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级翻译技能使我全种族亲和》
1. 第1章
这一世,我当了一名老师。
先别急着说我想不开,等你听我讲完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我没什么黑深残的背景,前世生在一个普通但幸福的家庭,父母爱我宠我,没有为了升学和工作逼我学一堆我不想学的东西。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突然意识到女孩子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开始逼着我练武。
幸运的是,我很有天分。
而在一次意外来到这片魔法大陆后,我成了一个只有五岁的父母不详的孤儿。
对,没错,魔法大陆。
相信每个孩子都做过在16岁收到猫头鹰来信的梦吧?
但很遗憾,我仍是一个麻瓜。
不仅如此,还身体孱弱,语言不通,简直是天崩开局。
好在我碰巧救下了一个看起来很贵的小男孩。
他那位气质高雅、裙摆大到拖地的看起来更贵的妈妈,对我又是感激又是怜悯,二话不说便好心收养了我。
是的,我又幸福了。
等花了几年时间,吭哧吭哧地学完这里的语言和常识后,我才知道,我傍上的是多伟大的一个魔法世家,是足以在王国的魔法史课本上单独开一章的程度。
我的养父虽然在其中不太突出,但以他的成就,在这所王国顶尖的魔法高等学府——洛林魔法学院里,担任一名小小的教授还是绰绰有余。
即便毫无魔法天赋的我在其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我还是释怀了。
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除了缺少娱乐外,吃穿用度都极为奢侈的贵族生活比在现代还要舒服。
做个混吃等死的普通麻瓜也很不错。
但很明显我的养父母并不这样想。
摸着良心说,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知道我是麻瓜后依然尽心尽力在照顾我、培养我,对我没有丝毫的看不起。
只可惜,顶着养女这个身份,还只是一条用不出魔法的米虫什么的,实在太容易招别人冷眼。
所以养父才费尽心思,想让我的才能被世人所看见。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竟然能在堂堂魔法学院巧立名目,开设了一门实战与体术的额外课程。
嘛,说白了就是兴趣班。
在这个魔法几乎无所不能的世界,没人看好和重视体术,也无人敢给高贵的魔法师教导这些东西。
于是这门课的唯一担当教师一职,便理所当然落到了我头上。
但怎么想都觉得,只能欺负欺负低阶法师、也没多少就业前景的东西,学了也是鸡肋。
很明显我和学生们都是这个想法。
所以来报这门课的也是少之又少。
对此我乐见其成。
嗨呀,这种工作清闲又待遇优厚的好日子终于也是被我过上了。
我打了个哈欠。
场上零零散散地站着几组学生,正进行着两两一组的对练。
前阵子的立威很有效果,就算我只是半掀着眼皮懒洋洋地那么一扫,他们也都会面色一紧,动作愈发有力起来。
“伊莱恩!伊莱恩你看,我赢了!”
加布里第一个把他的对手撂倒在地,顶着一头汗津津的耀眼金发凑了过来,跟头小狮子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就想跟我邀功。
“我刚刚那个擒摔接的不错吧?我敢保证,学院里除你以外谁都反应不过来!”
“是做的很不错,加布,但或许你还记得现在是在上课中?你该叫我老师,或者‘伊莱恩老师’。”
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并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避开了他因兴奋而贴上来的身体传递过来的热意。
“……什么嘛,”加布里瞬间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泄下去,声音低了些,嘟嘟囔囔道,“才不要叫老师,明明伊莱恩你才刚成年,那岂不是还比我小一岁!”
他脸上可疑地浮起一层红晕。
想来是还没习惯如此亲密的称呼方式,家教良好的贵族子弟们少有人会像我一样随意。
但这些个长成老太太裹脚布的名字我是一个都记不住,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习惯就好。
“年纪什么的才不重要,只要你从我这里学到了东西,我就是你的老师。”
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稍微在心里感叹了下滑嫩的手感后,强行掰正他的脸,让他那双蜜色和棕灰色相互掺杂的眼睛无措地对向我。
“同样的,要是你能教会我使用魔法,哪怕只能擦出来个火花,我也会叫你老师,发自内心的。”
“如何,你能吗?”
少年顿时沉默下来,蔫哒哒地垂着眼。
他长长的金色睫毛颤动了好会儿后才闷闷地开口:“对不起,伊莱恩老师……”
“没事,原谅你了。”
我严肃的表情立马收了个干净,哥俩好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感受到上面日渐明显的紧实肌肉,我很欣慰:“基础训练坚持地很好嘛。”
终于不再是以前的白斩鸡样子了。
优秀的脸蛋当然就是要配上优秀的身材才会更有吸引力啊!
我假装检查的样子,顺着他流畅的线条又摸了几把。
也不知道加布里有没有发现我的有意揩油,反正他没制止我的意思。
只不过是整个人僵住,从脖子到耳尖红完了而已。
不愧是血气旺盛的男高。
“老师!老师!你摸摸我的,我也有在努力锻炼!”“老师老师,我也赢了,我也要奖励!”
这时,其他几组也终于分出了胜负,几个学生顿时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瞬间让我想起了独属于教师职业的恐惧。
“安静!”
我忍不住提高音量,板起脸,把威严又摆了出来。
“对练只是为了检验一下你们的学习成果,不必太纠结于这次输赢。能赢固然厉害,但输的人同样也有他的可取之处。”
“就比如艾弗。”
我目光扫过众人,点向刚刚输给加布里,此刻正垂头丧气着的卷毛小男生。
“是、是!”艾弗立刻端正站直。
“你刚刚快被扫腿击倒时的反应很不错,战斗直觉很强,只是身体跟不上反应埋没了你这个优点。”
男生的沮丧瞬间被惊喜替换,脸上露出了个有些腼腆的傻笑:“谢谢老师指点!我以后一定多注意!”
“嗯,还是要多锻炼。”我随口糊弄着,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个损招,“对了,我记得你的主系是土系。”
“或许你可以提前尝试一下,把魔法应用到实战里。”
比如,对战时弄个小土包出来,绊下对方什么的?
低阶魔法在大量练习下可以做到无限接近瞬发,威力或许不如何,但区区干扰还是不成问题。
而在众多小魔法里,土系能起到的干扰效果感觉会更大。
再配上艾弗天生对战局的敏感嗅觉,我越想越觉得他未来可期。
“诶?对战时使用魔法?这是可以的吗?”还没等艾弗回应,加布里先讶异地出了声。
“当然可以,学校开办这门课的初衷就是让你们更好的了解战斗、学会战斗。”
也不知道我是进入了什么状态,突然嘴上就开始跑起了火车。
“别以为战场上别人会傻乎乎的跟你一块儿站着对轰魔法,让一个魔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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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纯肉搏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战斗,本来就是要不择手段地取得胜利,发挥出自己的所有优势……”
“但老师你刚刚还说输赢不重要。”有人突然举手打断。
“……我只说是这次!”我面无表情地顶了回去,“谁也不想一直输吧?”
讨厌,正说的上头呢。
真没礼貌。
“总之,别以为我的课就与魔法毫无关系了,等你们打好基础后,我再进一步教你们体术和魔法的结合运用。”
“好耶!”学生们闻言忍不住欢呼起来。
“原来学校是这个打算!”
“太好了,果然还是来对了!”
“我就说学校不会让我们学没用的东西。”
我默然。
对不起,都是瞎扯的。
就在这时,一道天生透着股冷意的声音,穿过周围的嘈杂,让我从胡思乱想中回神。
“……暗魔法也可以吗?老师。”
门门课不落,但由于太过沉默寡言而导致我没能记住名字的眼熟孩子,突然出言问道。
为什么没记住名字却眼熟呢?因为在这个人人五颜六色的世界,他漂亮的黑发黑眼是我独一无二的亲切感来源。(微笑)
原来是暗属性亲和啊。
也不怪他会问这种问题,暗魔法虽然实用的不少,但用处见不得人的魔法和偏门的禁咒基本都集中在暗系,加上暗系亲和的人大多性格阴沉,因此向来不受待见。
但没关系,孩子,身为教师自然会一碗水端平。
我看着他露出慈爱的笑容。
“当然可以,放心,你们要相信一定会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同样我也会尽力帮你们找到它,只要给我时间去了解你们的长处,你们擅长的魔法……”
“老师老师!我是火系的!我的火球术已经快能瞬发了!老师你看!”
又一次被打断的我心平气和。
OK,fine。
这个年纪最小又最是闹腾的一年生几乎是尖叫着蹦到我面前,同时迅速掏出了他那根顶端嵌着红宝石的魔杖,急吼吼地念出咒语。
“火精灵我给你100点魔力帮我通过魔杖往前射出一个火球!”
话音刚落,一个鸡蛋大的亮橙色火球“噗”地一声从杖尖射出,飞了七八米就消散掉了,只在空气里残留了一点热意。
但对我来说残留的冲击可不小。
我:???
刚刚他说了什么?
我不太雅观地掏了掏耳朵。
我怀疑我听错了,因为这句话是以极快的语速压缩在一秒内说完的,我绝对是听错了。
“等等,你放慢念咒速度,再用一遍。”我的精神好像游移到了另一个高度,看着我的嘴自己组织出了语言。
“啊?为什么呀老师。哦,我明白了老师!”
12岁的中二小屁孩看上去已经自己脑补完了我的意思,表演欲爆棚地摆出了一套很有气势的姿势,抑扬顿挫地念道:
“火之精灵啊!我给你100点魔力,帮我通过魔杖,往前射出一个火球吧!”
他举起的杖尖微颤,肉眼可见的带上了烫意的红。
紧接着,一个稍大一圈的火球飞了出去,速度更快、距离也更远。
众人皆是发现了这一差异。
无意中又达成了一次“老师这样做一定有她的深意”成就的我完全无视了他们震惊崇拜的眼神,小屁孩顶着星星眼叽叽喳喳的吹捧更是半点没听进去。
我那突然被扔进浩瀚宇宙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施法吟唱的咒语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2. 第2章
经过一番兵荒马乱的验证,我终于确认下来,自己大概是突然获得了什么穿越金手指。
目前我能在这个世界找到的所有语种,我现在都可以无障碍的阅读,说和写的时候也可以天然地无痕切换。
感觉很怪,像是脑子被入侵还被硬装了一款流氓翻译软件。
但果然最想吐槽的还是——这种挂不是应该开局就发给我的吗!
送我过来的神是谁?我能不能给他打差评!
啊等等……也不对,冷静想想的话,要是一开始就能听懂那些咒语,怕不是我早就把自己暴露了呢,毕竟当时我很难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来那样我的日子肯定就没现在好过了。
嗯……所以说咒语其实也是一种语言吗,哈哈,真是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呢……
尚且还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挂对我有什么用处,但我已隐约意识到这绝不是一个单纯的馈赠,可能还会是什么麻烦的开篇。
比如什么神明的任务、世界的考验之类的,好多作品里不都这样演的嘛?
我按按额角,叹了口气。
“怎么了,伊莱恩?”
坐在旁边表面处理公务,实际却一直在关注我的奥西维恩,随着我合上书的动作同步停下了笔,一双深邃漂亮的紫色眼睛看了过来。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有些冷硬:“卡利斯帝国语、埃贡联合语、精灵语、甚至龙语,伊莱恩,只学过王国通用语的你为什么会突然拿这些书?”
这语气听上去可不妙。
但我既然敢让他看着,就必然不会怕他的怀疑。
因为这个大我两岁的便宜哥哥真的很好拿捏,尽管平时正经严肃到有些不近人情,但仅限对外。
碰上我们家里这三个那是个顶个的没办法。
我漫不经心地把书塞回架子:“哎呀,好在是我知道你关心我,不然还以为你是在审问我呢,我亲爱的学生会长大人。”
“我……抱歉,我没有这种意思。”
青年立刻不复之前的一本正经,有些慌乱。
“知道的啦,哥哥——”我撑在沙发上,面对着他,音调刻意拖长,“现在可是在家里,语气别总那么严肃嘛。”
他像是被我的视线烫到了一般,狼狈地扭过头:“伊莱恩,拜托了,别这样叫我。”
“嗯?为什么不能叫?”
“说话呀?哥哥——”
我促狭地追逐着他的视线,饶有兴致地跟着他来回闪躲。
但幼稚的游戏总是会玩腻的。
我停下对他的捉弄,故作伤心地道:“难道说……哥哥你其实并未承认过我是你的家人?”
他瞳孔一缩,猛地握住我的手。
嗯?
我疑惑歪头:“哥哥?”
他反而像是被伤到了的那个人,垂眸沉默了许久后才生涩地开口:“……对不起,伊莱恩,我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
“你从来都是我的家人,我们的家人。”
“我只是……不希望听到你叫我哥哥。”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可小时候你还说过你更喜欢我叫你哥哥。”
“不一样了,伊莱恩,那是以前。”
奥西维恩牵着我的手,不知名的情绪不断在他眼中翻腾。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一个轻柔的吻,突然落在我的指节上。
我:!!!
“伊莱恩,以往的岁月能和你一起度过已是我的幸运,但……抱歉,是我贪心不足,才会不满足于哥哥的身份,想要将你往后的时光也尽数霸占。”
他凝视我的眼神愈发炽热,另只手不知从何时伸到我腰后,相贴之处也带上了滚烫的热意。
“你曾以不愿玷污波尼法修斯的荣光为由,拒绝了这个姓氏……
“那么在你已然取得成就的今天,你是否愿意换一种方式接受它?”
他的语气郑重得惊人。
“以我——奥西维恩·波尼法修斯妻子的名义。”
我:……呆滞.jpg
靠靠靠玩脱了!这呆瓜怎么会突然告白啊!
我有点跳脚。
“当个小小老师也算成就吗!?”
“当然算,父亲也只是个小小教授,不是吗?而且以你的年龄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成就。”
……哪里都不对劲但又无法反驳。
我试图挣扎。
“你这样安先生和夫人会怎么想!他们收养我可不是为了让我勾搭他们儿子!”
他顿时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我:“为什么会这样想?父亲母亲一直都很喜欢你。”
“如果我们能走到一起,他们只会更加放心,因为他们同样担忧你的未来,伊莱恩,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我沉默良久。
完了,事情大发了。
他好像是认真的。
虽然算上我前世年龄我都能当三个孩子的妈了,但我真的没有半点结婚生子的想法。
生育带来的身体损耗很有可能让我多年的锻炼功亏一篑。
更别说这个身体才16岁!英年早婚什么的不要啊啊啊!!!
“这有点太突然了维恩……”我崩溃捂脸,“而且我不想像其他人一样那么早结婚,至少等到我18岁以后再说好吗?”
奥西维恩显然想到过会是这个答复,面上没流露出半点失望:“当然可以,伊莱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不会让你为难的。”
说是这样说,但他坦白了之后明显放开了什么,情难自禁地又吻了下我的手背,继而沿着手臂一路向上。
最后在我明显的抗拒下,停在了离我面颊咫尺距离的地方,捻起一缕散落的发丝挽到我耳后。
他轻触了一下我的耳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灼热的呼吸继而喷洒其上。
“就这样随意地叫我维恩就好,我喜欢你这样,伊莱恩。”
“不过,贵族们通常并不能接受这种不礼貌,且缺乏边界感的行为,所以……”
有那么一瞬,我忘了呼吸,沉陷于他那双与平时截然不同,翻滚着粘稠又闪烁着光芒,如星海沼泽般的紫眸。
“跟别人相处的时候还是要注意这一点,好吗?伊莱恩。”
……
回到房间后,我忍不住搓搓手又搓搓耳朵。
但搓来搓去还是有那湿热的感觉留在上面。
我崩溃了。
那个一根筋的木头呆瓜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别说,还挺带劲的……啊呸呸呸不对,是成何体统!!
算了,我坦白,老实说,一点不馋他是假的。
毕竟是从小培养……啊呸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各方面都贴合我的审美喜好。
所以当然会有一点那个啥是吧……但只有那么一点点!真的!而且就是只有一点才恐怖!
像我这样定力差的普通小姑娘,保不准被诱惑一下就忍不住吃了他,然后说不定再被吹个枕头风什么的,一辈子就这么搭进去了!
天呐,想想都脊背发凉。
一定要坚决跟不良诱惑说“不”!
我毅然决定。
两年内,一定要逃离这个家!
很好,那么问题来了。
该逃到哪里去?
我翻开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波尼家的名望很高,整个王国境内都不太保险。
躲去隔壁帝国或许可行,但听说帝国的阶级观念比这边要严重的多。
或者说,只有在帝国才能见到那些真正的“贵族”,骄奢、跋扈。
与其相比,我所处的帝国附属国——费奥斯王国,就显得和谐得多了,这里的贵族阶层整体来说会更有涵养一些,且学术气氛浓重。
更不用说,帝国那边豢养奴隶成风,已经成了贵族地位象征的一部分,这实在太过冲击我在前世养成的平等观念。
想来我就算在那儿能讨个好身份,也不会过得有多好受。
对人类都有所排斥的埃贡更不必说。
于是我把目光放在了一个,看似不太可能实现、但绝对更好的选择上。
投奔精灵族。
嘛,听着是难,但其实还真有点头绪。
这个世界的精灵们,并没有像我前世读过的异世界作品里那么高冷排外。
甚至还有精灵是那种,嗯,性格有些过于好的,圣母圣父一样的类型。
就比如学院里的那只木精灵讲师。
传言中木精灵们热爱自然,温柔、博爱,而现实甚至比传言还犹有过之。
这位先生的脾气已经好到了让我自惭形秽的地步。
明明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和人靠太近,却在被一群人围观围到快应激的时候都没想过哈人,天真的以为好声好气就能把爱看热闹的人哄走。
精灵好,人坏。
理所当然的,他的人气也很高,虽然教授的同我一样是课外的冷门内容,但他的课却在开学第一天就被迅速报满。
再看我这边……
算了,别想了,人比人气死人。
我在精灵族后面写上了他的名字——森洛。
然后圈了起来。
同为特聘讲师,我们自然会有所接触,知道名字什么的也不奇怪,但只是停留在点头之交。
那么,计划就是,先跟他打好关系,再打听精灵族的情况。
我的笔尖顿了一下。
等等,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咒语里喊的那个“火之精灵”……
是喊的这些精灵吗?
总感觉不太可能。
人们把魔法分为八种主属性,火、木、风、水、土、雷,以及光和暗。主属性下还有一些细分的分类就先不说了,该注意的是精灵确实有火精灵、木精灵、风精灵等等之分。
和人类一般都会拥有多系亲和不同,精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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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纯粹的单系,且从出生起就拥有至少是初级魔法师的实力,天赋最差也是人类的上层水平。
虽说他们施展魔法的确不需要吟唱,但日常交流还是会用他们自己的精灵语,跟咒语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所以我并不觉得,人类吟诵咒语时呼喊的精灵会是他们。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我特地弄来了一个刚发芽不久的盆栽。
时间,确认。地点,确认。
在确保这样就能蹲到某只木精灵后,我捧着我的宝贝盆栽在角落里蹲下,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小声念诵着我临时翻来的咒语。
“Shing D?n Dre Gyu Trül Trog Pa, Ky? Tsar(木之精灵啊,请取走你需要的魔力,让它加快生长吧!)”
“Shing D?n……(木之精灵啊……)”
一如既往的无事发生,毕竟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无魔力者。
其他人随着成长,体内魔力多少都会增长一点,而我每年的检测结果却一直都是那个雷打不动的接近为零的数字,从未变过。
终于,我等到了那让人感到春暖花开的悦耳声音,结束了我毫无意义的举动:
“波尼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少年人外貌的精灵微微弯腰,未束起的散发往前垂落,露出他标志性的尖耳,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笑意。
啊对,忘了说,我的全名是伊莱恩·波尼。
毕竟上户口的时候没有姓会很奇怪嘛。
“哦,森洛,是你啊。”我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起身,“你没听到我刚刚在念什么吗?”
“唔……?是在念咒语吗?”
精灵敛下笑容,比翡翠还要剔透的翠眸流露出明显的困惑:“抱歉……无意冒犯,但,我记得波尼老师你应该用不了魔法?”
“只不过是一个最初级的生长魔法罢了,想着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我耸耸肩,“但看起来还是没办法。”
“没关系的,波尼老师,你已经比很多魔法师还要厉害了,不是吗?那些只会使用初级魔法的低阶法师才理应向你学习。”
他眼神闪亮亮地看着我。
明明是毋庸置疑的夸赞,我却觉得有些奇怪。
以博爱著称的木精灵,怎么会说出这种踩别人面子来哄我的话?
摇摇头,把这微不足道的疑惑甩出去后,我状似无意地道:“说起来,原来森洛你对咒语这些一点了解都没有的吗?精灵们都是这样?”
森洛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赧然:“是的,毕竟我们天生便能沟通元素,魔法像是直接流淌在血液里一般。这种人类的口头魔法,只有极少数精灵会对此感兴趣。”
“原来如此,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表面道谢,暗地咬牙。
这就是魔法世界的天龙人吗,可恶。
怎么说呢,穿到魔法世界却还是无缘魔法的遗憾和不平衡什么的,我总归还是有一点的。
算了,至少目的是达成了。
但对方似乎不想让我就这么结束话题。
“你练习生长魔法,是想催生这株多藤吗?”
“啊?多藤?!你说这是多藤!”
我震惊。
多藤我知道,长得到处都是的一种最普通的植物,地位差不多等同于前世的狗尾巴草。
但谁会知道我把我吃剩的赤麟果种下去,长出来的会是这么个东西!说好的很珍惜产量异常低呢!
森洛了然地笑了笑:“确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因为多藤几乎是完全通过自体分株来繁殖的。”
“结果对它们来说,是很伤元气的一件事情呢。”
“那我岂不是做无用功了。”我沮丧地耷拉着脸,倒是颇有些真情实感的样子。
“波尼、嗯……”森洛试探性地覆上我的手背,柔软地轻声唤道,“伊莱恩?”
“嗯?”我有些意外于他的主动靠近。
“你很想吃吗?赤鳞果。”
“呃,很想说不上,不过也确实有一点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毕竟那味道确实有让人念念不忘的资本。
森洛垂头沉思片刻,阳光打在他浅绿色的发顶,闪着细碎的光泽,显眼异常。
还好有那张精致似BJD娃娃的脸撑着,不然谁能驾驭住这死亡的发色。
我不禁想道。
温和有礼的木精灵突然走上前来,打破了社交距离,紧挨在我身旁与我一同抱住那盆绿绿的小苗。
“那么,可以把这孩子托付给我吗?伊莱恩。”
“啊?”我有些愣神。
“你知道的,我们木精灵有着能与植物交流的天赋,或许我能让它愿意为你孕育果实。”
森洛抬起头,微微仰视着我,眼里带着的笑意像在森林里洒下光照亮晨雾的初阳。
“到时候,你会愿意与我一同分享这份馈赠吗?”
3. 第3章
木精灵指尖亮起微弱的绿色荧光,温柔地抚过那颗因为我压根没上心打理而显得有些可怜的小苗。
藤蔓尖尖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竟从中能看出几分高兴的情绪。
而我却莫名从他的动作中品出了几分难言的昵狎,脑内擅自就浮现出了那白玉般的手在谁的腰际游走的画面……
呔!住脑啊大黄丫头!这可是高洁的木精灵大人!大不敬!
更何况本就是我为了接近他随便找个由头,没成想会被对方如此的认真对待,内疚得我要用脚指头扣梦幻城堡了。
难得良心发现不想再麻烦人家的我试图推诿了下,却没想到森洛意外的坚持。
“我很愿意照顾这孩子的,你不用担心,伊莱恩。”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弧度:“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多来我这里看看?我很期待与你分享这孩子的成长。”
拒绝的话立刻被我吞下。
天呐这种打瞌睡送枕头的事情都能被我碰上。
刚打算接近森洛他就发来这种邀请,不顺势接受实在是显得我脑壳有包。
于是我诚恳地道了谢。
临分别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真诚地带了一句:“对了,希望你半个月后的公开展示一切顺利。”
“如果有需要的话请尽管开口,我很乐意帮忙的。”
我:“……等等。”
什么东西?什么公开展示?
……
“原来已经有人跟你说过这件事了。”
安先生从容地笑了一下,手上行云流水的动作丝毫不见停滞。
他熟练地沏好了一杯茶,香气氤氲地飘散到我面前。
“谢谢安先生。”我捧起茶杯浅尝一口,伴着清甜果味的茶水让我眼睛一亮。
“这是新发现的品种,喜欢吗?”
我丝毫没顾及形象,直接牛饮下去半杯,只竖起个大拇指回答了他。
因着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人,所以我的态度很是随意。
而安先生尽管也是十足的放松,举手投足间沉淀的优雅从容依然不减分毫,眼尾浅浅的几根细纹非但不显老态,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与魅力。
真是好完美一男人。
我的养父,安吉凯勒先生。
尽管魔法天赋在族中并不算出众,但其在魔具领域的造诣却是无人能及。
更难得的是他还善于经营。
可以说是全靠他,才让原本空握名望和深厚底蕴的波尼法修斯家族,拥有了与其地位相匹配的庞大财富和实力。
所谓魔具应用学的教授,只是他自认为最拿得出手的明面上的头衔罢了。
因此我也是头一回在学院内见到他。
他很快补全了我的疑惑。
王国的教育理念很是自由,高等院校的学生们会在每个学年初自主选课,这导致了各门课程和授课教师之间的人气差距会极为明显。
于是他们开始搞起这种面向全校师生的公开展示。
听着除了形式更为开放自由外,和前世的公开课没啥区别。
它确实为原本无人问津的冷课教师们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项利好多数人的举措。
……前提是没有强制要求我也要搞的话我会更乐意说这话的。
“你入职也满两个月了,是该着手准备了。”安先生微笑又不容置疑地说。
我苦着张脸:“我觉得我不行。”
安先生目光温和又有力地看着我:“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只是性子太过随遇而安,不争不抢,有时连唾手可得之物都可以随意放弃。”他眯起眼,身体微微前倾,“他人的尊重,这本是你应得的东西。”
“不要再放弃这个舞台了,伊莱恩。”
我不置可否地别开视线。
又来了,真是顶级画大饼。
更可气的是我还真吃这套。
尽管安先生有着自己的考量和目的,但也确实有为我好的成分在,每次他这样我都会忍不住涌上“不想让他失望”的念头,真是把我拿捏得彻彻底底。
只不过这次想达成他的期望实在是有些难度。
“伊莱……唔?”
正感到头疼的我,和顶着一头熟悉金发的男生在楼道里撞了个满怀。
赶在加布里出声前,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带着他躲进角落。
与此同时,两个学生交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看,是那个角斗老师的公开展示。”
一人轻嗤一声:“奥西维恩那家伙是脑子进水了吧?竟然还驱使学生会帮她宣传。”
“毕竟会长大人私下里仍是她的兄长嘛。”另一人则带着几分调笑,“感觉会很有趣诶,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切,我才不去。”先前的声音刻薄更甚,满是鄙夷,“粗鲁之人教的粗鄙之物,看热闹我都不屑。”
“是吗?哈哈,我倒是挺好奇她那些东西要怎么给我们展示的。”
“不会真要把学校变成角斗场吧?”
“那不然她还能怎样?除了挥拳头,她这种武夫还会什么?真搞不懂波尼法修斯家那几个人都怎么想的!”
“一个只会打架的粗人而已,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重视!?真不怕给我们丢脸!”
啊啊,头疼的就是这个。
自诩高贵看不起麻瓜的魔法师们不在少数,加上王国内重学术轻实战的氛围……届时会来观看展示的,能有几个是真的对这门课感兴趣的?
只怕绝大多数都是来看我笑话的。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些怀揣恶意、专门来挑刺的人都心服口服?
还没等我这个被冷嘲热讽的正主有什么反应,加布里就先憋不住了。
感受到喷洒在我指缝间炽热的吐息,我立刻跟被烫到似的松开手。
下一秒加布里齿间就溢出了怒气冲冲的低沉:“我要去教训教训他们!”
我冷着脸压下他:“那就变成粗鲁人教的粗鄙学生了,给我老实待着。”
“可他们怎么能那么说你!”
“那你教训他们之后他们就不会说了么?”
“……起码不会当着我们面说。”他气势弱了几分。
“现在不也没当面。”
“……”他沉默了。
“行了,我知道你想替我出气。”我好笑地拍拍他,“但不能是以这种方式,放心好了,会给你机会的。”
他半蹲着,委委屈屈地蹭了蹭我:“你已经有主意了吗伊莱恩?”
“说了多少遍,叫老师。”
都已经有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竟然就这样撒起了娇:“不要嘛,伊莱恩——现在又没在上课,上课的时候我会叫的啦。”
刻意拉长的尾音带着一丝该死的熟悉。
“……”我沉默了。
行吧,我投降。
感受到那两名学生的离去,和加布里肌肉的僵硬后,我拉开和他过于相贴的距离,同时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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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面的问题。
“还没多少把握,不过你来的倒是正好。”我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正好需要你帮我验证一下。”
……
“魔法对抗赛?”
“没错,”伊戈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金发如瀑的少女,“为期一个月的积分制比赛,参赛者之间可随意挑战,胜者得一分,输者扣一分,同级者的挑战不可拒绝。
“以获得的积分来排名,每个年级的排名前列者,均有丰厚的奖赏。”
“比如,各年级的头名都能获得的一整颗利姆果,还有总榜第一能额外获得的魔药忆思灵。”
“真是十足有诱惑力啊,不是么?”
决定一名魔法师潜力的最重要的因素无非就两样——魔力总量和智慧。
前者是使用魔法的基石,后者则是学习魔法的倚仗。
魔法的吟唱也并不简单,有不少愚钝之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念出一句完整无误的咒文。
因此不管是能显著提升魔力、加快魔力增长速度的果实,还是能提升智慧、增强记忆力使思维更灵活的药剂,都是人人梦寐以求,有价无市的东西。
对这位苦于自己资质平庸,却肩负无可避免的重大责任的王国唯一继承人来说更是如此。
见金发的王女果真有所意动,一旁忠心的随从急忙劝阻:“奥菲莉娅殿下,这太危险了!”
“不不不,两位可能有所误会,”青年黛蓝色的眸中笑意愈深,“校方怎么会弃学生们的安危于不顾呢?”
从规则上就可以看出,主办方对这些高贵魔法师们的龟毛早有预料。
即便在有老师监管和治愈魔法的加持下,比斗死亡率无限接近于零,他们也不会乐意参加那种“原始”、“粗鲁”的直接对抗。
所以挑战规则并非是单纯的打倒对方,而是攻击置于场地两边石柱上透明的注魔球。
注魔球可以吸收它碰触到的任何形式的魔力,包括魔法攻击。
利用一切所学魔法——不管是靠火球、风刃攻击,还是用土墙保护己方,亦或是放出强光干扰对面,均是允许的手段。
总之,当一方的注魔球被魔力完全浸透,颜色变化并饱和至极致时,这一方便宣告落败。
“我明白了,”奥菲莉娅冷静地抬眸,“听上去确实有趣,但这还不足以你投入如此的关注吧,伊戈·蒙托亚?”
这位王国首富之子,学院里著名的爱拱火又狡猾的狐狸。
“你发现了什么?”
“相信我,亲爱的公主殿下,我发现的这条讯息于你完全无用。”伊戈在对面无形的压力下依然保持着随意,“这是我难得的善意提醒,你不会想做这笔赔本买卖的。”
想从商人的手里套取情报,必然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无论王女殿下是否相信他的说辞,至少她没有选择继续在这一点上纠缠,也或许她的骄傲让她更偏向于自己探查。
但这次,他的确没有说谎。
目送着王女高贵的背影直至消失,俊美昳丽的青年难得撕开温和有礼的假面,脸上扯起放肆的笑。
“呀啊……真是有趣。”
他的手指愉悦地轻点桌面,想起那条隐藏在众多细则中,不完全细致的阅读便无法发现的规则。
注魔球不光可以置于石柱上,还可以戴在参赛者自己的胸口,使其成为一个移动的靶子。
有哪位魔法师会去利用这条危险的规则?
“你是想做什么呢?”
我亲爱的伊莱恩老师。
4. 第4章
“啊……啊……啊tiu!”
正忙着带兵的我突兀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奇怪,鼻子好痒。
又是谁在念叨我?
“是这些人气味太重,熏到你了吗,伊莱恩?”一旁原本老实旁观的奥西维恩立刻体贴地递过手帕,“你不必时时刻刻看着他们的。”
顺着他略为冰冷的目光望去,不远处,我亲手布置的训练场地上。
八九个身强体壮的少年正挥汗如雨,单薄的背心紧贴在起伏的肌肉上,个个像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似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滚落。
空气里蒸腾着浓烈的、呃……嗯,蒸腾着浓烈荷尔蒙的男生气息。
衣着整洁光鲜的某人不假思索的就把锅扣在了他们头上。
我擤着鼻子回道:“不行,现在的训练量已经逼近他们极限,没我看着很容易受伤。”
看着他们咬牙坚持,我的语气也变得强硬:“既然他们相信我,也愿意为我参加这个额外的集训,那我当然要对他们负责。”
奥西维恩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真的要把他们都留在家里?”
“当然,饮食管理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这样才好实时安排,”我随手把用过的帕子丢回给他,“毕竟我们时间不多,能抓多少是多少。”
为了能在公开展示上强势亮相,我和这帮自告奋勇的热血少年们皆是付出良多。
我是大出血,他们是大出汗。
看着眼前这几个原本俊逸帅气的大男生们,个个被磋磨地上气不接下气,汗水尘土糊满一脸形象全无的样子,奥西维恩终于是放松了他那紧绷微僵的面容。
你这嫌弃得有点太明显了啊哥。
我没好气地赶走这个帮不上忙还打击士气的家伙,却没想他的话还是被听到了。
待到休息时间,加布里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脸上漫着一层红晕,略有些不自信又带着一点委屈,眼神湿漉漉地找到我。
“呜……我汗味真的很重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故作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年轻人血气方刚,都是这么过来的。”
比起前世那些毫无自知之明的真正气味重的人来说,自然是好上百倍。
但坏心眼起来了挡也挡不住。
于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悄悄地碎了。
他不知道想通了什么,闭着眼睛,一咬牙:“好吧,你剪吧,反正还能再长。”
我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之前提议过他剪去那一头碍事的过长金发,既影响训练又容易捂汗,打理起来还更花时间。
但得知我打算把大块地方都推到贴头皮的程度后,当时的他立刻连连摇头。
现在突然答应,看来是真被逼急了。
加布里视死如归地坐到我前面,动作紧张到如机器人一般僵硬。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不禁感到好笑。
为了缓解他的紧张,转移他的注意力,我边动手边捡起话来:“对了,才知道你跟维恩认识。”
“你们关系很好?”
“才没有!”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迅速回道,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合适,声音低了许多:“我只是刚好也在学生会,会长关照过我几次而已。”
“一开始我还以为会长是赏识我的能力,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不知为何有些沮丧,“我早该想到的,像我这样没多少背景的普通学生,有什么值得会长另眼相待的呢?”
尽管能就读于洛林的学生起码有八成都是贵族,但普通的小贵族与顶层的真正豪族之间的差距,甚至可能比他们与平民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毕竟这里的贵族封号比想象中容易获得的多,但凡家里出个奥法师,或是在某一领域出过能通过认证的新成果,就能向王室申请获封。
“这样啊,哈哈……”
瞬间明了其原因的我面无表情地装傻。
他把话题抛回给我,试图掩盖空气中的尴尬:“伊莱恩呢?伊莱恩跟会长又是什么关系?”
“你这问的什么话,”我不满地给了他一巴掌,“你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了,除了兄长还能是什么关系?”
“是噢,哈哈……”
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加布里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不行了真的好尴尬。
都没多少情商的两个人还是放过彼此吧。
我以我最快的速度搞定他的脑袋,看着这新鲜出炉的成果,毫不客气地揉了把:“行了。”
“噢,好。”他有些忐忑地抬头,看向对面的大落地镜,入目的景象瞬间让他语气变得惊喜,“哇!伊莱恩你怎么什么都会?”
镜子里的男生丝毫不减帅气,反而多了几分干净利落,从未见过的发型,搭配起来竟意外的和谐。
加布里心满意足地刚想起身,却被我猛地一把摁住。
他茫然道:“怎么了?”
我没理他,只是难以置信地把双手都放上了他毛茸茸的脑袋。
天呐!这难以形容的触感!
怎么会有刚剪完的发茬还如此柔软!
软到近乎于撸猫的手感让我忍不住不顾他的反对rua了又rua。
无助的年轻人被我揉得满脸通红,从迷茫到挣扎再到放弃挣扎,最后自暴自弃地往我身上一躺,直接把头枕在了我腿上,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呻吟。
我也没在意,手里的动作半点不停。
“伊莱恩?!”
奥西维恩突然走了进来,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失去了往常的镇定:“你们在做什么?”
“会长!”加布里慌乱地起身,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
与他们相比,我异常的淡定,顶着一脸无辜坦然地举起手边散落的工具:“你吼什么啊维恩,只是给他剪头发而已阿。”
奥西维恩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给他剪头发?”
“方便训练阿。”
他面色隐忍:“那你们刚才那个姿势是……?”
“剪完发现他的头发很好摸,就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嘛。”
我面色如常地拉了把加布里,把他推到奥西维恩面前。
面色都不太好看的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真的很好摸,”我真诚地强调,“不信你试试。”
顿时——
两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扭头,目光“唰”地转到我身上,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我面不改色。
只要我表现的够离谱,谱就绝对追不上我。
奥西维恩无奈地捏捏眉头,终究是放弃了继续跟我纠结这个,极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拜托我的事情,打听到了。”
我精神一振,立刻把加布里打发走,随即跟着他来到书房。
在他的示意下,我翻开桌上那本一看就饱经风霜的旧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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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文的来源说法不一,目前接受最广泛的是由人类研究龙语演化而来。”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平静地为我讲解。
“但在帝国建立之初,下令废除神明信仰之前,更多人相信的是——
咒文即神语,是神明恩赐下来,与他沟通的唯一渠道。”
这本脆弱的古籍,记载了人类曾经如何敬畏、供奉着那些赐下魔法的神明们,也记载了帝国为了破除这份牢固信仰所做出的暴行。
毋庸置疑是一本禁书。
意识到这点后我直觉有些烫手,小心翼翼地确认道:“打听这些不会被灭口吧?”
“当然不会。”
我放下心来,粗略地翻看了一下。
人类信仰的神明也同样按属性分了八位,光明之神、雷霆之神、风暴之神等等。另外还有兽人们更为信仰的创世神,精灵族信奉的诞下母树的自然之神。
对曾经喜欢到处作乱、如今却越来越沉寂的巨龙们则是所知甚少,没发现过它们有信仰什么的迹象。
嗯,咒文即神语……
虽然是神的语言什么的听上去很合理,但咒语里呼唤的又并非神明。
是找错方向了吗?
就在我陷入疑惑的时候,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冷不丁一怔。
“据说,在那个时代,魔法的施放似乎更加容易,部分魔法记载的威力也更为强大,有人说这是因为我们不再信仰神明,神明不愿再给予更多的回应。”
听着很是熟悉啊。
我不禁想起了某个中二小孩一通表演后变大的火球。
总感觉有一定关联,但又不太对劲。
我若有所思地抬头,对上奥西维恩询问的目光。
“有帮助吗?”
“有一点吧。”我心不在焉地应道,“另一件事的进度怎么样了?”
“很顺利,全部流程均已通过,”一讲到公事,他就习惯性摆出了那冷得能冻死人的模样,只有眼神依旧柔软,“相关公告也已经发布,下周便正式开启报名。”
奥西维恩面无表情地汇报完后,忍不住问道:“这样真的有用吗,伊莱恩?”
所有的规则设计都限定在学生之间,那又该如何靠这场只属于学生的比赛展现自己的实力?
“噗、”我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他一副不解的样子,“你觉得怎么做有用?打服他们吗?”
“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你比他们都强。”他没有反驳我明显在开玩笑的话。
无人有资格看轻你,无人可以遮蔽你的光辉。
我从他异常认真的眼神中读出了这句话。
“哎呀……两个人精是怎么养出来的你这么个呆瓜。”我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他光洁的额头。
“现在可不比以前,打服他们只会让他们怕我,这可没多少好处。”
“我现在已经是老师啦,维恩。”
托起他的脸,看着他那双让我很是喜欢的眼睛,我同样认真地说。
“只让他们知道我很强可不够,得让他们知道我有能力教导他们,能让他们也变得很强才行,这才是公开展示的目的。”
其实当时定下这个主意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这么多,但糊弄的话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口,且越说越觉得就是如此。
他们会渴望变强,会有求于我。
我冷不丁期待地舔了舔唇。
这样的尊重,想必会更为真心实意吧?
5. 第5章
就在我畅想未来的同时,我的手腕突然被握住,以一个温柔又不失强硬的力度。
还未等我做出反应,滚烫的温度便贴上了我的肩背,缓缓攀升,最终在我的后脑固定。
“伊莱恩……”
他失神地凝望着我开合的唇齿,眼底迷离地翻上让我毛骨悚然的渴望,喷吐着沉重的气息,情不自禁地倾身而下。
我:!!!
糟糕,大意了。
我在脑子里拉响警报,刚想一个头槌砸过去,奥西维恩就反应迅速地松了手,一矮身,像演练过千百遍似的,径直扎进了我怀里。
温热的躯体隔着衣服,毫无间隙地贴靠。
我和他同时愣住。
“……你这是干什么呢?”
他似是也觉得不可思议,维持着这个动作呆滞了片刻,随即吃吃地发出几声愉悦的闷笑,胸腔贴着我肋骨一震一震的。
“只是情不自禁……伊莱恩明明很清楚,不是吗?”
他仰起头,挑了挑眉,眼里竟透露出几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的得意。
也或许是在表示“看啊我多了解你”。
“撒开!”我恼羞成怒,毫不客气地在他背上结结实实锤了几下,“都多大了还要抱!”
以前惯着他这没有安全感的行为,是因为都刚十岁出头差不多高,还勉强能接受。
至于现在……
请对自己的体型有点b数可以吗!不觉得别扭吗!都听到你膝盖磕椅子了啊喂!
他不光没松手,反而还收紧了些,脸埋在我的颈边,喟叹一声:“伊莱恩,好过分啊。”
总是擅自对别人展露亲昵,却又不允许他进一步的靠近。
要不是知道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自己可能早就要疯了。
我听了只想冷笑。
到底谁过分啊,你失去的只是爱情,我会失去的可是我宝贵的贞操啊!
“你也学坏了维恩。”我咬牙切齿。
“因为我有个好老师。”表情是一派的无辜和坦然。
“……”怀疑他在说我但又没有证据。
“你拜托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伊莱恩,”他眸中盈满了我清晰的倒影,好似月亮沉在酒杯里晃荡,薄唇吐出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的柔软音调,“想要奖励。”
像在撒娇。
……救老命了兄弟,判若两人啊你这,去哪里进修了到底。
我有些承受不住,逃避地仰头望天花板:“先欠着。”
反正都已经盘算好要跑路了,债多不压身。
“好,”奥西维恩顺从地起身,托起我的手,珍重地在上面烙下一个轻吻,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晦暗。
“一言为定。”
……
一周后的报名空前热闹。
长长的队伍像条歪扭的蛇,弯弯绕绕地延伸,直至楼梯口。
饶是学生会的成员们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也还是忙得有些焦头烂额。
各处都在无聊地议论。
“我的天……好多人啊,都是来参加这个魔法对抗赛的?”
“应该是吧,最近都在好奇这个呢,除了三年一届与帝国的联赛以外,学院很少举办这种明显有竞技性的比赛。”
“可不是,何况奖励还那么……”
“喏,你看前面,就连王女殿下都来了。”
另一边,一个女生兴奋地拉扯着她的同伴。
“看!是会长大人!他竟然亲自来了!”
同伴倒是平静得很:“看来他很重视这个比赛。”
“对啊对啊,平时想见波尼法大人一次有多难啊!而且他都已经是六年生了,这学年结束就该毕业了,到时候真就再也见不到了!”
女生捧着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正在维持秩序,严肃且一丝不苟,身姿挺拔冷冽俊美的青年,一副花痴相。
“波尼法大人真是太帅了,我一定要趁现在多看几眼!”
同伴不以为意地背着她翻了个白眼,又注意到不远处正往这边而来的骚动,玩味地用手肘顶了顶她:“就算你老公来了也要先盯着会长?”
“哎呀你!在会长面前瞎说什么呢……”女生刚回头嗔了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是休伊特大人!!”
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显出了一个高挑的身影,迈着长腿大跨步走来。
校服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口的扣子大刺刺地敞开,露出深邃的锁骨,和一点隐约的弧度。
一头如燃烧过的灰烬般暗哑的深红色头发张扬又低调,将他那张华丽又贵气的脸衬得愈发夺目。
周遭的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只留下一点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这个天才怎么也来了……”
“休伊特大人也会对这种比赛感兴趣?”
“完了,这下六年组第一和总榜第一都没指望了……”
他毫无阻碍地一路走到了最前面。
会长有些不虞地沉下脸,原本就显得冰冷的表情此刻更是像真的覆了一层冰。
他带着压迫意味的目光直直钉在了那个青年身上,看着他身后因为他而散得凌乱的队伍,沉声道:“梵铎尔克·休伊特。”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空气凝固了片刻。
气质、性格都截然不同的两人,火药味儿十足的对峙起来。
梵铎尔克嘴角扯起一个近乎挑衅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喂喂,你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学生会长就是这样做事的?”
“既然是对待扰乱秩序的人,”会长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袖口,“我认为我的态度已经足够克制。”
“啧,屁个扰乱秩序,你个该死的强迫症。给我搞清楚一点,我可没必要听你的。”
梵铎尔克短促地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半转过身,眼神居高临下地往后一扫,“这可是他们自己要给我让位的。”
底下的人被这极具威势的眼神镇住,一时之间不敢有任何反应。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不耐烦地说:“行了,快点给我把名报上,报完名我就走。”
“排队。”
“哈?!”
他脸上的随意彻底消失,碧眸危险地眯起。
“你要报名,”会长冷冷地看他,“那就老实排队。”
梵铎尔克嘴角勾起一个森然的弧度:“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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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话吗,奥西?想管我,你还不够格。”
“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大姐和波尼法公爵护得严严实实的人偶罢了。”
“……”会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剑拔弩张的气氛把周围弱小无助的学生们吓得瑟瑟发抖。
好在有人及时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我就知道,”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身影先是小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才无奈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是伊莱恩老师。
两人之间的紧绷瞬间软化。
会长紧抿的唇线悄然松动,勾起几不可察的细微弧度,对着她点了点头。
就连梵铎尔克也收起利齿,促狭地朝她扬了扬下巴:“哟,大姐。”
“就猜能见到你,要是这事儿没你掺和,谁能叫动这个大忙人?”
会长刚刚才回暖的脸色立刻又压了下去。
伊莱恩老师也嘴角一抽。
“你……说好在学校里当不认识我的呢,梵多?”
她笑容“和善”。
“哦,不好意思,”梵铎尔克很没诚意地咧着嘴,“见到你一激动,就忘了。”
“……”
众人顿时炸了锅。
“我的天!休伊特大人怎么会和她那么熟络?”
有人努力保持冷静试图分析:“……合理的,波尼法修斯和休伊特家关系不错,会长和休伊特大人又是同年,想来会有不少私交……”
“加上会长和波尼老师从小一起长大……”
他们不禁纷纷议论起三人的关系。
很明显这让伊莱恩老师有些不自在。
在向两人随便询问了几句,知晓缘由后,她当即一手一个拖着私下解决去了。
从头到尾都躲在阴影中观察的少年敛下眉眼。
如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略显苍白的面上投下小片阴翳。
莫名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情绪。
想出现在她面前,想让她注意到自己。
他面无表情,下意识地扼上自己的脖颈,想要制止这份诡异的冲动。
“阿利斯特!”有人叫住了他。
他冷漠地抬眼。
艾弗轻快地跑了过来。
原先厚重的刘海被用心地修剪过了,面上带了点小雀斑的少年一改以往老实腼腆的形象,变得清爽自信了许多。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没有参加伊莱恩老师的集训,我们都很担心你,还以为你是出什么事了……而且真的好可惜!你都不知道我们这段时间进步有多大!……阿利斯特?”
滔滔不绝的小艾弗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脸上挂着的笑容被担忧所取代。
“怎么啦,阿利斯特,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纤长的眼睫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望进艾弗那双盛满关切的眸子,在不含一丝杂质的澄澈中,看清了自己那令人厌恶的黑发黑眸。
原来如此。
他冷淡地掀唇,咬字清晰,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结论。
“我在嫉妒。”
像他的母亲一样。
6. 第6章
名字?
阿利斯特·普雷斯顿。
普雷斯顿伯爵之子。
……还要继续介绍自己?
好吧。
我是一个多余的人。
我的父亲不喜欢我,因为我只是一个女仆所生的私生子。
我的母亲也不喜欢我,因为我只是她用以留住父亲的一个工具。
所有人都对我避之不及。
这没有什么不好。
我本就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引人注目,所幸我的存在感也足够淡薄。
待在阴影中的感觉十分美好,让我感到难得的解脱。
从那令人作呕的恶意中解脱。
但我母亲总是会命令我去吸引父亲的注意,去夺取父亲或许并不存在的爱意,为此毫不顾忌我的感受。
很痛。
也很讨厌。
所以在她向我求救时。
那双无数次因感情而扭曲的眼睛,第一次盛满恐惧和卑微的乞求时。
我平静地伸出手,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子。
我杀死了她。
这或许也是在救她吧,我不知道。
她得到了解脱,不是吗?
从那无望的泥沼中解脱。
我也终于回到了我想要的那种,不必走到别人目光下的日子。
隐匿、游离,我曾以为这就是我最好的生存方式。
直到我遇见了伊莱恩老师。
一个孤儿,却被显赫的贵族收养。
年仅12岁便开始混迹冒险者协会和角斗场,不到三年时间便成为了黄金级的冒险家,以及他人口中的“不败的魔女”、“银白色的恶龙”。
甚至是以无魔力者的身份。
“……怎么这些乱七八糟的外号还能传到这儿来的啊,”伊莱恩老师臭着张脸,“快把这些都忘了,要知道我现在只是你们的老师。”
那是我们的第一堂课,伊莱恩老师的目光沉甸甸地扫视过我们,带着审视、和一种我还不了解的力量。
“你们可以尽管相信我,因为现在的我的确比你们厉害得多,有这个能力教给你们很多本事。”
“但也不必把我想的太高。”
她顿了顿。
“对于人类来说,□□再怎么锻炼,总归都是有极限的。”
“所以未来还是在你们身上,小魔法师们。”
那时,我沉寂的心脏突然狠狠跳动了一下。
因为我终于知道了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这个未来。
同样的喜欢独来独往,同样的出身低微、特立独行。
但我和她之间截然不同的是,那些如附骨之疽般的排斥和恶意,只会如影随形地缠上我,而不会去沾染伊莱恩老师分毫。
因为她足够强大。
我是一个不显眼的影子,因为太过平常如空气,所以容易被忽视、践踏。
而伊莱恩老师则是一轮灼目的太阳,因为太过耀眼和炽热,所以人们会本能地退避、畏缩。
也包括我。
或许我会永远后悔我那一刻的退缩。
我想过她会把自己的承诺变成现实,那个让潜力平平的我们,未来闪闪发亮的承诺。
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就在这临时搭建的展示台上,在她这精心编排的赛场上。
赌上全部积分而不断叠加的积分奖池,一局便能将排行榜彻底洗牌的诱惑,引诱着无数挑战者前仆后继。
理所当然的无人成功。
他们巧妙地利用了那条隐藏在诸多细则和条款中,无人在意的规则,出乎众人意料地纷纷把注魔球佩戴在了身上。
敏捷的身法,让他们在保护己方的同时,能够游刃有余地去突破挑战方的防线。
一旦被他们突破,便直接决定了胜负。
不是没有人想过效仿,像他们一样,把注魔球戴在身上来打游击。
但这些人很快发现,这种做法,远比站桩施法布置防线还要来的困难,且恐怖的多。
看看那些被抬下去的时候,还在虚弱地喃喃着“魔鬼……他们是魔鬼……”的学生们就知道了。
光是伊莱恩老师传授的那些近战技巧,就足以让挑战者们吃尽苦头。
更遑论他们那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施展出来的,完全就是瞬发的各种魔法。
“火球!”“土墙!”“风刃!”
随着咒词出口,火焰呼啸、大片的土块拔地而起、空气组成的利刃疾速射出。
“这不可能!”
看台上的人忍不住失声叫道。
“为什么他们能只说一个咒词就用出来魔法?!”
这正是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改动咒语并非罕见之事,历史上有不少人曾通过排列组合咒文的词根来自创魔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自创魔法更是成为奥法师的必须条件。
但缩短咒语却是闻所未闻。
如果想要缩短魔法的吟唱时间,几乎所有人的选择都是去疯狂地锻炼语速,少有人会去想到从咒语本身入手。
只为了缩短吟唱时间,就去耗费大量精力研究咒文什么的,向来被看作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甚至还会笑话你是傻子。
但此刻,所有人都无法再笑话出来。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伊莱恩·波尼的这些学生,只一个消去吟唱时间就与同级生拉开的,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台上又结束了一场战斗。
佩戴在两名对战者胸口的注魔球,几乎是同时被汹涌的魔力彻底浸透,绽放出那饱和到极致的艳丽色彩。
一方是如燃烧的火焰般炽热的纯正红色。
另一方则是混杂了些许刺目的金芒、糅合着锋锐感,如蓄势待发的雷霆般夺目的紫色。
“叭——叭——!”作为裁判的伊莱恩老师适时捏响了她代表终止的bb哨。
她抱着手臂站在场边,声音里满是兴味地宣布,“第23战,六年级的梵铎尔克·休伊特,对战五年级的加布里·沃克,结果——平局!”
“什么??竟然连休伊特大人都无法拿下这些平民?!”有人忍不住惊呼。
“你错了,沃克可不是平民。”
“但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罢了。”有人叹了一声,语气复杂。
“拉扯着这样一支草根队伍痛殴了一整个学院的天才,真不愧是‘不败的魔女’。”
“这才是她,真正要展示的东西吗……?”
一位原本并不看好伊莱恩老师,只是因为有些兴趣而选择观摩这场展示的女教师,震惊地喃喃自语。
能够如此随意地改动如此多基础魔法的咒语结构,这是何等惊人的成果!
他们竟不知,一个被判定为“无魔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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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也能将咒文研究到这个份上。
不禁让人猜测,如果她有机会与其他大魔导师们合作的话,是否就能创造出更多奇迹?
在场的无论是学生还是其他教职工们,纷纷陷入了震撼,惊疑不定的声音如潮水般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议论着各自关注的重点。
而我关注的事情,却与他们所有人都不相同。
“日安,阿利斯特阁下。”
一个青年有礼地笑着,突然出现在我身旁,脸上还带着一副模样怪异的半边面具。
“我知道你是伊莱恩老师的学生,也知道你是在她的学生里,唯一一个完全没有参与她这次计划的。对你感到有些好奇便贸然前来打扰,还请见谅。”
我没有理会他的刻意搭话。
“啊,不好意思忘了介绍。”他微微欠身,行了个简单的礼,“初次见面,我是伊戈·蒙托亚。”
并非初次见面。
对于常人来说,只要我不主动引起注意,他们很难察觉到我的存在,如此也暗中收集了不少消息。
所以我同样知道他,这个一直在帮伊莱恩老师散布消息的人,游说了好几个在学院里小有名气、或者实力强悍的人来参加这场比赛。
伊莱恩老师需要打响她的名声,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但我不清楚的是他与伊莱恩老师之间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会帮她。
那种不适的感觉再度涌上。
我保持着沉默。
“你会不会好奇,”这个人也没在意,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完全没有参与’,而不是单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上台?”
“看到这个小玩意儿了吗?”
他手指轻弹了一下脸上的那副半边面具,眼睛处覆盖的淡蓝色镜片在日光下微微一闪,边缘镌刻着奇异的纹路。
“它由魔视蚁身上的材料制成,可以赋予佩戴者探查所视生物的能力,魔力水平、属性,还有一些……身体数据。”
他勾起嘴角。
“用它,我看到了一些格外有意思的东西。”
力量、体质、敏捷,这些纯然看身体强度的数据,其他伊莱恩的学生只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就甩开了这位可怜的落单者差不多十数点,对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班法师更是断崖般的差距。
那么现在,落单者对此会是什么想法呢?
真是令人好奇啊。
我面色淡淡地抬眼,无波无澜的视线落在他带着探究笑容的脸上。
他也有点讨厌。
但是,能看到别人的数据的话。
那……
“伊莱恩老师,是多少?”
他怔楞了一下,而后笑容越发兴味盎然:“原来你会先好奇这个。”
伊戈肆意地笑着,刚想回答,四周突然爆出惊恐的尖叫。
“啊啊啊啊!!!”
“魔兽!是魔兽!!”
“该死的,没契约过的魔兽都敢带进学院里来?!”
只见场地中央,一只通体漆黑,屁股和脑袋遍布着惨白色诡异图纹的蜘蛛魔兽,经过一次次的蜕皮,迅速地膨胀变大,转眼间就从马车变成了小楼大小。
他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凝重。
但仍不忘回答。
“力量100、体质100、敏捷100。”
“但,满值也是100。”
7. 第7章
好啦,我是想过会有出意外的可能性啦。
但我可没想过会出这么大的意外喔?
利奥格纳巨蛛,在发现它真实的特性后被我更名为爱丽丝梦蛛,一种受到惊吓会以极快的速度变大、待到所处环境变得安全后又会变小,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危险性的可爱生物。
啊,倒是没有说现在这只屁股都长到楼那么高,看起来能团灭一大片人的大家伙可爱的意思。
只是说它在体型只有指头那么点大,小小只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在帝国那边才生活的比较多。
王国境内,应该只有那片面积最大的、跟帝国接壤的扎卡尼奇大森林里,会有少量分布吧?
所以这个啥也不懂的傻(哔——)学生到底是怎么把这玩意儿搞到这儿来的呢?
总之就是,我也没想过这玩意儿会出现在这里啦,所以错过解决它的最佳时机也是很正常的,对吧对吧?
我单手拎着比我人还高的巨剑,站在这只被我迅速砍掉所有足肢,小山一样的倒霉蛛蛛的脑袋上,低头看向周围看台上被吓得跟着人群盲目逃命、挤作一团的学生们,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还好场地搭的够大。
算啦,还是不推卸责任啦,我承认造成这种规模的恐慌确实是有我的一份问题在的啦,我知道错了嘛。
所以趁着它还没闯出更大的祸来之前,尽快解决掉叭。(可怜)
“噗嗤”一声,我将巨剑插进了它的脑袋,没费多大力气就精准地取出了它的魔核,仍在不断抽搐挣扎和小幅度膨胀的身躯终于是静止了下来。
刚好瞧见这一幕的学生们目瞪口呆地拉扯着身边的人,“你看!你看!”
“什么?”
“啊啊!太好了!得救了!”
“呜呜呜我错了波尼老师……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以后我将永远追随您!!”
“有人受伤了吗!有没有人受伤!!!”
学生会几乎所有会治愈魔法的人员都迅速反应了过来,高声嘶吼着,手忙脚乱地为踩踏事件造成的伤员做应急处理。
现场一片凌乱,我默默地跳了下来,找到被我提前救下场、仍有些惊魂未定的艾弗,指使着他不断在大蜘蛛肚子底下升起土墙。
在艾弗忙得脚不沾地,和我本来为今天的展示所准备的魔力恢复药不断-1-1的努力下。
占了整只大蜘蛛三分之二部分的圆滚滚的肚囊终于被支了起来,露出下面的废墟。
一个身上带着不少血痕、灰头土脸的男生,缩在已经倒塌得差不多但也多少还剩一点的赛台边缘,非常幸运的还有气在,只是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太好了,运气不错。”我如释重负。
果然傻(哔——)祸害遗千年。
好在这也代表了我后续大概率不会被问责,因为有他背锅了,且现场情况看上去并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重大人员伤亡。
我嫌弃地提起这个男生的后衣领,交给终于带着善后的队伍赶到的医务室老师。
“给他收拾一下,然后带到校长那儿去。”
……
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全部解决。
“她简直是英雄!英雄!!!”
酒会上,一个个子矮矮的圆脸女教师,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下午的精彩场面。
在洛林,每次有新教师完成他的公开展示后,都会举办这个庆功酒会。
虽说身为主角的伊莱恩迟迟未能到场,但没有一人敢开口提起这件事。
笑话,要换他们在公开展示上遇到这种事,他们别说晚上还能来喝酒了,当场翘辫子了都不奇怪好吗!?
“她是很厉害啦……但也好恐怖的说?”
负责魔药学的佩拉老师一脸的一言难尽。
“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找我去处理那只蜘蛛?还一边拿剑戳开它的肚子,让它里面那堆又乳黄色又黏糊糊的东西慢慢流出来,一边跟我说,‘它肚子里的这种液体魔力储量很丰富哦,或许会是很好的魔药素材,可以的话不想浪费……’啊啊啊啊好了就到这儿!我真的不想再回忆了!!”
医务室老师也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没错,你猜她把那个惹了事儿的学生交给我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们学医的精通人体构造,应该也略懂刑讯吧?’你听听!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是要我怎么逼供人家?扎针吗?”
“噗,我不行了哈哈哈哈……诶,对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要求审讯,那个学生有问题?”
佩拉老师想了想,肯定道:“应该是吧,我记得波尼老师说过,这种爱丽丝梦蛛在王国的分布很少,且正常情况个头很小,还怕人,一般来说很难搞到,更不可能轻易出现在这里。”
医务室老师“啪”地一下狠狠将酒杯砸在桌面:“那也不能对学生做那种事吧?!这什么人啊!!”
“停停停!你们这都说的什么话!”小圆脸不满地跳下桌子,“要不是有波尼老师在,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吗?”
她气呼呼又地指了指其中几个,以前把瞧不起伊莱恩的态度摆到明面上的人。
“你!还有你!平时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身为教师,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怎么就自己乘着风魔法跑路了!连帮把手都不敢吗?!”
被点名的几人顿时面露尴尬,其中一个更是苦着张脸辩解:“哎呦……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那么庞大的魔兽,就算没有其他的种族能力也不容易解决啊……现场那么混乱,大型魔法的咏唱时间又那么长,我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吧?”
“哼,借口!都是借口!”小圆脸不屑的叉腰,“反正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如波尼老师!”
“别再折煞我啦,塔蒂老师。”带着无奈笑意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伊莱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衣服已然换过,一身干净利落的常服一如往常,好似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呜哇!”冷不丁发现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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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就站在背后,塔蒂老师吓了一大跳,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去。
伊莱恩及时扶住了她,而后继续开口道:“大家都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我只是恰好对这种魔兽足够了解而已。”
塔蒂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
“可是、可是波尼老师你就是很厉害阿,你总是那么低调的话,会有坏人去欺负你、诋毁你的!”
伊莱恩用拳头抵着唇,噗嗤地笑了一下:“那也没事啊,我不是还有塔蒂老师会保护我,帮我说话吗?”
“呜……”塔蒂老师说不出话来了,低着头站在原地,烧成了红番茄。
其他人看着伊莱恩的目光愈发一言难尽。
“伊莱恩。”
一直安静待在角落里的森洛突然走了过来,出声叫住了她。
“你之前说过好奇我们精灵族的族地,想去看看,我想了一下,或许……”
旁人并无听到森洛咬着耳朵跟她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一两句话,就让伊莱恩在抱歉地笑笑之后,随着他,在众人或迷茫或探究八卦的视线里,一起离了场。
好好的庆功会,结果主角真就只露了个面。
但他们又敢说什么呢?
他们什么也不敢说,也说不出来什么。
伊莱恩已经离场,塔蒂老师也还在愣神,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对视了一圈,纷纷摇头感慨。
“真是……好可怕的一个人啊。”
“是啊,各种意义上的可怕呢……”
待到几番推杯换盏后,他们又聊起了伊莱恩今天主要展示的那个成果,那个还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缩短吟唱的方法。
“如果大型魔法也能像这样缩短成一个词的话……嗝儿、不,别说缩短成一个词,但凡能缩短成初级魔法那样的长短,我今天怎么可能还会那么狼狈……”
“得了吧,那还不是一样靠了波尼老师的成果?承认吧凯斯,我们就是技不如人……”
“太可怕了,但凡她能拥有正常人水平的魔力,她会有多高的成就,我想都不敢想。”
“哈!那样的话,可能你我,今天就得要叫她,嗯……波尼教授了呢……哈!”
其中几个人明显已经醉了,说话开始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大着舌头说胡话。
“她果然……还是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魔法师的吧,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刻苦的研究咒文呢?”
“啊……渴望踏上魔法之路的无魔力者,太有故事了,我都开始想可怜她了。”
“哕……”一个人干呕了一声后,突然猛地一拍脑袋,眼睛一亮,仿佛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天才似的。
他激动地又拍了下桌子,“诶,角斗场的人叫她‘不败的魔女’,冒险者协会叫她‘银白色的恶龙’,那不妨我们也给她起个特别的称呼,如何?”
“就叫——‘魔法师亲和者’!”
他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比起无魔力者来说,这个称呼不是能让她离魔法师更近一步吗?
她一定会喜欢的。
8. 第8章
即使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忙着公开展示和训练那些小孩的事情,我也没忘记自己最为紧迫的目标,还是抽空去了森洛那里几次。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突飞猛进。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去往他宿舍的一路上,他都亲昵地牵着我的手,片刻都不肯松开。
说实在的,愿意在人类社会里长期生活的精灵少之又少,所以人们对待精灵的态度,简直比前世见到大熊猫还要来得稀罕得多。
因此,森洛的教师宿舍,是一套坐落在学院的“黄金地段”、环境清幽僻静的独栋小别墅。
宽敞、美观、舒适自不必说,通勤更是便利至极。
真是让人羡慕不来。
也不知道去精灵族这事儿是需要保密到什么程度,才让森洛非得带我进了门才肯开口。
“伊莱恩。”他略有些紧张地斟酌着语句,“很抱歉之前没有立刻答应你,其实……我也很想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族地,但现实是,大部分精灵对人类都不算友好,而且据我所知,我们也从未有过带人类踏足族地的先例……”
“所以我很担心他们会不欢迎你。”
他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的手背,“我与长老们联系央求了几次,直到昨天才终于松口。”
“他们说,会派一位族人过来,考察一下你,如果你能得到他的认可,或许我们就可以在假期里一起回去。”
“这样啊,我完全没问题,”我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这感觉太过微弱,便没做多想,“那他什么时候过来?”
森洛摇摇头:“他们没有告诉我,不过……应该不会太快。”
“没事,反正还有好长一段日子呢。”
“你都能接受就太好了。”他松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理由呢?更何况你都为了我这么努力去争取了,”我调笑道,“难道我看上去像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么?”
“不可以这样说,伊莱恩才不是!”
森洛被逗得有些羞恼的样子,白皙的脸染上薄红,不假思索地迅速反驳。
而后他托起我的手,将我的手心贴上他光滑的面颊,满目认真地说:“伊莱恩就是最好的人。”
……噢天呐,这家伙,真不是故意的吗?
好诱人啊。
我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试图抽回手:“那好,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森洛却急忙拉住我:“不要走,伊莱恩,我……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他抿着嘴,话说到一半又停住,碧眸低垂,不知为何看着有些沮丧。
我不由得疑惑地“嗯?”了一声。
“伊莱恩,其实刚才在酒会上……我看着他们喝得那么开心,也想试试。但是人太多了,我果然还是会有些害怕。”
“所以能不能……先陪陪我?”
这我哪有不应的道理。
讲真嗷,看着他那张脸,谁能狠心说出拒绝的话?
看到我答应下来,森洛一扫刚刚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兴致勃勃地拿来了一瓶色泽清透的果酒。
我看了看标签,度数不高,便放心地同他一起饮下第一口。
还挺好喝,没太浓的酒味儿。
我砸吧砸吧嘴,回味着那清甜的滋味儿,忍不住又倒了一点。
森洛见状也是跟着眼睛一亮。
我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抿完了一整杯,而那只说想试试的某木精灵倒是一杯又一杯喝得飞快。
我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担心自己待会儿还得照顾一个醉鬼。
“伊莱恩~你怎么不喝了啊?”
甜腻尾音里的娇意惊得我心肝儿一颤。
得,已经中招了。
“……我酒量很差,只能喝那么多。”我老实交代。
这可真的是大实话,要知道我前世可是货真价实的一杯倒。
虽然我酒品不错,醉了只会想睡觉,但在精灵面前还是尽量避免出这个丑为好。
“呜……好吧。”
被我拒绝后,他眉间轻蹙,委屈地噘了噘嘴,又给自己灌下一杯。
继而捏着杯子过来,直接挤到了我的椅子上。
“可是我想和伊莱恩一起喝嘛~”
好在这是一张足够长也足够宽敞的躺椅,我默默地往后挪了挪。
“不行,你已经醉了。”我冷酷地面对着他那双闪烁着水光的眼睛,果断夺走了他手里的杯子,“你也不能再喝了。”
他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好在平日里温和稳重的精灵,醉酒后依然保持着乖巧,只爬到了我腿上嘟囔了一句“那想要抱抱”后就再没提过酒的事儿。
等等……真的乖巧吗?
他像只不安分的猫儿一样,胡乱地在我怀里拱来拱去,脸颊蹭着我的颈侧和下巴,柔软的发丝扫得我发痒。
直到他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心满意足地安静下来。
我浑身僵硬,双眼放空。
要不要留存证据呢?
把他现在的样子留影下来,待到明天清醒后再告诉他,一切都是你主动的,和我没有关系。
……算了吧,太渣了感觉。
我胡乱想着,直到一股清新的花香飘进鼻腔时,才发现森洛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一堆小花。
我好奇地伸手,摸过花瓣,再到花梗,最后摸上那细细的茎。
这些小花竟然真的是从他头皮上生长出来的。
摸的时候,怀里的精灵甚至还发出了细弱婉转的嘤咛。
我震惊。
原来木精灵还会开小花花的么?
森洛从我怀里抬起头,眸中水光潋滟,迷离地看着我,声音软糯得不成样子:“伊莱恩,好坏噢。”
呃……
我立刻举起手做投降状。
“抱歉,看你头上突然开花,实在是有点好奇,弄痛你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把脑袋重新埋回我的颈窝,又哼唧了几下。
片刻后,怀里传来他闷闷的声音:“不痛的,所以伊莱恩可以摸……多摸摸我吧……”
“哈……只有伊莱恩可以摸。”
随着酒精逐渐侵袭我的意识,后面的事情也变得模糊不清。
只记得他好像又说了些什么,而我都迷迷糊糊地应下了。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酒的后劲怕是比我想象的要大。
没过多时,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的时候,我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迷蒙地眯着眼,隐约感到身后触感不太对,我这才猛地真正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倚靠着一具衣着单薄的温热躯体。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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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就这样抱了一晚上呢。
环顾四周,也不知是何时从露台的躺椅上被挪到了卧室的柔软大床上的。
和精灵的位置也调换了,变成了我躺在他的怀里。
“你醒了?”
见我终于完全睁开眼,已然完全清醒的森洛顿时歉疚地说:”对不起伊莱恩,昨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醉了,辛苦你照顾我了,一定很累吧?”
“累倒是不至于……”
我刚想坐起身,头皮却传来微痛和牵扯感,这才发现,原来他趁我熟睡时,正悄悄地在为我编发。
“啊,伊莱恩,不要动,很快就好。”
等他终于完成,他轻轻推着我走到古朴的落地镜前,镜中的我头发被精巧地盘起,簪满了各式各样的娇嫩花朵。
……这些花,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我表现出一副被惊艳到的样子,心情却变得有些复杂。
他脑袋上已经没有花了。
所以我头上这些应该就是……吧?
原来拔下来不会痛的吗?还是说跟拔一根头发一样,感觉会很微弱?
“喜欢吗?伊莱恩。”森洛很高兴地站在我背后,轻轻扶着我的肩膀,身边仿佛能看到跟漫画特效一样的愉悦花花在飘。
“……是的,非常好看,森洛,谢谢你。”我咽下了其他的话。
“不必跟我说谢谢,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我适时应道:“嗯,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没再说什么,只放下了手,低眸浅笑,掩去了眸底一闪而逝的什么东西。
……
于是,我就这样顶着一脑袋的花,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或许是我的新形象太过显眼包,一路上向我打招呼并好奇询问的人多了不少。
“是森洛帮我编的。”我统一回答。
毫不掩饰我与木精灵之间变得亲近的关系。
直至我走进训练场。
入目多了不少新面孔,让我不禁怀疑了一瞬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但再瞧几眼便能发现,加布里他们几个熟悉的身影还在,只是被挤到了角落里,一个个的脸上多少带着点不满的神色。
场上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小团体,一边以加布里为中心,另一边则是——
“哟,大姐。”梵铎尔克上下打量着我,视线定格在我头上,表现得十分惊讶,“你这是怎么回事?”
“嗯……”我迟疑了一下,“转换心情。”
“哈,”梵铎尔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有这一面。最近你给我的惊喜……可真是不少啊。”
他走到我面前,毫不避讳地捻起我一缕散下的发丝:“不过,很漂亮。”
“谢谢,但……”我微微偏头,让发丝从他指间逃脱,“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想来上你的课啊。”梵铎尔克姿态慵懒地双手抱臂,语气里带了些理所当然的嚣张。
“你可没有报名。”
“我弄到了你的课表,”他不以为意地勾起嘴角,“学院里也没有明文规矩,说学生不能蹭课吧?
“所以,以后还请多指教了。”
他微微倾身,带着些微让我看不懂的怒意,恶狠狠地直视着我,一字一顿道,
“伊、莱、恩、老、师。”
9. 第9章
“你这是在生什么气。”
这家伙时不时就会闹点小脾气,我是知道的,毕竟他从小就深谙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的道理。
但我不明白我哪里有惹到他,明明最近发生的几次事情,都是明面上公平,实际上略为偏袒了他的。
就比如报名时跟奥西维恩的那次争执,最后我还是私下让维恩给他报上了名。
还有跟加布里的那次挑战,即便他其实是以微小到毫秒、旁人不可能看出来的差距,输给加布里了的,我也还是宣布了平局。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理由给我甩脸子?
“亏你还能看得出来。”梵铎尔克似乎平静了许多,但语气里仍带着一丝不满,轻哼一声开始细数我的“罪责”。
“让我在学院里跟你装不认识,结果是只允许了奥西那家伙来找你。”
“说好的做你小弟你就教我,结果却只记得把你的新本事教给了你这些新学生。”
“看来,有人不仅偏心,还学不会遵守承诺啊。你说是吗,大姐?”
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呢。
“……行了,我知道了。”我忍不住扶额,“总之先不要再叫我大姐了,和他们一样正常叫就可以,我会教你的。”
以前是我为了一点小恶趣味,就硬逼着他这样叫的没错,但现在听起来实在是太羞耻了。
他是叫习惯了,把我给听内向了。
梵铎尔克哼哼着应下,总算是被安抚下来。
或许情绪也有着某种守恒定律,就像有人高兴就会有人不高兴,有人生气就会有人冷静……
有人终于满意的同时就会有人愈发不满。
“所以……我们以后真的要跟这些人一块儿训练了吗?”加布里耷拉着脸凑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别这样说,加布,”比起他的满脸不情愿,艾弗倒是懂事不少,在他身后轻轻拉了他一下,小声劝道,“这对伊莱恩老师来说是好事。”
不,完全不是好事,是工作量大增加的坏事好吗!
而且除此之外,我还接到了另一个惊天大噩耗。
“写、写论文?!”
“也可以这么说,波尼小姐。”
校长室里,桌子后面坐着的那位——很符合我对魔法学院校长刻板印象的,穿着庄重典雅的魔法师长袍,戴着小尖帽的白胡子慈祥老头,和蔼可亲地说出了万分恐怖的话。
“昨日在公开展示上,波尼小姐你展示的内容,让校内所有的教职研究人员都为之惊叹,能够做到在短时间内改动数量如此之多的基础咒语,想必是已经摸索出了一种,不光是我们、甚至众多的伟大先驱都未曾发现过的规律,这实在是令人震撼。”
“它很可能具有跨时代的意义,我无比恳切地希望,你能够把整个过程以及所有的成果都完整记录下来,作为今后研究的参考。”
我:……
这一刻,我真的无比希望能穿越回去,掐死当初那个答应过来当老师的自己。
这年头怎么连教体育的都要写论文了啊!!
叫你出风头!叫你出风头!你看!这下你满意了吧!
被这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砸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我,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擦肩而过的金发少女,只是眼神飘忽地径直走出了校长室。
奥菲莉娅停下脚步,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背影。
“殿下,请进。”
“日安,珀西瓦尔校长,很高兴看到您的身体依旧康健。”
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礼,待到校长同样颔首回应后,优雅地落座。
奥菲莉娅在校长还未开口的时候,直白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请恕我冒昧询问,阁下您……方才是与波尼老师说了什么?竟能让她的脸色如此苍白。”
校长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一番解释,奥菲莉娅在知晓缘由后,也不禁莞尔:“波尼老师的反应真是有趣。”
“到底还是个孩子,”珀西瓦尔校长笑着摇摇头,“光是听她那些惊人的事迹,总是会让人不经意间忽略她的年龄。”
“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成长的如此出色,波尼小姐果然是天赋卓绝,想来波尼法公爵也同样功不可没,”奥菲莉娅由衷地赞叹道,“能拥有如此才华横溢的众位,实乃王国之幸。”
话落,她捏着茶杯轻啜一口,进入了正题。
“那么珀西瓦尔校长,您约我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吗?”
“啊……是这样的,奥菲莉娅殿下。”校长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您的父亲委托我向您转达一些事情。”
“帝国那边……似乎是表示出了,希望您能与他们的皇子联姻的意思。”
奥菲莉娅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在明知父亲有意将我作为下一任女王所培养的情况下?”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眼底却已然掀起波澜。
“是的,您说的没错,奥菲莉娅殿下,”校长沉声道,“我想您一定也清楚,这背后代表了什么。”
“以及,关于昨日发生的那场意外,尽管我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对那位……意图用未经契约的魔兽作为取胜手段的学生,进行了更为细致的问询。但即便是用尽了手段,我们也没能从他身上找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意有所指地说:“我想,这恐怕不仅仅是个巧合。”
奥菲莉娅沉默良久。
待到她再度抬眼的时候,眸中已有了冷静的决断。
“我明白了。”
……
回到家后,我破天荒地主动去找了奥西维恩。
自从他做出那次比告白还要来得让我尴尬的坦诚相待的行为后,我就有意无意地疏远着他,因此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结果得知了我是想让他帮我写论文时,他脸上的惊喜迅速褪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表情,无奈地低笑起来。
“真是恍惚间让我以为回到了我们年幼的时候,伊莱恩。”
他坐在桌前,笔尖沙沙书写的同时,总是会时不时抬头,温柔地看我一眼。
“那时你也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不愿完成的作业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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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给了我,从来不会过问我是否愿意。”
……听着是有些欺负人哈。
但没办法啊,这边的文字与我前世区别太大,那时候光是听说读三项对我来说就已经异常困难了,再让我按时完成那些需要大量书写的作业,实在是天方夜谭。
至于现在……只能说奥西维恩实在是太好用了。
“那你愿不愿意嘛。”我假模假样地凶了他一下,作势就要去抢他手中的笔。
“当然愿意,伊莱恩。”他压住我的手,再次烙下一个轻吻。
“只要你能一直这样陪在我身边。”
我老脸一红,迅速把手抽了回去,又凶巴巴地教训他专心去写,别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至于我是怎么缩短那些咒语的……实际上我也很意外这竟然真行得通。
自从知道同一句咒语有可能得到不同的效果之后,我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目前已知的变量,即——表演与否,信仰与否,这些更多是为了讨好某个存在而会去做的事。
那么,这种存在,即咒文里的“精灵”,就很可能是一种同样拥有自我意识的特殊的生命体。
或许是比起精灵更为纯粹的元素精灵,也或许是这个世界魔幻的来源……
总之,只要拥有意识,理论上就能沟通、协商,甚至交易。
因此我让他们数次尝试着念诵了我编写的超长咒文。
“伟大的火之精灵,首先感谢你以往的照顾,然后,我想请求伟大的您与我做出一个小小的约定,今后只要我说出‘火球’一词,就请您帮我通过魔杖施展您的伟力,往魔杖所指的方向,向前射出一个火球,我愿每次为您奉献出100点魔力作为您帮助我的报酬,万分感谢。”
嗯……类似于这样的。
看着是有点长得离谱,但我也没办法。
因为我在最初意外成功过后,很快发现,不同属性的“精灵”之间似乎也拥有自己的性格。
像是土之精灵就很温和好说话,基本上说什么就会做什么。
火之精灵的脾气就有点大,想让它次次都照做,最好的办法就是多哄它几句。
其他像是风之精灵的捉摸不定、和雷之精灵需要用词严谨一板一眼的跟它说话什么的,就不一一细说了。
等等……怎么好像跟魔法师们的属性亲和有所对应的样子?奥西维恩就是雷属性的,嘶……
嘛,反正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老老实实地全部写进我的论文里,不然就会彻底暴露我金手指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装作我是在无数次的胡乱堆砌中,无意发现的这种,能缩短吟唱的“超长咒文”。
至于他们会不会相信这种离谱的事情……
我不想管了,反正短时间内他们也不可能找到我有所异常的证据。
等他们找到以后,我大概早就已经美滋滋地跑路了。
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呀!森洛!
……
彼时我还太过天真,没能意识到精灵口中的考验是什么,我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10. 第10章
辛苦了一个上午的牛马正在享受她的午休时间,而不远处,有两个人正不停地来回拉扯,压着声音嘀嘀咕咕:
“你去说。”“你去说!”“哎呀,你去!”“你跟她关系好,你去!”“哎你,明明是你先提议的呀!”“不管,你先牵头的,你去!快点儿!”
……你俩是小学生吗?
我面不改色地打开我豪华的贵族便当,就着这动静优雅地用起餐。
等到吃完,又默默地拧开一瓶自制饮料,咬着吸管喝得哧溜哧溜。
再看那两人才总算是争完了。
佩拉老师躲在后面,顶着时不时回头的塔蒂老师对她的怒目而视,跟只扒拉着仓鼠前进的猫儿似的,一点一点挪到了我面前。
“课题实践?”
真是意料之外的邀请,我不由得轻轻挑了下眉。
之前说过,这里的教育理念十分自由,就连老师们自己都很有性格,因此也会尽可能允许他们存在各种各样的教学方式。
选定一个课题,并带着学生去往校外实践便是其中之一。
“没错,”塔蒂老师双手紧张地捏着裙角,但仍不忘点头,“那个、波尼老师你应该知道,我负责的是魔兽驯养学。”
“上次发生的那场意外,让大家都意识到了现在的学生对魔兽的了解有多薄弱,所以也很快就通过了我的课题申请,还允许了其他学生共同参与。”
“那佩拉老师是?”我将目光转向她的身后。
佩拉老师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想用手指去戳挡在前面的塔蒂,却没想我有意无意地拉了塔蒂一把,使她不得不独自面对我似笑非笑的眼神。
“额额……我、我也是……”佩拉眼神游移,“我申请的是关于魔兽材料的课题,就干脆与塔蒂老师合并了。”
我闲适地往后靠了靠:“所以你们想邀请我一起,是吗?”
“对对对!”两人意识到我没有拒绝的意思,瞬间眼前一亮,惊喜地连连附和,“毕竟是要往森林里去,有波尼老师在的话就安心多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这之前……”
我拖长语调,目光又移到了佩拉老师身上,笑着歪了歪头:“之前的那个材料,好用吗?”
佩拉懵了一下,显然在费解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极为老实地交代。
“非常好用,性质温和,融合度也很优异,是极佳的基底稳定材料,还能显著提升好几类药剂的效用……说实话,正是因为它的效果太好,我才起了寻找并研究其他未经发现的魔兽材料的心思。”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笑意渐深,“承蒙惠顾,五五分成。用我的材料做出来的所有药剂——利润也好,成品也罢,总之分我一半。”
佩拉老师惊讶地瞪大了眼:“什么?!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想取回我应得的酬劳。”
我翘起二郎腿,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佩拉老师不会以为,我的材料是可以白拿吧?”
“……天呐,你这是什么强买强卖?!”
“诶?可是……你付出的其他材料的价值,想来远远不及你分到的那个‘五’,你并无损失,何来强买强卖一说?”我无辜地眨眨眼。
她一时语塞,视线一转,看到塔蒂老师带着讶异还有些小幸灾乐祸的眼神后,不禁又气愤地咬咬唇:“就算如此,你要的未免也太多了!三七!你三我七!”
“五五。”我气定神闲。
“……四六!不能再多了!”
“五五,”我微笑着抛出了另一个条件,“再加上……课题实践期间,你有任何想要的材料,我都可以替你出手。”
佩拉老师脸上迅速闪过惊喜的神色,又马上意识到自己表现地太过明显,只能立刻绷住自己的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那、那好吧,勉强接受。”
而我嘛……一想到我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些材料,同样是五五分成。”
佩拉的表情瞬间凝固,等反应过来,整张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起来,变得五彩纷呈极为精彩。
我满意地目送着她们远去。
一个气得骂骂咧咧,另一个表面安抚、实则在暗暗地戳她肺管子,让她越来越生气。
真是太有趣了。
刚清净没多久,打算起身,我就又被一个声音叫住。
“老师。”
哎呀,突然变得受欢迎什么的还真是让人不习惯,连个午休都闲不下来。
“我还以为你打算待在那儿偷看一辈子呢……”我不以为意地转身。
“找我什么事,小黑?”
小、小黑?
阿利斯特愣了一下,反应很慢地呆滞数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伊莱恩老师……一直知道我在这里?”
“自然,”我笑了笑,“虽然你很有才能,但我毕竟还是你老师嘛。”
虽然没能记住这小子的名字,但我自认为我已经足够称职,也对这孩子还算了解。
但当我满心以为他是想找我补课,好弥补之前集训落下的进度的时候,他却在许久的沉默后问出了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伊莱恩老师,到底有多强呢?”
“唔……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我没有立刻回答。
他抿了抿唇。
听他叙述完那个伊戈·蒙托亚的事情之后,我了然地点点头:“我的体质确实已经超出了目前能测量的上限,但具体是什么水平的话,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嘛,其实我也一直很好奇,造成我这种情况的原因。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我能通过锻炼达到的身体上限都远超人类水平,曾一度让我怀疑自己到底还算不算真正的人类。
但除此之外,我身上又找不出任何其他的非人特征。
于是前世我也只能尽量隐藏着,装作平凡,马马虎虎地把日子过下去。
到了这边之后倒是颇有些可以放飞自我的痛快,除了最初的怀念和磕磕绊绊外,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这个世界。
“所以呀,到底有多强这件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哦?”我俏皮地摊了摊手,“因为你看,得要有跟你差不多、或者比你更强的人做对比,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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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出来你有多强,不是吗?”
“目前我还得不到与那些更强者较量的机会啦,德高望重的大法师们才不会自贬身份。”
黑发少年顿时表现得愈发迷茫。
见他迟迟未有反应,我便悄然地倾身靠近,直直望进他那双比黑夜还深沉的黑眸。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但我的问题你还没有真正地回答喔。”
我想问的是他的想法,他回答的却只有他的经历。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呢?”
因为……因为……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节泛白,脸上却依然面无表情。
“……想变得和你一样强。”
欸?
我先是怔楞了一下,而后忽地绽开笑容,一把将他揽住,柔着嗓音慈眉善目地蛊惑:“这样啊,那真是个不错的志向,我可以帮你。”
“要不要做我的弟子?我会很认真很认真,毫无保留的去培养你。”
这边并没有类似大学一样的东西,普通人在从高等学院毕业后,基本上就失去了继续系统求学的途径。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能在就读期间得到某位导师的赏识,成为他手下的弟子。
尽管我这个导师身份来得颇有水分,但这并不妨碍我拥有收弟子的资格。
他看上去异常的激动,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心跳重重地“咚”一下又“咚”一下,剧烈得我只是坐在他旁边都能听见。
看来答案不言而喻。
我便直接图穷匕见地道:“但也有个条件。”
“从此,你要彻底背弃你的家族,只为我所用、为波尼法修斯家族所用,为此,你必须献上你百分之百的忠诚。”
“你是否愿意?”
奥西维恩的性格实在是过于正直,虽说其能力毋庸置疑,但并不完全适合执掌一个庞大又盘根错节的家族。
所以安先生才会将期盼寄托在我的身上,寄希望于我可以保护他、引导他,用我的锋芒,和偶尔“不择手段”的一点小聪明,去弥补他那好品质背后所带来的隐藏的缺陷。
甚至不惜默许,亦或是推动了维恩,不顾名声地向我提出这全然门不当户不对的求婚。
很抱歉这次要让安先生失望了,不过我会以别的方式,回报安先生给予的照顾及栽培的。
我及时抱住了这个几乎要直接下跪以宣誓忠诚的黑发少年。
从小到大长期缺失的爱意与认可,让他长成了一块饱吸负面的海绵。
只需施加一点点的关照,尽管它并不纯粹——就能让他激动到浑身颤抖,总是压抑下来的委屈的水意,急不可待地不断滚落。
我任由他靠在我怀里,一次次耐心又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伊莱恩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只需要完全地相信我。”
我会把他培养好。
他会是一把非常好用的刀。
再将刀柄,交到奥西维恩的手中。
这便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事。
11. 第11章
课题实践出发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一个月后。
定下这么长的一段缓冲期,既是为了等待合适的季节,也是为了给我和塔蒂老师留出足够的时间。
好叫我们能给那些毫无经验的学生仔们,临时灌输进一些必要的知识。
同时也是因为,那个魔法对抗赛还未完全结束。
即便加布里他们在公开展示上的表现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每天也仍是会有那么些不信邪的人,向他们发出挑战申请。
但在他们从未松懈的高强度训练下,所有的挑战者都是信心满满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反倒让加布里他们的名声一次次地水涨船高了呢。
梵铎尔克倒是在同样掌握了无吟唱施法之后,赢了加布里一场。不过那次是私下里进行的比赛,并没有记录积分。
而且这场胜利,好像也没让他有多高兴。
“你收了弟子!?”
梵铎尔克在训练场外堵住了我,眼底蕴含的怒意,像是要喷出来一样灼灼逼人。
他朝我龇了龇牙:“而且还是那个普雷斯顿家的人!伊莱恩,你难道不知道他们……!”
“我知道,”我平静地打断,“但他不属于普雷斯顿,他属于我。”
“……哈,你就对他那么有信心?”
他被我的话噎住,定定地凝视了我许久。
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你是不是还打算只收他一个,嗯?伊莱恩?”
“那我算什么?那个金发的小子又算什么?!”
……怎么搞得好像我出轨被抓似的。
“……别闹了梵多。”我实在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有些一头雾水。
“你明明很清楚,就算是我同意,你的身份也不会允许你成为任何人的弟子。”
休伊特家族,掌握着王国为数不多的所有军事力量。作为其唯一的继承人,休伊特公爵必然会在他毕业后,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打磨。
他不可能屈居在任何一位导师之下。
尽管知道这个道理,他却还是气得好几天没有给我好脸色。
不过我倒不怎么在意,这家伙的脾气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向来擅长自己哄好自己。
再怎么说等实践结束再回来的时候也该气消了。
比赛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地被加布里他们和梵多包揽了几乎所有的奖励。
肥水流回了自家田,可喜可贺。
但不知为何,所有的这些珍贵资源都是由我自掏腰包的消息,也莫名传了出去。
在目睹着我与王女殿下达成交易后,艾弗大张着嘴巴:“原来……这些都是伊莱恩老师的东西?”
见他一脸忐忑,恨不得把吃下去的果子抠出来还我的模样,我不由觉得好笑。
“在意这个干什么,我不都说过了,这些东西用在我身上没半点效果,囤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你们物尽其用。”
加布里脸上也写满了挣扎和过意不去:“可是、它毕竟是能卖出那样价格的东西……要不,我那份就算我先欠着……?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的!”
其他人同样三三两两地附和,时不时红着脸发出不想让我吃亏的声音。
我忍不住搓了把加布里柔软而可爱的脑袋:“真的不必,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们所吃下的那些,早就有别人替他们付过账了。
还记得比赛那条关于积分的规则吗?
胜者得分,负者扣分。
那么,如果某人一直输一直输,积分被扣到零、甚至变成负数了该怎么办呢?
规则里的另一个险恶之处就来了。
充钱,哈哈!
好歹是贵族遍地走的一流魔法学院,不说能赚个盆满钵满,收回这批奖励的成本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还得感谢某位同学的倾情赞助呢。
……
被特地感谢的金主同学显然并不是很高兴。
脾气看起来不是很好的他直接低声咒骂:“真是倒霉!”
“呵,”一旁的伊戈眯起眼,唇角勾着那惯有的笑意,“恐怕不单单是倒霉就能解释的了,菲利克斯。”
他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挪揄:“让我想想……你前前后后,挑战梵铎尔克·休伊特多少次了呢?嗯……实在是多到数不清了呀。”
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专程给梵铎尔克刷分去的了。
伊戈对这个傲慢又无礼的少年不服气到几近喷火的眼神不管不顾,慢条斯理地继续往上浇着油。
“她的才能总归还是有用的。在你已经服用了‘那个东西’不短时间,身体素质已然远超常人的情况下,你依然无法取胜,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东西’,和伊莱恩·波尼,是二者相辅相成的存在。
有她在,它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他该正视这一点了。
菲利克斯·普雷斯顿不屑地啐了一口,眼里满是固执的鄙夷:“说到底也依旧是角斗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粗野招数罢了!还不是没本事来一场堂堂正正的魔法决斗?”
“还处心积虑地搞出这个规则对她那套而言绝对有利的破比赛,卑鄙!无耻!”
他越说越是愤懑,语气里满是不解和嫉妒:“我不明白,伊戈,为什么她能得到那么多贵族的另眼相看?就连父亲都开始过问起她的事情!”
“她不过是在王国里显得特殊罢了!像她这种人,帝国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是吗?哈……放心吧菲利克斯。”
伊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底划过一丝极淡的凉薄与嘲讽,漫不经心地说:“或许大人们只是觉得……她更有利用价值罢了。”
三两句就把少年顺毛撸好后,伊戈看着对方毫无所觉的模样,在心底冷笑。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无聊透顶。
说起来,提示分明已经给的足够,她却依然毫无反应么?
还以为她会更聪明一点,真是叫他失望。
罢了,反正他们总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应有的代价。
……
我又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恶寒。
烦耶,到底是谁总在背后念叨我?
我摇摇头,甩开这些无聊的念头,继续收拾起我的行李。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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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那个启程的日子了。
制作成挂坠的空间石里的东西,被我一件件拿出来,又在稍作斟酌后一件件放回去。
武器、水粮补给、应急用的药剂,以及各种工具……
到最后只剩下了眼前这一堆红艳异常、表皮如蛇鳞覆盖般的果实,我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带上。
这就是赤鳞果,森洛说到做到的真把它种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它产量变得那么高的,吃都吃不完,直接一步实现了我赤鳞果自由的梦想。
嗯……果然还是带着吧,总不能浪费食物。
在得知我要去后,森洛也一并申请了同行。带上这些,想必他看到了会更加高兴一点。
我很快把内部空间有辆车那么大的空间石塞得满满当当,还犹觉不够。
毕竟这次的队伍规模如此庞大,还要在那片扎卡尼奇大森林里度过至少半个月,不做足万全的准备可不行。
我叹了口气。
王国境内的其他森林,虽说相对安全,但也因常年被雁过拔毛的冒险者们反复搜刮,已经失去了其探索的价值。
而扎卡尼奇地处两国交界,其核心区域或许还难说,外围的危险性是由两国共同监视并控制的。
同时也因少人造次,它更大程度地保留着它完整、原始的生态,仍藏有着丰富的资源及未知。
校方已经三令五申地要求了我们只可在外围活动,严禁踏入内部的核心区域。
表面上已经做到了尽可能的考虑完善,也已经是在我看来最好的方案,但我仍是有些不安。
好在我也不是非得孤身一人承担这份压力。
学院显然也是为这些学生的安危操碎了心,除我以外,他们还获批用公款雇佣了一个顶尖的冒险者团队作为护卫。
没想到其首领还是我的熟人。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身形高大壮硕的男人。
他周身充斥着如狼般野性又凛冽的气质,深色的皮肤上遍布着各种淡化的伤痕,第一眼望去便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让人不禁感觉凶悍异常。
然而,那原本被冻结起来的锐利双眸,在倒映出我身影的瞬间便骤然凝滞,随即迅速融化开来,化成了两汪摇曳着暖意的琥珀色清酒。
“戈尔!”我发自内心地绽开了一个惊喜的笑容,“没想到是你?太好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又模糊的一声满足的轻呜,猛地一步上前,张开双臂,激动地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我被迫埋进了他那温暖又厚实的胸膛。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那么多的目光汇聚到身上,就算是我不禁也感到了些许害臊。
更要命的是,那两大块软韧的结实肌肉,把我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呼吸都有些不畅。
我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试图制止,并伸手顶着他的肩膀推拒。
戈尔恍若未闻,反而贪婪地收紧了手臂,将我抱得更紧。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我的发间,深深地嗅闻,疯狂汲取着我的气息。
终于,又见到了。
他的小女孩。
12. 第12章
“戈尔、……戈尔!”
见我已经如此明显地表示出了不适,我的学生们也不再犹豫,纷纷冲了上来,试图将我从中解救。
直到加布里一马当先,就快要碰触到他的时候,戈尔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这个怀抱。
“呜哇!”终于得救了……
总感觉再被闷多一会儿就可以去见上帝了呢。
到时候天堂的接引人坐在桌子前,摆着小本子拿着笔问我,你怎么死的?
我说,闷在男人雄伟的大胸肌里窒息死的。
哈哈……没变成这种情况真是太好了呢。
从未觉得这些学生如此可爱过。
我可怜兮兮地揉搓着自己几乎被挤变形的脸,感觉鼻子都有点热热的,一时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被夹出了鼻血。
“天呐戈尔,”我终究是没忍住小小地抱怨,“就算我们的确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吧?有点热情过头了我说。”
加布里也跟着气愤地帮腔:“对啊!好歹要知道男女有别吧?!”
呃……这倒是没事,反正平时也没见我跟别人讲究这个。
随后赶来的森洛,语气里也满是不赞同的温声道:“戈尔团长,我想你这样对待一位淑女……确实是有些不太合适。”
……啊?什么东西,淑女?我吗?
面对众人的质问,男人先是沉默,视线极有压迫感地扫视过他们,而后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而然地就想要牵住我的手。
我嘴角一抽,迅速躲开。
他抓了个空后,才终于露出一点茫然的神色:“……不可以吗?”
声音低沉,还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委屈。
……怎么变得比以前还笨了啊。
我轻咳一声,正色道:“戈尔团长,我们还有正事,请先不要耽误时间在叙旧上。”
戈尔沮丧地应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舍,只转个身的功夫,就回头又看了我好几眼。
在确定了我的意愿不容更改后,他才终于开始认真地安排起队伍,向着提前探好位置的临时营地进发。
正经起来的团长大人顿时与先前判若两人,颇有一种不怒而自威的气场,下达的指令简洁清晰,且不容置疑,让人下意识地听命于他。
他指挥着他的队伍有序地四下散开,如同驱赶羊群的牧羊犬一般,严密地坠在学生队伍的前后四周保护。
我很快注意到,戈尔手下的人已然换过一批。
冒险者是拿命换钱的底层职业,在这个人人都如此认为的世界里,能坚持干上它两年的就已经是少数。
要不就是中途死于哪次意外,要不就是赚够了钱早早金盆洗手,总归没人想一辈子做这么不体面的工作。
因此,现在的这批团员大都已经不认识我。
好奇的直白眼神,时不时就毫无掩饰地落在我身上,耳边也总能捕捉到他们不务正业的窃窃私语。
早说这些压抑苦的男人才最是八卦。
我无语地掰下一根树枝扔了出去,精准地扎在了那个最为放肆的人脚边,吓得他“哇啊!”一声惊叫的同时瞬间抓起武器。
“奥多!”“发生什么事?!”
周围不明所以的同伴们也跟着严阵以待,只有目睹了这一切的几个学生在忍不住偷笑。
而那个被叫作奥多的人,在看到脚边插着的、再普通不过的树枝后,惊疑不定地看了我一眼,讪讪地又把武器放下。
“哈哈……没事,可能就是只影松鼠什么的。”
其他人狐疑地看了他片刻后,紧张的气氛迅速转变为对他的嘲笑:“这就能把你吓到?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奥多!”
那些闲得慌的人,注意力被这个小意外所转移,后半程的路自然就清净了不少。
待我们到达并简单布置好营地后,戈尔果然又找了过来。
“伊莱恩!”他呜咽着再次把我揉进怀里,“我很想你……”
他学乖了,这次的力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是那种仿佛要把我勒死在他怀里的样子,而是温柔又恰到好处。
但这就导致了他宽广的胸怀、滚烫的体温,以及入冬的天气在他身上所留下的冰雪气息……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感知中变得愈发清晰,让人沉溺。
就像在冬天包裹着你的温暖被窝。
我有点不想再出来了,反手抱住他,同样叹道:“是啊,戈尔,自重逢后,我们好像是头一回分隔那么久。”
他咕哝着,黏黏糊糊地在我发顶蹭来蹭去,日间的威武形象坍塌了个彻底。
满足后,他好似想起来什么,声音忽然变冷:“那些人,是不是又让你不高兴了?”
我瞬间明了。
先前的骚动还是被他注意到了。
同时我也毫不怀疑,他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只需我一开口,他就能立马去找这些冒犯我的人算账。
即便他们才是他手底下的团员。
我舒服地窝在他怀里戳了戳:“已经给过他们教训了,不用你再做什么,戈尔。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
戈尔乖巧地点点头:“嗯,没有你的命令,就不可以做多余的事。”
“对,真乖。”
我满意地伸手在他身上游走,享受着他粗犷有致、弹性饱满的肌肉。而后在他呼吸隐隐变得粗重之前,及时收回手,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好了,该休息了团长,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刚送走这只异常黏人的大狗,我就冷不丁在帐篷外,碰到了等待已久的塔蒂老师,以及正陪着她聊天打发时间的森洛。
我顿觉尴尬。
塔蒂和我分在了同一个帐篷,大概是不敢打扰我与戈尔叙旧,才一直没敢进去。
她看到我出来,又注意到森洛立刻转到我身上的视线,似乎跟我有话要说的样子,眨眨眼,再次识趣地溜回了帐篷,留下我和森洛单独相处。
我主动开口:“森洛,你怎么来了?”
精灵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启齿的纠结模样。
他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犹豫了许久,才轻声开口:“伊莱恩……”
“不想和我说说,你和戈尔团长之间的故事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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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不想。
但这话我是万万不敢说的。
我只好和他一起,在月光洒落着的草坪上坐下。
戈尔是我在这个世界最早认识的人。
我开局就在一片森林里醒来,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身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到处是新奇又陌生的物种,叫人半点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地方已经能算作是一个新手村。
但这种处境,果然还是会容易感到绝望呢。
真是一场操蛋的穿越。
因此,在烤肉香气的诱惑下,我想也不想地顺着本能前进,遇到了看起来和我现在一般年纪的戈尔。
他把食物分给了我,又带我走出了森林,安置在最近的村里。
借着他与另外几个好心人的救济,我才度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时期。
但在我被波尼法家族收养后,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就算数次回到那个村子,也再没能见到他。
那时我才知道,他当初也只是个话说得磕磕绊绊,朝不保夕的流浪者。是为了我,才刻意留在了那个对他而言同样陌生的村子里。
原来,看似微不足道的帮助,已是竭尽了他的全力。
直到我13岁那年,我们才以同为冒险者的身份,意外地再度相遇。
我掩饰掉了穿越过来的部分,一五一十地叙述起这一切。
待到我说完,森洛已然不知从何时起就紧紧挨在了我身上,发出一声绵长又复杂的感叹:“的确是很难割舍的关系呢……”
他微微侧过头看我,清澈的眸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所以他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伊莱恩?”
我一噎,没能想到随口说出的回旋镖,会在这种时候扎回到我身上。
“哈哈……最好的朋友当然只有你一个。他是我……最好的伙伴!嗯!”
我脸不红心不跳。
没错的,狗狗当然就是人类最好的伙伴!
精灵显然没被哄好,幽幽地又叹了口气,柔软的身体贴着我愈发紧密,几乎是半边都挂在了我身上。
精致的小脸也无一丝缝隙地贴在我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断断续续地拂过我颈上敏感的皮肤。
“怎么办呢,伊莱恩?”他的声音里突然了带上几分真切的苦恼,“我现在有点难受……”
我傻傻地顺着问了:“怎么了森洛?哪里难受?”
精灵温柔地拉起我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心口。
我瞬间不敢动了。
“就是这里,伊莱恩,它在一点一点地抽痛……就像被谁捏住了一样,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
“而且……我好像变得有些贪婪起来了。不管是伙伴,还是朋友,还是些别的什么……想成为你所有的‘最好’。”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精灵微微仰着头,目眩神迷地用视线描绘着我的侧脸、柔软红润的嘴唇,以及我在月光下被映照得无比澄澈的双眼。
“要是那时候,是我先遇到你的就好了。”
那样的话,这里……就可以只装下他一个了吧?
13. 第13章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呢?”
如果这句话里的当事人不是我的话,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调笑他,说骚年你怕是恋爱了吧。
但很遗憾,当事人是我,这就很恐怖了。
我眼前一黑。
不要再给我搞什么友达以上了啊喂!男女之间就不能保持点纯洁的友谊吗?!
等等,冷静,先冷静。
首先,得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这只精灵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的在钓我?
我更偏向于前者。
因为精灵这个种族根本没有自我繁殖生育的能力,所有的精灵都是从精灵母树上掉下来的。
也大概率不会产生所谓的“荷尔蒙”,毕竟它们是真的连(哔——)器官都没有。
据说下面只有排泄口……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我也想问写那本书的作者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一只纯洁、温柔、善良、博爱的木精灵,重点是连作案工具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一位精通人性的男讲师?
所以得出结论,他不知道。
那不就好办了!
“不必担心,森洛,这只是占有欲罢了,”我的表情无比真诚,“对好朋友产生占有欲什么的……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总之先继续坐实朋友关系。
“或许是因为你在人类这边能交到的朋友太少,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了我身上,害怕失去我,才会有这种不好的感觉。”
我感觉我脑汁都要烧干了:“但它确实也很正常,等跟你到了精灵族,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的时候,说不定我也会这样对你患得患失的呢。”
“真的是这样吗,伊莱恩?”他眼睛微微一亮,看上去是差不多相信了,但仍有些许疑虑。
于是我趁热打铁。
“当然。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拥有更多、更好的朋友的。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始终在你身边。”
“这样你就不会再为这种事情感到难受了。”
我觉得我这番话说得已经足够好,听得我都忍不住想给自己鼓个掌。
然而森洛听了却是更加沮丧:“但伊莱恩,那是以后,我现在还是觉得很难受。”
我握住他在夜风间吹得微凉的手:“没事,我会一直愿意帮你的。”
“真的吗,伊莱恩?”他垂下头。
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四周就突然传出“唰唰”的破土声。
只见无数根粗壮的藤木绕成了一个圈,迅速地生长交织,转眼便搭建出了一个与冰屋一样的半圆形空间。
不管是周围的凉风、头顶的月光,还是远处仍在熊熊燃烧的营地火光,都被它瞬间遮去了大半。
就在我还在为他这一手感到惊讶的时候,他已经脱下了我身上碍事的厚重大衣,重新挂在了我身上。
失去阻隔后,这种动作的意味变得更加暧昧。
“那……我想要更多、更多的触碰,可以吗?”
什、什么?
我一时有些懵神。
只这片刻的怔楞,木精灵纤长柔韧的身体,就和一株找到了凭托之物的藤蔓一样,温柔又不容拒绝地缠上了我。
碧眸在遮去大半月光的昏暗下,依然流转着翠绿的荧光,亮得惊人。
我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森洛!你这是……”
“你说过的,愿意帮我。”他委屈地按住我的动作,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接着,丝滑而又湿润的触感,如同花瓣,轻柔地在我脸上落下。
在我的不知所措,或者也可能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的纵容下,花瓣无声地将我淹没。
就连身下的草地也像是被其铺满了一样,柔软又舒适。
竟比丝绒还要细腻。
四周弥漫起来的花香也渐渐变得铺天盖地,把我的脑子搅浑得一塌糊涂。
就在他的花瓣即将触碰到我的唇的那刻,我才猛地回过神。
完了,美色误人。
我感觉我冷汗都要下来了,赶紧把还在不安分的精灵一把按住。
“不行!森洛!你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不可以吗?伊莱恩?”
森洛宝石一样的眸子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这泫然欲泣的小眼神,让我不禁感觉拒绝他是一件多么罪恶的事情。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地坚决:“……不可以,朋友之间绝对不可以做这种事情。”
眼神一瞥,木精灵的发间不知何时又开满了小花。
……好像突然猜到了什么。
而且我才想起来,可能精灵这个种族在情爱上是一张白纸不假,但森洛是一只长期混迹在人类社会的精灵。
谁也不知道他对此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好吧。”他微垂着纤长的眼睫,掩去眸底的情绪。
颈上再度落下了一个轻吻作为结尾:“依然要谢谢你,伊莱恩,我已经好受很多了。”
然后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啊,如果停留在这种程度就可以的话……”
精灵重新抬起头,眼神纯净又期待地望着我。
“伊莱恩能每天都像这样安抚我吗?”
我咽了口口水。
理智告诉我,绝不可以答应,但一对上那双眼睛,我就不知怎的说不出强硬的话。
我只能艰难地折中:“……不可以,只能在你又感觉难受的时候。”
精灵笑得弯了弯眉眼:“好。”
怎么总是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卖了呢?
我有些心烦意乱地回到帐篷。
塔蒂老师从睡袋里钻出脑袋,闪烁着八卦光芒的小眼神紧盯着我。
我完全无心理会,只随意地敷衍了几句,便在沾上枕头的瞬间就沉沉睡去。
可能是前一晚花香闻了太多,直到第二天我都感觉我有点晕晕乎乎。
营地里正在热闹地讨论分组和路线。我没有细听,只知道我没有跟森洛分在一起——因为他眼神极其委屈地跟我告了别。
我不禁松了口气。
虽说都是一起出发的,但实际上我们还是把团队根据课题的侧重,分成了三支不同的队伍。
塔蒂的魔兽观察驯养、佩拉的魔药材料采集,还有森洛的奇异植物辨识。
魔兽驯养这边的人数最多,低年级学生也更多,自然就需要分出更多的人手来保护。
我和戈尔都被分到了这组。
“所有魔兽都至少会拥有一项与生俱来的种族能力,这种能力来源于它们体内的魔核。同时魔核也是所有魔兽的要害,因而有些魔兽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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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学会了有意隐藏它们的魔核位置……”
塔蒂老师正在字正腔圆地讲解,看上去颇有幼教老师的天赋。
我倚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地听着。
这个世界的魔兽并不凶恶。相反,它们除了拥有那些奇特的能力,且外貌更为独特之外,与前世我认识的那些物种并没有太多不同。
更像是普通动物批了一层魔法生物的皮。
还有它们体内蕴藏的那些魔核,许是跟能力有所关联,因此用其制作出来武器魔具什么的,注入魔力后也会有奇特的效果。
相比于门槛更高、且大多都不能运用于日常生活中的魔法来说,这些魔核才是为人类带来便利的主力。
悲伤的是我依然无法自如地使用这种东西……毕竟我连魔力注入都做不到。
“契约魔兽更是要格外慎重!虽然契约成功后,你就可以使用契约魔兽的种族能力,但同时,你的魔力也会持续供养给它。”
因此,很少有人会同时契约多只魔兽,这只会给他的身体带去难以承受的巨大负担。
“想要成功缔结契约非常的困难,即便是经过长期驯养、性情温和的魔兽,也存在不小的失败概率,但一旦契约达成,它就会对你抱以绝对的忠诚。”
“你们会心意相通,宛如彼此的半身。”
……
讲解过后便是实践。
学生们组成三三两两的小队,在划定的安全范围内开始自主探索。
有那么部分人显然早有准备,此行更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我很快就注意到一个束着高马尾的女生。
她手里正抓着一只吱哇乱叫的小东西。
那形似松鼠一样的东西,浑身漆黑,脑袋跟山竹差不多大,顶上两只比脑袋还长的细耳晃得乱七八糟,底下还坠着另一对小巧玲珑的副耳。
是影松鼠,虽然常见,但有着能在影子间跳跃穿梭的能力,因此极其难抓。
“吱吱!吱吱!”
看来叫声并不能算是一种语言。
女生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果断将渗出的血珠抹在了影松鼠的额头。
虔诚地念诵起繁复的咒文:
“伟大的创世神啊,以此鲜血为证,以此魔力为媒,在此向您许下誓言——我愿意与它缔结灵魂之契,共享彼此的能力以及魔力……”
“从今往后,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离。”
……怎么搞得跟结婚誓词似的。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随着誓词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个小巧又玄奥的魔法阵,在影松鼠的额头上浮现。
神明响应了她的呼唤。
但在下一刻,异变突生。
原本闪着柔和白光的魔法阵骤然变得血红,不受控制地膨胀、扭曲,接着猛地一下炸开。
女生“啊”地惨叫一声,在这冲击下昏倒在地。
小家伙“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迷迷糊糊地晃晃小脑袋,然后一甩尾巴,眼见着就要溜走。
我一把将它再次逮住。
许是感受到我身上要来得危险得多的气场,小家伙半点不敢挣扎,只用它那红色的小豆豆眼瑟瑟发抖地盯着我。
嗯……
我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倒地的女生。
共享能力诶。
要不……我也试试?
14. 第14章
其实这种念头我早就有过,契约魔兽来让自己获得特殊能力什么的。
但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魔力的共享是必须的前提。没有魔力,便连尝试的资格都不会有。
现在有过改动咒文的经验了,我就不禁想到。
或许,删掉誓词里“共享魔力”的那部分就好?
嘛,试一试总不吃亏。
于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了那套改动后的契约步骤。
很快,血红色的魔法阵再度炸开。
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针猛地扎了一下,一句模糊的讯息强硬地挤了进来。
这样的精神冲击,难怪那个女生会当场昏过去。
没有任何具体的声音或语句,我却莫名感觉出,这就是神明给我的回复。
它不愿意。
我捂着仍在隐约嗡嗡作响的脑袋,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影松鼠一头扎进阴影,转眼便消失在我的视野。
原来如此,对方不愿意就会契约失败,那还真是跟结婚差不多……难怪成功率那么的低。
这年头,哪家好魔兽敢随便跟人结婚啊?
“伊莱恩!”戈尔迅速出现,急忙跑过来扶住,琥珀石一样的眸子紧张地注视着我。
速度真够快的,怕不是从头到尾都在暗中注意我这边。
“我没事……”我摆摆手,又指了指脚下还在仰面躺着的女生,“你不如先看看她?”
戈尔瞬间眉头微皱,毫不犹豫地使唤来另一个人把她带回营地。
喂喂,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真的好吗。
明明以前还没表现得那么明显的,发达之后果然是装都不装了。
我暗自腹诽。
处理完她后,戈尔又转了回来,有些犹豫地问我:“伊莱恩,你刚刚……是想契约它吗?”
“没错,”我叹了口气,“但果然还是失败了啊……被那个小家伙拒绝了呢。”
戈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十分复杂,叫我完全看不懂他的情绪。
“拒绝了?”
“对,”我屈起指节轻敲了下自己脑袋,“尝试了下后才感觉出来,契约这东西,好像得在双方都愿意的情况下才能建立。”
听完我的话,戈尔不知为何陷入了沉默。
我早就习惯了这家伙有些话得想半天才能说的性子,便也没有等他开口的想法,自顾自地去往别的地方继续巡视。
他这一想就想到了一天的结束。
放风放了个爽的学生们终于陆续地返回了集合地点,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到处是小孩儿扎堆七嘴八舌的声音。
“安妮塔!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一个头上挂着可爱羊毛卷的女生,尖叫着搀扶起那个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的高马尾。
安妮塔无奈地给她翻了个白眼,“别叫那么大声,给我留点面子。”然后试图表现得轻描淡写,却还是被声音暴露了虚弱,“只是尝试契约失败了而已。”
“天呐!!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去尝试呢?!你难道忘了塔蒂老师再三强调过,契约失败对精神的负担是很大的呀!”羊毛卷急得语气里甚至带出一丝哭腔。
不厚道偷听的我:啊?嗯?负担很大吗?
我怎么只是头疼了一下……
“我没事……我做了心理准备了,而且我注意过,有波尼老师保护我……”安妮塔生无可恋地往我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即又看到了我的背后。
她如蒙大赦地说:“好了好了,先不用担心我,莉娅,你看你新老公回来了。”
莉娅下意识扭头,“啊!是沃克大人!……不对!讨厌啦安妮塔!”她脸一红,立刻回过头去,没有如安妮塔所愿地被转移注意力,“不管怎么样,你才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不担心你!”
只有我的注意力是真被成功转移了。
“伊莱恩老师!伊莱恩老师!”加布里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回头一看,顿时陷入出离的沉默。
见过了许久都未有人发言,我才终于忍不住吐槽。
“你怎么领了群牛回来?”
没看见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你背后偷笑吗?
几头青灰色的牛型生物在人群里紧张地“哞哞”叫着,蹄子不住地往地上蹶,但仍是紧紧地跟在加布里屁股后面。
加布里一脸的自豪,蜜色的眼睛在太阳底下亮光闪闪:“我是从疾风狼手里救下它们的!你看我已经能独自打倒魔兽了!我是不是很厉害,伊莱恩老师?”
“我还帮它们治疗了受伤的幼崽,然后它们就一直跟着我了,我觉得它们是想跟我回家!”
“……你用光魔法给它们治疗了?”差点忘记这小子的光属性亲和比他的雷属性还要高。
加布里点点头。
“那就对了,”我的语气异常淡定,“它们不光想跟你回家,还指望你给它们管饭呢。”
毕竟这些藻牛是种不依赖进食、可以只靠光合作用生存的动物,自然会去渴望高纯度的光魔力。
加布里还没意识到问题,眼神反而更加亮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养它们?”
一旁的塔蒂老师实在不敢再听下去,尖叫着冲过来:“绝对不可以!沃克同学!赶紧赶它们回去!”
“它们繁殖速度很快的!你没法把它们一直养下去!!”
我坏坏地补充:“除非你家正好开了个牛肉加工厂。”
闻言,某位少年纯真的爱心悄然碎裂。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加布里悲伤退场。
仍有其他学生不断闹出新的笑料。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看到了狮鹫呢!”
“什么?!博恩!你在哪里遇到的?”
“呃、我……”
“你小子,就一个黑点,什么也没看清,也好意思说是狮鹫!”
“老师,这个是什么?可以用作材料吗?”
“呃啊啊啊啊啊是厄运蠕虫快把它扔了!!!”
甚至有人真的在第一天就与魔兽契约成功。
卷毛的男生爱怜地抚摸着,停在他肩上,各处羽毛都有着残缺的瘦弱小鸟。
“艾弗,你知道它是什么吗,就选择了契约?”他同伴的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不知道,但我很喜欢它,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艾弗抬起头,笑容很是干净和熙,“有缘分就够了。”
真好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收获。
看着这些能享受到纯粹的魔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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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孩子们,我不禁感到些许羡慕。
就在这个时候,戈尔又找到了我。
“伊莱恩,你是想要一个伙伴吗?”
他的表情难得在我面前如此严肃。
“算是吧,怎么了?”
他顿了一下,“……或许我可以帮你。”
哦?怎么帮?
这就真的有点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我依他所言,在夜幕降临后,来到营地边缘,钻进他的帐篷。
戈尔是这里唯一一个可以独享单人帐篷的人。倒也不算特殊待遇,他的帐篷本来也就小得不行,只能容下他一人自由活动。
从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是这样,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与其他人同住。
一开始我还以为,戈尔是为我抓来了什么足够温驯的物种。
完全没有想过入目会是这种场面。
戈尔光裸着上身,宽阔的脊背和健壮的手臂上遍布陈旧的伤痕。
两只深灰色的狼耳,紧张地在男人浓密的发间扑簌扑簌。
裤子堪堪卡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一条与耳朵同样毛色、蓬松硕大的尾巴,不自觉地在他背后扫来扫去。
我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戈尔你……”原来是兽人?
想来我的表情应该十足震惊。
“嗯。”他错开视线,低沉地应了一声,“……我从一开始就不想瞒你。”
他不安但乖巧地垂下头颅,将耳朵递到了我眼下。
我知道他在等待我的进一步反应,等待我接受他的身份。
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确实很让人惊讶。
与精灵族只是疏离、且部分讨厌人类的态度不同,兽人们对人类已经可以说是仇恨。
除去两族之间时不时会发生的战争外,人类……尤其是在帝国,豢养兽人奴隶的风气长期盛行。这种情况下,两族之间的矛盾可谓是绝对的不可调和。
因此,一个兽人,以人类的身份在这里从小到大的生活,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本来想抱他一下,好向他表明我丝毫不介意的态度。但他这过于的坦诚相待让我实在是无从下手,只好抱住了他低垂的脑袋。
“一定很辛苦吧。”我轻声道。
很温情的画面,除去我捏住他的耳朵狂rua的动作的话。
甚至因为狼毛的手感刚硬,而自然地滑向了更为柔软的耳廓内侧,肆意搓弄覆着绒毛的柔嫩皮肤。
我不禁庆幸他低着头,看不到我近乎忘形的失态模样。
这可是毛茸茸!能随便我摸的毛茸茸!
这我怎么可能忍得住哇!
“伊……伊莱恩……”
戈尔双手揽住我的腰,不住地从喉咙里吐出压抑的闷哼,浑身都在敏感地颤抖。
见他就快要承受不住的样子,我见好就收地缓下动作,抚在他脑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呢?”
戈尔粗重地喘息了许久,才定下神开口:“没有人尝试过契约兽人,伊莱恩。”
这话隐藏的意思,可比得知他身份的那刻还要来得让人惊讶。
他抬起头,虔诚地看着我。
“只要你愿意,我永远会追随你的想法。”
15. 第15章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想起的是自己的过去。
一个从帝国侥幸逃逸出来的兽人奴隶。
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埃贡,兽人们自己组建起来的国家。
帝国的那些人并不避讳向我们透露这些讯息,因为笃定我们无法逃离。
我自己都没想过我能成功,即便我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
几乎已经算是死过了一次。
因此,就算在兽人体质远超人类的情况下,我残破的身体也只能撑着走到王国,想去往乐土只能再寻机会。
尽管我在人类的土地上出生,大多数地方都已经与人类无异。但所有人的反应都在不断地提醒我,在这里我只是个异类。
属于异类的尾巴只会为我招致灾祸。
我便亲手割断了它。
刀刃不够锋利,力气也因为虚弱而稍显不足,只能分了一下又一下。
我止不住地痉挛,冷汗浸透了我破破烂烂的衣衫。
耳朵则是用一顶帽子死死压住。
我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身份,笨拙地混迹于人类之中。
痛意和恨意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我。
但比恨更为强烈的,是活下去的意愿。
在一个自以为安全的间隙,林中突然传出一阵窸窣的响动,我立刻紧绷起肌肉,警戒地将帽檐压得更低。
却没想到,钻出来的不是冒险者,更不是魔兽。
只是个小女孩。
那头本该和月光一样柔顺漂亮的银白色长发,在她头上如枯草般萎靡不振,沾满了泥粒和草屑。
尽管瘦弱得不成样子,破旧的衣服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却仍能看出她极美的骨相。灰头土脸的模样都未能完全遮挡住底下无暇的白皙。
最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是那双眼睛。
宛若烧融的黄金与火焰交织而成的那般的耀眼夺目,恍惚间会让人感觉看到了两颗太阳。眼中燃烧着的不屈意志,更是迸发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
她也想活下去。
闪过这个想法的同时,好不容易打到的猎物就这样轻易地分了出去。
她似乎不会说话,只发出了零星几个我从未听过的音节,而后就直接放弃了交流,直接用表情和动作表示了对我的感谢。
理解了这份谢意后,我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我竟然救了一个人类。
虽然她只是个幼崽,但也仍是可恨的人类。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拔去了也无人在意的野草,我大可以将她带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把她当作食物处理掉,甚至发泄自己的恨意。
我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后来躲在暗处观察她的时候,我总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适应地很快,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很少会暴露出自己不会说话的事情,默默地用观察去弥补,学习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
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却总是流露出超乎年龄的成熟。
但她又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时常展现自己幼崽的可爱弱态,以讨取自己的生存所需。
……
她确实可爱,这我无法否认。
或许我也只是被她的外表蒙骗,受她迷惑罢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就不要再继续陷下去。
在我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一群人不怀好意地围上了她。
毫不掩饰他们那丑恶又贪婪的表情,轻易就暴露出了他们肮脏的目的。
我自然没去插手,那是这些人类自己的事情。
但我的目光仍是下意识地追随着她的身影,而后猛然醒悟。
她也不需要我的插手。
外表尚且柔弱,却连这一点都被她所利用,在不经意间就反手夺走了对方的武器,毫不犹豫地刺入他们腹部、抹开他们的喉咙,血液喷涌飞溅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
她随意地抹了一把,甩了甩。
本就布满红意的地面顿时又落下星星点点。
一瞬的呼吸停止,我无法控制地死死盯着她。
她有意无意地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直接扔下这烂摊子离去。
我这才猛地松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连手都在隐隐地颤抖。
原来我没有那样做才是我的幸运。
我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替她处理干净。
可能是在害怕她瞥过来的那一眼,也可能是想让她继续维持那副柔弱的伪装。
在这之后,我放任自己被她所吸引。
因为我明白了一点。
我和她同为异类。
她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在并不信任我的情况下,与我的关系反而还更为亲近。
直到她抓住了那个机会,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我并不意外,因为早就知道,她比我要聪明得多。
但心里却涌上了深深的不甘。
于是在我终于有所成长,学会了该如何收起我的耳朵尾巴的时候,我仍是选择了留在这里。
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她,同样见证她的成长。
待到我们重逢之时,她的变化简直叫人惊叹,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银白色的短发在阳光下变得熠熠生辉。少女健康而又强壮,脸蛋依然那么精致稚嫩,却不再有丝毫的柔弱感。
更像是一颗活力四射的小炮弹。
有了底气的她几乎再没去扮演以前那副柔弱可爱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任性妄为的小恶魔做派。
“没本事就滚啊大叔,我的队伍里可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她踩着一个男人的脸,掰着他的手指,无视他的哇哇大叫,脸上满是厌烦和嫌弃,“总要处理这种垃圾真是烦死了,能不能赔我精神损失费啊喂。”
甚至连松开后都要在我身上擦一下手,“噫——全是油,恶心恶心。戈尔,你来做我的副手好不好,下次这种东西你直接帮我挡掉。”
她已经很习惯随意地使唤我了。
但我却没有半点不快,反因为被她所需要而感到源源不断的欣喜。
孩童时的我看到我如今的模样会如何失望,我已丝毫不顾,现在的我已经拥有了太多比恨意更重要的东西。
我努力跟上她的脚步,只为得到那份我以前未能得到的信任。
“世界上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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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再有比你更好的搭档了,戈尔。”她坐在我身边放松地嬉笑。
我被这句肯定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地问出了一个,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脑海中盘旋了多久的问题。
她会不会恨我?
“啊?哦……你说那时候的事情。嘛,我是有发现你在袖手旁观啦,但那种情况我自己就能解决阿,完全没有指望你的必要嘛。”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我真的弱小的话可能会恨吧,但那也是恨那些垃圾人,冤有头债有主我总是知道的……而且也不会有这种如果嘛。”
“我已经够强啦,那些没本事的东西,别说恨了,连让我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她自然也不会恨我。
因为我也还不够资格。
幼时不断啃噬着我的恨意,竟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她的回答拂去。
不再深陷于恨意或许是件好事。
但我转身就投向了另一个泥潭,徒劳无功的越陷越深。
对她的渴求越发深重,就连她抹在我额上的鲜血气味都如此令人沉醉。
纯白色的法阵亮起的那刻,我仿佛能听到神明的询问。
你会成为她的所有物。
你是否愿意?
我当然愿意。
这正是我在这里停留至今的意义。
隐秘又牢固的联系在我与她之间悄然建立,感受到这点后,我几乎要抑制不住我夸张的喜意。
看啊——
我多么幸运。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甚至是精灵都触不可及的太阳,如今我却有资格侍奉在她左右。
以一介卑贱的兽人身份。
我见证了她从一个落魄、可怜的小女孩成长至今,又心甘情愿地将她奉为我的主人、我的主宰。
或许是通过契约感知到了我的情绪,她捧起我的脸,饶有兴味地笑道:“有那么高兴?”
“噢……我的乖狗狗,你知道自己的尾巴摇得有多欢吗?”
原来是在这里暴露了。
我终于不用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肆意地露出了近乎痴狂的笑意。
抬手抹去额间的血迹,伸出舌尖,一滴不留地舔舐干净。
“我想我只需要知道,我是你的狗。”
我主动将她压进了我的怀里,让她的脸中间没有任何阻隔地陷在我胸前。
她并没有怪罪我的冒犯,只是稍微脸红了一下,随即就坦然接受了这一切,甚至顺从地将手覆了上来。
因为她同样诚实地面对着自己的欲望。那点微不足道的坚持,只是在人类规则的影响下,勉强挂在她身上、摇摇欲坠的小枷锁,实际上无足轻重。
也代表着,对她而言,我并非是毫无吸引力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我被无尽的满足所充盈,让我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双手奉上,交到她手中。
“伊莱恩……”
尾根的软毛骤然一下被逆着捋开,我闷哼一声,目光涣散地浅浅咬住她的耳朵,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是不敢对她用力。
我暧昧地在她耳边喘息,努力说出最后一句引诱她的话。
“你的狗只会对你摇尾巴。”
16. 第16章
噢——!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
我沉浸在这女人的温柔乡里,感受着手下触感极佳的软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脑海中却传出了另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
不行!不能再继续被迷惑了!
不要忘了你最初的目的啊!
对,没错!
我可是为了能力才选择契约的。
兽人与魔兽之间有很大一部分的类似,因此曾一度被认为是人类和魔兽混血所生下的种族。
但我不明白的是这个世界难道没有生殖隔离吗……?而且各个种族各种类型的兽人数量都不少,无论是各种各样的魔兽都被人强(哔——)过还是以前的人会被各种各样的魔兽强(哔——)都感觉很恐怖好吗?
咳,跑题了,总之兽人也是拥有种族能力的。但或许是代价吧,他们普遍智慧属性不高,很难学会咒文和魔法。
理论上来说,契约兽人应该同样能让我获得能力。
于是我一脸期待地抬头望去:“戈尔,你的能力是什么?”
“是……”戈尔抖着耳朵回答了我。
“……自愈?”
我无语地重复。
这什么破能力,一点也不酷啊!
意思是我以后也会变成那种“打不死我的一直在打我”?
我的嫌弃之情顿时溢于言表,看得戈尔眼神一暗,很是受伤。
再加上我修改过后的契约抛去了魔力上的连结,无需为契约方持续供给魔力。
因此大概率是可以无上限地重婚、啊呸,无上限地建立多个契约的可能性的。
这显然让戈尔更没有了安全感,可怜兮兮地发出了一起睡觉的邀请。
我不慌不忙地摸了一把上好的俫几压压惊:“不要急,戈尔,以后有的是机会。”
为了安抚他,我把我计划离开这里一段时间的想法告诉了戈尔,他果然表现得很是期待,立刻变得服服帖帖。
我也的确有把戈尔带上的打算,因为森洛的举动让我不禁对他产生了些许防备。
尽管种种迹象均已表明,人类与精灵之间没可能发生什么。但考虑到我对这种神颜级美貌的防御力低下,我认为还是把戈尔带着中和一下为妙。
日子就在这时不时需要两头安抚的忙碌中,悄悄过去大半。
学生们也一改最初的懵懂无知和手忙脚乱,逐渐变得熟练起来,教师团体便终于决定开始迈入第二阶段。
从按课题分组改为了按实力分组。
表现出众的学生将跟随着老师们,一起去往更深处探索,其他人和低年级学生则继续在看护下安全地活动。
最后塔蒂和戈尔他们都被留了下来继续带孩子,我、森洛、佩拉等人则组成了这支精英小队,于今日出发。
“还请精灵大人务必照顾好我的主人。”临行前,戈尔望着森洛,态度极为郑重地托付道。
“……你的主人?”森洛眨了眨眼。
瞬间,所有人都目光各异地看向了我。
……哈哈,真是给我憋了个大的。
狗狗你不乖了哦。
我咬牙切齿。
就算拿我是他前团长的身份勉强糊弄了过去,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依旧是变得不一样了,可想而知回去后又会多出多少议论和谣言。
我在心里给他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只有佩拉老师丝毫没被这小插曲所影响,毕竟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新材料。
有之前的合作承诺在,她毫不客气地就开始使唤我。
但在我帮她轻松地猎取了三条蛇两只鸟一条鳄鱼和八匹不同的走兽后,她终于对我这个黄金级冒险者的含金量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分外和善起来。
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些,只觉得这次的狩猎异常顺利且痛快。
木精灵在森林里真是再完美不过的辅助,仅凭一人,就包揽了普通的冒险小队里,需要好几个人担当的职责,比如侦查、控制、治疗什么的。
在森洛的帮助下,我们的收获可比原先预想中的要丰富太多了。
顺带一提,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空间系魔法的概念,所以像是传送阵、空间背包这种,游戏和作品里惯有的便利东西,只能依靠有空间能力的魔兽材料来实现。
这种魔兽的数量可谓是稀少,加之以大多异常警觉难捕捉的特性,价值理所当然的十分昂贵。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刚好就遇上了这样一只。
当森洛告诉我们他发现了一只瞬尾蜥的存在时,几乎所有人都很兴奋,一个个都吵着闹着想去看看。
毕竟他们从未有机会见到这种,被誉为行走的黄金的魔兽。
但抱歉了,这笔外快我可不想错过。
在答应过会将尸体完整带回来给他们观摩研究后,他们总算是没再打算跟上来拖我后腿。
瞬尾蜥同样也是很警觉胆小的一种动物,带着他们去,只会极大增加它受惊逃脱的可能性。
我独自跟着森洛悄然靠近。
屏息、凝神,寻找时机。
然后一支匕首飞过去,精准毙命。
这种动物像壁虎一样会断尾求生,所以在被刺穿脑袋到彻底死亡的短短一秒内,它还是主动断下了自己的尾巴,这点很难避免。
“伊莱恩,这个不用一起带回去吗?”
在森洛出声询问的同时,他就已经召唤出了一根藤蔓,朝那条仍在蹦跳抽搐的断尾卷去。
即便我只花了0.1秒去思考藤蔓在不在它触发范围内并立刻出声,也还是来不及了。
“别碰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们就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被吸了进去,又很快带着强烈的晕眩感和一阵阵的耳鸣被吐了出来。
周遭的环境一下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尽管仍是在森林里,但地形、物种分布、甚至是树木种类都截然不同。
瞬尾蜥断下来的尾巴,一旦被碰到触发,就会把其附近的生物瞬间传送到至少五公里外的随机地点,具体多远就得看尾巴主人的本事了。
“……我该提前告诉你这件事的。”我仰头望天。
我觉得这肯定不能怪我,谁能想到一个能叫出瞬尾蜥这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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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知道这最重要的一点?
但森洛看起来已经足够自责了,不住地在向我道歉,我也不好意思再过多怪罪他。
至少外快已经完整地到手了呢,甚至连尾巴都拿到了呢。
尾巴上的传送能力在不触发的情况下也会附着至少三天,所以通常来说狩猎它的人会直接丢掉不管。现在倒也算是又拿到了一种全新的材料,想来佩拉老师会十分高兴。
我苦中作乐地想。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自己回去。
营地的位置有过提前定位,所以还不至于迷失方向。
可惜这个世界的通讯技术并不发达,虽然不至于落后到让猫头鹰送信的地步,但也没多少即时通讯的法子,因为基本都很昂贵。
如果你得花个百来万才能买到一台所谓的“电话”的话,我想你也不会舍得把它带到学校春游里用。
何况那玩意儿也是魔具,我用不了,索性就买都没买。
于是我直接放弃了联络其他人的想法。
都是成年人了,队伍意外走散时的第一要务,自然就是管好自己努力生存。
现在只能保佑,我们被传送到的地方离营地不算太远,不然以我们两个的脚程,怕是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打道回府准备替我们安排后事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水流。沿着它前进的话,至少途中的生存有了保障,方向也更不会出错。
但我依然不是很开心。
离了大部队之后,我就不能再舒服的当一个什么事都不用考虑的打手了。
生火不再是一发小火球就能解决的事情,需要我费尽心思才能搓出来那么一堆。
赶路也不能再用风魔法加持变得身轻如燕毫不费劲,只能靠着两条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崎岖的林地间跋涉。
甚至想喝口干净的水,和洗个澡都变得困难起来。
水魔法凝聚出来的水,清冽、纯正、甘甜。
真的很好喝。
平常还只是羡慕别人,现在我是真的急了。
为什么就我连个最简单的初级魔法都放不出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魔法带来的便利之后再骤然失去它,我很难不产生落差感。
某只精灵倒是好似全身心地在享受这段时光。
该说不愧是亲近自然的木精灵吗,远离了纷乱的人群后他反而自在快乐得忘乎所以,这种野性自由的生活大概才是木精灵所向往的本性吧……
甚至感觉他为了能延长这段日子,在有意拖慢我的步伐。
……行吧。
我干脆也摆烂了,开始享受起精灵甜甜地唤着我,给我送来的各种森林的馈赠。
异常甜美的花蜜、各种各样鲜味又可口的菌子、滑嫩到要掉舌头的不知名鱼肉……等等等等,成功腐蚀掉了我焦急的情绪,让我也渐渐变得乐不思蜀。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又一个从树藤小屋里醒来的清晨,我才猛然惊觉,对他越发放飞自我的野人生活感到深深的恐慌。
因为他开始连衣服都不想穿了。
17. 第17章
清晨的微光从藤木交织的缝隙间透过,柔和地洒了进来。
我僵着身体,心情复杂地凝视起精灵那张近在咫尺又毫无防备的绝美睡颜。
宛如神明亲手雕琢而成的精致面庞,恬静地枕靠在我的颈侧。漂亮的大眼睛安然闭合,又长又密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浅色的唇瓣线条优美,如同含苞待放的娇嫩花蕾一般,微微张合。均匀清浅的呼吸时不时拂过我脖子间的皮肤,带来阵阵极细微的痒意。
和前两天一样,他纤细修长的身体依然如寻求安全感的藤蔓一般,不留一丝缝隙地死死缠绕着我。从光滑的肩头再到平坦的胸膛,都是那么的白皙如玉……且皆是一览无余,在朦胧的光照下极其晃眼。
视线实在是不敢再往下了,就怕真如我想象中的那样。
以往我总能倒头就睡,睡眠质量绝佳,这几天却总是中途或者过早地清醒,只因我实在是无法适应睡觉时有那么个人形挂件挂在我身上。
但我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流落郊外,装备不足,夜间寒气又重,抱团取暖才是最好的选择,完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简直是无奈又甜蜜的折磨。
没有其他办法应对,便只能强迫自己早早地入睡,免得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无比自然地钻我被窝。那场面实在是一言难尽,没叫我少为此闹心。
但这就导致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对现有情况的一无所知。
我逐渐眼神放空。
所以他真的果睡了吗?就这样睡了一宿吗?这个天气精灵不会感冒吗?
等等……
这好像也是验证精灵是否真的没有(哔——)的最佳时机……
好奇心和仅存的一点道德在开始疯狂打架了。
正正好好,在我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最终还是伸出了手的时候——
“人类,你醒了?”
由花藤所构成的简易门帘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掀起,清冷干净的声音从外到内,长相与森洛一样精致美丽的少年把他浅蓝色的脑袋伸了进来。
身上还穿着森洛的衣服。
他的视线落在我未能完成的动作上,深蓝色的眼睛顿时危险地一眯。
欸?
这谁?
……
很显然,人在刚睡醒的时候思维就是会有一定程度内的卡壳与滞涩。
不然以我平时的反应速度,早该在看到那张跟森洛如出一辙的同款手办脸,以及那对同样尖翘的耳朵的时候,就立刻反应过来的。
必然就是先前提起过的那位,精灵族派来考察我的家伙了。
“他叫泠渊,”被麻溜叫醒后换上了我衣服的森洛,一如既往地温和笑着,丝毫不觉尴尬地与我介绍,“是水精灵哦。”
“真是太好了,伊莱恩。”松快的语气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悦耳,“这下洗澡不方便的问题就解决了呢~”
……你看起来倒是真的很高兴啊,是在说我借口没法洗澡身上难受不想贴贴的事对吧!觉得我这下没理由了是吧!绝对是吧!
我无力吐槽,但在两只不同属性的精灵同时站在我面前时,我终于对精灵这一种族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虽然从发色、眸色,再到长相气质都区别甚多,但整体风格,以及那种独特的美感都很是相似。极尽精致的线条,不管是外貌还是体态都给人一种性别模糊的少年感,就像是同一个厂家出品的超精致人偶娃娃。
总结一下就是,人外感比起戈尔来说还要强得多。
毕竟兽人只是人类身材人类外貌顶了部分兽类特征,这个世界的精灵完全就已经跟人类两模两样了啊……
森洛继续解释说,这位新来的精灵阁下是半夜顺着水流找到我们的。
我这才知道,高阶精灵其实还拥有着能将身体化为纯粹魔法元素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元素之体。
也因此,水精灵是真的光着身子上岸的,森洛才会把衣服借给他,继而演变成早上的那副尴尬场面。
虽然理由变得充分了,但我还是很难释怀。
一早起来就看到个貌美的果男躺在你身边什么的……心情真的会很复杂你懂吗。
为了准备早餐,森洛稍微离开了一小段时间,任由我和这位精灵阁下在小屋里沉默又尴尬地对视。
我很想说我去就行你们俩精灵聊,但在森林里找吃的这种事情上我确实不及森洛擅长,只好继续这样如坐针毡地在心里流宽面条泪。
泠渊的王国语水平似乎只停留在了入门级别,最多也就能听说一些简单的词汇和日常用语。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异常,我并没有贸然表现出自己会精灵语的事情,因此我们之间真就没有任何的交流。
“这就是你跟族里闹着一定要带回去的人类?”待到森洛带着一堆洗干净的果子回来后,他迫不及待地就用精灵语跟森洛说道。
俨然已对我很是不满,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鉴于我第一面就给了他不太好的印象,后续的表现也依然差强人意,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低下头啃果子,假装自己是个什么也听不懂、可怜无助但能吃的小人类。
后面谈论的内容果不其然就是那些最经典的言论,什么劝森洛跟人类保持距离啦、人类有多么狡诈危险啦、不要被我的外表所蒙骗什么的啦……
但森洛一概不听,拼命地给我说着好话,极力维护着我,活脱脱一副被降了智戴了滤镜的恋爱脑模样。
呃……突然就有种那什么,穷小子花言巧语地哄骗了天真又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威严的家长很是怒其不争的既视感。
最让我意外的是,森洛竟然还无意中叫了他一声泠渊长老。
不是、考察我真的用得着出动长老级别的存在吗……?谢谢,更紧张更害怕了呢。
“执迷不悟!”
泠渊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冷着脸甩手离开。
森洛急忙拉住了他。
还以为他是准备反过来哄哄他的长老了,却没想到……都这情况了他还想拜托水精灵帮我弄水洗澡?!
我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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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小耳朵。
精灵对元素的控制力极为精妙,走的是以质代量的路线,不像人类魔法师一样追求搞大型魔法那种毁天灭地的大场面,他们认为以细微的操作达到最佳的效果才是真正厉害的。
因此搞点热水什么的,对水精灵来说自然没有半点难度,更别说是泠渊这种级别。
召出一大团水浮在空中,再召出藤木搭建出遮挡物,一个简易的浴室就此诞生。
“不可以偷看哦,伊莱恩会害羞的。”森洛带着泠渊尽可能地走远,还特意背过身,对他认真地说。
“……谁稀罕!”泠渊难以置信地回视,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大的侮辱。
我站在温热的大水泡中,一时不禁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精灵啊……
前世的各种想象中,精灵都是以一种异常美好的形象存在的,现在好像也的确如此。
尽管对人类的态度是实打实的排斥、嫌弃、和讨厌,嘴上也在骂骂咧咧,却还是会乖乖地帮忙呢。
果然精灵一族性格底色就是善良的吧,美好得不似自然演变的种族呢。
“他会和我们同行至回到营地。”在我们终于收拾好临近出发的时候,森洛这样告诉我。
我歪了歪头:“只这一点时间就够考察的了吗?”
这句他倒是听懂了,转过身,一字一顿地回答:“如只需判断你是否可信,的确,足矣,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凭直觉?嘿,那我可就有十足的信心了。
可惜事情果然是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泠渊显然是只比森洛要传统得多的精灵。
别误会,这里的传统可不是指的人类的传统,说他有多保守那种,而是真正的精灵的传统。
瞬间将身体化成了一道水刃激射而出的泠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防御力极高的镜甲龟,一击秒杀。
优雅,实在是优雅。
散开的水流重新凝聚,一无所觉地变回了人形。
他轻盈地落地,表情淡漠,两腿一迈就打算继续赶路,一点没觉得自己身上有哪里不妥。
森洛似乎也一时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直到看到我古怪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某个地方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立刻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他急忙把落在地上的衣物捡起来递了过去:“泠渊!快把衣服穿回去!”
泠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再度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真是麻烦。”
“哦,对不起。”我非常不走心地道了个歉。
要求天生地养的精灵和人类有着一样的传统观念是我的问题我理解。
我怀着淡淡的忧伤,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向被茂密树冠切得七零八碎的天空。
一如我被切的七零八碎的三观。
真的,没有(哔——)呢。
所以精灵们才会如此不在乎这种事情是吗?
……要不,还是放弃去精灵族吧。
总感觉要是真在那里长期生活的话,自己也很难继续做人了呢。
18. 第18章
为了避免某只水精灵再次毫无自觉地大小变,我和森洛很是义正辞严地要求他别再出手。
泠渊脸上写满了不赞同,蹙着眉指出:“森洛不善战斗。”
“安啦,”我搭上森洛的肩,大拇指指向自己,语气轻松,“这不是还有我嘛。”
“你?”他嘴角微压,不屑地睨了我一眼,“人类的魔法师,在丛林中甚是无用。”
“啊?你误会了,我不是魔法师,”我眨了眨眼,比了个手势,“一咪咪的魔力都没有。但放心,我有其他的本事,足以解决大部分问题的啦。”
泠渊闻言,不知为何,万分疑惑地凝视着我。
但事实证明我所言非虚。
在看到我和森洛合作默契,经历了又一场不长眼主动找上门来的战斗后,他的眼中头一回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惊讶。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若有所思地问我:“你……不是人类?”
想来是意识到了我那远超常人极限的身体素质,才让他产生这个疑问的吧。
“怎么会,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我坦然回道,“但你也发现我的特殊了,没有魔力,身体却异常的强悍。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搞不清楚。”
泠渊又多看了我几眼,没有再追问下去。
或许是因为精灵们太过纯粹又美好,不知不觉间就卸下了我的戒备,让我变得懈怠。
与他们同行的一路轻松悠闲,让我悄然忘记了一句话。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伊莱恩!不要回来!
通过灵魂传递至我脑海的这条讯息,伴随着极度慌乱的情绪,率先打破了平静。
是我和戈尔之间的契约。
我顿觉大事不妙,立即转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营地肯定是出事了,森洛,我得尽快赶回去。”
虽说契约能使双方心意相通,但平时也只能模糊感受到对方大致的情绪。想要表达出如此清晰的意念需要多强烈的情感,我也是今天才真切体会到。
内心涌上了很不好的预感,但总归逃避责任是更不好的事情。我没有听从戈尔的劝告,反而绷紧了肌肉,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营地方向疾行而去。
尽管我没有跟森洛多做解释,也没有要求他们继续同行,他还是带着泠渊,同样紧张地跟在了我后面。
越是接近营地,我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记忆里远远就能听到的喧哗热闹尽数消失,只剩下死亡般的寂静,鸟叫都没有了一声。
我终于抵达,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叫人心惊胆战的狼藉。
原本搭得整整齐齐的帐篷如今塌得东倒西歪,大多被撕裂、烧毁,到处碎布纷飞。带来的各种珍贵器材也散了一地,摔得稀巴烂。虽然未有能一眼发现的尸体,溅在地上的零星血迹还是让我不敢抱有丝毫乐观。
就在我小心又急切地试图入内,继续寻找的时候,我突然头皮一紧,下意识地躲闪。
一连串的锐利风刃几乎是贴着我的身体擦了过去,才站过的地面瞬间被砍得土石飞溅,留下了好几道深深的沟壑。
感觉到身上渐渐弥漫的湿润感,我才发现衣物已然被划了好几道大口子,温热的血液从我的手臂和腰侧汩汩流下。
还未来得及看清袭击者是谁,一股突如其来的飓风就把我强硬地掀飞了出去。
那么快的风魔法衔接!
没能及时找到能稳固身形的东西,我顿时失去平衡,被动地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抛向高空。
与此同时,嘹亮的龙吟如雷鸣般轰然炸响,震耳欲聋的声浪,让整片森林都为之阵阵摇曳。
深青色的一团在空中迅速膨胀,转瞬间就变得无比庞大。遮天蔽日的巨翼威严地张开,扇动间带起大片尘土。坚硬的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冰寒的金属光泽,一对巨大又狰狞的尖角傲然顶在头上。
森然的金色竖瞳猛地睁开,向下俯视。只转动了片刻,它冰冷的视线就一错不错地锁定在了我身上,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在这巨大生物的衬托下,显得分外渺小的我,不由得瞳孔骤缩。
龙?!
那么多年没出现过了的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伊莱恩!”下方传来森洛惊慌失措的呼喊。
他碧色的眼睛迸出强烈的光芒,双手挥动,无数粗壮的藤木顿时从他身边如巨蟒般呼啸而起,冲向我的位置,想要将我护住,却立刻被极寒的冰层冻结在了半空中。
森洛难以置信地扭头质问:“泠渊!你在干什么?!”
泠渊冷冷地挡在他面前,周身凝聚出无数的冰棱,眼神淡漠:“这是她自己惹来的祸事,你不准去帮她。”
“那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杀掉吗?!”森洛的表情变得越发震惊与愤怒,“她从未做错过任何事!你明明知道!”
泠渊垂下眼帘,眼睫微颤,并没有否认,“但她影响你太深了,森洛,这很危险。”
他不容置疑地按住木精灵的手。
“尽管她本身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我艰难地在狂风中稳定住自己,耳朵从肆虐的风声中勉强捕捉到这几句断断续续的对话,拼凑出一个让我绝望的信息。
他俩不会帮我了,我得靠我自己面对这条龙。
你好,把我弄过来的神你在吗,我好像有点要死了。
穿了这么十多年以来,我心里头一回涌上如此深刻的无力感。
一条会飞的风属性风暴龙啊……就算我近战再强又有什么用呢?
我打都打不到啊!
别说反击了,活下来怕是都很困难。
在空中无法再做闪躲的我,跟个羽毛球一样,被一爪狠狠地拍落,重重地砸在地面。
我躺在坑中,哇地吐出好大一口血,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一条深可见骨的巨大豁口横亘在我胸前,几乎要将我撕成两半。
巨龙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一眼它同样被豁了口的坚硬龙爪,转回来的视线里,杀意浓烈到恍若凝成实质。
好了,到此为止,不能恋战。
我强撑着我破破烂烂的身体,飞快地爬起来,一头扎回茂密的丛林,指望能借此阻挡一下巨龙的视野和攻击。
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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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眼中,惊讶越发明晰。它大概是完全没想过,我挨了它这么重一下还能维持这样的行动力吧,哈!
果然还得坚持锻炼。
巨龙庞大的体型确实为它的追击带来了一定阻碍,不断挥来的风刃也在我狼狈但还算灵活的闪避下少有建树。
无数的树木被狂风卷起、撕碎,漫天飞舞的叶子和残片反而为我增添了更多的掩护。
“有趣……”龙低沉地咕哝了一声,沉重的风压顿时铺天盖地朝我的方向落下。
“唔!”
难以负荷的恐怖力量让我眼前一黑。
整个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液压机碾过一样,全身骨头都在不堪重负地嘎吱作响,五脏六腑都好似要被挤碎。
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开始失去控制。
可恶……要死了吗?
契约链接着的对面再次微微波动,却是在感觉到我的濒危后,反过来为我惊慌失措的焦灼情绪。
我松了口气。
行吧……至少你们没事……
意识渐渐落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周身却被一阵清凉又柔和的触感所包裹。
奇异又安详的感觉,仿佛回到了最初,胎儿时期母亲的温暖羊水中。
“果然……”精灵依旧冰冷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对不起,孩子,祝你好运。”
伴随着这句我最后听到的话语,我残存的意识彻底断线。
……
不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游离了多久,我再次醒来。
沉重的眼皮几经挣扎,才终于睁开。
我眨了眨眼,恍惚感觉不太真实。
耶?得救了?
身体意外的舒服了许多,不再有那种濒临死亡的剧痛。本以为是死亡后的又一次穿越,可之前的伤口却还都留在原位,触感清晰。
我看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一切,立刻让我惊恐地坐了起来。
这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大岩洞,高耸的石壁间点缀了不少的漂亮珊瑚,闪烁着各色的梦幻光彩。
时不时有几条我从未见过的小鱼,周身带着莹莹的光点,在其间悠悠哉哉地穿梭游弋。
……珊瑚?鱼?我在海里?
我懵懵然地伸出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没有氧气面罩,更没有什么魔法装置。
但我还在呼吸,每一次的吞吐都能感受到清凉湿润的气息涌入,没有丝毫窒息的痛苦。
手臂挥动间的触感,的确像是在水里,但又更加轻盈。
愈发加深的迷茫中,我若有所觉地低下头,看向我的下半身。
赤红色的鱼尾如烈阳般灿然夺目,在细碎的水波中泛着迷离的光晕,流畅又有力的线条让其格外的优雅美丽。
它取代了我熟悉的双腿,在我的视线中轻缓地来回摆动。
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我死死地盯着它,眼睛瞪得溜圆。
脑子再度被扔入浩瀚的宇宙。
我好像……变成一条鱼了!?
19. 第19章
“哦呀,是情书?”
塔妮娅姐姐戏谑地笑着,手里夹着那封花纹精致的信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她打量了下我,嘴里啧啧地道:“我们的小加布里,终于也长成一副能受女孩青睐的帅气模样了呢~”
“啊啊啊姐!不要再打趣我了!”我脸上烫得厉害,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肯定红得不成样子,“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我不擅长与女性相处,也从没有像我的朋友们那样,对校园恋爱有所期待和憧憬,因而收到这个只让我觉得不知所措。
即便家里有个并没大我多少岁的亲姐姐,也丝毫没能让我在这种时候变得游刃有余,反而还因为她惯来的打趣和撺掇,添了几分束手束脚。
她告诉我,就算不喜欢对方也要尊重对方的心意,所以要好好地收起来。我照做了,结果就是类似的东西越积越多。
我隐约感觉哪里不对,但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我遇见了那个让我更不知所措的人。
那时是开学的第一天。
身姿修长高挑的少女直挺挺地站在路中间发着呆,头微微地仰着,银白色微卷的短发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了一个揪。即便穿着的是一身简单的裤装,仍是能一眼注意到她的美丽。
比起纯粹的美丽更多了一分说不出的锐利,美得独树一帜。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受控制地站到了她的面前。
心脏如擂鼓般狂跳,我努力地控制了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更平静可靠。
“呃、你好,同学,请问你是迷路了吗?我是学生会的加布里·沃克,或许我可以帮你。”
此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或许是交换生,也或许是中途插进来的新生,总归我对她的身份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预想。
她收回视线,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啊,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只是在欣赏这里的风景罢了。”
接着,这名看着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女,玩味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印着学院徽记的崭新卡片。
“而且……我可不是你的同学。”她脸上的笑意,颇有些恶作剧得逞的坏坏的感觉,“没想到吧?”
卡片上清晰地写着“学院教师证明”几个字,以及她的名字。
伊莱恩·波尼。
梦想中朦胧美好的校园恋爱,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便悄然破碎。
但仍是让我明白了什么。
我怀着那份不可告人的心意,报名了她的课程,并悄悄把那些信件礼物都处理了个干净,尽管她可能并不在意。
在那以后,我一边以“有了喜欢的人”为由拒绝了所有的心意,一边又在他们追问的时候,支支吾吾说不出具体。
从小到大都行事坦荡的我从未如此唾弃过自己。
那真是一段痛并快乐着的时光。
每一次的指导,每一次的相处,都让我在幸福与忐忑之间反复纠结。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又害怕她知道后的反应并不是我渴望的那种。
她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的学生,正在心底不可自拔地肖想着她。
但这一切的绮思,在不幸降临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我有着A级的光属性天赋,和B+级的雷属性天赋。虽然等级都不算高,但两者都很是稀有。
更别说是组合起来。
就连她也曾拍着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发自内心的赞赏和一丝羡慕,
“光属性最擅长治疗,雷属性又最擅长战斗,能打能奶,多么厉害的一个组合,不是吗?你很有潜力的,加布,成长起来后一定能像你梦想的一样,守护很多人。”
是的,没错。
我曾经也满是自信,打心底赞同她对我的认可,觉得以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以后一定能成为有能力守护她、守护他人的人。
但现在的我……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坚持住!博恩!坚持住!!!”
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搭着同伴扭曲的肢体,双手一刻不停地释放着温暖又纯净的光芒。
尽管已经把魔力几乎压榨干净,大脑都开始因为魔力的枯竭而一抽抽地在疼,男生的生机还是在逐渐断绝。
眼里的痛苦挣扎一点点涣散。
“博恩!不要死!!求你了,不要死啊……博恩……”我的声音也跟着染上无尽的绝望。
我没能救回他。
还有其他的很多人。
“……不要过于自责,沃克同学。”塔蒂老师的声音嘶哑,眼睛也早已哭得红肿,但在某个瞬间后她就突然镇定了下来,甚至有余力安慰我,“发生这样的事并不是你们的责任,半点都不是。”
“这是我们这些教师的失职,你们已经做的很棒了。”
但我实在无法释怀,每每午夜梦回仍能清晰地重现那地狱般的一幕。
学过的一切在绝对的力量前都毫无作用,有着一双赤金色竖瞳的男人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我们所有人的攻击。
他甚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很烦啊你们……能不能搞清楚点状况?我可是因为仁慈才暂时停的手,麻烦别挑战我的耐心,你们这些蚂蚁一样的人类。”
“那是龙瞳……”塔蒂老师恐惧地喃喃着,瞳孔紧缩。
“嗯?”男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微微侧头望向远处,而后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既然你们那么不识好歹,那就直接消失吧。”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飓风骤然掀起,将所有人当成落叶一般抛上高空。
“祈祷吧。”
祈祷我们能侥幸地活下来。
“boop~”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恶劣。
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惊恐的尖叫声中,毫无防备地砸向地面,绽出一片又一片刺目的猩红烟花。
像一场盛大的血腥庆典。
那一天成了我的噩梦。
尽管已经有不少能反应过来保全自己、甚至有余力救援的人,但对比起来仍是杯水车薪。
要救的人太多,场面太混乱,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不可能全部救下。
这样的理由完全无法说服那些活着的人。
大量的学生伤亡,这场莫名其妙的龙灾致使的惨痛结果,让学院上空笼罩上了一团巨大的乌云。
紧张的远不止是学院。
不知不觉中,整个王国的氛围也变得风声鹤唳,恐慌的情绪悄然蔓延。
人们纷纷开始囤积粮食、药品和各种物资,默契地认同了某个未知灾难的即将到来。
“我真该死啊……”
饭桌上,我的父亲咬着早已熄灭的烟管,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懊悔和焦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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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伯爵好心提醒我早做打算的时候,我还不信,觉得或许是他想多了。结果现在消息都传遍了,就连平民们也开始议论,再想准备什么都晚了。”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惆怅与无力:“看这架势……这仗啊,怕是真要打起来了。”
我一时没能控制好手中的餐具,刺耳地划拉出了一声锐响。
战争……吗?
以往总觉得离自己那么遥远的事情,此刻却突然逼近,真是让人感到难言的窒息。
走在学院里,原先的热热闹闹,如今变得异常空旷和寂静。路上能见到的人,脸上也大多带着茫然与麻木,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我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到这个房间。
房间内,一个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的翠绿色法阵正在安静缓慢地运转。魔法阵的中间,放置着一颗朴实无华、但又巨大无比的蛋。
这是艾弗。
直到现在,我还是时常会感到不可置信。
艾弗契约的那只,看起来羸弱又貌不惊人的小鸟,竟然就是传说中的不死鸟。
不死鸟给予了他在死后重生的能力,将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来到他这里,坐在他旁边,跟他絮絮叨叨地讲述最近发生的一切。
“伊莱恩老师和森洛老师到现在都没回来……学院里又冒出来了很多难听的传言,他们竟然说是伊莱恩老师引来了那条龙。艾弗……”
我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我真的好想去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大声告诉他们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已经知道了,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戈尔团长也失踪了……他是不是去找伊莱恩老师了?”
“还有阿利斯特,好不容易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却在那之后再也没见过他,问起其他人也是一样……就算我们不是朋友,至少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吧?为什么总要躲着我们呢……”
“休伊特……他打了我一顿,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回了家族……会长也回去了,能同时让休伊特公爵和波尼法公爵都严阵以待的事情……果然只能是像传言里说的那样了吧?”
帝国已经在对我们虎视眈眈了。
“艾弗……”额头抵上他微凉的壳,我的声音里满是迷茫与痛苦,“我到底该怎么办?伊莱恩老师到底去了哪里?”
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同样死在那次的龙灾里。
这绝无可能。
她那么强大,那么聪明,一定只是遇到一点棘手的小问题。
“是问题就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她说过的,所以等她解决完问题之后就一定会回来,我坚定地相信着。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蛋的脚下,溅起小小的水花。
啊……我竟然哭了吗?
真是的,更没用了呢。
这种时候我理应成长起来的,变得更坚强、更可靠才对。
不是发过誓了吗?要成为像伊莱恩一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至少……绝不能成为她的拖累。
要有朝一日,能够真正地、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
即便幸福已经失去,前路从此只剩痛苦,我也必须走下去。
伊莱恩老师……我会尽我的全力追上你,所以请继续期待我吧。
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
20. 第20章
我变成了一条人鱼。
而且是很漂亮的一条人鱼。
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后,我不由得盯着我这条华丽的大尾巴,仔仔细细地端详欣赏了许久。
如裙摆一般的轻薄尾鳍,飘逸地舒展着,顺着向上,一直蔓延到本是大腿位置的尾部两侧。
光泽细腻的鳞片覆盖上臀部,直至腰际,两边还生长着两条跟飘带似的纤长臀鳍,随着水流的波动,如梦似幻地轻轻摇曳。
简直飘飘欲仙。
并不是我臭美,很明显,这种美丽张扬到极致的吸引力,连海底的原住民都无法拒绝。
“啊……您实在是太美丽了,殿下。”年轻的男声里满是痴迷与赞叹。
身旁异常健壮魁梧的男、呃,男鱼,拥有着一张与其身材不太协调的俊秀娃娃脸。
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我的尾巴,迷恋地用吻部轻触,微弱的温度在我身下一路摩挲。
在他又一次跃跃欲试地打算继续往上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地一甩尾,“啪”地拍了下去。
他实打实地挨了一耳光,头被拍得往旁边一撇。
身上也因为我的反复拍打,到处都布有艳丽的红痕。
但转回来的时候,他脸上仍是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泛起诡异的潮红,表情热切。
“这样的力度,只会让我认为您是在奖赏我的,我的殿下。”
鸡皮疙瘩迅速爬上我的手臂。
……噫,运气不好,遇上变态了。
这条名为海勒姆的男鱼自称是我的“救命恩鱼”。
据他所说,他是在外出狩猎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当时还处于昏迷状态,样子看上去很是凄惨的我,便把我带回了他的洞穴。
接着就是急急忙忙地继续去外面,寻找能派上用场的药物。
回来之后看到我已然清醒,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这家伙竟然还有些失望。
我可怜地眨巴眨巴眼,告诉他我失忆了,除了名字以外什么也不记得。
真是好用的一个借口,因为之前的重伤可信度也很高,这条男鱼立刻目露怜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知道的东西透了个干净。
这才让我对海底下这些陌生的种族有了些许了解。
在这里,像海勒姆这样除了身强体壮之外,其他方面平平无奇的鱼,只能被称作海族。
而人鱼则是传说中血统高贵的存在,个个都拥有着不俗的水魔法天赋。
也只有人鱼能变化出人类的双腿,走到岸上。他们混迹于人类社会,带回各种人类的知识,从而在海底发展出了独属于他们的文明。
同时,为了远离与人类之间的纷争,他们早早地定下了隐藏自己、不可被人类发现的规矩。加上古往今来会选择上岸的人鱼本就不多,久而久之人类就彻底忘记了人鱼的存在,留下的痕迹也只被当成了传说故事。
海族的话,虽说不至于把人鱼忘了,但大多数海族终其一生都居住在边缘的地方,龟缩在自己出生的那片海域,很少有鱼真的亲眼见过人鱼。
对他们来说,人鱼依然与传说无异。
海勒姆同样如此。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深信我不是普通的海族,直接就把我认定成了落跑的人鱼公主。
却又在敬畏我“高贵血统”的同时,夹杂着一种以为我是“落难公主”便可以随意拿捏的兴奋感,从他嘴上对我十足尊敬但行为又毫无尊重的矛盾态度中就有所体现。
于是我没给这条一直在黏黏糊糊讨赏的鱼半点好脸色,态度可谓是毫不客气。
我坐在海勒姆的床上,闲适地翻着手里像屏风一样折叠式的贝板。上面用某种散发着微光的墨水,写着大概率是给幼鱼启蒙用的,跟童话故事差不多的《人鱼传说》。
谢天谢地,我终于是吃到了金手指的红利,不用再花时间学多一门外语真是太好了呢。
没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了由人鱼所建造的辉煌城市——亚特兰蒂斯,位于广袤海域的中心,以普通海族的实力通常难以抵达。
这是海勒姆家里唯一一本能称得上书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本。
海族数量庞大且分散,像他这样生活在穷乡僻壤,过着野人生活的鱼,大多都是没有受过什么正经教育的文盲鱼,认字都够呛,更别说家里有藏书了。
因此能有这一本都已是实属不易。
消化完这些新知识后,我心里不禁冒出许多疑问。
到底我是被谁变成了人鱼,还是我从穿过来开始就天生是条人鱼?
如果我真的是一条人鱼,那为什么我没有水魔法的天赋?
显然,这些问题,恐怕都要去往亚特兰蒂斯,找到那些真正的人鱼才能得到解答。
“所以你知道亚特兰蒂斯要怎么去吗?”我再一次拍掉贴到我背上比小狗还黏人的鱼,认真地问他。
“嗯哼……我可爱的殿下,您是想回去了吗?”他的声音有着独属于年轻雄鱼的清亮,却又因其浓重的欲望而变得沙哑磁性,“何必急于一时?等到您的记忆恢复,您自然会想起回家的路。”
无论被我打回去多少次,这条厚脸皮的鱼总能跟没事儿一样黏糊糊地蹭回来,实在是毅力惊人。
他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耳鳍:“这里从未有鱼去到过人鱼的城市,又能成功回来。亚特兰蒂斯……它实在是太过遥远,您找不到鱼为你带路的。”
我有些不高兴。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失忆是假的,无论等多久,那根本不存在的记忆都不会恢复吧。
我只好冷哼一声,作出一副任性固执的样子:“你不能带路,那我就自己找。”
海勒姆连忙焦急地抱住我:“等等!殿下!您真的要那么快就动身吗?”
“路上很危险,您身上的伤或许也只是好了表面,还未完全恢复……总之再等一段时间好吗?我会为您做好所有的准备,再与您一同前去。”
我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下。
的确,海底于我而言是完全未知的环境,可能还远比陆地上要来得危险。
而我现在甚至连这副身体都还未完全适应,更别说用尾巴自如地游泳和战斗了。
留在这里,在他的帮助下,先充分了解这里的一切再做决定,无疑是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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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的方案。
见我的态度有所松动,海勒姆立刻喜上眉梢,属于他的那条更具力量感、形似鲨鱼的流线型尾巴又勾缠了上来。
……但这条鱼实在是太没有边界感了。
看在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的份上,我倒也没有多讨厌他的接触,不过总归要有个限度。
我不耐地吐了串泡泡,在他毫无防备之际,猛地绷紧鱼尾,像条鞭子一样使劲向他抽去。
“嘭!”地一声,他被狠狠地掼在岩壁,震下些许碎屑扑簌落下,健硕的胸膛上骤然多了好几道鲜红的划痕。
等等,这好像就有点过了。
我微微惊讶地往身下看去。
这才发现我表面美丽无害的尾巴,用力的时候竟然能炸起一簇簇的尖刺。
我心虚地放松身体,把刺收了回去。
海勒姆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迅速跪趴在地上,示起弱来,面上泫然欲泣,“殿下,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请……请不要讨厌我。”
我努力板起张脸,深吸一口气。
这种时候不可以心软,不可以泄气,得先让他实打实地把教训吃下去。
“一口一个‘殿下’叫着,尊称倒是用得顺溜,可你的行为却没表现出来对我有多少尊重呢。”我摆着尾巴,让自己维持在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语气冰冷,“呵……真是让人不快。”
我咧了下嘴,故意露出我变成人鱼后两侧悄然长出的尖牙:“看样子,是需要我来亲自教教你,与我相处的规矩了。”
他屏住呼吸,无措地看着我,脸上再度泛起诡异的潮红。
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就此开始。
我丝毫不顾他装模作样的讨饶,每次都用了十足的力气,逼得他不自觉地开始反抗与格挡。
在这个过程中,我飞快地学习和适应着战斗方式的变化。
海勒姆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很快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不再拘着手脚,放开来跟我打得有来有回。
岩洞内顿时水流激荡,两条强而有力的鱼尾来回拍打、碰撞、绞缠,发出阵阵拳拳到肉的沉闷声响。
众所周知,声音在水下能传得更快也更远。
因此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吵来了海勒姆的邻居。
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慢吞吞游过来的另一条男鱼,好奇地探了头进来:“怎么回事,海勒姆?你带了什么东西回家?怎么能在自己家里打得那么激烈……”
我停下动作,略显警惕地看着来鱼。
这条鱼看上去比海勒姆年纪大了不少,长相也更为粗犷豪放,但仍是不失俊朗。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身材,比起已经颇为健壮的海勒姆来说,他的肌肉更是爆满到了一种可以称其为夸张的程度。
只不过……
在他鼓鼓囊囊的两块胸大肌下面,却没有本应存在的块垒分明的腹肌。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足有六个月大的,在他身上显得十足怪异的……孕肚。
我的眼神瞬间发直,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大。
精灵没(哔——),男鱼怀孕。
我靠,好魔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