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觊觎》 第13章 如果有这样的爸爸，就好了 第十三章 如果有这样的爸爸，就好了 孙司南的手，刚从程桑的后脑勺上放下来。 此刻他感觉，自己这只手像粘上了一道火舌。 他不动声色收手，淡笑着看向沈京鸿，身子不知有意无意倾斜，正好把程桑挡住。 本想和沈京鸿打声招呼，沈京鸿却冷漠地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趴在他腿上睡着的秦沐泽，淡淡吩咐：“开车。” 迈巴赫驶离。 车窗上行，在沈京鸿狭窄的视野里，程桑的侧脸若隐若现。 窗玻璃彻底闭合，他阴郁的眼神随之隐入黑暗。 直到沈京鸿离开程桑才想起来，有辆车好像在旁边停了一下。 她太担心小泽，没心情留意周边。 再看去时，已经看不清车型和牌号了。 可看着那辆驶远的车，她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刚才是谁？” 孙司南看着那辆车的开走，目光变得深远，“一个不认识的人，可能是想搭讪。” 他越过这话题，“你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孩子不会有事。” 程桑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一些，“谢谢你。” 孙司南弯着眼睛笑：“别客气，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应该的。” 他从来云淡风轻，程桑对他却有一万个抱歉。 五年前，周管家为掩饰她暗恋沈京鸿的丑事，把孙司南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私下向孙司南道歉，表示愿意为他澄清，被他拒绝。 那时她痛苦到不知该怎么办，孙司南的默认，恰好给了她和沈家一个台阶。 毕竟，她和沈京鸿是众人眼里的兄妹。 她怕连累沈家和沈京鸿的名声。 那年她才十八岁，不敢挑战沈家的权威。 后来，牵扯到那件事里的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沈总，”李一开着车，小心翼翼问：“刚才孙司南…” 沈京鸿眼神冷到极致，额角隐隐可见鼓胀的青筋，“你看到什么了？” 淡淡的一句，吓得李一尾巴骨发紧，“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说夫人在找程桑，可刚才程桑明明就在孙司南车上。 沈总也看到她了… 当晚十一点二十分。 名玺小区。 程桑从孙司南车上下来，大晚上不方便，道谢后她没有邀请孙司南上去坐坐。 孙司南脸上带着标致笑容，“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我还是以前的手机号。” “嗯。” 程桑目送孙司南的车开走，马不停蹄上楼。 她刚才收到简柠的电话，小泽找回来了。 秦沐泽乖乖坐在沙发上，小脸一副受伤又后怕的模样。 “小泽！” 程桑心如刀割，二话不说把儿子抱在怀里，把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紧紧贴着她的脸，悬着的心这时终于放下。 “小泽不怕，妈妈在。” 秦沐泽不说话，木讷地被她抱着。 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他忽然把脑袋往妈妈怀里钻。 好心叔叔送他去警局，他下车的时候叔叔对他说，以后一定不要离开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爱小孩的人。 叔叔真的很好。 如果他也有这样的爸爸，就好了… 程桑被儿子的动作惊住。 生病后儿子再没主动亲近过她，不再向她索取情感回馈，想抱他一下都要沟通铺垫很久。 现在？ 秦沐泽仰着小脸看程桑，“妈妈。” 程桑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秦沐泽声音奶乎乎的，“想要个爸爸。” 程桑刚露出的笑容僵在嘴角，但很快又释然很多。 她摸摸儿子的头，“妈妈会想办法，不管有多难，一定会让你有个爸爸的。” 秦沐泽听懂了，张开小手要给她看。 叔叔给他留了电话号码。 “哎呀，看你们母慈子孝的，多亏小泽找回来了，”简柠心有余悸地拍了两下胸口，环着胸，“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交代。” 秦沐泽好不容易开一次口，程桑正准备跟他好好交流，简柠一打岔，她下意识转头看去。 简柠摊摊手，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她看一眼来电号码，眼里闪出一丝沉重。 “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她转身去了阳台。 程桑回头看着秦沐泽，蹲在他面前笑道：“小泽今天好棒，你跟妈妈说，和简阿姨走散后，你被谁带走了？” 秦沐泽的小手还保持要着给妈妈看的姿势。 可妈妈为什么要问他被谁带走了？ 他才不会告诉妈妈，他是一个连人贩子都不要的小孩。 妈妈好像根本不在意他想表达什么。 他默默攥紧小手，摇摇头没再说话。 “小泽？” 他推了一下程桑的胳膊，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沙发座软，他坐在上面小小的一团。 阳台上，简柠眉头皱成了疙瘩，“哥，你到门口了为什么不把人送进来？难怪二十五岁还单身，这样子哪个女生敢要你？” 那头传来一个自嘲的笑，声音清雅斯文，“在国外好几年，一点没变。” 简柠是那种叭啦叭啦一点就炸的性子。 和她的姓一样，随母亲。 简柠嫌他啰嗦，“在说你呢。” 她压低声音，口吻带着警告：“孙总，嗯？” 孙司南哭笑不得，“我被沈京鸿的人盯上了，沈京鸿很关心她。” 简柠：“你把程桑追到手，把儿子认回孙家比什么都重要，你们将来才是一家人，你在意沈京鸿一个外人做什么？” 程桑回沈家的第一晚，就给她发了小泽生父的背影照。 她一个随手转发给大哥，大哥才不得不承认他和小泽的关系。 孙司南没有立刻回话。 再开口时，嗓音有些沉，“沈家对程桑不是完全没感情的。” 否则沈京鸿不会派人盯他。 简柠点头表示同意，“嗯，比如沈夫人对她的感情就始终如一。” “她始终不想你俩在一起。” “…” “她现在还不知道我跟你的关系，你得帮我保密才是，不然我跟她朋友都没得做…”简柠转头看程桑正向这边走来，匆匆挂线。 程桑心事忡忡，担心小泽听见，顺手拉上阳台的隔断门，轻轻地依在上面。 “我想了一下，暂时还不方便让他们父子相认，我怕他会把小泽抢走。” 对于沈京鸿，她毫无把握。 哪怕他们再次发生了关系。 简柠无语，“你跟小泽一起走不就可以了？” “没那么简单，”程桑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四年前就可以了。” 简柠仰头看苍天，想喊救命。 程桑把他大哥想象成什么人了？ 阿猫阿狗吗？ 只要她点头，孙家分分钟迎娶她进门！ 但现在她不能自亮身份，戳破这层窗户纸。 程桑只是声音和长相乖巧，实际性子比她还野。 她还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手机响起铃声，程桑一看，是于茵南亲自打来的。 程桑心跳变快，忐忑接听：“夫人…” 她一声称呼还没落音，手机里传来于茵南忍无可忍的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马上给我回来！” 程桑自认这些年没少在夫人的雷区上蹦迪，本就心虚。 于茵南一声质问，她已经在自我盘点到底干过哪些坏事了。 四年前算计沈京鸿？ 小泽，还是她今晚和沈京鸿滚地毯的事？ 于茵南：“没听见？” 程桑捏着手机，不知不觉手心一片冷汗，“好的夫人，我现在就回去。” 第14章 各怀鬼胎 第十四章 各怀鬼胎 已是深夜，程桑下车后裹了裹身上的风衣。 她进客厅时翁娅也正好赶来，瞪她一眼后抢先进厅。 程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刚进门，一句冷冰冰的话就砸了下来。 于茵南抱怀坐在客厅沙发上，盛气凌人。 沈京鸿懒散地靠在另一只沙发，衬衫领口少了两粒钮扣，红色领带是扯开的状态，松散地挂在脖间。 程桑几乎能想到他扯落钮扣的画面。 可是… 只因为她打算去住酒店，就能让沈京鸿把自己气成这样？ 换成四年前，沈家年少的二小姐不能夜不归宿，不能不听南姨的话，他作为大哥或许会发火。 可她早已经不是了。 肯定不是因为她吧… 分神时翁娅已经坐在沈京鸿身边，小声问道：““听说夫人发脾气我马上就开车过来了，不是因为你吧？” “没事。” 沈京鸿脸上似笑非笑。 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 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程桑不得不转移视线看向于茵南，“我跟朋友在一起，想着这几天住在沈家多有打扰，所以…” 对上茵南咄咄逼人的眼神，她立马识趣地停止狡辩，“但夫人有事找我，我当然要马上回来。” 于茵南坐回沙发，“你下午三点出门后，去哪了？” 她问得平静，神态里的压迫感却半分不少。 程桑心都悬了起来。 难道她和翁娅约定的事，被夫人知道了？ 而且翁娅今晚也在… 为免被她看出心虚，程桑不敢纠结太多，忙回：“真去见的朋友，夫人不用多心…我都二十三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去见朋友？”于茵南没耐心听她辩解，“见朋友用得着偷偷摸摸，坐出租车走，然后中途再转车？” 程桑这才明白，原来她被夫人的人跟踪了。 夫人以为她不死心，一直在防着她。 之后的事会不会也被夫人知道… 程桑看着于茵南，尽量不让情绪露在脸上。 她心里明白，如果她和沈京鸿的事被发现，夫人不会让沈京鸿和翁娅同时在场。 以夫人的性子，这种事只会私下处理。 这么一想程桑放松下来，天生的乖乖脸一秒变无辜，故意把声音伪装成颤抖的样子：“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夫人还当我是沈家的女儿，还是关心我的。” 于茵南：“？” 程桑吸了吸鼻子，“夫人担心我的安全，怕我被坏人骗，您的心意我都懂。” 于茵南气得笑出声，表情见鬼似的，“少跟我来这套，你到底在干什么？” 程桑委屈，“就是见朋友啊，夫人还是担心的话，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跟您解释…” “呵。” 程桑话没说完，左侧传来一个嗤笑声。 她转头看去。 沈京鸿靠在沙发上，单手搭着靠背，微眯起桃花眼，正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她，“看来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不知作为曾经的家人，我们有没有荣幸知道他是哪位？” 程桑只从沈京鸿的话里听出阴阳怪气。 她狠狠皱眉，“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女性。” 沈京鸿手撑着额头，眼里划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女性，对。” 四年了，孙司南对她就那么重要？ 于茵南不以为然：“程桑，我不信一个女性朋友会让你那么大费周章，你可以编，但以我的手段，查到你今晚的整个行程应该不难。” 翁娅闻言立刻看向于茵南，手指紧攥，似要扎进掌心里。 她临时改了方案，才避免程桑去月澜湾被夫人抓个正着。 如果夫人动真格的，难说会不会查到一品居。 她一手安排程桑和沈京鸿睡在一起，这才第一晚，千万不能坏事。 程桑如果不能在这个周期里怀上，下个月她官宣订婚的事只怕也要黄了。 在一切没有稳妥之前，她得保护程桑。 “夫人…” “夫人啊！” 程桑正要开口，翁娅忙不迭喊了一声，一转眼，又立马给夫人变出一张讨巧的脸，“程小姐暂住沈家，您关心客人安全理所应当，但她说的也没错，她那么大的人，见的又是女性朋友，就别管她怎么见的了。” 她三两步坐到夫人身边，挽着夫人的手笑：“京鸿之前不是跟她在一起嘛，有他作证您还不放心呀？” 于茵南憋着一口老火，吐不出又咽不下。 就因为程桑坐上沈京鸿的车，她才格外不放心！ 谁知道她一天天的憋了什么弯弯绕绕！ 于茵南说不出口，伸手在翁娅眉间一戳，“就你大度。” 那丫头消失四年，偏偏在沈京鸿订婚之前回来，眼下又住进沈家，谁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翁娅被于茵南戳得莫名其妙，笑着在她手臂上拱了拱：“见朋友本来就是一件小事，是夫人您关心则乱。” 于茵南不好驳翁娅的面子，又见沈京鸿一脸疲惫，没再追问下去。 “先不说这事了，该休息休息吧。”于茵南心疼儿子，“京鸿晚上折腾得不轻，也该好好养养了。” 程桑表情突然变得极不自然。 的确，很不轻。 她感觉浑身都在疼痛。 毫不夸张，那时候的他像一条饿狼、疯狗。 不把她揉碎誓不罢休。 于茵南冷冷看了她一眼，要离开时才发现她左脸微红。 再看翁娅，居然是同样的情况。 “你们的脸…” “碰的！”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又暗戳戳互瞪一眼。 沈京鸿摸了一下鼻子，顺便把眼镜往上推了推。 于茵南不看程桑心不烦，见她杵着不动，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不耐烦催道：“你还动不得了？正经事没见你干，倒虚上了？” 程桑扁扁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挺五味杂陈的。 程桑回到卧房，关门时翁娅用手挡住，阴着脸走了进去。 等程桑关门，翁娅脸上大方得体的闺秀模样转眼消失，语气刻薄：“安排一次不容易，你最好别乱蹦哒，炒个菜还要让菜在锅底趴一会，你可把男人的种给蹦哒没了。” 程桑脸上没什么反应。 似乎不管翁娅说什么，都调动不了她的情绪。 “嗯，听你的。” 翁娅仰着半边脸看她，明明恨死了她，又不得不强忍着，在她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个周期内我给你们排了四次，医生说这是最科学的安排。” “下次在后天，这两天你好好养着，免得那天撑不住。” “到时出门要更注意点了。” “如果被夫人查到你干这种事，沈家你别想回。” 程桑点点头：“我明白的。” 她本想着今晚趁兴时把小泽的事告诉沈京鸿。 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 可小泽又需要沈京鸿。 次日早餐程桑还在想，怎么做才能在不暴露小泽身份的前提下，让小泽和沈京鸿建立交流… 直到一大勺海参汤盛进她前面的碗里。 这是夫人特意吩咐厨房为沈京鸿炖的补汤。 毕竟他昨晚出了大力。 程桑顺着勺子看过去，发现勺柄赫然就在沈京鸿的手上。 于茵南，翁娅，周管家三人齐齐看了过来，无不意外他对程桑过分的关心。 沈京鸿则一脸的若无其事，笑不达眼底，“程小姐也该补补才是。” 第15章 大少爷，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第十五章 大少爷，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翁娅的脸色瞬间惨白，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脑子里天人交战。 自从程桑回国，沈京鸿对程桑没有过一句好话。 可今天他却格外关心，明知这汤是特意为了补他泄元后的亏损，居然还亲手盛给程桑。 难道，他知道昨晚那女人是程桑了，所以要给她补补？ 可当时一片黑暗，沈京鸿离开房间后她就替换了程桑，而且沈京鸿喝过被下过药的水，脑子不会有多清醒… 于茵南也立刻看向程桑，眼神变得凌厉。 程桑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微妙，僵着身子没敢动。 空气莫名紧张起来。 于茵南弯起嘴角，声色不露地笑道：“京鸿，她自己会盛。” 沈京鸿把勺子放回汤里。 勺柄碰在汤碗的沿上，声音沉闷，“她就在对面，我这个位置正好方便。” 他淡淡道：“程小姐好歹是客人，面黄肌瘦的，别人还以为沈家有人欺负了她。” 程桑这才暗松口气，“谢大少爷。” 下一秒沈京鸿笑着看向翁娅，目光温柔，“小娅昨晚辛苦了，也得好好补补才是。” “王妈，”他唤了一声，“小娅坐得远，麻烦为翁小姐盛汤。” 王妈忙笑道：“好的大少爷！” 直到这时，于茵南和翁娅才落下心头大石。 两人说好似的对视一笑，各自放下各自的心。 程桑心里念着小泽，食不知味。 既然儿子回来她总得好好陪着，住在沈家并不方便。 趁着夫人和沈京鸿都在，她开口道：“我打算在国内多住几天，长住沈家的话会打扰各位，所以…” 不等她说完，沈京鸿放下筷子。 这个时间点不知他有意无意，但确实中断了她。 到嘴的话像长腿一般，又自动退缩了回去。 她搅着碗里的汤，没再说话。 几人脸色各异。 反而是翁娅捡了她的话，“你毕竟在沈家多年，难得回来，沈家又不缺你吃的住的，正好能多陪陪爷爷。” “什么都别想了，安心住着。” 翁娅笑着看向于茵南，一副通情达理的大家闺秀样子，“夫人是沈家的女主人，您觉得呢？” 于茵南答应过翁娅让程桑住在沈家，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谢谢夫人！” 翁娅转过头，在长辈面前的甜美笑容一秒消失。 程桑还没怀上孩子。 把她放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才更稳妥。 程桑偷偷看一眼沈京鸿毫无表情的脸，想到某些事，她眉心都在发紧。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她低头一看。 是一条来自简柠的微信消息。 【什么时候让小泽见爸爸啊？他很需要！】 她轻触屏幕唤出虚拟键盘，手指却在屏幕上停顿下来。 片刻后，她快速敲下两个字。 【今天。】 她又编辑一行字发送过去，打开位置共享。 早餐后沈京鸿起身离座，程桑也借口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 可她刚走出客厅，发现前面的沈京鸿不见了。 她急着去追，没想到快要跌下去时腿脚发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眼见着即将磕上台阶，一只手及时托住她的小腹。 她本能似的抱住那只手，可在看清他的脸时又触电一般想要弹开，却被他反手握住。 她像一头撞上捕兽夹的猎物，抽不了身。 她瞬间脸如火烧，想起沈京鸿和夫人揶揄她脚软的事，下意识解释：“我刚才只是脚滑了，不是腿软，我自己能走。” 沈京鸿手放在裤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么急于解释，难道想掩饰什么？” “我没有…” “所以你想？” 程桑一秒没停顿：“想坐你车。” 稍后程桑坐上后排，和沈京鸿同座。 手腕上还残留被他握住的感觉，麻麻的，她若有所思地揉了揉。 李一坐在驾驶座上，总觉得，气氛莫名的有点不对头… 程桑不想耽误，“李助理，可以开车送沈总去公司了。” 沈京鸿眉头一拧，换了个双腿交叠的坐姿。 程桑：“我要去一趟百城，想搭一下顺风车。” 话落，沈京鸿的眼神停在她脸上，带着三分审视，而后他轻笑一声，“李一，开车。” “是！” 第一步进行地很顺利。 程桑握着手机，不敢放松。 刚才她给简柠发消息，让她带小泽去兴阳路口，—沈京鸿去公司的必经路段，到时她配合做个戏，让他们父子假装偶遇。 简柠是个戏精，有自己的办法“缠”上沈京鸿。 她相信血脉相连的天性，会让沈京鸿对小泽产生恻隐之心，潜移默化助小泽病情康复。 这么做，应该就能保下儿子了吧？ 迈巴赫正常行驶中，距离她们约定的地点只剩一公里了。 眼见着，目标在即… “李一，左拐去一趟眼镜店，”他手指拂在镜架上，骨节分明的手正好遮住眼底神色，“我镜片花了。” 程桑眉毛皱成一团，默默咬了一下后牙。 “…” 怎么就这么巧。 李一：“好的沈总！” 迈巴赫左拐，离兴阳路口越来越远。 程桑回头看了一眼目的地，背着沈京鸿给简柠发消息，提醒她改变路线。 然而半句话还没敲完… “程小姐挺忙的，”沈京鸿话里带着玩味的调子，“我可能要耽误一点时间，如果程小姐赶的话，我让李一送你？” 程桑硬着头皮：“不赶。” 沈京鸿不以为然，“那你听说我改道后，急着给谁发消息？” “我…” 没给她狡辩的时间，沈京鸿：“看来你坐我顺风车是假，有自己的动机是真。” “没有，我就是想坐顺风车。” 程桑自认硬气许多。 毕竟换成以前，沈京鸿一个眼神下来，圆明园是她烧的，恐龙灭绝都是她干的。 “哦？” 沈京鸿不置可否，视线顺着她的右手过去，停在她遮遮掩掩的手机上。 程桑吓得打了个激灵。 沈京鸿下一秒，是要抢她手机了吧… 赶在他抢夺动作进行前，她忙举起一只手表示投降，等沈京鸿放弃硬来，她顶着发麻的头皮老实交代。 “我想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李一“噗嗤”一声笑了，“程小姐，我们沈总不会轻易结交陌生人的，更何况…” “不是我轻看程小姐哈，以您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会认识什么有分量的大人物吧？” 李一话刚说完，沈京鸿：“可以见。” 他手指轻轻探试腕上的表盘，“给个地址，我自己过去。” 李一：“…” 程桑暗喜。 思考两秒后，她说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地址：“尚品茶餐厅，大厅三号座，半个小时后他在那里等你，如果你没时间过去，随时跟我联系…” “知道了。” 沈京鸿没听完她的话就随口应下。 摩挲表盘的手停顿下来，他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但你，现在可以下车了。” “…” 程桑下车后，李一不解问：“沈总，您真要去茶餐厅见那个人？” “呵，”沈京鸿从齿间蹦出一声冷笑，“你觉得呢？” “所以…“ “见。” 程桑被赶下车后立刻联系简柠准备。 时间刚过两分钟，她本打算拦车去茶餐厅，可出租车没来，来的却是沈家的司机王叔。 车窗落下，王叔见她就笑。 “程小姐我可算追上您了！翁小姐让我来照顾您呢！” 程桑看着沈京鸿轿车离开的方向，默默放弃刚才的想法。 希望简柠能顶住。 她坐在私家车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手机攥在掌心，心弦无时无刻不在紧绷。 “嗡嗡…” 来电的震动声把她叫回现实，她忐忑接听。 “喂？” “桑桑！”那头传来简柠兴奋又压抑的声音，仿佛一个神经质，”我见到孩子爸爸了…” 第16章 血缘天性 第十六章 血缘天性 程桑睫毛颤了颤。 毫不夸张，这时候她紧张到脚趾头都在发力。 之前在车上沈京鸿答应她自己去见，她还以为只是敷衍一下。 毕竟沈京鸿最近太阴阳怪气了。 可他竟然真的去了。 程桑心里莫名地隐隐作痛。 “先等一下再说吧。” 现在王叔正陪她逛商场，不方便。 她果断挂线然后找个借口离开，一个人去了偏静一点的休息区，回拨号码后抓紧时间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好帅！不仅帅，还守时，早到！” 程桑抿了一下唇，压下胸膛里那一股子迫不及待，“那…他也见到小泽了？” “是啊！” 程桑握着手机，指关节渐渐抓紧，“你有没有告诉他，小泽是他儿子？” “我只说他是我侄子。” 简柠压着声音，隔着屏幕都能听出她的心疼，“你不是怕他抢走嘛。” 程桑苦笑。 简柠说着说着来劲了，“你知道吗，我故意把饮料洒在他身上，然后把小泽推出来顶锅，我以为他要发火呢。” “结果他看到小泽时，那两只眼睛，跟孙悟空刚从炼丹炉里放出来似的！” 听到这里，程桑脑子里已经自动出现画面，忍不住笑了一声。 紧锁的眉间终于舒展。 他们是亲生父子，天性使然吧。 简柠越说越兴奋，“小泽对他也不抵触，还喊他叔叔…” “还有你猜怎么着？” “我说我以前从医的，后来跟一个牛逼的姐妹做珠宝品牌，结果他邀请我帮他挑选首饰。” 程桑眼里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不适，嘴角带着些讽刺。 这个节点，沈京鸿应该在为翁娅准备订婚首饰。 不过她现在并不关心翁娅能不能订成这婚。 当下，没什么比小泽更重要了。 简柠在电话里如数家珍：“看得出来，他对小泽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而且看他时眼神真的好宠…哎呀他又那么看小泽…行了我不多说了，带两个帅哥选首饰了哈…” “喂，我…” 不等程桑说完，简柠直接挂断。 程桑深吸口气，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期待。 父子血缘的确神奇。 想到什么，程桑自嘲般摇了一下脑袋。 像她这种假妹妹可就没这么好待遇了。 沈家有三个孩子。 沈京鸿十五岁被麻省理工录取，后来大姐和二哥也相继去了剑桥和斯坦福。 因为沈家是市京名流，被人质疑三个子女靠钱才能进入名校。 到了程桑，沈家人希望她能靠分数考进国内顶级高校，让谣言不攻自破。 上高中后，监督她学习的事被沈京鸿揽下。 因为学习上粗心，她没少被沈京鸿管教。 罚她站墙角，还捏她脸蛋。 有时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被沈京鸿捏多了，才导致自己原本的小V脸长成了鹅蛋脸，至今像个没长开的高中生。 儿子也是小圆脸，不知道沈京鸿会不会也捏他。 不过，就算捏也会舍不得吧？ 人家父子天性摆那呢。 与此同时，尚品茶餐厅一楼。 三号座旁边是整面落地窗，窗外停放着一辆京A打头的黑色迈巴赫。 沈京鸿手搭在桌面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桃花眼里透着锋利。 他公务繁忙，中途临时见了一位合作商，但也只迟到了两分钟。 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沈京鸿真的很想摁死某人。 女人四十来岁，疏着显嫩的双马尾，两眼放光，露出她发黄的牙板。 沈京鸿尽量维持着不动声色。 忍了。 女人捂着嘴拼命掩饰心里的雀跃，扭捏道：“我朋友说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个大帅哥，我还不信呢，现在一看，果然好帅好帅呀！” “噗！” 站在沈京鸿身侧的李一一个没忍住，乐得前俯后仰。 意识到失礼，他赶忙垂手站好。 “对不起沈总。” 沈京鸿往椅背上一靠，无语到想笑。 好你个程桑，竟敢耍我… 一个小时后程桑终于摆脱王叔，这时收到简柠电话，说已经带小泽回到名玺。 程桑后一步赶回名玺。 进门时简柠正“嘎吱嘎吱”啃着苹果，秦沐泽坐在阳台旁边的休闲区，自己玩着积木。 程桑迎上简柠，小声问：“小泽有什么反应吗？” 简柠边吃边点头：“成效不错，他对小泽印象很好，小泽对他也不排斥。我给过他名片，他表示有空会再约我们。” 想要建立联系，必须有共同议题。 显然简柠和沈京鸿之间的议题，不足以支撑他们的下一次见面。 就算沈京鸿和小泽有眼缘，以沈京鸿的身份和性子，也很难主动联系他。 她必须想个办法。 “他不一定会约。这样吧，等我回…” 她刚想说，等他回沈家后再和沈京鸿沟通。 “哎呀~” 简柠拍拍她肩膀，往她耳边一凑，“你别担心啦，两父子互动的事你不方便出面，交给我Ok的，我好歹当过医生，如果治不好小泽的病，我一块豆腐撞上去得了。” 她能不尽心吗？ 放着她跟程桑的姐妹情分不说，她那抠门大哥今天还给她转了一千万专项资金。 只要她把程桑和小泽弄回孙家。 说不定，还能从大哥那分点股份… 既帮闺蜜嫁入豪门，又肥水没流外人田。 闺蜜将来做了孙家女主人，她只要抱紧大腿，能少了她的？ 看简柠笃定，程桑也释然许多。 以简柠的聪明和专业，肯定能创造更好的条件让沈京鸿亲近小泽，达到医学层面的有效陪伴。 再看秦沐泽。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专心地搭着积木，状态明显比在国外好得多。 似乎遇到困难，他拿着零件看了好几遍，好像不确定要把它放在什么位置。 程桑正要过去帮忙。 却见他挪着小身子爬到旁边的矮柜旁，从里面拿出一只天蓝色外壳的手机。 程桑立刻看向简柠，“你什么时候给他备的手机？” “老佛爷先别气哈…”简柠忙敲着小拳帮她捶肩，“这也是治疗的一环，让他学会主动跟外界沟通，你别打扰人家。” 大哥千叮万嘱，交代她不要把他和小泽私下联系的事告诉程桑。 简柠猜他俩一定有特别原因，所以一直不能在一起。 大哥有自己的处理方法，她现在能做的，是把程桑和小泽推向他，不拖他的后腿。 程桑看简柠说得一本正经，不得不信。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观察秦沐泽。 这时，秦沐泽那头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耳边传来男人淡淡的音色：“哪位？” 那一瞬间，小朋友的眼睛像有一缕阳光照了进去。 平静幽暗的深处，被什么东西搅得天翻地覆。 他紧张地握着小拳，奶声奶气喊了一声，“叔叔，是我呀！” 第17章 程桑，你到底什么居心 第十七章 程桑，你到底什么居心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秦沐泽听完皱起眉，舌头在脸侧鼓了鼓，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简柠远远看着，在程桑耳边一顿夸。 “你看他多聪明，会给爸爸打电话了。” 程桑挽着简柠，由衷感激：“要不是你，我真怕自己没勇气把小泽带到他面前。” 哪怕隐瞒小泽的身世，她也不敢保证不在沈京鸿面前露出马脚。 简柠用肩膀耸了她一下，“我俩什么关系呀，说不定以后更亲呢！” “什么？” 简柠忙摆手：“没事没事！” 秦沐泽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他的耳朵里，只有叔叔耐心又好听的声音。 “上次不是说让你爸给我打电话，你爸呢？” 秦沐泽眼睛暗下来，咬着嘴唇用力摇头。 “没，没有。” 他从没见过。 简柠阿姨说，他的病需要爸爸参与，才会尽快好起来。 可是他没有爸爸。 一个都没有。 秦沐泽沉默时，那头响起沈京鸿遗憾的抽气声。 才三岁就没了爸爸，他不该提到人家的伤心事。 这可怜的孩子如果有需要，他愿意伸出援手。 “小朋友你妈在吗？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秦沐泽转头看向程桑，小嘴张了张，却欲言又止。 他回过头，继续专注听电话里的声音。 “小泽…”程桑看到儿子明明有需求却被他自己生生收回，一秒红了眼眶。 她想去抱抱儿子。 可她的左脚刚迈出去，简柠一把拉住了她。 “别打扰，让他自己玩。” 程桑停下来，全身血液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不适都在朝心口入驻，疼得密密麻麻。 拒绝情感上的索取，是小泽症状里的一种。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小泽的病是她亲手造成的。 因为他在最需要妈妈的时候，她曾离开了很久。 小泽生病后主动和她疏远，幸好简柠还能走进他。 程桑努力克制着不去回想那些，默默看着小泽。 小泽不知在跟谁求助，一边听一边动手组装，很快就把一堆积木搭好，绷得过于严肃的小脸这才放松。 程桑跟着笑了起来。 没想到儿子回国不到两天，居然又遇到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 可小泽从哪知道人家的手机号码？ 程桑这么想着，走向秦沐泽。 念头没过，包里的手机响起来电音，拿出手机一看，是沈京鸿。 沈京鸿去见过简柠和小泽，这时候打电话，是要给她反馈了吧… 她怀着忐忑接听。 “喂—” “立刻回沈家。”沈京鸿甚至没等她一个“喂”字落音。 口吻不容置疑。 程桑：“…” 莫名其妙。 无奈她做贼心虚，难免去想是不是她干过的某件好事被沈京鸿发现了。 头疼。 “柠柠，我要回沈家了。” 简柠笑着把她往门口推，“你先回去。” “小泽他…” 她还没看小泽刚才跟谁打电话，“我待会再走，不急这一时。” “哎呀哪能让沈家人等呢？万一你们和好，进沈家当小祖宗还不是轻而易举，不得爽死？” “唉—” 程桑都顾不得刚才要去干什么了。 下一秒，人就被迫站到了房门外。 想到简柠刚才的话，她摸了摸鼻子，自嘲地笑了一声。 简柠真当沈家大门那么好进吗？ 就算她给沈京鸿生了孩子又怎样。 被他们知道了，别说嫁进沈家，孩子说不定都保不住。 推走程桑后简柠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幸好程桑没看到小泽手机里的号码。 万一程桑知道大哥和小泽私下联系，她的一千万得被收回去八百万！ 好险！ 差点让自己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大哥都跟他儿子见面了，为什么不想让程桑知道？ 怪了… 她回到阳台，一骨碌坐在秦沐泽身边，“手机给阿姨，阿姨要处理一点东西。” 通话记录得删一下才行。 秦沐泽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眨巴两下，低头继续玩积木，“删掉了。” 简柠一看手机，果然通话记录里面干干净净。 “矮油~”她惊喜地揉着小孩头，恨不得抱起来啃两口，“你也太聪明了，不愧是我家的种啊！” 秦沐泽：“…” 脑仁快晃出来了。 好烦躁，她在说什么？ 程桑回沈家一路心都提着。 把十五岁以后干过的所有坏事都默默想了一遍，再一个个排除掉可能性。 门口迎她的是张妈，张妈斜着眼把她打量了一遍，直接带她上二楼书房，“大少爷说，让您在这里等他。” 不比王妈憨厚，张妈的眼神里透着刻薄。 程桑看出她的敌意，并没有在意。 她刚要上去敲门，王妈又笑说：“大少爷正在开线上会议，您在外面等着就好。” 张妈在沈家多年，察言观色那一套早玩得炉火纯青。 周管家让她留意程桑，可见程桑得罪了夫人或周管家。 加上上回她和王妈差点被翁娅赶走时，程桑却连屁都没为她放一个，这让她耿耿于怀。 程桑不想打扰沈京鸿，“那我稍后再来。” 张妈却轻飘飘地伸手拦住，“您要走的话，待会大少爷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您，会生气的。” 程桑笑了。 她不喜欢计较，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拿捏，“张妈，到底是他让我在这等，还是你自作主张，让我在这等？” “这…” 张妈被问得心虚，这时门从内打开，“进来。” 沈京鸿说完率先返回书房。 在张妈的冷眼下，程桑也跟着走了进去。 她一进门，张妈第一时间离开，去找周管家。 周管家让盯着程桑，说明程桑肯定有问题！ 书房里静得没有一丝杂音。 沈京鸿坐在皮椅上无聊地转着打火机，眼睛里似笑非笑。 程桑被看得心里发毛。 她克制着想要绞手指的习惯，不让情绪挂在脸上，故作轻松地问：“大少爷急着让我回来，有事吗？” 沈京鸿被气笑了，“关于你介绍给我认识的人，你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这时程桑才松了口气，“简柠是个很优秀的人，她在珠宝方面很有天赋。” “哦？” 原来她叫简柠。 可沈京鸿的脑子里，只有一口发黄的牙板！ “所以呢，你觉得？” 为了掩饰心虚，程桑故意笑得没心没肺，“你没觉得小朋友很可爱吗？” “呵。” 还有个小朋友？ 原来简柠不是一个人。 她还带了儿子来跟他相亲？ 很好。 沈京鸿怒极反笑，打火机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程桑，你到底什么居心？” 第18章 让她绝了这份念头 第十八章 让她绝了这份念头 程桑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简柠不是说沈京鸿还请她去挑选首饰，也很喜欢小泽吗？ 为什么沈京鸿这儿又是另一种态度，似乎对她介绍的人极为不满？ 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程桑正要问个明白，见笔记本电脑左侧放着一只精美的红色首饰盒。 看来他已经确定自己想要的首饰了。 简柠确实陪他看了珠宝，哪里还有什么误会。 程桑下意识攥起衣角，“大少爷，我不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沈京鸿抽出一根烟衔在唇边，眉眼带着三分戏谑。 “程小姐，难道因为我下月订婚的事，你不开心？” 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打火机，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怒气变浅，似乎已经被他自动消化。 她不开心，所以故意跟他恶作剧？ 呵，还是像十八九岁的时候那么幼稚。 他衔着烟蒂若有所思，“下次，你大可以玩点成年人的戏码，” 刚说到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号码，他眼神一亮。 他接听，没有半秒迟疑，眉眼变得温柔起来。 “又想我帮什么忙？” 听完那边的话沈京鸿笑了笑，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上一秒他威压十足，哪怕坐那儿不动都足够让人忌惮。 现在，他周身的气场没有一丝凌厉，像一束晨光照在身上，又软又温和。 程桑她从没见过沈京鸿这种状态。 口吻神态，像在跟一个喜欢的小朋友说话。 “好啊，想我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很乐意。” 他转动座椅，嘴角笑意不减，似乎很享受与对方的交流。 “好啊，你说，我听。” 之后他不再说话，嘴角噙着笑，安静地听着。 程桑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人一定是翁娅吧。 只有在翁娅面前，沈京鸿才会那么温柔耐心。 脑子里自动跳出两人站在一起，沈夫人满脸欣慰的画面。 她心头一窒。 像什么东西化成实体，猝不及防袭击了她。 她以为时隔四年，二十三岁的她不会再因为沈京鸿心痛，以为那种不可自拔的荒唐早就过去了。 她以为这趟回来只是单纯为小泽抢个爸爸，单纯为了治病，不会再抱其他任何幻想… 可她看到红色首饰盒，看到沈京鸿和翁娅打电话时的宠溺，身体还是诚实了。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骗不了自己。 十五岁那年她跪在沈家大门外，隔着雨帘看到她一眼惊艳的少年。 听说他叫沈京鸿时，她揣摩了这个名字很久，或许有的人，一惊艳便是一生。 十八岁，在她学习最关键的时段，她克制不住地开始心猿意马。 考上大学意味着她要离开沈家，离开沈京鸿。 有段时间她成绩下滑，从第一掉到第十。 那时她还没给沈京鸿写情书，也还没和于茵南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某个周末，她看见沈京鸿坐在她书桌旁帮她整理学习资料，厚厚的一摞。 可第二天那些资料全都不见了，只有一本手抄笔记，原来他担心她功课太多，连熬两个夜帮她做了重难点整理。 她站在书桌前，看着沈京鸿提按分明的笔迹发呆。 “桑桑，有空多看看，还有两个月要大考，至松至紧，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相信你稍微努点力就可以上来。” 程桑本来就内疚难过。 听他这么说眼泪都要下来了，“大哥，你好像比我还关心我的学习。” 沈京鸿侧身站在门口，简单的西裤配着白衬衫，快到一米九的身高几乎顶到了门头。 他没有看他，眼神有些放空，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自嘲一般笑了一声,“等你考上名牌大学，我会助你创立自己的一份事业，你也可以进其他公司实现自己的价值，你的选择会多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有一个嫁入豪门的机会，万一那时沈家已经不再是你的靠山，你怎么办？” “豪门家庭对儿媳妇一向挑剔，你没有好的学历和能力，怎么站在他身边？” 程桑听不懂，“可是，叔叔说我一辈子都是沈家二小姐。” “一辈子？”沈京鸿笑笑没反驳。 程桑想，可能那时候就算她没有冒犯沈京鸿，没有跑到国外，也不可能在沈家呆很久了。 她怎样都不可能和沈京鸿做一辈子的兄妹。 思绪回来，程桑的眼睛有些热。 沈京鸿刚好挂断电话，转头就看见他发红的眼睛。 他眼神暗了暗，转眼又带上三分戏谑。 “怎么，觉得委屈了？” 程桑装得若无其事，苦笑一声，“没有，你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她看一眼电脑边上的首饰盒，没等他回复就离开了书房。 刚出门，本想绕过天井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可她刚迈出去几步，突然停步，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于茵南和周管家就站在她左拐的走道处，，于茵南面无表情，气场吓人。 “夫人。”程桑礼貌招呼。 于茵南的戒备心被再次吊了起来，来回打量她，“程桑，你去他书房做什么？” 程桑猜到是张妈在嚼舌根，“他问我点事，已经问完了。” 她敬畏于茵南，所以一直保持着距离感，情书被抓包那天她挨了于茵南一顿毒打后，两人更是多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隔阂。 “为么简单？“ 于茵南走向她，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压迫感十足。 程桑下意识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程桑，你回来的第一天，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吗？” 于茵南看着她的侧脸，眼里冷得像淬了冰，“聪明的孩子都知道什么叫边界感，你不知道？还是说你故意的？” 程桑目光往下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睡都睡了，哪还有什么边界感？ 如果夫人知道她就是翁娅的那把工具，而且昨天又和夫人的宝贝儿子发生过关系…夫人会暴跳如雷，恨不得把她打死吧？ 她自认负了沈家，内心有愧于他们。 所以于茵南骂她也好，揶揄她也罢，她都不会生气。 她迎视于茵南，表情又乖又软，“南姨放心，我会听您话的。” 南姨？ 于茵南觉得这声称呼简直刺耳。 她默默咬着牙根，“在国外谋生不容易，这几年没少练嘴皮子吧？” 程桑垂手站着，认真又乖巧：“我真心的。” 于茵南站在她身侧，目光冷到了极致，“要是我发现你有一点企图，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能坐上沈家女主人的位置，怎么会没点手段？ 程桑可以来沈家住，沈家也可以为她提供帮助。 但沈家的继承人，程桑不能碰。 程桑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您放心吧夫人。” 等程桑回房，周管家笑着在于茵南耳边道：“夫人，这两天我的人在留意程小姐，除了发现她上过大少爷的车，其他没什么特别的事，您不必过于担心，她不敢的。” 于茵南不以为然，“你确定她不敢？” “她刚回国的时候，惊鸿对她态度有多冷你是看到的，可这才几天，惊鸿已经在维护她了，还让她去了书房。” “他的书房一般人不能进。” 于茵南越想，越觉得程桑对儿子做了什么。 说不定她私下里对儿子抛媚示好，让儿子动了恻隐之心！ “程桑看着是个乖乖女，实际上性子刚烈，”于茵南难免顾虑，“五年前她有胆量给惊鸿写情书，当我的面说喜欢一个人没错，哪怕被打个半死也不肯认错，这样的女孩子，你还觉得她是小白兔？” “对不起夫人，是我考虑不周。”周管家垂着头不敢多说。 于茵南倒抽一口冷气。 “但不要紧，我自有办法让她绝了这份念头。” 第19章 太不争气了 第十九章 太不争气了 沈京鸿靠在座椅上，莫名地心情烦躁。 他随手扯开领带，去拿桌上的打火机时，看到电脑下方的红色首饰盒。 打开，里面是一串铂金镶玉的手链，清新雅致。 他翻开通话记录，回拨一个号码。 刚打通，他不耐烦地问道：“沈瑜，你人在南城，居然把桃花惹到京市，你知不知道，有人已经把礼物送到我这儿来了。” 停顿三秒，那头才传来女人懒洋洋的声音，“魅力太大，哥，担待点啊。” 沈京鸿忍了，“东西怎么处理？” “送嫂子吧，算我这个当小姑子的一片心意。” 沈京鸿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链，声音低沉，“再说吧。” 程桑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调整几次睡姿都觉得不舒服，想给简柠打电话又怕打扰她休息，索性干巴巴地躺在那儿。 她没有刷手机的习惯，睡不着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翁娅想毁掉她，她便要毁掉翁娅的婚礼。 可是沈京鸿对翁娅感情深厚，让她多了几分忌惮。 她怕这么做会伤到沈京鸿。 从一开始到现在，沈京鸿这个受害者没有任何过错。 其实说起来，以翁娅的条件并不满足沈家对长媳的要求，也不符合沈京鸿的审美，翁娅的人品也不难查到。 沈家苗正根红，道德感极高，寻常女人想都不可以的沈京鸿，于茵南怎么就放心把他交给了翁娅？ 翁娅救过沈京鸿的命？ 想到这儿程桑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备注名为“阿K”的联系人。 阿K是简柠介绍给她的，听说在国内人脉丰富，黑白两道通吃，查东西有一手，翁娅不能生的消息就是从阿K那边得到的。 简柠说，阿K很可能也是豪门一员。 她敲下一行字。 【帮我查一下翁娅和沈京鸿的婚事，我想知道他们的恋爱经过，以及翁家这几年崛起的过程。】 犹豫片刻。 【还有，有人在黑市发布五亿悬赏，找一个四年前从京市离开的女人，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跟一下进度。】 她不能忘了这茬。 在那么高的悬赏下她很可能被沈京鸿扒出来，到时他肯定要跟她翻脸，抢走小泽。 她不敢想如果东窗事发，局面会有多疯狂。 好在今天小泽见到了沈京鸿，简柠十分看好，希望在那一天来临前，小泽的病已经痊愈… 整晚辗转反侧。 次日。 程桑七点整洗漱好，打开房门。 隔着天井，她一眼看见翁娅站在沈京鸿卧房门口。 下一秒沈京鸿也从房间里出来，翁娅亲昵地迎上去。 “京鸿，我特意来早，待会坐你的顺风车去公司。” “没问题。”沈京鸿双手插兜，低头看着翁娅。 他高了翁娅一头，满满的安全感，看起来又宠又包容。 程桑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他们谈婚论嫁了，翁娅那么会勾人，一定在一起睡过吧。 她忽然觉得有点膈应，转身走向楼梯口。 沈京鸿也从翁娅身上移开目光，看向程桑时，却只看到她隐入拐角的背影。 “惊鸿~”翁娅撒着娇用胳膊碰他，把脸往他胸口上蹭，“上次都没有尽兴，今晚我们还去一次好不好？” 沈京鸿的视线仍停在程桑离开的地方，脸上看不出情绪。 “一品居？” “嗯。” 怕他拒绝，翁娅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话赶话道：“你太让我着迷了，这两天我身上像爬满了蚂蚁，痒得我寝食难安。”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的味道，惊鸿，今晚当是赏赐我的行不行？” 沈京鸿用指节抬起她下颌，笑不达眼底，“我真有那么厉害？” “嗯嗯！” 沈京鸿嗤笑，“那，看你安排。” 翁娅连连点头，眼神里都是感恩戴德。 为了求爱她可以把自己低到尘埃。 可能沈家的教养使然，沈京鸿对她一直守礼守节，他最主动的亲密，是下雨的某天他拉着她的手冲进凉亭。 她太想和沈京鸿来一次了。 前天晚上沈京鸿被用了药，他和程桑的疯狂让她嫉妒到面目全非，她恨不得穿进程桑的身体里，感受被沈京鸿疼爱的滋味。 偏偏，她求沈京鸿的第二晚，也是为程桑准备的。 周期只有八天，想确保程桑在这八天内怀孕，意味着她近期不可能去碰沈京鸿。 她面带微笑，手心却被指甲掐出了血印。 还好只有八天。 八天过后沈京鸿就是她的专属，到时她想怎么玩没人管得着。 程桑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想了想，给沈惊鸿发去一条微信消息。 【你今天还去见简柠吗？】 沈京鸿放下筷子，点开微信。 看到这条消息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冷，眯起危险的眸子，看向程桑。 程桑感觉一道冷箭射来，本能地立刻偏过头去。 她杀人放火了吗，沈京鸿的眼神也太吓人了… 餐间没人说话。 又过了两分钟，沈京鸿把餐具放好，忽然没来由地冷笑一声。 “有的人还是吃得太饱了。” 程桑一勺粥停在嘴边。 餐后沈京鸿和翁娅一起出门。 临走前翁娅丢给程桑一个眼神。 程桑看着碗里的粥，不知在想什么，身体没力气似的地往椅背上靠。 今天还没去看爷爷，女佣收拾餐桌时她起身去了三楼。 沈在行有专人侍候饮食，平时很少和他们一起用餐。 她去的时候沈在行的房门开着，佣人正扶他老人家起身，程桑见状过去扶了一把。 “爷爷今天要下去走走吗？” 沈在行挪了一下，显然靠得不舒服，程桑帮忙为他调整靠枕，直到他不再挪动，苍老的眼睛看向她时，她才直起腰站好，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沈在行看着她乖巧的模样，遗憾地摇了摇头。 “爷爷。” 沈京鸿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在老家那边发展，大儿子沈明德在京市落地生根，孙字辈在同龄界里个个翘楚。 可在沈在行眼里，孙子孙女们各有各的小性子，能力有，就是瞧着容易让人生气，又乖又可爱的，只有程桑这么一个。 虽然是半路认来的孙女，但他真心稀罕。 按照沈在行原来的规划，程桑必然要考上顶尖学府，在沈家的帮助下成为某一领域的顶尖人才，或者成为沈家商业帝国里的中流砥柱。 这样一来，程桑可以拥有一个好前程，他也永远多一个乖巧的孙女。 可她太不争气了。 十八岁因为早恋成绩下滑，放弃高考。 第二年全家人都以为她振作了，可她一走就是四年。 沈在行看着她，语重心长：“你这孩子，不听话呀。”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程桑惭愧地低下头。 她紧紧咬着下唇，唇齿间溢满了血腥味。 她也想成为爷爷心目中的好孙女，可她太不争气，在最不懂事的年纪里，做下这辈子最大的决定。 她像生病一样只有离开，好像迟一天、迟一秒就会被人看穿。 夫人没有揭穿她，但她怕自己藏不住事，怕沈家人总有一天会知道她的秘密。 更怕沈京鸿看到她龌龊的心思，怕被所有人厌恶。 她只能逃走，甚至想过永远不再回来。 看到老人眼里的关心，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对不起爷爷，以前我太任性了。” “也罢。” 沈在行对她恨铁不成钢，但又不得不劝自己释然，“那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程桑：“没有。” 话音刚落，王妈笑着来到房间门口，“原来程小姐在这儿，夫人让您下去一趟呢！” 第20章 相亲 第二十章 相亲 沈在行本想问问程桑离开沈家后的事，既然于茵南有事找她，也就放下了。 “桑桑，你去见她吧。” 想到等会还不知要面对什么，程桑下意识绷起后背。 “爷爷，那我先出去了。” 她走出沈在行卧房，若有所思地跟着王妈下楼，“夫人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现在的她不比惊弓之鸟好多少。 王妈端庄地揣着手，笑回：“程小姐别怕，夫人笑着让我来喊您的，至少不是坏事。” 程桑点头，“知道了。” 下到二楼时她从栏杆处往下看去。 见于茵南一身浅黄色印花旗袍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她对面，是两位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客人。 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美妇，另一位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面皮白净，虽然坐着，但看得出他身材修长匀称。 这时于茵南正好抬头，两道目光瞬间接触。 “桑桑快下来，”于茵南难得对她随和，招手道：“王夫人和王小公子来了。” 程桑懵了一瞬，忙应话：“好。” 下了客厅她一一跟王夫人母子打招呼，正想着坐哪合适时，于茵南主动开口，“来我身边坐。” 自打回国，于茵南从没对她这么客气过。 程桑要是还没看出夫人意图，那就是个睁眼瞎了。 夫人在给她相亲。 她拢了拢风衣，拘谨坐下。 关于王家，她只了解一二。 沈家朋友圈里没有普通人。 王家十年前在京市颇有名气，政商两界都有涉及，后因某些不可说原因，家族地位直线下滑，而且将来都不会有上升空间。 这是京市名流们心照不宣的事。 近几年王家靠经营酒店维持家族运作，不说荣华富贵，至少能保证世代无忧，算是个落魄的贵族。 程桑忽然想起来。 这不就是那个生了许多孩子，最近又有媳妇怀上双胎的王家？ 眼前这位长相干净的小公子… 程桑脑子里自动响起王妈曾说过的话。 “听说王家小少爷六年前跟我们大少爷一起洗过一次澡，回家就自闭了，三个月不肯出门…” 程桑想笑又没好意思。 原来就是他呀，王老爷子最小的孙子，王昱。 他看起来身高有一米八，脸也俊俏，怎么就…那么小… 于茵南正和王夫人攀谈，转眼见程桑眼含笑容，似乎充满了审视和欣赏，寻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赫然是小公子那张俊美鲜嫩的脸。 于茵南一顿，然后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有数。 女生善变，但有一点不变，小的时候喜欢老的，老的时候喜欢小的。 沈京鸿大她三岁，人老气横秋的。 女人一旦成熟，不缺钱的情况下都喜欢点实在的。 小狼狗多带劲。 再说她不傻，知道自己和沈京鸿没有结果，聪明人都懂退而求其次。 再看王夫人。 打量程桑时王夫人的脸色明显愉悦，看来对程桑是满意的。 “王夫人，”于茵南笑着要给王夫人添茶，程桑见状先一步起身，从于茵南手上接过茶壶。 王夫人笑得更乐了。 她抬手就在王昱手背上拍上一把，提醒他看看人家姑娘。 王昱轻没什么反应，自顾自抚着下颌，玩味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程桑。 一股子纨绔味扑面而来。 程桑没看他，身上极不自在。 王夫人喝茶都觉得甜，笑着夸道：“这孩子挺有眼力，是个好姑娘。” 于茵南笑了，“桑桑这几年去国外学习，才回来小住，至今单身呢，男性都没接触过几个，更别说男朋友了。” 于茵南问：“小公子还在上大学吗，瞧这一身的书生气。” 她边说边冲王夫人挑眉打眼色，王夫人“呃”一声，赶忙顺着她的话推销自家儿子，“当然上学，他才二十一岁呢。” “跟你家桑桑一样没谈过恋爱，我这个当妈的都觉得他是不是身体有毛病，为此还特意带他去看名医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大夫说他身体强健如牛，将来媳妇儿肯定舍不得跑。” 程桑：… 再舍不得跑，也得他够得着啊。 于茵南听得快不好意思了，掩嘴看了一眼程桑，“王夫人，瞧这大庭广众的。” “你们家昱儿长得好看，惹女孩子喜欢，不像我家京鸿，太死板，玩都不会玩。” 两位夫人有说有笑。 程桑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脑子里不由浮现出沈京鸿的那晚的疯狂，几乎被他揉碎的疼痛到现在还没消除。 今晚… 她正分神，手机下一秒响起来电音。 是简柠的来电。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她走出客厅接听，在廊亭下接听。 简柠声音像音乐似的一起一伏，“你猜我今天干什么好事了？” 凭着姐妹间的默契，程桑第一时间猜出简柠肯定又见了沈京鸿。 她收紧胸膛，压着嗓音问：“他不会嫌烦吗？” 餐间她给沈京鸿发消息，问他今天还见不见简柠。 他不理她不说，还嘲笑她吃得太饱了。 她都担心简柠那种炸毛性子能不能和沈京鸿正常交流。 “他怎么会嫌烦，那可是他儿子，父子天性搁那呢！是你能比的吗？” 程桑：“…” 的确比不了。 “哎呀我的好桑桑，我可是医大高材生，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程桑一句“放心”还没开口，简柠又接着上一句：“给小泽治病的事交给我就好，你相信我有那个本事把孩他爸粘上，让他跑都跑不了。” “嗯。”程桑由衷欣慰。 正因为相信她才放心把小泽交给简柠，哪有再怀疑的道理。 简柠天资聪颖，不仅是她的得力助手，也是小泽最好的良医。 程桑豁然许多。 想着健康活泼的儿子终于要回来，她心里说不出的雀跃，“那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去名玺找你们。” “不用不用！”简柠忙打断她。 程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简柠像在故意掌控节奏。 还没问她细节，简柠又开始叭叭：“之前你不是考虑过，要在国内发展新业务吗，我联系了一个商业伙伴，他准备在京市落地，我在君临会所给你们订了包间，不然你跟人家见见？” “哪位？” “你去就知道了，他在商圈里的实力保证顶级，”简柠那头像有突发情况，匆忙说了句：“不聊了，回见！” “喂—” 电话挂断，程桑耳边只有一串无人回应的嘟嘟声。 出国四年，她已经从那个为爱落荒而逃的傻姑娘，一跃成为国际上知名的珠宝设计师。 师承设计圈顶级大拿，爆款奖项无数，是圈内炙手可热的新贵。 程桑有往国内发展的打算，自然要找可靠的投资人。 但今晚… 程桑转身回客厅，王昱刚好走到她身后。 他双手插兜，抬着一张阴恻恻的脸看她。 之前他还衣着工整，这会儿钮扣莫名掉了两粒，胸膛半敞着。 长辈不在，他的眼神变得露骨。 程桑没理他，径直往回走。 他也没看程桑，却在两人交错时他冷不防抬手，故意从她脸上蹭了过去。 第21章 生米煮成熟饭 第二十一章 生米煮成熟饭 像不可告人的欲念得到了满足，王昱的眼里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程桑眉心一皱，抬手就朝他脸上扇去。 “啪。” 但她的手刚抬上去，王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低头看着这只修长纤细的小手，嘴角扯出坏笑：“程小姐好力气，不知道在床上会怎么样？” 这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直接甩他两巴掌是最好的回复。 可是以她的身体素质，动手只会自取其辱，让自己更难堪。 她用力甩开王昱的手，冷笑一声：“张嘴就提床上，你嘴安床上了？” “我学习不好，不如王公子给算算，女人需要多大的力气才够在床上应付你？” “你这么自信，是因为自己量过尺寸了？” “割掉有半斤吧？” 王昱却第一时间听懂，白净的脸比被人扇了两巴掌还要红。 他死死瞪着面前的人，好像只差一口气，就要把她活活掐死！ “程桑，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程桑表情无辜地看着他，“我说过一个脏字吗？” “你…” 王昱咽不下这口气，手一动，又要去抓她，转眼却看见于茵南和母亲正在往厅外走。 他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里吞，拳头握紧，把手放回口袋，强迫自己换上一张笑脸，“程小姐，不如我们约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彼此？” 程桑本来想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就算对王昱没好感也不会当他们的面表现出来。 是王昱不要这个脸的。 她懒得搭理，“我可没空。” 王夫人笑着握住于茵南的手，“沈夫人，接下来的事您给安排着，沈家教出来的女孩子，我信得过。” 于茵南自然急着把程桑塞出去。 但也怕万一程桑不配合，会弄得双方难看，只道：“我会的王夫人。” 送走王家母子后，于茵南坐在沙发上，旗袍的线条把她衬得优雅精致。 她喝着茶，视线从杯子上方越过去，看着站在面前的程桑。 “王夫人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但你刚才有点不礼貌。” 在夫人面前，程桑向来一副乖乖模样。 她垂手站着，丹凤眼看不出一丝凌厉感，柔和平静。 她没有证据证明王昱骚扰她，说出来夫人也不会信。 就算信，也不会阻止夫人的这出拉郎配。 程桑没有解释，“王夫人对我满意，是因为我再不好也是背靠沈家的，起码在王夫人看来，是的。” 于茵南笑了，“就算他们有所图又怎么样，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 王家没落，圈子里有实力的家族早就不和他们玩了。 更不会把自家的子女或亲友往王家里塞。 但程桑可以。 好歹曾被沈家收养，总不能嫁给阿猫阿狗。 家世好的又不会要她，王家再不济还有个名声在，配她绰绰有余。 程桑心里明白。 想让沈京鸿继续陪伴小泽，不动声色完成小泽的治疗，她就得稳住于茵南，想稳住她就要打消她的顾虑。 “谢夫人关心，”程桑弯起嘴角，主动接过于茵南手里的茶杯放下。 “我出国后一直没谈过恋爱，可能外国人不符合我审美。” “夫人真心为我着想，但也不一定非把我介绍给王家，其他男生也可以考虑，让我有机会挑挑嘛。” 于茵南眉毛跳了跳，往沙发背上一靠，“你知道就好。” 两人当面没说任何决定性的话。 等程桑走，于茵南让人叫来周管家，见人就问：“你看程桑和王昱有戏吗？” 周管家不忍夫人操心这种事，专拣夫人爱听的说。 “王公子长得好又年轻，我看有戏，夫人这几天担心老爷子病情，都没好好休息过，要不然这事交给我安排？” 于茵南疲惫地捏了捏眼角，“你看着办吧。” 周管家是于茵南心腹，帮她处理过不少棘手事，她自然放心。 “只要能断绝程桑对京鸿的念头，怎么都行。” “是。” 周管家压着笑走出客厅，去廊亭后转手给王昱打了一个电话。 为攀附沈家，王夫人很早以前就私下里打点过周管家。 “喂王公子吗，程小姐这边我派人帮你看着呢，一有机会我立刻通知你。” 周管家嘴角翘着，手挨在廊柱上，没灰也掸了两下，“程小姐还没恋爱过，只要你得手，夫人再帮你使把力，她不嫁也得嫁。” 那头，王昱只是听着就兴奋了起来，“好啊！但我比较心急，能今晚最好别拖到明晚。” “等我好消息。” 生米煮成熟饭，可就由不得她了。 下午六点，夕阳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总裁办公室里一片堂皇。 沈氏集团总部十六层，沈京鸿指间的笔忽然掉下来。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他顺手接听，眉间却变得越来越深。 一向不把情绪挂在脸上的男人，这会儿直到电话挂断，眉头也没见半点舒缓。 他把手机放回办公桌，拿起烟盒，敲出一根衔在唇间。 打火机就那么捏在手里，直到捏出温度也没有点燃。 “叩叩。”敲门声响，李一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沈京鸿当即问：“我今天还有什么行程？” 李一被他问得一愣，立刻回答：“您今晚约了陈总，商量T系列新能源车的订购问题。” 沈京鸿接手沈氏集团后主攻AI智造，借着风口扶摇直上，本就是京市商界顶流般的存在，如今已跻身行业龙头，也因此沈京鸿的工作更忙了。 没得到沈京鸿回应，李一还以为自己说错了，“沈总，夫人交代过您最近要调养身体，所以市级以外的行程全部取消了，您…” “今晚见陈总的事，也取消。” 李一：“可我们约的地点，离沈家还不到十里…” 不等李一说完。 “啪。” 打火机扔在办公桌上，响声惊得李一两股一紧。 “呃，我马上通知陈总！” 沈京鸿拿下烟，托着额头没再说话，心情莫名烦躁。 自打程桑来沈家小住，周管家就开始派人跟踪程桑，监视她的动向。 当然，并不是每次都能完整捕捉到她的轨迹。 好在今晚手下给了回馈。 沈京鸿没回来，周管家服侍于茵南用餐，“程小姐去君临会所了，看来她没您想得那么乖。” “这样一来，夫人都不必担心大少爷看上她…” 周管家识趣地停顿下来，咧出一个笑：“我刚通知王公子，希望他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于茵南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起身，“王昱那小子，别看他才二十一，情史可不简单，程桑那个阶层的，很少有女孩能逃过。” “是，夫人。” 于茵南也累了，正准备上楼休息。 “夫人，我来了！” 翁娅的声音冷不防传来，于茵南一怔。 不由后怕翁娅会不会听到什么。 见翁娅脸色无异，于茵南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开，笑容堆在脸上：“小娅你怎么过来了？” 翁娅笑着去挽于茵南的手，“顺便过来看看。对了，您刚才和周管家在说什么？” 于茵南犹豫。 程桑住进沈家是翁娅建议的，可见翁娅和程桑关系不错，而她让王昱跟去会所找程桑的事多少缺点正当性。 万一翁娅告诉程桑，她这个做长辈的何以自处？ 想到这儿于茵南笑道：“在说程桑那丫头呢，她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毕竟年轻嘛，爱玩。” 她就盼着王昱和程桑今晚就有结果，让她彻底放心。 听说程桑不回来，翁娅也暗自庆幸。 “夫人说得对，她来者是客，咱们要多体谅才是。” 她今晚必定要把程桑带去一品居的。 正好，不用她给程桑编个不回家的理由了。 晚上八点，整个京市流光溢彩。 君临会所，三楼云栖阁。 包间内多用檀木纯手工装饰，壁上挂着当代名家国画，布置得古色古香。 程桑出门时挽了长发，换上立领衬衫和深色马面裙，与周身的意境意外契合。 看了两次手机，她等的人还没到。 她无聊地从窗户往下看，正好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地面车位上。 她眼神一动，身体下意识往前探出一些。 第22章 男人们都来了，合适吗？ 第二十二章 男人们都来了，合适吗？ 从程桑这个角度看不见那辆车的车牌。 会是他吗？ 可是整个京市，相似的车实在太多了。 等的人还没来，程桑一时好奇离开云栖阁，下去看看。 她下到会所一楼，刚走到停车场，还没找到那辆车，这时她的微信响起了提示音，一条消息进线。 她打开微信。 简柠：【我忘跟你说，他路上遇到点事，要迟半个小时，现在人已经到了！】 简柠故意跟她卖关子，一直没告诉她要见的人是谁，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难怪她等这么久还没来。 【知道了。】 程桑敲下三个字，对伙伴的尊重压过她对那辆车的好奇，她转身回往云栖阁。 步行到三楼，转过墙角时，看见云栖阁门口站着两个人。 她第一时间停步。 一个是今天去沈家相亲的王昱，另一个… 是孙司南。 她身子往墙后侧了侧，没让孙司南和王昱发现。 重重疑虑漫上心头。 他们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儿？ 孙司南双手插兜，一身白色西装衬得他格外矜贵。 平常刘海自然垂落眉间，今天特意用了发胶，斯文里多了些庄重感。 他打量王昱，“王公子找人？” 王昱瞥一眼云栖阁门头，对孙司南多少有些顾虑，心里躁得慌。 但来都来了，他不可能空手而回。 再者，孙司南的出现成功燃起了他的胜负欲。 孙司南只是程桑绯闻里的前男友，上不得台面，他可是沈夫人正经介绍给程桑的男人，名正言顺。 这么一想王昱释怀多了，皮笑肉不笑地问孙司南：“孙总来这里见什么人吗？巧了，我也约了人，就在云栖阁。” 孙司南眼里闪过一抹暗色，眸子眯了眯。 “你确定？” 可今晚这云栖阁只有两个人。 谁是多出来的那个，心照不宣。 王昱没跟他客气，“当然确定，你来见程桑的是吗？不好意思，她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 孙司南脸上不露声色，眼角却溢出一丝冷意。 “程桑同意了？” 说着他就要输入密码，刚准备按键时眼光定住。 门只是虚掩着，里面有人。 王昱在孙司南面前莫名优越，“沈夫人今早特意约我去沈家，孙总懂这几个字的含金量吗？有些事，同不同意不是她说了算。” 孙司南没理他，礼貌性敲了两次门，然后推开。 门打开，孙司南蓦地停在门口，在他身后的王昱也猛的愣住。 孙司南和王昱进了云栖阁，程桑进退两难。 显然简柠找的合作伙伴是孙司南。 王昱怎么来的，她不得而知。 她这时候离开未免失礼，可如果进去，谈生意多有不便，王昱也很可能在夫人面前说她和孙司南不清不楚。 可再一想，王昱既然能跟到云栖阁，又和孙司南见面，她进不进都会被传绯闻。 程桑深吸一口气，憋着一股劲走进云栖阁。 有人碍事，赶走就好。 然而门一打开，她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孙司南和王昱已经坐下。 而正对门口的主座，打磨到光可鉴人的紫檀木椅上，赫然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了一身深蓝色高定西装，分开双腿坐着，斜靠椅背，左臂松垮垮地担在扶手上，红色领带被扯开一半，懒散又绻曲地搭在他的白色衬衫上。 领带的形状很不规则，乍一看像蜿蜒而下的鲜血。 在她进门那时，男人的眼里曾短瞬亮过。 而后又被更深的暗色覆盖。 他明明坐在那里没有动，戾气却如山一般压了过来。 程桑打了一个冷战。 居然是沈京鸿。 她只是被简柠安排来见个合作伙伴，怎么一个两个全都来了？ 开会吗？ 她内心几乎要慌乱起来，好在这些年见过不少世面，起码能稳住。 两秒钟后，她把一张云淡风轻的脸摆在沈京鸿面前。 她边说边走向沈京鸿，在他侧旁的位子上坐下，“我约孙总谈点事情，没想到沈总也在，沈总之前和孙总约好的吗？” 程桑暗暗观察。 京鸿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谁又惹到他了？ “程小姐今天的衣服和这里很搭，”他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看来为了见孙总，你是有好好准备的。” 他说得轻松，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足以让程桑调动全身的神经来应对。 “只是寻常装扮，可能沈总见惯了我穿校服的样子。” 她垂下睫毛，声音也被她压了下去，“我现在，已经是个女人了。” 不再是他印象里的学生，受他看管的妹妹了。 沈京鸿哼笑一声。 再偏头看向孙司南，后牙槽默默咬紧，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像有一股火在胸膛里烧了起来，领带解无可解。 孙司南十指交叉，“沈总好像有不顺心的事？” 沈京鸿眼里含笑，“嗯，很不顺心，这不才想着跟孙总你聊聊，对了，不知道孙总约程小姐，为的是哪桩生意？” 本该缓解的气氛，又被沈京鸿一句话推到了新的窒息点。 至少在程桑看来，沈京鸿的神态和语气，都在嘲讽她只是借着谈生意的借口，私会孙司南。 程桑还没说话，孙司南笑道：“我也是经人介绍才过来一趟，具体什么生意，听程小姐的。” 他把选择权交给了程桑。 程桑在国外的身份并没有公开，要不要告诉沈京鸿，由她自己决定。 沈京鸿双腿交叠，“程小姐挺能耐的，现在能跟孙总搭上线了。” 程桑在犹豫要不要和沈京鸿解释清楚，让他相信她和孙司南今晚见面真的只为生意。 可是… 沈京鸿会在乎吗？ 他早就不是她大哥了，在他眼里她只看到对她的不耐烦。 她回国这几天，他甚至懒得给她一个好脸色。 还有翁娅那头。 翁娅找她合作，是因为她潦倒，不得不回国抱沈家大腿，不得不通过翁娅回到沈家… 如果她说出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传出去后翁娅肯定能猜出她动机不纯，到时必然要撕破脸，进而打乱小泽治病的事… 像被逼到了死角，程桑坐立不安。 恨没长出一双翅膀，不能第一时间逃离。 好在这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 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长呼一口气。 “我接个电话，”她告辞一声后出门接听。 人刚走，王昱笑脸盈人地拎着一瓶XO走到沈京鸿面前，热情地为他倒酒。 “沈总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跟她废话，这种女人，交给我就好。” 孙司南默默捏紧手指，冷笑一声问：“哪种女人？” 看在孙司南的身份上，王昱算敬他三分，没骂他一声狗拿耗子，“孙总都跟程小姐分手了，我跟她小两口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我对程小姐挺满意，人家那身段，那脸，那手感，完全符合我对女性的想象。” 孙司南拢手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视线落在了王昱手里的酒瓶上。 “哦？”沈京鸿反而在笑。 他招手让王昱过来一点，边笑边揽住王昱的脖子。 “你怎么知道，她的脸是什么手感？” 王昱和沈京鸿做过几年兄弟，并不见外。 此刻他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摸过啊，反正她很快是我的人了，有夫人在，这亲事定成。” 沈京鸿继续笑容满面：“哪只手？” 王昱骄傲地伸出右手。 可这只手刚立起来，下一秒，已经被沈京鸿按在桌子上。 与此同时，那只酒瓶也出现在了沈京鸿手里。 王昱忽然意识到什么。 “沈…沈总你…” 沈京鸿没有二话，手起瓶落，狠狠砸了下去。 第23章 程桑，你够这个资格吗？ 第二十三章 程桑，你够这个资格吗？ 酒瓶砸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短暂的死静后，王昱低头看着自己被砸开花的右手。 手背上的伤口露着一节惨白色，短短一秒后迅速被鲜血覆盖，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来。 王昱疼得忍不住尖叫，“啊—” “救命啊——” 沈京鸿一脚踹开王昱，看一眼坐在一侧的孙司南，嘴角抽了抽。 “在沈家没声明和她断绝关系之前，程桑依然是沈家二小姐，王公子摸程小姐的脸，跟打沈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王昱，打你冤不冤？” 王昱疼得满脸汗水，抱着手在地上抖成一团。 怕再挨打，嘴上不敢犟半点，“不，不冤。” 孙司南坐在那儿没说话，视线停在沈京鸿垂在身侧的右手上，眉头狠狠一皱。 程桑打完电话，打开云栖阁的门。 沈京鸿正好懒懒散散地从里面出来，两人迎面。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程桑一眼看见沈京鸿的白衬衫领口染了两处血迹，隐约是指印的形状。 她下意识看向沈京鸿的手。 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只见鲜血从他右手的虎口处流下来，沿着手指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程桑心跳一窒，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她几乎本能地迎上去，拿起他的手查看，开口时声音慌到颤抖。 “你怎么受伤了，谁弄伤你的？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沈京鸿蓦然投来的目光，她像做错事的孩子，第一时间把手收回去放在身后，拘谨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慌了。 她苦守着一个秘密，放任它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却偏偏在她最措手不及的时间里露出冰山一角。 “大…大哥你没事吧？” 她喉咙颤了好几次才憋出这一句。 怕被沈京鸿察觉出那点心思，那么妹妹关心哥哥，也很正常吧？ 大哥？ 沈京鸿眉心一蹙。 接着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讽刺的音节，像听到了一个再冷门不过的笑话。 他抬起还在流血的右手，盯着程桑的眼睛，“这么明显的事你何必多此一问，显示你很关心大哥吗？” “我只是…”程桑不想多解释。 正好有一名服务生过来，她忙交代：“麻烦帮我打120，让人把急救箱送来。” 沈京鸿脸色冷漠：“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 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程桑心都揪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你现在去医院，要半个小时才能包扎，不如在这边先做处理，再去医院…” “程小姐，快救命啊！” 程桑话还没说完，王昱抱着手从房里窜了出来，发现沈京鸿还在这儿，他慌不择路地往程桑身后藏，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疼得忍不住嗷嚎。 看到他触目惊心的手背时程桑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腾。 同时也瞬间明白，伤是沈京鸿造成的。 沈京鸿在伤他的时候误伤了自己。 会所的人来得很快。 程桑这边交代下去，马上就有同层服务生抱着急救箱跑过来。 “箱子给我。”程桑接下急救箱。 为了更好地照顾小泽，她跟简柠学过一些急救方法。 沈京鸿的手需要尽快处理… 可她走向沈京鸿时，王昱突然没站稳似的朝她摔了过来。 程桑本能地出手扶他一把。 王昱被疼疯了，惨白着脸几乎在哀求，“程小姐我快不行了，你给我止血，快点…” 论伤势，确实王昱比较严重。 可… 她还没回复，沈京鸿已经从她身边经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背影高大挺拔，看不出有伤，依然走路带风。 程桑来不及心疼。 下一秒孙司南也从程桑身边走过，“我们的事下回再谈，我先送他去医院。” 说完他大步跟上沈京鸿。 程桑也想跟过去。 但是见王昱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心想这么做乎不太合适。 伤是沈京鸿造成的，如果把人直接丢下，王家肯定会问罪到沈家，事情闹大了沈京鸿难免受到牵连，也会对正在养病的爷爷造成困扰。 积极处理，说不定能大事化小。 这么一想，她强忍着恶心拿起王昱的手，“没事，我帮你处理。” 紧急处理无外乎止血包扎，程桑可以应付。 可是王昱全程除了呼痛，就是盯着她看，让她极不自在，脑子里自动浮起被他调戏的场景，好几次想大耳刮子扇他脸上。 当然，给他包扎的时候也没客气。 等她处理好王昱，救护车已经停在会所楼下。 程桑揉着发酸的肩走出会所，身影有些落寞。 收到翁娅的消息，她疲惫地闭了一下眼睛。 【今晚不能出任何失误，我亲自去会所那边接你，他也在准备了。】 程桑并不意外翁娅知道她的行程，毕竟王昱都来了。 今晚是她和沈京鸿在周期内的第二晚。 第一晚，因为她想着要给儿子抢个爸，要毁了翁娅的订婚，所以她不遗余力。 可是今晚呢？ 小泽的治疗方案已经变了，她对于得到沈京鸿的执念，还会那么强烈吗？ 她不想深想，索性删除消息，眼不见心不烦。 因为小泽回国，程桑并不会很快离开京市，于是简柠给她弄了一辆车马自达，方便她出行。 今晚程桑是自己开车来的。 她刚坐上车，发现哪里不对劲。 车里，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她猛地回头，发现后座上坐着一个人。 沈京鸿。 沈京鸿上身只穿着一件染血的白衬衫，西装外套胡乱包着他受伤的右手，人懒懒地半倚在那儿。 光线太弱，但程桑还是一眼看出他身上那少见的脆弱感。 程桑心里忽然涌起淡淡的疼，从浅到深，丝丝入扣。 她压下情绪，没问他为什么能精准找到她的车，什么都没问。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沈京鸿出声打断，还是那懒散的调子，“我让人把药箱拿过来了。” 程桑：… 她是真不懂他怎么想的。 不过既然药箱在，当然要尽快帮他处理。 程桑打开车内灯坐进后排，揭开他的西装外套。 尽管有了预设，程桑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右手虎口赫然有一条不规则的口子，不时往外冒血，程桑可以肯定，这是被酒瓶子伤到的。 他在砸王昱的时候酒瓶碎裂。 酒精棉擦在伤口上，沈京鸿的手轻微一颤，呼吸明显变重。 他半眯着眼睛，目光似看不看地停在程桑脸上。 程桑怕弄疼他，手上小心翼翼，沈京鸿却若无其事，甚至面带笑容， 车里太窄，程桑感觉这里连呼吸都是滞闷的。 为了缓解尴尬，她试探开口，“上回听说你在找你的孩子，有进展了吗？” 沈京鸿垂眸看她，语调比任何时候都随意。 “你要帮我找吗？” 程桑心虚，无辜的大眼睛转了转，“我可没那本事。但是，如果翁小姐知道了，会不会生你气？” “会吧。” 沈京鸿左手搭在座椅靠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脸上的神色分明是一种随意和无所谓。 等包扎好，没见伤者怎么样，程桑反而给自己憋出了一身汗，她收好药棉和酒精，合上药箱。 几番纠结，她终于问出那句在舌尖绕了几圈的问题。 “大哥，你对王公子动手，是因为谁？” 敲打的手指停下来，沈京鸿笑着直视她的眼睛，“你猜？” 程桑喉咙一滚，“不会是我吧？” 沈京鸿忽然笑出声，笑得身体发颤，伤口跟着一跳跳的疼。 等笑声止住，他坐直身体。 似乎带着一股无名火，他不轻不重地捏住她下颌，“你早就不是我妹妹了，程桑，你觉得你够资格让我为你动手吗？” 程桑觉得她明目张胆问出这句话简直是疯了。 沈京鸿有翁娅，哪怕翁娅不能生他们还是那么相爱，可见两人的感情有多深厚。 而她的自我感动，就像一个笑话。 她摇了一下头，收起眼里的失落，默默从后排退到车门外。 身子还没站稳，眼神一顿。 因为她发现，翁娅正心急地向这边走来。 第24章 程桑，你不觉得这里很眼熟吗？ 第二十四章 程桑，你不觉得这里很眼熟吗？ 程桑心跳了跳。 如果让翁娅发现她和沈京鸿在一辆车里，翁娅会怎么想？ 会不会质疑她和沈京鸿私下里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要是话传到夫人耳朵里，肯定会惹来夫人的猜疑，为她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她心念电转，没什么犹豫地往车里钻进。 不料她上车的动作太快导致身体失重，竟一头扎向沈京鸿，脑袋拱在他的大腿上。 光线极暗，她看不见沈京鸿的表情。 但那一瞬她明显感觉沈京鸿的大腿猛一收紧，同时喉咙里传出一声闷哼。 “…” 程桑呼吸一停，整张脸几乎在一瞬间热到了脖子根。 她忙不迭直起身，抬头时却感觉后脑被一只大手包裹，接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 “她来了。” 程桑脑袋僵住。 沈京鸿压低声音，口吻似乎在笑，“翁娅有个外号叫翁蛙，青蛙的蛙，因为她经常对静止的事物视而不见，对运动的小东西敏感的很。” 程桑一点都不觉得“翁蛙”这个外号可笑。 她只从这两个字里，读出沈京鸿对翁娅浓浓的宠爱。 沈京鸿无疑是一个优秀的顶级男性，事业上能力卓绝，私下里细致入微，满满的安全感让人欲罢不能。 他又是那么高高在上，贵不可攀。 可能她曾被命运磋磨进泥泞，又被夫人那样强烈地否定过，她感觉自己连爱上他都是一种冒犯。 相比之下，翁娅太幸福了… 程桑像想起什么，后知后觉地看向沈京鸿。 什么叫静止的事物，运动的小东西？ 他是事物，就她是小东西是吧？ 她没敢再动。 只是疑惑他们这种姿势，沈京鸿不会觉得别扭吗？ 男女有别啊。 可能在沈京鸿看来，避免被翁娅误会远比此刻短暂的别扭重要，或者沈京鸿一直把她当没长大的小孩，压根没觉得别扭过。 就像他以前捏她的脸，警告她要一心向学；一边质问她那个黄毛是谁一边把她按在墙上踹屁股；打雷想妈妈的夜晚，他也会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哄着。 现在。 她甚至能闻见，他裤子上的酒香里夹杂的荷尔蒙味道。 可能在他看来，她真的只是孩子吧。 沈京鸿垂眸看着趴在腿上的程桑，长长叹了口气。 ——“你早就不是我妹妹了，你觉得，你够资格让我为你动手吗？” 这句话不期然闯进他脑海。 他眉眼渐渐深了下去，眼底似有化不开的愁思。 他把视线转向车窗外。 借着灯柱和车灯的光亮，可以看见翁娅正好停在程桑的这辆车外。 但凡她留意一点就能看到车里坐着他，甚至另一侧的车门还没来及关。 翁娅拿出手机，拨通程桑的电话。 三秒后，程桑感觉包里的手机在震动。 她强忍着做出不动声色的样子，没敢接。 电话没人接，翁娅气哼哼地单手抱臂，这时一通电话进线，她绷着脸接听。 “爸。” 打电话的是翁娅父亲翁建翔。 翁建翔一直关心程桑怀孕的事，事关沈家下个月能不能官宣订婚的事。 电话里翁建翔问道：“今晚都准备好了吗，可千万别露出马脚，引起沈京鸿反感。” “等她怀上了一切好说。” 翁娅没联系上程桑，憋了一肚子气，“你放心，我已经和京鸿约好了，不会有问题的，今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 “程桑那边呢，有把握一直控制她吗？” 翁娅嘴角一抬，“你听说了吗，孙司南准备在京市发展，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车里，程桑默默捏了一把冷汗。 翁娅离得近，她能听见一二。 听不出翁娅手机另一头是谁，说了什么，但她能确定，翁娅说的是今晚安排她和沈京鸿同房的事！ 沈京鸿并不知道她和翁娅之间有那么离谱的约定，沈京鸿甚至不知道翁娅采取这种方式窃取他的精子，如果被他听出来，他会原谅她吗？ 原先她想着，趁沈京鸿尽兴时说出真相。 那时候小泽急需爸爸，她必须硬着头皮上。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 小泽不需要和沈京鸿相认也能帮助治病，还能避免他被抢走的风险。 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把自己的不堪剖开，清晰地放在自己最在意的男人面前？ 她甚至想冲出去，打断翁娅说话。 翁娅笑道：“程桑需要我，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说完她阴沉沉地挂了电话，迈着长腿走开。 直到翁娅走出视线，程桑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一些。 感觉头上的大手离开，她抬头看去。 沈京鸿微眯目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嘶—你听明白翁娅在说什么了吗？” 程桑有一种被人一巴掌呼脸上的眩晕感。 她脑仁都快炸了，用力摇头：“没有，没听懂。” 沈京鸿淡淡：“我也是。” 两人不再说话。 沈京鸿目送程桑窸窸窣窣地挪去驾驶座，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音。 是于茵南来电。 他接听，“妈，什么事？” 听得出于茵南在强忍怒火，“你把王昱给打了，是不是？” 沈京鸿：“嗯。” “为什么要打人家，就算王家没落，两家在明面上毕竟还有来往，王昱出门在外，代表的是王家的脸面！” 沈京鸿的声音听不出起伏，“知道。我没打他的脸，打的是手。” 他立刻把手机拿远一点，吩咐程桑：“可以开车了。” 程桑：“…” 这种事，不是司机和助理做的吗？ 也是怪，今晚出了这么大事，她居然连李一的头发丝都没看到。 这时候她俩一块回沈家，岂不要被夫人一锅端了？ 他是夫人的儿子，夫人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夫人恨她呀。 以前她是沈家养女，只是被打了一顿，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夫人会不会连夜把她送去非洲，来个大变活人？ 短短时间，她逃命路线都规划好了。 沈京鸿捂着手机麦克风位置，对程桑道：“去一品居。” 程桑本想问一品居是不是他在外面置办的房产，担心被夫人听到，没再多问。 打开定位，直接往一品居开去。 路上翁娅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趁着等绿灯时回复。 【我在送一个人。】 翁娅：【什么地方，我让人去那里接你。】 程桑：【一品居。】 这时翁娅还在会所楼下，收到“一品居”三个字时简直眼冒金星。 她把程桑和沈京鸿安排在一品居同房，算是一个秘密据点。 现在程桑却去了一品居，怎么会这么巧！ 她快速打下一行字：【你在送谁？回复我！】 【你最好顾全大局，回我电话！】 【…】 程桑车子启动，手机上的信息被她全部忽略。 翁娅那头迟迟没有等到程桑回复，难免担心事情有变，果断发动车子往一品居追去。 一品居在京市小区中属于中上层次，经典的一梯一户复式楼层。 程桑把人送到小区，“到了，我也该回沈家，跟夫人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后座上的沈京鸿没动，反而悠悠开口： “程桑，你不觉得这里有点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