那个打手。” 李宏上前，一把扯掉那人嘴里的破布。 二乙立刻磕头如捣蒜，声音嘶哑地哭喊，“饶命！公子饶命啊！小的鬼迷心窍！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谁指使你的？”陆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我记得万富荣已经被乱棍打死了。你身为他的爪牙，有幸保住一条命就该谢天谢地，竟然还敢行凶作恶？” 二乙吓得浑身一哆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没、没人指使……是小的自己......自己气不过！万掌柜被乱棍打死……香宝阁也关了，小的没了靠山，也没了活计，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都怪这杂货铺，要不是它抢了生意，万掌柜也不会倒台，小的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心里一时恨极了，才、才想着放火出口气……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李宏气得上前踹了他一脚：“你哪里是知错，你只是被抓住了，走投无路！” 二乙被他踹倒在地，蜷缩着身体，发出痛呼。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能被抓住。 他放火后一路狂奔，以为早已逃远，没想到黑暗中突然闪出两人，轻而易举就将他拿下。 铺子外的陆谦，他放火前就看到了，以为只是一个家里开饭店的小东家，本来没在意。 实在没想到，暗处里藏着这么多保护他的人！ 被抓到那一刻，他隐约觉得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因为这些人的身手一看就是经过正规训练的！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害怕起来，一张口便求饶。 陆谦面色沉静如水，眼底却翻涌着冰冷的怒意。 本来以为万富荣死后，这件事情就该结束了。 他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引人注目从而牵连江灵，这才没去清理他的余党。 却没料到，竟还有这等不知死活的蠢货！ 一想到那冲天烈焰险些吞噬杂货铺，想到江灵可能遭遇的危险，想到那些珍贵的救命药物差点化为乌有，他心头的怒火就难以按压。 陆谦的声音冰冷如铁，不带一丝情绪，“这种蠢钝恶毒的蝼蚁，留着只会是祸害。” “拖下去，乱棍打死。”语气淡漠地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李宏毫不迟疑，示意侍卫。 二乙闻言，吓得魂飞魄散，杀猪般嚎叫起来。 “饶命啊！公子饶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唔！” 话未说完，就被侍卫用破布重新塞住了嘴，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向了村外更深的黑暗处。 陆谦端坐主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似乎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转向李宏，沉声吩咐：“加派一队可靠的人手，日夜轮班，暗中守护杂货铺。绝不能再让今夜之事重演。若有任何可疑人等靠近，无需请示，直接拿下。” “属下明白！”李宏郑重应下。 夜风凉凉，隐约传来一丝呜鸣声，然而在这高墙大院里，还不等传出去，就被吞噬。 随即一切重归平静。 李宏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殿下，这件事情为何不告诉江姑娘。” 其实人犯早就被抓住，完全可以在铺子外审问和解决。 让江姑娘知道人犯落网，也好安心些。 在铺子外审问，也能震慑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陆谦脸色沉了沉，“江姑娘仁慈，必不会要他性命。斩草不除根，势必，后患无穷。” 这话像是在对李宏解释，又更像是在告诫他自己。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第95章 太平公主 铺子关门后。 小然揣着那一两银子，急匆匆往家赶。 这是江姐姐给他预支的一个月工钱。 足足一两银子呢！ 他一路都没敢停留，手心攥得发烫，生怕银子会长翅膀飞了。 推开自家院门时，爹娘屋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显然还在等他。 “爹！娘！我回来了！”小然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欢喜。 赵寅媳妇正就着油灯缝补衣服，闻声抬起头。 赵寅也站起身，撑着木棍走到门边。 只有小启已经睡熟了。 小然一口气跑进里屋，站定了，深深吸一口气，才摊开一直紧握的手—— 一枚小小的银锭子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映出温润的光泽。 “爹，娘！你们看！江姐姐预支给我的工钱！整整一两银子！” 他声音有点发抖，眼睛亮晶晶的。 有了钱，家里就可以雇人帮忙秋收了！ 村里秋收最慢的就是他们家了，要是再不抓紧，粮食就要烂在地里了。 赵寅媳妇看着儿子手心那枚实实在在的银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未见过银子，以前家里宽裕的时候也超过一两，但都零零散散的铜钱，从未见过这样成锭的银子。 如今才十二岁的儿子一个月就能赚到一两银子，她激动的想落泪。 “好、好……小然有出息了……” 赵寅看着那银子，眼中也满是欣慰。 他沉默了一下，对孩子他娘道：“孩子他娘，明早你就去镇上，扯几尺好点的布回来，给小然做两身像样的新衣裳。如今在江姑娘铺子里干活，可不能再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了，省得客人看见笑话。” 他早就注意到，来铺子里光顾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江姑娘对他们一家有恩，可不敢给她丢面子。 小然娘连忙点头：“哎！好，我明天一早就去！” 小然却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抓过床边那只红色的塑料袋，是江姐姐刚才塞给他的。 他解开结，从里面拿出那两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料。 一块是藏青色的，厚实平整；另一块是深棕色的，柔软耐磨。 颜色虽不鲜艳，但摸上去就知道是好东西。 “爹，娘，不用去镇上买了！江姐姐给了我这两匹布，说让我拿回家做衣裳呢！” 其实江灵铺子里根本就没有用来做衣服的布料，现买又太慢了，就在仓库找了两块新的窗帘布。 这窗帘布厚实耐磨，如今天渐渐凉了，用来做衣服正合适。 赵寅媳妇接过布料，用手指仔细摩挲着，触手光滑又结实。一看就是顶好的布料。 她惊叹道：“这……这真是顶好的料子啊！江姑娘真是……真是菩萨心肠！什么事都替咱们想到了！” 赵寅看着那两块明显价值不菲的布料，再想想那一两银子，心中对江灵的感激又深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对儿子道： “小然啊，你能在江姑娘铺子里干活，真是积了天大的福气。你在铺子里，一定要好好干，凡事多上心，千万不能偷懒耍滑，不能辜负了江姑娘的信任和厚待，知道吗？” 这话赵寅说过多次，小然也听过多次。却每次都是极其认真的回答。 “爹，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干活！” ———— 东宫。 太子秦昭正埋首于一堆公文之中，眉头紧锁。 边境军情紧急，粮草调度、兵员调配，事事都需他过目，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一阵清脆又带着十足委屈的呼唤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不用抬头，秦昭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妹，太平公主。 秦昭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果然，穿着一身粉嫩宫装、梳着双丫髻的太平公主像只花蝴蝶一样扑了进来，眼圈红红的，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她直接绕过书案，一把抱住秦昭的胳膊就开始摇晃。 “太子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嘛！你答应过我的！”太平公主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委屈大了。 秦昭揉了揉眉心，试图跟她讲道理： “太平，不是哥哥不带你去。你也看到了，哥哥最近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而且，那地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得看机缘……” “机缘机缘！又是机缘！”太平公主气得跺脚， “那为什么朝阳姐姐、裴莜莜还有程娇娇她们就有机缘？她们三个一去就能进！” 五天前，朝阳郡主、裴莜莜和程娇娇三人一起去了趟吉祥杂货铺，还买回来许多稀罕玩意儿。 每个人都有一个足有人高的抱抱熊，还有可以唱歌下雪的水晶球，轮番的来找她炫耀，气得她牙痒痒！ 她也求过父皇，可是父皇每次都搪塞她，还说这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儿戏。 什么小孩子玩闹的儿戏，裴莜莜和程娇娇比她还小呢！ 她们都去得，为什么自己去不得？！ 知道求父皇无望，她就跑来找秦昭。 她越说越委屈，金豆子眼看就要掉下来： “太子哥哥，你就带我去一次嘛！就一次！我保证乖乖的，不乱说话，也不乱碰东西！求求你了！” 她身为公主，还什么都没有，每次都被她们比下去，她还有什么脸面。 看着妹妹梨花带雨的小脸，秦昭心里也有些不忍。 其实，自回宫后。 秦昭自己也一次都没再去过那间铺子。 他何尝不想去。实在是公务忙得抽不开身，关键是去了不一定就能见到。 一想到朝阳郡主和裴莜莜第一次去就碰上铺子开门，他别提多羡慕了。 自己每次派蒋义过去，都是吃闭门羹。 站在书房门口如同门神般的蒋义，此刻也是一脸苦相。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郁闷。 自从疫病之后，他奉太子之命去了那吉祥杂货铺不下十次，可次次都是吃闭门羹，吃到怀疑人生。 他怀疑难道是自己的八字跟江姑娘不合？ 他也曾跟太子提过，想请个长假，就去那铺子门口搭个帐篷守着，就不信等不到开门那天！ 结果当然是被太子一顿训斥，说他胡闹。 只能暗叹一句：偏我来时不逢春，偏我去时花满园。 呜呜呜...... 第96章 有些想念江灵姑娘 “太平，”秦昭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那铺子开门全凭机缘，哥哥派人去了很多次都没遇上开门。就算我带你去，很可能也是白跑一趟，路途颠簸，何苦呢？” “我不怕白跑！”太平公主立刻喊道，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白跑十次我也愿意！太子哥哥，你就答应我吧！” 她实在不想再看她们那副炫耀的嘴脸了！ 她说着，又开始猛烈摇晃秦昭的胳膊，大有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秦昭被她缠得头疼不已，公务也处理不下去了。 他看着妹妹那双充满渴望和倔强的大眼睛，深知今天若是不答应，她是绝不会走了。 而且，或许……带她去碰碰运气也好？ 朝阳郡主和裴莜莜都是第一次去就见面了，或许是女孩子比较有机缘？ “罢了罢了，”秦昭终于妥协，长长叹了口气， “你先回去，容哥哥安排一下时间。过两日，若公务能稍稍松缓些，我便叫上程放，我们一起带你去一趟。但是事先说好，若是不开门，你可不许哭闹！” “真的？！”太平公主瞬间破涕为笑，眼睛亮得惊人， “谢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最好了！我保证不哭不闹！” 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生怕秦昭反悔，连忙道：“那说定了！我这就回去等消息！太子哥哥你快点安排哦！不然，我会再来烦你的！” 说完，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委屈可怜的样子。 看着妹妹欢快的背影，秦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门口的蒋义吩咐道： “去，给程府递个帖子，就说本宫过两日有空，约他一同出城办点事。”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让他……提前有点准备。” 蒋义有些犹豫，“可殿下，两日后就是中秋节了，中秋宴会还等着殿下呢。” 中秋宴会？ 秦昭一怔。 最近太忙，竟忘了中秋节这档事。 就是不知道江姑娘中秋节这天开不开门？ ———— 京城。 赵府偏院。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赵景行正在院中擦拭佩剑，忽闻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赵景行！赵景行！快出来，小爷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抬头望去，只见管家领着程放的身影朝他院子里走来。 程放穿着一身锦蓝色常服，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正笑嘻嘻地跨进院门。 赵景行有些意外，“程放？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看你啊。顺便给你捎点东西。”程放把袋子往石桌上一放，毫不客气地自己坐下。 管家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赵景行目光落在袋子上，那里面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是吉祥杂货铺的零食。 他早听说前几日程放的妹妹带着几位贵女去了杂货铺，程放这是去接人，果然也见到了江灵。 “难为你还记挂着我，有好吃的不忘分我一口。”赵景行唇角微扬，也不客气，伸手打开袋子。 映入眼前的是那熟悉的包装，里面装着的食物有些是他吃过的，有些却是他没见过的。 程放脸色有些讪讪，“咳，你想多了，我买的东西家里都不够吃了。这是江灵特意托我带给你的，幸好我藏了起来，要不然早就被我那些馋嘴的弟妹吃完了。” 赵景行动作一顿。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江灵那张总是平静又偶尔带着笑意的脸。 “有劳你了。也多谢江姑娘惦记。”他语气平静，但细微的温和还是流露出来。 “江姑娘可是特意问起你了，问你回京后一切可好。” 赵景行轻轻一叹：“确实太久没见了。” 不是他不想去，实在是身后有太多尾巴跟着。 两人说起来，虽然同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长大，但因身份差异，一个是备受宠爱的侯府嫡子，一个是不受待见的庶子，过去并无深交。 直到这一年共同押送军粮，在边关风沙与途中险境里并肩而行，才真正熟稔起来，有了过命的交情。 本来两人的性格是极其不合，程放跳脱、赵景行稳重。偏赵景行又比他官大一级，处处管着他。 因做事风格合不来，二人没少吵架。 直到那次在押送军需的路上，有一伙盗贼半夜夺粮，还是赵景行拼死相救，替程放挡了那一刀，二人才冰释前嫌，从此成为挚友。 闲聊过后，程放说起此次来找他的主要事情。 “你最近是不是在忙那个闹得人心惶惶的少女失踪案？我听说陛下让你从旁协助京兆尹调查？” “嗯。”赵景行面色沉凝几分， “此案颇为棘手，失踪者已达七人，皆是在夜间消失无踪，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京兆尹压力极大。” “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认识的人也还不算少。打听消息总归方便些。” “先多谢程世子的慷慨相助。” 赵景行沉吟片刻，低声道，“最近是有个线索，正在求证。有目击证人曾看见其中一个嫌疑人在平安县出现。若是消息准确，明天我会亲自去一趟。” “消息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了。在京城查了几天没有确切线索，想来那疑犯已经收到消息，逃出京城了。” “可明天是中秋节啊，你们家……”程放话说到一半，想起赵景行在家中的处境，顿时噎住了。 赵景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无妨。这个家，我在与不在，都一样。团圆宴……不差我一个。”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却让程放心里很不是滋味。 中秋佳节，别人家都是阖家团圆，他却宁愿去外地查案。 他拍拍赵景行肩膀，“愿你此行马到成功，早日破案。” 对赵景行的处境来说，只有努力立功，官升几级，才是摆脱现状最好的办法。 赵景行望着桌上那袋零食，目光似乎飘远了，声音也低沉柔和了几分： “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些想念江灵姑娘了。不知明日中秋，是否有缘能再见她一面。” 若能在那间亮堂奇特的杂货铺里，与她一起，哪怕只是安静地喝一杯茶，也比在这京城冰冷的府邸里，面对那些虚伪的客套和暗中的较量，要更像一个真正的中秋节。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在心间。 赵景行想着，如果中秋节能跟江灵一起过，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97章 中秋节吃月饼 江灵起了个大早。 直到下楼看到完好无损的铺子，她还是有点恍惚。 昨晚那场大火还在脑海里放映，此刻却模糊的像是一场梦。 拉开杂货铺的木门，外面熟悉的喧嚣立刻涌了进来。 金色的阳光洒满门口的空地，不冷不燥，正是秋日好时节。 村民们依旧排着队，篮子里装着水灵灵的蔬菜、刚摘下的瓜果，等着换些铜钱，好给家里添点过节的气氛。 “江姑娘，早啊！” “江姐姐早！” 路过的村民们欢快的打招呼。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空气中似乎都飘着一丝过节特有的喜气。 老槐树的浓荫下，小然正和几个小伙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小然正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伴说得热闹。他身上已经换上了新衣，正是他娘用江灵给的那两块厚实布料，紧赶慢赶做出来的。 新衣服裁剪得十分合体，藏青色的布料平整，衬得小家伙精神了不少，乍一看，竟有几分村里富户小少爷的模样。 这年头，庄户人家给孩子做新衣裳，都是往大了做，为的就是小孩长得快，衣服做得大大宽宽，才能多穿些时日，不然改起来费布又费事。 但是衣服大了，穿起来就松垮垮的，再加上都是一些粗麻布，远远看着难免显得寒酸。 赵寅媳妇以前也是这么做的。 可如今不同了，小然在江姑娘的铺子里干活，一个月光月钱就有一两银子。 这两块好料子又是江姑娘特意给的，明摆着是让孩子穿得体面些。 赵寅媳妇咬咬牙，针脚密了又密，尺寸量了又量，做的尽是合身的款式。 有这样的身份，就是一个月改一次她也乐意！ 同龄的小伙伴们，忍不住投来羡慕的目光。 要知道他们一年到头也穿不上两件新衣服。 更何况，小然身上这件衣服的料子一看就不便宜，有许多庄户人一辈子都穿不上。 但他们也只是看着，没人敢上前讨嫌。 他们没念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也就不敢奢望能在杂货铺干活了。 一见铺子开门，小然立刻跟小伙伴们打了个招呼，小跑着过来，脸上是灿烂的笑“江姐姐，中秋安康！” “小然中秋安康呀！”江灵笑着回应，看了看他身上的新衣服， “不错，今天看着很精神。” 小然笑了笑，“江姐姐送来的布匹又厚实又好看，娘让我一定谢谢江姐姐。” “自己人，谢什么。”江灵说着，目光投向树荫下那些孩子。 他们背上都背着空背篓，显然是刚卖完菜， “那是你的朋友们？” 小然顺着江灵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是的，他们都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 “今天过节，把你的小伙伴们叫过来。就说江姐姐请他们吃月饼。” “好咧！”小然眼睛一亮，立马转身跑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昨晚关上木门后，江灵就打开了铁闸门。考虑到这边马上就要过中秋了，特意去超市采购了整整两大箱月饼，各种口味都有。 不一会儿，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就怯生生地围到了杂货铺门口。 他们大多八九岁到十二三岁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甚至带着补丁的粗布衣服，脸上带着庄稼人孩子特有的黝黑和腼腆，一个个好奇又拘谨地围在杂货铺门口， 参差不齐地喊着： “江姐姐，中秋节安康！” “江姐姐好……” 江灵笑着回应：“大家中秋安康！都别挤在门口，进来点儿，来，江姐姐请你们吃月饼！” 说着，她转身从柜台后面费力地搬出一个大纸箱，放在门口的空地上。 纸箱里装着一个个金黄外表，独立包装，比巴掌还大的月饼！ 他们大多数都不是第一次吃江姐姐的东西了，这种金黄色的糕点，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都瞪大了，目光纷纷落在那些月饼上，却又不敢太靠近。 “来，排好队，一人一个，都有份！”江灵拿起一个月饼，招呼着。 小然在一旁帮着维持秩序，像个小小管事：“排队排队，别挤！江姐姐说了都有！” 孩子们这才兴奋又有点慌乱地排起一条歪歪扭扭的小队伍，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期待地看着江灵手里的月饼。 江灵开始分发。 每个孩子接到那沉甸甸、包装精美的月饼时，都像是接过了什么珍贵的宝贝，小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脸上露出欢喜笑容，脆生生地道谢： “谢谢江姐姐！” “不客气，中秋快乐！”江灵笑着。 很快，一箱月饼就发掉了一大半。 排队卖菜的村民们也都笑呵呵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里满是善意。 江灵看着手里还剩下的大半箱月饼，她直起身，对着排队的村民们扬声道： “各位乡亲，今天过节，我也没什么好表示的，这些月饼，大家也一人拿一个回去尝尝鲜，应应节，祝大家中秋团圆，日子甜甜美美！” 其实，这里的月饼，本来就预着他们的份。 村民们一听，都愣住了，他们都不是小孩了，也不是馋糕点的年纪。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江姑娘太客气了！” “这月饼看着就金贵，使不得使不得！” 大家纷纷推辞，但眼里的渴望却是藏不住的。 这年头，糖、油、米、面都是金贵东西。 如果是庄稼人，在秋收的时候，还能咬咬牙吃上一两顿白面。 可糖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价格又不是普通人家消费得起。 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舍得买点糖。 “都别客气了！”江灵不由分说，带着小然，开始给排队的村民们也逐个分发， “一年就这一个中秋，大家对杂货铺诸多帮助，一点糕点不算什么” 村民们推辞不过，只好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谢谢江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 “祝江姑娘中秋大吉，生意兴隆！” “托江姑娘的福，今年也能尝个新鲜！” 就在这时，一个心急的小男孩已经忍不住撕开了包装纸。 那油润喷香的月饼露了出来，金黄色的饼皮上印着精致的花纹。 他一大口咬下去！ 瞬间，一种他从未尝过的、极致香甜绵软的口感在口中化开！ 第98章 出去转转 那是细腻无比的莲蓉馅，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中间竟然还包裹着两颗咸香起沙的咸蛋黄！ 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给味觉带来了奇妙的体验！ “唔！爹！娘！是甜的！这个饼太好吃了！” 他原以为麦芽糖就够好吃了，手里这个饼却比麦芽糖好吃十倍！ 小男孩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大声喊着，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使劲拽着旁边爹娘的衣角，想把剩下的递过去让他们也尝尝。 他这一喊，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其他孩子和一些忍不住的村民也纷纷拆开了包装。 顿时，惊叹声、赞美声此起彼伏： “天爷！这馅咋这么细？这么香！” “甜！真甜！还有蛋香味！” “这里面是蛋黄？咸的？和甜的放一起？哎呦！还真好吃！” “活了大半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甜的饼！” 杂货铺门口，月饼特有的甜香和油香弥漫开来，混合着村民们的欢声笑语，正式拉开中秋节的序章。 孩子们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大人们也品尝着这难得的美味，脸上洋溢着简单而满足的笑容。 江灵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却发现今日似乎少了点什么。 怎么不见陆谦的身影？ 就连李宏也不在。 正当江灵疑惑时，收菜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一个比较面熟的伙计走了过来。 他恭敬地对江灵行了个礼：“江姑娘，中秋安康。我们少东家今儿个有事，特意吩咐我过来跟您说一声，他今天怕是过不来了。少东家还给您备了份节礼，聊表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说着，双手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盒。 江灵接过礼盒，入手颇有分量。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做工精细的月饼，但是跟现代的不一样，是老式手工月饼的做法。 旁边还有一盏小巧玲珑、做工十分精巧的走马灯，灯纱上似乎还手绘着嫦娥奔月的图案。 最底下是一个小锦盒，里面躺着一对温润洁白的玉兔挂件，小巧可爱，触手生温。 “陆公子太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 江灵有些意外，这份礼不算特别贵重，但很用心，尤其是那盏手工灯笼和一对玉兔，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您客气了，少东家的一点心意。”伙计笑着，“话既带到，礼也送到，小的就先回去忙了。” “你稍等片刻，我也备些回礼，麻烦你带给陆公子。”江灵说完，就进了铺子。 昨晚采购时，她除了散装月饼，还特意挑了些包装体面的礼盒装月饼和茶叶，还买了十几盒秋月梨。 这些都是她爸爸之前送礼的标配。 如今她也要学着爸爸的样子，给朋友送节礼了。 她给陆谦装了一盒顶级七星伴月月饼，一盒上好的龙井茶，又搬了一箱秋月梨。 给李宏也单独备了一盒月饼。 “麻烦小哥，替我多谢你们少东家，祝他中秋安康。” 江灵将回礼交给那伙计，又顺手塞给他两个单独的散装月饼， “哎，好嘞，谢谢江姑娘，您的话小的一定带到。” 伙计喜笑颜开地接过，连连道谢，这才抱着东西转身回去了。 铺子外依旧热闹非凡，空气里满是过节特有的轻松欢快。 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晚上家里的安排。 不少半大的孩子围着爹娘，叽叽喳喳地撒着娇，闹着要去镇上看灯会。 “爹，晚上镇上有花灯！可热闹了！带我去看看吧！” “娘，狗蛋他们都去，我也想去！” “听说今年灯会格外热闹，还有舞龙舞狮呢！” 孩子们的渴望也勾起了大人们的兴致，难得过节，田里的活也忙活的差不多了。也该放松放松。 打定主意，不少村民开始互相邀约，商量着一同前去。 可能是因为过节，今天铺子很安静。 小然依旧不停地干活，擦完了柜台又去整理货架，清点了仓库又拿起扫帚，大有要把一分力掰成两分去用的感觉。 似乎认为这样才能对得起江姐姐给的一两银子。 江灵坐在柜台后，目光跟着小然忙碌的身影转突然想到他的手上还有伤，急忙叫停他。 “小然，你先别忙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换药？” 昨天铺子发生太多事情，让她的脑子有点乱，就一时忘了要给小然替换的药物。 小然放下抹布，走到江灵面前，摊开手掌，“江姐姐，小然的伤口已经没事了，江姐姐的药很管用，现在已经愈合，不需要上药了。” 江灵仔细看了看他在水里泡得发白的手掌，右手虎口处还能明显看到刀痕，只是已经愈合了，一点红色也看不到，只剩被刀割过的一层皮翘了起来。 确实愈合得很好，没看出感染的迹象，她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以后记住，受伤了要第一时间说出来。铺子里不缺药物，千万别硬扛，等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小然不解的问：“江姐姐，什么叫感染？” 江灵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就是受伤后，伤口露出来，触碰到了脏东西，就会红肿发炎，严重甚至会高热不退，危及性命的。” 这一番话听的小然害怕了，现在的日子才好过些，他还不想死！ 他甚至希望一辈子都能在杂货铺里打工。 “小然记住了！下次再受伤，一定马上告诉江姐姐！” 江灵点点头。 小然见她没别的吩咐，又跑过去干活了。 铺子里又安静起来，而此刻江灵疑惑的是，中午吃什么呢？ 铺子里还剩下一些鸡翅和排骨，但是江灵不想做饭了。 趁着时间还早，她上楼掏出手机，找了家距离最近、评分不错的餐馆，点了份外卖。 手机嘟一声，发来窗口：“商家已接单，正在快马加鞭为您制作” 江灵这才微微一笑，走下楼。 现在铺子里有小然看着，自己也确定了能从外面打开这扇木门，终于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守着这铺子了。 来了这么久，终于有时间去村子里转转。 第99章 手机铃声被发现？ 江灵跟小然说了一声，让他看好铺子。 就带着探索的喜悦出门去了。 她先以杂货铺为中心，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早上的吉水村很安静，大多数人家门户紧闭，想来还在田里忙着秋收最后的扫尾工作。 她按照平日里村民们闲聊时提到的路线，沿着黄土路走着，打量着这个她来了些时日却从未仔细看过的村落。 房屋大多低矮，土墙灰瓦，偶有几间齐整些的青砖房。 院子都不大，院墙里探出挂果的柿子树或枣树，给朴素的村庄添了几分生气。 走着走着，她便朝着村外的农田方向行去。 越靠近田地，人声便渐渐清晰起来。 广阔的田野上，金黄的稻谷大多已收割，捆成一个个矮胖的草垛立在地里。 仍有不少人家在弯腰忙碌，捡拾着散落的稻穗，或是翻整土地准备种些越冬的菜蔬。 阳光洒在田野上，照耀着辛勤劳作的农民。 江灵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以家庭为单位，大人弯腰挥汗，半大的孩子跟在后面，做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计，比如把零散的稻穗归拢，或是提着瓦罐给大人送水。 没有人闲着，连最小的娃娃也坐在田埂边的筐篓里，自顾自地玩着泥巴。 有几个在田埂旁玩耍的小孩子，见到她走过来，纷纷打招呼。 嘴里还吃着刚在田边采的酢浆草。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捧着一小把新鲜的酢浆草送到江灵面前，糯叽叽道。 “江姐姐，给你吃。” 酢浆草江灵小时候也吃过，主要是吃它的根茎，酸酸甜甜的。 “谢谢你呀。” 江灵从那一小把里抽出一根，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酸酸的汁液立马把口水激发出来，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江灵没有打扰他们，远远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离开了。 她又信步走到了村东头的小河边。 这里果然如小然所说，风景很好。 河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两岸绿树成荫，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像一幅安静的水墨画。 空气里带着水汽和青草的清新味道，比铺子门口凉爽了许多。 江灵沿着河滩走了几步，忽然看见清澈的水里，有拳头大小的螃蟹正悠悠哉哉地横着爬过。 这可是送上门的午餐啊！ 她兴致大起，想再体验一下小时候，下河抓螃蟹的乐趣。 那小螃蟹机灵得很，见她蹲下，立马嗖地一下钻进了石头缝里。 江灵不甘心，往前挪了一步，想伸手搬开那不大不小的石头。 却一时不防，没留意脚下河滩的软泥—— 一只脚结结实实地陷了进去，淤泥瞬间没过了她的脚踝。 “哎呀！”江灵低呼一声，赶紧把脚拔出来。 只见她那只现代的运动鞋连同半截裤腿，都糊满了黄色的淤泥，狼狈不堪。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螃蟹从石缝里爬出，顺着河流，一游而下。 这么走回去也不像样，她索性脱掉了鞋袜，卷起裤腿，赤着脚走到河边清澈的浅水处，坐下清洗脚上和鞋上的污泥。 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背，河水跟自来水的感觉不一样，十分舒爽。 正当她低头专心搓洗时，一阵车马声由远及近。 一辆装饰颇为豪华的马车，在几个随从的护卫下，停在了河流下游处。 看样子是赶路久了，停下来让马匹饮水休息。 马车停稳，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一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的年轻公子弯腰走了下来。 他面容俊朗，气质矜贵，目光随意地扫过河面，却在看到河边那个赤着双足，正低头浣洗的少女时，骤然顿住。 少女侧对着他，身形窈窕，露出的半截小腿和脚踝。 她似乎遇到了点小麻烦，微微蹙着眉，专注地对付着手中的泥污，那副自然而又带着些许懊恼的生动情态，与这乡野溪边的背景奇异地融合，竟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公子的心跳迅速加快，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这个世界只他二人存在一般。 那公子回过神，正欲举步上前搭话。 就在此时—— 一阵极其优美空灵、宛如天籁的旋律突然响了起来！ 那音色纯净剔透，旋律婉转悠扬，是这公子哥儿从未听过的美妙乐声，仿佛不属于这人世间！ 不仅是那锦衣公子，连他身后那些正在饮马的随从们也全都愣住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痴痴地循着乐声望去—— 声音竟是从那河边少女身上传出来的！ 江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 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点了外卖，怕外卖员到了找不到她，顺手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响了！ 肯定是外卖员快到铺子了！ 见此，她也不好再逗留。手忙脚乱地穿上还湿漉漉的鞋。 正慌忙要伸手去按，一抬眼，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已走到近前，正怔怔地望着自己。 那公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江灵便猜到他是听见手机铃声了。她口袋里的手匆忙按下拒接键，铃声戛然而止。 四下里忽然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潺潺流水声。 那锦衣公子猛地回神，炽热的目光立刻锁定在江灵身上。 铃声是从她这里发出的，……莫非……莫非那美妙的声响，并非乐器，而是眼前这姑娘……吟唱而出？ 再看眼前的姑娘，她皮肤白皙，姿容艳丽，体态端正，发丝被微风拂动，全身上下透着不卑不亢的气质。在日光下仿佛散发着光晕。 这哪里是寻常乡野女子？ 莫非是山灵水秀孕育出的精魅，或是偶然谪落凡间的仙子？ 江灵心里叫苦不迭，这荒郊野岭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还被撞个正着！ 她看着对方惊疑不定、又充满探究和惊艳的眼神，明白他显然是误会了。 “姑娘……”公子定了定神，极力让声音恢复温雅，却仍掩不住一丝激动， “方才那曲……清新脱俗，宛若仙音，可是……可是姑娘所咏？” 江灵不知该作何解释，本来以为在这荒郊野岭没人听到她的手机铃声。 否认？可人家已经追到面前了。 承认？她要怎么跟古人解释手机铃声这个东西？ 第100章 中秋节礼 她没法逃避，只好硬着头皮，假装懵懂。 “乐声？哪有乐声？公子怕是听错了，我来这多时，从未听过有什么乐声。” 那公子当场愣住。 那乐声优美得不似凡间之物，旋律奇特却悦耳至极，是他二十年来闻所未闻的天籁。 至今还余音绕梁，怎么可能不存在？ 江灵心心念念想着拿外卖，想早点结束这纠缠。 眼看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江灵赶紧抢先一步，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语气匆忙却尽量保持礼貌： “公子，我鞋袜湿了，不便多留，先告辞了，还请见谅。” 说完，她甚至不敢多看那公子一眼，也顾不上脚上的潮湿泥泞，转身便沿着河滩，快步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那公子下意识抬脚欲追，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和一种强烈的冲动想与她再多说几句。 但脚步刚一迈出，理智便拽住了他。 光天化日之下，贸然追逐一名明显想要避开的独身女子，绝非君子所为。 此处陌生，随从也只有寥寥几数，若是事情闹大，他无法脱身。 毕竟他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只能生生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望着那抹窈窕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河岸的树丛之后。 事后，他问过随从的侍卫，确认都听见了那动人的音乐。 他心中毫无疑问的认为，就是那姑娘所吟唱。 可为何她却不肯承认呢？ 江灵回到铺子，小然正在外面清理着台阶上的杂草。 “江姐姐，你回来了。” 江灵还来不及换下湿了的鞋袜，忙走回铺子，走进仓库。 拿出一盒七星月饼，一盒茶叶，一箱秋月梨递给他。 “小然，你辛苦了。今日是中秋节，这些是给你的员工福利。你先把手头的事停下来，先把这些带回家吧。” 小然忙摆手，“江姐姐，这太多了。你刚刚才给了小启两个月饼。那月饼很大，我们全家都够吃了。” “给你你就拿着。不缺你这一份。趁现在没客人，你先拿回去吧，让你家里人也高兴高兴。” 江灵要想办法把小然支走，才好关上木门，打开铁闸门拿外卖。 “好，那我听江姐姐的。”小然不好再拒绝，双手接过东西，转身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江灵不敢耽搁，趁着小然拐弯，立马关上木门，飞快走到仓库后面，打开铁闸门。 一伸手，将放在门口的外卖拿进来，再把铁闸门关上，又走过去打开木门。 这一套流程下来，用时不超过三十秒。 望了望拐角处，小然还没回来，她终于安心上楼换鞋袜了。 晌午的日头正烈。 小然怀里抱着一个不小的纸箱子，推开自家院门时，身上也冒了层薄汗。 爹娘和小启也是刚从地里回来不久，正坐在院里的树荫下歇晌。 小启一边歇着一边摘菜，准备做午饭。 娘在一旁淘洗着杂粮，准备做窝窝头。 小启一眼就瞅见了他哥，脆生生喊了句：“哥！你回来啦！” 他赶忙小跑过来，眼睛发亮的看着他哥手里的东西。 “哥！你抱的啥？” 他这一喊，把爹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赵寅媳妇也站起身，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迎过来，见小然搬的有些吃力，赶忙上前搭把手。 “小然，这是……？” 小然小心的把纸箱放在桌子上。 “江姐姐给的节礼，说是过节，让拿回来给大家尝尝。” “节礼？”赵寅也凑了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惊讶。他们庄户人家，哪讲究这个。 “这怎么好意思，又让江姑娘破费。小启带回来得两个月饼就够我们吃的了。”赵寅媳妇笑着道。 知道江姑娘不缺这点东西，虽然嘴上说着破费，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小然打开纸箱，露出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的是一盒七星月饼的包装盒，红色铁盒上印着嫦娥奔月的图案，颜色艳丽多彩，动作表情刻画得惟妙惟肖。 旁边还有一盒看着就很高档的茶叶。 而最底下，竟是满满一箱硕大金黄的梨子！ 赵寅和赵寅媳妇看到第一盒月饼就惊呆了，又看到一整盒上等的茶叶，还有那比巴掌还大的梨子，更是说不出话。 赵寅媳妇倒抽一口气，手在围裙上搓了又搓，都不敢去碰那月饼盒子，“这……这得花多少银子？江姑娘这礼……也太重了！” 赵寅也不敢想象。对他们庄户人家来说，中秋节走亲戚，去镇上买盒豆饼就已经是最好的节礼了。 小启早已馋得不行。 早上他从江姐姐那儿得的两个月饼，还没等他尝一口就被娘收了起来，说要等晚上赏月全家一起吃。 在田里，狗蛋、二牛他们一个个都在炫耀月饼多好吃，蛋黄多香，问得他口水咽了一上午，这会儿又渴又饿，就想着那口甜的。 他眼巴巴地央求：“娘，是月饼吗？现在能吃一个不？就一个……” 赵寅媳妇轻轻拍开小儿子的手，语气却不像平时那么坚决，她也被这厚重的节礼惊得没了主意，“这是江姑娘给你哥送的节礼，不能这么没规矩......” 赵寅媳妇突然有种错觉，觉得眼前的儿子长大了，成熟了。 也下意识的开始说话客气，顾忌他的脸色。 小启又眼巴巴的把目光投向他哥，刚张嘴的一瞬间，突然觉得眼前的哥哥有点陌生，那裁剪得体的衣服，从容温和的笑容。 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变成这样了？ 他记忆还停留在，跟他一起抢泥巴玩的哥哥。 面对这样的哥哥，突然有点张不开口了。 小然笑了笑，打开月饼的铁盒盖子，露出里面七个单独包装的月饼。 拿起一个月饼盒递给小启，“小启想吃就吃吧，还有很多。” 又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秋月梨，递给娘。“江姐姐说了，月饼和梨都是要现吃才好的。我们全家人一起尝尝。” 赵寅媳妇心软了，她终于松了口：“好，今天是小启生辰，就破例一回，咱们一起尝尝。” 小启欢喜的就要打开盒子。 “不过。”她一把抢过小启手上的月饼。 “先吃早上江姑娘给的。这一盒先留着。” 这盒太漂亮了，外面有一个大铁盒，里面还有七个小铁盒，看的她都舍不得吃。 顺手就把月饼放回盒子里。 第101章 去见见这个时代的热闹 小启本来还蹙眉，以为娘后悔了。这一听，才又笑了起来。 吃早上的也行，听说早上的也很好吃！ 赵寅媳妇把纸箱搬进里屋收好，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月饼和一把刀。 她小心地撕开月饼包装，露出里面烤得金黄喷香的饼皮。 用刀对准，小心又平均的切成四份。 又把那个秋月梨洗了洗，平均切成四半。 月饼的甜香和秋月梨的清香立马在院子蔓延开来。 “来，一人先尝一小块垫垫，剩下的晚上拜了月再吃。” 小启迫不及待地把那小块月饼塞进嘴里。 莲蓉的细腻和蛋黄的咸香瞬间充盈口腔，他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含糊地大叫：“唔！好吃！真好吃！比狗蛋说的还好吃一百倍！” 赵寅细细嚼着，憨厚的脸上满是惊叹：“细腻香甜，油汪汪的，真是好东西！” 小然和赵寅媳妇也拿起自己那一块吃了起来。 一家人都沉浸在香甜的月饼中。 吃完月饼，就该吃梨了。 梨肉洁白细腻，小启咬了一大口，清甜冰凉的汁水瞬间缓解了午后的燥热和口渴，他惊喜地瞪大眼：“这梨好甜！好多水！” 他也吃过不少梨，村头小二家就种了一棵大梨树，山里也有许多野生的梨树。 可不管是自己种的，还是山里的，都透着酸味，酸的牙都倒了。 可这个梨不一样，只有甜味和丰富的汁水！ 真的太好吃了！ 小然回到杂货铺时，江灵正招呼他吃饭。 “小然，回来的正好，开饭了。” 桌上放着一小碟豆豉蒸排骨、一碟清蒸狮子头、一碟炒面、一碟凤爪、两个大馒头。 铁闸门那边现在是早上，江灵点的都是一些早茶点心。 小然这才想起自己在家耽误太久了，江姐姐已经做好午饭了。 望着一桌子的饭菜，“江姐姐，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早点回来。” 他应该把东西送过去就赶回来的。 他现在是铺子的伙计，江姐姐对他宽厚，他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费什么劲，铺子里都有现成的，加热一下就好了。” 上次江灵去进货的时候，就买了一大堆速冻的包子水饺，在铺子里放着呢。 吃完午饭，村子开始进入午休状态。 整条村子安安静静。 太无聊，又不能当小然的面玩手机。 江灵熬不住，上楼睡觉了。 这一觉睡到日头偏西。 江灵在二楼都能听见楼下有些吵闹。 是来客人了？ 江灵收拾好走下楼，放眼一瞧，原来铺子外是村民。 今日中秋节，大家早早的就结束了田里的活计，带上一家老小，相约着去镇上看花灯。 孩子们穿着虽然朴素但洗得干净整齐的衣服，兴奋地围着大人打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晚上的灯会。 大人们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意，互相打招呼。 小然正站在门口，跟他娘说些什么。 “江姐姐！”小启最先发现了下楼的江灵，率先打起招呼。 小然也回过头喊道：“江姐姐。” 几天不见，赵寅的腿伤好了不少，虽然走路还有些慢，但正常生活已经没问题了。 赵寅媳妇手里提着个小篮子，上面盖着干净的布。这是他们外出游玩备的一些小零食。 赵寅媳妇笑着开口，“江姑娘，我们正准备去镇上看花灯，一年就这一回，听说热闹得很！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瞧瞧？” 小启也跟着附和：“江姐姐，听说今年的灯会很漂亮，还有会喷火的龙呢。” 小启试图引起她的兴趣。 江灵有些犹豫，村子里的人都混熟了，她随便走走也没关系。可是镇上，对她来说太陌生了，不知为何，她有些抵触...... 就在这时，一辆略显华丽的马车驶近，停在了铺子门口。 车帘掀开，宋夫人李妍扶着丫鬟的手走了下来。 她今日打扮得比较素净，发髻上还簪了支应景的荷花金簪，脸上带着舒畅的笑意。 “江妹妹！”宋夫人冲着江灵喊道。 江灵笑着回应：“宋夫人来了。快请进。” 见铺子有客人，他们也不好堵在门口，纷纷让出道来。 小然已经熟练的招呼起来。 他第一次送货就是送去宋府的，两人已经见过面了。 宋夫人在铺子门口的桌椅落座。小然给她倒上一杯水。 “我刚从山上的白龙寺还愿回来，顺道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下批货交个定金。” 她从袖中取出一锭足色的雪花银。 宋家在京城的生意算是稳定了。订货的东西也从口红香皂，扩展到了一切日用品。 牙膏牙刷，梳子镜子，等等...... 听说宋家的合伙人，暗地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在研制这些东西的做法。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江灵微微一笑：“好的，宋夫人。下次是我们送货过去，还是你亲自过来拿？” 宋夫人看了小然一眼，“江妹妹如果方便，最好就送货吧，我实在抽不出空来。我可以多加二十文的跑腿费。” “好，那我们铺子就派人送货上门。” 协议达成。宋夫人就安心了。 她望了眼外面的场景：“今儿这儿可真热闹！这些村民可是商量着要去镇上看灯会？” 江灵道：“正是呢。难得过节，热闹一下也好。” “江妹妹不去吗？” “我......” “今日灯会，听说由镇上的暮楼酒家出资，办的格外热闹。我是忙得抽不开身了，江妹妹若没别的事，也不妨去凑凑热闹。” 江灵看了看还等在门口的赵寅夫妇和小启。 回头看了眼小然，他应该挺想去的。 但是如果自己不去，他肯定也会留下来陪自己。 宋夫人以为她是担心出行的问题，“江妹妹如果想去，我可把马车借给江妹妹。我这车宽敞，再多坐两三个人都使得。看完灯会，让车夫再送你回来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 “哎呀，我们都这么熟了。还分这么清干什么。” 她转头对自己的车夫吩咐：“老刘，你晚点就先送江姑娘去镇上，她几时想回了，你再安全把她送回来。” 车夫老刘恭敬地应了声：“是，夫人。” 江灵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安排好了。 也罢，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既然来了这个时代，那就去见见这个时代的热闹吧。 “那就谢过宋夫人了。” “客气什么。”宋夫人摆摆手，“过节嘛，就该热热闹闹的。那你赶紧收拾一下，跟他们一起去吧。我也得赶紧回府了，晚上家里还有宴席呢。” 第102章 猜谜 送走宋夫人。 江灵看向小然：“小然，你陪我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小然闻言，脸上绽开笑容“好的，江姐姐，小然一定会保护好江姐姐，做好江姐姐的护卫！” 江灵锁好铺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发髻，带上些银钱。 再出来时，外面太阳已经下山了。 本来想邀请小然一家一起坐马车，可是他们坚持拒绝，说什么都不肯同行。 便只好由着他们了。 小然在车厢坐了一会，就出去跟老刘学怎么赶马车了。 马车穿过喧嚣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处灯火辉煌的酒楼门前。 江灵掀起帘子一看，街道很宽敞，华灯初上，人群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江灵和小然下了车。 眼前是一座名叫暮楼酒家的酒楼，装饰很新，也尽显高贵。楼阁高耸，檐角飞翘，门前车马簇拥。 楼内人声鼎沸，楼外更是车马不绝。门前各式各样的大灯笼，将门前大片空气照得亮如白昼。 小然好奇地四下张望，不由生出几分疑惑，“往年镇上最热闹的灯会并不在这条街的，都是在镇中心最宽阔的东三街。今年怎么换到这儿来了？” “这不好吗？”江灵问。 “也没有说不好，就是这条街比较冷清，” 一旁的车夫老刘听了，笑着解释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听说今年的灯会，大半花费都是这暮楼酒家投资。暮楼酒家又是今年才开门营业的，为了增加客流量和知名度，灯会的地点中心就选在了这条街。” 江灵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暮楼酒家的老板为了增加知名度，特意花了大价钱投资这次的灯会。 条件自然要把最热闹的场子摆在自家门口。 楼前广场，早已被各式摊贩和摩肩接踵的人群占据，欢笑声、叫卖声、杂耍吆喝声汇成一片，浓郁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 “那我们就在这儿逛逛吧。”江灵笑着对小然说。 小然立刻点头，眼睛早已被琳琅满目的景象吸引。 “那就麻烦先生在此等候。”江灵回头对老刘开口。 “好咧，二位尽管去玩，老头子就在这守着，绝不走远。” 赵寅夫妻和小启是坐牛车来得，所以走的比较慢，而且牛车只能停在外面，他们走进来还得花不少时间。 就不等他们了。 两人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街道两旁的摊位直叫人眼花缭乱。 卖灯笼的最是惹眼，摊子上挂满了莲花灯、兔子灯、走马灯、宫灯…… 不少孩子拉着爹娘的手，指着心仪的灯笼不肯挪步。 过节嘛，当然要应景了。 江灵掏钱买下两个莲花灯，跟小然一人提着一个走在街上。 才走没几步，远处传来一阵喝彩声。 “好！好！” “再来表演一个喷火！” “来个跳火圈！” 紧接着就是各种铜钱郑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原来是不远处卖艺的摊子。 江灵还挺想见识一下古代杂耍卖艺的，只可惜这里太受欢迎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江灵和小然想挤都挤不进去。只好作罢。 走了大半圈，有点饿了，便找了个小摊，准备吃点东西。 这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刚出炉的胡麻饼，撒着厚厚的芝麻，烤得焦香； 有热气腾腾的馎饦，浇上浓稠的肉羹，看着让人食欲大开； 还有小贩扛着草靶子，上面插满了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在各个小摊之间穿梭； 远处还有推着小车叫卖蔗浆、米酒的，甜香味隔着空气飘来。 她还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古代的灯会原来这么热闹。 江灵要了两个胡饼，两碗馎饦，还在路过的小贩那里买下两串糖葫芦。 “来，吃饱了，我们一会儿去看猜灯谜。” “好。”小然看得眼花缭乱，兴奋地小脸通红。 旁边不远处的茶摊，还有说书人敲着醒木，唾沫横飞地讲着前朝旧事，周围听得入迷的老少爷们不时爆发出叫好声。 吃饱喝足，江灵和小然提着莲花灯，随着人流步行。 前方就是这条街的中心，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文人雅士和好奇的百姓，正看着灯笼上一个个小纸条，摇头晃脑，低头思考。 各式各样的灯笼下都垂着一条红纸，上面写着谜面，猜中了便可取下红纸，向摊主换取灯笼里备好的小礼物。 “江姐姐，这些字我都认不全呢……” 小然看得羡慕，他认的字不多，现在真的很羡慕这些出口成章，高谈阔论的人。 江灵笑了笑，柔声道：“没事，看看热闹也好。” 她目光扫过那些谜面，多是些常见的字谜、物谜，对于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她来说，思路往往比当地人更跳脱一些。 她伸手把就近三个灯笼的红纸取下，递给小然。伏在他耳边告诉他谜底。 “去吧，找摊主换礼物。” 小然眼睛亮晶晶的，握着三张纸条，点点头就上去了。 不多时，他便拿着一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一支做工不错的毛笔和一小块墨走了回来。 江灵将泥娃娃接过：“喏，笔和墨留给你写字用。” “谢谢江姐姐！” 旁边一直站着的两位姑娘突然开口，“小姐，你看，就是这个泥娃娃！” 江灵没在意，如果她此刻回头，就能看到一张愤怒混着嫉妒的脸。 一下揭了三个谜底，果然引来摊主的注意。 还以为小然是文曲星转世的孩子，听他磕磕绊绊的说出谜底，才发现他连字都认不全。 他这摊子上的谜语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搜集的，寻常人能猜中一两个已是不易。 这下彻底勾起他的好奇心，到底是谁能一下答中三个。 便尾随小然的脚步一路跟来。 他想的没错，原来正主另有其人。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看她穿着打扮和通身气派，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江灵本来也只是打算凑个热闹，这些谜底她大多数都认得，拥有现代知识对这场游戏来说，无疑是作弊行为。 她也不好打扰旁人的雅兴，随便逛逛就准备去别的地方了。 谁知刚走没几步却被一个老人家拦住去路。 老掌柜上前拱手笑道：“这位姑娘好才思！老夫佩服。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参加那边台上的灯谜大会？那是暮楼酒家主办的，若能拔得头筹，可是有一两黄金的彩头呢！” 第103章 偷听手机铃声的公子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搭起的高台，上面悬挂着更多制作精良的灯笼，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更多。 江灵不想引人注目，当下拒绝： “多谢老掌柜美意，不过是凑巧罢了。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敢登台献丑。” 然而，她话音刚落，旁边一直站着的姑娘却不满地哼了一声，语带讥讽： “掌柜的怕是看走眼了！她不过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撞对了几个简单的罢了，能有什么真材实料？也值得您这般相邀？” “你说什么呢？我江姐姐才高八斗，多少文人雅士都比不过她。”小然率先反驳。 在他心中，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江灵。 岂料他这一番话，立马将周围目光吸引了过来。 江灵抬手制止他。 下意识回头看去。这姑娘面容昳丽，穿着绸衫，头戴珠花，看起来像是富家小姐，身后还跟着个丫鬟。 原来，方才江灵换走的那个泥娃娃，正是这姑娘琢磨许久，一心想猜出谜底的那个灯笼里的礼物。 这泥娃娃本是一对，其中一个已经被盛家公子取走了。 她一直心仪盛家公子，这才拼了命的想要这个泥娃娃。 眼看心爱之物被人轻易得去，她心中不忿，这才出言嘲讽。 江灵本不欲理会这种无谓的争执，但对方话语中的轻蔑实在太明显。 一时激起她的好胜心。 她停下脚步，看向那姑娘，神色平静，忽然对那老掌柜道：“掌柜的，既然这位小姐质疑，不如这样。我留下一则小谜语，若是掌柜的您，或是在场哪位才子佳人，包括这位小姐在内，能即刻答出谜底，我便上台一试。若无人能答，我便离开，如何？” 老掌柜正在为难，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哦？姑娘请说！” 江灵开口道：“一半绿，一半红；一半喜雨，一半爱风；一半怕虫，一半怕水。打一字。”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原本看热闹的人们都开始蹙眉思索，低声讨论起来。 “一半绿，一半红？是什么？” “喜雨爱风？怕虫怕水？打一字？” 那出言嘲讽的姑娘也瞬间闭嘴了。 她想反驳却找不到话，因为她也没听过这个谜语。 老掌柜捻着山羊胡，苦苦思索，将常见的字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找不到完全契合的。 到底是什么字？ “姑娘这谜语着实精妙，老夫才疏学浅，一时竟无法参透。”老掌柜最终无奈苦笑承认。 江灵微微一笑：“那便如先前约定，我就不上台了。多谢掌柜的盛情邀请。” 不再等他说话，江灵拉着小然离开了。 掌柜的连忙找来纸笔，将谜语仔细抄录下来，高声道：“诸位！诸位才子请看，此谜甚是有趣，若有能解者，老夫愿赠上好徽墨一块！” 他将写着谜语的红纸挂在最中间的灯笼下，这里人最多。 此刻，暮楼酒家三楼雅间内，方世杰正观看着楼下热闹繁华的景象。 一名伙计匆匆上楼，在老管事耳边低语了几句，递上一张纸条。 老管事一看，也是皱眉，便将纸条呈给了方世杰： “少东家，楼下猜灯谜的摊子来了位姑娘，留下了这么一道谜语，难住了所有人，您看看？” 方世杰随手拿过，读罢纸条上的谜面：“一半绿，一半红；一半喜雨，一半爱风；一半怕虫，一半怕水......有点意思。留下这谜语的是何人？”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灯会基本上可以说是他一手举办，那灯谜摊子也是他的，自然多了几分关注。 那伙计连忙描述：“是一位带着个半大孩子的年轻姑娘，穿着不算华贵，但气度不凡，模样很是清丽……” 正说着，方世杰的目光无意间投向楼下熙攘的人群，忽然，那两个刚刚从猜灯谜摊位离开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提着莲花灯的少女和那个半大的男孩。 伙计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刻指着楼下道：“主子，就是那位姑娘！这灯谜就是她出的！” 方世杰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跳！ 原来是她！ 是今日在河边唱歌，宛如仙乐的姑娘！ 江灵带着小然离开灯谜摊子后，正好遇到了赵寅夫妇和小启。 “爹！娘！哥！江姐姐！我们在这儿！”小启兴奋地挥着手，小跑过来。 他一跑到近前，目光立刻就被小然手里那盏又大又亮的莲花灯吸引住了，脸上满是羡慕：“哥，你的花灯好大！好亮！真漂亮！” 方才路过卖灯笼的小摊，小启看中一个小小的葫芦灯笼，可是太贵了，赵寅媳妇都没舍得给他买。 小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话实说：“是江姐姐买给我的。” 这莲花灯确实是那个摊位上最大最亮的之一。 古代没有路灯，江灵有些不太习惯，所以买的灯笼是那个摊子里最亮最大的。 大是挺大，亮也挺亮，就是提着十分累人！ 走这么一趟下来，江灵手都酸了。 见小启那渴望的小眼神，江灵便顺势笑道：“小启喜欢吗？那这个就送给你。” 说着便将手中那盏莲花灯递向小启。 小启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提着，小脸兴奋得通红：“谢谢江姐姐！” 赵寅夫妇也连声道谢。 又闲聊了几句，得知他们才刚到，就不耽误他们去玩了。 江灵和小然随着人流往前走了一段。 失去了那盏超级亮眼的莲花灯，四周的光线似乎瞬间暗了不少，周围的人声、食物的香气、各种光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喧嚣而朦胧的氛围。 江灵正琢磨着接下来去哪儿，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前方，温和带笑的声音响起： “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江灵闻声抬头，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正含笑站在面前，姿态闲雅。 她愣了一下，借着旁边摊位灯笼的光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才认出是今天中午在小河边听见她手机铃声的那位公子。 他此刻换了一身更显正式的衣袍，气质也更显矜贵。 “原来是公子。”江灵浅浅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语气疏离而有礼。 小然以为是什么不怀好意的狂徒，立马挡在江灵身前。 江灵拍拍他的肩膀，“小然无妨，这是......认识的人。” 第二次见面，也不算陌生人了吧....... 第104章 再见红袖 察觉到这小兄弟眼中的敌意，方世杰立即介绍自己。 “在下方世杰，是暮楼酒家的东家。姑娘闲逛而来，对此次灯会可还满意？” 江灵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他们又走回到了暮云楼的门前。 刚才听车夫老刘说，这次灯会就是暮楼酒家出资办的。 他们逛了一圈回来，竟然遇到了正主。 江灵笑道：“灯会很热闹，方老板费心了。” 方世杰笑容依旧温和，侧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相逢即是有缘。今日中秋，在下这酒楼请了城里最好的乐班，正在表演歌舞。想来姑娘对乐曲一道颇有建树，想邀请姑娘一同欣赏。不知姑娘可愿赏光？” 江灵闪过犹豫，正要开口，方世杰突然开口补充。 “楼上雅座也清净些，正好歇歇脚。” 此刻正是人流最高峰的时候，楼前广场上人头攒动，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她确实有些头晕目眩，脚也微微发酸，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 再者，她难得出来一趟，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座灯火通明的暮楼酒家，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叨扰方公子了。” “姑娘肯赏光，是在下的荣幸。请随我来。”方世杰眼中笑意更深，侧身引路。 江灵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打量起这座纯木结构的古代大酒楼。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真正的古建筑。 现代虽然也有不少保存完好的古代建筑，但大多数都是修复过的，跟原本的模样还有很大的区别。 她心中感叹，原来古代没有钢筋水泥，全靠木材本身的力学结构和工匠的巧思，也能把房子建的如此漂亮稳固。 小然更是第一次踏入如此豪华气派的地方，紧张又好奇地紧跟在江灵身后。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喜欢这里的感受，总感觉有些无形的压力。 可能是他意识到自己的穿着跟这里的伙计一个颜色。 渐渐的生出了些自卑。 抬头一看江姐姐，是那么的从容大方，仿佛天生就适合这里。 脑海里突然想起赵大爷对他说的话，江姐姐或许真的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 方世杰将江灵与小然引至二楼一处雅间。 此处视野极佳，推开雕花木窗，楼下舞台全景便一览无遗。 酒楼在装修上花了不少功夫，隔音效果几乎做到极致，墙外街道的喧闹声一点都传不进来。 伙计手脚麻利地奉上清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随后安静地退下。 楼下舞台之上，正有舞娘随着乐声翩跹起舞，水袖翻飞，身姿曼妙。 方世杰并未提及今日中午在河边，那奇特的乐声。 他察觉出江灵不愿多谈此事，虽不知道为何，但他仍保持了风度与尊重。 寒暄几句过后，便看似随意地将话题引向别处，温声问道： “今日能在此偶遇姑娘，实乃缘分。看姑娘言谈举止，不似寻常乡野女子，不知家乡何处？在下常年走南闯北，或许也曾到访过。” 江灵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含糊地应道：“小女子自幼随家人四处漂泊，并无固定乡梓，见识浅薄，让公子见笑了。” 方世杰见她答得模糊，心知她不愿深谈，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只是体贴地将点心碟子向她和小然的方向推了推。 恰好此时楼下一曲作罢，引来无数喝彩声。 江灵也怕他继续追问那手机铃声的事，便顺势将目光投向楼下，主动谈起刚刚的表演： “暮楼酒家请的舞班果然不凡，方才这曲舞编排得甚是精妙。” “方才那支请的是城中云韶坊的班子，尤其以融合了西域胡风的舞蹈见长，江姑娘若喜欢，我可引荐她们去江姑娘住处，歌舞一曲。” 江灵微微一笑，正欲接口，楼下乐声再起，新的表演者已然登场。 只见一位身着如火红裙的舞娘翩然行至舞台中央，身段窈窕，姿态轻盈，看着竟有些眼熟？ 借着微光细细辨认，竟是红袖？！ 方世杰察觉到她神色异常，立刻侧头问道：“哦？江姑娘认识台上这位？” 江灵收敛神色，微微一笑：“认得，是位故人。” 许久不见红袖了，她原本就想着一会儿要不要去一趟牡丹花下，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她。 方世杰略显惊讶，“台下这位可是牡丹花下如今风头最盛的花魁，红袖姑娘。江姑娘竟与她相识？” 今天下午他已经派人打听过江灵，得知她不过是一个乡村杂货铺的店主。 本来以为只是个略通音律的村姑。 可傍晚时，又看了传回的消息。 这个杂货铺似乎不那么简单...... “说来有些复杂，我与她只是见过几面，交谈不深。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江灵简单解释，目光仍追随着台下那抹红色的身影。 红袖的舞蹈显然经过多年苦练，一举手一投足都极具韵味，情绪也投入，看来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红袖盈盈一礼，准备退场。 方世杰见状，招来候在门外的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 伙计领命，匆匆下楼。 后台，红袖刚松了口气，正准备赶紧卸妆换衣去找吉水村找江灵，却见暮楼酒家的伙计走来， “红袖姑娘，我们东家请您上楼雅间一叙。” 红袖顿时蹙起了秀眉，心中十分的不情愿。 最近好不容易结束了京城的事情，在中秋节赶回来。 她今日本来打算跳完舞就去找姐姐的，如今天色已晚，她怕去迟了铺子就关门了。 可临行时妈妈再三叮嘱过，说不要轻易得罪暮楼酒家的东家。 妈妈少有这么严词厉色，红袖混迹风尘多年，敏锐察觉到这暮楼酒家东家来头不小。 再三思虑，她只得按下不悦，勉强点头。 在丫鬟的陪同下，红袖稍作整理，硬着头皮跟着伙计往二楼雅间走去。 来到雅间门口，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睑，柔声行礼： “红袖见过方老板，不知方老板唤红袖前来，有何吩咐？” “红袖姑娘不必多礼，方才一曲胡旋舞真是精彩绝伦。”方世杰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方老板谬赞，这是红袖的本分。” 红袖这才敢稍稍抬眼，目光快速扫过房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主位上那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想必就是暮楼酒家的东家，方世杰。 然而，当她的视线转向旁边时，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江姐姐？！” 第105章 江灵遭遇劫匪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透着意外而后惊喜。 “您怎么在这里？” 江灵也没想到方世杰会直接把人叫上来，见到红袖也是满心欢喜。 “我是来看灯会的。本来还想着去一趟牡丹花下找你，没想到就在这见到你了。” 见到江灵，仿佛见到了主心骨，之前的紧张和不情愿一扫而空，只剩下他乡遇故知般的喜悦。 红袖快步走到江灵身边，也顾不得礼仪了，熟稔的拉起江灵的手： “姐姐，我也正要去找你呢！若非方老板叫住，我现在已经出发了！” 两人相见甚欢，倒把一旁的方世杰看得有些讶然失笑。 他原以为只是寻常相识，却没想两人交情似乎匪浅。 见她二人有来有回的说话，怎么有种被冷落的错觉？ 江灵带着红袖和小然走出暮楼酒家时，外面的人群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街道显得空旷了许多。 因为有红袖在，江灵很好的避开了方世杰的提问。 方世杰见她们相谈甚欢，自己又插不上话，便不好过多打扰，客气地将她们送至门口。 还让酒楼的掌柜给她们备好了节礼。分别送到各自马车上。 “期待下次再与江姑娘见面。” 江灵微微一笑，福身行礼。“人生何处不相逢，今日多谢方老板的款待。” 方世杰笑道：“姑娘客气了。” 方世杰走后，红袖依旧在旁边一个劲的说得没完，说想念姐姐，说京城趣事，说妈妈刻薄，总让她招揽生意。 眼见天色已晚，江灵看了看有些兴致缺缺的小然，想来是累了。 赵寅夫妇应该也带着小启回家去了。 她止住了继续说话的红袖。“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如今已经回来，若是想我了，随时来找我就是。” “不嘛，不嘛。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我想跟姐姐多呆一会。”红袖拉着江灵的手依依不舍。 突然灵光一闪，“姐姐，我跟你回杂货铺吧！你不是说胭脂水粉已经到货了，我正好过去拿。” 江灵有些犹豫：“可是都这么晚了......不然我让小然明天送过来？” 红袖不依不饶：“我就要今晚去，我想跟姐姐多呆一会嘛。” 江灵见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车夫老刘仍在原地等候。 江灵带着小然往老刘马车那边走，红袖却挽住她的胳膊，软语央求。 “姐姐，坐我的车嘛。我们路上还能说说话儿！” 江灵无奈，“行吧，小然你坐老刘的车在前头带路，我们跟在后面。” 小然点点头，“好的，江姐姐。” 江灵见小然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往红袖的马车走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离了暮楼酒家，朝着吉水村的方向行去。 红袖的马车里坐了四个人，一个车夫，还有车厢里的江灵、红袖和红袖的婢女小秋。 起初两辆马车挨的挺近，还能看到前车挂着的灯笼在夜色中晃动。 但红袖的车夫对这条路似乎不如老刘熟悉，加之红袖的马车较重，行驶起来也稍慢一些，两车之间的距离便渐渐拉大了。 出了城门后，便有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路段，四周只有风吹过野草的簌簌声和偶尔的虫鸣。 红袖还在车厢里给江灵投喂她从京城带来的糕点，聊得正开心。 突然！车身猛地一震。 一声嘶鸣的马叫声，车轮陷进了一个被荒草掩盖的土坑里，马车剧烈摇晃后，歪斜着停住了。 “哎呦！”红袖惊呼一声，差点摔出去。 “怎么回事？”江灵掀开车帘问道。 车夫正焦急地试图驱马，奈何车轮卡得死紧。 “姑娘，糟了！车轮陷进坑里了！” 这个时代多是泥土路，车辆被陷也是经常发生的。何况如今天黑看不清路。 车厢内三人稳住心神，正欲下车帮忙推车。 突然，黑暗中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由远及近！ 眨眼间，七八个手持长刀，黑布蒙面的身影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车夫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说不出话。“好......好汉饶命......饶命！” 江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种月黑风高，杀人抢劫的事情竟然也被她碰到了！ 她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几支强效麻醉剂和防狼喷雾，幸好她出门时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眼前黑衣人有七八个之多，不考虑他们的战斗力也要考虑他们手中的长刀！ 她手里的这些又都是近身搏斗才能施展的武器。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红袖护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对着看似为首的那个蒙面人道： “各位好汉，若是求财，我二人愿将身上所有银钱首饰尽数奉上，只求好汉们行个方便，放我们离开。事后我们也保证绝不报官。” 她说着，悄悄将腕上的一个银镯子和头上的簪子取下，又将钱袋掏出，示意红袖照做。 然而，那为首的蒙面人只是嗤笑一声，目光贪婪地在江灵和红袖脸上，身上一一扫过，根本看都没看那些钱财一眼。 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钱！ 本来他只打算劫红袖这小蹄子，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 旁边这娘们看着比起红袖来也丝毫不逊色。 等他玩够了，就把这些女人一起转卖，赚个盆满钵满！ 他粗哑着嗓子对手下下令：“少废话！把女的全都给我绑了！动作利索点！” 红袖吓得浑身发抖，却仍旧在强自镇定，“大胆山匪！我是牡丹花下的花魁！牡丹花下背后的大人物数不胜数，你敢动我们，隔天你们就得被一锅端了！” 她一只手紧紧握着江灵，一只手将车上的银两首饰扔了出去， “识相的，你们就赶紧拿着钱财给我滚蛋，我还可以当做没事发生！” 她说这话时有几分气势，可只有江灵知道，她手抖的有多厉害。 牡丹花下确实有不少的大人物撑腰，若是寻常山间盗贼，还真的不太敢招惹。 可眼前的不是。 为首的黑衣人嗤笑一声，并不怵她，大放厥词道：“劫的就是你！你迟早是要落到我手里！” 虽然主子并没有点名要她，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他一定要把这小蹄子狠狠玩弄一番！ 到时候再把她杀了，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第106章 拐卖少女！ 红袖拧紧秀眉，电光火石间，她竟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又看了看他的身形。 瞬间，一股寒意窜上她的脊背！ “你是，黄大刚！” 稻花村那个，一直觊觎她身子的脑满肠肥的黄员外！ 那为首的黑衣人闻言，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虽然蒙着面，但那瞬间的迟疑和凶光毕露的眼神，几乎证实了红袖的猜测！ “妈的！捆起来！嘴堵上！” 一阵让人头晕的烟雾飘来，江灵瞬间失去了意识。 中秋之夜，圆月高悬上空。 城中的喧闹还未散去，城郊的已经陷入一片沉静。 赵景行在平安县查了一整天，少女失踪案的线索，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眼前这个院子。 他带着十二名好手，隐在一座高墙大院外的阴影里，屏息凝神。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目睹有七八个黑衣人，扛着三个被麻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包裹，鬼鬼祟祟地进了这院子。 “大人，怎么办？现在冲进去吗？”身旁的副手杨烁压低声音问道。 赵景行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紧闭的院门和高墙。 院内灯火通明，却听不见多少喧哗，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我们手上没有确凿证据，仅凭目击和猜测，贸然闯入，若搜不出什么，打草惊蛇不说，你我皆难辞其咎。更何况，这宅子里究竟有多少人，地形如何，我们一概不知，贸然闯入，只怕凶多吉少。” 随后，他又问：“院子的主人是谁，查到了吗？” 扬烁后面的赵二上前一步，“回大人，此院子的主人名叫黄大刚，是稻花村有名的富户，颇有些家财，许多生意都有涉猎。” 有财之人，必定牵扯一点权利，这就不得不多加顾忌了。 门外彻底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约一刻钟后，赵景行眼神一凝，做出决定。 他招手唤来一名带刀侍卫，低声下令：“赵二，你带六个人，去正门敲门。就说是官府按例巡查，盘问户籍和常住人口信息。见机行事，设法探听虚实。” “若院内情况有异，或听到打斗声，立刻招齐人马强行攻入接应。” “是，大人！”赵二领命，迅速点齐人手，朝正门迂回过去。 随即，赵景行看向杨烁：“杨烁，你随我翻墙进去，先暗中查探。” “是！”杨烁重重点头。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自后院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院内。 落地后，赵景行打了个手势，两人默契地兵分两路，杨烁向左，赵景行向右，沿着廊下阴影小心翼翼地向内摸索。 园中人手倒是不多，且有些松散。 赵景行一路避过零星几个仆役，摸到了主屋区域。 透过窗户，他看到一个肥硕的身影，正一脸淫笑，试图对床上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欲行不轨！ “小娼妇，今日就叫你尝尝老爷我的厉害！”黄大刚一边说着，一边解着腰带。 而床上的红袖迷药已经过去，转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那张脑满肠肥，恶心的让她吃不下饭的脸！ 瞧着那张脸一点点向自己走近，心中的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门口有人路过，赵景行悄无声息的退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杨烁去而复返，脸色凝重地凑近他耳边：“大人，后院有情况！东南角一间厢房外有人看守，还上了重锁！” 他果断对杨烁一摆手，两人悄然后撤，迅速朝后院潜去。 来到后院，果然见一间偏僻的厢房外，两个护院打扮的汉子正倚着门框，就着地上的几碟小菜喝酒吃肉，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闲聊。 “诶，里头这几个货色可真不错，尤其是那个穿绿衣裳的，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那可不，老大说了，等明天事情结束，够咱们潇洒好一阵子了……” “啧，就可惜啊！没让兄弟们尝尝鲜，你说这里头这么多货色，每人分一个尝尝鲜也好啊。” “你懂什么，这次的买家是个大客户，人家要干净的！不然费那么大劲绑这些高门贵女？” “呸，还干净，老大不是才刚拖了一个到他房里......” 赵景行与杨烁对视一眼，确认再无旁人过来。 两人默契地从阴影中悄然贴近，趁那两人毫无防备之际，同时出手！ 赵景行一手捂住一名护院的嘴，另一手持刀柄重重击打在其后颈。 杨烁亦同时制住另一人。 动作干净利落，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两名护院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只可惜，赵景行在这两人身上摸了许久都没摸到钥匙！ 这边。 江灵再醒来时，已经身处陌生的环境，手脚被捆，嘴也被堵住了。 她下意识用手背蹭了蹭口袋，幸好里面的麻醉剂和防狼喷雾还在！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弱光线，看到身边竟还有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同样被捆绑着，大多仍在昏迷或低声啜泣。 门外那两个守门的对话，被她听的一清二楚。 拐卖少女！ 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听他们的对话，明天就要交易了！ 那就是今晚必须逃出去！ 江灵心头一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环顾四周，旁边躺着的正是小秋，看样子还在昏迷。 她用被缚的脚踢了踢身旁的小秋。 小秋蹙眉悠悠转醒，待她发现自己的状态，眼中满是惊恐。 江灵努力用眼神示意，又扭动身体，将塞嘴的布团往她那边凑。 小秋明白了她的意思，艰难地挪动被反绑的手，费了好大劲，才用指尖将江灵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 “小秋，别怕，一切有我。”江灵压低声音，用看似平静的语气， “我右边衣服口袋里有一把小刀，你帮我把它拿出来。” 两人背对背，小秋的手指因为恐惧和捆绑很不灵活，摸索了许久，才终于将那小刀从江灵口袋里掏了出来。 江灵反手接过小刀，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 她费力地弹开刀片，一点点锯磨手腕上的绳索。 就在绳索即将断裂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开锁的声响！ 江灵心中一惊，以为是歹徒要进来了！ 第107章 求求你们救救江姐姐！ 她来不及给小秋松绑，猛地扯断最后一点绳索，迅速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那支麻醉剂，闪身躲到门后阴影里，心脏怦怦直跳，准备拼死一搏。 门被推开。 一道身影踏入。 江灵屏住呼吸，举起麻醉剂就要朝对方颈侧刺去！ 然而她小看了对方的身手，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竟然也能察觉出她的偷袭！ 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抓住，力道之大，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然后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一个旋身，闪到她身后，锁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传来！ “别动！”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灵忍着窒息，愕然抬头，借着门外透入的月光，看清了身后的脸庞。 “赵…景行？！” “江灵？！怎么是你？！”赵景行同样也认出了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立刻松开了手， “你怎么会在这里？” 窒息感顿时褪去，大口空气灌入，江灵尽量忍着不发出咳嗽声。 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急忙扶住墙才站稳。 “我是被他们劫持来的！他们在做拐卖人口的生意，主犯极有可能是稻花村的黄大刚！” 她快速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赵景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屋子的少女都被捆绑着。 证据确凿！ “杨烁！发信号！通知赵二立刻控制前院，封锁所有出口！院内人等，一律拿下！” “是！”门外的杨烁应声，随即一支暗炮升空，在夜空中炸开一抹光亮。 江灵迅速用手里的小刀，给小秋松绑。 又急忙去帮其他姑娘松绑。 她焦急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红袖的身影！ “红袖！跟我一起来的姑娘红袖不见了！” 江灵的心沉了下去，想起被绑前她跟黑衣人的对话， “她肯定是被那个领头的黄大刚单独带走了！” 赵景行闻言，想到刚刚在主院看到的一幕。“我知道在哪里，我去救她！” “我跟你一起去！” ———— 小然坐着老刘的马车，一路回到了杂货铺门口。 车夫老刘把他送回去后，想着也没什么大事，就回宋家了。 小然等了很久，始终不见江姐姐回来。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心越来越慌。 就算路上稍微耽搁，也不至于这么久。 一个不好的想法瞬间涌上心头。 他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这不好的想法从脑子里扔掉。坚定的告诉自己。 “不会的，江姐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可越等他心就越慌，实在等不下去。 他顺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 祈求找到那辆马车的身影。 “江姐姐！江姐姐！” 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镇子的方向快步走去。 夜路难行，荒草萋萋，树影幢幢，能见度有限。 小然一边喊着，一边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道路两旁，耳朵也竖起来捕捉任何声响。 走了约莫一两里地，在一段荒僻的路边，他的脚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点轻微的声响。 小然蹲下身，捡起脚下的东西。 好像是一个簪子。 凑到眼前借着月光一看，这样式，正是江灵平日用来绾发的那根银簪！ 一个念头瞬间炸开，他看了看地上的泥路，有许多脚印，还有被拖拽的痕迹！ 天色已晚，这条路基本不会再有马车路过。 大事不妙！ 江姐姐肯定出事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小然，他握着那根冰冷的簪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报官！立刻报官！ 他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镇上的县衙狂奔而去。 夜晚的镇子寂静无人，只有打更人模糊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县衙门口，用力敲响了鸣冤鼓。 鼓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睡眼惺忪的衙役骂骂咧咧地打开侧门。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讨打是不是？” 小然急忙扑上去，语无伦次地喊道：“差大哥！救命！我家姐姐……我家姐姐被人抓走了！就在城外路上！我找到了她的簪子！” 那衙役打着哈欠，不耐烦地挥挥手： “去去去！哪来的小屁孩，胡说什么梦话！什么抓走了？我看是你家姐姐跟野汉子跑了吧？大半夜的别在这儿捣乱！赶紧滚回家去！” 他根本不信一个半大孩子的话，只觉得是孩童的臆想或是恶作剧，敷衍了几句就打算关门。 小然一听这话怒极了！ 他看出衙役的敷衍和不信任，知道再求下去也是无用。 可现下他能去找谁？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想起了老刘！ 宋府！ 他立刻朝着奔去，一双腿跑的飞快。 之前送过一次货，他清楚地记得宋府的位置。 来到宋府门前。 他用力拍着雕花木门。 木板很厚重，如果不用尽全力，声音根本穿不透。 “开门！快开门！我是吉祥杂货铺的小然！我有急事找宋老爷！开门啊！” 巨大的敲门声很快惊动了门房。 管家披着衣服出来，认出是杂货铺送货的小然，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问他出了啥事？ 小然把刚才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怕他不信，还特意拿出江灵的簪子。 管家知道吉祥杂货铺眼下和宋家生意往来密切，不敢怠慢，连忙将他引了进去。 并叫人通知了正在睡觉的宋老爷和宋夫人。 小然见到宋老爷和宋夫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将事情经过快速说了一遍。 如何与江灵分开，如何久等不来，如何沿路寻找发现簪子，以及去报官却被赶走的经过。 “……宋老爷，宋夫人，求求你们救救江姐姐！她肯定是遇到坏人了！” 宋夫人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平安县治安一直很好，谁敢行这鸡鸣狗盗之事！” 她立马叫来车夫老刘，质问道：“不是叫你送江姑娘回去的吗？怎么没确定她安全你就私自回来了？！” 车夫老刘百口莫辩，两辆马车前后脚走，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宋夫人立即道：“老爷，这事还得您出面才行。” 宋老爷听完，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他深知江灵绝非普通女子，她提供的那些新奇货物对宋家生意极为重要，更何况她背后或许还有不简单的来历。 于公于私，现在都绝不能让她出事！ “快！备车！”宋老爷当即立断，对管家吩咐道，又亲自扶起小然， “孩子，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县衙！” 第108章 城西郊外 宋家的马车很快准备好，宋老爷亲自带着小然和几个得力家仆，火速赶往县衙。 这一次，不再是孩童击鼓，而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乡绅宋老爷亲自深夜到访，值夜的衙役和师爷都不敢怠慢。 然而，当县衙门打开时，宋老爷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县衙门口火把通明，人喊马嘶，一队队衙役和捕快正在紧急集合，刀剑出鞘。 队伍整齐有序的踏步跑出县衙，举着火把不知往何处去？ 像是准备奔赴战场！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宋青山拉住旁边相熟的师爷，急忙问道。 “可不是出了大事了嘛！”师爷嘴巴下面的山羊胡不停抖动。 一边清点人数，一边指挥队伍往前跑。 原来赵景行来平安县办案，平安县县令一早就知晓，并且上头有令，要他全力协助。 赵景行一早就跟平安县县令打过招呼，如果看到信号弹，要即刻派人前往支援！ 而刚刚，平安县上空就出现了信号弹！ 他们不敢耽搁，立即召集所有人马，整装前行。 毕竟赵景行身负皇命，若是回京后述职报告上写着平安县不作为，那事情就大了！ 宋青山跟在师爷后面，恭敬作揖，连忙将此行所求之事托出。 “师爷，小民这趟来，是有件事要求师爷，吉水村吉祥杂货铺江姑娘失踪了，此事恐怕……” 那师爷一脸焦灼，语速极快地打断他：“宋老爷！如今哪还有心思管别的事情呀！如今牵扯的是什么？是轰动京城的少女失踪案！这可是皇命差事，耽搁不起啊！” 宋青山仍不死心，抓住师爷的胳膊，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 “师爷！师爷！看在往日情分上，通融一下！那江姑娘也是在城外荒路上失踪的，极有可能也是遭了歹人！她一个弱女子，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啊！能否分派几个人手，随我去看看？” 师爷一脸为难，用力掰开宋老爷的手： “老哥哥！不是小弟不帮你，实在是……实在是眼下这事关天大了！这要是去晚了，赵大人出了半点差池，或者让贼人跑了，我们全县上下谁都担待不起啊！” “至于，那个江姑娘的事情，你们就先自己派人找找去。实在找不到，也只能明天再说了。” 真不是师爷有心敷衍，如今大事当前，谁还有空去管一个民女走失案。 再说是不是走失还未知呢！ 宋青山心都凉了。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若是江姑娘有个闪失，断了供货来源，那他宋家岂不是要大祸临头！ 一旁的小然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城郊？ 少女失踪案？ 江姐姐会不会也是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 他猛地抬起头，抓住师爷的衣袖，插话问道： “师爷老爷！您……您说少女失踪案……在哪里？” 师爷正急着要走，顺口答道：“就城西外那座荒废了好几年的院子……” 他说完就后悔跟一个孩子说这么多，催促道， “宋老爷，您快带这孩子回去吧，如今实在是抽不出人手。等消息，等消息啊！” 说着便跟着最后一波队伍出发了。 霎那间，整个衙门只剩下他们三人。 小然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脸色煞白。 城西郊外...... 他思索片刻，猛地看向宋老爷，毫不犹豫道： “宋老爷，我们现在赶去城西郊外！” 宋青山略一思索，立即明白了小然的想法。犹豫道： “有这么巧吗？别弄错了白跑一趟。” 小然眼神充满笃定：“如今也没有别处可去了，或许在那还能找点线索。求求你了宋老爷！” 不能再这么无所作为的等下去了！ 他噗通一声跪下，对着宋青山磕头。 宋老爷看着小然额头上沾的尘土和那双绝望又充满哀求的眼睛，再想到江灵对宋家的重要性，终于把心一横。 “走，我们出发！” “谢谢宋老爷！”小然一抹眼泪，猛地站起来。 车夫老刘率先跳上马车，驾驭马车追着前面的衙役飞奔而去！ ———— 城西郊外。 赵二带领的人马收到信号，毫不犹豫的踹开院门，冲了进来。 正与院内的打手护院们激烈交战，场面一片混乱。 江灵和赵景行一路疾奔至主院，还未行动，就看到一个打手慌慌张张撞开主屋的门冲了进去。 里头慌乱的声音传来：“头儿，不好了！官府的人杀进来了！” 屋内，黄大刚还压在红袖身上，外面的喧闹声传来，他不得不停下动作，站起身来。 “什么！你们干什么吃的？！不是说让你们别留下痕迹吗？” “头，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官府的人杀进来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黄大刚思绪急转，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赶紧的，从后院逃出去！” 说罢，拿着刀剑，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江灵和赵景行这才冲了进来。 “红袖！” 江灵惊呼一声，立刻冲上前去。 床榻上的红袖衣衫半褪，发丝凌乱，唇角已被咬破，渗出血丝，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和恐惧。 她本以为今夜在劫难逃，却猛地见到破门而入的江灵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姐姐！”红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猛地扑进江灵怀里，失声痛哭。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来救你了！” 江灵一边柔声安慰，一边用小刀割断她手腕脚腕上的绳索，并将她的衣襟拢好。 赵景行见状，并未走上前，而是守在门口。 就在此时，房门处黑影一闪，去而复返的黄大刚带着两名心腹打手去而复返！ 他本是匆忙想回来拿藏匿的银票细软逃跑，却正好撞见江灵正在解救红袖。 突然意识到院中的混乱显然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黄大刚顿时目眦欲裂，肥胖的脸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指着江灵破口大骂：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搞的鬼！后院那些女人也是你放跑的是不是？！断了老子的财路，还想让老子死？既然你不让老子好过，那今天就谁都别想活！一起死吧！” 说罢，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而他身后的两名打手也亮出了兵器，三人同时朝离得最近的赵景行扑去！ 第109章 死的都是死有余辜的坏人！ 赵景行临危不乱，瞬间拔剑迎上。 黄大刚看似脑满肠肥，年轻时却也学过些拳脚功夫，剑法竟有几分蛮力和章法。 加上两名打手从旁辅助，一时间竟将赵景行逼得捉襟见肘。 江灵见状，急忙将身体发软的红袖护到身后。 战况胶灼，为了避免拖赵景行的后腿，她们只有逃出这间房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景行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 极力应对之际，还不忘把黄大刚三人引到角落。给她们腾出逃脱的空间。 江灵拉着红袖，小心翼翼的挪步。 就在她们离门仅两步之遥时， 黄大刚突然剑锋一转，狠狠向她们刺来！ 这一剑来得又快又狠，倒像是观察了许久！ “小心！”赵景行惊骇大喊，却被另外两人死死缠住，无法立刻抽身救援。 江灵瞳孔一缩，生死关头，她拉着红袖连连后退。 黄大刚这一剑来不及收，狠狠劈向了她身后的花瓶。 “砰——” 花瓶应声碎裂。瓷片四溅。 江灵没有迟疑，握紧手中的麻醉针剂，趁着黄大刚转身的瞬间，看准角度，一针刺进他的脖子里！ 然而，麻醉药并没有立即生效。 “你个臭娘们！”黄大刚一把将脖子的奇怪物体拔出，狠狠扔在地上。 握着剑的右手一紧，继续发难！ 两剑下来，江灵拽着红袖奋力逃躲，利剑划破她的胳膊，鲜血染红青色衣衫。 就在黄大刚继续举剑的瞬间，猛地一滞，挥剑的动作僵在半空。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你……你……”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嗬嗬声， 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庞大的身躯晃了两晃，轰然倒地，直接昏死过去。 剩下的两名打手眼见主子突然倒地，瞬间慌了神，动作一滞。 赵景行岂会放过这等良机？ 剑光一闪，迅如雷霆，一剑封喉，再剑穿身！ 鲜血流了一地。 两具躯体躺在地上抽搐，临死前眼睛里燃烧着对生命的挣扎，被江灵看在眼里。 江灵怔在原地，眼神空洞的望着，心中狂跳。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她面前！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灵脑子都是懵的。 好像有一队人马闯了进来，跟赵景行说了什么。 然后，又传来了更急促繁杂的脚步声。 渐渐地，门外的喧嚣声也停止了...... 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等江灵回过神来时，这个房间只剩下自己、红袖，还有赵景行。 躺在地上的三人被拖了出去。 只是鲜红的血迹还在。 “江姐姐！”一个熟悉声音传来。 随后，一个人影闯了进来，扑在她脚下。 江灵低头看了看小然惊惶无措的脸，张了张嘴，哑声道： “我没事......坏人......都已经伏法了。” 死的都是死有余辜的坏人！ ———— 随后，是赵景行送她回了杂货铺。 宋老爷的马车也紧随其后，见她平安回到铺子，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江姑娘，既然你已安全到家，我便放心了。夜已深，你好生歇息，我就先回府了。” 劳他大晚上奔波一趟，江灵很不好意思。 她快步走进铺子，拿出一盒月饼和一盒茶叶，还有一套精美的玻璃茶具，作为节礼送给宋老爷， “劳宋老爷深夜奔波劳碌，此恩江灵铭记在心。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宋老爷笑纳。” 宋老爷推辞不过，便笑着收下，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压惊，这才转身上车离去。 同时等在门口的还有赵寅夫妇，他们亥时就回来了。 去铺子门前望了几次，却始终不见人影，情急之下只好守在铺子门口。 见小然他们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赵寅媳妇看见江灵手臂上渗出血迹，惊呼一声，“江姑娘，你受伤了！” 江灵一路上都在思考别的事情，没注意。 这会儿被人提醒，才感觉手臂火辣辣的疼。 赵寅即刻道：“我去请大夫。” 江灵忙叫住他，“不用了，赵大哥。我铺子里有药，一会儿包扎一下就好。” 赵寅媳妇赶忙扶她进去包扎伤口。 小然，赵景行，和赵寅在铺子里落座。 赵寅听了小然的话，这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柜台后面的桌子上。 赵寅媳妇按照江灵的指挥，小心翼翼地剪开江灵的衣袖，用干净的棉布蘸着清水洗净伤口周围的污迹和血痂。 划痕较长，皮肉外翻，看着颇有些吓人。 江灵忍着消毒药水带来的刺痛，一步步指挥着赵寅媳妇上药。 包扎好后，江灵整理好衣物，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赵景行看着江灵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语气带着歉意，“是景行鲁莽，吓到江姑娘了。” 他不该一时情急，在江灵面前杀人。 江灵此时已经缓过来了，勉强扯出一抹笑意。 “不怪你，是我一时没想明白。如果没有你，那我就麻烦了。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小然机灵地端来热茶放到江灵面前。 天色已晚，江灵开口道：“今日多谢赵大哥赵大嫂。小然，你也累了一天，天色已晚，你们回去吧。铺子里没什么事了。” 小然微微张嘴，想说点什么，抬眼看了眼赵景行，复而垂下。 “是，那我先回去了，江姐姐早些休息。” 这一刻，他想学武的心达到顶峰。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江姑娘有什么事随时吩咐。”赵寅三人离去。 赵景行目光落在小然身上，等他们走远，这才问道：“这是你新请的伙计？” 江灵点点头。“小然很好，很勤快。” 赵景行看了眼他这瘦弱的体格，若有所思，不接话。 江灵轻声问起：“对了，今夜怎么会恰好在平安县？” 赵景行回过神，沉声道：“是为了京中近日频发的少女失踪案。线索查到了平安县，我便主动请缨前来探查。幸好罪犯已经落网。” “原来如此。”江灵恍然。 赵景行见她神色缓和，便有意将话题引向轻松处：“上次你托程放带来的那些吃食，我已经收到，京城买不到，府中弟妹们尝了都喜爱得很。此行过来，也是想多谢江姑娘。” 江灵微微一笑，“谢什么，我们都这么熟了。” 第110章 康勇和王晶晶？ “还有上次那手电筒与雨衣，我转赠给了家父。他虽未多言，但看得出很是中意，还询问了来历。” 其实这些时日，赵伍洲没少暗地里向他打听江神女的消息。 听说他要来平安县办案，甚至还动了一起跟来的想法。 听他提起父亲，江灵想起赵景行复杂的家庭关系，心中微微一动，但并未多问，只是顺着他的话笑道： “赵大人喜欢就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提及程放和太子。 赵景行解释道：“今日宫中设中秋夜宴，他们二人皆需列席，实在脱不开身，这才没空前来。对了，程放还托我给你带了礼物，我也准备了节礼，只是......” 只是还在县衙放着呢。他本来想着等公务结束了再登门。 江灵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事出突然，谁能想得到我们会在那种场合下见面。下次你来得时候交给小然就好，他会转交给我的。我先在此谢过了。” 时辰不早，赵景行起身告辞。 江灵转身从柜台后取出几个精心准备好的礼盒。 “今日是中秋，这些是备下的节礼。这一份是给你的，这两份，麻烦你替我转交给程放和太子殿下吧。” “天黑路难行，你那只照灯既已赠予令尊，这支新的你且留着备用。” 她指着另一个小盒子，“这里还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剂和退烧药，你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赵景行看着眼前这些礼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他只觉得从小到大读了那么多的书籍，都没有哪句话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细致入微的关怀。 与此同时。 平安县城。 暮楼酒家。 一个伙计装扮的人急匆匆跑上楼，敲开了正在熟睡的方世杰的房间。 “主子，城西郊外出事了！” 方世杰猛地惊醒。 听到侍卫将事情娓娓道来后，他一个茶杯狠狠郑在地上，四分五裂！ “黄大刚这个蠢货！竟敢私自行动，坏我大事！简直死有余辜！” “主子，那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这样的蠢货留着就是浪费粮食！不必救了，撤出来，别留任何马脚。” 明天就要交货了，为这单生意，他这段时间做了多少事情，这个时候给他出幺蛾子！ 方世杰真是越想越气！ 因为他一个人，坏了这么大一件事！ 他眼中杀意涌现，平静的下令：“你即刻派一批死士，去黄大刚家里，别留活口！” 敢坏他的好事，就得付出代价！ 伙计有些犹豫，“可，这要是查到我们怎么办？” “既是死士，谁能知道是我干的。就算查到我身上，没有证据他能奈我何？” 方世杰丝毫不怵，凭他的身份，没人能轻易动得了他。 再说了，他从来没有在黄大刚面前露脸，就算他反咬一口，也咬不到自己身上！ ———— 江灵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 今天没有打开木门，因为她收到了私家侦探老陈发来的消息。 她转身打开铁闸门，叫了辆车，直往老陈发的地址奔去。 老陈发来的照片里，是在一个郊外的堤坝，上面有两个身影。 是王晶晶和康勇。 江灵没想到会是他们两个，她以为康勇怎么着都会找王富贵见面，怎么会找上王晶晶？ 老陈还留下一段话：“我刚拍完这组照片，他们好像谈得不太愉快，王晶晶差点要动手打人，被康勇拦住了。现在两人分开了，康勇往堤坝下面走了，王晶晶还站在原地打电话，看样子很生气。” 康勇和王晶晶？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是康勇通过王晶晶联系王家？ 还是王晶晶本人，就与烟花厂爆炸的事情有直接的关系？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终于，出租车停在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远处就是老陈照片里那条灰白色的水泥堤坝。 江灵付了钱，快步下车，远远就看到老陈那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停在更远处的树荫下。 她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先找了个半人高的土堆作为掩护，观察着堤坝上的情况。 果然，王晶晶还站在那里，背对着这边，正激动地打着电话，不时用力地跺脚，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而康勇，早已不见踪影。 江灵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老陈的车。 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老陈递过来一个望远镜。 老陈指了指堤坝的另一头，“康勇往那个方向走了，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了，应该是离开了。这个王小姐，打完一个电话又打一个，骂骂咧咧的，没停过。” 江灵举起望远镜，清晰地看到王晶晶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连说话的口型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这望远镜有拍摄功能吗？我要把她说话的口型拍下来。” 老陈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你是想......可是就算是翻译出来，也不能作为有效证据。” “我现在要确定他们真的参与了这件事情，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王晶晶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江灵将望远镜递还给老陈，手机里已经存下了王晶晶激动说话时的视频片段。 “老陈，继续帮我盯着王晶晶，尤其是她和她后爸王富贵的动向。有情况立刻通知我。” 江灵拿出手机给老陈转了十万。交代了一句，便下了车。 她没有去追早已离开的康勇，而是拦了辆出租车，报出了康勇家的地址。 车子再次驶回那个破旧的城中村。 江灵走到康勇家那个小院前，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康叔？康叔你在家吗？”她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她推开院门，只见之前康勇收拾的那些废纸板还堆在原地，屋门却上了锁。 透过窗户往里看，屋里黑漆漆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没回家？ 江灵皱起眉。 刚从那么远的堤坝回来，他不回家，能去哪？ 江灵想了想，便打车去了爸爸的墓地。 “师傅，去西山墓园。” 天色渐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墓园里更显静谧肃穆，只有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 江灵沿着熟悉的路径向上走，远远地，就在父亲那座不算起眼的墓碑前，看到了一个佝偻着的身影。 果然是康勇。 第111章 她需要莫家的势力 康勇背对着她，坐在墓前的水泥墩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对着墓碑喃喃自语，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江灵放轻脚步，慢慢走近。 直到距离只有几步远时，康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止了说话，慌乱地用袖子擦了把脸，才转过身来。 看到是江灵，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和尴尬。 “江灵？你怎么来了？”他声音有些沙哑。 江灵的目光平静的扫过他，语气平静无波，“康叔，你也来看我爸。我还以为您跟他感情早就淡了，没想到也会在他坟前哭泣？” 康勇避开她的目光，看着墓碑上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照片，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愈发干涩： “几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淡就淡……” 江灵走到墓碑另一侧，也看着父亲的照片，语气淡淡的， “是啊，我也认为几十年的感情不会说淡就淡，起码积攒了数不清的失望和愤怒。” 康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他猛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眼神躲闪： “江灵，你还小，哪里懂得什么几十年的事。天色不早了，我……我该回去做饭了。” “康叔。”江灵在他转身时，突然开口叫住他。 康勇脚步一顿，背对着她，身体僵硬。 “康叔要养家糊口，确实不容易。家里孩子正要上大学，正是最花钱的时候吧？康叔之后有什么打算？还想继续找份工作吗？我有个同学王晶晶，听说她家里招人，待遇好像还不错。要不要我给康叔介绍一下？” 康勇的背影猛地一颤，“......不用了，再缓缓吧。” 江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康叔最近不缺钱。”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回话。“我只是……还没从你爸的事情里走出来。” 江灵没再说话。 她静静的站在那，康勇走远后。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蹲下身，仔细地擦拭着父亲墓碑上的灰尘。 寂静在墓园里蔓延，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静坐了一会儿。她突然对着墓碑开口。 “爸爸，你说几十年的感情重要吗？好像挺重要，可是为什么在金钱面前，就一文不值了。” 夜晚的霓虹灯亮起，下班时间，城市多了几分喧嚣。 江灵站在窗边，看着街道的车水马龙，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到了莫琛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莫琛低的声音传来：“江小姐？” 江灵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莫少爷，打扰了。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请讲。” “电话里可能不太方便细说，如果莫少爷现在有空，我们能不能就近找个地方见面谈？” 莫琛没有多问，干脆利落地答应：“可以。你附近有没有安静点的咖啡馆？把位置发我，我半小时后到。” 半小时后，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角落里，江灵和莫琛相对而坐。 柔和的灯光洒在深色的桌面上。 江灵没有过多寒暄，直接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两个小巧的存储设备，小心地推到莫琛面前。 “莫少爷，我想请您帮的忙，是关于这两个东西。” 她指着其中一个，“这是我从公司车上取下的行车记录仪存储卡。爆炸那天之后，我发现7月14号当天，以及之前几天的部分记录被人为删除了，我想尽可能复原它。” 她又指向另一个有明显灼烧和变形的U盘，“这个是烟花厂监控主机里残存的一块存储碎片。爆炸和大火之后，几乎什么都毁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保留下来的。我想试试，能不能恢复出爆炸前后关键区域的监控录像，哪怕只有几秒钟的画面也好。” 莫琛拿起两样东西，仔细看了看，“行车记录仪这个问题倒不大，现在技术很成熟，就算被删除也能找回内容。只是这个……” 他拿起那个U盘，“焚烧痕迹很重，芯片可能都有损伤了。实话说，难度非常大。” 江灵无奈一笑：“其实我找过别人，都说难度很大，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才想来找莫少爷。无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尝试。” 她相信以莫家的人脉，一定能找到更顶尖的技术人员。 莫琛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将两样东西小心收好：“我倒是认识几个顶尖的，先给他们看看吧。东西我先拿走，让他们尽力试试看，但不能保证结果。” “谢谢您！莫少爷。”江灵松了口气，真诚地道谢。 紧接着，她又操作手机，将一段视频文件发到了莫琛的微信上。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莫少爷有没有认识会翻译唇语的人，我需要翻译这段视频里这个人说的话。” 视频正是今天下午，用老陈的望远镜拍摄的王晶晶打电话的视频。 莫琛点开视频粗略看了一眼，画面有些远，但人脸和口型还算清晰。 “这个简单，一会儿就给你弄出来” “谢谢莫少爷！”江灵再次道谢。 莫琛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不必客气。爷爷吩咐的事，我自然会尽力。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又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各自离开。 江灵之所以找到莫琛，不只是要他帮忙，更是为了他背后的势力。 她如今单打独斗，如果不拉点势力，根本敌不过那些人。 搞定完这些事情，江灵去了一趟医院。 手臂上还有个伤口，为了避免自己感染破伤风，她还是挂了个号，重新看了一下医生。 护士问起她是怎么受伤的？ 江灵只说搬运柜子的时候，被里面一个带刀的东西割伤的。 医生问起那把刀有没有生锈？ 江灵不敢断言。 最终还是打了一针破伤风。 护士重新给她包扎换药，因为刀口有点深，还开了点消炎药。 嘱咐她这两天不能碰水，注意多休息。 江灵搞完这些回到杂货铺，已经十点多了。 点了个外卖，吃完快十一点。 第112章 如果涉嫌绑架会怎样？ 江灵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手臂经过昨天在医院的处理，已经不那么疼了。 今天没有打开木门，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唇语结果昨天晚上莫琛已经发过来了。 江灵看了一眼，在她的意料之中。 王晶晶在向继父王富贵抱怨康勇要的太多，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除掉他，还让他留下了致命的证据。 还说当初就不该用他，被他这种人要挟简直是一种耻辱。 看来康勇这次要的不少，竟然把王晶晶气成这样。 就是不知道王家最后会选择满足他，还是干脆灭口？ 江灵冷笑一声，有种在看狗咬狗的感觉。 匆匆吃完早餐，她打车去了一个地方。 旺盛中学。 这里是康勇儿子康乐的学校。 康勇的儿子比她小一岁，小时候也挺玩得来的，后来换了学校就少见面了。 最近老陈还调查出来，康勇正在给儿子办理留学手续，听说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难怪他找王晶晶要这么多，看来是打算全家移民。 江灵约康乐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见面。 康乐穿着校服，身量挺高，模样清秀，康乐长得并不像康勇，倒更像他妈妈。眉宇间带着些书卷气。 看到江灵时，他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 似乎没想到江灵会来找他。 “江灵？你怎么来了？”他在江灵对面坐下，有些拘谨。 江灵笑了笑，替他点了杯果汁，“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学习忙吗？” “还行，高三了，都这样。你不也刚从高三过来嘛。”康乐笑了笑。 江灵点点头：“是啊。高中挺辛苦的，上大学就轻松了。” 康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江叔叔的事情，我听说了，真的……很遗憾。请你节哀。” “谢谢，都过去了。”江灵语气平静。 两人闲聊了几句近况，又聊了些共同的往事，康乐渐渐放松下来。 江灵笑着问：“我听说，你准备出国留学了？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江灵在说这话的时候时刻在关注康乐的表情，见他对出国留学这个事情并不是很热衷。 康乐听到这话，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或期待的表情。他低下头，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声音闷闷的。 “嗯……我爸在办。其实……我并不太想去。” “哦？为什么？出去看看不好吗？”江灵顺着他的话问。 “我妈年前生那场大病，家里积蓄都快花光了，还借了些钱。我知道家里情况不好。现在出国花费那么大，我不想给家里增加那么大的负担。” 江灵有些惊讶。 康乐妈妈生了场大病？她怎么一点也没听说。 江灵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当时爸爸跟康叔多年交情，两家一直走的很近，感情也很好。 甚至有一段时间，康乐妈妈在江灵心里一直充当妈妈的角色。 可是自从康叔一家搬家后，爸爸就没在她面前提起过康伯母。 最近几年，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跟她说过。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几十年的交情恶劣到这种地步？ 她声音沉沉：“丽姨现在身体还好吗？” 康乐轻轻叹一口气，“我妈出院后一直在老家养病，身体恢复的还不错。” “那就好。” 又坐了一会儿，康乐看了看时间，快要上课了。 江灵没有再多问关于他父亲或者出国的事情，只是叮嘱他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告别了康乐，江灵独自坐在咖啡馆里，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也许两家的感情早就变了，这件事情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当她思绪纷乱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莫琛发来的消息。 说行车记录仪和u盘有了新进展，叫她有空过去看一下，还发来一个地址。 江灵想都没想，就打车过去了。 这是一个位于科技园区内的保密性很高的独立工作室。 到达时，莫琛和一位戴着眼镜的技术员正在几台闪烁着复杂代码的电脑屏幕前讨论着什么。 莫琛朝她点点头，指向电脑屏幕，“江小姐，你来了。行车记录仪的数据已经全部恢复，删除的部分都找了回来。” 技术员放下手头工作，在另一个电脑上点开几个视频片段。 视频里曾多次出现一辆红车的身影，这是王晶晶的车。 有一次甚至可以看到王晶晶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康勇。 江灵看完了全部画面，有些遗憾。 这些都不是直接证据。 最多只能证明他们之间有金钱往来和秘密接触，无法直接证明他们策划了爆炸。 江灵的心沉了下去，将最后的希望投向那个U盘。“那，这个呢？” 莫琛道：“找你过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小贾，你解释一下。” 莫琛拍了拍技术员的肩膀。 小贾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这个比较棘手。物理损伤很严重，我们尝试了多种方法，目前只能读取出一小部分碎片化的数据，而且很多文件目录损坏，无法直接查看。目前最多……只能尝试恢复大约10%的数据碎片，而且无法指定内容，完全是随机的。 更重要的是，这属于强行恢复，会对芯片进一步损坏，可能会直接报废。现在要看江小姐你如何选择了。” 只有10%，还是随机的…… 那就是说很可能恢复出来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画面...... 江灵的心一下就沉了，如果这10%的内容没有自己想要的，那她该怎么办？ 可如果不恢复，她连这10%的希望都没有了。 “我选择修复。麻烦贾先生了。” 午饭时间，莫琛见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便邀请江灵去旁边一家环境雅致的餐厅，那是莫家的产业之一。 席间，江灵食不知味，心事重重。 她握着手机，一直重复点开同一个对话框。 点开，关上。 再点开......再关上...... 她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窗外，突然轻声问了一句，“莫少爷，你说……如果我涉嫌绑架案，会怎么样？” 对话框那头，正是她安排在旺盛中学的人。 只等自己一个消息，她安排守在旺盛中学的人，就会绑架康乐...... 第113章 设局 莫琛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放下筷子，神色严肃地看着她：“江小姐，事情还远远不到这一步，切莫心急，自乱阵脚。” “我没有时间等了。”江灵语气平静，眼中闪过万千思虑， “康勇的留学手续快办好了，一旦他带着家人出国，我再想找他问清楚真相，就如同大海捞针！我爸爸公司的真相就永远石沉大海！” “如今……只有控制住康乐，才能逼康勇交出证据。”她说这话时，眼中闪过决绝。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牵扯康乐。 可是，爸爸的冤屈，那些逝去的生命摆在眼前。 如果u盘那10%里，没有她想要的画面，就真的是万不得已了...... 莫琛语气平静，“这是最愚蠢的方法，会把你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一切就都毁了！就算真相出来，也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江灵沉默。 她何尝不清楚，最好最坏的结果，她都考虑到了。 莫琛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U盘的结果还没出来。至于康乐那边……如果你信我，我有办法可以让他失联一段时间，不会伤害到他，也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就在这时，莫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工作室的技术人员发来的消息。 那10%的U盘数据碎片恢复出来了！ 江灵和莫琛匆匆结束午饭，赶了回去。 小贾操作着电脑将碎片拼凑在一起。 虽然依旧没有直接拍到爆炸原因或康勇动手脚的清晰画面，但是恢复出的一段短暂模糊的监控片段，恰好拍到了在爆炸发生前夜，康勇深夜独自一人，鬼鬼祟祟地进入过原料仓库的区域，行为异常！ 这段视频虽然短暂模糊，也无法直接证明什么，但作为心理战的筹码，已经足够了！ 江灵立刻将这段视频最关键的片段截取下来，发给了康勇。 紧随其后，她发去一段文字：康叔，这段视频，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下午三点，我在我爸墓前等你。 信息发出后，康勇没有回复。 江灵并不着急，她接着发出了第二条信息，这次的内容让电话那头可能正在看着手机的康勇瞬间如坠冰窟： 康叔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该考虑一下康乐。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康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屏幕上疯狂闪烁着康勇的号码。 江灵没有接，也没有挂断，等着铃声一直响，直到停止。 她能想象到康勇此刻的惊慌失措。 另一边。 铃声结束后，康勇没有再打江灵的电话，而是转头拨通了儿子康乐的电话。 传来的却是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他的心瞬间凉了。 急忙打电话给学校，老师只说康乐被选中参加一个莫家资助的紧急研学活动，去了信号不好的山区，暂时联系不上。 而这一切，自然是莫琛的安排。 以莫家对旺盛中学的资助和影响力，安排几名优秀学生参加一个临时起意的封闭式研学，并暂时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并非难事。 联系不上儿子，又看到那段足以将他置于死地的模糊监控，康勇彻底慌了神。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驱车赶往西山墓园。 当他赶到时，发现江灵已经等在那里了。 江灵坐在墓碑旁的水泥墩上，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停下，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 “康叔，你还记得当年，你和我爸一起从村里出来，到城里打拼的经历吗？我小时候，爸爸总爱跟我讲那段故事。我现在有些记不得了，康叔能不能帮我回忆一下？” 康勇身形猛地一顿，看着墓碑上老友含笑的面容，尘封的记忆和积压的愧疚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沙哑： “……当然记得，那时的我跟你爸……是多么的意气风发，百折不挠。没钱，就挤在漏雨的出租屋里啃冷馒头；没路子，就一家家工厂，一个个工地去问去求。哪怕穷到一个馒头都得对半分着吃，也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那段时光，是我此生最美好的时光了......” 他说着，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砸在墓前冰冷的石板上。 墓园里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呜咽声，和他呢喃的絮叨，压抑的抽泣。 江灵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他把话说完。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语无伦次地将一切和盘托出。 妻子重病、烟花厂爆炸、兄弟去世、王家的施压......这些压在他心里的板砖，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了。 “你爸他太固执了！我跟他说过多少次，做生意要懂得变通，可他总守着他那套墨守成规的规矩，得罪了很多人。” “万晟公司那单生意，你爸坚决不同意，直接谈崩了！王家因此记恨上了，觉得你爸挡了他们的财路，还驳了他们的面子……” “后来……后来你丽姨查出重病，需要一大笔钱手术和后续治疗……我借遍了所有亲戚，还是不够……王家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个消息，就找上了我……先是王晶晶来找我，说可以给我钱，只要我……只要我配合一下，让厂里出点小事故，让你爸吃点亏，长长教训……” “我当时鬼迷心窍了……就答应了……我没想到会那么严重！我真的没想到会爆炸啊！” “后来出了事，王家就想把我推出去顶罪，给的封口费也远远不够出国和后续的治疗费……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一步，就偷偷留了证据……” 直到他的情绪稍微平复，只剩下肩膀微微的颤抖时。 江灵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冰冷的看向康勇。 她沉默地掏出手机，打开一段录像视频，放给他看。 视频里是康乐在山里研学的身影，身边还有一群同学。他们装备齐全，气氛愉快。 镜头推近，康乐对着镜头微笑：“爸，我现在跟同学在山里研学，只是没信号，不用担心我。” 视频放完，江灵平静开口：“康乐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需要你保留下来的证据。” 在确定儿子安全的那一刻，康勇瘫软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第114章 铺子门口原来是个人？ “在我家院子东边角落，第三块松动的砖头下面，用防水布包着……里面有一个旧手机，还有……一些质量检测报告，和万盛公司的盖章……” 江灵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莫琛的电话，言简意赅：“证据在他家院子东边角落，第三块松动的砖下。” “院子东边角落，第三块砖头。”莫琛重复着她的话。电话那头传来搬砖块的声音。 不一会儿。 莫琛的声音传来：“找到了。” 江灵没说什么，把电话挂断。 她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的墓碑，照片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她没有再对康勇说什么，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墓园。 就在江灵转身的瞬间，守在墓园暗处的警察走了出来。 “康勇，我们怀疑你涉嫌绽放烟花厂爆炸一案，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康勇留下的证据确凿而有力，警方迅速行动，王晶晶和王富贵被带走调查。 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内。 莫琛将一杯热饮推到江灵面前，语气沉稳而肯定：“证据很充分，程序已经启动。你放心，我会盯着这件事，确保调查和审理过程公平公正，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徇私舞弊。一定会还你爸爸一个清白。” 江灵捧着温热的杯子，轻声道：“谢谢你，莫少爷。这次真的多亏了您帮忙。” 莫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唇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不必总是这样客气，更不用一直叫我莫少爷。叫我莫琛就好。” 后续的法律程序推进得十分顺利。 在铁证面前，康勇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并积极配合调查，指证了王富贵和王晶晶的教唆与胁迫。 王富贵试图利用人脉和财富脱罪，但在莫家的关注和确凿证据下，所有企图都未能得逞。 最终，康勇因重大责任事故罪、渎职等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 王富贵作为主谋，教唆犯罪、危害公共安全等罪名成立，获刑更重； 王晶晶也因参与策划和行贿，得到了应有的法律制裁。 曾经显赫一时的万晟公司也因此事声誉扫地，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而曾经背负着事故责任和巨额债务的绽放烟花厂，在经过彻底的调查澄清后，相关资产和责任被重新认定，最终合法地归还到了江灵手中。 尘埃落定那天，江灵独自一人去了父亲的墓前。 她将法院的判决书复印件和一束父亲最爱的白菊放在墓前，默默地站了许久。 天空很蓝，微风和煦，仿佛一切阴霾都已散去。 而她的生活，也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 当江灵再次打开木门，门口已经落满了枯黄的树叶。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 看着很是萧条。 一阵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秋日的寒意，尽管江灵身上穿着长袖古装，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色才刚刚微亮，远处的天际泛着鱼肚白。 秋收已经过去，田地里没了活计，村子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家都还没起床。 江灵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才刚踏出门口一步，突然看到一团缩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 这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一块破布盖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直到看到了裸露在破布外的脚丫。 江灵才确定，这原来是个人？！ 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里是她熟悉的吉水村没错。 考虑到这个天气应该还冻不死人，江灵这才松了口气。 那人看着个子很小，非常瘦弱，小脑袋深深埋在膝盖里，缩在那只有一小团，看着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他穿的很单薄，只有一件打满补丁，脏兮兮的麻衣，在冷风中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江灵有些不知所措。 看这情形，难道这孩子在这里待了一整夜？ 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到他。 然而，还没等她走到跟前，那孩子仿佛有所感应般，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冻得发青，沾着污迹的小脸。 眼睛里充满了小兽般的警惕，不知所措地看着江灵。 江灵也正仔细辨认着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孩子。 似乎确定江灵不是之前赶他走的人，他眼神里的恐惧才稍稍褪去，但身体依然紧绷着。 江灵蹲下身，语气温柔的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爹娘呢？” 那孩子睁着大眼睛望着江灵，嘴唇微微颤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以为是自己饿晕了，看见神女了，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还穿着干净暖和的衣服。 一身碧绿色的衣服，就像画上的神女一样好看。 正当江灵想再问些什么时，转角处传来了脚步声。 只见小然拎着扫把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他习惯性地每天一早先来铺子门口打扫。 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江灵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出现了幻觉。 直到确认那真的是江灵，杂货铺的门真的敞开着！ 小然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扔下扫把飞奔过来，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和惊喜： “江姐姐？！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我已经二十二天没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铺子再也不开门了……” 自从那次江灵被绑架后，杂货铺整整关闭了二十二天。 这是杂货铺关门最久的一次。 大家都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这铺子大概不会再开门了。 只有小然，固执地每天过来，擦拭门板，清扫落叶，雷打不动。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连他自己心里也开始发慌，越来越没底。 害怕铺子以后真的就不再开门了！ 江灵看着小然激动的样子，心里既感动又抱歉：“对不起，小然，家里突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耽误了这么久。我应该事先跟你说一声的。” 实在是太多事情牵扰她的思绪，她无暇顾及这边。 不过好在事情都解决了。 她才离开两天多，而这里，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江灵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指了指墙角那个又缩回去的孩子，问道： “小然，你认识这孩子吗？他是谁家的？怎么会在铺子门口？” 小然这才注意到墙角那个熟悉的小身影，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是我们村子的。他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在铺子门口待了好几天了，我赶了他好几次，怕他冻死饿死在这儿。可每次他走了没多久，又自己跑回来了，就缩在那儿。” 第115章 请大家喝豆浆 逃难？ 原来北方在秋收的时候闹了蝗灾，粮食收成锐减，已经不足以支撑一家人过冬。 没了过冬的粮食，平民就跟等死没什么区别，他们这才不得已拖家带口逃难过来。 村子里这几天多了很多逃难过来的难民。 这时，那缩在地上的孩子一看到小然，脸上立刻露出害怕的神情，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小声嗫嚅着： “别……别赶我……求求你……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踉跄站起，拖着冻得发僵的身体一步步离开。 江灵看着那孩子单薄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她知道难民都是成群结队的，如果帮了这一个，就会有一堆的难民跑过来。 她自己可以不当一回事，可是这样会害了整个吉水村的村民。 小然才不在乎什么难民，这种情况似乎每年都会发生，他已经习惯了。 并不是他铁石心肠，他只知道要努力保证自己活下来。 如果是村子别的地方出现难民，他也不会多事去赶他走，但吉祥杂货铺门口不允许，不能让他们玷污了这个地方。 “江姐姐，大家都以为铺子不会再开门了。这段时间好多人来铺子找姐姐，” “村头的赵大妈想给姐姐送瓜菜，村尾的钱大嫂想给姐姐送新米，村头的周大叔想找姐姐买东西。可最后都是失望而归。” “就连陆公子最近也不怎么出现了。还有上次送我们回来的赵公子也来过几次，他还给姐姐送了中秋节礼，还在我家放着。” 江灵记得是自己让赵景行把礼物送到小然手上，本来以为自己最多三天就开门了，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 “最近大家都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小然开心的讲述着这十二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村子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幸好都没出什么事，平静的生活依旧在平静的过着。 等小然把门口的落叶清扫干净，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金色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寒意，村子也渐渐苏醒。 虽然秋收结束，但是地里还种着过冬的菜蔬还需要打理。 村民们扛着锄头路过杂货铺，看到敞开的木门和门内的江灵，无一不露出惊喜的表情。 小然兴奋的打招呼：“赵大爷、赵大叔、钱大妈、周大娘，各位早啊！” “小然早啊！铺子开门了！” “哎呀，真是江姑娘回来了！” “这么多天没见，可把我们惦记坏了！” 人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候着。 江灵本来还在铺子里看着赵景行送来的礼物，见状，笑着走出来，向大家解释： “劳大家挂心了。前些日子出去进了趟货，路上遇到点事情，就给耽误了，没能及时赶回来，实在对不住。” 正说着，城里来收菜的马车也到了。 今天来的不是陆谦，也不是李宏，而是另一个面生的管事和上次那个替陆谦送礼的伙计。 他们看到江灵，脸上一瞬间闪过惊讶，便也客气地过来打招呼。 江灵问那伙计：“你们少东家最近还好吗？” 许久不见陆谦了，还挺挂念他的。 伙计躬身一礼，“少东家安好，只是最近我们老爷在京城开了家分店，少东家在京城忙着，没空过来。有劳江姑娘挂心了。” 寒暄几句后，便像往常一样去棚子那边开始忙碌地过秤收菜。 看着眼前熟悉的热闹场面，江灵心情也明朗起来。 她转头对小然说：“小然，帮我把那张桌子搬出来。今天早上天凉，我请大家喝点热乎的。” 小然响亮地应了一声，麻利地把桌子架好。 江灵则从铺子里搬出一个大保温桶，这是她刚在早餐店里预定的豆浆，现在都还热着呢。 打开盖子，一股浓郁醇厚的豆香味瞬间飘散开来。 引得众人好奇地张望。 “江姐姐，这是啥？”小然吸着鼻子问。 “这叫豆浆，用豆子磨的，趁热喝最好。” 一大早，特别是这种凉爽的天气，来一杯热热的豆浆最舒服了。 “各位乡亲父老，都来尝尝这豆浆！一大早喝点热的，暖暖身子！”江灵笑着招呼。 “豆浆？” “就是豆乳吧？” “江姑娘一开店，我们就有口福了！” 村民们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着桶里乳白色，微微冒着热气的液体。 虽然豆浆不是什么金贵物品，但这个时代还没有大面积种植黄豆，而且吉水村也没有种植黄豆的农户，所以他们对这个东西还比较陌生。 江灵一边笑着解释，一边配合着小然，一碗碗的盛好放在桌上。 大家小心翼翼地接过，试探着喝了一口。 那丝滑醇厚的口感，特有的豆香瞬间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最主要，这里面加了糖！ 喝着又香又甜！ “哇！这味道又香又滑！还甜丝丝的！” “好喝！真好喝！比米粥稠，比牛奶香！” “暖暖的，喝下去胃里真舒服！” 比起有些腥气的羊奶或牛奶，豆浆的口感显然更易于被接受，也更符合他们的体质，一时间称赞声不绝于耳。 村民们挤在杂货铺门口，喝着热豆浆，和江灵嘘寒问暖。 不多时，门口又像往常一样，挤满了过来卖菜的村民。 气氛热烈又融洽。 豆浆喝得差不多了，那边卖菜的生意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江灵想到她来了吉水村后，村民们对她帮助良多，这份淳朴的情谊实在难得。 她抬高声音对大家说： “各位乡亲，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和我这小铺子的照顾。眼看天气越来越冷，我这次出去，也给大家带了点过冬的小礼物。” 她说着，让小然从铺子里搬出几大捆布料和一堆用麻袋分装好的大米。 她指着那些布料说：“这些料子厚实耐磨，颜色也耐脏，正好能做件冬衣。” 布料是她昨天去超市进货，看到街上有一个倒闭了的裁缝厂拿出来卖的布料，因为价格便宜，布料质量好，江灵就把布料都包圆了。 她又指着那些大米：“这些是南方来的新米，今年那边丰收，粮价也便宜。我就想着买些回来，让大家也尝尝鲜。” 众人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布料和粮食，都惊呆了。 “只要是咱们吉水村的村民，今天花一文钱，就可以在我这儿买走五斤大米和五尺布料！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大家添件冬衣，添碗米饭！” 第116章 一文钱买大米和布匹 江灵也不是想当救世主，实在是村民们帮助她很多，有几次甚至可以说是救了她的命。 古代的冬天都是平民最难熬过去的季节。 她当然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大家都过得好一点。 这话一出，人群先是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文钱？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这么好的料子，这么白花花的大米，哪止一文钱！ 赵大爷作为村里最受敬重的长者，被大家推举出来说话。 他走到江灵面前，语气诚恳又带着不赞同： “江姑娘，你的心意，我们大家伙儿都领了！但这……这太贵重了！万万使不得！你做生意也不容易，本钱周转都难，我们怎么能总占你的便宜？这礼太重了，我们不能收！” 若是寻常喝点茶水饮料，吃点瓜果零食，倒也觉得没什么。 可这次是白花花的大米和做工细致的布料，虽说江姑娘说这次是花钱买，可这一文钱是什么购买力大家都知道，这不明摆着是白送吗？ “是啊江姑娘，您的心意我们知道了，但这礼我们不能要！” “太破费了！这得亏多少啊！”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何必这么见外！” “是啊！是啊！” 村民们纷纷附和，都觉得这样会让江灵吃亏太多。 江灵早就料到会这样，她笑着耐心解释： “赵大爷，各位乡亲，你们听我说。这些布是人家厂子关门清仓，半卖半送处理的；粮食也是，南边今年大丰收，粮价低，我又是大批量买，真没花多少钱！ 大家平日帮我那么多，我这才想着带回来点东西，表表心意。大家千万别跟我客气！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 她好说歹说，再三强调自己没吃亏，只是运气好碰上了便宜货，又打感情牌，说这是感谢大家平时的照顾。 村民们看着那些诱人的布料和粮食，其实心里很想要，奈何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有些犹豫的望向赵大爷。 赵大爷见江灵一脸真诚笑意，拗不过她的坚持，终于同意了。 “江姑娘盛情难却，咱们就领了这份心意吧。我代表吉水村的村民，多谢江姑娘！” 人群中涌现出一种雀跃的欢呼和感激。 大家排好队，一个个上前，郑重地将一文钱放进江灵准备好的钱匣子里。 有些没带钱的村民，连菜都顾不上卖了，直接奔回家里拿钱。 “谢谢江姑娘！您真是菩萨心肠！” “这布真厚实，过年都能给娃做身新衣裳了！” “这米真香！晚上就给孩子们蒸白米饭吃！” 这时，人群中突然走来一个陌生人。 是老张头的侄子傅诚泽。 正背着一个不小的菜筐，过来卖菜。 他读了十几年的书，就算干着农活也透着一股书卷气。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村路不平，他眼神不好，走得极其小心，每一步都试探着，身子微微摇晃，背也因此显得有些佝偻。 周围的村民见状，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有人主动侧身给他让出更宽的道。 伴随着几声善意的提醒： “诚泽，慢点走，这边有个小坎儿。” “来，往我这边靠靠，路平整些。” 一看到这个老张头的侄子傅诚泽，人群中若有若无的飘来叹气声。 “诚泽多好的苗子啊，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情！”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这个病，他如今早就是秀才老爷了。” “当秀才老爷多好，还能领取朝廷的补贴，见官都不用拜。” “赵大嫂子这话说的，是人家诚泽不想当秀才老爷嘛？这不是没这个命嘛。” “可不是嘛，当时多少教书先生都夸他文曲星下凡，小小年纪便熟读百书。” “兴许就是太优秀了，老天爷嫉妒，这才让他得了眼疾。” “你瞧他那模样，哪像是干农活的啊，真是天妒英才。” 村民们的讨论成功把江灵的好奇心吸引过去，看向那个人群中走过来的人。 只见一个青年正背着个半满的菜筐，有些吃力地沿着村路慢慢走来。 这是江灵第一次见他，看着有些腼腆，长得很白净，像十八九岁的样子。 读过书的人在这个朝代很明显，因为读书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几乎一眼就能分辨。 只见他背有些佝偻，一双眼睛像是很费劲的在看地上的障碍物。 结合刚刚村民们说的眼疾。江灵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时，老张头急匆匆地挤了过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文钱，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 “对不住对不住，江姑娘，刚才喝豆浆时身上没带钱，现跑回去取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铜钱放进桌上的钱匣子里。 小然依言递给他一袋米和一叠布料。“老张叔拿好。” “好孩子，自从你来铺子干活，真是越来越精神了。” 老张头接过，连连向江灵道谢： “谢谢江姑娘！江姑娘真是仁善的大好人啊！” 江灵微微一笑：“张叔客气了。” 刚才正讨论的热闹的村民突然安静了，老张头扫了一眼，看到了在前方排队卖菜的侄子。 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刚才在讨论什么。 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痛： “唉！这孩子命不好。跟我一样，都没那个当秀才老爷的命。” 他的话虽是自嘲，却透着浓浓的心酸和不甘。 谁愿意十年寒窗付之东流？ 却对这无法改变的命运感到深深的无力。 因为村民们的谦让，傅诚泽很快就把菜卖了。 就算他眼神不好，也能敏锐的感觉到有许多怜悯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十几年读书人高傲的自尊心，驱使他拼命逃离这里。 他从小就被夸奖，被人捧在高处，如今从高处跌落，让他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只麻木的活着。 “诚泽，你等一下。” 这时，舅舅老张头却叫住了他。 不多时，老张头已经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杂货铺门口。 第117章 难道是高度近视？ 村民们买完东西都各自离开了，如今铺子门口只剩下江灵和小然。 “江姑娘还没见过我这侄儿吧。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他要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我带他过来混个脸熟。” 老张头对江灵说完，又转头对傅诚泽开口。 “诚泽，这是我们村里杂货铺的江姑娘。江姑娘是个大好人，也是个学问人，以后遇见了，别光低头走，要记着打个招呼。” 老张头看出傅诚泽想逃，他当年考不上也有过这个阶段。 可是，读书人的骄傲在此刻已经没用了，他要学着丢掉，学着融入到农家里，才能活下去。 患了这个病，以后连读书人都当不了了。 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农民。 傅诚泽抬头，能明显看到一个青色衣衫的女子。只是看不清她的样貌。 他朝着江灵所在的方向，恭谨地微微欠身行礼：“学生傅诚泽，见过江姑娘。” 举止得体，仪态从容，任谁看了都会赞一声谦谦君子。 可惜了，天公不作美。 江灵微微欠身，还了个礼。“付公子有礼。我这吉祥杂货铺里什么都有，付公子若有需要，可以时常来光顾。” 傅诚泽闻言一愣，麻木的回答：“多谢江姑娘......诚泽患有眼疾，一丈开外难辨颜色，怕是......没什么需要的了。” 老张头在一旁听着，心里发酸。 自己虽然多次落榜，但身体健康，只能说没这个缘分。 如今在村里写写画画，偶尔当个闲农，日子也还过得去。 可自己的侄子，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神童啊！ 怎么，偏就落得这个下场...... 别说他放不下，自己也不甘心啊！ 江灵看了看他的眼睛，觉得跟常人的没什么不同。 他也能正常走路，正常分辨人物位置，有点好奇他这眼疾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问问也没什么吧。 “我常年走南闯北，倒是听过一些关于治疗眼疾的方子，就是不知，付公子这眼疾是外力所致，还是？” 老张头怎么忘了，江姑娘这铺子里也有卖药的。先是惊喜地睁大眼，随即又黯淡下去， “江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年，汤药不知灌了多少副，土方子也试了无数。方圆十里的名医都看过了，钱花了，却不见一点成效，如今……” 如今，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傅诚泽语气里带着认命般的平静： “多谢江姑娘关怀。只是在下这眼疾已久，常年疲劳所致，恐难有转机，不敢再劳烦姑娘费心。” 江灵又问：“可是常年看书导致用眼疲惫，又常年在昏暗环境下看书，导致的视线模糊不清？” 傅诚泽有些惊讶的抬头，“确实如此。” 他这病在读书人群中很常见，但是像他这么严重的还比较少有。 当大夫诊断出，他这病是常年太用功看书所致，他一瞬间只觉得这个世界何其荒谬！ 竟然会因为太过用功，而患上眼疾，导致现在无法看书，不能科考。 可若是不用功，又将如何考取功名？ 古人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可他，鱼与熊掌，都得不到了...... 江灵听到他这话，心里有了猜测。 难道是近视？ 可是她没有仪器，无法测出他是多少度。 他连路都看不太清，一丈之外难辨颜色，那至少是个高度近视了。 江灵想了想：“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我这里还真没有药物可以治疗。但是我这次去进货偶然得到一个东西，不知道适不适合你，你等一下，我去拿出来。” 就算是现代，也没有药物能治疗近视。 但是有眼镜啊！ 老张头和傅诚泽都有些意外。 不过他们也没抱任何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得了他这种病的人不在少数，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治愈的。 小然贴心的给傅诚泽倒了一杯豆浆：“傅公子别着急，先喝点豆浆吧，” 因为自己认字不多，小然对读书人一直有一种滤镜。 不止小然，这个朝代对读书人都有一种滤镜，跟他们交谈时，都会刻意的温柔和谦让。 所以，傅诚泽才这么珍惜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多谢。” 傅诚泽闻言伸手接过。一股甜腻的豆香味飘来。 他以前在镇上读书，家里从来没有短过他的吃食。 豆浆这东西在村里算稀罕物，可在镇上却很常见，他自然也喝过几回。 老张头也在一旁劝慰，“快尝尝，江姑娘铺子里的东西都很好喝。” 虽然对治疗眼睛不抱任何希望，但老张头很希望自己的侄子能融入到村民里去。 要想融入进去，首先就要交到朋友。 江姑娘仁善，又有学问，二人之间一定能有共同话题。 傅诚泽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这豆浆看着跟他喝过的没什么不同，喝下去才知道，这豆浆这么香甜！ 镇上的豆浆虽然也会撒糖，可只有一点点的甜味，而且没有这么丝滑，喝着能感觉到一点豆渣。 可是这里的豆浆一点豆渣都没有！ 又香又甜又滑，简直比牛乳还要好喝！ “这豆浆真好喝。”傅诚泽很快就把一整杯喝完了。 老张头难得见他露出笑脸，见他爱喝，第一次舔着脸对小然道：“小然，能不能再给你诚泽哥哥再倒一杯，他第一次来......” “当然可以。” 此刻，江灵正在仓库里翻找着自己收拾出来的杂物。 她记得以前杂货铺的老板就是个高度近视，他有一副换下来的眼镜被自己当杂物收了起来。 在翻找最后一个大箱子时，终于找到了那个黑色的眼镜盒！ 江灵打开看了一下，眼镜完好无损，里面的镜片有半厘米厚。 江灵把眼镜盒擦了擦，拿了出去。 门口傅诚泽刚喝完第二杯豆浆。 村民们卖完菜也都回去干活了。只剩下酒楼的伙计还在收拾摊子。 江灵走到门口，老张头和傅诚泽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虽然每次都会失望，可当希望燃起时，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江灵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眼镜。 第118章 我能看见了！ “这是一副能矫正视力的眼镜。但是我不确定傅公子你的病症是不是跟我猜测的一样，所以我也不确定这副眼镜对你到底有没有用。” 她现在没有仪器，判断不了他到底是不是近视。 就算是近视，近视度数有这么多，也不一定这副眼睛能适合他用。 老张头看见盒子里装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奇怪东西，由黑色框框圈住两个玻璃片，心一下就凉了大半。 傅诚泽只看见有一个黑色盒子，盒子里面有东西。可是看不清具体形状。 不过他似乎感觉到了，旁边舅舅身上透过来的失望。 又听到江姑娘这么说。 他心中燃起的火苗也瞬间黯淡。 老张头不好驳了江姑娘的一片好心，开口道： “既然如此，诚泽就试一试吧。只是，这东西要怎么用？” 江灵从盒子里拿出眼镜，将两个支架打开。 考虑到在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会用，只好由她帮忙试戴了。 “这个是带在眼镜上的。傅公子你别动，我帮你带上。” 随后，江灵隔着桌子，把眼镜架在了傅诚泽鼻梁上。 傅诚泽感觉到眼前投来的物体，越来越靠近，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有一个轻巧的物体架在自己的鼻梁上和两个耳朵后面。 再睁开时，眼前有一阵轻微的晕眩。 突然！ 一个容貌昳丽的青衣女子，眉眼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 清晰得，甚至能看见她那正在扇动的睫毛！ 惊得他瞳孔都缩小了！ 江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傅公子感觉如何？” 傅诚泽瞬间惊醒，下意识往后仰。 等他眨眨眼再看这个世界时，全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震惊！ 眼前的世界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 枯黄的落叶，迎风的小草，路边的坑洼，远处的炊烟......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他兴奋的一把抓住舅舅的肩膀，眼前的舅舅是那么的清晰，额间的白发，细碎的胡渣都是那么清楚。 “舅舅，我能看见了！我能看的很清楚！我好了，我的病好了！” 老张头显然也没想到这东西会有如此奇效！ 看着开心到激动的侄儿，他一瞬间红了眼眶。 “好！好好！” 他的侄儿终于活过来了...... 傅诚泽伸手到眼前，能看见自己清晰的掌纹。 他的手缓缓靠近架在鼻子和耳朵上的东西。 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又忙的缩回手，他甚至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它。 小然全程看在眼里，有些不可置信。“江姐姐，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神奇？” 江灵解释：“这个叫眼镜，是专门给视力模糊的人用的。不过，并不是所有视力模糊的人都能用这副眼镜，只能说，傅公子跟这副眼镜有缘。” 近视分很多种度数，不同度数的眼镜根本不适用，戴上去只会让人头晕。 不过，看傅诚泽现在的样子，没有一点头晕的迹象，就知道这副眼镜的度数适合他。 傅诚泽沉浸在重获清晰的巨大喜悦中，他以为这副眼镜治好了自己的眼疾。 他忍不住再次伸手，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那神奇的镜框。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副眼镜从鼻梁上取了下来。 就在眼镜离开双眼的刹那， 方才那个色彩鲜明、线条清晰的世界，瞬间消失了！ 眼前又恢复了那种模糊状态！ 他惊慌失色，难道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他大喊：“舅舅！舅舅！江姑娘！我怎么又看不见了？！” 老张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崩溃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他颤抖的身子，焦急地问： “诚泽？诚泽你怎么了？别吓舅舅！” 江灵见状，赶忙解释：“傅公子，别慌！这眼镜并非药物，它并不能根治你的眼疾。它的作用是辅助你看清东西。这副眼镜需要一直带着才有用，一但取下来，视力就会变回之前的状态。” 傅诚泽听到解释，心中的恐慌稍减，但巨大的失落感随之而来。 原来，并没有痊愈...... 他慌忙地想要把眼镜重新戴回去，可是他没用过这东西，又怕一用力把他弄坏了，又着急又手足无措。 他越急越乱，几乎拿不稳那细细的镜腿，额头上急出了细密的汗珠。 老张头明白他此刻的心情，连忙握住侄子发抖的手，温声安抚： “诚泽，别急，别怕！慢慢来，交给江姑娘，让江姑娘帮你戴，啊？” 老张头把他带回到江灵面前。 江灵却没有立刻接过眼镜。 她考虑到傅诚泽迟早要学会自己佩戴，便轻轻握住他那握着眼镜的手。 “傅公子，你别紧张，我教你如何自己佩戴，以后你就可以自己来了。” 感受到江灵指尖的温度和稳定的话语，傅诚泽狂跳的心渐渐平复了一些，他努力聚焦模糊的视线，依言点头。 江灵引导着他的手，将镜腿轻轻分开，一边做一边讲解： “你看，像这样，把这两根支架轻轻分开，然后，轻轻架在鼻梁上……对，位置摆正……最后，把这两根腿，顺着耳朵的轮廓，轻轻挂到耳朵后面……好了，这样就戴稳了。” 考虑到傅诚泽不一定能看清楚，江灵特意放慢了动作，让老张头跟着一起学，以后也可以帮他侄子带。 老张头看的很仔细，甚至不敢眨眼。 当眼镜再次稳稳地架在鼻梁上，清晰的世界又展现在眼前。 傅诚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一切不是幻觉。 原来自己的眼疾并没有被治好，而是眼前这个宝物给了他重见光明的机会。 只是，以后要一辈子依靠这个东西...... 一丝淡淡的遗憾掠过心头，但很快便被更强烈的感激和庆幸所取代。 终生相伴又如何？也好过一辈子当半个瞎子强！ 他学着江灵刚才的样子，自己动手，轻轻地将眼镜取下，眼前再次模糊。 然后，他屏住呼吸，回忆着刚才的步骤，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将眼镜重新为自己戴上。 老张头紧张的不敢呼吸，生怕打乱他的动作。 直到看到侄子亲手把眼镜戴上，甚至比自己戴上了还高兴。 第119章 条件是教小然识字 老张头老泪纵横，“江姑娘，这副眼镜多少钱？我们买下来。” 他知道江姑娘铺子里卖的东西都价值不菲。 可这次就算倾家荡产，他都要把这副眼镜买下来。 江灵摆摆手，“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张叔尽管拿去就好。” 这副眼镜本来就是二手的，放在仓库里也是当垃圾，江灵根本就没打算卖钱。 然而，老张头却异常坚持， “江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叔侄俩没齿难忘！但这眼镜……实在太珍贵了！简直是给了诚泽第二次读书科考的机会！我们绝不能白拿！您要是不收钱，我们……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眼镜戴着也不安心啊！” 他深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更不想白占江姑娘的便宜。 也为以后眼镜的归属权考虑。只有真金白银地买下来，这东西才算真正属于他们，才能用得踏实。 傅诚泽此时也已从巨大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在这一点上，他也很认同舅舅的话。 能重新感受着这个失而复得的清晰世界，这一切都是江姑娘的恩情。 他立刻深深一揖，语气无比郑重： “江姑娘，恩同再造！舅舅所言极是，此等奇宝，若不能有所回报，诚泽……诚泽受之有愧，于心难安！还请江姑娘务必成全！” 读书人的风骨和自尊，让他无法坦然接受如此厚重的馈赠。 这副眼镜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江灵拗不过他们。如果今天不出个价，他们怕是要守在铺子门口不走了。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出价，正犯难。 突然，她目光扫过一旁的小然。 她略一思索，微笑着开口：“老张叔，傅公子，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这眼镜呢，就算我暂借给你们用。正好现在秋闱已过，想必傅公子也没什么紧要事，不如就留在我们吉水村，抽空教小然认字读书。 也不用太久，就教三个月，每日抽两个时辰。无需多么高深的学问，只求能让他开蒙识字，明白事理便可。权当是抵了这眼镜的钱，如何？” 铺子里没什么活计，卫生已经搞过好几次了，可是小然还是一天到晚的找活干。 看着小然一刻不停的在干活，而自己悠闲的坐在柜台上发呆，显得她像个剥削农民的地主。 江灵就想着给他安排点别的事情。 小然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展露过对知识的渴望，江灵都看在眼里。 只是在村子里找不到适合教授他知识的人。 如今有傅诚泽在就正好了。 她本来也不指望能教个秀才出来，能把字认全就行了。 她顿了顿，看向小然，“小然，你愿不愿意跟傅公子学认字？” 小然原本正为傅公子能看清东西而高兴，猛地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江姐姐！我可以跟傅公子学认字？……我愿意！我一百个愿意！” 他兴奋地看向付诚泽，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期待。 这个提议一出，老张头和傅诚泽都愣住了。 他们原本担心江灵会开出他们无法承受的价格，已经做好了砸锅卖铁的心理准备，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充满善意的条件！ 教授孩童识字，对于傅诚泽这样的读书人来说，并非难事，甚至可以说是份受人尊敬的清闲差事。 不仅能以体面的方式回报恩情，还能在这段调整期里有件事做，不至于荒废时光，更能真正融入到这个村子里。 老张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怎么好意思再占江姑娘这么大的便宜！教孩子认字这么小的事情……” 付诚泽心里清楚，这是江姑娘在用一种极其委婉的方式帮助他们。 他不再犹豫，深深作了一揖： “诚泽，谨遵姑娘安排。必定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如此，就算是定下来了。 小然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跑到付诚泽面前，像模像样地也作了个揖， “学生小然，见过先生！” 他这稚嫩的举动把众人都逗笑了。 付诚泽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第一个学生，我一定会把我会的都尽数交给你。” 随后，江灵又教了他们如何保养和清洗眼镜。 还交代了镜片是玻璃制作，要特别注意别碎了，碎了就没有了。 其实，她想再弄几副眼镜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是爱惜些的好。 盒子还有眼镜布也一并交给了他们。 约定好了每天下午申时到酉时来给小然上课。 从明天开始。 送走老张头和傅诚泽，小然还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渴望已久，每每看到读书人提笔写字、吟诗作对，心里都羡慕得紧。 可他深知自家条件，从未敢向父母开口，更没想过江姐姐会找人来教他识字！ 小然对着江灵深深一揖，“江姐姐大恩大德，小然没齿难忘！以后我一定努力学习，认真干活，报答江姐姐的大恩大德！” 江灵看着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 “还没开始学习呢，就变得文绉绉的了？看来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让小然识字，她也有私心。 毕竟小然是这铺子里唯一的伙计，她可不打算让他一直干洒扫的活。 将来铺子若有什么账目文书，或是需要与人书信往来，总要识字才行。 正聊着，铺子外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勒马声在门口响起。 江灵和小然循声望去，只见陆谦刚在铺子门口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他身后，跟着同样骑马而来的李宏。 陆谦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甚至顾不得整理一下因快马加鞭而略显凌乱的衣袍，几步便跨到了铺子门口。 他目光急切的往铺子里扫去，锁定在江灵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迅速打量了一遍，见她安然无恙，心里头的担忧和焦虑，才算是真正烟消云散了。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第120章 突如其来的拥抱 江灵关门的这二十二天，除了小然，就只有他最担心了。 陆谦八月十五当晚便回到了平安镇，一回来就看到了江灵送他的中秋节礼物。 宫里的宴会让他兴致缺缺，但这一刻却让他感觉很温暖。 原来这世间还有人，不掺杂任何利益，真心把他当朋友。 这时，李宏却神情犹豫的走过来。 刚刚外面的侍卫给他报告了今晚平安县发生的事情，让他心头一颤。 身为皇子侍卫，如今大皇子定居在平安县，他自然有义务，时刻关注着平安县的动向。 陆谦此刻没看到他的表情，完全沉浸在收到礼物的喜悦中。 这嫦娥奔月的图案是怎么刻在铁盒子上的？还描绘得如此生动？ 这茶叶闻着就有一股清香，丝毫不逊色进贡宫里的。 秋月梨？这是什么梨？怎么这么大个，闻着就很香甜。 陆谦头也不抬的问：“听说江姑娘也给你送月饼了？是跟我这盒一样的吗？” 李宏神情严肃的拱手：“殿下，平安县今晚发生了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李宏将刚才侍卫给他报告的事情，如实娓娓道来。 陆谦本来还无波澜，一听到江灵牵扯其中，立即就震惊了。 少女失踪案这件事情在京城他就有所耳闻，听闻牵扯到平安县也没太在意。 一听到江灵和受伤这两个词，陆谦脸上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无法抑制的担忧！ 他立刻追问详情，得知江灵确实曾被歹人掳走，幸得赵景行及时救出，虽无大碍，但似乎受了些惊吓和轻伤。 他当即就坐不住了，立刻策马赶往吉水村。 李宏劝道：“殿下，现在已经是子时了，江姑娘应该已经歇息了。” 陆谦这才看了看天色。圆月高悬正空。 深夜孤男寡女相会，如果传出去对江姑娘会有不好的言论。 他只得强压着担忧。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他就等在了杂货铺门口。 可一天过去，那扇木门却依旧紧闭着。 他心想，经历了那般可怕的事，多休息几日也是应当。 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三天、四天、五天、十天…… 那扇门依旧没有打开的迹象。 这是这么久以来，杂货铺关门最久的一次！ 一天比一天漫长，一天比一天焦灼。 陆谦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一眼，心情也从最初的安慰，逐渐变得不安、疑惑。 最后化为了深深的忧虑和恐惧。 甚至想到，这铺子以后会不会都不开门了？！ 她是不是离开了？不再回来了？ 各种不好的猜测在他心中盘旋，使得他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甚至这几天都不敢再来铺子，害怕喘着希望而来，带着失望而归。 直到今天清晨，一只飞鸽带来了守在吉水村附近的眼线的简短传书：铺已开，人安好。 短短六个字，对陆谦来说，就跟救命稻草似！ 他立刻抛下京中所有事务，带着李宏，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此刻，亲眼确认江灵安然无恙，所有的担忧和焦虑才真正化为乌有，只剩下失而复得的满满庆幸。 他长长地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真切笑容。 江灵见到他，眼中也露出欣喜，率先一步上前打招呼， “多日不见，陆公子别来无恙？” 陆谦快步走进铺子，或许是因为连日的担忧瞬间化为失而复得的狂喜，情绪一时冲垮了理智。 动作先大脑一步，竟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一把将江灵拥入怀中。 “江姑娘，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清晰地落在江灵耳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整个铺子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站在门口的李宏眼睛猛地瞪圆，嘴巴微张，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 一旁的小然更是惊得忘了合上嘴巴，小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万幸此刻没有其他村民在场，不然不知道明天吉水村会传出怎样的闲话。 江灵的脸颊紧贴着陆谦的胸膛。 隔着微凉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因刚刚策马飞奔还未平复的心跳。 江灵这才意识到，原来陆谦竟然高她大半个头。 这个拥抱其实很短暂。 几乎是下一秒，陆谦就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急速向后退了一小步。 他的脸颊和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眼神流露出的震惊，似乎是在说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江姑娘……我……我不是……” 他语无伦次，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方才……唐突了！实在抱歉，我绝非有意冒犯，只是……只是……” 他越是着急，就越是词穷，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江灵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一个普通拥抱倒也没多想。反而能感受到对方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切。 见他如此窘迫，她率先恢复了镇定，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歉意的温和微笑，主动将话题引开： “该说抱歉的是我。这次家里突然出了点急事，仓促离开，也没来得及告知任何人，让你们担心了。” 她神色自然，语气坦然，巧妙地将刚才那个意外的小插曲轻轻揭过。 陆谦见她并未恼怒，心下稍安，但脸颊的热度却一时难以消退。 他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掩饰了一下不自在，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稳。 “原是如此……家中事可都料理妥当了？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姑娘千万不要客气。” “都处理好了，多谢陆公子关心。” 江灵微笑着点头，走到柜台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公子一路赶来，喝杯茶歇歇吧。” 这时，被石化的李宏和小然终于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神魂。 李宏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他刚刚是不是忘了背过身去？ 下次可要记得才行。 小然眼神无悲无喜，目光在陆谦和江灵的脸上来回逡巡。 他虽然只有十二岁，却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江姐姐的样子，又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姐姐只当陆大哥是个普通朋友吧？ 应该是这样的。 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他应该制止吗？ 第121章 买马车 陆谦这次并没有多留，只简单喝了茶，闲聊了几句，询问江灵下次开店的时间。 他便起身告辞。 他这次收到飞鸽传书，是特意放下手头上的公务，从京城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如今大宇朝北方闹灾荒，边军要打仗。 就算他是个闲散王爷，此刻手头上也被安排了一堆事情。 来之前他已经跟侍卫串好口供，说京城的分店离不开人，要着急回去。 江灵见他有要事在身，也没多留他。 现在已经接近饭点，考虑到他们去京城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时辰。 江灵转身走到货架旁，抽了两个塑料袋，将这次新进货的一些耐放又顶饿的零食装了不少。 有独立包装的肉脯、小巧的夹心饼干、还有几盒口感扎实的糕点，又装了几瓶饮料，细心包好，递了过去。 “现在已将近饭点，这些拿着路上垫垫肚子吧。都是一些新进货的糕点，味道还不错。” 她语气自然，带着朋友间的关切。 陆谦微微一怔，看着那递过来的鼓鼓囊囊的袋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触动了。 他并未推辞，伸手接过，“多谢江姑娘。” 李宏在一旁默默接过东西。这里有两个袋子，江姑娘自然也是把他那份也备好了。 “路上小心。”江灵送他们到铺子门口。 陆谦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最后回头深深看了江灵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拱了拱手： “江姑娘留步，多多保重。京城事了，我再来看你。” 江灵站在门口，微笑着挥了挥手。 马蹄声再次响起，载着两人渐渐远去，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江灵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转身回到铺中。 日头渐渐升高，眼看就要到正午时分。 小然停下手中擦拭货架的活儿，抬头问道： “江姐姐，眼看快午时了，今天中午咱们吃什么？我去做。” 江灵正清点着货单，闻言抬起头，想了想，忽然心血来潮道。 “今天中午不做饭了。小然，我们去镇上吃。” “去镇上？”小然有些惊讶，去镇上可得费些功夫，来回大半天就过去了。 “对，”江灵放下手中的笔，笑道，“对，我们去镇上买辆马车，顺便尝尝镇上的酒楼。” 她来了这么久，都还没出去吃过饭呢。 对这个时代的烹饪水平和美食风味颇有些好奇。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铺子里也不算忙，出去走走正好。 再者，铺子里也需要一辆马车了，以后送货的机会会很多，自己也想出去走走。 小然闻言，立刻应声：“好！江姐姐，我这就回家套牛车！” 如今秋收已过，地里的活计都忙完了，他家的老黄牛正闲着呢。 不多时，小然便赶着他家那辆略显陈旧但结实的牛车回到了铺子门口。 赵寅夫妇知道江灵要坐，特意在车板上厚厚地铺了一层干爽柔软的稻草，又在稻草上仔细地垫了好几层洗净的粗布，尽量让坐起来舒服些。 江灵还是第一次坐牛车，感觉十分新鲜。 牛车行进的速度不快，却也稳当。 天气不冷不热，微风拂面，带来田野间清新的草木气息，很是惬意。 沿途可见田野村庄，秋收后的土地显得格外宁静。 小然坐在前面，有模有样地挥着小鞭子，时不时轻喝一声，引导着老牛沿着黄土路稳稳前行。 牛车速度不快，但吉水村离平安镇本就不算太远，约莫半个多时辰后，那不算高大的城墙便映入眼帘。 城门口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按照规矩，牛车这类牲畜是不能直接进城的。 小然轻车熟路地将牛车赶到城墙外一个专供停放车辆的小茶摊旁，付了几文钱请老板代为看管。 除了上次中秋灯会来过一次，这算是江灵第二次进城。 但上次是坐在马车里直奔暮楼酒家，又是晚上，根本没看清镇子的模样。 此刻正值白天，眼前的景象让她颇觉新奇。 镇内的街道比村里宽敞许多，地面铺着青石板，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街道两旁摊贩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有卖各色胭脂水粉、珠花首饰的，有卖时令瓜果蔬菜、鸡鸭鱼肉的，还有卖各种小吃零嘴、泥人面塑、竹编草编玩意儿的…… 江灵觉得新奇，一路走走停停，饶有兴致地逛了好一会儿。 看到没见过的吃食或有趣的小玩意，便忍不住买上一些。 小然跟在她身后，很快怀里就抱满了各种纸包和盒子，都快拿不稳了。 “江姐姐……咱……咱是不是买得有点多了？”小然喘着气，从一堆东西后面探出脑袋。 江灵回头一看，不禁失笑，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采购： “好吧好吧，先不买了。走，我们找地方吃饭去。” 江灵说着，目光扫过街边的食肆酒楼，最后选中一家名为“醉云楼”的酒楼。 这家门面宽敞、客人也不少，味道应该还不错吧。 两人走进店内，伙计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一楼大堂几乎坐满了食客，人声鼎沸，饭菜香气四溢。 “二位客官，是用饭吗？楼上还有雅座。”伙计机灵地引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果然清静不少，临窗的位置还能看到楼下街景。 江灵和小然择了一处坐下。 伙计递来一块写着菜名的木牌。 江灵浏览一番，许多菜名她听都没听过，便让伙计推荐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又要了两碗米饭。 杂货铺赚了那么多钱，终于有用得上的地方了。 等待上菜的间隙，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去哪里买马车。 她抬头问道：“小然，你知道镇上哪里有马车卖吗？” 小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江姐姐，马车可是金贵东西，我们村里也就里正家早年有一辆，后来也卖了。” 他的认知里，马车那是镇上的老爷们才用得起的。 小然他们家能有一辆牛车，就已经赶超吉水村很多户人家了。 江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 在这个时代，马匹本身就是重要的战略和交通资源，造价高昂，饲养也不易。 能拥有自家马车的人确实非富即贵。 第122章 西市马贩子不怀好意 江灵犯了难。 这个时代出门，没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确实太不方便了。 可是在县城她好像没有认识的人。 不对，好像有一个。 暮楼酒家的方世杰。 他家生意做得大，结交广泛，或许会知道些门路。 正思忖着，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了。 色泽红亮，香气扑鼻。 “看着不错，快吃吧。吃完我们再找人问问看。”江灵招呼小然动筷。 “嗯嗯。”小然忙活了一早上，也早就饿了。 在江灵面前也不用客气，吃得格外香甜。 吃饱喝足，结账离开。 这一顿饭花了将近一两银子，价格不算便宜，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江灵和小然走出醉仙楼，向方才的伙计打听了售卖马车的地方。 “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儿，这镇上哪里能买到马车？” 伙计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回道： “姑娘要买现成的马车？那可不多见。马车一般都是自家备了车架，再去单买马匹配上的。您要是想买马，可以去西市看看，那边是牲口市集，牛、马、骡子都有卖的。不过……” 伙计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那边鱼龙混杂，您可得仔细瞧瞧，别走了眼。” “多谢小二哥指点。”江灵谢过伙计，便带着小然往西市走去。 越靠近西市，空气中的气味就越发复杂起来。 各种牲畜的气味、粪便的气味、草料的味道以及一些说不清的腥膻气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 地上有点泥泞，到处是零散的草渣，还有牲口拉的粪便。 市场里吵吵嚷嚷，鸡鸭鹅叫个不停，牛羊哼哼，偶尔还有马嘶和骡子叫。 甚至还有一些猎户，把猎来的野物送过来卖。 旁边还有一头刚被宰杀不久的野猪，正被几人围着分肉，血腥气更添了几分粗犷。 江灵微微蹙眉，用袖子稍稍掩了下口鼻，她对这种浓郁的自然气息有些不太适应。 小然倒是显得很自如，他以前常跟着爹爹来西市卖猎物，对这里颇为熟悉。 “江姐姐，这边走。我爹以前常来这里卖山货野味，我也跟着来过几次。” 正说着，一个穿着短褂、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看到了小然，笑着招呼道： 正说着，“哟！这不是小然吗？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爹呢？他那个腿伤好利索没？怎么好久没见他来卖山货了？” 小然停下脚步，礼貌回道：“王大叔好！我爹的腿好多了，能慢慢走了，谢谢您惦记着。他现在不怎么上山打猎了，就算偶尔套着只野鸡逮着只兔子，也都自家留着吃了，不大来卖了。” 自从赵寅摔伤了腿，无法再深入山林追逐大型猎物，自然也就很少再来这西市。 王大叔闻言叹了口气：“也是，养好身子要紧。代我向你爹问个好！” 辞别了王大叔，两人继续往牲口市集里面走。 两人好不容易在闹哄哄的市集角落里找到了卖马的地方。 然而现场仅有两匹马拴在木桩上。 一匹耷拉着脑袋，毛色暗淡无光，显是上了年纪； 另一匹虽然看似壮实些，但精神萎靡，不时烦躁地刨着蹄子，鼻息粗重，眼角还有明显的分泌物。 马贩子好不容易见有人来，赶忙招呼介绍：“二位好眼光，我这两匹马都是定好了，你看，多精神，多壮实！” 马贩子还热切的拍了拍马屁股。 精神？壮实？ 不然吧！ 虽然江灵不懂马，但这两匹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马。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挎着菜篮子、看起来颇为面善的婆子悄悄凑近，忍不住低声对江灵道： “姑娘，可是要买马？可千万别看那两匹！那匹老的都快拉不动磨了，那匹花的正害着热病呢！那黑心的张马贩子专骗你们这些不懂行的生客，姑娘可千万别上当！” 她话音虽轻，却被那精瘦的马贩子听了个正着。 那马贩子本见江灵衣着体面，像个不懂行的主顾，正盘算着宰一刀。 却被这婆子搅黄了，顿时恼羞成怒，指着那婆子便骂： 那马贩子顿时勃然大怒，指着那婆子就骂开了： “你这老虔婆！长舌妇！怎么不拿你那舌头吊死算了？整天在这搅和老子的生意！我坑蒙拐骗？我骗你啥了？” 那李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叉腰回骂： “呸！谁不知道你马老六的名声？专拿次货糊弄人！自己摸着良心说说，你坑骗过多少外乡人？卖病马老马，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我卖我的马，关你屁事！狗拿耗子！” “我就看不惯你这种黑心烂肝的！专坑老实人！把我们县城的名声都搞臭了！” 两人顿时在市集上当街对骂起来，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那马贩子嘴上功夫显然不如李婆子利索，几个回合下来就落了下风，面红耳赤，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啐了一口，不再搭理她。 江灵见状，心里已然明了。 这里显然找不到什么好马，而且她最初是想买辆现成的马车，这里看来也是没有的。 她摇了摇头，对小然道：“走吧，这里看来是买不到了，我们再去别处问问。” 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马老六急了，急走几步叫住了他们： “哎！姑娘！姑娘留步！这两匹您看不上眼，我家里棚里还拴着一匹好马！是正儿八经的外来的好马，膘肥体壮，性子温顺，刚运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牵过来。” “姑娘若是诚心要，价钱好商量，我这就带您回家去看看？就在附近，不远，拐个弯就到！”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着四周，似乎生怕那李婆子又过来捣乱。 江灵刚想拒绝， “坑人坑到我朋友头上，我看你个马老六是不想在平安县混了！” 一个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男声比她更快一步响起。 江灵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外围，方世杰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一袭锦袍，手持折扇，面色微沉，正冷冷地盯着那马贩子。 江灵有些意外，“方公子？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第123章 方世杰解围 方世杰快步走上前来，脸上的冷意瞬间化为和煦的笑容，对江灵拱手道：“确实是巧，我刚办完事路过，瞧见背影像是江姑娘，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江姑娘是想买马？” 江灵微微一笑：“随便看看。” 他目光扫过那两匹病弱的老马，嘴角露出一丝不屑，“这两匹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姑娘若真想寻一匹好马，方某或许能帮上忙，定不会让姑娘走了眼。” 那马贩子马老六一见到方世杰的真容，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刚才与李婆子对骂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吭声了。 其实他家里哪里还有马，不过是看江灵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又只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觉得好拿捏，便想将她骗到僻静处，到时候是劫财还是……就由不得对方了。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女子竟然认识自家东家！ 他可是在方家手底下讨生活的，深知这位年轻东家的雷霆手段，自己干的那些勾当在他面前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若是将他得罪，失去性命还是小事，怕的是求死不能。 此刻哪里还敢有半分狡辩？ 他此刻也不禁暗暗为这位姑娘祈祷，自己最多也就骗点财色，这要是落到东家手上...... 江灵没注意到马老六那惨白中替她惋惜的神色，对方世杰解释道： “其实我想买的是现成的马车，但看来这里并没有卖的。” 方世杰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镇上专做马车生意的地方确实稀少，多是零散打造。不过方某在车行倒有些相熟的门路，寻一辆稳妥的马车应当不难。” 他看了看周围嘈杂脏乱的环境，微微蹙眉，“这里环境恶劣，不是说话的地方。暮楼酒家就在隔壁巷子，清净雅致，不如我们移步过去详谈？我也好让人去问问车行的消息。” 江灵正被这市集的气味和喧嚣搅得有些头晕，早就想逃离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有劳方公子了。” “江姑娘客气了，请。”方世杰侧身引路。 三人当即转身离开这吵闹的市集。 方世杰走在江灵身侧稍后的位置，就在即将走出马老六视线时，他脚步微顿，半侧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扫了过去，警告意味十足地瞪了那马贩子一眼。 马老六被这一眼瞪得浑身一颤，险些腿软瘫倒在地。 方世杰引着江灵和小然，穿过喧闹的西市，拐进一条相对清静的巷子，没走多远，暮楼酒家那气派的招牌便映入眼帘。 他并未走正门，而是从一侧的角门直接进入，早有眼尖的伙计恭敬地迎上来。 “东家。” “嗯，备一间安静的雅室，上些好茶和点心。另外，立刻去请车行的陈掌柜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方世杰吩咐道，语气从容。 “是，东家。”伙计利落地应声而去。 三人被引至二楼一间雅致静谧的包间，窗外是酒楼的内院景致，与市集的喧嚣恍若隔世。 很快，香茗和几碟精巧的点心便送了上来。 “江姑娘，小然兄弟，先稍坐片刻，喝口茶润润喉。车行的陈掌柜很快便到，他是几十年的老行尊，对这平安县乃至附近州县的马车行当了如指掌。”方世杰解释道。 江灵真心道谢：“真是麻烦方公子了。” 不得不吐槽一下这个朝代买辆马车真不方便，还是得找当地有些威望的人才行。 “举手之劳，江姑娘不必客气。” 果然，没过多久，一位约莫五十岁年纪、留着短须，穿着员外郎服饰的男人，在伙计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对方世杰甚是恭敬： “方老板，您找我？” “陈掌柜，打扰了。”方世杰微微颔首，指向江灵， “这位是江姑娘，想在镇上购置一辆稳妥舒适的马车，用于日常出行。你见识广，路子多，看有没有现成的好车推荐？或是可靠的定制门路？” 陈掌柜仔细打量了一下江灵，见是方世杰亲自引荐的客人，态度愈发恭敬： “原来是江姑娘。不知姑娘对马车有何具体要求？是偏好轻便些的，还是需要容量大些能载货的？对马匹的品种、年龄、性情可有偏好？预算大约几何？” 江灵想了想，说：“主要是日常代步，偶尔送货用，轻便舒适为主，遮风挡雨的效果要好些。马要温顺听话的，至于价格，” 她顿了顿，她对古代的物价还不算特别熟悉，但她今天是带够钱出来的，买辆马车应该没问题， “只要马车符合预期，银钱方面合理便可。” 陈掌柜抚须沉吟片刻，这些都不是什么高要求，道： “若是要现成的，眼下倒真有一辆可能合姑娘眼缘。城南刘员外家前些日子居家搬迁到京城了，刚好有一辆多的马车正要出手。 那车保养得极好，车身是香樟木的，轻便结实，挂了青绸帷子，遮阳避雨都好，关键是配的那匹骟马，年纪正当口，性情温顺至极，拉车极稳。刘家是讲究人，车马都爱护。” 方世杰看向江灵：“刘员外我知道，他家儿子前段时间中了秀才，为方便儿子以后科考，便举家搬迁到了京城。江姑娘若有意，可让陈掌柜安排去看看实物？” 江灵本来还以为今天买不到马车了，一听有合适的，便点头：“那就有劳陈掌柜了。” “姑娘客气，我这就去刘家打个招呼，安排一下。”陈掌柜做事雷厉风行。 方世杰道：“甚好。价格方面，陈掌柜你帮忙把关，务必公道。” “方老板放心，包在老夫身上。” 陈掌柜走后。 方世杰与江灵、小然坐在雅间里，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着。 无意间，方世杰聊起了前些日子轰动平安县的大事件 ，少女失踪案。 方世杰微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要说最近平安县还真挺不太平的。谁能想到京城少女失踪案的主犯，竟然是平安县稻花村的黄大刚黄员外！” 第124章 这世道不太平 江灵一惊！ 少女失踪案？ 这件事情她自然清楚，毕竟她也曾牵涉其中。 方世杰自顾自地往下说，像是丝毫没注意到江灵的表情。 “那黄大刚落网后，听说京城派来调查的赵大人觉得这背后还有藏得更深的黑手，本想去黄大刚家里调查线索，谁知去了才发现，黄大刚全家已经被屠！更骇人听闻的是，隔天，那关押在县衙大牢里的黄大刚，竟也畏罪自杀了！” “京城来得赵大人大发雷霆！下令彻查！可黄大刚一死，线索几乎全断。那些被抓的下属喽啰，即便严刑拷打了十几天，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没办法，把所有涉案人员都拉到西市斩首了，足足十几人，如今那西市的血还没干透。” 江灵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黄大刚落网她自然是知道的，就算犯罪团伙被斩首，她也认为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是黄大刚全家被屠？这件事怎么没人跟她说过？ 她下意识地望向小然，只见小然此刻正低着头，沉默不语，似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所以江姑娘，如今这世道，表面看着平静，暗地里不知藏着多少凶险。你一个女子经营铺子，时常外出，以后出门定要多加防备才是。” 方世杰故作善意的提醒，一边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 他本来以为把黄大刚弄死，这件事情就结束了。 谁还会为了一个已破的案子大动干戈？ 可那京城来得赵景行偏不肯罢休，在平安县全力搜查，几乎都要查到他头上了！ 逼得他不得不出去躲了几日。 加之之前约定好的货物没按期交付出去，下定人十分不满，他收拾了好一阵才把这个坑填平。 这段时日可把他忙坏了。 又出钱又出力，还亏了不少！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此件事情跟江灵有关，因为他收到消息，黄大刚被捕的那天晚上，是赵景行亲自将她送回杂货铺的。 他二人之间似乎有些交情。 江灵正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方世杰审视他的眼神。 等回过神来，才缓缓说道：“有劳方公子挂心了，以后出行确实该多加防备些才是。” 以后有了自家马车，她改装一下，就能藏更多东西。 出行也就更安全了。 这也是她买马车的原因之一。 方世杰见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也不好再多问，便笑着说道： “那就好，江姑娘这般善良之人，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江灵微微一笑，正欲开口说话，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伙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禀东家，陈掌柜回来了，正在楼下候着呢。” 方世杰忙应声道：“快请陈掌柜上来。” 不多时，陈掌柜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对着众人拱手道： “方老板，江姑娘，幸不辱命。我已经去刘家打过招呼了，那辆马车现在就在刘家的院子里停着呢，随时可以去看看。” 江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咱们这就去吧。” 方世杰亲自陪着江灵和小然去了城南刘府。 到了刘员外家，只见那辆马车就停在宽敞的院子里，外观看着甚是气派，车身擦拭得锃亮，车厢不大却精巧，青绸车帷看起来干净雅致。 那匹棕色的骟马眼神温顺，被牵出来时步伐平稳，确实是很适合生手的驾乘。 陈掌柜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马身，笑着对江灵说：“江姑娘，你看这马，性情可温顺了，拉车也稳当，而且这马车的内部啊，我刚刚也瞧了，座椅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坐着别提多舒服了。” 江灵试坐了一下，觉得还不错。 又问了问小然觉得如何。 小然也表示很喜欢这辆马车。兴奋的坐在前面，模拟着驾驶马车的感觉。 江灵也不挑了，就是这个时代的马车避震效果和软垫都不怎么样，等回家后自己再改装一下就是了。 有陈掌柜这位行家在一旁评估说项，价格也谈得十分公道顺利，最终以三十五两的价钱成交，连车带马一并买下。 交割清楚后，江灵私下又塞给陈掌柜一个二两银子的红封，以示感谢。 “江姑娘，这马车如今是您的了。是否需要我派个熟手的车夫，先帮您赶回铺子，顺便路上也可教教小然兄弟一些基本的驾驭技巧？”交易完成后，方世杰体贴地问道。 江灵正愁怎么把这车弄回去，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再次感激道： “方公子思虑周全，真是太感谢你了。今日若非遇到你，这买马车之事恐怕真要一波三折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方世杰笑容温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能帮上姑娘的忙，是在下的荣幸。日后姑娘若再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来暮楼酒家寻我便是。” 夕阳西下，江灵和小然坐着新买的马车，在暮楼车夫的指引下，稳稳地踏上了归途。 小然坐在车夫旁边，兴奋又认真地学着如何操控缰绳。 马车行驶在返回吉水村的青石板路上。 方世杰派来的车夫老钱果然经验丰富，马车赶得又快又稳，一边还耐心地给小然讲解着驾驭的要点和照料马匹的注意事项。 小然听得很认真，脑袋里正努力记住这些事情。 行至镇上一处相对清静的街道时，江灵瞥见一家挂着“万般书店”招牌的文具店。 店铺门面不大，却透着几分古雅气息。 她忽然想起，小然既然要开始正式读书识字，文房四宝和启蒙书籍是必不可少的。 “钱大叔，麻烦在前面那家万般书店停一下。”江灵出声吩咐道。 “好嘞，江姑娘。”老钱应了一声，轻轻一拉缰绳，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文具店门口。 江灵带着小然下了车，走进店门，一股淡淡的墨香和纸香便扑面而来。 店内的陈设简洁而有序，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博古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毛笔、砚台、墨锭和镇纸，靠墙的书架上则垒着一些线装书籍。 第125章 孤苦无依的流民 店主是一位穿着半旧青衫、戴着方巾的中年人，看起来有些清瘦，正伏在柜台后临帖。 见有客人进来，只是略抬了抬眼，并未像寻常商家那样立刻热情地迎上来招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二位随意看，看上合适的再叫我。” 便又低下头，继续专注于笔下的字迹。 文人有文人的风骨，书籍也不用像其他货物一样，逢人就介绍。 来这里的都是读书识字的人，有需要自然会买。 江灵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这家书店不大，书籍倒还算齐全。 不过，自然无法跟现代的书店相比。 她先是挑了一方质地细腻、大小合适的石砚，又选了两支狼毫小楷笔和两支适合初学者使用的兼毫笔。 接着看向那些墨锭，她对墨了解不多，便挑了一块价格适中、闻着有淡淡松烟香的。 “小然，来看看喜欢哪种纸？”江灵招呼道。 江灵的杂货铺里也有纸张，不过那些都不适合用来写毛笔字。 小然好奇地凑过去，看着架子上各种不同材质，不同价格的纸张，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江灵为他选了一沓价格适中，质地均匀的毛边纸，适合平日练习书写。 最后，她走到书架前，寻找启蒙用的书籍。 这个朝代的启蒙书籍还没有《三字经》、《百家姓》这些。 有的是《幼学》《发蒙记》《千字文》这些。 小然以后是要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的，自然要学这个时代的东西。 小小年纪表现得太特立独行，反而对他不好。 她拿起一本纸张泛黄但保存尚好的《千字文》，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字是工整的雕版印刷，但清晰度自然无法与现代印刷品相比。 “老板，请问这几本书怎么卖？”江灵将选好的东西拿到柜台前询价。 店主这才放下笔，仔细清点了一下物品，然后拿出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片刻后，他报出一个数字。 饶是江灵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暗暗咋舌。 这价格确实不菲，尤其是那几本薄薄的启蒙书，动辄几百文，几乎抵得上普通庄户人家一两个月的伙食。 难怪古人常说“穷文富武”，在这样的时代，读书识字真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轻易负担得起的。 小然一直紧张地站在旁边，听到老板报出的价钱，小脸顿时白了白， “江姐姐，这太贵了！我……我还是自己攒钱买吧，不能再让您破费了！” 江姐姐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每个月发一两银子的月钱，就只干那么几天活。他心里本就过意不去。 江姐姐还拿珍贵的眼镜换得了他读书识字的机会，她怎么能再让江姐姐破费。 江灵知道他那点工资早就贴补家用了，哪里还能攒的下钱来。 “小然，让你读书识字是为了将来能更好地帮衬铺子，为铺子做贡献。自然该由铺子里出钱，哪能让你自己掏腰包？” 那店主原本一直神色平淡，听到江灵与小然的对话，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江灵和小然，这才注意到江灵衣着虽整洁但并非华服，小然更是伙计打扮。 一个开杂货铺的女店主，竟愿意如此慷慨地资助店里的伙计读书识字？ 这在他见过的市井商人中，实属罕见。 他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微微松动了一些，语气也不再那么平淡，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感慨： “这位娘子心善，肯供伙计读书，是件积德的好事。” 他沉吟了一下，重新拨了一下算盘，道：“这样吧，笔墨纸砚按原价，这几本蒙书……就算你们便宜些，凑个整数，给一两银子就够了。” 他报出了一个比刚才低了不少的价格。 虽然依旧不便宜，但已是难得的优惠。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江灵笑着道谢：“多谢掌柜成全。” 付了钱，将新买的文房四宝和书籍仔细包好，江灵和小然再次道谢后离开了万般书店。 太阳偏西，日头开始渐渐往下沉了。 马车再次启动，向着城门方向驶去。 越靠近城门，气氛越发凝重。 只见城门外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群人，远远就能听到隐隐的哀叹声和孩童的啼哭声。 江灵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早上他们进城时，这里还只有零星几个蹲在墙根下的流民。 此刻却已经成群结队，怕是有上百人之多。 出了城门，小然走到茶摊前牵回牛车。 茶摊的老板上前帮他把牛车拴在马车后面，让牛车跟着马车慢慢走。 看了周围的流民忍不住开口：“唉，又聚了这么多……一会官差就会出来赶走他们，最近每天都是这样。” 他已经见习惯了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家带口，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裹就是全部的家当了。 或坐或卧，眼神空洞而绝望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城门，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 傍晚的温度下降的很快，寒风开始刮起，可那些难民身上只有单薄破旧的夏衣，根本无法抵御秋夜的寒意，许多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马车继续行驶。 车夫老钱叹了口气，对车厢内的江灵解释道： “江姑娘，别多看。这都是从北边逃荒过来的。听说今年北边蝗灾闹得特别凶，本来雨水就少，收成差，蝗虫一过，简直是雪上加霜，好多地方颗粒无收……唉，路上饿死病死的，都不知有多少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见惯了苦难的麻木和无奈。 江灵透过车窗缝隙望着外面的景象，心中一阵剧烈的酸楚和震撼。 在现代社会长大的她，何曾见过这样的惨状？ 电视里的纪录片远不及眼前这绝望气息的万分之一冲击力。 那些蜷缩在冷风中的身影，那些茫然无助的眼神，仿佛都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草堆上的一个妇人正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化作奶水，给怀里的婴孩充饥。 江灵下意识地摸了摸早上吃剩的几块点心和一些铜钱，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想立刻下车做点什么。 第126章 宋夫人前来购货 老钱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连忙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地劝阻。 “江姑娘！万万使不得！不可动恻隐之心！您看看这阵势，您要是现在拿出一点吃的或者银钱，立刻就会被所有人盯上！他们会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把我们团团围住，到时候就不是施舍，是抢夺了！” “多少人就是因为一时心软，被抢光了钱财甚至丢了性命！饿极了的人，眼里只有吃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江姑娘若是见不得这些，就把车帘放下来，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老朽赶快些，很快就过去了。” 小然也在一旁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紧张和后怕，附和道： “江姐姐，老钱叔说得对！前几天我们村里正爷爷就召集全村人说了，让我们千万别私下接济这些难民，说他们有官府和城里的大户员外们管。我们自己村子里的粮食也就刚够吃到明年开春，要是惹上麻烦，整个村子都要遭殃的！” 老钱见小然也明白事理，继续道： “小然兄弟说得没错。江姑娘您放心，救济难民这种事，官府和大户们自然会出面。就像我们东家，方老板，早就未雨绸缪，采购了大批的粮食，已经在筹备着要在城门口设粥棚施粥了。” “这才是长久稳妥的办法。您一个人，力量有限，贸然行事，反而会惹祸上身。您一个姑娘家，千万要听劝，别多管这闲事，平安回家最要紧。” 江灵听着老钱和小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诫，看着窗外那些在寒风中挣扎求生的人们，心中五味杂陈。 她明白他们说的是残酷的现实，是为了保护她。 个人的善心在汹涌的求生欲望和混乱面前，确实可能微不足道，甚至招致灾祸。 她最终收回了手，沉默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 “我知道了，谢谢钱大叔提醒。我们……走吧。” 老钱这才松了口气，一扬鞭子，马车缓缓启动，小心地绕开聚集的人群，朝着吉水村驶去。 马车渐行渐远，将城门口的惨状甩在身后。 马车驶近吉水村口。 远远地，江灵就看到杂货铺门口停着一辆颇为眼熟的华丽马车，车辕上坐着的小厮正无聊地打着盹。 “这是？宋家的马车？”因为坐过，所以对这辆马车格外熟悉。 马车刚停稳，那边马车的小厮便醒了过来。 跳下车，往后面跑去，急忙给后面的人报信。 “江姑娘回来了！江姑娘回来了！” 江灵扶着小然的手走下马车，向老钱道谢： “多谢钱大叔送我们回来。” 老钱拱手回礼：“江姑娘客气了，若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送走老钱。转角处便走出来好几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赵寅媳妇和宋夫人。 后面跟着赵寅和小启，还有宋家的小厮。 宋夫人见到江灵和小然，立刻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 “哎哟我的江妹妹！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可等了你们好一阵子了。” 宋夫人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绣金百蝶穿花缎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但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焦灼。 赵寅媳妇赶忙解释：“宋夫人午后就过来了，见铺子没开门，就去我家问了声。我跟她说你们去镇上买马车了，她就在我家等你们等到现在。” 原来江灵没开门的这段时间，宋夫人没少来。 她已经知道小然是铺子里的伙计，每次来不见铺子开门，就去找小然问情况。 这一来二去的，就跟赵寅媳妇熟络起来。 江灵歉然道：“宋夫人恕罪，不知你今日会来，我去镇上买了辆马车，耽搁了些时辰。快请屋里坐。”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杂货铺的门， 另一边，赵寅和小启的目光却被那辆新马车牢牢吸引住了。 吉水村马车稀少，更少有这么漂亮的马车。 他们忍不住多看几眼。 后面拴着他们家的牛车，从前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如今看都不看一眼。 小启羡慕地开口：“哥，这就是江姐姐铺子里的马车吗？真漂亮！” 赵寅则朝小然喊：“小然，你可快点学会赶车啊！” 小启又发现车上的书籍和文房四宝，惊讶道：“哥，这是书吗？这么多！” 小然开口：“那都是江姐姐卖给我读书用的。” 赵寅和赵寅媳妇中午就听说了，江姑娘拿宝物给小然换来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小启有些失落；“哥哥，江姐姐对你真好。以后你要成为读书人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呢。” 他真的很羡慕哥哥小然，以后哥哥可以读书识字，还可以坐着这么漂亮的马车出行。 小小年纪就有了一份这么体面的差事。 小然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会，以后我学好了，我就回去教你。让你也成为读书人。” “真的吗？” 赵寅和媳妇站在一旁，心里满是感激。 他们想过要重新送小然去读书，奈何手上没钱，如今江姑娘竟然自掏腰包给小然读书。 他们家何其有幸能遇上江姑娘这样的大善人。 宋夫人一进铺子，就忍不住开口。 “妹妹，我真是火烧眉毛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些货，早就卖得一干二净了！我那铺子都空了好几天，再不进新货，客人都要跑光了，可真要关门大吉了！” 中秋那天她也听说了江灵遭遇劫匪，还受了伤。 她本就担心，隔天就亲自来了，可是杂货铺一整天都没开门。 考虑到江灵受了惊吓需要多休息几日，她当天便开始对货物限量供应。 加之她之前一直有囤货的情况，这才让她的铺子勉强撑到了现在。 江灵这才明白宋夫人为何如此急切，心中不免有些歉疚。 “宋夫人需要什么货，尽管开口，我这就给你备齐。” 上次宋家的恩情她一直记着呢。 宋夫人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些，赶忙把清单列出来。 自从宋家前段时间家攀附了京城的大官，现在生意是越做越大，已经不仅仅只是卖布了。 除了江灵这里的货物，京城的大官还给他们介绍了西域的商队。 各种稀奇物品紧着他们供应。 如今，他们宋家在京城也算小有名号了。 第127章 干活拿工钱是应该的 选择多了，来铺子消费的客人也不都盯着她从杂货铺进货的物品。 但江灵这里的货物独特、品质极高，在她铺子里是吸引客流、奠定口碑的镇店之宝。 更是维系她与京城那位大人关系的重要纽带，不可或缺。 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焦急地亲自跑来等着进货。 “妹妹，照这个单子，给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特别是那口红、香皂、牙膏、镜子，有多少我要多少！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就认你这个！” 江灵接过单子看了看，需求量果然比以往又大了不少。 考虑到自己二十多天没开门，所以她这次进货量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她立刻招呼小然：“小然，来，我们一起给宋夫人备货。” “哎！”小然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熟练地开始忙碌起来。 仓库里再次被搬出的大量货物，这些都是江灵这次进货的。 当货物填满宋家马车时，宋夫人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踏踏实实地落回了肚子里。 有这些货，至少能撑半个月。 送走宋夫人的马车，杂货铺里又恢复了宁静。 江灵盘算着这几日的进项，钱匣子充实了不少。 她忽然想起，自从小然来上工，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一个月。 她抬眼望去，小然正踮着脚，格外认真地用鸡毛掸子清扫货架高处的浮尘。 “小然，你先停一下，过来一趟。”江灵温声唤道。 小然闻声，立刻放下掸子，小跑过来，“江姐姐，有什么活儿要干？” 江灵少有叫他干活的时候，所以每次江灵吩咐，他都会第一时间跑过来。 江灵笑了笑，从钱匣里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递到他面前，银子泛着温润的光泽，是实打实的一两分量。 “来，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收着吧。” 小然看着那锭足足一两的银子，却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脸上满是认真： “江姐姐，这钱我不能要。” “为啥不能要？” 江灵愣了一下。 “我这一个月，拢共也没干几天活。您还请傅先生教我读书，给我买了笔墨纸砚和那些书，那些东西多金贵呀，早就抵得过这工钱了。我真的不能再要了！” 江灵听着，心里微微一暖，又有些无奈，把银子往他手里塞。 “傻孩子，一码归一码。干活拿工钱，天经地义，这是你应得的。读书识字是我想让你学，书也是我自愿给你买的，跟工钱没关系，不能混为一谈。” 小然还是不肯接，攥着衣角，声音低了些。 “可是江姐姐，我知道家里难，可也不能占您这么大的便宜。我爹总说，做人要实在，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江灵知道他是个懂事的，也清楚他家的难处。 赵寅摔伤腿后，再也不能上山打猎，家里没了主要进项，全靠小然这一两银子支撑着，既要买粮，还要给赵寅抓药。 如今天气越发冷了，也要开始为过冬做准备。 她把银子硬塞进小然手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 “你爹说得对，做人要实在，但你也得知道，这银子是你靠自己的勤快换来的。你每天天不亮就来铺子里打扫，送货、看铺子，哪样没干好？再说，让你读书，是希望你以后能帮铺子管管账目、写写东西，也是为了铺子好，怎么能算你占便宜？” 小然捏着那锭沉甸甸的银子，指尖都有些发烫。他低头看着银子，又抬头看看江灵，眼眶微微发红： “江姐姐，您对我太好了……” “这有啥好的。” 江灵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拿着吧，回去给你爹抓点好药，再让你娘给你和小启做顿好吃的。以后好好干活，好好读书，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小然咬了咬唇，重重地点头，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嗯！江姐姐，我以后一定更勤快干活，好好跟傅先生读书，绝不会让您失望！” “这就对了。今天准你早点下工，回去把工钱交给爹娘，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江灵欣慰地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然却突然收起了笑容，一脸怯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江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 江灵一脸疑惑：“你骗我什么了？” 小然低着头，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黄大刚一家惨死的事情，还有那天西市斩首的匪徒，我也去看了。可是，赵大哥不让跟你说，他说怕你听了害怕。” 江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今天方世杰提起的话题。 她当时下意识的看了小然一眼，本意是想问他知不知道，并不是要责怪他。 “这算什么欺骗，其实这种事情说不说都一样。”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知不知道都一样。 小然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赵大哥在后续调查的时候也受伤了。他也不让我跟你说。” 今天一早，他就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事情说给江姐姐听。 想到自己答应了赵大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是铺子的伙计，是江姐姐给他发工钱，他不该有事瞒着江姐姐才对。 “赵景行受伤了？伤的重吗？” “赵大哥腹部中了一刀......” 江灵大惊。 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腹部中刀可谓凶多吉少！ 自己当时给他的那些药，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傍晚小然回家时，除了一两银子，还有江灵从镇上买来的糕点零食。 赵寅媳妇正在灶台前熬着稀粥，见他回来，连忙问： “今天咋回来这么早？江姑娘那边忙完了？” 小然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锭银子，递到爹娘面前。 赵寅和媳妇都愣住了，赵寅搁下手里的拐杖，声音有些发颤：“这…… 这是江姑娘给你的工钱？” “嗯！” 小然用力点头，把江灵的话一五一十说了， “江姐姐说，干活拿工钱是应该的，读书和工钱不搭边，硬让我收下了。” 赵寅媳妇抹了抹眼角，叹道：“江姑娘真是仁善，咱们家这辈子都得记着这份情。” 赵寅看着儿子，眼神郑重：“然儿，你记着，以后在江姑娘铺子里，更要尽心干活，好好读书，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 小然用力 点点头，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江姐姐不赶他走，他一辈子都会待在铺子里干活。 第128章 架着马车去送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小然就提着半筐新鲜的干草，来到马棚。 新买的棕色骟马确实很温顺，见了他，温顺地打了个响鼻，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 一晚上能相处的这么好，全靠小然昨天晚上陪着它待了一个晚上。 小然家原本没有马棚，赵寅听说江灵要把马养在他们家，当晚就跟小然摸黑搭了个马棚出来。 小然还给马棚铺了厚厚的秸秆，想让马儿睡得舒服些。 小然把干草铺在食槽里，又拎来一桶清水，看着马儿低头咀嚼，才拿起梳子，细细给马儿刷着鬃毛，动作熟练又仔细。 “马儿乖，好好吃，吃饱了咱们就去城里送货。” 他一边刷马，一边小声念叨。 江灵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今天把一批包装好的胭脂水粉送到镇上的牡丹花下。 说已经打好了招呼，到时候会有人接应。 小然知道，今天江姐姐照例是不开门的。 来了这么久，他大概已经摸清了江灵开门的时间。开一天的门，往往就会歇上两三天。 所以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进城送货。 弟弟小启也早早爬了起来，手里也攥着一把刚割的嫩草，凑到马棚边，羡慕地看着哥哥： “哥，你一个人驾着这么气派的马车去城里送货，真威风！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马车呢……” 他现在隐隐觉得哥哥和自己好像不一样了。 哥哥身上穿的越来越干净，人也越来越精神。 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江姐姐还这么信任他。 就连爹娘也不指使他干活了，一日三餐也都做好了端给他。 从前家里说一不二的是爹爹，现在家里说一不二的是哥哥。 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还是哥哥不穿的旧衣服，浆洗的发白，打满了补丁。 小然听出弟弟话里的渴望，停下手中的活儿，想了想说： “想坐马车？这简单。不如跟我们一起去送货吧，送完货咱们就回来，不耽误事。” 而且，爹昨天听他说了要送货的事情，考虑到他第一次用马车送货，而且还是去牡丹花下那种地方，放心不下，说要陪着一起去。 反正今天主要是送货，送完了就能回来，路上带着弟弟也无妨。 小启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几乎是跳着问：“真的吗？我也可以一起去？” 他兴奋地摸了摸光滑的车辕，又好奇地探头看看车厢里面。 这时，赵寅媳妇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这话，连忙劝阻： “小启别添乱！你哥哥是去办正事的，可不是去玩的。” 她手里端着刚蒸好的粟米糕，走到马棚边，把糕点装好，给他们路上充饥。 她对自己男人和大儿子的品性是放心的，说是去送货就绝不会胡来。 但要是父子三人都跑去那种地方，说出去就不好听了。 赵寅这时也抱着一捆干草回来，他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语气沉稳： “你娘说得对。爹跟着去，是因为你哥头一回独自进城送货，怕他路上遇到岔子，或是到了地方不懂规矩。可不是去玩的。 这马车是江姑娘的，咱们不能借着干活的机会办私事，更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占了主家便宜，知道吗？” 小然则没他们那么多顾虑，因为他知道江姐姐不是小气的人，就算带小启去，江姐姐也不会生气。 但爹娘都这么说了，想到路上可能发生自己没预料到的状况，他也就没再坚持 而且牡丹花下确实不是小孩子该去的地方，万一路上出点意外，或是让人误会了，反倒不好。 他拍了拍小启的肩膀，安慰道： “小启，听话，在家帮娘干活。下次若有机会，哥再带你去。” 小启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那辆马车。 “那你们路上小心点。” 等马儿吃饱喝足，皮毛也被刷得油光水亮。 赵寅仔细检查了车辕套索是否牢固，又将江灵交代的货箱稳稳当当地搬进车厢放好。 赵寅媳妇把用油纸包好的粟米糕塞进小然怀里： “路上饿了就吃，到了地方少说话，跟着你爹学规矩，别给江姑娘惹麻烦。” “知道了娘。” 小然用力点头。 小然熟练地套上缰绳，赵寅则坐在车辕另一侧，帮着整理车帷。 小启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缓缓驶出院子，挥着小手喊：“哥，爹，早点回来！” 马车驶在乡间的黄土路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路边的野草，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赵寅看着儿子稳稳握着缰绳的样子，心里又欣慰又感慨：“然儿，到了牡丹花下，记住少看少问，把货交给红袖姑娘，拿了回执就走，别在那种地方多待。” 小然点点头：“爹，我知道。江姐姐说了，红袖姑娘会在门口接应我们，不用进去太深。” 马车轱辘碾过路面，朝着镇子的方向慢慢驶去。 阳光渐渐升起，洒在马车上。 马车驶入镇上的风情街时，小然和赵寅都有些意外。 这名字听着热闹，可真到了地方，却出奇地安静。 青石板路面干干净净，两旁的楼阁门窗紧闭，只有偶尔一两个打着哈欠的小厮或婆子匆匆走过，与镇子其他街道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都没来过这种地方，自然不清楚。这条街只有天黑了才会热闹。 如今这个时辰，楼里的姑娘都在补觉呢。 按照江灵的交代，他们找到了牡丹花下侧边的一条小巷，一扇不起眼的黑漆小门已经打开，门旁站着两个身影。 红袖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未施粉黛，脸上带着些倦容，少了几分舞台上的艳丽，多了些家常的温婉。 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杂的小厮。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看到马车旁的小然和赵寅，脸上先掠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添了几分失落。 她昨日收到江灵的信，满心期待以为能见上一面，好好说说话。 可此刻只见小然和一个面生的中年男人驾车而来，眼底不禁掠过一丝失落。 小然跳下车辕，恭敬地行了礼，“红袖姐姐，江姐姐让我们来送货。” “有劳了。”红袖微微颔首，声音有些轻哑。 她示意身后的小厮上前帮忙。 第129章 不至于饿死太多人 掀开马车上的布帘，里面整齐码着几个纸箱，全是江灵备好的粉底口红和新式香皂。 赵寅也上前搭手，两人将箱子一个个搬下来，摆在侧门边的空地上。 小然拿出送货单，按照江灵交代的，对着单子一样样清点。 “口红五十支、粉底四十盒、卸妆水六十瓶......玫瑰香皂一百只、桂花香皂一百只......” 他每报一样，红袖就在账本上划一道，赵寅在一旁帮着核对数量，三人分工利落，没一会儿就清点完毕。 确认无误后，红袖在单据上签下名字，又按了手印。 “数量都对。劳烦二位回去替我谢过姐姐。” “一定带到。” 小然把单子叠好揣进怀里，刚要转身，就被红袖叫住。 “江姐姐……她近来可好？”交割完毕，红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目光里带着关切。 自从中秋那天的事情后，她们就没再见过面。 小然认真答道：“姐姐一切都好，气色红润，请红袖姐姐放心。” 红袖点了点头，似乎稍稍安心，“那就好。替我告诉她，得空了，我去铺子看她。” “好咧。”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小然便和赵寅重新上车。 刚调转车头，侧门里有两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丫鬟好奇地探出头来。 她们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手里还拎着水桶，显然是刚干完活 其中一个年纪小些的，目光落在小然清秀端正的脸上，忍不住低声对同伴说： “姐姐你看，那小郎君生得真俊俏……”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一辆停在外面的宽敞马车，又打量了一下小然的穿着，那衣料明显不是寻常庄户人家能穿的。 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快别瞎想了。人家是良家子，看这穿着和排场，定是有些身份的，哪会瞧得上我们这些贱籍？” 那小丫鬟听了，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默默缩回了头，不敢再看。 一日为妓，终身下贱。 哪怕你只是个干杂活的，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 况且，入了这个地方，谁又会真的分辨你是否只干了杂活？ 小然和赵寅并未留意到门内这短暂的低语。 办完了正事，父子俩心里都轻松了不少。 驾着马车离开那条安静的巷子，重回喧闹的市集，感觉空气都活泛了许多。 出了风情街，赵寅长舒一口气：“货送完了，心里踏实了。” 他靠在车板上，看着路边掠过的繁华街道，语气里满是轻松。 小然也笑着点头，之前总担心路上出岔子，如今任务完成，连赶车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回去的路不赶时间，马车便走得慢悠悠的。 路过街角一家包子铺时，蒸笼里飘出的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小然忽然想起早上弟弟小启那羡慕又失落的眼神，心里一软，对赵寅说： “爹，我们给小启带两个肉包子回去吧？” 赵寅看着儿子懂事的模样，心里欣慰，点头道：“好，多买几个，给你娘也带两个尝尝。” 他知道家里日子刚缓过来，肉包子还是稀罕物，媳妇和小儿子都馋了许久。 小然跳下马车，他现在自己挣工钱，手上有了些零散的铜板，底气也足了些。 他走到铺子前，对老板说：“老板，要八个肉包子。” “好嘞！刚出炉的，热乎着呢！” 老板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包好两个包子，递了过来。 小然刚要伸手去接，突然，一道黑影 “嗖” 地从旁边窜出来，一只脏兮兮的手猛地抢过油纸包，转身就往墙角跑。 小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 那抢了包子的似乎是个流民，头发蓬乱，衣衫褴褛，露在外面的胳膊瘦得只剩骨头 他根本不管不顾，拿到包子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仿佛饿极了。 包子铺老板反应过来，顿时火冒三丈，抄起旁边的扫帚就想去追。 “哎！你个杀千刀的饿死鬼！敢抢老子包子！看我不打死你！” 那流民一边拼命吞咽，一边死死护着剩下的包子，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原始的求生欲。 小然看着那人吞咽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算了老板。这包子就当我买了，再给我来八个。” 老板骂骂咧咧地停下手，接了钱，又狠狠瞪了那流民一眼，才转身去重新拿包子。 小然拿着新买好的包子回到车上，心情有些沉重。 马车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就看到一队官差正在驱赶几个缩在墙角的流民，呵斥声显得格外刺耳。 “起来！不许在这儿讨饭！赶紧走！” 马车继续往前走，快到城门口时，眼前景象更是令人心惊。 只见一群官兵手持棍棒，正在粗暴地驱赶着几十个试图混进城的流民。 那些人拖家带口，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面黄肌瘦的妇人，还有懵懂无知的孩子。 无一例外，都是衣衫破烂，瘦骨嶙峋，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被官兵推搡着，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哀求。 赵寅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感慨，“唉……今年这光景，看来是真的难了。逃荒讨饭的人，比往年多了不止一倍。” 小然看着一个老婆婆抱着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孩子，孩子嘴里啃着一块硬邦邦的树皮，啃得嘴角都出血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看着那些流民的背影，手里的包子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并非处处都像杂货铺那般温暖安稳。 如果没有遇到江姐姐，那此刻他们一家的生活，不比流民好多少。 就在这时，城门另一侧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几个穿着体面的伙计，推着几辆装满粮食的小车，在城门口支起了几口大锅，开始生火煮粥。 小然认出了，那是暮云楼的伙计。 方世杰果然像老钱说的那样，在城门口施粥了。 流民们看到粥锅，眼睛瞬间亮了，纷纷朝着粥摊挪动，却不敢靠太近，只是远远地望着。 官兵见是施粥，也没上前驱赶，只是在旁边维持秩序。 赵寅看着这一幕，眼里涌现感动和敬佩。 “不知是哪里的大善人，能拿出这么多粮食施粥，不容易。” 小然也松了口气，有人施粥，就不至于饿死太多人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30章 朋友所赠 早朝的钟声余韵还在宫墙内飘荡，武英殿外的石板路上却已聚满了低声议论的大臣。 北方灾荒的奏报接连送抵京城，边军与蛮族的战事又起，朝堂上吵了半个时辰也没个定论。 有人主张先调粮赈灾，有人坚持优先支援边军，争论间连鬓角斑白的老臣都红了脸。 内忧外患，双重夹击！ 先解内忧？ 还是，先顾外患？ 陆谦跟在人群后走出殿门，墨色朝服上还沾着晨起的微凉露水。 这几日他都住在京中府邸，父皇因国事繁忙，时常深夜传唤议事，他这个闲散王爷倒比往日忙了三倍。 连日的议事和奏对，让他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疲惫。 陆谦正低头思索着方才朝上关于北疆粮草运输的难题，忽见前方一位年迈的老臣脚步踉跄，正扶着朱红的宫墙，身体微微摇晃，眼看就要软倒下去。 那是工部尚书王裕之，年近六十，素来清瘦。 王裕之乃太子门下，与他并无交集，可以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陆谦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的衮龙袍，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陆谦快步上前，一把托住了王裕之的胳膊。 “王大人，您没事吧？” 见老臣缓缓抬眼，面色白得像张宣纸，嘴唇泛着青，连呼吸都带着颤音，眼看就要栽倒。 张口呼吸急促，却说不出话来。 这模样，倒让陆谦想起上个月在吉水村的情景。 当时有个村民在铺子外卖菜，突然手抖着蹲在地上，头晕得站不起来。 江灵就是从货架上拿了块用彩色锡纸包着的东西，掰了一小块塞进村民嘴里，那人吃完很快便缓了过来。 江灵说，这症状叫低血糖，是腹中空虚、气血一时跟不上所致。 陆谦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荷包，里面还放着几块江灵上次给他打包的巧克力，用油纸裹着，外层的锡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迅速掏出一块，剥开包装，将那深褐色，散发着特殊甜香的小块递到老臣嘴边： “王大人，快，含在嘴里。” 王大人已是头晕目眩，本能地张开口。 那甜中带苦，丝滑浓郁的奇特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 绵密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迅速补充着他几乎耗尽的精力。 不过片刻，他苍白的脸色竟真的恢复了些许红润，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 他缓了缓神，撑着墙站直身子，对着陆谦拱手作揖，声音虽还虚弱，却已清晰不少， “多谢殿下！老臣……老臣这是老毛病了，一时不济……殿下这是何仙品？甜而不腻，倒是从未尝过这般好物。” 他咂咂嘴，嘴里还残留着那丝滑甜糯的味道，眼中充满惊奇。 他吃的糖块都是甜到发腻，每次都跟吃药一般。 还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糖块。 他今日起的晚些，急着上朝，没顾上吃早饭，才引得老毛病又犯了。 从前他出门总会随手带些糖块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换了身衣服，糖块还在宫外马车上。 真真远水解不了近火。 “王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陆谦收回手，将剩下的巧克力重新裹好。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皇兄。” 陆谦回头，见太子秦昭正站在不远处，明黄色太子袍在晨光下格外显眼。 秦昭的目光没落在王尚书身上，反而直直盯着他还捏在手中的那块银色包装纸上。 这种奇特包装在大宇朝极其罕见，如果他没猜错，似乎，只有吉祥杂货铺才有！ 秦昭快步走近，目光在他手上顿了顿，才看向陆谦，笑问： “皇兄手中这糕点，看着倒是稀奇。不知是从何处获得？” 陆谦心下微微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顺势将巧克力包装纸收起，对秦昭笑了笑，语气轻松自然。 “不过是些寻常点心，一位朋友所赠，说能提神补气。方才见王大人不适，便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有些用处。” “朋友？” 秦昭眉峰微挑，心里却骤然清明。 他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却不知他早就跟江灵认识了！ 秦昭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底忽然涌上一丝担忧。 吉祥杂货铺藏的秘密太多了，这些东西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秦谦身为父皇长子，本就不愿屈居他之下。这十多年来，二人私底下没少较量。 秦昭甚至怀疑上次的刺杀就是他安排的！ 秦谦心思深沉，看似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背地里却没少笼络朝臣。 他与江灵相交，究竟是单纯的朋友，还是另有目的？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风从宫墙外吹进来，王裕之识趣地告退，剩下两人站在原地，气氛悄悄沉了下来。 秦昭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再追问，只是拱了拱手： “原来如此。皇兄这位朋友，倒是个妙人。 今日朝堂上，有大臣向父皇进言，说此次战役，该派皇子亲征，才能鼓舞士气。朝中适合领兵的皇子，也只有皇兄了。我本想替皇兄说几句话，可惜一直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还望皇兄体谅。 若有任何需求，臣弟能帮的，当竭尽全力！” 陆谦听着，脸上还挂着笑，眼神却冷了几分。 谁人不知，那些朝臣都是太子名下。这是故意把他往火坑里推。 “父皇还尚未下诏，太子殿下此时言论过早。若是父皇有令，身为皇子又是臣子，自然唯命是从。届时，太子可要管好京中内务，切勿，生了内乱！” 秦昭听完陆谦的话，面上的笑意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 秦昭往后退了半步，微微躬身，姿态做得十足恭敬，“皇兄说笑了。京中内务有父皇盯着，还有各部大臣辅佐，臣弟定当守好这后方，绝不让皇兄在前线分心。”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另有盘算。陆谦若真去了前线，绝保他没有回京的可能。 陆谦哪会看不出秦昭的心思，只扯了扯嘴角，没再接话。 两人又站了片刻，气氛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秦昭率先打破沉默：“皇兄若是无事，臣弟还要去给父皇复命，先行一步了。” “太子请便。” 陆谦侧身让开道。 看着秦昭的明黄色身影消失在宫墙拐角，陆谦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 第131章 死马当活马医 陆谦回到王府时，日头已经升高。 他屏退左右，独自坐在书房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太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派皇子亲征？这分明是要将他调离权力中心，置于死地。 边关战事吃紧，蛮族此次来势汹汹。 不管胜负，对太子而言都是一步好棋。 对自己，便是死路一条！ 陆谦眸色渐深。他必须早做打算。 他叫来李宏：“你去安排个人，盯着太子的动向。尤其是他若要离京，不管去哪个方向，都得立刻报给我。” 李宏躬身应道：“是。” ———— 赵府。 赵景行的卧房里，浓重的药味已萦绕了七日。 紫檀木拔步床的帐幔半垂，赵景行斜倚在床榻上，脸色带着重伤初愈的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腹部传来的隐隐钝痛让他不由微微蹙眉。 这次受伤，当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那日调查黄大刚背后主谋一事，他遭人暗算，身中一剑。 亲卫赵毅拼了命才把他送回京城。 宫中派来的御医查看了伤势后，皆是摇头叹息，言说伤口过深，恐已伤及内腑。 加之失血过多，邪风入体，导致高热不退，情况极为凶险，能否撑过去全看天意。 一时间，赵府上下气氛凝重。 嫡母詹氏表面忧心忡忡，可眼底里闪烁的雀跃出卖了她。 赵伍洲此刻表情严肃，却有那么几分真情实意的担忧在里面。 危急关头，赵毅想起了中秋节那夜，江灵姑娘赠予大人的那些奇特的药物。 赶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带了一个小盒子回来。 “啪嗒” 一声打开，里面整齐码着几瓶贴着黄纸标签的药瓶，还有一些外伤专用的无菌绷带，镊子，消毒用具等。 还有一本《外伤急救与感染防治手册》的医疗手册。 “李太医，这里有药！这些药一定有用！这里还有一本册子，请务必按照这本册子的方法治疗！”赵毅急得声音都哑了。 他没少听赵景行提起过江姑娘，言语里对她满是信任和敬佩。 这些东西都是江姑娘所赠，一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李太医疑惑地拿起一个药瓶，上面贴着的黄纸写着工整的繁体字。 “头孢消炎药：每日三次，每次一粒，温水送服......头孢？消炎的药？这是什么东西？” 江灵就是怕他们看不懂，特意打印了繁体字的药效说明贴在瓶子上。 有退烧药、消炎药，还有治外伤的，标签上都写了用法用量，连这本《医疗手册》里都记了伤口该怎么清理、怎么换药。 只要稍微有过行医经验的照着做，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错。 王太医也好奇的拿起一个盒子里的东西看了看。 “碘伏：每日两次，清洁伤口后涂抹。” 随后他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种深红色的液体，还有一丝刺鼻的味道。 此时，王太医拿起那本《外伤急救与感染防治手册》打开看了看。 他看得极其费力，册子虽是繁体字，但用语迥异。而且行文方法是从左到右。 “胡闹！简直胡闹！人的身体怎么可以像缝衣服那般缝起来呢？这是哪个庸医出的手册，简直误人子弟！该拖出去砍头才是！” 王太医翻开的那一页正是伤口过深过宽，经过消毒处理后，用可吸收羊肠线，将伤口缝合起来，便于伤口恢复的一页。 “民间偏方也敢拿来用？这什么消炎药什么碘伏闻所未闻，这手册更是误人子弟。若是伤了公子，谁担得起责任？” “我担！” 赵毅突然拔出腰间佩刀，刀刃架在自己脖颈上，寒光映得他眼神决绝， “就用这些药！按这手册上的方法来！若大人有何不测，我赵毅一力承担，当场自刎谢罪！可若是不用，眼睁睁看着公子出事，我做鬼也不放过尔等！” 他自十二岁起便跟在赵景行身边，从军营到京城，早已将主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还重。 他眼底泛起红丝，状若疯虎，竟一时镇住了在场众人。 李御医犹豫片刻，终究架不住赵毅以死相逼，又想着横竖已是死局，便叹道：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或许也是真的别无他法，一位年资稍浅的太医战战兢兢地拿起手册和药瓶，仔细对照着繁体字说明和手册上的图解，尝试着清理伤口、上药粉、再用盒子里的羊肠线一针针缝合...... 接下来的三日，赵毅严格按照药瓶标签和手册行事： 每日清晨用碘伏仔细擦拭赵景行的伤口，再敷上江灵给的无菌纱布； 每隔六个时辰，便喂赵景行吃一粒消炎药；夜里若公子发起低热，就按剂量喂半片退烧药。 庆幸的是，赵景行虽失血过多，却还不到要输血的地步。 书上还教了生理盐水的配置方法。 古代无法确保配比的精密度，赵毅配好后自己先喝了一大碗，确保没异常再喂给赵景行。 意想不到的是，奇迹真的发生了。 第二日傍晚，赵景行的高热便退了。 接连几日，严格按照手册上的护理方法，伤口未有恶化红肿，反而开始有收敛愈合的迹象。 连御医都惊得直呼不可思议。 他们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见效的外伤药，不得不承认这些偏方确有神效。 那本曾被他们认为误人子弟的《外伤急救与感染防治手册》，此刻正被大量传阅和誊抄。 第七日清晨，赵景行终于能缓缓坐起身。 这时，赵毅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封书信进来，低声道：“大人，江姑娘来信。” 赵景行闻言，原本略显疲惫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 他强撑着想要坐直些，示意赵毅将信递过来。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但握在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抽出信纸。 上面的字迹清秀而略显奇特，用的是繁体。 “赵景行亲启：闻公子办案遇袭，重伤在身，心下甚忧。前赠药物虽有说明，然伤口凶险，仍需谨慎用药。若见红肿渗液，切勿耽搁。若伤势有反复或药物不足，可派人书信，江灵即刻送往。” 短短几行字，赵景行反复看了两遍，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连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仿佛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他立刻对赵毅吩咐道： “取纸笔来。我口述，你代笔，立刻给江姑娘回信。” 第132章 赵景行没人爱 等赵景行彻底清醒，皇帝关于此次破获少女拐卖案的封赏也下来了。 金银绸缎自不必说，更重要的是，他因功擢升为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实权在握，圣眷正浓。 赵景行捡回一条命，还因此官升一级。赵府众人喜忧参半。 赵伍洲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的庶长子，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这个他过去并不看重，甚至因其庶出身份和詹氏的挑拨而有些厌弃的儿子，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如斯，屡立奇功，如今更是在御前挂了号，前途不可限量。 他破天荒地每日都来赵景行房中坐上一会儿，有时会拿起桌上的药瓶看两眼，没说话，却也没像从前那样皱着眉走开，眼神里多了几分欣慰。 这天窗外阳光正好，赵景行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到，声音先飘进来： “赵景行！你小子命真硬！我就说你死不了！” 话音未落，程放便拎着几盒名贵药材和补品，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带着真切的笑容和庆幸。 他看到赵景行苍白但清醒的模样，大大松了口气，将礼物往桌上一搁，凑到床边仔细打量： “啧啧啧，听说你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兄弟！” 赵景行嘴角牵起一丝微弱的笑意：“劳你挂心，有幸捡回一条命。” 程放拉过凳子坐下，压低了声音，语气还有些后怕。“我可都听说了，这趟十分凶险，御医都差点没辙了。” 赵景行目光扫过桌上那些贴着繁体标签的药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感激，轻声道：“这次我能活下来，还得多亏了江姑娘。” “江灵？！”程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莫非这些药和册子都是她给的？” “嗯。”赵景行点头， “中秋那夜，她知道我办案凶险，临走时给了我不少药，还有这本外伤救治手册。上面的法子虽说从没听过，却特别管用。要是没她细心备下这些，我这次……怕是熬不过去。” 窗外，原本打算假装路过、实则想探听消息的詹氏，恰好将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她原本只是好奇程放带来了什么消息，却万万没想到竟听到了如此惊人的内幕！ 江灵姑娘？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江神女！ 京城前段时间疯传的，一粒便能起死回生的仙药，就是赵景行现在服用的这些？ 难怪她说这野种这么凶险的情况下还能捡回一条命！ 那些药，那本医书，竟然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的神女所赠！ 詹氏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贪婪和嫉恨瞬间淹没了她。 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地贴在窗棂边，生怕漏掉一个字。 回到自己房里，詹氏坐不住了 她苦苦追寻的仙药竟就在眼前，那药她当时看过，小小一瓶就有一百粒！ 据说一粒便能起死回生，太子殿下当年在平安县便是靠这药救了上千灾民！ 赵景行手上竟有整整一百粒？！ 詹氏的眼神瞬间变得贪婪，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有了这些药，不仅能保自己性命，将来若是她儿子赵景涛有个三长两短，也能救命，甚至…… 还能用来讨好宫中贵人！ 接下来的几日，詹氏接连派了三个心腹去偷药。 第一次让丫鬟扮成送水的，想趁赵毅不注意摸走药瓶，却被赵毅一眼识破； 第二次让小厮夜里翻窗，刚碰到卧房的门，就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按倒； 第三次她竟想收买赵毅，许以百两银子，却被赵毅冷笑着赶了出去。 这些年赵景行本就对嫡母多加防备，房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如今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 怎么可能会让她轻易得手！ 几次偷药不成，詹氏心中焦躁，便想着从赵伍洲那里下手。 是夜，她又在赵伍洲耳边吹起枕边风，柔声道： “老爷，景行这次能逢凶化吉，真是祖宗保佑。如今他既已醒来，想必身子也无大碍了。妾身听说……他手上有些极好的伤药，似是上次平安县那位神女所赠？ 如此灵药，放在他一个年轻人手里，万一保管不善，或是用了，岂不可惜？不如……交由老爷统一保管？若是府中日后谁有个急症伤痛，也能及时取用，岂不是好？” 若是从前，赵伍洲或许会考虑一二。 可今日朝堂上，皇帝当着百官的面夸了赵景行，说他破获少女失踪案有勇有谋，心系百姓。 他这才明白，这个过去瞧不上的庶子，如今不仅立了军功，还得皇帝器重，将来说不定能光耀赵家。 自己在从四品光禄大夫的位置上卡了五年，眼看年纪渐长，将来赵家能靠的，恐怕只有景行了。 此刻再去图谋他的东西，岂非寒了他的心，自断臂膀？ 想到这里，赵伍洲脸色一沉，罕见地厉声呵斥詹氏： “愚妇之见！景行的药是他的造化，岂是你能觊觎的？他的东西，他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你休要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詹氏脸色一白，还想辩解：“老爷，我也是为了赵家……” “为了赵家？你是为了景涛吧！我告诉你詹氏，景行如今正是受陛下器重的时候，若是被我发现你敢打那些药的主意，或是再对景行有半分不利，我便一封休书，让你詹家领你回去！” 詹氏被骂得目瞪口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丈夫竟会为了那个庶子如此严厉地警告自己。 这些年她娘家走逆风，眼看着越发不如从前。她也不敢在赵府嚣张跋扈。 强烈的屈辱和怨恨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眼底满是怨毒。 赵景行有皇帝护着，赵伍洲又护着他，她动不了赵景行，最终，那双怨毒的眼睛，转向了后院那个常年默默无闻的刘氏。 刘氏自从生下赵景行后，便在赵府活得像个透明人，平日里连正屋都不敢踏进一步。 从前詹氏懒得理她，可如今看着赵景行步步高升，刘氏竟也能跟着沾光，詹氏心里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 “动不你儿子，我还动不了你吗！” 詹氏冷笑一声，召来心腹婆子。 既然你们母子让我不痛快，那谁都别想好过！ 第133章 改装马车 江灵推开木门，门外的空气又冷了几度。 如今地里没活，家家户户都开始储备过冬的物资，一天最多只吃两顿。 其余时间，便三三两两结伴进山，捡点过冬的柴火顺便挖点野菜。 有条件的，还可以去更深的林子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点野味改善伙食，也好攒下几张皮子御寒。 门外卖菜的村民也越来越少，瓜菜也从最初的多种多样，变成了单一的两三样。 “江姑娘早啊！” 最前头的赵大叔抬头打招呼。 “江姑娘早！” “今天天气越来越冷了，江姑娘可要多添件衣服。” 江灵笑着回应：“大家早啊。” 周围的村民在等待卖菜的间隙，闲聊一些家常。 有的说早上去后山挖了半筐荠菜，焯水晒干能对付几天； 有的说家里汉子昨天运气好，套着只肥兔子，晚上能给娃们改善伙食； 还有的叹着气，说今年北方逃荒的人多，官府虽在城门口施粥，可看着还是揪心。 江灵听着，偶尔点头应两句。 回到柜台后，江灵先拆开了桌上那封贴着火漆的信，是赵景行从京城寄来的。 信纸是细腻的宣纸，字迹刚劲有力。 “江姑娘亲启：蒙姑娘赠药与手册，景行方能脱险，此恩铭记于心。今伤势已稳，高热退去，伤口渐愈，御医亦赞姑娘药物神效，姑娘可放宽心。拐卖案主犯已擒，后续事宜有下属打理，景行可安心养伤。待痊愈之日，必往吉水村拜谢。” 看到赵景行脱离生命危险，江灵悬了许久的心才算落定。 如果赵景行还没醒，或者伤口恶化，她会立即带上所有工具，赶往京城 她找了张纸，提笔回了信，让他安心养伤，别劳心查案。 写完后，她又收拾出一些适合伤后恢复的营养品，以及一些耐存放、又能让人心情好些的零嘴吃食，仔细打包好，托驿卒一并寄往京城。 忙完这些，江灵终于有空琢磨那辆新买的马车。 上次从平安县回来，不过一个时辰的路，她被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时代没有减震，只能自己动手改造。 昨天她特意量了马车的轮轴尺寸，回现代那边的实体店买了两个橡胶轮胎，又带了些弹簧和五金零件。 她叫来了小然，又让小然去把他爹赵寅和弟弟小启都喊来帮忙。 赵寅听说江姑娘要改装马车，自然义不容辞。 路过的村民见了，也有几个热心的凑过来：“江姑娘，这是要给马车弄啥？俺们搭把手！” “麻烦大伙了！” 江灵笑着道谢，指挥着众人先把马车抬到铺子里宽敞的地方。 赵寅之前看过镖车队伍是如何改装镖车，江灵跟他稍微一说，他就明白了。 他先帮着把旧木轮卸下来，露出光秃秃的轮轴； 小然和村民们合力抬着橡胶轮胎，小心翼翼往轮轴上套，轮胎比木轮宽不少，套进去时得使劲往里推； 小启年纪小，帮不上重活，就蹲在旁边递螺丝和扳手，眼睛却始终好奇地盯着轮胎： “江姐姐，这黑乎乎的东西软乎乎的，真能当轮子用？” “这叫轮胎，相当于给轮子穿了一套绵软的衣服，走在路上能稳当些。” 江灵解释。 村民们围着看新鲜，有人伸手摸了摸轮胎，惊讶道： “这物件真稀奇，摸着又软又有劲儿，比木头轮子看着强多了！” 两个轮子装好后，赵寅又指挥着在车厢底部加装弹簧。 先把车架拆下来，再把弹簧固定在支架和车厢之间，每装一个，都要让小然坐上去试颠，调整弹簧的松紧。 赵大叔在旁边看，时不时帮着扶稳支架，嘴里念叨：“这么装着，走坑洼路的时候，车厢就不会直接撞在车架上了，是个好法子！” 忙到日头偏午，改装才算彻底完成。 江灵迫不及待地让大家把车厢重新装好，亲自坐上去试了试。 小然驾着马，在村口的土路上来回跑了一小段。 之前走一步颠三下的感觉没了，哪怕压过石子路，也只是轻微的晃动，座椅上的软垫都没怎么移位。 “真不一样了！” 小然兴奋地驾着马车， “之前坐牛车，走这段路能颠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现在一点都不晃！” 江灵坐在车里静静感受着，之前那种硬碰硬的剧烈颠簸感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了许多的晃动。 虽然跟自己想象的还有点差距，不过江灵已经很满意了。 这下再去镇上，终于不用遭颠簸的罪了。 小启跃跃欲试的想上车体验，却被赵寅拦住。 这是江姑娘的马车，自然容不得他们乱动。 江灵看出他的心思，马车逛了一圈她就下车了。 “小启也上去试试。赵大哥也试试，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赵寅和小启一听，顿时笑逐颜开，连忙点头：“好，我们这就试试。” “哥，我来了。” 帮忙的村民也轮流上去坐了一下。不过都没敢往车厢里坐，怕弄脏了。 江灵对着众人笑道：“多谢大伙帮忙，以后马车闲着时，如果各位要用马车，可以来找我或者找小然借。” “不用不用！” “能帮上忙就好！” 村民们连忙摆手，他们能有什么机会用马车，一身泥泞，别弄脏了这豪华的马车。 平日里出门，有个牛车就足够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他们这一身装扮，坐上这么豪华的马车也不像样子。 这般豪华的马车，合该是江姑娘这样的人才相配的。 说着，各自扛起自己的家伙，笑着告辞了。 等人群渐渐散开，江灵才注意到，人群外围还站着一个人没有立刻离开。 小然眼尖，已经欢喜地跑了过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先生！您刚才也来帮忙了吗？” 江灵循声望去，只见傅诚泽站在那里。 他鼻梁上已经架上了那副银边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彩色。 两根镜腿末端还细心地系了绳，绕过耳朵挂在颈后，以防掉落。 他整个人因此显得更加斯文清俊，眼神也变得格外清晰明亮。 第134章 百年人参当谢礼 见江灵看过来，傅诚泽走上前，对着江灵拱手行礼：“江姑娘。” 江灵笑着摆手，“傅公子，我们年纪相仿，这些虚礼就免了吧，随意些就好。” 傅诚泽闻言，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嘴角扯出微笑，眼神也软了些： “前日我跟舅舅回了趟家，把眼镜的事跟爹娘说了。他们一听我能重新看清字，以后还能接着准备科举，当场就红了眼，抱着我哭了好半晌，非要立刻赶过来给您磕头道谢。” 江灵一听，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是舅舅说，江姑娘性子喜静，不爱喧闹。要是我们一家子浩浩荡荡过来，反倒给您添麻烦，爹娘这才勉强作罢。” 江灵这才松了口气。 刚想开口说 “不用这么见外。” 毕竟她也不是白送的，这不是还给小然换了个读书的机会嘛。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傅诚泽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得严实的小包裹，递了过来： “可这么大的恩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家中贫寒，无以为报，唯有这支百年山参还略拿得出手。本来是留着给我补身子的，爹娘说，再好的补品，也不如我能重见光明重要，让我务必给您送来。” 油纸包打开一角，露出参须浓密的老山参，透着股淡淡的药香。 江灵连忙摆手，把包裹推了回去。 “傅公子，这可使不得！之前咱们已经说好，你教小然三个月，这眼镜就当酬劳，哪能再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何况，那眼镜于我而言，并非什么稀世珍宝，能帮上你的忙，物尽其用，我便很开心了。” 一副零成本的二手眼镜，怎么值得这么重的礼物。 她虽然开店做生意，可也不是奸商啊！ 见她不肯收，傅诚泽却急了，又把包裹往前递了递， “江姑娘，这可不是普通物件！没有它，我现在还是个半瞎，连书都读不了，哪还有机会考科举？这参您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全家的心意！” 江灵态度坚决，“真的不用，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你教我铺子里的伙计三个月，这眼镜便是报酬。既然交易已经达成，我怎能再收如此重礼？这不合规矩，若传出去，岂非陷我于不义？” 江灵说的严肃，一下子把傅诚泽镇住了。 他斟酌片刻，似是恍然大悟：“......是诚泽考虑不周了。” 读书人最讲究仁义诚信，他险些害了江姑娘。 见江灵目光坚定，只好默默地将木盒收回怀中。 江灵为了缓和气氛，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傅公子，小然这两日的功课如何？他基础不算好，没给你添麻烦吧？” 算起来，小然正式跟着傅诚泽读书识字也有两天了。 只可惜那两天她都不在场。 提到这个，傅诚泽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推了推眼镜道： “小然很认真，每天的功课都完成得又快又好。他之前读过两年书，认识不少字，底子比我想的扎实，教起来一点不费劲。有时候我讲一遍，他就能记住，还会主动问问题，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那就辛苦傅公子多费心了。”江灵笑着点头，又嘱咐小然， “要认真听先生的话，好好学。知道吗？” 小然立刻挺起胸膛，大声保证：“江姐姐放心！我一定用心学！而且，我每次下学回家，都会把当天学的再教一遍给小启，这样既能帮他，我自己也能巩固！” 江灵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这主意好！”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匹快马正朝着杂货铺而来，眨眼间便到了近前。 马背上的人勒住缰绳，正是多日未见的陆谦和李宏。 两人翻身下马，动作干脆。 陆谦走上前，目光扫过一旁的马车，又落在傅诚泽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没多问，只笑着道， “江姑娘。” 陆谦只看了他一眼，他身后的李宏目光却是一刻不移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看个清清楚楚。 傅诚泽见江灵有客人，便不好再叨扰，“既然江姑娘有客人，那诚泽就先告辞了。” 江灵点点头：“好，以后有劳傅公子多费心教导小然了。” “诚泽定当竭尽全力。” 送走傅诚泽，江灵便把他俩引进铺子。 小然上前上茶。 聪慧如陆谦，仅凭几句话就听懂了他们的关系。 “方才那位公子是你给小然请的先生？” “是啊，傅公子学问很好，算是我们村里如今学识最高的了。” 陆谦听了，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却微微沉了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灵看着外面早已收摊的空地，有些疑惑地问： “外面摊子都收得差不多了，陆公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陆谦抿了口茶，声音里透着疲惫：“刚从京城赶过来。” 江灵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高，似乎心事重重，却又不好直接询问他缘由：“可是京城的分店太忙了？” 陆谦从未向她袒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皇子身份，如今也只能摇摇头。 今日朝堂之上，进言让他领兵出征的人越来越多，虽然父皇并没有明旨，陆谦感觉到差不多了。 陆谦放下茶杯，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并非店铺之事。” “只是近来流民之患日益严重，北疆战事又有一触即发之势。大宇朝如今内忧外患，以后生意怕是不好做。”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了几分，“家中一位堂兄正在军中效力，很可能被调遣参与此次战役。此战敌我悬殊，后勤匮乏，只怕是凶多吉少。” 江灵对最近的国家大事也有所耳闻。知道现在大宇朝面临着重要的问题。 她轻叹一声：“国家动荡，身为大宇朝子民，自当挺身而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既然身为军人，自然是要冲锋陷阵的。 陆谦抬眼看向江灵，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江姑娘，依你之见。如果一个国家，北方闹灾荒民不聊生，边军又要跟邻国打仗，这种时候，该先解内忧，还是先解外患？” 第135章 小乞丐又回来了 江灵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认真思索起来。 “自然是要内外兼治。这种时候不管只选哪一头，都太危险了。外患没解决，内忧会更乱；内忧没稳住，外患也挡不住。” 陆谦身体微微前倾，追问：“若形势所迫，必须分个轻重缓急，又当如何抉择？” 江灵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清晰地说道： “攘外必先安内。内忧是心腹之患，外患是肘腋之疾。若是一个国家内部先乱了，流民四散，粮食不够，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谁还能安心守边疆？ 到时候不用蛮族打过来，自己内部就先垮了。先稳住内部，用点时间缓和外部，最后再找机会解决外患，这样才稳妥。” 陆谦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江灵一个女子，竟然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他又急切地向前倾了倾身：“可如果国家粮食不能同时支撑两边的消耗，又该如何抉择？” 江灵又补充道：“如今边军侵犯，不过是探听到我朝内部动荡，想趁火打劫。只要我们能先稳住内部，这场仗，至少就赢了一半！ 大宇朝地处东南，本来就富庶，气候宜居，土地肥沃。其他两国早就眼馋了，不然也不会不遗余力的来抢地盘。今年雨水不好，大宇朝遭了灾，其他两国的收成也必然不会好到哪去。粮食不足，这场战，绝对不会是个持久战。只要我们不慌，或许他们会先熬不过去。” 这番话与今日朝堂上的讨论有异曲同工之处，陆谦此刻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惊讶和欣赏。 朝堂上争论不休的问题，居然被一个乡村女子看的如此透彻。 “那……江姑娘可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江灵见他问得认真，便也仔细思索着说：“优先解内忧，首先得开仓放粮，多设些粥棚，先让老百姓有饭吃，防止大规模饿死和流民变成流寇。 其二，命令南方等未受灾地区的粮食和物资紧急调往北方。 其三，可以工代赈。组织青壮灾民兴修水利、加固城池、修筑道路，让他们以劳动换取食物，既安抚了人心，也增强了国力根基。” “至于外患，先转攻为守。依托边关城墙、险要关隘，固守不出，消耗蛮族的锐气和粮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守住防线即可。尽量避免主力决战，一切以拖延时间为主，撑到明年春天，事情或许就会有转机了。” 陆谦听完，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江灵。 大宇朝内忧外患的根本，被她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自己以前真的是太低估她了！ 陆谦还想再说什么，门外一个伙计跑了进来，伏在李宏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李宏神色微变，挥手屏退那伙计。 先看了眼江灵，才低声道：“少东家，您的叔叔来了。此刻在院子里等您。” 陆谦一愣。 皇叔找他什么事？ 想到最近朝堂上的争议，陆谦无可奈何，只得起身告辞。 送走陆谦，江灵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阳光亮得有些晃眼。 她本来还打算留陆谦一起吃个饭呢。 小然见门外两匹马已经找不见踪影，这才开口： “陆大哥好像很忙，除了收菜，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去哪里。村里人说好几次去城里，经过铺子都没见过他，就连铺子里的伙计都说知道有少东家，却没见过这位少东家。” 江灵眸色沉了沉，望着陆谦离去的方向，低声道： “他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吧。” 寻常商户的少东家，又怎会轻易问起国家大事，内忧外患的问题。 还计算过粮草不足以支撑两边同时支出。 到饭点了，小然自告奋勇要。 “江姐姐，我去做饭吧！” 经过这段时间在厨房帮忙，他对那些新奇厨具已不再陌生。早就跃跃欲试了。 江灵笑着点头，她去进货时顺道买了不少熟菜，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她在厨房门口看着，小然在她的指点下，对燃气灶、微波炉这些现代厨具已经用得颇为顺手，虽然还带着些生涩，却也有模有样。 没一会儿，一碟油亮的五香鸭、一碗软糯的东坡肉、一盘翠绿的炒青菜就摆上了桌。 香喷喷的米饭，盛在粗瓷碗里，冒着热气。 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杂货铺里，勾得人食欲大开。 江灵笑道：“真香。以后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小然挺直身子。“以后就包在我身上。” 平时在家他也经常做饭，何况江姐姐的菜基本都是现成的，加热一下就好，没什么难度。 “好了，吃饭吧。” 江灵和小然刚拿起碗筷吃了没两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难道是哪位村民过来买东西？ 小然立刻放下碗筷：“江姐姐，我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四下张望，却不见有村民的身影。 以为是听错了，正准备折返，眼神意外扫到了门边的角落里，有一个瘦小的身影。 小然瞬间蹙起眉头，对着那团身影喝道：“怎么又是你？！都说了多少次，别来这儿！” 原来是他们上次赶走的那个流民。 那孩子还是穿着那件打满补丁的麻衣，料子更破了，袖口磨出了洞，露着细瘦的胳膊，脚踝也光着，沾满泥土。 一见小然，他就缩在铺子门口的墙角里，不敢说话。 脑袋埋在膝盖里，鼻子使劲吸着气，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饭菜香。 “咕咕——” 肚子里传来清晰的声音，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双手死死抱住肚子，通过压迫感能让肚子有一点点饱的感觉，这样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见他不答，小然的声音带着无奈，“城外不是有施粥的棚子吗？你赶紧去，晚了就没了！” 那小流民抬起头，小脸蜡黄，颧骨高高凸着，他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我……我去过……抢不到……” 他一见小然就害怕，害怕的想逃。 可他真的太饿了，里面的饭菜太香了，他腿软的走不动。 第136章 吉祥杂货铺的米和布 城外施粥每次都是定量的，来得早就有的吃。施完了就走。 他这么瘦小的身影自然抢不过那些大人。 官府的人只管施粥，哪里会管每个饥民是否真的都吃上了。 江灵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看到那孩子比上次见到时更加瘦骨嶙峋，脸上脏兮兮的，嘴唇干裂，衣服也更破了。 她心里一软，但随即想到现实的残酷。 如果自己心软给了他吃的，他回去告诉其他难民，哪怕只是无意中说漏嘴，恐怕很快就会有数不清的饥饿的人涌到这小小的杂货铺前来，那时局面将无法收拾。 江灵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些，“那你怎么不跟着逃难的大部队？跟着他们，好歹能知道哪里有吃的。” 自从知道城外有施粥的，村子附近已经很少看到零散的流民了。 小流民看到江灵，感觉比面对小然时稍微安心一点，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我走得慢，他们不愿意等我，早就走散了……跟着他们也没用，我找到点吃的，都会被他们抢走……” 在城外也一样抢不到粥，独自流浪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你爹娘呢？”江灵又问。 小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声音哽咽破碎：“......我爹娘都饿死了，弟弟也死了。爷爷奶奶……早就没了……我已经三天没吃到东西了……” 江灵这才仔细看清，他的手背有一块青紫的瘀伤，脸颊一侧也肿着，显然是最近受的伤。 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三天前他饿极了，偷偷爬进一户人家的菜地想挖点菜根吃，结果被人发现，当场狠狠打了一顿。 比上次见时更加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或者认识的同乡？” 那孩子用力地摇头，“没有了……我们村里的人，都走散了……就剩我一个了……” 他忽然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哀求道： “求求你们，别赶我走……也别让别人知道我一个人……被其他逃难的人知道，他们……他们会把我抓走……吃掉的！”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在发颤。 北方已经有个别地区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了。像他这种无依无靠，无亲无故的小孩。 在那些彻底失去理智的饥民眼中，或许就和一块会移动的肉没有区别。 江灵听到这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鼻子发酸。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她站起身，对小然说：“去盛半碗米饭，浇点肉汁，再夹几丝青菜。” 不是不舍得给他一碗，而是他现在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吃多了反而出问题。 小然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走进屋。 很快，他端着一个粗瓷碗出来，碗里的米饭冒着热气，上面浇了两勺东坡肉的汤汁和少许碎肉渣，还混着几丝翠绿的青菜，香气更浓了。 那孩子的眼睛瞬间直了，死死盯着那碗饭。 江灵接过碗，递到他面前，声音低沉： “我不能收留你。吃完你就往东边走，那边有个破庙，偶尔会有好心人送点吃的。别在这儿待着，免得被其他逃难的人看见。” 她自己本来就是个外来人口，怎么还敢再收留一个不明不白的流民，其中的风险和未知数太大了。 那孩子似乎没顾上听她说什么，双手接过碗，顾不上烫，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饭。 没一会儿就把半碗饭吃了个精光，掉在地上的米饭也不舍得浪费，连碗底的肉汁都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他才发现，这居然是白花花的大米！ 天啊，他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几顿大米饭，而且这碗米饭还浇满了肉汁，也太香了！ 阳光依旧明媚，可桌上的饭菜却好像没那么香了。 江灵看着外面，心里默默希望那孩子能平安找到个落脚的地方，熬过这个冬天。 ———— 陆谦告别江灵后，心情复杂地策马返回了平安县的府邸。 马蹄声刚在门口停下，早候在那儿的家丁就急忙上前牵马。 “殿下，王爷在正厅等您许久了。” 家丁低声禀报。 陆谦点点头，快步往里走。 刚踏进正厅，就见陆钰端坐在主位上，一身深蓝色锦袍，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 旁边站着的阿福管家，手里捧着个深色布包，见他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皇叔。”陆谦上前行礼。 陆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开门见山道： “朝堂上的风声，想必你也听到了。此次北疆战事，陛下势必要派一位皇子亲赴前线督军，以振士气。几位皇子中，论年纪、论在军中的历练，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谦心里也明白，这场不富裕的战争，怕是真要自己去扛了。 陆钰观察着他的神色，对身后的阿福示意了一下。 阿福立刻恭敬地捧上一个普通的布包裹，放在陆谦面前的桌案上，然后小心地将其打开。 里面躺着一块深蓝色的布料，还有一小袋颗粒饱满的精米。 陆谦目光一扫，便认了出来：“这是吉水村杂货铺，江姑娘一文钱卖给村民的布和米？” “正是。”陆钰颔首，手指轻轻点在那块布和米袋上， “这是我托人从吉水村村民手里高价买来的。你仔细看看，这布有什么不同。” 陆谦和李宏闻言，都凑近了些，仔细审视。 陆谦用手指捻了捻布料，又看了看米粒，初步判断道： “看似只是寻常的棉麻布料，质地尚可；这米也是精米，但市面上此类精米并不少见。颜色、手感，似乎并无太过奇特之处？” 李宏也在一旁点头附和，他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陆钰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又从旁边拿出另一个小布袋，倒出少许米粒在桌上： “非也。你们再看。杂货铺的这布，布料触手坚韧，纹理紧密，却既不是常见的棉布，也不是粗麻布，手感细腻。非我朝常见任何一种棉麻。还有这米，” 他指着从江灵铺子流出的米，又指了指自己带来的另一小袋上等精米， “你们对比看看。杂货铺的米，每一粒都几乎大小均匀，饱满圆润，色泽白亮剔透，远超我所见过的任何贡米品质。” 第137章 村里孩子要读书 经他这么一提醒，陆谦和李宏再凝神细看，果然发现了差异。 那布料的纹理确实细腻均匀得不像话，而那米粒的品相，颗粒更匀，颜色更净。 陆钰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目光锐利地看着陆谦： “我让京城里最好的布商和粮商看过，没人认得那布料的织造手法，也没人见过这般匀净的米。更别提，她是以一文钱的价钱卖给村民，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你就没想过问问她，她铺子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江灵卖这些自然也不是为了挣钱，本来只是想找个由头，让大家心里好受些。 结果自己关上铺子算了算，发现自己还赚了。 毕竟这里的一文钱，就算品相差的，在古董店都能卖几百块呢。 陆谦沉默了。 他岂会不知道杂货铺的异常？ 江灵每次关门后就没有再出去过，可铺子里的东西就好像用不完。 从胭脂水粉到粮油米面，每一样都取之不尽。 她每次说进货，却从没人见过她出去采购。 他也好奇过，但每次话到嘴边，都被他咽了回去。 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对江灵的感情早已超越普通朋友。 他敬佩她的聪慧，感动她的善良，还有那份与众不同的通透。 渐渐地，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没了最初的试探与利用。 甚至愧疚自己一开始是带着隐藏身份的目的接近她。 如今尚且没向她袒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是再刻意打听她的秘密，他怕连这点朋友的情分都保不住。 陆钰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叹一声，自古少年难过情关。 他语气放缓了些：“我知道你对她有好感，不愿伤了情分。你要明白，在我派人买下这些布匹和米的那一刻，就已经探听到，另有一份同样的东西，已经被快马加鞭送往东宫了！如果你不做打算，东宫那边就会做打算。” 陆谦的心猛地一沉。 忽然一名侍卫急匆匆入内禀报： “殿下！王爷！刚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出宫了！车驾正朝着平安县方向而来！” ———— 江灵和小然吃完午饭，收拾好碗筷。 太阳已经隐在云层里了，有风吹进来凉丝丝的。 铺子里静悄悄，连路过的村民都少了。 这个点大家都回家午睡去了。 江灵靠在柜台后打了个哈欠，连日忙碌下来，难得有这般清闲。 见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客人上门，江灵便上二楼，小睡了半个时辰。 等她醒来，阳光已经西斜了些，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她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一看，几个村民正蹲在巷口晒太阳，手里攥着旱烟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江灵不想浪费这秋日的好时光。 她起身走到仓库，和小然一起将两张轻便的桌椅搬到了铺子门口的空地上。 又从货架上拿了几样点心。有一些现烤的小蛋糕、酥脆的饼干，还有一些耐放的果脯，整齐地码放在几个大盘子里。 接着又烧了一大壶开水，泡上醇香的红茶，顿时茶香四溢。 “大伙过来歇歇脚，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诶！”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兴地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几个刚聚在一起聊天的村民，便笑呵呵地聚拢了过来。 赵大爷率先拿起一块酥饼掰了半块塞进嘴里， “嗯！这饼真酥，比镇上买的还好吃！” 张婶也笑着凑过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可不是嘛！江姑娘这儿总有些新鲜吃食。我家那丫头早上还念叨，说上次吃的那个蛋黄派好吃呢！” “哎呦，江姑娘，你这点心是哪儿买的？又香又甜，真好吃！” “这茶也香，喝着浑身都暖和了！” “还是江姑娘这儿舒服啊！” 大家围坐在桌旁，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喝着热茶，吃着从未尝过的精致点心，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家常。 张婶说家里的白菜已经腌了两缸，够吃整个冬天； 李婶说年纪大了，给儿子织的毛衣太小了，得拆了重织； 赵大叔则炫耀自家攒的柴火够烧到开春。 江灵坐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两句话，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连空气都透着股安逸的味道。 几个在旁边玩闹的小孩子也围了过来，江灵给他们每人塞了两包饼干，让他们到别处去吃。 铺子外面的桌椅不够，再说，他们也不喜欢跟大人待在一起。 毕竟没有共同话题。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到了申时。 傅诚泽准时出现在铺子门口，按照约定来给小然上课。 他依旧戴着那副眼镜，镜腿上的棉绳换了根浅灰色的，更结实些；身形清瘦，却显得格外精神。 布包里鼓鼓囊囊的，想来是装着课本和笔墨。 “傅先生来啦！” 小然眼尖，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去铺子里把之前江灵买的文房四宝拿出来。 他们单开了一张小桌子，在铺子门口的另一边。 村民们见要上课，出于对读书人的尊重，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小然这孩子，越来越有读书人的样子了。” “傅先生教得好，江姑娘也心善，给孩子找这么好的先生。” “可不是嘛，江姑娘还自掏腰包给小然找先生，天底下还有哪个主顾能这么善心。” “赵勇家那小子在镇上粮铺当伙计，天不亮就得起来扛粮，主家还总扣工钱，人都瘦得脱了形。” “个人有个人的命，谁让他没小然命好。” 不远处，几个跟小然年纪相仿的男孩也站着，眼巴巴往这边瞅，眼神里满是羡慕。 江灵看了一眼小然，又认真思考了村民们的对话。 觉得要做点什么了，不然小然一家，怕是要成为村里的众矢之的了。 正思考着，小然走了过来，指了指那边站着的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犹豫着说道： “江姐姐，能不能让他们也过来一起听课。他们也想读书识字，他们只站在一旁听课，不会多问的。” 江灵愣了一下，思考了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看了一眼那群孩子，又看了一眼留下来喝茶的大人。 原来那五个男孩基本上都出自这几家，或者是跟这几家有亲的。 江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138章 白龙寺 喝茶的大人似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面对江灵投来的眼神，尴尬的陪着笑脸。 赵大爷轻咳一声，站起身来，面色有些尴尬： “既然江姑娘已经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我们也就不打马虎眼了。江姑娘不必为难，是江姑娘出的束脩，请诚泽教小然读书识字。江姑娘若是觉得不妥，我立刻让他们散了，绝不敢给姑娘添麻烦，也保证日后绝不会有人因此说道什么。” 张婶也赶忙赔着笑解释：“江姑娘，我们也不是想占便宜，实在是诚泽是我们村里难得的学问人。大家也只是想趁他在的时候，让自家孩子也认得几个字，懂点道理。可是诚泽说他已经收了江姑娘的束脩，只教小然一人，没办法做主，我们这才来的。” 赵大叔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江姑娘若是觉得不妥，我们立即让自家孩子回去，保证不打扰江姑娘和小然。” 江灵这才明白，原来大家早就通好气了，就只差自己同意了。 这样一来倒是很好的解决了小然的问题。 “我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就是怕太辛苦傅公子了。”她笑着看向傅诚泽。 傅诚泽立刻走上前，诚恳地说，“江姑娘言重了。诚泽闲着也是闲着，教一个也是教，教十个也是教。若能多让几个孩子开蒙识字，是好事一桩。若是江姑娘同意，诚泽愿意教大家” 村民们瞬间松了口气，眼睛都亮了。 江灵莞尔一笑，“既然傅公子没意见，那我自然支持。只是要辛苦傅公子了。” 在场众人顿时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谢谢江姐姐。”小然也高兴起来，连忙招呼他的小伙伴们过来。 赵大爷一脸欣慰和感激：“多谢江姑娘成全！这束脩我们几家一定凑齐了送来……” 江灵忙拒绝，“赵大爷说的哪里话。又不是我教书育人，这束脩自然该交给傅公子。要教多少孩子，束脩几何，各位还是直接和傅公子商量吧。” 村民们闻言，更是感激不已。 正说着，那边已经响起了读书声。是小然在朗读《千字文》 “今日我们先复习前两日教的《千字文》，小然来读给大家听一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傅诚泽教新段落时，格外耐心，遇到难解的字词，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慢慢解释意思，让大家都能看得到。 见孩子们都在傅诚泽的引导下专注地识字念书，大人们也不好再在一旁闲聊打扰。 江灵的临时茶摊便自然而然地散了场。 村民们趁着天色尚明，各自散去，有的回家忙活家务，有的则去田里再看看，或者准备晚间的柴火。 江灵在铺子里转了两圈，货架整齐，地面干净，实在没什么可忙活的。 便想着趁天还亮，再往村里多走几步。 秋光正好，她想起上次出门没走多远，就被一通外卖电话叫回，这次正好去远些的地方瞧瞧。 她没走主路，顺着小巷子慢慢逛。 路过赵家嫂子家时，院门关着，却听见里面传来 “咚” 的声响。 江灵一时好奇看了两眼，被正忙活的赵嫂子一眼瞧见。 原来，赵家嫂子正踩着板凳，往屋檐下挂晒好的柿子干，橙红的柿子串垂下来，像一串串小灯笼。 “江姑娘咋有空过来？快进来坐坐。” 赵家嫂子看见她，笑着从板凳上下来，忙着就要招呼她进去。 江灵忙摆手：“嫂子先忙，我只是随便走走。” 赵嫂子没再坚持，而是在院子里的筐里拿了几个新摘下来的柿子，个个橙红饱满，硬是要塞给江灵。 “刚从树上摘的，甜得很，江姑娘拿着吃。” 江灵笑着婉拒：“谢谢嫂子，我先不拿了，还想往前头再走走看看，拿着不方便。等回头我再过来拿。” 赵家嫂子眼尖，瞧出她是客气，便把柿子往兜里一揣。 “那我一会儿得空，给你送铺子里去，你可别推辞！” 江灵没法，只好应下，又说了两句家常，才继续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过周大姐家。 院门开着，周大姐正坐在门槛上，就着天光，手里飞针走线，用之前从江灵铺子里买来的布料给孩子缝制冬衣。 见江灵路过，她立刻扬起笑脸：“江姑娘来啦！你这布是真好用，又软和又耐磨，娃穿着指定舒服！可比集上买的粗布强多了！” 江灵凑过去看，棉袄的针脚细密，领口还缝了圈浅灰色的边，“大姐手真巧，这棉袄看着就暖和。” 周大姐笑得眉眼弯弯：“都是瞎缝的，农村的娃子能穿就行，不讲究。” 江灵又聊了两句，才继续往村外走。 小巷子越走越静，渐渐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零星树叶摇摇欲坠，整个枝丫光秃秃的。一点也不挡风。 走了约莫一刻钟，沿着田埂小路，已经到了村边。 田地大多已经收割完毕，显得有些空旷，远处是连绵的山峦，层林尽染。 再往前就是山脚下，草木长得茂盛，夕阳把草叶染成了金红色。 她正望着远处的山影发呆，欣赏着秋日乡野的景色。 忽然瞥见山顶有个尖顶的影子，藏在绿树间，隐约能看见灰黑色的轮廓。 江灵好奇的细看了两眼，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 正好旁边地里有一位姓赵的大哥还在锄地，听到她的疑问，便拄着锄头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热情地解释道： “江姑娘是问山上那个啊？那是白龙寺。” “白龙寺？” 江灵凑近了些，山风吹得头发飘起来，“看着有些年头了。” 他用毛巾擦了把汗，继续介绍道： “听老人们说，怕是得有几百年的光景了，可是座古刹。寺里头现在大概有十几位师父清修。咱们村里，每逢过年过节的，都会筹集些粮食、菜蔬送上山去。 要是村里谁家有了白事，也会请寺里的师父下山来念念经，做场法事。这规矩啊，老辈传下来的，都好多年了。” 江灵顺着他的话往山上望，夕阳正好落在尖顶上，灰黑色的瓦檐泛着淡淡的光。 原来是座古寺。 她倒是有点好奇了。 第139章 又见秦昭被刺杀 江灵想上去看看，可是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上去还有一段距离。 她手上又没有照明工具，只好作罢。 晃晃悠悠走回铺子，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空气中更添了些许寒意。 江灵回来的时候，小然正在收拾桌子，一群孩子正在拜别傅诚泽。 “先生明日见。” 傅诚泽见江灵回来，停下脚步，手里还攥着那个装课本的布包，语气带着点犹豫： “江姑娘，有件事想跟你说。关于其他孩子的束脩，我……” 他话没说完，江灵就明白了，笑着摆摆手： “傅公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教孩子们读书，付出了时间和心思，该收的束脩就收下，不用有压力。我请你教小然，本就是让他认得字、明些理，你不用因为这个放不开手脚。” 傅诚泽愣了愣，眼里露出些释然：“可是……我收了你的束脩，再收其他人的，总觉得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的？你付出了时间和心血教导他们，收取应得的束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孩子们的爹娘也愿意，你要是不收，他们心里反而不安稳。” 傅诚泽想了想，终于点头：“那……我就听江姑娘的，按寻常束脩的一半收，毕竟只是旁听。” 江灵没再说什么，这些事他自己决定就好。 几个孩子已经帮着把门口的桌椅搬到铺子里，摆得整整齐齐。 为首的男孩走到江灵面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其他孩子也跟着行礼，声音脆生生的：“谢谢江姐姐！谢谢傅先生！” “路上慢些，夜里凉，别跑太快。” 江灵叮嘱道，看着他们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巷口。 小然走过来，指着铺子里的竹篮：“江姐姐，刚才赵嫂子过来了，送了些柿子和柿饼，说让你尝尝鲜，就放在那儿了。” 江灵走过去一看，竹篮里装着十几个软柿子，橙红得透亮，还有一碟柿饼，裹着层薄薄的糖霜，透着甜香。 “赵嫂子真是太客气了。” 傅诚泽见没什么事了，便也告辞：“江姑娘，小然，我先回舅舅家了，明日再过来。” “傅公子别急着走，正好赵嫂子送了柿子，你带些回去，尝尝鲜。” 说着，她用油纸包了几个软柿子和一把柿饼，递到傅诚泽手里。 傅诚泽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连声道谢：“多谢江姑娘，明日我带些舅舅种的青菜过来。” 送走傅诚泽，小然也进去做饭了。 江灵拿了一个柿饼，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悠闲的吃着。 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饭香混着柴火的味道飘过来。 等小然把饭菜做好，江灵已经吃了三个柿饼了。 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导致晚饭没吃上几口。 刚收拾完碗筷，外面天已经黑了。 想来晚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江灵就让小然回去了。 本来想赏一会星星，可是乌云太多，都被遮蔽了。 江灵闲坐了一会儿，就回了铺子，准备关门了。 突然一个黑影猛地从门外的暗处踉跄窜出，带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扑过来。 “谁？！”江灵吓得惊叫一声，猛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 手忙脚乱抓起门后的扫把防身。 等看清来人的脸，她才稍微定了定神，声音却仍带着惊疑： “秦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秦昭脸色苍白如纸，一手死死捂着右臂，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染红了深色的衣袍，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 “来不及细说了！江姑娘，快！快关门！”他声音沙哑，腾出右手就要去推门板，眼神里满是焦灼。 江灵心中大惊，急忙上前拦住他的手：“不行！不能关门！” 这道门关上，外面的时间就是在以十倍的速度流逝，到时候她就解释不清楚了。 秦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弄得一怔，诧异地看向她。 他往门外扫了一眼，强忍着痛楚，焦急地解释： “外面有人在追杀我，如果不关门，我跟江姑娘都会有危险的！” 江灵看着他不断渗血的伤口，又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喧闹声，一时进退两难。 不关门有危险！ 可关门了也危险啊！ 到时候她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可是她又不能把重伤的秦昭推出门去，这样也太不是人了！ 秦昭虽不明白她为何犹豫，但见她神色挣扎，知她必有难言之隐，也不再催促，只是屏息凝神，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暗自期盼蒋义能多挡住那些黑衣人片刻。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甚至还有金属碰撞的锐响！ 声音由远及近，似乎转眼就要到门前！ 杂货铺亮着灯，在这漆黑的夜里如同一个明确的靶子。 很快，那群追兵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路口，目光瞬间锁定了铺子里秦昭的身影！ 秦昭见状，心下一沉，他不愿连累江灵，急忙道： “他们发现我了！我这就出去引开他们，绝不会牵连江姑娘！” 他强忍着剧痛，就要挣脱江灵的手冲出门去。 眼看那些手持利刃、黑衣蒙面的杀手已经逼近到不足二十米，江灵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别去！” 江灵心一横，伸手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往铺子里拽。 正准备关门。 墙边的黑暗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厉喝声： “坏蛋！快走开！不准你们打扰姐姐的铺子！” 话音刚落，他抬手扔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个活物，正挣扎着精准的往黑衣人群里跑。 江灵惊愕地循声望去，黑暗角落里缩着的正是今天中午要饭的小流民！ 他怎么还在这里？！ 那群黑衣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惊扰了，望着铺子，脚步一滞，互相快速对视了一眼，似乎在顾忌什么。 然而仅仅是一瞬的迟疑，为首之人一挥手，他们便再次凶悍地扑了过来！ 江灵心一横，几乎是出于本能，她猛地伸手，一把将还愣在原地的小流民拉进铺子！ 将他和秦昭往里面推了几步，反手 “哐当” 一声关上了木门。 第140章 铺子秘密被发现 门内门外，瞬间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铺内只剩下三人急促的喘息声。 门外的喧嚣一点也听不到，任凭外面的黑衣人如何敲打砍杀，都不会对铺子里造成任何动静。 江灵先看向小流民，声音还有点发颤：“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让你去破庙吗？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流民低下头，小声说：“我往东走了……可那边破庙里已经挤满了人，……我不敢进去……就偷偷溜回村子，躲在草堆里……想着等姐姐铺子灯灭了……再蹲到墙角凑合一晚……” 江灵这才想起之前他似乎提过怕被其他流民抓住的事。 她又想起刚才那救急的一掷，问道：“那你刚才扔出去的是什么？” “……是一只老鼠，”小孩怯生生地回答，偷偷抬眼看了下江灵的脸色， “我在草堆里抓到的……本来想留着等晚上饿极了再吃……” 中午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白米饭，他可以撑一天不吃饭也行。 虽然抓到老鼠时饿得眼冒金星，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害怕吃掉了就再也没有别的食物了。 江灵一时无言。 算了，进都进来了，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一旁的秦昭虽然因失血而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担忧： “江姑娘，这木门恐怕抵挡不了多久！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还是出去吧，绝不能连累你……” 这扇破旧的木门看着有些不堪一击，他本来很担心，可当他仔细去听时，却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动静，瞬间疑惑起来。 按照刚才的情形，外面的黑衣人不可能这么快离去，应该在对着门拍打砍伐。 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不合常理！ 江灵稍稍平复，她不想做过多解释，只说：“你放心，待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闯进这扇门。” 想到了什么，她快步走到柜台边，看了一眼上面的现代电子钟，计算着时间流逝。 门已关上，这里的一分钟，门外就是十分钟！ 必须尽快处理完伤口，尽快把他们送出去！ 秦昭还是忍不住开口：“江姑娘，外面......” 江灵不再多言，急忙将秦昭扶到椅子边坐下，转身就去仓库里拎出了那个白色的急救药箱。 “先别管外面，我先给你上药！”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开秦昭手臂上早已被血浸透的衣袖。 伤口暴露出来，深可见骨，皮肉外翻，鲜血还在不断渗出，看得江灵心头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她抬头看向秦昭，只见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嘴唇咬得发白，却硬是一声不吭。 他才十二岁？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忍耐力？ 江灵事先给他喂了颗强效止痛药，又拿出一卷干净纱布让他咬住： “忍着点，会很疼。” 她先是用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冲洗伤口，冲掉污物和血痂。 她对处理这种严重外伤的经验几乎为零，只能一步步按照书上教的来。 那个小流民刚抓过老鼠，江灵不敢让他帮忙，只让他在一旁帮忙捧着翻开的急救手册。 清创、消毒、穿针引线…… 江灵的手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每一针下去，她都感觉自己的皮肉都跟着紧了一下。 秦昭却异常安静，他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江灵专注而紧张的脸庞，眼神深邃，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脸色发白，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看着她双手颤抖的为自己缝针，不知为何，自己好像很信任她，不管她对自己做什么。 两次在平安县遇刺，两次都被她所救，秦昭恍惚间甚至生出一种因祸得福的荒谬感觉。 好不容易缝完最后一针，打结、剪断线头，江灵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天知道她有多紧张，她连裤子都不会缝，如今却要缝人的身体。 江灵刚把最后一圈纱布缠紧，又喂秦昭吃了消炎药，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平安县，陆谦府邸。 陆谦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平静无波，听李宏汇报情况。 “你说他们进了铺子，就一直没再出来过？” 李宏的声音压得极低：“是，不管外面怎么怎么拍打，哪怕是用刀用斧头，都劈不开那扇门。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太子的救兵赶到，我们派去的人，没来得及撤……已经全都死了。这些消息还是长久潜伏在村子里的眼线报上来的。” 陆谦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死了也好。干净。” 这样就查不到他头上来。 一旁的皇叔陆钰却皱紧了眉头，不赞同地看着他：“你怎可如此冲动行事！此时刺杀太子，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国本动摇，大宇朝岂不更加动荡？！” 陆谦端起茶杯，语气冷了几分，“他联合朝臣在朝堂上逼我带兵出征，我自然该给他一份回礼。” 他顿了顿，语气看似安抚却更冷了几分，“皇叔放心，他秦昭若真这么容易就死了，也不配与我相争这么多年。” 秦昭联合朝臣在朝堂上进言逼他带兵出征，总要给他点警告，不然他以为我秦谦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 江灵一看时间，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她赶忙收拾好药箱，又给秦昭留了些该吃的药。 “你这伤口暂时处理好了，记得这几天先别碰水，消炎药记得按时吃。” 秦昭撑着起身，他手臂上的痛感已经轻了很多，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指尖轻轻碰了碰胳膊上的纱布。 “辛苦江姑娘了。” 江灵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手放在木门上又顿了顿。 外面应该已经天亮了，她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小流民见状，小声问：“姐姐，我们……要出去了吗？外面还有坏人怎么办？” 秦昭看出她的犹豫，以为她是在害怕外面的人。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开门，却还是轻声说：“我跟在你后面，有事我挡着。” 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时间走得更快！ 江灵咬咬牙，猛地拉开木门。 门外的风瞬间灌进来，带着清晨的凉意。 天果然已经蒙蒙亮了，东方泛起一点鱼肚白。 地上还留着些打斗的痕迹，几滴发黑的血迹，几片断裂的刀鞘碎片，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守在门外的蒋义，和一群侍卫。 第141章 陆谦？秦谦？ 小流民本来以为要面对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还害怕的缩在桌子后面。 一看外面的天色，满脸惊讶。“天......天亮了？！天怎么亮得这么快？” 秦昭苍白的脸色也流露出不可置信。他分明记得躲进来时还是深夜。如今满打满算，不过才半个时辰。 “他们走了。” 江灵叹了口气，侧身让秦昭和小流民出去。 一见杂货铺的门开了，守在外面的蒋义立即冲了过来。 “殿下，殿下没事吧？”他双眼通红，风尘仆仆带着血腥味。 在跟黑衣人周旋的时候，他身上也受了伤，却不致命，此刻已经简单包扎过了。 他迅速扫视秦昭全身，见只是左臂包扎着，气息尚稳，紧绷的心弦才稍松。 江姑娘铺子里的药物他见识过，比宫里的药物还有奇效。 “殿下！属下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蒋义带领一众侍卫纷纷跪在门外。 “我没事，都起来吧。”秦昭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侍卫齐刷刷站起，排在铺子两边。 秦昭疑惑的看了一眼天边泛起的白。再看了看江灵的表情，猜到她不愿多说，便没有接着往下问。 他只转向蒋义：“你们何时到的？” 蒋义躬身回答：“禀殿下，属下亥时来的。门口的......已经被我们清理掉了。” “可留下活口？” 蒋义的声音低了些：“他们都是死士。不等盘问，就已自尽......” 秦昭没再多问，是谁派来的，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此刻，相比那已经有答案的刺杀，似乎远没有铺子的诡异让他来的心惊。 他这才明白，为何江灵要急着给他上药，又要急着开门。 为何门外一众杀手，却对这一扇破旧的木门没有任何办法。 为何铺子每开门一日，就要歇上好几日。 这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收敛心神，对着江灵，郑重地行了一礼：“昨夜……多谢江姑娘救命之恩。此情，秦昭铭记于心。” 江灵还礼，“举手之劳，殿下言重了。” 秦昭无奈一笑：“实不相瞒，昨日本来是想找江姑娘叙叙旧，顺便谈及购买布匹和粮食一事。可却偏偏被一些变故打断......” 江灵没想到他原来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结合最近大宇朝内忧外患的问题，他来找自己买米买布，显然是已经猜到了她铺子的异常。 刚想开口，小然却拎着扫把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江姐姐？” 他本来只是照例过来打扫铺子门口的落叶，却没想到今天铺子开门了。 昨天才开过门，照例来说铺子今天不会开门才是。 小然挤到铺子门口，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围着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吗？江姐姐？” 江灵摇摇头：“没什么事，这位公子是来谈生意的。” 江灵对秦昭开口。“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公子还受了伤。这生意还是改天再谈吧。” 刚刚才被他发现自己铺子时间流逝不一样的问题，她现在真的不想再谈这个。 秦昭有些欲言又止，他也清楚，现在已经不是谈论这个事情的好时候了。 他微微一笑，“好，那我们改日再谈。” 正当江灵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 秦昭又突然转身，看了看小然： “听闻杂货铺外面有个饭馆的少东家，经常过来收菜，小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名字？” 他虽然与小然年岁相仿，但久居高位，那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小然感到莫名的压力， 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他叫陆谦。” 秦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陆谦？这是随了母姓了。” 江灵看了看他，问道：“公子认识陆谦？” 秦昭收回目光，淡然一笑，“我有位兄长名叫秦谦，与他年岁相仿，想必是我认错人了。” “我先告辞了，对了，表哥程放也一直记挂江姑娘，改日我约他一起来找江姑娘叙旧。顺便详谈生意的事情，事关大宇朝民生，还请江姑娘，不要推辞。” 他言辞恳切，似乎带着些哀求。 陆谦？ 秦谦？ “江姐姐，他怎么还在这？”小然指了指门口的小乞丐。 等江灵回过神，秦昭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铺子外面又恢复了平静。 江灵看了看那小乞丐。 秦昭知道轻重，不会把这个秘密乱说，但这个小乞丐就不一定了。 唉！ 下次做好事之前要仔细掂量掂量才行。 江灵叹口气，“昨天因为某些原因，我收留了他在铺子里住了一夜。” 虽然只有一个小时，可是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 小然震惊，因为就连他都没有在铺子里住过。这个小乞丐居然能在铺子过夜？ 一想到这，顿时有些失落。 江灵走过去问他：“你多大了？” 那小乞丐颤颤巍巍的开口：“我今年六岁。” 看来是长期营养不良，看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年纪越大就越不好骗了。 江灵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那小乞丐却先开口：“姐姐，我昨晚只是在角落睡了一个晚上，什么都不知道。” 这算投名状吗？ 江灵有些意外，他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这小屁孩比她想象的要聪明，看来不能随意赶走了。 江灵用略带威胁的语气对他说： “以后不管过了多久，你都要记得今天说的话。” 小屁孩认真的点点头。 小然感到一丝危机，“江姐姐，要把他赶走吗？” 江灵摇摇头，“小然，我们可能要收留他一段时间了，你放心，你的地位没有人能撼动。收留他只是暂时的，我会另外给他找去处。” 铺子就那么点活，没必要养两个人。 小然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江灵问那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没有名字其实挺常见的，一般都是到了七八岁才正经起名字。 只有有些讲究的人家，才会在孩子一出生或者周岁的时候就起好名字。 江灵犹豫了一下。 既然要收留他一段时间，总不能小乞丐，小屁孩这样叫他吧。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小翼，羽翼的翼，寓意高飞。” 第142章 江姐姐救了我，我以后自然就姓江。 “好，我以后就叫小翼，江翼。多谢姐姐给我起名字。” 江灵有些一愣，他原来也姓江吗？ 算了，不重要了。 江灵在货架上拿了一些饼干面包，再拿了两瓶奶。 指了指铺子外面的桌椅。 “你们先在铺子外面吃个早餐，吃完，小然你带他去洗个澡，在你家里拿一套旧衣服给他穿上。” 她给了小然很多布料，他们应该都做好新衣裳了。 小翼这身衣服实在太破烂了。脸上还脏兮兮的。 一想到他在老鼠堆里打过滚，江灵就不想靠近他。 既然铺子已经开门了，那她今天也不打算关门了，但是她要上去睡觉了。 江灵给他们吩咐好后，自己就上了二楼。 铺子里只剩下小然和小翼。 小翼看着小然手里的糕点直流口水。 他昨晚就在铺子里看到了这些奇怪包装的东西，原来这是可以吃的东西？ 现在一闻，好像真的有点香。 除了昨天中午吃了半碗米饭，他就没再吃任何东西。 好不容易从野猫嘴里抢来的老鼠也被他扔了出去。如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小然哥哥，这是什么啊？” 小然却警惕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气冷硬， “你身上又脏又臭，先洗澡，洗干净了才能吃。” 虽然江姐姐说是吃完早饭再洗澡，可他实在受不了小翼这浑身污垢和难闻的气味，更不想让他弄脏铺子门口的桌椅。 小翼饿得发慌，但是看出小然眼中的不友善和嫌弃，他不敢反驳，只能点点头： “那......我要去哪里洗澡？” 小然面无表情，甚至带点刻薄地说：“没家的流浪汉还能去哪洗？当然是河边。” 他随手将食物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扭头就往外走，看也不看小翼一眼。 小翼依依不舍地望了望桌上的食物，咽了下口水，只得乖乖跟上小然的脚步，朝村边的河流走去。 到了河边，小然指了指潺潺流动、泛着秋凉的河水， “自己在这里洗。我回去拿衣服。必须洗干净，否则别想吃东西。我没回来，不准上岸。” 说完，他不再多看小翼一眼，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翼脱掉磨得露出脚趾的草鞋，试探着把脚伸进水里。 冰凉的河水瞬间浸透皮肤，冻得他一哆嗦，连忙把脚缩了回来。 大清早，又是秋天，现在的河水别提有多冷了。 可是一想到那个漂亮姐姐爱干净，喜欢干净的小孩。 不洗干净就没东西吃，以后也不能留在铺子里...... 他心一横，把全身上下脱干净，咬着牙，忍着刺骨的寒意，把身子埋进水里。 什么清洁工具都没有，他只能拼命用双手搓揉全身。 心里想着姐姐的干净漂亮，尽管河水冻得他浑身发抖，他还是用尽全力，从头发到脚底板，连指甲缝里的泥都抠得干干净净。 直到他冷得几乎失去知觉，哆哆嗦嗦地从水里爬出来，站在岸边瑟瑟发抖时，小然才拎着一套旧衣服慢悠悠地走回来。 小然并没有立刻把衣服递给他，而是抱着手臂，像审视一件物品般，挑剔地上下打量着他。 “头发没洗干净，重新下去洗。” 小翼刚暖过来点的身子又凉了半截，却不敢说不，只能又钻进水里。 把头发埋进河水里，小手抓着头发使劲搓，直到头发根根分明，没了半点泥垢，才再次上岸，嘴唇冻得发紫： “哥哥，这次……洗干净了吗？” 小然依旧抱着那套衣服，又仔细审视了一遍，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衣服递过去。 那是小启小时候的旧衣，洗得发白，打满补丁，原本是准备拆了当抹布用的。 小翼哆哆嗦嗦地套上衣服。 衣服虽然是小启六岁时的尺寸，但对于长期营养不良的他来说，依然显得空荡肥大。 小然没好气地瞪着他，“喂！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姓江？你明明不姓江！” 都是从小孩过来的，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在说谎！ 小翼穿好衣服，这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虽然是旧衣服，可也比他原来那件要厚的多。 他抬起头，看着小然，眼神里有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和固执： “我以前不姓江，但以后就姓江了。” “你明明知道自己姓什么，为什么还要姓江？”小然追问。 “我爹娘都死了，原来姓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是江姐姐给了我名字，让我能活下去。那我以后，自然就姓江。” 其实他有名字，他也记得自己的姓名。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活下去才最重要。 听见他这么说，小然对他的敌意似乎更甚。 “你姓江也没用，江姐姐说她只是暂时收留你，你迟早要离开的。” 听小然这么说，小翼脸上茫然，露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无知和担忧。 他捂着肚子，小声开口：“小然哥哥，我们可以回去吃东西了吗？我好冷好饿......” 小然看着他那张冻得发白的脸，或许是想到大家都是苦命人，心里那点敌意，这才淡了些。 “走吧。” 小翼眼睛一亮，连忙跟上，脚步都轻快了些。 回到杂货铺门口。 小然没好气地从桌上拿起一个肉松面包和一瓶牛奶，塞到他手里，然后把剩下的点心全都揽到自己这边。 小翼欢喜的拿起面包，却对外面包裹的那层透明的东西不知所措。 他用力撕扯，却怎么也扯不破，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任何开口。 他急得额头冒汗，越是吃不到，那隐隐透出的香甜气味就越是勾人。 小然压根没理会他的窘境，趁他研究包装的时候，早已利落地撕开自己那个面包的包装袋。 插入牛奶吸管，自顾自地大口吃了起来。 小翼看着小然手里的食物，不住地咽口水，肉松的香味飘过来，勾得他肚子更饿了。 他越来越急，终于忍不住，怯生生地向小然求助： “哥哥……这个，这个要怎么打开？” 小然白了他一眼，语气嫌弃：“你真笨！”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一把拿过小翼的面包，找到包装的锯齿口， “刺啦——” 一声利落地撕开，然后没好气地塞回他手里。 第143章 江姐姐没把他当自己人 小翼连忙接过，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 松软的面包裹着咸香的肉松，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嚼在嘴里又软又香。 好吃到他眼睛都瞪圆了！ 真的太好吃了，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他鼓着腮帮子拼命咀嚼，因为太饿了，又吃得太急，差点噎住，连忙伸手拍了拍胸口。 这时，他看到小然拿着那个白色瓶子，对着上面的一根白色管子吸了一口，再咬一口面包，吃的悠闲。 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奶香。 他慌忙看向旁边的瓶子，又看看小然手上的瓶子。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指着牛奶瓶，声音更小了： “哥哥……这个，这个又要怎么打开？” 小然的语气更加生硬不耐烦：“你怎么这么笨！旁边不是有根吸管吗！扯下来，插进去就行了！” 小翼不敢再问了。 他放下面包，拿起牛奶瓶，翻来覆去地研究。 可是他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吸管？是旁边那根白色的小管子吗？可是它粘得那么牢，怎么拿下来？ 小然看着他蠢笨的样子，实在看不过眼，一把抢过牛奶瓶，动作粗鲁地扯下吸管外的塑料纸，捏着吸管对准小孔，一下插了进去！ “怎么不把你笨死！什么都不会，留着也是浪费粮食，真该早点把你送走！” 面对小然的呵斥，小翼不敢说话。 这一路逃难过来，他什么恶毒的话都听过，什么恶毒的事情都经历过，这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拿起牛奶瓶，学着小然的样子对着吸管吸溜一口。 丝滑的液体瞬间滑进口腔。 这里面居然是牛乳！ 而且是如此香甜的牛乳！太好喝了！ 在他的认知里，一碗温热的米粥就是最好喝的东西了，他从未想过牛乳竟能好喝到这种地步！ 这是天上的仙人才能喝上的东西吧！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舍不得太快喝完。 小然没功夫管他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三两口吃完自己的面包，又嚼完一包饼干，擦了擦嘴，拎起墙角的扫把就开始扫铺子门口的落叶。 江姐姐爱干净，铺门口得收拾利索。 太阳渐渐高升，村民们也都陆续起来了。 看到杂货铺开着门，路过的村民都有些意外。 “哟，小然，江姑娘居然连着两日开门了，真是少见。” “小然早啊！” 小然一边扫地，一边礼貌地回应着村民的招呼。 然而，村民们很快注意到了坐在门口正吃着东西的小翼，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然，这孩子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小然手里的扫把顿了顿，他知道不能说小翼是难民，免得引来麻烦，随口道： “他是来找江姐姐的。” 村民们恍然大悟，笑着点头： “原来是有亲戚小孩来投奔江姑娘，难怪铺子开门了。” 说着便笑着走开了，没人再多问。 小然扫到铺子侧面的草地时，突然发现上面还残留着几滴暗红色血迹！ 他心里一紧，这血迹万一被人看见追问起来就麻烦了。 他连忙转身对小翼喊：“喂！你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赶紧过来，跟我去打水！” 小翼一听到小然叫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连忙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下去，又把牛奶瓶里的奶喝得一滴不剩。 这才慌忙站起身，小跑着跟上前方已经拎起水桶的小然。 六岁的小孩而且在常年饥饿的情况下，能有什么力气，才提半桶水就已经提不动了。 小然看着他就觉得莫名的来气，也不等他，提上水就往铺子走去。 小翼就这么一边提着一边拖着，把半桶水弄回了杂货铺门口。 江灵下楼时，日头已过正午。她简单洗漱就下了楼。 走到铺子门口看了一眼，门外的收菜摊子已经撤了，酒楼的伙计已经都离开了。 小然带着小翼在给马儿喂草。 “江姐姐醒啦！” 小然一看见她，快步走过来。 “早上有三个客人过来买东西，钱我都收好了，放在柜台的木匣子里，还记了账。” 小然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江灵给他交代过，铺子里东西的价格。 并且在架子上用繁体字贴好了价格。 村子里的村民偶尔会过来光顾，但消费都不高，基本都是买些日用品和小零食什么的。 “好。”江灵点点头。 小翼也跟着走过来，笑嘻嘻的喊：“姐姐。” 江灵看了看他，这孩子洗干净后，露出清秀的眉眼，虽然衣服还是打补丁的旧衣裳，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比早上精神了不少： “洗干净就是不一样，看着清爽多了。头发也梳的很整齐。” 虽然看着还是很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精神好多了。 小翼这才不好意思道：“是刚刚一位路过的钱大婶帮我梳的，我还不会梳头。” 江灵看了看他细瘦的胳膊和矮小的个子，确实，对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自己梳理整齐是太难了些。 她想起小然刚来得时候也是面黄肌瘦，可是这一个多月下来，人也精神了，脸上也有肉了。 江灵又看了看门口，问小然：“小然，今天陆公子没来收菜吗？” 小然摇摇头，“没看见陆大哥，不过他铺子里的伙计来过一趟，问你在不在，我说姐姐在楼上歇着，他就走了。” 江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小然看了看天色，又道：“江姐姐，快到饭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江灵刚起床，没什么胃口，便说：“简单下点面条吧，放点青菜和肉丸就行。” “好嘞！” 小然应得干脆，转身就要往厨房走。 小翼也连忙跟上，想帮忙：“姐姐，我也去！我能烧火！” 江灵却叫住了他：“你还太小了，厨房里的东西你不熟悉，别去添乱了，让你小然哥哥做吧。” 厨房里的现代厨具，还是越少人看见越好。 小然听到这话，心里原本因小翼分走江灵注意力而产生的那点小别扭，顿时烟消云散，甚至有点窃喜。 江姐姐不让他进厨房，肯定是因为还没把他当自己人！ 想着，他便脚步轻快、心情颇好地做饭去了。 第144章 白龙寺施粥 江灵在门口吹了会儿风，感受着秋日午后的暖意。 没过多久，小然就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了。 他分得很仔细，三碗面的分量和肉丸的数量都明显不同，依次递减。 他把最大、肉丸最多的那碗端到江灵面前， 中间那碗留给自己，最小的只有一个肉丸的那碗则放在了小翼面前。 小翼闻着扑面而来的面条香气和肉丸的油香，早已馋得直咽口水。 白面面条配肉丸，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哪里还敢奢求公平。 江灵也考虑到他饿久了肠胃虚弱，突然暴食反而伤身，便默认了小然的分配。 她举起筷子咬了一口面条，温和道：“吃吧，慢点吃，别噎着。” 见江灵动了筷，小然和小翼才敢开始吃面。 小然对铺子里的精细食物早已见怪不怪，吃得斯文。 小翼不一样，就算家里没遭灾，但是家里也穷，他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白面。 他用筷子还不熟练，只能尽量让嘴贴着碗边，才能把面条送进嘴里。 他咬了一口白面，真香！又软又滑！ 浸满了浓郁的汤汁，这个汤还有股肉香味。 他吃得飞快，尽管面条烫嘴，可他丝毫不在意。 长久的流浪生涯，让他养成了吃饭的速度，因为稍微慢一点，吃的东西就没了。 不一会儿，他就把面条吃完了，正慢慢的喝着热汤。 而那颗比他嘴巴还大的肉丸，则被他刻意留到最后，慢慢品尝。 这肉丸是江灵特意买的手打肉丸，每一颗都很实在。 一口咬下去全是肉，还弹牙。 这次小翼倒吃的很慢，他用筷子把肉丸戳起来，小口小口的咬着，吃得格外珍惜，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刚吃完面条，门口就热闹起来。 一群妇女拎着篮子，三三两两结伴，似乎正往村外走去。 江灵好奇地问路过的赵大嫂：“大嫂，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赵大嫂停下脚步，对她解释：“江姑娘还不知道吧？山上的白龙寺今天下午要施粥救济流民。我们想着过去搭把手，烧烧火、煮煮粥，再带点家里的杂粮过去，也算积点功德。” 江灵有些意外：“官府不是在城门口施粥吗？怎么还要寺庙来施粥？” 另一个大婶开口：“官府那粥哪够啊！就一个时辰，粥少人多，好多老弱妇孺都抢不到，只能往别处去，走着走着就到了白龙寺。听说方丈已经连着施粥好些天了，现在聚在寺门口的流民越来越多。 寺里本来存粮也不多，听说师父们自己一天都只吃一顿饭，省下来的粮食都舍给灾民了。今年咱们村收成还过得去，大家就想着尽点心，给老人孩子积点福报也是好的。” 自己施舍流民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借寺庙参与就简单多了。 江灵思考着，她们已经走远了。 小然也凑过来说：“江姐姐，我娘早上也说了，吃完午饭要去寺里帮忙呢！” 这个时候，能去帮忙砍点柴、烧个锅、煮煮粥，或者只是维持一下秩序，都算是雪中送炭了。 借白龙寺的名义捐点粮食，既帮了流民，又不引人注目，也算做件好事。 江灵想了想，对小然说：“那我们也去凑个热闹，仓库里有两袋大米快过期了，再带点干净的碗筷过去。” 小然眼睛一亮：“好啊！我去扛米！” 小翼也连忙举手：“姐姐，我也去！我能帮着递碗筷！” 江灵话音刚落，小然已经转身往仓库跑，把你江灵说的那两袋陈米扛了出来。 每袋有二十斤左右。 小翼想帮忙拿碗筷，可是他不知道碗筷放在哪里。 等他张口想问的时候，小然已经开口了： “江姐姐，碗筷要拿多少呀？” “拿二十副就够，不够再想办法。” 主要是粮食，碗筷这些不讲究。山里随便削个木碗，竹碗都能用。 白龙寺坐落在山上，有一段距离。 江灵三人便跟着村里的大部队一同前往。 江灵本来想着自己拎一袋米，小然拎一袋米，碗筷让小翼提着。 可是小然坚持不让她动手，自己扛着两袋大米。 压得他肩膀都微微下沉，却走得稳当。 他从小就跟着爹娘干活打猎，力气早就超过江灵了。 江灵拗不过他，只好晃着两只手走在后面。 路上，村民们见江灵竟捐出整整两袋粮食，纷纷赞叹不已。 “江姑娘真是心善啊！” “小然力气越来越大了！江姑娘这粮食捐得实在！” “佛祖一定会保佑江姑娘的！” 江灵只是笑笑，“心意不在多与少，大家都一样。”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顶。 江灵才发现这白龙寺规模不小，古柏参天，殿宇虽略显陈旧，却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气度。 而且前来捐赠的并不止吉水村的村民，附近其他村落也有不少善心人提着粮食赶来。 台阶上坐着不少流民，大多是拄着拐杖的老人、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面黄肌瘦的小孩。几乎见不到青壮年的男子。 江灵正觉奇怪，恰好看到了小然的娘也在帮忙维持秩序，便问了她一句。 赵寅媳妇擦了擦额角的汗，解释道：“是寺里的方丈大师立下的规矩。寺里粮有限，只能优先施舍给最难活下去的老弱妇孺。那些有手有脚的青壮男子，方丈大师会劝他们去城里找些短工活计，或者去更南方寻条生路。” 江灵恍然。 既救急，又不能养懒。 这时，村民们已经忙活起来：有的帮着烧火，有的帮着淘米。 小然跟着赵大叔一起搬木柴，小翼则在旁边帮着递柴火，虽然力气小，却做得认真。 江灵看着这一切，默默地将带来的两袋米和碗筷交给了负责接收的僧人。 小和尚看了看江灵捐过来的都是精细白米，而且分量足有四十斤。 有些一愣。随即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不多时，第一锅粥煮好了，热气腾腾的粥香飘满整个寺庙。 粥是杂粮粥，混着每家每户送来的粮食，卖相不怎么好，但是顶饱。 僧人们拿着大勺子，给流民们盛粥，每个碗里都舀得满满当当。 他们一天也只施粥一顿。太阳下山就结束了。 第145章 陆谦坦白 施粥开始了。 队伍越排越长，从寺门口蜿蜒到台阶下，像一条枯瘦的蛇。 他们中的许多人早已饿得脱了形，拄着随手捡来的树枝，一步一颤地挪上台阶。 有个妇人怀里抱着个襁褓，孩子的小脸露在外面，黄得像张纸，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匍匐爬完最后几级石阶，眼神空洞，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寺庙外的空地上，几口大铁锅支了起来，底下柴火噼啪作响。 前来帮忙的村民们自发分成几队，有的负责砍柴添火，有的负责淘米下锅，有的负责维持秩序。 米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江灵帮不上忙，神色恹恹的四处走着。 忽然，她注意到山腰一处稍偏的地方，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村里来的青壮年，正在挖坑。 不知为何？ 别人都在砍柴，只有他们在挖坑？ 江灵下意识地朝那边走了几步。 离得近了，看到坑边上用草席卷着几个不明物体。 江灵霎时顿住脚步。转身走回去。 山上起了风，吹得槐树叶沙沙响，落了几片叶子在台阶上。 她走回粥棚附近，看见三个身影缩在槐树根旁： 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奶奶，一个面色枯黄、眼神麻木的中年妇人，妇人怀里还搂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岁，却瘦小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孩子。 那孩子显然是饿极了，手里捧着碗刚分来得粥，不等粥凉就往嘴里灌，烫得直咧嘴，却舍不得吐，甚至来不及咀嚼碗底那几粒有限的米粒。 喝完还一遍遍地舔着碗壁，眼神里满是意犹未尽。 老奶奶一直默默看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心痛和不忍。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把自己那碗没动过的粥，往妇人怀里的孩子面前推了推， “……给孩子再吃点吧……” 那妇人猛地回过神，一把按住老奶奶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娘！您昨天就没喝粥，今天再不吃，怎么扛得住？” 老奶奶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麻木的平静，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到现在，没被当成菜人吃掉，已经算是老天爷赏善终了。多喝这一口也活不了多久，白白糟蹋粮食做什么……能活一个是一个。” 她说着，把碗往孩子嘴边又送了送，孩子闻到粥香，小嘴凑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已经泣不成声。 江灵站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悲凉直冲鼻腔和眼眶。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只是一个偶然过客。 可现在，看着槐树下这一家人，看着台阶上那些捧着粥碗，眼神里只剩求生欲的流民，她才明白，自己已经置身其中了。 岁大饥，人相食......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她此刻真正体会到，史书上寥寥几个字，是多么残酷的场景。 她之前总怕惹麻烦，怕暴露秘密，怕自己的安稳被打破。 可这些村民，连自己的温饱才勉强解决，都愿意从嘴里省下粮食，来救助这些无依无靠的流民。 那她呢？她明明可以做更多，却因为怕麻烦，一直缩在自己的小铺子里...... 她是不是错了？ 风还在吹，槐树叶又落了几片，落在江灵的肩上。 小翼跑过来，手里还捧着个空碗，看见江灵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发直，担心地问，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冷了？我去给你拿件衣裳？” 江灵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 “天色不早了，你去叫上小然哥哥，我们回去了。” 现在即将申时，小然该回去上课了。锅里的粥也见底了，他们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灵带着小然和小翼顺着原路返回。 这一路，三人的心情都不太好。脑海里都想着刚才那些流民的惨状。 等江灵从寺庙回来，远远就看见陆谦带着李宏守在了铺子门口。 早上侍卫来通报，说铺子开门了。 可是昨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今天必须在朝堂上，才能摆脱嫌疑。 他从午时末就赶了过来，从村民口中得知江灵去了白龙寺，便一直等到现在。 陆谦今日穿着件深青色锦袍，没了往日的随意，领口绣着暗纹，一看就不是普通商人的衣饰。 两匹马已经拴在了边上，他就这么负手立在门口。 低眉敛目，像是在罚站。 李宏站在他身后，身姿笔挺，眼神警惕地扫过巷口，倒比平时多了几分肃杀气。 江灵走近，没先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陆谦。 脑海里想起早上秦昭说过的话。 陆谦。 秦谦。 她心中其实早就怀疑过陆谦的身份，只是没想到他连名字都是假的。 “江姑娘。”他出声唤道，声音比平日更低沉些。 身后的李宏也跟着行礼。 “陆公子。”江灵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低下头，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绕过他们，沉默地打开了杂货铺的木门。 陆谦看着她平静得近乎疏离的侧脸，心中已然明了。 昨夜秦昭在此留宿一夜，如今看江灵的表情，显然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其实他早就想着要跟江灵坦白身份，只是每每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总想着再等等，等一个更好的时机，却没想到，最终是以这样一种被动的方式。 小然把桌椅摆到了铺子外头，几个等着上课的小伙伴已经围了过来。 傅先生的身影也远远地出现在了村道上。 江灵将陆谦和李宏请进铺子。 小然手脚麻利地给他们倒了茶，眼神却好奇地在两人之间悄悄打量。 “小然，你出去上课吧，这里不用管了。”江灵轻声吩咐。 “哦，好。”小然乖巧地应声出去。 站在一旁的小翼看着这气氛，有些不知所措，绞着手指。 江灵看向他，语气缓和了些：“小翼，你也出去玩吧。” “是，姐姐。”小翼这才如蒙大赦，小跑着出去了。 铺子里只剩下江灵和陆谦，还有站在陆谦身后的李宏。 第146章 秦谦向江姑娘道歉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只有货架上挂着的铜铃，被风一吹，轻轻响了一声。 陆谦沉默了片刻，深知任何迂回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江姑娘，是我骗了你。我在此向你道歉。” 他的目光坦诚，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 江灵其实并不十分介意别人带着目的接近自己。 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有价值可交换，关系才能更长久。 可不知为何，江灵对于他的欺骗感到十分难过。 或许是因为自己真心实意拿他当朋友，而他也是在这个世界里陪自己最久的一个。 她抬起眼，看向陆谦，语气平静而疏远： “不知道这声道歉，是以陆公子的身份，还是以大宇朝皇子的身份？” 陆谦一怔。 身后的李宏更是将头埋低了几分。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下一刻，陆谦站起身，对着江灵，极其郑重地拱手，行了一个正式的礼。 他不再用那个化名，清晰而诚恳地说道： “秦谦，在此向江姑娘道歉。” 江灵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 她看着秦谦，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穿着粗布衣裳，路过铺子，正好碰见万富荣砸店，二话不说就出手相助，手臂上还受了伤。 后来一起在铺子外收菜，闲聊着村子发生的事情； 替他庆生，一起赏月； 铺子失火，一起灭火...... 尽管他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不可否认他曾多次相助自己的事实。 还带给了她在这个世界许多快乐的回忆。 铺子里又静了下来，只有门口传来傅诚泽教孩子们读书的声音。 秦谦看着江灵沉默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发慌。 他征战沙场时从未怕过，面对朝堂纷争也游刃有余，可此刻面对江灵的沉默，却觉得比任何硬仗都难打。 他最终还是开了口，语气放软了些，“江姑娘，我知道，身份的隐瞒让你失望了。这个场景我幻想过无数次，我想着到时候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为我的欺瞒弥补，才能得到你的原谅。” “可这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 江灵抬头，不解的望向他。 秦谦扯出一个自嘲的微笑：“今早，父皇已经下旨，让我领兵出征。这是一场不富裕的战。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江灵猛地想起他昨天问过自己，大宇朝内忧外患的问题。 还曾透露他家里有个堂兄在军中效力，很可能被调遣参与此次战役。 原来这个堂兄说的是他自己！ 这家伙！ 江灵终于深呼一口气，眼神也不再那般冰冷疏离。 “对于你的欺骗，我是真的很生气。弥补肯定是要的，我都记着呢。别说什么来不及的话！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虽然对于战场的凶险和未知性她也感到害怕。 不然他既是领兵也是坐镇，想必不会让他一个皇子亲自上战场。 无非就是场消耗战，不求开疆扩土，只求不丢寸瓦就好了。 他是个皇子，就算打胜仗回来也升不了官。 秦谦见她神色缓和，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好，我定当弥补。保证平安回来！届时悉听尊便，保证绝无怨言！” 其实此战他最害怕的不是外敌，而是太子。 前两次的刺杀太子已经猜到是他所为，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如今自己外出领兵也是他一手促成，难保会在行军路上，让自己出点什么岔子。 江灵自然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想什么，因为她在想她自己该想的事。 她问：“几时出征？” “三日后。” 三天就是七小时。那就是说她只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平安县在城外，是出征必须要经过的地点。 “好，三天后，出征前。你来我这一趟，我给你准备些粮食，多找些人，我准备的会有点多。如果没空，让李宏来也行。” 江灵说这话的语气明显快了些，因为她不想再浪费太多时间。 “粮食？” 秦谦和李宏对视一眼。 他们都清楚，铺子里有源源不断的货物。 这几日，皇叔没少嘱咐他，让他问江灵铺子里的粮食可否购买。 但是秦谦今日是来认错的，本来就心中有愧，便没再想着提这事。 没想到他们没开口，江灵反倒替他们考虑了。 不等他们开口，江灵又说：“我给你们提供粮食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许过问我铺子里东西的来源。否则，关门送客！” 秦谦连忙点头：“好，我不问。” “行，你们先回去吧。我也要开始准备了。” 江灵没跟他们废话。 送走他们，江灵就走出去把小然小翼叫了过来。 小然在跟同村的小孩一起认字，小翼在旁边打瞌睡。 “小然，我现在有件要紧事，要关门了。小翼就先在你家住两天。三天后我会开门，你帮我找些村里的壮丁，三日后清晨来铺子里帮忙搬东西，我给每人付二十文工钱。” 江灵不确定他们能带来多少人，还是自己安排一些吧。 “好。”小然认真应道。 小翼却蹙起眉头：“姐姐，我不能住在铺子里吗？我保证不碰任何东西，也不乱说话！” 江灵有些为难，昨天是事出有因，不得已才留他一晚。 可今天不行了，而且一会儿自己是要去进货的，怎么好带着他。 “小翼乖，你听话，铺子里要收拾东西，你先去小然哥哥家里住两天。” 小然在旁边哼了一声，语气带着点不悦：“江姐姐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哪来这么多话？” 自己都没住过铺子，他还住上瘾了。 小翼没敢再反驳，只是低下头，小声应了句 “小翼知道了。” 把这里的事情都安顿好。 江灵一进铺子就把木门关上。 时间只有五个小时，她没时间耽搁。 当即拿出手机，拨打了超市王经理的电话。 江灵多次去他那里买货，两人也算有些交情。 “王经理，我现在急需一批赈灾物资，就是粮食。主要以大米小米为主，粗粮也行。你认识靠谱的厂家吗？我现在就要去拉货。” 王经理专门负责的就是进货送货的工作，对这些认识不少。 “现在吗？粮食一类的，倒是有几家，都在附近，我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发你。” 第147章 江灵买粮 “好，多谢你了。到时候给你发个大红包。” “客气了，你都照顾我多少次生意了。” 江灵挂了电话，立刻换了身现代的衣服，又在网上约了辆中型货车。包了一天。 直接让他来铺子门口接自己。 本来想包大型货车，可是这条小路进不来。 等江灵换完衣服，带齐东西，货车就到了。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周。 “周师傅，我们先去这个地方。”江灵在手机里给他发了个地址。 “好咧。” 江灵在车上一边过去一边给厂里的经理打电话。 “喂，你好，徐经理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王经理介绍的，我现在需要一批大米，大概十吨左右，你们厂里有现货吗？” 十吨不算多，一般厂里就算没订货也能拿得出来。 一听是生意，对面的语气立马换了个态度。“大米吗？十吨倒是还有，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要的比较急，现在就要，那我现在就过去了，大概二十分钟。价格我们过去再谈。” “好。” 对面的徐经理挂掉电话都还是懵的。 这就做成一单生意了？ 江灵包的是中型货车，一次运个十吨也差不多了。 随后江灵又给另外几个厂打电话。 有一个厂是做压缩饼干的，这个很重要，方便又顶饱。 等江灵联系完，已经到米厂门口了。 徐经理早早等在了门口。 他刚刚打电话给小王确认了，才确信这不是恶作剧。 江灵下车，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就去仓库检查大米的质量了。 “江小姐放心，我们厂的大米都是专供给超市的，品质绝对过得去。”徐经理在一旁认真介绍。 虽然这笔生意有点小，但苍蝇再小也是肉。说不定还能多拓展一个渠道。 米粒饱满干净，没有异味，江灵很满意。 谈好价格，江灵就把全款打了过去。 “麻烦徐经理这边帮忙安排人帮我搬一下货。” “这是应该的。”徐经理没想到这个客户这么爽快。当即安排几个工人帮忙把大米搬上货车。 十吨大米，每袋二十五公斤，也就是四百袋。 “不知江小姐家是准备做什么生意？我手上倒还有几个合作伙伴。” “哦，我家里是开杂货铺的。有时候也经常资助一下贫困山区。所以以后可能还会来找徐经理合作。” 江灵随便扯了个谎。按照现在大宇朝的情况，以后买粮食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那感情好啊，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加好了联系方式，江灵又说：“对了，徐经理，我还需要你这里的员工帮忙卸货，你能安排几个人吗？我会给他们另外付一百块的辛苦费。” “这算啥呢，我给江小姐排十个人跟车够不够？” “行。” 很快，那边的四百袋大米就装好了。 江灵这次没有跟车回去，而是直接把钥匙给了司机师傅，让他们把大米卸货在铺子里右边空位上就行了。 货车走后，江灵又问：“徐经理，我记得你们厂还有小米是不是？” “对对对。我带江小姐去看。”徐经理立马引路。 小米质量也很不错，江灵也要了十吨。 徐经理看着这个出手阔绰的刚成年的小姑娘，猜想她一定是富二代，出来玩创业的。 这可得把她大腿抱住了。 江灵眼睛眨都不眨的付了钱，幸好之前卖花瓶的钱都没怎么用。 如果手上的钱用完了，她还有很多花瓶可以卖。 这些东西都是秦昭送来的，换成钱再用回大宇朝的子民身上，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江灵搞完这些，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幸好司机周师傅知道她心急，立马卸了货开过来。 不等停留，又立刻把十吨的小米搬上车。 这次江灵跟车回去。 拉开闸门，指挥着他们把小米码放整齐。 等货都卸完了，江灵每人给了他们两百块，一百块是约定的劳动费，一百块是打车回去的费用。 搞完这些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 江灵立即让周师傅开车去往粗粮厂，这年代粗粮比大米还贵，可是没办法，粗粮顶饱。 买了十吨粗粮，又买了十吨面粉。 江灵看时间来不及，临时又约了一辆中型货车，将粗粮和面粉一起运回去。 等卸完货，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江灵带着两辆中型货车，直奔压缩饼干厂。 一口气买下了二十吨的压缩饼干。 等回到杂货铺，彻底卸完货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 好在她铺子够大，有一百多平方，最近进货也没进什么大件的东西。 江灵看着塞满了的杂货铺，虽然这点粮食对打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但是大宇朝也并不是一点粮食都拿不出来，只是供给上没那么足而已。 现在加上她提供的粮食，至少能让士兵们多吃几顿饱饭。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还想买点武器。 江灵打开木门，这边已经第三天，日头已经升起。 铺门口，小然带着五十个村里的壮丁，还有李宏领着的五十个侍卫，都已经等着了。 李宏拱手道：“江姑娘。” 江灵看了看四周，“你家殿下没来吗？” “殿下已经带兵出发了，让我在此等候江姑娘。” 江灵看了看天色，是自己来晚了。 “那就不耽误时间了，大家开始搬吧！” 下一秒，看到铺子里堆满的粮食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整个铺子几乎被塞的没有空隙。一个个装着粮食的袋子，码得像座小山。 都快把铺子门口挡住了。惊呼声四起！ 李宏毕竟是行伍之人，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冷声道：“少说话多做事！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搬！轻拿轻放，别把袋子弄破了！” 此话一出，原本震惊低呼的村民立马收了声音。 这话分明不是对着他们说的，却像是说给他们听的。 不敢再说话，撸起袖子干活去了。 看着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往外搬。铺子里的东西就像是挖掘不完一样，不见减少。 第148章 我们不是为了钱 李宏回头看向江灵，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江姑娘，这些……都是给殿下准备的？” 江灵点头，“大米、小米、粗粮、面粉各十吨，压缩饼干二十吨，都在这儿了。” 她连续忙了五六个小时，如今实在没有力气参与到搬货中。只好搬个凳子坐在外面休息。 小然站在门口，看着满仓的粮食，也愣了愣。 他知道江姐姐铺子里有货，却没想到能拿出这么多。 小翼站在江灵身后，他身上换了一套更干净合身的衣服。 将养了两天，精神气色都好多了。 在小然家住了三个晚上，虽然小然对他态度时好时坏，可是赵大娘还是很温柔的。 给他重新洗了头，还给他拿了套更干净合身的衣服。 当晚回去还给他熬了驱寒的汤。 他想进去帮忙，可他这小身板能干啥，别打扰到大人，江灵就把他叫住了。 铺门口停着的粮车越来越多，一开始是李宏带来的五十辆，后来不够，又从平安县调了五十辆，整整一百辆马车，排成了长队，从铺门口一直延伸到官道上。 每辆马车都被装得满满当当，用麻绳捆得结实。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粮车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在官道上形成了一道壮观的风景线。 路过的村民都停下来看，纷纷打听是谁家有这么多粮食，当听说这是要送给边疆士兵的，都收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粮食太多，马儿有些不堪负重。 江灵走过来，有些担心。 李宏连忙解释：“江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先把粮食装上车，等出了村子，跟上大部队，就会把超重的粮食分到其他运输车上。” 江灵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等到最后一袋粮食搬上马车，已经是午时末了。 所有东西准备妥当，可以上路了。 李宏走到江灵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双手递过去： “江姑娘，这是殿下让我带给您的。” 江灵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佩。 玉佩由上好的蓝田玉雕琢而成，色泽是极其罕见的天青色，温润通透。 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线条流畅，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江灵心想，他一个皇子，这样的宝贝估计不少，自己也没必要矫情推辞。 于是她合上盖子，坦然收下：“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过你家殿下。” “属下一定带到！” 李宏躬身行礼，又对着村民们道谢后，翻身上马，对着车队大喝一声： “出发！” 一百辆粮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官道，发出轰隆的声响，渐渐远去。 江灵看了看空了的铺子，松了口气。起码赶上了。 送走李宏的粮车队，杂货铺门口还停留着帮忙干活的村民。其中还有不少是后来闻讯赶来搭把手的妇女们。 大家脸上都带着劳作后的汗水和些许兴奋，三三两两地歇息着，目光还时不时望向官道方向，还在讨论着刚才那壮观的场面。 江灵转身回铺子里，从货架上拎了两大瓶甜橙味汽水递给小然，又摸出一包一次性杯子递给小翼： “小然，小翼，你们先给外面帮忙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倒点茶水喝，解解渴。” 幸好之前开店攒下来的铜钱都没用，如今攒了满满一袋。正好派上用场。 来帮忙的村民每个都有钱，不管先后，不管男女。 江灵抱着钱箱走出来，大家已经喝上汽水了。 “辛苦大家今天来帮忙了！大家先喝口水歇歇脚，我这就按顺序给大家发工钱。只要今天来出了力的，都有份！劳烦大家分男女两队排好，方便些。” 正在喝茶的钱大妈闻言，连忙放下杯子摆手： “江姑娘，我们就不用了，我们又没帮上什么忙。就是搬了几个轻省的箱子，哪能要工钱？你把工钱给这些出了大力气的男人们就行！” 旁边的周大娘也赶忙附和：“是啊是啊，我们就是看江姑娘门口热闹，来凑个热闹顺便搭把手。有杯茶水喝就行了。” “是啊是啊，妇人家能有多大力气，气力都是男人们出的，给他们发工钱就行。” “江姑娘平时够照顾我们的了，我们就帮忙搬点轻货，怎么敢舔着脸要工钱。” 江灵坚持：“那不行，一码归一码，只要出了力，就该拿报酬，跟男女没关系。” 江灵正准备发钱，岂料那些妇人们听了，反倒不愿意了。 “江姑娘若是非要见外，那我们就只好离去了！” “是啊是啊，别总是搞得我们来占江姑娘便宜！” “江姑娘平日里帮助我们这么多，我就是想回报一下，真没想要工钱！” 那十几个妇人一条心，都坚持不要江灵的钱。 搞得江灵有些为难。 有几个已经站起身，作势要走，还是江灵把她们叫住了。 这时，赵大爷出来说话： “江姑娘，你就听她们的吧。这都是村民们的心意。你平时帮衬大家那么多，大家也想给你搭把手，不是为了钱。再说，来帮忙的壮丁，大多是她们家里的男人，一家人领一份工钱，也就够了，哪用得着分两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一开始我还以为就搬点小东西，想着大家搭把手，不用要钱。可没想到是一铺子的粮食，男人们累得满头大汗，你给他们发工钱，是应该的；但妇人们也就是搭个手，她们不要，你就别勉强了，免得伤了和气。” 他以为只是搬点小东西，连男人们的工钱都觉得不必给。 可是没想到是整整一铺子的粮食。看见五十个村民个个满头大汗的付出劳动。 即使他肯说服村民不要钱，江灵也不会同意。 村民们纷纷附和。 “赵大爷说得对！江姑娘就别坚持了！” “我们真不是为了钱，就是想帮你一把！” 江灵见实在拗不过大家的一片真心，想了想，只好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那这样行不行？男人们按之前说的，每人二十文工钱；妇人们呢，我也不发钱了，每人领一包点心，拿回去打打牙祭，给孩子尝尝。这样总行了吧？” 第149章 户籍文书 见江灵话说到这个份上，态度又诚恳，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好再推辞了，终于笑着应承下来： “……那就谢谢江姑娘的点心了！” 气氛顿时又轻松热闹起来。 村民们很快分成了两队，小然抱着钱箱，开始给排好队的男人们发放工钱，每数出二十文，都换来一声憨厚的“谢谢江姑娘”。 另一边，江灵和小翼搬出几箱散装饼干糖果，每样打包一点，分发给每一位前来帮忙的妇人。 “多谢江姑娘，我家丫头肯定高兴！” “以后有啥要帮忙的，江姑娘尽管说！” “谢谢江姑娘！” 江灵这边分发完，小然那边也结束了。 正值饭点，大家领了工钱点心也不多逗留，纷纷道谢完就回家做饭了。 江灵、小然、小翼也饿了，准备收拾一下门口的残局，就回去做饭。 江灵一转身，却发现门口还有一个身影。 赵大爷，手里攥着旱烟袋，烟杆上的铜锅泛着旧光，正望着铺子里空荡荡出神。 江灵走到小然身边，从钱箱里取出一小块约莫一两的碎银子，走到赵大爷面前，诚恳地递了过去： “赵大爷，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江灵知道，这些村民都是赵大爷组织过来的。” 小然一个小孩子，肯定叫不动这么多人。 这么多大人肯无条件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放下手上的工作过来帮忙，这其中一定是赵大爷在背后组织。 江灵也知道，自己能在这里过的这么安稳，少不了赵大爷的帮忙。 赵大爷却看都没看那银子，直接抬手推了回去，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语气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嗔怪： “江姑娘，老朽留下来，可不是为了管你要银子的！”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一个姑娘家开铺子，做生意本就不容易，就算认识几位达官贵人，银子也不该像流水似的花！如今世道不太平，你得为自己多打算打算，别总想着帮别人，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光了。” 这话听得江灵心里一暖，像是被人用温水浇过似的。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极少听到的，最质朴却最珍贵的关怀，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更让她感动。 她默默地将手中的碎银子收了回来，低下头，真心实意道： “是，赵大爷，您说的是。江灵受教了。正是因为乡亲们都以诚心待我，我才更愿意为大家做点什么。” 赵大爷见她听进去了，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递到江灵手里： “你能这么想，老朽就放心了。拿着吧，这是给你的。” 江灵疑惑地接过：“赵大爷，这是……？” 赵大爷声音低了几分：“这是你的户籍文书。” 江灵心中一震，连忙展开纸张。 泛黄的官制纸张上，用毛笔写着工整的小楷，开头写着 “户籍文书” 四个字。 下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江灵，籍贯填的是吉水村，住址就是她这杂货铺的门牌号，旁边还盖着平安县县衙的红色官印，印泥还带着点淡淡的朱砂味。 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明。 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赵大爷，这……” 江灵一直都知道古代有户籍这个说法，没有户籍就是浮户，走到哪都要被盘问。 她一开始本来没想在这里待多久，也并没有打算走到多远的地方去，所以也就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若是哪天被查出来，大不了把铺子一关，以后都不开门就是。 可如今，她好像对这个世界越来越眷恋，越来越多牵挂了...... 更没想到，赵大爷会帮她考虑这些。 “从前你是什么身份、从哪来，都不重要了。以后，你就是咱们吉水村的一员。有了这个，任谁也不能说你是外来户、是无根浮萍。以后啊，就安心在这里过日子吧。” 江灵捏着那张户籍文书，指尖能感受到麻纸的粗糙，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酸。 “谢谢您，赵大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最朴素的感谢。 赵大爷敲了敲旱烟杆：“行了，老朽该回去做饭了！你们忙你们的。” 说完，他握着旱烟袋，慢悠悠地往村里走。 江灵收起文书，笑着对小然和小翼说， “走，咱们也回家做饭！今天你们辛苦了，咱们吃红烧肉！” 小然和小翼欢呼起来，跟着江灵往铺子里走。 小翼不知道红烧肉是什么，但一听到是肉他就很开心。 铺子的货物虽然被搬走了，但是还留下了一堆的灰尘和纸屑。 江灵决定分工合作，小然和小翼打扫铺子卫生，今天中午她来做饭。 冰箱里放着一块保鲜的五花肉，用来做红烧肉最合适了。 她把肉切成方块，冷水下锅焯水，锅里顿时冒起白汽，带着肉香。 等肉焯好水，江灵往锅里倒了点花生油，放了几颗冰糖，小火慢慢熬化，糖色变成琥珀色时，把肉块倒进去翻炒，顿时满屋都是焦糖和肉混合的香味。 铺子里打扫卫生的小翼闻着肉香，不自觉的就往厨房里靠。 这两天在小然哥哥家虽然能吃饱，可是也基本没有荤腥。 上次在铺子里吃到的肉汁拌饭和白面肉丸馋的他直流口水。 小然见他只顾着闻饭香，没心思打扫，眼神不悦的敲了敲桌子。 小翼一看到，立马低下头认真干活。 每次看小然哥哥这个眼神，总能想起自己在铺子外躲风过夜，被他赶走的事情。 他再也不想过回流浪的日子了。 那种日子又冷又饿，真的太难熬了...... 等红烧肉炖得软烂，江灵又炒了盘青菜，煮了锅米饭。 饭菜做好，小然和小翼也已经打扫好卫生了。 “过来吃饭了。”江灵招呼道。 三人围着小桌坐下，桌上摆着油亮亮的红烧肉、翠绿的青菜，还有一碗清汤。 小翼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碟红彤彤、油浸浸的五花肉。 “快吃吧。”江灵率先夹了一块，他们才敢动筷子。 小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吃红烧肉了，他夹了一块肉配着米饭，吃的很香。 小翼这才颤颤巍巍的伸出筷子去夹五花肉，吹了吹才放进嘴里，肉香在嘴里散开，肥而不腻，他眼睛都亮了。 真的太好吃了！ 比他以前吃过任何的肉都好吃！ 第150章 赵景行和程放来访 吃完饭，小然主动收拾碗筷，小翼则帮着擦桌子。 江灵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晒着午后的太阳。 不多时，赵寅媳妇来到铺子门口。柔声问道： “江姑娘，今儿个下午我们几家媳妇约好了，一起去白龙寺帮忙。寺里最近收留的流民多，僧人们忙不过来，我们去搭把手，缝补些衣物，或是帮着分派些粥食。你要不要一起去？要是去的话，我可以帮忙拿东西。” 江灵看了眼不远处小路里聚集的妇女。 如今深秋，田里没什么活，大家都挺闲的，便想着去做些功德，积点福报。 江灵想到了上次白龙寺的经历，想到上山下山要折腾一个小时，她今天实在没有力气了。 她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赵大嫂，多谢你来叫我。只是我今天实在有些乏了，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赵寅媳妇闻言，忙道：“没事没事，江姑娘你忙了一上午，是该好生歇歇。那我们自己去就成。” 江灵站起身：“赵大嫂，你稍等我一下。” 她转身走进铺子，从角落里提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麻袋，里面装满了沉甸甸的小米，约莫有三十斤重。 她将麻袋递给赵寅媳妇：“赵大嫂，今日我就不过去了，这点粮食就劳烦你帮我带到寺里，交给僧人，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寅媳妇接过粮食，上手一沉，“我替寺庙的僧人和流民谢过江姑娘了。” 赵寅媳妇将粮食小心地背好，又转头对正在铺子忙活的小然嘱咐道： “小然，好好听江姐姐的话，认真干活，知道吗？” “知道啦，娘！”小然高声应着。 赵寅媳妇这才放心，对江灵笑了笑：“那江姑娘，我们就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午后的村落很安静，江灵晒着阳光舒服的打了个盹。 ———— 东宫。 太医正在给秦昭换药。 蒋义上前汇报：“禀殿下，今早大皇子出征路过平安县时，派李宏带了五十人去了一趟吉祥杂货铺。去时他们带了五十辆马车，中途又在平安县调了五十辆马车。午时离开时，一百辆马车载满了粮食。” 此刻太医在上药时，似乎牵扯到了伤口，引的他蹙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一撮嫉妒的火焰正在燃烧。 江灵拒绝了他买布买粮的请求，转头却给秦谦提供了大量的粮食。 他们之间谁与江灵更近一步，显而易见了。 秦谦这一招棋下得可真好！ 故意煽动京城关于江神女的流言，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自己却偷偷化名陆谦接近江灵！ 秦昭轻叹一声，最近他还在窃喜，朝堂上又多了几个支持他的人，如今看来，却像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程放和赵景行出发了吗？” 蒋义回复：“午时便出发了，如今应该已经到了。” 秦昭握了握手里的药瓶，接下来的事，就让他们去谈吧。 ———— 许是真的累着了，江灵这一觉睡得很安稳。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悠悠转醒。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暖而不刺眼。 来读书的几个大孩子正帮着小然搬桌椅布置场地。 孩子们见她，都腼腆地笑着问好。 这种感觉让她在这个阳光明媚的秋日下午，感到一丝淡淡的平和与满足。 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突然，远处传来车马声，安静平和的场景被打破。 江灵还疑惑，这个点了还有谁会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循声望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正从官道上拐下来，径直朝着杂货铺的方向而来。 打头两匹马上的身影看着格外眼熟。 一人穿着藏青色常服，身姿挺拔；另一人穿了件亮蓝色袍子，动作麻利得像阵风。 待马匹走近，看清马背上的人时，江灵顿时睡意全无，脸上绽出惊喜的笑容。 来的竟是许久未见的赵景行和程放！ 她起身相迎时，那几匹马已经到眼前了。 “吁 ——” 赵景行勒住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停下。 他翻身下马，动作比之前沉稳了些，腹部的伤口该是彻底好了，脸上虽还有几分清瘦，却已不见往日的苍白。 程放更是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冲过来， “江姑娘！别来无恙！上次一别，仔细算来，竟快有两月未曾见面了！” 他语气中带着感慨。 赵景行也随之拱手，姿态一如既往的温雅：“江姑娘。” 江灵微微一笑，“两位公子别来无恙。” 两个侍卫接过他们的缰绳，将马牵到一旁拴好。 江灵又看向一旁的赵景行，关切地问：“赵公子，你的伤势可都大好了？” 认真算下来，他受伤也有自己的原因。总得彻底痊愈才好。 赵景行微笑着颔首，“劳江姑娘挂心，伤势已无大碍，恢复得差不多了。景行今日前来，正是特意为感谢姑娘当日救命赠药之恩。” “赵公子救我于水火，我做的不过举手之劳，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二位快请进吧。” 江灵放下心来，将他们引进铺子。 程放重新踏进这间熟悉的杂货铺，目光环视一周，看着那些熟悉又稀奇古怪的货物，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一切还是老样子，真是令人怀念。明明才只过了两个多月，却仿佛过了很久。” 对他来说是两个多月未见，但对江灵来说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星期。 铺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程放拿起货架上一包肉松面包，笑道：“娇娇总念着想吃江姑娘铺子的东西，吵着要我带她来呢。她如今每天抱着江姑娘这里买的毛绒熊不撒手，我怕她打扰到江姑娘就没让她来。” 她说最近铺子的客人怎么这么少了！ 说起程娇娇这个小丫头，江灵也挺想念的。 “我也挺想念娇娇的，一会儿，程公子多带些吃食回去，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赵景行也走过来：“我家中的弟妹们尝过姑娘铺子里的点心后，也都念念不忘。一会儿恐怕也要劳烦江姑娘，帮我多准备一些了。” “没问题。”江灵笑着应下。 第151章 找江灵买粮 这时，小然和小翼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过来。 程放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些许好奇。 江灵笑着解释：“这是我请的帮手，小然和小翼。” 赵景行的目光落到小翼身上：“小然我记得，只是这个叫小翼的，倒是第一次见。” 江灵笑了笑，简单带过，便让小然他们先去外面忙了。 赵景行跟程放这次过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 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近况， 程放的神色稍稍正经了些，解释道： “江姑娘，其实我们早该来探望。只是前段时日，京城莫名流传起一些关于关于江神女的谣言，传得甚是离奇夸张，引得各方瞩目。”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谨慎：“我与景行身边，难免都带着些眼线。彼时风波未定，我们怕贸然前来，反而会惊扰到姑娘，给姑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迟迟未敢打扰。” 本来以为不来打扰是对她的保护，却没想到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生疏了。 这是程放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谣言？ 江灵虽然偶尔有听到一两句，但是都没在意。 而且在村子里，没有人会传这种谣言。 原来他们是怕给自己惹麻烦，这才不来的。 “二位有心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我也略有耳闻，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对我造成任何困扰。你们不必为此忧虑。” 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她关门不出就是了，还有谁能杀到二十一世纪去找她麻烦吗？ 程放听了，这才松了口气。“没给江姑娘造成困扰就好，万幸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如今不会再有此类谣言传出。” 程放与赵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吟片刻。 赵景行适时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认真： “江姑娘，实不相瞒，今日我二人前来，一是探望，二是……受太子殿下所托，有事相求。” 江灵斟茶的手一顿。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如今北地灾情严峻，流民失所，边境不稳，粮草与御寒物资消耗巨大，大宇朝面临内忧外患，太子殿下忧心如焚……殿下听闻姑娘……颇有门路，能筹集布匹和粮食。 尤其今日见到的那百车粮草，更是特命我二人前来，想问询姑娘，可否……可否再筹措一批粮食与厚实布匹？用于安顿大宇朝境内流民。银钱方面，殿下必不会让姑娘吃亏。” 他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神情中带着明显的不安与惭愧。 他们都是旧相识，实在不愿为此让江灵为难。 但想到边关苦寒的将士和可能受冻挨饿的百姓，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江灵听到，没有任何意外。 解决了秦谦的问题，自然还有秦昭的问题。 赵景行跟程放，满朝文武都知道是太子站队里的人。 听说当时立秦昭为太子还引来不少争议。 如今民间还有一部分人在传太子不如大皇子。 大宇朝如今内忧外患，朝中最具实力与威望的皇子便是这两位。 一个带兵出征平定边疆，一个固守都城解决内患，这无疑又是一场关乎国本的无形较量。 今天中午，从她铺子里运出去的百辆粮车，动静如此之大，必然是瞒不过他们。 江灵不会忘记，是因为有他们，自己才能还清债务。 而且这两人都曾救她于危难。 她望向外面，有几个路过的村民看着正在读书的孩子，脚步刻意放轻，一脸欣慰的走过， 小然读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时还有傅诚泽纠正读音的声音。 如今她在这个世界放不下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小然、小翼、还有吉水村的村民，还有那些交好的朋友。 看着两人眼中真切的家国忧虑，再想到白龙寺前那些绝望的面孔…… 罢了，既然想留在这个世界，总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吧。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两人期待的目光， “两位公子为国为民之心，江灵佩服。粮食和布匹......我可以提供。” 赵景行和程放闻言，眼中瞬间闪过惊喜与如释重负。 程放立即补充道：“姑娘放心，价格方面必不让姑娘吃亏。一切皆按市价，不，可按姑娘定的价来。” 赵景行深深一揖：“赵景行代太子殿下，代万千灾民，谢过姑娘大义！”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江灵沉吟片刻，话锋微转， 两人顿时收了笑意，齐齐看向她，神情都有些紧张：“江姑娘请说。” “我这杂货铺里的所有东西，包括这次的粮草布匹，你们都不得追问来处！” 听到此，程放和赵景行顿时松了口气。 杂货铺的秘密他们已经不是第一天知晓。 他们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宣扬出去。 程放立刻点头，语气斩钉截铁：“那是自然！我们绝不多问一句，也绝不对外说半个字！” 赵景行也跟着应道：“姑娘放心，我们知道轻重，绝不会泄露货源，也不会让旁人查到你头上。” “那就好。” 江灵颔首，放下心来。 赵景行又问：“不知江姑娘准备物资需要多久？” 江灵思考了一下，粮食好搞，之前的经理都留下了联系方式，直接叫他们送过来就是。 布匹有点麻烦，她还得另外去找厂家。 “三日后，我会提供第一批物资，大概一百辆粮车的数量。你们得提前备好运输的人马车驾。布匹特殊，需要一段时间采购，三日后我再跟你们说具体时间。” “好！三日后我们一定准时来！” 约定好了时间，程放和赵景行 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程放拍着胸脯保证：“江姑娘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白白付出。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们知道你不愿被打扰，这些粮食皆是以商队名义，保证不会泄露货源半分！我二人拿项上人头担保！” 江灵失笑：“行了，我要你们的人头干嘛？才两个月不见，你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 程放挠挠头，笑道：“或是许久不见，面对你多了些拘束，其实我也不想的。” 江灵一笑，这才找回了些以前相处的感觉。 第152章 要不要买隔壁铺子？ 又闲聊了一些趣事，直到酉时正刻才准备离去。 江灵本来打算留他们一起吃个晚饭，但是他们说还要回去向太子汇报。 公事要紧，江灵也不强求。 拿着最大号的塑料袋递，给他们装带回去的零食糕点。 程放首先拿的就是方便面，各种口味都拿了好几包。 江灵又给他们拿了些巧克力、杏仁饼、和一些肉干，都是上次新进货的，他们都没吃过。 赵景行家里小孩子多，拿的糖果多一点。 天气渐冷，也不怎么爱喝冷饮了。就拿了几瓶甜牛奶和酸牛奶。 两个大袋子装的满满的。 临行时，程放神色认真起来：“三日后的粮车，我会安排可靠的商队来接，都是我父亲手下的人，嘴严得很，绝不会泄露你的事。商队会伪装成运茶叶的，从后山的小路走，不会经过村子，免得引人注意。” 江灵点点头：“好。” 若是在以前，江灵也希望自己做好事被发现。 可是如今这个好事太招摇了，还是隐秘些吧。 日头渐渐沉了，晚霞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赵景行和程放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江灵把早已装好的点心拎过来，递给程放：“给娇娇的，还有你说的弟妹们的，都分好了。” 又给赵景行递了一包，“这个是给你家弟妹的，里面有他们爱吃的牛奶糖。” 两人欣慰一笑，心里暖暖的。 其实，在听到江灵跟大皇子走的近的时候，他们都很惊讶。 心底都默默生出了些不好的情绪。 不过，现在看再江灵，他们才明白，不管江灵跟谁走的近，都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两人接过点心，翻身上马。 “保重，三日后见。” 声音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尾。 江灵站在门口，刚收回目光，就见小翼从槐树后探出头来。 这边的课程也已经结束了，小然正收拾着桌椅。 小翼凑过去几次，想听傅先生讲课，可每次都被小然赶去扫落叶。 赶的次数多了，他也不敢再靠近了。 铺子门口有两个凶狠狠的侍卫守着，他也不能进去。 终于等到江姐姐出来，他立马靠了过去。 小手拽着她的袖口，声音细细的：“姐姐，我今天能不能跟着你住在铺子里呀。我保证不会乱看不会乱说，在地上打个地铺就可以了。” 江灵有些为难，铺子关上门，时间就是在以十倍的速度流转，睡一觉这个世界就过去三天了。 而且她才刚答应程放和赵景行筹备粮食。 一会儿吃完饭关上门，她又要开始准备了。 实在不能留他过夜。 她叹了口气，揉揉他的脑袋：“住小然哥哥家不好吗？” 小翼低着头。“好是好，就是没有跟姐姐在一起好......” 江灵沉默了，该怎么考虑他的去留问题？ 小然可以回家住，可是他没有家啊。 正想着，一群读书的孩子走到她面前，躬身行礼：“江姐姐再见。” “好。慢些走，别摔着。” 傅诚泽也走了过来，拱手道：“江姑娘，今日课毕，在下也告辞了。” 江灵微微颔首：“傅先生辛苦了。” 小然收拾好桌子，走了出来：“江姐姐，晚上吃什么？我去做饭。” “冰箱里还有一包真空密封的酱牛肉和一包卤鸡翅，你拿出来热一下，再炒个青菜就好了。” “好。” 在小然眼神的示意下，小翼默默走过去摘菜了。 江灵叹了口气，还是先把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先吧。 吃完饭，小然把碗洗干净，小翼正在擦桌子。 江灵拿出两包夹心饼干给他们， “铺子要关门三天，这些饼干给你们当零嘴。” 又给了小然一小袋粮食。“小然，小翼还要在你家多住几天，这些算是他的伙食费。你带回家去。” 小然瞪了小翼一眼，忙摆手：“江姐姐，不用了！他吃不了多少，我领的工钱已经很多了，而且您还另外给了马匹的粮草。收留他几天，真的不用再给粮食了。” 他一个月才干这几天活，已经很轻松了。 江灵笑道：“马的粮食跟人的粮食是两回事啊，给你你就拿着，你们一家人吃，别不舍得吃。我还会再进货，铺子里不缺粮食，放心吃。” 如今深秋，家家户户都节省粮食以备过冬，就算家里有闲钱也不敢乱花。 小然一家的伙食她知道，每个人的粮食都有定量，每顿都是粗粮加窝窝头，偶尔炒个咸菜青菜就对付一顿了。 不止他们家，其实村里大多数人家都这样。 粮食本来就不富足，江灵把小翼塞到他们家，分走了他们一家的粮食，自然要补点回去。 小然拗不过她，只好收下了。 江灵把木门关上，没敢耽搁，立即给今天的几个粮食厂的经理打电话。 让他们再送一批粮食过来。 这次就简单多了，直接线上转账，厂家安排配送，再收点运费。 江灵只需要敞开大门，等着粮食送来就行了。 江灵打开铁闸门，这边才刚日落，街道正是热闹的时候。 粮食还要等一会儿才送到，江灵神伸懒腰，走到对面街上买了一杯奶茶。 这时，她注意到隔壁空置的铺面贴出了租售告示。 这间铺子跟她的铺子是挨着的，面积也差不多大。 她铺子还有货架摆着，占了地方，所以一次进货也不能进太多。 像今天的进货量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想要再买布匹，还得等铺子空出来。 如果能多一个铺子当仓库，那她就可以多储备些粮食了...... 江灵没多犹豫，便打通了上面的电话。 “喂，你好。你这里是不是有个铺子要出手......” 很快，那个业主就带着钥匙过来了。他就住在附近。 他一边开门一边问：“江小姐是吧？” “是我，李老板好。” “哗啦——” 铁闸门拉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已经被搬空了的铺子。 铺子很大，没做什么隔断，好像比她那间还要大一点。 “我这铺子占地一百五十平，上面还有个阁楼。之前是用来做儿童游乐场的，后面生意不好就没开门了。” 江灵走了进去，空气中有些许灰尘。 装修也还算新，没有渗水，没有破旧。 “还不错。” “江小姐是附近的住户？” “我家就在隔壁，开杂货铺的。” 第153章 带你去京城好好玩一玩！ 李老板走出来看了看，隔壁铺子难得一见的开门了。 里面还摆着货架和各种货物，倒像是正在经营的商店。 “哦，原来是邻居。江小姐这是打算扩大经营？” 江灵点点头；“差不多。不过你这铺子我买下来也是做仓库的。李老板开个价，我看看合不合适。” “既然大家都是邻居，那我就给个实价，八十万。这个铺子我放出去可都是一百万起的。就是最近行情不好，我也不打算守着了。” 还是早点出手吧，换点现钱实在。 江灵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思考，虽然她现在不缺钱，可是还是要砍个价。 “最近行情确实不好，我的杂货铺都有点开不下去了。要不是老家在这，我也不打算回来发展的。这样吧，李老板，一口价，七十万。” 李老板有点肉痛，“这价格有点太低了吧。虽然行情差，怎么说也是个房产啊。江小姐若诚心要，七十八万。” 江灵面露为难，“你这铺子的装修太过简陋了，我到时还得翻新一下，又是一笔钱。这样吧，一口价，七十三万。” “......七十六万！真不能再低了，再低亏太多了。” “这样吧，别争了，七十五万！同意的话，现在就下定！” 李老板咬咬牙：“行！就当交个朋友！” 江灵发了定金过去，剩下的过户手续打电话给张律师，让他帮忙处理。 “对了，李老板，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布匹厂？我需要定点货。” 粮食的问题正在解决，还有布匹呢。 衣食住行，衣可是排在首位。尤其是冬天，更加不能少。 李老板想了想，“巧了，西郊有个布匹厂就是我朋友开的，我有他们经理电话，我发你，你打电话问问。” 李老板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个电话和姓名。 “多谢了，李老板。” “不客气。” 刚结束，粮食厂的车陆陆续续也到了。 江灵在电话里说了，让他们配几个卸货的工人，自己会另外给小费。 先来得是大米和小米的货车，每辆装了十吨的货。 有几个工人还是上次的，都混脸熟了，打了个招呼，就按照江灵指的位置，一包包开始卸货。 大米堆满了一个角落，接下来是小米。 小米每袋的重量轻些，所以袋数要多一些。 一一摆好后，已经占了半边铁闸门的位置。 面粉放仓库，粗粮放靠近木门那边。 江灵这次没有买压缩饼干，把压缩饼干的分量换成了面粉和粗粮。 打仗才需要这些方便的食物，救济灾民不需要，天寒地冻，他们更需要一碗热腾腾的粥。 压缩饼干吃急了说不定还会噎住，到时就麻烦了。 全部卸完货，天已经黑了。 江灵给工人们付了劳动费。 这次的生意就完成了。 杂货铺被堆的几乎没有缝隙，江灵东转转西钻钻，这才走到楼梯口。 这一天过成了别人几天的样子，把她最后一丝力气都折腾完了。 设好闹钟，她几乎是倒头便沉沉睡去。 木门再次被推开时，外面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门外，晨曦微露，薄雾尚未完全散去。 清冷的空气涌入，带着深秋特有的清凉。 江灵深吸一口气，清醒一下她的精神。 村民们还未出门，铺子前的空地上，静悄悄地停着一百辆罩着厚重油布的货运马车。 一直延伸至官道上。 车旁站着二十余名精壮汉子，穿着粗布短打，看着像寻常脚夫，但个个腰板挺直，眼神锐利，行动间悄无声息，秩序井然，显然训练有素。 程放和赵景行早已等候在门外，见到江灵开门，立刻迎了上来。 程放目光快速扫过她略显疲惫的面容，“一切可还顺利？” “嗯，”江灵点点头，侧身让开通道，一间被塞得满满的铺子展现在眼前。 “都准备好了，在里面。你们安排人开始搬吧。” 程放和赵景行扫了一眼，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 偌大的空间里，粮袋堆得像小山，一袋袋大米、小米、粗粮挤得严丝合缝，只留了条仅容一人过的窄道。 浓郁醇厚的谷物香气扑面而来，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没想到在短短三日内，竟真能筹备到这么多数量的粮食！ 赵景行语气无比郑重：“江姑娘，辛苦你了！” 程放迅速回过神来，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他转身对手下沉声下令： “动作快！按计划装车！注意隐蔽，不得喧哗！” “是！”那些精干的“脚夫”们立刻低声应道，迅速而无声地行动起来。 他们两人一组，配合默契，沉重的粮袋被稳稳地扛起，流水般运出杂货铺，悄无声息地装上外面那些看似普通的马车。 每装满一辆，就优先离开，避免堆积在道上引人注意。 他们这次带来的人很多，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不过半个时辰，铺子里那堆积如山的粮袋已被搬运一空。 每装满一辆车，赵景行都会仔细检查了每一辆车的装载情况，确保稳固且隐蔽。 他走到江灵面前，深深一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诚恳与敬重： “江姑娘，此批粮草，于大宇朝百姓，实乃雪中送炭！景行代他们，拜谢姑娘！” 程放也郑重行礼：“程放亦代家国，谢过姑娘援手之恩。” 江灵连忙虚扶一下：“两位公子不必如此。力所能及之事罢了。只愿这些粮食，能真的帮到那些需要的人。” “一定！”赵景行斩钉截铁道。 程放给她递过来一个匣子，“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谢礼，殿下说，聊表心意，不成敬意。” 江灵接过匣子，入手微沉。没打开，想起布匹的事，补充道： “对了，布匹的事情我问过了，你们十日后来拿就行，到时候我会准备好。” “好。”赵景行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我等需即刻出发，跟上车队，以免横生错乱。” 江灵点头：“一路小心。” 程放翻身上马，对江灵笑道：“江灵，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京城好好玩一玩！” 第154章 再上白龙寺 车队缓缓启动，为避免惊扰村民，马蹄包裹了厚布，车轮滚动的声响也压到最低。 悄无声息地驶出吉水村，沿着计划好的后山小路行去。 江灵站在门口，看着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晨雾里，才缓缓收回目光。 晨露落在脸上有些微凉。 屋顶的炊烟渐渐飘起，一天又开始了。 江灵难得起了个大早，却没有丝毫睡回笼觉的想法。 在厨房热了点包子点心，泡了一壶茶，搬了个凳子出来，享受着早上的清闲时光。 吉水村地势偏高，她这铺子算起来其实在半山腰上。 如今放眼望去，东边的日出缓缓升起，初升的骄阳，温柔地唤醒沉睡的世界。 风景美得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 山风裹着松针的清香吹过来，带着点晨间的湿润，让连日忙碌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江姐姐！” 远处传来小然的声音。 转头一看，小然领着小翼正往这走来。 “姐姐。”小翼穿着小然给的旧衣裳，袖口卷了两圈，一见江灵，立马跑了过来。 江灵笑着招手：“来得正好，一起吃早饭。” 今日的早餐是豆沙包、煎饺，还有两碟晶莹剔透的马蹄糕和红豆糕。 两个小家伙看到这些精致的点心，眼睛都亮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点心，像用玉石雕出来似的。 “尝尝这个，马蹄糕，甜而不腻。” 江灵夹了一块递到小翼面前，又给小然递了块红豆糕。 “谢谢江姐姐！” “谢谢姐姐！” 江灵给他们倒了茶，看着他们吃。 小然吃东西很斯文，这两个月跟着江灵吃过不少东西，接受度很高。 小翼则小心翼翼地夹起，咬了一小口，软糯的糕体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马蹄清香，他眼睛瞬间亮了， 他飞快地把剩下的几口吃完，又想伸手去拿，却对上小然投过来的眼神。 立马把手缩了回去。 江灵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是在分配食物还是平时的互动中，小然对小翼都隐隐带着一种排斥的态度。 而小翼寄人篱下，早已养成了看人脸色的习惯，连吃块糕点都要小心翼翼。 这情形，倒有点像她那个时代常说的二胎家庭里老大对老二的压制。 看来，该认真考虑一下小翼的去处了。 吃完早饭，稍事休息，江灵便带着小然和小翼，扛了四十斤大米，再次前往白龙寺。 听赵大嫂说，寺里收留了不少无依无靠的孤儿，现在村里很多妇女下午都会去帮忙。 清晨的白龙寺比下午清静许多，山路上不见那么多流民，只有一些实在年老体弱、行动不便的人，蜷缩在避风的角落苟延残喘。 其他尚有气力的，都四处去寻找别的生路去了，只会等到下午施粥时分再聚集过来。 山顶夜晚寒冷，寺内能容纳孤儿已是极限，实在无力照顾所有流民。 转弯处碰到两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坐在石头上晒太阳，面前摆着个豁口的破碗，里面空空如也。 有个老人的头发全白了，贴在枯瘦的脸上，看见他们路过，眼睛动了动，却没力气说话。 江灵看的辛酸，从口袋里拿出两个豆沙包递给小翼： “小翼，去把包子给那两位老爷爷。” 小翼按照吩咐去了。 老人接过包子，连声道谢，眼里泛起水光。 快到山顶时，白龙寺的灰瓦渐渐映入眼帘。 寺门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小沙弥正打扫落叶。落叶堆在树根下，黄灿灿的。 江灵报上姓名，沙弥把他们引入正殿，就进去通报了。 殿里的香烧得正旺，烟味淡淡的，混着木头的老味，佛像立在正中，眉眼慈祥，看着让人心里静了些。 江灵之前给白龙寺送过几次粮食，而且分量都不少，寺内的功德簿上都有记录。 沙弥通报后，不多时，一位较为年长、眉目慈祥的尘寂大师，从寺庙后面走了过来。 他穿着灰色僧袍，手里握着串佛珠，脸色温和。 “阿弥陀佛。江施主多次慷慨解囊，惠及寺中孤儿与山下百姓，功德无量。老衲代他们谢过施主。” 江灵连忙回礼：“大师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世事艰难，能帮一点是一点。” 考虑到接下来要谈的事，江灵让小然和小翼先去后院看看寺里的孩子们，并给了他们每人一包糖果，让他们分给那里的孩子吃。 两个小家伙听话地去了。 简单寒暄后，江灵斟酌着开口：“大师，此次前来，除了送些粮食，还有一事相求。” “施主请讲。” “是关于那个叫小翼的孩子。他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我想……能否请寺庙收留他，让他在寺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江灵顿了顿，补充道，“只要寺庙愿意留下他，我愿意捐赠一百两香火钱，并且，每月向寺庙提供两百斤粮食。直至明年春耕到来。” 流民问题只是一时的，官府也在着手管理，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就算上山挖点野菜也能活得下去。 尘寂大师闻言，白眉微蹙，眼中露出不解： “阿弥陀佛。江施主，恕老衲直言，您既不缺银钱，亦不缺粮米，为何不将那孩子带在身边抚养？您方才所承诺的，足以养活十数个孩子了。” 江灵一时语塞。 她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 让小然来打工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守着铺子无聊，而且又需要别人帮忙干点活。这才把小然招过来的。 而且小然天黑后就可以回自己家，铺子里的秘密不会被发现。 可是小翼不同，他没有家，又不能长期住在小然家。 自己如果把他留在铺子过夜，等他渐渐长大了，就会发现铺子的秘密。 若是哪天这扇木门开不了了，难道自己要把他带到二十一世纪去生活吗？ 她沉默了片刻，只能找些听起来合理的借口： “大师，我终究是外乡女子，铺子生意时好时坏，说不定哪天就要离开。小翼还小，需要一个长久的去处，寺里有其他孩子作伴，能读书识字，比跟着我好。寺庙清静，有师傅教导，有同伴相依，或许……更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