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证道?我提剑杀穿仙界》 第一章好一个慈悲为怀的仙门 “第一罪!昊苍杀我父!辱我门楣!” 尖锐的金铁穿透骨头,百鬼幽魂啃食,常欢疼的浑身发抖,只靠着残损的意志支撑着最后一缕魂魄,死死的抓着云梯向上爬。 “第二罪!余邱雨毒我母!断我手足亲情!” 噗!噗!噗! 无数长钉同时贯穿了她的胸口,魂魄剧烈的震荡,几尽溃散。 她跪在地上,嗓音沙哑凄厉。 “第三罪,昊苍,余邱雨!狼狈为奸,屠我满门!我常家七十二条人命!血海深仇!”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每一个字都裹着血,裹着碎肉,裹着她的恨! 云梯高悬,不见天日,只有沉沉的黑暗。 无数绝望的哀嚎从下方传来,又瞬间被凛冽的风声撕毁。 那是与她一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冤魂。 他们大多爬着爬着,就会悄无声息的坠下去,被不见底的深渊吞噬。 怕吗? 怕。 可她一定要上去。 因为那是仙门之巅,是唯一一个凡人能够告修仙人的地方,她只有爬上去,才能有人给她主持公道! 昊苍,这个她倾尽常家之力、下嫁扶持的寒门状元,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和她永结同心的夫君,到头来却成了杀害她满门的凶手! 直到死她才知道。 昊苍是下凡历劫的天道之子,而余邱雨是修仙界长老的女儿,只因昊苍在天上不能拥有七情六欲,于是她便下凡圆梦,强抢人夫! 什么情劫,什么证道,他们飞升之路缘何就要用她常家满门鲜血和白骨铺路?! 痛?她已麻木。 支撑这缕魂魄不散的,只有恨! 滚钉床如何,百鬼上身又如何,只要她的意识不灭,她就算是挪,她又要一寸寸的,挪上去! 许久之后。 “啊——” 一丝嘶吼从喉咙中挤出,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跨上了最后一个台阶。 忽然,风停了,耳畔撕心裂肺风哀求、绝望的那还也归于沉浸。 鸟鸣婉转,流水潺潺,空气中混合着琼浆玉液和鲜果佳肴的芬芳。 常欢死死的趴在纤尘不染的玉台边缘,涣散的瞳孔一点一点聚焦。 眼前是仙光缭绕的九霄大殿,无数身着华美仙袍的身影穿梭其间,一派祥和鼎盛的景象。 “哎?有冤鬼爬上了云梯!” “真的有冤魂能爬上来,这是头一个吧?” “罢了,规矩不能破坏,带她去见见长老,问问所求何事,打发了便是。 很快,常欢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并非是出于善意,而像是处理一件碍事的垃圾,将她丢到了大殿中。 “下界魂魄,登上九霄云梯也算是你的造化,说吧,所谓何事?” 高居主位上的长老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犹如九霄之上的神谕,垂落下来。 常欢这才回过神来,不敢耽搁,重重的跪在地上。 “我与昊苍结为夫妻,倾尽全家之力助他青云直上,然!他竟有了外室,甚至准许这外室害我母亲重病缠身,含恨而终!” “随后他又构陷我全家,我常家百年清正门楣,被他害的满门下狱” 她再哽咽的说不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刮骨。 七十二条人命呐 毁的又是多少个家。 “随后,他又将我一箭穿心我恳请仙人能够为我主持公道!” 殿内安静了一瞬,随后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这两个人,莫非是天道之子,还有咱们三长老的女儿?” 大长老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三长老,这些凡人琐事他倒是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为了这种事爬上云梯。 三长老忍不住开口:“区区一个凡人,几十年弹指极过,横竖都是要死的,何必如此介怀?” 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常欢双目血红,刚要辩驳,却又被三长老制止。 “况且,二人下凡所历情劫,现在以终老一生历劫完毕归位,杀妻,不过是证道的必经之路,天道如此,因果已了,自没什么好说的!” 常欢残魂猛的一颤。 天道如此,因果已了? 她家破人亡,爬了不知道多少年在云梯受尽的酷刑,到头来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天道,狗屁的天道! “仙家以慈悲为怀。”大长老的目光再次落在常欢的身上:“你本无仙命,却强行登上九霄,虽然扰乱了秩序,但是遭遇凄惨,本座可以网开一面,让你这缕冤魂成仙。” 常欢抬起充满裂痕的脸。 大长老沉吟片刻:“邱雨坐下的守灵犬颇为灵性,你若是能附在它的身上,也算是了了你凡尘的一点执念,千年后必可成仙。” 话音一落,殿内传来了阵阵吃笑声。 “狗仙?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 “一个蝼蚁一般的凡人,能成一个狗仙算好的了。” 无数嘲讽的目光刺进常欢的眼睛里。 忽而,一口漆黑如墨的混血喷溅而出,洒在了洁净无瑕的玉砖上。 她忽然笑了,发疯似的大笑。 “哈哈哈,好一个慈悲为怀的仙门,让我去给仇人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哈哈哈,好一个主持公道的地方。” 她心脏疼的犹如刀绞,万念俱灰。 “我竟真的信了历经数十年爬上这九霄大殿!” 就在这时,一道流光溢彩的倩影飘落大殿,银铃般的嗓音:“听说有人要当我的狗?” 是余邱雨。 她笑盈盈的看向常欢,对着殿外招了招手。 通体发白的仙犬跑了进来,窜到了她的脚边。 余邱雨看着常欢,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还有一丝玩味的残忍,红唇翘起:“以后你就代替它的位置,然后伴在我的身侧,也算是你的残魂最大的造化了,懂?”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家人惨死,满门被屠,云梯酷刑,还有这仙人们冷漠鄙夷的嘴脸 恨,恨,恨! 常欢再忍不住,一声足矣撕裂九霄的尖叫从她的残魂中爆发。 她这是一颗燃烧的顽石,但是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余邱雨就扑了过去。 哪怕是玉石俱焚,哪怕是魂飞魄散,她也要撕下她一块肉来! 余邱雨冷笑,眼神漠然又无情,一字一句。 “滚回你的炼狱去。” 第二章灭世之魔 她手一挥,常欢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直接被打入了无边炼狱。 世间所有的怨气、煞气,犹如无数只手瞬间缠了上来,全都冲进常欢的身体。 “啊!” 她歇斯底里的呐喊,觉得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 整个炼狱瞬间都被黑气侵蚀。 常欢头痛欲裂,耳边满是阴森的哀嚎。 “杀,杀了他们,无数害你,负你,视你犹如蝼蚁者,都应该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什么仙门,什么天道,他们才是最大的魔!” 常欢的身体再承受不住,猛的抓住了旁边的一块石头。 忽然,整个无边的炼狱,剧烈的震动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巨大的七色光茧就将她包裹在其中。 一颗五彩石击中她的心脏。 整个无边的炼狱剧烈地震动起来,犹如沉睡的神兽猛然惊醒。 大地哀鸣,天地之间,弥漫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 —— 轰—— 一到天雷贯穿了整个仙界,无数仙山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呻吟! “怎么回事?是神雷?!这怎么可能?” “好像是炼狱方向!” 大长老厉声呵道:“邱雨,你带着昊苍下山去看看!” “是!” 两道流光,一黑一白,冲出了九霄。 果然,在那炼狱,无数黑气,无数黑气犹如巨龙盘旋,冤魂正从一红衣女子身上无尽扩散,六道巨变! “不好了,灭世之魔降临了!” 常欢猛的睁开眼睛。 涣散的瞳孔变成了黑红色,她僵硬的转动脖颈,黑气萦绕,却没有一个冤魂扑上来撕咬她。 就在这时,深渊上方的魔气忽然被强光硬生生的撕裂了一道口子。 常欢从那七色光茧中跌落。 抬眼,便见一抹白衣胜雪的男子缓缓走来。 是昊苍。 他看到常欢,猛的蹙眉:“常欢?你没死?这个时候你不是因该去忘川投胎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常欢还是不为所动,他抿了抿唇,带着一股近乎规劝的意味:“常欢,放下执念吧,速去轮回还能有个解脱。” 余邱雨立刻上来挽住他的胳膊:“昊苍,我们先去办正事吧。” 昊苍点了点头,灭世之魔刚刚降世,是法力最弱的时候还是要尽快找到。 二人一并离开。 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灭世之魔的踪迹。 余邱雨回来时见常欢还在原地,厌恶的蹙了蹙眉,可就在这时,整个炼狱突然开始狂暴,一阵又一阵的魔气竟然从常欢的体内散发出来! 余邱雨的瞳孔猛然缩紧:“昊苍!是她!灭世之魔是她!” 昊苍难以置信的抬头。 怎么会?! 余邱雨的脸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得扭曲,手中的伏魔剑被她死死的攥着,目光凶狠。 对灭世之魔的恐惧瞬间被杀意所替代,一个可以任她随意踩踏的凡人,一个本应该魂飞魄散的残魂! 凭什么能拥有灭世之魔的力量? “灭世之魔,拿命来!” 她厉喝一声,瞬间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朝着常欢的胸口刺去。 这一剑快如闪电,狠绝无情。 可就在那剑芒即将要刺穿常欢的心口时,忽而,一直缠绕着魔气的手犹如从九渊最深处探出,轻而易举的遏制住了余邱雨的脖梗。 快。 快的超出了余邱雨的认知,她甚至没有看清楚这只手是如何出现的! “啊” 余邱雨剑上的焰火瞬间熄灭,被钉在空中,徒劳的挣扎。 魔气缓缓的散开了一些,露出了那双吞噬一切的黑色深眸。 她看着徒劳挣扎的余邱雨,眼神里充满恨意和杀气。 “当初我爹娘被你毒杀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窒息?” “你放开她!” 就在这时,昊苍拔剑跃起,剑光迅速化成了一道隔断虚空的巨大水流,带着凛冽的杀意朝着常欢狠狠的批来。 常欢没有躲避,缓缓扯出一抹笑容。 昊苍怔住了。 昌建落下时,常欢才猛的松开了余邱雨。 下一瞬,犹如鬼影一般直接出现在了昊苍的面前,攥住了他手中长剑。 常欢双目血红,布满裂痕的唇角溢出一抹阴冷恨意的笑:“天道之子。” 无数冤魂的呓语重叠在一起:“也要偿还本尊挖心之苦!” 昊苍手中的天罡剑突然调转了方向,这种绝对的姿态狠狠的朝着他的心脏捅了过来! 噗嗤—— 一口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他震惊的看着常欢。 “去死吧!”常欢周身的魔气骤然炸开,无数怨气翻滚撕扯,铺天盖地的朝着昊苍砸了下来。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远远超过昊苍和余邱雨的威压犹如巨山轰然压下,周围的魔气瞬间被压制。 常欢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道巨大的气流猛的击中。 她脸色猛的一白,口中喷出鲜血,重重的倒在地上。 无数道散发着煌煌仙威的身影出现在深渊上空,正是仙门中的几位长老。 “灭世魔头,竟敢伤我仙门弟子!” 话音落地,长老们手中的剑瞬间成了剑海,犹如天罗地网,朝着常欢当头罩下。 常欢恨意增生。 仙门弟子的命是命,她举家上下七十二口人命就不是命了!? 她不过是想寻求一个公道,去又要被他们杀死。 这叫她怎么能不恨 一滴泪从她血红的眸中涌出,她嘶吼一声,带着无尽的怨恨和不干的尖啸爆发出了体内最大的怨气! “不好了,魔气爆发,她要与咱们同归于尽!” 大长老神色猛的一变,立刻将仙气转化为防御,抵挡这如巨蟒一般的黑色魔气。 禁锢的天罗地网,硬生生的被这魔气撕开了一道缝隙。 就是现在! 常欢知道她此刻能力有限,即便她想和这群人玉石俱焚也断然没有一点胜算。 所以她只能逃! 常欢忽然停止攻击,不顾一切的朝着那道缝隙冲去。 “是调虎离山之计!快,拦住她!” 长老们瞬间凝下结界,却还是慢了一瞬。 “追,切不可让灭世之魔找到幽冥魔剑!” 强行爆发的反噬疯狂的搅动着常欢的五脏六腑,她视野开始模糊,意识犹如风中的残烛。 身后,追兵们的破空声越来越近。 终于,她再支撑不住,犹如断翅的鸟儿朝着下方直直的坠落。 这是要死了吗?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动了一下眼珠。 恍惚间,一片黑影里似乎有一抹紫色的身影缓缓朝她靠了过来。 看不清面容,也辨不清气息。 是觉得他犹如深渊之水,比这仙门长老更加深沉,更加深不可测 随后,意识彻底沉沦。 第三章黑气重塑 炼狱的罡风撕扯着常欢残破的魂魄,她像块破布般坠落在嶙峋黑岩之间。最后记得的,是仙界长老们冰冷的宣判:“天道如此,因果已了”,以及余邱雨那声带着仙力的呵斥将她打落深渊的剧痛。 常欢的魂魄重重砸在尖锐的黑色岩石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感觉自己正在消散,就像一滴墨汁落入污浊的水中,即将被彻底稀释。 “不” 她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穿透了坚硬的岩石。炼狱的黑气缠绕上来,像无数条贪婪的水蛭,开始蚕食她残存的意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原本肆虐的黑气突然凝滞,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齐齐转向她。常欢还未来得及反应,第一缕黑气就钻入了她溃散的左臂。 “啊——!” 那是一种超越云梯酷刑的痛。黑气所过之处,她的魂魄被粗暴地撕开又重组,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钳将她的每一寸神经都扯出来反复炙烤。常欢疼得仰起头,脖颈绷出狰狞的青筋,却发现更多的黑气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钻进她的七窍,缠绕她的四肢,像无数条毒蛇般在她的魂魄里游走。常欢的视野开始扭曲,炼狱的景象在眼前破碎重组—— 她看见自己站在常家祠堂,满地都是亲人的尸体; 看见昊苍面无表情地将长剑刺入父亲胸口; 看见余邱雨把毒药灌进母亲嘴里时嘴角的笑意。 “恨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幻觉,那声音真实得就像有人贴着她的耳廓低语。 “恨就接受它。” 剧痛突然加剧。常欢看见自己的双手开始实体化,苍白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从指尖开始向全身蔓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变长变尖,最终化作锋利的黑色骨爪。 “这是什么” 她的疑问被一阵骨骼错位的“咔咔”声打断。脊柱像被无形的手一节节拆开又重新组装,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等视野恢复时,常欢发现自己正跪在一片血泊中,而血泊倒影里的自己—— 白发变成了暗红色,眼白被漆黑的雾气填满,只有瞳孔还保留着猩红的光。 炼狱的黑气仍在继续改造她。常欢感觉有东西在胸腔里生长,像一颗种子在心脏上扎根。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伴随疼痛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呃啊” 她痛苦地弓起背,听到自己脊椎发出不堪负重的呻吟。突然,一道刺目的金光从她胸口迸发,将周围的黑气暂时逼退。常欢低头看去,发现是母亲给她的护身符在发光。 就在她伸手去碰的瞬间—— “轰!” 一道惊雷般的巨响震撼整个炼狱。常欢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颗五彩斑斓的石头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进她的胸口。 “唔!” 常欢被撞得飞出去数丈远,后背重重砸在岩壁上。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那颗石头正在融入她的身体。五彩的光芒从胸口开始蔓延,所过之处,暴走的黑气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当最后一丝光芒消失时,常欢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一个半透明的光茧中。炼狱的喧嚣突然远去,这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实验体789号,恨意达标。” 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清晰得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发声。 常欢浑身一僵。这个编号这个声音她猛地抬头,看见光茧内壁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紫袍人站在高台上,台下是无数被锁链束缚的身影。 “情劫实验第七阶段,载体适应性良好。” 画面切换,常欢看见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被绑在祭坛上,紫袍人将一枚发光的种子植入她的心口。 “不”常欢下意识捂住胸口,那里正传来阵阵刺痛。 光茧突然剧烈震动,内壁上的画面开始加速闪回。常欢看见了更多可怕的景象:不同时代的“自己”在相似的场景中死去——被推下悬崖、被毒杀在婚床、被乱箭射死在祠堂 每一段死亡都伴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昊苍。 有时他是冷酷的剑客,有时他是虚伪的书生,但永远都是他亲手结束“她”的生命。 “这是轮回?”常欢的声音在颤抖。 光茧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收缩。常欢感觉有东西强行挤进自己的脑海,那是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看见母亲宁欢跪在密室里,面前摆着七盏油灯。其中六盏已经熄灭,只有最后一盏还在燃烧。母亲割破手腕,让鲜血滴入灯油。 “欢儿,这次一定要打破轮回” 记忆戛然而止。光茧“咔嚓”一声裂开,常欢跌落在地。 她喘息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变了样。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下面的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浓稠的黑气。她试着活动手指,指尖立刻渗出腐蚀性的黑雾。 “这是” 常欢抬头看向远处的一片黑雾,只是心念一动,那雾气就自动分开一条路。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控制炼狱的黑气了。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突然袭上心头。常欢跪倒在地,听见胸口传来“咚咚”的心跳声——不,那不是心跳,是某种东西在她体内苏醒的脉动。 “灭世魔胎” 她终于明白了。炼狱没有摧毁她,而是把她改造成了更可怕的存在。 常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一处血池。水面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暗红的长发无风自动,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嘴角自然上扬成一个残忍的弧度。 这还是她吗? 一滴黑血从她指尖滴落,血池立刻沸腾起来。无数冤魂的哭嚎声中,常欢却笑了。 “昊苍余邱雨”她轻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淬了毒,“你们会后悔没有让我魂飞魄散的。” 她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抓。方圆百丈内的黑气瞬间凝聚成一只巨手,将路过的一群恶鬼捏得粉碎。 力量。这就是力量的感觉。 常欢陶醉地深吸一口气,炼狱浑浊的空气此刻闻起来竟如此甜美。她终于明白了那个声音说的“情劫进度”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某个庞大实验中的一环。 但没关系。 既然他们把她变成怪物,那她就做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第四章 玉簪烙魂 炼狱的罡风撕扯着常欢新生的躯体,暗红长发在浊雾中狂舞。 她低头凝视掌心,看着黑气在苍白皮肤下如活物般游走。方才与昊苍的短暂交锋,让她清晰感受到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暴戾、阴冷,却又令人沉醉。 “这就是灭世魔胎的力量么?“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发髻。那里本该插着母亲的白玉簪,却在坠入炼狱时遗失了。 这个念头刚起,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呃——!“ 常欢踉跄跪地,只见心口处浮现出一朵血色昙花印记。 花瓣诡异地舒展着,一缕青光自花蕊迸射,在她面前凝结成一支虚幻的玉簪模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看见大婚那日,母亲宁欢亲手为她绾发。铜镜里映出母女相似的眉眼,母亲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青丝。 “欢儿,这簪子藏着为娘的一缕神魂。 母亲将白玉簪插入她的发髻,簪头的昙花苞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危急时刻,它能护你周全。“ 那时的她满心欢喜,凤冠霞帔映着双颊绯红。 怎知这场婚事,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屠杀。 玉簪青光暴涨,常欢眼前突然浮现出最不愿回忆的画面—— 大婚之夜的常府。 记忆中的她还穿着那身绣金凤的嫁衣,正坐在梳妆台前重新抿上口脂。 窗外隐约传来丝竹声,那是宾客们在庆贺新科状元迎娶常家嫡女。 “小姐“陪嫁丫鬟小满欲言又止,“老爷说姑爷最近总与些紫衣人来往“ “父亲多虑了。“镜中的她抿唇一笑,指尖轻抚发间玉簪,“昊郎说了,今夜要向全城证明寒门学子也懂得知恩图报。“ 话音刚落,前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记忆在此扭曲破碎。 当画面再度清晰时,她看见: ——自己提着裙摆冲进祠堂,父亲胸口插着昊苍的佩剑,剑穗还是她亲手所编;——母亲被三个黑衣人按在祭坛上,余邱雨正将猩红液体灌入她口中;——七十二具尸体横陈院落,每具心口都插着系有红绸的箭矢——那是她为婚宴准备的“喜庆箭“。 最后定格的一幕,是昊苍执弓搭箭的身影。月光下,他眼中再无昔日柔情,只有天道修行者特有的漠然。 “为什么?“她听见记忆中的自己嘶声质问,鲜血从心口的箭伤汩汩流出。 昊苍的声音冰冷如铁:“杀妻证道,天理循环。要怪就怪你生为第七代实验体。“ 箭尖穿透心脏的瞬间,她清楚看见余邱雨挽住昊苍的手臂,而对方袖口露出半截血色婚书——那分明是她熬夜三个月绣的“永结同心“! 记忆戛然而止。 常欢在炼狱中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骨爪已深深掐入掌心。玉簪上的昙花不知何时浸满黑血,正如她那颗被彻底玷污的心。 “实验体婚书“她突然癫狂大笑,笑声震得周围黑雾翻涌,“原来从粥棚相遇那日起,就是一场骗局!“ 青光中的玉簪突然“咔嚓“裂开,宁欢的残魂飘然而出。 虚影比记忆中憔悴许多,眉心多了一道诡异的紫纹。 “欢儿“虚影轻抚她的脸庞,触感如风,“弑神契约已在你心口种下,但要完全觉醒,需集齐三样神器——幽冥魔剑、往生镜、初代血晶。“ 虚影突然剧烈晃动。常欢惊恐地看见一道紫光破空而来,直取母亲残魂! “娘亲!“ 她扑上前去,却见母亲残魂主动迎向紫光。在相触的瞬间,宁欢的虚影化作无数光点,最后一句警告在常欢脑海炸响: “记住!勿信紫衣人——“ 光点消散处,只剩簪头那朵染血的昙花缓缓坠落。常欢将它攥在掌心,直到尖锐的花瓣刺破皮肤,黑血顺着手腕滴落。 “紫衣人“她喃喃重复,突然想起光茧中看到的画面。那个主持“情劫实验“的紫袍人,袖口似乎也绣着同样的紫纹。 “沙、沙“。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常欢霍然转身,看到一个白发男子立于十丈外的黑岩上。 那人右臂覆满石化鳞片,手中断剑正在滴落金色血液。 “居然没被夺舍?“男子挑眉,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有意思。“ 常欢周身魔气翻涌:“你是谁?“ “燕昭。“他随手将断剑掷到她脚下,剑身插入岩石时发出刺耳的铮鸣,“拿着。下次见面,我要看它饮尽仙血。“ 说罢转身离去,石化右臂在空气中划出细碎金芒。 常欢拔出断剑,刃口处刻着一行小字: “弑神者,当以恨为薪。“ 她突然笑了。 炼狱的黑气在她周身凝结成狰狞铠甲,心口的昙花印记灼热发烫。 常欢不知道的是,在炼狱最深处的黑暗中,一双紫色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她。 那人的袖口,隐约可见与宁欢眉心如出一辙的紫纹。 第五章 恶鬼初噬 炼狱的血月高悬,将嶙峋的黑岩照得如同浸泡在血水之中。 常欢单膝跪地,断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像一把钝刀,在腹腔里缓慢地搅动。 “这就是魔胎的饥饿吗?“她苦笑着擦去嘴角渗出的黑血。 自从吞噬了第一只恶鬼后,这种噬骨的饥饿就如影随形。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常欢警觉抬头,看见岩缝中爬出一只人形恶鬼。 它的脊椎诡异地隆起,脖子上挂着半块破碎的玉牌——那是常家侍卫的标识。 “小姐“恶鬼发出沙哑的呼唤,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清明,“逃快逃“ 常欢瞳孔骤缩。这是常家灭门那夜失踪的侍卫长徐伯! 记忆中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人,如今面目全非。她下意识伸手,却在即将触及时僵住——徐伯的腹部裂开一张血盆大口,獠牙间还挂着半截腐烂的手指。 “徐伯你怎么会“ 恶鬼突然暴起! 它四肢并用扑来,腹部的大嘴喷出腥臭的黏液。常欢本能地挥剑,断剑却卡在了恶鬼的肩胛骨中。 她被扑倒在地,恶鬼腐烂的脸近在咫尺。 “小姐饿“徐伯的声音从它喉间挤出,腹部的大嘴却咬向常欢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发烫。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常欢感到喉咙深处泛起血腥味。 她猛地抬手,五指如钩插入恶鬼胸膛。 “既然你认得我,“她声音嘶哑,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冷酷,“就该知道,常家人从不坐以待毙!“ 掌心传来诡异的吸力。 恶鬼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像被戳破的水囊般迅速干瘪。 漆黑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常欢感到指骨传来钻心的痒——那些被昊苍亲手折断的手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这是什么“ 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新生的皮肤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每一道纹路里都流淌着徐伯的记忆碎片: ——黑衣修士将腐肉塞进他嘴里;——锁链穿透琵琶骨吊在血池上方;——最后一丝神智消散前,他咬断了同伴的喉咙 “呕!“ 常欢跪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带来阵阵眩晕。恍惚间,她听到孩童清脆的笑声。 “阿姐,快来呀!“ 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女孩在花树下朝她招手,阳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 常欢下意识伸手,却在触及幻影的瞬间,画面如泡沫般碎裂。 “这是谁?“ 她拼命回想,却只抓到一片虚无。记忆像指间沙,越是用力,流失得越快。 唯一清晰的是心口蔓延的钝痛——她知道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用记忆换取力量,这就是代价吗?“ 断剑突然发出嗡鸣。 常欢转头,看到岩缝中又爬出三只恶鬼。它们脖子上都挂着常家的信物,腹部却同样裂开狰狞的口器。 “小姐饿““肉给我肉““为什么不救我们“ 怨毒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 常欢握紧断剑,新生的魔纹在手臂上发光。 这一次,她主动迎了上去。 第一只恶鬼扑来时,她侧身闪过,左手成爪直接掏向它的腹部。 黑气从指尖喷涌而出,瞬间将恶鬼包裹。吞噬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快,这次她清楚地感觉到——七岁生日时,父亲教她写字的那段记忆,正在消失。 第二只恶鬼从背后偷袭,常欢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刺穿它的咽喉。 魔纹顺着剑身蔓延,将恶鬼化为灰烬。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母亲梳头时哼唱的曲调。 当最后一只恶鬼在她手中化为灰烬时,常欢的右臂已布满血色纹路。 那些纹路交织成诡异的图案,像锁链又像咒文。 她尝试握拳,力量比之前强了三倍不止。 “原来如此。“ 她舔了舔嘴角,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这就是炼狱的生存法则。“ 远处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 常欢循声望去,看到百米外的悬崖边,燕昭正用那柄断剑与一个黑影交战。 他的石化右臂裂开几道缝隙,金色血液滴落在地,竟让周围的恶鬼不敢靠近。 常欢鬼使神差地迈步向前,却在第三步时僵住——她看到燕昭的对手,那个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腰间挂着一块熟悉的玉佩。 那是妹妹常乐周岁时,父亲亲手系上的长生锁! “乐儿?“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她看见六岁的小女孩踮着脚为自己戴上一朵山茶花;看见火光冲天的夜里,妹妹被黑衣人拖进祠堂;看见昊苍的箭矢穿透那具小小的胸膛 “啊啊啊——!“ 常欢抱头惨叫,新生的魔纹骤然发亮。 黑气以她为中心炸开,方圆百丈的岩石尽数粉碎。 等烟尘散去,燕昭和他的对手都已不见踪影。 只剩半块沾着金血的长生锁,静静躺在焦土之上。 常欢颤抖着拾起玉佩。指尖触碰的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涌入: ——紫衣人将玉佩按在少女额头,念诵晦涩咒文;——少女的身体像蜡一般融化,重组为可怖的形态;——最后定格在一双眼睛里,那里面盛满了不属于炼狱的清明 “这不是乐儿。“常欢攥紧玉佩,魔纹闪烁如呼吸,“这是陷阱?“ 心口的昙花突然灼痛。她猛地回头,看到炼狱的血色天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紫色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轰——!“ 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撕裂天幕。 常欢眯起眼,看到两道人影踏着仙剑降临——白衣胜雪的昊苍,和锦衣华服的余邱雨。 “果然还活着。“余邱雨朱唇轻启,指尖凝聚起一道冰蓝色的光,“这次,我会把你炼成最低等的鬼奴。“ 常欢的魔纹骤然发亮。 她想起记忆里那支穿透妹妹胸膛的箭,想起祠堂中父亲胸口插着的正是昊苍的佩剑。黑气在掌心凝聚成刃,她一字一顿道: “正好,我也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 昊苍却抬手制止了余邱雨。 他凝视着常欢心口的昙花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常欢读不懂的复杂。 “灭世魔胎已经苏醒。“他声音低沉,“常欢,你可知自己成了什么?“ “知道。“常欢冷笑,“成了你们的掘墓人。“ 她突然暴起! 魔气化作数十道利刃直取二人咽喉。 余邱雨慌忙祭出护身法宝,昊苍却站在原地未动。就在黑刃即将触及他脖颈的刹那—— “铮!“ 一柄断剑横空而来,精准格挡在昊苍颈前。燕昭的身影鬼魅般出现,石化右臂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 “现在杀他,你会后悔。“他头也不回地对常欢说,金瞳死死盯着昊苍,“天道之子,你说是不是?“ 昊苍的瞳孔微微收缩。 余邱雨突然尖啸:“叛徒!“她手中甩出七根透骨钉,直取燕昭后心。 常欢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 魔气在身前结成盾牌,却听“噗噗“几声,透骨钉竟穿透防御,狠狠扎进她的肩膀。 “呃啊!“ 剧痛中,她看到钉子上刻着细小的“常“字——这是用常家人骨炼制的法器! 燕昭眼中金芒暴涨。他一把扯过常欢,断剑划开空间裂缝:“走!“ 三人消失的瞬间,余邱雨的攻击将原地轰出十丈深坑。她还要追击,却被昊苍拦住。 “够了。“他望着常欢消失的方向轻声道,“她吃得恶鬼越多,魔胎觉醒越快。“顿了顿,“到时自会有人收拾她。“ 余邱雨不甘地跺脚:“你莫不是还念着——“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昊苍冷声打断,袖中滑落半页残卷,上面隐约可见“弑神契约“四字。 空间裂缝另一端,常欢踉跄着跪倒在地。透骨钉上的诅咒让她眼前发黑,那些“常“字正疯狂吸食她的魔气。 “忍着点。“燕昭握住钉尾,“这上面有血脉诅咒。“ 他猛地拔出透骨钉,常欢痛得眼前一白。 恍惚间,她看到燕昭将染血的钉子按在自己石化右臂上,金血与黑气交织,竟将诅咒生生逼出。 “为什么救我?“常欢哑声问。 燕昭擦去嘴角金血,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因为你的命,比他们的脏手值钱。“ 他掀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一朵与常欢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只是已经枯萎发黑。 “记住,下次见到紫衣人——“燕昭突然咳出一口金血,“跑!“ 第六章 燕昭现身 炼狱的罡风呼啸着穿过嶙峋怪石,发出凄厉的呜咽声。 常欢蜷缩在一处岩缝中,透骨钉留下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 她死死攥着那半块长生锁,指节发白。 “嘶——“ 伤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常欢低头看去,发现钉伤处的皮肉正在缓慢蠕动,新生的血肉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 魔胎的力量正在修复她的身体,但这个过程痛苦得令人发狂。 “忍着点。“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常欢猛地抬头,看到燕昭倒挂在岩壁上,白发垂落,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他的石化右臂又多了几道裂痕,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岩石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你一直跟着我?“常欢警惕地绷紧身体。 燕昭轻盈地翻身落地,动作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不然呢?“他嗤笑一声,“让你被那群恶鬼分食?“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粗糙的陶罐,里面盛着粘稠的金色液体。“脱衣服。“他简短地命令道。 常欢眯起眼睛:“什么?“ “除非你想让诅咒蔓延到心脏。“燕昭不耐烦地用断剑指了指她的伤口,“那些透骨钉上淬了余邱雨特制的毒,专门克制魔胎。“ 犹豫片刻,常欢缓缓褪下左肩的衣衫。 伤口周围的血管已经变成诡异的紫黑色,像蛛网般向心口延伸。 燕昭的眼神变得凝重,他沾了些金液,直接按在伤口上。 “啊!“ 剧痛让常欢眼前发黑。金液与黑血相遇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阵阵白烟。她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是什么?“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问题。 “我的血。“燕昭专注地涂抹着,动作意外地轻柔,“混合了石心花的汁液。“ 随着金液渗入,伤口处的紫黑色渐渐褪去。 常欢突然注意到,燕昭的脖颈处也有类似的紫黑纹路,只是被衣领半遮着。 “你也中了这种毒?“ 燕昭的手顿了顿。“很久以前。“ 他简短地回答,随即转移话题,“你吞噬了多少恶鬼?“ “四只。“ “啧。“燕昭皱眉,“难怪魔纹已经蔓延到肘部。“他指向常欢右臂上那些血色纹路,“每吞噬一只恶鬼,你就会失去一段记忆。这是炼狱的等价交换。“ 常欢心头一震。难怪她想不起妹妹的样子 “为什么要帮我?“她直视燕昭的眼睛,“我们素不相识。“ 岩缝外突然传来诡异的嗡鸣声。 燕昭脸色骤变,一把捂住常欢的嘴。“别出声。“他贴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紫衣人的巡狩者来了。“ 透过岩缝,常欢看到三个漂浮在半空中的黑影。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像是由浓烟组成,面部位置只有两个紫色的光点。其中一只突然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发出刺耳的尖啸。 “被发现了!“燕昭拽起常欢就跑。 黑影急速追来,所过之处岩石纷纷崩裂。 常欢感到背后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有冰锥正抵着她的脊椎。 “跳!“ 燕昭拉着她跃下一处悬崖。 下落过程中,他挥动断剑划出一道金光,虚空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两人跌入裂缝,落在一条昏暗的隧道里。 “这是“ “弑神者留下的密道。“燕昭喘着气解释,“那些巡狩者暂时找不到这里。“ 隧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体,映照出古老的壁画。常欢走近细看,发现壁画描绘的竟是一个个被锁链束缚的人形,胸口都盛开着血色昙花。 “第七代之前的实验体。“燕昭的声音在隧道中回荡,“每一个都失败了。“ 常欢的心跳加速。她抚上自己心口的印记:“那我“ “你是最接近成功的一个。“燕昭突然转身,金瞳直视她的眼睛,“所以紫衣人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回收你。“ 隧道深处传来水滴声。 常欢这才注意到燕昭的石化右臂正在剥落碎片,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你的手“ “旧伤。“燕昭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臂,“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心自己的处境。“ 他领着常欢来到隧道尽头。 那里矗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燕昭割破手掌,将金血抹在碑文上。 文字一个个亮起,组成一幅星图。 “记住这个图案。“他严肃地说,“当血月升起时,按照星图指引,你能找到幽冥魔剑的所在。“ 常欢凝视着星图,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那些星辰似乎在移动,逐渐组成一张人脸——赫然是母亲宁欢的模样! “娘亲?“她情不自禁地伸手。 “别看!“燕昭猛地推开她,一剑劈向石碑。 碑文碎裂,星图消散。“是陷阱。“他喘息着说,“紫衣人修改了碑文“ 话音未落,整个隧道开始震动。碎石从顶部坠落,墙壁上的晶体接连爆裂。 “快走!“ 他们冲向出口,却发现来路已被坍塌的岩石堵死。燕昭咒骂一声,右臂突然金光大盛。他一拳击向侧壁,打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爬过去!“他将常欢推入通道,“直走别回头!“ “那你呢?“ 燕昭没有回答。 常欢最后看到的,是他转身迎向追来的黑影,石化右臂完全碎裂,露出里面流淌着金光的手臂 通道尽头是一处悬崖。 常欢跌跌撞撞地冲出,发现又回到了炼狱的血色天空下。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山体都在摇晃。 “燕昭!“ 没有回应。 只有半截断剑从烟尘中飞出,斜插在她脚前的土地上。 剑身上沾着金色的血液,还有一道新鲜的刻痕: “去找鬼市骨匠。“ 常欢拔出断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她低头看向心口的昙花印记,发现最外层的花瓣已经变成了黑色 第七章 炼狱法则 炼狱的血月高悬,将整片荒原染成暗红色。 常欢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嶙峋怪石间穿行,手中紧握着燕昭留下的断剑。 剑柄上残留的金色血迹已经干涸,却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黑夜中的萤火。 腹中传来熟悉的绞痛。 自从吞噬了那几只恶鬼后,这种饥饿感就如影随形。 常欢按住腹部,魔纹在皮肤下不安地跳动。 她知道自己需要进食——需要吞噬更多的恶鬼来维持这具魔躯。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常欢警觉地停下脚步,看到三只人形恶鬼正在分食一具尸体。 它们脖子上都挂着残破的玉牌,依稀可见“常“字轮廓。 “又是常家的人“常欢咬紧牙关。 这些曾经忠心耿耿的仆从,如今沦为炼狱中最低等的怪物。 饥饿感突然加剧。 常欢不受控制地向前迈步,断剑在手中嗡鸣。恶鬼们察觉到动静,齐刷刷转过头来。它们腐烂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欣喜的表情。 “小姐““是小姐““饿好饿“ 常欢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魔纹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只需一个念头,她就能将这些恶鬼吞噬殆尽,获得足以支撑三天的力量。 但就在这时,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仆将年幼的她扛在肩上,带她去看元宵花灯;——同一个老人跪在祠堂外,替她挡下父亲的责罚;——灭门那夜,他嘶吼着扑向黑衣人,被一剑穿心 “福伯“常欢喃喃道,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段不知从哪个恶鬼那里吞噬来的记忆,此刻却如此鲜活。 恶鬼们已经爬到她脚边,腹部裂开狰狞的口器。 常欢本该感到恐惧,却只觉得无尽的悲凉。她颤抖着举起断剑,却迟迟无法下手。 “我做不到“她后退一步,“我不能“ “软弱。“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常欢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黑袍人站在三丈外的岩石上。 兜帽下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唇角挂着讥讽的弧度。 “紫衣人?“常欢立刻摆出战斗姿态。 对方轻笑一声:“我只是个过客。“他抬起手,指向那些恶鬼,“你知道它们为什么认得你吗?“ 不等常欢回答,他继续道:“因为余邱雨用常家人的魂魄喂养它们。每一个你放过的恶鬼,都会回到她那里,带着你的气息。“ 常欢如遭雷击。 “炼狱的法则很简单。“黑袍人跳下岩石,声音如同毒蛇般钻进她的耳朵,“吞噬,或者被吞噬。每犹豫一次,你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他说完便化作黑雾消散,只留下一枚紫色的鳞片落在地上。 常欢呆立原地,耳边回荡着黑袍人的话。 腹中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魔纹开始不受控制地向颈部蔓延。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恶鬼们已经爬到她脚边,腐烂的手指抓住她的裙角。常欢闭上眼睛,泪水划过脸颊。 “对不起“ 她猛地伸手掐住最近那只恶鬼的脖子。 吞噬的本能瞬间占据上风,黑气从她掌心喷涌而出,将恶鬼包裹。熟悉的吸力传来,恶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干瘪。 力量涌入体内的同时,常欢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记忆中消失了。 这次是她七岁生日时,父亲教她写字的情景。 “不不!“她绝望地摇头,却无法停止吞噬。 第二只、第三只恶鬼接连被她吸收。 每吞噬一只,就有一段珍贵的记忆被抹去。 当最后一只恶鬼化为灰烬时,常欢跪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她的右臂已经完全被魔纹覆盖,力量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但脑海中关于家人的记忆却所剩无几。 “为什么“她捶打着地面,岩石在拳下碎裂,“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这就是炼狱。“ 熟悉的声音让常欢浑身一震。 她抬头看去,燕昭靠在不远处的岩壁上,右臂缠着染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得可怕。 “你还活着!“常欢踉跄着站起来。 燕昭没有回应她的惊喜,而是冷冷道:“我看到了你的软弱。“他走到常欢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右手,“知道这些魔纹意味着什么吗?“ 常欢摇头。 “每一道纹路,都代表一个被你吞噬的灵魂。“燕昭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也代表一段你永远失去的记忆。“ 他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的石头:“拿着。“ “这是?“ “记忆石。“燕昭简短地解释,“能暂时保存你最重要的记忆。但只能用三次。“ 常欢握紧石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三个最珍贵的片段:母亲为她梳头的画面、妹妹天真无邪的笑脸、父亲教她练字的场景。 她毫不犹豫地将这些记忆存入石中。 石头发出柔和的光芒,随即恢复平静。 “谢谢。“常欢轻声说。 燕昭别过脸去:“别急着道谢。“他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黑色建筑群,“那里是炼狱鬼市,骨匠铺就在最东边。去找他,用这个换你需要的东西。“ 他递给常欢一块漆黑的鳞片——正是之前黑袍人留下的那枚。 “你呢?“常欢接过鳞片。 “我还有事要处理。“燕昭转身走向黑暗,“记住,在炼狱里,仁慈就是自杀。“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血月照不到的阴影中。 常欢握紧记忆石和鳞片,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恶鬼的残骸,转身向鬼市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魔纹在皮肤下蠕动,饥饿感如影随形。 但此刻,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炼狱想要吞噬她的记忆,吞噬她的人性。 但她发誓,绝不会让它得逞。 第八章 剥皮婢女 鬼市的天空永远笼罩在墨绿色的雾霭中,像是被某种腐朽的力量浸染。常欢裹紧斗篷,穿行在扭曲的街巷间。两侧摊位上摆着骇人的商品——浸泡在血水中的眼球、串成项链的指骨、仍在跳动的黑色心脏 “新鲜的人皮灯笼!“ 一个佝偻的老妪突然拦住去路,手中提着的灯笼泛着幽幽绿光。常欢猛地驻足——灯笼表面浮现的扭曲人脸,竟与记忆中某个常家婢女有七分相似。 “这个,哪来的?“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客官好眼力,这可是上等货。“她凑近低语,“从十大鬼将之一的剥皮女身上剥下来的。“ 常欢瞳孔骤缩。燕昭曾说过,炼狱十大鬼将都是惨死之人的怨气所化。 “她在哪?“ 老妪指向鬼市尽头那座白骨垒成的塔楼:“不过客官要小心,那疯子专剥漂亮姑娘的皮“ 塔楼入口处挂着几张完整的人皮,随风轻摆。常欢握紧断剑,沿着螺旋阶梯向上攀登。扶手上的黏液沾湿了她的掌心,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声响。 “又有客人来了“ 轻柔的女声从顶层飘下。常欢浑身一颤——这声音太熟悉了。 顶层房间的四壁挂满人皮。中央坐着个纤细身影,正背对着门梳理长发。地上摊着一张新鲜的人皮,还在滴血。 “小桃?“ 梳头的动作戛然而止。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没有皮肤的脸——血肉模糊的面庞上,两颗眼珠格外明亮。 “小姐?“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真的是您?“ 常欢胃部绞痛。眼前这个可怖的鬼将,竟是她的贴身婢女小桃!那个总爱偷吃点心,被她撞见就脸红的小丫头。 “你的脸“ 小桃——现在该叫剥皮女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是余邱雨亲手剥的。“她抚摸着血肉模糊的面颊,“她说说我这张脸不配用常家的胭脂。“ 魔纹在常欢手臂上发烫。她强压怒火:“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剥皮女突然扑到常欢脚边,腐烂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小姐快逃!他们要把常家所有人都做成实验体!老爷、夫人、小小姐所有人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常欢看见: ——余邱雨带着黑衣人闯入常府;——小桃被按在梳妆台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被剥下;——妹妹常乐被拖进祠堂,紫衣人往她眉心打入一道紫光 “啊!“常欢抱头惨叫。这些记忆太过真实,仿佛亲身经历。魔纹疯狂闪烁,吞噬的本能再次苏醒。 “小姐吃了我吧。“剥皮女突然平静下来,“我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您。“ “什么?“ “吞噬我。“剥皮女指向自己裸露的心脏,“我能感受到,您需要力量。我的怨气能帮您。“ 常欢连连后退:“不!我不能再“ “求您了!“剥皮女跪地磕头,血泪淌过腐烂的面颊,“我不想再这样活着了每天重复被剥皮的痛苦“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腔内跳动的心脏——那上面缠绕着紫色的丝线。 “看这是余邱雨下的咒。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不断猎杀与常家有关的人。“她惨笑道,“这些墙上的人皮都是常家旁支的姑娘“ 常欢如遭雷击。她终于明白为何鬼市会有那么多人皮灯笼。 “帮我解脱“剥皮女哀求道,“用您的力量净化我“ 常欢颤抖着伸出手。当指尖触及那颗心脏时,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小桃偷偷帮她瞒下打碎的青瓷;——小桃熬夜为她绣嫁衣上的凤凰;——灭门夜,小桃用身体为她挡下一箭 “对不起“常欢泪如雨下,魔纹彻底包裹住剥皮女。 吞噬过程比想象中平静。剥皮女带着解脱的微笑,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常欢体内。当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时,常欢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 但随之而来的,是又一段珍贵记忆的消失——这次是她及笄礼上,母亲为她戴簪的场景。 “不不!“常欢疯狂翻找记忆石,却发现那段记忆已经无法读取。 墙上的人皮突然齐齐发出尖啸,随后化作灰烬飘散。常欢跪在一片荧光中,手中多了一块染血的铜镜碎片——那是小桃生前最爱用的镜子。 碎片上映出她现在的模样:暗红长发无风自动,眼中黑雾缭绕,右臂完全被魔纹覆盖。心口的昙花印记又绽开一瓣,呈现出妖异的紫色。 “余邱雨“常欢攥紧镜片,任其割破手掌,“我要让你尝尝被剥皮的滋味。“ 第九章 血池觉醒 炼狱的风裹挟着硫磺与血腥的气息,呼啸着掠过嶙峋的黑色岩壁。 常欢站在断崖边缘,暗红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发梢扫过脸颊时带着细微的刺痛。 她低头凝视着掌心——那里躺着一块染血的铜镜碎片,镜面映出她那双已经完全变成竖瞳的眼睛。 “往北走血月升起时浸泡血池“ 小桃记忆中的只言片语仍在脑海中回荡。 常欢收紧五指,任由镜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 黑血顺着掌纹滴落,在焦黑的岩石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发出“滋滋“的声响。 远处,三轮血月正在天际缓缓靠近。 当它们完全连成一线时,整个炼狱都开始震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暗红色的光芒从地底渗出,将常欢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岩壁上。 她循着感应来到一处断崖前。 崖下是望不到边际的血池,粘稠的液体翻滚沸腾,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池边矗立着七根漆黑的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用锈迹斑斑的铁链锁着一具干尸。 那些干尸的胸口处,都盛开着一朵枯萎的昙花。 常欢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心口的印记。那些花纹与她的一模一样,只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实验体“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原来有这么多失败品。“ 血月终于完全连成一线。 猩红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血池顿时沸腾得更加剧烈,粘稠的血浆翻涌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无数亡魂在同时哀嚎。 常欢深吸一口气,开始褪去身上残破的衣衫。 布料黏在伤口上,撕下时带起细小的血珠。 当最后一片布料落下时,她站在崖边,月光勾勒出她布满魔纹的身躯——那些纹路已经覆盖了她三分之二的皮肤,像是有生命的藤蔓,在苍白的肌肤上缓缓蠕动。 她缓步走向血池。第一步踏入时,粘稠的血水立刻如活物般缠绕上来,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第二步,血水已经没过大腿,无数细小的气泡附着在皮肤上,像无数张微小的嘴在啃噬。 “呃啊——!“ 当血水漫过胸口时,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常欢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脖颈绷出狰狞的青筋。 血水像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从每一个毛孔刺入,顺着血管流向全身。 她的白发在血雾中狂舞,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更深的猩红。 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地闪回: ——她看见第一世的自己,是个在海边打渔的姑娘,爱上了一个穷书生。那书生有着和昊苍一模一样的眼睛。在一个满月之夜,他牵着她的手来到悬崖边,温柔地吻了她,然后将她推了下去; ——第三世她是个女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敌国的公主余邱雨假意议和,却在宴席上下毒,将她绑在刑架上,用匕首一片片割下她的肉; ——第六世,她看见母亲宁欢跪在一间密室里,面前摆着七盏油灯。其中六盏已经熄灭,只有最后一盏还在燃烧。母亲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滴入灯油。“欢儿,这次一定要打破轮回“; 记忆的洪流越来越汹涌,常欢在血水中剧烈挣扎,却无法挣脱。她看见灭门那晚最清晰的画面:紫衣人站在祠堂顶端,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当昊苍的箭矢穿透她心脏时,紫衣人手中浮现出一枚与她心口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 “原来如此“常欢在血水中睁开眼,血月的光芒透过粘稠的液体,将整个世界染成暗红色。 血水突然倒灌入她的七窍。常欢感到体内的魔胎发出愉悦的震颤,开始贪婪地吸收血池中的能量。她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脊椎处生出新的骨节,每一节都刻着古老的符文。指甲变得锋利如刀,轻轻一划就能切开粘稠的血水。 当痛苦达到顶峰时,一切突然静止。 血池平静如镜,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白发已完全转为暗红,如同干涸的血迹;瞳孔变成野兽般的竖瞳,泛着妖异的紫光;全身魔纹连成一片,组成一个完整的古老符文,在皮肤下缓缓流动。 常欢缓缓抬手,血池随之升起数十道血箭。她心念一动,血箭瞬间洞穿七根石柱,将那些干尸化为齑粉。锁链断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这就是完全觉醒的力量“ 脑海中,母亲最后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宁欢跪在七盏油灯前,其中六盏已经熄灭。她割开手腕时,鲜血滴入第七盏灯,火焰突然变成了昙花的形状。 “欢儿,这次一定要打破轮回“ 常欢终于明白,自己是第七世实验体,也是最后的希望。 血池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所有能量都被魔胎吸收。当常欢踏出池底时,地面剧烈震动,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缓缓升起,剑身缠绕着血色纹路,与常欢身上的魔纹如出一辙。 她伸手握住剑柄,刹那间,无数陌生的剑招涌入脑海。剑柄处刻着两个古朴的小字:幽冥。 常欢举起长剑,剑锋所指之处,血池残余的液体瞬间蒸发。她终于明白了黑袍人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炼狱的法则很简单——吞噬,或者被吞噬。“ 而现在,她选择吞噬整个炼狱。 第十章 玉簪指引 炼狱的血月渐渐褪去猩红,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黄色。 常欢站在干涸的血池边缘,幽冥剑在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剑身上的血色纹路与她的魔纹相互呼应,仿佛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从发间传来。 常欢抬手摸去,那支本以为早已遗失的白玉簪竟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她的发髻上。 簪头的昙花完全绽放,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 “这不可能“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簪取下,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簪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昙花中心射出一道青光,直指西北方向。 “铮!“ 幽冥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与玉簪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常欢眯起眼睛望向青光所指之处——那里是炼狱最荒凉的“枯骨荒原“,传说中连恶鬼都不敢涉足的禁地。 “剑冢“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常欢猛地转身,断剑已然出鞘,却在看清来人时停住了动作。 燕昭靠在一块黑岩上,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加苍白。他的石化右臂已经完全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截缠绕着金光的虚幻手臂。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心口那朵枯萎的昙花印记,此刻正在渗出黑色的血。 “你怎么“ “没时间了。“燕昭咳嗽着打断她,一缕金血从嘴角滑落,“玉簪既已指引,你必须即刻动身。“ 他踉跄着走近,虚幻的右手指向幽冥剑:“知道为什么它会认你为主吗?“ 常欢摇头。 “因为这把剑“燕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虚幻右臂都在闪烁,“本就是为你而铸。“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整个炼狱都在震颤,天空中的暗黄色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隐约可见紫色的光芒在云层后闪烁。 “他们来了。“燕昭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常欢的手腕,“走!现在就走!“ 他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力道却大得惊人。 常欢被他拽着向前奔去,身后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 她回头一瞥,只见三道紫色身影正从云层裂缝中缓缓降落。 “紫衣人?“ “不止。“燕昭声音嘶哑,“是巡狩使比紫衣人更可怕的存在。“ 两人在嶙峋怪石间急速穿行。 玉簪的青光越来越亮,指引着他们穿过一片又一片险恶的地貌。 常欢注意到,燕昭的脚步越来越慢,虚幻右臂的光芒也在逐渐暗淡。 “你撑不住了。“她停下脚步。 燕昭苦笑一声:“我本就是一缕残魂。“他抬起半透明的右手,轻轻碰了碰她心口的昙花印记,“记住,到了剑冢,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化,像沙粒般从指尖开始消散。 “燕昭!“ “拿着这个。“他急忙将一块金色晶石塞进常欢手中,“这是我的记忆碎片到了剑冢你会明白一切“ 最后一丝金光消散在空气中,只余常欢独自站在荒原边缘。 她握紧晶石,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微弱脉动,就像一颗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 玉簪的青光突然大盛,直指荒原深处。 常欢深吸一口气,幽冥剑在手中发出嗜血的嗡鸣。 她迈步踏入枯骨荒原,每走一步,脚下的白骨就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这些骨头她低头细看,发现每一根都泛着淡淡的金光——这是仙人的骸骨! 越往深处走,威压就越发强烈。 常欢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胸口。 魔纹自动浮现,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保护,却仍无法完全抵消这股压力。 “砰!“ 她突然跪倒在地,膝盖砸碎了几具交叠的骸骨。玉簪从发间滑落,悬浮在半空中,青光凝聚成一道细线,笔直地指向远处一座由无数剑刃堆积而成的山丘。 剑冢! 常欢咬牙爬起,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随着距离缩短,她看清了那座“山丘“的真容——那是数以万计的断剑残刃堆积而成的坟墓,每一把剑上都刻着古老的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最外围的一把断剑时,耳边突然响起燕昭的声音: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常欢猛地回头,四周空无一人。再转回来时,剑冢的景象完全变了——哪里有什么断剑山丘,眼前分明是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与她手中的幽冥剑一模一样! “这是“ 玉簪突然飞到她面前,青光化作箭矢,笔直地指向祭坛后方。常欢顺着指引看去,顿时如遭雷击—— 祭坛后方跪着七具尸体,每一具都穿着与她相似的衣服,胸口盛开着血色昙花。而最后一具赫然是燕昭! 他双手捧着一块金色晶石,正是常欢手中这块。晶石中封存着一滴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常欢颤抖着上前,突然明白了燕昭那句话的含义。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幽冥剑,剑身上缓缓浮现出一行之前未曾见过的字: “以弑神者之血,开往生之门。“ 第十一章 枯骨剑冢 炼狱的风裹挟着细碎骨渣,在常欢脚下形成一个个血色漩涡。 她站在枯骨荒原尽头,望着眼前这座由万具仙兵骸骨堆砌而成的剑冢,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咳——“一口黑血喷在幽冥剑上,剑身血纹顿时亮起妖异光芒。 常欢抹去嘴角血迹,发现掌心的魔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这座剑冢散发的威压,竟在净化她体内的魔气。 【咔嚓】膝盖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常欢踉跄着单膝跪地,发现地面那些泛着金光的骸骨正刺破她的皮肉。 更可怕的是,被骨刺扎破的伤口竟无法愈合,黑血顺着腿骨汩汩流下,在金色骸骨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这是诛仙阵?“她盯着那些自动排列成阵法的骸骨,突然明白为何连恶鬼都不敢靠近此地。 这些仙人骸骨死后仍在执行最后的使命——诛杀一切靠近剑冢的魔物。 腰间的玉簪突然剧烈震颤。 常欢刚握住簪身,就听见“铮“的一声脆响,簪头的昙花苞竟然绽放,七枚花瓣脱落下来,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淡青色结界。 “娘亲的护身咒“她抚摸着心口同样发烫的昙花印记,突然看到结界外浮现出细小的金色文字——正是宁欢的笔迹:“欢儿,持我簪者可见真路。“ 随着文字消散,眼前的剑冢景象骤变。 那些杂乱堆砌的骸骨突然显现出规律,每九具骸骨组成一个剑阵,九个小阵又构成大阵。 而在所有阵法中央,七根刻满符文的脊椎骨交错成桥,直通顶端那柄漆黑巨剑。 “原来如此。“常欢刚迈出一步,结界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玉簪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最多再撑十息就会崩溃。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拖着伤腿冲向骨桥。 第一根脊椎骨突然竖起,如活物般刺向她心口。常欢侧身闪避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燕昭的声音:“左三寸,踏坤位!“ 她本能照做,骨刺擦着咽喉掠过。 这才发现燕昭的金色晶石不知何时悬浮在肩头,投射出的虚影正掐诀念咒。 那些没入她体内的金血此刻在皮下游走,形成与剑冢同源的防护阵纹。 “你““专心破阵。“虚影的声音比生前虚弱许多,“我撑不了太久。“ 常欢点头,沿着骨桥疾奔。 每踏过一根脊椎骨,就有新的杀阵激活。第三根骨桥突然软化,化作骨鞭缠住她的脚踝。 常欢反手一剑斩去,骨鞭却分泌出金色液体,腐蚀得幽冥剑“滋滋“作响。 “用血!“燕昭厉喝,“你的心头血!“ 常欢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剑刃上一抹。 沾染黑血的剑锋斩落时,骨鞭竟发出类似惨叫的尖啸,瞬间灰飞烟灭。 越接近顶端,骸骨的反应越激烈。 第六根骨桥直接幻化成昊苍的模样,手持与她一模一样的幽冥剑劈来。 常欢格挡的瞬间,幻象突然开口:“你可知燕昭为何帮你?“ 剑锋相撞迸出火星。 幻象压低声音:“因为他才是初代——“话未说完,金色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将幻象击碎。 常欢喘息着看向晶石,发现表面已经布满裂痕。燕昭的虚影淡得几乎透明,却仍坚持护在她身前:“最后一段路自己走。“ 当常欢终于踏上剑冢顶端,玉簪结界轰然破碎。 七枚漆黑花瓣刺入她后背,与心口的昙花印记连成诡异阵图。 而那柄插在骸骨王座上的巨剑,此刻正发出愉悦的嗡鸣。 “来“剑柄处的宝石突然睁开——那竟是只布满血丝的眼球! 常欢握上剑柄的刹那,王座上的骸骨突然活动起来。 七具身披残破仙袍的干尸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血色光芒。 最中央那具干尸缓缓站起,露出心口与常欢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 它抬起森白指骨,点在常欢眉心: “第七代实验体,验证开始。“ 第十二章 祭坛质问 枯骨剑冢顶端,七具干尸将常欢团团围住。 最中央那具骸骨指尖点在常欢眉心的刹那,她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 “轰!“ 常欢重重摔在冰冷的祭坛上。 她挣扎着爬起,发现正站在一座悬浮在虚无中的圆形祭坛中央。 祭坛边缘刻满古老符文,每一道沟壑里都流淌着粘稠的金色液体——那分明是稀释过的仙血。 “欢迎来到弑神祭坛,第七号实验体。“ 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常欢猛然转身,看见七面水镜悬浮在空中,每面镜子里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死状:被推下悬崖的渔女、毒杀在婚床上的新娘、乱箭穿心的女将军 “这是“ “你的前世。“紫衣人从最大的水镜中缓步走出,兜帽下的阴影里隐约可见紫色的瞳孔,“准确地说,是前六次失败的实验。 常欢的幽冥剑突然剧烈震颤。 她低头看去,发现剑身上的血纹正被祭坛吸收,化作金色丝线缠绕上她的手腕。 “别白费力气了。“紫衣人轻笑,“这座祭坛用的是你母亲宁欢的骨血铸造,专门克制灭世魔胎。“ “你把我娘“常欢的魔纹骤然暴起,却在触及金线时如遭雷击般缩回。 紫衣人掀开兜帽,露出与常欢七分相似的面容。 只是他的皮肤上布满紫色咒纹,右眼是妖异的竖瞳,左眼却泛着和燕昭一样的金光。 “三百年前,我创造了情劫轮回。“ 他指尖轻划,水镜中的画面变成无数个“常欢“被“昊苍“杀死的场景,“用极致的情伤孕育灭世魔胎,本是为了弑杀天道。可惜“ 画面突然转到常欢熟悉的场景:燕昭站在常家祠堂,脚下踩着七十二具尸体。 “你信任的燕昭,才是真正的轮回操控者。“ 常欢的剑尖微微颤抖:“不可能!他明明“ “救了你?“紫衣人突然大笑,“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你濒死时,他都能恰好出现?“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常欢脚下的石板裂开,露出下方巨大的往生镜。 镜中清晰地映出:燕昭手持染血的长生锁,而她妹妹常乐的尸体就躺在他脚边! “这是幻象!“常欢一剑劈向镜面,却被反震力震得虎口迸裂。 紫衣人趁机逼近,冰凉的手指抚上她心口的昙花印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燕昭用初代血晶炼制的契约印记。每当你吞噬恶鬼,力量都会通过这个印记反哺给他。“ 常欢突然想起燕昭日渐虚弱的石化右臂,以及他心口那朵枯萎的昙花。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如果燕昭才是 “想明白了吗?“紫衣人袖中滑出一把骨笛,正是常欢在鬼市见过的那把,“他用你的至亲之骨炼器,用你的仇恨为食。就连你此刻的怀疑,都在他算计之中。“ 幽冥剑突然发出刺耳的悲鸣。 常欢低头看去,剑柄处的宝石眼球正汩汩流血,瞳孔中映出的画面让她浑身冰凉—— 燕昭站在往生镜前,亲手修改着她被昊苍杀死的记忆! “选择吧。“紫衣人张开双臂,祭坛四周升起七朵血色昙花,“与我融合,获得真正的弑神之力;或者继续当那个骗子的棋子。“ 常欢的魔纹疯狂闪烁。就在她即将崩溃的瞬间,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灼烧般剧痛。 一缕青光从印记中射出,在空中凝结成宁欢的虚影: “欢儿,看他的左手!“ 常欢瞳孔骤缩——紫衣人藏在袖中的左手,分明戴着余邱雨的翡翠镯子! “你不是初代!“她暴起一剑,幽冥剑携着滔天黑气斩向紫衣人面门,“你是余邱雨和紫衣人的融合体!“ “咔嚓!“ 面具碎裂的声响清脆刺耳。 假初代的面具应声而裂,露出的半张脸上,余邱雨精致的妆容正在融化,另一半则是涌动的紫雾。 “聪明的实验体。“它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音,“但你以为燕昭给你的记忆就是真的吗?“ 祭坛开始分崩离析。 常欢脚下的石板塌陷,整个人坠向深渊。 下坠的过程中,她看见所有水镜中的“自己“都伸出手,异口同声道: “我们都会回来找你“ 在即将坠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常欢突然看清——每面水镜的角落,都映出一抹熟悉的金色光芒。 那是燕昭的天罚之瞳,正透过重重幻象注视着她。 “燕昭你“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第十三章 记忆献祭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 常欢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身体漂浮在虚无之中,四肢沉重如灌了铅,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幽冥剑不知所踪,魔纹也沉寂下来,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压制。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在虚空中消散,连回音都没有。 突然,一缕微弱的青光在远处亮起。 常欢眯起眼睛,看到那光芒逐渐凝聚,化作一枚悬浮的玉簪——正是母亲宁欢留给她的那支。 簪头的昙花已经完全绽放,花瓣上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 “欢儿“ 熟悉的声音让常欢浑身一颤。 玉簪的光芒中,宁欢的虚影若隐若现,比任何时候都要模糊。 “娘亲!“常欢挣扎着想要靠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仍然无法移动。 “听我说“宁欢的虚影伸出手,指尖轻触常欢的眉心,“你被困在往生镜的夹缝中。要出去,必须献祭一段记忆“ 常欢的脑海中突然涌入陌生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铜镜前,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倒影,而是无数个“常欢“重叠的身影。 每个身影都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镜框上刻着古老的文字:“以记忆为钥,可窥往生。“ “这是“ “往生镜的规则。“宁欢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想要得到力量,就必须付出代价。你每献祭一段记忆,就能从镜中取回一件属于你的东西“ 常欢突然明白了。 这座往生镜,就是紫衣人用来操控轮回的关键! 玉簪的光芒开始闪烁,宁欢的虚影也随之变得透明。 “时间不多了“宁欢的指尖轻轻描绘着常欢的脸庞,“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镜中的幻象。真正的答案,藏在你的记忆里“ 话音未落,玉簪“咔嚓“一声裂开,宁欢的虚影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娘亲!“ 常欢猛地坐起,发现自己正跪在一面巨大的青铜镜前。 镜面光滑如冰,映出她苍白的面容和暗红的长发。镜框上缠绕着七条锁链,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枚血色昙花印记——和她心口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往生镜“ 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刚触及冰冷的镜面,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镜中的倒影开始扭曲,逐渐变成另一个“常欢“——穿着嫁衣,胸口插着箭矢,正是她死前的模样。 “想要力量吗?“镜中的“常欢“咧嘴一笑,嘴角渗出黑血,“用记忆来换“ 常欢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画面: ——小时候母亲为她梳头时哼的歌谣;——父亲教她写字时温暖的大手;——妹妹常乐踮着脚为她戴上的山茶花 这些都是她最珍贵的记忆。 “选一个吧。“镜中的“常欢“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把漆黑的匕首,“献祭一段记忆,你就能拿回一件被夺走的东西“ 常欢死死盯着那把匕首。 她知道,一旦选择,就再也无法回头。 但如果不选,她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我选“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匕首,“昊苍送我嫁衣的那段记忆。“ 那是她最痛苦的回忆之一。 匕首刺入额头的瞬间,常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剧烈的疼痛中,她看到那段记忆被生生剥离——昊苍微笑着为她披上嫁衣的场景,逐渐模糊、破碎,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镜面吸收。 “交易成立。“ 镜中的“常欢“露出诡异的笑容,抬手从镜面抽出一物—— 那是一截染血的剑尖。 幽冥剑的碎片! 常欢刚握住剑尖,就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涌入体内。 魔纹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深邃。而与此同时,她确实再也想不起昊苍送她嫁衣的任何细节 “还要继续吗?“镜中的“常欢“诱惑道,“再献祭一段记忆,你就能拿回更多“ 常欢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每献祭一段记忆,她就会离真正的自己更远一步。 但如果不这么做,她将永远无法逃脱这个轮回。 “我选“她握紧匕首,声音嘶哑,“妹妹常乐坠井的那段记忆。“ 这是她最不愿回忆的痛。 匕首再次刺入,记忆被撕裂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镜面贪婪地吞噬着那段画面,而作为交换,另一截幽冥剑的碎片从镜中浮现。 当常欢握住剑柄的刹那,她突然看到镜中闪过一个画面—— 燕昭站在井边,手中握着常乐的长生锁。 “这是“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镜中的“常欢“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最后一次机会。献祭最重要的记忆,你就能拿回完整的幽冥剑!“ 常欢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她缓缓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献祭“ “母亲宁欢死亡的记忆。“ 这是她最痛苦、也是最珍贵的记忆。 匕首刺入的瞬间,常欢没有惨叫。 她只是静静地流泪,看着那段记忆在眼前消散——母亲被灌下毒药时绝望的眼神,临终前最后的嘱托,还有那支插入她发间的玉簪 全部消失了。 镜面剧烈震动,完整的幽冥剑缓缓浮现。 常欢握住剑柄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 魔纹彻底蜕变,化作深邃的暗金色,而她心口的昙花印记,也绽放到了极致。 “恭喜你。“镜中的“常欢“笑容扩大,嘴角几乎裂到耳根,“现在,你终于完整了“ 常欢抬头,发现镜中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紫衣人的模样。 她终于明白—— 这面往生镜,本身就是最大的陷阱!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镜中的紫衣人伸出手,猛地穿透镜面,掐住常欢的脖子,“没有那些记忆,你永远不可能挣脱轮回!“ 常欢被提至半空,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那朵盛开的昙花印记中,一缕微弱的青光顽强地亮起。 是宁欢最后留给她的那缕神魂! “欢儿记住“ 母亲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常欢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 她举起幽冥剑,对着自己的心口刺下—— “我献祭“ “这具身体里,所有的记忆!“ 剑刃贯穿心脏的刹那,往生镜轰然破碎。 第十四章 剑噬反噬 幽冥剑贯穿心脏的瞬间,常欢没有感觉到疼痛。 只有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抽离感,仿佛灵魂被一寸寸剥离。 往生镜的碎片在她周围悬浮,每一片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记忆——母亲梳头时哼的歌谣、父亲握着她手写下的第一个字、妹妹踮脚为她簪上的山茶花 “欢儿“ 宁欢最后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昙花印记绽放出刺目的青光。 常欢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刃,发现剑身上的血纹正疯狂蠕动,像无数条贪婪的蛇,啃噬着她仅存的记忆。 “这就是代价?“ 她忽然笑了。 幽冥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处的眼球宝石“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常欢这才发现——那颗眼球里,映出的根本不是她的倒影,而是燕昭那双金色的瞳孔!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 这把剑从来就不属于她,而是燕昭用来监视和控制她的工具。 每一道吞噬的记忆,最终都流向了剑柄那颗“天罚之瞳“中。 镜子的碎片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常欢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撕扯,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她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一缕黑气突然从她心口的剑伤中涌出—— 那是被幽冥剑吞噬的、最黑暗的记忆。 “还给我。“ 常欢一把抓住那缕黑气,魔纹瞬间暴起。 暗金色的纹路从她指尖蔓延,顺着剑身逆流而上,直刺剑柄处的眼球!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剑中传来。 眼球宝石彻底碎裂,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结成燕昭的虚影。 他看起来比常欢记忆中虚弱许多,石化右臂已经完全碎裂,胸口昙花印记的位置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你竟然“燕昭的虚影摇晃着,金色瞳孔剧烈收缩,“能反抗剑噬“ 常欢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拔出胸口的幽冥剑,看着剑身上的血纹一条条剥落。每脱落一条,就有一段记忆回流—— 昊苍送她嫁衣时藏在袖中的毒药;妹妹坠井前看向祠堂的惊恐眼神;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簪里,藏着半张弑神契约 “我看到了。“常欢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往生镜里,你修改的记忆。“ 燕昭的虚影突然暴起,剩余的金光化作利刃刺向她咽喉。 常欢不躲不闪,任由金光穿透肩膀——同时她手中的幽冥剑彻底褪去血纹,露出漆黑的剑身。 剑格处,赫然刻着两个小字: “宁欢“。 这不是幽冥剑。 是她母亲的本命剑! 燕昭的虚影突然僵住:“不可能宁欢的剑明明已经“ “被你毁了?“常欢举起剑,剑锋直指虚影,“你忘了我娘最擅长什么吗?“ ——宁欢是炼器宗师,毕生心血都倾注在这把剑中。即使剑身被毁,剑灵也永远守护着女儿。 燕昭的虚影开始崩溃。金光四散中,他死死盯着常欢:“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第七次轮回才刚刚开始“ 常欢一剑斩下。 虚影炸裂成无数金色光点,其中最大的一点突然射向她眉心! 常欢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没入自己的昙花印记—— 剧痛中,她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 燕昭站在初代弑神者的尸体旁,将血晶融入自己右臂;他修改往生镜,设计六世轮回;每一世的“常欢“死后,怨气都被注入她妹妹常乐的魂魄 最后的画面里,年幼的常乐被铁链锁在祭坛上,胸口插着七枚透骨钉,每枚钉子上都刻着“常欢“的名字。 “这才是真相?“ 常欢跪倒在地,幽冥剑发出悲鸣。 剑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崩溃。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虚空伸出,按在了剑身上。 “现在明白了吗?“ 紫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常欢猛地抬头,看到对方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兜帽下的脸依然模糊不清,只有左手腕上那个翡翠镯子格外刺眼——余邱雨的法器。 “燕昭用你全家的命炼剑,用你妹妹的魂魄养剑。“紫衣人轻抚剑身,裂纹竟然开始愈合,“现在这把剑要反噬其主了“ 幽冥剑突然剧烈震动,挣脱常欢的手,悬浮在两人之间。剑身上的“宁欢“二字开始渗血,而剑柄处重新凝结出一颗血色眼球! 常欢突然意识到—— 这把剑,从来就不完全属于任何一方。 它是母亲宁欢的遗物,是燕昭的阴谋,是紫衣人的诱饵 更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选择吧。“紫衣人后退一步,“让剑灵吞噬你最后的记忆,成为真正的弑神者;或者“ 他掀开兜帽,露出与常欢一模一样的脸: “与我融合,找回被燕昭夺走的一切。“ 常欢看着镜中无数个“自己“,缓缓伸出手—— 不是朝向剑,也不是朝向紫衣人。 而是按在了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上。 “我选“ 青光暴涨。 “第三条路。“ 第十五章 初战仙使 青光炸裂的刹那,整座往生镜废墟轰然崩塌。 常欢的身影从烟尘中冲出,暗红长发在狂风中翻卷如焰。 她手中不再是那把漆黑的幽冥剑,而是一柄通体缠绕青金双色光芒的长剑——剑格处的“宁欢“二字已被鲜血浸透,剑锋吞吐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咔嚓——“ 脚下大地突然裂开无数缝隙。 常欢抬头望去,只见炼狱血色的天穹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刺目的仙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三道身影踏着金光降临,为首之人白衣胜雪,腰间悬着的青玉笔洗随步伐轻晃——正是昊苍! “灭世魔胎,当诛。“ 他身侧两名银甲仙使同时抬手,背后剑匣应声而开。 七十二柄飞剑化作流光,瞬间结成天罗地网将常欢笼罩。 剑阵中每一柄剑的剑穗都系着红绸,赫然是常家灭门夜用过的“喜庆剑“! “你们竟敢“常欢的瞳孔缩成针尖。 魔纹从颈侧蔓延至脸颊,在皮肤上勾勒出妖异的图腾,“用我常家人的血炼剑?!“ 回应她的是漫天剑鸣。 飞剑如暴雨倾泻,每一击都精准刺向她的要害。 常欢挥剑格挡,青金剑芒与飞剑相撞迸溅出刺目火花。 第三十七次交锋时,她突然发现这些飞剑的轨迹异常熟悉—— ——是常家剑法! “哈哈哈哈哈!“常欢突然癫狂大笑,魔纹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好一个仙界!盗我常家剑谱,杀我常家族人,现在还要用我家的剑术杀我?!“ 她不再防守。 青金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挑,正是常家剑法中最基础的“挑灯式“。 看似朴实的剑招却精准刺入剑阵唯一的破绽,为首那柄飞剑应声而断! “不可能!“一名仙使失声惊呼,“这套剑阵明明已经“ “改良过?“常欢冷笑,剑势陡然转为“落雁式“,第二柄飞剑被她斩落,“你们改得了剑谱,改不了血脉!“ 她每斩落一柄飞剑,剑身上的青光就盛一分。 当第四十九柄飞剑断裂时,青金长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剑芒暴涨三丈! 昊苍终于动了。 他指尖轻点腰间笔洗,一滴墨色液体飞射而出,在半空化作狰狞黑龙扑向常欢。 那墨龙所过之处,连炼狱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崩裂! 常欢横剑格挡,却在接触墨龙的瞬间浑身剧颤——这根本不是仙术,而是用常家祠堂的梁木炼成的“镇魂墨“! 墨中翻涌着无数常家亡魂的哀嚎,其中赫然有她父亲的面容。 “卑鄙!“ 魔纹被怨气侵蚀,开始大片脱落。 常欢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两名仙使趁机催动剩余飞剑,二十三道寒光直取她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松开剑柄,双手结出一个古老剑印—— “以血为引,唤我至亲。“ 青金长剑悬停半空,剑格处“宁欢“二字突然滴落两行血泪。 血珠坠地的刹那,整座炼狱剧烈震动! 那些被斩断的飞剑残片纷纷飞起,在常欢周身旋转凝聚,最终化作一柄由碎片组成的巨剑。 每一块碎片上,都映出一张常家亡魂的面容。 “常氏剑冢,听我号令——“ 巨剑轰然斩落。墨龙被劈成两半,二十三柄飞剑尽数崩碎。 余波将两名仙使掀飞数百丈,银甲寸寸龟裂! 烟尘散尽,只剩昊苍仍站在原地。 他腰间笔洗出现一道裂痕,袖口也被剑气撕开,露出半截血色婚书。 “杀妻证道“常欢盯着那抹刺目的红,突然欺身上前,“你也配用这个词?!“ 青金长剑与昊苍的玉尺相撞,迸发的冲击波将方圆百丈的岩石碾为齑粉。 两人身影在烟尘中闪烁,每一次交锋都引得天地变色。 第七次剑刃相击时,常欢突然变招,剑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昊苍心口——正是燕昭曾经教她的“弑神一式“! “叮!“ 玉尺应声而断。昊苍疾退三步,却还是被剑气划破前襟。一块晶石从破损的衣襟中掉落,常欢瞳孔骤缩—— 那晶石中封存的,分明是妹妹常乐的一缕魂魄! “原来是你“她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扭曲,“一直囚禁着乐儿!“ 昊苍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你确定那是常乐吗?“ 晶石中的魂魄突然睁开眼,瞳孔竟是和燕昭一样的金色! 常欢的剑势出现刹那凝滞。 就是这瞬息破绽,昊苍袖中突然飞出一支金箭——正是当年射穿她心脏的那支! “噗!“ 箭矢贯胸而过,带出一蓬黑血。 常欢踉跄跪地,看到箭尾系着的红绸上绣着两个小字: “欢儿“ ——是她母亲的字迹。 “这箭“ “是你母亲亲手锻造的。“昊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专门用来诛杀魔胎。“ 常欢的视野开始模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青金长剑自动飞起,剑身浮现出宁欢的虚影: “记住,欢儿“ “能杀你的,只有你自己。“ 第十六章 婚书之秘 黑暗。 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黑暗。 常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 胸口被金箭贯穿的伤口不再流血,但魔纹却像被某种力量封印般黯淡无光。 她试着召唤幽冥剑,却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这是哪里?“ “你的识海最深处。“ 熟悉的声音响起,常欢艰难地转头,看到母亲宁欢的虚影站在不远处。 与往日的温柔不同,此刻的宁欢眼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锐利,手中握着那柄青金长剑。 “娘亲?“常欢挣扎着想要起身,“那支箭——“ “是用我的心头血锻造的。“ 宁欢轻抚剑身,“当年我察觉燕昭的阴谋后,就在你嫁衣里缝进了这支箭。没想到“ 她突然挥剑斩向虚空。 剑光过处,黑暗如幕布般被撕开,露出外界景象—— 昊苍正站在炼狱的血色荒原上,手中捧着从常欢胸口拔出的金箭。 箭尖沾着的黑血滴落在地,竟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紫烟的小坑。 “不愧是宁宗师的杰作。“他指尖抚过箭身上的铭文,诛魔不诛人您到死都在护着她啊。“ 常欢如遭雷击。 这支能重创魔胎的金箭,竟是母亲留给她的保命符? 宁欢的虚影突然剧烈晃动。 外界,昊苍从袖中取出那封血色婚书,指尖凝聚仙力开始抹去上面的字迹。 随着“永结同心“四个字逐渐消失,常欢识海中的宁欢虚影也开始变得透明! “不好!“宁欢突然将长剑刺入常欢心口,“欢儿,记住——婚书背面!“ 剧痛中,常欢猛地睁开眼睛! 现实世界的画面涌入视野:昊苍手中的婚书随风翻动,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紫色咒文。 那些符文正在蠕动重组,逐渐显现出三个大字—— “弑神契“ 这不是婚书。 是初代弑神者留下的契约! “原来如此“常欢突然笑了。 魔纹从伤口处重新蔓延,比之前更加狰狞,“你们仙界,才是真正的魔。“ 昊苍面色骤变,急忙要收起婚书。 却见常欢心口的金箭突然融化,变成一缕金血渗入她皮肤。 昙花印记疯狂生长,转眼覆盖了整个胸膛! “我娘说得对。“常欢缓缓站起,魔纹与昙花交织成诡异图腾,“能杀我的,只有我自己——“ 她伸手抓住悬浮的青金长剑。 剑身触碰到金血的刹那,突然崩碎成无数光点。 这些光点在空中重组,竟化作一柄半透明的水晶长剑,剑身内封印着一朵盛开的血色昙花! “宁欢的本命剑灵!“昊苍终于露出惊恐之色,手中婚书突然自燃,“你竟然能唤醒它?!“ 常欢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挥剑,一道看似柔和的剑光掠过昊苍手腕。 “啪嗒。“ 握着婚书的那只手齐腕而断。 断手还未落地,常欢已闪身接住婚书。指尖触及羊皮纸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三百年前,初代弑神者与天道立约;仙界用七世情劫豢养灭世魔胎;燕昭盗取契约,将“弑神“改为“诛魔“;而她母亲宁欢,是第六代实验体唯一觉醒的人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段画面:宁欢跪在祠堂密室,用指尖血在婚书背面写下“欢儿“二字。这个小小的签名,成了契约最大的漏洞! “现在,该清算了。“ 常欢举起水晶剑。 剑身内的昙花突然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映出一段记忆——全是昊苍与余邱雨密谋的画面! 昊苍的断腕处金光涌动,新的手掌正在重生。他盯着剑中影像,突然冷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看看剑柄。“ 水晶剑的剑柄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小字: “弑神者必先弑亲“ 常欢突然明白母亲当年为何要自尽。 宁欢不是死于毒杀,而是为斩断轮回,主动撞上了这支金箭! “你终于懂了。“昊苍的身影开始虚化,显然在准备遁术,“要真正觉醒弑神之力,你必须——“ “闭嘴!“ 水晶剑突然脱手飞出,自发刺向昊苍眉心。 就在剑尖即将命中的刹那,一道紫光从天而降,硬生生截住剑势! 余邱雨踏着紫云降临,手中握着一枚与常欢心口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 只是她这块已经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师妹。“她轻抚印记,笑得甜美而恶毒,“弑亲这种事,还是我帮你完成吧。“ 紫光暴涨。 常欢眼睁睁看着水晶剑调转方向,朝自己心口刺来! 第十七章 燕昭警告 水晶剑尖距离常欢心口只剩三寸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剑身内封印的血色昙花突然剧烈震颤,一缕青光从花瓣间迸射,硬生生抵住剑势。 余邱雨脸色骤变,手中黑色昙花印记猛地压向剑柄—— “咔嚓!“ 水晶剑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常欢趁机后仰,剑锋擦着咽喉掠过,带出一串血珠。 她翻身滚出数丈,手指刚触及地面就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不知何时,整片荒原已覆盖上一层薄冰! “你以为只有你能操控昙花印?“余邱雨轻抚剑身,裂缝中渗出紫黑色液体,“师尊教我的可比你多得多“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余邱雨口中的“师尊“,竟然是燕昭?! 这个荒谬的猜测在下一秒得到证实。 冰面突然浮现出细密金纹,交织成天罚之瞳的图案。 虚空传来燕昭沙哑的声音:“邱雨,退下。“ “可是师尊,她已经看到婚书——“ “我说,退下。 无形的威压轰然降临。 余邱雨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不情不愿地松开水晶剑。 那剑竟自动飞向半空,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金色大手握住。 常欢抬头,看到燕昭的虚影立在云端。 他的状态比上次更糟:石化右臂完全碎裂,左眼不断渗出金血,只有心口那朵枯萎的昙花印记还在微弱闪烁。 “你骗我。“常欢魔纹暴起,地面冰层瞬间蒸发,“从始至终,你才是幕后黑手!“ 燕昭没有否认。他抬手轻点,水晶剑突然调转方向,剑尖对准常欢眉心:“我警告过你,仇恨会反噬自身。“ 剑身内的昙花开始逆向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段记忆被抽离—— 五岁那年,父亲教她写的第一个字;母亲为她梳头时哼唱的摇篮曲;妹妹偷偷塞给她的桂花糖 这些最珍贵的记忆化作缕缕青光,被剑尖吞噬。 常欢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魔纹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变形。 “停手吧。“燕昭的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再继续,你会忘记所有美好,变成真正的灭世魔物。 常欢跪在冰面上,十指抓出深深沟壑。 当剑尖即将触及她眉心的刹那,突然露出一个染血的微笑:“你终于说真话了。“ “什么?“ “你怕的不是魔胎觉醒“她猛地抬头,眼中青光暴涨,“而是我找回被篡改的记忆!“ “轰——!“ 心口昙花印记突然炸开七道金线,与水晶剑中的青光相连。 剑身剧烈震颤,吞噬的记忆如洪水般倒灌回常欢体内!更惊人的是,每段记忆都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画面—— 燕昭跪在初代弑神者尸体旁,将血晶融入右臂;他修改往生镜,把“情劫实验“伪装成“诛魔大计“;每一世轮回,都是他为复活初代而布的局! “现在明白了吗?“余邱雨突然大笑,“你只是师尊用来温养师祖魂魄的容器!“ 常欢的识海几乎被涌入的记忆撑爆。 混乱中,她听到母亲宁欢最后的声音:“欢儿看婚书背面“ 她本能地摸向怀中。 那张被斩断的手握着的婚书,背面除了“弑神契“三个字,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宁“字——是母亲用魂血留下的印记! 燕昭显然也看到了这个细节。 金色大手突然攥紧水晶剑,朝常欢天灵盖劈下:“你本可以死得痛快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地底窜出! “锵!“ 幽冥剑的残片挡住这致命一击。 更令人震惊的是,剑柄处那颗破碎的眼球宝石里,映出的竟是常乐的脸! “阿姐“微弱的声音从剑中传出,“祠堂地窖“ 燕昭的虚影第一次露出惊慌之色。 他猛地掐诀,试图收回水晶剑,却发现剑身被幽冥残片死死咬住。 “原来乐儿一直被封印在剑里?“常欢的魔纹突然变成青金色,与婚书背面的“宁“字交相辉映,“燕昭,你究竟还藏了多少秘密?“ 回答她的是一阵地动山摇。 余邱雨手中的黑色昙花印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紫黑色锁链缠向常欢。 与此同时,燕昭的虚影开始念诵晦涩咒文,水晶剑爆发出刺目血光—— 他竟然要强行引爆剑灵! 常欢不退反进,一把抓住幽冥残片划向自己心口。黑血喷溅在婚书上,那个小小的“宁“字突然亮起青光。 “以我血肉,唤我至亲——“ 已经自毁大半的水晶剑突然停滞,剑身内的血色昙花疯狂生长,转眼撑破剑体。 花瓣舒展间,宁欢的虚影缓步走出,抬手按在常欢额头。 “记住,欢儿“ “能杀你的只有你自己“ “能救你的“ “也只有你自己。“ 青光炸裂。当光芒散去时,场中已不见常欢踪影,只剩半截插在冰面上的幽冥残剑,剑柄眼球中的常乐虚影也不见了。 余邱雨刚要上前查看,却被燕昭喝止:“别碰那把剑!“ 他残缺的虚影落在剑旁,独眼中金光明灭不定。许久,沙哑的笑声在荒原回荡: “好一个宁欢“ “你竟然把那个东西“ “藏在了亲生女儿的神魂里!“ 第十八章 废径伏击 仙界废径,一条被遗忘的古道。 断裂的玉阶悬浮在虚空中,两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常欢的身影从一道空间裂缝中跌出,重重摔在斑驳的台阶上。 她的魔纹已经褪去大半,右臂几乎完全透明——这是过度使用空间穿梭的代价。 “咳“ 一口黑血喷在台阶上,瞬间被玉阶吸收。 常欢艰难地支起身子,看向手中紧握的两样东西:半张染血的婚书,以及那截幽冥剑的残片。 剑柄处的眼球宝石已经彻底暗淡,妹妹常乐的声音再未响起。 “祠堂地窖“ 她喃喃重复着乐儿最后的提示,突然感到一丝异样——手中的婚书正在发烫! 常欢急忙展开残破的羊皮纸,发现背面的“弑神契“三个字下方,隐约浮现出一幅地图。 那蜿蜒的线条,赫然是通往仙界禁地的密道! “原来如此“ 母亲宁欢不仅修改了契约,还将禁地密道藏在婚书里。而那个小小的“宁“字,正是触发地图的钥匙! 常欢刚要起身,突然浑身紧绷——有人来了! 她迅速捏碎一枚黑晶,身体融入玉阶的阴影中。 片刻后,三道身影踏着仙云降落在不远处。 “确定是这里?“为首的银甲仙使皱眉,“废径早该封闭了。“ “不会有错。“另一人手持罗盘,指针直指常欢藏身之处,“魔气残留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 常欢屏住呼吸。这些追兵比她预想的来得更快,而且她目光落在第三人手中的法器上——那是一盏人皮灯笼,灯罩上赫然是小桃的脸! “仔细搜。“银甲仙使冷笑,“余师姐说了,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三人分散开来。 持灯笼者径直走向常欢藏身的玉阶,灯光照过的地方,阴影无所遁形。 三丈、两丈、一丈 灯笼几乎要碰到常欢鼻尖时,她突然暴起! 幽冥残片划过一道乌光,直接刺穿灯笼。 小桃的脸在灯罩上露出解脱的微笑,随后“嘭“地炸成一团绿火。 “在这呃啊!“ 仙使的警告还没喊完,就被常欢拧断了脖子。 剩下两人闻声赶来时,只看到同伴的尸体和地上用血画的诡异符文—— 是常家秘传的爆裂阵! “轰!“ 气浪将两名仙使掀飞。常欢趁机扑向持罗盘者,魔纹缠绕的右手直接插入对方胸膛。 吞噬的快感刚刚涌起,她突然察觉不对——这人的心脏竟然是金属制成的! “抓到你了。“ “仙使“的脸突然融化,露出余邱雨那张娇艳的面容。她胸口镶嵌的金属心脏急速旋转,射出无数淬毒的银针! 常欢急退,仍被三枚银针贯穿肩膀。 更可怕的是,针上刻着的“常“字开始疯狂吸收她的魔气。 “喜欢我的新玩具吗?“余邱雨舔了舔嘴唇,“用你常家七十二口的心头血炼制的锁魂针“ 常欢的视野开始模糊。 她踉跄着后退,突然踩到一块松动的玉阶。 身体后仰的瞬间,余光瞥见最后一个“仙使“掀开伪装—— 是昊苍!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支金箭,箭尖对准了她心口的昙花印记。 “结束了。“ 箭矢破空而来。 生死一线,常欢做了一件谁都没想到的事——她主动撞向箭矢! 金箭贯穿胸膛的刹那,她借着冲击力向后飞退,跌入了废径边缘的黑暗深渊。 “找死!“余邱雨冲到崖边,却只看到无尽的黑暗,“下面是混沌虚空,她必死无嗯?“ 昊苍突然按住自己心口,面色惨白。 他的衣襟下,那枚用来控制常乐魂魄的晶石正在龟裂! “她没死。“昊苍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金箭被调换了。“ 深渊之下。 常欢下坠的身体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 她咳着血睁开眼,看到自己落在一张由青光织成的网上。 网的中心,悬浮着一枚眼熟的玉佩——常乐的长生锁! “阿姐“ 微弱的声音从玉佩中传来。 常欢颤抖着捧起它,发现锁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宁氏秘库,葬于祠堂地窖。“ 与此同时,她胸口的金箭突然软化,化作一缕金血流向玉佩。 箭身内部露出的中空处,赫然藏着一枚血色昙花种子! 常欢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全部布局。 这支看似致命的金箭,实则是宁欢留给女儿最后的生机—— 既是诛魔箭,也是 复活种! 第十九章 血藤异变 混沌虚空的黑暗中,常欢的身体悬浮在青光织就的网上。 她捧着妹妹的长生锁,金箭所化的金血正缓缓渗入玉佩。 随着血液浸染,锁面上“常乐“二字逐渐变成“宁欢“——这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而是母亲留下的秘钥! “咔嗒。“ 一声轻响,长生锁从中间裂开。 藏在夹层中的不是寻常的平安符,而是一粒芝麻大小的种子,通体血红,表面布满金色纹路。 “这是“ 常欢刚触碰到种子,它便如活物般钻入她的伤口。心口的昙花印记骤然发烫,魔纹与金光交织成网,将坠落的金箭碎片尽数吸收。 更惊人的是,她右臂透明的部分开始重新凝结血肉,皮肤下浮现出与母亲宁欢一模一样的青金色血脉! 虚空上方突然传来雷鸣般的轰响。 余邱雨的尖啸穿透黑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那贱人偷了师尊的“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掐断。 常欢警觉抬头,发现悬浮的青光网正在收缩,最终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手,指向深渊更深处。 “跟我来“ 竟是常乐的声音! 常欢握紧幽冥残剑,跟随指引下坠。 越往深处,周围的黑暗就越发粘稠,最后几乎凝成实质。当窒息感达到顶峰时,眼前豁然开朗—— 她站在一座悬浮的孤岛上,四周是翻腾的混沌雾气。 岛中央矗立着一棵参天古树,树干上缠绕着血色藤蔓,每片叶子都形似昙花。 最骇人的是,那些藤蔓分明是由人血滋养而成! 藤条间缠绕着数十具尸体,全都穿着常家的服饰。常欢认出其中几人——是当年失踪的旁支族人! “这是母亲种的?“ 她刚靠近古树,最近的藤蔓突然暴起,尖端如矛头般刺向她咽喉! 常欢挥剑斩断藤蔓,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粘稠的黑血。 更诡异的是,落地的黑血竟自动汇聚成字: “以血问路“ 常欢割破手掌,将血滴在树根上。 整棵古树剧烈震颤,藤蔓纷纷退开,露出树干上的一道暗门。 门中央的锁孔,赫然是长生锁的形状! “祠堂地窖的镜像?“ 她刚把半截长生锁插入锁孔,地面突然塌陷。 常欢坠入树洞,落在一片血池中。 池水粘稠温热,四周墙壁上挂满人皮卷轴,每张都记载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最中央的卷轴上,宁欢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 “燕昭窃取初代血晶后,将弑神改为诛魔。 所谓七世轮回,实为复活初代的仪式。每杀死一个常欢,初代魂魄就苏醒一分“ 常欢的指尖颤抖着抚过最后一行字: “唯有血藤结果,方能斩断轮回。然此物需以至亲血脉浇灌——故我以自身为引,植此恶根。欢儿,若你见此,娘已殒命多时矣。“ 卷轴旁的墙壁上,一道新鲜的血痕蜿蜒而下,组成新的字迹: “以妹血浇灌,可催熟果实。“ 常欢如遭雷击。难道母亲的意思是要她用常乐的血? “不“ 她踉跄后退,后背撞上某个硬物。转身一看,是座白玉祭坛,坛上放着一把熟悉的青玉梳——正是母亲生前最爱用的那柄! 梳齿间缠绕着一根长发,末梢沾着干涸的血迹。常欢刚触碰发丝,整座血池突然沸腾! 无数血珠从池中升起,在空中凝聚成宁欢的虚影。这一次,虚影清晰得宛如真人,连眼角细纹都分毫毕现。 “欢儿,你终于来了。“ 母亲的声音温柔如昔,说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杀了为娘这缕残魂,血藤就会结果。“ “什么?“ 常欢的幽冥残剑当啷落地。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虚影,却发现母亲的眼中满是决绝。 “血藤是我用自己魂魄种的,唯有至亲杀我,它才会成熟。“宁欢的虚影指向头顶,“果实能唤醒你体内真正的弑神之力——那是初代最惧怕的东西。“ 常欢突然明白为何燕昭如此忌惮“那个东西“。 这不是什么力量传承。 而是一场跨越三百年的 弑母诅咒! “动手吧。“宁欢的虚影主动走向她,“你妹妹的魂魄撑不了太久。“ 常欢颤抖着捡起剑,剑柄眼球中突然闪过常乐被铁链锁住的画面。 就在这时,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头顶传来树木断裂的巨响,紧接着是余邱雨歇斯底里的尖叫: “常欢!我知道你在下面!“ “再不现身,我就把你妹妹的魂魄——“ “喂给血藤当肥料!“ 常欢仰头,透过血池看到骇人一幕:余邱雨站在古树顶端,手中锁链捆着常乐的虚影。更可怕的是,那些血藤正疯狂涌向常乐,仿佛饿兽见到血肉! 宁欢的虚影突然推了常欢一把:“记住,果实成熟时,你会看到真相“ 在常欢反应过来前,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刺出—— 幽冥残剑贯穿了母亲虚影的胸口。 “娘“ 泪水模糊了视线。虚影消散的刹那,整棵血藤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所有藤蔓同时枯萎,最终在树顶凝结出一枚血色果实。 果实表面布满金色纹路,仔细看去,竟是密密麻麻的契约文字! 余邱雨狂笑着伸手去摘,却在触碰果实的瞬间发出惨叫——她的手掌开始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怎么可能?!“ “这是弑神果。“常欢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除了宁氏血脉,谁碰谁死。“ 余邱雨猛地转身,瞳孔骤缩—— 常欢的魔纹已经完全变成青金色,心口的昙花印记盛放如血。而她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枚刚刚成熟的血色果实! “你“ 余邱雨的话没能说完。常欢捏碎果实,汁液化作无数金红色细丝,将两人团团包裹。在意识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余邱雨看到常欢左眼变成了与燕昭一模一样的 金色竖瞳! 第二十章 鬼将臣服 血色果实的汁液渗入常欢皮肤的刹那,整个混沌虚空开始崩塌。 她站在溃散的孤岛上,看着余邱雨的身体被金红细丝寸寸分解。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仙门贵女,此刻像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惨嚎。 “不师尊救我“ 她的求救戛然而止——最后一丝血肉被细丝吞噬,只剩那枚金属心脏“当啷“落地。 常欢弯腰拾起,发现心脏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原来连余邱雨都只是燕昭的实验品! 虚空彻底崩塌的轰鸣拉回常欢的思绪。 她抱紧常乐虚弱的魂魄,在空间彻底粉碎前纵身跃入一道裂缝—— “轰!“ 再睁眼时,她已站在炼狱的血色荒原上。 手中的幽冥残剑不知何时已恢复完整,剑柄眼球中的常乐陷入沉睡。 而更惊人的变化是她的身体:魔纹完全蜕变成青金色,左眼成了与燕昭一样的金色竖瞳,右眼则维持着原本的漆黑。 “这就是弑神之力?“ 她低头看着掌心,一缕金红色能量在指尖流转。 只是轻轻一握,方圆百丈的岩石就无声化作齑粉! 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啸。 常欢抬头,看到炼狱十大鬼将中的五位正急速逼近——剥皮女已死,剩下四位则站在远处观望。 冲在最前面的是“裂骨魔“,这个由常家武师魂魄所化的鬼将身高近三丈,每根骨头都突出体表形成骨刺。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叛徒!你杀了剥皮女!“ 常欢没有辩解。她只是抬起新生的左眼,金色瞳孔微微收缩—— “跪下。“ 两个字轻若耳语,却让裂骨魔如遭雷击。 它庞大的身躯突然僵住,紧接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竟真的缓缓屈膝! “你对我做了什么“裂骨魔的咆哮变成惊恐的嘶吼。 常欢指尖轻点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 盛放的花朵中央,隐约可见一株血色藤蔓的虚影。 “认识这个吗?“ 四位观望的鬼将突然集体颤抖。其中身形最佝偻的“毒瘟翁“直接五体投地: “初代血藤您竟然继承了宁宗师的“ 常欢挑眉。看来母亲在炼狱的威望,远超她的想象。 她缓步走向仍在挣扎的裂骨魔,将幽冥剑抵在它眉心:“为我效命,或者现在就魂飞魄散。“ 裂骨魔的骨刺全部竖起,显然在做最后抵抗。 常欢直接催动左眼,金色瞳孔中浮现出它生前的记忆—— 这位常家武师根本不是死于仙界之手,而是在保护常乐逃跑时,被燕昭亲手剥皮抽骨! “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仇人。“ 裂骨魔的挣扎停止了。当常欢收回剑时,这个庞然大物缓缓低下头颅,骨刺尽数收拢: “属下参见主上。“ 剩下四位鬼将见状,齐齐跪地臣服。 常欢却注意到毒瘟翁跪拜时,枯爪般的手偷偷摸向怀中—— “咻!“ 幽冥剑脱手飞出,直接将毒瘟翁钉在地上。 常欢瞬移至它身前,从它怀中掏出一枚紫色传讯符。符纸上余邱雨的字迹还在闪烁: “师尊已至,速拖住她“ 常欢冷笑捏碎传讯符。果然,这些鬼将里还有叛徒。 “我知道你们中有人与燕昭勾结。“她扫视众鬼将,金色左瞳流光溢彩,“现在主动站出来,我留你全尸。“ 一阵死寂后,“蚀心鬼母“突然暴起!这个美艳的鬼将七窍中钻出无数血丝,直取常欢双目: “去死吧实验体!“ 常欢不躲不闪。血丝在距她寸许处突然自燃,眨眼烧成灰烬。更恐怖的是,蚀心鬼母的身体也开始燃烧——从内而外,仿佛有人在她魂魄里点了把火! “啊!师尊救“ 惨叫戛然而止。常欢抬手虚握,蚀心鬼母瞬间炸成漫天血雾。这些血雾没有落地,而是被幽冥剑尽数吸收。 “还有谁?“ 剩下三位鬼将抖如筛糠。最胆小的“无面童“直接爬过来抱住常欢的腿: “主人!我知道燕昭藏在哪!“ 它撕开自己的胸膛,从肋骨间取出一块记忆水晶。水晶中清晰显示着燕昭的藏身处——仙界三十三重天外的“往生殿“! 常欢刚触碰水晶,突然浑身剧震。她看到往生殿中央悬浮着一口冰棺,棺中躺着的人 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 “初代弑神者。“无面童的声音带着恐惧,“也是您真正的“ 它的话没能说完。一道紫金色雷霆突然从天而降,将无面童劈成焦炭! 常欢猛然抬头。炼狱血色的天穹被硬生生撕裂,一道身影踏着雷光缓缓降临。白衣胜雪,右臂金光流转,左眼却是一片虚无—— 燕昭,终于亲自出手了! “我警告过你。“他的声音比记忆里更加沙哑,“有些真相,知道不如不知。“ 常欢的幽冥剑发出兴奋的嗡鸣。她直视这个曾经的“恩师“,金色左瞳与他对视: “我也警告过你——“ “动我家人者,死!“ 燕昭笑了。他抬手轻点虚空,常欢脚下的地面突然软化,无数双苍白的手破土而出,死死抓住她的脚踝—— 那些手的主人,赫然是前六世“常欢“的尸体! 第二十二章 血煞功现 幽冥剑贯穿燕昭心口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剑尖传来的触感不是血肉,而是某种粘稠的、介于液体与雾气之间的物质。 常欢看到燕昭被刺穿的胸膛里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紫黑色的浓雾——那雾气中翻涌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隐约可见前六世“常欢“的面容! “原来你才是容器?“ 常欢的金色左瞳剧烈收缩。 她突然明白了燕昭胸口的窟窿从何而来——那根本不是伤口,而是用来容纳初代弑神者残魂的“器“! 燕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堪称“人性化“的表情。 他的嘴角扭曲着,既像哭又像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第七世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音,右臂的金光与左肩涌出的紫雾激烈对抗。 常欢想抽剑后退,却发现幽冥剑像是长在了对方体内,无论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欢儿快走“ 这声呼唤让常欢浑身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燕昭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沙哑,就像在炼狱初次相遇时那样。 但下一秒,紫雾彻底吞噬了金光。 燕昭的左眼突然睁开——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一颗与常欢左瞳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 “终于等到你了“ 完全陌生的声音从燕昭喉咙里发出。 常欢当机立断松开剑柄,双手结印拍向自己心口。 青金色的魔纹从昙花印记中爆发,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砰!“ 紫雾撞在屏障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常欢趁机后撤,却发现自己的左眼突然剧痛——那颗金色竖瞳正在不受控制地转动,视野中浮现出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座青铜丹炉,炉中煮着的不是丹药,而是初代弑神者的残躯! “这是“ “你的记忆。“紫雾中的声音轻笑,“被燕昭封印的那部分。“ 常欢头痛欲裂。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初代弑神者被仙界围剿,临死前将毕生功力凝成血晶。 而当时负责炼制血晶的,正是宁氏先祖——她的外祖母! 更震撼的是,外祖母暗中将血晶一分为二:一半交给仙界保管,另一半则 “藏在了宁氏血脉中。“紫雾凝聚成一只修长的手,轻抚常欢的脸颊,“所以宁欢能修改契约,所以你吞下血藤果实会异变“ “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 常欢的幽冥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剑柄处的眼球宝石疯狂转动,映照出一个被刻意隐藏的真相: 当年初代弑神者不是一个人。 她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一个留在仙界,成了后来的“紫衣人“;另一个流落凡间,正是宁氏的先祖! “所以燕昭要集齐七世怨气“常欢的金瞳渗出鲜血,“是为了复活你,还是“ “杀死我?“ 紫雾突然暴动! 燕昭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被撕扯,胸口窟窿中伸出无数紫黑色触手,每根触手顶端都长着一颗金色眼珠。 “聪明的小家伙。“初代的声音带着赞赏,“可惜太晚了。“ 触手如暴雨般刺向常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她怀中射出——是那半张婚书! 羊皮纸上的“宁“字大放光明,宁欢的虚影再次浮现。但与之前不同,这次虚影手中多了一卷血色竹简。 “《血煞功》“ 常欢下意识念出竹简上的字。 虚影对她温柔一笑,将竹简按入她眉心。 刹那间,浩瀚信息流冲刷过常欢的识海: 《血煞功》并非寻常功法,而是专门为克制初代而创。 它以施术者心头血为引,以至亲魂魄为祭,可斩断一切血脉诅咒! 最震撼的是竹简末尾的记载—— “修习此功者,必先弑亲。“ “宁欢注:吾以己命为祭,破此死局。后世子孙若遇绝境,当断则断。“ 常欢终于泪如雨下。 母亲宁欢早就预见了一切。 她不惜以自己为祭品种下血藤,不是为了复活什么力量,而是为了给女儿留下 一个弑神的机会! “娘亲“ 她擦去泪水,金色左瞳与右眼黑眸同时锁定初代。 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血腥的印诀——以指为刀,生生剖开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 “以我血肉,唤我至亲。“ “血煞——“ “诛神!“ 青金色的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宁欢生前的模样。 但与以往不同,这次虚影手中握着一柄与幽冥剑一模一样的青锋,只是通体透明如水晶。 初代终于露出惊恐之色。 那些触手疯狂回缩,想要护住燕昭胸口的窟窿:“你疯了?!这样你也会“ “我知道。“常欢的七窍开始渗血,“但有些事“ “比活着更重要。“ 宁欢的虚影持剑突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记直刺—— 水晶剑尖抵在燕昭胸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紧接着,以接触点为圆心,无数裂纹在空气中蔓延。初代的尖啸、燕昭的闷哼、空间崩裂的脆响,所有声音混作一团。常欢看到燕昭的右臂最先粉碎,然后是躯干、四肢 最后时刻,他的嘴唇动了动。 常欢读懂了那个口型: “谢谢。“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道紫黑色流光从粉碎的躯体中逃出,瞬息消失在云端。常欢想追,却发现自己也到了极限——血煞功的反噬开始吞噬她的生机。 就在她即将倒地时,一双冰凉的小手扶住了她。 “阿姐“ 常乐的虚影从幽冥剑中飘出,手中捧着那枚本应碎裂的长生锁。锁芯处,一点微弱的金光顽强闪烁——是燕昭最后留下的天罚之瞳本源! “他用这个保护了我“ 常欢想说什么,却喷出一口黑血。视野模糊之际,她看到炼狱的天空被某种巨大的阴影遮蔽—— 那是往生殿的冰棺,正从九天之外坠落! 第二十三章 双修险境 黑暗笼罩视野的瞬间,常欢以为自己瞎了。 她踉跄着跪倒在地,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血煞功的青金之力与体内原有的魔气在经脉中疯狂对冲,所过之处如千万把利刃刮过,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阿姐!“ 常乐的虚影焦急地环绕着她,小手按在她不断渗出黑血的眼角。 微弱的金光从长生锁中流出,勉强护住常欢即将崩溃的右眼脉络——那是燕昭最后留下的天罚之瞳本源。 “别浪费力气“常欢咬牙挤出几个字,手指深深抠入地面,“冰棺要来了“ 炼狱的血色天空已被阴影完全遮蔽。 那座通体晶莹的往生殿冰棺正以缓慢却不可阻挡之势坠落,棺中初代弑神者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最可怕的是,随着距离拉近,常欢左眼的金瞳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泪——流出的竟是淡金色的血! “血脉共鸣“ 她突然明白初代为何要选在这时现身。 血煞功虽然重创了祂的残魂,却也刺激了沉睡的本体。 而作为宁氏血脉的继承者,常欢此刻就像黑夜中的火炬,吸引着初代前来“回收“另一半力量! “必须在祂苏醒前“ 常欢强忍剧痛,双手结印。 青金色的血煞之力与漆黑魔气在掌心汇聚,形成一团极不稳定的能量漩涡。 这是极其危险的尝试——强行融合两种相克的力量,稍有不慎就会爆体而亡。 但她别无选择。 第一缕融合的能量注入经脉时,常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右眼彻底失明,左眼金瞳却亮得骇人。 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时而呈现青金色,时而变成紫黑色,仿佛有两头凶兽在体内厮杀。 “呃啊——!“ 她猛地仰头,喷出一口夹杂内脏碎片的黑血。 血雾在空中诡异地停滞,随后被某种力量牵引,化作细流飞向不远处的幽冥剑。 剑身接触到血雾的刹那,异变陡生! 剑柄处的眼球宝石突然融化,与常乐虚影手中的长生锁融合。 金光暴涨中,锁芯处的天罚之瞳本源化作无数细密金丝,将常欢周身穴位串联成网——赫然是燕昭最擅长的封印术! “这是“ 常欢突然明白了燕昭的良苦用心。 天罚之瞳不仅是武器,更是一把“锁“。他早料到常欢会走到这一步,所以提前将封印术藏在瞳力本源中! 金丝入体的剧痛让她短暂昏厥。 恍惚中,她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里,对面是浑身笼罩紫雾的初代弑神者。 “何必挣扎?“初代的声音带着怜悯,“你我本是一体。“ “不。“ 常欢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指向初代心口——那里本该有血晶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你只是被抛弃的那一半。“ 初代暴怒。紫雾化作巨掌拍下,却在触及常欢前被突然出现的青金色屏障挡住。 屏障上映出宁欢的身影,她手中捧着的正是那卷《血煞功》竹简! “欢儿,记住“ “血煞为阳,魔胎为阴。“ “阴阳相济,方为“ 现实中的剧痛将常欢拉回。 她发现金丝封印已经完成,体内狂暴的能量暂时被压制。 更神奇的是,右眼的视力正在恢复,只是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淡淡的金色——天罚之瞳的力量开始与她融合! 抬头望去,冰棺距离地面已不足千丈。 透过晶莹的棺壁,可以清晰看到初代弑神者的手指微微抽动——祂马上就要苏醒了! 常欢抓起幽冥剑,剑身如今布满金纹,重量却轻了一半。 常乐的虚影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剑格处新出现的一枚金色昙花印记。 “乐儿?“ 没有回应。但当她握紧剑柄时,能感受到微弱但坚定的脉搏——妹妹的魂魄与天罚之瞳本源完美融合,成了这把剑新的“剑灵“! 远处幸存的三大鬼将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 裂骨魔的残躯挣扎着爬过来,骨爪奉上一物: “主上这是宁宗师留给您的“ 那是一块看似普通的鹅卵石,表面光滑如镜。但当常欢的血滴上去时,石头突然软化变形,最终化作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宁欢亲手炼制的“千相“! “戴上它“裂骨魔的魂火即将熄灭,“可瞒过初代十二个时辰“ 常欢刚戴上面具,冰棺坠地的冲击波就席卷而来。 “轰——!!!“ 地动山摇中,她看到棺盖缓缓滑开。 一只苍白如玉的手搭上棺沿,指甲是妖异的紫金色。 初代弑神者,正式苏醒! 第二十四章 白发染红 炼狱的风裹挟着细碎骨渣,在常欢脚下形成一个个血色漩涡。 她站在枯骨荒原尽头,望着眼前这座由万具仙兵骸骨堆砌而成的剑冢,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咳——“ 一口黑血喷在幽冥剑上,剑身血纹顿时亮起妖异光芒。 常欢抹去嘴角血迹,发现掌心的魔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这座剑冢散发的威压,竟在净化她体内的魔气! 【咔嚓】 膝盖传来清晰的骨裂声。 常欢踉跄着单膝跪地,发现地面那些泛着金光的骸骨正刺破她的皮肉。 更可怕的是,被骨刺扎破的伤口竟无法愈合,黑血顺着腿骨汩汩流下,在金色骸骨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这是诛仙阵?“她盯着那些自动排列成阵法的骸骨,突然明白为何连恶鬼都不敢靠近此地。 这些仙人骸骨死后仍在执行最后的使命——诛杀一切靠近剑冢的魔物! 腰间的玉簪突然剧烈震颤。 常欢刚握住簪身,就听见“铮“的一声脆响,簪头的昙花苞竟然绽放,七枚花瓣脱落下来,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淡青色结界。 “娘亲的护身咒“ 她抚摸着心口同样发烫的昙花印记,突然看到结界外浮现出细小的金色文字——正是宁欢的笔迹:“欢儿,持我簪者可见真路。 随着文字消散,眼前的剑冢景象骤变。 那些杂乱堆砌的骸骨突然显现出规律,每九具骸骨组成一个剑阵,九个小阵又构成大阵。 而在所有阵法中央,七根刻满符文的脊椎骨交错成桥,直通顶端那柄漆黑巨剑。 “原来如此。“ 常欢刚迈出一步,结界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玉簪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最多再撑十息就会崩溃。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拖着伤腿冲向骨桥。 第一根脊椎骨突然竖起,如活物般刺向她心口。 常欢侧身闪避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燕昭的声音:“左三寸,踏坤位!“ 她本能照做,骨刺擦着咽喉掠过。 这才发现燕昭的金色晶石不知何时悬浮在肩头,投射出的虚影正掐诀念咒。 那些没入她体内的金血此刻在皮下游走,形成与剑冢同源的防护阵纹。 “你“ “专心破阵。“虚影的声音比生前虚弱许多,“我撑不了太久。“ 常欢点头,沿着骨桥疾奔。 每踏过一根脊椎骨,就有新的杀阵激活。第三根骨桥突然软化,化作骨鞭缠住她的脚踝。 常欢反手一剑斩去,骨鞭却分泌出金色液体,腐蚀得幽冥剑“滋滋“作响。 “用血!“燕昭厉喝,“你的心头血!“ 常欢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剑刃上一抹。沾染黑血的剑锋斩落时,骨鞭竟发出类似惨叫的尖啸,瞬间灰飞烟灭。 越接近顶端,骸骨的反应越激烈。 第六根骨桥直接幻化成昊苍的模样,手持与她一模一样的幽冥剑劈来。 常欢格挡的瞬间,幻象突然开口:“你可知燕昭为何帮你?“ 剑锋相撞迸出火星。幻象压低声音:“因为他才是初代——“话未说完,金色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将幻象击碎。 常欢喘息着看向晶石,发现表面已经布满裂痕。 燕昭的虚影淡得几乎透明,却仍坚持护在她身前:“最后一段路自己走。“ 当常欢终于踏上剑冢顶端,玉簪结界轰然破碎。 七枚漆黑花瓣刺入她后背,与心口的昙花印记连成诡异阵图。而那柄插在骸骨王座上的巨剑, 此刻正发出愉悦的嗡鸣。 “来“ 剑柄处的宝石突然睁开——那竟是只布满血丝的眼球! 常欢握上剑柄的刹那,王座上的骸骨突然活动起来。七具身披残破仙袍的干尸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血色光芒。 最中央那具干尸缓缓站起,露出心口与常欢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 它抬起森白指骨,点在常欢眉心: “第七代实验体,验证开始。“ 常欢的视野骤然扭曲。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第一世的渔女被推下悬崖,第三世的女将军被乱箭穿心,第六世的母亲宁欢跪在血泊中每一段记忆都伴随着心口撕裂般的剧痛。 “呃啊——!“ 她痛苦地弓起身子,白发在狂风中飞舞。 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暗红,如同干涸的血迹。魔纹在皮肤下疯狂游走,与剑冢的净化之力激烈对抗。 “坚持住!“燕昭的虚影突然凝实了一瞬,“这是血脉觉醒的必经之路!“ 常欢艰难抬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全被血色纹路覆盖。 更可怕的是,那些纹路正在向颈部蔓延——每延伸一寸,就有一段记忆被强行抽离! “不不能忘记“ 她死死抓住幽冥剑,剑柄处的眼球突然流下一滴血泪。 恍惚间,她听见妹妹常乐的声音:“阿姐记住祠堂地窖“ 就在这时,七具干尸同时抬手。 它们胸口的昙花印记亮起刺目血光,化作七条锁链缠住常欢的四肢。 最中央的干尸张开空洞的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验证失败。实验体789号,记忆污染度超过阈值。“ “执行清除程序。“ 锁链骤然收紧!常欢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硬生生从体内剥离——是血藤果实的力量!她疯狂挣扎,却看见自己的白发正以惊人的速度变红,发梢甚至开始滴落血珠。 “原来如此“她突然笑了,染血的嘴角勾起疯狂弧度,“你们怕的不是魔胎“ “而是觉醒的宁氏血脉!“ 常欢猛地咬断舌尖,一口心头血喷在最近的干尸脸上。被血溅到的干尸突然发出凄厉尖叫,锁链也随之一松。 就是现在! 她双手握住幽冥剑,用尽全身力气刺入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 “以我之血,唤我之魂——“ “血煞,开!“ 剑身完全没入胸膛的刹那,整座剑冢剧烈震动! 缠绕常欢的锁链寸寸断裂,七具干尸同时爆裂成血雾。她跪在骸骨王座上,暗红长发无风自动,心口的伤口中缓缓生出一株血色昙花。 当花朵完全绽放时,常欢抬起头——她的右眼漆黑如墨,左眼却变成了与燕昭一模一样的金色竖瞳! “验证通过。“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第七代弑神者,觉醒完成。“ 第二十五章 仙界通缉 血色追杀令从九霄云殿飘落时,整个炼狱都下起了血雨。 常欢站在枯骨荒原的断崖边,暗红长发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伸手接住一张被雨水浸透的羊皮纸,指尖触碰到通缉令的瞬间,一道金光突然刺入她的瞳孔。 “啊!“她闷哼一声,眼前浮现出九霄云殿的景象—— 紫衣人高坐玉台,手中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 殿下跪着数十位仙君,其中就有白衣染血的昊苍。 “传令三界。“紫衣人指尖轻弹,无数通缉令如雪花般飘落,“凡诛杀灭世魔头常欢者,赐仙骨一副,九转金丹三枚。“ 常欢猛地回神,发现手中的羊皮纸上,自己的画像栩栩如生——凤冠霞帔,眉眼含笑,正是大婚那日的模样。 只是画像的眼睛被人用朱砂点红,在雨水中晕开,像两道血泪。 “真恶心。“她指尖燃起黑炎,画像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就在即将燃尽的瞬间,羊皮纸背面突然浮现出熟悉的字迹: “欢儿,昊苍非真凶。“ 常欢瞳孔骤缩。这是母亲宁欢的笔迹! 她急忙拍灭火焰,却发现背面除了这六个字外,还有一道极浅的剑痕——正是宁欢本命剑特有的“挑灯式“起手痕迹。 “娘亲“她颤抖着抚过字迹,突然通缉令上的金漆开始蠕动,化作无数细小的金针朝她面门射来! “叮叮叮——“ 幽冥剑自动出鞘,在常欢身前舞成一道黑幕。 剑柄处的眼球宝石疯狂转动,映照出金针上刻着的微型符咒——每根针上都写着“诛魔“二字。 “又是这套把戏!“常欢冷笑,左手掐诀。 魔纹从颈侧蔓延至脸颊,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黑色鳞甲。但仍有几根金针穿透防御,深深扎进她的右肩。 针尖没入皮肤的刹那,常欢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 ——昊苍跪在紫霄殿,额头抵着冰冷的玉砖。 他的官袍被扒去,后背布满鞭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右肩贯穿至腰际。 ——殿上高坐的紫衣人轻抚手中玉佩,玉佩里封着一缕常欢熟悉的魂魄。 那魂魄在挣扎时露出半张脸——是妹妹常乐! ——“记住,“紫衣人的声音带着蛊惑,“你只是执行者。真正的凶手“ 画面戛然而止。常欢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发现肩上的金针已经融化,在伤口处凝成两个金色小字:“往生“。 “往生镜?“她喃喃自语,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枯骨碎裂的声响。 三名银甲仙使踏着血雨而来。 为首之人手持一柄青玉尺,尺身上缠着常欢再熟悉不过的红绳——那是她当年亲手系在昊苍佩剑上的剑穗! “魔头常欢,“仙使冷声道,“奉紫霄仙尊之命,取你首级。“ 常欢却笑了。她漫不经心地挽起垂落的暗红长发,露出颈侧完全魔化的狰狞纹路:“就凭你们三个连仙骨都没淬炼完整的废物?“ 最年轻的仙使被她激怒,祭出一面青铜镜。 镜光扫过之处,血雨瞬间汽化,露出下方森森白骨。 “诛魔镜?“常欢挑眉,“余邱雨连这个都舍得给你们?“ 话音未落,幽冥剑已化作一道黑芒。 剑锋划过青铜镜面时,镜中突然伸出数十只苍白手臂,死死抓住剑身。 “哈哈哈!“仙使大笑,“这镜子里封着七十二道怨魂,都是你们常家“ 他话未说完,常欢的左眼突然变成纯粹的金色。 天罚之瞳的威压轰然降临,镜中的手臂如遭雷击,纷纷缩回。 第一个仙使的头颅飞起时,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常欢接住坠落的青玉尺,指尖抚过那道剑穗——红线已经褪色,但末尾那个歪歪扭扭的“欢“字依然清晰。 “昊苍的尺“她突然捏碎玉尺,“也配用我的剑穗?“ 剩余两名仙使吓得肝胆俱裂。其中一人突然撕开胸前银甲,露出刻满符文的胸膛:“你别过来!我体内种着“ 常欢的剑比他的话音更快。 当剑尖刺入符文的瞬间,整个仙使的身体像充气般膨胀起来——竟是要自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燕昭的虚影挡在常欢身前,石化右臂硬生生接住了爆炸冲击。 气浪将方圆百丈的骸骨尽数粉碎,燕昭的虚影也淡得几乎透明。 “走!“他残存的神念在常欢识海中炸响,“往生镜在炼狱第七层你母亲“ 虚影消散前,常欢分明看到他心口的昙花印记里,嵌着半块常乐的长生锁。 血雨越下越大。 常欢跪在满地碎玉前,拾起一片染血的青玉碎片。 碎片上映出她现在的模样:暗红长发,异色双瞳,颈侧魔纹如同活物般蠕动。 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左耳的听力正在消失——这是过度使用魔气的代价。 “昊苍非真凶“她摩挲着通缉令背面的字迹,突然冷笑出声,“好啊,那我就去问问往生镜“ “到底谁才是真凶!“ 幽冥剑感应到主人的杀意,发出兴奋的嗡鸣。 常欢起身时,暗红长发无风自动,发梢滴落的血珠在焦土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半块长生锁。 锁芯处的金光已经微弱如风中残烛,但当她将通缉令靠近时,锁面突然浮现出一幅地图——正是通往炼狱第七层的路径! “乐儿“常欢将长生锁贴在额头,“再坚持一下。“ 通缉令在她掌心燃起黑炎,火焰中隐约传来紫衣人的轻笑: “来吧,第七代“ “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常欢踏着血雨走向荒原深处。在她身后,那些被血雨腐蚀出的坑洞中,缓缓长出嫩红的血藤幼苗 第二十六章 傀儡替身 炼狱第七层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紫色,空气中飘荡着腐肉烧焦的刺鼻气味。 常欢踩着黏稠的血沼前行,每走一步,脚踝都会被沼泽里伸出的骨手抓住。 “滚开!“她挥动幽冥剑,黑芒闪过之处,骨手纷纷断裂。 但更多的白骨从血沼中浮起,拼接成一具具残缺的骷髅。 突然,前方传来熟悉的鬼啸声。 常欢眯起眼睛,看见三名鬼将正在围攻一个白衣修士——赫然是昊苍! “不可能“她握紧剑柄,魔纹在手臂上不安地跳动。昊苍怎么会出现在炼狱深层?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其中一名鬼将突然转身,露出腐烂了大半的脸庞:“主上!快走!这是陷——“ “噗嗤!“ 白衣修士的袖中飞出一道银光,瞬间贯穿鬼将的头颅。 常欢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昊苍,而是一具精致的傀儡!傀儡的面皮正在剥落,露出里面精密的齿轮结构。 “常欢妹妹。“傀儡发出余邱雨甜腻的声音,“姐姐送你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三道银光同时从傀儡胸口射出。 常欢侧身闪避,却发现银光在半空拐弯,精准刺入剩余两名鬼将的眉心。 “啊啊啊!“鬼将们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像蜡一般融化。 他们的魂魄被银光裹挟着,飞入傀儡手中的琉璃瓶。 “多谢款待。“傀儡晃了晃瓶子,“这些叛徒的魂魄,正好用来喂养我的小可爱们呢~“ 常欢的幽冥剑发出愤怒的嗡鸣。 她终于明白为何最近炼狱的据点频频被毁——余邱雨竟将傀儡伪装成昊苍的模样,专门诱杀她的部下! “你找死!“ 魔纹瞬间覆盖全身,常欢如鬼魅般出现在傀儡身后。剑锋斩落的刹那,傀儡却突然自爆! 无数淬毒的银针从它体内迸射而出。 “叮叮叮——“ 常欢挥剑格挡,仍有十几根银针扎进她的左臂。 针上的剧毒立刻发作,魔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滋味如何?“余邱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些毒针可是用你常家祖坟里的尸骨炼制的哦~“ 沼泽突然沸腾。 数十具傀儡破沼而出,全都顶着昊苍的脸。它们机械地转动头颅,异口同声道: “常姑娘,别来无恙?“ 常欢的呼吸变得粗重。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这些傀儡不仅模仿了昊苍的容貌,连他说话时微微蹙眉的小动作都分毫不差!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幽冥剑上。 剑柄处的眼球宝石突然睁开,瞳孔中映出余邱雨的本体——她正躲在三百里外的血湖边施法! “找到你了。“ 常欢双手持剑,猛地插入血沼。 狂暴的魔气顺着剑身灌入地底,整片沼泽瞬间爆炸!傀儡们被气浪掀飞,还在半空就化作团团火球。 余邱雨的尖叫声响彻云霄:“你怎么可能识破啊!“ 声音戛然而止。常欢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着。左臂上的银针开始融化,毒素随着黑血一起排出体外。 但当她抬头时,瞳孔骤然收缩——最后一具傀儡竟然完好无损! 它缓步走来,面容逐渐变化,最终定格成常欢自己的脸。 “惊喜吗?“傀儡露出与她一模一样的冷笑,“这才是真正的替身。“ 它抬手按住心口,那里的衣袍突然裂开,露出盛开的血色昙花印记。 更可怕的是,印记中央插着半截玉簪——正是常欢母亲的白玉簪! “娘亲的簪子“常欢浑身发抖,“你竟敢——“ 傀儡突然暴起,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不止! 常欢仓促格挡,两柄幽冥剑相撞,火花四溅。 “很痛吧?“傀儡贴近她耳边轻语,“你每杀一具傀儡,就会有一片你母亲的记忆永远消失。“ 常欢的剑势出现一丝紊乱。 就在这时,傀儡的左手突然伸长,锋利如刀的五指直取她心口的昙花印记! “噗嗤!“ 鲜血飞溅。但不是常欢的血——一柄金色断剑从地底刺出,将傀儡钉在半空。 “快走“燕昭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这是往生傀儡杀不死“ 常欢没有犹豫。她一剑斩下傀儡的头颅,在它爆炸前抢回了那半截玉簪。 当她把玉簪贴近额头时,听到了母亲最后的声音: “欢儿去血湖真相在“ 声音中断了。 常欢攥着玉簪,看向远方翻腾的血色湖泊。她知道,那里等着她的不仅是余邱雨 还有被刻意掩埋了三百年的,弑神真相。 第二十七章 燕昭断臂 血色湖泊上方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紫黑色的雷光如毒蛇般在云层中游走。 常欢站在湖边嶙峋的礁石上,暗红长发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手中紧握着那半截白玉簪,簪头的昙花苞渗出丝丝血迹,在湖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余邱雨!“常欢的声音裹挟着魔气,震得湖面沸腾,“滚出来!“ 回应她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金色箭矢——箭身上缠绕着常欢再熟悉不过的红绳,正是当年她亲手系在昊苍佩剑上的剑穗! 常欢本能地挥剑格挡,却在箭矢临近时浑身剧震。 这支箭的轨迹、速度、甚至破空声,都与当年贯穿她心脏的那支一模一样! “铮——“ 幽冥剑与金箭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 箭身突然分裂成九道金光,从不同角度袭向常欢要害。 她急速后撤,仍有三支箭矢贯穿了她的左肩、右腹和大腿。 “呃啊!“常欢单膝跪地,黑血从伤口汩汩涌出。 更可怕的是,箭上的红绳如同活物般钻进她的伤口,开始疯狂吸收魔气。 湖心突然升起一道水柱,余邱雨踏着浪花现身。 她手中握着一把金色长弓,弓臂上刻满了“常“字。 “喜欢吗?“余邱雨轻抚弓弦,“这是用你常家七十二口的心头骨炼制的诛魔弓。 每杀一个常家人,弓弦就会多一缕发丝“ 她故意顿了顿,“现在这弓弦,可是用你妹妹的头发编织的呢~“ 常欢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 魔纹在她脸上疯狂蔓延,转眼覆盖了整个左脸。 她不顾伤口撕裂,猛地扑向余邱雨,幽冥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黑芒。 “去死!“ 余邱雨不躲不闪,只是微笑着拉开弓弦——一支完全由金光凝聚的箭矢自动成型。 “你知道吗?“她松手的瞬间轻声道,“这支诛心箭,是昊苍亲手为你锻造的。“ 金光贯穿长空,直取常欢心口的昙花印记。 这一箭的速度远超常欢想象,她甚至来不及举剑格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噗嗤!“ 箭矢深深扎入石化右臂,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燕昭闷哼一声,金色血液从嘴角溢出。 他的右臂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最严重处甚至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金色光脉。 “燕昭?“常欢难以置信地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 余邱雨的笑容僵在脸上:“师师尊?“ 燕昭没有理会她。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崩解的右臂,突然反手握住箭尾,猛地一拽! “咔嚓——“ 整条石化右臂应声而断! 断裂处没有流血,而是喷出浓郁的金色雾气。 雾气中隐约可见细小的符文流转,每一个符文都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走“燕昭将断臂扔向余邱雨,金色雾气瞬间化作无数利刃,“带着你的傀儡滚!“ 余邱雨尖叫着撑起防护罩,却仍被金色雾气割得遍体鳞伤。她怨毒地瞪了常欢一眼,化作流光遁走。 湖面恢复平静,只剩下断臂漂浮在水面上。 常欢踉跄着走到燕昭身边,发现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 燕昭的独眼中金光黯淡。 他抬起仅剩的左手,轻轻按在常欢心口的昙花印记上:“因为你母亲宁欢“ 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胸口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里,紫黑色雾气又开始翻涌。 “小心初代“燕昭用尽全力推开常欢,“祂在往生镜“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僵直。 常欢惊恐地看到,那些紫黑雾气正从伤口处蔓延,转眼覆盖了燕昭大半身躯。 “不!“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燕昭最后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 随后,他的身体彻底石化,化作一尊冰冷的雕像。 湖面突然掀起巨浪! 常欢抱紧石像,却被一道水柱冲上高空。她在眩晕中看到,燕昭的断臂正在湖心旋转,金色血液将整片湖泊染成璀璨的金色。 更惊人的是,血液中浮现出一幅地图——正是通往往生镜核心的路径! “燕昭“常欢将石像轻轻放在岸边,暗红长发垂落,遮住了她血红的双眼,“这笔账,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拾起那支金箭,狠狠刺入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 剧痛中,印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湖面照得如同白昼。 当光芒散去时,常欢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金色,与燕昭的天罚之瞳一模一样。 而她的白发间,悄然多了三缕金丝 第二十八章 记忆备份 往生镜窟的入口处,常欢跪在血泊中剧烈喘息。 她的左眼已经完全化为金色竖瞳,右眼却布满血丝。三缕金丝在暗红长发间若隐若现,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发亮。 “咳——“ 一口黑血喷在白玉簪上。 簪头的昙花突然绽放,花蕊中射出一道青光,在她面前凝结成一个三寸高的小人。 小人通体半透明,眉眼与常欢有七分相似,头顶却簪着一朵微缩的昙花。 “又受伤了?“小人跳到她肩头,气鼓鼓地戳她渗血的伤口,“这次吞了多少恶鬼?忘了多少事?“ 常欢沉默地摇头。 自从炼狱第七层那场大战后,她的记忆就像漏水的陶罐。 有些事明明很重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比如母亲教她的第一套剑法,比如妹妹最爱吃的点心。 小人叹了口气,双手按在她太阳穴上:“最后一次备份是在血湖之战前让我看看你丢了什么。 青光流转间,小人身上浮现出细密的文字。常欢眯起眼睛,辨认出那是自己曾经的记忆: 【常乐六岁生辰,偷吃桂花糕被罚跪,我在袖子里藏了两块给她】【娘亲的剑法起手式要手腕下沉三寸】【燕昭第一次教我“弑神一式“时,右臂石化程度只有30】 “停。“常欢突然按住小人,“最后这条我完全不记得。“ 小人歪着头,头顶昙花急速旋转:“这部分记忆被高阶法术刻意抹除了,不是自然遗忘。“它突然惊恐地捂住嘴,“等等你连这个都忘了?那天燕昭“ 话音未落,洞窟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 常欢猛地捂住小人的嘴,幽冥剑自动出鞘,剑柄眼球死死盯着黑暗处。 “第七代实验体验证失败“ 沙哑的声音伴随着铁链拖地声越来越近。 常欢屏住呼吸,看到一具佝偻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那是个披头散发的老人,脖子上拴着七条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连着一具尸体。 最让常欢毛骨悚然的是,那六具尸体全都长着和她一样的脸! “记忆守卫“小人颤抖着缩进她衣领,“快走!它专门吞噬闯入者的记忆!“ 常欢刚要后退,老人突然抬头。 他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两朵枯萎的昙花。 “宁欢的女儿“老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你娘当年从这里带走的东西该还回来了“ 七条锁链突然暴起! 常欢挥剑斩断最近的三条,却见断裂的锁链化作黑雾,雾中浮现出她遗忘的记忆片段: ——燕昭站在血泊中,石化右臂贯穿紫衣人的胸膛;——母亲宁欢跪在往生镜前,亲手剜出自己的左眼;——年幼的常乐被锁在祭坛上,胸口插着半截白玉簪 “这是什么“常欢头痛欲裂,这些画面与她残存的记忆完全矛盾! “小心!“记忆小人突然尖叫。 第四条锁链趁机缠住常欢的脚踝。 刹那间,她感到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抽离脑海——是关于燕昭右臂如何石化的全部记忆! “不!“她疯狂挥剑,却斩不断已经没入体内的锁链。 记忆小人急得直跳脚。它突然摘下头顶昙花,狠狠按在常欢眉心:“只能强制恢复了!忍着点!“ 海量记忆如洪水般灌入常欢脑海。 她看到三百年前的真相:燕昭根本不是初代弑神者的走狗,而是当年拼死封印初代的英雄!他的石化右臂,是为封印初代核心付出的代价 “啊——!“常欢抱头惨叫,暗红长发瞬间褪色三分。记忆守卫趁机扑来,剩余三条锁链直取她心口的昙花印记。 千钧一发之际,幽冥剑柄的眼球突然流下一滴血泪。 剑身爆发出刺目血光,将记忆守卫逼退数丈。 “走!“小人拽着常欢一缕头发,“往生镜就在前面!“ 常欢跌跌撞撞地冲向洞窟深处。 身后传来记忆守卫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以为那些记忆是真的?往生镜早就被咔!“ 声音戛然而止。 常欢回头,看到记忆守卫被七条反噬的锁链绞成碎片。 最后一刻,它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 “小心镜中的你“ 转过最后一道弯,巨大的往生镜出现在眼前。 镜面布满裂痕,每个裂缝里都流淌着金色血液。 最骇人的是,镜中映出的不是常欢现在的模样,而是她大婚那天的样子——凤冠霞帔,笑靥如花。 “这是最后的考验。“小人紧张地抓着她的耳垂,“要找回全部记忆,你必须走进镜子里。“ 常欢深吸一口气,抬手触碰镜面。 指尖传来的不是冰冷,而是母亲宁欢掌心的温度。 “欢儿“镜中的“她“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宁欢的,“记住,有些真相“ “比死亡更残酷。“ 第二十九章 血昙发芽 往生镜的镜面如水波般荡漾,常欢的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当她的手掌完全没入镜中时,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骤然袭来。 “砰!“ 她重重摔在镜中世界的青石板上,暗红长发散落一地。 记忆小人从她衣领里滚出来,头顶的昙花已经萎靡不振。 “这里不对劲“小人颤抖着指向四周。 常欢撑起身子,瞳孔骤然收缩——这哪里是什么镜中世界? 分明是常家祠堂! 但与她记忆中的祠堂不同,这里的梁柱上挂满血色绸缎,每块灵牌都倒扣在供桌上,香炉里插着的不是线香,而是一支支染血的箭矢。 最诡异的是,祠堂正中央悬挂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常欢现在的模样,而是她被金箭穿心那天的景象。 “这是我的记忆?“她踉跄着走向铜镜。 “别碰!“记忆小人尖叫着拽她的头发,“镜中镜会吞噬神魂!“ 但已经晚了。 常欢的指尖刚触及镜面,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剧烈灼烧! 她痛苦地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印记处裂开一道细缝—— 一株嫩红的血昙幼苗从她血肉中钻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当第一片花瓣舒展时,母亲宁欢的声音从花苞中幽幽传来: “欢儿弑神契约“ 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常欢颤抖着伸手触碰花瓣,指尖立刻被花茎上的尖刺扎破。 血珠滴落在花蕊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娘亲?“她轻声呼唤,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血昙花突然完全绽放! 花蕊中射出一道青光,在她面前凝聚成宁欢的虚影。 但与常欢记忆中的温柔模样不同,眼前的宁欢双眼空洞,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第七代弑神者“宁欢的虚影机械地重复着,“验证程序启动“ 常欢如遭雷击。这不是她母亲! 至少不完全是——这是存储在血昙花中的记忆残片,被某种力量扭曲成了指令! “验证什么?“她厉声质问,“谁在验证我?“ 宁欢的虚影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按在她额头。刹那间,祠堂景象轰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青铜密室。 常欢看到七个水晶棺整齐排列,每个棺中都躺着一个“自己“。 “实验体789号,第七次轮回。“宁欢的声音变得冰冷,“记忆污染度79危险阈值“ 常欢突然明白过来——血昙花是检测装置!母亲当年种在她体内的不是祝福,而是一个监控系统! “不“她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灵牌散落一地,露出背面刻着的字: 记忆小人突然跳到她肩上:“快看花蕊!“ 常欢低头,发现血昙花的花蕊中藏着一枚微小的玉简。 她刚取出玉简,整株血昙就剧烈颤抖起来,花瓣片片凋零。 “欢儿“宁欢的声音突然变得真切,带着她熟悉的温柔,“若你听到这段留言,说明初代已经“ 声音戛然而止。 玉简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常欢只来得及看清第一行: 【弑神契约真相:燕昭非敌,昊苍非凶,真正的恶】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常欢疯狂擦拭玉简,却听到记忆小人发出一声尖叫—— 铜镜中的“常欢“正在往外爬! 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一只苍白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那只手上戴着常欢再熟悉不过的玉镯,正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 “它要取代你!“记忆小人撕扯着她的耳朵,“快毁了镜子!“ 常欢举起幽冥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血昙花的根系已经蔓延到她全身,将她牢牢固定在地上。 更可怕的是,这些根系正在往她心脏里钻! “验证失败。“宁欢的虚影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实验体789号,执行清除程序“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常欢的视野开始模糊,隐约看到镜中的“自己“已经完全爬出,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她发间的三缕金丝突然发出耀眼光芒! 燕昭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炸响: “常欢!血昙花是初代的眼睛!“ 这句话如同惊雷劈开迷雾。常欢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幽冥剑刺入自己心口! “噗嗤——“ 剑锋精准挑出血昙花的根系,带出一蓬黑血。 宁欢的虚影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瞬间烟消云散。镜中的“常欢“也如遭雷击,身体开始崩溃。 “你怎么可能“它扭曲着脸,声音却变成紫衣人的语调。 常欢跪在地上喘息,看着那个冒牌货重新被拉回镜中。 在镜面恢复平静前的最后一刻,她分明看到镜子里闪过一个画面: 燕昭被七条锁链禁锢在往生镜深处,胸口插着半截白玉簪——正是她母亲的那支! 记忆小人虚弱地爬到她肩上:“现在你明白了吧?血昙花发芽意味着“ “初代已经醒了。“ 常欢擦去嘴角血迹,看向祠堂外突然出现的血色月亮,“而祂正在通过这朵花看着我。“ 第三十章 往生镜碎 血色月光穿透祠堂残破的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常欢跪坐在血泊中,指尖轻触心口那七道新生的伤疤。 每一道疤痕下都传来诡异的脉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还剩多少时间?“她嘶哑着嗓子问道。 记忆小人趴在她肩头,身体已经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墙壁。“最多三个时辰“它气若游丝地拽了拽常欢的一缕白发,“我的能量要耗尽了“ 常欢望向祠堂中央那面铜镜。 镜面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道裂缝里都渗出金色液体——那是燕昭的血。 最骇人的是,镜中倒映出的不再是她的幻象,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黑暗中隐约可见七条锁链的轮廓。 “他一直在镜子里“常欢突然攥紧那半截白玉簪,簪尖刺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三百年前就是。“ 记忆小人艰难地爬到她的手背上:“你终于想起来了?“ 零碎的画面在常欢脑海中闪回:燕昭石化右臂的真正原因、母亲剜出左眼的真相、初代弑神者被封印前的诅咒这些记忆像烧红的铁钉般一根根钉入她的太阳穴。 “啊!“她抱头惨叫,暗红长发瞬间褪色成灰白。 更可怕的是,那些发丝开始自发地扭动纠缠,渐渐编织成七条细长的辫子——与镜中锁链的数量一模一样! 记忆小人突然惊恐地指向铜镜:“快看!“ 镜中的黑暗沸腾起来。 七条锁链剧烈晃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 伴随着锁链的震动,祠堂里倒扣的灵牌一个个立起,露出背面血淋淋的新字迹: “砰!“ 第一块灵牌炸裂。 常欢本能地挥剑格挡,碎片却绕过幽冥剑,直接没入她的心口伤疤。 剧痛中,那处疤痕竟愈合如初,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 “这是契约印记?“她低头看着胸口,那些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记忆小人突然尖叫着跳起来:“不对!这是初代在改写契约!“ 仿佛印证它的话,祠堂四壁突然渗出粘稠的黑血。 血泊中浮起无数张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接受传承成为新的弑神者“ 常欢的视线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看到母亲宁欢站在血泊中央,手中捧着一朵盛开的血昙花。 “欢儿“宁欢温柔地呼唤,“来拿你的礼物“ 幽冥剑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 剑柄眼球疯狂转动,流下的不再是血泪,而是金色的液体——与镜中渗出的如出一辙! “别过去!“记忆小人拼命扯她的耳朵,“那是初代制造的幻象!你母亲早就“ 它的话没能说完。 常欢胸口新生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血光,七道疤痕同时裂开,血昙花的根系再次疯长! 这一次,那些根系直接缠住了她的心脏。 “呃啊——“她跪倒在地,看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幽冥剑竟对准了记忆小人! “快走“常欢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右眼流下一行血泪。 记忆小人却没有躲避。 它摘下头顶即将凋零的昙花,轻轻按在常欢眉心:“记住真正的敌人是“ “咔嚓!“ 幽冥剑贯穿小人身体的瞬间,那朵昙花化作无数光点涌入常欢脑海。 海量信息如洪水般冲刷她的神识:往生镜的制造图纸、弑神契约的原始版本、初代与紫衣人的真实关系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段画面——三百年前,燕昭与宁欢并肩站在往生镜前。 宁欢亲手将白玉簪插入镜面,而燕昭用石化右臂击碎了镜中初代的投影! “原来如此“常欢的灰白长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重新染上暗红。 她猛地拔出心口的血昙根系,黑血喷溅在铜镜上。 镜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裂痕迅速扩大。 常欢趁机举起幽冥剑,剑身燃起青金交加的火焰。 “初代!“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你以为靠这些把戏就能控制我?“ 祠堂突然剧烈震动。 所有灵牌腾空而起,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弑“字。血泊中的无数人脸同时发出尖啸,声浪震得梁柱崩塌! 常欢不退反进。 她踏着飞溅的碎石冲向铜镜,幽冥剑携着雷霆之势劈下—— “铮!“ 剑锋与镜面相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常欢看到镜中浮现出七重幻影:渔女、新娘、女将军直到第六世的宁欢。她们同时伸出手,与常欢的剑势合为一体。 “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往生镜彻底粉碎!无数镜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常欢不同时期的模样。 而镜框坍塌后露出的黑洞里,七条锁链哗啦作响,尽头赫然是奄奄一息的燕昭! “燕昭!“常欢扑向黑洞。 就在她即将触及锁链的瞬间,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崩塌。 那些悬浮的镜片突然调转方向,全部对准常欢激射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燕昭睁开了眼睛。 他的石化右臂已经完全碎裂,但左眼却亮起前所未有的金光: “常欢接住!“ 他从胸口扯下半块长生锁,用尽全力抛来。常欢飞身接住,发现锁芯处嵌着一枚染血的昙花花瓣——正是记忆小人消失前摘下的那朵! 镜片风暴袭来的刹那,花瓣绽放出耀眼青光。 常欢眼前一黑,感到自己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当她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现实世界的镜窟入口。 手中紧握着半块长生锁,而面前的往生镜只剩下残缺的镜框,镜框上沾满了金色血液。 更诡异的是,她的七缕发辫不知何时自行编好,每缕辫梢都系着一小截锁链碎片 第三十一章 头骨法器 往生镜窟外,常欢跪在血色溪流边,七缕系着锁链碎片的发辫垂落水面,荡开一圈圈暗金色的涟漪。 她盯着水中倒影——心口七道疤痕已经愈合,却留下了无法消除的符文印记,像七只紧闭的眼睛。 “咳“ 一口黑血吐进溪水,瞬间被湍流冲散。 常欢抹去嘴角血迹,从怀中取出那半块长生锁。 锁芯处的昙花花瓣早已枯萎,却仍散发着微弱青光。 “燕昭“她指尖轻抚锁面上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常乐幼时刻下的歪扭字迹——“阿姐长命百岁“。 突然,幽冥剑在鞘中剧烈震颤。 常欢警觉抬头,看到三只恶鬼正匍匐在溪对岸的乱石间。 它们脖子上都挂着残破的玉牌,依稀可见“余“字。 “余邱雨的走狗?“常欢冷笑,魔纹在颈侧若隐若现。 恶鬼们却反常地没有攻击,反而颤抖着捧出一物——是个沾满泥土的紫檀木盒。 最年长的恶鬼向前爬了几步,将木盒推入溪水: “小姐说物归原主“ 木盒顺流漂来,常欢用剑尖挑开盒盖。 里面竟是一块头骨碎片,额心处刻着细小的“七“字! 记忆如闪电劈入脑海——这是余邱雨贴身婢女小七的头骨!当年常欢被囚禁时,只有这个婢女偷偷给她送过水 “余邱雨什么意思?“常欢剑指恶鬼,暗红长发无风自动。 恶鬼们突然抱头哀嚎,腐烂的躯体像蜡一般融化。 它们的眼珠弹出眼眶,在空中炸开成血雾。血雾中浮现出一段记忆画面: ——小七被吊在刑架上,余邱雨用金针一点点挑开她的头皮;——头骨被活生生剥出时,额骨上已经刻满了咒文;——最后画面定格在地牢某处,墙上用血画着常家祠堂的布局图! 常欢猛地攥紧头骨碎片。 锋利的骨缘割破掌心,黑血渗入骨缝的刹那,碎片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常小姐救我“ 这声惨叫蕴含着极强的怨力,方圆十丈内的三只低阶恶鬼瞬间爆体而亡!常欢也被震得耳膜出血,左耳彻底失聪。 “小七?“她将头骨贴近完好的右耳,“余邱雨对你做了什么?“ 头骨嗡嗡震动,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牢往生镜复制品小姐快逃“ 常欢瞳孔骤缩。 她突然明白余邱雨送回头骨的用意——这是挑衅,更是陷阱! 但要想找到余邱雨的地牢,她必须 “对不起。“她轻声说,随后将头骨重重按在自己心口的符文上! “啊——!!!“ 头骨中的残魂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常欢的七道疤痕同时迸发血光,形成诡异的吸力。 小七的记忆被强行抽取出来,在常欢脑海中重组: ——地牢位于仙界坠星崖下,入口伪装成枯井;——里面藏着余邱雨仿制的往生镜碎片;——最骇人的是,镜前跪着一排傀儡,每个都长着常欢的脸! 记忆读取完毕的瞬间,头骨“咔嚓“裂成两半。常欢颤抖着松开手,发现掌心的伤口里嵌着几粒金色碎屑——是往生镜的残渣! “原来如此“她冷笑,“余邱雨在批量制造常欢“ 幽冥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 常欢警觉回头,看到溪水上游飘来一盏人皮灯笼。 灯笼表面浮现出小七痛苦的脸,而提灯者竟是—— “昊苍?“ 白衣胜雪的仙君踏水而来,腰间却挂着常欢从未见过的黑色玉佩。 更诡异的是,他的影子有七颗头颅! “常姑娘。“昊苍在十步外停住,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邱雨让我来传话。“ 他轻轻晃动灯笼,小七的脸扭曲变形,嘴被无形的力量扯到耳根:“她说你母亲的白玉簪“ “还差最后半截。“ 常欢的幽冥剑瞬间出鞘! 但剑锋穿透的只是昊苍的残影。 真正的昊苍出现在她身后,冰凉的手指拂过她的发辫: “你发间的锁链是燕昭的封印?“ 常欢一个肘击逼退昊苍,转身时七缕发辫无风自动,锁链碎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这才注意到,昊苍的瞳孔深处闪烁着与紫衣人如出一辙的紫光! “你不是昊苍。“她剑指对方咽喉,“你是初代的“ “容器。“昊苍微笑着接话,嘴角突然裂开至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金色牙齿,“就像燕昭曾经是守护者的容器一样。“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常欢脚下的溪水突然沸腾,无数苍白手臂破水而出! 这些手臂腕部都系着红绳,绳上挂着与常欢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 “看看你的姐妹们。“昊苍的声音忽远忽近,“第七代实验体可不只你一个“ 常欢暴起挥剑,斩断最先袭来的五条手臂。 但更多的手臂缠上她的脚踝,每只手的触碰都让她心口的符文灼烧般剧痛。 “滚开!“她催动魔纹,暗红长发如利刃般扫过水面。 手臂们突然同时松开,缩回水中。昊苍的身影也开始消散,唯有那盏人皮灯笼留在原地。灯笼里传出小七最后的哀鸣: “常小姐地牢里有活着的二小姐“ 常欢如遭雷击。二小姐?常乐?! 她疯了一般扑向灯笼,却在触碰的瞬间,灯笼炸成一团紫火。 火焰中浮现出一幅地图——正是通往坠星崖地牢的路径! 地图最下方,余邱雨的字迹如毒蛇般蜿蜒: 常欢的七道疤痕同时渗出黑血。 她擦去血迹,拾起地上裂成两半的头骨碎片,将它们狠狠按进幽冥剑柄的眼球宝石中。 “小七,“她轻声道,“借你的眼睛一用。“ 宝石“咔嚓“碎裂,重组后的瞳孔里浮现出小七生前的视野——这将是指引她找到地牢的“罗盘“。 而发辫间的锁链碎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光 第三十二章 鬼市骨匠 坠星崖下的阴风裹挟着腐臭味,吹得常欢发辫间的锁链碎片叮当作响。 她蹲在枯井边沿,指尖轻触幽冥剑柄上新生的“小七之眼“。 宝石瞳孔中映出的不是井底景象,而是一道道紫黑色的能量轨迹——那是仿制往生镜残留的波动。 “果然在这里“常欢眯起右眼,左耳的残缺让她的平衡感有些失调。 小七头骨中的记忆显示,地牢入口被三重禁制封印,硬闯会触发余邱雨布置的诛仙阵。 她需要一件能骗过禁制的法器。 鬼市的入口藏在坠星崖西侧的裂谷中。 常欢踏着嶙峋怪石下行时,心口的七道符文突然灼痛起来。 掀开衣襟一看,最上方的那道疤痕已经变成了暗紫色,像一只半睁的眼睛。 “初代在窥探“她咬牙扯下发间一缕系着锁链的头发,按在疤痕上。 锁链碎片触及皮肤的瞬间,传来燕昭遥远的声音: “别信骨匠“ 声音戛然而止。 常欢皱眉看向裂谷深处——摇曳的绿色鬼火中,隐约可见一座由各类骸骨搭建的畸形楼阁。 屋檐下悬挂的人皮灯笼在阴风中旋转,每盏灯笼表面都浮动着痛苦的人脸。 “亡者当铺。“常欢念出门匾上的血字,幽冥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 推开门扉的瞬间,数百道视线同时刺来。 鬼市里的顾客千奇百怪:缺了半边身子的尸仙、长着人脸的蜘蛛、裹着寿衣的僵尸它们齐刷刷停下交易,腐烂程度不一的眼睛盯着常欢心口的紫色疤痕。 柜台后的骨匠抬起头。 他全身裹在褪色的裹尸布里,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灰眼,手指像干枯的树枝般搭在台面上。 “稀客啊。“骨匠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棺材板,“灭世魔胎居然光临寒舍。“ 常欢将裂成两半的头骨碎片拍在柜台上:“做盏人皮灯笼。“ 骨匠的灰眼闪过一丝异色。 他伸出鸟爪般的手,指尖刚触碰到头骨,碎片中就传出小七撕心裂肺的尖叫: “痛啊——!!“ “怨气够足。“骨匠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但缺了最关键的材料。“他敲了敲柜台,上面浮现出血字: 【需以亲者泪润笔,仇者血为墨】 常欢冷笑,左手猛地刺入自己心口的疤痕。 黑血涌出的刹那,整个鬼市的灯火同时暗了一瞬。 骨匠倒退两步,裹尸布下的身躯明显颤抖起来。 “够了吗?“她将沾血的手指按在头骨上。 骨匠还没回答,头骨突然自行飞起,在半空疯狂旋转。 小七的残魂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常小姐求您报仇杀了她杀了余邱雨!!“ 声浪化作实质化的黑色波纹,常欢的左耳再次涌出鲜血——本就残缺的听力几乎完全丧失。 鬼市里十几个低阶鬼物当场爆体而亡,连骨匠的裹尸布都被震裂一角,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肉。 “再加这个。“常欢扯下一根系着锁链的发辫,扔在柜台上。 发丝脱离的瞬间,她右眼的视力突然模糊了一瞬。 骨匠贪婪地抓起发辫。锁链碎片在他掌心发出刺眼的金光,灼得他手掌“滋滋“作响,但他死死攥住不放:“天罚之锁有意思!“ 他转身掀开一道骨帘,示意常欢跟上。 里屋中央摆着一口青铜鼎,鼎内沸腾的液体中沉浮着各种人体器官。 骨匠将头骨碎片和发辫一起投入鼎中,鼎内顿时传出凄厉的哭笑声。 “看着。“骨匠突然掐住常欢的后颈,强迫她直视鼎内,“这是你欠她的。“ 沸腾的液体渐渐透明,映出一段常欢从未见过的记忆: ——小七蜷缩在地牢角落,怀里护着半块发霉的糕点;——余邱雨踩着她的手背,金针一点点挑开她的指甲;——最骇人的是,画面角落的铁笼里,关着一个与常乐长相酷似的少女! “乐儿?!“常欢想要凑近看,画面却突然扭曲。 鼎中的液体剧烈翻滚,将头骨碎片和发辫熔炼成一盏畸形灯笼——灯罩是小七的头皮,灯架是她被拆散的肋骨,而灯芯 竟是那截缠绕着锁链的发辫! 骨匠提起灯笼,往灯芯处滴了一滴自己的腐血。 火焰“腾“地燃起,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火光中,小七生前的记忆不断闪回,最后定格在那间藏着仿制往生镜的地牢。 “拿好。“骨匠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仿佛直接在常欢脑中响起,“这盏灯能照出所有伪装,但每用一次“ 他故意停顿,灰眼盯着常欢的左耳:“都会吃掉你一部分感知。“ 常欢接过灯笼。 就在触碰的瞬间,灯芯火焰突然蹿高,映出骨匠裹尸布下的真容——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张与燕昭有七分相似的金色面具! “你!“ 她刚要拔剑,鬼市突然地动山摇。 所有悬挂的人皮灯笼同时炸裂,顾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骨匠退到阴影中,裹尸布完全脱落,露出下面半石化的身躯。 “快走吧,弑神者。“他的声音变成了常欢熟悉的沙哑音色,“余邱雨已经发现你了“ 常欢震惊地认出,那是燕昭右臂的声音! 骨匠的身躯开始崩解,在完全消散前,他抬手点了点常欢心口的疤痕:“七重封印七重考验你才通过第一个“ 震感越来越强。 常欢提着人皮灯笼冲出亡者当铺,发现坠星崖上空的云层变成了紫黑色——余邱雨启动了护山大阵! 灯笼突然剧烈闪烁,小七的声音从中传出:“快从尸仙的通道走“ 常欢转头看向鬼市角落。 一个没了下半身的尸仙正拼命朝她招手,身旁是条散发着腐臭的下水道。 “走水路“尸仙的腹腔发出空洞的回音,“镜子的复制品怕水“ 常欢犹豫了一瞬,还是钻入了那条黏滑的通道。 在黑暗完全吞噬视线前,她最后回望了一眼——骨匠的残躯已经化作金色尘埃,而那尘埃在空中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七“字。 水道中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常欢借着灯笼的微光前行,发现水面漂浮着许多细小的镜片。 每片镜子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模样,但所有倒影的右眼 都闪烁着与紫衣人如出一辙的紫光! “常小姐“灯笼里的小七突然惊恐地说,“那些镜子它们在记录你“ 常欢挥剑击碎最近的几片镜子,却听到余邱雨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印证她的话,常欢的左臂突然传来刺痛。 她卷起袖子,发现皮肤下不知何时嵌入了十几粒镜片碎屑,每片上都刻着细小的“七“字。 最可怕的是,这些碎屑正沿着血管,缓缓流向她的心脏 第三十三章 刻骨刀 水道尽头的污水突然变得滚烫。 常欢的左臂皮肤下,那些镜片碎屑已经移动到肘部,在皮下凸起细小的棱角。 每往前爬一寸,碎屑就往心脏逼近一分。 “快了“人皮灯笼里的小七声音微弱,“前面就是“ 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前方袭来。 常欢猝不及防被卷入漩涡,污水中漂浮的镜片全部朝她聚拢,像无数嗜血的萤火虫。 “噗通!“ 她重重摔在一间石室里。 墙壁上嵌满往生镜的碎片,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不同时期的“常欢“——渔女、新娘、女将军第六块碎片里,宁欢跪在血泊中,正将一支白玉簪插入自己的心脏。 “欢迎来到我的陈列室。“余邱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常欢抬头,看到石室顶部悬挂着数十具尸体,全都穿着常家服饰。 最中央的那具尸体被剥了皮,血肉模糊的胸腔里放着一面铜镜——正是仿制的往生镜! “喜欢吗?“余邱雨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把玩着一把骨刀,“我按照你家族谱,一个不落地都请来了呢~“ 她的指尖抚过刀身,刀面上浮现出“常乐“二字。常欢的幽冥剑瞬间出鞘,但剑锋刚触及余邱雨衣角,整个人就僵住了——那些皮下镜片突然同时发烫,像烧红的铁钉般钉住她的经脉! “别急嘛。“余邱雨用骨刀挑起常欢的下巴,“先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她拍了拍手,悬挂的尸体突然齐齐抬头。最靠近仿制往生镜的那具“尸体“动了动手指,露出与常乐一模一样的脸! “乐儿?“常欢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少女缓缓睁眼,瞳孔却是与紫衣人相同的紫色。 她机械地转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阿姐“ 这不是常乐!至少不完全是——常欢能看到少女后脑连接着无数细如发丝的镜线,一直延伸到仿制往生镜中。 “镜傀。“余邱雨得意地晃了晃骨刀,“用往生镜碎片和常家血脉做的。虽然只有三成活人的魂魄“ 她突然将骨刀刺入镜傀胸口,少女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常欢心口的七道疤痕同时迸裂,黑血喷涌而出! 常欢跪倒在地,皮下镜片已经移动到锁骨位置。人皮灯笼里的火苗忽明忽暗,小七的残魂发出绝望的呜咽。 就在余邱雨举刀走向镜傀的瞬间,石室突然剧烈震动!一块巨石砸落,精准击碎了她手中的骨刀。 “谁?!“余邱雨厉喝。 烟尘中传来锁链碰撞的声响。一道金光破空而来,重重钉在仿制往生镜前——是把通体漆黑的断刀,刀身缠着常欢熟悉的金纹锁链! “刻骨刀“余邱雨脸色骤变,“燕昭?!“ 断刀突然自行飞起,刀柄重重砸在常欢心口。七道疤痕被这一击震得血流如注,但那些皮下镜片也被逼出体外! “啊!“常欢喷出一口黑血,镜片碎屑混着血块落在地上,每一片都映出紫衣人的脸。 刻骨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她手中。刀身触碰到掌心血迹的刹那,燕昭的声音在她识海炸响: “若复仇,就把仇人名字刻进骨髓。“ 常欢没有丝毫犹豫。她反手握刀,直接刺入自己的脊椎! “噗嗤——“ 第一刀刻下“余邱雨“三字。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血珠渗出后竟凝成“弑“字悬在半空。 余邱雨尖叫着扑来,却被血字震退。常欢继续刻着,每一笔都带出黑血与记忆: 【常家七十二口】【婢女小七】【鬼将裂骨魔】 每刻一个名字,就有一段记忆涌入刀身。当第七十二个名字完成时,常欢的脊椎已经变成了一柄活的“刀鞘“,而刻骨刀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余邱雨惊恐地发现,仿制往生镜中的影像正在消失。那些“常欢“的倒影一个接一个转身,朝镜外的常欢单膝跪地! “不这不可能!“她疯狂掐诀想要控制镜傀,却看到少女眼中的紫光正在褪去。 常欢缓缓站起。她的暗红长发完全变成了锁链的材质,七缕发辫无风自动。刻骨刀在她手中延伸变形,最终化为一柄脊骨状的长剑。 “余邱雨。“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回响,“看看你的镜子。“ 仿制往生镜中,此刻映出的不再是常欢的倒影,而是一具跪着的紫衣骷髅! 余邱雨如遭雷击,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她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把真相还给你。“常欢举起脊骨剑,“你以为紫衣人给你的是力量?“ 剑锋划过,仿制往生镜应声而裂。镜中的紫衣骷髅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余邱雨的脖子:“没用的棋子就该“ 余邱雨的惨叫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像破碎的瓷器般裂开,露出里面紫黑色的内核——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镜傀! 常欢转向那个酷似常乐的少女。 少女眼中的紫光已经完全消失,正茫然地环顾四周:“阿姐这是哪“ 刻骨刀突然从常欢手中脱落,重新变回断刀模样。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脊椎上刻着的七十二个名字正在发光,每一个“弑“字都连接着一段锁链,而这些锁链的另一端 全部没入虚空,不知通向何处。 “乐儿“常欢抱住少女,却在触碰的瞬间感到一丝异样——少女的体温太低,心跳也太规律,就像 就像精心制作的傀儡。 怀中的“常乐“突然咧嘴一笑,紫光重新在眼中亮起:“阿姐你上当了“ 她胸口裂开一个大洞,无数镜片碎屑喷涌而出,瞬间刺入常欢全身! 第三十四章 废径剑气 镜傀炸裂的瞬间,常欢本能地护住心口七道疤痕。 无数镜片碎屑如暴雨般射来,却在触及她脊椎上刻着的七十二个名字时,被突然浮现的血色“弑“字尽数吞噬。 “阿姐救我“ “常乐“的残躯在地上抽搐,紫光从她七窍中流泻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一行小字: 常欢的脊椎突然剧烈灼痛。 刻骨刀留下的七十二个名字同时发光,锁链虚影从她背后延伸而出,竟与空中紫字形成共鸣! “这是坐标?“她忍着剧痛伸手触碰紫字,指尖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剑气划伤。 “铮——“ 清越剑鸣响彻石室。 常欢猛地回头,看到仿制往生镜的碎片正在重组,镜中浮现出昊苍的身影。 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剑,而是半截染血的婚书! “常姑娘。“镜中昊苍的声音温和依旧,“你走错路了。“ 幽冥剑突然自行出鞘,剑柄眼球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常欢顺着望去,发现人皮灯笼滚落在墙角,火光映照出的不是墙壁,而是一条隐蔽的隧道——隧道入口处残留着几道金色剑气,正是当年昊苍的“落霞剑法“痕迹。 “仙界废径“小七的声音从灯笼里传出,“这是昊苍仙君偷偷挖的“ 常欢刚迈出一步,镜中昊苍突然挥动婚书。 一道金光劈裂空气,她匆忙侧身,剑气仍划破左肩。 鲜血滴落在地,竟自动组成婚书上的文字: 更诡异的是,这些血字开始吸收周围的镜片碎屑,转眼凝聚成缩小版的婚书虚影!虚影中传出紫衣人的轻笑: 整个石室突然开始崩塌。常欢抓起人皮灯笼冲向废径入口,身后的“常乐“镜傀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身体化作紫色火焰席卷而来。 “快!“灯笼里的小七尖叫,“剑气要触发警报了!“ 常欢纵身跃入废径。就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三道昊苍留下的金色剑气突然活化,如游龙般追着她袭来! “砰!“ 第一道剑气击中她后背,常欢喷出一口鲜血。血珠溅在隧道壁上,竟显出婚书背面的隐藏条款: 【若违约,魂飞魄散】 第二道剑气直取她心口。常欢用幽冥剑格挡,剑柄眼球突然流下血泪——它认出了这是真正昊苍的剑气! “昊苍“常欢咬牙闪避,“你到底是哪边的?“ 最后一道剑气最为刁钻。它绕过所有防御,精准刺入她脊椎上的第七十二个名字——“常乐“二字顿时黯淡无光。 “啊!“常欢跪倒在地,刻骨刀留下的伤口全部崩裂。 黑血顺着脊椎流下,在废径地面上绘出一幅诡异的地图——正是通往仙界禁地的路线! 灯笼里的小七突然惊恐万分:“不好这是陷阱“ 常欢强撑着站起,发现黑血绘制的地图正在吸收废径中的剑气。 每吸收一道,图上就多出一个红点,很快连成七个血色星辰——正是北斗炼魂阵的阵眼位置! “紫衣人“她擦去嘴角血迹,“你连昊苍的剑气都能操控?“ 前方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常欢抬头,看到废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 月光勾勒出他熟悉的轮廓,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昊苍?“常欢握紧幽冥剑,剑柄眼球却反常地闭上。 人影走近,露出那张她曾经深爱的脸。 但常欢立刻注意到异常——他的影子有七个头,每个头上都长着紫色眼睛。 “常姑娘。“假昊苍微笑着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支白玉簪,“我来赴约了。“ 常欢的视线模糊了一瞬。簪子确实是母亲的,但持簪的手腕上却戴着她从未见过的紫色珠串。 就在她迟疑的刹那,假昊苍突然暴起! 他手中的白玉簪化作利刃,直刺她心口最中央的那道疤痕。 “叮!“ 幽冥剑自动护主,却只挡住半招。簪尖还是划破了常欢的锁骨,鲜血喷溅在对方脸上——那张昊苍的面皮立刻开始融化,露出下面紫黑色的镜面材质! “镜傀!“常欢暴退数步,脊椎上的名字一个个亮起,“你不是昊苍!“ 假昊苍的身体像融化的蜡一般塌陷,最终化为一滩紫黑色液体。液体中浮起半张婚书,上面的“永结同心“四字正被某种力量缓缓擦除。 常欢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自己左肩的伤口——那里浮现的婚书文字也在消失!随着文字消失,她感到某种束缚正在松动 “原来如此。“她冷笑,“婚书是双向契约。“ 幽冥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常欢回头,看到废径入口处站着真正的昊苍。他的白衣染血,手中握着的却不是剑,而是常欢再熟悉不过的物件—— 那支她亲手绣的“永结同心“剑穗,如今只剩半截。 “常欢。“昊苍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快走他们在用婚书追踪你“ 他话未说完,七道紫光突然从天而降,将他钉在原地。昊苍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胸口浮现出与常欢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 最骇人的是,印记中央插着半截白玉簪——正是常欢母亲的那支! “昊苍!“常欢想要冲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锁链虚影拦住。 “记住“昊苍用最后的力量扯下胸口的昙花印记扔给她,“往生镜的真相在“ 紫光轰然炸裂。常欢只来得及接住那枚印记,就看到昊苍的身体碎成无数光点。光点中浮现出七十二道模糊身影——全是常家亡魂! 人皮灯笼突然剧烈燃烧。小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常小姐我看到了婚书背面“ 火焰映照下,常欢终于看清了灯笼内壁一直隐藏的文字: 【弑神者与守护者,永世相随】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废径尽头传来镜面破碎的声响。紫衣人的笑声由远及近: 常欢捏碎昊苍给的印记,任由黑血绘制的地图包裹全身。在传送法阵启动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紫衣人手中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水晶瓶,里面漂浮着常乐完整的魂魄! 第三十五章 时间流速 黑血地图包裹全身的刹那,常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紫衣人手中那个水晶瓶——常乐的魂魄在瓶中疯狂拍打内壁,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乐儿!“ 常欢的呼喊被空间撕裂的巨响淹没。 当她再次恢复意识时,正跪在一座青铜祭坛上。 暗红长发垂落,发梢滴落的血珠在祭坛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凹坑。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常欢猛地抬头,看到燕昭的虚影悬浮在半空。 他的状态比上次更加糟糕:石化右臂完全消失,左眼不断渗出金色血液,胸口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里,紫黑色雾气翻涌得更加剧烈。 “这是哪?“常欢撑起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指尖开始透明化,“我的身体!“ “时间夹缝。“燕昭的虚影落在她面前,“仙界一日,炼狱一年。你已经在废径耽搁了六个时辰。“ 他抬手点在常欢眉心,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涌入: ——紫衣人站在往生镜前,将七滴金血滴入镜面;——镜中浮现出七个不同的“常欢“,每个都被锁链禁锢;——最骇人的是,第七个“常欢“心口的昙花印记里,嵌着半块长生锁! “你必须在三日内返回炼狱。“燕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否则肉身会彻底崩溃,沦为初代的容器。“ 常欢看向自己透明化的指尖,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却已经开始消散。“三日“她哑声道,“炼狱就是三年“ 燕昭的虚影突然晃动起来。 他胸口的紫黑雾气凝聚成一只利爪,正在撕扯他残存的金色能量。 “记住“燕昭用最后的力量抓住常欢的手腕,“初代需要活着的弑神者所以紫衣人才会“ 虚影轰然炸裂。常欢手中多了一块冰冷的金属碎片——是刻骨刀的残片。碎片上沾着燕昭的金血,血液自动组成一行小字: 【七重封印对应七处阵眼破之可斩时间枷锁】 “轰隆——“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 常欢脚下的青铜板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翻滚的血色云海。 云海中沉浮着无数镜片,每片镜子里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模样。 最中央的镜片最大,里面是常欢从未见过的画面:年幼的常乐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紫衣人正将一支白玉簪插入她的眉心! “乐儿!“常欢本能地伸手去抓,却听到头顶传来镜面破碎的脆响。 紫衣人踏着虚空缓步而下。 他今天换了一身装束,紫色长袍上绣着七十二朵血色昙花,每朵花蕊都是一只紧闭的眼睛。 最诡异的是,他手中提着的那盏灯笼——灯罩竟是用常乐的脸皮制成的! 他晃了晃灯笼,常乐的脸痛苦扭曲:“阿姐快走“ 常欢的脊椎突然灼痛。 七十二个名字同时发光,血色“弑“字从她背后浮起,在空中组成锁链阵图。 紫衣人见状,竟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对对对!就是这样!再愤怒一些!“ 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那里赫然是一朵与常欢一模一样的昙花印记,只是已经完全变成紫黑色! “你以为燕昭真是为你着想?“紫衣人指尖轻抚印记,“时间流速差就是他造成的!为的就是让你“ 常欢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刻骨刀残片脱手而出,精准刺入紫衣人胸口的印记。 但刀刃刚触及皮肤,就传来“叮“的一声脆响——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镜子! 碎片落地前,常欢看到每片镜子里都映着同一个场景:常乐被困在水晶瓶中,瓶外是正在透明化的“常欢“肉身! “三日“紫衣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只剩三日了哦~“ 祭坛彻底崩塌。 常欢坠入血色云海,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将刻骨刀残片狠狠刺入自己心口的疤痕。 “以血为引“她念出燕昭教过的咒文,“破界!“ 剧痛中,常欢感到身体被撕成碎片。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她已回到炼狱的血色荒原。 右手的透明化已经蔓延到手腕,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却像烟雾般飘散。 人皮灯笼早已燃尽,只剩一小块头骨挂在常欢腰间。她拿起骨片,发现上面浮现出新的字迹: 远处传来熟悉的鬼啸声。 常欢抬头,看到裂骨魔拖着残躯向她爬来。 这个曾经高大的鬼将如今只剩上半身,脊椎断口处插着七面血色小旗。 “主上“裂骨魔艰难地捧起一样东西,“燕大人留给您的“ 那是一截晶莹剔透的指骨,骨中封印着一滴金色液体——燕昭的本命精血! 常欢刚接过指骨,裂骨魔就化作一堆白骨。 七面小旗自动飞到她手中,旗面上的血色昙花突然睁开眼,齐声低语: “时间时间“ 指骨中的金血飞入常欢心口。七道疤痕同时发光,暂时遏制了右手的透明化。但代价是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骨髓里游走。 “三日“常欢握紧七面小旗,向剥皮崖方向走去,“来得及“ 她没注意到,自己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开出一朵血色昙花。 而花朵绽放的瞬间,炼狱某处的时空就会扭曲一分 第三十六章 初入药园 剥皮崖的风裹挟着细碎的骨渣,抽打在常欢脸上。 她站在崖边,望着下方被血雾笼罩的仙界药园。 右手的透明化已经蔓延至小臂,皮肤下的血管像金色的蛛网,在逐渐消散的皮肉间若隐若现。 “主上,不能再往前了。“仅剩的三名鬼将跪在她身后,最年长的蚀心鬼母捧着一件阴气森森的斗篷,“这是用余邱雨婢女们的皮炼制的隐息衣“ 常欢接过斗篷。人皮触手冰凉,内衬绣着密密麻麻的“常“字,每个字都在渗血。 她披上斗篷的瞬间,周身魔气顿时被掩盖,连发间的锁链碎片都停止了嗡鸣。 “守好这里。“她将七面血色小旗插在崖顶,“若三日后我未归“ 鬼将们突然集体颤抖。 常欢低头,看到自己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血色昙花印记——正是紫衣人胸前的图案! “时间加速了“蚀心鬼母惊恐地看着天空,炼狱的血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西沉,“主上,现在仙界一日,炼狱可能只有半日了!“ 常欢瞳孔骤缩。这意味着她原本的三日时间,突然缩短至三十六个时辰! 没有犹豫,她纵身跃下剥皮崖。 隐息衣在坠落过程中猎猎作响,袖口突然伸出无数细长血丝,在崖壁上编织成缓冲的网。 药园的防护结界近在眼前。 常欢左手握住刻骨刀残片,猛地划开右手手腕——金血溅在结界上,腐蚀出一个勉强能通过的小洞。 “嘶“ 穿过结界的瞬间,隐息衣冒出青烟。 常欢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低头看到斗篷内衬的那些“常“字正在一个个消失,每消失一个字,就有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余邱雨用金针挑开婢女们的指甲;——她们被活剥时发出的惨叫;——最可怕的是,所有记忆的最后,都闪现过紫衣人手持白玉簪的画面! 常欢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落在药园最外围的毒草区。 四周弥漫着甜腻的腐香,足有半人高的曼陀罗丛中,隐约可见巡逻仙侍的身影。 她屏息凝神,按照裂骨魔死前给的路线,向中心灵泉摸去。 随着深入,药草品级越来越高,有些甚至已经诞生灵智。 一株千年人参精从土里钻出来,好奇地拽了拽她的斗篷。 “滚开。“常欢用幽冥剑柄敲了它一下,人参精吓得喷出一团红雾,瞬间让她左臂长满疹子。 瘙痒难忍之际,心口的疤痕突然发烫。 一株嫩红的血藤从她伤口钻出,如灵蛇般扑向那片红雾,转眼吞噬殆尽。 更惊人的是,吞噬后的血藤顶端鼓起一个花苞,苞片上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与燕昭的金血如出一辙! “这是“常欢轻轻触碰花苞,指尖传来熟悉的波动。是燕昭的气息!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常欢迅速躲到一块药田石碑后,看到两名仙侍提着琉璃灯走来。 灯光映照下,他们的影子竟有七颗头颅。 “听说了吗?紫霄殿那位又发脾气了。“矮个仙侍压低声音,“就为了一株幽冥血昙。“ 高个仙侍紧张地环顾四周:“嘘!那可是初代弑神者的“ 话音戛然而止。 血藤突然从地下窜出,瞬间贯穿两名仙侍的脚踝! 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藤蔓拖入地下,只剩两盏琉璃灯滚落在地。 常欢震惊地看着血藤缩回体内,花苞又胀大一圈,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 更可怕的是,她的右手透明化竟然暂时停止了! “原来如此“她盯着花苞,“你需要仙族的血。“ 借着捡起琉璃灯的机会,常欢发现灯罩内侧刻着一幅简易地图——灵泉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标注着“血昙培育处“。 药园中心的灵泉比想象中更近。 绕过一片金丝灵竹后,雾气氤氲的泉眼出现在眼前。 泉边种着七株通体血红的灵植,每株顶端都盛开着一朵昙花,花心处却是一颗紧闭的眼球! 常欢的脊椎突然灼痛。 七十二个名字中的七个亮起微光,与那些血昙形成共鸣。 她刚迈出一步,灵泉水面突然沸腾,浮现出紫衣人的倒影: 常欢毫不犹豫地将刻骨刀残片掷向水面。 紫衣人的倒影碎裂,泉水却像活物般卷起浪涛,将她拍倒在血昙丛中。 “啊!“ 一株血昙的花苞突然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獠牙,狠狠咬住她透明化的右臂! 其他六株血昙也同时发动攻击,藤蔓缠住她的四肢,将她呈“大“字形吊在半空。 “欢迎回家,第七代。“紫衣人的声音从每朵花中传出,“这些可是用你前六世的血肉培育的~“ 常欢挣扎着看向咬住右臂的那株血昙。 獠牙间隐约可见一块玉简碎片,上面熟悉的字迹让她浑身一震——是母亲宁欢的手书! “娘亲“ 就在她分神的刹那,七朵血昙同时注入某种液体。 常欢的身体剧烈抽搐,眼前闪过六段陌生记忆: ——第一世的渔女被推下悬崖前,曾将一支白玉簪交给一个紫衣孩童;——第三世的女将军在刑场上,看到余邱雨腰间挂着常家的传世玉佩;——最震撼的是第六世,宁欢剜出左眼时,镜外站着的人竟是燕昭! “明白了吗?“紫衣人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所以为的仇人,从来都不是“ 常欢突然暴起! 她心口的七道疤痕同时裂开,血藤疯长而出,反过来吞噬七株血昙。那些獠牙花苞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却在被吞食的瞬间安静下来。 最先被吞噬的那株血昙吐出玉简碎片。 常欢接住的刹那,花苞中的獠牙突然软化,变成细小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欢儿“花苞发出宁欢的声音,“娘亲对不起你“ 血藤完全吞噬七株血昙后,顶端的花苞终于绽放。 里面没有花蕊,而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种子——与常欢心口疤痕的图案一模一样! 更神奇的是,她的右手停止了透明化,甚至恢复了些许血色。 常欢刚想取下种子,灵泉突然炸开,一道金光直冲云霄! 警报响了。 常欢咬牙扯下一段血藤,将玉简碎片和种子一起裹住,塞入心口疤痕。 就在她转身要逃时,灵泉底部突然浮起一具水晶棺。 棺中躺着的人,让她如遭雷击—— 那是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身穿初代弑神者的战甲,心口插着半截白玉簪。 最骇人的是,当常欢看向她时,棺中人的眼睛突然睁开,露出与紫衣人如出一辙的紫色瞳孔! “终于见面了“棺中人隔着水晶对她微笑,“我的转世“ 常欢的脊椎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七十二个名字中的前六个同时熄灭,唯有“常乐“二字疯狂闪烁。 她踉跄着后退,看到自己右手掌心浮现出与棺中人相同的紫色昙花印记! 常欢反手一剑,却刺了个空。 紫衣人化作雾气消散,只留下一串轻笑在灵泉上空回荡。 药园四周亮起无数火光,仙侍们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常欢强忍剧痛,捏碎最后一面血色小旗。 传送阵启动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水晶棺中的初代弑神者缓缓抬起手,对她做了个“七“的手势 第三十七章 腐毒炼制 炼狱的血雾在沼泽上方凝结成粘稠的雨幕,常欢拖着半透明的右臂,踉跄着停在腐毒沼泽边缘。 她的衣衫早已被毒瘴腐蚀得残破不堪,裸露的皮肤上爬满细密的血痕,心口的昙花印记黯淡无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蚀心鬼母佝偻着身躯跟在她身后,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骨杖,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不安。 它知道常欢现在的状态有多危险——幽冥剑的反噬尚未平息,药园一战又让她沾染了初代弑神者的紫芒,此刻的她,连最基本的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主上,您的身体“鬼母的声音嘶哑如锈铁摩擦。 常欢没有回答。 她缓缓跪在沼泽边缘,指尖插入腐臭的泥浆,任由毒液侵蚀着新生的皮肉。 药园里初代弑神者的那双紫瞳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而更令她心神震颤的,是紫衣人手中那个囚禁着常乐魂魄的水晶瓶。 “余邱雨的雪灵貂“她低语着,声音像是被炭火灼烧过,“每逢朔月,必饮瑶池仙露?“ 蚀心鬼母的骨杖微微一亮,杖头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紫霄殿内,余邱雨斜倚在云榻上,指尖捏着一柄金梳,正漫不经心地为膝上的雪灵貂梳理毛发。 那貂儿通体雪白,唯有额间一点朱砂红得刺目,碧绿的眼珠里倒映着余邱雨阴冷的笑容。梳齿间缠绕的,赫然是常家灭门夜留下的红绳。 “明日便是朔月。“鬼母的喉骨咯咯作响,“那畜生只饮寅时采集的瑶池东岸露水,余邱雨从不让旁人经手“ 常欢的右臂突然剧烈抽搐,透明化的肌肤下渗出金红色的血珠。 她盯着血滴落入毒沼,竟在污浊的泥浆表面凝成一朵七瓣昙花,转瞬又被翻涌的毒瘴吞噬。 药园里吞噬的那枚血昙种子,正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将初代残留的紫芒一点点转化为新的力量。 “取三十六只蚀骨虫来。“她扯下身上残破的隐息衣束带,声音冷得像冰,“要活的。“ 小鬼们很快拖来一笼蚀骨虫,那些拇指粗细的毒虫在铁笼里疯狂扭动,口器开合间滴落腐臭的黏液。 常欢将束带浸入毒沼,第一条蚀骨虫咬住布条的瞬间,她透明化的右臂竟恢复了一丝实质。 “继续。“ 随着更多毒虫吸附,常欢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紫纹。 当第三十六只毒虫腹部变成琥珀色时,她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血珠溅落在玉瓶上,瓶中的腐毒竟诡异地平静下来。 “血契?!“蚀心鬼母骇然失色,“主上,您用自己的精血喂养腐毒?这太危险——“ 常欢没有理会。 她盯着手中那瓶金紫交加的毒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是简单的腐毒,而是融合了血昙之力的媒介,最深处还藏着初代弑神者的紫芒。 “让它们带着这个去。“ 她将昊苍的玉佩残片交给领头小鬼,声音轻得像是耳语,“挂在余邱雨的梳妆台上。“ 小鬼们捧着伪装好的“仙露“消失在空间裂隙中,常欢踉跄着跌坐在沼泽边。 她的右臂已完全恢复,但心口的昙花印记却变成了浑浊的灰紫色。 蚀心鬼母惊恐地发现,那些紫纹的走向,竟与药园水晶棺里的初代弑神者一模一样。 紫霄殿的晨钟响起时,常欢正用幽冥剑挑出心口新生的根须。 剑柄眼球突然暴凸,投射出一幅画面——余邱雨手持金盏,雪灵貂乖巧地舔舐着“仙露“。突然,貂儿的碧眼泛起金光,额间朱砂绽放成一朵微型昙花! “不——!“余邱雨的尖叫声通过血契传来。 常欢心口的种子应声绽放。 一朵双色昙花在她胸腔盛开,左瓣是燕昭的金,右瓣是初代的紫。 而花蕊处蜷缩着的,赫然是雪灵貂的魂魄! “原来如此“她擦去嘴角黑血,恍然大悟。这不是毒杀,而是一场嫁接——将仙界灵兽与血昙之力强制融合。 现在,貂魂正与初代的紫芒在她体内厮杀,逸散的能量疯狂修复着她透明的躯体。 蚀心鬼母突然跪倒在地:“主上,您的眼睛“ 水洼倒影中,常欢的左眼变成了雪灵貂般的碧绿色,右眼仍是魔化的猩红。 她轻触眼角,突然咳出一团带着貂毛的血块。 “该去收网了。“她拔出幽冥剑,剑尖上挑着一缕余邱雨被腐蚀的发丝,声音里淬着毒,“毕竟我的好师姐,应该很想要回她的爱宠“ 第三十八章 仙仆之死 炼狱的阴风裹挟着刺骨寒意呼啸而过,常欢将残破的隐息衣又裹紧了几分。 她藏身在鬼群最稠密的阴影处,暗红色的长发与周遭翻涌的血雾融为一体。 那只雪灵貂同化后的碧绿左眼微微收缩,穿透层层鬼气望向刑台。 余邱雨要处决仙仆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炼狱各处蔓延。 自雪灵貂暴毙后,这位仙门贵女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合眼。 常欢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幽冥剑柄,剑柄处的眼球宝石不安地转动着,映照出刑台上十二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都跪下!“ 银甲仙使的暴喝震得四周鬼火一阵摇晃。十二名被特制锁链禁锢的仙仆被迫跪在玄铁刑台上,每个人脖颈上都套着刻满细密咒文的金环。 常欢眯起左眼,碧绿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金芒——那是燕昭的天罚之瞳在解析金环的构造。她清楚地看到,每个金环内部都缠绕着细如发丝的腐毒,正是她亲手炼制的那种。 “师姐饶命!我们真的没碰过仙露“ 一道素白的身影自云端飘落。 余邱雨今日竟穿着一身丧服,可发间那支血玉钗却刺痛了常欢的眼睛。 那分明是常家祠堂的供品! 常欢的右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右臂至今还残留着些许透明化,触觉时有时无。 “本君今日要看看“余邱雨指尖凝出七十二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每根针尾都缀着一小簇雪灵貂的绒毛,“谁的魂魄最会撒谎。“ 第一个仙仆的惨叫还没完全出口,金针就已经钻进了他的七窍。 常欢看着那具躯体像灌了水的皮囊般迅速鼓胀,皮肤下浮现出一个个貂形的凸起。 当爆裂声响起时,漫天血雾中竟真的飘散出几缕仙露特有的清冽气息。 “继续。“余邱雨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腕间的玉镯,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镯子上分明刻着她母亲的名讳。 第五个被拖上刑台的是个瘦小的女仙仆。当铁链松开时,她怀中突然掉出半块青玉佩。 常欢的碧瞳剧烈收缩,玉佩上那个残缺的“常“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她的太阳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妹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为她系上同样纹样的玉佩,笑着说:“阿姐,这可是我攒了十年的灵玉“可那张本该熟悉的脸在记忆里模糊成团,她竟怎么也想不起妹妹的名字!) 余邱雨显然也发现了异常。 她弯腰拾起玉佩,对着血月仔细端详,突然露出毒蛇般的笑容:“原来常家还有漏网之“ “轰隆——!“ 炼狱深处的地火毫无征兆地喷发,灼热的岩浆直冲云霄。 鬼群在混乱中尖叫奔逃,浓烟瞬间遮蔽了整个刑台。 常欢趁机弹出一缕幽冥剑气,精准地切断女仙仆脚上的镣铐。 当余邱雨挥袖驱散烟尘时,刑台上只剩十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那枚玉佩也不知所踪。 常欢在腐毒沼泽最隐蔽的角落找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仙仆。 对方的白衣早已被血浸透,却仍死死攥着那块玉佩碎片。见常欢靠近,她颤抖着从舌底吐出一枚染血的玉坠:“二小姐让我交给您“ 玉坠背面刻着半行小字:“阿姐,祠堂地窖“后面的字迹被血污浸没。 常欢的碧瞳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中浮现出往生镜的虚影——镜中的自己,正在遗忘最后一声“乐儿“的呼唤。 沼泽深处传来蚀心鬼母的呼唤,常欢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心口,那里的昙花印记正在疯狂跳动。 女仙仆突然抓住她的衣角,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手心画了一个古怪的符号——那分明是常家密室的开启咒印! “主上!余邱雨的搜魂卫队往这边来了!“ 蚀心鬼母的警告让常欢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向怀中,女仙仆已经气绝,可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眉心处浮现出一朵微型的血色昙花,与常欢心口的印记一模一样。 常欢将玉佩碎片按在昙花印记上,碎片竟慢慢融入了她的皮肤。 一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般刺入脑海: ——妹妹被铁链锁在祭坛上,胸口插着七枚透骨钉;——余邱雨手持染血的白玉簪,冷笑着将簪尖刺入妹妹的眉心;——紫衣人站在阴影处,手中水晶瓶里漂浮着常乐的魂魄 “啊——!“ 常欢抱头跪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她的暗红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竟开始滴落血珠。 蚀心鬼母惊恐地发现,那些血珠落地后都化作了细小的血色昙花,每一朵花蕊中都有一只微缩的碧绿眼睛在转动。 搜魂卫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常欢却突然平静下来。 她轻轻合上女仙仆的双眼,幽冥剑自动出鞘,剑身上的血纹比往日更加鲜艳。 “回炼狱大营。“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却让方圆百丈的鬼火同时熄灭,“我要知道余邱雨最近三个月都去过哪些地方。“ 当最后一缕鬼气消散在沼泽深处,那具女仙仆的尸体突然化作一滩血水。 血水中,一朵完整的血色昙花缓缓绽放,花蕊中隐约可见常乐模糊的面容 第三十九章 阴鬼伪装 炼狱的血雾在子夜时分变得格外粘稠。常欢站在剥皮崖边缘,凝视着掌心那枚染血的仙仆腰牌。 蚀心鬼母佝偻着身子站在她身后,骨杖顶端漂浮着一团挣扎的魂魄——正是白日里那个传递玉佩的女仙仆残留的灵识。 “主上确定要冒险?“鬼母的喉骨咯咯作响,“您的心魔誓约还未完全“ 常欢的指尖抚过腰牌上“浣纱“二字,碧绿的左眼微微收缩。 药园带回来的血昙种子正在她心口生根,每一次心跳都会牵动那些细密的根须。 她将腰牌按在女仙仆魂魄的眉心,魂魄立刻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青烟钻入腰牌。 “三个时辰。“常欢将腰牌系在腰间,暗红长发无风自动,“若子时未归,便点燃往生香。“ 鬼母还想说什么,却见常欢的身影已经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通往仙界的裂隙中。 常欢附身的仙仆躯体比她想象中还要孱弱。这具名为浣纱的婢女肉身,经脉间淤塞着大量未化开的丹药杂质,显然是长期被当作试药傀儡使唤。 她借着浣纱的记忆,熟练地避开巡逻的天兵,指尖却在触及袖中玉佩碎片时微微发抖。 (记忆闪回:妹妹被锁在祭坛上,胸口透骨钉刻着“常欢“二字) 瑶池的雾气突然翻涌,常欢急忙低头退到路旁。 一队仙娥捧着鎏金果盘飘然而过,为首的赫然是余邱雨贴身侍女。 那侍女腰间悬着的,正是常家祠堂失踪的镇魂铃! “浣纱!“一个粗粝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紫阳殿的夜露还没送去,躲在这儿偷什么懒?“ 常欢控制着这具身体瑟缩了一下,用浣纱惯常的怯懦声线回道:“奴婢这就去“ 她端着玉盘走向紫阳殿方向,却在拐角处掐了个隐身诀。 玉佩碎片在袖中发烫,指引着她转向一条被仙藤遮蔽的小径——那是通往昊苍寝殿的密道。 昊苍寝殿 殿内的陈设让常欢呼吸一滞。 青玉案几上摆着的笔洗,正是她当年亲手烧制的嫁妆。胎体上“永结同心“的暗纹已经被摩挲得发亮,边缘处那道裂痕,则是大婚当日昊苍失手摔出的。 “情劫已过,道心反乱“ 低沉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常欢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借着浣纱低垂的视线,看见昊苍白衣松散地跪坐在云榻上,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射穿她心脏的那支金箭! 箭尖上干涸的血迹突然开始蠕动,常欢体内的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血昙根须在她心口疯狂生长,碧绿左眼的视野里,金箭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文字——那根本不是诛魔箭,而是某种魂魄禁锢的法器! “谁?“ 昊苍突然转头,常欢急忙掐灭魔气。 但已经晚了,寝殿四角的镇魔柱同时亮起刺目金光。她附身的这具肉身开始崩解,浣纱的魂魄在识海中发出凄厉哀嚎。 “常“昊苍的瞳孔剧烈收缩,手中金箭“当啷“落地。 常欢当机立断震碎腰间玉佩,血昙之力瞬间爆发。 女仙仆的肉身如瓷器般碎裂,她的元神化作一缕黑烟冲向殿外,却被突然出现的金色结界弹回。 “欢儿!“昊苍的惊呼中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别碰那道“ 黑烟触及结界的瞬间,常欢看到了可怖的景象——结界上流动的根本不是仙力,而是无数个“常欢“在轮回中惨死的画面! 渔女溺亡、新娘毒杀、女将军万箭穿心每个画面里,都站着袖手旁观的昊苍! “原来如此。“常欢的元神在结界中显形,暗红长发如焰飞舞,“你们一直在收集轮回中的怨气。“ 昊苍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抬手想撤去结界,寝殿地面却突然浮现出紫黑色的阵图——是紫衣人提前布下的陷阱! 常欢的元神被强行拖向阵眼,血昙根须在剧痛中疯狂生长。 就在元神即将被吞噬的刹那,一支刻着“宁“字的玉簪破空而来,精准刺入阵眼。常欢趁机化作三十六道血影四散而逃,最后看到的,是昊苍徒手抓住玉簪时,掌心被灼烧出的森森白骨 蚀心鬼母盯着即将见底的往生香,枯爪死死攥着骨杖。 突然,香炉炸裂,常欢的元神裹挟着血雾冲出。 她的身形比离去时凝实了许多,心口的昙花印记却变成了可怖的紫黑色。 “主上!您的“ 常欢抬手制止鬼母的话。 她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块从金箭上剥落的契约碎片,上面赫然写着:“第七世情劫:弑亲证道“。碎片背面,还粘着一滴昊苍的金血。 “准备往生镜残片。“她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里传来,“我要看看,这滴血里藏着多少谎言。“ 殿外突然雷声大作。 常欢抬头,看到炼狱从未有过的紫色闪电划破长空——那是天道震怒的征兆。 幽冥剑在鞘中发出兴奋的嗡鸣,剑柄眼球里,倒映出她逐渐变成紫金色的左眼 第四十章 反间计 炼狱的血雾在子夜时分愈发粘稠,常欢站在剥皮崖边缘,指尖摩挲着一枚染血的传讯玉简。 “主上,搜魂结果出来了。“鬼母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链在石板上拖动,“紫霄殿三日后要押送一批弑神者遗物往三十三重天,说是要献祭给天道。“ 常欢的碧绿左眼微微收缩。自那日从昊苍寝殿逃回,她体内的血昙根须已经蔓延至全身经脉,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心口紫黑色的印记。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滴从金箭上剥离的昊苍金血早已凝固成琥珀状的晶体,却在月光下诡异地跳动着,仿佛仍与本体保持着某种联系。 “让魍魉过来。“她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阴影中爬出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鬼,形如幼童却生着六只不对称的眼睛。 这是炼狱特有的“谎言之鬼“,最擅长伪装与欺骗。常欢将玉简按在它额头上,魔气涌动间,玉简内的讯息被彻底篡改—— “弑神者常欢藏身炼狱第七层血藤谷,三日后子时灵力最弱。“ 魍魉的六只眼睛同时泛起幽光,贪婪地吞下这枚充满陷阱的玉简。 常欢指尖凝出一缕血昙之力,点在它眉心:“让他们意外抓到你。记住,在被搜魂前至少要撑过半个时辰。“ 小鬼的身影消失在翻腾的雾气中,常欢转身走向崖边那面残缺的往生镜碎片。 仙界的晨钟响彻云霄时,魍魉已经被铁链吊在紫霄殿的刑架上。 余邱雨一袭紫衣立于汉白玉阶前,指尖把玩着一枚刚从鬼体挖出的眼珠。 晨光透过云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说吧,小东西。“她甜腻的嗓音里淬着剧毒,“谁派你来的?“ 魍魉发出凄厉的惨叫,六只眼睛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 它忠实地执行着常欢的命令,用扭曲的鬼语重复着假情报:“是是常欢大人!她藏在血藤谷三日后子时“ 余邱雨忽然轻笑一声,染着丹蔻的指甲掐了个诀。 一道金光如毒蛇般刺入魍魉眉心,搜魂术带来的剧痛让小鬼的躯体剧烈痉挛,六只眼睛接连爆裂,黑血溅在雪白的玉阶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啊——!!!“ 炼狱深处,常欢猛地按住心口跪倒在地。 通过血昙之力的连接,魍魉的惨叫声直接在她识海中炸开——那声音竟与记忆深处妹妹常乐临终时的哀嚎一模一样! “主上!“蚀心鬼母惊恐地看着常欢的暗红长发突然褪成雪白,又迅速染回血色,“您的魂魄在震荡!“ 常欢单膝跪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魍魉的惨叫声仍在识海中回荡,而更可怕的是,她竟在搜魂术的余波中,看到了紫霄殿后殿的景象——余邱雨手中捧着一个水晶瓶,瓶内漂浮着常乐的残魂! 那魂魄的眉心处,赫然插着半截白玉簪。 子夜时分,炼狱第七层的血藤突然集体枯萎。 常欢站在谷口嶙峋的怪石上,看着仙界大军如约而至。 余邱雨手持诛魔剑立于云头,剑穗上系着的正是常家祠堂的平安结,结绳末端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 “真是愚蠢。“余邱雨轻抚剑身,剑刃映出她猩红的唇角,“为了只低贱的小鬼,竟暴露自己的藏身处。“ 常欢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盯着余邱雨腰间——那里挂着一枚染血的玉佩,正是魍魉临死前用最后一丝鬼气污染的信物。 血昙之力在经脉中沸腾,她能感觉到玉佩里藏着什么东西。 “杀!“ 余邱雨挥剑的瞬间,万千仙术照亮了整个血藤谷。 常欢突然捏碎掌心的金血晶体,昊苍的气息如惊雷炸开。 所有仙术齐齐调转方向,反而轰向紫霄殿的队伍! 混乱中,常欢的身影化作一缕血雾,直扑余邱雨后心。 她的指尖触及那枚染血玉佩的刹那,玉佩突然炸裂——里面藏着的竟是魍魉最后一颗完好的眼珠! 眼珠映照出的画面让常欢浑身冰冷:紫霄殿地牢深处,一个与常乐长相相同的少女被锁在玄铁刑架上,刑架刻满“常欢“二字。少女胸口插着七枚透骨钉,每枚钉尾都缀着一缕暗红发丝 血藤谷的厮杀声渐渐远去。 常欢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手中紧握着那枚碎裂的玉佩。蚀心鬼母从阴影中爬出,骨杖上挂着的魂灯已经熄灭了大半。 “主上,我们损失了三百鬼卒。“鬼母的声音嘶哑,“但仙界那边“ 常欢抬手打断她的话。 她的右眼紫芒大盛,视野中浮现出紫霄殿内的景象:余邱雨正在大发雷霆,命令仙侍彻查所有接触过魍魉的人。 而在她身后屏风的暗格里,那个水晶瓶微微发着光,瓶中的常乐魂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传令下去。“常欢的声音冷得像冰,“让所有鬼将做好准备,三日后随我攻入紫霄殿。“ 她转身走向炼狱深处,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血昙的根须已经深入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新的记忆碎片—— “主上,您不能再动用血昙之力了!“鬼母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袖,“再这样下去,您会“ “会变成第二个初代?“常欢冷笑,暗红长发无风自动,“那又如何?“ 她抬头望向仙界方向,左眼碧芒如鬼火,右眼紫光似妖星。 炼狱的阴风卷起她的衣袍,露出心口那朵已经完全变成紫黑色的昙花印记。 “传我最后一道命令。“常欢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若三日后我未能归来,便点燃所有往生香,打开炼狱之门。“ 蚀心鬼母的骨杖“当啷“落地。 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往生香燃尽之时,便是炼狱万鬼涌入人间之日。 常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血雾中,只有冰冷的话语仍在回荡: “既然天道不公,那便让这九霄永堕无间。“ 第四十一章 地牢救援 炼狱的血雾在子夜时分愈发浓稠,常欢站在剥皮崖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的昙花印记。 “主上,燕昭大人到了。“ 蚀心鬼母佝偻着身子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着一道几乎透明的金色虚影。 燕昭的状态比上次更加糟糕——石化右臂完全消失,左眼不断渗出淡金色的血丝,胸口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里,紫黑色的雾气翻涌得更加剧烈。 “地牢在紫霄殿正下方九丈处。“ 燕昭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三重禁制,最外层是昊苍的落霞剑气,中间有余邱雨的七情毒阵,最里层“他顿了顿,胸口紫雾突然剧烈翻腾,“是初代弑神者的血咒。“ 常欢的碧绿左眼微微收缩。 自从与雪灵貂的魂魄融合后,这只眼睛就能看穿大多数仙术伪装。 她抬手按在心口,昙花印记突然绽放出妖异的紫光,映照出地牢的大致轮廓——那竟然是一个倒悬的昙花形状! “你能进去?“她盯着燕昭越发透明的虚影。 燕昭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仅剩的左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金色的眼瞳,正是天罚之瞳的本源。他将金瞳推向常欢:“用这个,但只有半刻钟。“ 紫霄殿的地牢比想象中更加阴森可怖。 常欢借着天罚之瞳的指引,化作一缕黑烟从排水口的缝隙潜入。 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镇魂符文,每一道符文的转折处都嵌着半截指骨——那是常家族人的遗骸! 她的右眼突然刺痛,视野中浮现出往生镜的虚影,镜中的自己正被无数根锁链贯穿身体。 地牢最深处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 常欢屏息靠近,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被钉在玄铁刑架上,四肢关节处各钉着一枚锁魂钉,钉子尾部系着的红绳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老人花白的头发散乱如枯草,脸上布满干涸的血痕,却仍能辨认出——这是常家的老仆常七,当年专门照料常乐的老管家。 “夫人是您吗?“ 沙哑的声音让常欢浑身一震。 老人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微弱的光,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夫人老奴没用没能护住小小姐“ 常欢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常七竟把她错认成了已故的母亲宁欢! 她上前一步,碧瞳看清了钉在老人天灵盖上的东西——那是一枚缩小版的往生镜碎片,镜中不断闪现着常乐受刑的画面。 “常七。“她轻声唤道,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母亲特有的温柔,“我来带你回家。“ 老人的眼泪混着血水滚落。 他挣扎着想跪下,却只是让锁魂钉更深地刺入骨缝:“夫人小小姐被带走了他们用透骨钉钉子上刻着大小姐的名字“ 常欢的右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 燕昭的天罚之瞳在示警——余邱雨正在靠近!她迅速掐诀,魔气化作细刃斩向锁魂钉,却在触及红绳的瞬间被弹开。 钉子上突然浮现出昊苍的剑气,凌厉的金光直刺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虚影挡在她身前。燕昭的元神硬生生扛下这一剑,胸口窟窿里的紫雾被剑气搅得四分五裂。 “快“他的虚影淡得几乎透明,“拔钉顺序右足左肩天灵“ 常欢的指尖燃起血昙之火,按照燕昭指示的顺序猛地拔出第一枚钉子。 常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被钉住的右足瞬间化作白骨,但伤口处却没有流血,而是飘出缕缕黑烟——那是被囚禁的魂魄碎片! 第二枚钉子离体的瞬间,地牢突然剧烈震动。余邱雨的尖啸从四面八方传来:“敢动我的祭品?!“ 常欢充耳不闻,染血的手指握住天灵盖上的最后一枚钉子。 这枚钉子上缠绕的发丝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常乐及腰的青丝! “忍着点。“她轻声对奄奄一息的常七说,手上却毫不迟疑地发力。 钉子离体的刹那,往生镜碎片轰然炸裂。 常七的躯体像破布娃娃般瘫软下来,天灵处却飘出一团微弱的金光——那是他残存的记忆核心。 常欢急忙用血昙之力将其包裹,却在读取记忆的瞬间如遭雷击。 “走!“燕昭的虚影突然暴喝。 常欢抱着常七的残躯化作黑烟遁走,身后地牢的墙壁轰然倒塌。 余邱雨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她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支沾满常乐鲜血的白玉簪! 炼狱的腐毒沼泽边,常欢将常七的残魂小心安置在往生香环绕的法阵中。 老人的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格外清明。 “大小姐“他颤抖着抬起只剩白骨的手,指向自己空洞的胸口,“老奴藏了东西“ 常欢的碧瞳骤然收缩。 她看到常七的胸腔内壁上,刻着一幅微型地图——正是紫霄殿地下密室的布局!而在心脏位置,用血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昙花,花蕊处标着“乐“字。 “小小姐被关在花里“常七的气息越来越弱,“要破阵需至亲之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常欢眼睁睁看着老人的魂魄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只留下一具布满钉痕的空壳。 往生香突然剧烈燃烧,烟雾中浮现出常七最后的记忆片段: 常欢的右眼突然流下两行血泪。 她终于想起来,妹妹最喜欢吃的是西街王婆家的桂花糕,每次都会偷偷藏半块在袖子里,等着她修炼归来 “主上!“蚀心鬼母惊恐地看着她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紫黑色的血顺着裂缝渗出,“您的身体——“ “值得吗?“她突然问道。 常欢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终于明白燕昭为何能一次次为她涉险,为何胸口永远留着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三日后月蚀。“ 她转身走向炼狱深处,暗红长发无风自动,“我要让紫霄殿——血债血偿。“ 第四十二章 指骨遗物 腐毒沼泽的雾气在黎明前最为浓稠。常欢跪在常七的尸骨前,指尖悬在那根断裂的食指指骨上方。 老仆的魂魄已经彻底消散,唯有这截被锁魂钉贯穿的指骨上,还残留着些许灵光。 “主上,搜魂卫队已经过了血藤谷。“蚀心鬼母的骨杖上,七盏魂灯熄灭了四盏,“我们最多还有半刻钟。“ 常欢的碧绿左瞳微微收缩。 她小心地拾起那截指骨,指腹擦过骨面上细密的刻痕。 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在血昙之力的映照下,竟隐约显现出半个残缺的“常“字。 “常七“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指骨上,顺着纹路缓缓流淌,补全了那个字。 指骨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沿着血纹绽开。 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渗出,在雾气中勾勒出诡异的图腾。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初代弑神者的血纹! 与她体内正在蔓延的紫黑色印记如出一辙! “主上小心!“ 蚀心鬼母的尖叫划破寂静。一道金光破空而来,常欢侧身闪避,却见那金光在半空诡异地拐了个弯,直刺她手中的指骨! 千钧一发之际,燕昭的虚影突然浮现,残缺的左手硬生生抓住那道金光——竟是昊苍的一缕剑气! “走“燕昭的虚影越发透明,胸口窟窿里的紫雾几乎要将他完全吞噬,“指骨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常欢毫不犹豫地将指骨按向心口的昙花印记。 血肉撕裂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指骨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烧着她的皮肤。 当指骨完全融入印记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常七跪在密室角落,用指甲在指骨上刻下最后一道血纹;紫衣人站在阴影处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她?“;常乐被锁在血昙花蕊中央,七枚透骨钉上的“常欢“二字正泛着金光 “主上!“蚀心鬼母的尖叫将她拉回现实。 常欢抬头,看到余邱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炼狱天际,她手中那支染血的白玉簪正指向这个方向。 更可怕的是,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剧烈灼烧起来——指骨里的血纹正在与初代的力量产生共鸣! “回大营。“她哑声道,暗红长发无风自动,“该准备月蚀之战了。“ 转身的瞬间,她没看见燕昭虚影最后的表情——那残缺的嘴角,竟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炼狱大营的铜镜前,常欢凝视着自己心口的变化。 昙花印记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黑色,指骨融入的位置形成了一个细小的漩涡,正缓缓旋转着。 蚀心鬼母战战兢兢地捧来一盆腐毒水,水面映照出她越发妖异的双眸——左眼碧绿如翡翠,右眼紫芒似妖星。 “主上,鬼将们已经集结完毕。“鬼母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您的身体“ 常欢没有回答。她取出那截指骨——在融入血肉后,它竟然又重新凝聚成形,只是表面布满了血色纹路。 当她用幽冥剑的剑尖轻触骨面时,纹路突然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残缺的地图。 “这是“ “紫霄殿地脉图。“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燕昭的虚影倚在帐门处,几乎透明得看不清轮廓,“常七用魂魄烙印下来的“ 常欢的指尖抚过地图上闪烁的光点,在触碰到中央那朵血昙花标记时,指骨突然剧烈震颤。 一缕暗红色的血丝从骨缝中渗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小小的“乐“字,随即消散。 “月蚀之时“燕昭的虚影开始溃散,“地脉最弱可以“ 他的话没能说完,虚影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常欢握紧指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 这截看似普通的骨头里,不仅藏着紫霄殿的秘密,更蕴含着初代弑神者的血纹——而它现在,正在与她体内的血昙之力产生某种奇妙的共鸣。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蚀心鬼母慌张地冲进来:“主上!余邱雨派来了使者!“ 常欢冷笑一声,将指骨重新按回心口。当她走出大帐时,看到一名仙使被鬼将们按在地上,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 盒盖微微开启,里面赫然是——半块桂花糕。 常欢的右眼突然流下两行血泪。她抬手摄来玉盒,在接触到糕点的瞬间,指骨突然在她心口剧烈跳动。 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血色丝线从桂花糕上浮现,直指紫霄殿方向——那是常乐残魂的气息! “告诉余邱雨。“常欢的声音冷得像冰,“月蚀之夜,我会亲自去取她项上人头。“ 当仙使连滚带爬地逃离后,常欢独自站在炼狱最高的悬崖上。 她取出指骨,看着它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血纹在骨面上流动,仿佛有生命般缠绕着她的手指。 “常七“她轻声道,“你究竟还知道多少秘密?“ 指骨突然变得滚烫,一幅更为清晰的画面浮现在她眼前:紫霄殿地底深处,一朵巨大的血昙花在黑暗中绽放,花蕊中央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常欢握紧指骨,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初代之力与自己的血昙印记相互呼应。 月蚀将至,这场延续了三百年的恩怨,终将迎来最后的了断。 第四十三章 骨笛铸成 炼狱的夜风裹挟着硫磺的气息,吹得常欢的白发在暗红的天幕下翻飞。 她跪在枯骨荒原的中央,面前摆着三样东西:常家老仆的指骨、萧烬的魔剑、以及一截取自幽冥剑柄的眼球宝石。 萧烬站在她对面,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中的魔剑不断渗出黑雾,剑身上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低沉的剑鸣。 “想好了?“萧烬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一旦开始,就再无回头之路。“ 常欢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捧起那截指骨,指节上刻着的“常“字已经被血浸透,泛着暗沉的光。 老仆临死前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他四肢钉满锁魂钉,却仍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指骨塞进她手中,浑浊的眼里满是哀求。 “开始吧。“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萧烬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猛地将魔剑插入地面,剑身震颤,黑雾如潮水般涌出,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阵法。 阵法中央,常欢手中的指骨突然悬浮起来,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那是初代弑神者的血纹。 “以骨为媒,以煞为引。“萧烬咬破指尖,一滴黑血落在指骨上,“此笛一成,亡魂听令。“ 黑血触及指骨的瞬间,整片荒原突然寂静下来。 连呼啸的风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掐灭,只剩下魔剑的低鸣在空气中震颤。 常欢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她看到指骨开始扭曲、拉伸,逐渐变形成一截惨白的笛管。与此同时,萧烬的魔剑剧烈震动,剑身上的血纹一条条剥落,化作猩红的丝线缠绕上笛管。 “你的血。“萧烬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最后一步,需要弑神者的血。“ 常欢毫不犹豫地划破掌心。 鲜血涌出的刹那,魔剑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凝成实质的触手,疯狂吞噬她的血液。 疼痛如烈火灼烧,从伤口一直蔓延到心脏,但她死死咬着牙,任由黑雾将血液引入笛管。 笛管渐渐泛起血色,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像是有生命般蠕动,隐约组成一句古老的咒语: 【吹响时,你会听见死亡歌声。】 “成了。“萧烬猛地抽回魔剑,剑身已经黯淡无光,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煞气。 他虚弱地后退两步,将成型的骨笛抛给常欢,“试试?“ 常欢接住骨笛。 触手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直冲脑海。 她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闪过——常家祠堂的熊熊大火、妹妹坠井前惊恐的眼神、母亲宁欢将白玉簪插入心口的刹那 “每用一次,“萧烬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你就会忘记一位亲人的面容。“ 常欢猛地抬头:“什么?“ “代价。“萧烬指了指骨笛上的符文,“亡魂的力量不是白借的。吹响它,就要用记忆来换。“ 常欢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低头看向骨笛,笛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七道细小的裂痕,像七只半闭的眼睛。 “值得吗?“萧烬突然问,“为了复仇,连他们的脸都愿意忘记?“ 常欢没有回答。她只是缓缓将骨笛举到唇边,深吸一口气—— “呜——“ 第一声笛音响起时,整片荒原的地面突然裂开。 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枯骨碰撞的咔咔声连成一片。 她看到母亲宁欢的脸正在模糊。 那个总是温柔笑着、为她梳发的女子,五官正一点点消散,就像被橡皮擦去的素描。 “不“常欢的笛声颤抖了一瞬,但很快又稳住。 更多的亡魂从地底爬出,它们跪伏在她周围,空洞的眼窝齐齐望向笛声的来源。 萧烬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竟然真的“ 笛声越来越高亢,亡魂们开始发出凄厉的嚎叫。 常欢感到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是血泪。她的记忆正在被撕裂,母亲的面容已经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就在这时,幽冥剑突然自行出鞘! 剑柄上的眼球宝石疯狂转动,一道青光射出,在常欢面前凝结成记忆小人的模样。 “停下!“小人尖叫着去抓骨笛,“你会把阿娘彻底忘掉的!“ 常欢侧身避开,笛声未断。 更多的亡魂聚集而来,它们身上穿着常家的服饰,有些甚至还能辨认出生前的模样。 “七十二口“萧烬喃喃道,“她竟然真的召齐了“ 记忆小人突然扑到常欢脸上,小手死死扒着她的眼皮:“看啊!快看!“ 常欢的视线被迫聚焦——在亡魂队伍的最末端,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发间别着一朵枯萎的昙花。 “乐儿“常欢的笛声终于中断。 少女的亡魂抬起头,露出与常乐一模一样的脸。 但她眼神空洞,仿佛只是一个精致的傀儡。 “那不是真正的常乐。“萧烬冷声道,“只是骨笛根据你记忆制造的幻象。真正的亡魂,早就在往生镜里被——“ “闭嘴!“常欢厉喝。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常乐“的脸,但亡魂在触及的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骨笛上的第一道裂痕完全闭合,像一只永远闭上的眼睛。 “第一次使用,遗忘完成。“萧烬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你母亲的面容,永远消失了。“ “欢儿“ 记忆小人瘫坐在她肩头,哭得撕心裂肺:“你怎么能怎么能忘了阿娘“ 常欢攥紧骨笛,指节发白。她抬头看向剩下的六道裂痕,突然笑了,笑声沙哑如刀刮铁锈: “值得。“ 萧烬沉默地看着她,许久才开口:“下次吹响时,你会忘记谁?父亲?妹妹?还是“ 常欢将骨笛收入怀中,转身走向荒原深处。亡魂们自动分开一条路,如同恭迎它们的新王。 “谁挡我的路,“她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我就忘记谁。“ 记忆小人追着她飞去,哭喊声渐渐被炼狱的风声淹没。 而在常欢看不见的地方,骨笛上的第二道裂痕,正悄悄渗出鲜血 第四十四章 亡魂军团 骨笛的呜咽声在废墟上空盘旋,像一根细长的针,刺穿了常家祠堂死寂多年的夜幕。 常欢的指尖在笛孔上轻轻跳跃,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滴滚烫的熔岩,灼烧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她站在焦黑的梁柱之间,脚下是七十二道深浅不一的裂痕——那是亡魂沉睡的标记,是她亲手为亲人们刻下的墓志铭。 第一缕笛音落地的瞬间,地面开始蠕动。 焦黑的土壤像煮沸的沥青般翻涌,一只只苍白的手破土而出,指节扭曲地抓挠着空气。常欢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地底爬出——烧焦的锦袍还保持着死前的姿态,染血的襦裙下露出森森白骨,断裂的甲胄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它们列队而立,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在月光下形成一片惨白的浪潮。 最前方的那具骸骨缓缓抬头,焦黑的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它的指骨间还缠着半截玉佩穗子,那是常欢十岁那年亲手为父亲编的剑穗。 笛声突然打了个颤。 余邱雨的笑声就是在这时传来的。 她站在仙门大阵的中央,腰间玉佩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像一轮小小的太阳照亮她精致的下颌线。“常欢,“她轻轻摇头,“你该不会以为,靠这些破烂骨头就能伤到我吧?“ 亡魂军团在距离她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最前排的骸骨突然发出无声的嘶吼,它们的指骨触碰到那道无形的屏障,瞬间腾起刺鼻的白烟。 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能感觉到每一个亡魂的痛苦——那是一种被活活灼烧灵魂的剧痛,顺着骨笛与她的联系,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 “这是昊苍亲手炼制的净世琉璃佩。“ 余邱雨用指尖挑起玉佩,金光在她葱白的指间流转,“专门用来超度你这种脏东西。“ 常欢的笛声陡然转急。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骨笛上,笛身立刻泛起妖异的红光。 七十二具骸骨同时暴起,它们不再试图突破屏障,而是疯狂地撕扯起自己的肋骨——一根根森白的骨头被生生拔出,在空中组成一柄巨大的骨剑,朝着屏障狠狠劈下! “砰——“ 气浪掀翻了方圆百丈的地皮。 余邱雨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的笑容终于出现裂痕。她看着屏障上蛛网般的裂纹,瞳孔微微收缩:“你竟然“ 常欢的七窍开始渗血。骨笛在她手中剧烈震颤,第二道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她能感觉到记忆在流失——父亲教她写字时掌心的温度,妹妹躲在祠堂门后偷吃桂花糕时鼓起的脸颊,这些画面正在变得模糊。 余邱雨突然掐诀,一道金光如利箭般射出,精准贯穿最前方那具骸骨的头颅。 常欢的父亲——或者说,他残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在常欢眼前炸成漫天骨粉。 反噬来得比想象中更猛烈。 常欢的脊椎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剧痛让她瞬间跪倒在地。 骨笛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她看见剩下的亡魂一个接一个炸开,化作磷火消散在夜风中。 鲜血从她嘴角汩汩涌出,在地上积成一个小小的血洼,倒映出余邱雨越走越近的身影。 “真可怜。“余邱雨弯腰捡起骨笛,指尖轻轻抚过笛身上的裂痕,“为了复仇,连亲人的脸都愿意忘记?“她突然用力一捏,骨笛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可惜啊,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余邱雨只觉得手腕一凉,整只右手齐腕而断。 她愣了一瞬才发出尖叫,看着自己的断手和骨笛一起落入焦土。 燕昭的身影在月光下清晰起来,他胸口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里紫雾翻腾,右臂的石化部分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你“余邱雨的脸色变得煞白。 燕昭没有看她。他单手抱起常欢,染血的白发垂落在她脸上,像一场温柔的雪。 常欢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恍惚间听见他说了三个字,却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说:“吹反调。“ 骨笛突然从地上弹起,自动飞回常欢手中。余邱雨的断手还死死攥着笛身,却在接触常欢血液的瞬间化作枯骨。 常欢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骨笛抵在唇边—— 这一次,她吹奏的是安魂曲。 余邱雨腰间的玉佩“咔嚓“一声裂成两半。屏障消失的瞬间,最后三具亡魂扑了上去。 它们没有撕咬,没有抓挠,只是静静地抱住余邱雨,将冰冷的骨手按在她的心口。 余邱雨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她疯狂拍打着身上的骸骨,却怎么也甩不开。 那些骨头正在融化,像蜡一样渗入她的皮肤。 常欢在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余邱雨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七十二道血痕——每道痕里都嵌着一粒常家人的骨灰。 燕昭的怀抱很冷,像一块永远捂不热的玉。常欢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恍惚间听见他说:“睡吧,下次醒来,你会忘记更多。“ 骨笛从她指间滑落,笛身上的第三道裂痕,悄无声息地闭合了。 第四十五章 月蚀之战 血月吞没了最后一缕银光。 常欢踩着紫霄殿崩塌的廊柱跃入地牢,暗红长发在身后拉成一道血刃。 炼狱鬼军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那些挂着常家魂灯的玉柱撞得粉碎。 “来得正好。“余邱雨立在血池中央,金线绣制的裙摆浸在粘稠的血浆里。 她指尖挑着常乐的下巴,那具苍白身体被七根透骨钉固定在半空,心口的昙花印记正汩汩涌出金紫色的血。 “还差三十七息,月蚀就到极盛时。“ 常欢的幽冥剑发出尖啸。 剑柄眼球暴凸,瞳孔里映出地牢全貌——四十九盏人皮灯笼组成净世大阵,每盏灯芯都跳动着常家亡魂的磷火。 而常乐足下的血池,分明是往生镜的碎片熔铸而成。 “你以为“常欢的魔纹从颈侧爬上脸颊,在左眼绽开一朵黑色昙花,“我会让你完成仪式?“ 余邱雨突然捏碎手中玉符。 常乐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七枚透骨钉上的“常欢“二字同时亮起。 血池沸腾,浮现出初代弑神者的面容,那张与常欢一模一样的脸正在微笑。 “你错了。“余邱雨的红唇弯成刀锋,“我需要的是你暴怒时的精血。 常欢的剑锋已到余邱雨喉前三寸,却被突然暴起的血浪挡住。 那根本不是血——是无数细小的往生镜碎片,每片都映出常欢不同时期的死状。 渔女溺亡、新娘毒杀、女将军万箭穿心 “看啊。“余邱雨的声音混在惨叫声里,“这都是你——“ 脊椎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常欢踉跄跪地,看到自己背上七十二个刻入骨髓的名字正在燃烧。 黑金色的火苗顺着魔纹游走,将袭来的血镜灼出焦痕。 最上方“余邱雨“三字烧得最旺,烫得她眼前发黑。 “这就对了“余邱雨抚掌大笑,“燃烧仇恨吧!每烧尽一个名字,血昙就成熟一分!“ 常欢的剑插进地面。 她看到常乐胸口那朵血昙正在绽放,而自己背上燃烧的名字化作养料,让花瓣越发妖艳。 原来如此——余邱雨要的根本不是炼化,是借她刻骨铭心的恨意催熟初代之力。 “主上!快走!“裂骨魔的残躯突然从血池跃出,用脊椎骨卡住阵法纹路,“这是陷——“ 余邱雨的金针贯穿鬼将眉心。 常欢看着陪伴自己三百年的部下炸成血雾,魂魄被血昙一口吞下。 花瓣又绽开一重,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 月蚀达到顶峰时,血池突然立起。 粘稠的血浆凝固成镜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一只巨大的紫色眼睛。 常欢听到常乐在尖叫,可那具被钉住的身体明明紧闭着嘴——是魂魄的惨叫。 “终于醒了。“余邱雨对着血镜跪拜,“恭迎初代——“ 一道金光劈开血雾。 常欢看到燕昭的残魂从自己心口昙花印记里冲出。 他的身体比在炼狱时更透明,胸口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几乎将身躯断成两截。 唯有石化右臂依旧凝实,此刻正带着万钧之势砸向血镜。 “燕昭!“余邱雨的声音陡然变调,“你竟敢——“ 石化手臂触及镜面的瞬间,裂纹蛛网般蔓延。 常欢看到镜中的紫眼流露出人性化的惊恐,而燕昭残魂正在消散。 他的左腿已经化作光点,却还死死抓着镜缘不让其闭合。 “欢儿“他的声音直接响在常欢脑海,“现在!“ 幽冥剑贯穿余邱雨胸膛时,常欢闻到皮肉烧焦的甜腥味。 剑柄眼球兴奋地转动着,将仇人的心脏搅成碎肉。 余邱雨倒下的姿势很古怪——她拼命转向血镜,手指抠着地面往前爬,仿佛死亡远不及初代的愤怒可怕。 常欢斩断透骨钉接住常乐。 妹妹的身体轻得像纸人,皮肤下蜿蜒着血昙的根系。 最粗的那根从心口钻出,正贪婪地伸向常欢脖颈。 “阿姐“常乐突然睁眼,瞳孔却是初代的深紫,“你终将“ 紫袖拂过常欢脸颊。 常欢的剑斩了个空。 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紫衣人抱着常乐魂魄退到血镜前,宽大袖袍如蝶翼舒展。 面具下传来带笑的声音:“容器养成得很完美。“ “还给我!“常欢背上的名字全部爆燃,魔纹爬满全身。 紫衣人轻抚常乐魂魄的脸:“你妹妹真是最好的培养基。 三百年来,她每一世都把你的记忆保管得很好。“指尖突然刺入魂魄眉心,抽出一缕金线——那是常欢教常乐编剑穗的记忆。 常欢的咆哮震碎了地牢穹顶。 血月直照下来,她看到紫衣人背后展开七重光环,每环都锁着一名弑神者的残魂。 最内环的位置空着,正好是常欢的身形。 “下次见面“紫衣人抱着常乐退入镜中,“你就能填满它了。“ 血镜崩塌成渣。 常欢跪在废墟里,怀中常乐的肉身正在枯萎。 皮肤下的血昙根系疯狂扭动,似乎想钻出来追赶主人。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抚上她后颈。 燕昭残存的半边身体跪在她身后,石化右臂已经出现裂痕。 他低头时,常欢看到那个贯穿胸口的窟窿里,紫雾正在吞噬最后一点金光。 “记住“他的唇贴上她耳垂,声音轻得像叹息,“初代的心脏在“ 石化身躯突然崩解。 常欢下意识去抓,只接到一颗温热的金珠——是燕昭的左眼所化。 珠子中心浮动着天罚之瞳的纹路,映出她满脸是血的模样。 地牢开始坍塌。 常欢把常乐残躯和金珠一起按在胸前,魔纹暴起冲破十八重禁制。 在跃出紫霄殿的刹那,她听到身后传来余邱雨癫狂的笑声。 回头望去,那个本该死透的女人正用金针缝补自己被劈开的身体,每一针都带出黑色脓血。 “常欢“余邱雨歪着头,脖颈的断口随着说话喷出血沫,“你根本不知道初代给了我们多少礼物“ 最后一根梁柱砸下时,常欢看到余邱雨被压碎的身体里钻出一株血昙幼苗。 花瓣上睁开的眼睛,和她心口印记里的一模一样。 第四十六章 昙花凋零 血月褪色,紫霄殿的废墟上,风裹着焦灰和血腥味,卷过常欢的脚边。 她怀里抱着常乐。 妹妹的身体轻得像是被抽空的壳,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血管在皮下蜿蜒成淡紫色的纹路,像某种寄生植物的根系。 心口那朵血昙已经凋零大半,花瓣蜷缩枯萎,可花蕊深处仍有一线紫光在跳动——那是初代留下的烙印,像一根钉子,钉死了常乐的魂魄,让她无法彻底死去,却也活不过来。 常欢的指尖抚过常乐的脸,触感冰冷,像摸着一块浸了血的玉。 “阿姐” 常乐的嘴唇没动,声音却从她心口的血昙里飘出来,细碎如风中的灰烬。 “我疼”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扯开常乐的衣襟,露出心口那朵枯萎的血昙——花蕊深处,嵌着一枚紫黑色的契约烙印,纹路如活物般蠕动,每一次跳动,都从常乐的肉身里榨取出一丝生机。 弑神契约。 不是普通的烙印,而是初代亲手刻下的诅咒——常乐的魂魄成了抵押品,而契约的另一端,连着常欢自己。 “余邱雨”常欢的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火燎过,手指掐进掌心,黑血顺着指缝滴落。 她早该想到的。 余邱雨临死前的笑,紫衣人夺魂时的低语,燕昭残魂消散前的警告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常乐从来就不是祭品。 ——她是饵。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声从废墟深处传来。 常欢的幽冥剑瞬间出鞘,剑锋直指声源。 碎石堆里,一只染血的手缓缓抬起,指节苍白,腕骨上缠着半截红绳——那是当年常欢系在昊苍剑穗上的同心结。 “昊苍?” 常欢的剑尖没动,声音冷得像冰。 碎石簌簌滑落,昊苍的半边身子从废墟里挣出来。他的白衣早已被血浸透,胸口一道贯穿伤,边缘泛着紫黑色的腐蚀痕迹,像是被某种活物啃噬过。他的脸色惨白,唇边溢出的血却是淡金色的——仙元溃散的征兆。 “你还活着?”常欢的剑锋抵上他的咽喉。 昊苍低笑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沫。 “暂时死不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从怀里摸出一块残破的婚书碎片,边缘焦黑,像是被人硬生生撕下来的。 “拿着” 常欢没接。 她的目光钉在昊苍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欺骗的痕迹。可那双曾经清冷的眸子如今只剩一片浑浊的金,像是被某种力量污染了。 “为什么帮我?” 昊苍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近乎惨淡的笑。 “因为我也是被骗的那个。” 他猛地抓住常欢的手腕,将婚书碎片塞进她掌心。 “情劫是假的诛魔箭是假的连我们的婚约都是天道设的局。” 他的手指冰冷,力道却大得惊人,指甲几乎掐进常欢的皮肉里。 “初代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恨’。” 常欢的脑海骤然刺痛。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她的太阳穴,搅动着她的记忆。 她看到—— 渔女时代的自己,被村民推下悬崖时,崖边站着撑紫伞的孩童。 新娘时代的自己,喝下毒酒时,婚宴角落的铜镜里映出初代的脸。 女将军时代的自己,万箭穿心时,箭矢上缠绕的红绳和昊苍剑穗上的,一模一样。 ——所有死亡,都是安排好的。 ——所有仇恨,都是被豢养的。 常欢的呼吸骤然急促,魔纹不受控制地爬满全身,黑金色的火焰从她背上燃烧的名字里喷涌而出,将四周的废墟灼成焦土。 “啊!!!” 她猛地跪倒在地,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吼。 骨笛从她腰间滑落,笛身上,第四道裂痕无声蔓延,最终闭合。 ——她忘记了母亲的名字。 幽冥剑突然震颤起来。 剑柄上的眼球宝石疯狂转动,瞳孔深处泛起妖异的紫光。 “弑神” 剑灵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常欢熟悉的低沉嘶哑,而是带着某种扭曲的甜腻,像是初代在借它之口低语。 “你逃不掉的常欢” 常欢一把攥住剑柄,指甲抠进那颗眼球里。 “闭嘴。” 黑血从她指缝间渗出,剑灵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紫光短暂地熄灭了。 可常欢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幽冥剑已经吞噬了余邱雨的残魂,而余邱雨是初代最忠诚的狗。 昊苍的气息越来越弱。 他靠在半截断柱上,金色的血液从胸口的伤口里汩汩涌出,在地上积成一汪小小的金潭。 “拼拼起来” 他艰难地指了指常欢手中的婚书碎片。 “往生镜核心” 常欢低头看向那块残片。 焦黑的边缘下,隐约可见几个字—— “三十三”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三十三重天。 往生镜的核心,就在那里。 远处,天光渐亮。 黎明将至,血月彻底褪色,只剩一抹淡红的残影挂在天边,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常乐的身体在常欢怀里轻轻抽搐了一下,心口的契约烙印闪烁出妖异的紫光。 “阿姐冷”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风。 常欢收紧手臂,将妹妹搂得更紧。 她的目光落在骨笛上——第四道裂痕已经闭合,而剩下的三道,分别对应着常乐、燕昭和她自己。 代价。 一切都是代价。 她缓缓抬头,看向三十三重天的方向,嘴角扯出一抹疯戾的笑。 “初代” “我们还没完。” 第四十七章 弑神契约 炼狱深渊,血雾如绸。 常欢跪在魂灯法阵中央,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刻下第七道符文。 血珠滴落的瞬间,阵法嗡鸣,七盏青灯同时燃起,火光幽绿如鬼眼,映得她半边脸森然可怖。 常乐躺在阵心,苍白如纸,心口那朵血昙的根系已经蔓延至全身,像一张紫黑色的蛛网,将她死死钉在生死之间。 “再撑一会儿”常欢的声音低哑,手指抚过常乐的脸,触感冰冷得像具尸体。 可常乐的睫毛突然颤了颤。 “阿姐” 她的嘴唇没动,声音却从魂灯里飘出来,细碎如风中的灰烬。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乐儿?” 常乐的眼睛睁开了——可那根本不是常乐的眼神。 瞳孔全紫,深处浮动着初代的笑意。 “你终于醒了。” 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常欢的幽冥剑瞬间出鞘,剑锋横扫,却在触及来人咽喉前硬生生停住—— 萧烬。 他披着暗红色斗篷,苍白的面容半隐在阴影里,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捏着一卷焦黄的手札,边缘处还残留着被火烧过的痕迹。 “别紧张。”他懒洋洋地抬手,将手札抛给常欢,“我是来送礼的。” 常欢没接,剑尖仍抵着他的喉咙。 “你身上有紫衣人的味道。” 萧烬低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推开剑锋。 “合作过,不代表是一路人。”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卷手札,慢条斯理地展开—— 初代弑神者的笔迹。 “弑神契约,七世轮回,皆为复生之祭。” 常欢的视线钉在那些扭曲的文字上,每一个字都像活物般蠕动,渗出暗紫色的血。 第一世,渔女溺亡,恨意种于东海。第二世,医女毒杀,怨气埋于南山。第六世,宁欢剜心,血肉饲于往生镜。第七世,常欢弑亲,魂魄养于血昙花。 “看明白了吗?”萧烬的指尖点了点最后一行,“你每一世的死,都是在给初代铺路。” 常欢的指节捏得发白。 “那我为什么还活着?” 萧烬笑了,眼神阴鸷如毒蛇。 “因为这一世,你要亲手完成最后一步——‘弑神’。 他猛地抓住常欢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常乐心口的血昙上。 “杀了初代,你才能替她。” 常乐的瞳孔骤然收缩。 “阿姐不要” 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初代那种冰冷的蛊惑,而是常乐原本的嗓音——颤抖的,恐惧的,带着哭腔。 “别再杀人了” 她的手指死死攥住常欢的衣袖,指甲抠进皮肉里。 “契约会吃掉你” 常欢的呼吸一滞。 她低头,看到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开来,纹路和初代的一模一样。 ——她正在变成初代。 轰! 炼狱的天空突然炸开一道紫雷。 云层撕裂,一道巨大的金色诏令横贯天际,字迹如血—— “仙界诛魔令:第七代弑神者常欢,罪无可赦,凡诛之者,赐天阶仙籍。” 紫衣人的声音从诏令中传出,带着戏谑的笑意。 “常欢,游戏开始了。” 常欢的剑猛地劈向天空。 黑金色的魔焰冲天而起,将那道诏令撕成碎片。可碎裂的金光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如蝗虫般扑向四面八方—— 通缉令。 每一道符文上都刻着常欢的面容,白发紫瞳,魔纹缠身。 萧烬吹了个口哨。 “这下,三界都是你的敌人了。” 常欢没说话。 她低头看向常乐,妹妹的眼睛又闭上了,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心口的血昙仍在跳动,像一颗不属于她的心脏。 “怎么破契约?” 萧烬挑眉。 “两种办法。” 他竖起一根手指。 “一,你杀了初代,替她成为新的‘神’。” 又竖起第二根。 “二,你找到初代的心脏,捏碎它。” 常欢冷笑。 “心脏在哪儿?” 萧烬的视线移向她的幽冥剑。 “问问你的剑。” 常欢猛地攥住剑柄。 剑柄上的眼球宝石疯狂转动,瞳孔深处泛起妖异的紫光。 “弑神弑神” 剑灵的声音扭曲如初代。 常欢的指甲抠进那颗眼球里,黑血渗出。 “说。” 剑灵尖啸一声,瞳孔骤然裂开—— 一颗金色的珠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燕昭的左眼。 金珠落入常欢掌心的瞬间,幽冥剑的剑身上突然浮现出古老的铭文—— “守护者”。 字迹苍劲如燕昭的手笔,每一笔都带着凌厉的剑意。 常欢的指尖抚过那些文字,触感灼热如烙铁。 “燕昭” 金珠突然融化,渗入她的皮肤。 一幅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往生井。 井底沉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被七重锁链禁锢,每一条锁链上都刻着弑神者的名字。 最后一条,空着。 ——等着她来填。 常乐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血昙的根系暴长,如尖刺般扎进常欢的手臂。 “阿姐快走” 常乐的声音断断续续,瞳孔深处的紫色越来越浓。 “她在我身体里” 常欢的瞳孔骤缩。 她终于明白了—— 常乐的魂魄里,藏着初代的一缕神识。 而契约的最终条件,是常欢必须亲手杀了她。 萧烬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现在,你选哪条路?” 常欢缓缓抬头,白发无风自动,魔纹如活物般爬满全身。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疯戾的笑。 “我选第三条。” “杀光所有挡路的。” 第四十八章 流亡之始 血雾翻涌,天地一线。 常欢站在无间狭间的断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黑紫色的瘴气如潮水般翻腾,吞噬着一切坠落之物。 身后,仙界的追兵已至——金甲天将列阵如林,诛魔幡猎猎作响,箭矢上淬着弑神之毒,寒光森然。 她怀里抱着常乐,妹妹的身体轻得像一张纸,心口的血昙根系仍在蔓延,每一次跳动都从她体内抽走一丝生机。 “常欢!”为首的仙将厉喝,声如雷霆,“交出弑神者,可留全尸!” 常欢没回头。 她的白发被罡风吹散,魔纹自颈侧爬上脸颊,在左眼绽开一朵黑色昙花。 右眼瞳孔深处,紫芒如毒蛇般游动,几乎吞噬了最后一点人性。 “全尸?”她低笑,嗓音沙哑如刀刮铁锈,“我连魂魄都不要了,要全尸做什么?” 第一波箭矢破空而来。 常欢没动。 幽冥剑自行出鞘,剑柄眼球暴凸,瞳孔中映出万千箭影。 黑金色的魔焰自剑身炸开,如巨兽张口,将箭矢尽数吞没。 可箭上的弑神符文却在火焰中爆裂,毒雾四散,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啧。”常欢眯眼,“仙界倒是舍得下血本。” 她单手结印,魂灯法阵在脚下亮起,七盏青灯摇曳,火光中浮现常家七十二亡魂的虚影。可阵法尚未成型,第二波箭雨已至—— 这一次,箭矢上缠绕着天罚之雷。 “轰——!” 常欢被气浪掀飞,后背撞上断崖石壁,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她低头,常乐仍闭着眼,睫毛上沾着血珠,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瓷偶。 “主上!”蚀心鬼母从阴影中窜出,枯爪撑起骨盾,“走!” 常欢没动。 她的目光钉在仙军后方——那里,一道白衣身影正悄然掐诀。 昊苍。 第三波箭雨袭来时,异变陡生。 本该射向常欢的弑神箭突然调转方向,如暴雨般贯入仙军阵营。 金甲天将猝不及防,被自家箭矢穿胸而过,炸成漫天血雾。 “昊苍!你——!” 仙将的怒吼戛然而止。 一柄金色长剑从他后心刺入,前胸穿出,剑锋上缠绕着常欢熟悉的红绳——当年大婚时,她亲手系在昊苍剑上的同心结。 “走。”昊苍的声音透过神识传来,虚弱却清晰,“往断崖跳。” 常欢的瞳孔骤缩。 她看到昊苍的白衣已被血浸透,胸口插着三支反噬的弑神箭,箭尾的符文正疯狂吞噬他的仙元。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唇边溢出的血却是淡金色,像融化的琉璃。 “为什么?”她问。 昊苍笑了,嘴角的血沫在风中飘散。 “因为我也是棋子。 他抬手,最后一道剑诀劈开追兵,自己却被反噬之力震飞,重重摔在常欢脚边。 仙军的怒吼已近在咫尺。 常欢单膝跪地,一把揪住昊苍的衣领。 “初代真身在哪?” 昊苍的呼吸越来越弱,金色血液从七窍渗出,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三十三重天镜冢”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触到常欢心口的昙花印记,“她在等你” 常欢的魔纹突然暴起,如活物般缠上昊苍的手腕。 “等我?” 昊苍的瞳孔开始涣散。 “等你成为她” 他的身体突然崩解,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如萤火般飘散。常欢下意识去抓,却只接到一枚染血的玉佩——当年她送给昊苍的定情信物,如今碎成两半。 “主上!没时间了!”蚀心鬼母尖叫。 常欢抬头。 仙军的诛魔大阵已成,天幕被金光撕裂,一道足有千丈宽的天罚之锁正缓缓降下,锁链上刻满“弑神者永堕无间”的诅咒。 “呵” 她突然笑了。 骨笛入手,冰凉如死人的指节。 第五道裂痕,该闭合了。 笛声响起时,天地为之一静。 那不是寻常的音律,而是灵魂被撕扯的尖啸。常欢的暗红长发在风中狂舞,发梢燃起黑金色的火,每一缕火焰里都映出一段记忆—— 父亲教她练剑时掌心粗糙的触感。父亲将她举过头顶看花灯时的大笑。父亲死在那场大火里,最后一句话是“活下去”。 “再见了。”常欢轻声道。 笛身上,第五道裂痕缓缓闭合。 ——她忘记了父亲的脸。 常家七十二亡魂应召而来。 他们从魂灯中爬出,骸骨上挂着焦黑的皮肉,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最前方的骸骨腰间挂着“常”字玉佩——那是常欢的父亲。 可常欢已经认不出他了。 亡灵们扑向仙军,骨爪撕开金甲,牙齿啃噬血肉。每吞噬一个活人,他们的魂魄就凝实一分,渐渐恢复生前的面容。 常欢的父亲——那具高大的骸骨——回头“看”了她一眼。 空洞的眼眶里,似有泪光。 然后,他冲向诛魔大阵,自爆魂魄。 “轰——!” 天罚之锁被炸出一道裂缝。 “真是感人的父女情。” 紫衣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常欢猛地抬头,看到那道身影立在锁链之上,宽大的紫袖垂落,面具下的嘴角弯成新月。 “可惜,你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他抬手,天罚之锁骤然暴动,七根锁链如巨蟒般袭向常欢,瞬间贯穿她的脊椎! “呃啊——!” 常欢跪倒在地,黑血喷溅。锁链上的诅咒符文疯狂往她骨髓里钻,每一笔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前发黑。 紫衣人轻笑。 “第七代弑神者,捕获成功。” 就在锁链要将常欢彻底绞碎时—— 她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绽放出刺目金光! 燕昭留下的天罚之纹自皮肤下浮现,如活物般缠上锁链,将那些诅咒符文一一碾碎。紫衣人闷哼一声,面具下渗出一丝血痕。 “燕昭!” 常欢趁机暴起,幽冥剑斩向紫衣人咽喉! 剑锋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无形屏障挡住—— 紫衣人的指尖点在她眉心。 “我们很快会再见。”他轻声道,“在你成为‘她’的那天。” 身影消散如烟。 常欢踉跄着站稳,锁链的贯穿伤处冒着黑烟。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皮肤下浮现出紫色的脉络,如树根般蜿蜒至肩膀。右眼的紫芒彻底吞噬了瞳孔,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色。 半身初代化,不可逆。 蚀心鬼母颤抖着爬过来。 “主上您的眼睛” 常欢抬手摸了摸右眼,指尖沾上一滴紫色的泪。 “走。”她哑声道,“去三十三重天。” 骨笛在腰间微微发烫。 剩余两道裂痕清晰可见—— 一道对应常乐。一道对应她自己。 常欢抱起昏迷的常乐,纵身跃入无间狭间的深渊。 坠落时,她听到常乐在梦中呓语: “阿姐别变成怪物” 第四十九章 镜冢之门 万镜倒悬,天地错位。 常欢站在镜冢入口,脚下是无尽深渊,头顶却是另一片倒置的苍穹。 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虚空中,每一片都映出她的身影——却不是现在的她。 渔女、新娘、女将军、亡国公主六世的残影在镜中回望,眼神或悲或怒,最终都归于一片死寂。 她抬手,掌心躺着昊苍消散后留下的金粉。仙元溃散后的残渣本该毫无价值,可这些金粉却在发光,微弱如萤火,却固执地不肯熄灭。 常欢的指尖捻了捻,金粉簌簌落下,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门的轮廓——门环是衔尾双蛇,门楣刻着“镜冢“二字,笔画如剑痕,凌厉得几乎要破空而出。 “开。“她低喝。 金粉突然暴燃,火焰不是寻常的金色,而是带着血丝的暗红。 门上的双蛇活了,鳞片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蛇信吐出时带起一阵腥风。 常欢没动,右眼的紫芒却骤然暴涨,瞳孔竖成一线,与那两条蛇对视。 蛇瞳中的竖线同样收缩,僵持一瞬后,蛇身缓缓松开,门缝里渗出一线光——不是温暖的明光,而是镜子反射般的冷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常欢迈步踏入的瞬间,所有悬浮的镜面同时转向她。 镜中的“她“们突然齐声开口:“你终于来了。“ 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无数把刀刮过耳膜。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预兆。 左侧的镜面突然炸裂,碎片如暴雨般射来。常欢侧身避让,却见那些碎片在半空扭曲变形,化作细小的银针,每一根针尖都淬着熟悉的毒——正是她第三世被毒杀时用的那种。 幽冥剑自行出鞘,剑身燃起黑焰将银针焚尽,可仍有几根擦过她的脸颊,带出几道血痕。 血珠还未落地就被某种力量牵引,飞向深处的一口冰棺。 “啧。“常欢抹了把脸,指腹沾上的血已经变成紫色。 她的半身初代化越来越严重,连血液都在异变。 第二片镜子亮起,映出她第一世溺亡的画面。 渔女打扮的“她“被村民推下悬崖,坠落时死死盯着岸上一个撑紫伞的孩童。 那孩子抬头,面具下露出的嘴角带着笑——是紫衣人。 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段记忆本该被骨笛吞噬了,此刻却清晰得像是昨日发生。 “回忆很痛苦吧?“初代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戏谑,“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右侧的镜子突然放大,展现出她最不愿看见的一幕——大婚那日,昊苍手持金弓,箭尖对准她心口。 画面定格在箭矢离弦的瞬间,常欢清楚地看到,箭尾的红绳上系着一个小小的玉坠,正是她送给常乐的及笄礼。 “你以为他是被迫的?“初代轻笑,“从头到尾,他都知道那一箭会要你的命。“ 常欢的剑劈碎了那面镜子,可碎片落地后又重新凝聚。 更多的镜面亮起来,像一场残酷的走马灯:第二世被师父下毒,第四世被亲妹妹推下祭坛,第五世每一世的死亡,背后都站着她最信任的人。 “弑神者注定众叛亲离。“ 初代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贴在她耳后,“你以为燕昭为什么帮你?因为他欠我的——他本该在三百年前就杀了你。“ 常欢的右眼突然剧痛,紫芒不受控制地溢出。 她单膝跪地,剑尖抵着地面才没倒下。恍惚间看到自己的倒影——镜中的“她“白发紫瞳,嘴角挂着初代特有的冷笑。 “阿姐“ 常乐的声音突然响起,虚弱却清晰。 常欢猛地抬头,看到妹妹的肉身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心口的血昙完全绽放,花蕊中伸出无数细丝连向冰棺。 可常乐的眼睛是清明的,没有初代的紫芒,只有濒死般的痛苦。 “快走“常乐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丝血,“她在骗你“ 话音未落,常乐的表情突然扭曲。 她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间捏着那支折断的白玉簪——宁欢的遗物,此刻却如利刃般刺向常欢心口! 幽冥剑自动格挡,簪尖与剑刃相撞迸出火星。 常乐的脸上浮现出两种神情:一半是挣扎的痛苦,一半是初代冰冷的笑意。 “弑神者终成神。“常乐的嘴唇开合,发出的却是初代的声音,“守护者永堕无间。“ 常欢的剑锋停在常乐喉前半寸,颤抖着无法前进。 就是这一瞬的犹豫,常乐的手突然加速,簪子狠狠刺入她肩膀! 血溅在常乐脸上,竟像强酸般腐蚀出缕缕白烟。 常欢这才看清,常乐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是血昙的根系,它们已经爬满了妹妹全身,只差占据大脑。 “你舍不得杀她?“初代的声音带着嘲弄,“那我帮你。“ 常乐的手再次抬起,这次对准的是她自己的太阳穴! 常欢的剑比念头更快。 幽冥剑横向拍在常乐腕骨上,簪子应声落地。 她一把扣住妹妹的后颈,额头抵着额头,右眼的紫芒如潮水般涌入常乐瞳孔。 “滚出她的身体!“ 两股力量在常乐体内交锋,她的七窍开始渗血,身体剧烈抽搐。 常欢看到妹妹识海里的景象——初代的神识如藤蔓般缠绕着常乐的魂魄,而最深处,一点微弱的蓝光还在挣扎。 那是常乐的本源,已经被侵蚀得只剩黄豆大小。 “没用的。“初代轻笑,“她本就是为我准备的容器。“ 常欢的指甲掐进掌心,黑血滴在常乐心口的血昙上。 花朵突然枯萎了一瞬,就是这一瞬的空当,她猛地将神识抽回,同时一剑斩向冰棺! “铮——!“ 剑刃被无形的屏障弹开,冰棺却因此显出了全貌。 棺中躺着一名女子,白发如雪,紫瞳紧闭,面容与常欢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心口插着一支完整的白玉簪,簪尾的“宁欢“二字清晰可见。 “终于见面了。“初代的声音突然有了实体,从冰棺中传出,“我的转世。“ 冰棺中的女子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没有瞳仁的紫眸,纯粹得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与镜中幻象如出一辙的笑。 “或者我该说女儿?“ 第五十章 弑神者觉醒 冰棺中的女子睁眼的瞬间,整个镜冢开始崩塌。 常欢的指尖还抵在冰棺表面,寒气顺着手指爬上来,皮肤立刻覆上一层霜。 她本该抽手,可初代的那双眼睛——那双与她一模一样的紫瞳——死死锁住了她的神魂,像两把钩子,直接刺入她的识海。 记忆如洪流般冲刷进来,不是零碎的片段,而是完整的、三百年前的血色真相。 宁欢跪在祭坛上,手中白玉簪对准自己的心口。 她的白发被血浸透,脸上却带着笑。 燕昭站在她身后,石化右臂贯穿她的胸膛,可他的眼神比死人还绝望。 “记住,阿昭。”宁欢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封印我,不是结束是开始。” 她的血顺着燕昭石化的手臂流淌,每一滴落在地上,都开出一朵血昙。 而祭坛下方,一个紫衣孩童撑伞而立,伞面上绘着常欢后来无比熟悉的星图。 “她会回来的。”孩童仰头,面具下的嘴角弯成新月,“七世之后。” 记忆骤然扭曲。 常欢看到宁欢的魂魄被强行撕裂,一半融入初代冰棺,另一半 投向了轮回。 ——那就是她自己。 常欢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右眼的紫芒暴涨,几乎要灼穿眼眶。 她的白发无风狂舞,发梢燃起黑紫色的火,心口的昙花印记完全绽放,花瓣层层舒展,露出深处那颗跳动的核心——初代三百年前被封印的力量,一直在等她来取。 “现在你明白了。”冰棺中的初代轻笑,声音与宁欢一模一样,“你不是常欢你是我的人性面,宁欢的转世。而常乐” 她的目光移向被血昙根系控制的常乐,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 “她是我分离出的‘善念’,为你准备的容器。” 常乐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刺痛。 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心口暴长的血昙根系堵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镜冢的穹顶突然炸裂。 无数道金光如利剑般刺入,将悬浮的镜面一一击碎。 紫衣人踏着光柱降临,身后是十二位仙界至尊,每个人的脚下都延伸出锁链,锁链尽头拴着一名弑神者的残魂——六具尸体,正好对应常欢的前六世。 “时间到了。”紫衣人摘下面具,露出的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平滑如卵。 他的声音忽男忽女,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初代的力量,该回归天道了。” 他抬手,锁链如活蛇般袭向冰棺。 常欢的剑比念头更快,幽冥剑横斩,黑焰顺着锁链烧向那些仙界至尊。 可火焰触及他们身体的瞬间,竟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掐灭。 “没用的。”紫衣人——或者说天道化身——轻声叹息,“你杀不了规则。 他的指尖轻点,常乐的身体突然浮空,血昙根系被强行抽出,疼得她弓起身子,喉咙里挤出幼兽般的呜咽。 “住手!”常欢的剑锋直指天道咽喉。 天道却笑了。 “选择吧,弑神者。”他打了个响指,常乐的魂魄被硬生生扯出一半,悬在半空如提线木偶,“要她活,就交出初代的力量。” 冰棺中的初代突然剧烈震颤,白玉簪“嗡嗡”作响,似乎随时会脱出。 常欢的视线在常乐和冰棺之间游移,右眼的紫芒明灭不定。 她的魔纹已经爬满全身,连指甲都变成诡异的深紫,可心口那朵昙花却在收缩,像是某种挣扎。 “阿姐”常乐的魂魄在哭,声音细如蚊呐,“别给” 天道的手指一收,常乐的魂魄顿时扭曲,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常欢的剑垂了下来。 “好。”她说。 她的手按上冰棺,初代的力量如洪流般涌入体内。 白发彻底变成紫色,魔纹在皮肤下沸腾,右眼的紫瞳分裂成双重瞳孔——那是初代完全觉醒的标志。 可就在力量达到巅峰的瞬间,她突然反手一剑,斩向的不是天道,而是连接常乐的血昙根系! “你——!”天道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常欢咧嘴一笑,满口牙齿都已变得尖利如兽。 “谁说我要救了?”她的声音重叠着初代的回响,“我要——抢!” 幽冥剑的剑柄眼球突然爆裂,一只金色的手掌从里面伸出,猛地攥住天道的腕骨。 燕昭的残魂浮现,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可那只手却凝实如生,死死钳制住天道。 “欢儿现在!” 常欢的左手刺入自己心口,硬生生挖出那朵盛开的血昙,拍进常乐魂魄之中。 “吃下去,妹妹。”她狞笑,“这是初代的‘恶念’现在,它是你的了。” 常乐的瞳孔骤然放大,紫芒如潮水般涌入。 天道的锁链寸寸断裂,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整个镜冢开始坍缩。 “你疯了!”冰棺中的初代终于变色,“没有恶念制衡,你会——” “变成怪物?”常欢打断她,右眼的紫芒已经蔓延到左眼,“我早就是了。” 她一拳打碎冰棺,抓住初代的残魂,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 一口吞下。 世界静止了一瞬。 然后,以常欢为中心,一道紫黑色的光环炸开。 所过之处,镜面粉碎,仙尊湮灭,连天道的化身都被震退三步。 他的无面之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金色的液体从缝隙中渗出。 “有趣。”他轻声说,“那这个,我就带走了。” 袖袍一卷,常乐的魂魄被收入一只水晶瓶。天道的身影开始虚化。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常欢一眼——尽管没有眼睛,可常欢依然感到某种冰冷的注视。 “我们三十三重天见弑神者。” 虚空闭合的刹那,燕昭的残魂终于支撑不住。 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到看不清轮廓,唯有那只右手还固执地悬在空中,似乎想触碰常欢的脸。 “去九幽黄泉”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找真正的守护者” 金光散去,常欢的眉心一凉。 燕昭最后的神魂融入她的灵台,化作一滴金色的泪,悬在识海深处。 寂静。 常欢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初代冰棺的残渣。 她的白发彻底变成紫色,皮肤下的魔纹如活物般游动,心口的昙花印记已经消失——那里现在是一个空洞,仿佛有人生生挖走了她的心脏。 幽冥剑“当啷”落地,剑身上的“守护者”铭文寸寸碎裂。 常欢弯腰捡起剑,指尖抚过剑锋,黑血顺着凹槽流下,被剑刃贪婪地吸收。 她的目光移向虚空某处,那里有一道常人看不见的裂痕——通往九幽黄泉的入口。 “该算总账了。”她轻声说。 剑锋一划,空间如布帛般撕裂。 常欢踏入虚空的那一刻,整个镜冢彻底崩塌,连带着小半个仙界一起,坠入无尽黑暗。 —— 天道牢笼中,常乐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变成了与初代相同的紫色,可眼神却无比清明。 指尖轻抚水晶瓶内壁,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看口型是三个字: “我等你。” 第五十一章 虚空裂隙 常欢踏入虚空的瞬间,身后的裂缝便如野兽獠牙般咬合。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无止境的混沌在脚下流淌。 她的白发在虚无中散开,像一捧被撕碎的雪,每一根发丝末端都凝结着细小的血珠——那是强行撕裂空间的代价。 幽冥剑在手中嗡鸣,剑柄那颗猩红的眼球宝石突然转动,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来了。“剑灵的声音像是从骨髓深处传来。 虚空突然扭曲,一团漆黑的阴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东西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巨蟒缠绕,时而似饿狼扑咬,唯独腹部裂开一道锯齿状的口器,里面翻涌着无数颗眼球。 每一颗眼球都映出常欢不同时期的死状——被箭矢贯穿的、遭烈火焚身的、让至亲匕首刺入心口的 “界兽。“常欢舔了舔嘴角的血痂。 这是虚空特有的怪物,以穿越者的记忆为食。 她握紧幽冥剑,剑身突然暴起三尺紫芒。 那些紫光里缠绕着细小的黑气,像毒蛇般啃噬着剑刃——初代残留的意识正在苏醒。 界兽的口器猛然扩张,数百条黏腻的触须激射而出。 每根触须顶端都生着倒钩,钩尖滴落腐蚀魂魄的毒液。 常欢不退反进,迎着触须洪流劈出一剑。 剑气撕裂虚空,将半数触须斩断,断肢落地化作扭曲的人形,竟全是她遗忘的记忆碎片。 一个穿嫁衣的残影扑来,那是她第一世大婚时的模样。 “滚!“常欢旋身踹碎残影,断指处的伤口再度崩裂。血珠飞溅到界兽身上,立刻灼烧出焦黑的孔洞。 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剩余触须突然融合成巨掌拍下。 常欢被狠狠砸进虚空底部,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咳着血笑起来,眼底泛起癫狂的紫芒。 幽冥剑突然脱手飞出,剑柄眼球暴凸而出,化作血色漩涡。 初代的力量彻底爆发,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纹——那是弑神契约的原文。 界兽像是见到天敌般剧烈颤抖,刚要逃窜就被剑光贯穿腹部。 无数眼球在紫焰中爆裂,溅出的脓血在半空凝结成字: 【守护者已堕落】 剑灵的低语与初代的笑声重叠着在脑海炸开。 常欢踉跄着爬起来,发现界兽的尸体正在溶解,露出藏在胸腔的一块灰白石片。 那石片不过巴掌大,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让她心口的昙花印记骤然灼痛——是燕昭的石化碎片。 指尖刚触及石片,一段陌生记忆便灌入脑海: 九幽黄泉的悬崖边,燕昭的右臂正在寸寸石化。 紫衣人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半截白玉簪。 “你以为封印她就能终结轮回?“紫衣人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每代弑神者都会爱上自己的守护者,这才是最甜美的养料。“ 记忆戛然而止。 常欢攥着石片的手指关节发白,幽冥剑却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 虚空深处亮起无数幽绿光点——是界兽的族群。 她嗤笑着擦去下巴的血,将石片按在心口昙花上。 血肉被灼烧的焦臭味中,石片竟慢慢融入皮肤,在锁骨处形成一道金色纹路。 “看来你也很饿。“常欢对着幽冥剑说道。 剑柄眼球贪婪地盯着涌来的界兽群,瞳孔已经变成与初代相同的深紫。 最先扑来的三头界兽在瞬间被绞碎。 常欢的招式毫无章法,却招招致命。 她徒手撕开一头界兽的腹腔,任腐蚀性血液浇在脸上,被灼伤的皮肤下露出隐约的魔纹。 幽冥剑吞噬着怪物的精魄,剑身越来越烫,最后竟变得透明起来——剑脊处浮现出被锁链禁锢的人影,酷似燕昭。 当最后一头界兽被斩首时,虚空突然剧烈震荡。 远处浮现出一道青铜巨门的虚影,门上雕刻着万鬼哭嚎的图案。 常欢的白发无风自动,发梢指向门缝渗出的血光——那是黄泉的气息。 “想引我去九幽?“她踢开脚边的怪物残肢,突然将幽冥剑刺入虚空。 剑尖传来实质的阻力,仿佛扎进某种生物的脏器。 整个虚空发出痛苦的痉挛,青铜门上的鬼怪雕像纷纷睁开双眼。 剑灵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他们怕了。“ 常欢转动剑柄,搅碎看不见的内脏。 粘稠的黑血从裂缝中喷涌,竟在空中组成残缺的地图——九幽十八狱的路线图。 其中“无间崖“三个字格外清晰,墨迹未干般不断滴落血珠。 正当她要细看,心口昙花突然剧烈收缩。 初代意识强行接管了她的右手,一把掐住自己的咽喉。“你以为“自己的声音变得陌生而沙哑,“拿到守护者的碎片就能反抗我?“ 常欢的左手毫不犹豫地掏出刻骨刀,对准右肩狠狠刺下。 剧痛让初代暂时退却,她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幽冥剑上。 血珠被剑柄眼球吞噬的刹那,剑灵发出满足的叹息,暂时压制住初代的反噬。 虚空开始崩塌。 常欢在坠落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燕昭石化前最后的目光、昊苍被金箭贯穿的胸膛、常乐在血昙花中伸出的手。 她任由自己下坠,直到青铜巨门近在咫尺。 门缝里伸出一只白骨嶙峋的手,掌心朝上,像是在索要什么。 常欢认出那是“摆渡人“的仪式——要过黄泉,先付渡资。 她低笑着将刻骨刀抵在太阳穴:“想要记忆?自己来拿啊。“ 白骨手僵住了。门后传来沙哑的嘀咕:“疯子“ 青铜门轰然洞开。 常欢在坠入血光的最后一刻,看见幽冥剑映出自己的倒影——右眼已经完全变成初代的紫色,而左眼瞳孔里,有个模糊的金色人影正缓缓摇头。 那是燕昭最后的警告。 第五十二章 黄泉入口 常欢坠入血光之中,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像是千万亡魂在尖啸。 她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一片漆黑的水边。 水面无波无澜,却映不出任何倒影,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吞噬殆尽。 远处,一艘腐朽的木舟无声地漂来,船头挂着一盏幽绿的灯笼,灯芯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血管缠绕在灯架上,滴落的血珠在水面激起细小的涟漪。 船尾坐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披着破烂的斗篷,露出的手臂干枯如柴,皮肤紧贴着骨头,像是被风干的尸体。 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泛着微弱的绿光,像是腐烂的萤火。 “渡河,需付船费。“摆渡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常欢冷笑一声,手指轻抚腰间的骨笛。 笛身冰凉,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那是她一路厮杀,用仇人的骨头炼成的法器。 每一次吹奏,都要付出遗忘的代价。 “要什么?“她问,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 摆渡人缓缓抬头,腐烂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段记忆。 “谁的?“ “你的。“ 常欢眯起眼,右眼的紫芒微微闪烁。 她并不意外,黄泉的规矩向来如此——想要前进,就必须留下什么。 她低头看了眼幽冥剑,剑柄上的眼球正死死盯着摆渡人,瞳孔收缩,像是在警惕什么。 “可以。“她干脆地答应,手指已经按上了骨笛的孔洞。 摆渡人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痛快。 他伸出枯手,掌心向上,指甲漆黑如钩:“吹吧,让我看看你愿意遗忘什么。“ 常欢将骨笛抵在唇边,指尖轻按,一段幽冷的曲调在死寂的黄泉边界响起。 笛声并不哀伤,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欢快,像是孩童嬉戏时的笑声。 随着旋律流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画面——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间,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树后,捂着嘴偷笑。 那是常乐,幼时的常乐,穿着鹅黄色的裙子,发间别着一朵野花。 她正和常欢玩捉迷藏,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阿姐,你找不到我!“记忆里的常乐咯咯笑着,声音清脆如铃。 常欢的手指微微发颤,笛声却未停。 这段记忆太过鲜活,仿佛还能闻到青草的香气,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可她知道,这是她必须舍弃的。 笛声戛然而止。 摆渡人满意地收回手,掌心多了一颗晶莹的珠子,里面封存着那段记忆——常欢和常乐在树下追逐的画面。 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将珠子塞进灯笼里。 心脏灯芯猛地跳动了一下,火光骤然明亮,映照出摆渡人那张腐烂的脸。 “上船吧,弑神者。“他嘶哑地说道。 常欢踏上木舟的瞬间,船身微微一沉,水面泛起涟漪,却依旧映不出她的影子。 她低头看着漆黑的水,隐约能感觉到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细长的黑影缠绕在船底,像是等待猎物的水蛇。 摆渡人撑起长篙,木舟无声地滑向黄泉深处。 四周的黑暗越来越浓,只有那盏心脏灯笼散发着幽绿的光,照出前方模糊的轮廓——九幽的边界,一座巨大的黑色城门,门上雕刻着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它们张着嘴,像是在无声地尖叫。 “燕昭曾经来过这里。“摆渡人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常欢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没有接话,但右眼的紫芒却闪烁了一下,像是被触动了什么。 摆渡人低笑一声,继续道:“他是黄泉最明亮的星,连冥河的水都映不出他的影子。“ “为什么?“常欢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摆渡人缓缓划着船,腐烂的眼珠转向她,“他是天罚者,本应高居九霄,却甘愿堕入幽冥,只为封印一个不该存在的存在。“ 常欢的胸口微微发烫,锁骨处的金色纹路隐隐浮现——那是燕昭的石化碎片融入她身体后留下的印记。 她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他还活着吗?“ 摆渡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枯手,指向远处的黑暗:“过了这道门,你自己去找答案。“ 木舟缓缓靠近城门,那些雕刻在门上的面孔突然活了过来,眼珠转动,齐齐盯向常欢。 它们的嘴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哀嚎,仿佛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摆渡人停下船,伸出干枯的手:“第二段记忆。“ 常欢挑眉:“刚才不是付过了?“ “那是船费。“摆渡人咧嘴一笑,露出漆黑的牙齿,“这是开门费。“ 常欢的眼神骤然冰冷,手指已经按在了幽冥剑上。 剑柄的眼球转动,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杀意凛然。 摆渡人却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诡异:“你可以杀了我,但门不会开。 黄泉的规矩,从来如此。“ 常欢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嗤笑一声,再次举起骨笛。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直接吹响。 笛声比之前更加尖锐,像是刀锋划过玻璃。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段记忆—— 常乐站在井边,回头冲她笑,手里捏着一朵刚摘的小花。 “阿姐,你看!“ 下一秒,井水翻涌,一只苍白的手从井底伸出,拽住了常乐的脚踝—— 笛声戛然而止。 摆渡人满意地收下第二颗记忆珠,将它塞进灯笼。 火光再次暴涨,城门上的面孔突然扭曲着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刚好容一人通过。 “进去吧。“摆渡人低声道,“记住,黄泉不渡回头客。“ 常欢冷笑一声,迈步踏入缝隙。 身后,木舟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摆渡人的笑声像是腐朽的风,久久不散。 城门在她身后轰然闭合。 第五十三章 堕落之影 城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常欢的鼻腔立刻被浓重的腐臭味灌满。 九幽主城的街道铺着暗青色骨砖,每一块砖缝里都渗出粘稠的黑血。 她的靴底踩上去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踩碎了无数细小的骨头。 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千万个被拔去舌头的囚徒在同时啜泣。 街道两旁的建筑扭曲畸形,墙壁上嵌满人脸。 那些面孔时而沉睡时而惊醒,在常欢经过时突然睁眼,浑浊的眼球追随着她的身影。 右眼的紫芒不受控制地闪烁,心口的昙花印记开始发烫——初代意识正在苏醒。 “滚回去。“她咬着牙低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骨砖上灼烧出细小的白烟。 转过街角,一座巨大的雕像突兀地矗立在广场中央。 那是个持剑而立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却已经被黑色的污秽侵蚀大半。 雕像的右臂完全石化,裂纹中渗出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形成一滩诡异的琥珀色水洼。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即使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她也认得出来。 燕昭。 雕像基座前跪着几个衣衫褴褛的鬼民,正用骨刀剜自己的血肉涂抹在雕像上。 他们的血一接触石像就变成黑色,像活物般蠕动着爬上雕像的脸。 “求守护者大人开恩“最年长的鬼民嘶哑地祈祷着,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蛆虫,“饶恕我们的罪孽“ 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她大步上前,一脚踹翻正在献祭的老鬼民。 那具干枯的身体撞在基座上,脊椎断裂的声音清脆可闻。 “他在哪?“她揪住另一个鬼民的头发,强迫对方直视自己紫芒暴涨的右眼。 鬼民发出凄厉的尖叫:“堕、堕落者不配提守护者大人的名讳!“ 他的皮肤突然龟裂,无数黑虫从裂缝中涌出,疯狂啃食自己的血肉。 转眼间就化作一具白骨,颅骨里传出细弱的回声:“弑神者必遭天谴“ 广场四周的阴影里渐渐浮现出更多鬼民。 他们佝偻着身体,手指扭曲成爪状,浑浊的眼白里写满恐惧与憎恶。 不知是谁先扔出一块腐肉,紧接着碎石、骨片雨点般砸向常欢。 “滚出去!灾星!“ “都是因为你守护者大人才会“ “弑神者都该永世沉沦!“ 一块尖锐的腿骨划过常欢的脸颊,带出一线血珠。 她伸出舌尖舔掉血迹,突然低笑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近乎癫狂的嘶吼。 右眼的紫芒彻底爆发,化作实质性的光柱横扫整个广场。 被紫光扫过的鬼民瞬间僵直,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紫色纹路。 “你们也配提他的名字?“ 幽冥剑发出兴奋的嗡鸣,剑柄眼球疯狂转动。 常欢的左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却在即将拔剑的瞬间被一股巨力压制——剑鞘突然生出无数血丝,如活物般缠绕她的手腕。 剑灵的声音直接在颅骨内炸响:“杀光他们,初代就会接管你的身体!“ 右眼的紫光突然扭曲,视野中浮现出重叠的幻象:她看到自己手持幽冥剑屠戮全城,脚下尸山血海中,一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紫瞳女子正缓缓从血泊中站起。 “不“常欢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幻象短暂消散。 她强行松开剑柄,转而抓起腰间的骨笛。 笛声凄厉破空,音波如实质的刀刃斩向四周。 鬼民们捂着耳朵倒地哀嚎,耳孔里渗出黑血。 这一次,她献祭的是“第一次握剑的记忆“。 笛声停歇时,广场上已无完好的鬼民。 幸存者拖着残肢逃入暗巷,留下一地蠕动的断肢。 常欢喘着粗气单膝跪地,右眼的紫芒暂时被压制,但心口的昙花印记已经蔓延出新的纹路——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锁骨。 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三个不足腰高的鬼童手拉手转着圈,边跳边唱: “一个忘了情,一个断了魂,剩下白骨堆成山~“ 童谣的调子欢快得令人毛骨悚然。 常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发现鬼童们的脖子上都拴着铁链,锁链另一端消失在阴影里。 最大的那个孩子突然转头对她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姐姐也想玩吗?听我们唱歌了~“ 锁链猛地收紧,将鬼童们拽回黑暗。 最后一刻,常欢看清了他们后颈上的烙印——与燕昭雕像基座上的纹章一模一样。 雕像突然发出龟裂的脆响。 常欢抬头,发现被污秽侵蚀的面容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金色的材质。 那些剥落的黑色碎片落地即化作毒虫,窸窸窣窣地钻入地缝。 随着腐蚀层脱落,雕像的右臂突然亮起微光,裂纹中的金液流动加速。 常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雕像的右臂。 在接触的瞬间,锁骨处的金色纹路与之共鸣,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一段记忆碎片强行闯入她的脑海: 九幽的夜空下,燕昭独自站在城墙上。他的右臂已经开始石化,却仍紧握着那柄断剑。 身后是滔天火海,面前是无穷无尽的妖魔。 最骇人的是,他的左眼正在流血,而右眼——完全变成了与初代相同的紫色。 “欢儿快走“记忆中的燕昭突然转头,仿佛能透过时空看见她,“别相信童谣“ 碎片戛然而止。 常欢踉跄着后退两步,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沾满了金色液体——那是从雕像裂纹中渗出的。 液体迅速渗入皮肤,在血管中游走,最后全部汇聚到心口的昙花印记处。 原本紫黑色的昙花突然绽开一丝金边。 幽冥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常欢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看到广场边缘的阴影里站着个撑紫伞的人影。 伞面垂下漆黑的流苏,遮住了对方的上半身,只露出绣着金线的靴尖。 “找到你了“那人轻声说,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第七个。“ 紫伞突然合拢,人影如烟消散。 常欢的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紫芒不受控制地扫过整条街道。 被光芒照到的建筑表面纷纷剥落,露出内里——每一面墙体内都嵌着密密麻麻的尸骸,全部是年轻女子的尸体,长相与她有七分相似。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尸体的心口都绽放着一朵血昙花。 “看来他们用你的复制品当建筑材料呢~“初代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恶意的愉悦,“猜猜看,这些是谁的手笔?“ 常欢的指甲再次深深掐入掌心。 鲜血滴落在雕像基座上,竟被那些金色液体吸收。 雕像的右臂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一块石化碎片脱落,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 远处传来钟声。 沉重悠长的声响中,整座城的鬼民突然同时停止动作,齐刷刷转向城中心的方向。 他们的嘴角以相同的弧度上扬,露出如出一辙的笑容: “守护者大人醒了“ 常欢猛地转头看向雕像——那双被腐蚀得模糊不清的眼睛,此刻正流淌着金色的血泪。 第五十四章 骸骨密档 钟声余韵在骨砖街道上震颤,常欢的白发无风自动。 她盯着雕像流下的金色血泪,右眼紫芒与心口昙花同时灼烧起来。 幽冥剑在鞘中不安地嗡鸣,剑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里倒映着城中心方向升起的血色光柱。 “装神弄鬼。“她冷笑一声,靴尖碾碎地上仍在蠕动的毒虫。 虫尸爆开的浆液在骨砖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散发出初代气息特有的腐朽甜香。 通往城中心的街道突然活了过来。 两侧建筑表面嵌着的尸体齐齐转头,数百张与常欢相似的脸露出诡异的微笑。 她们心口的血昙花同时绽放,花蕊中伸出细长的黑色触须,在空气中织成密网。 触须划过的地方,空间像被撕裂的绸缎般出现细小的裂缝。 常欢拔出幽冥剑,剑刃上的咒纹亮起刺目紫光。 她挥剑斩向最近处的触须,剑锋却像劈进粘稠的沥青,动作变得迟缓。 被斩断的触须断面喷出腥臭黑血,落地后化作细小的初代幻影,咯咯笑着爬向她的靴子。 “用我的血。“剑灵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躁。 剑柄眼球剧烈收缩,一滴浓稠的金色液体从瞳孔渗出,顺着剑槽流淌。 常欢翻转剑身,金液所过之处,咒纹由紫转金,剑锋突然轻鸣着划破凝滞的空气。 她旋身斩出半月形剑气,金芒所到之处,触须网如遇烈火的蛛丝般蜷缩燃烧。 建筑表面的尸体发出凄厉的尖叫,血昙花一朵接一朵凋零。 常欢趁机前冲,白发在身后拉出一道雪亮的残影。 转过三个街角后,一座由头骨垒成的金字塔状建筑出现在眼前。 每个头骨的天灵盖上都刻着符文,下颌骨规律地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正门上方悬挂着用脊椎骨拼接的匾额——“九幽密藏“四个字还在不断渗血。 常欢踹开大门时,门缝里挤出几声婴儿啼哭般的吱呀声。 内部空间远比外观庞大,高耸的书架由大腿骨拼接而成,书册的封皮是人皮,书脊用筋络装订。 空气中飘浮着萤火虫般的幽绿光点,细看才发现是悬浮的眼球。 最深处有个正在自我焚烧的书架。 火焰是妖异的蓝色,烧灼的书册在火中发出惨叫,却无法化为灰烬。 常欢径直走去,靴底踩碎了几只从书页里爬出的记忆蠕虫。 这些半透明蛆虫爆裂时释放的片段在她脑中闪回——都是历代弑神者死亡瞬间的痛觉。 焚烧的书架前跪着个穿黑袍的守夜人。 他的后背与书架长在一起,脊椎延伸出分支融入骨制书架。 听到脚步声,守夜人缓缓转头——他的脸皮被整张剥去,肌肉纤维像书页般翻开,露出底下跳动的蓝色脑组织。 “第七个。“守夜人的声音直接从脑组织振动发出,“燕昭大人的记录在第七层第七阁。“ 常欢的剑尖抵上他暴露的脑组织:“谁告诉你我要找这个?“ “所有弑神者都找这个。“脑组织表面浮现出笑脸状的波纹,“但只有你会带着他的右臂碎片来。“ 锁骨处的金色纹路突然发烫。 常欢眯起眼睛,剑尖稍稍刺入脑组织。 蓝莹莹的脑脊液顺着剑槽流下,在剑柄眼球前蒸发成雾。 “带路。“她收回剑,看着守夜人撕裂自己与书架连接的血肉站起来。 通往第七层的螺旋楼梯由脊椎骨拼接而成,每一阶都嵌着颗仍在转动的眼珠。 走到第五层时,楼梯突然剧烈抽搐,台阶顺序开始重组。 守夜人突然抓住扶手,从自己肋骨拆下一根骨头插进楼梯核心。 楼梯发出吃痛的呜咽,暂时恢复了平静。 “最近总这样。“守夜人把骨头装回去时解释,“自从守护者大人堕落,密藏就开始排斥弑神者相关的记录。“ 第七阁的门是整块肩胛骨雕刻而成,门把手是两枚嵌套的指骨。 守夜人却转向旁边的墙壁,从自己眼眶抠出一颗眼球按在砖缝里。 墙壁无声滑开,露出隐藏的暗室。 “正门后面是陷阱。“他流着血泪的空眼窝转向常欢,“紫衣人改写了机关。“ 暗室内只有个水晶匣子,里面悬浮着张残破的纸页。 纸面大部分被黑血覆盖,仅存的字迹写着:【天罚者燕昭以右臂为代价,封印初代,然其魂已堕,遂败。】落款处盖着宁欢的私印——一朵半凋的昙花。 常欢伸手要取,水晶匣突然长出尖刺扎入她的指尖。 鲜血顺着匣面纹路流淌,竟勾勒出附加的隐藏文字:【初代非天生恶,乃天道所污。昭以身为牢,欢以魂为锁,然需七世轮回方成。】最后一行字被反复涂抹,只能辨认出“常乐“二字。 “有意思。“初代的声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原来我才是受害者?“ 常欢猛地砸碎水晶匣。 碎片划破她的手腕,血滴在残页上,被涂抹的部分突然浮现血色字迹:【常乐为净化之钥,弑神者终需手刃至亲】。 这行字转瞬即逝,纸页随即自燃,灰烬中飘落一缕白发。 那白发在接触到常欢掌心血迹时突然立起,发梢指向西北方向。 与此同时,她心口的昙花印记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通过印记窥视。 常欢反手将白发按在锁骨的金色纹路上,两者相触的瞬间,白发融化成光点没入皮肤。 一段陌生记忆在脑海炸开: 宁欢站在往生井边,手持幽冥剑的雏形。她割断自己的一缕白发系在剑柄,然后毅然跳入井中。 下坠过程中,她将剑刺入井壁,剑身承载的初代意识被强行分裂。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双接住剑的手——那双手的腕骨上有道与燕昭完全相同的金色疤痕。 记忆中断时,整个密藏开始崩塌。 书架纷纷倾倒,书册化作尖叫的蝙蝠群。 守夜人突然扑向常欢,身体在半空中解体,血肉重组为向下延伸的滑梯:“走!紫衣人启动了净化!“ 常欢跃上血肉滑梯的瞬间,看到正门处涌入紫色雾气。 雾中浮现出数十个撑紫伞的人影,伞面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第七个“的呼唤声。 滑梯尽头是地下暗河,她坠入冰冷河水的刹那,听到守夜人最后的传音:“去骸骨桥燕昭大人在等“ 河水漆黑粘稠,像是液态的记忆。 无数苍白手臂从河底伸出,每只手的掌心都长着嘴,重复着常欢遗忘的片段:“阿姐桂花糕藏好了““娘亲的簪子不能丢““昊苍哥哥的箭筒有暗格“。 她挥剑斩断这些手臂,断肢却化作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映出常乐的脸。 浮出水面时,眼前是一座由锁链缠绕而成的骸骨桥。 桥墩是七具摆出祈祷姿势的金色骷髅,桥面铺着刻满咒文的肩胛骨。 对岸站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右臂散发着熟悉的金色微光。 常欢刚踏上桥面,整座桥突然活了过来。 锁链如巨蟒绞动,桥骨的接缝处渗出黑血。 她斩断袭来的锁链,却发现断口处生出更多链环。 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剧痛,初代意识趁机接管她的右手,一掌拍在桥面上。 黑血触碰到紫芒的瞬间,整座桥发出濒死的哀鸣。 锁链纷纷断裂,桥面骨片翻转,露出底下真正的通路——那是由无数把断剑拼接的狭长通道,每把剑上都刻着“昭“字。 对岸的人影似乎叹了口气,转身走入黑暗。常欢追上去时,在桥尾捡到半块石化碎片,与她锁骨处的纹路完美契合。 碎片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欢儿,别相信任何关于常乐的记载】 第五十五章 业火试炼 断剑通道的尽头是一片沸腾的血湖,湖面翻滚着粘稠的泡沫,每一个破裂的气泡中都浮现出扭曲的人脸。 湖中央矗立着一座黑铁刑台,七根刻满咒文的青铜柱环绕四周,柱顶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赤红、幽蓝、惨白、深紫、墨黑、暗金、浊绿。 火焰中不时传出凄厉的哭嚎,像是千万灵魂被永恒灼烧。 常欢的靴底刚踏上湖岸,血湖便剧烈翻涌,一具由白骨拼接而成的浮桥缓缓升起。 桥面的每一块骨片都刻着受刑者的名字,她踩上去的瞬间,那些名字突然渗出鲜血,汇聚成细小的溪流,缠绕上她的脚踝。 “弑神者,欲渡业火,先承其罪。“ 沙哑的声音从刑台方向传来。 一个佝偻的老妪拄着人骨杖缓步走来,她的皮肤像是被火烧过后又强行缝合,布满凹凸不平的疤痕。 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跳动的火焰在空洞的眼窝里燃烧。 常欢的右眼紫芒微微闪烁,她能感觉到这老妪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那不是普通鬼修能有的气息。 幽冥剑在鞘中轻颤,剑柄眼球死死盯着老妪骨杖顶端镶嵌的那颗紫色宝石——宝石内部封印着一缕不断挣扎的黑气,与初代意识同源。 “我要知道燕昭的下落。“常欢开门见山,手指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老妪裂开嘴笑了,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黑牙:“每个来业火台的都这么说。“ 她的人骨杖重重敲地,血湖突然掀起巨浪,“但能熬过七重业火焚心的,三千年来不过五指之数。“ “废话真多。“常欢冷笑,径直走向刑台。 靴子踩在最后一块骨片上时,那骨头突然发出尖笑:“第七个!第七个弑神者来啦!“ 刑台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中央是个被血垢浸透的圆形凹槽,大小刚好够一人平躺。 四周的青铜柱感应到活人气息,火焰猛地蹿高数丈,在空中交织成网。 老妪的人骨杖点在常欢心口,昙花印记的位置:“业火烧的是罪孽,你心里装了多少恨,火就有多旺。“ 她歪着头,火焰眼窝微微闪烁,“不过你倒是特别,心里除了恨,还有别的东西。“ 常欢拍开骨杖,直接躺进凹槽。 冰冷的黑铁瞬间变得滚烫,七道锁链从刑台边缘弹出,扣住她的四肢、脖颈和腰腹。 锁链内侧生满倒刺,扎入皮肤的瞬间就开始抽取血液。鲜红的血线顺着锁链流向青铜柱,七色火焰同时暴涨。 “开始吧。“她闭上眼,右眼的紫芒却被锁链强行激发,在眼前形成一片紫色的光幕。 第一道赤红火焰当头浇下。 剧痛像是千万把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 常欢的视野被血色充满,恍惚间看到自己站在常家大宅的废墟上,手里提着昊苍的头颅。 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每张脸都熟悉得令她窒息——常乐、宁欢、燕昭 “这是你的杀戮之罪。“老妪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常欢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短暂清醒:“假的。“她嘶声道,“我还没杀到他。“ 赤红火焰突然熄灭。 第二道幽蓝火流接踵而至。 寒冷,比九幽最深的冰窟还要刺骨的寒冷侵入五脏六腑。 常欢看到自己被冰封在往生井底,常乐站在井边,一遍遍喊着“阿姐“,却听不见她的回应。 常乐的眼睛渐渐变成初代的紫色,最后转身离去 “这是你的无能之罪。“ 常欢的左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滴在刑台上,发出嗤嗤的响声:“我会救她出来一定“ 幽蓝火焰不甘心地退去。 第三道惨白火焰缠绕上来。 这次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宁欢临终前的咳嗽、常乐坠井时的惊叫、燕昭石化前的叹息、昊苍箭矢破空的尖啸所有她最恐惧的声音在脑中炸开,像是有人用钝刀一点点锯着她的神经。 “这是你的恐惧之罪。“ 常欢突然大笑起来,笑得锁链哗啦作响:“就这点本事?“ 她猛地睁开右眼,紫芒逆着火流而上,竟然反噬了惨白火焰,“我的恐惧早被吃光了!“ 第四道深紫火焰化作巨蟒扑来。 这次痛感不强,却有种诡异的愉悦感。 她看到自己端坐在仙界至尊的宝座上,脚下跪伏着昊苍和余邱雨。 常乐被锁在黄金笼子里,而燕昭燕昭成了她座前最忠诚的守将。 “这是你的贪婪之罪。“ “无聊。“常欢啐出一口血沫,“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深紫火焰扭曲着消散。 第五道墨黑火焰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黑暗中有无数双手在抚摸她。 昊苍的指尖划过她的后颈、余邱雨的扇骨抵住她的喉咙、紫衣人的锁链缠绕她的腰肢、初代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耳畔最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正在享受这种触碰。 “这是你的淫邪之罪。“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发力,竟生生挣断右手锁链,染血的手指抓向自己右眼:“滚出去!“指尖在触及眼球前被第六道暗金火焰拦住。 这次没有幻象。只有纯粹到极致的痛,像是有人活生生撕开她的天灵盖,把滚烫的岩浆浇进脑髓。 她的每寸皮肤都在融化,每块骨头都在碎裂,但意识却异常清醒——这是针对灵魂的灼烧。 “这是你的弑神之罪。“ 常欢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白发在火中狂舞。 就在意识即将崩溃的瞬间,锁骨处的金色纹路突然亮起。燕昭的石化碎片与业火产生共鸣,暗金火焰中浮现出记忆碎片: 冰封的往生井边,燕昭的右臂已经石化到肩胛。 他怀里抱着昏迷的宁欢,将幽冥剑的雏形刺入她心口。宁欢在剧痛中醒来,却微笑着抚摸燕昭的脸:“记住,下一个轮回找到我们的女儿“她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剑身。 燕昭跪在雪地里,石化的右臂一拳砸向冰面:“欢儿“ 记忆中断。 常欢满嘴都是血腥味,不知何时咬碎了两颗臼齿。最后一道浊绿火焰已经笼罩全身,却奇异地没有带来痛感。 她看到自己站在常乐面前,手中的幽冥剑刺穿了妹妹的心脏。 常乐没有挣扎,只是用沾血的手指抚摸她的脸:“阿姐你终于自由了“ “这是你的爱。“老妪的声音突然变得悲悯,“最毒的业火。“ 浊绿火焰突然变成无数细针,扎入她每一寸皮肤。 不是痛,而是比痛更可怕的空虚感,像是有人把她的内脏全部掏空,又塞进冰冷的棉花。 常欢的瞳孔开始扩散,呼吸越来越弱 “醒过来!“剑灵的暴喝在脑海中炸响。 幽冥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剑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老妪的举动——那家伙正把一颗传讯珠按在骨杖的紫宝石上,宝石里的黑气在尖笑:“第七代撑不住了!准备接收容器!“ 愤怒比业火更猛烈地燃烧起来。 常欢的右眼紫芒大盛,竟然开始反向吞噬浊绿火焰。 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满身是血却笑得狰狞:“原来这就是业火的真面目?“ 七根青铜柱同时开裂,火焰倒流回柱体。 老妪惊恐地后退:“不可能!没人能吞噬业火!除非“她的火焰眼窝突然瞪大,“你是初代转世!“ 常欢没有回答。 她举起幽冥剑,剑身缠绕着七色火流,以摧枯拉朽之势斩向老妪。 骨杖应声而断,紫宝石里的黑气发出刺耳尖叫。 老妪的身体像干裂的陶器般碎成无数块,每块碎片里都爬出细小的火焰蠕虫。 “告诉天道——“常欢踩碎最后一只蠕虫,“他的死期到了。“ 刑台开始崩塌,血湖沸腾蒸发。 在业火试炼的废墟中,常欢捡起半块没被毁掉的传讯珠。珠子里传出模糊的对话声: “必须在她到达无间崖前拦截 “常乐的魂魄已经准备好“ “燕昭的右臂是关键“ 传讯珠在她掌心化为齑粉。 常欢望向西北方向,那里的天空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隐约能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轮廓——无间崖。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突然发现自己的白发末梢,不知何时染上了一缕金色。 第五十六章 深渊回响 无间崖的方向在西北,但常欢的白发却牵引着她往东北走。 发梢的金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与锁骨处的石化碎片共鸣,传来阵阵灼痛。 她踩着九幽深渊边缘的碎骨前行,每走一步,脚下就渗出粘稠的黑血,将那些骨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深渊的入口像一张咧开的巨口,两侧岩壁布满尖牙状的钟乳石。 最长的几根石牙上穿着腐烂的尸体,风干的内脏垂挂下来,随着阴风轻轻摇晃。 常欢的靴子刚踏进阴影,那些尸体突然齐刷刷地抬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绿的鬼火。 “生者不可入“尸体们发出沙哑的和声,腐烂的声带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常欢拔出幽冥剑,剑身上的七色业火还未完全熄灭,在黑暗中划出绚丽的弧光。 她没有废话,直接挥剑斩断最近处的三具尸体。 头颅滚落的瞬间,尸身突然爆开,无数半透明的蠕虫从颈腔喷涌而出,在空中织成一张记忆之网。 “记忆噬魂虫“剑灵在她脑海中警告,“别让它们碰到你的眼睛!“ 已经晚了。 几只最快的蠕虫落在她脸上,细如发丝的触须直接刺入太阳穴。 常欢的视野瞬间被撕成碎片——她看到自己站在常家祠堂,手里拿着沾血的婚书;看到余邱雨用金针缝住常乐的嘴唇;看到燕昭的石化右臂被紫衣人一剑斩断 最可怕的是,这些记忆正在被篡改。 祠堂里她的手中突然变成握着常乐的脖子;余邱雨的金针缝在了宁欢的眼皮上;燕昭的断臂飞向了她自己 “滚出去!“常欢怒吼,右眼的紫芒爆发,将脸上的蠕虫烧成灰烬。 但更多的记忆噬魂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场透明的暴雪。 她挥剑狂斩,每一击都带起一片火浪,可虫群实在太多,有几只已经钻进了她的耳朵。 一阵尖锐的疼痛贯穿脑髓。 常欢突然僵在原地,瞳孔扩散——她发现自己想不起常乐的名字了。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软软喊着“阿姐“的小姑娘,此刻在她记忆里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光影。 “乐“她艰难地吐出半个音节,喉咙像是被铁钳扼住。 白发末梢的金纹突然剧烈闪烁,燕昭的石化碎片传来一股清凉的力量,暂时稳住了她崩溃的记忆。 虫群发出兴奋的嘶鸣,更加疯狂地扑来。常欢的左臂已经爬满透明的蠕虫,皮肤下可见它们蠕动的轨迹。 她咬牙举起幽冥剑,竟直接刺入自己的左肩!剑身业火在体内爆开,将入侵的噬魂虫尽数焚毁。 焦糊味混着血肉烧灼的滋滋声,她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虫群暂时退却,在周围形成包围圈,等待下一次进攻。 常欢趁机看向深渊深处——那里隐约有金色的微光闪烁,与燕昭的气息同源。 她拖着受伤的左腿向前爬行,身后拖出一道粘稠的血痕。 噬魂虫很快发现她的意图,再次集结成浪潮扑来。 这次它们改变了策略,不再直接攻击,而是开始啃食地面——她在九幽走过的每一步,杀过的每一个敌人,甚至业火试炼中流下的血泪,都被它们从时空中挖出来,咀嚼吞咽。 常欢感到自己正在被“抹除“。 右手的皮肤开始透明化,能清晰地看到骨骼和血管。 她发疯似的向前冲刺,在彻底消散前扑向那点金光—— 虫巢的核心处,插着一把断剑。 剑身只剩三分之一,残刃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依然散发着纯净的金色光芒。 常欢的手指刚触到剑柄,一股熟悉的温暖就顺着指尖流遍全身。 透明化的趋势暂时停止,残余的噬魂虫发出不甘的尖啸,退到阴影中伺机而动。 她拔出断剑,发现剑格处刻着一行小字:【宁欢永寂】。 字迹工整隽秀,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断剑突然剧烈震颤,一段记忆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往生井边,宁欢将襁褓中的常乐交给燕昭。她的胸口插着半截白玉簪,鲜血染红了素白长裙。 “记住“宁欢咳着血说,“欢儿是容器乐儿才是钥匙“ 燕昭的右臂已经开始石化,却仍紧紧抱着啼哭的婴儿:“我会找到她哪怕轮回万次“ 记忆中断。 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被噬魂虫吞噬的记忆开始复苏。 她终于想起那个名字——常乐,她的妹妹,宁欢用命换来的“钥匙“。 断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尖指向深渊更深处。 常欢拖着残破的身体继续前进,每走一步都有新的噬魂虫从岩壁缝隙钻出。 但这次它们不敢靠近,只是贪婪地跟在她身后,等待她力竭的瞬间。 转过一道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深渊底部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倒立的黑塔。 塔尖朝下,刺入地面的一具金色骷髅头骨中。 塔身缠绕着七条锁链,每条锁链上都挂着密密麻麻的记忆水晶,里面封印着不同时期的燕昭。 最近的几块水晶里,燕昭的石化已经蔓延到脖颈。 他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却仍死死握着半块玉佩——那玉佩的纹路与常欢锁骨处的金纹一模一样。 常欢的右眼突然流出紫黑色的血泪。 初代意识在她脑海中尖笑:“看啊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守护者多像条被铁链拴住的狗“ 她举起断剑,斩向第一条锁链。 金属碰撞的巨响中,整座深渊开始震颤。噬魂虫群疯狂逃窜,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锁链断裂的瞬间,对应的记忆水晶炸裂,里面的燕昭虚影化作金光融入断剑。 “欢儿快走“虚影消散前,用口型对她说道。 第二条锁链自行崩解。 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当第六条锁链断裂时,黑塔突然倾斜,塔尖从骷髅头骨中拔出半寸。 一股浓郁到实质化的黑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紫衣人的轮廓。 “第七代弑神者“紫衣人伸出手,掌心浮现常乐被囚禁的画面,“你妹妹很想你呢。“ 常欢的瞳孔骤缩。 画面中的常乐被七根透骨钉固定在冰墙上,每根钉子上都刻着“常欢“二字。 最可怕的是,她的左眼已经变成了与初代相同的紫色。 “把燕昭的断剑给我。“ 紫衣人柔声道,“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断剑在常欢手中发出抗拒的震颤。 她低头看了眼剑身上的刻字——【宁欢永寂】——突然笑了。 “好啊。“她松开手,断剑坠落。 紫衣人满意地俯身去接。 就在他指尖触及剑柄的瞬间,常欢的左手突然抽出幽冥剑,一剑斩向最后那条锁链! “你——“紫衣人的怒吼被锁链崩断的巨响淹没。 黑塔彻底倾倒,塔尖脱离头骨的刹那,整个深渊开始崩塌。 金色骷髅突然睁开眼,下颌张合发出震耳欲聋的宣告: “天罚者归位“ 无数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涌来,全部灌入常欢的身体。 她看到燕昭独自在深渊中与初代意识搏斗,看到宁欢偷偷修改弑神契约,看到常乐在冰墙上用血画出宁欢教她的符咒 最后一块碎片格外清晰:年幼的常乐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紫衣人将一枚紫色种子放入熟睡的常欢耳中。 那种子生根发芽的瞬间,常乐吓得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紫衣人的虚影在崩塌中扭曲消散,临走前抛下一句恶毒的诅咒:“你以为常乐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因为她是初代最好的容器啊亲爱的姐姐“ 常欢跪在废墟中,手中紧握燕昭的断剑。 白发上的金纹已经蔓延到发根,与锁骨处的石化碎片连成一片。 深渊顶部开始坠落巨石,她必须离开了。 转身的瞬间,她看到岩壁上刻着一行小字,笔迹与断剑上的如出一辙: 【欢儿,别相信镜子里的常乐。——燕昭】 第五十七章 恶鬼围城 深渊崩塌的轰鸣声中,常欢踩着坠落的碎石跃出洞口。 她的白发已被尘土染灰,唯有发梢的金纹越发耀眼,与锁骨处的碎片连成蛛网般的脉络。 右手的幽冥剑沾满记忆噬魂虫的黏液,左手的断剑却出奇地干净,剑身映出她紫黑交织的瞳孔。 刚落地,脚下的骨砖就开始震颤。 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踏步声,像是千万具骷髅在同时行军。 九幽昏暗的天幕下,黑压压的鬼兵如潮水般涌来,腐烂的旌旗上绣着“诛魔“二字,旗杆顶端挑着常家死士的头颅。 为首的九幽领主骑着一头三眼尸魔,身披由活人筋络编织的战甲。 他的脸像融化的蜡像般模糊不清,只有一张咧到耳根的大嘴格外清晰,嘴角还挂着半截婴儿手臂。 “弑神者!“领主的声音像是千百人同时嘶吼,“你唤醒深渊恶魔,罪当诛魂!“ 常欢将断剑插在脚前,剑身立刻没入骨砖,只留下刻着“宁欢永寂“的剑格露在外面。 她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的骨笛,笛身上五道裂痕已经变成深褐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常家军——“她将笛子抵在唇边,“听令。“ 笛声不像在黄泉入口时那般凄厉,反而低沉如闷雷,每个音符都带着血肉的重量。 第一声响起时,领主的尸魔坐骑突然焦躁地刨地; 第二声落下,鬼兵阵列前排的骷髅直接散架; 吹到第三声,地面开始渗出粘稠的血浆,无数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那些手臂上还穿着常家侍卫的残破制服,有的只剩白骨,有的还连着腐肉。 它们抓住鬼兵的脚踝往下拖,力道大得直接捏碎胫骨。一具无头尸体从血泥中爬出,穿着常欢熟悉的玄铁铠甲——是常家老护卫统领,他战死时还死死抱着常乐的绣鞋。 “杀。“常欢的笛声骤停。 常家亡魂集体暴起,没有武器的直接用牙齿撕咬鬼兵喉咙。 老统领的残躯扑向领主,被尸魔一爪拍碎胸骨,却仍用臂骨卡住尸魔的獠牙。 领主大怒,挥动人骨长鞭抽向常欢,鞭梢的倒钩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尖啸。 常欢不躲不闪,右手幽冥剑横斩,左手突然拔出地上的断剑。 双剑交叉的瞬间,剑身上的金纹与白发上的脉络同时亮起,爆发的光芒直接蒸发前排上百鬼兵。 领主的长鞭被绞成碎片,腐肉碎末溅了他满脸。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作对!“领主的脸皮簌簌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蛆虫,“天道已经——“ 常欢的骨笛突然刺入他张开的嘴。 第六道裂痕顺着笛身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她凑近领主溃烂的耳朵,轻声道:“嘘该我的孩子们吃饭了。“ 笛孔里钻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蠕虫,顺着领主的喉管爬进内脏。 他的肚皮立刻像怀孕般鼓胀起来,皮肤下可见虫群蠕动的轨迹。 尸魔惊恐地甩下主人逃窜,却被常家亡魂一拥而上拆成骨架。 “燕昭在无间崖等你“ 领主倒地抽搐,蛆虫从七窍喷涌而出,“他快撑不住了“ 常欢一脚踩爆他的头颅,脑浆和虫尸溅在靴面上。 她举起骨笛想要再次吹奏,却发现第六道裂痕已经蔓延到吹口——再吹一次,这支用至亲骨血炼制的法器就会彻底碎裂。 鬼兵们开始溃逃,常家亡魂在追杀中不断消散。 老统领的残躯跪在常欢面前,仅剩的左手捧着一块染血的桂花糕——常乐小时候最爱偷藏的零嘴。 “小姐“没有头颅的躯体发出胸腔共鸣的闷响,“别忘“ 亡魂彻底消散,桂花糕掉在血泊里。 常欢弯腰去捡,右眼的紫芒突然失控,将糕点烧成焦炭。 她攥紧骨笛,指节发白。 白发上的金纹突然收缩,带来一阵刺痛——是燕昭的石化碎片在抵抗初代侵蚀。 常欢趁机将断剑插入地面,剑身吸收周围的血肉,渐渐修复出三分之一的刃口。 远处传来号角声。 第二波鬼兵正在集结,这次阵列中混着十几具黄金骷髅,每具骷髅的眼窝里都跳动着紫色火焰——天道走狗的气息。 常欢将骨笛系回腰间,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掌心多了一道伤疤,形状与断剑的缺口完全吻合。 她试着握剑,伤疤立刻渗出金血,顺着剑槽流向剑尖,所过之处竟浮现出细小的符文——是半篇残缺的弑神契约。 “找到你了“紫衣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却不见人影,“叛徒的剑果然在你手里。“ 黄金骷髅们突然集体跪地,脊柱弯曲成诡异的弧度。 它们的肋骨自动拆解重组,在空中拼出一面镜子。镜中浮现常乐被囚禁的画面:她被困在冰镜迷宫中央,脚下是用血画的宁欢符咒,左眼的紫芒已经侵蚀大半张脸。 “阿姐“镜中的常乐突然抬头,右眼还保持着清明,“别来“ 画面戛然而止。 黄金骷髅瞬间散架,骨片如暴雨般射向常欢。 她挥剑格挡,却有一片骨刃划过腰间,割断了系着骨笛的绳子。 笛子坠落的瞬间,常欢看到第六道裂痕又延长了一寸。 第五十八章 无间崖 骨笛坠地的脆响还在耳边回荡,常欢的白发已如活物般指向西北。 发梢的金纹剧烈闪烁,与锁骨处的石化碎片共振出灼热的痛感——无间崖在召唤。 她弯腰捡起骨笛,指腹抚过第六道裂痕,裂缝边缘渗出细小的血珠,还未落地就被笛身吸收。 通往无间崖的路铺满碎镜,每一块镜片都映出变形的影像。 常欢看到自己变成余邱雨的模样在剥常乐的皮;看到燕昭的断剑刺穿宁欢的心脏;看到紫衣人抱着婴儿时期的常乐对她微笑。她挥剑斩碎这些幻象,镜片却像有生命般重新聚合,不断重复播放最不堪的记忆。 地势开始攀升,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峭壁上钉着无数具尸体,全部是年轻女子的模样,胸口插着不同款式的发簪。 最靠近崖顶的那具尸体突然扭过头——赫然是宁欢的脸!她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常乐的声音:“阿姐回头“ 常欢的右眼紫芒暴涨,一剑劈开尸体。 腐肉四溅中,露出藏在胸腔的水晶匣子,里面蜷缩着个巴掌大的婴儿,眉眼与常乐幼时一模一样。 婴儿突然睁眼,瞳孔是初代的深紫:“你终于来了,第七个我。“ 水晶匣炸裂的瞬间,常欢本能地后退半步。婴儿化作一团紫雾消散,只留下刺耳的笑声在崖壁间回荡。 白发上的金纹突然收缩,像鞭子般抽打她的后颈——是燕昭的碎片在警告。 崖顶的风像刀子般锋利,夹杂着细小的冰晶。 常欢的睫毛很快结满白霜,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血色的雾——九幽的寒气正在侵蚀她的五脏。 无间崖比她想象的更广阔,整个崖顶是个凹陷的盆地,中央矗立着七根青铜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刻满符文的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拴着一个人。 燕昭的双腕被铁环贯穿,整个人呈“大“字形悬在半空。 他的白发垂到脚踝,发梢浸在下方血池里,已经染成暗红。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流淌着金色血泪,右眼却是与初代如出一辙的赤红。 常欢的呼吸一滞,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燕昭:疯狂与清醒在那张脸上激烈交锋,肌肉扭曲成狰狞的弧度。 锁链突然哗啦作响。 燕昭抬起头,赤红右眼锁定常欢的瞬间,所有锁链同时暴起! 那些刻着“宁欢“名字的链条像毒蛇般窜来,常欢挥剑斩断最先袭来的三条,断裂的链环却化作铁水,在空中重新凝结成更粗的枷锁。 “燕昭!“她试图唤醒他,“是我——“ 一条锁链狠狠抽在她背上,皮开肉绽的声音清晰可闻。 常欢踉跄着单膝跪地,看到燕昭的赤红右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暴戾淹没。 他右手虚握,做出持剑姿势,明明手中无物,却有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常欢横剑格挡,金属碰撞的火花照亮了崖顶。 她震惊地发现,这一剑的起手式与幽冥剑法第三式“断魂“一模一样——是宁欢独创的杀招! 更多的剑气袭来。 燕昭的动作越来越流畅,仿佛手中握着无形的剑。 常欢被迫使出同样的剑招应对,两人的剑气在空中交织成网,碰撞出的火星落在血池里,激起阵阵腥臭的白烟。 她越打越心惊——燕昭不仅会幽冥剑法,甚至在某些招式上比她更纯熟! 一条锁链抓住空隙缠住她的脚踝,倒刺扎入骨头的剧痛让常欢眼前发黑。 燕昭趁机突进,无形的剑尖直指她心口的昙花印记。 千钧一发之际,常欢左手的断剑突然脱手飞出,精准刺入燕昭右肩! 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燕 昭的动作停滞了半秒,赤红右眼短暂恢复清明:“欢儿“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剑第七式“ 话音未落,赤红再次吞噬瞳孔。 但这一瞬的清醒足够常欢反击——她想起幽冥剑第七式“归寂“,那是宁欢从未教过她的禁招。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幽冥剑以诡异的角度斜挑而上,剑尖划过燕昭心口,却没有造成伤口,反而挑出一缕黑气! “啊!!!“燕昭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所有锁链疯狂抖动,上面的“宁欢“之名一个接一个亮起金光。 常欢这才看清,那些名字根本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宁欢的血写成的! 血池突然沸腾。 一个由血液凝聚的宁欢虚影浮现,轻轻抱住痛苦的燕昭。 她的嘴唇开合,没有声音,但常欢通过口型认出那句话:“杀了我“ 燕昭的赤红右眼突然流下血泪。 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虚影,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暴起发难! 五指成爪掏向常欢咽喉,指甲暴涨成黑色利刃。 常欢侧头避开,咽喉仍被划开三道血痕,鲜血瞬间染红衣领。 “那就一起死“她狞笑着抓住燕昭的手腕,主动将咽喉送向他的利爪。 这个疯狂的动作反而让燕昭僵住,赤红右眼剧烈闪烁。 常欢趁机将幽冥剑刺入自己腹部,剑尖从后背穿出,再捅进燕昭的心脏! “噗嗤——“ 血肉被贯穿的声音格外清晰。 燕昭的赤红右眼瞬间暗淡,锁链一个接一个崩断。 常欢跪倒在地,腹部的伤口喷出大量鲜血,与燕昭心口涌出的金血在血池上方形成奇异的交融。 那些混合的血滴没有落入池中,而是悬浮在空中,逐渐凝聚成一把钥匙的形状。 崖顶突然剧烈震动。 七根青铜柱同时开裂,露出藏在柱心的七具水晶棺——每具棺椁里都躺着个与常欢容貌相似的女子,心口插着不同的凶器。 第七具棺椁是空的。 第五十九章 弑神剑式 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的钥匙形状越来越清晰。 常欢的视线已经被血色模糊,腹部的贯穿伤不断涌出温热的液体,与燕昭心口流淌的金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蜿蜒交汇。 她死死攥着幽冥剑的剑柄,剑身贯穿两人的身体,像一根楔子将他们钉在一起。 燕昭的赤红右眼逐渐褪去血色,露出底下破碎的金色瞳孔。 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喉间涌出的金血堵住。 常欢的手按在他的心口,掌心能感受到那颗心脏正在剧烈挣扎,每一次跳动都泵出更多混杂着黑气的金血。 “欢儿“他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快走“ 锁链崩断的巨响淹没了后半句话。 七根青铜柱完全碎裂,水晶棺椁中的六具女尸同时睁开眼睛——那是前六代弑神者的遗体! 她们的胸口插着不同的凶器:第一代是金簪,第二代是玉钗,第三代是骨针每一件都带着常欢熟悉的气息。 第六具棺椁中的女尸缓缓坐起,心口的银钉叮当落地。 她转过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嘴角咧开一个与初代完全相同的笑容:“终于见面了,我的转世。“ 常欢想拔剑,却发现幽冥剑像生了根般无法移动。 剑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她自己的倒影正在与棺中女尸逐渐重合! “你以为“女尸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燕昭为什么教你幽冥剑法?“ 腹部的伤口突然传来撕扯般的剧痛。 常欢低头看去,惊恐地发现伤口边缘开始长出细小的紫色肉芽,正试图将她和燕昭的身体缝合在一起! 燕昭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常欢的肩膀,石化的右臂裂纹中迸发出刺目金光。 “记住“他的金瞳开始涣散,“第七式真正的“ 话未说完,崖底突然传来初代的大笑。 那笑声像是千万人同时在尖叫,震得整个无间崖剧烈摇晃。 血池沸腾翻滚,池底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女人面孔——正是常欢在往生镜中见过的初代容貌! 常欢的右眼紫芒彻底失控,视野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画面:左眼看到燕昭濒死的面容,右眼却看到自己站在血池中央,手持幽冥剑屠戮常家满门。 最可怕的是,两个画面都在变成现实! “不“她咬破舌尖,鲜血顺着下巴滴落,“这次不一样“ 白发上的金纹突然活物般蠕动,全部汇聚到握着剑柄的右手。 常欢感到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心脏——是燕昭的石化碎片在燃烧自己! 这股力量如此灼热,以至于她右眼的紫芒都被暂时压制。 幽冥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咒纹一层层亮起。 常欢福至心灵,回忆起燕昭未说完的话。她松开剑柄,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那是宁欢教她编花绳时无意间摆出的形状! “幽冥第七式“她的声音变得不似人声,“归寂。 剑柄眼球爆裂开来,化作一团血雾笼罩两人。 常欢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灵魂深处被抽离——是初代寄生在她体内的意识! 血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正是她在业火试炼中见过的弑神契约残篇。 初代的笑声变成了尖叫。 血池中的巨脸扭曲变形,六具女尸同时捂住心口哀嚎。 常欢趁机拔出幽冥剑,带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轨迹——那是一个残缺的“昭“字! 燕昭的身体向后倒去,心口的血洞中飘出一缕金光。 常欢伸手去抓,却看到金光中包裹着半块残缺的玉佩——与她幼时佩戴的另一半正好是一对! “原来是你“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喉咙里涌上腥甜,“那个送我玉佩的“ 记忆碎片在脑中炸开:八岁那年,她在常家后院遇到个受伤的白衣少年。 少年送她半块玉佩,说能保佑她平安长大。 后来她被余邱雨推下枯井,是玉佩发出的金光托住了她 崖底的初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血池掀起巨浪,六具女尸像提线木偶般扑来。 常欢将燕昭的玉佩塞进衣襟,捡起地上的断剑迎战。 奇怪的是,这次她的剑招行云流水,仿佛练习过千万遍——因为这本就是燕昭的剑法! 第一具女尸的金簪刺来时,常欢以断剑格挡,顺势挑飞对方的天灵盖。 脑浆还未落地,第二具女尸的玉钗已到眼前,她侧身闪避,断剑自下而上将尸体劈成两半。 第三具、第四具常欢越战越勇,断剑上的“宁欢永寂“四字亮起血光。 每斩杀一具女尸,就有一缕黑气被剑身吸收。 当第六具女尸的银钉刺入她肩膀时,常欢直接用手抓住钉身,硬生生将其按回主人心口! “你们“她拧断女尸的脖子,“早就该安息了!“ 女尸们化作黑烟消散,血池却沸腾得更加剧烈。 初代的巨脸升到半空,张开黑洞般的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吧,我亲爱的转世~“ 常欢低头,只见昙花印记已经完全绽放,花瓣变成了妖异的紫黑色。 更可怕的是,花蕊处睁开了一只细小的眼睛,正冲她恶意地眨动! “你每用一次我的力量,就离我更进一步。“ 初代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就像燕昭每保护你一次,就离堕落更近一点多么完美的轮回啊~“ 常欢的右手突然不听使唤,幽冥剑自动指向自己的咽喉。 她拼命抵抗,左手的断剑与右手的幽冥剑相撞,火花四溅。 两股力量在体内交锋,疼得她眼前发黑。 就在这时,崖边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女孩站在悬崖边缘,手里拿着串熟悉的银铃铛。 风吹起她的刘海,露出额角淡淡的疤痕——那是常乐七岁时摔伤留下的! “阿姐,“小女孩笑着伸出手,“跟我回家好不好?“ 常欢的瞳孔骤缩。 这是她最珍视的记忆之一,常乐第一次学会编花绳,兴冲冲地来给她看。 但下一秒她就意识到问题——真正的常乐此刻应该被囚禁在冰镜迷宫! “你连我们的记忆都偷“她怒极反笑,突然松开抵抗,任由幽冥剑划向自己的喉咙,“那就一起死!“ 剑锋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开。 燕昭的石化右臂不知何时飞了过来,牢牢护住她的咽喉。 与此同时,悬崖边的“常乐“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蜡像般融化,露出底下紫衣人的真容! 常欢没有废话,断剑脱手飞出,直接贯穿紫衣人的胸口。 然而没有血流出来,被刺穿的躯体像雾气般散开,又在不远处重组。 “别急,“紫衣人轻笑,“我们很快会在天道牢再见。“ 他的身影消散在风中,只留下那串银铃铛叮当落地。 常欢跪在燕昭身边,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微不可察。 石化右臂自动回归主人身体,却在接触的瞬间碎成齑粉——燕昭的时间不多了。 “告诉我“她抓住他冰冷的手,“第七式到底是什么?“ 燕昭的嘴唇动了动。 常欢俯身去听,却只听到三个字: “白玉簪“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无数金光从七窍中溢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昙花苞,落入常欢掌心。 与此同时,整座无间崖开始崩塌,血池干涸龟裂,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常欢将花苞塞进衣襟,转身冲向崖边。 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隐约露出冰镜迷宫的一角——常乐正隔着无数镜面与她遥遥相望。 第六十章 血契反噬 黑暗如粘稠的沥青包裹全身,常欢在下坠中不断与岩壁碰撞。 肋骨断裂的脆响被深渊吞噬,唯有心口的昙花印记灼烧出妖异的紫光,照亮四周蠕动的肉壁——这根本不是崖底,而是某种巨型生物的食道! 一块突出的骨刺划破她的脸颊,血珠还未溅出就被肉壁上的吸盘攫取。 那些吸盘中央生着细密的牙齿,咀嚼血液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 常欢反手抓住骨刺强行制动,指腹被割得血肉模糊,却在剧痛中扯出一抹冷笑:“初代,你就这点待客之道?“ 肉壁突然剧烈收缩,喷出腐蚀性黏液。 她旋身避开大部分,仍有几滴落在肩头,瞬间蚀穿皮肉露出白骨。 借着昙花印记的光芒,常欢看到黏液中有细小的黑卵在游动——是初代的分裂体! 常欢的右眼紫芒暴涨,幽冥剑感应到初代气息自动出鞘。 剑柄眼球已经再生,新生的瞳孔里映出可怖的画面——她自己的倒影正与初代缓缓重合! “滚出去!“她一剑刺入肉壁,剑身咒纹亮起刺目金光。 被刺穿的肉壁喷出黑色脓血,脓血落地却化作无数细小的常乐,齐声尖叫:“阿姐!阿姐!“ 这精神污染般的攻击让常欢动作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破绽,心口昙花印记突然裂开,一条紫色藤蔓破体而出,直接缠住她的右手腕! 藤蔓上长满倒刺,扎入血管后开始疯狂注入初代意识。 常欢的视野顿时被血色淹没。 她看到自己站在冰镜迷宫中,手中的幽冥剑刺穿了常乐的心脏;看到燕昭的石化右臂掐住宁欢的脖子;看到紫衣人抱着婴儿时期的自己站在往生井边最可怕的是,这些画面都带着真实的触感——常乐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宁欢颈骨断裂的脆响,婴儿柔软的肌肤 常欢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剑尖对准自己的左胸。 她拼死抵抗,左手抓住右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两股力量在体内交锋,肌肉纤维一根根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心脏的刹那,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穿透血色迷雾: “阿姐别输“ 是常乐! 这声音像一柄冰刀刺入沸腾的油锅。 常欢的识海剧烈震荡,右眼紫芒出现短暂裂隙。 她趁机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昙花印记上。 被鲜血浇灌的印记疯狂蠕动,藤蔓吃痛般缩回体内。 幽冥剑当啷落地。 常欢跪在肉壁上大口喘息,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内脏碎片的血腥气。 她摸索着捡起剑,却发现剑柄眼球变成了常乐的模样,正冲她无声流泪。 “雕虫小技。“她抹去嘴角的血,突然将剑尖刺入自己大腿。 剧痛让意识瞬间清明,右眼紫芒被压制到最小。 借着这短暂的清醒,她看到肉壁深处有个金色光点——是燕昭消散前留给她的昙花苞! 初代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威胁。 整个食道突然翻转,肉壁上睁开无数紫色眼睛,每一只都在流下腐蚀性泪滴。 常欢在倾斜的肉壁上艰难前行,大腿的伤口在地上拖出长长血痕。 那些血珠一接触肉壁就剧烈燃烧,竟暂时逼退了初代的攻势。 “你居然“初代的声音首次出现惊怒,“用燕昭的血下咒?!“ 常欢这才发现,自己的血液中混着淡淡金色——是方才无间崖上与燕昭血液交融的结果! 她狞笑着划开另一条腿,让混合血液流得更快。 金色血线在肉壁上蔓延,所过之处紫眼纷纷闭合。 距离金色光点还有三丈远时,昙花印记再次暴动。 这次直接撕裂她心口皮肤,五条藤蔓如毒蛇出洞,两条缠住她的脚踝,三条分别刺入双眼和嘴巴! 常欢的视野顿时被初代记忆填满:宁欢站在往生井边自刎;燕昭抱着两个婴儿在雪地跋涉;紫衣人将紫色种子放入熟睡的常欢耳中最震撼的是最后一幕——年幼的常乐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目睹了一切,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怀中的布偶上 “看见了吗?“初代得意地低语,“你妹妹从一开始就知道“ 藤蔓趁机拖着她向后滑动,距离金色光点越来越远。 常欢的指尖在地上抓出五道血沟,突然摸到一块锋利的骨片! 她毫不犹豫地割向自己白发,一缕发丝飘落——那缕正好是发梢已经变成深紫色的部分。 断发在落地瞬间化作黑蛇,闪电般咬住最近的藤蔓。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黑蛇的瞳孔与初代一模一样! “你“初代的声音首次出现慌乱。 常欢趁机扑向金光,染血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朵昙花苞。 花苞在她掌心绽放,露出里面蜷缩的迷你燕昭。 这个袖珍版燕昭只有拇指大小,却带着本尊全部的凌厉气势。 他睁开金色的瞳孔,看了常欢一眼,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以吾天罚者之名——“ 燕昭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每个字都带着雷霆之力。 “——破契!“ 常欢的七窍同时迸发金光,心口昙花印记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初代发出凄厉的惨叫,藤蔓纷纷枯萎脱落。 肉壁开始崩塌,黑色脓血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在深渊彻底崩溃前,常欢看到自己的白发正在发生诡异变化——被燕昭斩断的那缕缺口处,新生的发丝呈现出纯净的雪白,而其余部分正在加速紫化 第六十一章 记忆深渊 常欢坠入往生井的瞬间,黑暗如粘稠的墨汁灌入七窍。 失重感持续了不足三次心跳的时间,后背便狠狠砸进一片血色泥沼。 泥浆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细碎的镜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时期的她。 常欢挣扎着站起,发现脚下是半透明的血色地面。 无数记忆片段在脚下流动,像被剥了皮的蛇群相互纠缠。 她右眼的紫芒自动亮起,却照不穿三丈外的浓雾。 锁骨处的金色纹路突然发烫,燕昭的石化碎片在皮下剧烈震颤。 雾气突然翻涌,幻化出一间产房。 常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是宁欢分娩时的场景! 年轻十岁的宁欢躺在血泊中,腹部高高隆起,皮肤下凸起可怕的紫黑色脉络。 接生婆早已吓晕过去,产床四周插着七盏青铜灯,火光竟是诡异的幽绿色。 “昭哥快了“宁欢的指甲抠进床板,木屑扎进指缝,“她要醒了“ 角落里的燕昭疾步上前,右臂已然半石化。他咬破左手食指,在宁欢腹部画下血符。 符咒刚成型就被皮下涌动的紫芒吞噬,宁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她的肚皮突然透明,露出里面蜷缩的双胞胎! 常欢如遭雷击。 她从未听说自己有过同胞姐妹。 更骇人的是,其中一个女婴心口绽放着紫黑色昙花,而另一个女婴正用小手拼命按住姐妹的胸口,试图阻止花纹蔓延。 “来不及了“燕昭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同样的昙花印记,“转移给我。“ 宁欢颤抖着抓住他石化的右臂:“你会“ “总好过孩子们。“燕昭的右臂突然插进宁欢腹部,这个动作没有造成伤口,却拽出一团蠕动的紫雾。 雾气中隐约可见与初代相同的面孔,正疯狂尖笑着。 记忆场景突然扭曲。 常欢看到燕昭的石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而宁欢怀中的两个女婴被分别包裹——昙花女婴被放进刻满符文的玉匣,另一个则被宁欢紧紧搂在怀里。 “欢儿要平安“宁欢吻着怀中婴儿的额头,“乐儿是希望“ 画面戛然而止。 常欢踉跄着跪地,呕出一口黑血。 血滴在地面化作小蛇,嘶嘶叫着“姐姐“。 她挥剑斩断蛇头,却发现每截断躯都长出新的头颅。 “好看吗?“初代突然从背后贴上来,下巴搁在她肩头,“你亲爱的娘亲,把你那个倒霉妹妹当祭品封印了呢~“ 常欢的幽冥剑向后刺去,却穿透了虚影。初代的笑声在迷雾中回荡:“燕昭每用一次石化臂,就会多遗忘一些事——比如他其实见过你们姐妹俩“ 新的记忆碎片突然炸开。 这次是常乐五岁时的场景:小丫头躲在祠堂供桌下,偷看燕昭将一枚紫色种子埋入熟睡的常欢耳中。 幼年常乐吓得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怀里的布偶上。 “你以为她为什么总做噩梦?“初代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那小丫头从记事起就知道你会变成怪物“ 常欢的识海突然剧痛,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搅动脑浆。 右眼的紫芒不受控制地爆发,将周围记忆碎片尽数染成紫色。 她看到更多被篡改的画面:自己掐死常乐、燕昭斩下宁欢的头颅、紫衣人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站在往生井边 “滚出去!“她将幽冥剑刺入自己大腿,剧痛换来片刻清醒。 地面突然塌陷。 常欢坠入更深层的记忆——这是连初代都无法操控的领域。 冰天雪地中,燕昭背着两个襁褓艰难跋涉。 他的右臂完全石化,左臂却紧紧抱着婴儿。 常欢凑近一看,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两个襁褓中,一个装着正常女婴,另一个是团人形紫雾! “欢儿“燕昭对着正常婴儿呢喃,石化的右手却轻抚紫雾,“乐儿“ 记忆再次切换。 七岁的常欢在院中练剑,燕昭站在树后凝视,石化右臂捧着一盏青灯。 灯芯竟是节指骨——常欢认得,那是宁欢的尾戒所在! 最可怕的发现是:每当她靠近这段记忆,燕昭右臂的石化就加速一分。 “明白了吗?“初代突然具现在她面前,紫瞳与常欢的右眼仅距一寸,“你每用一次我的力量,你的好师尊就离彻底石化更进一步“ 常欢的剑尖抵住初代咽喉,却无法前进半寸。 剑尖触及皮肤的刹那,整个记忆深渊剧烈震动。 无数锁链从雾中射出,将初代幻象拖回黑暗。 常欢趁机斩断最近的记忆支流,在崩塌前抓住最关键的一段—— 宁欢临产前夜,将白玉簪交给燕昭:“等孩子们出生把簪子折断“她的手指在簪尾某个位置点了点,“这里有初代真正的名字“ 现实中的常欢猛然睁眼。 她仍在下坠,往生井壁上的宁欢日记飞速掠过。 其中一页突然发光,上面画着简笔画:两个女婴被放在天平两端,而燕昭的石化右臂正化作利刃斩向秤绳 第六十二章 弑神真相 往生井的坠落仿佛永无止境。 常欢的白发在黑暗中如旗帜般猎猎飞扬,发梢的金色纹路与锁骨处的石化碎片共鸣出细碎火花,照亮井壁上飞速掠过的宁欢日记。 那些字迹时而娟秀时而狂乱,记录着一个母亲最绝望的挣扎—— “今日昭哥右臂石化至肘,他说欢儿身上的种子开始发芽了“ “乐儿又做噩梦了,她看见姐姐变成紫眼睛的怪物,这丫头才五岁啊“ “天道使者送来婚书,昊苍那孩子知道自己在签什么吗?“ 常欢伸手去抓最近的日记,指尖刚触及壁面,整片井壁突然龟裂。 无数记忆碎片如刀锋般迸射,在她脸上割出细密的血痕。一块青铜残片划过锁骨,正好撞在燕昭的石化碎片上,发出清越的铮鸣—— 残片悬浮在她眼前,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铭文。 常欢的右眼紫芒自动聚焦,那些原本看不懂的文字突然在脑海中化作连贯画面: 荒芜的天地间矗立着一座纯白高塔,塔顶站着个与初代容貌相同的白衣女子。 她双手托举着旋转的星图,脚下跪拜着万千生灵。 这不是初代——她眉心的印记是金色昙花,而非紫色。 “守护者大人!“画面中的生灵们哭喊着,“天道要重启轮回!“ 白衣女子将星图抛向天空,化作屏障护住大地:“我以弑神者之名起誓,必阻此劫。 场景突然切换。白衣女子被七根黑钉钉在塔顶,胸口插着把幽冥剑——正是初代现在使用的款式! 最骇人的是,持剑者竟是另一个“她“,只不过双眼紫黑,嘴角挂着与初代如出一辙的疯狂笑容。 “你以为反抗有用?“紫眼女子转动剑柄,“我们本就是一体两面“ 白衣女子的金昙印记开始污染,她突然折断自己的右手小指,弹向远方:“那就同归于尽“ 残片上的画面到此中断,最后浮现几行血字: 【弑神者本为天道净火】 【灭世重启遭污化】 【需两代共存方可破局】 【切记:剑与簪同源】 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这些信息碎片在脑海中自动拼合——初代原本是天道的一部分,负责在每次世界衰败时执行“净世“,但她选择了反抗,因而被污染成现在这副模样。而宁欢和燕昭筹划的,竟然是 井底突然传来常乐的尖叫声。 常欢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幽冥剑插入井壁减速。 剑身与井石摩擦迸发的火花中,她看清了更多细节:那些看似天然形成的井壁纹理,实则是无数细小的弑神契约复刻版! 每一条纹路里都流淌着液态记忆,记录着历代弑神者的死亡瞬间。 第六代弑神者的记忆尤为清晰——正是宁欢! 画面中的她站在往生井边,手持半截白玉簪刺入自己心口,而燕昭抱着两个婴儿在远处跪地痛哭。 最诡异的是,宁欢死亡瞬间,她腹中竟然又浮现出一个女婴的轮廓 “发现了?“初代的声音突然从井底传来,“你娘亲死前还怀着第三个孩子呢~“ 常欢的剑尖猛地顿住。 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宁欢的腹部确实有异样蠕动。 但更令人在意的是画面角落——幼年的紫衣人躲在树后,手中捧着个紫色水晶瓶,瓶里装着宁欢临死时逸散的金光。 残片突然发烫,边缘浮现新的文字:【弑神者死时,天道会回收净火。第七代需在回收前】后面的字迹被暴力刮花了。 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常欢的白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指向左侧井壁——那里有块凸起的青铜板,上面刻着与燕昭断剑相同的纹路。她奋力荡过去,发现青铜板上用血画着简陋地图: 中央是往生井,左侧标注“初代心脏“,右侧画着冰镜迷宫,而连接两者的线上蹲着个火柴人,旁边写着“乐守于此“。 常乐的笔迹! “阿姐“井底传来的呼唤突然清晰,“我撑不住了“ 常欢的右眼紫芒暴涨,初代意识趁机反扑:“可怜的小常乐~为了不让你被初代污染,自己主动跳进冰镜迷宫当封印“ 锁骨处的金纹突然收缩,燕昭的石化碎片传来一阵清凉。 常欢趁机将残片按在眉心,残存的信息洪水般涌入—— 往生井底根本没有初代心脏,那只是个陷阱! 真正的心脏被宁欢分成两半:一半藏在常乐体内,另一半在 信息突然中断。 常欢的视线边缘泛起血色,耳中响起尖锐的嗡鸣。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幽冥剑爬上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倒影正从剑身里往外爬! “惊喜吗?“倒影的常欢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往生井能照出所有可能性比如如果当年被选为容器的是常乐“ 倒影完全脱离剑身,化作实体扑来。 常欢挥剑斩去,对方却使出与她完全相同的招式。 双剑相撞的冲击波震碎大片井壁,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紫色血管——整口井居然是活的! “你杀不死我“倒影的脖颈突然拉长,脑袋蛇般绕到常欢背后,“因为你就是我“ 常欢突然松开剑柄,任由倒影的剑刺入自己肩膀。在对方错愕的瞬间,她的左手抓住倒影头发,狠狠撞向井壁! “砰!“ 倒影的头颅砸在青铜板上,飞溅的血液恰好淋在那句“乐守于此“。 血字突然发光,常乐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 “阿姐,往生井是初代的记忆回廊! 她最怕的是“ 声音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 井底冲上来的气浪将常欢掀飞,她在空中翻转时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井底根本不是地面,而是一张巨大的、初代的脸!那张脸正张开嘴,等待她自投罗网。 千钧一发之际,常欢将幽冥剑插入井壁悬停。 剑柄眼球突然爆裂,剑灵以宁欢的形象具现化,抓住她的手腕:“看清楚了!“ 剑身映出的不再是倒影,而是一段被隐藏的记忆: 年幼的常乐蹲在祠堂角落,用宁欢的白玉簪在地砖上刻字。 她刻完最后一笔时,簪尖突然扎破手指,血珠滴在字迹上——正是青铜板上的“乐守于此“! 而更震撼的是,当时七岁的常欢就站在妹妹身后,右眼已经泛起紫芒 “现在明白了吗?“剑灵的声音开始消散,“常乐从始至终都在“ 话未说完,剑灵被井底冲上的紫雾击碎。 常欢在下坠中握紧残片,那些原本模糊的文字突然清晰起来: 【第七代需在回收前吞噬初代】 【但必须保留一点人性】 【否则将成为新天道】 初代的脸越来越近,常欢看清了她瞳孔中映出的景象——冰镜迷宫里的常乐被七根透骨钉固定,每根钉子都刻着“常欢“的名字。 而常乐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紫色,右眼却流着金色的血泪 “来吧“初代张开巨口,喉咙深处浮现白玉簪的虚影,“让我们合二为一“ 常欢的白发突然全部变成金色! 第六十三章 双生镜像 常欢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被九幽漆黑的土地吞噬。 她站在无间崖边缘,脚下是翻涌的紫色雾气,偶尔露出下方森白的骸骨——那些都是历代弑神者的残骸,头骨排列成诡异的献祭图案,空洞的眼眶齐齐望向崖顶,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劳。 燕昭的石化身躯就在她身后,被蚀魂锁链贯穿胸膛,锁链上密密麻麻刻着“宁欢“的名字,每一个笔画都在渗血。 常欢的右眼已彻底化为初代的紫瞳,魔纹从脖颈蔓延至半边脸颊,如同活物般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幽冥剑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剑柄上的眼球宝石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常乐被囚禁在天道牢笼中的模样——七根透骨钉贯穿她的魂魄,钉身上刻着的“常欢“二字正不断滴落金色液体。 “阿姐“ 这声呼唤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常欢猛地抬头,紫瞳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她听见了,那是常乐的声音,不是幻觉,不是陷阱,是真真切切的呼唤。 九幽的风突然静止,连翻腾的紫雾都凝固在半空,仿佛整个世界被某种力量按下了暂停键。 常欢的左耳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缕鲜血顺着耳垂滑落,却在半空中诡异地悬浮,化作细小的血珠排列成星图的形状。 她意识到这是血脉共鸣——常乐在用她们之间独有的联系突破天道的禁锢。 “阿姐听得见吗“ 常乐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常欢的胸口骤然一痛,心口那朵血色昙花印记疯狂生长,藤蔓般的纹路爬满她的锁骨。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幽冥剑,往自己心口一划——鲜血喷涌而出,却在空中凝聚成一面血镜。 镜中浮现出常乐苍白的面容。 她的魂魄被锁在透明的水晶柱中,紫衣人正将一根刻满符文的金针缓缓刺入她的眉心。 常乐在哭,可她的眼泪刚流出眼眶就变成了紫色的结晶。 “往生井底“常乐的声音急促起来,水晶柱剧烈震动,“有初代的心脏他们要用它重启轮回“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字句间夹杂着痛苦的喘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打断这次连接。 常欢看见常乐的魂魄开始出现裂痕,那些裂痕中渗出黑色的雾气——是初代的意识在污染她。 幽冥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剑柄眼球中的景象骤然变化——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浮现,井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七朵血色昙花,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而在井水最深处,隐约可见一颗跳动的心脏,每跳一次,就有无数细小的锁链从心脏中伸出,缠绕住井壁上密密麻麻的尸骸——那些尸骸,全都长着和常欢一模一样的脸。 “阿姐快“常乐的声音突然中断。她的影像在血镜中扭曲变形,紫衣人手中的金针已刺入她眉心三寸。 就在连接即将彻底断裂的瞬间,常乐挣扎着抬起头——她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初代的紫色,右眼却还保留着原本的琥珀色。 “原谅我“这三个字轻如叹息,却像重锤般砸在常欢心上。 血镜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倒映出常乐最后的表情——那是一个带着泪水的微笑,和她六岁那年偷吃桂花糕被抓住时一模一样。 常欢站在原地,任由血镜的碎片划破她的脸颊。 她的紫瞳中酝酿着毁灭的风暴,魔纹已蔓延至左手指尖,指甲变得漆黑锋利。 燕昭的石化身躯突然发出“咔“的轻响,一道裂痕从他眉心延伸至下颌——这是守护者即将彻底崩溃的征兆。 幽冥剑安静下来,剑柄眼球中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着她心口疯狂生长的昙花印记。 “往生井“常欢低语着,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 她突然想起在炼狱时,那个被剥皮的小桃鬼魂说过的话:“井水倒映的不是你的脸,是你欠的债。“ 她低头看向深渊,紫雾散开的瞬间,她看见井壁上那些尸骸同时睁开了眼睛——七百四十九双紫色的瞳孔,七百四十九个失败的“常欢“。 最靠近崖边的那具尸骸动了动腐烂的手指,它的胸口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剑,剑格上刻着“第六代“三个小字。 一段陌生的记忆强行闯入她的脑海——宁欢跪在血泊中,将还是婴儿的她交给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而襁褓中的常乐被紫衣人抱在怀里。 记忆的结尾,宁欢用白玉簪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溅在常欢额头上,滚烫得像是熔化的金属。 “原来如此“常欢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九幽中显得格外瘆人。 她终于明白了初代的计划——往生井中的心脏不仅是力量之源,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每一代弑神者都会在井边做出选择:杀死至亲获得力量,或是自我牺牲打破轮回。而无论选择哪条路,最终都会成为初代复活的养料。 常乐那句“原谅我“的含义也清晰起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计划中的一环,是天道用来牵制常欢的筹码。 幽冥剑再次震动,剑柄眼球中的景象变化——往生井底的心脏跳动速度突然加快,锁链剧烈摇晃,井水沸腾般翻滚。 常欢的紫瞳微微收缩,她看见心脏表面浮现出一张人脸——那是初代的面容,却有着宁欢的眼神。 心脏周围的七朵昙花同时绽放,花蕊中伸出细如发丝的金线,穿透虚空连接到了常欢胸口的昙花印记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全身,常欢单膝跪地,大口吐出的鲜血中混杂着黑色花瓣。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疼痛淹没时,一股清凉的力量突然从眉心注入——是燕昭! 他的石化身躯虽无法移动,但最后残存的神识化作金色光点,强行切断了那些连接常欢与初代的金线。 常欢猛地抬头,看见燕昭的石化右臂正一点点崩解,碎石脱落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骨头上刻满了封印咒文。 那些咒文在接触到九幽空气的瞬间活了过来,像小蛇般游走到常欢脚下,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图案。阵法中心缓缓浮现一行血字: “守护者永堕无间,弑神者终成虚妄。“ ——这是燕昭用最后的力量给她的警示。 常欢扯下束发的缎带——那是常乐小时候编给她的,已被血浸透——轻轻缠绕在幽冥剑柄上。 剑柄眼球中的瞳孔突然扩大,映出往生井更深的景象: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下方,沉睡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银色长发如水草般在井水中飘荡。 常欢的呼吸一滞——那是常乐真正的魂魄!紫衣人展示给她的常乐,只是个傀儡。 “你终于发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常欢缓缓转身,看见紫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崖边,手中把玩着那根刺入常乐眉心的金针。 他的兜帽微微掀起,露出的下半张脸让常欢浑身血液凝固——那分明是少年时期的昊苍! 紫衣人低笑着摘下兜帽,整张脸暴露在九幽晦暗的光线下——左眼是昊苍的琥珀色,右眼却是常乐的紫瞳,而他的嘴角有一颗和宁欢一模一样的小痣。 “母亲没告诉你吗?“紫衣人用金针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我们是一家人啊“ 常欢的紫瞳骤然收缩,幽冥剑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在她挥剑的瞬间,往生井底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 整个九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第六十四章 业火抉择 顿时秦羽的好奇心就上来了,毫不犹豫的抬脚就朝着他们走去,想要听听他们说什么了,也不担心被发现,反正两人也没看过他的样子。 一见到林若雪,那些村民个个都露出了激动喜悦的神情,个个对她发出了真挚的邀请。 “迪迦!”观察着四周,当大古看到下方的加佐特俯身去抓胜利队队员后,大古连忙取出神光棒。 “这人类为何如此偏执?竟然施展出了两败俱伤的方法,这种执着在人类修士之中少有。”烈炎叹了一声,极力运转着体内妖气,接触雷力带来的危机。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纷纷向苏晨看了过来,刚才他们太激动,还真没太注意到苏晨的存在。 那刀网竟然仿佛被这一拳轰了个洞,紧接着,那些刀芒也是慢慢的泯灭了。 村长把最后几个咬的很重,似乎想要告诉这些被恐惧遮蔽了双眼的村民。 “前辈,还请你给出火炎果的价格,以多少瓶高阶灵丹才能换取火炎果?”宋征点了点,不想再与老者纠缠下去,直接开门见山的对老者说道。 一是因为带鬼扑满去警察局不好解释,因为那里有很多的熟人。二来是因为警察局也有特殊部门,他们其中不乏能人异士,或许会看穿鬼扑满的身份也不一定。 可事已至此,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嫦娥带着后悔,直接飞到了天庭。 李青的神色平静无比,对于李奇锋所做的一切,他自然是了然于胸,否则当时他也不会排出铁浮屠前去帮助李奇锋脱困了。此刻他的心中也是生出一丝侥幸,如果李奇锋迟一步离开蜀城,恐怕此刻又是另外一幅局面了。 有着佛屠金身打底子,这琉璃金刚体李奇锋可是将修炼到了圆满,体魄无比的强横,磅礴的气机不断的流转,李奇锋的眼眸之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他也不管鸣人和佐助到底想不想听,受不受得了,反正他就是自顾自地讲起来了。 如果对方上来好好说话,并不是不能让,但那个瘦弱青年上来就是一幅高人一等的模样,换谁都受不了。 “好好说个屁!你赶紧把决斗给我取消!”云韵粗口都爆出来了,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辰锋知道黄俨的深不可测,毕竟是能把天下第一杀手打伤的人。可现在看来,似乎黄俨的武功又有些进步,也不知道究竟到达了何种境界。 “那还不至于,我只是和投资方说要加大资金的事,我故意说了一个很高的数额,所以,你懂得!”云韵坏笑着说道。 另一条消息,是和严涛有关,严涛已经和瓜迪奥拉交恶,虽然媒体还没有得到很确切的消息,但是矛盾已经是公开化了,唯独去年最后一场德甲的时候,在更衣室发生的事暂时媒体还不知晓。 王后经营多年,又是在鲛人族的地盘上,他们的身后,必定少不了跟随的尾巴。 冯淑嘉这边替萧稷出主意,青竹巷姚府那边,潘玉儿也在着急地请求姚知礼再次找杨淳熙帮忙。 “好了,擦干净眼泪,咱们先回芷荷院再细说。”冯淑嘉轻轻地推开伏在自己肩头的采露,低声劝慰道。 房间内的人皆是一愣,楚楚倒还好,二话不出转身离开。八名保镖却是看向先生,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先生的安全,不可能因为陌生人的话离开先生。 面容俊美如玉的男人突然怔愣住了,心头剧烈的恐慌袭来,他身体猛烈的颤抖起来,他睁大眼睛,心里的不安让他猜到了什么。 说起来,关于贸贸的事情,太多提多的人与薄灵灵谈过,他们都说薄灵灵傻,可是薄灵灵并不觉得自己傻,她只是不忍心。想到她的流产的孩子,她就不忍看到贸贸回到卓彩凤身边受苦。 赤星盟的弟子大多都是比较正直的人,面对这样的提议,都是有些接受不了。 凌洛羽不按套路出牌,在对方拒绝之后,还是将内丹还给了蝙蝠祖宗。 伴月长歌将方才他对雅琴做的事情告诉了倾城,倾城听完了,微微睁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伴月长歌,有些无语。 那段历史,精灵帝国刚刚覆灭,迁徙到翡翠森林,锡瑟帝国在提坦神系的庇佑下逐渐成为世上最强大的帝国之一。 他收回鱼线,换了鱼饵,就要甩杆,却在抬眼间,又是发现前方的海域有情况了。 母亲知道之后,立时递了牌子去见太后,可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个结局。 “哈哈,好消息!收视率爆炸了!”一男子拿着收视率表格走进来激动地说着。 紧跟着,其他欧洲各大报纸也迅速反应过来,纷纷收到来自美洲的消息,开始铺天盖地刊登这个惊人的消息,并大肆评论。 他的身影倏然模糊,杰森的拳头,就被那么一晃下,躲开,因为巨大的力量挥出带动的惯性,让杰森的身子有些朝前倾出。 轻叹了口气,烧水壶在厨房里面,以我现在这幅模样,估计刚下床就又要摔了。 崔旻知道自己的话说的不好听,见了高孝礼的神色,他就更清楚。 只不过,想要在雷池修炼,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必须要是内门弟子方可,其次还要付出数目庞大的贡献价,想要在雷池修炼,竟然一个时辰就要一万点的贡献点。 “一姐姐,你也别生气,我询问了店长,网络上的舆论影响了大批年轻人。 段诗雨正欲言,就听雪海急匆匆道:“诗雨姐!吴老伯又疼晕过去了!”便只得撇下谢君和,向伤者而去。 第六十五章 万骨同悲 凌渡宇和依依不舍的梅飞雪告辞后,就急急的进了混沌珠中。当然了这个院子已经被凌渡宇用阵法遮蔽了起来。前面当做店面的除外,梅飞雪是要住在后面的房屋中。 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力量,陡然间从他体内爆发而出,凝聚在了右拳之上,对着萧羿狠狠轰了过去。 在大多数人眼中,陈潇的修为,乃是黑洞中阶,近乎黑洞高阶之境。 南宫轩重新气息平复,仅剩的眼睛微微一闪,声音沙哑的开口道。 “你们这里的武器对付那种虚幻的魂体没问题吧?”李乘看了看柜台里摆放的那些武器,直接问道。 听到高德伟说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的同学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原因很简单,他确实是重点大学的重点专业,找工作也能找到,不过要他的公司他看不上,他能看上的公司不要他。 陈潇眉头微微一皱,片刻迟疑之后,突然蓦地咬牙,星河魂海震荡,自身的武道元神,以一种奇异的频率,疯狂地震动起来。 因而,雪月神宗的弟子们,所表现出的轻慢,他们又怎会看不出? “这座空间,隐藏在了虚空深处,应该就是那头混沌神兽的藏身之所了。”萧羿神色兴奋到了极点,不过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但是找秦湛还需要一段时间,可能来不及,只能我去找你看看这个艾常欢是不是就是那个艾常欢。”毕竟艾常欢对她和陈瀚东有恩,她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报答,现在是时候了。 孩子母亲看了我一眼以后,慢慢的把脸又扭了回去,又呆在那里不动了,好像受到了巨大刺激似的。 其实别人喜欢真的是一件特别享受的事情。当有一个你不讨厌的人来欣赏你,这种感觉是极好的。所以有要追求的同学,又觉得她不讨厌你,可以努力了。 据说二叔接手盘口后,不知道有什么动作,但王盟说,那就跟变了天一样。 观音针即然是关家在中医界立足的根本,那么,在失去了内气的传承之后,关家在中医界的声望与地位肯定会急转直下的。 “当然是冒生命危险,你想想,我才是个实习生,要是被公司发现了,肯定赶我走,我一走就没地方吃饭,没地方吃饭就得饿死,你敢说这不是冒生命危险?”李俊说歪理可是一套一套。 我除了用无奈来形容也不知道来说什么了,王新最后一口喝掉红牛,严雨晨将其两个罐子扔进了垃圾桶。我继续对他们问道,昨天晚上去晚了。 这个时候,陆夫人竟然有一丝丝的想念艾常欢,虽然她对艾常欢不是很满意,可至少艾常欢在的时候,把陆战柯照顾的好好的,从来没让他穿着破衣服出‘门’过。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兵行险招。我哪里值得他为了我赌上婚事和在家族的一席之地?以独孤世伯的脾气,轻则家法伺候,重则他被整个家族除名。一个世家子弟失去家族庇佑的后果,他比我清楚才是。 “都起来给我过来!”容嬷嬷黑着脸低喝了句,就大步着先往一边去了。 宇信听完刘备的诉苦后不禁皱了皱眉头。人言刘备最擅收买人心,此话果然不假。这还没穷到吃不上饭呢,就开始装委曲掉眼泪了。 “我也是。”冷亦修挽着她的手说道。两只眼睛在夜色中灼灼放光。 三保也捏紧了拳头,急得一跺脚。我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弄出动静。 “彩月?这会子这么忙乱,为什么要把她也掺和进来?”宝儿皱眉,不解问道。 但我好歹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少殷果真是喜欢灼华,把阳华宫主的位子传给了她。 我忍了许久,终于克制住想要回首看一眼的冲动,继续往前走去。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慢慢的热了起来。 “这由不得你!你生死都是本太子的一把扇子。”予祁太子又踏雪上前,下了十二分决心要把长宁拉开,却不曾料长宁念诀唤来无数冰雪筑起稳固冰界,牢牢封住了她和千颜。 这会子,卫猛在王府门前坐着,天寒地冻的,再壮的汉子也经不起几个时辰不动弹,门前的侍卫给他送吃的喝的,他却自带了干粮和水,说王爷若不收下他,他是不会要王府的东西的。 “我都是孩子他娘了,还有什么好矜持的,我要是也像你们一样的,我家千绝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蓝子悦可不像他们,她是敢说敢做敢为敢爱,这说出来又不犯法,干嘛要藏着掖着的。 他知道一晚上换不回什么,也弥补不了任何事,但那也算给她的一个交代,是他的态度。 “大家不要惊慌,一定要找出他的位置。”苦行僧终于成功摆脱那几条蟒蛇的纠缠,从远处跑回来。 许蔷薇一摘墨镜算打过招呼,不过上官彦可没给她好脸色看,嘴角斜勾了一下,不在意。 系统提示:你获得了全服务器第一件亚传奇装备。稍后系统将会发布系统公告。是否显示人物id。 随着时间的临近,其他的宾客也一一前来了,凌霄沉着冷静的一一打招呼,将所有的宾客安排就绪。 第六十六章 瞳中之战 这个光团里的像是一块灵晶?那个光团里的是块石头,相邻的里面是一件法宝?再前面,耶?光团里居然还有一只灵兽蛋? 花绝冷哼一声,一个用黑色神秘材质做成的,下角用金线勾勒了一朵绝望花的精美面具出现在他脸上,挡住了他完美的面容,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在外面。 这一刻,没人知道他的心中转了多少个念头,等楚人志冷静下来时,发现对面的梅山出了是yy的,极有优越感的表情,那摇头晃脑的得意样子,让人非常不爽。 jg灵王在凝视了阿黛拉许久之后,终于软了下来,请出了十位长老出来后,请阿黛拉进入了密室相谈。 “如果我们得了关中,是不是也要将几百万的秦人全部杀光?”共尉皱起眉头,又问道。 这个组织眼看就要覆灭,也没有什么好隐瞒,梅兰妮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安听说他们之前几次劫持了梅兰妮,又偷看瑞恩伤心愤恨释然混杂在一起的通红眼睛,于是同仇敌忾起来,欢喜的笑容也少了一些。 青云与太后坐着舆轿抵达宗人府时,已经过了三更时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随行的侍从提着宫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渡劫大陆因为陆地下沉而空出来的地方,则会因为其地下运动而形成新的陆地,生出灵台,等待新的修士。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韩信这是犯了哪门子病。共尉没听到韩信的回复,也觉得有些诧异,不解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众人,正要说话,陈乐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冲他使了个眼色。 齐射,是舰队最大的威慑性武器,密集的射击可以让敌人躲无可躲,但是对红门号来说,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无处可躲。 落无痕身后的队员一脸懵逼的看着落无痕,她本来是来跟落无痕汇报工作的,结果落无痕刚好在镜子前整理衣装,然后他就发现落无痕愣了几秒钟随后便开始傻笑起来,而且傻笑完还打了个冷战。 良久,周猛恢复了平静,郑重的从须弥芥子符里拿出了五彩仙晶。 可怕的涟漪不停的向着四面涌出,光芒过后,一个足足有百米直径的幽暗黑色的光洞出现在虚空。可怕的黑色、魔气疯狂的涌了出来。 “咦?”伊兰迪图着新鲜立马就踏脚进去了。毕竟,这样的东西他在有生以来也是第一次见到。 李青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这个死丫头,他还就不信了,自己堂堂一个丞相,还办不了她? 好在洛霞当初为了炼制聚魂丹,特地把很多草药都移植到招财的空间来种。 但是沈天澜是个打杂的,不是灵狐应该也没关系,希望那人不要起疑。 “好,我知道了。”林乐说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刚刚出场就遇到了仇家。 所以他打定主意,不主动攻击,采取才保守也是最安全的办法,一点点地耗死丁浩。 梅琳达使尽力气将手指戳到了墙壁上,一股寒气竟自动自发的从她指尖开始贴着墙壁弥漫开。 按照孙博宇说的地址,王颖去了一家很不错的饭店,孙博宇在门口等她,她俩来到了一个很高雅的包间。 “敢。”苏晨洋依旧平静的说道:“不过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也有话要说。”苏晨洋暗暗将精神力凝聚,以便全场的弟子都能清楚的听到。 尖锐中带有惊慌的呐喊陡然响起,九儿猛的起身从桶中一跃,意念微动间迅速穿戴衣物,离开空间推门而出,散落的长发有几缕沾了水,正顺着脸侧滑落。 王宫士兵轻轻一笑,全都不做声,就当來这里看场好戏,看來有的人真的是自取其辱。 之前吧,他是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扫过来的,前面的优生班都还好好的,很听话,很乖顺的坐那。 宋爵也分不清自己是为什么做这些,说培养吧,他只是简单的提点几句话,真正的实施还是要她本人去完成,但说不是吧,他也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夏沐在听到这个拍卖价格之后,也是不由得一愣,旋即恍然,难怪血魔宗等势力的修士从始至终都很少参与拍卖,毕竟若是在前面的拍卖中花了过多的灵石,恐怕到了现在这个环节,就只能望血兴叹了。 “今天一早,萧将军便跟林大人一起视察灾民去了,具体不知道他们在哪,但应该就在正街上”府兵看着薛今说道。 第六十七章 血契逆转 “你现在该管好你自己,想想你老公会不会对你做什么?”商煦风丢下一句话,邪恶一笑。 外头的侍卫还在找,估计也是怀疑,何以会在宫道上消失无踪,更有甚者,竟有人往这边瞧了两眼。奈何都被黑色紧身衣的保护色,给挡了视线。 凤灵也相视而望:“你到底要干嘛?”凤灵说这句话也是狠下了心: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讲的就是凤灵现在的心情。 选中的留下,没选中的便赋予金银之物,遣送回家。然则即便留下,也未必能深得君宠,到时候是个什么位份,也是尚未可知。 其实,嬴隐这是迁怒于他,本对官红颜给予期待,让官红颜保护自己,却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楚钰珊珊来迟,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汗颜,嬴隐迁怒于人,这样的情况,百年难遇一次。 “谢谢鄢叔”安语婧接过,一口气喝完,顿时苦的有一种好想哭的感觉。 这话虽然不好听,可是这都是事实。后宫的斗争,谁也避免不可。但是,却能够稍微的停止,还一个稍微太平的日子。 上一次,猜测安语婧可能会在宫中,隐藏在某个地方,可是令人失望的是,一连的等待,却依旧是半点收获都没有。 高泽很少这么失礼,连简单的告别致谢都没有,就搀扶着元笑下山,幸好上山之前,他准备的齐全,带着一支登山专用的探照灯,路比抹黑好走多了。 安语薰听到夏尧深情的言语,激动地颤抖着身子,惊喜的情绪,在心口不停地蔓延,一股狂喜充斥在身子间,延伸至四肢百骸当中。以至于她忽视了最关键的两个字。 遂,落尘一马当先,红泥几个护法在侧,余者则由玉虚和元一各行调度,依照落尘所言于外围共结大阵,一起配合着朝枯河上作起法来。 乐天闻言,将目光投了过去,看到此人时立时感到脸熟,思虑片刻后认了出来,正是那黄通判的侄子,天中诗舍的成员,也是州学生员的黄宾之。 即使如此可元璋的心中并不后悔,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还是会再来一次,不过元璋现在也知道,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是无法将妖兽聚集的聚窟州中人类解救出来。 “老奴还有其他要事,就不打扰各位娘娘喽。”高公公临走时饶有深意的瞅了眼南宫玉环,转身离去。 “就算没用,我也不会让你们好受的!”苏天化神情有些疯癫,周身魂力疯狂涌动,震动的衣衫哗哗作响,稀疏的几缕头发如炸毛鸡一般冲天炸起,声音尖锐刺耳的道。 “乐大人为国捐躯,乐家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我等实不好为官人开门,还请官人恕罪,若是有什么喜事还请官人在外边说罢!”那管门房的婆子打量了一番来人后,在门里说道。 “你会的!”白虎面具人相当有把握。相当自信。甚至有点自负。和鲜血大魔王一样干瘦,体态无比孱弱,却散发出无比的邪恶。 “那么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现在已经是东临的皇后了。你的邀请我拒绝。”莫九卿看着澹邰流荧,淡声开口。 “这,不可能吧?”嘴上说着不可能,但实际上吊梢眉自己也有些怀疑起来。 “何人?又有何事?”听到自家宅门被拍的山响,有乐家下人婆子在院里应道,随即来到门前透过门缝来打量来人。 见天色不早了,而且乌云密布,待会儿很有可能会下暴雨,柳飞立即带着她们俩找了一家酒店落脚。 两条大狼狗也许是察觉到他们的动静了,狂吠了一会儿,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不叫了。 “呵呵,多亏了你呀,不然我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呢。”医院都是配的最好的医生,而且拆迁费也补了,看着自己卡上那一串数字,于妈当时可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没多钱,那可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呀。 斗蟀堂再次在同一时间内打开了大门,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逐渐的走了进去,倒是街道上人变得少了一点。 “那好吧,我等你回来,没有枕头,我可是睡不着的!”颜冰知他性子,也不作勉强,微笑道。 "恕你无罪,说罢。"肇启帝收回了方才的表情,略微带了点无奈道。 ""监令原本在路上已经想了很多的措辞,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发现,很多话并不是事先想好就能说出口的。 可慕惊鸿记得,叶正白曾经跟他讲过,灵清山的门规甚严,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一般弟子是不允许下山的,以防止因玩乐之心而耽误修行。 第六十八章 断剑重铸 冥王可不这么认为,毕竟圣殿连天尊都忌惮三分,他们去招惹圣殿,实在是不明智,还有点愚蠢,圣殿的神话要是那么容易破,那就不是圣殿了。 想来,他已经有了什么头绪,当下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龙王的办公室。 混元人一方隐隐有着怒气,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在十方星,起点就比地球人高出太多了。 古世风以及正气门的一众前辈强者尽数飞跃到擂台上,他们源气澎湃,凝视前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媱金翎法力发出,一团元气裹着那个胆大又好奇的家伙上来,媱金翎拔了它口中那根细针,在手上一运法力便又成了几颗金沙。 然后,我看着她从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拿了药,就着水咽了下去。 接着,只见虚影一花,一个手执一把铁剑,一头雪也似的白发青袍道人,从半空中闪现了下来,挡住了发怒中的无天魔尊。 刚刚还是普通乘客,眼下瞬间化为土匪,凶悍气息让所有苦哈哈们都把嘴紧紧闭上,再不敢轻易多言。虽然贫穷,但为了几枚铜板丢命,可是万万不值的。 三灾六难渡避开了的话,就可进入万年金身不毁,神魂轮回不灭的大罗金仙之境。 郑樊咆哮,依旧嘴硬到底,穿着破衣烂衫的他,那凶悍的目光里透着无比的倔强,哪怕被揍成这样也绝不求饶。 “不清楚,他们体内的情况实在是太怪异,我想我没有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了。”看着凌风,吴寻是摇了摇头,一脸失落的说道。他实在是不清楚黄猛等人体内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情况他从来是没有遇见过。 腿被烨华的头压的有些酥麻,不过花璇玑并没有一丝责怪,反倒是伸手缓缓学着烨华的模样将一缕发丝别在了他的脑后。 刚刚通报完,大帐中,出现几道身影,正是帝灵与龙海护着风无情四人,出现在了这里。 从去年第四季度杀到今年第一季度,黑色系期货不但受国内环境影响,还受到汇率、国际贸易政策的影响,最终在资本的期望下,强制上涨了超过20,现在已经守住了指数,下一轮拐点如期而来。 裴中岩此时已经在几名黑衣汉子的护卫下來到黄山官邸,身旁就是那个曾与之密谈的屋中人,屋中人裹着厚厚的棉袍,坐在一架轮椅上,和裴中岩等人一起看着战场上的局势。 走,退了有十里地,风尘一行五百多人,总算是挤到了祖易面前。 梁善意有所指的道。他当然不会说谷源直树欠了他一条狗命,他是来杀人的。不过这话听在金慧耳中,却显然是敷衍这词了。 “是是是。”王二笑呵呵的答应着,回过头不削的皱皱眉拉开了进皇宫的大门。 炎狼,八级灵兽中最巅峰的存在,战斗力甚至不输某些九级灵兽。 “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明天夜里我们在联系吧。”看着赵杰无奈的妥协了,陈风冲着朱玉点了点头便是离开了。 即便是在这种地方,景郁辰一身的气度丝毫不减,似乎只是刚刚出去度假回来一般。 画面的转变,是粉红色拳神玲玲玉想要看到的刺激。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比赛而是战斗的享受。这样的欲望驱动着粉红色拳神玲玲玉的斗志。 闻言,一旁的景郁辰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刚刚那录像,还是很有问题。只是,自己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了。 过了许久,确定这些御林军不会返回了,莫九卿这才从暗处悄然走了出来,向着御林军的离开的反方向离开。 郝帅一下子变得很激动,身子一转,一下子跪倒在黄飞的面前,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汪权正在庆幸方木答应放过自己,但又听到方木还要给他治疗身上的伤,连忙抬起头,想说不用,却见方木已经走远了。 “那是你口味重,要是都像你这样,那这个世界还不得乱了套了。”向南觉得姗姗的想法有点太偏激了。 椿短时间内是不会醒过来的,有了余年的加入,部落内的情况会好转很多。 南王根本不耐烦乘坐马车,从马车里飞了,空中一抬腿,跨过半座城池,落在院内。 他们一消失,右侧禅房里突然一声大震,杀气冲天而起,几位金岩寺老僧大吃一惊,慧心的病发了?夜晚没发,白天却发了?怎么回事? 叶钦也是没想到,都这个点了,不光是能瞧见姜顰和周己,还能看到驰野。 此时,一个戴乌鸦面具的邪教徒已经在准备给颜漱歆注射不知名的液体。 不过就算如此,现在的紫金联盟也丝毫不会把加玛帝国放在眼里。 沉佳佳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她依然佩服他的摄影技术,可是,她好像也没那么需要了。 第六十九章 九幽崩塌 幽冥剑尖距离石化右臂只剩半寸,整座九幽废墟突然垂直下陷。 常欢的剑锋偏了三分,擦着手臂划过,带起一溜紫黑色火星。 地面裂开深渊巨口,无数记忆碎片如火山喷发般从地底喷射而出,每一片都映着初代狰狞的面容。 “来不及了“剑灵宁欢的虚影突然凝实,抓住常欢的手腕,“初代在强行融合两界!“ 常欢的左眼被强光刺痛。 只见往生井方向升起一道接天连地的紫黑光柱,井口已经扩大到覆盖半个废墟,燕昭的身影在光柱中若隐若现——他的四肢被紫色锁链贯穿,正缓缓升向穹顶。 而常乐的金光虚影则在相反方向,被不断扩张的裂缝逼到废墟边缘。 最骇人的是天空。 崩塌的穹顶之外不再是虚无,而是仙界的璀璨星河。 其中一颗赤红色星辰正疯狂闪烁,每次明灭都伴随着常乐痛苦的呻吟。 常欢的石化右臂突然发烫,掌心竖瞳自动记录下星辰坐标——那分明是天道关押常乐本体的位置! “选吧。“初代的声音从光柱中传来,语调带着猫戏老鼠的愉悦,“救师尊还是救妹妹?“ 一块巨大的记忆碎片砸在常欢脚边。 碎片中映出往生井底的真相:燕昭的心脏处插着半截白玉簪,簪尾的宁欢血迹正在发光。 而常乐的本体被七重锁链禁锢在赤色星辰内部,胸口同样插着半截簪子——两处簪尖隔空相对,仿佛只要一个契机就能完成某种仪式。 常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突然转身,朝着与两人都相反的方向狂奔——九幽废墟最高处的断崖! 这个举动让初代都愣住了,紫黑光柱出现短暂波动。 幽冥剑在手中发出抗议的嗡鸣。 常欢充耳不闻,踏着坠落的碎石跃上断崖。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崩塌中的九幽:东边是吞噬燕昭的往生井,西边是常乐即将坠入的裂缝,而正前方—— 断崖正对的穹顶破口处,赤红星辰下方隐约浮现一座仙宫的轮廓。 常欢的右眼空洞突然灼痛,封印其中的初代意识碎片传来剧烈情绪波动。她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地方:天道关押历代弑神者的“永劫牢“! “你疯了?!“剑灵宁欢试图夺回幽冥剑控制权,“那是天道的核心领域!“ 常欢咧嘴一笑,染血的牙齿在闪电中森然发亮:“正合我意。“ 她高举重铸的幽冥剑,剑身银蓝光芒突然内敛,变成纯粹的黑。 不是魔气的黑,而是最原始的虚无——剑灵宁欢惊愕地发现,这分明是燕昭当年封印初代时用的“归寂“剑意! “不可能“初代的声音首次出现恐慌,“你没有天罚者血脉“ 常欢的石化右臂突然炸开无数金色裂纹。 她将全部力量注入剑身,对着赤红星辰与仙宫虚影的连线处悍然斩下。 没有华丽的剑气,只有一道细微的空间裂缝悄然蔓延。 这道裂缝经过的轨迹上,正在崩塌的九幽突然凝固。 往生井停止扩张,常乐的金光虚影停止下坠,甚至飞溅的记忆碎片都悬停半空。 唯有那道裂缝继续延伸,精准命中赤红星辰与仙宫之间的无形纽带。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九幽。 赤红星辰突然脱离原有轨道,朝着九幽加速坠落! 而同一时刻,往生井中的燕昭心口簪子爆发强光,他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金色粒子。 “不!!!“初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常欢单膝跪地,大口呕出掺杂金丝的鲜血。这一剑几乎抽干她的生命力,新生的心脏表面出现蛛网般裂痕。 但她死死盯着坠落的星辰——那根本不是星辰,而是包裹着常乐本体的血色水晶! 幽冥剑突然脱手飞出,剑灵宁欢的虚影完全实体化。 她接住剑柄的刹那,容貌从二十岁的宁欢变成了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正是宁欢刚成为弑神者时的样子! “我帮你争取三息。“少女宁欢的声音清脆果决,“去做你该做的事。“ 她纵身跃向初代光柱,银蓝剑光在途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间化作万千剑雨,将光柱钉成刺猬。 初代的怒吼声中,常欢艰难爬起,看向两个方向: 燕昭的金色粒子正在重组,隐约形成传送阵的轮廓;而常乐的水晶距地面已不足千丈,表面开始出现裂痕。 常欢的石化右臂突然自动抬起,掌心竖瞳映出一行小字:【弑神者永不为神,只因神不爱世人】。这是宁欢留在燕昭右臂中的最后讯息。 “我明白了“ 她冲向崖边纵身一跃,不是去接常乐的水晶,也不是奔向燕昭的传送阵,而是自由落体坠向九幽最深处——那里有初代最早被封印时留下的“原罪之血“! 坠落中,常欢的石化右臂开始解体。 每一块剥落的碎片都化作金色符文,在身后组成宁欢教过的最简单法阵——姐妹俩用来召唤萤火虫的那个。 赤红水晶在接触地面的刹那,正好落在法阵中心。 往生井中的金色粒子同时到达,与符文完美融合。 天地间响起宁欢温柔的摇篮曲,那是姐妹俩幼时每晚都听的旋律。 水晶炸裂。 常乐的本体蜷缩在光芒中央,胸口簪子与燕昭所化的金粒子产生共鸣。 而常欢坠入原罪血池的前一秒,看到穹顶破口处闪过紫衣孩童怨毒的脸——真正的监察者终于现身! 第七十章 妹妹的呼唤 第二天一早起来,菲琳找出几件衣服试穿了一下,都觉得风格不适合,求职嘛,休闲还好些,虽然现在很少有要求着工装,但穿得庄重点总不会错。 真是太棒了,没想到正在苦恼应该由谁去和那三头狼谈判的时候,这个厉严就来了。 剧中,这一幕是姜午阳从一线天类型的战场顶部拽着绳索跳下来,杀了一名骑马的军官之后,再利用绳索跳跃到两侧峭壁的凸起处,形成一种来去如风的轻灵形象。 不学无术用在你身上,多少也是委屈不着你,真是服了你了,心里忍着笑,向春早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正要放下,突然转头看着蓝妮的座位。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齐暖很诧异,本来是自己主动和苏婉打招呼,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反映。 自从李令月在休息室见过袁念雨之后,便猜测,袁念生很有可能也会出现在这里。 住的安排陈昊一点也没有弄得很复杂,全部都在红点公司的科技感十足宿舍楼居住,都是新装修出来的,都是三十五平米的双人宿舍结构,与酒店的差别就是两张单人床是分别贴靠两侧墙壁,而不是近距离的摆放。 因为导演负责的是全景拍摄,所以这些选手自然是拍摄的重点中的重点,那么也就是说,两位导演的休息室应该离这儿很近。 白若竹看了玉瑶一眼,看样子这丫头是已经知道自己是楚寒的亲妹妹了。只见玉瑶神色黯淡,脸颊凹陷,几日不见好瘦了好多,原本无忧无虑的双眼也染了愁绪,可见是真的受了刺激了。 “我们少盟主说过,所谓的善,就是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要伸出手去扶持,这才能做一个真正的道士。”罗翎认真道。 因为家里还有客人,林萍儿不想跟王氏斗嘴,否则真的是丢白家的脸面了。 敖听心的大哥便是敖丙,那个会在七年多后死在哪吒手里的东海龙太子,陈默打量了一下,这敖丙眼神清澈也无傲气,怎么可能到万里之外的巴郡陈塘关去找死,这其中定有别的原因。 “不,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里,搜索范围内会出现大量的人口流动,宇智波雨很有可能混在其中,来躲过我们的搜查。”森川奏。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随着孩子们的成长,他们现在担心的事情自然也是越来越多了,他们现在自然也是开始有了更多担心的地方了。 “不受这个世界的法则所限制的身体,再加上一位神明的力量,一旦完全恢复,除了趁他还在这个世界就将这个世界抹除,不然没有办法。”黑莲。 “他们抓走木姑娘干嘛?要找我的麻烦就直接冲我来,段王爷放心,明日我便前往洱海,定会将木姑娘救出。”陈默想了下沉声说道。 一箭射完,张诚根本不去看射没射中,立即控制老猫转身跳下大石,然后转向另一边甬道无法直视的地方。 我爱你细长而弯曲的眉毛,如同两片柳叶,好想变成春风,把它吹拂。 “你看我,连这事都没注意,放心,我马上帮你联系,我有个兄弟是搞货运的,等等!”袁老板拍了下头,转身向柜台里跑去。 柳岩明白这次想跑那是没门了,只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有些郁闷的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唐若曦。 “既然你大概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跟你客气,我因为有些意外流落到此,暂时需要一个休养的地方,同时想看看关于这一带情况的典籍!”林天阳直接说道。 “嗷——”头狼仰天一声怒嚎,森绿的双目之中涌出一缕红芒,狰狞的面目间现出极怒之意,狼鬃倒竖,周身栗抖,仍是要发疯一般,就在此刻,这风狼的头顶之上突然间闪出一圈绿色的光波。 谢全友的办公室位于建行总部大楼的顶楼,整整有二十八层之高。 虽然张劲松拐弯抹角的为了这件事大动干戈,而且也没跟自己汇报,但吴忠诚是什么人,他的眼线可能比他的亲戚都要多。 曹奔大喝一声,周身兽毛倒竖,此时他以神识探查到对方的修为根本只在筑基初基,自是猜到了对方绝非化形兽妖,虽然仍是大惑不解,但心下稍平,一挥双爪,十道爪芒舞成一片乱花,迎着韩风扑过来。 其中1998年7月12日进行的法国世界杯决赛是两队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对垒。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如今昊阳果到手了,接下来就是获取碎空盘的碎片,只要抢得碎片,就可以办最后一件事情了!”楚幽岚提醒道。 第七十一章 手札 阮红衣也是满心感激,她与葛师弟曾经遇见磨难,可相较许多人来,却又幸运太多了。 红着眼睛有些傲娇的反驳道,孟磊还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让周泽楷也忽然笑了起来。 当第一缕阳光穿破厚厚的云层落进山谷,持续了不知多久的撕心裂肺的哀嚎终于彻底湮灭最后一丝尾音,整个山谷又恢复成了静悄悄的乖巧。 否则、就凭以前勇之圣道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两只凶鬼给教化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靠教化之力约束着。 说改造,竟然短短一月筹备就开始开工了,这效率也颇为惊人。这边,任慈也接到了调令,他们过段日子就要回京城了。夏慈安的父母已经退休,近年身体不好,他们需要搬回去就近照看。 “你们皇额娘不是免了请安,怎么都一块儿过来了。”皇帝看着一溜整齐的儿子笑问道。 李浩然站在一方悬崖上,储蓄毕生之力,而后漂浮起来,到了半空,高举紫光天雷之剑,对着天空一剑斩下。 另一边,晏长澜有周身萦绕着紫青光华,一边不断在阴魔之间穿梭,一边再次劈斩出于战场之中盘旋的雷暴。 这会儿三人已经顾不上什么了,行李太多了,六只手都拿不完全的,等进了村子,这车就被村里人围观了。 南宫楚没有动,动的是蓝衣人,他再一次选择了主动出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所以他得先动,为自己占得一丝也许存在的先机,只是死的不要太过悲惨。 历史上,该隐对上帝产生了怀疑,上帝的对头路西法引导该隐,参观了宇宙和前生今世的秘密,但是没有让他看到“死”。 第六帝子收起了金钟之后就往嘴里塞了两枚丹药,然后就开始盘膝坐下来恢复实力了。 他一转头,却发现,自己的大师兄,双眼瞪得溜圆,完全呆在了那里。 听着两个老人的对话,白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然后轻轻地挂了电话。 羊头狼身的灵异说着奇怪的对白,黑狼宛如冤魂,漂浮在另一个灵异的周身,而羊头灵异手里拿着一把曲折而诡异的弓箭。 而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天色开始暗下来,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起来,夜晚已经来临。 正在这时,一丝淡淡的薄雾渐渐由远及近,缓缓地将新月岛埋没,像是一只白色的巨龙,缓缓将所有的一切吞没。渐渐的,人们已经看不清身边人的模样,眼前一片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稀薄的棉纱,随着空气缓缓飘荡。 其实最关键的是,汤秋真他们一行人根本就不知道柯碧皇是从哪里上去的,是从哪里走的,现在的情况就是两眼一抹黑,就像瞎子过河一样,需要一步一步慢慢往前面淌。 在演唱会进入到了三分之二的时间段,金圣晗作为演唱会的嘉宾在员工通道开始standby。 为此佛门更是派出自己的监视人员,与天庭山的护送人员一起跟着唐僧的西行队伍前进。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传来,分贝不高,却诡异的压制了空气中的其余的声波传动,使众人只能够听到他的掌声。 寻易没有酒瘾,他甚至都没怎么喝过真正的酒,镜水仙妃给他调制的东西与尘世的酒是大不相同的。 齐珈轻轻的哼了一声,她认为寻易这又是在拿话哄她,以图达到让自己送他去镇边三营的目的。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那就这么定下了。”华夫人头也不回的说。 啪!林涛打了个响指,教堂内一片黑暗。过了几秒钟光明恢复之后,魔域众人已经都消失了。教堂里的变种人又激烈的争执起来。 夜王说完就一声不吭的沿着通道走去,张诚在队伍频道中言语了一声后,控制着老猫紧跟在夜王身后,其他人随即跟上。 略微调息片刻,仙术士方才将手中的地心水晶放下,却是拿起了竹简式终端,联系上了风月堂和百炼青罡刀剑行。 肉肉相撞,两人同时倒退了一步,水天澜面色未改,但熊二却是面带惧色。 不管是去庄亲王府上送贺礼,还是纳古‘玉’芝的事情,刘氏都是故意为之。 裴行俭怔了一下,琉璃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花灯歌舞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他比较好看,而且也比较好吃裴行俭轻“嘶”了一声,猛地伸手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深深的吻了回去。 一代山匪的扛把子,就这么在一缕黄粱之梦中结束了自己精彩的一生,如果死后还会有意识的话,也许他会后悔自己叫错了名字,也许会后悔自己野心太大,或者对军师的愧疚。 虽然这话现实的有些残忍,但丁页子也是经历过的人,有些事情只有说清楚了才好,而不是一味的讨好。 琉璃脸不由一热,声音也低了下来,“胡说,你才见过我几次”就算裴行俭对自己是一见钟情,也绝对没道理能对她的身影能够如此熟悉。 八月二十四,云雪领着如兰她们,都在钟家的宅子里,忙活着把屋子做最后一遍的打扫。然后将各处的幔帐、挡帘等物都换成新的。 丁页子一时无言,对于那件事,她的确是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若溪不敢置信的再一次检查了自己的手指,长长的指甲中间已经没有了来的时候带着的那些粉末,又打开了酒壶,提鼻子一闻,那酒壶里的酒水也没有了刚才清冽如甘泉的味道。 绿莲复仙炎逐渐融合成功,成为其第二种属性,然而就在龙长生融合成功的一刹那,异变陡sheng。 第七十二章 雷霆审判 孙言身体肌肉缓缓紧绷起来,眼神一凝如同凶狼般,目光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样子对方的实力还没有完全适应,稍微谨慎一下应该能够马上就结束战斗。 紫金虎王兽口吐人言。顿时,一股恐怖的威压,随之释放而出,让云天扬的心神不由得为之悄然一颤。但,它的话语,却是结结巴巴,犹若婴孩学舌一般,并不流畅。 一看到丫丫,兽化花绫突然笑了,笑得就地打滚。一只会发笑的花豹,会满地打滚的花豹,实在令人有点不知如何形容它。 又一批掷矛飞上了天空,这批掷矛没有被丽娜加持龙火元素,而是由神眷者流砂施加了她独有的七级神术——金属风暴,于是它们以超过前一批掷矛的速度飞向了龙星。 李琛和苏倾都没有看到,就在他们转身之后,那个黄毛哥朝着他们看了过来,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光。 投降的生命树暂时由吉尔里恩和虚空战士们看守着,李察派出了数支伐木队,全力开辟通向生命树的道路。在这个方向上,已经没有行走的森林了。 毕竟这个位面,除了最开始接收过记忆之外,并没有再看任何的剧情。 许阳的话让王经理心头就是一惊,难道是假货。这可是这次拍卖会中少数几件被定为压轴的东西,不会吧!就在许阳鉴定之前,这块玉雕同样经过了足足有三十多名专家鉴定的。 话音未落,便是看见那巨大的火焰手掌已然是疯狂的动荡而起,顿时幻化成了一片可怕的飓风火焰,甚至在这一刻,直接将那破碎的骨龙碎片都在这一刻,给彻底的烧成了灰烬。 毕竟,他的前身虽然梦想就是进贺仙楼吃顿大餐,然而他毕竟是傻子,能知道个什么? 老侯爷连着参加两个老友的葬礼,也许觉得纳闷,不怎么会怀疑,但那第三人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心虚。 克里注意到,这座支配仪上面的大锅盖还没漂浮起来,说明正在待机状态。 如果许甲当初“智慧”多一点,魔考的时候不那么想当然,将考卷给撕了,此时就已经成仙了。 “仅仅因为他是我的上司?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前辈?仅仅因为这些,他就理所当然地拿走了我的劳动成果,还冠以他的名字? 其余诸妖,也都是一一挑选过的,知晓发多大誓愿,享受多大待遇,基本没有什么像是白老太一样发大誓言,大愿望的。都是有偏安一隅的想法,许的愿望誓言,不会伤及根本。 这货的好奇心比猫都大,要是不说的话,估计他连上厕所都要跟着自己了。 翌日,西南方向,各方修士云集,天渊遗迹即将开启,吸引了各方修士前来试炼。 葫芦丝和黑暗摇滚融合,悠扬婉转到极致,然后堕进重金属的魔窟。 脱离了礼法,规矩的锚定,便如同脱缰的野马,甚至是从野马变成了猛虎,怪兽。 一般来说,神灵都是某种天地元炁的灵识化身,正神就是正炁,邪神就是邪气,先天神就是先天炁,后天神就是后天炁。 徐长安早在苏井然带他上青鸦渡之前,便交代过这些琐碎的事宜,所以对于苏井然的行为并没有有何异议。 不过他们除了心神巨震,怒不可制之外,也别无他法,毕竟他们集结了东海,大秦,域外,真龙殿四处最强的阵法大师,可依然还没能破开此阵。 等待,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就连看着比较淡定的巍澜,都忍不住问了两次时间。 宋乔帆不知道宋妈妈在干什么,但是忍不住探头,看了过去,话语之间还带了一丝丝的诡异的味道。 说着,李天辰手掌光芒一闪,却是取出了九品道器——天之琼矛。 “滚回去,告诉巴塔神父他们,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们四个暗势力连根铲除!”李天辰目光冰冷如刀,扫过汪渊三人,喝道。 他算是明白了,一直这样说话很明显是不管用的,你只会来问我要怎么办,是不想我怎么能跟他玩的都有这一切,我完全是茫然的对你的想法,我是感觉特别的不可思议,我希望你说话做事之前能慎重而行。 苏井然众人随着拜凰的带路,早在第一日晌午十分,便已然入了红云渡的山下路口。 。他做好了再此殊死一搏的准备,更做好了再这场灾难来临后,舍身取义的准备。 无极大道就是消除瓶颈,让任何都化成没有极限。大道没有极限,肉身没有极限,元神没有极限。如此增幅之下,御天一拳打出去,是原先的数倍威力。如此恐怖的大道,果然不愧是御天曾经在域外纵横无忌的原因。 “老实点!”达利尔一脚踩在蝶祁的腰后。蝶祁顿时无法动弹了。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凤王,但是,现在也只能先让它成为诱饵了,一切都是为了钓出罪魁祸首。 惨遭巩汗林老师补刀的陈赤赤,带着无比郁闷的心情回了房间,做梦都在那咬牙。 想当年,他成为药圣后一直想要炼制出传说中的灵纹丹,可惜一直没有成功。 凤音其实早在沈轻鸿第一次用秘术找她后,她被压制的记忆就开始复苏。 这个至尊之体,完全就是无敌。这一年,御天什么招数都用出来,可惜就是不管用。反而被这个至尊之体,一共击爆过九次。 第七十三章 断臂之谜 常欢的指尖触碰到燕昭断裂的石化右臂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她的指骨直窜入心脏。 那截断臂比想象中更轻,表面布满雷霆劈过的焦黑裂纹,缝隙中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接触到九幽腐朽的空气时立刻凝结成细小的晶簇,发出风铃般清脆的碰撞声。 她将断臂翻转过来,断裂处的横截面并非骨骼或血肉,而是一层半透明的紫色结晶,像被某种极致高温熔炼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 透过这层晶体,能隐约看到臂骨内部是中空的——一条蜿蜒的通道从肘部延伸至腕骨,如同被人用利器生生凿开的墓道,尽头藏着一点微弱的白光。 “这是“常欢的紫瞳收缩,魔纹顺着她的手腕爬上指尖,在触碰到晶体表面的刹那,那些纹路突然扭曲成宁欢曾画过的封印符咒。 她的犬齿刺破下唇,鲜血滴在晶体上,“滋“地一声腾起腥臭的白烟。 裂纹应声扩大,一块碎片剥落,露出内部更深的空洞——那里静静躺着半截白玉簪。 簪子的断裂面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用蛮力生生拗断的。 簪头雕刻的昙花只剩三片花瓣,花蕊处镶嵌着一粒极小的黑珠,常欢的视线落在上面的瞬间,耳边炸开常乐幼时的尖叫:“阿姐!别看那个!“ 她猛地闭眼,但已经晚了——黑珠中封存的记忆如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宁欢跪在血泊中,双手握着完整的白玉簪刺向自己的咽喉,而站在她身后的燕昭突然伸手,一把攥住簪身。 画面在此刻断裂,但常欢清晰地看到,宁欢的血溅在簪尖的刹那,站在阴影里的紫衣人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银发,耳后有颗黑痣。 “弑神者永不为神。“ 这行小字刻在簪尾,笔迹清秀却力道透骨,每一笔都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常欢的指腹抚过那些凹痕时,白玉簪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掌心皮肉“滋滋“作响,焦糊味中混着一缕桂花香——是宁欢梳头时用的头油味道。 簪尖残留着两滴干涸的液体:一滴是发黑的初代之血,另一滴则是透明的,在九幽的紫月下泛着微光——常欢的喉咙发紧,那是常乐的眼泪。 断臂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内部的紫色结晶开始融化,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爬出一只半透明的虫子。 那些虫子长着人脸,仔细看去,全是历代弑神者的模样。它们蠕动着组成一句残缺的话:“初代用簪刺心时,流出的血是“后面的字被突然涌出的金液淹没。 常欢的紫瞳骤然收缩,她认出来了——这是燕昭的血,是他在石化前强行注入断臂的最后记忆。 幽冥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柄那颗爆裂的眼球处渗出黑血,在空中凝成一行扭曲的字:“簪是钥匙,血是锁。“ 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猛地将白玉簪刺向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 簪尖触及皮肤的瞬间,整个九幽废墟突然陷入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她的视野被一片猩红覆盖,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般砸下: ——宁欢将初代的血滴入常乐的眉心,银发女婴的瞳孔瞬间变成紫色;——燕昭的右臂被紫衣人按在往生井沿,石化从指尖开始蔓延时,他咬牙将半截白玉簪塞入臂骨;——昊苍跪在仙界刑台上,刽子手举起刻着“弑神契“的金刀,而他死死盯着台下某个角落,嘴唇蠕动:“常乐不是“ 记忆的洪流中,常欢突然抓住最关键的一帧:宁欢临终前,用簪尖蘸着自己的血,在常乐额头画下一道符咒。 而那道符咒的形状,与常欢此刻心口盛开的昙花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她低笑出声,魔纹已爬满整张脸,连睫毛都变成了诡异的紫色。 白玉簪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簪身浮现更多细小的文字——那是用初代之血写下的弑神契约全文。 常欢的瞳孔急速收缩,她看清了最后一行被刻意模糊的条款:“容器觉醒之日,便是人性湮灭之时。“ 断臂的石化表面突然大面积剥落,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那是燕昭的经脉,每一根都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锁链,锁链尽头拴着记忆的残片。 常欢扯断其中一根,残片展开后赫然是宁欢的背影,她正将襁褓中的常欢交给燕昭,而自己抱着另一个婴儿走向往生井。 最可怕的是,井边站着七个不同年龄的紫衣人,从垂髫孩童到白发老者,每个人嘴角都带着如出一辙的微笑。 幽冥剑突然飞起,剑尖直指白玉簪的断裂面。 常欢这才发现,簪子的横截面上刻着极小的图案:一颗心脏被七根金针钉住,每根针尾都缀着小小的银铃——和常乐脚踝上那串铃铛一模一样。她的耳畔突然响起常乐六岁时的声音:“阿姐,为什么我的铃铛少了一个呀?“ 九幽的地面开始塌陷,常欢的白发在狂风中飞舞,发梢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那些金色丝线。 她握紧白玉簪,簪尖残留的初代之血突然活了过来,像小蛇般钻入她的指尖。剧痛中,她看到最后的幻象:宁欢站在往生井底,将半截白玉簪刺入自己的心脏,而井水上漂浮的七朵昙花同时绽放,每朵花蕊里都躺着一个熟睡的常乐。 “欢儿。“宁欢的声音突然从簪子里传出,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终于找到娘亲的礼物了。“ 常欢的紫瞳流下两行血泪,泪滴落在断臂上,那些金色丝线突然全部崩断。 燕昭的声音从虚空深处传来,虚弱却清晰:“簪尖的血与泪是初代复活的关键“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白玉簪,发现那滴常乐的眼泪正在发光,而光芒中浮现出一行小字:“原谅我,阿姐。“ 第七十四章 安魂绝响 常欢的指尖触碰到骨笛的第七道裂痕时,整支笛子突然变得滚烫,像是刚从熔炉里取出的烙铁。 她的皮肤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焦糊味中混着一丝诡异的甜香——那是常乐五岁那年打翻桂花糖罐时,糖浆渗进竹席的味道。 骨笛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丝,这些血丝组成七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每个都是“常欢“,却用了不同的笔迹。 她紫瞳微缩,认出其中三个分别是宁欢、燕昭和常乐的字迹,而剩下四个是她自己在不同轮回中刻下的。 笛孔中渗出粘稠的黑血,常欢将染血的唇贴上吹口时,舌尖尝到了铁锈味中隐藏的一缕桂花香——这支用常七指骨制成的笛子,不知何时已经融入了常乐的乳牙。 她的胸腔剧烈起伏,魔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在颧骨处组成往生井的图案。 第一声笛音响起时,九幽残存的断壁齐齐震颤,碎石簌簌剥落,露出内里金色的骨髓——那是燕昭当年用自身神骨为九幽筑起的防护。 笛声不似人间任何音律。 每个音符都像是有形的刀片,割裂空气时带出细小的血珠。 这些血珠悬浮在常欢周围,映出她过往的记忆碎片:宁欢将白玉簪插入心口的画面;常乐踮脚为她系上祈福红绳的清晨;燕昭石化前最后那个悲怆的眼神随着曲调攀升,这些画面开始扭曲,血珠中的影像像是被某种力量粗暴地撕扯,常欢突然剧烈颤抖——她感觉到自己的名字正在被笛声一点点抽离。 “常“她试图念出自己的名字,却发现第一个音节就卡在了喉咙里。 舌尖抵住上颚的触感还在,但那个熟悉的发音已经消失不见。 魔纹暴长,瞬间覆盖了她整张脸,连眼白都变成了纯粹的黑色。笛声越发尖锐,第七道裂痕在笛身上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常欢的紫瞳突然流下两行血泪——她看见燕昭残存的石化身躯正在笛声中褪去紫黑色的诅咒纹路,而那些纹路化作实体的小蛇,正顺着笛声钻入她的耳道。 往生井的方向传来闷雷般的共鸣。 常欢的视野开始模糊,她看见自己的白发一绺绺脱落,发梢在落地前就化为灰烬。 更可怕的是,那些灰烬组成了细小的文字,每个都是“常欢“,却在成形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抹去。 她拼命想抓住最后一个记忆——宁欢临终前抚摸她脸颊的温度——但笛声像一把钝刀,正在将她灵魂深处的烙印一点点剐去。 骨笛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常欢的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笛身流淌,在第七道裂痕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漩涡中浮起半片透明的指甲——是常乐的,上面还有她淘气时磕缺的小角。 常欢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声带没有被破坏,只是关于“语言“的概念正在被笛声生生挖走。 燕昭的石化表面开始大片剥落。 金色砂砾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组成一幅残缺的星图。常欢的瞳孔骤缩,她认出那是宁欢曾经绣在她襁褓上的图案。 砂砾突然向她涌来,钻进她的鼻孔、耳道和眼角。剧痛中,她听到燕昭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记住,遗忘名字的人,才能看见真正的“后半句话被往生井突然爆发的轰鸣切断。 井水沸腾般翻滚,七朵血色昙花破水而出,花蕊中射出刺目的金光。 常欢的骨笛在这光芒中变得透明,她看见笛子内部中空的部分藏着细小的骨片——拼起来正是常乐右手缺失的那截小指。 笛声陡然拔高,常欢的耳膜渗出鲜血,但更可怕的是她心口的昙花印记正在疯狂生长,藤蔓般的纹路爬满全身,每一道纹路里都流动着初代的血。 她的紫瞳突然映出诡异的一幕:往生井底的水晶棺盖正在缓缓打开,棺中人的银发无风自动。 常欢想停下笛声,却发现手指已经不受控制,仍在机械地按着音孔。 最后一声笛音响彻九幽时,她清晰地听到“咔嚓“一声——不是来自骨笛,而是来自她的识海深处,像是某种与生俱来的枷锁被生生扭断。 寂静。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 常欢张了张嘴,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掌纹正在消失,皮肤变得透明,能直接看到底下流动的紫色血液。 幽冥剑突然从地上弹起,剑柄那颗破碎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往生井边的石碑上,原本刻着“弑神者永堕“的地方,现在浮现出她的脸——但碑文中的名字处是一片空白。 燕昭完全褪去了石化外壳。 他残破的金色身躯漂浮在空中,胸口处有个碗口大的洞,洞里跳动着微弱的光芒。常欢踉跄着走过去,发现那光芒中包裹着半截白玉簪——正是缺失的另一半。 她伸手想取出它,指尖却直接穿过了燕昭的虚影。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燕昭不过是残存的执念,真正的守护者早已 往生井突然传来水花声。 常欢猛地回头,看见井水表面浮现出七个漩涡,每个漩涡中心都浮着一块记忆碎片:她看见自己抱着常乐的尸体在雨中行走;看见宁欢将初代的血注入婴儿的囟门;看见紫衣人用她的脸对昊苍说“你爱的从来都是容器“这些画面在笛声余韵中扭曲变形,最后拼成一句无声的呐喊:“名字是枷锁!“ 常欢的紫瞳突然流下黑色的血泪。 泪滴落在骨笛上,第七道裂痕终于完全绽开,笛身内部露出细如发丝的金线——那是常乐的头发,被精心编织成安魂曲的乐谱。 她的识海深处传来最后的碎裂声,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知道了,全都知道了—— 骨笛根本不是用常七的指骨做的。 那是她自己某一世的指骨。 常欢——不,这个没有名字的弑神者——站在九幽的废墟中,白发尽落,紫瞳如渊。她破碎的衣衫下,心口的昙花已经完全绽放,花蕊中静静躺着半粒黑痣。 往生井的共鸣渐渐平息,水面浮现出她现在的倒影:一个没有名字、没有声音、正在快速褪去人性的怪物。 幽冥剑突然飞入她手中,剑柄眼球里最后映出的画面是:常乐站在往生井底,手中握着另外半支骨笛,笛身上刻着七个小小的“原谅我“。 第七十五章 星桥引路 燕昭残破的金色身躯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那些游离在九幽废墟中的金色砂砾如同受到召唤般急速回旋,在他胸前空洞处凝聚成一颗跳动的心脏。 常欢——此刻已经失去名字的弑神者——紫瞳骤缩,她看见那颗心脏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流淌着初代的黑血。 燕昭的嘴唇没有动,但他的声音直接刺入她的识海:“看好了,这是我最后的“ 九幽的穹顶突然塌陷,露出外面扭曲的星空。 那些星辰以诡异的方式排列着,组成一只巨大的眼睛图案。 燕昭抬起正在消散的右臂——那里本该是石化断肢的位置,现在却延伸出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流。 光流触及星空的刹那,常欢耳边炸开七百四十九声重叠的惨叫——历代弑神者在星桥开启时发出的最后哀鸣。 星桥从虚空深处缓缓浮现,每一块桥砖都是半透明的金色晶体,里面封印着不同时期的记忆残片。 常欢的魔纹突然暴长,她看见最近的桥砖上刻着“第六代·宁欢“,旁边是正在剥落的“第七代·常“——她的名字已经消失大半,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艹“字头在顽强闪烁。 桥砖之间的缝隙里渗出银白色液体,落地就化作指甲盖大小的人形,尖叫着被星桥吸收。 燕昭的身体正在加速崩解。 他的左眼率先化为金粉,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粒子在空中拼出一幅残缺的地图:往生井、天道牢、紫霄殿每个地点都标着细小的血色符文。 常欢的紫瞳剧烈收缩,她认出那是宁欢的笔迹。当燕昭的右肩也开始消散时,他突然做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将手插入自己胸膛,把那颗刚凝聚的心脏生生挖了出来。 “接住“没有声音,但常欢读懂了唇语。 那颗心脏飞向她时,表面裂痕全部崩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半截白玉簪,簪尖上挑着一滴凝固的黑色血珠。 常欢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触碰的瞬间看到幻象:宁欢跪在星桥尽头,将完整的白玉簪折断,一半刺入初代心脏,另一半塞进了婴儿常欢的嘴里。 星桥突然剧烈震颤。 常欢踉跄着踏上第一块桥砖,砖面立刻浮现出她过去的影像:五岁时偷喝宁欢的药酒,七岁在祠堂划破手指滴在家谱上,十五岁及笄礼上常乐为她插上的那根木簪这些画面随着她的脚步迅速褪色,仿佛有块无形的橡皮正在擦去她的存在证明。 走到第七块桥砖时,她发现自己的影子开始变淡,轮廓边缘泛起诡异的紫光。 幽冥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 常欢低头看向桥底——那里本该是虚无的深渊,此刻却涌动着粘稠的阴影。 阴影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每只手的掌心都长着一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星桥上的人。 更可怕的是,这些手的腕部都系着细小的银铃——和常乐脚踝上那串一模一样。 常欢的紫瞳突然流下两行血泪,她看清了:阴影最深处蜷缩着一个身影,银发紫瞳,耳后有颗黑痣,正在用常乐的声音哼着宁欢教的摇篮曲。 燕昭的残躯已经消散到腰部。 他用最后的力气指向星桥尽头,那里的桥砖正在一块块崩塌。 常欢发足狂奔,每踏过一块砖,就感觉自己的记忆被生生剜去一块。 星桥开始崩塌,从两端同时向中间蔓延。 常欢在第二十三块砖上滑倒,手掌按到砖面的刹那,整块晶体突然变得血红。 里面浮现出宁欢被七根金针钉在往生井壁上的画面,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重复同一个词。常欢的紫瞳剧烈收缩,她读懂了那个词——“容器“。 就在她即将到达终点的瞬间,桥底的阴影突然暴起。 那些苍白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常乐的声音从深渊底部传来:“阿姐,你忘了带走我“常欢的魔纹瞬间爬满全身,她挥动幽冥剑斩断那些手臂,断肢落地却化作黑色花瓣,每片花瓣上都用金线绣着“常欢“二字。 最后三块桥砖已经出现裂痕。 常欢跃起时,燕昭完全消散了——最后一粒金粉飘到她眉心,传来他最后的意识:“记住,真正的监察者是“信息在此中断。 常欢重重摔在星桥尽头,回头看见自己来时的路已经完全消失,而那些刻着她前辈名字的桥砖,正在一块接一块地变成空白。 人间的风第一次吹拂在她脸上时,常欢发现自己的白发开始大片脱落。 她摸向喉咙,那里本该有声带震动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安魂曲的代价是永恒的沉默。 更可怕的是,她心口的昙花印记不知何时已经结果,一枚漆黑的种子正从花蕊中探出头来,表面浮现着初代的面容。 远处的山巅上,紫衣人静静伫立。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星桥的碎片,碎片里封印着常欢最后被抹去的记忆:宁欢抱着两个婴儿站在往生井边,将其中一个递给燕昭,另一个递给少年时的昊苍。 而在碎片边缘的阴影处,隐约可见第七个监察者的轮廓——那身形与常欢别无二致,只是瞳孔是纯粹的金色,嘴角带着燕昭式的微笑。 第七十六章 无名之人 男子双脚不停地挣扎,一旁的路人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拦。 估计也差不多了。陈义开始于日族领事馆联系,他希望能够取得景逸太郎的消息并邀请他再次莅临爱军公司。现在自己还不能直接给日族打电话,只好通过官方的渠道开始联系。 少年不禁感叹:这经过人工智能重新排列之后的新内功果然神奇,只要自己心神一动,内力在身体游走的时候,就会自己完成一个周天循环,阴阳两种内息不断交替,内力不但没有消耗,反而有一种隐隐增强的趋势。 3月5号拿到了准考证,5月5日组织统一考试,陈义的考场还是在海洋大学。 依照万年后发生的剧情,冰帝被天梦冰蚕劝服,化为了霍雨浩的第二武魂,等同于背叛了魂兽阵营。若非顾念冰帝是无力对抗天劫,走投无路之下方才不得已做出献祭的行为,或许此时的冰帝已经如同天梦冰蚕一般尸骨无存。 但是,后期,沈诗云在沈严还有她亲娘的教导下,以及三皇子的影响之下,那确实逐渐开始越来越凶狠。 没等孟三娘开腔骂人,喻莘莘那边委屈地眼泪不停地啪嗒啪嗒向下落。 手还没碰到陈义的肩膀,陈义却是一拳就击中了林翔荣的腋下,这里受到重击必然是右手下落人往后退。 罗刹神的继承人选确定了,他的跑路进入倒计时,修罗神这个本身想跑路的还没找到继承人选。 至于这土坑里的山鸡,是李安生按照寐提供的菜谱所制作的“叫花鸡”。 可惜,上次见面太过仓促,而且在遇到黑绝的时候,志村阳难免会有点儿紧张,他还是有点儿放不开!他现在还有着一点儿自知之明,就连宇智波斑都被黑绝玩弄于鼓掌之间,更别说自己了。 “嘭”一拳,伴随着四散飞溅的血箭,辰龙的背上被打了一拳,毕竟陷身围攻之中。 而且农家是十三世家之中,唯一一个有资格住在药神山的家族。虽然不能住在药神山颠,只能住在半山腰,也相当惊人。 梁敬贤话虽没说完,但顾筝却晓得梁三夫人这回算是做对了,梁敬贤心里一定会记着她做的一切,这让顾筝心里十分甜蜜———若不是为了替她减少压力,梁敬贤也不会明知梁三夫人刻意施恩,还承她这份情。 只是他们不知道,黑风老魔为何要用这些可怕黑气,攻击万圣教,彼得家族等千余高手。 然后昊天明笑嘻嘻的就走到了慕容墨情的身边,单手就放在了慕容墨情的肩膀上。慕容墨情还想抵抗呢,但是昊天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放弃了。 迎春轻撩眼帘,贾母和蔼的对着孙老太太说着话。迎春又垂下头来,元妃娘娘为什么要赐东西给孙老太太呢?如果说赏自己东西说得过去的话,那么赐给孙老太太这个扒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屁!盗就是盗!贼就是贼!盗亦有道!贼什么时候讲过道!”偷天鼠在打斗的时候还不忘讲上一番的大道理。 最重要的是——夫人从没把她们当成是奴才,而是血脉相通的亲人。 最要命的是,苏明月好像觉得此情此景应该吟诗一首,不禁诗兴大发,十分狗血的浅吟低唱起来。 因此原主有两个心意,一个是要成为人上人成为一城之主,一个是要那好友也尝尝被人人喊打的滋味。 值得一说的是,青州,第一个丧尸异果出现的那个地方,李昊经过了一番谈判,加上陈毓灵等人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得到了他们首领燕孜的效忠。 一位昆吾宗的化神道君来找一位落霞宗的化神道君的麻烦,这就不是简单的两个道君之间的事情,而成了两个宗门之间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会很麻烦。 就在这时,无比晴朗的夜空忽然变得阴暗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雷云在高天翻滚,一道道紫色闪电划破天际,雷声滚滚而来。 “若是我输了,孤王随你处置,点蜡,鞭打,都是可以的,孤王定不会有半点言语!”楚云话语霸道。 这段时间里,李昊也不是仅仅发展自己的手下,在冀州,燕京,李昊收服了自己第一次抽奖时候获得兵王能力的那个本人,龙天。 虽说心中都知道无权无势的林菲处于弱势,却也没有人真的可怜同情她。 而这点儿电,对于是异能者的王西来说,仅仅是睡十几分钟的事儿而已。 那个公爵知道陈夕的厉害,对他有点害怕,但是他鼓起勇气,让自己的眼光迎着陈夕的目光。 “还好我福大命大,总算没事,还把你带回去了,让你也没有被劈死。”陈夕笑道。 “前辈,各位兄弟,那我们走了。”萧阳朝轩辕弘和其他人拱了拱手。 紧握短剑横拦胸口,看似娇弱的身躯挺直长立,十一道目光封锁下,白绮歌迎着刀锋做出御敌之姿,无声地传达着自己的决定——死可以,但她不会束手就擒。 又没有外人,慕凌雪拉着水竹一起,水竹怎么也没有同意,弄了碗饭端着到一旁吃去了,桌上只有陈五和慕家兄妹三人。 只是简芊芊眉头紧皱,浑身似乎还透着一丝冷气。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干娘不走,陪清远一起晚膳。”清远抓着玉澈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瓮声瓮气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两下。 简芊芊沉寂了几秒,才缓缓说道:“乔乞,你到底在哪里?”她很安静,没有乔乞想象中的急切,却依旧能够从中听出她的担心。 第七十七章 白羽传讯 艾莫感觉到腰间吃痛,不由看了梅洛佛一眼,将梅洛佛的手掌抓在手心里面。梅洛佛的手掌被艾莫抓住,不由开始挣扎起来。可是艾莫的手劲比她的大,所以梅洛佛怎样都不可能将手掌从艾莫的手中抽出来。 而在这股巨力下,随着方圆万里的空间湮灭,四件巅峰神器立时倒卷而回,如同在风平浪静的海面搅起了滔天骇浪。 三七走出,它背后那间年久失修的木质古宅看起来好像一阵风就能刮倒,可现在识货的纪安知道,掰一根房梁下来,差不多就是山城市区一套房。 如果发现有野草种子,农场主收获的农产品就难卖了,甚至可能会卖不出去。所以农场主为了节省成本和省事,应该会接受那样的协议。 “燕师兄何必追我至此?你我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怨恨吧?”向阳问道。燕春秋毕竟是蔚海都的人,也许可以用百族同盟压上一压。不像是那些单独的旧都域之人,不明白百族同盟的可怕,单纯把百族当做妖魔之辈。 然而对方却奇迹般地扛了下来,并且以敖无疆的眼力来看,似乎连伤势都没有落下。 而天雷也没有让天下失望,他将天家发扬光大,并运用强大的人格魅力和工作能力,团结了天宫所有的人,以绝对的优势成为天宫的领导,甚至让凌家自愿退位让贤。 打开吹风机吹干,浩克全身毛发炸开,尤其脖子上的鬃毛,比黑人的爆炸头还要蓬松,使它本就庞大的身躯又肿了一圈,简直就是一头棕熊。 慕容雄下了禁足令,就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有可能接触到慕容潜龙,就连穆云烟相见慕容雪也是不行。直到叶子昂出现,叶子昂的背后是有可能有着丹王存在的,有可能能够救治的下慕容潜龙,一个天禄神体,值得对方下血本。 直到fbi主动找上门想要同她“谈谈”时,金晶才发现自己那本许久没用的证件已经变成了“传说”级,她的身份也变成了“高级资深探员”。 碧月儿冷声道:“哼,若要我束手就擒的话,当真妄想。”碧月儿口念咒语,身体顿时化作一阵妖风。 炎舞走过诸多山寨村落,终眼前清晰看见一山寨石碑刻铸着“心月寨。”三个大字,相必这就是夸他居住的村寨,看其样子,这里比其他山寨的惨状稍好一点。 和徐萱切磋?那不是皮痒了找虐吗?虽然他元纹已成,力量提升了很多,但他可不自负到能和徐萱争高下。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既然知道,你不应该来招惹我,我姑姑深受侯爷疼爱,我随时可以让你走不出关君候府。”兰溶月佯装一副高高在的模样,这一举动在沐菱看来是兰溶月心虚了。 第二次,她没有保护好那个用性命爱着她,护着她的人,成了她一生最大的遗憾。 王穆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亦是汗毛竖立,在这里雷霆充斥,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虐的节奏。 绝美的身影,微微抬头,长发随风飘起,稀薄的月光下,洁白如雪的脸颊,一双漆黑的冰瞳,窥视这黑暗的一切,没有再可以敛去锋芒,让人不由自主的向往,臣服。这一刻兰溶月的模样九儿看呆了,微微低头,稳住心神。 就连观战之人的衣衫都是因此猎猎作响起来,要不是观战者是人挨着人站着的,有些修为不够的人,恐怕都要被吹倒了。 虽然他一身修为已经达到邻九劫之境,但是也有和寒无忧同样的感受,面对古胤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种无形的杀气让的他们都是有着一抹喘不上气,强烈的威压对着邪修者袭去。 然后就开始向着寒天塔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也许是心里面有鬼,也许是害怕。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找什么东西,但是这个魔神雕像这‘门’诡异,就算不是那些人寻找的东西,肯定也不是平常的东西。收取了魔神雕像之后,宋云赶紧冲出这个房间。紫云翼在宋云的背后展开,宋云的身体冲天而起。 他开着那辆世爵,如同破开洪水的猛兽,在大雨中茫然的寻找沈可的踪迹。一整夜,他已经完全失去冷静,她的手机关机,打电话给佟乐尧,佟乐尧说吃完饭她就自己开车回去了,他去钟蓝家敲门,却大门紧锁,没有人应门。 袁秋华说:人活着,可以没有婚姻,但不能无情义。对他没感觉,却硬逼自己去演戏,不得强迫症,也算自虐狂,最后没准精神分裂呢。 “方师兄,令弟恐怕要输了。”这个声音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其他的核心弟子也是面带笑容,现在方华的心态明显已经失衡,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夫人接到贺宁馨的信,当然一刻也不能耽搁,赶紧坐车来到镇国公府。 宋墨见阎爵不想提起,就沒在问,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了解阎爵为人,他不愿提起自有自己的难处。 深信,任何一件古董的获取,从来都是物在选择人,而不是人在选择物,人与物之间的缘分,仿佛前世已经注定。 骆漪辰挂了电话,立刻开车到医院来接尚琦。坐在骆漪辰的车里,她默不做声。尚琦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好像去领证的是别人似的。 而各家报社媒体也开始猜测起来,但他们也没有离开,因为这次的国、人、先三方会谈关乎着华夏未来的走向的大问题,即使等上三天三夜也要在这里等着,得到第一手资料。 “黄全石,你真当我是傻子吗?有了这些证据,只要我给检察院打一个电话,你信不信,他们马上就能定你的罪?”楚倾妃沉声道。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气场去寻找这个空间里面魅的气息,可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空间里面魅也不见了。 然后顺利抓获赤列,经过审讯,赤列对自己盗取佛像的事实供认不讳。 第七十八章 离别之吻 能在核心城池出入的僵尸,根本看不上参加前卫军得到的那点血灵石。 晚饭是军人们生火做的,叶欢拿出了残留着丧尸鲜血的天河剑,在火上烧了十几分钟之后,擦掉上面残留的血迹,才放心的把天河剑收回了储物空间之中。他可不想这种丧尸病毒传染到现实世界和其他的位面世界。 季舒玉抬脚,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疑惑,是那种想要了解顾北霆的疑惑。 一时间,他的心里竟嫉妒的发狂,心中甚是五味杂陈着,尽管心里早已做了一些铺垫,然此时此刻,还是怔愣在了原地。 毛纺厂因为跟李卉的工作相关,所以她很了解这时候毛纺厂的状况。 凌夕叹了口气,正门他是进不了,那就只有走后门了,可他到了后门才发现后门那里也挤满了人,想进去又不被人发现根本不可能。 桌上也不知道谁先放下了筷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全部集中在熊白洲身上。 凌夕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只要弄清楚这一点,他就能知道是谁在黑刀寨这件事情上搞鬼了。 随着林成的修炼,游离在天地间的法力,一点一点朝林成涌来,最后通过毛孔进入林成的体内。 “这是秦耀,是我的朋友。你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没关系。”李卉简单的介绍了一句。 林家弟子齐声咆哮,那声音能震天,一个个都是激动莫名,战意昂扬。 姬澄澈点点头,心想巨崇德将当年调教禁军的那套规矩拿来整治边军,也亏得他能镇住这十数万骄兵悍将。 这点,霍青自然是相信他的本事。不过,没有必要那样做,有些人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 然后就听到谢志国的苍龙法象哀鸣一声,不断向后飞退,气息已经变的非常虚弱。 三皇子面露骇然,深知这样下去早晚会死在凌仙手上。因此,他狠狠一咬牙,施展出了一门时间秘法。 方言惊喜的看着自己手上这道印记,虽然难以直接灭杀对手,但是绝对是偷袭心神的利器,收住法力,这道印记便隐入手掌中,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额,别在意,末世中的人都是这样,自私自利。你应该庆幸自己早点看清他们的面目。”燕飞拍了拍苏倩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此时,尊者已经能自由的行走于南瞻大陆之上,只要不是太过分,也无什么大碍。所以一大批人走上了尊者的道路,除了那些极为倒霉的,彻底的魂飞魄散了,而其他人,竟都一个个顺顺当当的,成了‘伪尊者’。 亡灵意志!燕飞的亡灵徽章附带的技能冷却时间早已过去,此刻他立马使用这个技能解除了恐惧状态。 他们收拾一下,就乘坐出租车回去了,金领导给董领导设了一个圈套,可她没想到,圈套又被姑奶奶给扔回来了。 由于尺度颇大,视频一经发布就被疯狂转发,想删帖都删不过来。 到了一间厢房,华丽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老者,双目紧闭,脸色蜡黄,没有一点生气。 “对了,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闭关,怎么又跑出来了?”林香巧开口问道。 沈歆然伸出手,摸了摸眼前这个有铜铁制成,上面还刻有龙纹的丹炉,咧嘴一笑,这个师尊还挺好的,居然还敢送她丹炉。 也不奇怪,他们当中也不乏心怀异端的剑修,进入李长命的队伍为的也是在寻求庇护的同时,伺机争夺机缘。 对微员微微颔首,九青却又看见一些熟人,似乎巫臣五殿与武臣皆有派人前来,微员与躲在微员身后的崇吉代表的是祝殿;其余几殿以祝殿为首。 程丹若其实不介意缝只螃蟹玩,但怕瞧着殷勤,叫人误会,便笑笑,算是带过此事。 然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水汽残留,湿润地将肌肤黏合,总让人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手总有按下去的冲动。 他们之所以没有将纹身贴用在她身上,并不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渴望借着自己运道逆风翻盘。 “啪啪啪啪啪啪”说到这腿的功夫,豹霸天还是有点东西的,他竟然能和丧尸强来回踢了数十下,只不过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的碰撞都让他的肌肉和腿骨酸疼的要命。 也因此被隐藏在使徒灵魂中的什么左右,说出来一些不像是自己,不像是碇莅零的话,那确确实实不是碇莅零的话,不是零会做出的行为,只是被自己误会了,误以为是自己在说着那样的话。 “真能耐得住性子,再不行动的话,我的人可就要瓮里捉鳖了。”阿青俏皮的说着。 而对史坦尼斯来说,导致自己短暂失去君临的战败又是由于他这个总司令御下不严、未能及时发现守备队内部异动所致。 但下一秒他却是感觉到一个湿润的东西触碰到他的嘴唇了,接着又有一块冰凉的布落在了他的脸上,秦羽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不过就在这时。 这般想着,杨帆本来想在赌石结束后把慕容伏允抓来审问黑旗下落的想法瞬间改变。 动作显得有些滑稽,秦羽居然托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葫芦就这么奔跑了起来,脚下留下了一连串明显的脚印,由此就可以看出他承受的力道到底有多大了。 第七十九章 井口抉择 公堂上跪着的那二人面面相觑,彼此见了都生厌,皆是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沈之灼冲着伊念微微一笑,好看的笑容柔和了他精致的俊颜,伊念的看着沈之灼,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见沈之灼突然松开她的手,转身推开门,跑进了大雨里。 唯一要堤防的是胡姨娘伙同二房的找长房的麻烦,顺便坏一坏他们的事儿。 曾晓贤直接扑到在地上,连续吐血三升后,他才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过对于眼前的报告:液体火箭动力截击机。这林俊想都不敢想!液体火箭发动机加速性、动力性是好。不过还是用作导弹和火箭的动力为妙。就是几十年后也没一架飞机用液体火箭做动力的。 柯无邪没好气儿的冲他翻了个白眼,“慢慢学,这些您以后跟人打架,都用得着您去了传功殿,给火长老说两句好话,尽量取等级高一些的功法秘籍。 “秦明怎么你了你就这个态度,我觉得他很好。对秀晶也很好,还不遗余力帮你,你还这种态度。”郑爸爸不满。 “哟呵!”司徒轰天不忿的怪叫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迎上去教教苏北怎么敬老。 但就现在的走势来看,苏北已经做不成的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了。 良久,允儿幽幽一叹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 说实话,这个魔术有点东西,看似很厉害,时则也确实很厉害,可限制也有很多。 与此同时,从桌下的另一边袭来的东西,精准的踢在了他盘腿的膝盖上。 只要是来到岛上游玩的人,都会在起初被领队的导游们告知,那里是这座度假天堂所属的亚特兰蒂斯集团主人,德川义信的住所。 “另外,从今天开始,我们着重练这套战术!”汤姆说着让锡伯杜将战术板拿了过来,而后开始讲解接下来火箭队要练的这套进攻战术——这套战术是他这一个月以来的成果,也是他提前回归的原因。 祁墨寒的喜怒无常是众所周知的,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惹怒了他? 在听到宋初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场的人都不由得发出一阵哄笑。 刚刚那些事虽然看起来比较长,可也只不过是过了十几秒,并没有过的很长。 在他说完这段话之后,马场富美加便被短信里的内容惊掉了下巴。 盘古说起这个就来气,你说那三个倒霉孩子,怎么就拜了鸿钧为师呢? 明军战兵固然骁勇善战,他们在欧洲大陆的战绩也是有目共睹,不过这些野蛮人在海上战力如何,也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进入云南后,随行军医便将早已备好的汤药给士兵们服用,为的是消除暑气,防治瘴疾,各队军官还给士兵们发放了硫磺和艾草,以驱散毒蛇害虫,朱由检知道这玩意儿作用并不大,不过多少对士兵们有些心理帮助。 见到有人出现,约瑟夫连忙带领着兽人士兵们藏起来,也幸好骑兵们没有用心的检查,他们恐怕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会有收人躲藏在附近,所以骑兵只是随意的看了周围一圈都远离了这个地方。 轻轻落地,看着被从中间切成两半的双头恶魔,洛奇长出一口气,还好刚才没有失误,不然就麻烦了。 朱由检沉默片刻,心中颇为恼火,心想谷大用这样问分明是把烫手的山药丢给了自己,不过转念一想,毕竟自己乃是一国之君,任凭哪一个将领处于谷大用现在境地,也会顾及到崇祯皇帝的感受,断然不敢贸然行事。 而如果一个褪色者倒霉被抢走碎片,除非决定放弃成为至尊法师,否则就只能同样使用指节去其他交界地抢。 杨萧一愣,然后看香儿跑来的方向,她的手中还拿着一张纸,纸上还写了不少的字。 “嘿嘿。”唐悠然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直接将他的衣服给掀了上去。 在这一方面,张浩早就跟雷凡明说过了,雷凡明还是很理解张浩的,让他们自己去找手艺更高的师傅来进行内部装修。 姬长云也是如此点头,不死武皇因为姬风云的关系,灭了灵,可孔宣他们呢? 现在的落禹只是感觉到自己与云嫦曦之间的差距,故而心中也是萌发了想要奋起直追的心情。 古圣缩手,紧握着的手心,留下了一条粉白如玉的手臂,可接下来,还是变为了齑粉,早就被设下了禁制。 “怎怎么可能?”周子山眼中的光芒迅速变得暗淡下去,喃喃自语的说道。 第八十章 白发如雪 “任颖,我猜你你今天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我劝你还是自己全部交代,要是等我出面查了,就不要怪我不客气。”陆诚对任颖可没有什么好态度。 半张纸的篇幅,吴熹却足足审视了一刻钟。他抬眸望向李一婉,眼眸深邃,像是望不见边际的夜空,李一婉冲他温婉一笑。 下一瞬,一只恐怖的、宛如海兽般的巨大生物,从大地之下跃出,一口咬碎了城墙,将城墙上的血之民尽数吞入腹中,然后钻入地面。 跟周玄通交手,密不可分,雪山山庄才明白,什么才叫做好的兵刃,什么才是奢华的享受。 李一婉沉思良久,“感觉随心,事实随事实。”李一婉拍了拍王紫郡的肩膀,这才发现紫郡身形距离上次见面又是瘦削了不少。 李一婉的笑停在了脸上。捏个肩膀捶捶腿?“清婉呢?”李一婉不动声色。 只见在雪獒的身后,有数十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正紧紧地跟着它。 来到楼下,杨成嗅着并不算新鲜的空气,有些无奈想道:燕京的空气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道沿山村怎么样了,等暑假后和阿妈还有宇佳回去看看吧。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刚刚还相安无事的佣兵队伍就被残杀殆尽!? 巫马沛的肆意任性是建立在皇帝舅舅与长公主娘亲的宠爱之上,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人的支持,他比纸糊的老虎还不如。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正殿,平郡王便在此相陪愉亲王,秦凤仪把愉亲王妃送到内宅,跟平郡王妃打过招呼,请了安,方去了外殿。 在年轻狡猾沉稳的少将军伪装马夫戏码里,衣飞石将眼神抽离了一些,多了一丝属于“石丛”才有的急切与贪婪,给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彻底“定妆”之后,他对镜子吐了一口气,出门。 看着叶楚明艳无双的脸,叶嘉柔努力控制想要划花叶楚脸蛋的手,不着痕迹地将情绪掩盖。 等他再度回过神来,原本鼓胀的钱袋又缩水了一大半。要不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真想痛哭出声。 罗谦人一开口就好好地捧了万祈一下,万祈能怎么办,自然是笑笑谦虚一下了。 督军府的车就在前面,叶楚一边走着,一边沉思,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和陆淮正面对上,她一定要谨慎应对。 秦凤仪平日里很能听取大家的进谏,但,他并非没有主见之人,什么事他拿定了主意,大家也就不必反对了,因为,秦凤仪是绝不能更改的。 尤其今日看了李王妃的信,耿御史更是惭愧,人家南夷一日千里,他虽与镇南王没什么交情,但也不愿意就去得罪这位亲王。 馨怡是被修琪琪刚刚点名表扬的,其实也算不得是表扬,修琪琪只说了一句“动作标准,跳的能再高一点就好了”的话,馨怡却知道这是因为她卯足了劲儿在跟修琪琪较劲儿的原因。 叶锦幕看向楚轻寒,看到他含笑的双眼时,很简单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不过这个腹黑如墨的家伙,自己可不敢随意跟他胡闹。若是他生气起来,又得‘花’好长的时间才能哄住了。 闻言,洛瑶的双眼终于是恢复了一丝别样的神彩。随手将苏淼月扔在地,立刻是抬步走入了苏淼月的房间之。 廖兮思考之间,却是有人前来禀报,说有董卓的使者前来,好像是有急事,不知道要不要带进来。 喊了两声,伊丽莲还是没反应,袁三爷抡起胳膊就要给她两个大耳刮。 凭什么都说有占有欲的男人太霸道,霸道就是一种单方面的制裁。 兰曦说他们之间有联系方法,宫希风不是不信她,而是不敢确定。 可苏奚沫的话还未说完,顿时被对面的老皇帝打断。只见他面‘色’微白,额间竟隐隐有汗珠冒出。 “我应该发现点什么吗?”袁紫衣一脸茫然,她只是觉得自己变强了,但具体强到哪一步也不清楚,可入定对她来说是一个大问题。不能入定就意味着她不能审视自己,所以就算身体中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她也发现不了。 巫山县?重庆巫山县!怎么会跑那边去?我立马给胖子回了个电话,却不想他手机一直处关机状态。 常宝儿再次摇了摇头,说道:“骆兄弟,你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什么时候都不会。”短剑再次回到了骆天的手中。 可是,她不能杀他们。在没有可以一次性杀掉他们的前提下,她不能杀他们。那些杀手不是傻子,她杀掉一个杀手来引起他们的惊惧和重视,但是如果她杀掉两个三个,那些杀手就一定会跑掉。 “唔唔唔,你放开!”姬暮雨感觉到嘴巴上再次出现了一个手掌,眼神忽然有些慌张,随即反映了过来,狠狠地朝着夏鸣风又是一眼瞪了过去,只见其急忙悻悻的松开手。 在主神空间这么多年的时间,一个个团队的兴衰,超级团队灭亡的也是有很多的。 “呵呵,魂斗罗倒是玩的不错,不过这只是一个试水。”伊龙撇了撇嘴。 “那我们有什么办法呢。”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声音显得有些苍老,不过却是有着一股莫名的感染力。 琉璃抱着骆天在水下一个翻身,猛然冲出水面,向空中疾去。琉璃的水柱在空中断开,又飞速组成一张舞动的裙子套在琉璃的身上,就像一个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不,比蝴蝶更为自然,也更为清新,更为灵动。 一般来说,控制的得当的话,在外服训练的战术体系,仅仅是短短两天,是很难传到国服的。 面对着逼过来的罡风,向噬根本就不躲不避,任凭尖锐的罡风扑到自己的身上。向噬的身子不是很高,但骨架却是很宽,挡住的罡风无疑也要多了许多。 第八十一章 记忆深渊 轩辕夜焰狐疑地挑了挑眉,这是一栋多层楼的建筑,苏先生显然不可能呆在门后的大厅里,而古嘉默如此恭敬地呆在门外不敢进入,还对着门讲话,这说明难道附近有阵法? 他仿佛被她这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弄得有点发懵,于是只好怔怔地看她。她穿了一件短款的咖啡色皮夹克,长发很自然耷拉在夹克上,脚上穿着难得一见的高跟鞋。 盛明珠对于轩辕炽若有似无的注视很不习惯,她将倒给轩辕翊的茶端在手中,“只是普通的花茶而已,陛下这般赞赏倒是让珠儿有些受宠若惊了,”她福身将茶递给轩辕翊,并不敢与他的视线对视。 接过苹果,犹豫半会儿才咬了下去。脆生生的味道,以及那新鲜的甜味儿都令人有种想吐的感觉。 毛旭波心中不耻,他们三兄弟已沦落至此,本不是他三人所愿,崔灿洪不愿帮助他们也就罢了,但是又何必还如此羞辱他们。 “咳咳!你们之间有什么私事我不管,能不能等表演完了再去解决?”经纪人打破了化妆室十分尴尬的气氛。 曾冰冰从来没有听霍靖然过这些话,给霍靖然盖好被子之后曾冰冰坐在地上的毛毯上看着霍靖然道:“想起来过去的事情真就那么高兴吗?”问过之后才想起来自己问了个多么白痴的问题。 作者:鹿鹿,你可是拥有天使面孔的纯爷们,不是应该举着酒杯喝红酒喵?你这孩子是闹哪样? 犹豫了会儿,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最终他还是将她给抱在了怀里。 “说说看,我什么地方与众不同来着?”周清爽嘴角浮现起一丝笑,一丝不冷不热的笑。 盔甲男,毛脸雷公嘴,挺好看挺威猛的一只猴子,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孙悟空么。 涛涛乔子他们都在我的多功能一体房等我,我到了以后,把车一停,走了进去。 不得不感慨,这间豪宅真是装修得奢华,陈林走了一阵就敢肯定,这里的装修,就比得上整块地和整栋别墅的钱,更别提里面随处可见的古玩、字画还有艺术品。 程欣的脸色有些不好,王正是个聪明人,他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咱们继续说。”秦明点了点头继续听下去。 秦明把钥匙插进锁孔里,一边转动着钥匙,一边听着传进耳朵里面清脆的声音,秦明心里的期待变得越来越多。 木子云现在的身体不断地被迫幻化,他的思想也因为没了先后时间顺序,而无法形成完整的一条思路,也可以认为,现在的木子云,没有了死或生的概念,因为他不在正常的时间法则内了。 “姓江的,不必多言,你我之间血海深仇,不死不休。”赵良铁断然道。 跟张承胡天胡地了半天,继续投入到迪丽虹都的工作当中。期间见到萧若谣,把两万块想办法转给她,并且把张承给的他家公司人力资源部的电话给到萧若谣,叮嘱她相关面试前的事宜。 “好,能量细腻度我就不测试了,反正我也测试不过。我直接测试力量,如果我有入学资格并且数值达到了入天才班标准,你会怎样?”我问道。 “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来人,难道是王家,还是申家?”柴飞一边躲闪着,一边试图拖延一些时间。 “各位勇士,你们今天出海,本官特来送行的,祝各位顺顺利利,马到功成!”州官拱手作揖道。 杨氏僵硬地扯动嘴角,想要做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可心里实在慌乱得很,眼皮也蹦蹦直跳。 两人互相一击便不再出手同时向后退去,他们已经感觉到远处已经有不少老家伙已经飞速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赶了过来。 “年儿,我能叫你一声年儿吗?”上官敬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那样的和煦,似是柔光一样,灼伤了她的眼。 而木轩和笑笑在并排战斗,两人彼此照顾呼应,一看就是默契极佳的情侣。 凌语柔微微一凛,原来他们早就被发现了,这时阿云已经挽着了她的腰,两人身形飘逸俊洒的从百米高的大树下飘了下来,像滑行空气中般,着地时没有惊起一丝尘埃。 “才不用你说。”华筝却是翻了一个白眼,不过那绝美的脸蛋上却是透出一丝晕红,让周围失色。 想着,孙震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望向洛参,萧飞一句话,竟然是让他觉得此行凶险了起来。 虽然秘密基地非常的隐蔽,以前没有被人发现,估计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被发现,可是叶兰兰却是有一种奇怪的危险的预感。 尊上摸了一手烂牌,如今都还有心思研究,自然是同意他们代替沧笙出牌的。 其实阿豹是真的害怕这结果弄错了,那样的话,自己刚刚才抓住的救命稻草,就又要化为泡影了。 而拍卖的高潮则出现在一颗丹药之上,由浮生果为主材料,只有高级炼丹师才能够炼制而成的极品丹药。 “其实只要云龙一人就够了,陪我一起去见见人王吧。”太上老君笑道。 蓟城城墙之上的燕军,显然对秦军的这一举动摸不着头脑,对这一桶桶的黑水更是感到十分好奇。 她带着一种不惑和懊悔的表情试着去扭头,可是她已经没了扭头的力气,两只蹬的如铜铃一般的眼睛更加增加了她的不甘和诧异。 第八十二章 弑神真相 “今年可就是该会试了?”我上下打量着这位老儒生,连中两元,能否连中三元未尝可知,没想到他还是位真才子。 达克笑道:“我来帮你下决心。”说着,手中亚泰干刀寒光一闪,将一只水囊划为两段,比金子还宝贵的清水汩汩流入干涸的沙地。 显然这两点都达到了赵祯的预期,辽人的飞狐城已经乱作一团,第一发炮弹落在了南面的城墙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个城墙都在颤抖,恰巧在城墙上的耶律宗信双脚全麻,差点跌倒在地上。 就在这片阴暗的地下洞窟当中,占地最大的一座“宫殿”之内,众多火把的昏黄火光,映照出一老一少两张面孔。 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不过此时却在用目光时不时的偷偷看宇智波鼬。 如今的世界格局赵祯已经基本掌握,大宋位于东方,是世界商品的主要输出地,而塞尔柱位于中亚,是最为庞大的帝国,至于地中海对岸的西欧却是神圣罗马帝国一家独大。 拉斯普廷朝大厅里开了一枪,能听到特种弹丸撞击在金属上的叮当声,但带有微雕监视法阵的弹丸和侦察蜂一样,既没有捕捉到白色以外的影像,也找不到半点魔能波动的痕迹。 刘美既是龚美,刘从德既是他们的嫡子,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唯有赵允让知晓,要不是父亲曾经在酒醉的时候说起过,他赵允让岂会知晓? 冷无为忙“激动”道:“如果公公不介意,无为愿拜公公为义父,以全无为为报大伯的孝心,公公”满脸的恳切。 “抱歉,你的提议我拒绝!”姜陌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冷的注视着那名修士头领。 而且不仅跟他相比,就叶枫自己观察,馨儿这丫头比绝大多数人的运气都好,而且差距还很大的呢,这就有些不大正常啦。 几人再次回到学校,这一次,叶枫已经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啦,从内到外,焕然一新的感觉,好像多了那么点不同的气质,之前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的。 而且这毕竟马上就要开始训练了,那肯定是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往外倒呀。 “秋实姑娘,得罪了。”周飞飞心中焦急,开口一说,一把直接把夏泉推了出去。 根据唐三传来的消息,至多一个月,他便可以将千年人造魂灵和万年人造魂灵的生产设备一次性打造完毕。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李氏讨教了一段时间,现在装起可怜的样子,倒是真的学到了她娘的几分精髓。 “这样真的好吗,凤芸染的那个二叔好可怕的,虽然长得不错”秦杏儿故作犹疑眼底却泛着恶毒的光彩,在想起记忆中那道挺拔俊美的身影时,脸颊不由泛着微红。 叶拂衣虽已经将那次的鞭子所给的疼痛忘记大半,可之前记忆中的那些委屈与苦楚,她可不愿意就这么白白的受了。 巫族和妖族的矛盾依旧还是像之前那么的尖锐,但是在这次世界灵气大乱,到处都是天灾人祸的情况下,他们暂时握手言和了。 她不曾料到凤清湛会有如此反应,可现在,她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好。 他从门缝里向外看看,没有什么异状,便收起分身,然后大大方方的走出修炼场。 “应该足够突破凝气三层了…”林浩略微思索一番后,拿起一颗丹药,吞了下去。 长孙郎大惊,整个身躯被烈火灼红。坚持不到三息,就变成了一副枯骨。在神秘物质的作用下,虽有星火燎原之势,却不过是杯水车薪,最终惨烈地倒在了火海之中。 地面上猛然出现一个大坑,老者挣扎着起身,似还想逃跑,却是林浩手中拎着灵气长棍,于其身前缓缓落下。 况且子陌哥哥不会是那种无情之人,她和他接触的多了,她也信他不会伤害她的。 【主播】两个字还没说完,杨羽佳一脸同情地看着她,挽起她的手。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被人逼到家门口了,他倒要去会一会那个殷平夷。 “身世命理,前世今生。”林浩望着面前男子,沉吟一番后,缓缓开口。 这时候,羽风忽然觉得眼前出现一道灵光,他在院子周围设定的蛇眼结界突然发生了反应,“蛇眼结界”把那里的图像传送到了羽风的脑海里。 方才断代数的是十声,每一声都拖了很长时间,可是陆潇潇却只数了三声,而且时间还很短。 坦克的机枪手也不傻瓜,直接是火力压制,子弹就跟雨一样打过来,一下子不知道多了多少头盔冒烟的。 “好了,可以走啦。”让姐姐和黄维鉴在一旁等他,林洛冬感到不好意思。 不远处,传来阵阵妖魔嘶吼的声音,别说袁浮屠现在还是重伤之躯,就是状态全满,也不敢在这里随意走动,他望着被乌云遮蔽的灰暗天际,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盛凌耀黑眸一凛,嘴唇轻抿,良久后抬起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抚着。 她的唇很饱满,轻轻一咬就显出一圈淡白的线弧出来,本是七分的楚楚动人也成了十分了。 袁浮屠目光森然,撤回裂魂以及那道劫剑,只见金轮仙人狼狈的跌落在地,浑身都在瑟瑟发抖,那种好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十月初三午后未时,潘瑾瑜一行到达克吉烈族,此时周围已经聚满了四面八方而来的或是竞标的,或是看热闹的人。 第八十三章 双生镜像 常欢的靴底碾碎第九具骷髅头骨时,九幽最底层的迷雾突然散开。 她的白发在死寂中无风自动,发梢扫过之处,地面渗出细密的血珠——这些血珠不是红色,而是泛着初代特有的紫金色,在空中凝成诡异的星轨图案。 迷雾散尽的刹那,一面高达三丈的青铜古镜矗立在废墟中央,镜框上缠绕着七条锁链,每条锁链都由九百九十九枚指甲串联而成,常欢的紫瞳收缩——那些指甲大小不一,但小指指甲全部缺失一截,和常乐幼时的伤痕一模一样。 镜面映出的不是常欢现在的模样。 那个身影银发垂腰,额间缀着初代的星芒额饰,眼角眉梢却带着常欢特有的冷厉。 当镜中人勾起唇角时,常欢看见她齿间咬着半截白玉簪——正是燕昭右臂中消失的那部分。 更可怕的是,镜中人的衣领微敞,露出的锁骨上赫然是常欢心口昙花印记的倒影,只是颜色是纯粹的金。 “阿姐别碰“常乐的声音突然从镜底传来,虚弱得像是风中残烛。 常欢的魔纹瞬间暴长,她看见镜面底部有个不起眼的裂缝,常乐的一缕银发正从裂缝中飘出,发梢系着儿时那枚银杏叶发簪。发丝触碰地面的刹那,整个九幽突然剧烈震颤,镜框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每枚指甲都渗出黑血,在空中拼出“容器觉醒999“的字样。 常欢的石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 掌心裂开的缝隙中钻出细小的金线,这些线如同活物般攀上镜面,在青铜表面勾勒出宁欢的掌印——那是个带着防御咒印的手势,五指张开,中指却微微弯曲,正是宁欢教她们姐妹的“危险速退“暗号。 掌印出现的瞬间,镜中初代的面容突然扭曲,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口中的白玉簪“当啷“落地,簪尖刺穿镜面,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常乐六岁那年坠井时呛的井水。 幽冥剑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剑鸣。 剑柄残余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镜框上的锁链根本不是束缚,而是连接——每条锁链的另一端都系在常欢看不见的虚空处,牵扯着七百四十九个平行世界的“常欢“。 最年轻的那个只有五岁,正踮脚去够挂在树梢的纸鸢;最年长的与她此刻容貌无异,却在将幽冥剑刺入常乐心口。 “镜子吃人“常乐的声音更微弱了,那缕银发突然燃烧起来,火焰是宁欢常用的安魂香颜色。 火光中,镜面变得透明,露出夹层里封印的东西——不是初代,而是常乐被七根金针钉住的魂魄。 她的银发已经全紫,但右眼还保持着琥珀色,正疯狂向常欢使眼色:看镜框内侧! 常欢的紫瞳突然流下血泪。 她扑向铜镜,石化右手直接插入镜面。 青铜像水银般分开,露出镜框内侧密密麻麻的刻字——是宁欢的日记,用神血写在常人看不见的维度:“欢儿,镜子照出的不是你与初代,而是你与乐儿。 当年我分离初代神格时,善念化乐儿,恶念成混沌。紫衣人要的不是初代苏醒,而是善恶重新融合“ 字迹在此处被大团污血遮盖。 常欢的指尖触碰血渍时,镜中常乐的魂魄突然剧烈挣扎,七根金针同时嗡鸣。 最中间那根针尾缀着银铃,铃铛内壁刻着微小的“常欢“二字——是她七岁那年,常乐偷偷用绣花针刻的。 铃声响起时,镜面突然浮现掌印的全貌:宁欢不是要阻止常欢照镜子,而是在镜中留下了逃生通道。 “阿姐快“常乐的呼唤突然中断。 镜面像水面般波动起来,初代的影像重新凝聚,这次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幽冥剑——剑身上的花纹与常欢那把完全相反,组成“弑神者永为奴“的咒文。 当初代举剑刺向镜面时,常欢看清了剑柄眼球里封印的画面:宁欢跪在初代面前,双手奉上婴儿时期的常欢,而紫衣人撑伞站在阴影里,伞骨上挂满常乐幼时的银铃铛。 常欢的石化右臂突然爆裂。 表层的石壳剥落,露出里面金色的骨骼——与燕昭当年一模一样。 骨手直接抓住镜中初代的剑刃,黑血顺着指缝滴落,每一滴都在地面腐蚀出往生井的图案。 在这生死一瞬,常欢终于听见常乐用尽全力的最后传音:“镜后有娘亲留下的“ 青铜镜突然炸裂。 无数碎片在空中悬浮,每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宁欢偷偷调换婴儿,燕昭在星桥刻下守护咒,常乐将初代神格引入自己魂魄最大的那块碎片上,初代的面容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常乐痛苦却决绝的脸。 她的嘴唇蠕动着,没有声音,但常欢读懂了:“杀了我,阿姐。 当最后一块碎片落地时,常欢看见镜框原本的位置出现了一道暗门。 门板上是宁欢用七种禁术封印的掌印,中央凹陷处正好与常欢的石化右手吻合。 她的白发不知何时已经全白,发梢却泛起初代特有的紫金光晕。 在将手按向掌印前,常欢最后看了一眼满地镜片——所有碎片中的初代影像都消失了,只剩下常乐在无声地流泪。 “我来了,乐儿。 失去声音的常欢在识海中默念。 当她的右手与宁欢的掌印重合时,整个九幽响起了初代时代的安魂曲——那是宁欢常哼的调子,歌词却是用初代神文书写的:“容器非器,弑神非弑,唯爱可破永恒轮回。 暗门开启的刹那,常欢的紫瞳映出门后景象:不是预想中的密室,而是一片浩瀚星海。 星海中央悬浮着水晶棺,棺中躺着银发紫瞳的常乐,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掌心里是半截染血的白玉簪。 而棺盖上放着的,是常欢找了七百四十九世的——宁欢真正的遗书。 第八十四章 抉择 净罪业火的焰心是纯粹的黑,那种黑不是颜色的缺失,而是某种吞噬一切光亮的物质实体。 常欢站在火渊边缘时,她的白发末梢已经开始碳化,细碎的灰烬飘散在空中,每一粒都映出燕昭消散前的最后画面——他金色身躯崩解时,左眼化作的光点不是随机飘散,而是有意识地钻入了她的眉心。 业火突然暴涨三丈。 火舌舔舐过的空气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常欢的紫瞳倒映出火焰中扭曲的法则:这里燃烧的不是温度,而是记忆。 她的靴尖刚触及火渊边际,鞋面上的宁欢刺绣就活了过来,丝线组成的母亲面容突然流泪,血色的泪珠在坠落过程中变成细小的锁链,缠绕住常欢的脚踝。 “要进去,先献祭。“业火中传来九幽审判者的声音,不是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骨髓里震荡。 常欢的魔纹应激暴长,从心口昙花印记蔓延至全身,在左臂形成特殊的符文阵列——那是宁欢独创的禁术“逆轮回“的起手式。 她突然明白了代价是什么:要取回燕昭的记忆核心,必须献祭自己关于“母亲“这个概念的全部认知。 火焰突然分开,形成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两侧的火墙上嵌满人脸,全是历代弑神者在业火中焚烧的记忆残渣。 常欢看见自己的脸也在其中——第七百四十九号残渣,标签上写着“容器最终阶段“。 她扯开衣领,露出心口那朵完全盛开的昙花,花蕊中的初代虚影与她对视一眼,突然化作黑烟钻入火道。 第一步踏出,常欢的左靴就化为了灰烬。 业火顺着脚踝爬上小腿,皮肤在灼烧中没有起泡,而是直接变得透明,露出里面金色的骨骼——与燕昭同源的守护者特质。 当火焰烧到膝盖时,剧痛让她的紫瞳流下两行血泪,泪滴在半空中被蒸发,形成的蒸汽里浮现出燕昭记忆的碎片:他跪在初代面前接受守护者烙印时,初代的指尖在他眉心点的不是契约,而是一个字——“欢“。 火道突然扭曲。 常欢踉跄着扶住右侧火墙,手掌立刻被烙出焦黑的痕迹。 痛苦中她看清墙里封印的画面:宁欢浑身是血地抱着两个婴儿,将银发那个交给紫衣人,黑发那个塞给燕昭。 而燕昭接过婴儿时,他的右臂已经开始了石化——不是在与初代对决之后,而是在接受婴儿的瞬间。 “下一个轮回,找到我们的女儿。 宁欢的声音突然从火渊深处传来,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常欢的太阳穴。 她疯狂向前冲去,火焰已经烧到大腿,衣物灰烬中露出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常欢“,却用了七百四十九种不同的笔迹。 最旧的那个已经模糊褪色,最新的还在渗血。 业火最核心区域是片诡异的真空。 常欢跌入其中时,燃烧到腰际的火焰突然熄灭,露出被灼烧的惨烈后果:左腿完全碳化,表面布满龟裂的金色纹路;右腿虽然完好,但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细小的记忆碎片。 真空中央悬浮着一颗水晶,里面封印着燕昭的记忆核心——那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光团,而是一截指骨,宁欢的指骨。 指骨水晶下方,业火凝聚成宁欢的模样。 这个火焰宁欢没有触碰水晶,而是突然抓住常欢的左臂。 灼痛远超想象,常欢的喉咙里挤出无声的尖叫——宁欢的名字正在她左臂内侧被一寸寸烙下,不是用火,而是用某种更残酷的法则。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火焰宁欢突然开口:“记住,你从来不是容器。 水晶应声而碎。 指骨落入常欢鲜血淋漓的掌心,瞬间与她碳化的左手融合。七百四十九段记忆洪流般涌入:燕昭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穿越战场;宁欢偷偷修改初代契约;紫衣人手腕上的银铃里藏着常乐的一魂一魄最重要的画面最后浮现——燕昭石化前刻在星桥底部的真相:“欢儿与乐儿都是亲生,调包计是为骗过天道监察。 业火突然狂暴。 常欢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外冲时,火墙上所有的人脸同时睁眼,向她喷吐记忆毒雾。 最致命的一道来自她自己那张脸——第七百四十九号残渣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印的东西:不是记忆,而是一截紫衣人的指骨,正以恐怖的速度生长成完整的孩童身形。 常欢用新融合的左手捏碎指骨。 爆裂的金光中,她听见燕昭最后的声音:“走!“业火通道在她身后崩塌,燃烧的记忆碎片如暴雨般坠落。 每一片触及她的身体,就有一个关于宁欢的记忆被抹去:母亲梳头时的侧脸,教她写字时掌心的温度,临终前那个带着血腥味的拥抱 冲出火渊的刹那,常欢的左臂发出可怕的脆响。宁欢名字的疤痕迸发出金光,与心口的昙花印记形成共鸣。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左臂已经半石化,表面布满与燕昭右臂相同的纹路。 而掌心里,静静躺着从记忆核心取回的物品——不是预想中的燕昭遗物,而是宁欢失踪的那枚银杏叶发簪,簪尖上挑着滴金色液体,散发着初代特有的气息。 幽冥剑突然发出呜咽般的剑鸣。 常欢转头看见剑身上的花纹全部变成了宁欢的手书:“业火焚尽伪忆,真魂方得自由。“她碳化的左腿开始脱落碎片,露出里面新生的金色骨骼——与燕昭一模一样的材质。 当最后一片碳壳剥落时,九幽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往生井的方向升起一道紫金光柱,里面隐约可见常乐银发飞舞的身影。 常欢抬起新生的左手,宁欢名字的疤痕突然灼烧起来。 疼痛中她看清了疤痕里藏的讯息——不是文字,而是一段声音,宁欢临终前用禁术封印的耳语:“欢儿,初代从未黑化,她只是看见了天道必须被推翻的真相。使命在你和乐儿手中“ 话音未落,业火深渊突然彻底坍塌。 常欢跌坐在废墟中,发现左臂疤痕处开始生长出细小的白色花朵——宁欢最爱的山茶。 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现着记忆画面,拼凑出被刻意掩埋的家族史:燕昭与宁欢在初代见证下结为道侣;常欢与常乐是双生子;紫衣人其实是天道制造的傀儡,用来离间弑神者与守护者 当常欢颤抖着触碰那些山茶花时,最大的那朵突然绽放,露出里面藏着的最后秘密:宁欢自刎用的不是普通匕首,而是初代的白玉簪。 那滴染在簪尖上的血,不是宁欢的,而是常乐出生时的脐带血。 这个动作的真正目的,是将初代神格一分为二,善念注入常乐,恶念封印在常欢心口的昙花中——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有朝一日,善恶重新融合,诞生出足以弑天的力量。 第八十五章 宁欢的答案 九幽的地面突然裂开七百四十九条缝隙,每道裂缝中都伸出森白的手臂。 常欢的石化左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掌心宁欢名字的疤痕渗出金色血液,滴落在那些骨手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亡灵们爬出地缝的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先是右臂,然后是头颅,最后是残缺不全的身躯,每个亡灵胸口都有个碗口大的空洞,边缘处闪烁着与常欢心口昙花印记同源的紫光。 最先爬出的亡灵跪在常欢脚边,它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直勾勾“望“着她,颌骨开合发出骨头摩擦的咔咔声。 常欢的紫瞳突然刺痛——这个亡灵的头盖骨上刻着“第一代试验品“的字样,而它空洞的胸腔里蜷缩着个婴儿大小的骨架,婴儿的指骨紧紧攥着半片银杏叶。 亡灵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常欢的识海里炸开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初代站在同样的位置,将白玉簪刺入第一个试验品的眉心,而那个“试验品“有着和燕昭相似的金色骨骼。 越来越多的亡灵爬出地面。 它们不是无序地涌动,而是以某种诡异的仪式感排列成同心圆,将常欢围在中心。 每个亡灵爬行的轨迹都在地面留下焦黑的印记,这些印记连接起来,组成巨大的往生井图案。常欢的魔纹应激暴长,她看见亡灵们的骨骼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文字——全是“常欢“的变体,最古老的那些已经模糊得近乎消失,最新的还在渗血。 “求解脱“七百四十九个亡灵同时开口,声音不是从空气中传来,而是直接在常欢的骨骼中共鸣。 她的石化左臂突然自动抬起,掌心朝下,宁欢名字的疤痕迸发出刺目金光。 光芒所照之处,亡灵们的骨骼变得透明,露出里面封印的东西:不是脏器,而是一段段记忆残片。 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认出这些全是历代弑神者被剥离的痛苦——被爱人背叛的瞬间,亲手杀死至亲的触感,发现自己只是容器的绝望 圆阵最外围的亡灵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它的指骨间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是常乐幼时戴的银铃铛,铃舌已经锈蚀,但铃铛内侧刻着的“欢“字依然清晰。 常欢的紫瞳剧烈收缩,这个亡灵与其他不同:它的骨骼是淡金色的,与燕昭同源,而空洞的胸腔里不是婴儿骨架,而是一朵干枯的昙花。 亡灵用指骨扯下自己的肋骨,递向常欢,骨头上刻着宁欢的字迹:“乐儿的第一具肉身“。 九幽的穹顶开始坠落血雨。 每滴雨水都在地面腐蚀出小小的孔洞,洞里爬出更多细小的骨手——这些是试验中的失败品,连完整亡灵都算不上的残次品。 它们组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七百四十九个微型往生井,每个井边都站着个撑紫伞的孩童,伞下是不同时期的常欢,正在将幽冥剑刺入常乐胸口。 常欢的石化左臂突然爆裂。 表层的石壳剥落,露出里面金色的骨骼——与那些亡灵同源。 她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地,左手插入地面,宁欢名字的疤痕与九幽土壤接触的刹那,所有亡灵同时发出解脱般的叹息。 它们开始自行解体,骨头一块块掉落,在常欢周围堆成环形的矮墙。 每块骨头上都浮现出画面:初代实验室里的惨叫,宁欢偷偷调换婴儿时颤抖的双手,燕昭在星桥刻字时流下的血泪 最震撼的画面来自那个戴着银铃铛的亡灵。 当它的头骨滚到常欢脚边时,颅腔里突然升起一段全息记忆:宁欢跪在初代面前,怀中抱着两个婴儿——常欢和常乐确实是双生子,但常乐天生缺少一魂一魄。 初代将自己的神格一分为二,善念补全常乐,恶念则画面在此处中断,因为亡灵的最后一块骨头——那根刻着宁欢字迹的肋骨——突然飞起,刺入常欢心口的昙花印记。 剧痛让常欢的视野一片血红。 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看见亡灵们解体后的骨堆开始重组,不是形成怪物,而是拼出一行横贯九幽的文字:“我们皆是你“。 每个字都由不同世代的“常欢“骨骼组成,而她自己的石化左臂正在不受控制地书写最后一个字:“们“。 银铃铛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 常欢循声望去,看见铃铛飘浮在空中,锈蚀的铃舌已经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金属,而是一小截白玉簪的尖。 这截簪尖刺破铃铛,坠落在骨堆文字上,瞬间引发连锁反应:所有“常欢“的骨骼同时发光,七百四十九段记忆洪流般涌入常欢的识海。 最痛的记忆来自初代时代。 常欢看见自己——不,是初代——站在同样的位置,面前跪着同样的金色骨骼亡灵。 但那时没有解脱,只有更残酷的试验:“容器必须完美承载混沌“。 这段记忆的结尾,初代突然转头“看“向记忆外的常欢,她的紫瞳流下金色的泪:“你终于明白了? 骨堆突然塌陷,形成向下的螺旋阶梯。 常欢的紫瞳看穿阶梯尽头:不是九幽更深处,而是往生井的核心。 她踏着历代“常欢“的遗骨向下行走,每一步都让新的记忆解封:宁欢不是调换了婴儿,而是复制了初代的实验;常乐缺少的不是魂魄,而是人性;紫衣人手腕上的银铃里,锁着的从来不是常乐的魂,而是 阶梯尽头是一面骨镜。 常欢在镜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常乐被七根金针钉住的魂魄。 镜中的常乐突然抬头,她的银发已经全紫,但右眼还保留着琥珀色。 嘴唇蠕动着说出无声的话语:“阿姐,杀了我,才能打破轮回。 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自动抬起,掌心宁欢的疤痕金光大盛。 她终于明白了亡灵集体暴动的真正目的:不是求她终结痛苦,而是指引她发现真相——历代弑神者都是初代计划的牺牲品。 而常乐,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个容器。 骨镜突然浮现裂痕。 裂缝中渗出黑色的液体,那是初代被污染的神血。 常欢伸手触碰镜面,指尖穿过冰冷的液体,碰到了镜中常乐的眉心。 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九幽剧烈震颤,所有亡灵的残骨同时浮空,拼成完整的初代星图——而星图中央缺失的第七颗星,正是常欢此刻站立的位置。 银铃铛最后响了一声,碎成粉末。 粉末中升起宁欢的虚影,她手中捧着两个婴儿,轻声说:“欢儿,乐儿,该醒了。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常欢心口昙花的最后封印——里面藏着的不是混沌,而是初代分离出的纯粹神性。 与此同时,镜中的常乐紫瞳深处,浮现出被封印的初代恶念。 亡灵们用最后的力气将常欢推向骨镜。 在身体与镜面接触的刹那,她听见七百四十九个声音重叠的遗言:“成为弑神者,还是成为初代,选择在你。 镜面像水银般分开,常欢坠入其中时,看见自己的倒影与常乐完全融合,而九幽废墟中,那个戴着银铃铛的亡灵残骨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它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完整的白玉簪。 第八十六章 金色昙花的遗言 燕昭残魂凝聚的金色虚影突然暴涨,他的右眼——那颗被称为“天罚之瞳“的纯金色眼眸——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常欢的右眼紫芒应激暴涨,两道瞳光在半空相撞的刹那,九幽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出现蛛网状裂痕。 裂痕中渗出的是初代时代的记忆残渣,那些粘稠的黑色物质在空中扭曲成痛苦的人形,发出无声的尖叫。 瞳力交锋的中心点形成一个微型黑洞。 常欢的紫瞳剧烈收缩,她看见黑洞深处闪过画面:昊苍被七根金色锁链贯穿躯体,悬吊在往生井的井壁上。 他的左眼已经变成血窟窿,右眼却完好无损——瞳孔中映出的是常乐被钉在水晶棺中的景象。 更可怕的是,锁链上刻满了“常欢“的名字,每个笔画都由细小的银铃串联而成,正是常乐幼时最爱的款式。 “看清楚。“燕昭的声音直接在常欢识海炸开。 他的天罚之瞳突然分裂成双重瞳孔,内圈的金色纹路与常欢心口昙花印记一模一样。 瞳力碰撞产生的能量风暴中,常欢突然看清了昊苍被锁链贯穿的胸口——那里有个碗口大的空洞,洞里悬浮着半截白玉簪,簪尖上挑着一滴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常乐特有的气息。 常欢的魔纹瞬间爬满全身。 她右眼的紫芒突然掺杂进缕缕金光,那是燕昭正在通过瞳力传输给她的记忆碎片:紫衣人撑伞站在往生井边,伞骨上挂着的不是银铃,而是七颗眼球——每颗都映出不同时期的常欢杀死常乐的瞬间。第七颗眼球尚在滴血,虹膜上刻着微小的“弑神终章“四字。 空间崩塌的速度突然加快。 常欢左臂的石化部分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新生的金色骨骼——与燕昭同源的物质。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飞溅的空间碎片,却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记忆结晶。 每粒结晶里都封印着初代时代的一个片段:燕昭跪在初代面前接受天罚之瞳时,眼角流下的血珠落地后开出的金色昙花。 “现在!“燕昭的残魂突然前倾,天罚之瞳的光芒暴涨十倍。 常欢右眼的紫芒被强行压制,在瞳孔收缩到极致的刹那,她终于看清了昊苍所在往生井的全貌——那不是一口井,而是初代的右眼瞳孔。 井水表面漂浮的七朵昙花,其实是七种不同的封印术。 而常乐被钉住的水晶棺,正悬浮在昊苍胸口空洞的正下方。 瞳力对决引发的能量风暴突然转向。 常欢的紫瞳不受控制地流下血泪,泪滴在半空中化作紫色晶体。 这些晶体折射出的光线组成一幅星图,标注着七个红点——正是往生井在不同时空的坐标。 燕昭的天罚之瞳突然暗淡,他的眼角裂开两道细缝,金色的血珠缓缓滑落。 血珠坠落的轨迹异常缓慢,在空中画出完美的螺旋线,最终落在地面时——如同当年一样——开出了两朵金色昙花。 花朵绽放的瞬间,常欢的识海炸开最后的记忆碎片:初代将天罚之瞳赐予燕昭时,眼角同样流下金色血珠。 那些血珠没有落地,而是飞向了站在阴影处的宁欢怀中——她抱着的两个婴儿,一个睁着紫瞳,一个长着金色眼睛。 空间彻底崩塌的轰鸣中,燕昭的残魂开始消散。 他的天罚之瞳射出最后一道金光,不是攻击,而是将某种烙印打入常欢的紫瞳深处。 常欢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右眼看到的是现实世界崩塌的九幽,左眼却看到全新的图景:往生井底的水晶棺突然打开,常乐的银发无风自动,她胸口插着的不是金针,而是半截白玉簪。 簪身上刻着宁欢的手书:“容器相融日,天道崩塌时“。 常欢的石化左臂突然自动抬起。 掌心宁欢名字的疤痕迸发出刺目金光,与两朵金色昙花形成三角光阵。 光阵中央浮现出初代时代的文字:“双瞳交汇处,即是真相门“。 这句话出现的刹那,燕昭完全消散,只留下最后的神识波动:“欢儿,你的紫瞳从来不是初代的“ 余音被空间崩塌的巨响切断。 常欢跪在金色昙花旁,发现自己的右眼正在发生可怕变化——紫芒褪去后,露出的竟是纯粹的金色瞳孔,与燕昭的天罚之瞳一模一样。 而更诡异的是,心口的昙花印记突然结果,黑色的果壳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银发小人——不是初代,而是缩小版的常乐,她手中捧着另外半截白玉簪。 九幽最后的支柱倒塌时,常欢的金紫异色瞳突然同时流泪。 右眼的金泪落地化作燕昭的虚影,左眼的紫泪则形成常乐的轮廓。 两个虚影同时指向往生井的方向,而常欢终于听清了燕昭未说完的后半句话:“你的紫瞳是乐儿给的,金瞳才是我传承的守护者之眼。 在彻底坠入空间裂缝前,常欢看见那两朵金色昙花突然飞起,一朵融入她的金瞳,一朵落入心口常乐小人的手中。 小人睁开眼睛,紫瞳深处浮现出初代特有的星轨,却用常乐的声音轻轻说道:“阿姐,我们回家。“ 第八十七章 血契 常欢的右手突然刺入自己心口的昙花印记,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般撕开皮肉。搜嗖暁说蛧耕辛蕞全 鲜血喷涌而出的刹那,她右眼的金色瞳孔急速收缩,左眼紫芒却暴涨至整个眼眶——这是故意撤去所有防御,为初代意识让出通道。 魔纹从撕裂的伤口处疯狂蔓延,眨眼间覆盖了她全身每一寸肌肤,连指甲都变成了初代特有的紫黑色。 “如你所愿。“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双重音色,声带振动间夹杂着初代特有的星轨嗡鸣。 初代意识接管身体的瞬间,常欢的元神退守至识海最边缘,那里有宁欢用禁术构筑的暗室——墙壁上挂满常乐幼时的画像,每幅画背面都藏着一道封印符。 初代操控的常欢身体发出刺耳尖笑。 白发无风自动,发梢燃起幽紫色的火焰,将周围的空间灼烧出蛛网般的裂痕。 她的左手——那半石化的金色手臂——被初代强行扭转方向,掌心宁欢名字的疤痕被紫火灼烧,发出血肉焦糊的滋滋声。 但疼痛反而让常欢的元神更加清醒,她透过初代的视野看到燕昭残魂凝聚的虚影正在不远处重组,他的胸口处有个明显的空洞,边缘闪烁着宁欢最常用的封印术光芒。 “叛徒!“初代的声音通过常欢喉咙撕裂而出。 幽冥剑自动飞入“她“手中,剑身上的花纹全部逆向流动,组成“弑守护者“的古老咒文。求书帮庚欣醉全 剑尖刺向燕昭胸口时,空间被划出粘稠的黑色轨迹——那是被剑锋割开的时间裂缝,里面挤满了历代守护者惨死的画面。 燕昭的残魂不躲不闪。 他的金瞳流下两行血泪,虚化的双手结出古老法印——正是宁欢在常欢识海暗室墙上画的那个。 当初代操控的幽冥剑距离他心口仅三寸时,剑尖突然剧烈震颤,剑柄那颗破碎的眼球“噗“地爆开,溅出的不是血而是宁欢的骨灰。 这些骨灰在空中组成微型阵法,恰好落在燕昭胸口的空洞处。 “就是现在! 常欢的元神在识海暗室中掐碎常乐的画像。画像背面的封印符燃起金色火焰,通过元神连接直接灼烧初代意识。 外界的初代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幽冥剑攻势却丝毫未减——直到剑尖触及燕昭胸口那团骨灰。 宁欢的骨灰突然化作血色符文。 这些符文像活物般顺着剑身蔓延,眨眼间爬满初代操控的常欢全身。 每一个符文触及的魔纹都发出腐蚀的声响,初代的紫黑色能量被强行逼退回心口昙花印记。 燕昭在此刻突然前倾,任由剑尖刺入自己虚影的胸口——没有贯穿伤,而是像钥匙插入锁孔般精准吻合。 “欢欢记住“燕昭的声音直接传入常欢元神。 他的虚影开始崩解,露出胸口封印千年的秘密:那不是空洞,而是一道用宁欢心头血画成的护身符。 护符中央嵌着半截白玉簪,簪尖上挑着一滴琥珀色的液体——常乐出生时的第一滴泪。 初代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 她试图抽回幽冥剑,却发现剑身已经与燕昭胸口的护符融为一体。 常欢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元神从识海暗室暴起,全力争夺身体控制权。 争夺中她的右眼金瞳与左眼紫芒同时流下血泪,金色血泪落地化作燕昭的虚影,紫色血泪则形成常乐的轮廓。 初代意识被暂时压制的刹那,常欢看清了护符的全貌:那不是普通的符咒,而是一幅微缩星图,标注着七个红点——正是她与常乐每一世相遇的地点。星图最中央的第八个点尚在闪烁,位置就在她此刻站立之处。 燕昭完全消散前,用最后的力量将护符推向常欢心口。 护符与昙花印记接触的瞬间,初代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惨叫。 常欢的身体剧烈痉挛,皮肤表面的魔纹如同被灼烧的蛇般疯狂扭动。 更可怕的是她的白发开始大片脱落,发根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金色颗粒——燕昭留在她体内的守护者之力。 当最后一道魔纹被护符净化时,初代意识被迫退回昙花深处。 常欢跪倒在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完全石化了,掌心宁欢的疤痕却变成了金色。 燕昭的虚影已经消散,只留下半截白玉簪悬浮在空中,簪尖那滴常乐的泪珠里,封印着最后的讯息:“阿姐,往生井底见。 幽冥剑突然发出呜咽般的剑鸣。 常欢抬头看见剑身上宁欢的骨灰符文组成了新的文字:“血契未破,只是转移“。 她低头看向心口,原本的昙花印记已经变成了一朵金色山茶——宁欢最爱的花。 而当她触碰花瓣时,花蕊中浮现出初代狰狞的面容,只是此刻被七根金针钉着,每根针尾都缀着常乐幼时的银铃铛。 远处传来空间崩塌的轰鸣。 常欢挣扎着站起,发现自己的右眼完全变成了天罚之瞳,而左眼紫瞳深处,初代的星轨旁多了一道金色圆环——燕昭的传承。 她望向声音来源,看到往生井的方向升起一道紫金光柱,柱中隐约可见常乐银发飞舞的身影。 心口的山茶花突然绽放。 宁欢的声音从中传出,轻柔却充满力量:“欢儿,初代意识只是被暂时压制。 要彻底解决,你必须“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自动抬起,在空中画出完整的守护者法阵——正是燕昭当年没能完成的那一半。 法阵成型的瞬间,常欢识海中的暗室墙壁全部崩塌。露出后面隐藏的真相:不是初代污染了天道,而是天道本就是混沌的化身。 初代分离神格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创造——常欢承载混沌,常乐容纳神性,当两者在往生井底重新融合时,才是真正的“弑天“时刻。 幽冥剑突然融化,变成液态金属包裹住常欢的石化左手。 金属表面浮现出与燕昭右臂完全相同的纹路,掌心处则是宁欢用血画的护符复制品。 常欢知道,最后决战时刻到了——不是与初代,不是与紫衣人,而是与那个伪装成天道的混沌本源。 她望向往生井的方向,紫金光柱中常乐的身影已经越来越清晰。 常欢迈步时,心口的山茶花飘落一片花瓣,上面用金线绣着宁欢最后的手书:“记住,你们姐妹从来不是容器,而是“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但常欢已经不需要看了。 因为她的金紫异色瞳同时倒映出真相:往生井底等待的,从来就不是初代的复活,而是混沌天道的末日。 第八十八章 宁乐剑灵 燕昭彻底消散后留下的金色尘埃突然聚拢,在常欢面前凝成半截断剑——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仍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守护咒文。 常欢的石化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宁欢的疤痕迸发出刺目金光,与断剑产生强烈共鸣。 幽冥剑突然从她腰间自行飞出,剑柄那颗破碎的眼球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七百四十九个常欢持剑的影像,每个影像的剑招都与燕昭同源。 两剑相触的刹那,九幽残余的空间如同薄冰般碎裂。幽冥剑表面的花纹全部剥落,露出内里血色的剑脊——那里用初代神文刻着“弑“字,每一笔都由细小的骨渣拼成。 而燕昭的断剑则开始融化,金色液体顺着幽冥剑的纹路流淌,所过之处“弑“字被重铸成“守“,骨渣则化作宁欢调制的安魂香灰烬。 常欢的紫金异色瞳同时流下血泪。 右眼的金色泪滴落在剑柄,左眼的紫色泪珠则渗入剑锋。 泪液交融的瞬间,幽冥剑爆发出的不是杀意,而是宁欢当年哼唱的摇篮曲旋律。 剑身剧烈震颤,表面的金属如蛇蜕皮般层层脱落,最终露出的核心竟是一截白玉——与那根贯穿始终的白玉簪同源材质。 剑格处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常欢看到缝隙里蜷缩着个银发小人,面容酷似年轻时的宁欢,但眉心的昙花印记却是常乐特有的琥珀色。 小人睁开眼睛的刹那,整个九幽残余的亡灵同时发出解脱般的叹息。 她伸出半透明的手指触碰常欢的眉心,一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洪流般涌入: 初代时代最后那场大战,宁欢没有旁观——她才是真正的执剑者。画面中年轻的宁欢手持完整的幽冥剑(那时还叫“守誓“),剑尖指向初代胸口。 但不是为了弑杀,而是要将初代被污染的神格分离出来。最关键的时刻,紫衣人突然出现,伞骨刺穿宁欢的右手,导致剑锋偏移,只斩下半截神格 记忆突然中断。 剑灵完全显形,银发无风自动,面容与宁欢有七分相似,但眼神却带着常乐特有的天真与决绝。她轻抚幽冥剑的新生剑身,指尖所过之处浮现出细小的星图——标注着往生井在七个时空的坐标。 当手指移到剑尖时,她突然用常乐的声音说:“阿姐,这把剑最初的名字是宁昭。秒漳劫暁说惘哽辛醉筷 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自动握剑。 掌心宁欢的疤痕与剑柄完美契合,爆发的金光中浮现出燕昭最后的留言:“剑灵是宁欢分离的一缕元神,用常乐的童年记忆为容器。 这句话解开了最大的谜团——为何剑灵既有宁欢的容貌,又带着常乐的神态。 剑灵突然将手插入自己胸口。 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枚银铃——常乐五岁那年“丢失“的那只。铃铛内壁刻着微小的初代神文:“当剑灵完整现身时,持剑者必须抉择“。 常欢还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剑灵就突然将银铃按在她心口的山茶花印记上。 剧痛让常欢的视野一片血红。 当视线恢复时,她看到幽冥剑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剑身通体晶莹如玉,内部封印着七百四十九道金色细流——历代守护者的传承;剑格处睁开一只新的眼睛,瞳孔是常乐的琥珀色;而剑柄缠绕的再不是皮革,而是常乐的一缕银发。 “下一个要杀的,是你自己。 剑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她指向常欢的心口,山茶花印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色。 随着她的话语,剑身浮现出新的预言画面:常欢站在往生井边,手持幽冥剑刺入自己胸口,而井水中倒映出的却是常乐完好无损的身影。 常欢的紫瞳突然看到剑灵左手小指缺失的一截——和常乐当年的伤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血液凝固:剑灵不是“像“常乐,她就是常乐的一部分。 这个认知触发了更深层的记忆,宁欢临终前那段被干扰的遗言突然清晰起来:“欢儿,乐儿把自己炼成了剑灵“ 九幽最后的支柱在此刻崩塌。 剑灵的身影开始模糊,她将幽冥剑郑重地交到常欢手中,指尖相触的瞬间传递了最后的信息:初代当年分离的不仅是神格,还有记忆。 常欢承载的是初代作为“弑神者“的战斗本能,而常乐容纳的,是初代作为“救世主“的全部情感。 幽冥剑突然变得沉重无比。 常欢低头看去,发现剑身上浮现出完整的星图,七个红点已经点亮六个,最后一个的位置正是她此刻站立之处。 剑灵的虚影完全消散前,用口型说了最后一句话:“阿姐,往生井底没有初代,只有我们共同的“ 余音被塌陷的轰鸣切断。 常欢握紧重铸的幽冥剑,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在体内流转:燕昭的守护之意与初代的弑杀之念。 她的金紫异色瞳同时映出往生井方向的异象——紫金光柱中,常乐的身影已经摆脱离金针的束缚,但她的银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初代特有的紫金色。 心口的山茶花突然凋谢。 花瓣飘落处浮现出宁欢用血写的手书:“双生花开日,混沌终结时“。 常欢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不是与初代对决,而是与常乐共同完成那个被中断万年的仪式:将分离的神格重新融合,诞生出足以弑天的力量。 她迈步走向往生井时,幽冥剑发出清越的剑鸣。 剑格处常乐的眼睛流下一滴泪,泪珠顺着剑身滚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小小的“家“字。 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恢复了知觉,掌心宁欢的疤痕变得滚烫——那是燕昭留给她的最后礼物:完整的守护者之力,只为在最终时刻,保护真正重要的人。 第八十九章 九幽终笛 常欢心口的黑色山茶花突然爆裂,初代残留的意识如同被激怒的毒蛇般翻涌而出。 紫黑色的能量波纹以她为中心炸开,所过之处九幽的残垣断壁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般消融。 地面裂开七百四十九条缝隙,每道缝隙中都爬出半透明的触须——那是初代被封印的情绪实体,贪婪地啃噬着构成九幽的法则链条。 骨笛从常欢腰间自行飞出,悬浮在她面前。 笛身上前五道裂痕已经闭合,此刻第六道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随着裂痕的消失,常欢的紫金异瞳突然蒙上灰翳——她抬手想抓住幽冥剑,却发现自己的动作迟疑了半拍。 那个瞬间的茫然让她浑身发冷:她忘记了为什么要拔剑。 “复仇是为“常欢的嘴唇颤抖着,识海里关于“复仇“的概念正在被骨笛抽离。 她看到自己记忆中的血色婚书变成空白,满门被屠的场景褪色成水墨画,甚至常乐被钉在往生井底的画面也开始模糊。 骨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第六道裂痕彻底闭合的刹那,常欢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插入自己心口的伤口,生生扯出初代残留的那团紫黑色能量。 九幽的穹顶开始坠落。 不是碎石瓦砾,而是大块大块的空间本身像干涸的墙皮般剥落。 常欢抬头,透过崩塌的缺口看到了仙界的星空——那些星辰排列成诡异的图案,酷似她心口曾经昙花印记的纹路。 突然,东南角的一颗暗星剧烈闪烁起来,亮度超过其他星辰总和。 常欢的金色右瞳刺痛,她看清了那颗星表面浮动的字样:“常乐“,每个笔画都由细小的银铃串联而成,正是常乐幼时最爱的款式。 初代能量团在常欢掌心扭曲变形,发出尖利的啸叫。 它化作无数紫黑色丝线,顺着她手臂上的魔纹逆行而上,企图重新占据这具身体。 幽冥剑突然飞起,剑格处常乐的眼睛流下一滴琥珀色泪珠,正好滴在骨笛第七道裂痕上——也是最后一道尚未闭合的裂痕。 泪珠与裂痕接触的刹那,整个九幽突然静止了一瞬。 在这短暂的静止中,常欢听到了常乐的声音:“阿姐,看星星。“ 她仰头望向那颗闪烁的星辰,发现光芒中藏着画面:常乐被七根金针钉住的魂魄正在发生异变,银发逐渐恢复本色,而插在她心口的半截白玉簪正在融化,渗入伤口形成新的脉络——正是宁欢当年教过她们的护心阵。 静止结束,崩塌加速。 常欢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无底的虚空。 坠落中她本能地抓住骨笛,却发现笛身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常乐幼时最爱的玩具——那根缠着银丝的竹笛。 第七道裂痕在掌心温度下微微发烫,常欢突然明白了什么,将竹笛横在唇边。 没有声音,但虚空中有涟漪荡开。 初代的紫黑能量像被烫到般缩回心口,而崩塌坠落的九幽碎片在笛韵中重组,拼成向上的阶梯。 常欢踏着这些阶梯奔跑时,识海里浮现出被遗忘的画面:五岁生辰那晚,常乐偷偷将这支竹笛塞给她,笛管内壁刻着歪歪扭扭的字:“阿姐不哭“。 穹顶缺口近在咫尺,那颗代表常乐的星辰越来越亮。常欢即将跃出的瞬间,初代意识发起最后反扑——她的左眼突然完全变黑,魔纹从脖颈爬上脸颊,在颧骨处组成初代特有的星轨图案。 幽冥剑发出预警的嗡鸣,剑柄常乐的眼睛疯狂转动,瞳孔里映出往生井底的真相:常乐不是被囚禁,而是自愿成为封印核心。 “原来如此“常欢在初代意识的撕扯中苦笑。 她不再抵抗坠落,而是任由身体后仰。 这个动作让初代措手不及,紫黑能量的攻势出现破绽。 常欢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将骨笛狠狠刺入自己心口——不是自杀,而是精准地点在山茶花印记的中心。 笛身第七道裂痕终于闭合。 常欢忘记了“复仇“,却想起了更重要的东西:六岁那年常乐坠井的真正原因。 记忆如潮水涌来——小常乐不是失足,而是为了捞起她掉落的竹笛。 井水映出的不是恐惧,而是妹妹灿烂的笑脸:“阿姐的笛子,不能丢。“ 九幽彻底崩塌的轰鸣中,初代意识发出不甘的尖啸。 常欢的身体被抛向星空缺口,在穿越缺口的刹那,她看到那颗代表常乐的星辰突然坠落,拖着长长的光尾飞向往生井方向。 幽冥剑挣脱她的手追向光尾,剑格处常乐的眼睛流下最后一滴泪,泪珠在空中化作宁欢的虚影,对她做了个环抱的姿势——那是母亲最后的守护咒。 常欢坠落在仙界与九幽的交界处。 她挣扎着爬起,发现自己的左眼恢复了清明,但右眼的金色瞳孔里多了初代的星轨。 骨笛完好无损地插在心口,笛尾开出一朵小小的山茶花——黑色花瓣,金色花蕊。 当她触碰花瓣时,耳边响起常乐的声音:“阿姐,往生井见。“ 抬头望向仙界星空,那颗坠落星辰的光痕依然可见,指向西北方的某处。常欢知道,那里等着她的不是终极决战,而是被时空掩埋的真相:关于谁是容器,谁是武器,以及宁欢与燕昭真正想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第九十章 妹妹的呼唤 常欢的耳膜突然刺痛,仿佛有人用银针从内向外扎。 她捂住右耳时,指缝渗出淡金色的血——这是燕昭传承的天罚之瞳在预警。 左耳却诡异地传来水流声,越来越响,直到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她猛地转头,看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轮廓边缘长出细密的银发,分明是常乐的身影。 “阿姐“ 这声呼唤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她骨髓深处响起。 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痉挛,掌心宁欢的疤痕裂开一道细缝,金色血液滴落地面后没有晕开,而是凝成七颗血珠,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每颗血珠表面都映出常乐被囚禁的画面:七根金针贯穿她的魂魄,钉在往生井底的水晶棺上,但最中间那根金针已经松动,针尾的银铃正在剧烈摇晃。 常欢的心跳与银铃震动频率突然同步。 她的金紫异瞳视野重叠,右眼看到的是现实世界,左眼却看到常乐的魂魄在痛苦挣扎。 当常乐抬头时,她的银发已经半紫,但右眼还保留着琥珀色——那是常欢熟悉的,妹妹小时候做错事求原谅的眼神。 “往生井底“常乐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有初代的心脏他们要用它重启轮回“这句话伴随着恐怖的画面强行灌入常欢识海:往生井根本不是初代的坟墓,而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井水表面漂浮的七朵昙花,其实是七个时空锚点。 最中央的那朵花蕊里,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与常欢身上一模一样的魔纹。 血珠突然同时炸裂。常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看到更多碎片:紫衣人撑伞站在井边,伞骨上挂着的银铃里飞出细线,缠绕住常乐的四肢;初代意识在井底凝聚成形,面容逐渐变成常乐的模样;而那颗心脏每跳动一次,井壁上刻着的“常欢“名字就有一个被血色浸透 连接开始不稳定。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插入地面,宁欢的疤痕与九幽土壤接触处迸发金光。 这束光形成暂时的稳定通道,常乐的影像清晰了些。常欢这才看清妹妹的胸口插着的不是金针,而是半截白玉簪——正是燕昭右臂中缺失的那部分。 簪尖挑着一滴金色液体,散发着初代特有的气息。 “阿姐快“常乐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她开始剧烈挣扎,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全紫,“他们不知道心脏是“话未说完,七根金针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 常欢看到紫衣人出现在画面边缘,他手中的伞旋转着,伞面垂下的不是雨帘,而是密密麻麻刻着“常欢“二字的符咒。 连接即将断裂的刹那,常乐做了个让常欢血液凝固的动作——她握住胸口的白玉簪,又往里刺入三分。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通道重新稳定,常欢听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初代心脏里藏着娘亲的“ 最后的画面是常乐被红光吞没前,嘴唇蠕动着说出的三个字:“原谅我。“ 这不是忏悔,而是诀别——常欢突然明白了其中含义,这是她们七岁那年约定的暗号,意思是“按计划行事“。 通道彻底关闭。常欢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发现自己的金紫双瞳流下的泪颜色各异:右眼是燕昭的金色,左眼是初代的紫色。 泪滴落地后没有融合,而是化作两条小蛇,互相撕咬着钻入地下。 幽冥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 常欢抬头,看到剑格处常乐的眼睛流下一滴琥珀色泪珠,泪珠悬在剑尖,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往生井底那颗心脏表面浮现的魔纹,与常欢心口曾经的昙花印记完全一致。 但更可怕的是心脏内部——那里蜷缩着个银发小人,面容酷似宁欢,却长着常乐的眼睛。 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自动抬起,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符咒。 这是燕昭的守护咒,但最后一笔却变成了宁欢的风格。 符咒完成的瞬间,九幽残余的空间剧烈震荡,往生井方向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常乐的银发在紫金光柱中飞舞。 心口的黑色山茶花突然凋谢三片花瓣。常欢捡起一片,发现背面用金线绣着宁欢的字迹:“心脏是容器,乐儿是钥匙“。 当她触碰这些字时,花瓣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初代时代的场景:宁欢跪在初代面前,双手奉上的不是常欢,而是一朵金色山茶花——正是如今常欢心口印记的原型。 骨笛从常欢怀中飞出,悬在燃烧的花瓣上方。 笛身上的第七道裂痕突然渗出常乐的血,这些血珠没有坠落,而是逆流向上,在笛孔处形成小小的血昙花。 花蕊中传出常乐最后留下的讯息:“阿姐,杀我之前看看心脏背面“ 幽冥剑突然飞入常欢手中。 剑格处常乐的眼睛已经闭上,但剑身浮现出全新的纹路——是往生井的剖面图。 常欢这才看清井底真正的构造:七层环形祭坛,每层都刻满“常欢“的名字;中央悬浮的水晶棺其实是宁欢的法器;而那颗跳动的心脏背面,隐约可见一道细小的封印——形状与常欢石化左手的掌纹完全吻合。 远处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 常欢知道,这是常乐用魂魄为代价为她争取的时间。她握紧幽冥剑,剑柄常乐的眼睛突然睁开最后一次,瞳孔中映出的不是往生井,而是儿时的场景:常乐将白玉簪偷偷塞给她的那个雪夜,簪尖上沾着的不是雪水,而是一滴初代的神血。 “原来如此“常欢的白发无风自动,新生的发根呈现出诡异的紫金色。 她望向往生井的方向,金紫异瞳同时聚焦在那颗闪烁的星辰上——常乐用魂魄化作的指路明灯。 心口的山茶花又凋落一片花瓣,上面绣着宁欢最后的提示:“欢儿,乐儿,记住你们真正的名字。“ 在踏上去往生井的路前,常欢最后看了一眼九幽废墟。 崩塌的穹顶缺口处,仙界星空正在扭曲重组,形成初代时代的星图。 而那颗代表常乐的星辰旁边,悄然亮起了一颗新的暗星——光芒微弱却坚定,星辉组成宁欢温柔的笑脸。 常欢的识海突然被金色光芒刺穿——那是燕昭残魂最后的守护之力。 光芒如同梳子般犁过她混沌的记忆荒原,所过之处,被初代意识搅乱的记忆碎片纷纷归位。 她看见七百四十九个“自己“排成环形,每个都站在血色漩涡中央,胸口插着不同的凶器。 诡异的是,所有凶器末端都连着细如发丝的银线,汇聚向同一个日期:三月初七,宁欢的忌日。 第九十一章 雷霆审判 “看清楚。“燕昭的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而是从常欢记忆深处浮起,带着岁月沉淀的疲惫。 她的右眼——那颗天罚之瞳——突然流出金色液体,在脸颊凝固成微型日历。 日历飞快翻动,最终停在同一页:三月初七,页角用血画着朵小小的山茶花。 当常欢触碰这朵花时,所有轮回中的死亡场景同时播放——新娘常欢被昊苍一剑穿心的喜堂外,桃花正开到第七日;女将军常欢遭万鬼啃噬的战场上,杏花纷落如雪 幽冥剑突然自行出鞘,剑格处常乐的眼睛流下琥珀色泪珠。 泪滴落在金色日历上,三月初七的日期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宁欢临终场景:她不是自然死亡,而是用白玉簪刺入自己心脏。 更可怕的是,画面角落的日历上,这个日期被圈出,旁边写着初代神文——“容器检测日“。 常欢的石化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宁欢的疤痕裂开,露出里面封印的记忆水晶。 水晶中封存着初代时代最残酷的真相:三月初七根本不是宁欢的忌日,而是初代设定的“容器重置日“。 每年这天,所有试验品都会被强制轮回,以测试容器的稳定性。宁欢选择在这天赴死,是为了用自己的血污染这个机制。 “你的记忆被篡改了七次。“ 燕昭的残魂开始具象化,他的虚影比往常清晰,但腰部以下已经消散。 他伸手触碰常欢眉心,天罚之瞳与紫瞳同时旋转,投射出全息影像:宁欢抱着两个婴儿站在往生井边,她将常欢交给燕昭时,特意咬破手指在孩子眉心点了朱砂——正是这个动作,让常欢的轮回始终与三月初七绑定。 记忆重组带来的剧痛让常欢跪倒在地。 她的白发根根直立,发梢燃起紫金色火焰,将四周空气灼烧出蛛网般的裂痕。 燕昭的虚影突然按住她心口的山茶花印记,那里传来常乐的声音:“阿姐,看井水“霎时间,常欢的视野分裂成七百四十九个画面,每个都是她在不同轮回中死亡的瞬间。 而此刻她终于看清——每个场景的阴影处,都站着撑紫伞的孩童,伞骨上挂着的银铃正滴落宁欢的血。 幽冥剑发出悲鸣。 剑身浮现出最新的预言画面:即将到来的三月初七,往生井水会沸腾,所有“常欢“的尸骸将从井底浮出。 而常乐被钉在水晶棺中的位置,恰好是初代设定的“重置按钮“。更可怕的是,画面角落里飘着一页残破的日历——距离那个日期,只剩三个时辰。 常欢的石化左手突然爆裂,表层的石壳剥落,露出里面纯金色的骨骼。 这手臂不受控制地在地面刻画阵法,线条是宁欢特有的笔迹。 阵法完成的刹那,燕昭的虚影突然凝实了一瞬——他胸口浮现宁欢用血画的护身符,符文中飞出七百四十九粒光点,每粒都包裹着一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 这些光点融入常欢的识海,她看到了被掩盖的真相:每个轮回终结时,死去的“常欢“都会被收集一绺头发。 这些发丝编织成了紫衣人手中的伞面,而伞骨——是用宁欢的指骨制成的。 最震撼的是最后一段记忆:宁欢临终前交给常欢的不是护身符,而是一把钥匙,这把钥匙现在就在 常欢猛地扯开衣领。心口山茶花的花蕊深处,嵌着枚小小的银质钥匙,形状与常乐幼时最爱的发簪一模一样。当她触碰钥匙时,燕昭的虚影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三月初七不是末日,而是生日。“ 这句话像咒语般触发连锁反应。 常欢的紫金双瞳突然同步,视野重叠处浮现新的画面:不是宁欢的忌日,而是双生花的盛开日。 往生井底的水晶棺上刻着初代神文:“双生并蒂时,轮回终焉日“。 而此刻,常欢终于明白常乐那句“原谅我“的真正含义——她不是求原谅,而是在说“按约定的计划行动“。 远处传来仙界晨钟的轰鸣——三月初七的子时将至。常欢的石化左臂完全恢复成金色,掌心宁欢的疤痕变成钥匙孔的形状。 燕昭的虚影开始消散,他最后的神识波动传来关键信息:“欢儿,你与乐儿从来不是容器“ 余音被初代意识的尖啸打断。 常欢的视野边缘泛起紫黑色雾气,那是重置程序启动的征兆。 她握紧幽冥剑,剑格处常乐的眼睛突然流下血泪,泪珠落地化作宁欢的虚影,手中捧着两朵并蒂山茶——一朵纯黑,一朵纯白。 “记住,“宁欢的虚影轻抚常欢的脸颊,“三月初七是我的忌日,却是你们的生辰。“ 这句话解开了最后的谜团:常欢与常乐本就是双生子,她们共同的生日才是破解轮回的关键。 而此刻,往生井方向已经升起初代时代的血色月光——那是重置程序全面启动的标志。 常欢的金紫双瞳同时聚焦在即将到来的日期上。 她心口的钥匙开始发烫,而幽冥剑上的预言画面突然变化:不再是末日景象,而是往生井底水晶棺开启的场景。 棺中常乐的银发正在恢复本色,她胸口插着的白玉簪与常欢心口的钥匙,正发出共鸣的嗡鸣。 九幽的穹顶突然裂开一道横贯天际的伤口,紫黑色的云层像腐烂的皮肉般向两侧翻卷。 常欢的白发根根直立,发梢燃起的紫金色火焰在突如其来的威压下扭曲变形。 第一道裁决之雷劈下时没有雷声,只有纯粹的白光——那不是闪电的银白,而是将千万把骨刀研磨成粉后混入九霄最冷月光调成的颜色。 燕昭残存的虚影在雷霆降临前就挡在了常欢面前。 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唯独右臂——那条石化的守护者之臂——突然发出刺目金光。 常欢的紫金异瞳剧烈收缩,她看见燕昭右臂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初代神文,每个字符都在渗血。 当裁决之雷距他们头顶不足三尺时,石化右臂突然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整条手臂从虚影上脱落,在空中重组为一面刻满星图的盾牌。 “低头!“燕昭的声音不是从虚影发出,而是直接震荡在常欢的骨髓里。 她本能地弯腰,裁决之雷劈在星图盾牌上的刹那,七百四十九个世界同时响起的惨叫声从盾面爆发出来。 常欢的耳膜瞬间被震裂,但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细小的金色颗粒——燕昭留在她体内的守护者之力。 盾牌表面的星图开始旋转,每颗星辰都化作微缩的往生井图案。 雷霆被井形漩涡分散成七百四十九道细流,其中绝大部分被导入九幽废墟,只有七道漏网之鱼劈向常欢。 她的石化左臂突然自动抬起,掌心宁欢的疤痕迸发金光,在面前形成第二道屏障。 当雷电与金光相撞时,常欢的识海里突然响起宁欢的声音:“记住,雷劫洗去的不是罪孽,而是伪装。“ 第二道、第三道雷霆接踵而至。 星图盾牌已经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银白色的液体——那是燕昭记忆的具象化。 常欢的右眼突然刺痛,她透过天罚之瞳看到液体里封印的画面:初代时代的燕昭跪在雷霆下,怀中抱着两个婴儿——一个眉心有朱砂痣,一个耳后有黑痣。 而当时为他挡下雷劫的,正是宁欢用自己半身精血炼制的护符。 “咔嚓“一声脆响。盾牌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层封存的东西——不是预想中的法器,而是一滴悬浮的泪珠。 常欢的紫瞳突然流下血泪,她认出那是宁欢的眼泪,泪珠中封印着初代时代的最后场景:宁欢不是自愿赴死,而是被紫衣人用伞骨刺穿后心。 她临终前流下的这滴泪,被燕昭用石化右臂偷偷保存至今。 第五道雷霆是最可怖的。 它呈现诡异的紫金色,劈下时整个九幽的时间流速都变得异常缓慢。 常欢看到盾牌在这道雷光中彻底碎裂,燕昭最后的虚影也被撕成光粒。 就在雷电即将触及她眉心的刹那,那滴宁欢的泪珠突然蒸发,形成的雾气中伸出一只半透明的手——分明是宁欢的手势,却带着常乐特有的小动作——轻轻拨开了这道致命雷霆。 剩余的雷劫突然改变轨迹。 它们不再劈向常欢,而是全部轰往往生井方向。 常欢的幽冥剑突然发出刺耳剑鸣,剑格处常乐的眼睛流下琥珀色泪珠。 泪珠映出的画面让常欢浑身血液凝固:往生井底的水晶棺正在吸收雷霆之力,棺中常乐的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初代特有的紫金色。 燕昭完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的声音直接在常欢心脏跳动:“欢儿,泪珠里藏着“余音被第六道雷霆的爆炸声切断。 常欢扑向前方,接住从碎裂盾牌中坠落的泪珠残片。碎片触及她掌心的刹那,宁欢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初代从未黑化,所谓“污染“是天道的伪装。 而常欢与常乐,是初代分离出的双重保险——一个承载记忆,一个保管力量。 最后一道雷霆在此时劈下。 它不是来自穹顶,而是从往生井方向逆射而来,颜色是常乐瞳孔的琥珀色。 常欢的石化左臂自动迎向雷光,掌心宁欢的疤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钥匙,而是一粒种子,宁欢用自己心头血浇灌的山茶花种。 雷光与花种相撞的瞬间,整个九幽突然静止。 常欢的紫金双瞳同时映出两个世界的倒影:右眼里燕昭的虚影对她点头微笑,左眼中常乐从水晶棺里坐起,拔出了胸口的白玉簪。 而在这静止的刹那,她终于听清了燕昭未说完的后半句话:“泪珠里藏着初代的最后一页日记。“ 静止结束,雷霆消散。 常欢跪在废墟中,发现手中的泪珠残片已经融入血肉。她的心口山茶花印记突然绽放,七片花瓣上分别浮现不同画面:宁欢调换婴儿、燕昭刻下星桥符文、常乐偷偷修改弑神契约而花蕊处,静静悬浮着初代日记的最后一页:“双生花开日,混沌灭世时。 不是她们要成神,而是神该醒了。“ 幽冥剑突然飞入常欢手中。 剑格处常乐的眼睛已经闭上,但剑身浮现出全新的纹路——七道雷霆在往生井底劈出的通道图。 常欢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她望向燕昭消散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地金色尘埃,排列成宁欢教过她们的守护咒文。 而更远处,往生井上方的天空已经变成初代时代的紫金色——三月初七的第一缕阳光,正刺破九幽永恒的黑暗。 第九十二章 永不为神的刻文 燕昭彻底消散了,连那金色的尘埃也渐渐融入昏暗的光线中,唯有一点异样的光芒,固执地闪烁着,不肯熄灭。 是那条石化的右臂! 它竟在方才毁天灭地的雷劫中保存了下来,虽然布满了裂痕,却依旧维持着大致的形状,像一块历经万古风霜的顽石,静静地躺在焦土之上,散发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淡金色光晕。 常欢踉跄着起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她走到那断臂前,缓缓蹲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石壳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与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是燕昭最后留下的实体之物。 她紫金色的异瞳微微眯起,神力凝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她开始探查这条手臂。 石壳异常坚固,即便布满裂痕,她的神力探入也极为艰难。 “舅舅…你到底还藏着什么…”她喃喃自语,不顾消耗,强行将更多力量灌注进去。 一声细微的脆响。石臂上一块较大的裂痕终于崩开,露出一丝内里。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或骨骼,那缝隙中,竟透出温润柔和的白光! 常欢心中一凛,手上加力,小心翼翼地沿着裂缝掰开坚硬的石化表层。 更多的碎片剥落。 那竟是半截白玉簪! 玉质温润如凝脂,却透着一股决绝的苍凉之意。 它静静地嵌在石臂的核心,仿佛被燕昭用生命和最深沉的力量守护了万古岁月。 常欢屏住呼吸,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将那半截玉簪取了出来。 玉簪入手冰凉,随即又变得滚烫,一股磅礴的记忆乱流试图冲入她的识海,却被她强行压下。她的目光死死盯在簪身之上。 那里,用古老的神文刻着一行小字,字迹依稀可辨,却蕴含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与决绝: “宁欢赠昭,弑神者永不为神。 “宁欢…赠给燕昭?”常欢瞳孔骤缩,“弑神者…永不为神?!”这绝决的宣言,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了她刚刚得知部分真相的心脏。 这语气,分明是决裂!这与燕昭守护的姿态,与那滴泪珠中蕴含的情感,截然相反! 矛盾的信息让她头脑一阵混乱。 就在她心神激荡的刹那,她握着玉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那冰冷的簪身。 轰! 世界的景象瞬间从她眼前剥离!一股无法抗拒的、血腥而惨烈的画面粗暴地闯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了宁欢! 不再是模糊的虚影,而是无比清晰。她站在一片断裂的神宫巨柱之间,狂风卷起她染血的衣袂。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然和深深的疲惫。 她的手中,握着的正是这柄完整的白玉簪,只是此刻,簪尖正滴落着神血。 “天道不公,神位肮脏!这世间,不需要神!”宁欢的声音嘶哑却清晰,震荡着万古时空,也震荡着常欢的灵魂。 然后,画面定格在她最后的选择上——她没有将簪子刺向任何敌人,而是猛然调转簪尖,携带着斩断一切、毁灭一切的决绝力量,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不——!”常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仿佛那簪子是刺入了她的心脏。 剧烈的痛苦让她几乎窒息,那自刎的画面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宁欢最后那一眼,似乎穿透了万古,直直地望见了她! 幻象消失,常欢猛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冷汗,握着半截玉簪的手抖得厉害。 为什么? 宁欢竟然是自刎而亡? 那泪珠中看到的被紫衣人刺杀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谜团如同深渊,几乎要将她吞噬。 “呃啊!”就在这时,一声痛苦的呻吟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常欢的思绪。 是那个被雷劫余波震得昏死过去的紫袍神将!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甩了甩昏沉的头颅。他一眼就看到了常欢,以及她手中那散发着诱人神力波动的半截玉簪! 贪婪瞬间压过了恐惧和伤痛。 “魔头!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紫袍神将强撑着站起,手中凝聚起一柄雷电长矛,“那是九幽禁物!岂是你能染指的!” 常欢缓缓抬起头。 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在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取代。宁欢自刎的画面还在她脑中燃烧,一股无处发泄的狂暴怒火急需一个宣泄口。 这个蠢货,来得正好! “禁物?”常欢的声音沙哑而危险,她慢慢站起身,将白玉簪紧紧攥在手心,“它属于我母亲。想要?拿命来换。” “狂妄!看你已是强弩之末,还敢口出狂言!受死!”紫袍神将大吼一声,试图给自己壮胆,手中雷电长矛掷出,化作一道刺目的电蛇,直射常欢面门。 他看准了常欢刚经历雷劫,气息不稳。 可惜,他错得离谱。 常欢甚至没有动用幽冥剑。她只是冷冷地看着那电蛇袭来,然后举起了那只握着玉簪的右手。 “就用你,来祭我母亲之魂!” 玉簪之上,突然爆发出惨白的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股“弑神”的绝对意志!宁欢的决绝,万古的恨意,仿佛在这一刻透过玉簪迸发出来! 嗤啦! 那看似威力无穷的雷电长矛,撞上白光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烈阳,悄无声息地湮灭消散! “什么?!”紫袍神将大惊失色,眼中终于被恐惧占据。他转身就想撕裂空间逃遁。 “晚了。”常欢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叹息。 她身影一动,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瞬间便出现在紫袍神将面前,左手石化的手臂猛地探出,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生生提离地面!磅礴的死亡之力涌入,瞬间禁锢了他全身的神力。 “呃…放…放过我…”神将徒劳地挣扎,脸色涨得发紫。 “刚才不是还要抢吗?”常欢眼神冰冷,右手中的半截玉簪扬起,那尖锐的断裂处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锋芒。“给你!” 话音未落,她手臂化作一道残影! 噗嗤! 半截玉簪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紫袍神将的眉心!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弑神者…永不为神…”常欢低声念出簪上的刻文,像是在宣读他的死刑判决。 玉簪上的白光瞬间涌入神将的头颅。他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的神格、他的神魂,在那充满“弑神”意志的白光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如同被投入炼狱的冰雪,迅速消融、崩解!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他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身体迅速变得灰败,最后“嘭”的一声,化作一蓬飞灰,消散一空。 常欢站在原地,手握滴血不沾的玉簪,胸口剧烈起伏。秒杀!纯粹的、碾压式的秒杀! 这股力量…霸道绝伦,专为弑神而生!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眼神复杂无比。这既是宁欢的遗物,也像是她的诅咒。 “宁欢…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永不为神’,是对谁的告诫?燕昭?还是…我和常乐?” 嗡! 她心口的山茶花印记再次灼热!与此同时,手中的半截玉簪也发出共鸣般的轻吟! 一段被玉簪记录、被封存在石臂深处、连雷霆都未曾彻底毁去的残碎记忆片段,猛地冲入了常欢的脑海! 画面中,依旧是宁欢。她心口插着那柄完整的白玉簪,生命飞速流逝,倒在燕昭的怀中。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袍。 宁欢用尽最后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抚摸着燕昭悲痛欲绝的脸庞,嘴唇翕动,断断续续地留下遗言: “昭…记住…保护好…碎片…绝不能让…‘他们’…得到…完整的…” 她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刺入自己心口的白玉簪。 “欢…和乐…是希望…钥匙…是…” 话语未尽,她的手已然垂落。 画面戛然而止。 常欢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碎片?完整的?不能让“他们”得到? 宁欢自刎,不仅仅是为了决绝?难道…难道她是为了故意折断这玉簪?将其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自己体内,另一半…则交给了燕昭,让他用石化右臂封印隐藏?! 这白玉簪,究竟是什么?!宁欢口中的“钥匙”,又是指向何处?!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交织、碰撞! 初代未曾黑化,天道才是伪装!双生花开,混沌灭世,神该醒了!宁欢赠簪决裂,却又自刎藏簪!燕昭守护泪珠,也守护断簪!常乐手握另一半簪子,沉睡于往生井底! “往生井…常乐!”常欢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层层废墟,望向那雷霆轰击后、散发出不祥的紫金色光芒的往生井方向。 她一切都明白了! 这半截玉簪在她手中嗡嗡作响,与她心口的花种,与远方的常乐,与这整个九幽,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这不是结束…”常欢死死攥紧玉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燃烧起疯狂的战意和决意,“这只是开始!常乐,等我!不管是什么狗屁天道,还是什么幕后黑手,谁敢挡路,我就弑了谁!” 第九十三章 安魂曲最后的代价 常欢的身影如同一道撕裂九幽昏暗的紫色闪电,瞬息间便冲至往生井边缘。武4墈书庚薪嶵筷井中喷薄出的紫金色能量几乎化为实质,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其中又混杂着一丝让她灵魂颤栗的熟悉感——是常乐!但她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那力量磅礴却混乱。 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刚起,她怀中一物突然自发嗡鸣、发烫。是那支得自神秘骸骨、吹奏过六次、每次都以遗忘为代价的骨笛! 它此刻剧烈震颤,指向那团悬浮在井口上方、即将彻底消散的金色光粒——那是燕昭最后的存在痕迹,却被井中溢出的紫金色能量缠绕、污染,光粒边缘竟然开始泛起不祥的黑斑,仿佛正在被某种诅咒侵蚀。 “舅舅!”常欢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抓出骨笛。 一个清晰无比的意念,并非声音,直接在她识海中炸开,如同最终指令:【净灭初代之诅咒,安魂守护之执念。代价:汝之名。 第七次吹奏!代价是她的名字! 常欢瞳孔猛缩,但看着燕昭那即将被彻底污染、不得安息的残魂,看着井中常乐那失控般的力量,她眼中瞬间被决绝填满。 “名字算什么!忘了便忘了!若你能安息,若她能清醒,值得!”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骨笛猛地凑到唇边。 “拦住她!那笛子有古怪!”一声暴喝从侧后方传来。三名留守此地的金甲神将察觉不对,化作金光扑杀而来,神力浩荡,直取常欢后心要害。 “滚开!”常欢头也不回,反手便将那半截白玉簪掷出! “嗡!”玉簪爆发出弑神的惨白光芒,带着宁欢万古的恨意与决绝,如同切豆腐般,瞬间贯穿了冲在最前面那名神将的眉心。他甚至来不及惨叫,神格瞬间湮灭,身体化为飞灰。 另外两名神将骇得魂飞魄散,攻势一滞。 就这一滞的瞬间,够了! 常欢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神力、所有意志、所有情感,疯狂灌入骨笛之中! “呜——呜呜呜——” 苍凉、古老、带着无尽悲怆的笛音,骤然响起! 这声音完全不同于前六次!它不再是作用于外界,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笛声响起的刹那,时间仿佛都凝固了。那两名扑来的神将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脑袋,惨叫着抱头翻滚,七窍之中溢出金色的神血,他们的神魂在笛音中剧烈震荡,几乎要崩溃瓦解! 笛音化作肉眼可见的淡灰色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精准地掠过燕昭那团即将消散的金色光粒。 缠绕在光粒上的紫黑色诅咒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刺耳的尖啸,疯狂扭动挣扎,却在笛音波纹中迅速消融、净化! 金色光粒变得纯粹而温暖,不再有痛苦和挣扎,仿佛卸下了万古的重担,变得轻盈而安详。光粒微微闪烁,组成了燕昭模糊而温和的面容,他对着常欢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解脱而欣慰的笑容,然后缓缓向上飞升,最终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归于宁静。 安魂,已成! 但代价,如期而至! 吹奏的常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规则之力猛地冲入她的识海,如同最狂暴的橡皮擦,疯狂抹去关于她自身名字的一切痕迹! 我是谁? 我叫什么? 常…常什么? 欢…欢什么? 记忆如同退潮般消失,关于“常欢”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自我认知、别人呼唤她的所有瞬间、她签下这个名字的所有过往全部变得模糊、虚化、最终一片空白! 笛声最后一个音符,无比艰涩、无比沉重,几乎抽空了她全部的力量。微趣暁说罔蕪错内容 当这个音符终于从笛身上艰难挤出时—— 咔嚓! 那支神秘强大的骨笛,完成了它最终的使命,从笛尾开始,寸寸碎裂,化为齑粉,从常欢指缝间飘散。 而常欢,缓缓放下了手。 她站在那里,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彻底茫然和空洞。她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呼唤什么,却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音节! 不是喉咙受损,而是关于“语言”的概念、发音的能力,仿佛连同她的名字一起,被那股冰冷的规则之力彻底剥夺了! 她失去了名字,也永久地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她好像不对劲!”一个挣扎爬起来的神将,惊疑不定地看着眼神空洞、沉默立于井边的常欢。 “她的气息在跌落!机会!杀了她,为大人报仇!”另一个神将抹去脸上的神血,眼中闪过狠厉凶光,强行压下神魂的剧痛,再次凝聚出一柄金光巨剑,咆哮着斩向常欢,“魔头!受死!” 凌厉的杀机刺激之下,常欢眼中的茫然瞬间被冰冷的战斗本能取代! 名字忘了又如何?不能说话又如何? 她是弑神者!她是宁欢之女!她是常乐的姐姐! 面对撕裂空间斩来的巨剑,常欢猛地抬头,那双紫金色的异瞳中爆发出滔天戾气! 她不能言,却用行动发出了最狂暴的怒吼! “轰!” 石化左臂猛然膨胀,死亡之力缠绕,不闪不避,一拳硬撼而上! 嘭!!! 巨响震耳欲聋!金光巨剑被她一拳砸得爆碎开来,化作漫天光点! 那神将虎口崩裂,眼中满是骇然:“不可能!她明明…” 话未说完,常欢的身影已如鬼魅般贴面而至!不能言,那便用眼神传达杀戮!她的眼神冰冷彻骨,写满了“死”字! 石化左拳快如闪电,直接轰穿了他的神铠,洞穿了他的神躯! “呃!”神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膛的石臂。 常欢猛地抽臂,带出一蓬金色的神血和内脏碎片。随即石臂横扫,如同砸碎一个西瓜般,直接将他的头颅打得粉碎!无头神躯晃了晃,重重倒地。 最后那名神将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逃:“怪物!她是哑巴怪物!” 他想撕裂空间,却发现周围的空间被往生井溢出的力量和方才的笛音扰得混乱不堪,根本无法瞬移! 常欢猛地转头,目光锁定逃窜的背影。她抬手一招,那击杀第一名神将后插在岩壁上的半截白玉簪“嗡”地一声飞回她手中。 她将所有的怒火、失语的憋闷、失去名字的空荡,全部灌注到玉簪之中! 弑神之意冲霄而起! 她手臂猛地一挥! “咻——!” 半截玉簪化作一道割裂空间的惨白厉芒,以超越思维的速度追上了那名神将! “不——!”神将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 噗嗤! 玉簪从他后心射入,前胸穿出,带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彻底湮灭的神魂光点。他的身体在奔跑中直接分解消散,死得干干净净! 转眼之间,三名神将全灭! 常欢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战斗本能让她迅速解决了敌人,但结束后,那股巨大的空虚感和失语感再次袭来,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烦躁和暴戾。她想要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那骨笛的最后一个音阶,并未完全消散,而是奇妙地引起了共振,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荡起的涟漪最终传递到了终点—— 往生井,突然发生了异动! 井中那沸腾的、紫金色的、属于常乐的能量,仿佛被那安魂的最终音阶抚平了躁动,开始以一种奇妙的韵律震荡、共鸣!光芒不再刺目混乱,反而变得柔和而深邃。 井底深处,隐约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让常欢灵魂悸动的叹息。 第九十四章 消散的名字 “欢儿。 一个无比熟悉、温和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常欢猛地转身! 只见那片燕昭最终消散的虚空中,无数纯净的金色光点重新汇聚,不再是残魂执念,而是完整、磅礴、带着初代守护者威严的灵魂投影! 他站在那里,眼神清澈睿智,再无迷茫,嘴角带着释然又欣慰的笑意。 天罚之瞳在他额间缓缓旋转,流淌的不再是毁灭的雷光,而是包容的星辉。 “舅舅?!”常欢在心中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他不是彻底消散了吗? “是我。”燕昭的灵魂投影仿佛能读懂她眼中的千言万语,他微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她无法出声的唇和紧握的白玉簪,眼中闪过一抹深切的痛惜,“安魂绝响,不仅净化了我的污秽,更补完了我破碎的真灵,让我得以短暂归来,做完最后该做的事。 谢谢你,孩子…只是这代价,太沉重了…” 他的目光转向轰鸣不止的往生井,神色变得凝重:“常乐正在苏醒,但她的力量被井底万古的怨念和初代遗留的混沌气息纠缠,强行唤醒,只会导致更可怕的失控。 必须立刻离开九幽,将她引至人间!那里有她和你最初留下的锚点,能帮她稳定心神!” 离开? 怎么离开? 九幽已被天道势力重重封锁! 燕昭看出了她的疑问,他抬起手,额间天罚之瞳骤然爆发出璀璨无比的星辰之光! “以吾燕昭之名,以初代守护者之权柄,以万千弑神同道之英魂为引——星桥,开!” 轰隆隆! 九幽剧震! 穹顶之上,并非雷霆,而是无尽的星辰漩涡凭空出现,缓缓旋转。 一道无比恢弘、完全由星辰光芒凝聚而成的巨大桥梁,撕裂了空间,从漩涡中心猛然探下,一端连接漩涡,另一端轰然砸落在常欢和燕昭的面前! 桥身宽阔无比,足以让巨兽奔驰,通体由一种半透明的、闪烁着星光的奇异材质构成。 更令人震撼的是,构成桥面的每一块“砖”,竟然都是一块块凝固的暗红色晶石,上面用古老的神文刻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散发着一股不屈、愤怒、宁愿玉石俱焚也要逆天伐神的惨烈意志! 整座桥,弥漫着磅礴的弑神之力! “这…这是…”常欢震撼地看着这座奇迹之桥,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她感受到了共鸣,感受到了悲壮。 “这是通往人间的捷径,也是弑神者的荣耀之路!” 燕昭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庄严和悲怆,“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一位曾向神明挥刃的先烈!他们的血肉神魂,他们的不屈意志,共同铸就了这座星桥!它是我们反抗者用命铺就的路!” 他看向常欢,眼神复杂无比:“踏上去,每一步,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恨与决绝。欢儿,准备好了吗?带上常乐,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狠狠击中了常欢的心脏! 她重重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要冲向井口,去接应常乐。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桥面,寻找落脚点时,她看到了一个几乎让她心脏骤停的画面—— 在靠近她脚边的一块桥砖上,赫然刻着两个她应该陌生、却让灵魂剧颤的字——那字迹锐利张扬,带着她熟悉的气息! 常欢! 那是她的名字! 可就在她目光锁定的刹那,那暗红色的晶石砖块,竟然开始变得黯淡,刻印的名字轮廓开始模糊,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去一般,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常欢猛地抬头,看向燕昭,手指剧烈颤抖地指向那块正在消散的名字,眼中充满了惊骇和询问。 为什么她的名字会在这里? 又为什么在消失?! 燕昭看到那正在消散的名字,脸色也是陡然一变,眼中涌出巨大的悲痛和了然:“果然…如此…安魂曲的代价…它抹去的不仅是世人对你名的记忆,更是在抹去你存在于万古时空中的所有‘痕迹’!连星桥…都无法再铭记你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当名字彻底消散,你可能…会被整个世界的‘因果’和‘历史’所排斥,成为‘不存在’之人…” 不存在之人?! 常欢如坠冰窟! “轰!轰!轰!” 数道强悍无比的气息猛然从四面八方袭来,强行冲破了星桥降临造成的空间震荡! “燕昭!你果然还留了一手!竟敢窃取星辰之力铸造逆桥!”一个浑身包裹在烈焰中的神将咆哮而来,手中火焰巨剑斩出滔天火海。 “拦住他们!绝不能让弑神者的余孽踏足人间!”另一个操控着寒冰的神将怒吼,无尽冰枪如同暴雨般射向星桥桥头。 “杀了那个哑巴女魔头!她的名字正在消散,她快完了!”更有神将敏锐地注意到了常欢名字的异常,恶毒地叫嚣着发起攻击。 七八名实力远超之前的强悍神将,带着密密麻麻的神兵,蜂拥而至,各种神力攻击如同绚烂致命的烟花,瞬间淹没了桥头! “欢儿!守住桥头!我去接引常乐!”燕昭的灵魂投影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扑向往生井。他的时间不多,必须尽快! 常欢猛地回头,看着汹涌而来的敌人,看着脚下正在消散的名字,一股极致的暴怒和毁灭欲轰然爆发! 想让我消失?想阻断我们的路?做梦! 不能说话,那就用战斗来咆哮! “吼——!”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扭曲的嘶鸣,紫金异瞳瞬间被血色染红! 石化左臂爆发出滔天黑光,死亡之力如同海啸般奔涌!她根本不闪不避,迎着那漫天火海冰枪,猛地一拳砸在地上! 轰! 恐怖的力量以她为中心爆炸开来,直接将最前方的火焰和冰枪全部震碎湮灭! 她身影一动,快如鬼魅,瞬间冲入神兵群中! 杀戮!纯粹的杀戮! 石化左拳每一次挥出,都必然有一名神兵连人带甲被打爆成血雾!白玉簪在她右手化作索命的白色闪电,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洞穿一名神将的眉心,湮灭其神魂! 她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神血如同暴雨般泼洒!惨叫声此起彼伏! “拦住她!她只是一个人!”“该死的!她的力量怎么更强了?!”“名字消散难道让她更疯狂了吗?!” 神将们惊怒交加,他们发现这个不能说话的女魔头,比之前更加可怕,那股不要命的疯狂劲和狠戾,让他们胆寒! 常欢根本不理睬任何攻击,硬扛着几道神力轰击,石臂上溅起火花,她只是闷哼一声,冲势更猛!她的目标只有一个——杀光所有挡路者!守住这座桥! 一名持巨斧的神将咆哮着劈向她后心。常欢仿佛背后长眼,猛地侧身,巨斧擦着她身体落下。她右手玉簪精准地刺入其腋下神铠缝隙,弑神之力爆发,那神将半个身子瞬间化为飞灰! 同时她左臂一个肘击,将侧面偷袭的另一名神将连盾带人砸得胸膛凹陷,倒飞出去,撞倒一片神兵! 她浴血而战,如同疯魔,脚下踩着的,正是那块刻着她名字、正在不断消散的桥砖。 每杀一个敌人,她的名字就模糊一分。她战得越疯狂,存在消散得越快。 这极致的矛盾,化作了更疯狂的杀戮力量! 终于,她清空了桥头附近的所有敌人,浑身沾满神血,拄着膝盖微微喘息,脚下那块桥砖上的名字,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她回头望去,只见燕昭的灵魂投影变得极其黯淡,几乎透明,但他成功地从井中引出了一团被柔和星辉包裹的银白色光茧——那里面,是沉睡的常乐! “走!”燕昭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常欢毫不犹豫,转身一步踏上了星桥! 在她双足完全离开桥头那块砖的瞬间—— “咔…” 那块刻着她名字的桥砖,彻底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白,然后“嘭”的一声,化为了普通的粉末,随风消散。 第九十五章 无名弑神者 光线穿透她的身体,风声也更遥远,甚至连怀抱中常乐光茧传来的温度,都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她在虚化!正在从这个世界被“擦除”! “拦住她们!那个哑巴快要消失了!”一个神将看出了她的异常,兴奋地大叫,一道金色的神力锁链如同毒蛇般缠向她的脚踝。 常欢想躲,但虚化的身体反应慢了一拍!锁链瞬间收紧,一股撕裂神魂的痛楚传来,让她几乎栽倒! “呃!”她喉咙里发出痛苦的闷哼,眼中戾气暴涨。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她反手一挥,白玉簪精准斩断锁链。但就这么一耽搁,七八个神将已经追至身后,各种武器带着毁灭的光芒狠狠砸落! “死吧!无名之人!” 无名之人…这四个字刺痛了她早已空荡的心! “滚!!!”一股滔天的愤怒和不甘从灵魂深处爆炸,她甚至顾不上防御,石化左臂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一拳砸向冲得最前的神将! 轰!那神将的武器连同半个身子直接被砸得粉碎!但同时,另外几道攻击也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她的后背上! 噗——!常欢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身体踉跄前扑,怀中的光茧都差点脱手。虚化的程度骤然加深,她的手臂甚至开始变得有些透明! “她不行了!快!夺回往生者!”神将们狂喜地涌上。 嗡! 一直静静悬浮在她身边的幽冥剑,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剑格处,那只属于常乐的眼睛猛地睁开,流下血红色的泪珠! 紧接着,一个冰冷、焦急、却异常熟悉的灵智意念,强行冲入常欢几乎要涣散的识海:“主人!固守心神!以杀意锚定自身!快!” 是剑灵!是常乐留在剑中的那一丝灵智在关键时刻苏醒! 可常欢的意识因虚化和重伤正在模糊,杀意…如何锚定… “名字!你需要一个新的名字!一个足够强大、能让万界铭记、能让天道都无法轻易抹除的名字!”剑灵的意念急促无比,“让我来!忍住!” 不等常欢理解,幽冥剑突然爆发出滔天血光和漆黑的死气!它如同活物般飞起,剑尖对准常欢的额头,然后——狠狠刺下! “嗯?!”周围的神将都愣住了,这剑怎么反噬其主? 但剑尖并未刺入皮肤,而是在常欢眉心前三寸骤然停住,以剑气为笔,以常欢的魂力为墨,以弑神之意为骨,疯狂刻写! 每一笔落下,都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仿佛要将一个烙印,死死钉进她的存在本源! 常欢发出无声的惨嚎,身体剧烈颤抖,额间紫金光芒大盛,抵抗着这强行铭刻。 “忍住!”剑灵的意念也在咆哮,带着决绝,“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让所有敌人、让这片天地、让万古时空都记住你!记住你是谁!” 嗤!嗤!嗤! 剑气纵横,魂力沸腾! 三个蕴含着无尽血火、无数咒骂、万千亡灵诅咒的古老神文,被硬生生、血淋淋地刻写在了常欢的灵魂本源之上,并通过剑气显化于她的眉心皮肤! 弑!神!者!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只为毁灭神明而存在的恐怖气息,如同沉寂万古的火山,从常欢体内轰然爆发! 她周身虚化的迹象瞬间被驱散,身体凝实无比,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磅礴的力量如同海啸般奔涌而出,将她身上的血迹和尘埃瞬间震飞! 她的白发无风狂舞,眉心处三个暗红色的神文如同燃烧的烙印,散发出令诸神战栗的凶威! 那些冲到她面前的神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气息迎面冲击,动作瞬间僵滞,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弑…弑神者?!!”“她…她把自己变成了…那个概念本身?!”“疯了!彻底疯了!” 常欢缓缓抬起头,那双紫金色的异瞳已经彻底化为一片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杀戮之眸。叁捌墈书旺罪欣漳踕哽新快她感受着灵魂深处那三个字带来的磅礴力量和无尽诅咒,缓缓握紧了拳头。 力量,从未如此清晰!存在,从未如此稳固! 她失去了“常欢”之名,却成为了“弑神者”的化身! 她目光扫过面前惊骇欲绝的神将们,缓缓举起了幽冥剑。 剑灵疲惫却带着欣慰的意念再次响起:“成功了…但主人,记住!这个名字是以无尽杀戮和诅咒换来的!它是你最后的锚点!若连‘弑神者’之名都遗忘…你将彻底迷失,成为天道最完美的杀戮傀儡…永世沉沦…” 常欢目光微凝,但随即被更浓烈的杀意覆盖。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她动了。 速度,快到了极致! 力量,狂暴到了极致! 杀意,纯粹到了极致! “弑神者在此!”一个神将惊恐地尖叫着,试图举起盾牌。 唰!剑光一闪!连盾带人,直接被从中劈成两半!伤口处缠绕着黑色的死亡之气,阻止任何复生! “结阵!快结阵!”另一个神将仓皇后退,大声呼喊。 常欢根本不给机会,身影如同鬼魅般突进,石化左拳直接轰碎了试图布阵的几名神兵,右手幽冥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那颗还在呼喊的头颅便飞上了天空! 杀戮!高效的杀戮!纯粹的杀戮! 她不再需要任何华丽的招式,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出拳,都直奔要害,蕴含着最纯粹的“弑神”意志!神将们的防御神力在这意志面前,脆弱得可笑! 惨叫声此起彼伏,残肢断臂和神血几乎将这段星桥染红! 她一个人,一把剑,竟杀得追兵节节败退,尸横遍野! 终于,最后一名神将看着如同血狱修罗般的常欢,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想逃回九幽。 常欢眼中冷光一闪,左手隔空一抓! 那半截白玉簪如同收到指令,爆发出惊人的白光,后发先至,瞬间追上! 噗嗤!直接从其后脑贯入,弑神之力爆发,那神将连惨叫都没发出,直接化为了飞灰。 星桥之上,暂时安静了。只剩下常欢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脚下血流成河的画面。 她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眉心“弑神者”三字灼灼生辉,幽冥剑低鸣,剑身沾满神血。 她缓缓抬起幽冥剑,想要拭去血迹。 突然,她目光一凝! 只见幽暗的剑身之上,在粘稠的神血之下,竟然浮现出一些先前从未见过的、古老而繁复的花纹! 常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认得!那和之前燕昭石化右臂所化的、抵挡雷霆的星图盾牌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为什么幽冥剑上会出现燕昭盾牌的花纹?! 剑灵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和深意:“印记…被激活了…原来…他早就…留下了后手…” 第九十六章 血羽名单 星桥之上,暂时恢复了死寂。只有常欢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脚下神血汇成的溪流汩汩作响。她眉心的“弑神者”三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红光。 怀中的光茧微微颤动,常乐的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但仍未苏醒。幽冥剑上的奇异花纹若隐若现,与燕昭盾牌同源的力量波动让她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微弱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晃晃地从下方混乱的九幽废墟中升起,精准地避开了那些仍在盘旋搜寻的神兵,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常欢的面前。 那是一片羽毛。 一片洁白无瑕,边缘却带着焦黑痕迹,仿佛从一场惨烈大战中侥幸逃出的羽毛。它悬浮着,散发出一种常欢有些熟悉的、残破不堪的灵魂波动。 “这是…”常欢目光一凝。这气息…是昊苍!那个被她重创后逃遁的往生井守护者! 没等她做出反应,那片白羽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昊苍虚弱至极、却充满急迫的声音直接从中传出,断断续续: “弑…神…者…听…我…言…” 常欢握紧了幽冥剑,眼神冰冷,没有回应。 白羽上的光芒闪烁不定,昊苍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焦急:“我…时间不多…神魂即将…彻底消散…方才…天罚与安魂曲…碰撞…震开了…往生井底…一道…万古封印…我看到了…真相…可怕的真相…”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你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往生井核心!不是…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表象!它被…被‘他们’用大神通隐藏了!坐标…坐标在…” 白羽的光芒猛地暗淡下去,似乎力量即将耗尽。 “坐标在哪?!”常欢在心中厉声追问,忍不住上前一步。 仿佛回应她的急切,那片洁白的羽毛上,突然毫无征兆地渗出点点猩红!那猩红迅速蔓延、交织,竟构成了一行行扭曲、狰狞、仿佛用血书写成的古老神文! 那是一份名单! 顶端是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初代七罪! 而名单的第一个名字,赫然映入常欢眼帘,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脏—— 宁欢! “母亲?!!”常欢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初代七罪?宁欢是罪人?这怎么可能?!那泪珠中的记忆,燕昭的守护…难道都是假的?! 昊苍残存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恐惧响起,印证了这残酷的名单:“看…看到了吗…这就是…被掩盖的…初代真相…所谓的…污染…实则是…七位触犯天条…罪无可赦的…” 他的话再次变得断断续续,似乎说出这些名字本身就需要承受巨大的反噬。 常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冰冷的目光急速扫过名单。 第二个名字:玄冥(判罪:窃取光阴)第三个名字:烛龙(判罪:颠倒昼夜)第四个名字:后土(判罪:私塑轮回)第五个名字:蓐收(判罪:擅断因果)第六个名字:天吴(判罪:怒倾天河)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位在神话时代曾威名赫赫的初代神只!每一位的“罪状”,都堪称逆天而行! 那第七个呢? 常欢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名单最后。 那里,本该写着第七个名字和罪状的地方,竟然是一片空白!不是没写,而是被人用强大的力量极其粗暴地、彻底地抹去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污迹,仿佛擦拭时留下的血痕,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试图掩盖一切的波动! “第七罪…是谁?!”常欢猛地看向那即将消散的白羽,意念如同利箭般射去。 昊苍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恐惧:“第…第七…不知…我看不清…有…更强大的力量…连‘名单’本身…都忌惮…都…不敢记录…抹去祂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 话音戛然而止。 白羽上的光芒彻底熄灭,所有血迹名单也随之隐去。它失去了所有力量,变得枯黄脆弱,轻轻一碰,便化作了最细微的尘埃,飘散无踪。 昊苍的残魂,彻底消散了。他用最后的力量,送来了这份惊天动地的名单,也留下了最大的谜团。 宁欢是初代罪神?第七罪是谁?为何被抹去?这名单与真正的往生井核心又有何关联? 无数疑问在常欢脑中爆炸。 “在那里!那个弑神者!还有往生者!”远处,新的追兵发现了桥上的动静,怒吼着冲来,打破了死寂。 常欢猛地回过神。 她眼中的迷茫和震惊瞬间被冰冷的杀意覆盖。无论真相多么残酷,无论名单意味着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带常乐离开! 她看了一眼怀中光茧,又看了一眼脚下无尽深邃的星桥之路和远处追来的光影。 昊苍临死前的指引…真正的往生井核心… 她目光再次扫过虚空,仿佛要再次确认那份血淋淋的名单。宁欢的名字和那个被抹去的第七位,如同毒刺般扎在她心里。 “母亲…第七罪…”她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心的“弑神者”烙印红得滴血。 追兵更近了,强大的神力波动甚至让星桥开始微微震颤。 常欢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疑虑和震动强行压下,转化为更凛冽的寒气。她抱紧光茧,握紧幽冥剑,最后看了一眼追兵来的方向,转身毫不犹豫地向着星桥深处、向着人间方向,疾驰而去! 第九十七章 最后的拥别 常欢抱着常乐的光茧,在星桥上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咆哮声和神力破空声不绝于耳。眉心的“弑神者”烙印灼灼发热,提供着力量,也加深着诅咒。 突然,前方星光汇聚,燕昭那道本就黯淡的灵魂投影再次浮现,却比之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散。 “欢儿!”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促和虚弱,“星桥出口被‘他们’用大阵封锁了!强行冲击需要的力量远超预期!我的时间…不够了!” 常欢猛地停下脚步,心中一沉。她看向燕昭几乎透明的身影,又看向身后潮水般涌来的追兵,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难道拼到这里,还是功亏一篑? “那怎么办?!”她只能在心中疯狂呐喊,眼神焦灼。 燕昭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却无比坚定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诀别,有不舍,有欣慰,更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很简单。”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平静,“把我剩下的,全都给你。” “什么?!”常欢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想彻底燃烧自己最后的真灵和力量! 她疯狂摇头,想阻止他!失去名字和语言的她,只能用剧烈波动的情感来表达拒绝! “别拒绝,欢儿。”燕昭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带着父亲般的威严,“这是唯一的路。保护好常乐,带她回家。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话音刚落,根本不给常欢任何反应的时间,燕昭那透明的身影猛然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星辰之光!整个灵魂投影化作一道最纯粹的能量洪流,如同百川归海,轰然注入常欢体内! “呃啊啊啊——!”庞大而温暖的力量瞬间充斥四肢百骸,甚至冲刷着她的灵魂!常欢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无声的长啸,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来自父辈最后的馈赠。 她的力量节节攀升,气势疯狂暴涨,周身环绕的紫金色光芒变得无比凝实耀眼! 而就在能量灌注达到顶点的刹那—— 燕昭最后残存的一点意识虚影,忽然靠近她,做出了一个让常欢彻底僵住的动作。 他低下头,无比轻柔地、庄重地,将一个冰冷的、没有实体触感却蕴含着无尽祝福和诀别之意的吻,印在了常欢的额头正中央,那个“弑神者”烙印之上!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个吻,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吻,而是古老、神圣、源自初代时代最深的祝福与告别仪式! 一段被封印的、属于宁欢的记忆,随着这个吻,猛地炸开在常欢脑海: 画面中,年轻的燕昭身披战甲,即将奔赴未知的战场。宁欢眼中含泪,却带着最温柔坚定的笑容,她踮起脚尖,同样将一个充满神圣力量的吻,印在燕昭的额头。 “以吾之名,佑你平安。昭,一定要回来。”宁欢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 那是宁欢独有的祝福仪式!是将自身气运与力量短暂加持给至亲之人的秘法! 燕昭此刻,是在重复当年宁欢对他的仪式!他在用最后的力量,完成一场跨越万古的回应与传承! 而就在这仪式完成的瞬间—— 常欢只觉得喉咙深处某个冰冷的、坚硬的枷锁,被那股温暖而神圣的祝福之力狠狠冲碎! 一股热流涌上喉头。 她看着燕昭那彻底变得透明、即将永远消失的虚影,看着他脸上那抹解脱而欣慰的最终笑容。 万般情绪、无尽悲恸、迟来的认知,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一切堤坝! 她张开了嘴,一个沙哑的、破碎的、却蕴含着所有情感的词语,终于冲破了失语的禁锢,响彻在星桥之上: “父…亲!” 这一声呼喊,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也抽空了她所有的情绪。 燕昭那即将彻底消散的虚影,在听到这声呼喊的瞬间,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随即化为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满足和幸福。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只是用最后的力量,凝聚成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彻底化作漫天光点,纷纷扬扬地洒落,如同一场温暖的雪,轻轻覆盖在常欢身上,最终完全融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 他走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永别。 “不——!!!”常欢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因为刚刚恢复而沙哑不堪。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 然而,敌人不会给她悲伤的时间。 “杀了她!燕昭彻底湮灭了!她没了靠山!”为首的昊天神将狞笑着,巨大的神戟带着毁灭之势已然劈到眼前! 常欢猛地抬头! 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紫金色眼瞳中,悲伤在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取代!父亲最后的馈赠和祝福在体内奔腾,那声呼喊释放了她心中所有的桎梏! “你们!都!该!死!” 她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暴戾的杀气!面对劈来的神戟,她不闪不避,刚刚得到磅礴力量灌注的石化左臂猛地轰出! 铛!!!!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那柄一看就非凡品的神戟,竟然被常欢一拳硬生生砸得弯曲、崩碎! “什么?!”昊天神将虎口崩裂,眼中骇然。 常欢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身影如电突进,右手幽冥剑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刺其心口! “护驾!”旁边两名神将急忙来救。 “滚开!”常欢左手一拳挥出,磅礴的星辰之力混合着弑神之威,化作一道恐怖的冲击波,直接将那两名神将连人带武器轰飞出去,惨叫着重砸在桥面上! 噗嗤!与此同时,幽冥剑毫无阻碍地刺穿了昊天神将的神铠,洞穿了他的心脏! “你…”昊天神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剑。 常欢猛地绞动剑身,摧毁其一切生机,声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用你们的命,给我父亲…陪葬!” 她抽剑,转身,扑向下一个目标! 杀戮!彻底的疯狂的杀戮! 刚刚恢复的语言能力,让她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化作了最简短的死亡宣告! “死!”“下一个!”“挡我者死!” 她如同疯魔,在星桥上左冲右突。父亲的力量在她体内完美融合,让她每一击都蕴含着星辰的磅礴与弑神的决绝!神将们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往往一个照面就被打爆武器,撕碎神体,湮灭神魂! 惨叫声、求饶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常欢杀得浑身是血,却越战越勇,眉心的“弑神者”烙印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正在用一场神血盛宴,来祭奠父亲的逝去! 不知杀了多久,当她终于将最后一个敢于追上星桥的神兵头颅拧下时,整段桥面已经彻底被染红,尸体堆积如山。 她拄着剑,剧烈喘息,沙哑的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 回头望了一眼燕昭消失的方向,那里空空如也。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抱紧怀中依旧沉睡的光茧,转身,向着星桥尽头那越来越清晰的人间景象,一步步走去。 第九十八章 井中剑 星桥的尽头,并非人间熟悉的景象,而是一片扭曲破碎的虚空。唯一的实体,是一口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古井——往生井。井口残破,边缘刻满了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诅咒符文,井中喷涌出的不再是纯净的能量,而是浑浊不堪、夹杂着痛苦哀嚎的紫黑色雾霭。 常乐化成的光茧一靠近井口,就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受到某种强烈的牵引,又像是在恐惧地挣扎。 常欢死死抱住光茧,目光投向那深不见底的井口。父亲燕昭最后的力量在她体内奔流,却也无法驱散这口井带来的心悸。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往生井那浑浊的井水表面,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然后猛地映照出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如同两个并行的世界,清晰地呈现在常欢面前! 左边的画面:她抱着常乐的光茧,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中。下沉,不断地下沉…四周是无数扭曲的亡魂和破碎的记忆碎片…最终,她们沉入井底最深处,那里没有光明,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死寂,常乐的光茧渐渐黯淡,最终与她一起,永远沉沦冻结… 右边的画面:她猛地转身,背离井口,疯狂地沿着来路冲回那片已然开始崩塌的九幽!她在破碎的时空乱流中艰难穿梭,呼喊着父亲的名字…最终,在一片即将被虚无吞噬的金色尘埃前,她找到了燕昭最后一丝即将消散的真灵碎片…她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碎片在她指尖彻底化为乌有,而她自己也因为回头,被崩塌的九幽彻底吞噬… 跳下去,和常乐一起永沉井底。回头,和父亲一起葬身九幽。 两个选择,都是死路!都是绝望! “不…不可能!”常欢看着井水映出的画面,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一定有别的路!一定有!” 怀中的光茧颤动得更加厉害,常乐微弱的气息似乎在哀求,又似乎在警告。 “闭嘴!都是幻象!”常欢对着井口嘶吼,试图说服自己,但那双映照出的绝望未来却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神。 就在她心神剧烈动荡,几乎要被这两种绝望的选择逼疯的刹那—— 嗡! 她手中的幽冥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剑格处,常乐的那只眼睛猛地睁开,流下两行血泪!一股冰冷、决绝、甚至带着一丝常欢无法理解的疯狂意志,从剑身深处轰然爆发! “剑灵?你…”常欢一惊,试图握紧剑柄。 但这一次,幽冥剑的反应远超她的控制!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幽冥剑竟然自行挣脱了常欢的手,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弧线,然后——在所有人和“存在”都未能反应的瞬间,如同一条复仇的黑龙,猛地调转剑尖,不再是朝向敌人,而是朝着那口映照绝望的往生井井口,狠狠刺了下去! “不!住手!”常欢惊恐地大叫,想要阻止,却根本来不及! 噗嗤!!! 幽冥剑的整个剑身,毫无保留地、彻底地没入了往生井那翻滚的浑浊井水之中!只留下剑柄还在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悲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井水上映照的那两幅绝望画面,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骤然崩碎、消散! 紧接着—— 轰隆隆隆!!! 整个往生井,仿佛一头被刺穿了心脏的洪荒巨兽,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恐怖咆哮!井口那些蠕动的诅咒符文瞬间变得猩红刺目,然后纷纷炸裂!井中喷涌的紫黑色雾霭疯狂倒卷,形成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世界本源的排斥力和毁灭力,从井底深处轰然爆发! “呃!”常欢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冲击得连连后退,差点抱不住怀中的光茧。 “怎么回事?!”“往生井暴动了!”“快阻止那个疯女人!她激怒了往生井!” 原本徘徊在远处、不敢靠近井口的几名留守神将,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魂飞魄散,但职责所在,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冲了过来,试图攻击常欢,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常欢此刻却根本顾不上他们!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柄插入井口、正在被恐怖力量疯狂冲击侵蚀的幽冥剑!她能感受到剑灵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但那决绝的意志却丝毫未减!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常欢对着剑柄嘶吼,心如刀绞。这柄剑是常乐留给她的,是她们姐妹最后的联系之一! 剑柄剧烈震颤,剑灵虚弱却疯狂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入她脑海:“出路…不在选择…它们给的…选择…都是…死路…唯有…撕碎…这虚假的…棋盘…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撕碎棋盘?!剑灵是在用自身为代价,强行破坏往生井的某种规则?! “毁了它!把那把该死的剑拔出来!”一个神将挥舞着雷锤砸向常欢面门。 “滚开!”常欢暴怒,侧身躲过雷锤,灌注了父亲力量的石化左拳直接轰穿了对方的胸膛!她现在没心情跟这些杂兵纠缠! 另一个神将趁机释放出漫天冰刺,覆盖而下。 常欢看都不看,右手凌空一抓,那插在远处岩壁上的半截白玉簪嗡鸣着飞回,化作一道白色闪电,精准地洞穿了那名神将的咽喉! 杀戮在继续,但常欢的心却全系在那口井上。 井口的漩涡越来越恐怖,吸力之大,甚至开始拉扯周围的空间碎片和神将的尸体卷入其中,湮灭成最原始的能量。幽冥剑的剑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甚至开始出现裂纹! “不!回来!给我回来!”常欢不顾一切地想冲过去拔出剑。 但剑灵却传来最后一道无比坚定、甚至带着命令意味的意念:“别过来!走!带着常乐…走!井的暴动…暂时撕开了…通往人间的…屏障…快!顺着…漩涡的边缘…冲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几乎在剑灵意念传来的同时,那疯狂旋转的井口漩涡侧面,因为能量的极度不稳定,真的撕裂开了一道细微的、不断开合的、闪烁着人间气息的裂缝! “走啊!”剑灵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呐喊,随即彻底沉寂下去。幽冥剑的剑柄“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常欢看着那柄即将破碎的剑,看着怀中颤动的光茧,看着那道转瞬即逝的裂缝,牙齿几乎咬碎。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柄为她斩开生路、却将自己永葬井中的幽冥剑,发出一声混合着无尽悲痛与暴怒的嘶吼,猛地抱紧光茧,化作一道流星,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道裂缝! 在她身后,是疯狂吞噬一切的往生井漩涡,是幽冥剑碎裂的悲鸣,是神将们惊恐的尖叫。 在她前方,是那道狭窄、却通往人间的——生路! 第九十九章 双生花的秘密 那道被幽冥剑以自毁为代价撕开的人间裂缝,近在咫尺!常欢甚至能感受到对面世界吹来的、带着草木气息的风! 希望就在眼前! 可就在她即将触及裂缝的瞬间—— “休想!” 一声冰冷彻骨、蕴含无上威严的怒喝,如同九天惊雷,猛地炸响!一只完全由紫色雷霆构成的巨手,破碎虚空,带着天道裁决般的恐怖威压,后发先至,狠狠抓向那道裂缝!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那道通往人间的生路,在那雷霆巨手一握之下,瞬间崩塌、湮灭!恐怖的冲击力将常欢狠狠震飞回去! “噗——!”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怀中的光茧也差点脱手。她重重摔落在往生井那剧烈震颤的边缘,抬头望去。 只见井口上方的虚空之中,一道被无尽雷光笼罩的模糊身影缓缓浮现,其威压之强,远超之前所有神将!天道执行官!真正的裁决者降临了! “弑神者,常欢。”雷光中的身影发出毫无情感的声音,“背离天命,扰乱轮回,罪无可赦。往生井,便是你永恒的囚笼!” 那雷霆巨手再次凝聚,这一次,不再是抓向裂缝,而是直接拍向常欢,要将她连同常乐的光茧,一起打入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井中! 前有绝路,后有强敌! 常欢看着那拍落的雷霆巨手,又看了一眼怀中颤动越来越微弱的光茧。常乐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往生井的暴动在吞噬她的生机! 没有时间了!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再也没有第二条路! 父亲消散前的笑容、剑灵决绝的意念、宁欢自刎的画面、昊苍血羽的名单…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瞬间闪过。 绝望吗?愤怒吗? 不! 是彻底的冷静和疯狂到极点的决意! 她猛地抬头,盯着那雷霆中的身影,眉心的“弑神者”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猩红光芒! “想囚禁我?那就看看你这囚笼,够不够硬!” 她竟然不再抵抗那拍落的雷霆巨手,而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将怀中常乐的光茧紧紧抱住,然后主动向后一仰—— 带着一抹疯狂而决绝的冷笑,纵身跃入了那深不见底、咆哮翻滚的往生井中! “什么?!”那雷霆中的身影似乎也愣了一下,没料到她会如此决绝地自投死路。 轰!雷霆巨手拍空,砸在井沿,激起万丈雷光。 而常欢,抱着光茧,已然被井中无尽的黑暗和狂暴能量彻底吞噬,身影急速下坠! “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雷霆身影冰冷下令,几道神将的身影硬着头皮,跟着冲入井中。 井内,是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乱和恐怖。 无数亡魂的尖啸、破碎时空的碎片、狂暴撕扯的能量乱流…如同磨盘一般,疯狂碾压、侵蚀着下坠的常欢。 她拼命催动体内所有力量抵抗,石化左臂护住光茧,右手的白玉簪不断划出弑神白光,斩碎扑来的怨灵和能量冲击。 但这里的压力太可怕了!她的神力在飞速消耗,身体出现无数裂痕,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又被能量卷走。 最可怕的是,她的头发,那原本因力量而异化出的白发,在这极致的压力和绝望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最后一丝光泽,变得干枯、脆弱,然后——彻底化为毫无生机的、如同万年积雪般的纯粹苍白! 白发如雪!不是力量的象征,而是生命力和希望被彻底榨干、走向终末的昭示! 下坠,不断地下坠…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常欢的意识因消耗过度而开始模糊,以为自己会和常乐永远沉沦于此的时候,她下坠的速度忽然减缓了。 周围的能量乱流似乎变得平和了一些。 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滑过井壁。而就在这井壁之上,竟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散发着微弱柔光的字迹!那字迹…是宁欢的笔迹! 是日记!是宁欢留下的、被隐藏的真正的日记! 常欢猛地清醒过来,目光死死盯向井壁。 【…天道已腐,以万物为刍狗。唯有弑神,方可开新纪元…】【…分离‘过去’与‘力量’,是为双保险。欢儿承载我的记忆与情感,乐儿继承我的神核与权柄…她们都是我的女儿,但乐儿…才是真正的‘初代转世’之身,是复苏的基石…】【…欢儿,我可怜的孩子…你拥有我最完整的爱和记忆,但你…终究只是我为乐儿准备的、最完美的‘容器’…若乐儿复苏失败,你将成为备选…若乐儿成功,你的存在,将是她完美的祭品与补药…】【…不要怪我,欢儿。为了最终的计划,总要有牺牲…就像燕昭,他至死都以为他在保护你们姐妹俩,不知道他守护的,实则是乐儿复苏的食粮…】【…当双生花印记共鸣,当往生井底雷霆重燃,便是乐儿归来之时…而欢儿你…】 字迹到这里,突然变得模糊,仿佛被泪水晕开,又像是刻写者产生了巨大的情绪波动。 常欢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甚至连下坠都忘记了。 常乐…才是初代转世?自己…只是容器?祭品?燕昭的守护…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背叛的冰冷,瞬间淹没了她!比井底的寒意更刺骨! “啊…啊啊啊——!!!”她发出沙哑扭曲的、不似人声的咆哮,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一头如雪的白发在能量流中疯狂舞动! 而仿佛是回应她的绝望和咆哮—— 井底最深处,那一直被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属于常乐的光茧,突然传出了清晰的心跳声! 咚!咚!咚! 强劲而有力! 光茧表面的光芒开始内敛,裂纹蔓延,最终彻底碎裂开来! 常乐的身影悬浮而出,银发飞舞,周身流淌着浩瀚无匹的紫金色神力,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强大、古老、威严! 她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瞳孔,不再是以往的琥珀色,而是变成了纯粹、深邃、冰冷、蕴含着初代无上权柄的——紫色! 她冷漠地、毫无情感地,俯视着下方因真相和重伤而几乎崩溃的常欢,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掌控一切的弧度。 与此同时,在那早已崩塌毁灭的九幽最深处废墟之中。 燕昭那条石化、布满裂痕、本该彻底失去所有能量的右臂,突然无人自动地、猛地——握紧了拳头! 拳缝之中,泄露出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初代星辰之光! 第一百章 镜中我 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 常欢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在往生井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翻滚。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空间扭曲折叠,偶尔会有破碎的画面如同闪电般掠过——或许是过去,或许是未来,光怪陆离,无法分辨。 怀中的常乐在睁开那双冰冷的紫色眼眸后,便彻底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沉寂,仿佛在消化融合那刚刚苏醒的庞大力量,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常欢只能靠自己。 她拼命催动体内残存的力量,父亲燕昭馈赠的星辰之力与“弑神者”烙印的凶煞之气艰难地融合,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抵挡着无处不在的侵蚀和撕扯。石化左臂死死搂住常乐,右手紧握那半截白玉簪,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些。周围狂暴的能量流变得相对“平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井水。 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如同水银般粘稠、沉重、倒映不出她自己影子的诡异“井水”开始出现在周围,形成了一个个巨大、静止、如同镜面般的悬浮水泊。 而就在这些“水镜”之中,常欢看到了“自己”! 不是现在的她。是无数个穿着不同服饰、身处不同环境、拥有不同气质,却顶着同一张脸的——“常欢”! 第一面水镜里,是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赤着脚、正在海边奋力拉网的“常欢”。风吹日晒让她的皮肤黝黑粗糙,眼神却如同大海般坚韧明亮。她似乎察觉到了窥视,猛地抬头,看向镜外的常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继续埋头劳作。 “渔女…”常欢心中莫名一悸。 第二面水镜接踵而至。里面是锣鼓喧天,红烛高照。一个凤冠霞帔、顶着红盖头的“常欢”正坐在喜床上。突然,她猛地自己掀开了盖头,露出一张惨白却决绝的脸,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剪刀!她对着镜外露出一个凄然又疯狂的冷笑,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剪刀刺向自己的心口!画面戛然而止。 “新娘…”常欢感到一阵窒息般的胸闷。 第三面水镜!金戈铁马,战场嘶鸣!一个身披染血重甲、手持断裂长枪、白发如狂的“常欢”正站在尸山血海之上!她一脚踩踏着一名神将的尸体,对着苍穹发出愤怒的咆哮,尽管伤痕累累,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烈火,欲要焚尽诸天! “将军…”常欢感到体内的血液似乎随之沸腾。 一面又一面水镜不断浮现、掠过! 有乞丐打扮的“常欢”在泥泞中挣扎求存…有女王打扮的“常欢”在宝座上俯瞰众生…有魔头打扮的“常欢”在血池中疯狂大笑…有圣女打扮的“常欢”在神坛上虔诚祈祷… 无数个可能性!无数个时间线的碎片!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又都不是她!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常欢看着这无数个“自己”的人生剪影,只觉得头皮发麻,心神剧烈震荡。往生井,竟然能映照万界时间线? 就在她被这无数镜中幻影冲击得心神失守之际—— 一面格外巨大、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的水镜,无声无息地滑到了她的正前方。 镜中的“常欢”,同样白发如雪,却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纯黑战裙,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情感波动。最让常欢瞳孔骤缩的是——镜中那个“她”,手中握着的,并非半截玉簪,而是一支完整无缺、通体流淌着毁灭性白光的——白玉簪! 完整的宁欢之簪! 镜中的“常欢”似乎早就等待着她的到来,冰冷的紫金色异瞳精准地锁定了镜外的本体。 然后,她缓缓抬起了那支完整的白玉簪,簪尖直指镜外的常欢,嘴唇翕动,虽然没有声音传出,但一个清晰无比、充满杀意的意念却直接跨越了水镜的阻隔,狠狠撞入常欢的脑海: “容器…找到你了…交出…力量…否则…死…” 常欢浑身汗毛倒竖!这个镜中的“她”,不仅拥有完整玉簪,似乎还知道“容器”的秘密?!她是哪个时间线的存在?!她想干什么?! 几乎在那杀意传来的同时,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那黑衣白发的“常欢”竟然一步从水镜中迈了出来! 真正的、带着实体般的杀意和完整白玉簪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常欢! “你是谁?!”常欢厉声喝问,尽管声音沙哑,却充满了警惕和敌意。她将沉寂的常乐护在身后,半截玉簪横在身前。 那镜中来的“常欢”根本没有回答的兴趣,她眼中只有冰冷的贪婪和杀戮欲望。完整白玉簪爆发出刺目白光,带着碾压一切的恐怖力量,直接刺向常欢的眉心!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敌人! “找死!”常欢也被激起了真火,尽管对方顶着和自己一样的脸!弑神者的凶性彻底爆发!她挥动半截玉簪迎了上去! 铛!!!! 两股同源却迥异的力量猛烈碰撞!白光炸裂,能量冲击波将周围几个较小的水镜瞬间震成齑粉! 常欢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半截玉簪差点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倒飞出去,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完全不是对手!对方的力量层次,远超她现在重伤未愈的状态!更何况对方持有的是完整玉簪! “哼,残次品。”镜中常欢冰冷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再次逼近,完整玉簪化作夺命白光,直刺常欢心脏,“你的存在,是冗余。你的力量,归我了。” 常欢狼狈地翻滚躲闪,白光擦着她的肩膀掠过,带起一溜血花,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传来! “冗余?归你?”常欢眼中血色更浓,她猛地看向怀中依旧沉寂的常乐,又看向那个杀气腾腾的“自己”,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不再后退,反而迎着对方再次刺来的玉簪,猛地将怀中的常乐向前一推!同时嘶哑大吼:“你不是要力量吗?!初代转世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拿!” 这一下变故,显然出乎那镜中常欢的预料。她的攻势微微一滞,冰冷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常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和…贪婪? 就是现在! 常欢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她体内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石化左臂膨胀到极限,死亡之力缠绕,一拳狠狠砸向对方的面门!围魏救赵! “愚蠢。”镜中常欢只是冷哼一声,空闲的左手随意一拍。 嘭!拳掌相交!常欢的石化左臂竟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整个人再次被震飞! 但她也成功拉开了距离。 镜中常欢没有再立刻追击,她看了看被常欢推出来当“盾牌”、依旧闭目不动的常乐,又看了看重伤喘息却眼神凶狠的本体,冰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有意思。保护‘主食’的‘容器’?”她甩了甩手腕,“也罢,就先处理你这冗余,再慢慢享用正餐。” 她再次举起完整玉簪,毁灭性的白光开始凝聚。 常欢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自己”强大的离谱,而且似乎对常乐的力量志在必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直沉寂不动的常乐,周身那浩瀚的紫金色神力,突然波动了一下。 她那双紧闭的、拥有着初代紫色瞳孔的眼睛,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仿佛,即将苏醒。 第一百零一章 血夜 冰冷的杀意,镜中“自己”的贪婪,常乐即将苏醒的波动…所有的一切,在常欢被那道突然出现的、扭曲的时空漩涡吞噬的瞬间,戛然而止。 天旋地转,意识模糊。 当常欢再次能感知到周围时,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焦糊味猛地钻入鼻腔!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凄厉的惨叫声、还有房屋燃烧的噼啪声! 她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回廊,熟悉的…炼狱景象! 火!漫天的大火吞噬着她自幼长大的常家大宅!无数黑衣蒙面的杀手正在无情地屠戮着府中的护卫和仆役!鲜血染红了青石板,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不…!”常欢的心脏骤然缩紧,几乎停止跳动! 这是…常家灭门之夜?! 她怎么会回到这里?! “小姐!快跑!!”一个浑身是血、肠子都差点流出来的老家仆,踉跄着扑到她面前,用最后的力量推了她一把,随即被身后追来的杀手一刀劈碎了头颅!温热的血液溅了常欢满脸! 真实的触感!灼热的温度!刺鼻的气味! 这不是幻象! “啊!!!”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常欢!她甚至忘了往生井,忘了那个镜中的自己,忘了所有的一切!眼中只有这片血火地狱! “杀了你们!”她嘶哑地咆哮着,弑神者的力量本能地爆发,一拳就将那名砍杀老家仆的杀手连人带刀轰成了碎块! 她如同疯虎般冲入战团!石化左拳每一次挥出都必然带走一条甚至几条人命!半截白玉簪如同索命的幽灵,精准地洞穿每一个黑衣杀手的咽喉或心脏! 她杀!疯狂地杀!想要杀光所有入侵者,改变这绝望的夜晚! 她看到了年幼的、吓得瑟瑟发抖的常乐正被一个嬷嬷死死护在身后。她看到了几位家族长老结成战阵,却在数名实力强悍的黑衣人围攻下节节败退,不断有人倒下。她甚至看到了…不远处,火光阴影下,一个她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异常冷漠的身影——余邱雨!他正静静地看着这场屠杀,手中捏着一个奇怪的、闪烁着幽光的罗盘! “余邱雨!为什么?!帮我们!”常欢一边厮杀,一边朝着他嘶吼。 余邱雨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缓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痛苦,有挣扎,但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漠然。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身体向阴影深处又退了一步。 “混蛋!”常欢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过去质问,却被更多的黑衣人缠住。 杀戮在继续。她很强,弑神者的力量对这些普通杀手来说是碾压性的。她救下了常乐,救下了一些仆役,杀退了围攻长老的黑衣人… 但很快,她发现了不对劲。 无论她杀多少敌人,总会有新的黑衣人从火海中冒出。无论她救下多少人,下一刻,总会有流矢或莫名的攻击将她救下的人杀死。她试图带着常乐冲出火海,却总会在某个路口被无形的墙壁弹回,或者遭遇根本无法力敌的、突然出现的强大修士拦截。 她像是在一个既定的剧本里挣扎,无论她多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府中的抵抗越来越微弱,惨叫声逐渐稀疏。 最终,她浑身是血,拄着半截玉簪,挡在吓得小脸惨白、不停哭泣的常乐面前。四周,是无数黑衣杀手缓缓逼近,刀锋滴血。 而余邱雨,依旧站在那个阴影角落里,沉默地看着。 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扼住了常欢的喉咙。 就在这时—— 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在远处最高的那处燃烧的望楼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俯瞰着整个常家炼狱,仿佛在观察着什么,记录着什么。那姿态,冷静得令人发指! 昊苍?!是昊苍那个混蛋的残魂吗?!是他搞的鬼?! “昊苍!是不是你!给我滚下来!”常欢用尽力气朝着那道身影嘶吼。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静静地站着,如同一个冷漠的看客。 常欢的怒火燃烧到了极点! 但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 浓郁的鲜血和焦糊味再次钻入鼻腔。 “小姐!快跑!!”浑身是血的老家仆再次扑到她面前… 又来了! 又一次!从头开始!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对话,一模一样的杀戮! 常欢愣住了,随即明白了过来。 时间循环!她被困在了常家灭门之夜的这个时间片段里,不断地重复经历这最痛苦的时刻! “不!放开我!”常欢疯狂地攻击周围的敌人,试图冲出这个庭院,却再次被无形的壁垒挡住。 她又一次经历了救援、失败、目睹死亡、最终无力回天的全过程。 而那个望楼顶上的模糊观察者,每一次循环都会准时出现,静静地俯瞰,冷漠地观察。 第三次循环…第四次循环…第五次循环… 每一次循环,都像是在用钝刀反复切割常欢的灵魂!每一次看到家人惨死,每一次看到余邱雨的冷漠,每一次感受到那种无力回天的绝望,都让她的痛苦叠加一分! 她开始变得麻木,杀戮变得机械。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赤红,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疯狂和戾气。 在不知道第几次循环中,当她再次杀退一波敌人,目光扫过余邱雨所在的阴影角落时,一个之前因为愤怒和混乱而忽略的细节,猛地抓住了她! 在余邱雨身后更深的阴影里,火光摇曳的瞬间,似乎还站着另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比余邱雨更加隐蔽,几乎完全融于黑暗,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模糊的轮廓,似乎正微微侧着头,对余邱雨耳语着什么! 余邱雨那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妙的…敬畏和服从?! 那不是余邱雨的同谋!那才是主导者!余邱雨更像是一个…执行者?! 是谁?!灭门常家,除了余邱雨,还有另一个幕后黑手?!那个身影是谁?! 常欢想要看得更清楚,但循环再次重置。 … 血腥味重来。 “小姐!快跑!!” 常欢猛地抬起头,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去杀戮,而是那双积累了无数循环疯狂和戾气的赤红眼眸,死死地、精准地盯向了余邱雨所在的阴影角落! 第一百零二章 牢笼 “余邱雨!你后面藏着的那位…不打算出来见见吗?” 常欢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针,瞬间刺破了灭门夜喧嚣的背景噪音。 余邱雨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他脸上那程序化的冷漠和挣扎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猛地回头,看向身后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 那片阴影,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点名而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扰,即将显形! 就连远处望楼顶上那个一直冷漠观察的模糊身影,也第一次做出了明显的反应——他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似乎想看得更清楚,或者…想要阻止什么! 时间循环的轨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真相似乎即将被扯开一角的瞬间—— 整个场景,常家大宅、冲天的火光、厮杀的众人、惊骇的余邱雨、波动的阴影…所有的一切,就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的沙画,骤然扭曲、崩碎、化为无数纷乱的光影碎片! 常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排斥力传来,眼前的景象飞速倒退、模糊! “不!!”她发出不甘的嘶吼,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 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等她重新稳住心神,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那无尽循环的血夜,重新回到了往生井那光怪陆离、时空混乱的诡异环境中。周围是缓缓旋转的破碎时空碎片和冰冷井水。 失败了。只差一点,她几乎就要触及灭门夜另一个隐藏的真相了。 一股极度不甘和暴戾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疯狂扫视四周,想要找到那个将她投入循环的、望楼上的模糊身影——那个极有可能是昊苍残魂的观察者! “昊苍!滚出来!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她对着混乱的虚空嘶吼,声音因为愤怒和之前的厮杀而更加沙哑,“你不是喜欢看吗?给我滚出来当面看!” 或许是她的怒吼起了作用,或许是时间循环的波动留下了痕迹。 在她左前方不远处,一片缓缓飘过的、凝固着某个黄昏景象的时空碎片中,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她眉心“弑神者”烙印微微发热的熟悉气息,一闪而逝! 是昊苍的气息!虽然残破不堪,但那种往生井守护者特有的、混合着灵魂和时空波动的味道,她不会认错! “找到你了!”常欢眼中杀机爆闪,毫不犹豫地朝着那片时空碎片冲去。 她撞碎了一片片阻挡的残破景象,击溃了几只试图阻拦的能量体怨灵,循着那丝微弱的气息,在混乱的井中时空里艰难穿梭。 那气息时断时续,仿佛风中的残烛,但却顽强地指引着一个方向。 终于,她冲破了最后一道浑浊的能量乱流,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仿佛是往生井内的一个相对稳定的“气泡”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由无数条流淌着银色符文的透明锁链缠绕而成的牢笼。牢笼本身似乎是由凝固的时间构成的,表面不断闪烁过各种快进倒带的模糊画面。 而昊苍那残破不堪、几乎完全透明的灵魂,正被囚禁在牢笼中央,那些符文锁链穿透了他的灵魂体,让他痛苦地蜷缩着,连哀嚎都发不出声音。 在牢笼的外壁上,用与星桥同源的暗红色神文,刻着一句冰冷而充满限制的话语: 常欢瞳孔一缩。果然!这个牢笼是专门为昊苍所设,而只有她这个“弑神者”才能找到并看到! “昊苍!”常欢冲到牢笼前,看着里面奄奄一息的残魂,声音冰冷,“是你把我拖进时间循环的?你想干什么?!灭门夜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家伙到底是谁?!” 昊苍的残魂剧烈颤抖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当看到牢笼外的常欢时,他那双几乎涣散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极其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恐惧,有一丝解脱,但更多的是一种急迫! “你…你竟然…真的能找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直接传入常欢脑海,“快…快走…这是个…陷阱…他…他知道你会来…” “他是谁?!那个设下牢笼的人?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同谋?”常欢厉声追问,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弑神者的直觉让她感到一股冰冷的危机正在逼近。 “是…是…”昊苍似乎想说出那个名字,但穿透他魂体的符文锁链猛然亮起,让他发出了无声的惨嚎,魂体变得更加透明。 “该死!”常欢眼神一厉,挥起半截白玉簪就劈向那些符文锁链,“我先放你出来!” 铛!白光与银色符文碰撞,溅起刺目的火花!锁链剧烈震颤,但竟然没有被斩断!反而一股反震之力将常欢的手震得发麻! 好坚固的牢笼! “没…没用的…”昊苍虚弱地摇头,“这是…用时间法则和…神血契约…凝聚的…唯有…特定的钥匙…或者…绝对的力量…才能…” 他的话音突然顿住,目光猛地定格在常欢的身后,眼中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 常欢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从背后袭来! 她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记灌注全力的石化重拳向后轰去! 嘭!她的拳头仿佛砸在了一座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山岳之上!巨大的反震力让她整条手臂骨骼欲裂,气血翻涌,踉跄着向前扑去,差点撞在时间牢笼上! 她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身披暗银色斗篷、脸上覆盖着流动金属面具的高大人影,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来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而冰冷的气息,仿佛本身就是时间的一部分。他的力量层次,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神将! “弑神者…”来人发出一种经过处理的、非男非女的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你果然如‘预言’所示,找到了这里。真是…优秀的‘猎犬’。” 常欢的心沉了下去。陷阱!这果然是个陷阱! “你是谁?!”她死死盯着对方,暗中积蓄力量。对方的气息很陌生,但又有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我是谁并不重要。”金属面具人缓缓抬起一只手,手中托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时之沙构成的复杂罗盘,“重要的是,你该履行你作为‘容器’最后的职责了——为你真正的主人,献上你的一切。” 他手中的罗盘猛地射出一道灰蒙蒙的光束,罩向常欢!光束所过之处,连时间都变得粘稠、缓慢! 常欢感到一股巨大的束缚力缠上身体,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她疯狂催动弑神之力抵抗,紫金色的光芒与灰色光束剧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挣扎是徒劳的。”金属面具人一步步逼近,声音毫无波澜,“你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此刻。” 就在常欢全力对抗时间束缚,几乎难以动弹的时刻,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困住昊苍的时间牢笼。 突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些缠绕穿梭的银色符文锁链的缝隙深处,她清晰地看到——几缕纤细的、闪烁着微弱琥珀色光晕的银白色发丝,正紧紧地缠绕在锁链之上! 那发丝的颜色和气息…是常乐的!! 是常乐头发?!它们怎么会在这里?!还缠绕在囚禁昊苍的牢笼锁链上?! 一个冰冷彻骨的猜想,瞬间冲入常欢的脑海,让她如坠冰窟! 难道…这个陷阱,这个时间牢笼…和常乐有关?! 第一百零三章 凝时 “挣扎是徒劳的。”金属面具人冰冷的声音如同时间的叹息,他手中那时之沙罗盘射出的灰光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常欢彻底凝固在原地!连她周身沸腾的紫金色弑神之力,都仿佛变成了缓慢流淌的粘稠液体,行动变得无比艰难! “容器…献出一切…”面具人一步步逼近,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凝聚起一点足以湮灭灵魂的灰芒,点向常欢的眉心! 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常欢瞳孔急缩,疯狂催动力量,却收效甚微!时间的力量层次太高,近乎规则本身! “右…手…”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突然从身后那座时间牢笼中传出!是昊苍!他用最后的力量发出了警示! 右手?! 常欢几乎是本能地听从了这提示!她将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尤其是眉心的“弑神者”烙印那凶煞狂霸的力量,不顾一切地灌注到自己的右手之中! 她的右手,正紧紧握着那半截宁欢的白玉簪! 嗡——!!! 异变陡生! 白玉簪并未发生变化,但常欢的右手手背之上,那个原本黯淡的、属于宁欢的陈旧疤痕,突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深邃纯粹的紫色光芒! 这紫光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凌驾万物的威严!仿佛是时间本身的君王降临! 紫光出现的瞬间,那笼罩常欢、让她行动迟缓的灰色时间光束,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猛地一滞!以常欢右手为中心,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时间流速,竟然被强行凝固、冻结了! 虽然范围很小,只勉强覆盖她周身三尺,但足够了! “什么?!时间凝滞?!这不可能!”金属面具人第一次发出了惊骇的声音,那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怎么可能掌控这种力量?!” 就是现在! 常欢感到身上的束缚骤然一轻!虽然只有一瞬,但对于她这个级别的战斗者来说,已经足以逆转生死! “不可能的事还多着呢!”常欢沙哑地咆哮,抓住这瞬息的机会,身体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猛地侧身! 嗤!面具人那点向她眉心的毁灭指芒,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击打在后方的时间牢笼上,溅起一片时光涟漪! 同时,常欢那凝聚了全部力量和愤怒的石化左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向了面具人手持罗盘的手臂! 面具人还处在时间凝滞被破的震惊中,反应慢了半拍!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呃!”面具人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常欢这含怒一击砸得踉跄后退,手中的时之沙罗盘差点脱手!那条手臂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 一击得手,常欢毫不留情,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半截白玉簪带着弑神白光,招招直取对方要害!她必须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彻底占据上风! “该死的容器!你激怒我了!”面具人惊怒交加,一边狼狈地躲闪格挡,一边试图再次催动罗盘。 但常欢怎么可能再给他机会?右手手背的紫芒虽然黯淡了下去,无法再次凝固时间,但那瞬间的破局已经奠定了优势!她的攻击狂暴无比,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铛铛铛!白玉簪与对方格挡的臂甲疯狂碰撞,火花四溅! “告诉我!你是谁!常乐的发丝为什么在那里!”常欢厉声质问,一拳轰向对方的面门。 面具人侧头躲过,拳风刮得他面具嗡嗡作响。他冷哼一声,并不回答,只是挥舞着受伤的手臂和罗盘艰难抵挡,寻找反击的机会。 两人在这片相对稳定的气泡空间内激烈厮杀,能量碰撞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常欢虽然抢得先机,但对方毕竟底蕴深厚,一时也难以彻底拿下。 就在这时,那座时间牢笼中,昊苍极其虚弱的意念再次传来:“钥匙…需要三把钥匙…才能救我出去…过去…现在…未来…” 常欢攻势一缓:“钥匙?在哪?!” “第一把…‘过去之钥’…”昊苍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熄灭,“藏在…你…最快乐的那段记忆里…” 最快乐的记忆?常欢一愣。她的人生充斥着背叛、杀戮和痛苦,快乐的记忆少得可怜,且早已被血色淹没。 “具体在哪里?!”她逼开面具人的一次反击,急切地追问。 “需要…你自己…去找…”昊苍的声音越来越弱,“打开记忆…钥匙自会…显现…小心…记忆本身…也有…守护…” 话音未落,他的残魂彻底沉寂下去,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最快乐的记忆?常欢的心绪出现了一丝波动。 就是这一丝波动,被那金属面具人精准捕捉! “哼,寻找快乐?真是讽刺!”面具人发出嘲讽的冷笑,趁机猛地催动罗盘,一道时间涟漪荡开,暂时将常欢逼退数步。 他稳住身形,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捂住骨折的手臂,金属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常欢:“你以为你的快乐有多少是真实的?不过是精心编织的骗局罢了!就连你此刻想要救人的心情,也不过是程序设定好的步骤!” “你放屁!”常欢怒喝,心中却因对方的话泛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是不是放屁,你很快就能亲身体验了。”面具人声音带着恶毒的快意,“既然你这么想找钥匙,那我就‘帮’你一把!” 他猛地将时之沙罗盘按在自己胸口,喷出一口银色的血液在罗盘之上!罗盘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灰光! “以时之名,溯流而上,寻锚点,开镜扉!”他吟唱着古老的咒文,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猛地指向常欢!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诡异的灰绿色光柱,骤然从罗盘中射出,瞬间击中了常欢! 常欢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她的意识,眼前的景象飞速变幻、模糊… 金属面具人冰冷的声音在她彻底沉沦前,最后传入她耳中:“好好享受吧,弑神者。在你最快乐的记忆里…绝望吧!” 第一百零四章 旧日残影 常欢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和…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常家后花园那棵熟悉的巨大榕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花朵的香甜气息。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与她记忆中最后的血火地狱截然不同。 这是…她童年时的家? “姐姐!姐姐!你快来追我呀!”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童,像只快乐的蝴蝶,在花园里奔跑嬉戏,银铃般的笑声正是她发出的。 是小时候的常乐! 常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攥住了,一股酸涩又甜蜜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是她内心深处,为数不多的、真正称得上“快乐”的珍贵记忆。 “乐乐,慢点跑,小心摔跤。”一个温柔中带着些许宠溺的年轻女声从旁边传来。 常欢猛地转头,看到了坐在石凳上,正微笑着看向常乐的女子。那是她的母亲,宁欢!看起来比记忆中任何时刻都要年轻、温柔,脸上没有那股化不开的哀愁和决绝,只有看着女儿玩耍的满足。 而小小的自己,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正安静地坐在母亲脚边,手里编着一个花环,眼神却时不时地追随着奔跑的常乐,嘴角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多么…温暖的画面。 这就是她最快乐的记忆吗? “姐姐!你看!我抓到一只大蝴蝶!”小常乐举着一个扑扇着翅膀的美丽蝴蝶,兴高采烈地跑回榕树下,献宝似的递给小常欢。 “哇,好漂亮!”小常欢眼睛一亮,接过蝴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欢欢,你是姐姐,要保护好妹妹和这只蝴蝶哦。”宁欢温柔地摸了摸小常欢的头。 “嗯!我会保护好乐乐的!”小常欢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她小心翼翼地将蝴蝶放进一个临时编的小草笼里,递给常乐,“给,乐乐,我们一起养它。” “谢谢姐姐!”小常乐开心地接过草笼,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姐妹俩相视一笑,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画面美好得如同梦境。 站在一旁的常欢看着这一幕,冰冷的杀意和紧绷的心神,在不自觉间慢慢融化。她甚至能感受到记忆中那份单纯的快乐和温暖。 这就是…最快乐的记忆吗?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一丝不和谐的细微迹象,就悄然浮现。 当小常乐抱着草笼,挨着小常欢坐下时,她的目光,并没有完全停留在那只美丽的蝴蝶上。她的眼神,似乎…若有若无地,飘向了小常欢那垂落在肩头的、乌黑发亮的头发上。 那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的…专注和…贪婪? 常欢眉头微微皱起。是错觉吗? “姐姐,你的头发真好看,像黑色的绸缎一样。”小常乐忽然开口,声音依旧甜美,她伸出小手,看似亲昵地抚摸着小常欢的头发。 “真的吗?”小常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低头摆弄手里的花环,并未在意。 但常欢却看得清清楚楚! 小常乐那抚摸头发的小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透明?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紫色晶芒! 就在这温柔的抚摸中,一两根极小极细的、原本就有些松动的发丝,被她巧妙地、不着痕迹地捻了下来,然后迅速而隐蔽地藏入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流畅无比,若非常欢全神贯注且经验丰富,根本不可能发现! 常欢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头顶! 收集头发?!常乐从小就在偷偷收集她的头发?!为什么?! 她猛地看向小常乐的脸。那张小脸上依旧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刚才那隐蔽的动作根本不是她做的一样。 “怎么了,姐姐?”小常乐似乎察觉到小常欢有一瞬间的愣神,歪着头,甜甜地问道。 “没…没什么。”小常欢摇了摇头,并未察觉任何异常,继续编花环。 阳光,榕树,慈母,嬉戏的姐妹…画面依旧温暖美好。 但站在旁观者视角的常欢,却只觉得这幅画面变得无比诡异和冰冷!快乐的记忆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如同鹰隼般,更加仔细地审视着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 她看向宁欢。母亲似乎对刚才那一幕毫无所觉,依旧温柔地看着她们姐妹俩,嘴角带着笑意。但那笑意…此刻在常欢眼中,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深意。 常欢的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在花园最远处的月亮门洞下,靠近围墙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撑着一把古朴紫色油纸伞的人! 伞面倾斜,遮住了那人的大半身形和面容,只能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角和一只握着伞柄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无声无息地“观察”着榕树下这“温馨”的一幕。 他是谁?!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过去的自己和母亲完全没有察觉?! 常欢的心脏疯狂跳动!她想要冲过去,掀开那把伞,看清那人的真面目! 但她此刻更像是一个被困在记忆里的幽灵,无法干预,只能观看。 记忆的场景还在继续。 小常乐又和小常欢玩了一会儿,期间又几次“无意”地触碰小常欢的头发,手法更加隐蔽。 而那个撑紫伞的人,始终静静地站在远处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或者说…操纵者? 终于,宁欢站起身,柔声道:“好了,孩子们,该回去吃点心了。” “好!”小常乐立刻乖巧地应道,主动拉起小常欢的手。 小常欢也开心地拿起编好的花环,想要给妹妹戴上。 就在姐妹俩手拉手,准备跟着母亲离开榕树的瞬间—— 小常乐忽然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精准地、跨越了记忆的时空,与正在旁观的常欢视线对上了一瞬! 那双原本天真无邪的琥珀色眼眸深处,竟闪过一抹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冰冷的、带着一丝嘲弄的——紫意! 常欢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下一秒,记忆画面开始扭曲、模糊、崩塌… 耳边最后响起的,是金属面具人那充满恶毒和嘲弄的金属摩擦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看到了吗?你所以为的快乐…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戏码!连你最疼爱的妹妹,从一开始,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 常欢的意识被猛地拽离了这段令人心寒的“快乐”记忆,重新回到了往生井那混乱的时空之中。 她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那段记忆揭露的冰冷真相。 在她面前,那金属面具人似乎也消耗不小,正微微喘息着,但他面具下的目光却充满了戏谑和满足:“如何?‘过去之钥’找到了吗?或者说…你还想找吗?” 常欢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所有的迷茫和温暖都已消失殆尽,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近乎实质的杀意! “钥匙?”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却冰冷如万载寒冰,“我会找到的。然后,我会用那把钥匙,捅穿所有幕后黑手的心脏!包括你!” 她右手手背上,那宁欢的疤痕再次闪烁起危险的紫芒! 第一百零五章 推手 “钥匙?我会找到的。然后,我会用那把钥匙,捅穿所有幕后黑手的心脏!包括你!” 常欢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滔天的恨意和杀机。右手手背上的紫芒再次闪烁,虽然无法长时间凝时,但那瞬间的爆发力足以让她抢占先机! 她不再废话,身影如同鬼魅般射出,半截白玉簪直刺金属面具人的咽喉! 速度快到极致! 金属面具人似乎也没料到常欢在经历了那般残酷的记忆冲击后,非但没有崩溃,反而战意更加狂暴!他急忙抬起受伤的手臂格挡,同时催动时之沙罗盘试图延缓常欢的速度! “冥顽不灵!那就让你体验更深的绝望!”面具人怒吼,罗盘灰光闪烁。 但常欢吃过一次亏,早有防备!在灰光及体的瞬间,她右手紫芒猛地一亮! 嗡!周围时间流速微微一滞! 虽然只有零点一秒都不到,但已经足够!她的身影如同泥鳅般滑过了时间减速的区域,白玉簪的锋芒毫不停滞! 噗嗤!尽管面具人极力闪躲,簪尖还是狠狠划过了他肩膀,带起一溜银色的血花!那血液落在地上,竟然像水银般滚动,还带着细碎的时间符文! “呃!”面具人痛哼一声,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惊怒,“时间之力?!你竟然能初步运用?!” “混蛋!”常欢攻势如潮,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拳、脚、簪并用,招招狠辣,“不止你会玩时间!” 两人再次激烈地缠斗在一起!这一次,常欢更加疯狂,完全不顾防御,只攻不守!她要将所有的愤怒和背叛感,全都倾泻到这个敌人身上! 金属面具人被打得节节败退,他擅长的是操纵时间、设置陷阱,而非这种硬碰硬的近身肉搏!更何况他还断了一臂,罗盘的效果又被常欢那诡异的紫芒克制! “该死!该死!”他狼狈地躲闪着,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容器”远远超出了预估,她正在失控! “看来…不让你彻底死心是不行了!”面具人猛地格开常欢一记重拳,借力向后飞退,同时将时之沙罗盘狠狠按在自己的胸口伤口上! “以痛为引,以绝望为钥!现世之痕,开!” 他嘶哑地吟唱着,罗盘疯狂吞噬着他的银色血液,爆发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的光芒!这光芒并未攻击常欢,而是猛地射向了困住昊苍的那座时间牢笼! 牢笼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的时光景象飞速流转,最后定格在了一幕让常欢心脏骤停的画面上—— 那是在常家后山,那口古老的、被列为禁地的往生井边缘!年纪稍长的常欢正和常乐激烈地争吵着什么!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常乐眼中含泪,常欢则是一脸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就是这里!你最痛苦的时刻!常乐坠井的那一刻!”金属面具人疯狂地大笑起来,“看清楚了!看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现在之钥’就在这片绝望中诞生!” 常欢的攻击猛地停住了。她脸色煞白地看着牢笼上映出的景象,身体微微颤抖。这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都不敢仔细回忆的噩梦! 画面中,过去的常欢和常乐争吵越来越激烈。 “乐乐!把那东西给我!那不是你能碰的!”过去的常欢厉声道,试图去抢常乐手中握着的一个什么东西。 “不!姐姐!你什么都不懂!这是唯一能救母亲的办法!”常乐哭着后退,手中紧紧抓着一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碎片。 “那是邪物!它会害死你的!听话!”“我不!我不要再看着母亲痛苦!我不要!” 常乐情绪激动,一步步退往井边。 “停下!乐乐!后面是井!”过去的常欢惊恐地大喊,冲上前想要拉住她。 就在过去的常欢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常乐衣袖的刹那—— 异变陡生! 过去的常欢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随即闪过一抹极其诡异的、不属于她的紫芒!她的动作变得极其不协调,像是提线木偶! 原本抓向常乐手臂的手,在空中猛地变向,变成了一股凶狠无比的推力,狠狠地、精准地拍在了常乐的胸口! “啊——!”常乐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直接坠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往生井!她最后看向“姐姐”的眼神,充满了震惊、恐惧和绝望! “不!!!”过去的常欢似乎瞬间恢复了神智,看着自己推出的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扑到井边,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画面定格在常欢那绝望崩溃的脸上。 时间牢笼前,现在的常欢如同被冰水浇头,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不是她推的?!是有人控制了她的身体?!是那道诡异的紫芒! “看明白了吗?我亲爱的弑神者?”金属面具人充满恶毒和嘲弄的声音响起,他指着牢笼画面中那个眼神空洞、动作僵硬的“常欢”,“推你妹妹下井的,根本不是你自己!是‘祂’!是那个附在你身上的‘紫衣人’!你,不过是个可怜的替罪羊!哈哈哈哈!” 巨大的冲击让常欢大脑一片空白!多年来折磨她的愧疚和自责,原来竟然是一场设计好的陷害?! 而就在这时,那时间牢笼映出的往生井深处,原本该是常乐坠落消失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而愉悦的、带着无尽古老和漠然意味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分明是…初代的声音!是从井底传来的! 常欢猛地抬头,死死盯向井底的方向!常乐坠井时,初代就在井底笑着?!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 金属面具人似乎也对这笑声有些意外,但随即更加得意:“听到了吗?连‘祂’都在欣赏你的愚蠢和痛苦呢!” 愤怒!无法形容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常欢体内爆发!被玩弄,被陷害,被背叛!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作了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杀意! 她的双眼彻底化为一片血红,眉心的“弑神者”烙印疯狂燃烧,几乎要滴出血来!周身紫金色的神力混合着漆黑的死亡之气,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 “你们…全都…该死!!!”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转头,目光锁定了金属面具人! 那目光中的疯狂和恨意,让实力高深的面具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现在之钥…就用你的命来炼成吧!” 常欢动了!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她甚至不再使用任何技巧,只是最简单、最粗暴地冲撞!一拳!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弑神之力,轰向了面具人! 面具人脸色剧变,急忙全力催动罗盘防御! 轰——!!! 恐怖的爆炸声在这片气泡空间内回荡! 第一百零六章 未来之影 “现在之钥…就用你的命来炼成吧!” 常欢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弑神之力,那一拳轰出,仿佛要将整个时间牢笼都一同粉碎! 金属面具人瞳孔急缩,他能感受到这一拳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远超之前!他不敢硬接,猛地将时之沙罗盘挡在身前,喷出一大口银色血液,厉声嘶吼:“时之壁垒!绝对防御!” 罗盘疯狂旋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灰暗光芒,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厚重无比、流淌着无数时钟刻痕的光盾! 轰!!!! 常欢的拳头狠狠砸在光盾之上!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炸开!整个气泡空间剧烈摇晃,周围漂浮的时空碎片纷纷崩碎!连那座坚固的时间牢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嚓…咔嚓… 绝对防御的光盾之上,竟然被常欢这含怒一击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什么?!”面具人惊骇欲绝,他没想到常欢爆发下的力量竟然恐怖到这种程度!他拼命催动神力修复光盾,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滑行,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挡?我看你能挡几下!”常欢双目赤红,根本不顾反震之力带来的手臂酸麻,再次举起拳头,更加狂暴的力量开始凝聚!紫金色的弑神之力和漆黑的死亡之气交织,让她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魔神! “疯子!你这个疯子!”面具人彻底慌了,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的要不死不休!他一边艰难维持着光盾,一边试图用语言干扰,“杀了我你也得不到未来之钥!你永远救不了昊苍!永远不知道最后的真相!” “那就先宰了你,再慢慢找!”常欢根本不理会,第二拳带着更加恐怖的气势轰然落下! 轰!!光盾上的裂痕瞬间扩大,几乎要彻底崩碎!面具人又是一口银血喷出,气息急剧萎靡! “够了!”就在常欢凝聚力量准备轰出第三拳,彻底打爆对方狗头的时候,那座时间牢笼中,昊苍虚弱到极点的意念再次强行传出,充满了急迫,“没时间了…未来之钥…需要…见证…你的…死亡…” 常欢的动作为之一顿,赤红的眼眸扫向牢笼:“我的死亡?!” “哈哈哈!没错!”金属面具人趁机喘息,虽然狼狈,却再次发出嘲弄的冷笑,“未来之钥,需要你亲眼目睹自己死亡的瞬间!怎么样?敢看吗?看看你是如何凄惨地死在最亲近之人手中!这才是最绝望的钥匙!” 他猛地将破损的罗盘再次对准常欢,这一次,罗盘没有发出攻击性的光芒,而是投射出一片模糊的、不断闪烁的未来景象! “好好欣赏吧!你注定的终局!” 常欢下意识地看向那片光影。 景象逐渐清晰。 那是一片荒芜的、布满巨大水晶簇的奇异之地,似乎是往生井的最深处。画面中央,一个白发如雪、浑身布满狰狞伤口、眼神却依旧凶狠不屈的身影,正半跪在地——正是未来的常欢!她的眉心,“弑神者”的烙印已经黯淡无光,甚至出现了裂痕。 而最让常欢心神俱震的是—— 未来常欢的胸口,正被一柄漆黑的长剑彻底贯穿!剑尖从后背透出,滴落着金色的血液! 那柄剑,她无比熟悉——是幽冥剑!是那柄为了救她而自毁于井中的幽冥剑!它竟然重现了?!而且看起来更加完整,力量更加恐怖! 持剑者,静静地站在未来常欢的身后。 一身流淌着初代紫金色神华的战裙,银发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着浩瀚无匹、冰冷无情的威严气息。 而那双俯视着未来常欢、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眼睛——是纯粹的、冰冷的初代紫色! 是常乐! 是彻底融合了初代力量、苏醒过来的常乐!她正用幽冥剑,亲手贯穿了自己姐姐的心脏! “呃…”未来画面中的常欢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后持剑的妹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一丝解脱?“乐…乐…” 持剑的常乐,眼神空洞冷漠,如同最高效的执行机器,对于姐姐的痛苦和呼唤,没有丝毫反应。她只是缓缓地、无情地,转动了剑柄! “啊——!”未来常欢发出最后一声痛苦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眼中的神采急速消散… 画面到此,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即将消散。 常欢如同被万载玄冰封冻,浑身冰冷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被妹妹亲手杀死的未来幻影!那种绝望和心痛,甚至超过了肉身承受的任何伤害! 而就在未来幻影彻底消散的前一刹那—— 那个即将“死亡”的未来常欢,涣散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精准地、死死地盯住了现在时间点的常欢!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嘴唇翕动,一个微弱却清晰无比、充满了无尽警示和悲凉的词语,跨越了未来,直接响彻在现在常欢的脑海: 第一百零七章 断爪之秘 金属面具人化为银色光尘彻底消散,只留下那个不断旋转的时之沙罗盘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常欢看都没看那罗盘,她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困住昊苍的时间牢笼上。 过去、现在、未来三把“钥匙”的线索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但此刻,它们化为了最坚定的决心。 她一步步走向牢笼,右手紧握半截白玉簪,手背上宁欢的疤痕微微发热,残留的时间凝滞之力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随时准备爆发出最后一击。左手石化的手臂上,死亡黑气缭绕,弑神者的烙印在眉心灼灼燃烧。 她要用最暴力的方式,撕开这该死的牢笼! 就在她距离牢笼不足十步,即将挥出玉簪的刹那—— “嗡——!!!” 整个气泡空间突然发出一种古老而宏大的嗡鸣!仿佛某个沉睡了万古的庞然大物被惊醒了! 时间牢笼前方的空间剧烈扭曲,无数银色的时光沙粒从虚空中渗出,疯狂汇聚!一股远超之前金属面具人、甚至远超燕昭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压得常欢浑身骨骼咯吱作响,几乎难以呼吸! “擅动时间禁制者…死…” 一个低沉、威严、非男非女、仿佛亿万个时钟同时滴答作响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常欢的灵魂深处! 银光暴涨!一条完全由流动的时光沙粒和闪烁的时钟符文构成的巨大生物,凭空出现!它拥有着真龙般的修长身躯,但更加缥缈和威严,每一片“龙鳞”都是一面不断变幻景象的微小时钟!它的双眼是两颗不断生灭的星辰漩涡,冷漠地俯视着常欢! 时间守护者!时间的具象化存在! 常欢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但这威胁反而彻底点燃了她骨子里的凶性! “死?”她沙哑地嘶吼,强行顶着滔天威压站直身体,弑神之力疯狂爆发,将她周身的空间都染成紫黑色,“老子今天就是要拆了这破笼子!挡我者!死!” 她根本不等那时光银龙先动,竟然主动发起了进攻!身体化作一道紫黑色的闪电,直冲银龙那巨大的头颅!半截白玉簪瞄准了一只星辰漩涡般的龙眼! “渺小…狂妄…”时光银龙发出毫无情感的轰鸣,只是轻轻抬起了它的一只前爪,随意地向下一拍! 看似缓慢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时间加速的规则!常欢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巨大的、由时光沙粒构成的龙爪就已经到了头顶!避无可避! “吼!”常欢咆哮,石化左臂膨胀到极限,死亡黑气与弑神之力交织,一拳逆轰向上! 轰!!!拳爪相交! 常欢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整个时间长河重量压下的巨力传来!哇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整个人如同流星般被狠狠砸落在地,将地面都撞出一个深坑!石化的左臂上裂痕遍布,剧痛钻心!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时间…不容亵渎…”银龙冷漠地宣判,另一只龙爪抬起,指尖凝聚起一点极致的银芒,那银芒中仿佛有无数世界在诞生和毁灭!它要彻底抹杀常欢! 常欢从坑中挣扎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疯狂更盛!她知道硬拼不过,必须找到弱点! 银龙的攻击再次降临!那点毁灭银芒如同跨越了时间,瞬间就到了常欢面前! 常欢右手手背紫芒拼命一闪!嗡!时间凝滞!零点零一秒! 足够了!她险之又险地偏开头,那道银芒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将她身后一大片空间直接湮灭成了最原始的混沌! 而就在这极近距离错身的瞬间,常欢的目光猛地扫过了银龙拍下的那只巨大前爪的底部——那片区域的“龙鳞”时钟正在急速变幻景象! 而其中一片鳞片上映出的画面,让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是一片虚无的星空。宁欢的身影悬浮其中,她的对面,是一个被无尽紫金色光芒笼罩、看不清面容、但散发着与常乐苏醒时同源气息的威严身影——初代! 两人之间,悬浮着一卷由星光和鲜血共同书写的古老契约!宁欢正咬破指尖,将自己的神血滴落在契约之上!她的脸上充满了决绝、痛苦,还有一丝…深深的愧疚?! 这是…宁欢与初代签订契约的场景?!她们之间真的有契约?! 画面一闪即逝!但却深深烙进了常欢的脑海! 银龙的攻击再次到来,巨大的尾巴如同时间之鞭,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空间层层断裂! 第一百零八章 昊苍苏醒 时间银龙彻底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失去光泽的时光沙粒,如同下起了一场银色的雨。 三把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时间钥匙悬浮在半空,散发出玄奥的波动。 常欢顾不上调息,强忍着浑身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伸手抓向那三把钥匙! 过去、现在、未来三钥入手,一股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瞬间冲入她的脑海,关于时间法则的碎片感悟,关于往生井核心的模糊坐标…但此刻她没时间细细消化! 她转身冲向那座因为失去银龙力量支撑而变得极度不稳定、锁链疯狂闪烁明灭的时间牢笼! “昊苍!撑住!”常欢低吼一声,目光急速扫过牢笼结构。三把钥匙对应着牢笼上三个不同的锁孔,分别散发着淡金、暗红、银白的光芒。 没有犹豫,她首先将那把散发着温暖却虚假气息的“过去之钥”插入淡金色的锁孔。 咔嚓!锁孔内传来一声轻响,一条穿透昊苍魂体的符文锁链应声软化、脱落。 昊苍的残魂剧烈颤抖了一下,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似乎恢复了一点点微弱的意识。 常欢立刻又将那把蕴含着被设计痛苦和绝望的“现在之钥”插入暗红色的锁孔。 咔嚓!又一条最粗壮的锁链脱落! 昊苍的魂体猛地一震,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但依旧脆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最后,常欢握住了那把预示着她被常乐亲手斩杀、并发出“小心宁欢”警告的“未来之钥”。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其插入了银白色的锁孔! 咔嚓!!!最后一条锁链彻底崩断!整个时间牢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时光景象疯狂乱闪,最终“嘭”的一声,彻底消散于无形! 昊苍那残破不堪的灵魂体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向下坠落。 常欢急忙上前,小心地用一股柔和的神力托住他。现在的昊苍,魂体淡得几乎透明,连维持人形都有些困难,意识更是模糊不清。 “昊苍?昊苍?能听到我说话吗?”常欢压低声音,急切地呼唤着,“告诉我,往生井核心到底在哪?那个金属面具人是谁?灭门夜藏在阴影里的同谋又是谁?!” 昊苍的魂体在她掌心微微颤动,如同风中残烛。他艰难地凝聚起一丝意识,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断断续续的意念传入常欢脑海: “井…核心…在…时间的…褶皱里…需要…特定的…波动…才能…”他的意念混乱不堪,夹杂着巨大的恐惧,“面具…他是…‘执钟人’的…傀儡…阴影…那个阴影…是…” 他的意念到这里突然变得极其激动和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残魂都开始剧烈波动,险些溃散! “阴影是谁?!说啊!”常欢心急如焚。 昊苍的残魂猛地一颤,像是回光返照般,突然伸出那只几乎透明的手,一把死死抓住了常欢的手腕!他的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像一个即将消散的残魂! 常欢一惊,却没有挣脱。 昊苍猛地抬起头,那双涣散的眼中充满了极致恐惧后的最后一丝清明,他用尽所有力气,发出嘶哑的、如同诅咒般的警示: “这次…别再…相信…镜子…!!!” 镜子?什么镜子?是指往生井水镜?还是时间循环中的景象?还是别的什么? 说完这句话,昊苍仿佛耗尽了最后所有的力气,抓住常欢手腕的手无力地滑落,残魂迅速变得黯淡,意识再次陷入深沉的昏迷,比之前更加虚弱。 常欢的心却因这没头没尾的警告而猛地一沉。 别再相信镜子? 她下意识地回想起在井水镜中看到的那个手持完整玉簪、要杀她夺取力量的“自己”;回想起时间循环中,那个冷漠观察的模糊身影;甚至回想起更早之前,在某些光滑表面看到的倒影… 镜子…到底指什么? 而就在昊苍的手从她手腕滑落的瞬间,常欢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了昊苍那摊开的、几乎透明的掌心之上! 在那里,赫然烙印着一个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熟悉的图案—— 一朵完全由金色神纹勾勒而成的、含苞待放的昙花! 这个印记…她见过!在燕昭石化右臂碎裂、最后化作金光融入她体内时,她曾惊鸿一瞥过同样的图案! 燕昭的右臂…时间银龙缺失的右前爪…昊苍掌心同样的金色昙花印记… 这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点,在此刻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谜团,如同深渊般在她面前展开! 父亲燕昭、往生井守护者昊苍、还有那神秘的时间银龙之间,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联系和秘密?!这金色昙花又代表着什么? 常欢看着掌心昏迷的昊苍残魂,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属于燕昭的、正在缓慢修复她伤体的星辰之力,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和冰冷。 她小心翼翼地将昊苍的残魂收入一个用神力临时构筑的护罩中温养。 然后,她缓缓站起身。 虽然满身伤痕,灵力消耗巨大,但她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那双经历了无数背叛、痛苦和谜团洗礼的眼睛里,只剩下淬火后的坚毅和杀伐果断。 往生井核心、执钟人、阴影同谋、镜子警示、金色昙花… 不管前方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管幕后黑手是谁… 她都会用手中的白玉簪,一一捅穿! 弑神之路,唯有血偿! 她辨认了一下脑海中三把钥匙融合后指引出的、通往所谓“时间褶皱”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了往生井更深层的混乱时空之中。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七祭品 往生井深处的时空乱流更加狂暴,时间在这里不再是线性流淌,而是如同破碎的镜片,折射出光怪陆离、彼此矛盾的景象碎片。 常欢凭借着三把时间钥匙融合后产生的微弱共鸣,艰难地在一片混沌中穿梭,寻找着那所谓的“时间褶皱”。 被她用神力护罩小心温养的昊苍残魂,依旧昏迷不醒,掌心那朵金色昙花印记却时不时闪烁一下,仿佛与什么遥远的存在呼应。 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混乱的时空景象忽然变得相对“有序”起来。 无数条银色的、由凝固时间构成的“管道”或“褶皱”出现在视野中,它们彼此缠绕、交错,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而在这些时间褶皱的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无比、缓缓搏动的、由无数亡魂哀嚎和时间符文构成的——暗红色心脏! 那就是往生井的核心! 它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整个往生井的能量潮汐,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和诱惑。 靠近它,仿佛就能触摸到时间的本源,甚至…改变过去? 常欢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警惕地靠近。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重要的核心,怎么会没有守卫? 果然,当她踏入核心区域一定范围时,那暗红色心脏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 嗡! 一道无形的屏障升起,将她隔绝在外。 同时,心脏表面浮现出七个凹陷的印记,围绕成一圈。其中六个印记已经黯淡,仿佛能量耗尽,唯独第七个印记,正闪烁着饥渴的、不祥的红光,直直地指向常欢! 紧接着,一段被封印的、属于昊苍的完整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心脏中涌出,强行灌注进常欢的脑海! 也惊醒了温养中的昊苍残魂! “不…不要看…”昊苍发出虚弱而惊恐的呻吟。 但已经晚了。 常欢的“眼前”浮现出往生井真正的秘密—— 这口井,根本不是什么轮回往生之地!它是初代亲手打造的一个巨大的、残酷无比的“时间锚点”! 它的作用,是利用极致的情感冲击产生的庞大能量,来强行稳定和锚定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阻止时间线向某个初代无法接受的未来坍塌! 而每一个强大的、以弑神为目标的“弑神者”,从诞生到最终陨落,其命运轨迹早已被设计好!他们的挣扎、他们的战斗、他们的爱恨情仇,甚至他们的死亡,都只是为了给这口井提供“养料”! 每彻底陨落一个弑神者,井的力量就强化一分,时间锚点就稳固一分。 常欢看到了前面六位弑神者悲壮而绝望的终局。他们有的战死星空,有的被挚爱背叛,有的死于围攻…无一善终。他们的名字和力量,化作了心脏上那六个黯淡的印记。 而此刻,那第七个饥渴的、闪烁着红光的印记,对准了她。 常欢,就是初代选中的,第七个祭品! 她所谓的弑神之路,所谓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剧本里写好的高潮戏码!她的死亡,将是加固时间锚点的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一股能量! “啊…!”昊苍的残魂发出了痛苦的哀嚎,这段被强制记起的真相让他几乎再次崩溃,“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都只是…棋子…悲哀的…棋子…” 常欢站在原地,身体冰冷,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原来如此…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坚持…竟然只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一个为他人做嫁衣的笑话? 愤怒吗?绝望吗? 不。 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平静。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颗搏动的暗红心脏,看向那个为她而亮的第七印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疯狂而狰狞的弧度。 “第七个祭品?”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好啊…那就看看,你这祭坛,够不够硬!能不能吃得下我这祭品!”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步步走向那颗心脏,走向那个第七印记!眉心的弑神烙印疯狂燃烧,几乎要裂开! “你…你要干什么?!”昊苍残魂惊恐地喊道,“快走!激活了印记,你就再也无法逃脱了!” “逃?”常欢冷笑,“老子从堕魔那天起,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她猛地举起右手,那半截白玉簪爆发出决绝的白光!不是刺向心脏,而是狠狠刺向那个闪烁着红光的第七印记! “既然我的命是养料,那就在我被吞噬前,先炸了你这破锅!” 就在白玉簪即将刺中印记的刹那—— 一道清冷、空灵、却带着诡异魔力的歌声,毫无征兆地从井底最深、最黑暗的方向悠悠传来。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阿娘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夜安静…美丽多温暖…” 歌声用的是古老的神语,旋律…旋律竟然是宁欢小时候经常哼唱给她们姐妹听的摇篮曲! 常欢的动作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这歌声…是常乐的声音!但语调冰冷空洞,没有丝毫情感,就像是在机械地重复,听得人毛骨悚然! 歌声仿佛蕴含着奇异的力量,那颗狂暴搏动的暗红心脏,在歌声中竟然渐渐平息下来。连那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第七印记,光芒都变得柔和了一些,仿佛被歌声安抚。 昊苍的残魂听到这歌声,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常欢猛地转头,看向歌声传来的黑暗深处,厉声喝道:“常乐!是你吗?!出来!” 歌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死寂之后,常乐那冰冷空洞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从深渊中传来: “姐姐…你来了…”“快来…”“阿娘的歌…”“还没唱完呢…”“就等你来…”“我们一起…”“听完它…” 第一百一十章 水中倒影 常乐那冰冷又诡异的歌声,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在常欢的心头。阿娘的摇篮曲,从彻底苏醒的初代口中唱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 “姐姐…快来…一起听完它…” 常乐的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诱惑,仿佛来自深渊的低语。 常欢站在原地,握紧了白玉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粘稠的黑暗。她没有回应,也没有贸然前进。经历了这么多欺骗和陷阱,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声音,哪怕是常乐的。 昊苍的残魂在她护罩中剧烈颤抖,发出模糊的警告:“别…别听…是陷阱…她在引诱你…” 就在这时—— 咕噜噜… 一阵异样的水声突然从下方传来。 不是正常的流水声,而是某种粘稠、沉重、仿佛无数淤泥翻涌的声响!并且这声音正在迅速变大,快速接近! 常欢猛地低头看向脚下! 只见原本相对平静的井底黑暗,此刻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那银灰色、粘稠如浆的“井水”,竟然违背了常理,开始疯狂地倒流上涌!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漫到了她的脚踝! 这井水冰冷刺骨,并且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和侵蚀力,疯狂地拉扯着她,试图将她拖入井底,同时侵蚀着她的护体神光! “井水倒流!是初代!祂开始主动回收时间能量了!”昊苍发出惊恐的尖叫,“快走!被这水淹没就完了!会被同化成井的一部分!” 常欢脸色一变,立刻腾空而起,试图避开上涌的诡异井水。 但那井水仿佛有生命般,化作无数只银灰色的、由时间流构成的巨手,从四面八方抓向她,封堵她所有的退路!同时,整个空间的重力似乎也变得混乱,让她飞行变得极其困难! “滚开!”常欢怒吼,白玉簪挥出凌厉的白光,斩断了几只抓来的水手,但更多的水手前仆后继地涌来!弑神之力与时间井水剧烈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井水的难缠程度远超想象!它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免疫弑神之力的毁灭特性! 而更让常欢心神剧震的是,随着井水的上涌,在那粘稠翻滚的水面之下,开始逐渐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被井水包裹的…人形!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 正是之前她在往生井核心看到的、那六个已经陨落的弑神者的“尸体”!他们被井水保存着,如同琥珀中的标本,脸上还凝固着死亡瞬间的绝望、愤怒或不甘。 但此刻,近距离看到这些“尸体”,常欢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因为那六具“尸体”的面容,虽然各有细微差别,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带着不同的伤痕… 但他们的底版,他们那五官的轮廓和眉宇间的神态—— 竟然全都和她,和常欢,长得一模一样!!! 就好像是六个不同时代、不同命运轨迹下的…她自己!!! “这…这不可能!”常欢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的记忆画面只是远景,她并未看清细节!此刻近距离看到,带来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为什么历代弑神者都长得像她?! “容器…我们都是容器…”昊苍残魂发出了绝望的悲鸣,“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模板…我们都是…为最终时刻准备的…替代品…” 模板?替代品?难道她并非特例?所有弑神者都是根据某个“原型”批量制造出来的消耗品?! 就在常欢心神遭受巨大冲击,动作稍缓的瞬间—— 噗!噗!噗! 数只时间井水化作的巨手终于抓住了她的脚踝和手臂!冰冷刺骨的侵蚀力瞬间透体而来,疯狂吞噬她的力量和生机!同时一股庞大的拉扯力要将她拖入井水之中,成为第七个“标本”! “松开!”常欢疯狂挣扎,弑神之力爆发,震碎了几只水手,但更多的水手缠绕上来!井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腰部! 而就在这时,那粘稠的井水再次翻滚,第七个“人影”开始从她正下方的水底缓缓浮起! 那同样是一具穿着这个时代服饰、面容与常欢一般无二的“尸体”!它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但与其他六具尸体不同的是—— 在这第七具“常欢”尸体的心口要害处,赫然插着一支簪子! 一支通体漆黑、样式古朴、簪头却雕刻着一朵细微昙花图案的——发簪! 那发簪…常欢认得! 那是常乐小时候及笄礼时,宁欢亲手为她戴上的、常乐最珍视的发簪!她几乎从不离身! 为什么常乐的发簪,会插在这个“未来”的、她的“尸体”心口?! 难道那个未来幻影…常乐用幽冥剑斩杀她的景象…并非虚假?!甚至可能只是其中一种死法?!真正的致命伤,来自于这支发簪?!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井水般将常欢淹没。 历代弑神者都是她的翻版…常乐的发簪是杀死她的凶器…她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剧本… 难道…真的无法逃脱这既定的命运? 井水已经漫到了她的胸口,缠绕她的水手越来越多,越来越紧。力量在飞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糊。 “放弃吧…容器…”昊苍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宿命?” 常欢低垂的头猛地抬起! 那双几乎被井水淹没的眼睛里,原本的震惊和茫然被一种极致的、疯狂的暴戾所取代! “去他妈的宿命!” 她发出嘶哑的咆哮,眉心的弑神烙印如同濒死爆炸的恒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猩红光芒! “长得像我又如何?!”“发簪凶器又如何?!”“剧本设定又如何?!” “老子是常欢!不是谁的容器!不是谁的替代品!” 轰!!! 一股毁灭性的、完全不顾后果的、燃烧她生命本源和灵魂力量的恐怖能量,从她体内彻底爆炸开来! 紫金色的弑神之力!漆黑的死亡之气!银色的星辰之光!甚至还有右手手背那一丝宁欢留下的紫色时间之力!所有力量在这一刻被她强行融合,然后——毫无保留地释放! 咔嚓!咔嚓! 缠绕她的时间水手被这股疯狂的力量瞬间震碎、蒸发! 周围倒涌的井水被强行逼退、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 连那七具浮沉的“尸体”都被这股力量冲击得剧烈晃动! 常欢趁着这自杀式爆发换来的瞬间自由,猛地低头,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第七具“尸体”心口的那支黑色昙花发簪! “想让我死?那就先毁了你这凶器!” 她不顾一切地俯冲而下,伸出那只已经开始崩裂的石化左手,抓向那支发簪!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发簪的刹那—— 那具一直紧闭双眼的第七“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露出一双…冰冷、戏谑、充满无尽威严的—— 初代紫瞳! “你,终于碰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完美镜像 那具“尸体”猛然睁开的初代紫瞳,以及那诡异的话语,让常欢浑身汗毛倒竖! 她抓向发簪的动作硬生生止住,身体凭借战斗本能猛地向后暴退! 就在她退开的瞬间,那具“第七尸体”心口的黑色昙花发簪突然爆发出浓稠如墨的黑光! 整个“尸体”如同充气般迅速膨胀、变形,粘稠的井水被排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水中站了起来! 白发如雪,面容冷峻,眉心的“弑神者”烙印猩红刺目,周身流淌着完美融合、圆融无瑕的紫金色弑神之力,强大、稳定、令人窒息。 那赫然是另一个常欢! 一个看起来更加完美、更加强大、没有丝毫伤痕、眼神冰冷如同万年寒冰的——常欢! “你…?!”常欢瞳孔骤缩,感受着对方那深不可测、远超自己的完美力量,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又一个镜像?!不!这个感觉…比之前水镜中那个手持完整玉簪的更加真实、更加强大! 完美镜像缓缓抬起手,指尖流淌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她冷漠地打量着本体,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率先开口,声音与本体的沙哑不同,清脆而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真是…狼狈啊。” “你就是我失败的原点?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常欢死死盯着对方,握紧了手中半截玉簪,声音因警惕和愤怒而愈发沙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完美镜像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优越感和漠然,“我是常欢。是成功弑杀了初代,完美履行了契约,即将登顶神座,执掌时间的——胜利者。”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刮过本体满身的伤痕和残破的力量,补充道:“或者说,是你本该成为、却最终失败了的…完美形态。” 完美弑神?胜利者?本该成为的形态? 常欢心脏猛地一沉:“放屁!初代明明就…” “明明就藏在常乐体内,即将彻底苏醒?”完美镜像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那是你的时间线,失败者。在我的时间线里,我抓住了唯一的机会,在她彻底苏醒前,斩断了因果,湮灭了初代最后的意识,完成了宁欢契约的最终要求。” 宁欢契约?母亲的那个契约真的是弑杀初代?! “所以,”完美镜像向前迈出一步,强大的威压让周围翻涌的井水都为之平息,“按照契约,我继承初代的一切权柄,包括这口井。而我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而贪婪,锁定了本体:“就是回收你这失败的、冗余的、却还占着一部分‘本源’的…残次品!” 回收?!残次品?! 常欢瞬间明白了!对方是来自另一个时间线的、成功的自己!而现在,她要来吞噬自己,补全所谓的“本源”,达到更完美的状态! “想吞了我?那就看看你这胜利者的牙口够不够硬!”常欢嘶吼一声,尽管对方力量远超自己,但让她束手就擒绝无可能!弑神者的凶性被彻底激发! 她率先发动攻击!半截白玉簪化作一道惊鸿,直刺完美镜像的咽喉!同时石化左拳轰向对方面门!一出手就是拼命的杀招! “徒劳。”完美镜像甚至连脚步都没移动,只是随意地抬起一只手。 啪!她竟然直接用两根手指,就轻描淡写地夹住了疾刺而来的白玉簪!任凭常欢如何催动力量,玉簪都纹丝不动! 同时,她另一只手随意一拍。 嘭! 常欢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条石化左臂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的井壁之上,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完全碾压!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看,这就是差距。”完美镜像把玩着那半截玉簪,眼神淡漠,“连武器都是残缺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常欢挣扎着爬起来,左臂软软垂下,几乎报废。她死死盯着对方,脑中飞速思考对策。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对方全身,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弱点或破绽。 力量完美…气息完美…形态完美… 等等! 常欢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完美镜像的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柄长剑! 剑格古朴,剑身幽暗,流淌着强大的弑神之力——是幽冥剑!是那柄为了救她而自毁于井中的剑!它在这个镜像这里,竟然是完整的?! 但下一秒,常欢就发现了一个极其不协调的细节! 那柄完整幽冥剑的剑格中央,本该镶嵌着常乐那颗流淌着琥珀色光芒、作为“剑灵之眼”的宝石… 此刻,那里竟然是空的!只有一个黯淡的、丑陋的凹槽! 剑格处没有眼睛! 这个“完美”的镜像,她的幽冥剑,缺少了最关键的那颗“眼睛”! 为什么?常乐的眼睛呢?在那个“完美”的时间线里,发生了什么?! 完美镜像注意到了本体凝视幽冥剑的目光,她低头看了一眼剑格处的空缺,冰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厌恶,又像是…某种残缺? 但她很快恢复了冷漠,抬头看向本体,语气变得更加森寒:“看来,你注意到了这点微不足道的‘不完美’。很快,它就会随着你的回归,被彻底补全。” 回归?补全?她想用自己来填补那颗缺失的眼睛?! 常欢心中恶寒,但与此同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这个镜像并非真正的完美!她缺少了常乐的那部分!她的力量或许强大,但很可能存在某种缺陷!而那缺失的“眼睛”,可能就是关键! “想要我的力量?想要补全你的破剑?”常欢抹去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脸上露出一抹疯狂而挑衅的笑容,“那就自己来拿啊!看看是你先吞了我,还是我先砸烂你那把瞎了眼破剑!” 她不再试图正面硬抗,而是开始利用对方可能存在的、因“不完美”而产生的细微破绽,进行游斗和闪避,同时不断用语言刺激对方! “怎么?你的完美弑神,是靠牺牲常乐换来的吗?” “所以你的剑才瞎了?” “你其实也和我一样,只是个可怜的失败者吧?!” “一个连妹妹都保护不了的…胜利者?” 常欢的话语如同毒针,精准地刺向完美镜像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冰冷外表之下! 完美镜像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晰的波动,那是被戳中痛处的恼怒! “闭嘴!残次品!”她冷斥一声,攻击陡然变得更加凌厉和急促!幽冥剑首次出鞘,带着撕裂时空的恐怖威能,斩向本体! 虽然力量依旧碾压,但常欢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攻击似乎因为情绪波动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协调! 就是现在! 常欢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不退反进,用那几乎报废的石化左臂硬生生迎向幽冥剑,同时右手手背紫芒最后一次疯狂闪烁! 时间凝滞!目标——剑格处的空洞! 嗡! 时空微微一滞! 完美镜像的动作出现了一刹那的迟滞!她显然没料到本体会如此拼命,甚至能再次引动时间之力针对她的剑! 噗嗤! 幽冥剑斩断了常欢本就重伤的左臂!金色的血液喷溅! 但常欢也凭借这自残和凝滞换来的瞬间机会,右手那半截白玉簪放弃了所有防御,化作一道决绝的白光,不是刺向镜像本身,而是精准无比地——刺向了幽冥剑剑格处那个空洞的凹槽! “给我裂!” 铛!!!! 刺耳无比的撞击声响起!白玉簪的尖端狠狠刺入了凹槽之中! 完美镜像脸色终于变了!她猛地想要回剑防御,却已经晚了!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幽冥剑的剑格处传来! 那看似无瑕的完美镜像,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闷哼,周身的完美气息竟然出现了一丝紊乱和波动! 她,并非真的完美无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血契重铸 幽冥剑格处传来的细微碎裂声,如同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纹路。完美镜像周身的完美气息瞬间出现了一丝肉眼可见的紊乱和波动,她惊怒交加地看向剑格那个被白玉簪刺出裂痕的凹槽,仿佛那是她完美铠甲上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你竟敢——!”完美镜像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怒火,她猛地收回幽冥剑,另一只手凝聚起恐怖的能量就要将常欢彻底湮灭! 常欢趁机急速后退,断臂处金色的血液喷洒,剧痛钻心,但她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猜对了!这个镜像的弱点就是那把残缺的幽冥剑!就是常乐缺失的那部分! 然而,还没等完美镜像的攻击发出,也没等常欢想到下一步对策—— 整个往生井核心区域,猛地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异变! 轰隆隆隆!!! 那颗巨大的、搏动的暗红色心脏仿佛被彻底激怒,或者说是被某种更深层的力量强行催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其表面那七个弑神者印记疯狂闪烁,尤其是第七个,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更加庞大、粘稠、冰冷的井水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倒灌而来,不再是抓取,而是纯粹的、毁灭性的淹没!它们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常欢,而是要将这片区域内所有的“异常”、所有的“变量”、包括那个完美镜像,全部吞噬、同化、重置! “该死!时间锚点失控了!初代在强行收网!”昊苍残魂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尖叫,他的魂体在常欢的护罩中明灭不定,几乎要彻底消散。 完美镜像的脸色也骤然变了,她看向那铺天盖地涌来的井水狂潮,冰冷的眼中首次露出了深深的忌惮甚至是一丝恐惧!她似乎很清楚被这失控的井水淹没会是什么下场——不是死亡,而是被洗去一切“异常”,重新变回纯粹的“养料”和“记录”! “都是你这残次品惹的祸!”完美镜像对着常欢厉喝一声,再也顾不上攻击,转而全力挥舞幽冥剑,斩出巨大的剑芒劈向涌来的井水,试图为自己开辟出一条暂时的安全区域。 常欢同样陷入了极大的危险!她的状态更差,断臂重伤,力量几乎耗尽,面对这无差别的毁灭狂潮,眼看就要被彻底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三把悬浮在空中的时间钥匙仿佛受到了核心暴动的刺激,突然自动飞到了常欢面前,环绕着她急速旋转,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暂时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脆弱的三角光罩,勉强抵挡着井水的冲击! 同时,一段被加密的、源自宁欢契约本源的信息流,强行冲入了常欢的脑海! 【锚点失控…井水倒灌万古…唯有修改契约核心条款…方可暂缓…】 【修改需以‘至亲之血’为墨…重写条款…】 【选项一:常乐之血(初代转世之血,效果最强,风险最大,或彻底唤醒初代)】 【选项二:燕昭之血(守护者之血,效果次之,风险未知,需引动残留力量)】【警告:契约修改不可逆…且…】 信息流到此,显示出了一幅清晰的画面——正是那份古老的星光血契卷轴的一角!而在那卷轴的右下角角落,有三个极其细微、却用暗沉血色书写、散发着不容置疑规则力量的古神文: 【不可逆】 宁欢写的!她早就知道契约可能被修改,留下了最后的限制?!“不可逆”…意味着一旦修改,就再也无法回头?会产生什么后果?! 常欢的心脏疯狂跳动!没有时间犹豫了!井水狂潮正在疯狂冲击着时间钥匙形成的脆弱光罩,光罩眼看就要破碎! 至亲之血?常乐还是燕昭? 常乐就在井底,但用她的血风险太大,可能会直接导致初代彻底苏醒,万劫不复! 燕昭…父亲已经彻底消散,唯有… 常欢的目光猛地看向自己那断臂处还在流淌的、金色的血液——那里面,融合了燕昭最后馈赠的星辰守护之力!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蕴含着燕昭力量的“血”! 只能用这个了! “昊苍!怎么重写契约?!”常欢对着护罩中即将消散的残魂急吼。 “核心…触碰心脏…用血…书写…新条款…”昊苍的声音如同游丝。 常欢一咬牙,眼中闪过决绝!她猛地操控着时间钥匙的光罩,如同逆流而上的鱼,艰难地冲向那颗疯狂搏动的暗红心脏! “你想干什么?!找死吗!”完美镜像看到了常欢的动作,惊怒交加地吼道,她似乎知道常欢要做什么,但却被井水狂潮死死缠住,无法有效阻拦! “闭嘴!胜利者!”常欢头也不回地吼道,“老老实实扛着你的洗澡水吧!” 她冲到了心脏面前,那庞大的威压几乎要将她碾碎!她抬起仅剩的右手,用那半截白玉簪的尖锐断口,狠狠划过自己断臂处的伤口,沾染上大量金色的、蕴含着星辰之力的血液! 然后,她将染血的白玉簪,狠狠刺向心脏表面那个代表着第七弑神者的、饥渴的红色印记——那里,就是契约力量最集中的体现! “以吾之名!以父之血!”常欢嘶声呐喊,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意志和修改的条款灌注其中,“改写的条款是——”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井底深处,常乐那冰冷空洞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却带着一丝急促和…愤怒? “姐姐…不…要…” 同时,一股强大的、试图阻止她的意念猛地冲击而来! 但常欢根本不管不顾!她的意志无比坚定! 玉簪刺入印记! 金色的血液如同有了生命般,开始在心脏表面飞速书写出全新的、散发着星辰光芒的契约条款! 而就在新条款成型的瞬间,心脏最右下角,宁欢用血写下的那三个字—— 【不可逆】 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最后的审判印记,狠狠烙在了新书写的条款之上! 轰!!! 整个往生井的时间,在这一刻,猛地——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