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开局冒充黄埔军官》 第 1章 穿越民国,冒充黄埔军官 (大脑寄存处) (平行时空!平行时空!) (骂过小说就不可以骂作者了哦) (加书架!求求!求求!求求!) (祝各位读者大大发大财) ………………正文开始…………………… 民国二十五年,公历1936年2月 北平。 狭窄的胡同寂静昏暗,两旁墙皮已经大片剥落,露出里头灰黑的砖块。空气里弥漫着食物腐败的酸馊气。 胡同最深处,堆积如山的垃圾旁。 一个穿着不合身旧袄子的少女正在小口小口地啃着手里半个早已冰冷发硬的馒头。 咽下最后一口干噎的馒头渣,南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别人穿越,不是成了古代世家贵女,就是手握异能的末世大佬。 她呢? 南栀,一名大三学生,一觉醒来,直接“身穿”到了民国,还是个‘黑户’?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五天,穿的衣服是顺手从晾衣杆上扯下来的,手里的馒头是路边好心人给的。 没有身份!没有钱!甚至没有未来! 就在南栀胡思乱想的时候 突然 “砰——” 一道尖锐又沉闷的声音撕裂了胡同里的沉静。 南栀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手里剩下的那点馒头渣子,掉落在脚下污黑油腻的地面上。 在意识到这声音是枪声后。 南栀立刻手脚并用地扑向垃圾堆后面那个巨大的破柜子,身体缩进它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声一声的砸在湿冷的石板路上。 南栀透过破柜子那道一指宽的缝隙向外看。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猛地从弄堂另一端的阴影里冲出! 是个穿着深色外套的男子,左手死死捂靠近胸口的位置,深色的液体正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滴落在石板路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在他身后,两道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紧追不舍! “砰!”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精准射击在男人的右腿上,男人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向前重重扑倒在地上! 南栀捂住自己的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皮肉里。 黑衣人在距离男人大约五六米的地方停住。 其中一个黑衣人声音嘶哑低沉,“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一命!” 地上的男人艰难地翻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 他抬起眼,咧开嘴,露出沾着血迹的白牙,“饶我?你们……这些狗腿子……也配”。 被身体遮掩的右手猛地从腰侧抽出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 “砰!砰!” 两声急促、几乎连在一起的枪响。 一枪射中了黑衣人眉心,一枪射中了另外一个黑衣人的胸口,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仰面栽倒。 胸口中弹的黑衣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腕向男人射击。 “砰!砰!砰!” 男人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几下,手臂颓然垂下,那支小巧的勃朗宁脱手滑落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南栀意识到她必须马上离开! 枪声肯定会吸引来巡警,她这个“黑户”出现在凶杀现场,后果不堪设想! 南栀颤抖着,从缝隙里爬出来,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扶着冰冷的墙角,向着那个靠着墙死去的男人走去。 “对…对不起…借点钱…我只是想活下去…” 南栀在心中默念。 南栀伸出颤抖的手,快速摸向他身上最可能藏钱的地方。 突然手触摸到一个硬硬的皮质外壳。 南栀用力将它拽了出来——是一个深棕色的证件夹。 打开证件夹的金属扣,里面夹着十几张百元法币和一些零散的法币。 南栀却发现内层夹着一张对折的油印公文纸。借着弄堂顶端漏下的光,展开: [兹委任:? 黄埔军校第九期毕业生 ?沈之珩 即日由金陵总处调任 ?北平站行动科 ?报到时限:? 民国二十五年二月十五日午时前。 ?此令。? ?民国二十五年二月八日] 黄埔军校!特务处!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南栀的脑子。 这个刚刚在她眼前被乱枪打死的男人,是正要上任的复兴社特务! 南栀不敢深想,就想离开,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油腻湿滑的东西。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南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重重摔在石板地上! 贴身藏在胸口的半块玉佩滑摔了出来,正好落在了沈之珩胸前那被鲜血浸透的伤口上!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深处响起: 【身份识别确认…时空坐标锁定…旧纪元节点:公元1936年。】? 【欢迎宿主进入‘潜伏’序列。新手任务激活…生存辅助系统启动中…】? 【新手生存礼包激活:道具‘千面之珏·残’绑定宿主。】? 【是否绑定目标身份:沈之珩】? 玉佩?祖传的玉佩!就是金手指!南栀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绑定!立刻绑定!”? 南栀在脑海中疯狂呐喊,根本来不及思考“潜伏”序列。 话音刚落,那块玉佩立刻漂浮起来穿入南栀身体里。 下一秒 南栀就变成了沈之珩,不仅是样貌、体型,甚至连他手上的枪茧都一模一样。 而地面上沈之珩的尸体也瞬间消失。 南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副“沈之珩”的样貌太危险,想到玉佩携带的巨大空间。 于是南栀立刻转换成自己的身体,将两具黑衣人尸体收入空间后,转身就朝着胡同另一端跑去。 不知走了多久,南栀看向眼前一个略显破旧的裁缝铺子——“王记成衣铺”。 深吸一口气,南栀努力压下急促的喘息,尽量自然地推开木门。 “掌柜的,有没有适合老年人的成衣?街口的瞎子老王头,让我替他买两身成衣” 裁缝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着她。像这样子的小叫花子替别人跑腿办事的事情,他见多了。 “成衣有,自己看架子上的。”裁缝抬手指了指墙边挂着的一排新旧不一的衣服。 南栀心中稍定,快步走过去。目光飞快扫过,她需要的是尽可能普通、不起眼的款式。 很快,她挑了两套半新的深色的男士套装,又拿一件颜色灰扑扑的女式夹袄和一条同色的棉裤。 “掌柜的,就要这三套。”她把衣服取下,放在柜台上。 老王头瞥了一眼她挑的衣服“,行,两套男装一套女装,诚惠两元。” 南栀从袄子内侧里摸索出法币,放在柜台上。 “多谢。”南栀接过包袱,离开了裁缝铺。 下一个目标:易容化妆的工具! 她不敢去大店铺,专挑昏暗小巷里的小杂货铺。 她在一个卖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的杂货摊前停下,买了几样东西:一小盒米黄色香粉,一小块干硬的眉笔,还有一块深色的、半旧的包头巾。 买好东西,她就在狭窄胡同里穿梭。 终于,找到一个被半堵断墙和几块巨大木板勉强围拢的角落。 走进去,换上那套灰扑扑的女士夹袄,将脸上的黑灰擦掉,用劣质的化妆品简单的画一个妆。 一个面黄肌瘦的普通少女就印入眼帘。 南栀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一条僻静小巷的尽头,找到一家挂着昏暗灯笼的小旅馆。 柜台后面坐着个打着哈欠、满脸油光的中年汉子。 “住店?”汉子眼皮都没抬。 “嗯。”南栀压低嗓音。 汉子懒洋洋地说道:“大通铺一晚两角,普通单间1元,中等单间2元……” “普通单间就好”南栀立刻打断回答道。 “二楼最里头一间。”汉子收了钱,丢出一把系着竹牌的铜钥匙。 南栀踩着吱呀的楼梯上了二楼,进入房间后,立刻反手插上木插销,背靠着门板,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强撑着走到床边,整个人没骨头一样躺在那硬邦邦的床上。 再次从空间中取出那张委任状。 “民国二十五年二月十五日前……报到……” 今天是二月十二日,还有两天时间,自己必须找到北平站去报到。 沈之珩身上除了一点钱和这个证件夹,空空如也。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日谍?沈之珩作为新调任的行动科特务,可能还没站稳脚跟就被敌方特务机关盯上,袭杀?可能性很大。 还是……特务处自己的人?派系倾轧?争夺功劳?或者是某个被他知道秘密的人要在他到任前除掉他? 南栀越想越头疼,还有这个未知系统。 带着这个无解的疑问,在极度的疲惫中,南栀的意识终于模糊,沉入了睡眠。 …… 北平站。 夜色更深了,某座不起眼小楼依旧灯火通明,而这座小楼竟然是北平站的一个据点。 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坐在办公室里,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他就是北平站的陈站长,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 门被推开,一个神情干练的年轻手下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 “站长,打听到了。西城杨树胡同那边,大约两个时辰前出现了一场枪战,枪声像是驳壳枪连发的声音。” 陈站长眼皮一抬,目光锐利。 “现场呢?什么人干的?抓到人没有?” “巡警房的人比我们晚到一步,胡同里躺着三具尸体,隔壁胡同的石板地上有一大滩还没完全凝固的血,还有……” “弹壳捡到了几枚,看着像是咱们常用的驳壳枪型号,没找到任何目击者。” “附近住户都说听见枪响吓得不敢出门,什么也没看见。巡警房草草记录了一下,当成寻常的帮派仇杀或者抢劫案处理了,根本没深究。” “废物!”陈站长低声骂了一句,眉头紧锁 “确认没有任何关于死者的消息?”然后追问道。 第2章 吃早点,遇日碟 “暂时没有。医院、小诊所、黑市的土大夫,都派人去悄悄查了,没有接收过严重枪伤的人。巡警房那边也问过,没有发现可疑尸体。” 陈站长沉默片刻,眼神变得幽深:“沈之珩……从金陵出发的时间应该快到了。按照路程来算,这两天就该进北平城了。联系上他没有?” “还没有。他留的联络方式是到站后用公用电话打一个特定号码,但目前那个号码还没响过。” 不安感在陈站长心底蔓延。沈之珩是总部直接派下来的,是戴老板亲自点的将,据说在金陵时就以手段凌厉、思维缜密著称。被派来充实北平站行动科的力量。 心中只能祈祷今日的枪声和沈之珩无关。 次日清晨 初升的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缝隙,睡梦中的南栀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咕噜噜……” 一阵清晰的声音从腹部传来。 南栀挣扎着坐起身,简单梳洗后,踏出了旅馆大门。 早点铺子飘散的蒸汽和食物香气飘浮在整个街道上。 南栀在一家简陋的粥铺坐下,要了碗清粥和小菜。耳朵却下意识地支棱着,捕捉着周围食客的闲聊碎片。 “……听说了吗?昨天那枪声,响了好几声呢!” “可不是!动静不小,也不知道哪家遭了殃……” “巡捕房的人昨晚还在那边巷子转悠着……” “噤声!少议论这些,免得惹麻烦……” 谈论枪声?南栀心中一动,莫非说的是昨天的那场谋杀?她竖起耳朵想听得更真切些,身体却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肩膀猛地撞上了一个正要经过的男人。力道不大,但那男人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布满戾气,张嘴就要骂: “八……滚蛋!!” 这声音不高,却异常耳熟。 究竟在哪里听过? 好像……是电视剧里的日语! 南栀心脏骤然一抽! 男人似乎也立刻意识到说漏嘴了,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和狠厉。 他迅速扫了南栀一眼,一个看起来柔弱的普通女子,然后强行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长眼!” 随即,他不再停留,脚步匆匆地离开,消失在街角。 南栀僵在原地,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一个大胆又危险的念头窜进脑海:跟上去! 她几乎没有犹豫,粥只喝了半碗,迅速放下碗筷,丢下钱,起身便朝着男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动作刻意放慢,混在稀疏的行人中,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那个穿着灰蓝色布褂的背影。 那男人显然受过专业训练,警惕性极高。他并未直接前往目的地,而是在复杂的巷道里七绕八绕,时不时突然停下脚步,假装整理袖口或鞋带,眼角余光却扫视着身后的街道。 南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利用街边的摊位甚至路过的黄包车作为掩护,每一次男人停下,她都立刻把自己藏进某个视线死角。 终于,在一条僻静且几乎无人行走的死胡同深处,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再次谨慎地回头张望,快步走到巷子尽头一户人家紧闭的木门前。他没有敲门,而是在门边的墙角处蹲了下来。 南栀躲在一堵矮墙后,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的动作。 只见男人蹲在那里,手指快速地在墙根几块松动的砖块附近摸索了一下。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迅速转身离开了这条死巷。 死信箱! 南栀脑中瞬间闪过这个词。对,就是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 她强忍着冲过去的冲动,又耐心地等了足足五六分钟,确认男人没有折返,附近也再无人经过。 这才悄悄地溜到那个墙角。 她学着男人的样子蹲下,手指颤抖着在刚才对方摸索的地方小心探查。有一块板砖的缝隙似乎略微松动。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抠挖了几下,一小块碎砖被拨开,露出了一个窄小的空隙。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张卷成小卷的纸条! 南栀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用指尖将纸条从缝隙里夹了出来。 南栀迅速展开,纸条很小,上面只写了简短的一句话:喜悦咖啡馆,下午五点。 看完后,南栀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卷好,重新塞回那个缝隙里,恢复原状。 做完这一切,南栀不敢在原地久留,立刻转身离开了那条小巷。 南栀走在热闹的街头上,脑子却在不停的思考。 喜悦咖啡馆这很有可能就是日碟接头的地点。 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南栀咬了咬下唇,内心在不断的挣扎着。 自己绝对不能冒险!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处理空间中的尸体,而不是卷入危险重重的日谍风波中。 可是……如果去了,说不定就会发现沈之珩袭击案的线索。 一阵权衡利弊后。 南栀下定了决心:她需要这个全新的身份,必须去! 南栀停下脚步,快步走向一条汇聚着稍微好些店铺的商业街。 她的目光掠过那些贩卖洋货的百货公司和银楼,最终落在一家门面不大但看起来手艺不错的裁缝铺上。 南栀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推门走了进去。 “掌柜的,给我家小姐添置几身新衣裳。”南栀开口道。 老师傅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哦?不知府上小姐喜欢什么样式?是旗袍?还是洋装?” “都要。”南栀走近柜台,手指下意识地拂过几匹颜色雅致的布料。 “小姐刚从金陵回来,想换换新鲜。要时新的样子,料子也要好,素雅些的。”她刻意模仿着大户人家女佣的语气, “小姐身量大约和我差不多……”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老师傅点点头,来了精神:“明白明白。您看这几款料子,花色雅致,穿着舒服又不失身份……这几款旗袍的剪裁样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 南栀耐着性子听着老师傅的介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铺子另一侧挂着成衣的区域。 当务之急是下午就能穿的“行头”,预定的旗袍再好再美,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掌柜的,您方才说的这几款旗袍,料子和款式都极好,就按您推荐的做吧。”南栀适时打断,指向成衣区。 “只是小姐急着要一套下午出门见客的衣裳,我看那边挂着的洋装成衣就挺好,可有我家小姐能穿的尺码?要最时兴又不扎眼的样式。” 老师傅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眼睛一亮:“有!有!姑娘您眼力真好!那几套都是照着沪城最新画报上的样子做的,刚挂出来,料子做工都是一等一的!” 然后老师傅快步走过去,取下一套挂在最显眼处的洋装。 “您看这料子,厚实又不失柔软,春秋穿着正合适。这手工滚边,这蕾丝嵌领…”老师傅热情地展示着细节。 南栀上手摸了摸,料子质地手感确实不错,尺码看起来也和她相仿。 “就是它了!” “烦请掌柜的取下来包好。”南栀果断拍板。 “好嘞!”老师傅手脚麻利地取下衣服,又热情地询问。 “鞋子、包包、帽子、发饰这些,可要一并配齐?小姐出门,总要全套才显气派。” 这正是南栀想要的。她点点头:“掌柜的想得周到。” 老师傅立刻忙碌起来,从柜台下不停的拿出东西介绍。 “就这些了。掌柜的算下账,连同那三套旗袍的定金。”南栀干脆利落。 老师傅噼里啪啦打着算盘,报出了一个不菲的数字。南栀面不改色地掏出法币付清。 “那三套旗袍,劳烦您尽快做,五日后我再来取。” “姑娘放心,绝对误不了小姐的事!” 老师傅眉开眼笑地应承着,手脚麻利地将新买的洋装、皮鞋、包包、帽子和发夹用牛皮纸仔细包好,再用细绳捆扎妥当,恭敬地递给南栀。 离开裁缝铺后,南栀去了一家大店铺,同样的借口,买了一些高级点的胭脂水粉。 毕竟!太便宜的害怕毁容 ………………题外话………………… 接下来的人物形象问题 如果是女性形象,那就是南栀本体,化妆扮演的。 如果是男性形象,那就是转换成沈之珩,化妆扮演的。 为了方便写,有时候写的是南栀,有时候写的是沈之珩。 南栀就是沈之珩! 沈之珩就是南栀! 第3章 咖啡馆,杀日碟 下午五点 喜悦咖啡馆 南栀坐在咖啡馆角落的阴影里,身穿一套白色的洋装,头上带着一顶宽檐钟形帽,刚好巧妙地遮住了南栀大部分面容。 南栀端起桌上的咖啡浅浅的抿了一口,苦涩感让她顿时将咖啡放回了桌子原处。 南栀看似随意地翻着手中的最新版的报纸,实则目光却透过报纸的缝隙,观察着每一个进入咖啡馆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头戴礼帽的身影匆匆走了进来。 尽管他帽檐压得很低,但是…通过他宽厚的背影,南栀立刻就认出这道身影的身份——正是上午在小巷撞到她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目光好像是随意地扫了全场,但他…没有停留,而是径直走向最里面靠近洗手间位置的卡座。 那里,已经坐着一个穿着藏青色旧式长衫、戴着圆框老花镜的老人,老人面前还摊着一张报纸。 男人在老人旁边的卡座坐下,两个人也没有任何交流。 不知坐了多久,男人起身离开,经过老人的时候,掏出一个小巧的、裹着油纸包的东西,迅速滑到报纸下面。老人不动声色地用报纸盖住。 整个过程前后不过几十秒。 南栀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等到那个看似闲适的老人慢悠悠地叠好报纸,起身付账,离开咖啡馆后。 这才放下手中的杂志,留下咖啡钱,姿态优雅地走了出去。 老人的身影早已融入暮色初临的街道人流中。 南栀立刻闪身进入旁边一条堆满杂物的狭窄巷弄,换了一套普通装扮追踪过去。 但是……仅仅跟了两个街口,南栀的心就沉了下去。这个老人的反侦察能力显然远超上午那个男人! 他走路看似随意,却总能在人流和障碍物的掩护下巧妙地遮挡自身,动作自然又隐蔽。 难道被他察觉了? 南栀立刻判断不能再跟下去。一旦对方钻进复杂的小巷深处,肯定就追丢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撞进脑海:?必须解决掉他!? 南栀又跟了一条街,这条街行人稀少,而且也…格外寂静。 南栀知道机会来了。她果断从空间中取出黑衣人的手枪。 把他当气球!就当是在打气球!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回忆现代射击摊上的手感,稳住心神,举枪瞄准老人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老人脸上的惊骇只凝固了一瞬,身体便倒了下去,鲜血迅速在藏青色的长衫上晕染开大片深色。 南栀不放心又补了几枪 直接给老人打成筛子! 南栀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目击。顺势上前,将尸体收入空间。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潜伏日碟情报员(代号:鼹鼠),获得生存点:10点。】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但现在南栀根本没心思去管什么生存点,转身立刻撤离! 旅馆内 南栀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手臂紧紧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 冷汗浸透了里衫,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让她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杀人了……我杀人了……”这个念头如同乱糟糟的毛线死死缠绕住南栀的思维。 她猛地扑到房间角落的脸盆架旁,对着脸盆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半小时后。 一个念头顽强地从脑海中钻了出来:看情报! 对了!那个油纸包! 南栀猛地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还在微微哆嗦。 下一刻,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便出现在南栀冰冷的手心上。 油纸包上甚至还沾染着几滴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点。 南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又一阵翻涌的呕吐感,颤抖着手指,一层层揭开油纸。 里面是几张折叠起来的照片。 南栀屏住呼吸,将照片在灯光下展开。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学者或商人的男人,正与几个日本人举杯谈笑。照片背面还写了一段日文,南栀猜测应该是这个男人的身份信息。 第二张…… 第三张…… 第四张…… 南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些都是被日本人已经策反的中国人!汉奸! 甚至还有《投诚书》!内容更是令人震惊,策反的汉奸竟然承诺提供北平驻军布防图、作战计划等机密情报! 就在南栀被这份重要情报震惊到说不出来话时,那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叮!恭喜宿主成功截获关键日谍策反情报,瓦解敌方重要渗透计划,获得生存点:120点。】 【叮!恭喜宿主累计生存点达到100点,成功解锁“今日商店”功能!商店每日凌晨刷新,随机上架3件物品,请善加利用。】 南栀眼前瞬间展开了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半透明光幕界面。界面顶部显示着她的名字和生存点数:南栀 / 130点。 下方是一个整齐排列的格子,只有3个物品图标和名称: 倒霉符(初级)?:售价 20点。功能:使指定目标在接下来24小时内遭遇轻度霉运。 ?追踪术(初级)?:售价 20点。功能:掌握基本有效追踪。 ?记忆恢复符?:售价 50点。功能:一次性消耗品。可获取当前绑定身体所承载的全部记忆碎片。 南栀的目光迅速扫过前两项,最终牢牢锁定在最后一项——?记忆恢复符?! 这正是她目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 【叮!消耗50点生存点,购买‘记忆恢复符’×1】 刹那间,沈之珩的全部记忆都涌入了南栀的脑海中。 那些属于沈之珩的技能、使命以及联络方式,此刻在南栀脑海里清晰无比。 时间紧迫!“鼹鼠”的失踪,日本人很快就会察觉,必须抢在他们反应过来,对反叛之人进行逮捕。 没有丝毫犹豫,南栀立刻切换成沈之珩的模样。 沈之珩(南栀)走到脸盆前,捧起冰冷的清水狠狠搓了几把脸,抹去残留的冷汗。 利用沈之珩记忆中的易容术,几分钟后,南栀就变成了一位面容苍老且驼背严重的老者。 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因杀戮和血腥翻涌的恶心感,又安慰了自己一番。 沈之珩(南栀)这才拉低帽檐,推开旅馆房间的门,然后步履蹒跚地走进北平夜晚喧嚣又潜藏着危机的街道。 公共电话亭。 沈之珩(南栀)佝偻着背,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这才走进一个老旧的公共电话亭。 投币! 拨号! 听筒里传来单调的等待音。 第4章 联络电话,见面 北平站。 陈述正伏案处理一份加密文件,房间内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钢笔沙沙书写的声音。 就在这时,角落一部不起眼的黑色电话机突然响起。 陈述猛地抬头,几步走向前去,一把抓起听筒,声音急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声音却异常清晰的男声。 “是陈先生吗?我!沈家老三!我今日刚从老家来到北平,听说您也在北平,想问问您今晚方不方便?我想约兄长一起吃个便饭,叙叙旧。” 陈述立刻回应,声音刻意带上几分寻常的熟稔和恰到好处的惊喜。 “哎呀,是沈三爷啊!刚到北平?一路辛苦了!兄长正好今晚有空,这样吧!我安排个清净地方,老地方,‘醉仙阁’雅间‘听涛轩’,戌时初刻(晚上7点),您看如何?” “好,我一定准时到!”电话那头的老者声音沙哑地回复道。随即便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陈述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消失。转身疾步冲向走廊尽头陈站长的办公室。 陈述推门而入,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 “站长,沈家老三约你今晚吃饭” 陈站长乍一听沈家老三,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应该是沈之珩约自己见面。 起身抓起外套往外走。 另外一边,城郊荒地。? 挂断电话的沈之珩(南栀)并未立刻前往酒楼。而是依旧步履蹒跚的行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再确认周围没人后,他就会趁着昏暗的夜色快步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沈之珩不知道走了多远,最终来到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弃乱葬岗附近。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沈之珩警惕地看向四周,确认四周无人后。 这才将空间中的两具黑衣人以及今日的“鼹鼠”直接丢到大坑里。 将从黑市淘来的汽油均匀地淋在三具尸体上。 随即,划燃一根火柴,轻轻抛入坑中。 “轰!”汽油遇火即燃,刹那间腾起几米多高的烈焰。 十分钟后,火焰渐渐熄灭,坑里只剩焦黑的残骸和迷眼的白烟。空气中混合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一股难以言说的血腥气。 沈之珩(南栀)面无表情的站在坑边。 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插在大衣口袋里的那只手,指甲已经掐破了手心。 沈之珩胃里翻搅得厉害,一股强烈的酸水涌上喉咙,但…他硬生生的强迫自己用力咽了回去。 “他们是汉奸...是鼹鼠...” 心底一个颤抖的声音不停地安慰。 “不要怕!你是手段狠厉的沈之珩!不再是柔弱的南栀” 南栀掏出手帕,机械地擦了擦干净的手。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离开这片土地。 …… 醉仙阁·听涛轩 陈站长独自坐在窗边的红木圆桌旁,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楼下北平城的夜景,实则警惕地留意着每一个靠近酒楼的身影。 他已经等了几分钟,心头那根弦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绷紧。 门被轻轻叩响三下,间隔均匀而富有节奏。 陈站长放下香烟:“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走了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陈站长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来人,没有立刻起身。 老者反锁了门,直起腰背,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走到桌边,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冷。 “站长,久等了。路上处理了点‘琐事’。” 陈站长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站起身伸出手。 “之珩!一路辛苦!北平站欢迎你!”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陈站长能感觉到对方手心薄茧下残留的冰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沈之珩(南栀)松开手,从怀中贴身口袋取出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推到陈站长面前:“这是卑职的调令。” 陈站长快速拆阅,确认无误后,脸上的笑容更深:“好!总部总算把你派来了!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吧?” 陈站长问得含蓄,实则目光却紧紧盯着沈之珩。 沈之珩在陈站长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冰凉的茶水滑过喉咙,压下胃里最后一丝不适。 “岔子?有。抵达前两天,意外发现了几个日谍的踪迹,追踪时被察觉了。” 陈站长眉头一蹙:“被发现了?要紧吗?人有没有……” “清理干净了。”沈之珩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踩死了几只蚂蚁。 “清理过程中,发现了这个。” 他再次伸手入怀,这次拿出的,是那个沾染着几点深褐色血污的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推到陈站长面前。 陈站长神色一凝,立刻拿起油纸包,一层层剥开。 当他看清里面几张照片的内容,尤其是那份《投诚书》上触目惊心的承诺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背上青筋暴起。 “混账!无耻之尤!”陈站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这些数典忘祖的畜生!名单涉及这么多人……级别还不低!还有布防图、作战计划……这要是让他们得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陈站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将照片和投诚书仔细叠好,重新包入油纸,珍而重之地揣进自己贴身衣服的内侧。 再次看向沈之珩时,陈站长眼中已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喜。 “之珩!好!干得太漂亮了!你人还没到北平站报到,就已经立下如此功劳!总部果然没有看错人!” “事不宜迟!这份情报必须立刻上报总部!必须抢在日本人察觉‘鼹鼠’失踪、反应不及之前,展开锄奸行动!将这伙叛徒一网打尽!” 沈之珩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这正是他急于面见陈站长的原因。 看着陈站长因激动而发红的脸庞,心中那份属于南栀的忐忑和不适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锄奸行动的激动 当然,这并非他此行唯一的目的。 沈之珩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遮掩着自己的眼神,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 “站长,锄奸这么绝密的行动,选择的人员必须安全可靠。” 陈站长闻言,脸上的激动稍稍收敛,然后看了沈之珩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 因为北平站内部,并不干净! “放心,”陈站长缓缓吐出一口气。 “行动方案,我会亲自制定,这次锄奸行动主要就是清理门户,让那些叛国贼仔细的看着这些叛国人的下场。”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多言,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金陵总部派沈之珩来北平站,表面上是为了充足北平站的情报能力,更好的抓日谍,实际上是为揪出潜藏在北平站内部的鼹鼠。 陈站长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顿时失去了胃口,站起身,语气急促而果断。 “之珩,情况紧急,我必须立刻回去安排行动!” “你慢慢吃,账已经结了。有任何情况,随时按约定方式联系!” 沈之珩立刻站起身,“卑职明白” 陈站长不再多言,转身推门离开雅间。 第5章 密报——立刻锄奸 南栀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确认陈站长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坐回椅子上。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让她几乎是瘫软在椅背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面对陈站长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特工,扮演沈之珩的巨大压力让南栀几乎窒息。 虽然自己拥有沈之珩的全部记忆,但是这份身体的主人——南栀却没有经历过这样子的审视压力。 南栀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大口大口的往下灌,冰凉的茶水滑过湿热的喉咙,却安抚不了南栀紧张的心。 “好险……”南栀在心底无声地叹息,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陈站长审视的目光,以及自己强装镇定下的慌乱。 过了好一会儿,南栀急促的心跳才稍稍平复。 南栀的目光落在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精致菜肴上。诱人的香气钻入鼻腔,胃部传来一阵清晰的饥饿感。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吃的最好的一顿! 消灭了桌子上大半食物,填饱了肚子后,南栀目光扫过桌上几碟做工精致的点心,她心中一动。唤来守在门外的服务员。 “结账了吗?”声音已经恢复成老人的声音。 “是的,老先生!”服务员恭敬回答。 “嗯。这两样点心,都给我包起来。”南栀指了指桌上几乎未动的几样点心。 服务员立刻手脚麻利地用干净的油纸将几块精致的桂花糕和绿豆糕打包好。 南栀接过油纸包,付了点小费,就离开了醉仙阁。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手中的一点甜食,能给南栀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 另外一边,醉仙阁门外。?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阴影里。陈站长几步跨出酒楼门口,陈述立刻从驾驶座下来,为他拉开了后座车门。 “叔叔!”陈述低声道。 “快!开车!回站里!”陈站长动作迅速的挤进车里,语速飞快,语气中带着几丝急切。” 陈述立刻发动汽车,拧动钥匙,迅速驶离了酒楼门口。 车厢内气氛凝重。陈站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下意识地按着胸前那个装着油纸包的位置,眉头紧锁。 “叔叔,见到沈三爷了?”陈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站长的神色,试探着问。 “见到了!”陈站长猛地睁开眼,眼中的凝重被一种强烈的激动和赞赏取代。 “这个沈之珩,果然是个人才!” “他人还没踏进北平站的大门,就送了份天大的见面礼!” “在路上顺手清理了几个日谍和他们的接头‘鼹鼠’,竟然截获了一份重要情报……” 陈述听完,倒吸一口冷气,方向盘都差点没稳住,瞬间明白了站长的急切原因。 “总部真是给我们派了个宝贝!”陈站长重重地拍了下前排座椅靠背。 “立刻回去!用最高密级,我要亲自向总部发报!这份情报必须立刻核实!锄奸行动必须马上展开!抢在日本人反应过来之前,把他们连根拔起!” “是!”陈述神情肃然,脚下油门猛地一踩,轿车如同离弦之箭,刺破北平的夜幕。 金陵总部。 电讯科,灯火通明,译电员飞快地敲击着电键。当电文完整翻译呈现时,立刻凝重的递给还在值班的毛秘书,毛秘书只是扫了一眼,脸色骤变,立刻急匆匆的前往戴老板办公室。 “处座!急电!北平站陈转呈,绝密急报!” 正伏案批阅文件的戴老板抬起头,接过电文,视线随着文件内容,快速移动。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丝微笑的弧度。 “好!好一个沈之珩!”戴老板激动的猛地一拍桌面,震得茶杯盖叮当作响。 “人刚到北平,就发现日谍,获取重要情报,之珩的这份见面礼,漂亮!” 毛秘书连忙躬身:“果然不负处座慧眼识珠。” 戴老板脸上得意的笑容很快又被深沉的忧虑取代。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平的位置上,声音低沉下来。 “不过,这份名单……分量太重了。军队里的人,还是掌握兵力部署的关键位置!这意味着我们在北平的布防情况,已经被日本人全部掌握。” “日本人这条暗线,埋得太深,太毒了!若非之珩截获,一旦发现冲突,后果将不堪设想!” “备车!这份情报,必须由我亲自呈送老头子!” 毛秘书心头一震:“是!处座!” 凌晨一点。 一封来自金陵总部的密电传到了陈站长的手上。 只有四个字——立即锄奸 陈站长立刻安排陈述联系行动科科长,进行锄奸行动。 这边刚入睡的许文舟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拿起电话,略带微哑的说道:“喂” 就听电话对面的人问了句。 “是刘先生吗?” 不等许文舟回答,就急匆匆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打错了” 然后立即挂断电话。 许文舟困倦的意识瞬间清醒,这是陈站长有要事联系自己。 两刻钟后。 行动科科长许文舟裹挟着夜晚寒气的身影到达了站点。 他脸色紧绷,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连大衣扣子都未来得及扣齐。 “站长!”许文舟立正。 “文舟,来了。”陈站长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油纸信封,递给许文舟。 许文舟小心地打开油纸信封,露出里面几张清晰度极高的人物照片复印件。 “这次行动的名单和照片都在这里。目标涉及商政两界,其中两个目标在军队系统,处于要害部门,位置及其敏感。” “日本人在军队的这颗毒牙,必须立刻拔掉!不能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陈站长手指重重点在桌子上,看向许文舟接着说道。 “目标分布不同地点,必须同时动手!一击毙命!” “我决定,由三组赵怀明负责带队执行。他的身手、枪法、应变能力,都不错。这项任务非他莫属!” 许文舟立刻点头。赵怀明尤其擅长远程狙杀和近身格斗,确实是执行这种高难度锄奸行动的不二人选。 “两天内全部处理掉!” “是!站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许文舟挺直腰板,将照片贴身藏好,转身疾步离开。 陈站长站在原地,听着许文舟远去的急促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才缓缓的坐回椅子。 夜色已深,北平城的灯火大多都已熄灭,陷入沉睡,空气中一片寂静。只是偶尔路边会传来巡警巡逻的脚步声。 许文舟的身影在狭窄的胡同里快速的穿行,最终在一户寻常院落的矮墙外停了下来。 他警惕的观察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悄无声息地翻入院内。 屋内炕上,代号老张的三组联络员几乎在院墙那道身影落地的瞬间就睁开了双眼。 老张没有立刻动作,屏住呼吸,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枕头下藏着的手枪,精神高度紧绷,耳朵细微的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异动。 “笃、笃、笃、笃笃” 清晰而有节奏的三长两短叩门声。 老张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不是敌人。 他立刻掀开薄被,披上外衣,动作迅速地走到门边,没有贸然开门,而是贴在门缝处压低声音问道:“是谁?” 门外没有任何应答,只有一片寂静的黑暗。 老张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一道门缝,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只不起眼的牛皮纸信封静静躺在冰凉的石阶上。 老张迅速探身拾起信封,警惕地扫视了院落,随即掩上门,插上门栓。 回到房间内,老张利落地撕开信封封口,抽出里面的东西。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光,看到信封中几张清晰的人物照片复印件。 照片下压着一张薄纸,上面是许文舟那熟悉的笔迹,只有一行字: ?赵带队,锄奸,两天,一击毙命。? 老张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刻将所有东西塞回信封,小心地藏进炕洞深处的暗格里。躺回炕上,老张睁着眼望着糊着旧报纸的顶棚,再无睡意。 第6章 传送消息,租房子 次日。 天色微亮。 张记茶叶铺比往常提前一个时辰就打开了铺子大门。 老张眼底带着通红的血丝,像往常一样,将几罐新到的茶叶摆在最显眼的柜台位置。 街道上偶尔路过一两个行人。 老张拿起柜台上的老式电话机手柄,拨通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几声漫长的忙音后,终于被接起。 一个略带沙哑、还未完全睡醒的男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喂?” “赵先生?”老张的声音和平日招呼熟客别无二致。 “是我,张记茶叶铺的老张啊。昨儿个铺子里到了一批新茶叶,质量口感都很不错,您看……要不要给您留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昨晚与几个朋友在酒楼应酬到很晚的赵怀明,此刻正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新茶叶?”赵怀明的嗓音瞬间变得清晰。 “对!铺子有点好东西,就先惦记您呢,特意第一个跟您说呢!”老张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 “那行!正好我就爱这口,我这就过去品尝一番。” “唉!行!这会儿铺子里也清净,我这边把茶温上,您过来刚好喝口热乎的。” “好!”赵怀明回答得干脆利落。 这边…电话刚挂断。 赵怀明就一把掀开被子,冷空气瞬间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他快速冲到脸盆架前,用冰冷的凉水狠狠搓了几把脸,直到镜中的青年男人再无半分醉态。 快速洗漱后,这才推开房门,身影迅速消失在北平城清冷的晨光中。 …… 半个小时后。 赵怀明将牛皮纸信封塞入内兜,手里拎着茶叶,这才慢悠悠的转身离开茶叶铺。 赵怀明避开主街,专挑僻静胡同穿梭,七绕八绕,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抵达三组据点——前门附近一处伪装成当铺的后院?。 推门入内,几名组员早已候着,赵怀明从信封中取出照片复印件,放在桌面上,手指点向两个身着军装的目标。 “盯紧这两人,查清楚他们在军营的出入记录、日常行动轨迹。其余三个目标轮班监视,动静要小,别打草惊蛇。” “最晚…明晚子时前务必收网!” …… 南栀躺在小旅馆简陋却还算干净的床上,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印记发呆。 昨日在醉仙阁与陈站长的初次见面,陈站长审视的目光带来的巨大压力仿佛还压在南栀的胸口上。 扮演沈之珩,必须时刻记住,不能有丝毫破绽。 如今的北平是一座在日军阴影下喘息的危城。日军在丰台的挑衅,如同捏住了北平的咽喉,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急迫感。 特务处北平站,这个本应该是一把利剑的部门,如今在北平也只是半隐蔽状态。 “接下来的日子……”南栀在心底默念。 “清洗内奸,肃清内部。” 这是沈之珩此行的任务。 任务完成之后,自己这个顶替者又该何去何从? 距离记忆中那场卢沟桥事变,还有整整一年。这一年,她要以沈之珩的身份在北平这座孤城里做什么? 是继续潜伏,还是伺机撤离? 混乱的思绪让南栀心烦意乱。 潜伏下去,风险极高。 撤离?除非抛弃沈之珩这个身份。 可自己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怎么能在北平生存下去? “算了,”南栀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提前考虑,这种行为只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焦虑。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既来之,则安之,现在想那么远,除了徒增烦恼,毫无用处!” 当务之急是解决住处问题,自己不能一直居住在旅馆里。这里鱼龙混杂,不仅不利于保密身份的隐蔽性,行动上也受限颇多。 她需要一个稳定私密的落脚点。 “得尽快租个住处。”她下了决定,开始盘算地点。 既要安全隐蔽,又要方便她行动。 最好在西城那些没那么显赫但院落齐整的胡同里找一个独门小院,或者在南城边缘找个相对安静的院落。 就在她翻身准备起床,筹划着今日找房事宜时,一个念头猛地闪过脑海。 “对了!商店!” 昨天惊心动魄的经历,竟然差点让她忘了这件至关重要的事——神秘的“今日商店”应该已经刷新了! 南栀立刻屏息凝神,意识沉入那个只有她能感知到的界面。 吐真符(初级)?:售价 20点。功能:强制目标在10分钟内对施符者的问题进行真实回答。 ?易容术(初级)?:售价 20点。功能:掌握基础易容技巧。 面板数据(基础):售价10点。功能:能看出宿主的各种掌握的技点。 南栀思考了片刻,购买了面板数据和一张吐真符。(注:符纸只能南栀一人能看到) 然后南栀就发现“今日商店”页面的左上方,多了一个“个人数据”。 宿主:南栀(绑定沈之珩) 技能:易容术(初级),追踪术(初级),枪法(初级),密码(初级),爆破(初级),驾驶(初级),日语(初级)……… 背包:一张吐真符。 存活点:50 南栀看到自己拥有很多初级技能后,立刻意识到应该是融合了沈之珩记忆后才掌握的能力,但由于自己没有亲身体验过,所以基本上都是初级。 过了十多分钟,南栀易容成有点书卷气息的中年男人,这才走出了小旅馆的房门。 她在寂静的胡同之间快速穿行,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些贴着“吉房招租”红纸的院落门楣。 最终,她选定了一个位于胡同深处、带个小天井的独门小院。 院子不大,正房加一间小厢房,格局简单,胜在独门独户,院墙也够高,利于保密。房东是个絮叨但眼神精明的小老太太。 南栀以“沈先生”的身份,自称是南边来的教书先生,因为北平局势紧张,学校暂时停了课,准备在此盘桓几个月看看情况。 租下房子,总算是有了一个暂时的居住地。 南栀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置办生活必需品。简陋的木床、桌椅、被褥、锅碗瓢盆……她像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一样,精打细算地采买着,将小院一点点填出几分烟火气。 第二天,南栀再次以“沈之珩”的外貌出门,这次目的不再是安顿,而是更深入地去了解这座城市。 第三天清晨,南栀照例出门,打算先去吃个早饭,然后再去熟悉一下附近不同的路线。 然而,刚拐出居住的胡同口,踏入稍显宽敞的街面,她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脸色凝重,三五成群地低声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死人了!” “可不是!血呼啦的,可吓人了!” “这年头,真是没法过了……” “嘘!小声点!别乱说话!” 零星的议论声飘入南栀的耳朵,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朝着粥铺的方向走去。 但…心里却意识到,特务处北平站肯定动手了! 而且,从街谈巷议的传播速度和范围来看,动静不小。 就在她即将走出这条街,拐向粥铺所在的巷子时,目光习惯性地扫过临街的一排二层小楼。 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视线落二楼临街的那扇窗,窗台上,不知何时,赫然摆着一盆不起眼的小菊花。 南栀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恢复平静。是陈站长!和自己约定的暗号。 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走进粥铺,要了一碗棒子面粥,两根油条。仔细倾听食客们关于“凶案”的窃窃私语。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漫长又短暂! 傍晚七点,华灯初上,醉仙阁依旧热闹非凡。 沈之珩(南栀)依旧像上次一样易容成老者模样。 推开门,陈站长已经坐在里面,面前摆着几碟精致小菜和一壶温热的酒。 “站长。” 沈之珩关上门,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自己人,不必拘礼。坐吧!” 陈站长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语气平和的说道。 沈之珩微微颔首,却并未放松姿态,仍保持着军人的严谨。 “嘉奖令!总部特晋你为上尉。”陈站长从袖中取出一封电报,推至沈之珩面前。 沈之珩双手接过,指尖微微用力:“属下不敢居功,只是尽忠职守。” 第 7章 发现“灰雀” 陈站长摩挲着酒杯,目光逐渐变冷:“但…这次锄奸行动出了纰漏。” “我们漏掉了一条大鱼。”陈站长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我觉得…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之珩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站长怀疑这次行动有内鬼?” “不过是站内的一只小鼹鼠罢了!” “你初到北平站,本就是带着清查站内鼹鼠的任务。这次锄奸行动的失败,正好是个切点。” 沈之珩微微躬身:“是!站长。” 陈站长点点头,端起酒杯:“来,菜快凉了,边吃边谈。” 接下来的日子,南栀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锄奸活动第三组。漏网的大鱼属于第二小队负责的区域,她自然从第二队的所有成员开始梳理。 利用伪装易容后的面貌,跟踪在目标身后,观察他们进出家门、与何人交谈、在何处逗留,仔细摸查目标的行动轨迹。 然而,几天下来,线索如同一团乱麻,南栀没找到内奸的任何破绽。 南栀又把目光转向了第一小队。相同的步骤,结果却如出一辙,一无所获。 南栀忍不住叹气,“为什么电视里的主角总是能发现内奸线索?到我身上却这么难!” 南栀需要缓解一下紧绷的压力,所以决定去街上买点甜食吃。 福瑞祥门口飘散着诱人的果仁香气,来了很多的顾客,直接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南栀穿着不起眼的破旧棉袍,目光有些放空地扫视着橱窗里精致的豌豆黄、驴打滚和枣花酥,心里却盘算着一会自己买哪几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不期然地撞入了她的视线角落。 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袍的男人,步履有些匆忙,正从点心铺对面的胡同口一闪而过。 ?是他!? 南栀的心脏猛地一缩,在粥铺撞到自己的那个日碟? 南栀强行按下几乎要立刻追踪过去的冲动。 “掌柜的,来半斤豌豆黄,半斤驴打滚,包快点。”南栀的声音刻意压得平稳,语速却比平时快了一丝。 南栀迅速付了钱,接过油纸包,就往胡同方向走去。 胡同里空荡荡的,石板路上只有她轻微的脚步声回响。 “溜得真快!”南栀心中冷哼。 她没有丝毫犹豫,脚步一转,钻进旁边更窄的一条岔路。 地毯式搜索就是她目前唯一的办法! 就在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面胡同口的一闪而过。 南栀立刻隐入身旁一处凹陷的门廊阴影里,屏住呼吸。 她没有拔枪,枪声太响亮,目标太大。她需要的是悄无声息地活捉,榨出他脑子里的情报。 近了,更近了…深蓝棉袍的身影终于抵达巷口,正要拐弯进入南栀藏身的这条死胡同时。 就是现在! 南栀突然从阴影冲出!左手拿着浸透了强效迷药的手帕精准地捂向对方的口鼻。 “唔——!”男人猝不及防,双眼猛地睁大,身体也开始剧烈挣扎! 南栀早有防备,用全身重量压制着他,同时右腿巧妙地卡住他的腿弯,利用巧劲化解他的反抗。 男人的挣扎逐渐变得无力,最终身体一软,彻底瘫倒下去。 南栀确认周围无人后,迅速弯腰,将昏迷的男人拖进了杂物角落最深处。 南栀从空间拿出绳索,将他的手脚牢牢反捆在身后,在他身上贴了一张“吐真符”。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从空间端出来一盆水,毫不犹豫地泼在男人的脸上。 “咳!咳咳咳……”冰冷的刺激让男人猛地呛咳起来,艰难地睁开双眼。 南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刻意的压低声音问道。 “告诉我!你的名字,代号以及行动小组的名字。” 男人在符纸的控制下,双眼瞬间失神,失去了焦点,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声音平板而呆滞: “我叫……渡边健介,代号‘…灰雀’,属于黑刀小组” 南栀心中冷哼,紧接着追问:“一组几个人?策反了我们内部几个人?” “五个人,”渡边健介的头无力地耷拉着。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是新人...只负责接收和执行指令...” 新人? 南栀眉头微蹙,但追问并未停止:“你的上线是谁?如何传递情报?” “上线...不知道真面目...” “代号‘老刀’。联络...每三天一次...去城西‘丰谷粮行’...看门口挂着的米价木牌...” “米价木牌?”南栀追问细节。 “是木牌上...第三行的数字...如果...数字是红色的...就表示...有指令...可以去取...”渡边机械地回答,“如果...是黑色的...就离开...没有指令...” “信号看到了,然后去哪里取指令?”南栀紧盯着他。 “看到红色数字...就走进粮行...柜台...右手边...第三个米缸...把手伸进米里...摸到底...有一个油纸包...取出来...带走...” “取到油纸包后呢?”南栀继续深挖。 “取...油纸包...带回...看完...按要求执行指令” “上一次去丰谷粮行取指令,是什么时候?”南栀换了个方向切入。 “十天前...”渡边毫无起伏地回答。 “十天前?”南栀捕捉到这个时间点,立刻追问。 “那次取了油纸包,里面是什么指令?需要你做什么?” “指令...要求...启动备用联络程序...”渡边的声音平板无波。 “在...东四牌楼往南...第三条胡同...从西数第七块青石板下....放一张纸条...写明时间地点...请求见面...” “最近都没有指令吗”南栀追问,试图确认情报链的活跃度。 “没……没有” 南栀心中一动,看来是上次自己恰巧发现的那个死信箱。 怪不得让陈站长派人去盯着,一直没有发现有人出现,原来只是备用联络点。 眼前的渡边健介,不过是个最外围的成员。他的失踪,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引起黑刀小组核心高层的警觉! 不能留了! 南栀当机立断,从空间拿出一把匕首。左手死死捂住渡边的嘴;右手匕首寒光一闪,精准狠戾地划过他颈侧动脉! “唔——!”渡边身体剧颤,鲜血狂涌。瞳孔放大,挣扎两三秒便彻底瘫软。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潜伏日碟情报员(代号:灰雀),获得生存点:10点。】 确认死亡后,南栀迅速将尸体、绳索、染血手帕等所有痕迹收入空间。地上的血迹用空间里的土灰匆匆掩盖。 然后从杂物堆阴影中闪出,迅速离开了这条死胡同。 走出胡同的南栀,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冰冷血腥的气息压下去。 第8章 丰谷粮行 “渡边已死,日谍线索暂时也断了…” 南栀心中默念,丰谷粮行的接头暗号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自己必须亲自去一趟粮行! 南栀脚步方向一转,朝着城西丰谷粮行的方向走去。 南栀步履不快,就像普通妇人一样,路过粮行好奇的进去询问一下米价。 丰谷粮行是整个城西粮行中最大的粮行。果然……店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门口右侧悬挂着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用墨笔清晰地写着几行米价。 南栀的目光看似随意扫过木牌,重点是第三行——“高粱米”。此刻,价格依旧是沉稳的墨黑色。 南栀知道这意味着日谍没有最新的指令需要传递。 收起目光,南栀抬步走进了粮行。 铺面比外面看着更宽敞些,一排排半人高的木质米缸整齐排列,里面盛放着不同种类的粮食。 几个小厮正忙碌着,柜台在店铺最里面,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掌柜正低头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这位太太,买粮吗?”一个离门口最近的小厮见南栀进来,立刻堆起笑脸迎上来招呼。 南栀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局促和犹豫。 “哦,不急着买,家里米缸快见底了,我先过来瞧瞧米价的行情。” 那小厮见状,笑容不变:“好嘞,您随意瞧瞧。咱这里有各种米面杂粮,种类很齐全!” 见南栀确实没有要买的意思,那个小厮便转身去招呼另一个刚进门的顾客了。 南栀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伙计盯人就最好了。 南栀在一个装着白米的米缸前停下,假装捻起几粒米仔细看了看,又摇摇头,似乎在嫌贵或者成色不够好。 她慢慢挪动着脚步,自然地靠近了柜台右手边的区域。 就在她距离那个装着杂豆的第三号米缸只有几步远时,柜台那边传来声音。 一个妇人正在跟掌柜结账,似乎在抱怨米价又涨了。掌柜不得不抬起头,赔着笑脸解释。 机会来了! 南栀立刻装作脚下被地面不平的石砖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晃,自然地扶着那个杂豆米缸。 借着身体的遮挡和掌柜被那边吸引了注意力的瞬间,南栀的左手迅速沿着缸口内壁向下探寻。 这只是简单快速一触,她甚至没敢停顿去感受“缸底”是否有异物。 “哎哟!”她发出一声惊呼,像是真的被绊得不轻。 这摔倒的动静立刻引起旁边一个小厮的注意:“这位太太,您没事吧?” 南栀立刻站直身体,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没事没事,脚下没留神。” 她松开扶着米缸的手,顺势拍了拍沾了点灰的前襟。 那小厮也没多想,笑着说了句让南栀慢点的话,又转身去忙了。 柜台那边,掌柜也处理完了妇人的抱怨,目光扫了过来,恰好看到南栀拍灰的动作,也只当是个小意外。 南栀的心跳的飞快,看来刚才那一瞬间的试探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她已经得到了关键信息:米缸很深,豆子装得很满,徒手探底需要时间,而且极易引人注意! 在营业时间内拿走油纸包,除非柜台有人牵制住或者遮挡住柜台,否则肯定会被人发现。 南栀没有再停留,对那个小厮点了点头,便转身向门口走去,没有再回头看那个米缸一眼。 走出丰谷粮行的大门,南栀不动声色地再次瞥了一眼那块米价木牌。第三行依旧是墨黑。 想在白天不知不觉地从中获取情报,难度极大,还是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次日上午。 南栀再次出现在丰谷粮行附近,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那块悬挂的木牌。 第三行,“高粱米”后面的价格数字,依然是沉稳的墨黑色——没有信号! 她抬步走进粮行,还是昨日那个离门口近的小厮,看见南栀进来,大概是记得南栀,脸上堆着笑招呼。 “哟,这位太太,您今天又过来瞧瞧米价?打算看什么粮?” 南栀这次没再犹豫,直接指着高粱米的米缸。 “劳驾,给我称十五斤高粱米。” “好嘞!十五斤高粱米!”小厮高声应了,动作麻利地拿起簸箕和秤杆,开始舀米上秤。 南栀踱步过去,站在旁边看着秤杆,盯着小厮称重。小厮一边熟练地拨弄着秤砣,一边嘴里念叨着。 南栀指着秤好的高粱米,用着不太高的声音抱怨着米价。 “小哥,我咋瞅着你这高粱米……是不是比昨儿个我来打听时又贵了点?昨儿牌子上写的好像不是这个价吧?” 小厮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他随即凑近南栀,压低声音说道。 “哎哟喂,太太,您真是眼尖心细!可不就是又涨了点儿嘛!” 他一边给袋子扎口,一边用下巴极其隐晦地朝门外那块木牌方向点了点。 “现在这形势……紧张啊!这米价后面怕不是还得往上涨!” 南栀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焦虑和担忧,顺着他的话茬。 “唉!都快吃不起粮食了,对了!你们这米价一天一个价,那…门口那块牌子岂不是得天天需要换?真麻烦!” 小厮把扎好的米袋递给南栀,闻言咧嘴一笑。 “嘿,麻烦倒也不至于。只需要天天改数字就行!不需要换整块牌子。” “每天瞅瞅行情,掌柜的定个价格,只需要把那木牌上对应的数字擦掉,重新写个新的上去就成!” 南栀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顺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哎哟,瞧我这笨脑子!对的对的,改个数字就成!是我太笨了,想着那么大块牌子搬上搬下的多费劲。” “写字的肯定都是文化人,俺们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啥也不懂。俺都是听隔壁王婶子念叨米价钱。” 她这话接得极其自然,把自己定位成没见识的普通主妇,只是随意问一句罢了。 小厮听了下意识地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点年轻人的牢骚。 “害,可不就是嘛!这个年头,能认几个字儿,那真是天大的本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极其隐蔽地朝柜台侧面示意,示意南栀看那边。 第9章 笔杆子,取情报 “喏,看见没?正拿湿布头擦算盘珠子那个,小杨。可是我们店里有名的‘笔杆子’!” “门口那块牌子,还有店里挂的价目单子,基本上都是他写的!人家可是正经念过两年私塾的!” 南栀顺着小厮的暗示,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向柜台角落。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正低着头仔细擦拭着算盘。 走出粮行的南栀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七拐八绕,进了一条狭小的死胡同。借着杂物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易容所需的物品。 片刻之后,一个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男子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南栀挑了个临街小茶摊的角落坐下,要了碗最便宜的茉莉高碎,目光紧紧的盯着丰谷粮行门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粮行打烊的木门板被小厮们一块块装上。 最先出来的是几个粗壮些的伙计,说笑着散去。 终于,目标出现了。 小杨脸色平淡,独自一人,沿着墙根,朝着相对僻静的东城方向走去。 南栀立刻起身,远远的跟在后面。 小杨走得很寻常。穿过两条街,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停下,买了两个素菜包子。 然后,他径直回了家——一间位于大杂院角落的小耳房。没有点灯,只有窗纸上模糊映出的剪影,显示他大概是坐在桌边吃了的包子,然后便躺下了。 ?没有任何异常! 南栀在大杂院门口附近徘徊了小半个时辰,确认小杨熄灯后再无动静,才带着一丝失望离开。 南栀回家的路上,顺手处理了空间的尸体。 …… 屋内一片漆黑,南栀睁着眼睛,盯着模糊不清的屋顶,脑中思绪翻滚。 ?三天一次。? 而明天,恰恰又是一个“三天”周期的节点! 小杨今晚的行动毫无破绽,是太谨慎?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书写动作背后藏着机密? 那个油纸包是怎么放进去的?谁放的?还有,万一明天信号出现,自己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东西而不被发现?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变数和危险。南栀越想细节越多,神经反而因为长时间的思考而愈发亢奋。 就在这种焦灼的清醒中,意识深处,一个冰冷的的声音准时响起: 【叮!每日商店已刷新!】? 南栀几乎忘了这茬。前些日子商店刷新的东西不是重复就是没有什么用的东西。所以都没买,打算刷新出急需品再说。 倒霉符(初级)?:售价 20点。功能:使指定目标在接下来24小时内遭遇轻度霉运。 监视符(初级):售价20点。功能:能观看指定目标接下来2小时内的活动。 ?格斗术(初级)?:售价 20点。功能:掌握基本格斗。 ?南栀看到监视符,眼神一亮,这个正是自己需要的。于是立刻购买了两张,生存点还剩20点。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南栀就在小杨前往粮行必经的一个街角守候。 当那个熟悉的单薄身影出现在巷口,南栀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脚步也变得更加蹒跚。 “哎哟!”一声苍老的惊呼响起。 南栀扮演的老婆婆“不慎”与小杨撞了个满怀,眼看就要摔倒。 小杨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连声道, “老人家,小心!您没事吧?” “哎…哎…人老了,腿脚不中用喽…” 南栀喘着粗气,一只手紧紧抓住小杨的胳膊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则借着身体的遮掩将符纸贴在小杨背上。 “对不住,对不住…”南栀扮演的老婆婆连声道歉。 “无妨,您慢点走。” 小杨并无不耐,确认老婆婆无碍后,便礼貌地点点头,继续向粮行方向走去。 南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立刻闪身进入旁边另一条更隐蔽的窄巷。迅速卸下老婆婆的伪装,再次易容成和“灰雀”差不多的形象。 进入粮行前,南栀的目光看向木牌,此刻,第三行“陈米”的价格竟然变成了红色。 信号出现了!就在今天! 南栀强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静。 目光快速扫视一圈,掌柜的不在,连那个“笔杆子”小杨的身影也没看见。 铺子里只有两个年轻的伙计,正忙着将新到的麻袋挪到角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这位爷,您要点什么?”一个伙计抹了把汗,招呼道。 南栀指着那几个敞口的大米缸。 “随意看看。近来米价浮动,想看看你家新米的成色如何。” 她踱步到第一个米缸前,伸手进去,抓起一把米粒,放在眼前仔细捻看,又凑近闻了闻。 “嗯,这新米倒是饱满。” 她走到?第三个米缸?前,标注着“新到陈米”的那个。依旧是同样的动作,弯腰,伸手,沿着粗糙的木壁摸索时…… 找到了! 隔着薄薄一层米粒的掩护,油纸包被南栀收入空间。 “嗯…这陈米嘛…色泽上差点意思。” 南栀直起身,将手里那把米随手洒回缸中,微微皱眉,似乎不太满意。拍了拍手上的米糠,话锋一转。 “不过瞧着你们刚到的这批精米倒是白净。罢了,给我称十斤精米吧。” “好嘞,爷!”伙计见她终于要买,连忙应声,拿出米斗麻利地开始称量。 伙计很快称好了十斤精米,装在袋子里递给南栀。付钱、接过米袋,南栀拎着米袋神态自若地走出了丰谷粮行的大门。 南栀没有立刻返回临时住所,一夜紧绷的神经加上清晨的伪装行动,让她倍感疲惫,腹中也空空如也。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检查那份千辛万苦才到手的油纸包。 她拐进了一条相对热闹些的街道,目光扫过几家早点铺子,最终选择了一家看上去干净整洁、名为“广德轩”的酒楼。 大厅内已经有五六桌客人正在吃早点。 南栀不动声色地走进大堂,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这位爷,里边请,吃点什么?我们这儿早点齐全,豆汁儿焦圈、炒肝包子、馄饨面茶应有尽有。” “嗯,找个清净点的位置。”南栀刻意压低了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 “好嘞,您这边请。”小二引着她走向一个靠里、被一根柱子半挡着的角落位置。 南栀坐下,将装有十斤精米的米袋看似随意地放在桌子靠过道的一侧,恰好挡住了从门口和大部分大堂方向看过来的视线。 她快速点了几样北平特色的早点:一碗炒肝,两个门钉肉饼,再加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小二应声而去。 借着米袋的掩护,南栀将小油包从空间拿出来。她以最小的动作幅度,一层层剥开那层薄薄的油纸。 指尖触到的,却是……空空如也! 油纸包内壁光滑,没有任何纸张、字条,甚至连一点墨迹都没有留下! “嗡”的一声,南栀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中计了!? 第10章 陷阱,安全逃离 刚才在粮行里所有不对劲的细节,南栀瞬间在脑海里拼凑出令人窒息的真相。 鼹鼠的失踪加上情报的泄露。这几天日谍内部肯定经历了自查,但显然没有揪出真正的叛徒。 所以,他们把怀疑的目光,理所当然地落在了鼹鼠近期唯一接触过的新面孔——也就是此刻易容成“灰雀”模样取情报的自己身上!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那红色的“陈米”价格根本不是接头的信号,而是钓鱼的鱼饵! 当自己踏入这间酒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监视网! 南栀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张空白的油纸若无其事地收回空间,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早点过来了。 “爷,您的炒肝、肉饼、馄饨,齐了!您慢用!” 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色泽诱人。 但南栀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食物,不仅毫无食欲,反而觉得像是面对着一盘盘无声的嘲讽。 不能慌!绝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南栀拿起勺子,象征性地搅动了一下浓稠的炒肝。 “小二!过来一下。” 南栀提高了一点声音,带着些许不耐。 店小二连忙小跑过来:“爷,您有什么吩咐?” “打包!”南栀语气干脆,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食物。 “家里突然有点事,赶着回去。动作快点。” “啊?这刚上的……”小二愣了一下,看着几乎没动过的食物。 “让你打包就打包,钱照付!”南栀语气加重,显得有些不悦,同时掏出了钱放在桌上。 “哦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捂着肚子,眉头皱得更紧。 “你家厕所在哪儿?啧,昨日怕是受了凉,这肚子闹腾得厉害。我先去方便一下,你赶紧给我打包好。” 小二看她脸色似乎确实不太好,捂着肚子的动作也不像作伪,连忙指着后堂方向。 “您从这边走,后院左手边就是茅房。” “谢了。”南栀捂着肚子站起身,脚步似乎有些虚浮不稳,朝着小二所指的方向走去。 穿过喧闹的后厨门口,进入相对安静的后院。厕所是一个独立的小隔间,位于院子的角落。 南栀进去,反手插上门栓,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后院似乎没什么人,只有隐约的厨房炒菜声。 南栀立刻切换成本体,换了一套素净的女学生衣服,又用化妆品在脸上涂涂抹抹。 很快,那名“闹肚子的男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年轻姑娘。 南栀再次侧耳倾听,确认外面没有靠近的脚步声,才拉开厕所门。 路过厨房门口时,一个胖厨师端着蒸笼出来,看到从厕所方向走出来的女学生南栀,愣了一下,显然没留意到刚才进去的是个男人。 南栀对他礼貌地点点头,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微笑,然后快速走向大厅。 刚回到前厅,南栀就看到那名店小二正提着打好包的食盒,四处张望,应该是在寻找那位消失的男客。 南栀平复了一下心情,径直走到靠近那张桌子的隔壁桌子坐下。 “伙计!”她清脆的嗓音响起,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活力。 “来碗豆浆,两根油条!再加一小碟咸菜!” 店小二被这清脆的女声叫得回过神来,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学生,有些懵,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回应道。 “哎!好嘞!豆浆油条咸菜!马上就来!” 南栀端起温热的豆浆碗,小口的喝着,但……目光总是扫过门口和通往后院的方向。 就在油条快吃完时,一个穿着深灰色棉袄、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脚步急促地穿过前厅,径直走向后院厕所的位置。? 南栀垂下眼睑,夹起一小撮咸菜,咀嚼得慢条斯理。 热豆浆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稍稍驱散了心底的冰冷。 几分钟后,那个灰棉袄男人折返大厅。 他的眼神锐利地扫向店内的食客,尤其在原本属于“灰雀”的空桌方位停留了一瞬,随即带着明显的焦躁推门而出。? 南栀平静地吃完了最后一口油条,喝完碗里的豆浆,这才抬手招呼伙计结账。 南栀起身离开的时候,眼光不经意得扫向四周,发现无人往这边看,就顺手将布袋以及打包好的饭菜收入空间。 出了酒楼,南栀并未直接返回,而是七拐八绕,最终才悄然溜回租住的院子。 关上房门,倚靠在冰冷的木板墙上,南栀才深深的送了一口气,紧绷的脊背线条松懈下来。 “急躁……太急躁了!”她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 对假情报的渴望,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忽略了最基本的警觉。 被人追踪,都未曾察觉!若非系统,这次难逃日碟之手。 南栀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翻涌的后怕,这才想起放在小杨身上的那张监视符。 心念微动,小杨的监视画面瞬间在她眼前展开。 小杨扶起南栀后,便步履匆匆地赶往粮行。接着,他在路边停顿了几秒,买了一张烧饼,一边啃着烧饼,一边走路。 很快,小杨就到达了丰谷粮行。 小杨快步走入,在一堆米袋和算盘声中,找到了正伏在柜台上翻阅账本的掌柜。 小杨上前询问今日米价,准备去修改门口公示的木牌价格。 掌柜闻声抬头,笑着摆摆手:“今日不急改牌子。” “城外新到了一批上好的粮食,机会难得。你跟我一道去,正好谈个好价钱。” 画面一转,掌柜带着小杨和几名伙计出了门。两辆包下的洋车早已候在门外。 随着车门关闭声,画面最终定格在被尘土模糊的车窗外景致。 水镜般的画面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房间里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南栀维持着倚靠门板的姿势,闭眼思考。 “不对……时间对不上!”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锐光一闪。 小杨的画面清晰地显示:从进门到出发,他根本没机会靠近门口的木牌,更别提修改上面的字了! ?那木牌上的红字——那个让她以为有新情报出现的诱饵——到底是谁写的? 早上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不停的回放,每一个细节在此刻都被放大。 ★她走进粮行,看到了木牌第三行上醒目的红色价格... ★那个面容普通的伙计,动作麻利地为她称米、收钱... ★当她付完钱转身离开,走出门口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 她瞥见柜台后的伙计,在收好她的钱后,顺手拿起了搁在算盘旁边的一支蘸水笔! ?现在想来,那个动作无比清晰,也无比关键!? “记账……他当时是要记账!那个伙计,他识字!” 南栀的心脏猛的一跳,仿佛被一双冰冷的大手捏住了心脏,不敢呼吸。 所以,修改木牌米价、留下“暗号”的人,根本不是小杨,而是那个不起眼的伙计! 怪不得自己明明只是触碰一下第三个米缸,他们也没有看到自己拿起油纸包,但是却被追踪怀疑。 肯定是自己离开后,那个伙计重新确定发现米缸里没有了油纸包,这才追踪上去。 南栀决定再去一趟丰谷粮行,有一个猜测需要去证实一下。 第11章 再探粮行,消失的伙计 丰谷粮行门口。 南栀身上穿着半旧的深绿色棉布夹袄,脸上扑了些薄粉,刻意描粗了眉毛,一副寻常小门户当家妇人的打扮。 粮行生意果然比清晨热闹许多,进出的人流络绎不绝,门口停着几辆等着装粮的独轮车。 南栀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门口右侧那块米价木牌,果然,清晨的红色字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寻常黑色字迹。 南栀随着人流走进粮行,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整个铺面。 清晨给自己称米、记账的伙计,果然不见了踪影。 南栀走到米缸前,声音放得很低柔。 “伙计,劳驾,来五斤精米。” 一个年轻伙计闻声抬头:“好嘞,太太您稍等。” 然后他手脚麻利地拿起量斗和米袋。 趁着伙计称米的机会,南栀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愁苦和询问。 “小哥儿,劳烦跟您打听个事儿。我看您这儿生意红火,人手也紧巴,还招不招长期的伙计啊?” 南栀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扛包的工人。 “家里兄弟在城里寻活计,乡下日子紧巴,就想找个稳当地方。” 伙计手上动作没停,叹了口气:“太太,您这话要是早俩月问就好了。掌柜的说,年前这长期工的名额都满了,人手够用。” 南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不死心似的又追问了一句,声音带着点急切。 “哎呀,这可难办了。我看这粮行忙起来,也挺缺人的啊。那……短期的呢?就是那种临时帮把手,按天算钱的也行?我兄弟手脚勤快,什么苦都能吃。” 伙计犹豫了一下,才接口道:“短期的倒是有两个伙计,但是……” 南栀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从侧后方投来。 她不动声色,用眼角余光瞥去——原来是粮行的掌柜。 伙计被掌柜看得一个激灵,立刻闭了嘴,慌忙低下头。 南栀心里明白,但面上却装作完全没察觉掌柜的出现。 她接过伙计递来的米袋,径直走向掌柜所在的方位——那里也是柜台结账的地方。 “掌柜的您好,结账。”南栀脸上堆起略显局促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旧荷包,摸索着零钱。 掌柜的眼神在南栀身上打了个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但南栀身上那股市井妇人的气息似乎打消了他部分疑虑。 就在递钱的一刹那,南栀的手故意在掌柜的手上摸了一下,实际上是贴“监视符”。 与此同时,南栀抬起眼,眼波流转,带着一丝与她那身朴素打扮不太相符的妩媚,直直看向掌柜略显诧异的脸。 “掌柜的,刚才问伙计没问明白,想跟您打听个实在话。我娘家兄弟,前些日子在别处干的活计,发生了一点小事,结果东家不讲理,把他辞了。” “小伙子有力气,人也本分,就想找个粮行铺子这样的正经地方干活,挣口饭吃就行。咱这儿粮行这里……可有缺人的门路?” 南栀盯着掌柜的,眼神里满是期盼,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恳求。 掌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媚眼弄得一愣,指尖那点细微的异样感也被这视觉冲击盖了过去。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南栀脸上停留了几秒,觉得眼前妇人没什么问题,顺水推舟也无妨。 “短工的话……确实,今儿早上正好有个做短期的伙计说家里有事,辞了。” “要是令弟真想找活,后天…唔,后天上午四五点左右,可以让他到铺子里试试。反正也就是些扛包上货的力气活。” “哎哟!那可太谢谢您了,掌柜的!您真是大善人!” 南栀脸上立刻绽放出感激的笑容,连声道谢,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离开粮行。 南栀走出粮行几步,脸上的笑容立刻褪去。 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日谍没有抓到自己,担心泄露,那个伙计肯定会立即撤退。 辞职的那个短工就是清晨的日谍! “唉,日谍线索又断了!算了,自己还是接着探查第三小队成员吧。” 南栀心中轻叹,将粮行的挫败感压下,重新专注于首要任务。 南栀在熙攘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边店铺和行人,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回忆着第三小队每位成员的档案和近期可能的行踪。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骚动和粗鲁的呵斥声。 几个面相凶恶的地痞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那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哀求着。 “再…再给一次机会…下次…下次一定还上…绕…我…一命吧” 南栀厌恶地蹙起眉,视线却越过这场街头闹剧,落在不远处一座华丽的建筑上——“天宝坊”。 “赌徒……” 南栀唇边浮起一丝冰冷的讥诮。 小说里那些因沉迷赌桌而欠下巨债,最终被敌人威逼利诱出卖情报的内奸形象瞬间涌入南栀脑海里。 “或许……真能在这里碰碰运气。” 南栀走到僻静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又在眼睛周围用力揉搓了几下,直到眼眶微微泛红,才朝天宝坊走去。 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门房立刻横跨一步,挡在她面前,语气生硬。 “站住!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妇人?看清楚地方,天宝坊不招待女客!快走快走!” 南栀像是被这呵斥吓到了一般,浑身一哆嗦,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声音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哽咽。 “大…大哥…求求您行行好,让我进去看看吧!” “我那杀千刀的丈夫,叫张志怀的,他就知道赌啊!家里的米缸都见了底,孩子饿得嗷嗷直哭,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呀大哥!” “我就想进去把他揪出来,求他别再赌了,然后让他掏钱买点粮食,回家看看孩子吧……” 门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恻隐,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规矩就是规矩,他依旧板着脸摇头。 “哭也没用!这里是爷们儿才能来的地方,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破规矩!赶紧走,别在这儿嚎丧,晦气!” 眼看软求无效,南栀猛地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赌场大门内凄厉地哭喊起来。 “志怀——!张志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个没良心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孩子病得快不行了,你还在这里赌!” 凄厉的哭喊引得赌场里的人都往外张望。 南栀的目光迅速扫过人群,突然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正不耐烦地推开旁边凑热闹的人。南栀心中一凛——是侦查一队的郭行! 她曾经跟踪调查过此人,日常表现尚可,勤勉本分,因此暂时排除了嫌疑。 然而此刻,吸引南栀目光的,不仅仅是郭行这个人,更是他面前赌桌上那堆摆放的筹码和银元! 门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了,粗暴地一把揪住还在哭喊的南栀胳膊,用力一推,南栀瞬间摔倒在街上。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敢在这里撒野! 南栀踉跄几步,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南栀脚步不停,七拐八绕,确认无人跟踪后,闪进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 易容成中年男人的模样,这才走出小巷。 南栀走到“天宝坊”斜对面一家招牌颇大的二层酒楼——“清风楼”。上了二楼,选了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了一碗阳春面和两碟小菜,目光却牢牢锁定着“天宝坊”的大门。她需要确认郭行何时出来,以及他后续的去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南栀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心思全在楼下。 就在南栀快用完午饭时,郭行一脸轻松地走了出来。他脸上还带着兴奋,脚步轻快,看样子赢了些钱。 目标出现!南栀精神一振。 第12 章 追踪,带血供词 只见郭行并未走远,而是在附近熟门熟路地转悠起来。 他先是在一家熟食铺子面前停下,买了一只烧鸡。又买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上好的绍兴黄酒。 然后,拎着这些丰盛的酒菜,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朝着与赌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南栀立刻起身结账,悄然下楼,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跟在郭行身后。 兴奋的郭行显然毫无警觉! 他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拐进了一片房屋略显老旧的居民区胡同里。 最终,他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走了进去,吱呀一声关上了院门。 小院不大,院墙一人多高。南栀在胡同口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估算着时间。 里面先是传来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接着是开酒坛的声音,然后便是郭行带着醉意的小曲声。 “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南栀判断。她迅速绕到小院侧面,确认四下无人,直接翻墙而进。 南栀屏息凝神,悄无声息地贴近那扇虚掩的房门。 透过门缝,南栀看到郭行已经喝得面色酡红,眼神迷离,正举着酒杯对着空气傻笑,显然已经醉意上头,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机不可失!南栀猛地推门而入! 郭行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浑身一抖,迷蒙的醉眼愕然看向门口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你……”他刚吐出一个字。 南栀的动作快如闪电!沾满了强效迷药的手帕死死捂住了郭行的口鼻! “唔!!!”郭行眼睛瞪圆,但酒精加上效力强的迷药,不到五秒,眼神便开始涣散,身体向后倒去。 南栀从空间拿出绳索,三两下便将郭行的手脚牢牢捆缚住,最后,她还扯下郭行的腰带,将他嘴巴塞紧捆牢。 南栀开始在郭行身上仔细搜查。只找到了随身携带的二百法币以及几块大洋。 她随即转向房间,翻找衣柜、摸索床铺、检查桌椅缝隙…… 最终,在床下靠近衣柜墙角处的一块松动地砖下,摸到了一把枪和一个布袋。扯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根小黄鱼和一小堆数目不菲的大洋。 “贪财好赌,这些金条和大洋……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小队员拥有的财富。” 看来审讯必须立即开始,撬开他的嘴! 南栀的脑中瞬间闪过那些影视剧中的拷问场景。 目光落在角落的简易厨房上,她大步走过去,抄起火钳,毫不犹豫地插入仍在微微泛红的灶膛余烬中。 南栀提着烧红的火钳回到郭行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把火钳前端,猛地朝着郭行胸口上压了下去! “滋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皮肉炙烤声骤然响起! “呃啊——!!!”郭行被巨大的痛苦瞬间从昏迷苏醒。 南栀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怜悯,“锄奸行动的泄密,是不是你干的?” 郭行疼得浑身颤抖,但他还是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否认声。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南栀冷哼一声,眼中寒光更盛。 “既然我今日找到你,就不会是无的放矢。证据?我有的是!只不过现在,是在给你一个开口自救的机会。” 南栀手腕微动,将那根高温的烙铁再次狠狠的压在郭行身上。 “看来刚才的滋味,还没让你清醒!” 说完这句话,南栀走向厨房,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小罐子。 打开罐子,南栀拿出盐洒在郭行的伤口上,声音还温柔的说着。 “别怕!消消毒,就不疼” 郭行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疯狂地点头,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急切的“嗯嗯”声。 “承认就好,但这才刚开始。” 南栀随手将烙铁往旁边炭盆里一丢。接着,她猛地伸出双手,抓住郭行的左臂,用力一掰。 “咔嚓——!” 郭行手臂直接骨折。 “写!”南栀将从房间里翻出来的纸笔粗暴地扔到他的右手边。 “如何传递情报?和你的上线如何接头?时间、地点、方式、暗号。一个字也不许错漏!” “敢有半句假话,或者写得不清不楚……” 南栀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郭行双腿之间,嘴角勾起笑容。 “你的第三条腿就别想要了!听明白了吗?” 郭行浑身再次猛地一哆嗦,狼狈地抓起笔,笔尖在粗糙的纸上划出颤抖的痕迹。 “郭行,代号灰鼠,情报放在城西废弃砖窑,第七排最上面左数第七块松动的缝隙里,三天接一次头,如果有情报传递,就在门口左侧摆上两块石头,上线,没见过真容,求你放过我!” 看完供词,南栀眼中并未完全释疑。锄奸行动失败仅仅一个小队员,就能造成如此迅速的泄露? 北平站里肯定还有大鱼! “记住今天的教训。背叛,是要付出血的代价。”南栀直接拿出匕首一刀致命。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潜伏内奸(代号:灰鼠),获得生存点:10点。】 南栀将郭行的尸体收入空间,快速清理掉自己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确认无误后,翻墙离去。 南栀先是在胡同里绕了几圈,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将郭行的脸划烂,看不清面容后,丢在那里,这才回到自己租的房子。 奔波一天的南栀躺在床上开始观看掌柜的监控画面。 南栀走后,掌柜又忙碌了近一个多小时,指挥着小杨核对账目,安排其他伙计搬运麻袋。 然后他自己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手上腕表,又过了一会,对小杨扬声道。 “小杨啊,铺子你看着点。有个老友约喝茶谈点事,我去去就回。” “好嘞,掌柜的您放心。”小杨不疑有他,答应得很干脆。 掌柜脚步稳健地出了粮行,他并未直奔茶馆,而是在几条街巷间看似随意地转了转,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快步走进一家古朴的茶馆。 ?画面切入茶馆雅间。? 里面光线略显昏暗,一个老头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洗着茶具,壶嘴氤氲出淡淡白气。 掌柜反手关紧门,快步走到桌对面坐下,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早上人多眼杂,来不及细说!到底怎么回事?人怎么会跟丢了?” 老头眼皮都没抬,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他离开粮行后,我就立刻在后面跟着,但在进入酒楼后,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活生生的一个人,像是在酒楼蒸发了一样。” 掌柜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活人能凭空蒸发?” 老头看向掌柜说道:“看来应该就是灰雀……反水了,毕竟是个新人,经受不住刑罚,招了,所以才那么害怕被我们追踪。” 掌柜对着老头轻笑了一声,“你就那么笃定,今天早上来的那个……真是灰雀本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万一是特务处的人,得了风声,故意冒充灰雀来试探接头暗号呢?毕竟连你都能被甩掉,他一个新人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 老头眉头拧紧,脑袋在思考,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掌柜见他不语,继续道:“联络暗号已经被他们看到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这条暗线彻底隐藏起来。只要你消失不见,不再有任何动作,他们顺着那个暗号查下去……” “查到写字的小杨?那小子就是个记账的,啥也不知道。查那个突然辞工的短工?你早就消失不见了。” “线索到这里就干干净净地彻底断了。他们找不到任何实证。” 掌柜端起刚刚斟满的紫砂小杯,抿了一口:“所以,沉住气!这段时间,保持静默。” “灰鼠那边,也暂时不要联系了。所有联络渠道,全部冻结。等这阵风头过去,彻底安全了再说。” 老头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一丝,眼中精光闪烁,显然认同了这个方案。“……明白了。 茶馆的画面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渐渐消散。? 第13章 金蝉脱壳,传递情报 南栀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里只有洞悉一切的清明。 “果然……不出所料。”她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 “如果特务处真的发现了那个接头暗号,顺着线索查下去,”她在脑中清晰地复盘着整个过程。 “第一个怀疑目标,必然是平时在粮行门口写字的人——小杨。” “但实际上……写字、放油纸包的,根本不是小杨,而是那个已经辞工消失的短期伙计。小杨只是个放在明面上的幌子。” “就算特务处排除了小杨的嫌疑,顺藤摸瓜怀疑到那个伙计身上……” “呵!人早已远遁,消失得无影无踪。线索就此中断……” “如此一来,粮行掌柜这条线,就被彻彻底底地摘了出来,他可以继续安然无恙地隐藏,等待下一次静默结束后的苏醒……” “好一个金蝉脱壳!!!” 南栀并不打算继续探查下去了,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还是过于单薄,这种脏活累活还是让陈站长安排人手去查探吧。 她翻身下床,换了一副中年商人的模样前往公共电话亭,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联络号码。 “喂?”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 “陈老板,我这刚到一批上好的云峰毛尖,想请你品鉴一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爽朗的笑声:“哈哈,行,老规矩,我这就过去。” …… 醉仙阁。 陈站长已经在等候,桌上摆着几碟扬州小菜和一壶温着的陈年花雕。 他看似悠闲地自斟自饮,但锐利的目光不时扫向酒楼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戴着瓜皮帽的沈之珩悄然进来,随即回身将门关好。 “站长,久等了。”沈之珩声音低沉。 陈站长目光扫过他全身,微微颔首,“坐吧,我也刚到。” 沈之珩依言坐下,立刻从怀中取出郭行的供词,恭敬地放在桌上,身体略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这是郭行的供词。” 陈站长拿起供词迅速看完,眼中寒光一闪。虽然早有预料,但白纸黑字摆在眼前,心头还是一股怒火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稍稍压下怒意。 “……知道了,处理了吗?”陈站长沉声问。 沈之珩立刻点头:“处理了。” “丰谷粮行的掌柜,还有那个短工,都是日谍。” 沈之珩又把如何发现日谍的情况说了一遍。 陈站长听完,忍不住低喝一声:“好精密的算计!这群日谍果然狡猾!” “是!”沈之珩附和着,再次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过去。 就在沈之珩将画像交给陈站长的那一瞬间,耳边又传来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传递日谍情报,获得生存点:20点。】 沈之珩不动声色的说道:“这是掌柜和短工的肖像,根据附近路人的描述和我观察整理的。” 陈站长立刻接过展开。纸上用炭笔勾勒出两个男子的面容,线条简洁却异常传神,旁边还标注了身高、体型等大致特征。 “妙!画得好!”陈站长仔细端详画像,赞叹道。 “之珩啊,你这手素描功夫真是绝了!情报工作,有时一张画像抵得上千军万马!” 说完,陈站长把画像连同供词一起小心地收进贴身衣袋。 “有了这个就好办多了。我立刻安排处里最精干的手下,全天候盯死那个粮行掌柜!至于那个短工……”陈站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有了这张脸,他就是钻到地缝里,我也要把他挖出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陈站长看向沈之珩,语气缓和了些:“之珩,这次你又立下大功!等我上报总部,上面必有嘉奖。” 沈之珩立刻看向陈站长,脸上堆起笑容,恭敬地说:“站长过奖了,这都是站长领导得好!” 陈站长忍不住笑起来,指了下他:“你小子!” 沈之珩脸上的恭敬笑容未减,顺势拿起桌上的酒壶,先给陈站长斟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放下酒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示,身体姿态依旧保持着对上级的尊重: “站长,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站长正夹起一块红烧肉,闻言抬眼看向他:“跟我还客气什么?说!” “如果我们的人抓住了掌柜或者那个短工,开始审问的时候……我能不能申请在现场?” 陈站长几乎没犹豫,筷子点了一下桌面:“当然可以!” “谢站长!”沈之珩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立刻举起酒杯。 “接下来卑职一定全力以赴!” “行了行了,坐下好好吃饭。”陈站长心情显然极好,也举杯和他碰了一下。 “菜都快凉了,这醉仙阁的狮子头可是一绝,尝尝!” 两人不再谈公事,安心享用起桌上的酒菜。包厢里一时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偶尔的低语闲聊。 饭后,陈站长坐进自己的车子,脸上的轻松惬意瞬间被一种克制的兴奋取代。 车子刚开回站里,他甚至等不及车停稳就推门下车,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推开门,陈站长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一边语速极快地命令道。 “陈述!立刻让行动科科长许文舟过来,要快!” “是!”陈述看站长神色亢奋,知道必有大事,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出去。 陈站长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兴奋地敲击着,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他掏出那份贴身收藏的画像和供词,摊在桌上又仔细看了几眼,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很快,许文舟带着陈站长安排的任务离开了。 陈站长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是掩不住的畅快和欣喜。 他拿起桌上的搪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看向陈述,忍不住感慨道。 “陈述啊,你说这沈之珩……啧!”他放下杯子,拍了下大腿。 “可真是个大宝贝啊!他这才调到咱们站不到一个月吧?你看看,又是情报,又是日谍!” 第14章 拷打,审问,线索 “这人是真厉害啊!这功劳,一个接一个,挡都挡不住!怪不得总部戴老板这么宝贝他。”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语气里充满了捡到宝的庆幸。 “福星!简直是福星!咱们站多久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了?好!好!好!哈哈哈哈!” 陈述看着站长喜形于色的样子,也露出了笑容:“是啊!站长,这位确实有本事。” “何止是有本事!”陈站长笑声渐歇,但脸上的兴奋依旧。 “是栋梁!是利器!必须好好用!等着瞧吧,这小子,以后还能立更大的功!” 陈站长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沈之珩的助力下,将北平日谍网络连根拔起的场景,整个人都充满了干劲和兴奋。 …… 接下来的几日,南栀按部就班的追踪监视行动科第三组剩余成员,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就在南栀将视线转向其他组队员身上时,陈站长的人成功抓捕到了掌柜和短工。 …… 城西一座偏僻废弃的院落。 地下室内。? 昏黄的灯光下,空气弥漫着血腥和汗味。木桩上绑着两个人——掌柜和短工,两个人都是衣衫破烂,皮开肉绽,显然已经被拷打询问过一轮。 木桩前站着三人:站长秘书陈述、行动科一组组长张敬、副组长李鹏。三人脸上都带着焦躁,鞭打只给他们带来了皮肉之苦,但是…情报却毫无进展。 就在这时,沉重的木门被推开,‘吱呀’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 一个身着深色绸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商人,在守卫的引领下走进地下室。 陈述正对着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来人,脸上阴郁焦躁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 陈述立刻迎上两步,对着疑惑地看向来人的张敬和李鹏介绍道:“张组长,李副组长,这位是站长的暗线。这次能抓住这两个日谍,这位可功不可没!” 陈述刻意模糊了称呼和身份,只点明了关键——此人是这次抓捕日谍的功臣。 这位先生,自然就是易容后的沈之珩(南栀)。 沈之珩的目光扫过木桩上气息奄奄的掌柜和短工,最后落在陈述脸上,“诸位辛苦了!进度如何?” 李鹏性子急,抢先抱怨道:“别提了,两个都是硬骨头!鞭子都抽烂了,烙铁把皮都烫糊了,结果除了嚎叫,半个有用的字都撬不出来。再这么下去,人死了,线索可就彻底断了!” 张敬也阴沉着脸点头附和:“骨头硬得很,常规手段看来是没用了。” 陈述看向沈之珩,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您看……可有什么别的法子?站长那边等着信儿呢。” “尽力而为”!沈之珩说完这句话后,看似随意地走到一个装着半桶水的木桶旁。 然后慢条斯理的打开腋下夹的皮包,拿出一个油纸包。解开油纸包,里面装的竟然是红彤彤的辣椒粉! 众人一愣,不明所以。 沈之珩没有解释,将整包辣椒粉全部倒进了木桶里,拿起木棍用力搅动了几下。 然后拿起桶里飘着的破瓢,舀了满满一瓢深红色的辣椒水,走到短工的面前。 短工惊恐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瓢红水。 沈之珩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倾。 “滋啦——!!” “啊——” 短工瞬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木桩上疯狂扭动。 沈之珩对此置若罔闻,他放下瓢,走到旁边一张堆满各式刑具的破木桌前,随手拿起几张粗糙的草纸,将纸浸透到辣椒水桶中。 再次走到了仍在痛苦抽搐的短工面前。将湿透的辣椒水草纸严丝合缝地糊在了短工的口鼻之上! 辛辣加上窒息感让短工的脸瞬间憋红,额角的血管跳动得几乎要爆裂。 南栀默默的掐算着时间,就在短工翻白眼晕过去的时候,揭下了那张湿纸。 “呼——咳咳咳!呕……” 短工猛地吸了一口空气,但…却被吸入了更多残留的辛辣液体,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沈之珩看着短工痛苦的脸,面无表情的询问道:“开口吗?” 短工眼神涣散,恐惧已经彻底压垮了他的意志,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依然还是没开口。 沈之珩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手中的第二张草纸,已经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不停贴纸,短工终于受不了,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我说!我全说啊——!” 陈述立刻对旁边的记录员喊到:“快!准备记录!” 沈之珩指了指旁边同样惊恐的掌柜,“把他,带到隔壁去。看紧了。” 掌柜被粗暴地拖拽着离开了这间审讯室,但是他的眼神却死死盯着沈之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短工身上。张敬和李鹏屏住了呼吸,陈述眼神灼热。 短工咳了好一阵,才勉强顺过气,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彻底的屈服:“我…我叫小林健二…代号…灰兔…来自黑刀小组。” “你的任务是什么?” “帮老刀传递情报,在白党发展暗线” 沈之珩听到老刀,瞬间想起,自己之前杀的那个日谍灰雀,他的上线就是老刀。 “老刀是不是就是粮行掌柜?” 小林健二咽了口带着辣椒味的唾沫,声音越发微弱:“是他,代号老刀,是我们组的联络员。” “你发展的暗线有哪些?” “特务处行动科三组郭行,党务调查处的孙亮。” 陈述听到后,眼中瞬间一亮,本来特务处出现了内奸,戴老板肯定会发火,但是如今还抓到了一个党务调查处的内奸,戴老板肯定会高兴。 “你的组长是谁?密码本和电台在哪里?其他组员呢?” “我…我不知道!组长的任务安排都是由老刀传递,我没见过组长。” “密码本和电台都在老刀那里,我不知道他藏在哪里。” “我知道的都说完了!放过我!” 沈之珩听完,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没有再看几乎虚脱的小林健二,而是转头看向陈述。 “陈秘书!走吧!我们去隔壁看看。” 隔壁房间的光线更加昏暗。掌柜——代号“老刀”的中年男子,被牢牢绑在椅子上。 第15章 缴获电台和密码本 沈之珩走到老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动用任何刑具,只是缓缓开口。 “老刀先生,久仰。灰兔已经把你供出来了。” 掌柜的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但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嘴唇紧闭,眼神倔强。 沈之珩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仿佛在赞许对方的硬气。 “呵!不说?很好!非常好!” “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的硬骨头。来人!”他微微侧头,声音不高,言语中却带着一抹讽刺的微笑。 很快,两个身材魁梧的守卫立刻上前一步。 “把他指甲,拔了。”沈之珩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守卫动作极其麻利,一人死死按住老刀剧烈挣扎的手腕,另一人用冰冷的钳子精准地夹住了他左手小指的指甲盖。 “啊——啊——啊!” 但这仅仅是开始。一旁的守卫早已听从沈之珩无声的示意,将刚才那桶深红色的辣椒水提了过来。 刚被拔掉指甲、鲜血淋漓的手指,被守卫粗暴地揪住,狠狠地按进了辣椒水中! 老刀整个人剧烈地向上弹起,又被椅子牢牢拽回,疼痛让他的脸扭曲得面目全非。 沈之珩冷漠的看着老刀的挣扎,然后上前半步,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电台。密码本。在哪里?” 老刀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依旧带着一丝顽固的恨意,不肯开口。 沈之珩似乎早就料到。他微微俯身,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根搅拌过辣椒水的木棍。 然后用那沾满辣椒水的棍头,在老刀被绑着的臀部肌肉上,极其缓慢地敲了敲。 “要不然……让下面……也尝尝这沾着辣椒水的木棍……是什么味道?” 老刀的身体骤然僵直!瞬间明白了沈之珩言语未尽的羞辱! “不——!我说!我说!!!” 老刀再也顾不得什么对帝国的忠诚、什么纪律,只想立刻逃离沈之珩这个恶魔的刑罚! “山…山本一郎,代号…老刀,黑刀小组的联络人,组长…代号…黑狼,电台…密码本…都在我这里…” “具体位置?”沈之珩的声音没有丝毫放松,棍头若有若无地在他臀侧点了点。 老刀浑身一激灵,语速骤然加快:“在我家右侧隔壁院子里,西厢房床下有一个地下室。” “你们如何联络?”沈之珩追问,棍头纹丝不动。 “由我用电台和总部联系,将接受的指令,写下密信,放在死信箱里。组长取了,再通过死信箱…给我指令。” “黑狼,我…我没见过真容,他很警惕,只通过死信箱,如果情况紧急时,他会安排小乞丐来店里买米替他传递信息。” “如果是我紧急联系他时,会在粮行门口贴招聘信息。” “死信箱在哪里?” “死信箱在……” 沈之珩突然想到上次鼹鼠传递的那份重要情报。 “黑狼传给你的情报,内容你都知道吗?” “不!不…知道!我们小组严格要求,只负责传递,不允许查看情报。” “所以上次鼹鼠的情报是要传给谁?” “他负责将情报带回总部。” “总部在哪里?”沈之珩接着追问。 “具体位置不知道。” 陈述和张敬、李鹏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但更多的是抓到核心线索的极度兴奋! 沈之珩听完,缓缓直起身。将那根沾满辣椒水的木棍,随手将它扔回桶里。 掌柜的看到后,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不怕死,但是害怕屈辱的死。 陈述立刻安排张敬带人去取电台密码本,又派李鹏带人蹲守死信箱。 半个时辰后。 张敬带着电台和密码本回到了地下室。 “那个短工已经没用了,掌柜的先留着,等抓到黑狼再一起处理。”陈述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沈之珩听到要处理短工,立刻主动申请,要求亲手处死他,还提出了掌柜性命也交给他处理。 白白送上门的生存点!不要白不要! 陈述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以为沈之珩对日谍恨之入骨。 沈之珩直接用匕首一刀毙命,短工死前的面部上还带着释然的微笑。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潜伏日碟情报员(代号:灰兔),获得生存点:1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缴获日谍电台和密码本,获得生存点:100点。】 沈之珩查看了一下目前的生存点,上次剩的20点,加上今日获得的,一共130点。 结束后,陈述留了四个人继续看守掌柜,他和张敬带着电台和供词回站里。 沈之珩在陈述离开前叫住了他,张敬看着两人有事要说,就后退了几步。 “陈秘书,上次锄奸行动中的内奸们,最好派人调查一下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尤其是女性,我怀疑黑刀小组的组长黑狼就藏在其中。” “好的,沈先生!” 说完之后,陈述就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地下室。 回北平站的车内。 后座的张敬忍不住靠近陈述,声音压得很低。 “陈秘书,那位先生……真人不露相啊!这手段,又狠又准,看得人头皮发麻。他……到底什么来路?以前在站里从没见过这号人物。” 陈述瞥了张敬一眼,张敬带领的一组主要是负责站长的安全,算是陈站长的亲信,而且平时办事利落,嘴巴也算紧。 考虑到沈之珩日后参与行动的次数必定增多,与其让下面人胡乱猜测,不如给个模糊但合理的解释,也能树立沈之珩的权威。 他沉吟了一下,同样压低声音:“总部下来的,具体哪个部门你就别打听了。这人能力手段都是一等一的,站长欣赏得很,一直把他当暗线藏着,专门用来对付日谍。” “总部来的暗线……”张敬恍然,眼中敬畏更深。 “难怪!站长真是深谋远虑。不过他对付日谍那法子……咳,真是想都想不到,实在是太有效了!” 张敬摇摇头,既是感叹沈之珩的狠厉,也是庆幸这次行动的成功。 “电台密码本都拿到了,还挖出这么多线索,这下功劳可大了!” “嗯,回去抓紧部署后续抓捕。”陈述点点头,两人不再多言,车里一片寂静。 第16章 嘉奖令,五等云麾勋章 很快,那栋熟悉的小洋楼出现在眼前。二楼陈站长的办公室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 推门进去,陈站长果然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 他一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身,目光急切地扫向陈述和张敬。 “怎么样?还顺利吗?”陈站长一连串地问,声音带着紧绷的期待。 “报告站长!行动成功!还缴获了日谍的电台和密码。这是黑刀小组中老刀和灰兔的口供!” 陈述立刻挺直腰板汇报,将记录着老刀供词的文件夹恭敬地递上,同时示意队员将电台和密码本放在桌上。 “好!好!好!”陈站长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凝重瞬间被巨大的欣喜取代。 他快步走到桌前,先是仔细查看了电台,又翻看了密码本,最后拿起供词快速浏览。然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脸上满是赞许。 “干得漂亮!陈述,张敬,还有参与行动的兄弟们,这次立了大功!我们终于抓到了黑刀小组的尾巴,还找到了他们的电台和密码本!真是太关键了!” 张敬见站长和陈述明显有话要说,识趣地敬了个礼:“站长,陈秘书,我先去安排兄弟们休息。” 得到陈站长点头示意后,他便带着其他人退出了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站长和陈述。陈站长脸上的兴奋稍稍收敛,指着供词问:“详细说说!” 陈述深吸一口气,将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沈之珩是如何审问,如何用一句极具羞辱性的威胁彻底击溃了老刀的心理防线,逼得他吐露了电台位置和上线的联络方式。 “……站长,您是没在现场,”陈述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沈先生……他对人性弱点的把握简直是……可怕。他根本不需要咆哮动刑,就那么几句话,几个动作,就让那个死硬的日本间谍彻底崩溃。” 陈站长听完,眼神闪烁,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果然……我就知道沈之珩是个福星!黑刀小组这条线就是他挖出来的。” “这次的电台密码本,又是他撬开日谍的嘴!当初总部把他派来,可…真是帮了我们北平站的大忙了!” “站长说的是。”陈述附和道,随即想起了沈之珩的额外叮嘱。 “对了,站长,沈先生审完老刀后,临走前特意提醒了一件事。” “哦?他说什么?”陈站长立刻来了精神。 “沈先生建议,立刻派人调查上次‘锄奸行动’中被清除的那批内奸,重点查查他们之间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特别是女性。” “他怀疑,黑刀小组的组长黑狼,很可能就藏在那批人的关系网中,甚至可能就是通过某个关键的女性人物在幕后操控着。” 陈站长眉头紧锁,认真思索着:“共同认识的女性?……嘶,沈之珩这个思路……非常敏锐!” “此事至关重要!你立刻去安排二组,让他们放下手头所有次要任务,全力追查这个方向!务必把那批内奸的所有社会关系,尤其是共同交集的核心女性人物,给我挖地三尺查清楚!” “是!我马上去办!”陈述立正应道。 “等等!拟一份详细的行动报告,马上电报总部。” 金陵总部。 毛秘书拿起电报,就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戴老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眉宇间带着惯有的冷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毛秘书将电报恭敬地放在桌上:“处座,北平站密电!” 戴老板迅速拿起电报,逐字逐句阅读起来。脸上的冷峻逐渐被巨大的欣喜取代。 “好!好一个沈之珩!”戴老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 “又是他!审问手段奇诡,直击要害!不仅缴获了日谍的电台,还挖出了藏在党务调查处的老鼠!” 戴老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老对手在老头子面前灰头土脸的样子。 “处座,这沈之珩真是福将!陈站长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毛秘书适时地补充着,语气中也满是赞许。 戴老板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踱了两步,意气风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这份报告,我要亲自呈送老头子!” 毛秘书心领神会,立刻着手去办。 没过多久,这份带着嘉奖令的密报就被送到陈站长的桌子上。 由于沈之珩上尉军衔刚晋升不到一个月,所以这次就特意奖赏沈之珩一颗五等云麾勋章。 当南栀从陈站长手里拿到勋章时,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叮!恭喜宿主获得荣誉认证(五等云麾勋章),奖励抽奖一次。】 南栀直接被系统的声音震惊住了,没想到一块勋章还能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抽!抽奖!” 南栀就看到面前一个透明的大圆盘在旋转。 【叮!恭喜宿主抽到一张E级冒充符】 E级冒充符:售价100点,功能:可以冒充死亡E级人物的身份,冒充时间一个月,如果想续用,一个月需要5个生存点。 “不是吧!E级人物不就是乞丐,街边普通人吗?算了算了!反正也是免费的,抽到就是赚到!” …… 前门外,胡同口里全聚德老店里,人声鼎沸,一股混合着果木炭烤鸭香气和酱料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靠窗的角落里,南栀一身朴素的林蓝布学生装,两根乌黑的辫子垂在肩前,正安静地吃着面前一盘烤鸭。 这是地道的“一鸭三吃”:金黄油亮的鸭皮蘸白糖,入口即化;片得薄如蝉翼的鸭肉裹在荷叶饼里;最后是那碗煨得奶白的鸭架汤。 作为穿越者,南栀对这北平第一美食早已心驰神往,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不过,美食只是掩护,她的目光悄然锁定在斜对角临窗那桌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矮瘦精悍,穿着深灰色的棉袍,另一个则是高瘦得像根竹竿,一身熨帖却略显陈旧的深色中山装。 高瘦的男人叫韩铭,是情报科副科长。 南栀本来想追踪调查行动科一组,二组的人,结果都在出任务,所以只能将目光放在情报科。 这是南栀第二次追踪到韩副科长与这矮瘦男人见面。上一次是一间小茶馆,这次是在人来人往的全聚德大厅。 南栀捏着卷好的鸭肉卷,细细咀嚼,眼角的余光却像粘在了那桌。 第17章 惠民药铺,读心符 两人低声交谈,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 就在伙计端着另一盘菜走近的瞬间,矮瘦男人似乎被袖口绊了一下,手臂微抬,那宽大的棉袍袖子极其自然得遮住了他与韩副科长交叠的手掌。 动作快得几乎难以捕捉,若非南栀死死盯着,根本发现不了那袖里乾坤的刹那传递。 “果然有事……”南栀心中警铃大作。 韩副科长身为情报科的二把手,鬼鬼祟祟与不明身份之人传递物品,这绝非寻常公务! 没过多久,两人似乎谈妥,各自起身。矮瘦男人临走还用眼角扫视了一圈大厅。 南栀放下筷子,等他们前后脚出了大门,这才从容地整理了下衣襟,像个刚用完餐的普通学生,慢悠悠地跟了出去。 矮瘦男警惕性极高,不停的在胡同和大街间穿行绕弯,显然是在反侦察。 南栀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兜兜转转几圈,那人似乎确认了安全,脚步一转,最终闪进了街角一棵老树下支着的简陋路边茶摊。 那矮瘦男人并未坐下喝茶,只凑近了烧水的摊主,压声快速说了几句。摊主的眼神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街面,微微颔首。 不过片刻,矮瘦男人便转身离开了茶摊,仿佛只是问了个路。 他没走出十步,却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擦皮鞋摊前停了下来。 穿着油污围裙的擦鞋匠正埋头对付一只旧皮鞋,矮瘦男人很自然地伸脚踩上另一只鞋箱,示意擦鞋。 擦鞋匠抬头,两人简短交谈了几句,矮瘦男人便低头看着他工作。 擦完鞋后,矮瘦男并未离开这一条大街,而是去了一家带有二楼的茶馆。 矮瘦男人两次停留的时间都太短,与其说是消费或问路,不如说是……?传递某种信号。 南栀的目光向着茶摊、擦鞋摊、茶馆之间的交汇处望去。 最终,视线牢牢的钉在不远处的一家药铺——惠民药铺。 所以和韩副科长见面的人到底是日谍还是其他什么人,南栀决定试探一下。 南栀迅速闪入一条僻静小巷,借着阴影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套做工精致的藏青色绸缎长衫和一顶同色礼帽,还有一副金丝边框的平光眼镜。 动作麻利地将原本的学生装换下,气质瞬间从清纯学生转变为带着几分倨傲的富家少爷。 对着巷口污水洼模糊的倒影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毫无破绽后,这才神情慵懒的走向擦鞋摊。 来到摊前,南栀停下脚步,带着一丝挑剔的神情,伸出脚上的黑色皮鞋,轻轻踩在擦鞋箱空闲的另一侧踏板上。 “擦擦。”她的声音故意拔高了些,带着富家子弟特有的漫不经心。 那擦鞋匠闻声抬头,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眼神快速在南栀这身显然价值不菲的行头上扫过,应了一声“好嘞,少爷!” 擦鞋匠说完便低下头,拿起工具开始工作。 南栀仿佛对擦鞋匠的速度很不满,随即伸出手拍了一下擦鞋匠的肩膀,实则趁机贴了一张读心符。 这是前两天商店刷新出来的,打折版价值10生存点,读心10分钟。南栀当即购买了5张。 “小爷这双鞋,贵着呢,仔细点擦,擦亮堂点儿!”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轻蔑。 “知道了,爷!您放心,保管给您擦得锃亮!”擦鞋匠立刻抬头,脸上笑容更深,话语里满是恭顺。 【啧,又是这种只知挥霍祖荫的纨绔!鼻孔朝天,就知道使唤人。】 【我这双手天天和臭鞋油打交道,日子啥时候是个头?要不是为了明天的任务……】 【呸!等明天在惠民药铺顺利抓住掌柜上线的那个红党接头人,上头肯定会重重有赏!到时候升职加薪,谁还干这伺候人的破活儿?】 读心符的效果瞬间发动,擦鞋匠的念头也瞬间涌入南栀的脑海! 南栀心头剧震,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矜贵的少爷模样,甚至不耐烦地用鞋尖轻轻点了点踏板。 “动作麻利点!磨蹭什么呢?”她嘴上催促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擦鞋匠的身份应该是特务处或者党务调查处的外勤特工!而他们监视目标则是红党接头点。 擦鞋匠内心的抱怨和期盼还在继续,但后面的碎碎念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擦鞋匠动作利索,很快将那双本就光亮的皮鞋擦得几乎能照出人影,带着谄媚的笑容:“爷,您瞧瞧,还满意不?” 南栀垂下眼帘,故作挑剔地看了看,鼻子里嗯了一声。 “行了,凑合吧。”她丢下一块大洋,转身就走,步履悠闲,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消费。 不行!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大学生!自己一定要通知药铺店主。 于是,南栀又换了一身装扮,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木棍的老婆婆。 药铺门面不大,透着一股淡淡的药材清香。 店内只有掌柜一人在柜台后忙碌,掌柜是个面相敦厚的中年男人。 此刻掌柜正低头拨弄着算盘珠子,听见门口的脚步声,抬眼望来,脸上习惯性地堆起笑容:“大娘,您抓点什么药?” 南栀颤巍巍地走到柜台前,喉咙里发出浑浊的气音,带着浓重的乡音:“掌柜的…给…给我小孙子,抓点止咳的药…娃儿咳了几天哩…听着揪心…” 掌柜的神色温和,耐心询问:“哦,小孙子咳嗽?有痰吗?清痰还是黄痰?怕不怕风发热?”他一边问,一边熟练地在身后的药柜抽屉里寻找着合适的药材。 南栀含混地应着,努力模仿着老人思维不太清晰的样子:“唉…痰…好像有点…娃儿夜里睡不安稳…咳咳…掌柜的,您看着给抓点吧…您是行家…” 南栀故意说得慢吞吞,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扫视着铺内陈设和通往内堂的门帘。 掌柜并未起疑,熟练地抓了几味常见的止咳化痰药材,用黄纸包好,又仔细地系好麻绳:“大娘,这药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服一次。” 南栀从怀里掏出三角钱,颤抖地递了过去,手指无意拂过掌柜接钱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一张极小的纸条,借着给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塞进掌柜的掌心里。 同时,她低声却清晰地说道:“掌柜的…外面…有个穿灰褂子的人…让俺把这个…务必交给您…” 掌柜接钱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收缩。 第18章 药铺失火,掌柜逃离 药铺掌柜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维持着之前的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点点头。 “哦?好,好,多谢大娘跑这一趟了。您慢走,药拿好。” 他顺势将钱和纸条攥紧在手心,另一只手将药包稳稳地递还给南栀。 南栀接过药包,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没什么情绪,只是连连点头:“哎,哎,多谢掌柜的…娃儿吃了药…兴许就好了…” 她拄着拐杖,一步三晃地转身,慢吞吞地向门外挪去。 门口监视的几个人,看到是一个年龄大的老婆婆进去拿药,并没有引起怀疑。 直到那颤巍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药铺掌柜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消失。 他迅速转身,背对门口,借着柜台和身体的遮挡,飞快地展开那张几乎被汗水浸湿的纸条。 上面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却让他害怕不已。 「已暴露,被监视,明日动手,速离!」? 明天!就在这个地方!他要和自己的上线接头! 这个地点是他们精心挑选并使用了多次的接头地点!怎么会暴露? 求生的本能和保护组织的责任感瞬间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自己被监视,出去传信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药铺里还有一些珍贵资料还没来得及销毁传递。 思考片刻,掌柜就做出了决定! 他先是装作煮药,实际上将几页泛黄的纸张——那是组织的联络名单和接头暗语,连着刚刚的小纸条,一股脑儿塞进了熬药的砂锅底部。 看到资料烧净后,他又从身后柜子里取出硫磺,硝石粉末,直接倒入火中。 浓烟瞬间升腾,带着药材焦糊的气味,从药铺后堂的窗户和门缝里涌出! “咳咳咳…老天爷!炉子!药罐子炸了!”掌柜的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声音里充满了真实的慌乱。 “起火了!药铺起火了!”外面监视的特务尚未判断情况,街面上眼尖的行人已经惊恐地喊叫起来。 “药铺走水了!” “快!快救火啊!” “水!拿水来!” 恐慌和救火的呼喊声瞬间压过了街市的喧嚣,几秒钟前还看似平静的街道顿时乱成一锅粥。 这一下爆炸性的混乱,完美地吸引了所有监视者的注意力! 前门的特务们猝不及防!他们第一反应是看向浓烟滚滚的药铺内部,试图确认掌柜的位置。 浓烟弥漫,视线受阻! 趁着浓烟最盛的掩护,掌柜猛地转身,快地从门后暗格里摸出一把保养良好的勃朗宁手枪,向后院翻墙跑去。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枪响瞬间撕裂了街道暂时的吵闹! “他在后门!快!”巷口阴影里传来一声低吼。 枪声就是信号!前门监视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向后巷方向跑去。 后巷口的特务显然想活捉药铺相会,在一枪击中掌柜的小腿迫使他失去行动能力后,正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逼近。 掌柜咬着牙,拖着一条废腿,挣扎着向后巷里拼命奔跑。同时举枪朝着巷口方向还击。 子弹打在巷口的砖墙上,迸出火星,暂时压制了特务的靠近。 枪声刚响起!南栀就意识到药铺掌柜暴露了,心里纠结到底救不救,特务人数众多,从包围圈里救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南栀虽然心里仍在纠结,但行动上却很利落,立刻换了一身男人装扮,拿着枪就往枪声方向跑去。 前门扑来的特务已经赶到,眼看就要形成前后夹击的画面。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这次却来自巷口特务的身后! 一个穿着深灰色布衫、戴着破旧草帽的身影从巷子另一头的拐角闪出。 南栀动作迅速无声,抬手便是两枪!精准地命中了一个正欲举枪瞄准掌柜后背的特务的肩胛和后心! 另一名巷口特务惊骇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南栀的第三颗子弹已呼啸而至,擦过他的头发丝,吓得他魂飞魄散,立刻慌忙缩回掩体后。 密集的枪声在后巷回荡,子弹打得砖屑乱飞。 特务们人数占优,火力凶猛,其中一个绕到侧翼,对着南栀藏身的墙角就是一枪!南栀俯身躲避。 她冷静地换上新弹匣,利用夹脚精确地还击,撂倒了一个个冲得太快的敌人。 趁着对方火力被压制的短暂间隙,南栀一个箭步冲到掌柜身边,毫不犹豫地架起他的胳膊,将他沉重的身体半扛起来。 “坚持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鼓励。 南栀知道需要快速撤离!否则等特务大部队过来,想走都难。 南栀架着掌柜踉跄奔逃,在转角处回身射击,又放倒两个追兵。 她感觉到肩上的重量越来越沉,掌柜的呼吸微弱而滚烫地喷在她的脖颈,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去哪里?哪里是安全的? 这个念头在南栀高速运转的大脑中疯狂盘旋。突然想起来‘老刀’存放电台的那个地下室。 不知过了多久。南栀背着掌柜的成功逃离,进入了黑暗的地下室。 将掌柜放在地下,南栀点亮了煤油灯,掌柜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南栀从空间中拿出干净的匕首,酒精,还有一些医疗物品,这是她之前为自己准备的。 回想了一下沈之珩曾经的记忆,如何取弹,先是用布将伤口处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对匕首消毒,取弹,撒药,缝合。 等全部过程做完后,南栀一头冷汗,跌坐在地上,将近四月份的北平,温度相对还是比较低的,病患躺在冰冷的地上肯定会发烧。 南栀从地下室离开,翻墙去了隔壁院子,也就是‘老刀’曾经居住的院子。从柜里抱出一床被子,给掌柜的铺在身下。 ………… 林远(药铺掌柜)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这是哪里?好像是一个隐蔽的地下室。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试图理清思绪,但身体刚一动弹,小腿传来的撕裂感就让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 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过脑海,接头地点被发现,是一个戴着破草帽的男人救了他。自己身上包扎整齐的伤口,应该也是出自此人之手。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林远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强忍着剧痛,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身侧——空空如也!他的勃朗宁不见了! 他只能屏住呼吸,警惕地盯向声音的来源。 昏黄的光线下,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尽头。 依旧是那身深灰布衫,破旧的草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来人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 “醒了?”一个刻意压低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声音不高,却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19章 猜测身份,离开 来人正是南栀。南栀走到林远身边,将手中的油纸包和水壶轻轻放在他手边。 “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趁热吃。” 南栀说完这句话后,便小心地蹲下身,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林远小腿上包扎的伤口。 林远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南栀低垂的帽檐,试图看清帽檐下的面容。 “多谢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林远语气诚恳,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审视。毕竟作为一名处于险境的地下工作者,对待任何事务都要时刻保持自己的警惕性。 “都是同胞,况且如今时局艰难,我们更应该守望相助,一致对外。” 虽然南栀说着话,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我……睡了多久?”林远问道。 鼻尖传来一股肉香味,林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南栀带来的那个油纸包。 “整整一天一夜。现在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 “什么?第二天……十点钟?!”林远脸色骤变,猛地从床上撑起上半身。 “糟了!我现在必须立刻出去!”他挣扎着就要强行从床上站起来。 “你不能出去!出去的话很容易导致伤口撕裂感染,而且现在出去…很危险!” 南栀强硬的反驳他,同时迅速伸出手按住了林远的肩膀。 林远被她按得动弹不得,急切地说道:“我是有要事要办!!” “昨天药铺大火,整条街道都被惊动了。你想见的那个人,此刻必定早已收到风声。” “所以…他只会比你更谨慎地隐藏起来。你现在出去,拖着这样的伤腿,还没走到预定的地点,就会被特务抓到。” “不仅你自己必死无疑,更可能连累那位同志暴露!” 林远愣住了,撑起的身体无力地靠回墙壁,眼中的急切缓缓褪去。 林远猛地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南栀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见一个人?” 地下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煤油灯的火焰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所以昨日的那张纸条,是你让人送给我的吗?”林远紧接着追问,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的清晰响亮。 南栀的动作顿住了片刻,检查纱布的手指停在林远的小腿上方。她缓缓站起身,阴影依旧遮蔽着她的面容。 “是我无意中发现他们对你的盯梢,而且他们决定明天对你和你的同志进行抓捕,所以我这才让一位老婆婆给你送信。我以为…你会趁着夜色逃离,没想到你搞了那么大的动静,还发生了一场枪战!” 林远还想开口,试图挖掘出更多信息,但南栀打断了他。 “好了,我无意询问你的事!” 南栀转身动作利落地收拾起散落在旁边的医疗物品。 “等过几天,你的伤口好点了,随便你去哪里,我都不会管你。但是…现在你最主要的应该是老实的呆在这里养伤。” 南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解开,露出了林远那把熟悉的勃朗宁手枪。她将它轻轻放在林远手边,枪口对着墙壁。 “这个,当时你昏睡不醒,我怕你刚醒神志不清,一个激灵就……”她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怕他用枪指着自己。 “现在物归原主。” 说完这些话,南栀不再停留,甚至没给林远再次开口的机会,转身走向楼梯。 地下室重归寂静,只剩下林远粗重的呼吸声和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他摸了一下手边的勃朗宁,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胃里饥饿感翻涌而来,林远拿起手边的油纸包打开,发现里面是几个还温热的肉包子。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一边大脑却在不停思考南栀的身份。 这个小兄弟……太不寻常了! 林远的目光落在自己腿上和肩膀上包扎整齐的伤口上。布条缠绕得干净利落,是标准的战场应急手法。 即便是他自己,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给自己取弹缝合,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 还有那双带着枪茧的手…… 利落的身手,能将自己从龙潭虎穴里救了出来。 林远立刻猜测出南栀的身份,一名白党特工? 他为什么要救我?是巧合?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会不会正是特务设下的圈套?救我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林远越想越心惊,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接下来的几日。 每天固定的时间,南栀总会准时出现在楼梯口。 南栀很少说话,她放下食盒,便沉默地走到林远身边,打开伤口处的布条,开始熟练地换药。 整个过程都很安静。林远不再试图开口询问,只是用目光紧紧追随着南栀的动作。 南栀对他审视的目光装作没看见,依旧专注地完成手头的工作——为林远换药。 换完药后,她利落地收拾好东西,转身准备离开,像前几日那样。 只是今天有些不同。她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包裹。 南栀将这包裹轻轻放在地上,声音平静:“这里面是换洗的衣物和药。你自己也是大夫,换药该怎么做想必清楚。里面还有些易容用的物件,简单的装扮还是没有问题的。如今…你的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说完,南栀转身便向楼梯口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等等!那位小兄弟!……谢谢你!”林远的声音在她踏上台阶时急切地响起。 南栀的脚步似乎停滞了一瞬,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楼梯上方。 脚步声远去,室内重归寂静。 林远默默走上前,解开那个布包裹。里面果然整齐叠放着她所说的衣物、药物和易容工具。 他仔细翻看,却在包裹底层意外地摸到了两张百元法币。 林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只是自己的恶意猜测,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白党特工都针对红党。 其实这几天南栀除了白天按时给林远送饭,其他时间都是在追踪调查情报科。 其他人目前没有发现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南栀就自己一个人,又没有分身术,所以目标人物短期调查的几天没发现什么破绽,不代表他就没问题。 第20章 抓住黑狼,审问 这边行动科二组顺着沈之珩提供的线索,抽丝剥茧,昼夜不停地监视、排查、跟踪。 终于…发现了线索,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家颇有影响力的报社里。线索最终指向了一位看似文弱、实则背景复杂、与多名政商界高层人士都来往的女记者——陆婉君。 还是那个阴暗潮湿、充斥着血腥味的地下室的审讯间。 同样冰冷的椅子,同样坚固的绳索! 但这一次,坐在椅子上的人换成了陆婉君。 行动科二组的审讯高手轮番上阵。威逼、利诱、恐吓、疲劳战术,灌辣椒水,拔指甲……所有常规手段在她面前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 她闭着眼,全程一言不发,仿佛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无形的堡垒之中。 “废物!”陈述在地下室大发雷霆。 “一个女人都撬不开嘴!如果她脑子里装着的联络网挖不出来,我们就是白忙活!”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陆婉君的身体在酷刑下日渐虚弱,但精神壁垒却毫不动摇,依旧保持不吭声。 再这样下去,她就会死在刑讯室里,二组组长高荣脸色铁青。 陈述想起沈之珩的审问方式,或许……他会有办法,所以立刻联络沈之珩。 ………… 沉重的铁门再次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沈之珩踱步走进审讯室,依旧是那副中年商人打扮。 沈之珩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掠过地上散落的带血的刑具,最后,落在了被绑的陆婉君身上。 他缓步走到陆婉君面前,距离适中,没有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陆婉君,记者?”沈之珩开口,声音不高。 “或者说,我该叫你……黑狼?”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陆婉君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她嘴角的嘲讽。 她没有回答,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明知故问。 沈之珩对她的反应不以为意。他微微侧头,对身后跟着进来的陈秘书和二组组长说道。 “把她解开。换把舒服点的椅子。拿点水来,再弄点吃的,热的。”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陆婉君冰冷的眼中也掠过一丝细微的讶异。 “这……简直就是……”二组组长忍不住开口。 陈述看向沈之珩,然后对着身后的守卫说:“按照这位先生说的去办!” 守卫们上前,动作粗暴地解开绳索。陆婉君的身体失去束缚,猛地向前一倾,颠倒在地。 很快,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和一碟小菜,还有一杯温水,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 陆婉君没有碰食物和水,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冷冷地盯着沈之珩,眼神中的戒备和审视没有丝毫减退。 沈之珩让所有人都出去,然后伸手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姿态放松,仿佛这只是在进行一场寻常的谈话。 “陆女士,”沈之珩再次开口,语气甚至带了一丝客气。 “折腾了几天,你的身体和精神都已接近极限。再耗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陆婉君依旧沉默,只有那冰冷的目光是她的回应。 “你看,”沈之珩轻轻指了指她血肉模糊的手指,又指了指她身上狰狞的伤口。 “他们伤害你的身体,却不能摧毁你的意志。你很清楚,只要咬牙撑过去,撑到生命的极限,你就赢了。” “你守护的秘密就会随着你一同消失。这很勇敢,也非常……有效!” 陆婉君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沈之珩的话,似乎精准地点破了她的策略。 “但是,”沈之珩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稳。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守护的东西,并不值得你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陆婉君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这个时候!趁着陆婉君意识薄弱的时候,沈之珩将读心符贴到了她的身上。 因为在此之前,陆婉君的内心是封闭的,沈之珩没办法利用读心符听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 【值得!只要我爬得够高!只有我做得够好!妈妈在本土才能过上好日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家族才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值得!一切都值得!”】 【值得!呵……私生女……那个连姓氏都不屑于给我们母女的老东西,他们不给,我就靠自己的努力来拿!”】 沈之珩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原来如此,陆婉君什么都不说…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日本的母亲。 沈之珩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住陆婉君那双因疲惫和痛苦却依旧倔强的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道。 “陆女士,”他的称呼依旧带着一丝疏离的礼貌。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那…你的家里人怎么办?” 陆婉君的身体瞬间僵硬!像被无形的冰锥刺中脊椎。 沈之珩没有停顿,精准地切入她心底最深的恐惧:“你的母亲怎么办?会不会整日以泪洗面,在绝望中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家的女儿?” 陆婉君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或者,”沈之珩的声音更轻,却更具压迫感。 “她会不会……被人欺负?那些曾经因为你有价值而对你母亲笑脸相迎的人,在你这个价值彻底消失后,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照顾她吗?没有了依靠的孤寡老人,在乱世之中……” 【不会的!我为天皇陛下而死!是光荣的!他…他们肯定会照顾好她的!他们会兑现承诺,给我妈妈应有的抚恤和尊重!他们会保护好她的!一定会的!】? 这自我催眠般的念头在陆婉君脑中疯狂盘旋,试图加固那濒临崩溃的堤坝。 “哦?”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带着令人心寒的质疑。 “或许,在你牺牲的消息传回去的最初几天,他们会派人去看望一下,送点微不足道的抚恤,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然后呢?” 沈之珩的声音冷得像冰:“时间会冲淡一切。一个月,半年,一年……你的名字会渐渐被新人取代。谁还会在乎一个已经毫无价值死人的母亲?” 沈之珩描绘的每一个画面,都精准地戳中了陆婉君内心深处最不敢深想的恐惧——她死了,她的牺牲毫无意义,而母亲…… “所以,”沈之珩的声音忽然放软了些,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如同在黑暗中抛下一根看似救命的稻草。 “你还有机会,陆女士。只要你开口,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只要你证明你的价值依然存在,你就能活下去。” 第21章 读心符,交代 沈之珩凝视着陆婉君失焦的瞳孔,一字一句,将声音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活下去,你才有机会走出这里。活下去,才能亲眼确认你母亲的安全。活下去,才能亲自守护她,给她真正的安稳。” “想想看,”沈之珩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却又带着一丝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希望。 “阳光,自由的空气,大把的钱财,还有……见到你妈妈的脸。” “说出来吧。你守护的秘密,不值得你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更不值得……让你母亲的后半生,在孤苦伶仃和无穷尽的担惊受怕中度过。” “不……不是的……你……你胡说!”陆婉君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妈妈……妈妈……不!我不能让她……他们会丢下她的!那些人……根本靠不住!那个家族……他们只会更瞧不起她……欺负她……怎么办……我死了妈妈怎么办?!谁来保护她?!谁来照顾她?!活下去……他说活下去……我还能见到妈妈……】? 沈之珩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耐心地等待着。 “我……我说!”一个破碎的音节从陆婉君唇边吐出,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的屈服。 “很好!这才是聪明人做的选择!”沈之珩笑着对陆婉君说道。 沈之珩出去亲自拿着纸笔,将纸笔轻轻推到她面前那张矮桌上。 “我……”她艰难地吐出字,笔尖悬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我的日本名……藤原…静子,代号……黑狼。” 沈之珩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费力地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字 “隶属……关东军情报本部……特别行动课,黑刀小组……组长” “主要任务?”沈之珩的声音依旧平稳。 “策反…商政界高层…搜集情报……”陆婉君断断续续地说着。 沈之珩的目光锐利起来:“除了上次我们查获的那几个,名单上还有谁?还有漏网之鱼吗?” 这个问题显然触及了核心。陆婉君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和痛苦。她下意识地看向沈之珩。 ?【要保护妈妈……必须活下去……必须证明价值……】? “……有。”她声音低了下去,几乎难以听清。然后,她猛地低下头,铅笔在纸上飞速划动,写出了三个名字。 写完,她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靠在椅背上,急促地喘息。 沈之珩迅速扫了一眼纸上新增的名字,眼中寒光一闪。这些都是尚未暴露的关键人物! 他压下心头的震动,立刻追问:“证据呢?光有口供不够。策反的指令、交易的记录、资金的流向,这些实质性证据在哪里?” 陆婉君闭了闭眼,仿佛认命般说道:“汇泰银行……法租界分行……编号 26的保险柜……” 她报出了一串复杂的密码,“里面……有微型胶卷……还有……一些来往信件的原件……用的是代号……但,能对应得上……” “很好。”沈之珩的语气中带着赞赏。 沈之珩的目光重新落回陆婉君身上:“你们的‘黑刀’总部设在哪里?” 陆婉君艰难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茫然和无力:“不……不知道。我们……都是在日本本土……统一接受培训……然后……分批、不同路线、不同身份……渗透进来……只和各自的教官单线联系……层级……很严格……” 这个回答在沈之珩的意料之内。这种高度隐蔽的情报小组,核心枢纽必然藏得极深。 他迅速转换方向:“和你同一批、或者前后几批培训的人,有没有你认识的?或者印象深刻的?他们的化名、身份、特征?” 沈之珩拿起铅笔和一张新的纸,目光锐利地盯着陆婉君。 陆婉君努力回想,断断续续地描述起来。沈之珩则凭借其惊人速写功底,随着她的描述,铅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勾勒出一个个清晰的人像轮廓。 画完最后一张,沈之珩放下笔,拿起那几张画像审视了一下。陆婉君看着纸上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眼神复杂。 “最后一个问题,”沈之珩放下画像,目光重新聚焦在陆婉君脸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的单线联系人,也就是你在日本的教官,那个训练你的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她……她……是个女人……我们都叫她‘夜枭’……非常……非常可怕……” “她现在在哪里?”沈之珩追问,声音低沉有力,不容回避。 陆婉君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字:“北平……我……我在上次传递的情报里……模糊地感应到,但……具体位置……我不知道……她很狡猾……从来不会固定自己的位置……” 沈之珩从怀中,取出一台精巧的微型照相机。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矮桌前方,调整了一下角度,确保能将桌上的纸张和瘫坐在椅子上的陆婉君一同清晰地拍入相机内。 “咔嚓——”一声轻微的快门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道短暂刺目的闪光。 在看到闪光的那一刻,陆婉君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这是她背叛帝国证据,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沈之珩收起相机,迅速塞回怀中。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顺手指了指桌上那盘还未动过的饭菜。 “很好,陆小姐。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趁热把这些饭菜吃了吧,目前你需要补充一下体力。那…你这边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沈之珩就利落地收起桌上陆婉君写的供词,连同他刚刚画的肖像画,一起放入贴身的口袋里。 门外走廊。? 昏暗的灯光下,两道焦灼的身影正来回踱步。 “怎么样?”陈述声音急切,眼神死死盯着沈之珩的脸,希望能捕捉到一丝线索。 沈之珩抬手制止了两人进一步的追问,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下走廊两端,压低声音说道:“陈秘书,我需要立刻面见陈站长!” 陈述点了点头:“走!我们立刻回去。” 安排二组的人继续守在地下室中。 很快!汽车就到达了北平站的秘密据点。 陈站长正叼着雪茄,在办公桌后翻阅一份文件。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看到沈之珩和陈述一起进入,陈站长放下手中的雪茄,惊讶的问道:“之珩,你们不是在审黑狼吗?怎么……” 第22章 高级密电,戴老板大喜 沈之珩没有寒暄,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站长,审问已有突破!情况紧急,我需要向金陵总部汇报!” “突破?”陈站长霍然站起,眼中精光一闪。 “陈述!”他转向自己的秘书,语速飞快。 “带之珩去一号电讯室!立刻清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是!站长!”陈述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对沈之珩道。 “沈先生,请跟我来!” 沈之珩对陈站长简短地点了下头,不再多言,转身跟着陈述快步离开办公室,脚步声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站长坐回椅子,却没有继续看文件。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行,他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至少要知道一个轮廓。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目光扫视,很快在通往一号电讯室的走廊拐角处,看到站在门口的陈述。 陈站长走过去,脚步刻意放轻。陈述立刻立正:“站长!” 陈站长摆摆手,示意他放松,然后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盯着陈述:“怎么回事?刚才在审讯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述脸上露出困惑和些许尴尬,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站长,说实话……我也没搞清楚。” “那个陆婉君……,嘴硬得很,我和高荣轮番上,软硬兼施,她硬是一个字都不肯吐露,打定主意要顽抗到底。” 他顿了顿,继续道:“沈先生进去后,关上了门。我们在外面只能隐约听到一点模糊的声音,听不清具体内容。” “沈先生说话似乎一直很平静,过了大概……不到半小时?沈先生就出来。” 陈述的描述让陈站长眉头皱得更紧:“不到半小时……就把一个死硬的日本间谍撬开了嘴?沈之珩……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电讯室,发完电报的沈之珩,终于松了一口气,只需要等待总部回电就好。 金陵总部。 值班的报务员立刻绷紧了神经,迅速戴上耳机,记录下那串代表最高优先级和特定加密层级的特殊呼号以及随即而来的复杂密电码。 “玄武线路!特急电!呼号是青龙!”报务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将刚刚抄收完的电报纸双手递交给匆匆赶来的毛秘书。 “知道了,将此事列为最高机密。” 毛秘书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轻轻敲响了局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 “进来。”戴老板沉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毛秘书推门而入,只见戴老板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就着台灯审阅另一份文件。 “局座,青龙发来的玄武级特急密电。” 戴老板闻言,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毛秘书手中的电报纸。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前倾:“念。” 毛秘书并未直接念电文内容,而是上前一步,将电文轻轻放在戴老板面前:“处座,是青龙与您约定的特殊密码,内容无法直接解读。” 说完这句话后,毛秘书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其实是在门外守着。 戴老板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甚至不易察觉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立刻明白了,沈之珩动用了他们单独约定的“书册密码”!这意味着沈之珩认为情报的敏感性要求必须绕过所有中间环节,直接送达他本人! 戴老板快步走向办公室一侧巨大的嵌入式书柜。他没有丝毫迟疑地从书架第六层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抽出一本书。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戴老板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和铅笔在电文纸上轻轻划过、标注的声音。 “好!好!好一个沈之珩!”戴老板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 然后又拿着破译出来的明文,又飞快地扫视了一遍关键信息: ●核心突破:“黑狼”陆婉君身份确认,已成功撬开其口供!? ●?重大收获:? 获取其直接策反的内奸名单(包含身份、照片)! 获取其同期/前后期培训的日谍人员画像及初步信息(化名、特征)! ●?关键目标:“夜枭”——陆婉君在日受训时的单线教官,身份确认为女性,近期踪迹指向北平! ●?佐证:陆婉君手写供词和照片。 戴老板心中快速评估着每一条情报的分量,巨大的喜悦随之而来,这不仅是北平站的重大突破,更是对整个华北日谍网的沉重打击开端! 尤其是“夜枭”在北平的线索,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一条真正的大鱼!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拿起手边的空白电报纸和钢笔,伏案疾书。 戴老板写完后,又快速浏览了一遍,确认无误。他将电文递给毛秘书,语速极快。 “立刻用玄武线路加密发回!发送完毕后立即销毁底稿!” “是!局座!”毛秘书双手接过电文,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立即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密电处。 很快!沈之珩就收到了戴老板的回信。 让沈之珩亲自去取策反照片,将复印胶卷留给黑狼,假装处死黑狼,让黑狼继续潜伏。 沈之珩需要将黑狼的供词以及日谍画像带回金陵。 同时!陈站长也收到了总部的嘉奖,让沈之珩亲自处死黑狼——陆婉君。并且接触抓捕陆婉君的人全部升职调离北平。 收到指令的沈之珩离开北平站据点,前往汇泰银行取胶卷。 取完交卷的沈之珩再次去了地下室,此时高荣带着人还在守着。 沈之珩将陈站长让他亲自处理日谍的手令递给高荣。 他先是去关押老刀的房间,解决了老刀的,然后才去关押陆婉君的房间。 陆婉君抬头看了一眼沈之珩,还没来得及说话,沈之珩就劈手将她砍晕。从空间中拿出鸡血,倒在陆婉君的身上。 他手法老练地将暗红粘稠的液体泼洒在陆婉君胸腹和身下的地面上,伪造出大出血的致命伤,确保视觉冲击足够却又不至于被穿帮。 沈之珩拉开门,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高组长!安排几个人,将这两具尸体,给我抬到车上去。” 高荣闻言,挥手示意手下:“都听见了?抬人!” 几个壮汉立刻上前,用早已准备好的麻袋套住尸体,动作麻利地将其扛起。 一行人沉默地穿过地下室迷宫般的通道。角落里一辆轿车静静停在那里,正是沈之珩从站内“借调”来的那辆车。 后备箱被打开,冰冷粗糙的铁皮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之珩面无表情地抬手,砰地一声关上了沉重的后备箱盖,隔绝了车内那血腥的黑暗。 然后转身看向高荣说道:“高组长,让人处理一下现场,留几个人守着,其他人就可以离开了,回去就等着站长的嘉赏吧!” 高荣一听嘉赏立刻立刻笑着说:“好嘞!借你吉言!” 第23章 离开北平,前往金陵 汽车引擎的嘶鸣在西郊乱葬岗的边缘戛然而止。沈之珩熄了火,推门下车。 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盖,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之珩面无表情,伸手抓住老刀冰冷僵硬脚踝上的麻袋边缘,用力一拖。 从空间拿出汽油倒在老刀的身上,然后一把火烧了,直到火势渐弱,尸体基本化为焦炭与灰烬。 他才转身回到车旁。打开装着陆婉君的麻袋拉链,伸手在她颈侧动脉处用力按压了几下。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陆婉君喉咙里挤出,挣扎着睁开眼。 剧烈的头痛和晕眩让她眼前发黑,但更让她惊骇的是车厢外冲天的火光和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汽油味以及……熟悉的血腥味。 陆婉君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前被血迹浸透的衣服,传来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的干呕。 两分钟后,陆婉君才手脚并用的从麻袋里挣扎的爬了出来。 沈之珩将一件粗糙的藏蓝色棉布女褂和一条黑裤子扔在她面前。 “换上!”沈之珩声音带着一丝命令。 陆婉君颤抖着手,忍着屈辱在远处未熄火光的映照下,狼狈地脱掉身上沾满“血迹”的旧旗袍。 沈之珩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换衣服,直到她换好。就用力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塞进了副驾驶座。 车子再次发动,碾过荒草,朝着城市灯火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沈之珩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记住!黑狼已经死在刚刚的那场火里。从此刻起,你的代号是‘青鸟’。你的任务是继续潜伏,等待召唤!” “你的记者身份已经暴露,绝不能再使用!” “明白!”陆婉君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给他当暗线。 沈之珩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伸进内袋,摸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卷,递了过去。 “这是策反人员的复制胶卷!” 车子最终在一家偏僻小巷里停了下来。沈之珩下车,找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小旅馆,快速办好手续。 他把陆婉君带进一个简陋的单间,又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她手里,这才转身离去。 不过沈之珩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在街道上七绕八绕,最终将车停在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上。 这里靠近一座略显破败的教堂,夜晚人烟稀少。 车灯熄灭,一个穿着深灰色棉袍的削瘦身影早已等候在教堂侧面的阴影里。那人看见沈之珩的车,立刻快步上前。 沈之珩推门下车,没有仔细看对方的脸。他只是将车钥匙从口袋里掏出,随手抛入男人的怀中。 “将车内血迹处理干净!” “明白。”阴影里的人点头,然后迅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动作熟练的开走了车。 沈之珩不再停留,转身就走,身影很快融入街角的黑暗。 沈之珩走进一家颇为热闹的酒楼,里面弥漫着饭菜香气和喧嚣的人声。 他独自在角落一张小桌坐下,点了一碗热腾腾的打卤面,要了几碟小菜,慢条斯理地吃着。 吃完面,他叫住伙计:“打包一份核桃酥,一份豌豆黄。” 伙计麻利地用油纸包好点心,系上纸绳。沈之珩付了钱,拎着点心包出酒楼。 南栀(沈之珩)回到住处,才想起来查看系统信息。 【叮!恭喜宿主成功截获关键日谍策反情报,获得生存点:8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潜伏日碟情报员(代号:老刀),获得生存点:15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策反日谍(代号:黑狼),获得生存点:50点。】 【叮!恭喜宿主成功获取其他日谍样貌,获得生存点:30点。】 南栀看完全部信息后,才明白,原来这个生存点的多少是和这个日谍的价值有关。 随即便点开了自己的“个人数据” 宿主:南栀(绑定沈之珩) 技能:易容术(初级),追踪术(初级)……… 背包:三张读心符,一张E级冒充符,一张隐身符。 存活点:215 看完数据后的南栀,简单的收拾一下明日的行李,就陷入了睡眠。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南栀早已坐在路边摊的长条凳上,就着咸菜丝喝着米粥。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袖口磨损,鼻梁上架着一副廉价的圆框眼镜,活脱脱一个为生计奔波的穷教书先生模样。 匆匆吃完,她拎起一个半旧的藤条箱,拦下一辆黄包车,用刻意放缓的语调报了北平火车站的方向。 北平到金陵,路途遥远,需先乘平津列车至天津,再转乘津浦线火车南下。 平津列车上,一路上南栀都在闭目养神,不知颠簸了多久,列车终于抵达天津卫。 在拥挤的站台换乘了开往金陵的列车,找到自己的二等座位安顿下来。南栀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刚上车的乘客。 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孔毫无预兆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漏了一拍。 那不是别人,正是沈之珩在金陵的发小——周予安! 周予安,约莫二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留着胡须,戴着一顶帽子遮住大半个脸,穿着剪裁合体的驼色呢子大衣,手里拎着一个时髦的牛皮公文包。 南栀迅速低下头,用藤条箱稍稍遮挡自己的侧脸,同时借着整理衣角的动作,用余光再次确认。 没错,就是他! 虽然有胡须和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伙伴。 南栀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周予安正在她斜后方大约隔了两排、靠过道的位置安置行李,似乎并未注意到她。 可是…他不是应该在沪城做生意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趟津浦线列车上?还是一个普通的二等座? 南栀的直觉就是他肯定有问题,所以一路上眼神总是不经意的瞄向他。 餐点到了,周予安起身拎着公文包前往餐车。南栀立刻捧着空水杯,状似打水的样子跟在身后。 餐车里弥漫着廉价烟草和食物混杂的气息。周予安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份餐食,慢条斯理地吃着。 南栀在不远处找了个位置,也要了一份饭,目光透过廉价圆框眼镜的镜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予安。 他的公文包就放在手边的空椅上,平平无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餐毕,周予安拎起公文包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走向车厢连接处时,一个行色匆匆、穿着灰色棉袍的男人,似乎被颠簸的列车晃了一下,直直地撞在了周予安身上。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灰袍男人连声道歉,手忙脚乱。 第24章 福顺楼,沈家老宅 周予安猝不及防,手里的牛皮公文包脱手飞出,直接“啪”地一声掉在略显油腻的地板上,公文包里的几份文件和一个鼓囊囊的信封也掉落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灰袍男子的公文包也摔在地上,里面的杂物也撒了些出来。 “真是……”周予安皱了下眉,但教养让他没有发作,只是迅速弯腰去捡自己的东西。 灰袍男人也慌忙蹲下,一边不停的道歉,一边飞快地将散落的文件物品拢在一起。“我来帮您,实在抱歉!” 两人蹲在地上,脑袋几乎碰到一起,各自匆忙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物品。 短短几秒钟,两人已将各自的东西塞回包内。 “好了好了,没事了,下次小心点。”周予安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宽容。 灰袍男人也迅速捡起自己的公文包,胡乱拍了拍灰,低着头,匆匆消失在车厢的另一头。 但南栀瞬间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在混乱的肢体交错间,那个灰袍男人的手,借着弯腰道歉的动作,精准地夹走了那只从周予安公文包里掉出来的厚信封! 与此同时,周予安也顺手拿走了灰袍男人的一支钢笔,并且迅速塞进了自己驼色大衣的内兜里! 这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是一次精准的情报传递! 周予安的身份在她心中变得无比复杂且危险。他是哪一方的人?白党?红党?还是更可怕的日伪特务? 金陵站,即将抵达! 南栀想到沈之珩之前遇到的不知名刺杀,为了安全,南栀决定还是换一副样貌。 听着即将到站的播报声,车厢内的旅客们纷纷骚动起来,起身取行李,嘈杂声充斥了每个角落。 南栀拎起脚下的藤条箱,随着人流走向车厢连接的盥洗间方向。 盥洗间的门栓落下,狭小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南栀迅速行动起来,很快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带着书卷气的女学生。 当列车伴随着刹车声缓缓停靠在金陵站台时,南栀和寻常旅客一样步履匆忙的下了车。 天色渐暗,南栀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决定找个酒楼先吃饭。 直接在火车站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穿过嘈杂的站前广场,又过了几条街区,“福顺楼”终于到了。 南栀走进大门,一股混杂着饭菜香、酒气和鼎沸人声的热浪扑面而来。 她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旅途的疲惫尚未完全散去。 “小二,来一份清蒸鲥鱼,一份蟹粉狮子头,再上一个鸡汁煮干丝,一碗米饭。” 南栀点了几个沈之珩以前常点的招牌菜。点完菜,她望着窗外熙攘的金陵夜景,心里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 沈之珩……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他可能从未想过,那次离开金陵,竟…再也回不来了。 他心心念念的福顺楼味道,终究是再也尝不到了。这繁华的金陵城,于他而言,已成永诀之地。 既然冒充了沈之珩的身份,那她一定会查明杀害他的凶手。 饭菜很快上齐,香气诱人! 南栀强迫自己抛开杂念,专心对付眼前的美食。火车上的颠簸让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全靠空间里提前打包的几块点心支撑。 南栀慢条斯理的吃完后,付了账,起身离开了这家属于沈之珩记忆的酒楼。 在街边叫了辆黄包车,报上沈家老宅的地址——位于城西一处闹中取静的洋房区。 南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实则脑海中飞快地梳理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每一个环节。 沈父沈伯韬,精明强干的浙商,生意盘踞江浙沪,根基深厚,祖籍与老头子同乡,而且私下和戴老板关系也不错,所以在这金陵城里,沈家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殷实门户。 自己虽然拥有沈之珩的全部记忆,但…与沈之珩的家人接触,还是会担心露出破绽。 天色早已黑透时,黄包车在一扇气派的雕花铁艺大门前停下。是一栋带着明显中西合璧风格的二层洋楼,庭院深深,透出大户人家的沉稳与讲究。 南栀付了车资,找了一个死角,环顾四周无人,立刻切换成沈之珩的样貌。 南栀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抬手,按响了门廊旁那个锃亮的黄铜门铃。 片刻之后,门廊下的灯亮了,照亮了庭院小径。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管家老马那张熟悉而敦厚的脸出现在门后。 老马眯着眼睛,借着门廊灯光努力辨认着门外这个几乎完全隐在阴影里、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的黑衣男子。 “请问您找哪位?”老马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这么晚了,这样装扮的陌生人…… “马叔。” “少……少爷?!”老马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他下意识地往前踉跄了一步,双手扒拉着铁门确认沈之珩(南栀)的身份。 “真的是您?!您……您回来了?!” 他慌忙将大门完全打开,“老天爷!您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老爷太太天天念叨你!快,快请进!外面冷!您……您还好吗?路上辛苦了!” 沈之珩微微颔首,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低声道:“嗯,回来了。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老马激动地引着沈之珩穿过光洁的客厅,木质楼梯被急促的脚步声踏响。 “老爷!太太!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老马的声音在空旷的二楼走廊回荡,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楼上门应声而开。沈母披着睡袍,头发略显凌乱,脸上带着睡意朦胧和难以置信。 紧随其后的是沈父沈伯韬,穿着绸缎睡衣,脸上带着慈爱,目光盯着楼梯下方的身影。 “之珩?!”沈母看清楼下那张熟悉的脸,几乎是踉跄着扑下来,一把拉住沈之珩的手臂,上下打量,声音带着哭腔, “真的是你?!老天保佑!!” 她的手冰凉,微微颤抖着,反复摩挲着儿子的胳膊,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妈,是我,我回来了。”沈之珩的声音放得更温和些,带着安抚的意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母迭声说着,眼圈通红。 “吃过饭了吗?路上累坏了吧?老马,快让厨房……” “妈,不用忙了,”沈之珩连忙制止。 “我在福顺楼吃过了。” “福顺楼?”沈母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带着一丝心疼的嗔怪。 “你啊,从小就念着他们家那口味道。火车上肯定没吃好,回来了还不多吃点家里的?瘦了……” 沈父沈伯韬此时已经走下楼梯,他比沈母要沉稳得多,他沉声打断沈母的絮叨。 “好了,孩子刚回来,让他歇口气。之珩,你不是在北平?怎么突然回来了?” “北平那边…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回来处理。” 第25章 沈母担忧,书房谈话 沈母立刻接口,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安:“回来好!留在金陵好!北平现在太危险了!” “报纸上都登了,日本人三天两头的挑衅,摩擦不断,谁知道哪天会出大事!” “你在那边,妈这心就没踏实过!这次回来就别走了,有什么事让下面人去办!” 沈之珩轻轻拍了拍沈母的手背,没有接话。 沈父看了妻子一眼,又转向儿子:“行了,之珩也累了,你让人去收拾一下儿子的房间。” “之珩,跟我到书房来一趟,有些生意上的事,正好问问你。” 沈母还想说什么,沈父已经转身朝书房走去,步履沉稳。 他对沈母低声道:“妈,您先去休息,我跟爸说完事就回房。” 沈母虽有不舍,但还是点点头,目送着儿子跟着丈夫走向走廊尽头那间厚重的橡木门书房。 书房内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夜色,红木书桌上亮着一盏台灯。 沈父没有坐到大班椅后,而是点了一支雪茄,看着进来书房的沈之珩说道:“之珩,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刚刚沈之珩就用眼神示意有话要和沈父说。 沈之珩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却没有坐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怒火。 “父亲,我到北平,刚从火车站出来,就遇到了刺杀!” 沈父夹着雪茄的手指明显一紧,“刺杀?在北平?什么人干的?你受伤了没有?” “侥幸,擦破点皮。”沈之珩微微摇头,眼神沉冷如霜。 “但对方下手狠辣,同时派了五个人,就是想要我的命!而且他们动手前,喊的是把东西交出来!”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什么东西?”沈父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雪茄停在唇边。 “你手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跑到北平去杀你?” “这就是最荒谬的地方!”沈之珩的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拔高。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东西!所以这就是个借口!一个为了杀我而编造的借口!” 沈父深吸一口雪茄,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深邃而锐利。 “会不会……是我生意场上的对手?”他沉声道,声音里带着商海沉浮多年的警惕。 “那些人,为了扳倒我沈家,无所不用其极。你是我的独子,动你,就等于动了我沈家的根基。” 沈之珩没有立刻回答,手伸进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中),掏出了一把枪,轻轻放在红木书桌光滑的桌面上——正是一把袖珍的勃朗宁M1910手枪。 “父亲请看,”他指着枪。 “这就是从那被我解决掉的杀手身上搜出来的。” 沈父放下雪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他拿起枪,熟练地退出弹匣看了看,又拉动套筒检查枪膛。 他反复摩挲着枪身,特别是握把和保险部位,凑近灯光仔细端详着枪身上的细微痕迹和加工特点。 “嗯……”他沉吟着,眼神锐利。 “这枪……做工精良,是欧洲货!” “这枪虽然常见,但这种特制的短管袖珍型号,尤其这种成色的新枪……在金陵地面上,除了政府一些特殊部门配给少量外,能大量搞到这种货色的,渠道不多。” 他放下枪,看向儿子,“明天我让老陈去道上打听打听,最近谁手里流出了这种‘新玩具’。方向或许能缩小不少。” “不过之珩,这段时间,为何连一封电报都没有?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你母亲是寝食难安?” 沈之珩神色坦然,带着一丝谨慎:“父亲,我是担心有人截获电报泄露我的行踪,所以才没有给你们发报。” “而且我这次回金陵,也是奉了戴老板的命令!”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雪茄的烟雾无声缭绕。 沈父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一位父亲对独子的忧虑与无奈。 “时局艰危,北方日寇虎视眈眈,金陵城里也是暗流涌动。” “我这心里……实在不愿你再置身险地。当初不让你去军队,就是担心刀剑无眼,这才让你转到特务处,想着至少安全些……唉!” 沈之珩挺直了脊背,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父亲,您的苦心我明白。但乱世之中,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守住我们沈家的家业。” “特务处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在这里站稳脚跟,拥有权力,就是在为我们沈家家业构筑一道最坚固的屏障。” 沈父看着儿子年轻却刚毅的脸庞,最终没有再劝。 沈之珩看着沉默的沈父,就主动换了个话题。 “父亲,予安最近在金陵吗?刚好我回来了,约他吃个饭。” “周家那小子应该还在沪城吧!前几日他父亲来信还提到他,说他在沪城混的风生水起,言语间颇为得意。” “哦?看来周伯父是打算让他完全接手周家家业了。” “那孩子,”沈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欣赏。 “虽说从小性子跳脱,但在生意上还真是有几分天赋。接手了周家在法租界的一些产业,听说把几家洋行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十里洋场的交际场里也混得开,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沈之珩点点头:“予安脑子活络,善于交际,沪城那种地方,确实适合他发挥。”他没有再多问。 父子俩又简单聊了几句,书房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夜深露重,沈父掐灭了雪茄:“行了,奔波了一天,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父亲也早些休息。”沈之珩恭敬应道,转身离开了书房。 沈之珩简单洗漱后,几乎是身体沾到床垫的瞬间,意识就被沉沉的睡意彻底包裹。 “少爷?少爷?该起了,老爷太太等着您用早饭呢。”是保姆李妈慈祥的声音。 沈之珩猛地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然大亮,没想到自己睡得如此沉。 沈之珩迅速起身洗漱,换上一身笔挺的深色中山装,然后快步下楼。 餐厅里,沈父沈母已经就座。桌上摆了清粥小菜、精致的金陵点心。 沈母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切,随即又被他一身正式得体的装束吸引。 “之珩,穿得这么板正,等会是要出去?” “是的,母亲。”沈之珩拉开椅子坐下,端起粥碗。 “处里有些公务需要我去处理!” 沈母张了张嘴,似乎想叮嘱什么,最终只是默默地将一碟他喜欢的蟹黄汤包往他面前推了推。 早饭在安静的氛围中进行完毕,沈之珩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 “父亲,母亲,我这就出门了。” “去吧,正事要紧。自己当心。”沈父点点头。 第26章 面见戴老板,内部竞争 门外,沈家的黑色轿车已经稳稳停好。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少爷,去哪儿?” “特务处总部!” 车子驶入金陵略显繁忙的清晨街道,最终停在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口。 巷子深处,一座外表并不张扬的西式建筑静静矗立。门口有持枪的卫兵肃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 沈之珩下车,报上姓名和预约信息。卫兵核实后,一个眼神示意,内部立刻有人出来引领。 他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走廊,最终在拐角处的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 引路的特务轻轻敲门通报:“报告,沈上尉到!” “进来!” 沈之珩推门而入。办公室宽敞而陈设讲究,巨大的办公桌后,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正埋首批阅文件。 听到脚步声,戴老板抬起头,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极其热情的笑容。 “之珩?!”戴老板几乎是立刻从宽大的皮椅里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双手重重地拍在沈之珩的肩膀上。 “哈哈哈!好小子!总是能给我惊喜!干得漂亮!”他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喜悦。 “北平那边的事,干的好!没给我丢脸!” 他重重地又拍了两下,才松开手,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着沈之珩。 “一路辛苦!怎么样,家里都安顿好了?”他的话语充满关切,像一个关心子侄的长辈。 这时,一直侍立在旁的毛秘书,敏锐地察觉到戴老板与沈之珩之间显然有更私密的话要谈。 他立刻微微欠身,声音不高但清晰地请示道:“处座,您和沈上尉先谈,那份加急的电文,我先去处理一下?” 戴老板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恢复了一些上位的威严,他看了毛秘书一眼,随意地点点头。 “嗯,去吧。电文处理完放我桌上。” “是,处座。”毛秘书恭敬地应声,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并轻轻带上了厚重的房门。 “坐,之珩,快坐。”戴老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自己却没有立刻回到主位,而是踱步到一旁的矮几旁坐下。 沈之珩依言在沙发上坐下,身姿依旧挺拔,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 “北平之旅,查的怎么样了?” “站内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存在个别贪污受贿现象。” “哼,蛀虫!名单列出来了吗?”戴老板冷哼一声,手指敲击桌面的力道重了些。 “名单及相关初步证据已整理完毕!” “而且…卑职发现情报科副科长韩铭向党务调查处贩卖情报。” “韩铭?”戴老板眼中寒光一闪,这个名字显然在他记忆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党调处那帮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把手伸到我们情报部门来了!” “好,很好,这事我知道了。这种败类,决不姑息!” 沈之珩等戴老板说完之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小文件袋,双手将文件袋恭敬地呈递给戴老板。 戴老板立刻伸手接过,迅速地拆开牛皮纸封套,查看里面的内容。 看到陆婉君的供词和照片后,戴老板开口道:“之珩,这一步棋,你走的妙!说不定黑狼这颗棋子在日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那…这几个黑狼策反的蛀虫,就先不动了。” 等戴老板翻到画像的时候说道:“和黑狼同批培训的日谍,估计…至少也得是个日谍小组的组长。” 戴老板目光灼灼地锁定沈之珩,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珩,你这次是立大功了啊!” 沈之珩立刻站起身行礼:“都是处座教导有方!” 戴老板笑着摆了一下手,“行了!坐着说!” 沈之珩依言重新端正坐好,等待指示。 “让你亲自跑这一趟护送情报,不仅仅是因为这份情报的重要性,而是……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他停顿了一下,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前些日子,行动科三组的人,在城北一带,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日谍。跟踪监视了几天,本来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看看他的上下线。结果……” 戴老板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压抑的怒气,“三组这帮废物!在最后收网前,竟然露出了破绽,被对方警觉了!提前溜了。” “跑了?”沈之珩眉头也是一皱。在特务处的核心区域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可是重大失误。 尤其对于负责行动的精锐三组来说,简直是耻辱。 “哼!人跑了,线索似乎也断了。” “本来这事丢脸丢大了,我都准备严惩相关责任人!可…没过几天……” 戴老板脸上露出一丝讥诮又带着点庆幸的复杂表情。 “行动科二组的人,在城南火车站例行盘查时,意外撞上了这个家伙!” “这家伙大概是以为风声已过,想跑路,结果一头撞进了二组的网里,当场被摁住了!” 沈之珩心中了然。行动科内部竞争激烈,一,三组是戴老板的绝对嫡系,而二组则是郑副处长提拔起来的人。 三组栽了跟头,却被对头二组捡了便宜,戴老板脸上必然无光! 更要命的是,二组抓到了人,这后续的功劳和主动权,就完全在二组,或者说在郑副处长手里了。 “人抓到了是好事。”沈之珩谨慎地说了一句。 “好事?”戴老板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人是在二组手里。经过初步审讯,那日谍倒是吐出了点东西,但关键信息有限。” “他只交代了自己属于一个代号‘樱花’的日谍小组,潜伏在金陵专门负责策反高层和搜集军政核心机密。” “最要命的是,连老头子的身边都已经被他们渗透策反了人!但这小子层级不够,具体是谁,怎么联系的,他根本不知道!” 这个消息让沈之珩心头一震!老头子身边都被渗透?若是未能及时清除,后果不堪设想! “二组接手后,已经审讯几天了?”沈之珩立刻抓住了关键。 “五天了!毫无进展!”戴老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无奈。 “老头子那边已经过问了一次,整个特务处压力都很大!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戴老板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之珩身上,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和信任。 “之珩,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了!” 第27章 新任务,特别行动队 “卑职明白!只是二组的人会让我接手吗?郑副处长那边恐怕……” 沈之珩立刻起身,挺直胸膛。 戴老板抬手打断了沈之珩的顾虑,嘴角扯出一个洞悉一切的笑意。 “放心,二组那边审了那么多天,毛都没捞出来一根,郑怀明在老头子那里都挨了训斥,他自己压力更大。” “现在巴不得有人把这烫手山芋接过去。至于二组那些人,心里舒不舒服是另一回事,但要郑怀明开了口,他们不敢明着对抗。”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显然早已有了全盘计划。“不过,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堵住悠悠之口,我打算成立一个临时特别行动队。” “你担任队长,从二组和三组各抽调精锐人手,组成副队长班子。这样,郑怀明那边面子上好看,二组的人也算参与其中,不至于彻底被排除,三组……哼,正好让他们戴罪立功。” “处座思虑周全,卑职佩服。”沈之珩心领神会。 这不仅解决了接手阻力,更巧妙地将主导权牢牢掌控在戴老板手中,同时给犯错的三组一个机会,也安抚了郑副处长系的人马。 “嗯。事不宜迟,我马上召集相关人等开会。”戴老板果断按下办公桌上的唤人铃。 片刻功夫,毛秘书便敲门而入。 “立刻通知郑副处长、行动科二组组长王雷、三组组长李途,半小时后到小会议室开会。就说有紧急任务部署。”戴老板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处座!”毛秘书应声而去,行动迅捷。 半小时后,小会议室内气氛凝重。郑副处长坐在戴老板下首,脸色显得有些疲惫,眉头紧锁。 二组组长王雷,眼神锐利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三组组长李途则面色灰败,垂着眼睑。 戴老板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关于‘樱花’小组那个日谍落网案,想必诸位都清楚其重要性,更清楚老头子那边的关注程度!”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力,让在座几人心头都是一紧。 “五天了,进展如何?王组长?” 王雷硬着头皮站起来:“报告处座,目前只确认了他代号‘青木’,隶属‘樱花’小组,其它关键情报,他什么都不知道。” “卑职无能,请求处分!” “处分?现在处分顶个屁用!”戴老板冷哼一声,但并不意外。 “时间不等人!老头子身边被埋了钉子,这是何等的危险?再拖下去,万一对方察觉隐藏起来,或者干脆铤而走险,后果诸位承担得起吗?!”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戴老板目光转向沈之珩:“我决定成立一个临时特别行动队,专责侦破此案,清除日谍。” 他顿了顿,声音不容置疑地宣布:“队长由情报科的沈之珩担任!” 此言一出,王雷和李途都猛地抬头看向沈之珩,眼神复杂。 郑副处长则是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但并未出言反对。 戴老板仿佛没看见众人的反应,继续道:“为集中力量、高效办案!” “特别行动队有权调动二组、三组一切必要资源和人手!各组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王雷和李途:“王组长,李组长,你们可有异议?” 王雷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卑职……没有异议,定当全力配合沈队长!” 他知道,这是戴老板和郑副处长之间博弈的结果,也是目前唯一能尽快打破僵局的选择。再拖下去,责任更大。 李途更是如蒙大赦,赶紧表态:“卑职全力配合!三组上下听凭沈队长调遣。” 郑副处长这时才缓缓开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沈队长能力出众,处座慧眼识珠。” “此事关系重大,由沈队长牵头,我也放心。王组长、李组长,回去后立刻做好交接,全力支持特别行动队!” “是!”王雷和李途齐声应道。 “很好!”戴老板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沈之珩。 “之珩,从现在起,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目标只有一个,挖出‘樱花’小组,尤其是老头子身边那颗钉子!” “时间紧迫,我给你最大的权限,但也要最快的成果!” “是!卑职定不负处座信任!”沈之珩起身,立正敬礼,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会议结束,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 沈之珩没有耽搁,直接走向站在门口等候的王雷。“王组长,有劳了。我们现在就去提审青木?” 王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摆出一个公事公办的表情:“沈队长请跟我来。人在地下二层的刑讯室。”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穿过阴森的走廊,走向特务处最令人心悸的区域——刑讯室。 房间中央,一个身影被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铁椅上。正是那个代号“青木”的日谍。 青木的状态极其糟糕,身上布满了鞭痕和烙铁印,有些伤口还在渗出血水。 他的头无力地耷拉着,听到有人进来,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王雷在一旁低声道:“沈队长,如你所见,常规的刑罚,我们都已经招呼遍了……” 不等沈之珩询问,青木就抢先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我...知道的...都说了...其余的...真不知道...你们...打死我...也不知道...” 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一下,剧烈地喘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沈之珩绕过铁椅,走到青木侧面,直接无视了青木的辩解。 “名字。” 青木费力地吸了几口气:“渡...渡边...渡边次郎...” “任务。” “收集…情报…” 青木的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隐藏身份。” “在...在福源酒楼...打...打杂...跑堂...” 青木的头再次无法支撑地垂了下去。 “就...就这些...我只是...最底层的...小卒子...他们...不会告诉我...更多...” 王雷在一旁眉头紧锁,忍不住低声对沈之珩道:“沈队长,你看,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沈之珩仿佛没听见王雷的抱怨。他踱回到青木正面,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直刺青木低垂的眼睑。 “你一个小人物,那你是怎么知道老头子身边有你们安插的人?” 第28章 线索已断,约见面 “是……是上线……‘青山’……”他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嘶哑得几乎融化在空气里,“那次……接头……他……无意间……说漏了嘴……” “哦?说漏嘴?”沈之珩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但眼神却更加锐利。 “详细说说。时间、地点、经过。” “……刚被唤醒……没多久……大概……十天前。” “那天……我在酒楼……干活……外面……来了个小乞丐……塞给我一包……点心……” “我……打开……点心包……里面有张……字条……约我……当天傍晚……城西花园……第三张石凳……” “我去了……他……已经在等……戴……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毡帽……围着……厚围巾……还……还粘着……大胡子……戴着……黑框眼镜……看不清脸……全身……裹在……黑大衣里……低着头……” “他交代了什么?”沈之珩接着追问。 “说……日后……有情报……就……塞进……那张石凳……下面的……缝隙……他……会……自己取……” 王雷在一旁听着,脸上肌肉紧绷,这供词和之前并无二致。 审问结束,沈之珩转身离开了刑讯室。王雷跟在他身边,刚来到相对开阔的办公区,就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未消的焦躁和无奈。 “沈队长,你都听到了,翻来覆去就这些。城西花园那个石凳,我派了三班人轮流蹲守埋伏,连着几天几夜,别说‘青山’了,连个可疑的耗子都没见着!线索,到他这儿,彻底断了!” “王组长,我先去李组长那里看一下卷宗,您这边继续监视。”沈之珩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对着王雷说道。 见到沈之珩推门进来,李途脸上立刻堆起了熟稔而热情的笑容,带着几分亲近意味。 “沈队长!快请坐!刚从刑讯室那边过来?先喝口茶压压惊。” 李途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沈之珩沏茶,动作殷勤又不失分寸。 “多谢李组长。”沈之珩微微颔首,在对面坐下,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瓷杯的温热。 “关于这个青木,也就是渡边次郎,我想了解一下最初锁定他的具体情况。听说是你们三组先发现的线索?” “没错!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有点运气成分。我手下有个叫小六子的,挺机灵,以前在街面上混过的,眼力好。” “前几天,小六子在城南,无意中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发现是警察局巡街的巡长赵三,虽然当时他装扮了一下,但是小六子还是认出了他,觉得他鬼鬼祟祟的有问题。” “小六子就悄悄跟了上去。赵三那小子,七拐八绕地进了一条偏僻小巷,跟一个男人碰了头。两人贼眉鼠眼地嘀咕了几句,赵三就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卷塞给了对方。” “小六子警觉啊,他没惊动赵三,反而悄悄跟在了男人身后,一路跟回了福源酒楼。确认了他的落脚点后,小六子立刻向我报告。” 李途呷了口茶,继续道:“我立刻派人把赵三抓了回来,挨了几鞭子就认了,纸卷里是他拿到的城防调动草图,卖给了渡边次郎!他只知道渡边花钱买情报,具体身份他也不清楚。” “我怀疑伙计是日谍,就派人追踪监视,企图挖出他的上线,结果…惊动了他,后续的你也就知道了。” 从李途办公室出来之后,沈之珩回办公室,安排了几个人去调查一下福顺酒楼的常客。 然后就换了身不起眼的灰色棉布长衫,戴上顶旧毡帽,像个普通的闲逛市民,先去了趟福源酒楼,又去一趟城西花园。 溜达完一圈,天色已近黄昏。 沈之珩才慢悠悠的回到沈家老宅,自己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看来这个樱花小组还真是棘手啊! “少爷,您回来了。”老马接过沈之珩脱下的外衣,低声道。 “下午周府的周少爷遣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知道您回金陵了,想明日中午约您到‘临仙楼’吃个便饭。” 沈之珩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周予安?他动作倒是快。这位周家大少爷,在他刚回金陵就急不可耐地邀约,叙旧?恐怕未必。 “知道了,回帖吧,说我准时赴约。”沈之珩声音平淡。 “是,少爷。”老马躬身应下。 次日午时。 沈之珩准时踏入“临仙楼”。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穿着锦缎马褂的伙计殷勤引路,径直将他带到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松涛阁”。 推开门,周予安果然已经在了。他斜倚在铺着锦垫的紫檀木大师椅上,一身剪裁考究的黑灰色西装,领带夹上镶着颗小小的蓝宝石,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富贵风流气。 见沈之珩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热络的笑容。 “哎呀!之珩!你可算来了!这么久不见,可想死我了!”他几步上前,张开双臂就要来个拥抱。 沈之珩面上也浮起恰到好处的笑意,迎了上去:“予安,久违了。” 两人身高相仿,拥抱的瞬间,沈之珩借着身体的遮挡,右手其隐秘的在他西装后领内侧轻轻贴了一张读心符。 拥抱分开,周予安依旧笑容满面,拉着沈之珩入座:“快坐快坐!上次一别,得有……半年了吧!” “我刚从沪城那边处理了点生意上的事回来,就听说你也回了金陵,你说巧不巧?这不赶紧约你出来叙叙旧嘛!来来来,尝尝这龙井,刚送来的明前茶。” 沈之珩依言坐下,端起面前那杯温热的龙井,细瓷杯壁触感温润。他轻抿一口,茶香清冽,确实是上好的明前龙井。 他放下茶盏,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周予安身上,带着几分旧友重逢的闲适笑意。 “是好茶。予安你如今倒是愈发讲究了。听说你在沪城可是混得风生水起?” “害,”周予安摆摆手,脸上笑容依旧,但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第29章 磺胺,运货 “不过现在局势你也知道,日本人步步紧逼,租界也不是铁板一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现在的生意难做得很呐。表面的风光罢了!” 【乱世之中,哪一行容易?真正难的是要把那批磺胺运出金陵!那批药,可是前线战士的救命稻草】 【组织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托付给我,绝不能在我手上出半点差池!怎么才能安全运出去……堵得太严了……】 这句清晰无比的心声如同惊雷在沈之珩耳边炸响!?磺胺!前线战士!组织上!?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指向性再明确不过! 沈之珩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垂下眼睑,借着放下茶杯的动作,迅速敛去眸中翻腾的震惊。 这位锦衣玉食、风流倜傥的发小,竟是……红党? 沈之珩顺着话头,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和闲聊的口吻问道:“那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金陵如今也不太平静。” 周予安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后靠,显出几分疲惫和无奈:“也就回来看看父母,让他们安安心。顺便处理一点……家里的小事。” 【小事?呵……只要那批药一天没安全运出金陵城,我就一天不能安心离开!】 【没想到金陵这边盘查的太严密了……要不然…组织上…也不会特意让自己从沪城回来… 【之珩他……他在特务处……是不是……可以通过他……不行,太冒险了!可这是唯一的希望了,组织上等不起!】 沈之珩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焦灼。他想利用自己特务处军官的身份!目标是……运药! “之珩,”周予安忽然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换上一种混杂着焦虑和恳求的神情。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穿开裆裤的交情,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 沈之珩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这次特意赶回金陵,不全是为了看父母。” 周予安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掏心窝子”的坦诚,“是为了运一批货。” “哦?”沈之珩挑眉,放下茶杯,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特务特有的警惕。 “什么货这么要紧?沪城港阔水深都运不出去,偏要绕道金陵?” “嗨,别提了!”周予安摆摆手,一脸晦气,“沪城那边现在卡得太死,” “而且……这次不一样,是批真正的紧俏货!价值连城!”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钱的手势。 沈之珩眼神微微一凝,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予安,你我交情归交情。但有些东西,碰不得。” “你这批紧俏货……该不会是烟土吧?那可是杀头的买卖,沾都不能沾。” “哎哟!我的好兄弟!”周予安立刻叫起屈来,表情夸张。 “你把我周予安当什么人了?我正经生意人!那些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东西,我碰都不会碰!”他拍着胸脯保证。 【伤天害理?我们是在救国!是在救人!】 “那你这是……”沈之珩眉头微皱,似乎仍有疑虑。 周予安凑得更近,神秘兮兮地低语:“兄弟,实不相瞒,是沪城那边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托我办的货!” “具体是什么,人家讳莫如深,我也不好多问,只知道金贵稀缺。只要把这批货安全给他送抵城外指定地点,后面就有大把的合作机会!”他眼中闪烁着商人对暴利的渴望光芒。 “你也知道,我在沪城根基浅,想往上爬,抱住一条粗大腿不容易啊。”周予安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恳切。 “这不,眼瞅着货备齐了,却死活出不了金陵城!拖了很多关系,都没办法,正愁得火烧眉毛呢,就听说你回来了!” 【盘查太严了……水路陆路都盯着…】 周予安热切地看着沈之珩,眼中充满了期待:“之珩!兄弟!你在特务处位高权重,路子广,人脉深。” “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帮兄弟我一把?只要能让我这车货出城,那大人物给的报酬,我分你……”他伸出几根手指比划着,意思不言而喻。 沈之珩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予安,你是我兄弟,我也不询问你这批货到底是什么,但是你开口求到了我头上,这个忙,我自然要帮。” 周予安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几乎要站起来:“真的?!”他强行按捺住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过,”沈之珩话锋一转,给他泼了盆冷水。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局势紧张,特务处签发的特别通行证,只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刁难和盘问。” 他看着周予安瞬间又紧张起来的脸,继续道:“但城门口执勤的卫兵,是城防司令部的人,跟我们特务处不是一个系统。” “尤其是这种大宗货物,是必定要开箱检查的。这是规矩,谁的面子也不能完全免掉。” 【开箱?!不行!绝对不行!磺胺的包装根本经不起细查!一开箱就全完了!】 沈之珩将周予安眼神深处掠过的惊恐看得一清二楚,他话锋再次一转,带着安抚的语气:“你也别急。这事虽然难办,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操作……” 周予安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盯着沈之珩。 “……我可以试着帮你想想办法。”沈之珩最终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但充满希望的承诺。 【有方法?之珩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门路!太好了!这下子组织有救了!】 周予安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之珩!好兄弟!我就知道找你准没错!”他激动地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来来来,这杯我敬你!大恩不言谢,这份情谊,我周予安记一辈子!”他仰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只觉得这明前龙井从未如此甘甜爽口。 谈完话后,精致的菜肴也陆续的摆满桌子,周予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胃口顿开。沈之珩的眉宇间难得带了些许惬意。 酒足饭饱,伙计撤下残羹。沈之珩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真心赞道:“予安,你这地方选得妙。不仅雅致,这厨子的手艺更是了得。” 周予安心情大好,笑道:“那是自然!请兄弟你,还能怠慢了?这‘临仙楼’的淮扬菜,在金陵城也是数得着的!” 第30章 江南点心,酒楼闲聊 沈之珩目光落在桌上未撤走的一碟小巧精致的桂花松糕上,素来冷峻的脸上掠过一丝难得的温情。 “这糕点也很地道,香甜不腻。家母尤其喜好这类江南甜点。” “哦?伯母喜欢?”周予安立刻会意,扬声唤道:“伙计!过来!” 一个伶俐的伙计应声而入。 “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几样点心,桂花松糕、枣泥酥、栗子糕,每样都包上两份,拣最新鲜的装匣!”周予安吩咐道,转头又对沈之珩说。 “伯母喜欢就好,带些回去让她老人家尝尝鲜。如果喜欢吃,我让人安排经常送过去。” 伙计领命而去。没过几分钟,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却不再是伙计,而是一位穿着绸缎长衫、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食盒。 “周少爷!”掌柜的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将食盒恭敬地放在一旁。 “点心都包好了,刚出炉的,保准香甜!”他显然和周予安很熟络,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热情。 “嗯,有劳掌柜了。”周予安点点头。 沈之珩也客气地开口:“贵楼的菜确实好,点心也精致。食材尤其新鲜,这年头难得。” 掌柜一听这位气度不凡的客人夸奖,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这位先生您真是行家!小店能得您一句夸,荣幸之至!” “实不相瞒,我们这食材用的都是梅花巷那边大菜场每日送来的新鲜货!那家菜场开了有大半年了,那家食材货品齐全,品质又好又稳定!这附近几条街的酒楼饭庄,十有八九都是从他们那儿拿货呢!” “梅花巷……”沈之珩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依旧是温和赞赏的神情,眼底却瞬间掠过一丝精光。 他状似随意地追问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闲聊的好奇:“哦?是哪家菜场这么大本事?能把这么多酒楼的生意都揽了去?” 掌柜的毫无防备,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地回道:“就是梅花巷西口第一家,门面挺大的,招牌上写着‘广源菜场’!哎哟,那老板姓赵,人挺活络,送货准时,价钱也公道。” “广源菜场……梅花巷西口……”沈之珩将这信息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脸上笑容不变,微微颔首。 掌柜的又说了几句奉承话,这才哈着腰退了出去。 …… 沈之珩离开临仙楼后,安排司机将点心带回老宅,自己则在门口招了辆黄包车,回特务处。 沈之珩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片刻耽搁,他立刻召来三组的那个小六子。 “小六子,你带几个人去查两件事。”沈之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第一,核实福源酒楼的日常食材,是否确实由梅花巷的‘广源菜场’供应。” “第二,详查这个广源菜场的老板赵方的底细,以及……近期菜场人员的流动情况,特别是负责送货的伙计。要快,动作要隐秘!” “是,队长!”小六子肃立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光线渐渐西斜。门被轻轻敲响,小六子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队长,查到了。”小六子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福源酒楼的食材,近半年来确实主要由广源菜场供应,送货频率很高。但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挫败,“负责给福源酒楼送货的那个伙计,叫王二狗,三天前就突然不来上工了,菜场那边说他老家有事,急急忙忙辞工回乡了,连工钱都没结清。我们找人去他登记的住处查过,早已人去楼空,邻居也说好几天没见他了。” “突然…失踪了?”沈之珩眼神骤然锐利。 自己刚追查,线索就断得如此干脆,看来这事绝非巧合! “看来,这个送菜的伙计王二狗,很可能就是那个传递情报的关键一环,甚至……?他就是青木的上级!?”沈之珩转过身,眼神闪烁。 对方动作之快,远超预期! “广源菜场其他方面呢?”沈之珩沉声问。 “老板赵方,本地人,资料看起来还算清白。菜场开业时间正好是八个多月前,规模和供货能力在梅花巷一带确实是头一份。” “他们对外宣称的货源是农户自产和下乡收购结合。暂时没发现其他明显疑点。” “八个多月前……看起来和青木没有什么联系。”沈之珩若有所思。 “好,我知道了。小六子,派人把王二狗的样貌画下来,让人去核查。” 小六子离开后,沈之珩走到办公室内侧的休息间。从空间中拿出一套质地尚可的藏青色绸缎长衫,戴上了一副金丝边平光眼镜。 不过几分钟,镜中就出现一个略显富态、带着些生意人精明气的中年商人模样。 他需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广源菜场”,近距离观察那个赵老板。 下午的广源菜场,远不如清晨那般人声鼎沸。 宽敞的场地显得有些空旷,两侧的摊位上,不少摊主百无聊赖地打着盹或闲聊。 沈之珩踱步走进菜场,然后走到一个卖时令蔬菜的摊位前,摊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这位老板,看点什么?”小伙计招呼道。 沈之珩拿起一小捆青菜掂了掂,用带着点外地口音的官话问道:“小哥,你们这菜看着挺水灵。我想问问,你们这菜场的老板是哪位?我找他谈点生意。” 小伙计一听是找老板的,态度更热情了几分:“哦,您找赵老板啊?您稍等,我去喊一声。”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干净棉袄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约莫四十多岁,一双眼睛透着生意人特有的精光,正是赵方。 “这位老板,幸会幸会!鄙人赵方,是这广源菜场的老板。”赵方拱手笑道,态度热络又不失分寸。 沈之珩也挂上商人式的笑容,拱手回礼:“赵老板客气了。敝人姓沈,沈文远。” 他随口胡诌了个名字,“我最近打算在城北开家酒楼,正在筹备阶段。听闻广源菜场的食材新鲜,一些大酒楼都在您这儿进货,所以慕名而来。” “哎呀,沈老板过奖了!快请,快请!我带您四处看看。”赵方一听是潜在的酒楼大客户,脸上的笑容更盛,连忙侧身引路。 第31章 亲探广源菜场 赵方领着沈之珩在略显空旷的菜场里转悠起来,一边走,一边向沈之珩热情的介绍着菜场的情况。 “沈老板您看,我们这儿的菜,讲究的就是个新鲜!” “一部分是近郊的农夫自己种了送过来的,知根知底!” “另一部分呢,是我们自己的人手,天不亮就下乡去收,都是挑最新鲜水灵的,当天采摘当天运到!绝对保证品质!” 沈之珩频频点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工人。 他随口问着价格、运输、损耗、供应量等问题,赵方对答如流,显得非常专业和老练。 当他们走到堆放土豆、白菜等耐储蔬菜的区域时,旁边一个存放杂物的角落里,有个围着皮围裙的矮胖男人正在和一个伙计低声说着什么。 那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留着浓密的胡子,身材敦实,肚子微凸。 沈之珩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张脸。胖……这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胖,但……又有一丝熟悉感。 赵方也看到了那人,随口介绍道:“哦,那位是我们负责下乡采买的孙管事,孙德贵。老孙可是我们的老把式了,对周边的菜地熟得很。” 他扬声招呼了一句:“老孙!” 胖男人闻声转过头,脸上立刻堆起憨厚的笑容:“哎,赵掌柜!” 胖男人小跑几步过来,目光在沈之珩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好奇和讨好。 “这位是沈老板,可能以后会是咱们的大主顾!”赵方介绍道。 “哎哟,沈老板好!沈老板好!”孙德贵连连点头哈腰,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沈之珩微笑着颔首回礼,目光平和地打量着孙德贵。“孙管事辛苦,看来采买是个力气活。” “咳,混口饭吃,混口饭吃。”孙德贵搓着手,笑容憨态可掬。 赵方和孙德贵简单交流了几句关于明天要收的几样菜的品种和数量,孙德贵便又回到角落忙活去了。 又转了一圈,沈之珩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对赵方说道 “赵老板,不过我这酒楼还在装修阶段,具体采购量还得等开业前才能定下来。这样,等我那边彻底弄利索了,再来叨扰,咱们详谈合同,如何?” 赵方虽然有些失望没能立刻敲定生意,但沈之珩的态度客气,话语也留有余地,便也热情地应承下来。 “好好好!随时欢迎沈老板大驾光临!祝您生意兴隆,开业大吉!” 沈之珩拱手告辞,转身走出了广源菜场。 ……… 沈家老宅。 沈父和沈母正在沙发上坐着,俩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说说笑笑的。 “爸,妈,我回来了。”沈之珩脱下礼帽和外衫,交给迎上来的佣人,脸上带着一丝回家才有的放松。 “之珩回来啦!快来,就等你开饭呢。”沈母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 沈父目光柔和地看向儿子:“嗯,今天回来得挺准时。你妈中午看到你让人送回来的临仙楼的点心,可开心了!” 沈母走过来,拉着儿子的手往饭厅走,语气里满是欣慰和满足。 “是啊是啊,那桂花松糕,枣泥酥,味道真是地道!香甜又不腻口,跟在江南老家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几样精致的家常菜肴。三人落座,佣人盛好饭退下。沈母不停地给沈之珩夹菜,眼神里满是心疼。 “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又瘦了!整天在外头奔波,也不知道好好吃饭。” 沈母絮叨着,把一块炖得酥烂的红烧肉夹到沈之珩碗里,“你怎么就一点儿都吃不胖呢?” “妈,我平日里吃的可多了,只是吃不胖罢了。”沈之珩顺从地吃着母亲夹来的菜。 突然! ?“胖”… “吃不胖”… 沈母的话立刻惊醒了沈之珩,他想起来了……下午孙德贵那张脸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 审问陆婉君——‘黑狼’的时候,沈之珩曾经画了几张和她同批培训的日谍。 小林正夫!只不过画像上的他大约二十五六岁,个子不高,体型偏瘦。 而下午看到的孙德贵,年纪约莫四十,脸膛黝黑,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身材敦实肥胖,肚子微凸。 那黝黑的肤色?应该是故意晒的。 那浓密的胡子?极好的遮挡面部。 剥开这些表象,那五官的底子,特别是眉骨到颧骨的线条和眼睛…与小林正夫的画像惊人地相似! 孙德贵,简直就是小林正夫在岁月和伪装下催生出的一个“吃胖版”! 沈之珩猛地放下筷子,碗里的红烧肉还冒着热气。 “爸,妈,你们先吃!我突然想起来有急事,需要立刻处理!”他语速极快,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刚才的放松消失无踪。 沈父沈母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严肃神情吓了一跳。“之珩?发生什么事了?”沈母担忧地问。 “工作上的急事!”沈之珩大步冲向客厅角落的电话机。 他迅速拨通了特务处的号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时间就是一切。 “喂?总机!我是沈之珩!行动科二组组长王雷和三组组长李途在吗?如果在,请让他们立刻给我回电!” 沈之珩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命令,电话那头接线员显然感受到了他的急迫。 放下电话,沈之珩在客厅里焦躁地踱步。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但知道儿子工作的性质,也不多问,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漫长的几分钟,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终于,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沈之珩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听筒:“我是沈之珩!” “沈队长!我是王雷!刚回办公室就接到您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二组组长王雷沉稳有力的声音。 “王组长!目标在梅花巷广源菜场,目标人物是采买管事——孙德贵!” “你立刻带二组的人,实施抓捕!要快!行动务必谨慎,目标可能持有武器!记住,抓活的!” “行动如何有任何情况,立刻电话向我汇报!”沈之珩挂断电话,胸腔里的紧迫感没有丝毫减弱。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衫,一边穿一边对父母急促地说:“爸,妈,事情紧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话音未落,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家门 第 32章 成功逮捕,晕迷 广源菜场,杂物角落里。? 天色已暗,菜场里只剩下零星的工人做着收尾工作。 孙德贵正蹲在地上整理一堆麻绳,其眼角的余光却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阵不易察觉的脚步声从几个方向传来,不像是寻常工人劳作的响动,而是训练有素、带着明确目的性的包抄! 孙德贵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昏暗的光线下,几个持枪的身影正从堆叠的菜筐和柱子后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 暴露了!孙德贵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向菜场深处堆放土豆麻袋的狭窄通道冲去! “站住!” “砰——!” 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王雷厉声喝止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精准地击中孙德贵的后背。 孙德贵挣扎的往前冲,从堆放土豆的角落中,摸出一把枪,朝着追击方向凶狠地射出子弹! “砰砰砰!”特务处的队员们训练有素,在他举枪的瞬间已有数人同时开火! “噗!”又一颗子弹狠狠击中了孙德贵持枪的右手手腕。 “啊!”他惨叫一声,手枪脱手飞出,掉落在满是泥土的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和围裙。 几个队员猛扑上去,将他狠狠地按倒在地,动作粗暴地反剪双臂,用特制的牛筋绳捆了个结结实实。又检查他的领子上是否藏有毒药! “带走!快!通知沈队长,目标负伤但已捕获!”王雷一边指挥手下将孙德贵抬走,一边对身边人下令。 “封锁现场!仔细搜查他的住处和工作区域!任何可疑物品都不要放过!” ………… 特务处,特别行动队办公室。 沈之珩靠在硬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行动组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这种未知的等待最是熬人。 “铃铃铃——!”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格外刺耳,惊得沈之珩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一把抓起话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喂?!” “沈队长!人抓到了!但是负伤昏迷,正在押回!”听筒里传来行动队员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好!人没死吧?”沈之珩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后背和手腕各中一枪,失血不少,已经晕过去了,必须马上救治!” “知道了!直接送医务室!我马上安排”沈之珩语速极快,随即迅速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对着电话那头沉声命令。 “医务室全体待命!有重伤员押送过来,准备手术器械和血浆!要快!” 挂断电话,沈之珩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又过了半个小时。 特务处那间简陋的医务室亮着惨白的灯。王雷亲自押送的孙德贵已被抬上手术台,戴着口罩的医生正紧张地进行紧急手术,取出嵌入骨肉的子弹。 沈之珩闻讯快步赶来。他扫了一眼手术台上人事不省的孙德贵,转向一旁的王雷。 “王组长辛苦了,立刻调配人手,加强警戒,内外岗哨轮换,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医务室区域半步。”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吩咐完,沈之珩从皮夹里抽出几张钞票,递给紧随其后的一个手下:“弟兄们折腾了大半夜,都乏了。去外面弄些热乎的吃食回来,给大家垫垫肚子。” 简单吃了点东西,沈之珩回到自己办公室里,靠在椅背上,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睡眠。 “咚!咚!咚!” 一阵急促沉重的敲门声,将睡梦中的沈之珩瞬间惊醒。 猛地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眼中瞬间恢复清明。 “进!”沈之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却异常清晰。 门被推开,一个精干的小特务提着油纸包和搪瓷缸快步走了进来,正是机灵的小六子。 “沈队长,您醒了?先垫垫肚子,刚出锅的肉包子和热豆浆。” 小六子麻利地将早餐放在桌上,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沈队长,医务室那边传话了,昨晚抓的那位,醒了!” “醒了?!”沈之珩眼神一凛,睡意全消。 他立刻起身,从脸盆架上扯下毛巾快速抹了把脸,漱了一下口。 他抓起一个包子,三口两口就咽了下去,又灌了几口温热的豆浆,便对小六子一挥手:“走!去医务室!” 医务室内。 孙德贵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后背和右手腕都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沈之珩走到床边,他没有开口,只是仔细审视着床上这个日谍的表情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沈之珩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格外的清晰。 “孙德贵?或者我应该称呼你——小林正夫?” 床上孙德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原本空洞的眼神瞬间睁大,猛地转头看了沈之珩一眼。 又迅速移开视线,重新望向天花板,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沈之珩将他那一瞬间的震惊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然后…微微俯身。 “小林君,既然身份已经被揭穿了,再硬扛着也没什么意思。把你的潜伏任务、上线联络人,痛快说出来。你也少受点皮肉之苦。” 小林正夫依旧沉默,像是聋了一般,甚至干脆闭上了眼睛。 沈之珩看着小林正夫一副油盐不进、准备赴死的模样,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他站直身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小林君。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他话音刚落,两名守在门外的壮硕特务便应声而入,动作粗暴地将小林正夫从病床上拽了下来。 几乎是拖行着将他弄到了隔壁刑讯室。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铁锈,扑面而来。冰冷的铁椅子很快沾上了小林正夫伤口渗出的血渍。 粗糙的铁扣锁住了他的手腕脚踝。一块带着浓重汗臭的破布不由分说地狠狠塞进了他嘴里,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咒骂和惨叫。 沈之珩踱步上前,从墙边挂着的一排刑具中,摘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嘴钳。 他走到小林正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林正夫因剧痛而扭曲的脸。 “小林君,初次见面,我们慢慢来。先从左手开始吧!忍一忍!” 精准地夹住了左手大拇指的指甲根部,然后缓慢的发力,小林正夫剧烈的颤抖,身体疯狂扭动挣扎。 “呃——!”一声被破布扭曲的惨嚎终于压抑不住地喊了出来。 第33章 梨花?杏花?神秘计划? 沈之珩眼神时刻观察着小林正夫的反应,主要是留意他是否因剧痛和失血而濒临休克。 等拔完整个右手指甲后,小林正夫已经脸色苍白的要休克过去。 差不多了,再拔下去他真可能扛不住……看来,省不下这张读心符了。 沈之珩心中暗叹,脸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放下钳子,俯下身,佯装要检查小林正夫的伤口情况,实则贴读心符。 沈之珩直起身,与小林正夫那充满挑衅和嘲弄的眼神对视。 “你应该就是青木的上线,‘青山’先生吧?” 小林正夫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在冷笑,依旧沉默不语。 【哼,猜到这个代号又如何?】 沈之珩继续追问:“给福源酒楼送食材的王二狗,也是你们的人?” 小林正夫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眼神轻蔑。 【王二狗那个眼皮子浅的蠢货,给点钱就能被收买,这种废物!怎么可能是我们的人,而且他早就被我处理了!】 沈之珩捕捉到对方内心的不屑和杀意,心中了然王二狗并不是日谍,只是被眼前人收买了。 接着,沈之珩话锋陡然一转,抛出更具爆炸性的问题。 “那么,藏在老头子身边的暗桩……是谁?” 此言一出,小林正夫脸上极力维持的轻蔑和镇定瞬间凝固!但那份极致的震惊根本无法完全掩盖!他甚至连冷哼都忘了发出,嘴唇抿得死紧,几乎要咬破。 【他……他怎么会知道老头子身边有我们的人?!这不可能!这可是绝密!难道……我们内部……有叛徒?!是谁泄露了?!】 沈之珩清晰地听到了对方内心的猜疑,他不动声色,继续施加压力,试图扩大突破口: “看来小林君的任务,远不止负责青木这一条单线这么简单?” 小林正夫强行压下眼中的慌乱,重新闭上眼睛,仿佛要隔绝一切。 【哼……蠢货……怎么可能只有青木一条线?帝国的事业……】 沈之珩看着眼前这个依旧顽固的日谍,声音里带上了警告。 “小林正夫,你真的……不打算开口了吗?你就……不怕死?” 【死?能为天皇陛下尽忠而死,是我小林正夫无上的荣耀!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沈之珩的心猛地一沉。 坏了!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竟然是个死忠士! 沈之珩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狂热的小林正夫,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这张牌,不太好打了。 沈之珩看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小林君,你不说也没关系,过不了几天,你的另外一个下线就过来陪你了?” 【我的另外一个下线?他说的是梨花还是杏花?不可能!肯定不可能!】 沈之珩一愣,没想到青山竟然还有两个下线。 “忘了和你说了,我们监视的那个叫…梨花!” 【这怎么可能?他肯定是诈我的!梨花藏的那么深。】 听到这话,沈之珩就意识到小林正夫应该是认识了解梨花的。 “是我们的人无意间发现的,而且已经追踪监视很久了。” 【该死!梨花藏在警察局这么久怎么还能被发现?他不是在静默状态吗?】 【遭了!我们组的电台和密码本可都在他那里。】 沈之珩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不过我们一直迟迟不动手,就是想钓出来杏花!” 【他!他!他!怎么知道杏花!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杏花保密等级那么高,我们组的人都没有见过他,通过梨花找到杏花,简直是痴心妄想!】 沈之珩心思微动,看来这个杏花很有可能就是藏在老头子身边的那个暗桩。 沈之珩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唉!不过即使钓不出来杏花,我们也有一点线索” 【怎么可能?杏花在这里待了两年了,只负责执行那个计划,平日里也不会联系,应该不太可能那么容易被察觉。】 沈之珩没想到这个杏花藏的那么深。 “算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还是派人去警察局先把梨花抓过来吧” 【副局长……这么高的地位,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小林正夫心里想到副局长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 副局长!?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沈之珩脑海中炸响!虽然之前已猜到梨花在警察局身居要职,但…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位副局长。 沈之珩心中念头电转, 警察局三个副局长!目标范围瞬间缩小到三人!这比他预想的要精准得多。 一个副局长级别的潜伏者,要想长期安全地保管并使用一台电台,绝非易事。 电台需要电源、需要隐蔽的空间、需要操作时间,这些都是极易留下痕迹的线索。 读心符十分钟时间已到! 沈之珩看着眼前因失血而气息奄奄的小林正夫,知道再问下去也只是徒劳。这个死忠分子已经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准备。 “看来,小林君是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了。”沈之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 “也罢,你的忠诚,令人敬佩。” 他转身,不再看小林正夫,对门口的警卫沉声道:“给他止血,注射强心剂,吊住命。看好他,不许任何人接触,也不许他死了。” “是!”特务立正应命。 沈之珩迈步走出审讯室,才松了一口气。 沈之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立刻让小六子把行动科的王雷和李途叫过来。 等两个人到达办公室之后,沈之珩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城市地图前,拿起红蓝铅笔,在代表警察局的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圈。 “目标锁定在警察局三位副局长之中!” 沈之珩语速极快但清晰,“代号梨花,是我们追踪的那个日谍小组的核心成员,负责保管小组电台和密码本!” 王雷和李途倒吸一口凉气,副局长?!这个结果比预想的还要惊人!这意味着敌人已经渗透进了要害部门的高层! “所以接下来……你们分三组调查三位副局长的情况,记住!切忌打草惊蛇!” “明白!”王雷和李途齐声应道。 就在二组三组去调查三位副局长的时候,沈之珩和周予安又见了面。 第34章 运送货物,孤僻的怪人! 临仙楼雅间内。 雕花窗户过滤出午后的阳光,在红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予安早已端坐,只是眼神时不时的望向窗外,泄露着他紧张的情绪。 很快!门帘被轻轻撩开,沈之珩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装,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之珩!”周予安几乎是弹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热切的笑容,眼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接到你电话,我放下手头所有事,立刻就赶过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眉目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 沈之珩脸上带着一贯的平静,解开领口的风纪扣,在周予安对面坐下。“坐,坐下慢慢说。” 周予安连忙殷勤地提起青花瓷茶壶,给沈之珩面前的空杯注入澄澈微黄的茶汤。 “来,先喝茶,润润嗓子!”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 沈之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啜饮了一小口,这才抬眼看向周予安。 周予安立刻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像期待的表情盯着他。 “法子,倒是找到一个。我认识一个人…”沈之珩放下茶杯,指尖点在桌面上。 “哦?”周予安眼睛一亮,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个人,早年欠过我一个大人情。” “他是个奇人,路子野,专门干些……别人干不了、或者不敢干的活儿。” 周予安呼吸不由得加重:“你的意思是……他能帮我把货送出城?” 沈之珩微微颔首:“嗯。他有他的门道,能避开城防司令部的耳目,走一条特别的路线。” “太好了!太好了!之珩!”周予安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搓着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你跟他说了?他答应了?” “你先别急,”沈之珩抬手打断他。 “这人有点怪癖!” 周予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怪癖?” “对。”沈之珩看着周予安的眼睛,清晰地说道。 “他不喜欢和人接触,尤其不喜欢被人看着办事。所以,如果你要用他这条路……” “要怎么做?”周予安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批货,在今晚子时之前,送到一个安全偏僻的地方。”沈之珩压低声音对着周予安说道。 “记住,只放货物,不要留人看守,也不要留下任何监视的痕迹。他会派人过去取走。第二天凌晨,货物出城后,他会通知你去接收。” “什么?”周予安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和不信任。 “不留人?不看着?这……这怎么能行?万一……”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之珩!那批货有多要紧,你是知道的!万一他取了货……跑了?或者……吞了?甚至……交给不该交的人?这风险太大了!” 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紧紧盯着沈之珩,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不确定。 沈之珩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坦然而坚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予安,我明白你的顾虑。换做别人,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但这个人的信誉,在我这里是排了名的。他曾欠我的那条命,比你这批货值钱得多。他答应的事情,绝不会食言。”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只是他行事风格一向如此,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他提供的是安全的通道。如果你信我,就得信他这套规矩。” 雅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茶香依旧,但气氛却凝重了许多。 周予安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在沈之珩脸上和自己的茶杯之间来回扫视,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把几十箱磺胺,关乎组织存亡的禁运药品,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放在一个无人看守的荒僻院落,交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奇人?这简直是拿组织的命在赌!可是…… 他抬眼,再次对上沈之珩那双眼睛。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沈之珩的为人、能力、以及在金陵城的人脉背景,他再清楚不过。之珩既然敢打包票,说这个人绝对靠谱…… 周予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他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大口,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上。 “好!”周予安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和豁出去的意味。 “之珩,我信你!我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你这句话上了!你说地方吧,今晚子时前,我的人一定把货送到,保证不留下一根多余的头发丝!” 沈之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旋即微微点头,声音依旧平稳:“城西,靠近老城墙根,有条窄巷叫虹山胡同。” “胡同最深处,有一处废弃的小院,门牌……好像是4号。那是周家早年间置办的一个旧库房吧?我记得有些年头没人打理了,刚好位置偏僻又安静。” 周予安一惊:“虹山胡同四号?那地方……荒得连野猫都不爱去!行,就那儿!我立刻安排可靠的人手,今晚就送过去。” 心头一块巨石似乎落了地,周予安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 “之珩!兄弟!这回可真是……太感谢了!”他激动地又要倒茶。 “来来来,喝茶!点菜!今天必须好好喝……哦不,喝茶!喝个痛快!”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热烈了许多。周予安放下了心头重担,谈笑风生,回忆着儿时的趣事。 茶足饭饱,沈之珩在门口坐上车,便回了特务处。 特务处,沈之珩办公室。 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关上,沈之珩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 他脱下外套挂好,径直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两声谨慎的敲门声。 “进来。”沈之珩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小六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卷宗。他走到桌前,恭敬地立正:“沈队长。” 沈之珩抬眼,目光锐利,“查得怎么样?” 沈之珩问的是对三位副局长近期动向和可疑点的初步摸排。 第35章 百乐门歌舞厅 小六子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报告队长,按照您的吩咐,外围的兄弟们都悄悄盯着,也查了档案室和出入记录……” “目前没发现这三位副局长有明显异常。调查了最近几天他们接触的人,没发现任何异常,而且也没发现有可疑的电讯活动痕迹。” 沈之珩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一个能爬到副局长位置的资深间谍,如果那么容易就露出马脚,早就被揪出来了。 他点点头,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从小六子手里拿起卷宗。 沈之珩翻开,目光沉静地扫过纸页。卷宗里是三位副局长的基本资料和近期档案摘要。 ◆张维民?:年龄最大,约四十五岁。在警察系统摸爬滚打,是从基层一步步熬上来的。 资料里对他的评价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人脉极广,据说与各方势力都能说得上话,在局里主要负责后勤和人事,是个典型的“老油条”。 家住城西一处不小的公馆。 ◆赵振邦?:三十八岁,正值壮年。早年曾是警校的优等生,以作风强硬、雷厉风行著称。 破案率在历任副职中数一数二,但也因为过于耿直和眼里揉不得沙子得罪过不少人,主要负责刑侦和行动部门。 家住在一处僻静高级的小洋楼。 ◆叶明辉?:最年轻的一位,刚满30岁。他的档案相对简单,但晋升速度却快得惊人。 背景一栏语焉不详,只写着“履历清白”,但圈内人都心知肚明,这位背后有很硬的靠山,具体是哪座山头却讳莫如深。 主要负责一些相对“安全”的部门,比如户籍和外事联络。 住所是城南一处新式的小洋楼,出入有汽车,算是警界新贵。 “张维民…赵振邦…叶明辉…”沈之珩轻声念出三个名字,每念出一个名字,他大脑都在不停的分析和推测。 终于,沈之珩合上了卷宗,身体往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闭上眼睛,手指用力揉了揉眉心。疲惫感袭来,但…大脑却异常活跃清醒地高速运转着。 仅仅依靠外围的常规监视和档案筛查,想找出“梨花”的破绽,如同大海捞针。 这三个目标,背景都不太简单,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惊动他们。 王雷和李途的行动需要时间,而且面对这种级别的目标,他们追踪监视的范围也有限。 “时间…不等人啊!”沈之珩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午后的阳光,眼神凌厉。 小林正夫被捕的消息封锁不了多久,如果传出去对方肯定会销毁痕迹。 必须要在对方采取行动之前,找到突破口!被动等待线索上门肯定行不通。 坐在这办公室里,对着几张纸空想,永远不会有答案。 看来,事到如今,还是自己亲自去试探一番吧。 ……………… 百乐门歌舞厅。 华灯初上,歌舞厅内爵士乐的旋律慵懒地缠绕着衣香鬓影与淡淡的烟草气息。 这里是金陵城夜晚的心脏,跳动着奢靡的节奏。 角落的阴影里,南栀(沈之珩)没有再遮掩自己原本的美貌。一身月白色暗绣缠枝莲旗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曲线,乌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她没有施浓妆,眉眼间天然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意,与周遭的喧闹浮华格格不入。 只不过她的眼神总是不经意的望向在舞池中央那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身上——张维民。 舞池里,张维民正搂着一位妖娆的舞女,舞步娴熟,谈笑风生,显得游刃有余。他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享受着这权力滋养出的夜晚。 南栀一个人的独处,已经引起三四个自以为风流的男士上前邀舞,结果都被她一句“抱歉”拒之千里。 周遭的窃窃私语渐渐将她封为“冰山美人”,这名声反而激起了一些人更强的征服欲。 一曲终了,张维民松开舞伴,接过侍者递来的威士忌,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全场。 角落那片清冷的月光,瞬间吸引住他的视线。 张维民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微笑。他端着酒杯,步履从容地穿过人群,无视了那片看戏的眼神,径直走向南栀所在的那片阴影。 “这位小姐,”张维民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礼貌,他微微欠身。 “独自饮酒未免寂寥。不知张某是否有幸,能请您共舞一曲?”他的姿态彬彬有礼,眼神却带着审视与探究。 南栀抬起眼帘,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抱歉,有些累。”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却带着拒绝。 被当众拒绝,张维民脸上不见丝毫愠色,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 这种程度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甚至增添了几分趣味。 他顺势在南栀对面的空位坐下,并未逾越距离。 “小姐好气质,在这金陵城,张某自认也算见过些世面,却似乎是第一次得见小姐芳容?”他轻轻晃动着酒杯说道。 “莫非小姐是初到金陵?” “刚到不久!” 张维民眼中精光一闪,捕捉到了这关键信息。“哦?难怪!” 他作恍然大悟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我说呢,若小姐常驻金陵,这金陵城的美人榜怕是需要重新排一排了。” “鄙人张维民,在警察局当差,暂任副局长之职。不知小姐芳名?” “南栀。”她报出了一个名字,视线也从舞台落回张维民脸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和疑惑。 “警察局,张副局长?” “正是。”张维民坦然接受着这带着距离感的打量。 “南小姐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张某或许能略尽地主之谊。毕竟,警局的人,对这片地界还算熟悉。” 他抛出了橄榄枝,也再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既是显摆,也是一种无形的试探——寻常人听到警察局副局长的名头,反应总该有所不同。 南栀对他的反应并不热络,只是微微点了点,说了一句:“多谢好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维民时而点评几句台上的歌手,时而闲谈几句金陵的趣闻轶事,话题看似随意,实则都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南栀的来历。 南栀有时会简洁地回应一两句,但…更多时候都是保持沉默。 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反而更吊起了张维民的胃口,让他觉得这位南栀小姐身上笼罩着神秘的面纱。 午夜钟声敲响前,南栀优雅地起身,对张维民微微点头示意:“夜深了,告辞。” 她的离场同样引人注目,在张维民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步履从容地走出了百乐门的大门。 南栀刚到门口,一辆黄包车适时地停在她面前。 南栀坐上车,声音清晰地报出一个地址——金陵大酒店 黄包车夫应了一声,拉起车,很快消失在霓虹闪烁的街角。 舞厅门口,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身影也迅速消失在暗巷中。过了一会儿,他才出现在张维民身边,低声汇报。 “局长,那位南小姐直接去了金陵大酒店,顶层套房,包了一个月。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张维民站在霓虹灯下,手里捏着半支雪茄,眼神深沉。 金陵大酒店,顶级套房,包月……这份财力和做派,确实不像寻常人家,更不像需要刻意伪装身份间谍会选择的落脚点。 他心中的疑虑消减了几分。或许,这位是个背景深厚、性格冷淡的世家贵女。 “知道了!”张维民吐出一口烟圈。 ……… 金陵大酒店顶楼的套房,宽敞奢华,俯瞰着沉睡的金陵城夜景。 南栀关上厚重的房门,快步走到窗边,谨慎地撩开一丝窗帘缝隙,目光扫视着对面街道的阴影和楼下入口。 几分钟后,她确认了并无可疑的持续盯梢,这才松了口气,但神经并未完全放松。 走到床边坐下,她想起了出来前对小六子的交代:“告诉老宅,就说这几天有重要案子要盯,吃住都在办公室,让家里不用等。” 然后又接着说:“我这几日会亲自调查这几个人,如果有要事就先找王组长或者李组长!” 估计小六子做梦也想不到,自家队长摇身一变,成了百乐门里那个让副局长都吃了闭门羹的冰山美人。 夜深人静,套房里一片寂静。南栀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窗外的喧嚣彻底沉寂,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或更夫的梆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