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了接盘侠怎么办!》
1. 穿越了
景裴西穿越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正值大好年华、事业有成的自己,居然会因为雨天踩空,掉进了没盖井盖的下水口而穿越!
好丢脸的穿越方式,说出来大概会被其他人笑死。
此时,他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望着房顶那几根黢黑的粗木椽子发呆。
原主消失得干脆,脑子里留下的信息与他穿越来见到的这栋家徒四壁的小木屋一样,少得可怜。
原主恰巧也叫景裴西,更巧的是,这个景裴西恰巧也是因为一脚踩空,掉进了猎户的陷阱而消失的。
除此之外,原主留下的唯一信息就是......
他木然地转动着依旧隐隐作痛的脑袋,看着蹲在他床边的一大一小。
——原主留下了一个老婆和一个孩子。
他来到的这个“大庆朝”是他穿越前未曾听说过的任意一个历史朝代,而且还出现了惊世骇俗的第三种性别,在男子(此地称为爷儿)、女子两性之外,还有一种叫哥儿的性别。
哥儿外表与男子相似,只是一般来说长相更为柔美。不过,最能从外貌上对哥儿与爷儿加以区分的,便是哥儿眉心的一点红痣。这红痣还有一个特殊意义,拥有红痣的哥儿也与女子一样,拥有孕育后代的能力。
毫无疑问,原主的老婆就是这样一位哥儿。
这第三性别与男老婆完完全全超出了直男景裴西的认知。他虽然叫景裴西(JPX),但不代表着他就非得特地穿越来做个接盘侠吧!
“相公,你头还疼吗?”
跪坐在床边的美人披散着一头如鸦羽般的乌发,皮肤瓷白,嗓音也是温温柔柔。
因为担忧床上躺着的人,他的脖颈微微弯曲而向前探,呈现出一个温顺的弧度。
这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人,眼型是圆润的杏核眼,瞳仁是颜色稍浅的茶褐色,低垂着眼看人时,仿佛带着天然的恭顺与羞怯。
即使以景裴西的挑剔目光,在第一眼看到时,也不得不在心里赞叹这样的美貌。
可再怎么美,这也是个男的啊!
景裴西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脑壳,生无可恋地应了一声。
头疼,他确实头疼。不光头疼,还肉疼,全身心肝脾肺都疼。从身价千万的黄金单身汉,到一贫如洗的接盘侠,他就踏错了一步……
听到这话,美人的眼中迅速蓄起一汪水,旁边那个小的也学得有模有样。
景裴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美人落泪固然赏心悦目,但……
下一秒,景裴西眼前一花,刚刚还在床边的人影便直直地撞入他的怀里。
美人之所以是美人,自然是因为浑身上下没有不完美的地方。
两条细细的胳膊如滑腻的白蛇般环上来,温软的躯体毫无缝隙地贴着景裴西,黑发散落,纠缠在两人紧贴的衣襟与皮肤之间,景裴西只要一呼吸,鼻尖便盈满了发间那缠绵的幽香。
“呜,相公……”带着鼻音、软糯到几乎能掐出水的细细呜咽在景裴西的颈窝响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大概是因为正在哭泣的原因,他整个人仿佛真是水凝成的骨肉。白皙的脸颊贴着景裴西的脖颈蹭动时,潮热的感觉便弥漫开来,更别提说话时那让皮肤微痒的气息。
这美人落泪,加上投怀送抱的一幕,任谁看到,都会感叹一声“好福气啊。”
可景裴西穿来的这具身体伤都未好全,实在无福消受这美人恩。被刚才这么一扑,他胸口一沉,眼前一黑,偏偏那小的还在旁边学得有模有样,跟着扑上来。
被这一大一小俩挂件这么一压,景裴西差点再次嗝屁。
“罗......罗恬是吧?我没事,你先放开。”景裴西从喉咙里颤颤巍巍地挤出一句。
刚醒来时,他佯装失忆,知晓了原主的这个天仙儿老婆名为罗恬。边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崽由于年岁太小,还未取大名,只有个小名唤作真珠儿。
闻言,罗恬颇为听话地起身,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里还蓄着水,一副随时能再次掉小珍珠的架势。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景裴西压力陡增,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些渴,还有些饿,不知可否为我取些吃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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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样,他先把人支走便是。何况,现在他确实有点饿了。
罗恬这才像想起了什么,轻轻“呀”了一声,“差点忘了灶上还炖着给夫君准备的药膳。这翡翠碧波羹,最适合给伤了脑袋的人活血化瘀、开窍醒神了。”
他起身,匆匆地跑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余真珠儿趴在床边与景裴西大眼瞪小眼。
景裴西无事可做,又腹中空空,竟真的对罗恬口中的“翡翠碧波羹”生出些期待来。原主的老婆看起来如此温柔贤惠,估计也有一手好厨艺。
他躺在床上,听到外间传来几声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不多时,罗恬端着个白瓷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又期待的红晕,柔声道:“夫君,快尝尝,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最是滋补养人了。”
景裴西精神一振,伸长了脖子,脸上的笑容却在看清碗中之物的瞬间,凝固得比腊月的河面还快。
只见那白瓷碗里,盛着满满一碗姑且能称之为“羹”的东西。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纯粹的、仿佛浓缩了整个春天所有藻类精华的……绿。不是翠竹的生机勃勃,也不是碧玉的温润通透,而是一种带着点诡异荧光感的、黏糊糊、稠嘟嘟的墨绿。它安静地躺在碗里,表面泛着一层可疑的油光,几缕热气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呃,怎么说呢?像是池塘深处淤泥被烈日晒了三天后,又混入了某种陈年草药的味道。
这玩意儿,能叫“羹”?
景裴西觉得这更像传说中的沼泽女巫熬制的魔药,或者某种深海巨怪分泌的黏液。若是喝下去,他的SAN值估计都要掉光吧!
“这......这翡翠碧波羹。”景裴西的声音有点发飘,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真是别致啊。”
他努力在脸上挤出欣赏的表情,但眼神里写满了对未知领域的巨大恐惧。
罗恬浑然不觉,将碗轻轻放在他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那温柔的眼神仿佛在说,“大郎,快喝药呀。喝了它,我们就能一起长生不老了!”
2. 走水了
景裴西稍稍支起了点身体,犹豫着拿起靠在碗沿的调羹。
碗里那粘稠的绿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动作拉出胶质般的丝线,在调羹和碗之间藕断丝连。
他目光凝重,凝重得不像在看一份食物,而是在看什么让他视死如归的一生之敌。
“夫君,是刚醒来没力气,不方便自己吃吗?”
景裴西的犹豫明显被罗恬理解成了另一重意思,这位貌美的人妻一脸天真无邪地靠近床沿,紧贴着景裴西坐下。
“我喂你。”
雪白的柔荑往景裴西拿着勺子的手伸去,他赶忙躲开。
“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的。你为了炖煮药膳一定累了吧,也歇息一会。”
开玩笑!勺子握在自己手里,还能掌握自己进食的量和速度。
若是被……
景裴西看了罗恬一眼,又赶忙将目光移开。
这碗黑暗料理已经足够说明他这位“夫人”的杀伤力了。罗恬确实是惊人的漂亮,但在此刻景裴西的想象中,他差不多已经被脑补成了一个会扒开别人的嘴,往里面吨吨灌魔药的邪恶美丽的小女巫。
“好哦。”
罗恬微微有些失落,却也没多想,就坐在一边托着腮,看着景裴西喝。
景裴西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屏着气将一小勺“翡翠碧波羹”送入嘴中。
一瞬间,一股泥土和藻类的腥气在他嘴里爆发开来。腥到景裴西甚至怀疑这是罗恬从哪个池塘的水底随便挖来的,根本没经过任何处理和烹调。
更糟糕的是那黏糊糊的质地,让那一口羹如同史莱姆一样,顽强地附在他的上颚和舌根,拒绝被他咽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景裴西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罗恬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还给他拍背顺了顺气。
景裴西就着水,终于艰难地把东西咽了下去。
“夫君……是不是,我做得不能入口?”
罗恬那双大大的杏仁眼中皆是沮丧,还夹杂着水汪汪的无辜与担忧。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景裴西能说出什么重话?而且很神奇的是,这羹汤虽然在味道上足够地狱,但一口下肚,不知是不是景裴西的错觉,他总觉得头脑一清,身体也不复刚才那般沉重。
难道真的是女巫的魔药?
“做得很好,喝下去后,我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他只能半真半假道。
罗恬显然是极为好哄的,被这么一夸,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起了两团红晕,“太好啦!那夫君你快喝,早喝完也能早日康复。”
刚才的那一勺,似乎并没有让这碗羹的分量少下去。景裴西看着剩下的绿油油,不由感到一阵头大。
或许真的有用,但是一想到喝完这碗东西所需要经受的味觉上的折磨,景裴西就觉得自己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又想故技重施。
“这羹汤虽好,但我实在腹中饥饿,还是想先吃点别的先垫垫胃。”
虽然相处不久,但按照景裴西对罗恬的了解,这妥妥地就是个听话又乖巧的小娇妻。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罗恬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
——有些纠结,又有些欲言又止。
他的那两只手还不由自主地绞着衣角,快把可怜的布料拧成麻花了。
“怎么了?”景裴西问道,“家里……难道一点其他的吃食都没了吗?”
“有是有……外面的水缸里还养着前几天捉回来的鱼。就是需要现煮,可能要好一会儿。”
这翡翠碧波羹是药膳,怕是方子本就古怪。若是煮个寻常鱼汤,以罗恬那副温婉持家的样子,应当绰绰有余。
景裴西充满信心地想着。
“不急的。”他偷瞟了一眼那碗羹,故作轻松道。
越久越好,最好能久到让他把这碗东西处理掉。
“好吧。”
罗恬犹犹豫豫地踱着步走了,只是看他的背影,景裴西总莫名能看出些底气不足的感觉来。
他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的想法甩掉。抬眼间,不经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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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趴在床边的真珠儿的眼睛。
这孩子倒是一直安安静静,模样看着也极为讨喜。黑发在脑袋上盘成两个包包样式的发髻,眼睛又大又圆,皮肤雪白,一看就是遗传罗恬的。
便是景裴西这种在现代对熊孩子敬而远之的人,看到真珠儿,也生不起恶感。
“怎么了?一直看我做甚?”
真珠儿黑葡萄式的大眼睛沉沉地盯了景裴西一会儿,而后摇摇头,脆生生道,“只是觉得父亲你别后悔便是。”
这话说的古怪,特别是从一个半大的孩子口中说出来……
景裴西干笑一声,又干巴巴道,“说什么呢。对了,你nia…..爹爹在做饭,你也去旁边打打下手吧。”
想到真珠儿是那面若好女的美人怀胎十月生下的,景裴西差点叫错称呼。
不过……喊娘也没什么不对吧!
真珠儿闻言又看了他一眼,便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景裴西倒是真的想喊娘了。
初时闻到丁点儿烟味,他以为是古代农家土灶生火做饭时的正常现象。
不多时,那焦糊味越来越重。景裴西一看,浓烟已经飘到了卧房里。
?!这是……走水啦?
想到刚才那张温柔地对着他笑的恬静容颜,景裴西心里一紧。
他来不及思考,连滚带爬地下了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便飞奔出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浑不见刚才病榻上的有气无力之态,任谁看了,都少不得道一声“好个医学奇迹!”
循着烟的源头,景裴西很容易地找到了厨房的所在地。那单薄木门的缝隙里,正源源不断涌出滚滚黑烟。
“罗恬!”
他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大喊,光着脚踹开了那摇摇欲坠的门。屋里的能见度极低,他只能凭感觉往里冲,边跑边喊罗恬的名字。
“夫君……?”
听到声音,景裴西一把便摸到了身前温软的躯体。他稍一用力,就在罗恬的惊呼声中轻松地将人打横抱起,原路往外撤离。
3. 真相了
罗恬的身子比景裴西想象的还要轻软。揽着那截又细又韧的腰将人抱起时,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折了一枝初春的新柳。
呛人的浓烟中,景裴西不敢多停留,抱着人就往外冲。
猝不及防地被抱起,又被带着一路颠簸,罗恬的额头不轻不重地撞上了景裴西的下颌。
细软的额发与微凉的肌肤触感掠过景裴西的皮肤表层,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痒,让他不由浑身一滞。
偏偏惊慌的罗恬还对此一无所知,先是将胳膊环了上来,而后又七扭八扭地调整着姿势,将大腿环到了景裴西的腰上,宛如一只怕被颠下地的树袋熊,让两人的腰腹紧紧贴合在一起,
不过看他这熟练的动作,相同的姿势,他怕是与原来那个景裴西不知做过多少次了……
这么一想,本就被烟熏得难受的景裴西莫名觉得开始胸闷。他憋着一口气,压下心里杂七杂八的念头,闷头带人往外冲。
总算是跑到了安全地带。
景裴西喘匀了气,正准备直起身把人放下回去救火,就见那团树袋熊仍怂怂地将头埋在他怀里,四肢牢牢锁着他,一副死不撒手的模样。
他的脑门上陡然跳上一个忽大忽小的十字路口。
“罗恬!”
在一天之内先是经历了穿越到鸟不拉屎、家徒四壁的古代,而后这个破破烂烂的家都差点被烧掉,任谁脾气再好,这个时候都很难绷得住。
听到他的声音,罗恬才怯生生地抬起头。看清他的模样,景裴西忽然哑火了。
先前见到的那个如珠如玉的美人,此刻仿佛被扔进灰里滚了一圈,完完全全被熏成了个刚从炉膛里钻出来的花猫。
那张小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黑灰,尤为明显的是鼻尖上的一大团黑色,黑亮黑亮的,宛如顶了颗煤球。
两排长长的睫毛上,还悬挂着几点小而晶莹的草木灰颗粒,随着罗恬抬眼的动作,那灰粒儿颤颤巍巍地抖动,欲坠不坠。
“夫君,对不起……”
罗恬仰起那张堪称精彩绝伦的小花脸,原本就大的杏眼,在乌黑背景的衬托下,显得更大了,里面盛满了小心翼翼。
对着这样一张脸,这让景裴西怎舍得说一句重话。
他叹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缓和下来,“你先下来,我得先去扑火,不然连带着烧了旁边的厢房,我们今晚怕是都没地儿住了。”
“火?什么火呀…..”罗恬茫然无辜地问道,“并没有起火呀?”
“没火那哪来那么大的烟。”景裴西转身,抬手指向厨房,却一僵。
原本从窗棂冒出来的滚滚浓烟已经淡了很多。这会儿静下来一想,景裴西忽然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自己都未见明显的火光,哪怕是赤着足冲进去的,也没有感觉到烫。
那这烟,还有刚才罗恬的道歉……?
衣摆一紧,景裴西低下头,就见罗恬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呜呜,对不起,夫君……是我太笨了,怎么都学不会生火。明明之前看你生火时,扇几下、吹几下,火就起来了。但不知为何,我扇的时候就只有烟,于是我越扇越用力……”
“用力扇?”景裴西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作为一个前自媒体博主,景裴西过去也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野外求生栏目,他自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这种乡下土灶虽然难用,但也不至于像罗恬一样搞成一团糟。这完全不是一个平时做过饭的人会犯的错误。
“那平时都是谁生火做饭。”他不抱希望地问道。
“那当然……都是夫君你啦。”罗恬的声音小小的、弱弱的,却又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
“不过夫君你这阵子身体不适,我也可以学哒!”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看起来斗志满满。
这斗志却看得景裴西一阵头大!天爷啊,他现在只希望这祖宗消停会。
说实话,刚穿来睁开眼时,他不是没在在心里吐槽过,在这山沟沟的地方,原主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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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拐来个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人儿做小娇妻的。
现在看来,这位还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
既然连生火都不会,那么之前的那碗“翡翠碧波汤”……
景裴西眼前一黑,不会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是直接从池塘里捞上来的、根本没经过处理的藻类糊糊吧。
事情已经不能更糟了,景裴西木着一张脸想道。但腹中的感觉提醒着他,饭总不能不吃。
他深吸一口气,“走吧。我现在好些了,还是我来做饭吧。”
“嗯!”罗恬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走进厨房,景裴西像是走进了一片战场的废墟,屋里还残留着烟味,地上散落着锅碗瓢盆和一把蒲扇,不难想象方才这里发生的兵荒马乱。
这把蒲扇大概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对,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他看向身边那个紧紧跟着他的人。
“怎么了?夫君你为何又看我?”
罗恬果然还是那副一无所知的样子。他抿着嘴,只露出一个羞怯的笑。
景裴西盯着他,忽然分不清楚他这样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天然黑了。
“没事。”景裴西摇了摇头,“我只是忽然觉得……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罗恬也跟着歪了歪头,“诶,夫君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
哗啦啦——
厨房的角落忽然响起一阵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出水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那边看去。
只见真珠儿正从一个半人高的坛子里站起来。衣服上和那张白嫩的小脸都在滴着水,原本扎得好好的包包头也散了半个,贴在脑门上让他宛如怨气满满的水鬼。
他吐了个泡泡,面无表情地控诉着面前这对无良夫夫。
“烟那么大,没地方躲,也没人救我,就只能躲水里了。”
景裴西和罗恬瞬间心虚地挪开眼,颇为同步地盯着空气干笑起来。
4. 无力了
想到小孩子身体弱,湿了衣服容易受凉,景裴西立刻架住真珠儿的嘎吱窝,像拎小鸡崽似的将他从那个半人高的坛子里提溜了出来。
刚才抱大的那个都轻而易举,现在拎小的自然也不成问题。
景裴西算是发现了,原主的身体素质着实过硬,伤未好全就能任他这样使劲造作,该说不愧是经常干活的山里人吗?
正准备说些什么,罗恬神色焦急蹲下来摸了摸真珠儿的耳朵,而后牵了他的小手就准备往外走。
“我带他去换身衣服。”
景裴西点了点头,他连真珠儿的衣服放在哪都不知道,而且也没有打理小孩子的经验,还是罗恬去最合适。
罗恬和真珠儿出去了,景裴西便在厨房里乱晃。他在现代的时候就经常自己下厨,不一会儿便摸清了这里有哪些调料、厨具。
可越看,他越是疑窦横生——转了半天,他竟连片菜叶子和半粒米都没见着。
食材呢?
算了算时间,在误以为起火的那个乌龙前,罗恬应该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虽不会生火,照理说食材总会准备吧。
景裴西不信邪,连锅盖都打开看了,里头依旧空空如也。
“不是说有鱼吗?”他疑惑道。
正巧罗恬回来,听到他在自言自语,“怎么了?”
“在找鱼。”景裴西道。
罗恬这才像刚想起了什么,“呀”了一声,急匆匆地往灶前走去。
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黑灰,大概都是刚才用蒲扇扇出来的。一踩上去,就会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景裴西凭肉眼预估了一下灰的厚度,心里暗暗咋舌,瞧罗恬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在短时间里扇出那么多灰的?
走到土灶的进柴口前,罗恬拿了根烧火钳,俯下身去看炉膛内部的情况。
那件略显宽大衣裳随着他的动作被拉扯,布料在他腰后收紧,掐出一段骤然收紧的纤细腰线,而后堆叠出几道柔软的褶皱,将下方圆润的弧度勾勒得尤为明显。
景裴西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骤然移开了目光,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翻腾起刚才的记忆来。
……看着瘦,但某些地方的肉倒是不少。
刚才他抱着罗恬往外跑时,那两条看似纤细的腿就紧紧盘在他腰上。隔着薄薄的衣物,那份带着体温的丰腴而柔韧的触感清晰得过分。
所以哥儿和寻常男子的身体果真是有区别吗……所谓的,皮/鼓大好生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蜷缩了一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陷进柔软弹韧时的温度。
停!住脑!他究竟在想什么。
景裴西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雷得里嫩外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
所幸这时罗恬开口唤他,让他不至于自顾自地陷入自我唾弃的尴尬中
“夫君,你来看,鱼在这里。”
“嗯?哦好,我过来。”
景裴西定了定神,调整了一下心情,循声走了过去,却见罗恬还在用烧火钳掏着那个黑乎乎的洞。
不好的预感再次笼罩心头,景裴西几秒前刚刚调整好的心情又有再次崩坏的趋势。
偏偏罗恬还什么都没察觉到,还一门心思地将他想给景裴西看的东西弄出来。
“看!”他回过头,邀功一样地喊到。
刚才他还没来得及洗脸,这会儿脸依旧像个花猫似的。但无论他做出多天真的表情,景裴西是万万不信这是只无辜小猫了。
只见他扒拉出一坨乌漆嘛黑的不明物,周身裹满了草木灰。隔着那些黑乎乎的颗粒,隐约可见原本银白的鱼鳞。
但最扎眼的,莫过于位于那玩意儿最前端的东西,两颗圆溜溜、白森森的眼珠子正顽强地突起着。
不知是不是景裴西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两颗眼珠子里还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似是在瞪视着这个荒谬的世界。
而且很明显,罗恬在把鱼塞进去前,连最基本的处理都没做。鱼鳞还在,内脏这些便更不用说了。
后面火也没点着,这鱼怕不是只有表皮一层沾了点黑灰的生鱼,甚至有可能还是被浓烟呛死的。
作孽啊,这鱼果真是死不瞑目!
景裴西深吸一口气,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出门前真珠儿要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你别后悔就好”了,他这位看似乖巧的小妻子,在某些方面的杀伤力确实是惊人的。
并非是无辜小猫,分明是只捣蛋猫!而且是那种前世短视频里会出现的,故意把死老鼠或者蟑螂叼到主人床上的捣蛋猫。
“罗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罗恬抿嘴一笑,神情在景裴西看来甚至有些稍显得意,不知道他到底在沾沾自喜些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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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我没怎么做过饭嘛。”他理直气壮道,“调味呀什么的我都不懂,鱼汤、红烧鱼之类的做法对我来说难度是在太大啦。烤鱼应该是入门级别的,所以就想着试试这种做法。”
景裴西看着罗恬那张“求表扬”的脸,又看了看一地的狼藉,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也似伤势复发般传来隐痛。
“烤鱼……简单些?”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充满了沧桑之感。
罗恬用力点头,眼神亮晶晶的,“是啊!我看话本里,那些江湖侠客在野外,不都是直接把鱼叉起来架在火上烤吗?我想着,原理应该差不多。”
“罗恬。”景裴西按捺住心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甚至带上点循循善诱,“侠客烤鱼呢,是放在火上烤,不是埋在火里烧。而且,下锅之前,鱼需要处理一下。”
“处理?”罗恬眨眨眼,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夫君是说洗一洗吗?我洗了!在坛子里洗的,可干净了!”
他指了指旁边那个半人高的坛子,也就是真珠儿刚才躲烟的地方。
景裴西眼前一黑。
很好,现在他怀疑原主的那个崽儿不仅需要换一套干衣服,还得吃点药防治寄生虫。
这么一想……刚来时他还觉得原主挺有福气,现在一看,原主也不容易啊。
景裴西的眼神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无奈,“算了,还是我来吧。”
他实在无法想象,再让罗恬自由发挥下去,今天到底还会出现什么惊喜。
认命地挽起袖子,景裴西露出结实的小臂。罗恬见状立刻像只殷勤的小蜜蜂,凑了上来。
“夫君,我帮你!”
“别!”景裴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制止,声音都拔高了一度。
对上罗恬瞬间变得有些委屈和不解的眼神,他赶紧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咳,罗恬,你刚才辛苦了那么久,应该也累了,就在旁边歇息歇息。就……为我们待会要吃的鱼超度超度吧,再怎么说它也是为填饱我们的肚子而献身了?”
罗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更亮了。
“夫君,你真是心地善良。”
这套看起来有些离谱的说辞居然成功说动了他。
看着罗恬乖乖地在旁边搬了张小椅子坐下,景裴西才松了口气,开始处理那条饱经风霜的鱼。
5. 难熬了
幸好这鱼只是表面一层沾了点黑灰,景裴西估摸了一下,觉得还能吃,就动作熟练地开始刮鳞、去腮、开膛破肚。
接着便是热油下锅。刺啦作响的声音中,鱼肉被煎至两面金黄,香喷喷的味道很快在小小的厨房中弥漫。
旁边有个爱搞破坏的捣蛋猫在,景裴西一边做鱼,一边还分出心神观察罗恬的动向。
罗恬一开始还乖乖坐着,闭目对着那条鱼念念有词,似乎是真的在认真超度。
可没过一会儿,鱼被油爆香的味道弥漫开后,罗恬果然被香味勾住了魂,“蹭”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悄悄地凑到了灶台边。
“好厉害!”
看来现在捣蛋猫又变身为馋猫了。
心里虽感到几分无奈,但看着罗恬圆溜溜又亮闪闪的眼睛,景裴西不自觉地抽空伸出手捏了把那柔软的脸颊。
唔……可爱。
“夫君,你干嘛捏我。”罗恬被他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控诉道。
景裴西忍笑,作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道,绝不承认是自己手欠。
“小心被油溅到身上,你站远些,我要做鱼汤,一会还要加水炖煮。”
“好吧。”罗恬这才委委屈屈地站远了些,但眼睛却一直粘着那口锅。
调味,加水,盖上锅盖,隐约可以听见被焖煮着的汤汁在灶火上咕嘟咕嘟翻滚的声音。
景裴西算了算时间,又在炖汤的时候去外面的小菜地里薅了几棵菜——这还是他刚才抱着罗恬从厨房跑出来的时候发现的。
待炒完菜,他掀开锅盖,鱼汤已经变成了诱人的奶白色。
“可以吃了,去叫真珠儿吧。”他在罗恬崇拜的目光中故作沉稳地说道。
厨房里空间狭小,景裴西就把木桌搬到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傍晚的风微凉,夕阳的余晖尚在,白色的鱼汤盛在粗陶盆里,热气袅袅,上面还点缀着几点翠绿的葱。
罗恬拿着自己的小木勺,眼巴巴地等着。
景裴西见状,不由自主地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汤,又将大半鱼肉都分了过去,直将碗堆得冒了尖尖。
“我伤刚好,还不太有胃口,你和真珠儿多吃些。”
罗恬接过碗,眼睛亮得惊人。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喝了一口汤,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像只被顺毛撸舒服了的猫咪。接着又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仔细咀嚼,脸上露出了近乎虔诚的满足表情。
“好喝!”
一边的真珠儿倒是没说话,但也是一副埋头苦干的样子。小嘴吹得呼呼响,喝得额角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大一小埋首碗中,吃得两腮鼓鼓,像两只同步进食的仓鼠,嘴角还沾着些许奶白的鱼汤。
见状,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悄然涌上景裴西的心头,熨帖着四肢百骸,让他这个异世而来的灵魂都仿佛找到了落点。
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轻声唤道:“罗恬。”
“嗯?”
“菜还合胃口吗?”
“好吃呀!”罗恬立刻点头,眼睛弯成了两弯甜津津的小月牙。任谁见了他这副模样,都会觉得收到了成吨的情绪价值。
景裴西的心里自然也十分受用。他状似无意地夹了一筷子菜,用尽量随意的口吻又问道。
“好吃就行。那是现在的我做的饭好吃,还是以前的我做的饭好吃?”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问出这话,像是在……与原主较劲一样。
罗恬正鼓着腮帮子努力吹凉一块鱼肉,闻言动作顿住了。他抬起眼,清澈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困惑,似乎没太理解这个问题的比较点在哪里。
他歪着头想了想,表情异常认真,然后回答道。
“夫君一直都很能干,以前也能把饭菜煮熟,还会去山上打猎,给我们加餐。总之,比我厉害多啦!”
“不过……”他瞥了眼鱼汤,有些纠结地回答道,“这样好吃的菜,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景裴西:“……”
得,白担心了。
虽然罗恬说得委婉,但他的话总结提炼一下,就是原主压根就没点亮厨艺这棵技能树,最多只是能将饭煮熟的程度。比起来,自己这完全是降维打击。
怎么莫名有种偷家成功的愉悦感。想到这,他的嘴角完全压不下来。
“觉得好吃的话,以后也会一直做给你们吃。”
虽然刚才已经检验过,罗恬瞧着纤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一分不少,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将人养得再圆润些。
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话语间浸着的,是怎样一种自然而然的宠溺与承诺。
……
晚饭时感受了一波了厨房杀手的杀伤力,好不容易过了这一关,晚饭后的景裴西发现自己又迎来了新的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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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着身体,听着那面简单的木质隔断后传来的水声。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境地的。
只记得当时罗恬蹙着鼻子,小声嘟囔着抱怨自己一身烟熏火燎的气味,说要沐浴。
他望着对方那再自然不过的神情,再想想原主与罗恬连崽都生了的亲密关系……若是此刻拒绝他在屋内沐浴,反倒显得自己十分可疑了。
正出神着,水声一停,轻轻柔柔、仿佛还带着几分氤氲湿气的声音响起。
“夫君,我忘拿亵衣了。”
景裴西的身体骤然绷得更紧,嗓音低哑,“来了,稍等。”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僵硬地挪到衣箱旁,胡乱摸索出一套柔软的亵衣。而后目不斜视,伸长手臂,堪堪将衣物递到隔断上方,活像在完成什么危险的拆弹任务。
“给你。”
一只湿漉漉、带着温水暖意的手接了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景裴西的手腕,惊得他猛地缩回手,那触感却像烙铁似的烫在了皮肤上。
没过多久,水声渐歇,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随后,罗恬绕开隔断,走了出来。
只一眼,景裴西便觉得方才的“拆弹任务”彻底失败了,爆炸的余波轰得他头晕目眩。
罗恬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蜿蜒着滑过他白皙修长的脖颈,没入刚刚穿好、略显松垮的领口。
微湿的布料柔软地贴服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柔韧的腰线,以及其下悄然起伏的圆润弧度。
热水熏蒸出的绯红从他脸颊一路蔓延到锁骨,让他整个人像刚剥壳的鸡蛋,又像是沾着晨露、新鲜饱满的蜜桃,散发着温热纯净又无比诱人的气息。
罗恬一边用布巾胡乱擦着头发,一边抬起水汽氤氲的眸子看向景裴西,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是怎样一番活色生香的景象。
“夫君,你怎么还站着?你的伤刚好,不去床上歇息着吗?”
他语气自然,带着沐浴后的慵懒媚意。
景裴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的声音干得发紧。
“……没事。你湿着头发,当心着凉。”
他逃避似地转身,同手同脚地去取干的布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关的难熬……只怕比用厨房里那条死不瞑目的鱼熬汤更甚。
6. 晕乎了
布巾拭过润湿的黑发,素色的手指作梳,徐徐将纠缠的发丝理开。动作间,水汽与体香丝丝缕缕地在屋内弥漫开来。
景裴西能闻得出,这是一种混合了兰膏清甜与肌肤温热的暖香。
本是怡人舒适的香,但景裴西的身体却在这香味中愈发僵硬,并在不远处挪动椅子的声音传来时达到了巅峰。
——罗恬擦完头了,而且正朝着这方向走来。
“夫君,该歇息了。”罗恬走到床边,动作自然地坐下。
他穿着的亵衣很单薄,景裴西甚至可以看到烛光映照出的那截细细的腰线。
“嗯。”景裴西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真珠儿一个人睡没事吗?”
“刚刚沐浴前,我就已经把他哄睡下了。”罗恬熄了烛火,脱掉鞋子上了床。
黑暗中,景裴西只觉得身侧的位置下陷了一下,而后,被子的另一边钻进了一具温热的身体,慢慢地靠近他,最终与他贴在一起。
“夫君的伤刚好,该早些歇下才是。”
与白天那个可爱又闹腾的罗恬不同,夜晚的罗恬却是格外的温婉娴静。
听到他说的话,景裴西便知道之前大概是自己误解了。
罗恬才没有非要缠着他做那种事,是他自己想多了、想歪了,睡一张床,也可以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呢!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可以让他松口气的事,却让他有些无端失落。
盯着黑暗的房顶看了半天,景裴西硬是没睡着。
屋里只能听得到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景裴西莫名觉得胸腔里有股无处排遣的躁动,像是身体不受他的控制。
夜愈深,他的神思却愈清明。
“夫君,还没睡吗?”不知过了多久,罗恬的声音轻轻地从身侧响起。
景裴西身形微顿,并未立即回应。他感到身侧的褥子窸窣轻响,是罗恬微微转过身来。
他终是低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罗恬静了片刻,并未追问。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探来,指尖迟疑地触到景裴西的手腕,继而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手背。
“伤好醒来以后,我觉得夫君好像有心事。有时候,甚至有种陌生感。”
罗恬的触碰很轻,声音也很轻。
景裴西一怔。原来罗恬都知道,只是他什么也没说。
“我知晓夫君失了忆,忘了许多前尘往事,连往日如何唤我……也都记不清了。这些,我都能明白。”罗恬的声音轻轻响起,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夫君还总是在躲着我?”
那语调里含着几分委屈,几分不解,轻轻软软地敲在景裴西心上,泛起一阵酸涩的胀痛。
他不愿见他失落,更不忍叫他难过。
这念头还未清晰浮现,身体却已先一步动了。他反手握住罗恬的手,指腹无意识地在那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是一个生涩却温柔的安抚。
“不是你的问题。”景裴西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响起,“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自己心里有些事,尚且绕不过去。”
刚穿来的时候,景裴西心里确实有落差。但说实话,上辈子除了那种不愁吃穿的优越物质条件,好像也没什么真正让他舍不得的。他确实生在一个有钱人家,可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走后没多久,父亲就再娶了,还把那个比他还大几岁的私生子接回了家。
从那以后,他就基本跟“家”这个字没什么关系了。也因为这样的家庭环境,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学会和人建立真正亲密的关系。
此刻真正让他辗转反侧的,是该如何对待罗恬与真珠儿。罗恬并无任何过错。景裴西虽惯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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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亲密,却绝做不到抛下这一大一小,眼睁睁看他们陷入绝境。
上辈子发誓要做一个来去自由的洒脱人,岂料一朝穿越,反倒让他凭空有了牵挂。可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身侧弥漫着温热的体温,他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份牵绊,似乎也不赖。
问题是......若他真的对罗恬动了心、做了些什么,算不算是插足了别人的感情?罗恬所有的爱与温柔,都是给原主的。他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夫君早已死去,更不知如今这具身体里住进的,已是另一个灵魂。
景裴西只道心中有事,却并未继续往下说。罗恬明白,这便意味着他不愿多言。
于是他不再追问,只是静静偎在一旁。良久,他才轻轻动了。
那只温软的手从景裴西的掌心抽离,下一刻,却引着他的手,缓缓解开了胸前中衣的系带。衣料摩挲,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屋内清晰可闻。
熟悉的香味柔和地弥散开来,只是这次,随着距离的靠近,香味愈发浓郁,弄得景裴西的脑袋晕晕乎乎的,竟没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或者说......他潜意识中也在享受着。
一只微凉的手轻柔地托住他的后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将他微微向下引导。他的额头先是触碰到一片细腻温润的肌肤,随即,整张脸便被轻轻按入一个柔软的所在,似是埋入温软的雪中。
景裴西的鼻间全是对方身上干净的气息,微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肌肤源源不断地传来,几乎有些烫人。罗恬的手依旧轻缓地、有节奏地抚着他的后脑与发丝,那种温暖与慷慨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溺毙。
“从前……夫君若是心中郁结难解,也总要这般……贴在这里,说这样便能安心许多。”温温柔柔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可恶!原主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
7. 搞砸了
这对劲吗?这种安慰方式……
景裴西忿忿不平地想道,罗恬如此单纯,定是被原主骗了,才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
嘴上谴责着,景裴西的身体却很诚实。
沐浴后的潮气让鼻尖萦绕的香味多了一份温柔缱绻,脸颊贴着的地方,能清晰感觉到肌肤细腻的纹理以及下面那层匀薄却又带着弹性的温软。
每当景裴西有些动作时,那柔软便承接着他,微微下陷,如同最服帖的丝绒靠垫,无声地吸收了他的所有情绪。
哥儿的身体与寻常男子的身体确实是有所不同……景裴西忽然明白了“软玉温香”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
或许原主提出的治疗方法不无道理。
质疑原主,理解原主,成为原主。
景裴西终于放弃了挣扎,放任自己沉醉下去。
他微微侧头,想将自己的脸埋得更深些。动作间,却听罗恬从鼻腔溢出一声极轻的、气音般的“唔”。
两人身体相触,景裴西自然也感觉到了身下那细细的腰肢随之颤抖了几下。
“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罗恬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而后才轻轻回答了一声“没事”。
他不说,景裴西却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体型与罗恬的体型,愈发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有些过分,生怕真的压痛了罗恬,便毫不犹豫地起身。
“嚓”的一声轻响,火折子亮起,昏黄的光晕骤然扩大。
景裴西端着烛台走回床边,“让我看看。”
罗恬双手放在胸前,拢着衣襟,还想说什么,却在触及景裴西那不容拒绝地目光时哑了声。他只得微微偏过头,耳根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任由衣襟被再次挑开。
烛光暧昧而昏黄,却也足够让景裴西看清罗恬胸口的情况。原本雪白细腻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细密的、相互交错的淡红色痕迹,宛若绝品美玉上意外皴裂的浅纹,无端透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看得他心头一紧。
回想了一下,原主昏迷了好几天,他醒来时,也没来得及修面,只是用清水洗了脸,这会儿下巴上怕是生出了胡茬……
他一时竟说不出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一片红痕,眉头拧得死紧。
自己这夫郎究竟是哪来的豌豆公主,这样敏感?娇贵得让人疼惜……
他光顾着看罗恬的情况,没注意到烛台上已悄然蓄起一汪盈满的烛泪,如垂坠的珍珠般倏然滴落下来。
景裴西这才惊觉,手忙脚乱地要将烛台拿开,可动作终究慢了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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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烛泪沿着微微起伏的莹白淌下,而后凝固起来,恰如雪地上绽开的点点梅花,让边缘的皮肤也晕开了层雪白中带着浅粉的色泽。
“呃!”
罗恬可怜地呜咽一声,下意识地就想蜷缩起来,手指猛地攥紧了身下的褥子,指节泛白。
“抱歉,我……”
景裴西猛得将烛台撂到一边,眼中的懊悔几乎要溢出来。他极快地扫视四周,看到不远处的桌上还放着半杯凉白开。
他迅速取过一方干净的绢帕,浸入凉水中,而后将绢帕拧得半干,小心地将那湿润冰凉的丝帕轻轻覆在烛泪烫痕及其周围发红的皮肤上。
他的动作轻柔,罗恬却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身体微僵。
“马上就好。”景裴西低声安抚。
帕子移开时,底下那块皮肤果然已经被烫出一条红痕。
景裴西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垂头丧气,蹲在床边看着罗恬时,像是一条犯了错的大型犬,眼底尽是愧疚与疼惜。
罗恬笑着摇摇头,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声音中并无怪罪,而是一如既往地温软。
“不疼的,只是我皮肤容易留下痕迹,看着吓人罢了……夫君?”
8. 闪回了
这么一闹,原本暧昧缱绻的气氛也淡了不少。
景裴西的心里本就有些焦躁,看到罗恬受伤后更是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突破他的胸腔冲出来一样。
做好了处理后,他勉强按捺住心绪,立在床前发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是罗恬的身子轻轻往里挪了挪,给他空出了位置。
烛火熄灭,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
景裴西僵着身子上了床,经历了刚刚那一遭,现在不由更加小心,连胳膊肘都不敢抬,像是身边躺了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本以为这夜会很难熬,但闻着枕边人幽幽的发香,睡意竟也不知不觉上涌。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自己问道,“罗恬……过往我是怎么唤你的。”
良久,才听到罗恬的回答,“我想让夫君自己想起来。”
……
景裴西是在一阵朦胧的暖意中逐渐苏醒的。
日光透过薄薄的窗布落在他的眼皮上,眼前橙红一片。睡了一晚上,他下意识地想伸展伸展,却忽然僵住了。
——臂弯里沉甸甸地拥着一团温热柔软。
!!!
他分明记得入睡前的自己还是一副端端正正的睡姿,板正到随时能躺进棺材办一场葬礼,这会儿却揽住了罗恬细细的腰身,下巴还抵在对方的发顶,将人整个禁锢在怀里。
这真的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吗?
景裴西甚至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明明穿越前他也没有什么抱着靠枕或者大型娃娃睡觉的爱好啊。
难道……他这个人表面正经,内里却是个衣冠禽兽?睡着了就开始放飞天性对人/妻下手。
他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大跳,赶忙低下头去瞧罗恬。
万幸!两人的衣服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只是……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罗恬睡得正沉,脸颊还透着熟睡后的淡淡红晕。他一只手乖巧地蜷在枕边,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轻轻抓着在景裴西的衣服,似乎对他依赖满满。
这样的姿势也让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寝衣传来的体温差点要让晨起的景裴西原地升旗。
他几乎是爆发了毕生的潜力,在不惊动罗恬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将人挪到了一侧。
“唔……”
罗恬乖巧得像个任他摆弄的娃娃,落入了柔软的枕中。
仰面的姿势让他的脖颈线条显得尤为修长脆弱,隐约能看见其下的淡青色经络,一副任人施为的样子。几缕乌黑的发丝在方才的动作间散乱开来,滑入了微敞的领口,蜿蜒着隐入更深处的阴影里。
景裴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往下,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什么,脸色又是一顿忽红忽黑忽青忽白的色彩斑斓的变化。
以前他明明对自己的自制力引以为傲,怎么一穿越就……
一定不是他有问题,肯定是原主的这具身体有问题!
他微微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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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向罗恬的领口慢慢伸手,企图将诱发罪恶的那处收拾好。
指尖堪堪触到布料的那刻,他听到罗恬尚带睡意的疑惑询问。
“夫君,你在做什么?”
完了,彻底完了。景裴西绝望地闭眼,这下彻底洗不清了。
一秒钟内,他的大脑闪回过无数过往的画面。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在地铁上给孕妇让座的、给捐赠的希望小学剪彩的……可恶!他这么一个从小正直到大的人怎么会有做曹贼的潜质。
呃啊?
充斥在他大脑中的画面纷杂地闪过,最后停留在其中的某一帧。
雪肤花貌的美人跪坐在被褥间,亵衣虚虚搭在肩头。
“夫君,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他垂着眸,羞涩到不敢看他,语气却是十足的温顺,比云朵还要柔软。
景裴西听到坐在罗恬面前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薄茧的手便如他刚才所做的一样,搭上了罗恬的衣襟。
但那人的动作却与他想做的截然相反。
指尖一勾,衣物便轻飘飘地落下……到了最关键的环节,画面却戛然而止。
景裴西愣了一下,刚才那笑声似乎很熟悉……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不对!他一激灵,这是原主?
那这画面是原主与罗恬之间曾经真实发生的事……等等,为什么原主的记忆会出现在他的脑子里?而且还只给他看部分画面。
这绝对是故意挑衅吧!
9. 摸鱼了
景裴西还来不及细想,面前便凑上了一张放大的脸。
“夫君,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发呆,发生了什么?”
罗恬将手贴到他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奇怪,没发烧呀。”
晨起尚未梳洗,可罗恬这张漂亮的脸却让景裴西凑近看都挑不出任何瑕疵,在日光下更显得莹润生辉,美得不似常人。此时微蹙细眉,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景裴西想到刚才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香艳画面,清咳一声。
“没事,只是刚睡醒,还不太清醒。”
“那就好。”
罗恬下了床,很自然地站在一边取了衣服来换,浑然不知身后的“夫君”其实是个才认识没两天的人,就这么放/荡地将身子露给他看。
景裴西没有刻意去看,却也不小心瞥到了半褪衣衫下那纤秾合度的雪白。
困扰他半宿的燥意又有上涌的趋势,鼻子也开始热热的,他赶紧别过头。
罗恬随意撩开长发,将外衫披上,边扣扣子边走了过来。
“夫君,家里的吃食不多了,今日我再出门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罗恬犹豫了一下,“可是你大病初愈……”
“我已经好全了。”景裴西道。
让自家这个天仙儿似的夫郎一个人出去,他是万万不放心的。更别说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他发现罗恬还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懵懂。
当然,这是高情商说法。低情商说法嘛……就是特别好欺负、特别好骗!
“而且我失去了记忆,与你一起出去,也能熟悉熟悉环境,说不定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听他那么说,罗恬终于点头同意了。
两人出门,总不能留真珠儿一个小孩独自在家。过了一会,已经梳洗完毕的一家三口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景裴西昨天已经在自家院子里逛了一圈。院子不大,三栋房子与院门呈“口”字分布,中间一棵老榆树,边上还有一块小菜地。
往外看去,门外是一块块田地。这会儿庄稼还没成熟,绿油油的一片,看着还挺护眼。
“我们家的地在哪?”景裴西问道。
“地?”罗恬思考了一下,转身指了指那块小菜地,“不就是那个吗?”
“没有其他的吗?”
“没有了呀。”
即便原主有时会上山打猎改善生活,但若仅靠这一小块菜地,景裴西实在想象不出原主和罗恬的生活是怎么维持下去的。
在这里呆了两天,他发现家里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艰苦。卧房与厨房看着简朴,实际该有的东西都有。
景裴西记得昨天自己打开厨房的盐罐时,里面满满的都是盐,不像是山沟沟里的寻常农家能用得起的。
看来这背后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景裴西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夫君,我们走吧。”罗恬背起一个竹筐,牵起真珠儿的手,对着景裴西说道,“带你去看我捉鱼的地方。”
出了院子,往下是一段台阶。罗恬与真珠儿走在前面,景裴西默默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在家门口走走,景裴西却莫名觉得罗恬走出了种欢天喜地的感觉来。
那双脚总是不肯好好地、整个地落在地上,每每只是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便已经向前跃出一小段。
又轻盈又雀跃,让他看着像一条刚变出双脚没多久、对走路与陆地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小美人鱼。
景裴西被自己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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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萌了一大跳,看着罗恬的背影,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
……
说来也怪,先不说原主如何,景裴西原本以为,以罗恬的容貌与性情,在这村子里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存在。
可一路走来,竟无一人主动与他们打招呼。田间有几个正忙农活的,一见两人走近,也匆匆低下头去,像是刻意回避。
景裴西心里疑惑,但见罗恬依旧是一脸欢欣,便按下不语,不愿扰了他的兴致。
两人沿田埂小路一路往下,不多时便走到一条河边。
“夫君,我们平日吃的鱼,就是从这条河里捉的。”
话音未落,罗恬已将竹筐搁在一旁,利落地脱去鞋袜,露出一双莹白的脚,便要涉水入河。
“罗恬!等等!”
景裴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上前阻拦。
虽说这是条小河,但是至少也有三四米宽,水也不是一眼便能看底的,不知底下有没有暗流。
罗恬柔柔弱弱,又细胳膊细腿的,景裴西哪能自己站在一边,看着他徒手去河里捞鱼。
“没事的,夫君,过往我们也经常一起下河捞鱼。”罗恬道。
“我倒是琢磨出个更省事的法子。”
景裴西将那个竹筐简单改造了一下,而后就地取材,用茅草和竹竿将这个筐固定在了水流湍急的地方。
三人在河边的草地上坐了一会,景裴西嘱咐罗恬带着真珠儿在岸边不要乱走动,便自己下了河。
里面果然已经有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
“罗恬!捉到鱼了!”
岸上并没有如景裴西所料般传来回应,只是传来模糊不清的人声,似乎是有陌生人在和罗恬交谈。
10. 被嘴了
说是交谈,其实不过是单方面的输出。
而且这声音……尖锐中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稚嫩,活脱脱像是穿越前某款游戏里小学生打野共用的辣条音。
景裴西定睛一看,果然有个小胖墩气势汹汹地站在罗恬与真珠儿面前。
“俺爹说了,你就是个不知羞的哥儿!还未成婚,就让爷儿看了摸了身子,现在还天天出来抛头露面。”
见罗恬与真珠儿没有回话,小胖墩有些自讨没趣,却愈发变本加厉,“你男人那么多天没露脸,不会是被你这狐媚子克死了吧!”
越说越不堪入耳。
而且瞧这小胖墩说话时的那副挤眉弄眼的神情,这话一看就知道是从哪鹦鹉学舌学来的。
想到那些在背后嚼罗恬舌根的人,景裴西怒从心头起。
再一看那默然不语的单薄背影,他心中更是心疼。罗恬似是早已习惯了这般恶意的揣测与嘲讽,才连一句辩白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受着。
“说谁死了。”
景裴西大步跨出,径直挡在罗恬与真珠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仍在叫嚣的小胖墩。
小胖墩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大身影吓得一哽,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顿时哑了声。他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最终像是见了鬼似的,扭头就跑,溜得比兔子还快。
景裴西转过身,正打算好好宽慰两人一番,却见这一大一小压根没看他。
一个正低头看得认真,仿佛地上蚂蚁搬家是天大的戏码,另一个则仰着脑袋,好似树上的喜鹊筑巢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观。
……得,天然呆不够,如今又多了个电波系属性。
“罗恬。”
“啊?”罗恬的视线终于从脚边那队搬家的蚂蚁上离开,愣愣地看向景裴西。
“你跟我来。”
当事人不在意,却不代表景裴西能不在意。再怎么样,既然他穿了过来,罗恬就是他的夫郎,真珠儿就是他的孩子。
他可不能让自己的人被欺负了去。
抓着罗恬的腕子,景裴西带着他抄小路,跑到一处茂密的灌木后蹲下。
没过多久,那慌不择路逃窜的小胖墩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小胖墩跑得气喘吁吁,一张圆脸涨得通红,惊魂未定地回头张望,见没人追来,这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真、真撞鬼了……”他一边喘一边嘀咕,“爹明明说这活阎王将那小妖精看得比谁都紧,这些天没露面,肯定是出事了……怎么他竟好端端蹦出来了?”
小胖墩自言自语道。
活阎王?
景裴西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他就说为什么小胖墩见到他反应这么大,感情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原主的威慑力?
见小胖墩缓过气正要溜,景裴西敛起心神,信手掷出一颗野果,精准无误地落在他脚前。
小胖墩被这野果绊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顿时恼羞成怒。
“今天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他气呼呼地一脚踢飞野果,转眼却瞥见旁边长满野果的果树,顿时将火气撒向了树:“连你也欺负我是吧!”
说着又抬腿踹向树干。
树身剧烈地摇晃,叶片簌簌作响。紧接着,一阵不祥的“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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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声逐渐从远处逼近。
罗恬下意识地看向景裴西,眨巴眨巴眼睛。景裴西以为他害怕,抬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轻声道。
“别怕,刚才我在他衣服上涂了点蜂蜡,蜂子只会认准他一个人。”
对于教训这种超雄熊孩子,景裴西略有心得。
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惨叫,而后叫声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景裴西只感觉手心一痒,似乎是罗恬的睫毛在颤动。
放下手,他的掌心仿佛还残留着那酥酥麻麻的触感。
两人蹲在草丛后狭小的空间里,衣角挨着衣角,而后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光斑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罗恬带着清甜笑意的嘴角,让那唇瓣显得格外莹润饱满。景裴西盯着那处,居然有吻上去的冲动。
这念头来得太快太凶,他喉结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半分。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他又猛地醒过神,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景裴西已压下翻涌的情绪,只若无其事地抬手,轻轻摘下落在他发间的一枚草叶,低声道:
“走了,蜂群散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声音却比往常沉了几分,也沙了几分。
……
两人牵着手走回河边。
真珠儿仍坐在原处,只抬眼懒懒一瞥,便又转过头去,继续专心望着枝头忙碌的喜鹊,仿佛早已习惯这对无良夫夫抛下他独自溜走这件事。
“夫君。”罗恬忽然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条河里。”
11. 初见了
景裴西注意到罗恬说的是“河里见”,而不是“河边见”。
河里……?
这么别致的初遇地点,若是他经历过,那怕是终身难忘吧。
只可惜拥有那段记忆的并不是他。
罗恬不知道此时景裴西的心已经差点被柠檬汁给淹了。见景裴西不语,他只当他还没恢复记忆,笑着摇了摇头。
“夫君总会记得的。”他轻声道。
信步走到河边,罗恬找了块石头坐下,一双雪白的赤足轻轻探入水中。
感受着沁凉的河水,罗恬的嘴角因为舒适而翘起,身体也一下子放松下来,微微后仰,双手撑在两侧,足尖则点着水,看水面一点一点地荡出涟漪。
景裴西发现罗恬似乎格外喜欢水,刚才要去捉鱼,也是迫不及待除了鞋袜往河里趟,这会儿也是孩子气地玩起水来了。
可他好像本就适合与水在一处。
景裴西的脑子里倏然出现了这个念头。
仅仅是足尖触着水还不够,若是整个人落入水里……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景裴西额间微痛,意识蓦地一沉。
待他稍缓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居然都浸在水中。
还未回神,他就看到胳膊自己动了,捞过飘在水面上的一条毛巾拧干。
这是在干嘛?等等!看周围的环境,这是刚才的那条河。
所以,“自己”现在在河里洗澡?
景裴西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又是原身的一段记忆。甚至可能是……罗恬所提及的初见?
他心中不由愈发酸涩难言,身体却依旧像被设定好程序似的自己动着。而他,却只能在这具身体里,像个阴暗的旁观者一样窥伺着这一切。
“景裴西”草草地将毛巾搭在肩头,正准备往河岸边走,却忽得感到什么东西正轻撩着他的小腿,像是水草,却又比水草更韧些。
而后,又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冰凉的河水中,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显得尤为明显。
“景裴西”脸色一变,身子猛得往河里一潜。
本是顾虑到河水刺激,他的双眼在入水时只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但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却因为惊讶而睁大了。
没有感觉错,那果然是个人。
但是“景裴西”没想到的是,那却是个罕见的美人。
河水清澈,日光直透水底,将水面下的一切也照得分明。水波清晃,光纹荡开,在那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流转游移。
他闭着眼,像是失去了意识。身子被水流温柔托起,不偏不倚地正好漂悬在“景裴西”面前。
所以“景裴西”很容易地便看到了他眉心那点鲜红的痣。
那是一个哥儿,似乎还是一个溺水的哥儿。
来不及细想,“景裴西”的胳膊间便拥了个人。那人的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腰肢被他轻易揽住,就这么被带着往水面游去。
一阵破水而出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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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景裴西”伸手扶住那人的腰,将人先托出水。待自己也上了岸后,才又将人横抱起,小心地放在岸边的草地上。
他急着去探那人的鼻息,处于他身体中的景裴西却注意到,落到草地上的那一刻,罗恬赤裸的双足有些不适应地蜷了蜷。
草叶确实粗糙……但这人未免太过娇气,像是第一次变幻出双腿,皮肤过于柔嫩的小美人鱼?
被带上岸的时候,罗恬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所以不仅是双足赤裸,雪白的胳膊与一小截纤细的小腿也尽数暴露在外。
大概是被扎得难受了,本该昏迷的溺水者从鼻腔溢出一声轻哼,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身体继而一僵。
这一次,“景裴西”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动静。
——他在装昏迷。
身体的原主人与窥伺的外来客都同时意识到了这件事。
来到此地后,“景裴西”算是过上了难得一见的安生日子,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还在。
察觉到那人在装昏迷的那刻,他的眸光一沉,脑子里迅速闪过无数念头。
谁派他来的?装溺水昏迷又意欲何为?
“景裴西”垂眸看着那截纤细的脖颈,皮肤薄嫩得连上面的淡青色经络都清晰可见。这样脆弱……若是他伸手一掐,便能折断吧。
大概是他思考的时间久了,装昏迷的人又悄悄地睁眼一瞥。
怎么还不亲我……话本上说好的真爱之吻呢!
12. 被玩了
“景裴西”刚才察觉到了异样,自然时刻关注罗恬的一举一动。那饱含天真之色的一瞥,当然也被他尽收眼底。
漏洞百出。
他迅速下了结论,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他确实不信自己的那些老对手会派这样的一个人过来对付他。
若是想伺机刺杀他,这柔柔弱弱的人可不像是有这样的本事。若是想蓄意勾引……虽然容貌上确实有足够的本钱,但瞧这傻乎乎的样子,怕不是分分钟就要露馅。
更何况,按照他对那些人的了解,如此姿容美貌,怕不是只会被私藏起来把玩,哪会舍得将人派出来用来对付他?
然而……这一通推敲下来,“景裴西”反而反而愈发看不透罗恬究竟想要做什么。
审视的目光落在那张恬静阖眸的美人面上,他默然不语。
此时的“景裴西”满脑子权谋算计,属实不通情爱。可知晓两人未来的关系、并且已经与罗恬相处过一些时日的另一个景裴西却隐隐领会到了罗恬的部分脑回路。
见身体的主人迟迟不动,他倒是急起来了。
你倒是理理他啊!刚从河里出来,衣服都湿透了,被放置在一边,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在心里催促了一通后,他突然又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这“景裴西”又不是他,他上赶着将罗恬送上去算是怎么回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他领悟到这个道理后,“景裴西”反而动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落到那尤带水迹的白皙脸颊上,像是触到了一块带着潮意的温凉的玉,手感极好。
“景裴西”动作轻缓,将黏在罗恬颊侧的几缕湿发轻轻拨开,指尖一路向下,终是落到了那柔软湿润的唇边。
而后,他整个人微微俯身,几乎要将罗恬整个人笼罩起来。
他……是不是要吻下来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热意就涌上罗恬的耳尖。
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睁眼。“景裴西”与景裴西却发现那掩藏在黑发下的耳尖已经敏感地被染了个通红。
“景裴西”在心里轻笑一声,用拇指与中指轻轻托起罗恬的下巴。
罗恬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旁观的景裴西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混蛋!放开他。
罗恬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明明之前听话本里的故事时,他是既羞涩又期待的。
可是……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又有点害怕了。虽然他不通人事,并未意识到这个托下巴的动作几近亵玩,但小动物般的直觉,也让他莫名从“景裴西”的身上嗅到了一丝侵略感。
自己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他总觉得,如果真的招惹上了这个人,他可能就再也逃不掉,甚至会像小时候身边长辈吓唬他们的童年阴影故事里所说的一样,会被吃掉的!
笼罩在他身前的阴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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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近一步下压,可是接下来的动作却显得更为过分。
“景裴西”的手指微微用力,罗恬的唇便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一丝,露出内里柔软的口腔。
紧接着,那根落在他唇边的食指竟毫无征兆地探入他口中。
!!!罗恬险些叫出声。
那根手指恶劣地在他口腔侧壁与软腭处肆虐,偶尔还压着软舌把玩。粗糙的指腹探入这个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带来阵阵战栗。
偏偏“景裴西”口中还一本正经地说着,“让我想想……溺水之人,口内或有水草淤沙,需得及时清理。”
罗恬闻言只能忍着,但是生理性的反应却无法控制。
脸颊因为口腔中肆虐的手指被撑得鼓起,透明的唾液从唇角流下,本来闭着的眼睛也沁出了泪,将眼尾浸得湿红一片。
被玩得……乱七八糟了。
“景裴西”垂眸看着这一幕,本来是想戏耍这小哥儿一通,借此再探探他的虚实。但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心里竟又涌起了莫名的情绪。
这样想着,“景裴西”的动作一滞。
罗恬终于逃离了魔爪,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那人的本意是为了救他,心地是好的,但他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万一之后有更超过的举动呢。
他赶紧睁开眼,眼中还盛着刚才被玩弄出来的、惹人怜爱的水光。
“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13. 有理了
救了他?
若是主动等着被救也算是救的话……
“景裴西”略一颔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罗恬的反应。
却见罗恬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一缕湿透的长发。从指尖到脖颈,凡是露在衣物之外的部分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宛如被初绽的桃瓣染透了皮肤。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的嗓音又轻又软,几乎要化在水汽里,语调却有些干巴巴的,像是在念什么生疏的台词。
或许真的是台词?
“景裴西”面无表情地听着,果不其然,罗恬接上了话本经典台词里的最后一句。
“唯有……以身相许。”
既没有技巧,也没有感情,偏偏配着那张脸、那副情态,着实秀色可餐。“景裴西”在心里作出评价。
看样子是遇上一个话本看多了的天真小哥儿了。啧,怎么偏找到他身上来?以他的麻烦程度,可绝非话本里所说良配啊。
“景裴西”敢肯定,从小到大,他就没遇到过如此天真懵懂的生物。他甚至可以确定,连他家房檐上停着的那几只麻雀,都要比眼前这小哥儿多几个心眼。
他的心里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怜惜,正欲说些什么来劝退罗恬,鼻尖却忽然嗅到一缕幽香。
方才在水中距离更近,却被浓郁的水腥气掩盖,此时水汽稍散,那缕气息才清晰起来。
很熟悉……熟悉得仿佛他们并非初见。
鬼使神差地,“景裴西”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好啊。”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愕然。
“景裴西”一向有个好品质,过往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处处谨慎,许多事情不会轻易说出口。可一旦出口,那便是认准了、即使死胡同都势必要走到底了。
“走吧。”他向坐在草地上的罗恬伸出手,“我带你回家。”
不知是否是在水中浸泡得太久,罗恬站起身时,脚步明显有些虚软,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像是初生幼鹿般跌跌撞撞地朝“景裴西”走来。
才迈出两步,他似乎踩到了什么,腿一软,整个人顿时失了平衡,直直朝“景裴西”怀中倒去。
笨到平地摔?
“景裴西”轻松地将人揽住,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怎么连走路都不会。”
他话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却见怀中人倏地抬起眼,茶褐色的杏仁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情绪,说不清是慌乱还是别的什么。
罗恬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像只正在评估他是否有危险性的小动物。
想到之前注意到的细节,“景裴西”的脑子里忽然涌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叫什么?”他问道。
罗恬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才答道,“田……罗恬,我叫罗恬。”
……
罗恬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身上的线条被衬得分明。大庆朝对哥儿的名节极为看重,“景裴西”肯定不能让他一路上这样回去,被别人看了去。
他取过自己先前放在岸边的换洗衣物,递给罗恬,随后背过去。
过了一会,就听背后传来小声的“我好了”。
“景裴西”转身,却呼吸一滞。他怎么也没想到,罗恬换了身衣服,却显得更……
那衣袍明显宽大了不少,罗恬纤细的身形被裹在其中,更显出几分伶仃脆弱。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段仍泛着淡粉的锁骨,他还时不时偷偷拽一拽袖口,试图遮住指尖,模样乖巧得有些过分。
见“景裴西”盯着他不语,他小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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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没怎么。”
“景裴西”挪开视线,在罗恬的惊呼中将人打横抱起,试图用自己将人挡得严严实实。
“你腿软走不快,若是等你自己走回家,不知道要到何时了。”“景裴西”随意找了个理由。
“景裴西”万分小心。只可惜这地儿实在太小,在回去的路上,他抱着一个发丝湿漉、衣衫不整的小哥儿的事情还是传开了去。
——这大概就是小胖墩口中的流言的来源了。
景裴西骤然从这段记忆中抽离,忽得意识到了这一点。
罗恬依旧坐在河岸边,坐在他身侧,似乎与当日“景裴西”的记忆里毫无分别。
世俗的风言风语未扰他分毫,他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
算算时间,从两人相识到“真珠儿”出生,至少也过了一年多的光景,可他的容貌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景裴西心中微动,开口道,“罗恬,我似乎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我在河边救了你,对不对?”
罗恬转头看向他,笑道,“夫君记起那会儿的事情啦。不过,那并不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哦。”
“但对夫君来说,或许算是吧。”他有些苦恼地歪了歪头,耳边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晃。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夫君一直一直对我好,那就够啦。”
确实,这些都不重要。景裴西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他也能对罗恬好。
想到先前两次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他眸色渐深……原主怎么走也走得不干净?
他愿意让出自己的身体给原主,把他在现代的大豪斯和身家都贡献出来让对方享受。
那么,对方的老婆归他,不是很理所当然吗?
14. 偷家了
如果只是一次,还可以是偶然。一连两次的失控,可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景裴西心里有了疑虑,面上却状若无事,牵着一大一小背着小半篓鱼回了家。
罗恬本就是个无论何时都能让自己开开心心的人,今日玩过水后,他的心情变得尤其好,写在脸上的快乐仿佛要溢出来一样,就像一条在岸上待了许久,终于得到机会回到水里酣畅淋漓游了一圈的鱼。
回到家,景裴西把筐里的鱼倒进院子的水缸里。罗恬便趴在缸边上,目不转睛地看鱼游来游去。
“罗恬。”犹豫再三,景裴西还是开口了,“家中......有没有镜子之类的东西。”
他需要借助这样东西来验证一个猜想。
“镜子?”罗恬思索了一下,“有呀。夫君你跟我来。”
他带着景裴西回到屋里,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夫君你给我买的东西。”
景裴西定睛一看,发现这箱子里有镜子、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香膏头油之类的物什,总之都是些亮晶晶又香喷喷的东西。若不是提前知道这箱子的主人是谁,景裴西大概真的会将这当成一个小女孩的藏宝库。
“给。”罗恬拿出那面镜子递给景裴西,而后又挑了盒胭脂与几件珠宝首饰,“啊,突然想起好久没和真珠儿一起玩这些了,这次定要给他扎好几个小辫!”
看着他兴冲冲跑出去的背影,景裴西无奈摇头。瞧这沉迷于玩打扮洋娃娃的小游戏的模样,可不就是个小女孩。
收回视线,景裴西的目光落回那面镜子上。那面镜子颇为精致,而且清晰度极高,定是采用了不凡的工艺,看着便不像古代寻常农家会出现的东西。
想到罗恬刚才说的这东西都是原主给他置办的,景裴西愈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原主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他将那面镜子端正地放在桌子上,凝神看了一会镜子里映出的影子,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你在。”
若是真的如他所想的一般,那么他在明,身体里的那个人在暗,这一切都对他极为不利。
所以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身体里的那个人承认自己的存在。
一片寂静。
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依旧沉默地看着他,连表情也无一丝变化。
景裴西也不着急,只是轻笑一声,又将镜子倒扣在桌面上。
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况且现在身体的主要控制权还在他手里,自是有人会比他更急。着急的时候,就会露出破绽。
……
罗恬和真珠儿疯玩了一阵,等景裴西找到人,便看到这一大一小的脸被胭脂染得红一块白一块,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真珠儿头上顶了满头的小辫子,罗恬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五颜六色的彩色发绳扎成好几股垂落的麻花辫,活像个花枝招展的小村姑。
可配上他那张脸,土气也成了别致的潮。
拎着两人洗净脸、洗完澡,又哄睡了真珠儿,景裴西终于在被窝里捞出一只白白软软的罗恬。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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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把自己裹成一只春卷,只探出一张素净小脸,眼神清澈地望着景裴西,像一头全然信赖人类的小羊。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眼神。
等景裴西回过神,他已经揪住“春卷皮”一角,轻轻一扯,让人顺着力道咕噜噜地滚进自己怀里。
被褥散开,露出里边只穿着一件薄薄亵衣的罗恬。他温顺地依偎在景裴西怀中,毫不抵抗。
两人贴得极近,雪白的脖颈近在眼前,景裴西稍一低头,就能吻上。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带着灼热气息的吻细细落下,景裴西手指轻动,亵衣斜斜滑落,一寸一寸地露出光/裸美丽的肩头。
景裴西的吻渐渐向下,直到感受到一丝推拒。
那力道极轻,但对正投入其中的他来说,却格外清晰。
尤其是……他心中本就有事。
为什么拒绝他?是察觉到了他与原主的区别,是想为原主守贞?
景裴西带着探询看向罗恬,却在触到罗恬的眼神与神情时微微一愣。
圆润的杏眼让他本有一副再纯洁无辜不过的相貌,而今却像是在眼下涂了胭脂,俨然是情动不已。
罗恬颤着睫毛,咬着唇,“夫……夫君,你的伤好全了吗?”
景裴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罗恬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一个箭在弦上的男人来说,这样的疑问无异于是在问“你行不行”。
景裴西眸色渐深,“自然是好全了,恬恬不如亲自来感受一下?”
15. 震惊了
话一出口,连景裴西自己都有点被油到。这台词……完全是前世土味短剧里才会出现的吧。
罗恬闻言却认真思索了一下,而后凑近景裴西的下巴,像只自我献祭的羊羔般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下唇。
说是吻,其实更像是小动物般小口小口的轻吮。
景裴西一低头,便能看到罗恬婴儿直的漆黑睫毛与认真的神色,即使是在做这样亲密的事时,他的样子依旧纯洁可爱,不带有一丝邪念。
虽然刚才已经对罗恬做了过分的事情,但是严格说来,这才是他们两个之间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吻吧。
两辈子的第一个吻……景裴西感觉一股热意直冲头顶,选择性地无视了原主与罗恬做过更亲密的事这一事实。
潮湿的痒意在下唇弥漫开来。虽然罗恬那差得要命的吻法让他只在一小块区域探索,但景裴西却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嘴唇到底能有多么柔软。
这谁能忍得了?
他伸手托住罗恬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身体也倾倒过来,将人往床上带。
罗恬的身体被掌控着往后倒去,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却因为嘴巴被堵住的关系,只能发出一声闷在嗓子里的“唔”,听起来又软又可怜。
两条细细的手腕被一只手轻易压过头顶,罗恬陷在柔软的床榻里,任他施为。
随着舌尖进一步的探入,空气变得粘稠而炙热,室内只能听到细微的水声与几声破碎的呜咽。
景裴西空出来的那只手逐渐也变得不安分,灵巧地从衣摆下方探入,轻易握住了那细韧的腰。
敏感的地方被触碰、揉捏,让罗恬微微睁大眼,像条搁浅的鱼般弹跳了一下腰身,但那双眼睛很快又在景裴西的攻城掠地中变得失神。
一切都水到渠成。亲吻、玩弄,接下来就是……
罗恬身上那件摇摇欲坠的亵衣彻底落下,景裴西抽过边上多出来的那个枕头,垫在罗恬身下,准备进行下一步,却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没看错吧。
虽然哥儿是超出他认知之外的第三性别,但按常理,应该是多一个器官,不至于连口口都没有吧。
景裴西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果没有口口,原主和罗恬到底是怎么口口的?真珠儿又是怎么出生的?
短短几秒钟内,景裴西的大脑里已经经历一场堪比宇宙大爆炸般的复杂思考。
不对……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其实原主和罗恬也是可以口口的,只要……罗恬是上面的那个。
这个信息量,好像已经超出一个直男能承受的范围了。
大概是他停顿的时间过长,罗恬终于从刚才那番过载的快/感中回过神来。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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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眨了眨被泪意浸湿的睫毛,轻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罗恬,我问你,真珠儿是我生的吗?”
罗恬笑了一下,只以为他在逗他笑,“夫君怎么突然开这样的玩笑,爷儿怎么会生孩子,真珠儿自然是我……”
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不过景裴西刚刚因为过于震惊,过于在意某个问题,只注意到了罗恬说的前半句,听到后便松了口气,就没注意到罗恬后面的欲言又止。
不是他生的就好。
但是……如果是罗恬生的也很奇怪,虽说这个世界观里哥儿会生孩子,但是没有口口,孩子到底是怎么出生的啊!!!
这事让他太过震惊,景裴西实在没绷住,连罗恬都从他表情里看出了些许端倪。
他起身,用被子裹住自己光/裸的身体,“差点忘了夫君你失去了记忆,自然也忘了我的身体异于常人这件事。”
“异于常人?不是所有的哥儿都是这样的吗?”景裴西反射性地问道。
“当然。不仅是哥儿,爷儿、女子,一般人都会有口口。”罗恬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落寞的阴影,“记得第一次看到时,夫君的表情也与现在差不多呢。”
“是不是很丑陋、很畸形。”他轻声道,像是在问景裴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