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镇江山,柔弱赘夫父凭子贵》 第14章 多年的信任崩塌 谢安澜对着慕容瑾解释:“明州谢家香料师傅是偷师的贼,那贼迷惑了我大哥偷走了香料配方,小贼乃是专供皇室香料的皇商家小姐。” 他起身从里间香料盒子,走到旁边青铜镂空雕花白鹤香炉前,取出些熏香点燃,问慕容瑾,“可是这个味道?我平日里点来静心用,慕小姐可是喜欢?我给慕小姐拿些。” 慕容瑾:“……!” 她每次怀疑谢安澜,都会被谢安澜完美的解释解除怀疑。 “不用了,多谢谢公子!”慕容瑾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平日里不怎么用香料。” 总这样怀疑谢安澜虽不好,但慕容瑾对任何人都会保持戒备心。 人赘进了门,不代表就可以完全信任。 廖江的事情,更让她的信任崩塌。 今日她随着王德禄入宫拜见江明赫。 江明赫给她赐了座。 之前江明赫给她赐座,她觉得江明赫是看在镇国公府的功劳,廖江被斩后,她如坐针毡。 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忽然翻脸给她安个罪名,或者找个由头抄了国公府。 江明赫看着她,开了口,“廖江这些年贪墨军饷,中饱私囊,假公济私陷害忠良铲除异己。朕要他的命不只是因为抗旨不尊。” 慕容瑾凝眉。 证据呢? 江明赫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给王德禄了个账本。 王德禄双手捧着送到慕容瑾手里。 慕容瑾打开,看着触目惊心的数目,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寒,越看越愤怒,“这些年将士们受的苦并非军饷不足,都是他造成的!” 这些年朝廷总克扣军饷,镇国公府不知道贴补了多少。 她从未怀疑过廖江,她父亲对廖江也信任有加。 没想到并非朝廷的问题,而是廖江从中做了手脚。 “他如何做到的?”慕容瑾疑惑问江明赫。 江明赫掀眸看她,“他自己自然做不到,但朝中有党羽合作,那就简单了许多。” 多年的信任崩塌,慕容瑾怔愣了许久。 廖江有问题,是不可信的,那他给的线索可信吗? “陛下告知我这些是为何?” 慕容瑾如今孝期,又没有职务在身,大军还未回朝,她也不可能前往边疆。 她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手里虽有兵权却也无用。 皇帝完全可以无视她。 “镇国公与世子的死并非偶然。” 江明赫给慕容瑾丢了个雷,让慕容瑾身体陡然绷紧。 她不知道江明赫是在试探她,还是有别的目的。 江明赫没等她说话,说了自己的想法,“你在怀疑你父兄的死是朕做的。” 慕容瑾心陡然颤了下,快速起身对着江明赫跪下,“臣女不敢,臣女怎会如此想。” 常年在边疆,她对江明赫并不了解,所知道的都是外面所传,还有父兄口中听来。 对未知抱有惧意是人的本性。 她不惧死,只怕连累阖府上下。 “朕不是找你问罪的,起来说话。”江明赫起身过去扶她。 慕容瑾起身站着,等候江明赫接下来的话。 江明赫既然不是找她问罪的,必然还有话要跟她说。 江明赫直言,“朕允你查你所怀疑的事,朕知道真相,但说了怕是你也不会信朕,所以允你自己去查。” 慕容瑾有些震惊,对着江明赫谢了恩,“臣女多谢陛下恩典!” “朕有要求。” 江明赫看着慕容瑾,“左翼将军要站在朕这边,带着镇国公府麾下所有的将领与朕同行。” 慕容瑾不解,“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镇国公府本就属于陛下。” 江明赫嗤笑,“看来你并不知道,大臻大半权力都在成王手中,朕被成王掣肘多年,只能努力维持朝堂表面平静。” “这几年成王越发嚣张,带领党羽大肆贪墨,搜刮民脂民膏,残害忠臣良将,这大臻内里早已烂透。” “朝中奸佞当道,忠良退散。政令不出门,律法废除,纲纪无存。百姓叫苦不迭,朕……心有余力不足。” 先帝还在世时,成王势力就几乎遍布朝堂。 若非谢安澜与太皇太后拥护,这皇位怕是都到不了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太子手中。 慕容瑾大受震惊。 这些她确实不知道。 可若真如江明赫所言,成王为何纵容江清宴得罪镇国公府? 这样不是正好合了皇帝的意? “爱卿可愿意帮朕整顿朝纲,救大臻,救万民于水火?”江明赫字字句句沉重。 慕容瑾抬眸她,对上他复杂的眸色,垂眸抱拳,“臣女……臣,只是个武将,能帮陛下做些什么?” 她无法确定这是皇帝的障眼法,还是出自真心。 食君之禄,做忠君之事,是自幼父亲教给她的。 身为武将,保卫大臻疆土与皇是他们的职责,至死不能忘却的事。 可关乎着父兄的命,她怀疑了皇帝。 她离开皇宫前,江明赫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左翼将军不信朕,但朕信左翼将军,信国公府的忠心。” 从宫中离开,她心中五味杂陈。 若真如皇帝所言,这大臻危如累卵,大厦将倾。 可打仗带兵她有些手段,党争她当真能行吗? 她若真的参与,定会将国公府置于危险之中。 “慕小姐……可有在听?” 谢安澜清润的声音拉回慕容瑾思绪。 “嗯?” 慕容瑾回神看他,“谢公子方才说什么?” 谢安澜重复了遍刚才说的话,“你我如今是名义上的夫妻,这般小姐公子的称呼实在生疏,慕小姐平日可唤我凌霄,凌霄是我的表字。” 慕容瑾倒是不在乎称呼,但谢安澜说的也有道理。 已婚夫妇在外互称呼公子小姐确实奇怪。 “好。” 慕容瑾答应,“你可直呼我名讳,慕容瑾。” 她乳名安安,寓意平安健康。 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也只是偶尔才叫,镇国公和慕容宏在世的时候私下里总爱这般叫。 “安安快来,大哥猎了只野兔,给你烤了吃。” 在军营吃喝不好,慕容宏总给她打些野味打牙祭。 每次有好吃好喝的,总是在胸口揣着送给她。到她手中的时候还是暖的。 “我在外可否称呼慕小姐瑾儿?” 谢安澜觉得直呼名讳不好。 第15章 是要我与王爷一同谋反! 从谢安澜那回到挽秋阁,慕容瑾让芙蕖将院子里所有下人都叫了过去。 跟谢安澜套了几句话,她觉得竹筒密信与谢安澜无关。 谢安澜说他送香料时芙蕖跟着,香料放下便离开了,并未进内室。 很快所有下人都聚集在了主屋。 慕容瑾与芙蕖说的是丢了物件,不知道芙蕖如何与她们说的,两个洒扫婢女进来就跪下出言解释清白。 “小姐,我与之遥是清白的,望小姐明察。” 乐途跪地磕头,身体伏得很低,微微发着颤。 她都不知道慕容瑾丢的是何物,看着之遥也并未动任何物件。 慕容瑾并未搭腔,坐在雕花椅上,冷漠望着两人,“把手伸出来,是不是清白的我自有定夺。” 乐途和之遥赶紧伸出双手,摊在慕容瑾面前。 慕容瑾起身走到二人面前,握住两人手掌摩挲几下,手指在乐途掌心茧子上抠动。 众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乐途颤声解释,“奴婢平时做粗活是……” “程虎,拖出去发卖了。”慕容瑾冷着脸打断乐途的话。 乐途瞬间被吓得瘫倒在地,慌张求饶,“小姐,奴婢是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慕容瑾并不听她的求饶叫喊。 程虎领命将人拖下去。 乐途求饶声越来越小,院子里众人噤若寒蝉。 没人知道慕容瑾丢了什么物件,也不知道她为何摸了摸手就断定是乐途所为。 好处是慕容瑾认定是乐途所为,她们就都没有了嫌疑。 被事故变化吓到的之遥伏在地上,心里觉得不是乐途所为,可面对慕容瑾却不敢开口。 慕容瑾瞧了她一眼,望向众人,“在府中需手脚干净,管事应当与你们说过手脚不干净的后果。我不是好糊弄的主子,若是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不干不净的事,我定不会轻饶。” “是,奴婢不敢!” 众人异口同声回应。 之遥也赶紧伏身回应。 她想为乐途求饶,可实在害怕慕容瑾,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自保。 慕容瑾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独自坐在房中又打开了那个竹筒。 她知道不是乐途所为,也知道乐途掌心的茧子是做粗活留下的。 她这般做,只是为了让真正的奸细放松警惕。 真正的奸细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判断,只不过会笑话她自以为是。 …… 亥时,城南沁香居二楼雅菊阁。 慕容瑾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依旧选择赴约。 事关父兄之死,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闯。 何况她也想知道传信的是谁,对她有何图谋。 或者说对国公府有何图谋。 护卫打开雅阁门,迎慕容瑾进去。 见慕容瑾来了,绪王眉目含笑看过来,唇角微扬,神色若清风化雨,让人觉得温润舒适。 “将军请坐!” 他指节分明的手对着慕容瑾做了个请的手势。 绪王与皇帝和江清宴长得都有几分像。只不过皇帝威严凌厉,江清宴嚣张跋扈,绪王沉静温和,给人种温润如玉之感。 慕容瑾见过两次绪王,听过关于绪王的传言皆是待人宽容,才华内敛。 说起绪王,常用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形容。 他给人的感觉确实如此,但慕容瑾从父兄那听闻的却并非如此,对他的感觉也不似外人所言。 她反倒觉得绪王此人心思深沉的可怕,善于伪装。 慕容瑾给绪王行了个礼,才在他对面坐下。 她并未先开口,沉稳等候绪王说话。 绪王约见她前来,必然有目的,她等候便是。 “用这种方法请将军前来实属无奈,将军见谅。” 绪王为慕容瑾倒了杯茶,执壶斟茶手势稳而优雅,声音如玉石轻叩,不疾不徐恰到好处。 慕容瑾看着绪王直接问道:“王爷在我府中安插了人?为何要那般做?” 身为武将,城府她最好没有。 “人确实是本王安排的,本王并非有不好的心思,本王只是不忍看到忠臣良将无端被害,为保护良将后人。” 说话时他眉眼微垂,眸中有化不开的忧愁,“镇国公与世子为大臻赤胆忠心,鞠躬尽瘁,本王实在不愿看到他们枉死。” 如珠玉落盘的声音附上几分哽咽,神情惋惜,看起来实在心痛。 听到此处,慕容瑾咬紧牙关,眼眶泛红,极力隐忍悲伤,问绪王,“王爷可知是何人害我父兄?” 她不信皇帝,亦不信绪王。 绪王沉默良久,露出无奈苦笑,似痛心疾首,“自新帝继位,朝中忠臣良将接连遇害,有蒙冤而死,亦有无端死于非命的。就连吴太傅都含冤而死,他可是皇帝与本王的恩师。” “王爷的意思是皇上所为?”她似乎并不确定的问绪王。 听懂了,却又没有完全懂,很符合武将的有勇无谋。 绪王盯着她,不知是在探究还是在思索。 慕容瑾眉头紧皱,神色急切,很是着急等待他的回答。 绪王蹙眉,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了声,“若不是,他为何急于灭廖将军的口!安和帝自断此臂,国祚自此而衰。本王心痛却又能如何?他是君,而我只是臣子。” “真的是那个狗皇帝!我本就怀疑是他所为。我父兄为他守护江山,他为何要对我父兄痛下杀手?难道真如别人所言,因为我父兄功高盖主?” 慕容瑾放在茶桌的手握紧成拳,骨节咯吱作响,用力到指节处血色尽失。 绪王痛惜凝眉,“本王只怕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鱼烂而亡呐。” 皇帝与绪王所言刚好相反,唯一相同的是,大臻内里已经烂透了,朝廷并非表面看起来这般风平浪静。 慕容瑾看起来已经完全相信了绪王的话。 她沉默良久,忽而叹息,“就算是皇帝所为,我如今已经辞官为父守孝,国公府亦无权无势,我又能如何?” 绪王眸色深沉看着慕容瑾,神色真诚坚定,“将军可愿与本王拯救大臻,救万民于水火,为枉死忠臣良将申冤?” 说到此,他目色泛红看着慕容瑾,一字一顿,“为将军的父兄复仇!” 这话慕容瑾有些耳熟。 皇帝这么说符合身份。 可臣子这般说,便是谋反! “王爷是要我与王爷一同谋反!”慕容瑾震惊看着绪王,心惊之色溢于言表。 绪王显然没想到她这般直言不讳。 慕容瑾看到他有一瞬表情凝固,但很快又恢复,眼底还多了些许挣扎,“若非镇国公与世子还有廖将军之死,本王也无法做此决定。忠臣良将枉死当真让本王心痛!本王实不愿看大臻毁在他手中,不忍看忠臣枉死,百姓民不聊生。” 慕容瑾垂眸良久,紧握着的手并未松开,显然内心无比挣扎。 过了许久,她才抬眸看向绪王,说了自己的想法。 第16章 怎么会怀疑到主子身上的? 离开沁香居,慕容瑾正想着绪王所说的话,清风袭来,她神色怔愣瞬间。 有人跟着她。 她装作并未发觉,闪身躲进巷子黑暗处,暗中观察。 没有看到有人跟上来,她在黑暗中待了许久,才走出去往萧瑟街道看去。 昏暗夜色中仅有灯笼的几缕微光,街道寂静无声,若非风中残余若有似无的熏香气息,似乎刚才有人跟随是错觉。 慕容瑾收回视线,快步往府中赶去。 方才她回答绪王的话是需要查明真相,若她父兄的死真是皇帝所为,无论绪王做什么她都定当倾囊相助。 镇国公嫡女不能只有勇猛,谋略可以没有,得稍微有自己的思量,才不会引起怀疑。 皇帝与绪王各执一词,她不可能盲目相信。 他们都是空口白话,她自是不信。 但皇帝给他指明了方向,等她查明后自有决断。 皇帝手握生杀大权,对付国公府再简单不过,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拉拢她。 比起绪王,她更倾向于相信皇帝。 绪王已对她坦白意图,今日她若不装作相信绪王,怕是难走出茶楼。 她飞奔回了镇国公府,没走正门,寻了最为靠近揽月轩的院墙翻了进去。 进了国公府避开巡视护卫,她用最快速度进了揽月轩。 揽月轩内已经熄灯。 她站在房门前敲响了房门,“谢公子,你可睡下了?” 方才风中残留的气味虽很淡,可她却分辨出与谢安澜所用熏香气味相似。 她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对气味尤其敏感,白日里细闻了谢安澜身上的味道,她不可能闻错。 敲完门她试着推了下门,发现门竟然从里面栓上了。 就在她准备去查看窗户的时候,房内传来了声音,“稍等!” 是谢安澜的声音没错。 谢安澜声音本有些低沉,这会子带着些许困倦的沙哑,像是被人在睡梦中惊醒。 慕容瑾不解蹙眉,脑中飞快寻找半夜来敲门找他的理由。 房门由内而外打开,谢安澜身着单薄寝衣,只在肩头披了件浅蓝色披风。 “瑾儿可是睡不着?” 月色笼罩,他睡眼惺忪,长身玉立,萧萧肃肃。只静立着,也自成一幅清雅画卷,颇有秋水为神玉为骨之感。 白日慕容瑾答应他这般唤她,他便毫不客气的改了口。 理由他都给慕容瑾找好了,慕容瑾没有不顺着下的道理。 方才紧急之下,她想的也是这个理由。 “近来事情太多,确有些难以入眠。” 慕容瑾顺坡下,看着谢安澜关怀道:“夜深露重,我们进去说话,深夜打扰,若是让凌霄感染了风寒,我会愧疚的。” “瑾儿稍等,我先点灯。” 谢安澜没有拒绝让慕容瑾进门,转身进房间去找火折子点灯。 慕容瑾也没有等着,在他去点灯的是时候,已经走到他床边,伸手朝着被子中摸了把。 “好……” 谢安澜点了灯回头,看到慕容瑾的手伸在他被中,口中的话顿住。 慕容瑾自然收回手,拍了拍床上被子,朝着谢安澜旁边软榻走过去,“啊!我看着你的被子单薄,想着你夜间是否会冷,好让下人给你换床厚些被子。” 被子里有余温,不是一时半会能暖起来的。 这么说来,方才跟踪她的人并非是谢安澜。 那么会是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人吗? 亦或者只是巧合用的香料与谢安澜的相同? 若真的是皇帝的人,她今日与绪王见面的事,皇帝便知道了。皇帝所谓的相信她,相信镇国公府,也是诓骗她的话。 皇帝若是怀疑她与绪王勾结,会杀了她吧? 皇帝既然想拉拢她,应该不会直接杀了她,至少也得召见她探探虚实。 以不变应万变,她这个时候不能慌,得等着皇帝召见。 谢安澜在慕容瑾对面坐下,温柔看她,“瑾儿可是有烦心事?可以与我说说,或许我能与你分忧。” 他神色真挚,不似作假。 慕容瑾近来屡次怀疑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她确实有心事,但是不是能跟他说的。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总得找点话说才不显得那么可疑。 “倒也不是烦心事,只是有些难以入眠。” 她看着身着单薄的谢安澜,关怀道:“你只披着披风可会冷?” “近来气候还好,并不会冷,瑾儿不必担忧。” 谢安澜亲昵的称呼叫得很顺嘴。 慕容瑾有些不太适应。 她与谢安澜本就是约定的关系,认识到现在见面寥寥数次,熟悉都算不上。 “也是!”她敷衍回应,“在房内应该不冷。” 这话谢安澜没有办法接。 两人沉默片刻,慕容瑾站起身,“深夜叨扰实在对不住,我先回了,你安歇吧。” 说罢她便抬步要走。 手腕被谢安澜抓住。 慕容瑾疑惑看他。 谢安澜讪笑收回手,起身站在慕容瑾面前,“你我虽与平常夫妻不同,但终究是要共同度过三年的,虽……虽不同房,但也无需这般生疏,瑾儿对我可随性些,我也想与瑾儿好生相处。” 他眸中映着闪烁烛光,目光恳切的看着慕容瑾,我见犹怜,让人不忍拒绝。 慕容瑾望着他,扯唇轻笑,“好,那便如凌霄所言,凌霄歇息吧。” 看着慕容瑾的笑,谢安澜与她相视一笑,似是很满足。 目送着慕容瑾离开揽月轩,谢安澜目色浮现笑意,嘴角缓缓勾起。 风萧从墙外翻进来,走到谢安澜身边,心有余悸,“这慕小姐也太敏锐了,属下不明白她怎么会怀疑到主子身上的?” 谢安澜笑着看了眼风萧,抬起袖子闻了闻,“她嗅觉应当比常人灵敏。” 他跟的很隐蔽,不可能露出丝毫马脚。 想起白日她过来问的话,他猜测应当是捕捉到了他留下的气味。 幸好他出门前让风萧躺在他床上伪装,不然就露了馅。 风萧吃惊,“那不就跟狗……” 收到谢安澜如刀子的眼神,他立刻闭嘴,把下唇咬紧,无辜的双眼看着谢安澜。 “是狼!”谢安澜轻笑。 像是觉得不够贴切,他又纠正,“狼王!” 号令群狼的存在! 越来越期待她知道真相的那天了! 第17章 难不成你还想杀她? 回房休息前,慕容瑾先去看了廖娟。 廖娟房内烛光闪烁。 慕容瑾抬手敲门,手刚碰到门板门就开了。 廖娟身穿夜行衣蒙着脸,手持双剑,手腕还装备好了袖箭,很明显去行刺的装扮。 看到慕容瑾出现在房门口,廖娟眼神闪躲,直接无视她,想从她身边绕过去。 慕容瑾没有出声,抓着她的手腕就将人往房中带。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个狗皇帝为兄长报仇!” 廖娟压低声音,甩开慕容瑾的手,趁机要往外跑。 慕容瑾快速转身伸手拦截,“别冲动,先回房。” 廖娟不愿跟慕容瑾动手,身体后仰从她手臂钻出房间,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见廖娟要跑,慕容瑾手掌蜷缩成爪状,飞身跟上抓住了她的后颈,猛地把人扯了回来。 廖娟旋转身体挣脱。慕容瑾再次攻击,她不得已对慕容瑾出手。 廖娟武功大半都是慕容瑾教的,她根本不是慕容瑾的对手。几个汇合就被慕容瑾抢了武器,扯着后领拖回了房间,用脚关上房门。 慕容瑾扯下她脸上蒙着的黑布,盯着她猩红的眼睛,烦躁的蹙眉。 “你这不是去报仇,是去送死!你知道皇宫有多少禁卫军吗?你还没靠近宫墙就会被弓箭手射成筛子。” 她将声音压低,眼底烦闷倾泻而出。 “那要我如何?就这样看着兄长被杀无动于衷吗?” 廖娟情绪有些失控,胸口剧烈起伏,这句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噙在眼底打转的眼泪也随之流下。 方才慕容瑾与廖娟的动静惊醒了院中下人。 芙蕖站在门外担忧问道:“小姐,廖姑娘,没事吧?” 身为院子里的大丫头,慕容瑾面前自然是她出面。 慕容瑾看了眼廖娟,视线落在门外芙蕖的身影上,眼神转冷,“无事,都去歇着去。” 听着院中安静下来,她用从廖娟脸上扯下的黑布给她擦了眼泪。 “别冲动,从长计议,你这么冲动的结果就是送死。你觉得廖江若是活着,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她向来觉得廖娟是个做事稳妥的,但面对亲人离世,失去理智可以理解。 廖娟自幼父母双亡,是廖江将她带大,也是廖江把她带进军营放到她身边的。 这样相依为命的亲人被杀,任谁都无法真的做到冷静。 她明白,可她不能看着廖娟去送死。 廖娟垂眸止住眼泪,望向慕容瑾,“将军不是也怀疑国公和世子的死是狗皇帝所为,将军就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慕容瑾往外面看了眼,坐到床边看着廖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你也说了是怀疑,待我查清楚真相,若真是他所为,定然要为父兄报仇。” 她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廖娟过来坐。 廖娟跟随慕容瑾多年,这会冷静下来,只对上慕容瑾的眼神,便知道慕容瑾的意思。 她走到慕容瑾身边坐下,视线往外面角落看去。 院子里有奸细! 是皇帝的人吗? 若真是皇帝的人,今日的事绝对不可以传出去。 “我去抓?”廖娟彻底冷静下来,用口型问慕容瑾。 慕容瑾微微摇头,用口型跟廖娟说:“暂且留着。” 又用平常声音带着关怀,“你身体还没恢复,今晚先早些歇着吧。” 她已经猜到是谁了,没有必要把人抓出来。 此时抓了绪王的人处置,同于告诉绪王她不愿与他同阵营,也等于告诉绪王,“我知道你要谋反,你可以杀我灭口了。” 人暂时先留着,没准绪王还要给她送有关皇帝害他父兄的证据。 廖娟正要开口。 慕容瑾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别冲动,若是让旁人听去传到皇帝耳朵里,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角落的身影悄悄离开,慕容瑾看着廖娟,神色复杂,“廖娟,你信我吗?” “我自是信将军。”廖娟神色坚定。 “廖江的死有隐情,你若信得过我,我日后自会给你个交代。答应我,别冲动。” 廖娟跟了她四年多,出生入死,情同姐妹。 她不想看到廖娟因为冲动丧命。 真当皇帝身边的护卫都是吃白饭的,今日若不是她拦着,廖娟胆敢靠近皇宫,皇帝面她都见不着命就得丢。 她知道廖娟有多难过。 刚知道父兄死讯的时候,她只觉得眼前漆黑,大脑空白,几乎丧事思考能力。 可难过又能如何,活着的人总还得活着。 慕容瑾没有离开廖娟的房间,直接躺在了廖娟的床上。 在军营的时候,她们就时常一起睡,冬日还会抱着互相取暖。 皇帝给她看的账本不知真假,说的话也不知真假。 但绪王这个人绝对不可信。 皇帝给她的线索,她明日要去探个究竟。 …… 皇宫祥和殿。 谢安澜翻看从户部尚书那偷来的账本,皱眉合上,“可以抄了。” 江明赫也这么想,“处理了他,提谁上来好?” 谢安澜早有人选,“不着急,等慕容瑾见过他再说。” 手中折扇敲了下面前茶盏,他看着江明赫,“她昨夜见了绪王,聊了很久。” “可知说了些什么?”江明赫问。 “我又没有顺风耳。” 谢安澜轻笑,“无非就是挑拨关系,将镇国公父子的死栽赃在你头上,再给你泼些脏水,慷慨激昂的拉她入伙。” 这几年绪王的势力在被逐个击破,估摸着要急了。 狗急会跳墙,还没有十全把握彻底铲除绪王和成王党羽,还需暗中蓄势。 “你怎么想?觉得慕容瑾会如何选?”江明赫凝眸望着谢安澜,“朕希望她更聪明些。” 谢安澜忽然正经,死死盯着江明赫,“难不成你还想杀她?” 江明赫不语,只是看着他。 谢安澜正色,“她比你想象中聪明,我信她。” 江明赫沉默。 谢安澜看着他,“你信我就好,她还有大用。” 江明赫眸色深沉,“镇国公府对大臻忠心耿耿,但却不是对朕。镇国公府这个嫡女,不如她父兄恪守臣道。若她成了绪王的人,必须除掉!” “她不会!”谢安澜笃定,“我会给她指路。” 江明赫神色复杂看着谢安澜,“别被儿女私情迷了心。” 谢安澜“扑哧”笑出声,折扇挑起江明赫下巴,“你永远是正宫。” 江明赫无言以对,撇开头躲开下巴上折扇。 这世间也就谢安澜敢这么对他这个皇帝。 谢安澜站起身,“我回去看热闹了,你见着你皇祖母,跟她说声我过几日再来看她。” 美男计他今日应当可以用上。 第18章 今日这门谁也别想进 慕容瑾早起练武回来梳洗。 芙蕖给慕容瑾梳着平常最常梳的发髻。 慕容瑾看着铜镜中芙蕖专注的脸看着,问她,“你进国公府多少年?” 她记事起芙蕖就在她身边。 幼时她淘气。上树摘鸟,上房揭瓦的事没少干,芙蕖总会跟在她身边着急不已。 这几年分开感情淡了些,却也并非不记得幼时的情谊。 “奴婢七岁被国公府买来,今年十八。伺候在小姐身边,已有十一年。” 芙蕖手中抓着慕容瑾一缕青丝,小心仔细的梳着。 慕容瑾轻叹,看起来颇为苦恼,“我昨日见了绪王。” 芙蕖手顿了下,又很自然的继续给慕容瑾梳头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告诉我,他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慕容瑾忽然回头,芙蕖抓着她的头发没来及松手,不小心扯痛了她。 芙蕖吓得快速松手跪下,伏身不敢去看慕容瑾,“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慕容瑾垂眸看她,安静许久,看着她的身体不断发颤才开口,“你觉得会是谁?” 闻言,芙蕖的身体肉眼可见放松。 她抬头看向慕容瑾,试探着道:“是……乐途吗?” 乐途被程虎带走后便没了消息。 有人说是被处理掉了,说的时候还做抹脖子的动作。也有人说是被发卖了。 到底被如何处置没人说得清。 “我最恨别人背叛,她死不足惜!”慕容瑾把她扶起来,“你别跪着了,揪着头发也不是大事。” 大事她自会处置。 留着芙蕖暂时还有用。 慕容瑾刚梳洗好,早饭都还没来得及用,门旁护卫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听完护卫禀报,慕容瑾吩咐了几句,快速起身朝着大门走去。 只片刻,慕容瑾带着府中护卫拦在门口。 她目光冷漠的看着楚楚可怜依偎在江清宴怀中的慕辞娇。 早已过了回门日,慕辞娇不知道发什么疯病,今日竟然带着江清宴来回门。 “姐姐,我知你恨我得了小王爷的喜爱,可感情之事,并非是可以控制的。小王爷对你没有感情,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就当是我的错,今日便当我是上门请罪的,你怎能对我这般狠心,竟连门都不让我进。” 她哭的梨花带雨,缩在江清宴怀中,好不惹人怜爱的模样。 “哪怕你不让我进,江郎好歹是成王世子,你怎可对他这般无礼?” 江清宴低头温声哄着怀中慕辞娇,后抬头对着慕容瑾举起鞭子。 “慕容瑾,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给本世子让开,不然今日本世子就让你知道违逆本世子的后果。” 慕容瑾冷静看着他,条理清晰的讲理,“世子要是听不懂人言,我便再与你说一遍。” “慕辞娇做出有辱门楣之事,已经被国公府从族谱摘除,她早已不是国公府的人,亦不是在国公府出嫁,又何来回门这说法。” “你不知好歹,是找死吗?” 江清宴对着慕容瑾作势要甩鞭子,面露不耐看着她,“你让不让?” 慕容瑾轻嗤,“世子爷是要动粗?我国公府自认是个讲道理的,可若世子爷不讲理,我也不是只会讲道理。” 她抽出腰间软剑,微扬下巴,对着江清宴做出战斗邀请的姿态来。 见两人要打起来,慕辞娇担心波及到自己,想从江清宴怀里退出来,又怕江清宴不高兴。 她垂眸想了下,忽然哭着朝慕容瑾跪了下去。 “姐姐,求求你别这样,你千万不能跟小王爷动手呀!” 慕辞娇这么跪下,江清宴赶紧弯腰拉起她,“娇娇起来,你是成王府的人,她慕容瑾怎配你跪!” 慕辞娇不愿起,泪眼婆娑望向慕容瑾,“我只想进去看看我姨娘,姐姐今日不让我进去,我便跪到姐姐同意。” 她是真的担心姜蓉蓉,许久不见姜蓉蓉,只打听到每日都要做下人做的粗活,也不知道被磋磨成了什么样子。 江清宴心疼看了眼慕辞娇,愤怒至极用鞭子指着慕容瑾,“慕容瑾,本世子再问你,你让是不让?与成王府作对,你是活腻了吗?” 慕容瑾冷淡出声,“今日我慕容瑾在,你门休想踏进国公府,脏了我国公府的地。” 对江清宴和慕辞娇这种人,客气迂回都没用,他们不仅不会顺坡下,还会觉得国公府好欺负,蹬鼻子上脸。 江清宴咬着牙紧盯慕容瑾,眼神闪过挣扎,对着慕容瑾甩出鞭子。 “本世子今日打死你,这镇国公府的门也要进。” 鞭子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气势,光是听声音便觉得足以让人皮开肉绽。 慕容瑾正要躲开,眼前被高大身影挡住,江清宴的鞭子结结实实落在了谢安澜的背上。 谢安澜吸了口凉气,将慕容瑾护在怀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容瑾蹙眉。 她抬起脚将江清宴踹出去,扶住面露痛苦之色的谢安澜,担忧问询,“你没事吧?” “我无事。”谢安澜硬挤出个笑,似是为了安抚她。 江清宴被身后人扶住,盯着慕容瑾扶着谢安的手,额角青筋绷紧,却没有了任何动作。 慕容瑾将谢安澜拉到身后,看着站在门口不让的江清宴和慕辞娇,对着府中护卫下令。 “给我把人轰出去,关门!” 慕容瑾也动了怒。 成王府又如何,她慕容瑾除了皇帝,没怕过任何人。 就连皇帝她也是因为怕波及家人才怕。 不然天王老子来了,她也敢战。 护卫家丁不敢违背慕容瑾的命令,拿着笤帚就把人往外推。 江清宴带着慕辞娇是来回门探亲的,没有带太多人,就这么被推搡出去。 看着国公府大门关上,江清宴恼怒踹门,“慕容瑾,你敢这么对我,你当真是不把成王府放在眼里。” 慕容瑾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如若成王世子赖着不走,我便要入宫让皇上做主。我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成王府有理,还是我国公府在理。” “你除了会找皇上告状,还能做什么,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成王府与你国公府势不两立。” 江清宴在门外无能狂怒。 慕容瑾看了眼谢安澜,吩咐护卫家丁,“守好了,今日这门谁也别想进。” 说罢她抓着谢安澜的手腕往内院走,偏头看谢安澜一眼,“日后这种事不必出头,他伤不到我。” 谢安澜这鞭子挨得着实多此一举。 慕容瑾不想欠这种无需欠的人情。 第19章 若能为瑾儿分忧,我幸何如之! 挽秋阁备有着伤药。 慕容瑾拉着谢安澜进了院子,出声唤了芙蕖。 接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芙蕖的回应。 平日里芙蕖当值的时候,没事不会出院子。 慕容瑾察觉不对,凝眉往芙蕖房中看了眼,让院中的婢女去找找她,拉着谢安澜进了房间。 芙蕖那边无事,廖娟会盯着些的。 “你先坐着把衣裳脱下,我给你上药。”慕容瑾说着便进了里间去找伤药。 谢安澜素日里喜欢穿浅色,方才江清宴那鞭子很重,谢安澜当场背后就渗了血。 慕容瑾找出伤药出来时,谢安澜的衣裳还未脱下。 在她等待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婢女惊慌恐惧的尖叫声。 声音是从芙蕖房间方向传来的。 慕容瑾顾不得谢安澜,快步往外奔去。 芙蕖房门口站了几个下人,慕容瑾走进去,看到芙蕖倒在血泊之中,身上粉色衣裙几乎被血浸染,脖颈鲜血还在喷涌。 她皱了皱眉,吩咐人去将院门关上,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她紧抿着唇走到尸体旁边,弯腰检查芙蕖的尸体。 芙蕖身上衣裳完好,唯有脖子的伤口,明显一刀致命,尸体都还未凉。 芙蕖住的房间距离她的房子不算远,方才她闻到血腥气,以为是谢安澜身上的,所以并未在意。 青天白日就能在镇国公府不留痕迹的杀人,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这镇国公府里的人。 她冷静的在房中检查了圈,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冷声道:“记住,芙蕖是突发急症走的,都给我把嘴闭严实了,此事若是传出去,你们命也别要了。” 谢安澜看着地上的尸体,沉下眸色。 慕容瑾回头看到他,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伤药塞给他,“你先回去让下人帮你上药,我有些事需要处理。 ” 昨夜她才见过绪王,今日绪王的奸细就死在了房中,还是青天白日,这种凄惨的死法。 慕容瑾怀疑是皇帝在警醒她。 杀了绪王的奸细,不仅可以给她提醒,还可以让绪王误会她的想法。 简直是一举多得的招。 慕容瑾有些头疼。 这府中怕是不仅有绪王的人,也有皇帝的人。 谢安澜接过她递来的药,却没有离开。 他沉静的看着慕容瑾,“为何不报案?” 若是报了案,等于告诉绪王人不是她杀的。 不报案绪王也自会知道人死了,到时她百口莫辩。 谢安澜觉得慕容瑾猜出了是谁下的手,才会选择隐瞒此事,也就等于做出了选择。 慕容瑾蹙眉望向谢安澜,却并未回答。 为何不报案? 怕是她前脚报了案,皇帝后脚就能找理由抄了镇国公府。 她如今的处境无法与人言说,更加不会与谢安澜说。 慕容瑾没有回答,谢安澜也并未追问,只是与她说:“尸体得早些处理掉。” 慕容瑾遣退众人,让程虎处理芙蕖尸体的房内血迹。 袖袋中那块烫手的山芋依旧在,慕容瑾知道自己逃不掉,皇帝和绪王他必须选择一人投诚。 选择皇帝整个镇国公府可活。 若选择绪王,只有她暂且可活。 看似有的选,事实上从开始她就没有选择。 而且她刚开始便做出了选择。 不是因为相信皇帝,而是相信她的父兄。 慕容瑾在芙蕖房中待了会,抬头便看到谢安澜还未离去。 试探了谢安澜多次,谢安澜从未有过任何不对,慕容瑾也并未完全信任谢安澜。 如今形势危如累卵,她行事却如履薄冰,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实在无法做到完全去信任任何人。 谢安澜走到她身边,目光诚挚望着她,“瑾儿可以信我。” 慕容瑾蹙眉看着谢安澜,并未给予回应。 “我知道瑾儿信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为瑾儿分忧,可我感受得到瑾儿很辛苦,便觉忧心。哪怕只是倾听,或许给出些许意见,我不想看到你独揽风雨。” 谢安澜直视慕容瑾的眼睛,哪怕她眼底是明晃晃的审视,他也并未有任何闪躲。 他有说:“你我乃是夫妻,夫妻一体,我自是与你同心。” 漆黑如墨的眸子真诚,看不出丝毫虚假。 慕容瑾凝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终是别开了视线,对着他道了句,“谢谢!” 原来他知道她怀疑过他。 无人所依她也可以扛起,但有人可分担商议并非坏事。 谢安澜屡次通过她的试探,或许她可以试着信谢安澜。 她起身带着谢安澜从芙蕖房间出去,关上房间的门,唤谢安澜去她房中处理背上伤口。 许是因为是富家公子,谢安澜身上皮肤白皙细腻,没有丝毫伤痕,明显娇养出来的少爷。 看到谢安澜的身体,慕容瑾彻底打消对他的怀疑。 微凉的手指触碰的到皮肤,谢安澜身体绷紧,低着头忍耐伤口刺痛。 对于男女之防慕容瑾有,只是常年在军营生活,不似深宅之中女子那般拘谨。 “怕是要留疤。” 慕容瑾帮他拉上衣裳,再次提醒,“以后无需护着我,保护好你自己就好。” 比起她,她觉得谢安澜才需要被保护。 “我当时并未多想,只是担心瑾儿受伤。”谢安澜话语直白。 若说慕容瑾没有发觉谢安澜对她有心思,实在有些自欺欺人。 只是这种时候,她哪里有心思儿女情长。 她只当做未曾发觉他心意,将伤药放到他面前,“日后让你的随从帮你换药,约么三五日结痂便用不上了。” 谢安澜整理衣裳的手顿住,看了眼药瓶,又看向慕容瑾。 “瑾儿还是不愿信我吗?” 他情真意切的望着慕容瑾,对着慕容瑾倾吐真心,“我只是想与瑾儿分担,若对瑾儿造成负担,瑾儿不必理会我。” 慕容瑾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哪怕会将你圈进危险之中,你也要与我分担?” 谢安澜直视她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若能为瑾儿分忧,我幸何如之!” 他眼底炽热让慕容瑾觉得不自在,慕容瑾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沉默片刻,她浅笑抬眸再次看向谢安澜,“那日后便有劳凌霄了。” 谢安澜勾起唇角,黑眸明亮如星,“瑾儿多多指教。” 第20章 谢安澜很合适! 他并未着急离去,趁机问了慕容瑾关于芙蕖被杀的事。 光是嘴上信任无用,得让慕容瑾与他开口,慕容瑾才会真的对他放下心防。 只有真的分享了心事,才会彻底把对方当做自己人。 他必须彻底得到慕容瑾的信任。 虽决定要信任谢安澜,慕容瑾还是想再趁机试试谢安澜。 若谢安澜真可信,也许她真用得上。 慕容瑾大概说了如今镇国公府的困境。说了却没有全说,只说了些常人都看得出的。 说了绪王约见过她,关于绪王要拉她造反的事没说。 说了她怀疑府中有绪王安排的奸细,本来不知道是芙蕖,但是芙蕖忽然死了,她怀疑可能是芙蕖。 至于是谁杀的芙蕖,她没有明说,只模棱两可的让谢安澜自己猜。 她还提起兵符。 关于兵符她未说要上交,只说皇帝许是要找机会收回。 谢安澜认真听完,沉吟片刻,看着慕容瑾给出结论,“所以说芙蕖的死是皇帝所为,那这府中必定也有皇帝的眼线。” 他真怀疑是江明赫派人杀了芙蕖。 这种事江明赫做的出来。 但江明赫处理的着实不好。 最好的方法便是信任慕容瑾,找机会让慕容瑾假意投诚绪王,利用他是慕容瑾夫君的身份,监视慕容瑾的举动。 这个方法慕容瑾很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想到这,谢安澜又觉得江明赫处理的很好。 慕容瑾没想到谢安澜会这么直接,胆子着实不小。 “这话怎么说?”慕容瑾故作不解。 谢安澜与她细说:“绪王没有理由杀自己人。” “我行商常游走于达官贵人间,听闻皇帝与绪王有些龃龉。皇帝杀了绪王的人,可以栽赃给你挑拨你与绪王关系,他渔翁得利。” “既然他知道府中绪王有奸细在,必然是在府中安排了眼线。” 江明赫与绪王哪里是龃龉那么那简单,他们的关系势同水火,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都难以形容。 慕容瑾盯着谢安澜,心中有些吃惊于他的聪明缜密。 身为当局者的她,也并非瞬间就明白的事,谢安澜只听她说了片面,就能想到这层。 这人心思当真缜密到了可怕的程度。 怪不得十来岁就能独当一面,将京都的生意发展的如此好! 她忽然觉得,若是用得好,谢安澜必有大用。 如今她确实缺个可以出谋划策的谋士。 而谢安澜很合适! “凌霄觉得我该如何做才能保全镇国公府?”慕容瑾盯着谢安澜看,有着再次试探的心思。 谢安澜往外看了眼,很认真回答慕容瑾,“若我是瑾儿,方才的尸体不会处理,而是会选择报官,然后亲自对皇帝表明立场,得到皇帝的信任。绪王那边暂且吊着,让他内心忐忑不解,等他再次联络瑾儿。” 慕容瑾听得认真,却不置可否,“被发现我便是腹背受敌,太危险!” “并非如此!” 谢安澜也不着急,继续道:“只是假意投诚一方,真心效忠另一方。” 慕容瑾本来就这么想的。 只是想去见了皇帝与她所说之人,再去见皇帝。 她看着谢安澜俊美的脸,认真问:“凌霄觉得我该如何抉择?” 她心中早已有了想法,只是想听听谢安澜如何说。 谢安澜略微沉吟,“如今的局势来看,皇帝是名正言顺的国君,而绪王虽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无论做什么都是违逆之举。我觉得忠于皇帝才是明智之举。” 其实他还有个想法。 思索挣扎后,他还是说了,“或者瑾儿可如我上面所言,投诚皇帝,主动去找绪王解释清楚,两边不得罪。只是这样瑾儿会很辛苦,而且更加危险。” 彻底得罪绪王,依旧危险! 慕容瑾沉默的看着谢安澜,眸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谢安澜对上她的视线,没有着急催促,只等着她想明白。 许久之后,慕容瑾赞赏看着谢安澜,“多谢凌霄开解,不然我自己可想不出这么完美的谋略。” 她深知国之将乱,苦难的必是黎民百姓。 皇帝若并非真是残害忠良之辈,她必忠于国君。 “为瑾儿分忧,是我分内的事。”谢安澜温柔笑看慕容瑾,眼底深情毫不掩饰。 慕容瑾坦然对上他的视线,没有闪躲,“凌霄今日可方便?若是无事与我去见个人。” 谢安澜通过了她的考验,她决定用谢安澜。 她又问谢安澜,“关于府中皇帝和绪王的眼线,凌霄觉得如何处理妥当?” 除了芙蕖,其余绪王在府中安排的奸细她还并未查出,本来想利用芙蕖揪出来的,但是因为芙蕖被杀打乱了计划。 谢安澜略微想了想,为慕容瑾出谋划策,“放饵钓出来处理掉,栽赃给皇帝。” 慕容瑾:“?!” 慕容瑾沉默盯着谢安澜,唇角闪过笑意,“是个好主意,那饵呢?” 谢安澜对着慕容瑾笑的坦然,“或许,绪王会想要兵符。” 慕容瑾:“!” 这他都察觉得到! 谢安澜只从商,实在是牛鼎烹鸡。 他若进入朝堂,必然如鱼得水,前程似锦。 她好像无意间得了个宝。 “瑾儿决定如何做?”谢安澜好奇询问:“是表明投诚皇帝,还是说?” 慕容瑾盯着他,并未回答。 …… 皇帝让她去找前太子太保傅安邦。 江明赫登基为帝王后,傅安邦便辞官退隐,从此不知所踪。 慕容瑾记得这个人,傅太保与她父亲是好友,她幼时在府中见过。 皇帝说她心中所有疑惑,见到了傅安邦,便可全部化解。 还说等她见过傅安邦后,他再找她要答案。 傅安邦住在距离京都百里外的寺庙,以和尚身份隐匿。 慕容瑾觉得能将一品大员逼迫至此,定然有其不得已无法承受的原因。 她不想在外过夜,选择略微乔装,驾马赶路。 好在谢安澜马术不错,并不会拖累她。 刚过晌午,慕容瑾与谢安澜便到了城外百里的大兴寺。 许是傅安邦早知她会来,她刚与小师父说出找悟真大师,小师父便带着他们去了傅安邦的禅房。 第21章 这其中必有隐情 傅安邦见到慕容瑾热络的招呼她坐下,忙活给她沏茶。 视线扫到谢安澜,他很快别开视线,笑着问慕容瑾,“这位英俊的公子可是你夫婿?这么多年不见,小安安都成了大姑娘。” 谢安澜对着傅安邦悄然勾唇。没等慕容瑾介绍,他做了自我介绍,“我是瑾儿的夫婿,姓谢名安澜。” “挺好!” 傅安邦不太热情应付声,招呼两人坐下。 慕容瑾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表明来意,“我今日来见您,是因为我父兄之事,不知道您知道多少,烦请您都告知晚辈。” 傅安邦见到她时并不意外,显然知道她会来。 既然知道她会来,也必然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傅安邦知无不言,将知道的都与慕容瑾与谢安澜说了。 “您是说,我父亲上战场前见过您,与您说了成王拉拢他之事?” 慕容瑾并不知道这件事。 与父兄上战场是她心之所愿,可镇国公与慕容宏也只教她兵法和武功,朝廷之事从不与她多言。 倒与她说过好好考虑与江清宴的婚事。 她当时也觉得江清宴并非良人,表示听从父亲安排。 只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镇国公再未曾与她提起过此事,就连接到旨意让她回京成婚都未多言。 当时慕容瑾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实在不合理。 她父亲那般正直忠诚,不可能明知成王有谋逆之心,还接受让她与成王世子成婚。 这其中必有隐情。 只是如今镇国公已不在人世,这个隐情终是无法亲口告知她。 父亲忠君之心坚定,绝不可能接受成王拉拢。 若是这样,成王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的动机更合理些。 毕竟皇帝杀她父兄,对他来说有害无利。 慕容瑾想明白了些,可有些事情却依旧很模糊。 比如她跟江清宴的婚事。 “没错,国公让我帮忙查成王与绪王意图谋反的罪证,这些年我隐藏身份暗中搜罗,只是权力有限,查到的并不多。” 他起身去找了个册子,拿过来递给慕容瑾,“都在这个册子中,你带回去慢慢看。成王与绪王党羽众多,盘根错节,如今的皇上怕是也没办法直接拿他们如何。” 这些证据如今也并无大用,但日后定能用上。 慕容瑾刚接过册子,脸色忽然一凛,快速按下傅安邦的头。 与此同时,利箭穿过窗户从傅安邦头顶飞过,插在墙壁上,发出震耳嗡鸣声。 谢安澜不动声色收起下意识去护慕容瑾的手,赶忙起身拉过慕容瑾和傅安邦往禅房里间跑去。 他们刚进里间,数个黑衣人破门窗而入,个个手持利器,朝着三人攻击而来。 慕容瑾反应快速,册子塞进怀里,打开窗户将傅安邦和谢安澜推过去,“凌霄,快带着大师走!” 傅安邦哼哧哼哧往外爬。 谢安澜推着傅安邦把人扔出窗外,随之翻出去,对着与刺客缠斗的慕容瑾喊:“瑾儿,走!风影,垫后!” 他刚喊完,身后冒出个偷袭的刺客,手中长剑朝着傅安邦刺去。 他抓住傅安邦光头按下去,刺客的剑从他耳边划过,惊险万分。 刺客恼怒,转而攻击他的时候,胸膛被染血长剑刺穿。 长剑抽出,血洒如虹,刺客后轰然倒地,他身后站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子。 从刺客手里救下谢安澜,面具男就飞身进了禅房。 感觉有人靠近,慕容瑾下意识反击,看到面具男攻击刺客,便知道他是谢安澜口中的风影,翻转手腕与风影并肩而战。 “走!” 风影靠近慕容瑾,扯过慕容瑾的后领就往外扔。 慕容瑾猝不及防被扔出窗外,撞到谢安澜怀中。 她快速稳住身形,扯开腰上谢安澜的手。 瞥了眼在刺客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风影,她左右手抓住谢安澜和傅安邦就往后跑。 不是不从前殿跑,而是前殿传来的血腥气让慕容瑾知道,前殿怕是更危险。 傅安邦对这里比较熟,带着慕容瑾和谢安澜出了大兴寺后门,七拐八拐的从树木茂密的小路往前门绕。 慕容瑾往大兴寺看了眼,问谢安澜,“那个是你的护卫?之前城外那次你遇袭为何没见他?” 刺客刚袭击时他也并未出现,谢安澜开口叫了才出现。 作为护卫,若不是谢安澜交代的,那便是失职。 谢安澜丝毫不心虚回话,“我重金请的江湖高手。正是因为那次遇袭,我才请了他护我安危。” 很合理! 想起那些下死手的刺客,慕容瑾问谢安澜,“凌霄觉得这些人会是谁派来的?” 没等谢安澜回答,她看向带路的傅安邦,“大师之前可遇到过刺杀?” 她觉得应该没有,不然手无缚鸡之力的傅安邦坟头草能烤红薯了,哪里有命等着她找来。 对于刺客是谁派来的,她心里有了猜测。 谢安澜扒开枯枝,转头看慕容瑾,“我猜测是绪王。你我乔装从国公府后门出的,若不是你院中有奸细,那便是府外有人盯梢。” 慕容瑾也觉得是,警惕看了眼周围。 “你那个护卫……” 她话还没说完,风影鬼似的飞身落在三人身边。 风影对着谢安澜禀报:“主子,都是死士,没有活口。” 慕容瑾看了眼风影。 风影身穿白衣,银色斜面左眼雕花半面具,皮肤偏黑,身材高大。 她记得谢安澜的侍从叫风萧,好像武功不高。 风影跟着他们,她竟然没有感觉到,可见风影的武功之高。 谢安澜沉默着。 慕容瑾问风影,“我们来时。你可有发觉有人跟着?” 风影看了眼谢安澜。 谢安澜笑着对他开口,“她是我夫人,她的问话要回。” 慕容瑾看他一眼。 风影如实回话,“跟的较远的话,我也无法发觉。” 约莫两刻钟,几人绕到了寺庙前面。 寺庙血腥味很重。 慕容瑾凝眉踏上阶梯想要去查看,谢安澜没有阻拦,跟随她走过去。 大殿横七竖八的躺着和尚尸体,鲜血浸染佛门净地,方才带路的小师父倒在佛像前血泊中,死不瞑目。 饶是看过尸山血海,慕容瑾依旧忍不住喉间哽咽。 她走到小和尚身边蹲下,轻拂合上他的眼睛。 她明白他们都是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可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惨死,她心里酸涩无比。 若想海晏河清,山河永固,看太平盛世,便要杀光这些奸佞叛贼。 慕容瑾回头,对上谢安澜深如幽潭暗流涌动的双眸。 这不是个商人该有的眼神。 下一瞬,谢安澜快速转身跑出去,扶着门框干呕不止。 第22章 无意之举也是举,无心之失也是失。 慕容瑾凝眉盯着他的背影。 方才是她理解错了他的眼神? 那眼神也不像是被吓到或者震惊。 她收起怀疑,走到谢安澜身后,轻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好了,快走吧。” 等回到京都,她还得入宫禀报此事。 她护不住傅安邦,唯有皇帝才能护得住。 正如谢安澜所言,这些刺客绝对不是皇帝派来的。 方才在傅安邦那她了解到,当年成王拥护绪王夺位没成。新帝有太皇太后支持,他们虽手握权力,却并未敢孤注一掷,所以即使失败也并不能抓到他们谋逆的罪证。 这些年他们韬光养晦,背地里结党营私,陷害忠良,还在蓄谋篡位! 太皇太后的势力与无法与绪王抗衡,当年也是用了巧计才赢了那场夺位之争。 这些年皇帝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釜底抽薪瓦解绪王与成王的计划和党羽。 只是成王与绪王势力盘根错节,实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彻底铲除的。 也就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与皇帝说的对得上。 至于太子太傅之死,也并非皇帝所为,而是成王与绪王勾结陷害栽赃,让太傅死于非命。 当年太子太傅惨死,帝师后遭受意外身亡,三师唯有傅安邦假意投诚绪王逃过一劫。 他暗中为皇帝做细作,被绪王怀疑之后,他才求到皇帝。 在皇帝的保护下,他才能以悟真的身份苟活至今。 当年皇帝羽翼未丰,步步受限,若将他留在身边,根本做不到护住他不被迫害。 送走他之时,皇帝便承诺他早晚会接他回去。 回去路上他们又遇到了波伏击。 慕容瑾负责保护傅安邦和谢安澜安全。 风影与刺客缠斗,身形如风,招招毙命,一招带走一个。 有了风影这个武林高手,他们有惊无险的躲过伏击,顺利进了城。 这批伏击的刺客与刚才大兴寺的死士相同,应该都是绪王的人。 慕容瑾确定府里肯定还有绪王的人,他应该已经知道芙蕖死了的事。 而且奸细必然就在她院中。 在她院中更好办些。 绪王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看来决定放弃拉拢她。 国公府危险! 慕容瑾快马加鞭回到国公府。 确定国公府无事,他让谢安澜带着风影先回府,嘱咐谢安澜守好国公府,提着傅安邦上马就往皇宫飞奔而去。 把傅安邦安全送到皇帝身边,又与皇帝坐下谈了许久,慕容瑾回到国公府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回忆起今日发生的事,慕容瑾疲累的揉着山根。 今夜,也许不会安稳! 略微休息片刻,她起身去了揽月轩。 有些事情她需要与谢安澜说。 …… 敲了几下房门没有人应声。 慕容瑾疑惑他是不是不在房间,试着推了推门。 房门发出轻微声响。 入眼是美男沐浴的唯美画面。 谢安澜坐在浴桶中泡着澡,水雾氤氲,胸膛皮肤被热气侵染出淡粉色。 他闭着眼睛仰靠在浴桶边缘,墨发铺在胸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被开门声吵醒,慕容瑾还没来得及退出去,谢安澜睁开了眼睛朝着她看过来。 他表情僵了瞬,跟慕容瑾解释,“今日血……” “对不住!” 慕容瑾赶紧退出房间,顺手关上房门,站在门外与谢安澜道:“我找你有些事,你沐浴完麻烦去趟挽秋阁。” 说完她没有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多次试探查证,谢安澜都完全没问题。 只是不知为何,慕容瑾总觉得他有些怪异之处。 有句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慕容瑾决定相信谢安澜,却又总不自觉怀疑他。 谢安澜实在完美,完美到好似专门为她所定制的陷阱。 她揉着发胀的脑袋,进了廖娟的房中。 廖娟这几日精神不济,虽退了烧,可失去至亲之痛还需时间缓解。 在廖娟房中与廖娟说了会话,她回自己房中等候谢安澜。 她担心今夜绪王会与对国公府动手。 从军最忌警戒松懈,无斥候侦察。 更忌讳有所察觉而不在意,百密一疏导致后悔莫及。 …… 今日见到江明赫,她问了江明赫,“芙蕖可是陛下所杀?” 江明赫面色平静回,“是朕派人做的。” 慕容瑾沉眸看他,“陛下嘴上说信我,心中却并不信我,陛下若真的信我,国公府便不会有陛下的眼线。” 傅安邦在旁边急的脸发白,也没能阻止慕容瑾。 慕容瑾知道皇帝会容她,才敢这般说话。 她对皇帝表明忠心,与皇帝谈了些重要的事…… 慕容瑾正想今夜万全应对之策,谢安澜走了进来。 谢安澜将头发烘得半干,随意拢在脑后,便披了身浅蓝常服去见慕容瑾。 他生得眉眼清绝,即便这般随意姿态,也丝毫不减通身的清贵之气,反倒更添几分出尘飘逸,似谪仙临世。 慕容瑾忽然明白她心中那股子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虽出身商贾,谢安澜周身却无半分市井铜臭,反有一种骨子里浸染出的清贵之气。 他不需刻意作态,只闲闲而立,淡淡而言,便自有风华流转,叫人觉出其身份绝非寻常。 慕容瑾招呼谢安澜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我只是想与你说,日后国公府怕是不会安稳,我不可能时时护着你,你身边的那个风影,需让他寸步不离的跟随你。” 初次见谢安澜,他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平日里也并未用过武功。 习武之人能够从身形看出,慕容瑾观察过谢安澜,看不出他是否会武功。 这种情况要么谢安澜不会武功,要么他的武功比风影还高。 她看过谢安澜的身体,不太像习武之人。 与其猜测,不如直接问:“凌霄可曾习武?” 她盯着谢安澜的黑眸。 谢安澜对上她的视线,不太好意思浅笑,“自幼体弱不曾习武。瑾儿放心,我不会拖累瑾儿的。” 慕容瑾语气透出歉意,“我不是担心你拖累我,我反而担心你受伤,毕竟是我将你拖进了这个深渊。” 虽然那时她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国公府会成为风暴之眼,凶险之地。 无意之举也是举,无心之失也是失。 今日她找皇帝借了些高手守着国公府。 皇帝肯借人,但也只借了半月。 这半月她得想办法化解绪王对她的杀心。 谢安澜垂眸不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 一夜之间,皇帝要收兵符之事在府中传开。 第23章 他是个大骗子,怎配! 心中担忧夜里府中出事,慕容瑾根本无法安然入眠。 她坐在院中守着夜色,等候可能会降临的危险。 等到夜深时分,没等来绪王派遣的杀手,皇帝的暗卫给她提溜来了个夜闯国公府的醉鬼。 “瑾儿……嘿嘿,我看到了瑾儿!” 江清宴醉眼朦胧的朝着慕容瑾去,想要去拉慕容瑾的手,被慕容瑾踹翻在地。 江清宴捂着胸口爬起来,月色下,他看着慕容瑾的眸子里全是委屈,“你又打我,你自幼就爱打我。” 慕容瑾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他更委屈了,“你打,我让你打还不行,只要你别恨我!算我……求……” 后面还有话,声音极轻,慕容瑾没有听清楚。 慕容瑾不想跟醉鬼纠缠,试着问他,“你半夜翻国公府的墙作什么?” 江清宴从地上摇晃着站起来,想朝着慕容瑾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目光痴痴的望着慕容瑾。 “我……” 他撇着嘴,哽咽叹息,别开视线不去看慕容瑾。 他来干什么呢? 慕容瑾看着他穿着平日的衣裳,满身酒气,很明显来撒酒疯来的。 见他不知道如何说的样子,慕容瑾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醉的没有了意识,还是说还没醉好装深情给她看。 无论是怎样他都不在意。 她盯着江清宴,心中想着若是今夜绪王与成王的人真的来袭,或许把江清宴推出来能挡一挡。 她正要让人把江清宴带去“休息”,谢安澜出现在了视线。 慕容瑾看着他问:“这么晚你怎么还未安歇?” “我听闻你这边有动静,有些担忧,过来瞧瞧。” 谢安澜走到慕容瑾身边,垂眸温柔看着慕容瑾。 两人并肩而立,郎才女貌,如金童玉女般相配。 本来安静下来的醉鬼,看到这个场景,忽然悲从中来,恶从胆边生,冲过来抓住谢安澜把人拉开。 “你不要碰我的安安,她是我的。” 他愤懑的目光刚剜向谢安澜,便被对方眼底转瞬即逝的厉色逼退。 他瞬间醒酒,旋即掩去所有情绪,只是默然垂首,向慕容瑾身边靠了靠。 谢安澜被江清宴遮挡,夜色略暗,慕容瑾并未看到他的眼神。 她侧眸看了眼发酒疯的江清宴,正要开口让人把他带走,谢安澜开了口。 “我看成王世子醉的不轻,让人早些带他下去休息,明日再让他回吧。” 他所说的正是慕容瑾的想法,慕容瑾让人将江清宴带走。 临走前江清宴盯着慕容瑾看了眼,不满冷哼:“水性杨花的女人,刚与本世子退婚,转头就投入……啊!” 慕容瑾头上木簪砸在他脑门,不悦眯着眼睛看他,“快点滚!” 江清宴弯腰捡起木簪,作势要扔慕容瑾,收到慕容瑾冷冽的视线,又怂的收回了手。 谢安澜目送江清宴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此时已过子夜,府中如往常那般安静,并未如慕容瑾预想的那般有人夜袭。 谢安澜担忧看着慕容瑾,“府中有人守着,你早些安歇,别熬着。” “我等会便去,你回吧。”慕容瑾对着他扯出抹浅笑。 这么明显的关怀,她自是要给些回应。 谢安澜觉得今夜绪王不会派人来。 他比慕容瑾了解绪王。 绪王比慕容瑾想的心思更为深,这般明目张胆的事他不会做。 心里清楚慕容瑾的担忧,但他现在的身份不能与慕容瑾明说。 …… 江清宴被安排在揽月轩西厢。 谢安澜过去的时候,他坐在床边脚踏黯然神伤,月色从谢安澜身后投进房内将他笼罩。 他颓然抬眸朝着谢安澜望过来。 关上房间的门,谢安澜朝着江清宴走去,语气泛着寒意,“你这是闹哪出?” 江清宴仰靠在床边,看着谢安澜苦笑,“小皇叔不会对瑾儿动心的对不对?若瑾儿对你动了心,我该怎么办?” 他此时还是醉的,醉的头脑不清。 他想要告诉慕容瑾,他从始至终都是爱她的,那般对她并非他所愿,只是不得已,他的心从未背叛过她。 谢安澜皱起眉,走到江清宴身边蹲下,对上他含泪的视线,“文瞻,乱局当前,何谈儿女情长。” 手用力落在江清宴肩膀,他看着江清宴,“儿女私情先放放,他日大局已定,她若还愿接受你,我定不阻拦。” 江清宴眼底含泪,盯着谢安澜的眼睛,“小皇叔对瑾儿有私心是不是?” 谢安澜沉默看他。 “是不是?”江清宴泪流满面,“我的安安风华绝代,惠外秀中,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谢安澜用袖子擦掉江清宴流出的泪,“你与我都在欺骗她,有私心有何用?今日这样的事日后莫要再做,早些歇息吧。” 他起身,转身离开。 门外守卫关上房门,将谢安澜与江清宴隔绝,带走房内月色。 “看好了,别让他再闹。” 谢安澜给守卫留下了句话,仰头望了眼天上月。 他是个大骗子,怎配! …… 公鸡打鸣,熹微初露。 今夜安稳度过。 慕容瑾让人把江清宴送出国公府,回房安然入睡。 白日吵闹,她睡得并不安稳。 晌午刚过,廖娟进了她房中。 有人闯入,她倏然清醒从床上坐起。 看到是廖娟,她放松下来,“事情办的如何了?” 廖娟自顾倒了杯冷茶喝下,“闲话最是好传,无需担心。” 她托着腮看慕容瑾,“我还是无法相信兄长是逆臣,更不信他会做出害国公与世子的事情。” 在她心中,兄长绝对不可能是恩将仇报,贪官佞臣。 慕容瑾为了让廖娟相信,从皇帝那将账本借了过来,账本中参与其中的官员都是绪王与成王的人。 简而言之,廖江背地里是成王与绪王的人,是他们藏在军中的奸细,是叛将。 账本中那些关联大臣江明赫都没动,只拿了廖江开刀。 现在局势不容他大动干戈,若是逼急了绪王与成王,他们直接谋反,胜败难定。 廖江刚好抗旨不遵,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鸡。 慕容瑾也不愿相信廖江会害她父兄。 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她坐到廖娟身边,倒杯凉茶喝下,“那便与我一同查证据,我说过,你信我,我会给你个交代。” 她不想因为皇帝与廖娟离心,才会在拿到真相后马上与她说明。 廖娟不是个不分是非之人。 第24章 好歹毒的心! 今日十五,府中所有人都去饭厅用晚饭。 镇国公除了姜蓉蓉,还有位妾室方可儿。 方可儿是镇国公在外救下的孤女,二人生出些情愫,便带回府中做了妾。 方可儿为人老实本分,入府便极少出院子,守着为镇国公生下的女儿安分度日。 镇国公离世后,她与女儿便更少出院子。 就连慕容瑾成婚她都没怎么露面,今日是谢安澜初次见这位姨娘。 以前家里吃饭的氛围很轻松,说说笑笑的没有太多拘束。 出了变故后再聚,众人只自顾的吃着饭菜,极少有人开口说话。 慕容瑾观察了会谢安澜,见他并未有不自在,便没在在意他。 她不在挽秋阁期间,是奸细偷兵符的最佳时机。 有廖娟守着,她并不担心,只需等候鱼儿上钩。 今晚不见宋云倾,慕容瑾随口问了句,“大嫂还是不愿出院子吗?” 自从慕容宏出事,宋云倾便再未与她们一同吃过饭。 镇国公夫人应声,“昨日入宫去了淑妃那,说是想淑妃娘娘了。” 慕容瑾静默点头,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对。 宋云倾是家中庶女,自幼没少受到嫡姐欺辱迫害,若非慕容宏护着,她日子怕是过得更为艰难。 国公府并未介意宋云倾庶女身份,随着慕容宏心意娶了侯府庶女为正妻。 宋云倾嫁入国公府后,永宁侯府众人对她才青眼相看。 慕容瑾这几年虽极少回来,却清楚的记得宋云倾与嫡姐关系有多差。 不过,这几年她们关系缓和也说不准。 细想,她觉得并不然! 宋云倾入宫必有蹊跷。 …… 晚饭后,慕容瑾与谢安澜并肩离去。 慕容瑾想起件事,问谢安澜,“你背上有伤,昨日泡了澡,可还好?” 昨天乍然看到谢安澜裸着,她略有些不自在,着急离开,便忘记了那茬。 军中偶有裸着上身的男子,慕容瑾并不在意,熟悉的她还会打趣几句。 可谢安澜不同。 “无事,不是什么大伤。”谢安澜笑着回。 慕容瑾侧眸看他,随即又收回视线,“这几日你尽量少出府,等我见了绪王后再说。” 她得见绪王一面。 谢安澜顿住脚步,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你引出细作,是为了要见绪王?” 之前的情况她假意投诚绪王就很危险,如今绪王完全不信她了,她若再用此招,怕是会更危险。 慕容瑾垂眸看了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把手从他手中抽出。 “结果如何还不定,我得搏一搏。” 慕容瑾说话时并未看他,视线落在国公府某个角落,“若皇帝不能替我护住国公府,我得尽全力护住。” 她不该被卷进来的。 可皇帝非要把她卷进来,她身不由己,进退维谷。如今她无路可退,只能放手去搏。 谢安澜垂眸看她,抿唇不语。 许久后才开口,“带上风影,你的安危最重要!” 慕容瑾轻笑,与他道了谢,“谢谢!” …… 鱼果然上了钩,被廖娟绑着跪在慕容瑾的房中。 看到是之遥,慕容瑾并未觉得过于惊讶。 她院子里本来就没几个人。 贴身伺候的加上芙蕖共三人,洒扫的平日里乐途和之遥负责。 之前芙蕖应当是引导她怀疑谢安澜,只是没想到她最后抓了乐途。 看到慕容瑾回来,之遥露出些许恐惧。 人赃并获,她无法狡辩。 “谁派你来的?”慕容瑾问:“府中还有多少同伙?” 之遥伏身磕头,强装镇静,还想把慕容瑾当傻子,“奴婢只是好奇兵符是什么样子,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 慕容瑾坐下,对着廖娟使了个眼色。 廖娟抽出配剑,利落挑断之遥右手手筋。 之遥发出尖锐惨叫声,身体颤抖不已,声音破碎,“奴婢……没……” “廖娟!”慕容瑾没给她狡辩的机会。 廖娟挑断她的脚筋。 刺耳颤抖的惨叫声从之遥口中传出,她疼的躺倒在地上,颤抖着声求饶,“求小姐……给奴婢个痛快。” 慕容瑾看着她的眼神冷漠,对着廖娟道:“碎了她的脚骨。” 她不会滥杀无辜,但对待奸细与敌人,她从不会心慈手软。 廖娟对着之遥的脚腕抬起了脚。 之遥吓得颤抖躲避,哭的不成声,“我说,我说……” …… 从之遥那边严刑逼供出来三人。 芙蕖确实是其中之一,但却只是监视她的举动。 之遥平日帮芙蕖传递消息给后厨庖长,至于庖长如何把消息传递出去,之遥没有权利知道。 慕容瑾让程虎抓了庖长,用他家人威胁他招供。 确定他不知道府中还有没有其他奸细,她让庖长给绪王送信,约绪王今夜老时辰老地方见面。 庖长妻儿都在国公府,慕容瑾只让人软禁起来,并未对她们如何。 程虎跟着庖长,知道了他如何传信。 后院院墙杂草下挖了个洞,里面放置传递消息的木盒,外面有人每日过来查看。 至于外面盯梢的人,慕容瑾让程虎暗中查探,并未发现有人明着盯梢。 慕容瑾觉得府外定然有人盯着,不然她跟谢安澜出府去大兴寺的事,绪王不可能那么快知晓。 昨夜绪王并无行动,她心中有了个猜测,亲自审问了庖长。 几番折磨下来,庖长从身上掏出了药包,颤抖着被血染红的手递给慕容瑾。 “我也是晚饭后才拿到的,真的还未来得及下在饭菜中。” 慕容瑾猜的没错,绪王没有选择动干戈,而是想悄无声息的毒杀国公府众人灭门。 好歹毒的心! 慕容瑾闭眼叹息,睁开眼时下令,“程虎,解决掉他和之遥。” 身后求饶声她充耳不闻,头也没回的离开。 得请大夫给府中人瞧瞧。 …… “好个慕容瑾,竟还敢要见本王,她当本王是软柿子不成!” 绪王愤怒摔了手中茶杯,茶杯碎裂,滚烫茶水差点溅到成王身上。 成王皱着眉还未言语,绪王愤懑看向他,“都是江清宴那个蠢货,若不是那个蠢货没脑子,又不安分,老老实实将慕容瑾娶进门,哪里会生出这么多麻烦事。” 成王眉头皱的更紧。 当初决定把江清宴养废,是为了安绪王的心,省的他生疑他有别的心思。 如今江清宴倒成了绊脚石。 “本王倒要看看她慕容瑾想如何糊弄本王?” 绪王冷静下来,在成王对面坐下,凝眉看他,“那个谢安澜,父王查的如何了?他的身份可有隐情?” 第25章 王爷此话怎讲? 慕容瑾提前去沁香居等候。 她点了壶茶,边喝边等。 今日等来的若不是刺杀,那么就说明绪王对她还存有疑虑,她就还有跟绪王谈的资格。 谢安澜不放心让风影跟着她过来保护她。 夜晚很适合隐藏,她根本无法发觉风影的存在。 绪王姗姗来迟。 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口,慕容瑾就站了起来。 这个脚步沉稳矫健,定是绪王没错。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她恭敬行礼,“臣女见过绪王。” 态度坦然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绪王垂眸看着她后脑勺,本来准备好对她发难,见她如此厚脸皮,实在没忍住差点被气笑。 这个女人,可真有意思! 他忽然想陪慕容瑾玩玩。 “将军不必多礼。” 他伸手扶住慕容瑾的手臂将人托起,面上含笑,“听闻将军要见本王,可是想好了如何抉择?” 他端的这副温润如玉端方公子的模样,仿若与慕容瑾并未有任何龃龉冲突,之前所有的事都不是他下令所为。 既然慕容瑾想装,他便看看她如何糊弄。 “王爷坐下说。” 慕容瑾招呼着绪王坐下,给绪王倒了杯茶,“王爷请用茶。” 绪王狐疑的看了眼慕容瑾,并未去碰慕容瑾给他倒的茶。 慕容瑾倒是不拘小节的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搁下茶杯时,她忽然猛地拍在茶桌上,茶盏翻倒,茶水四溅,吓了绪王一跳。 “狗皇帝!杀了我父兄和廖江不算,竟想对我赶尽杀绝。” 绪王握着衣摆抖水的手顿住,目光疑惑看着慕容瑾,“他要杀你?” 原来是要唱假意投诚这出。 慕容瑾杏眸含愠,恼怒道:“他不仅要杀我,还让人暗杀了我院中大丫头,我怀疑他必然知道我与王爷见过面,所以想杀鸡儆猴警告我。” 绪王盯着慕容瑾,感叹:“真的是他做的吗?他竟这样对有功之臣。” 他想看看她这出戏如何作下去。 “对!” 慕容瑾抬手又猛拍桌子,还好这次绪王有准备没有被吓到。 “我不是跟王爷说去查我父兄战死真相,几番波折找到了父亲生前好友傅太保,可不知为何被狗皇帝知道,他许是担心暴露他残暴真面目,竟派死士去刺杀我们。” 她越说越愤怒,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绪王凝眉正听着,她倏然望向绪王,压低了些声音,“我怀疑皇帝在我府中也安排了奸细,不然他如何得知我找到了傅太保的事,还那么及时的派人刺杀我们。” 绪王沉眸盯着慕容瑾看,看不出她是做戏还是真的误会。 见绪王只是看着她不语,慕容瑾皱起了眉,“我觉得王爷说的很对,狗皇帝确实残暴不仁,这种人如何配做我大臻的君主。” 没等绪王说话,她又道:“我昨日不甘带着太保冲入宫找他对峙,他竟还装模做样说此事并非他所为,他不会对大臻功臣痛下杀手。” “若非他才下旨斩了廖江,我倒是还会被他的伪装欺骗。他杀了廖江,竟还妄图哄骗我。” 绪王等着慕容瑾说完,皱眉担忧看她,“你那般莽撞去找他理论,实在太冒险了,他竟没有惩罚与你,大约是为了做给别人看。” 他还在探究慕容瑾是否在装给他看。 慕容瑾蹙眉叹息,“还不是因为兵符在我手中,他才会忍着没有对我发难,也不是没有发难,让我三日内将兵符交与他。” 说到这,慕容瑾有些烦闷,“我担心若将兵符交还与他,他会抄了我国公府满门。这才想要见王爷,让王爷给我拿拿主意。” 慕容瑾从谢安澜那得到的启发,凡事都栽赃到皇帝身上就好。 反正绪王与皇帝本就势不两立,敌人的敌人就是同盟。 骗不骗得过绪王另说,能让绪王混乱,不会这么着急对她下手就是好计策。 绪王望着慕容瑾,眸色期待问她,“将军遇事来找本王,本王很高兴,只是本王是否可以认为将军决定答应那日本王所言?” 慕容瑾肯定回答,“那是定然,狗皇帝昏庸无道,残忍暴虐,滥杀忠臣,我实在不忍见山河破碎,大臻百年基业毁于他手中。我定全力支持王爷拯救山河,重现太平盛世。” 绪王沉眸良久,只静静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这出戏着实是他没想到的。 本想直接杀了她以绝后患,此时他改变了想法。 他垂眸轻笑,随即抬眸看向慕容瑾已红了眼眶,“将军凛冽肝胆胜男儿,胸中甲兵罗万千,真乃女中尧舜。” 此女是柄双刃剑! 不是不能用,只得看如何用。 慕容瑾被他夸奖的脸色微红,“王爷过誉了。” 她扶起被打翻的茶杯,苦恼看着绪王,“皇帝要兵符,我必然是要交的,若是不交他不是刚好有理由处理了我。可交了他也不见放过我,王爷说我该怎么办?” 兵符她已经交到了皇帝手中,她只是想知道绪王如何想? 失符如失头,绪王让人偷兵符,必然想着兵符丢了,皇帝自会杀了她,甚至会抄了整个镇国公府。 兵符何等重要,在副将将兵符转交与她的时候,她无论何时都随身带着,睡觉时都不敢有半分松懈。 绪王定然想若兵符偷不成,就下毒灭了镇国公府满门。 是非除了镇国公府不可。 没想到两计都没成。 绪王沉吟半晌。 这种问题问他,他真是被气笑了。 慕容瑾略等了会,见他不语,试探询问:“我想到个主意,王爷可要听?” “将军请讲。”绪王好奇等着。 慕容瑾说:“我将兵符交给皇帝,假意投诚,待他彻底信任我,我们再寻得机会拿回兵权。” 慕容瑾给绪王的印象从来都不是多聪明,她的来意也不是取得绪王信任。 她不聪明,才好利用不是! 绪王盯着慕容瑾,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忽而浅笑,看着慕容瑾问:“将军可知你那夫婿是何人?” “凌霄?” 慕容瑾表现出疑惑,“明州谢家三子,商贾之家,不足挂齿。” 绪王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看慕容瑾,“看来将军还被蒙在鼓里。” “王爷此话怎讲?”慕容瑾目露疑惑。 她话刚落,窗外忽然刺入利器,直奔着慕容瑾而来。 绪王面色倏然阴冷,慕容瑾快速扔出茶杯挡开暗器。 “当啷”一声茶杯碎裂,暗器被茶杯挡住改变方向,给了慕容瑾躲避时间。 “定是狗皇帝要害我!” 慕容瑾愤怒起身,给绪王留下了句“王爷等我信”,便从窗户飞了出去捉拿刺客。 第26章 他正是谢安澜,臣女夫君 绪王盯着那扇大开的窗户,眸光晦暗不明。 慕容瑾竟将他当作傻子般戏弄! 好,好得很! 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自窗外落入室内,抱拳请示:“王爷,可要派人追击?” 绪王缓步踱至窗边。夜色下的街道空旷萧条,唯有屋檐下几盏孤零零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在他深沉的眼底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不必了。暂且……容她再多活些时日。” 语气平淡,却带着冰冷的算计。 兵符恐怕已无望得手,所幸军中仍有暗棋。 待皇帝真要启用慕容瑾之时,再取她性命也不迟。 或许,事情尚有转圜之机,能让这位女将军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至于她身边那个谢安澜…… 眼下也动不得。 他忽然唇角一勾,侧首对暗卫道:“去将廖江那个胞妹带来,本王要亲自见见。” …… 让风影伪装皇帝派来刺客刺杀她,计谋着实拙劣。 她没脑子,绪王才会对她放松警惕,不会浪费时间盯着她这个莽夫。 只是风影选的这个时机不太好。 说不好又挺好。 若是再晚些,绪王没准要杀她抢兵符。 绪王最后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看向身后慢她半步的风影,眼底带着疑惑,“你什么时候跟着谢安澜的?” 风影看她一眼,“两月多。” 慕容瑾抿唇继续走。 跟谢安澜说的对上了。 她又问风影,“他花多少银子雇你?” 风影简洁回应,“月五十两。” 确实不算少,但也不算太多。 在风影这应该是问不出什么,慕容瑾没有再问,快步朝着国公府走去。 绪王没有派人追杀她,她暂时应当安全。 只是不知绪王是拿不准她的态度,还是觉得她没脑子不需要当回事。 总之她今日见绪王目的达到了。 …… 谢安澜静立于挽秋阁的庭院中,月光流淌在他肩头。 见慕容瑾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快步迎上前来。身姿挺拔如松,风华清绝,俊美的面容在夜色中更显出众。 慕容瑾心中那点异样的感觉又悄然浮现。 今日绪王那番话,她并非没有怀疑是刻意挑拨。 谢安澜的底细她早已反复查探过多遍,数次试探也未见任何破绽,实在没有理由再怀疑。 “绪王可曾为难你?” 谢安澜凝望着慕容瑾,眼底盛满真切担忧,那流露出的焦急之情看不出半分虚假。 慕容瑾抬眸对他浅浅一笑:“一切顺利。风影出手及时,我见机得快,他还来不及发难。” 谢安澜也笑了,笑容中有些说不出宠溺意味,“瑾儿最是聪明。” 朦胧月色下,他的眼神与笑声平添些许缱绻。 他生的本就绝色,这样的眼神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慕容瑾别开视线不看他,语气轻缓,“天色不早了,凌霄早些回去安歇,我回房了。” “好,瑾儿好眠。” 谢安澜目送慕容瑾回房,等到房内熄灯才离开。 …… 出了挽秋阁,夜风裹着凉意迎面袭来。 风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谢安澜身边,刻意压低声音,“绪王应是察觉主子身份有问题,妄图挑破。” 得亏谢安澜提前交代,不然险些酿成大错。 谢安澜抽出玉骨扇,“嗒”的敲打在掌心,“只能是猜测,他们查不出真相。” 关于他的身份,知情者世间仅有几人,且都是他的人。 成王哪怕有所怀疑,也只能是猜测。 “慕小姐似乎对主子有了怀疑。”风影道:“对属下试探了几句,属下按照主子吩咐的搪塞了过去。” 谢安澜倏地展开扇面,遮住半张容颜,唯露出那双微挑凤眸,眸中笑意如投石入潭,涟漪暗生。 “她啊……” 他语气意味不明,却失了开始的那丝玩味,”若那么轻易就信任我,那倒是要让我觉得无趣了。” 慕容瑾谨慎聪慧,心思如尘,谢安澜知道她从未完全信任他。 他本就是个骗子,慕容瑾不信才说明她敏锐。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谢安澜对着风影交代,“我得到消息,有蛮人潜入京都,你去查查蛮人藏在何处?” 知道蛮人动向,他才好引导慕容瑾摸过去。 …… 慕容瑾有些担忧宋云倾胡来,晚膳后便让皇帝的暗卫入宫与皇帝带了话。 她只说宋云倾丧夫后便有些神志不清,倘若做出对皇帝不敬之事,希望皇帝莫怪。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俨然将宋云倾忘在了脑后。 许多事她无法与宋云倾说,更不想将她卷进这旋涡中。 宋云倾入宫绝对不是因为想念淑妃,而是因为她之前所言。 宋云倾胆子并不大,但事关慕容宏便很难说。 慕容瑾只希望她不要做出不可弥补的大错。 …… 翌日皇帝乔装亲自将宋云倾送了回来。 江明赫主要不是为了送人回来,而是为了名正言顺“认识接触”谢安澜,方便共同商议计策。 江明赫将宋云倾送回府中,他则直接让人带着去了慕容瑾的挽秋阁。 此时的慕容瑾正与谢安澜看着傅安邦给的册子,分析其中哪些官员可以拉拢回来,哪些官员自甘堕落,如何能不动声色解决掉。 户部尚书那老家伙是自甘堕落,贪赃枉法,贪污赈灾银,与各处勾结克扣军饷。桩桩件件都够他死千次百次。 慕容瑾想着廖江定是与他里应外合,贪污的军饷。 册子中虽然没有提到廖江,但无需多做猜测。 江明赫没让人通报,信步踏入门内,看到谢安澜与慕容瑾并肩而坐,眸色略顿。 慕容瑾方才过于认真,江明赫走到门口,她方察觉有人过来,倏然抬头朝门口看去。 见是皇帝亲临,她快速起身,并下意识地伸手将谢安澜也轻轻带起。 “臣女叩见……” 她正要屈膝行礼,却被江明赫抬手虚扶止住。 “今日朕是微服而来。”他语气随和,却自带威仪,“慕容将军不必拘于宫礼。” 谢安澜立于一侧,亦从容而立,并未下跪。 江明赫转而端详他,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这位便是将军所选中的夫婿?果然清朗俊逸,气质出尘。” 谢安澜微微颔首,态度恭而不卑,“陛下过誉。” “他正是谢安澜,臣女夫君。”慕容瑾如实回答。 这句夫君,让谢安澜心中莫名发痒。 慕容瑾并未注意谢安澜,她疑惑皇帝为何来国公府,想到许是因为她入宫不便,或者是因为宋云倾。 她担忧询问:“陛下前来,可是臣女嫂子做了错事?” 宋云倾去了淑妃那,她实在不便将人接回,只能提前与皇帝禀报。 闻言,江明赫轻笑了声,却并未回应。 他自顾在谢安澜方才坐的位置坐下,对着慕容瑾与谢安澜道:“二位也随意坐。朕今日来是有些事想与将军说,宫中有绪王和成王眼线,不便总让将军入宫。” 哦,是前者。 慕容瑾松了口气。 第27章 慕容瑾对此深恶痛绝 江明赫说完看了眼谢安澜,眼底的疑虑不言而喻。 他潜意识将谢安澜当自己人,方才多说的那句,若慕容瑾多想便有可能察觉不对。 在江明赫话出口那刻,谢安澜下意识望向慕容瑾。确定慕容瑾没有在意到,才放下心来。 收到皇帝的视线,谢安澜并未起身,望向慕容瑾。 有些话无需言明,慕容瑾收到谢安澜视线,与江明赫解释道:“陛下无需担忧,凌霄与我同心,若陛下信不过,也可让他离去。” 说话间视线落在谢安澜脸上。 “将军信得过他,朕就信得过。”江明赫大方表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安澜,随即收回目光,对慕容瑾说道:“绪王与蛮人暗中有所勾结。近日朕的暗线禀报,京都已有蛮人潜入,朕怀疑他们是前来与绪王会面的,但也不妨有别的阴谋。” “绪王竟敢勾结蛮人!” 慕容瑾攥紧拳头,语气中透出对蛮人极深的憎恶。 这些年来,蛮人始终觊觎大臻国土,连年挑起争端,行事凶狠残暴,刀下不知沾了多少大臻百姓与将士的鲜血。 皇权斗争虽残酷,终究是自家之争,可一旦勾结外族,便是背弃家国、背离道义。 慕容瑾对此深恶痛绝。 江明赫眉头紧锁,沉声道:“他对权势的贪欲,已让他迷失心智、不辨是非。朕实在忧心大臻的百姓。此番他与蛮人秘密会面,不知正在谋划何等阴谋,还需劳烦将军前去查明。” 慕容瑾垂眸沉吟,将昨日府中揪出绪王眼线,还有绪王想要对国公府所做,她约见绪王之事,皆与皇帝和盘托出。 “臣女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可我镇国公府上下几百口的性命,臣女实在担忧。”慕容瑾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国公府是她藏不住的软肋,绪王明白,皇帝也明白。 “朕的暗卫借将军,将军无需担忧。”江明赫出言安抚慕容瑾,“直到江山稳固,天下安定。” 有了皇帝这个承诺,慕容瑾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为皇帝效命,做她想做的事,查她想知道的真相。 她对着皇帝谢了恩。 江明赫与慕容瑾说起边疆大军回朝之事。 廖江抗旨被斩后,确实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大军很快便整装待发,按照旨意准备回朝。 谢安澜在旁边听了良久,忽然开口,“绪王与蛮人会面,会不会是为了商议趁着大军回朝,蛮人再度偷袭之事?绪王勾结蛮人,意图趁机谋反。或许……” 此话一出,江明赫与慕容瑾皆安静下来。 二人齐齐望向他。 慕容瑾没想到在皇帝面前,他也这般敢说。 江明赫则是满眼惊讶,仿若看到了旷世奇才,望着谢安澜的眼底满是欣赏。 “朕也是如此想的,你……” 江明赫似是不记得谢安澜的名字,望向慕容瑾,满眼笑意,“左翼将军哪里寻得经纬之才?其心之所想,思之所至,幽微深远,深得朕心。” 谢安澜暗暗瞥皇帝一眼,示意他太过夸张。 慕容瑾视线从谢安澜面上收回,回江明赫的话,“巧然遇见。” 江明赫看着谢安澜问:“或许什么?” “或许军中有绪王的暗棋。”谢安澜把话说完。 江明赫点头,俨然已经完全信任谢安澜的模样,“确实有!只是暗棋安排在何处,是谁,朕暂且还不清楚。” 慕容瑾听着江明赫与谢安澜对话,暗暗收敛目光,垂下了眼帘。 直到皇帝点她,她才抬眸回应,“若军中绪王的人不查出,对我们来说是心腹大患。” “左翼将军对所有将领都熟悉,这件事还得左翼将军操心。”江明赫又将这件事塞给了慕容瑾。 慕容瑾看着江明赫,“臣女如今辞官守孝,有何权力去军中查探。” 江明赫笑,“不是还有朕,朕说你有你便有。” 慕容瑾赞成点头。 正事说的差不多,慕容瑾心中有些疑惑问江明赫,“陛下说过知道我父兄是谁所害,可是绪王?” 若是他们的存在挡了绪王和成王的路,那他们的死必然与绪王和成王有关。 江明赫蹙眉叹息,“朕所知甚少,真相还需将军自己查明真相。” 在镇国公府待了半日,江明赫与谢安澜和慕容瑾寒暄几句,方带着暗卫离开。 临走前,他留下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日后,别让宋氏入宫了。” 慕容瑾:“……” 果然宋云倾还是做了令皇帝不快的事。 …… 谢安澜现在是皇帝认同的自己人,慕容瑾再也无需孤军奋战,有事便可以与谢安澜商议。 谢安澜想法很有用,他身边的风影也很有用,弥补了慕容瑾人手不够,不方便自己人出面时候的困境。 对于谢安澜的怀疑她并未停止探究,只是边探查边用着。 江明赫离开后,二人关着门在房内商讨让谁去查城中蛮人。 谢安澜试探着看慕容瑾,“若是瑾儿信得过我,让风影去如何?江湖人士对找人有独门绝技。” 他的意见正如了慕容瑾的意,慕容瑾自是不是拒绝,“我自是信得过凌霄。” 风影接了这个任务。 …… 累了半日,慕容瑾让谢安澜回去歇息,便去了宋云倾的梅影轩。 望见慕容瑾来,宋云倾摩挲着慕容宏的性情信物的手并未停。 她盯着手中成色极好的羊脂玉,指腹擦过刻着宏字的位置,语气没有丝毫生气,“皇帝说,我夫君非他所害。” 慕容瑾走到她身前,垂眸看她,将她揽入怀中,“嫂子,相信我,我定会查下去,定会给你个真相。只是牵扯过深,不是一朝一日可查清楚的,我需要时间。” 她并未询问宋云倾对皇帝做了什么,皇帝不追究,宋云倾平安归来就好,无需追根究底。 宋云倾噙在眸中泪珠滴落,在手中羊脂玉上溅开。 她哽咽着抱住慕容瑾的腰身,哭的身体颤抖,“我好想他,为什么随着他去都成了奢望。你为何要告诉我他死的冤,让我无法安心随他去。” 慕容瑾摸着宋云倾的头,闭上眼睛,咽下喉间苦涩,却压不住哽咽的声音,“你若出了事,我如何对得住兄长。” 宋云倾是慕容宏最爱的女子,她无论如何得护住。 她陪着宋云倾坐了许久,劝慰她为了慕容宏也要好生活着。 宋云倾只安静听着,能否听进去,听进去多少慕容瑾无法得知。 慕容瑾本想守着宋云倾,看着她吃些饭菜,廖娟却找了过来。 第28章 不能直接杀了绪王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