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你的死对头是你离婚五年的前妻》 第1章 这就是你离婚后过得好日子？ 1983年夏天，农贸市场 “老大，你看那个娘们长得真带劲，好像是第一次来摆摊，我去给你打探打探？” “老四，你想吃枪子可别连累我们。” 天边阴沉沉的乌云缓缓而至，今天正是周日，农贸市场的人也比平常多了不少，聚集在市场周边的小摊贩们似有若无的目光投在了一道修长纤细的背影上，时不时扬起的风更凸显出女人宽大衣服下的凹凸有致。 察觉到异样目光的林满直起身来，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珠，心里没由来的发慌。 心头不好的预感让林满低头收拾起脚边还没卖出去两条的牛仔裤，胸腔里的心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跳到极致时突然耳边炸开一道尖叫声。 “快跑啊，管市场的来抓人了！” “该死的，这群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行了，费什么话，赶紧收东西，要是被这群人抓到赚的钱都不够罚款的。” 林满没有抬头，加快手里的动作，比别人快一步地拎起尼龙袋快步往前走，今天是林满第一次摆摊，但熟悉地形的林满脚步没有一丝停滞，正要迈步走进小巷中时肩膀处被一道大力推倒在地。 男人瞥了一眼摔倒在地的林满，嘴里骂骂咧咧的，“呸，女人出来摆什么摊，真碍事。” 手掌心的刺痛被林满无视，半跪在地上拾起散开的尼龙袋，一双干净的皮鞋精准地踩在尼龙袋上，头顶上传来的熟悉的嘲讽声让林满脸上褪去血色，嫣红的唇变得煞白。 “林满，这就是你跟我离婚再嫁后过的好日子。” 顾铮在好日子三个字上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满是嘲弄。 林满猛然抬头，目光落在顾铮身上，男人身姿高大挺拔，优越的眉骨，高挺的鼻梁，身上穿着灰色中山装制服，左胸上佩戴者写着“工商”二字的胸章更衬得男人冷峻又危险。 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顾铮，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顾铮。 难道是顾铮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 顾铮绷紧下颌线，目光扫过林满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袖口出被磨出了毛边，易磨损的地方还打上了同色的补丁，穿着的可以说是寒酸，甚至穷困。 顾铮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林满，“怎么？忘了？” 顾铮冷漠的声音让林满的尘封了五年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清晰的像是发生在昨日一般。 那天是除夕，她千辛万苦来到营地找顾铮，顾铮只匆匆看了她一眼就以有事为理由匆忙离开。 等林满怀着满腔担心跟着顾铮来到军区医院病房时。 病房内温柔的女声让林满停下了脚步。 “顾铮，我没事，你媳妇第一次来营地，人生地不熟的你应该去陪陪她。” “我听叔叔阿姨说林满要跟你离婚，都怪我是我把照片寄错了，也怪我非要拉着你拍照，等我出院了一定去跟林满解释清楚。” 半夜的医院寂静，静到顾铮的声音清晰地从厚实的木门内传来，那是林满这辈子都没办法忘却的冷漠。 “是她自己多想，她要离婚就离，离了我，她什么也不是。” “顾铮。” “她能照顾好自己，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躺着休息吧。” 站在门外的林满冻得通红的右手死死攥住胸口的衣服，左手下意识地轻抚上自己的小腹。 透着未关严门缝看去，明亮的屋内顾铮脸上的温柔和抱着襁褓中孩子的轻柔动作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敢奢求的。 林满站在门口，好似自己是一只老鼠在阴暗处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明明，她才是顾铮的妻子。 顾铮是年纪轻轻就成了团长，未来更是前途不可限量，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一个乡下的姑娘根本不会跟顾铮有任何的交集。 顾铮曾经在信中写下去年的除夕很热闹，但唯独缺少了她。 她原本打算等过完这个除夕再在好好结束这段错误的关系。 可惜，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 “说话。”顾铮看着林满低着头不言语的抗拒姿态，心里越发烦闷，强忍着拉起林满的动作，冷声呵斥。 顾铮的声音把林满从窒息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夹杂着水汽的大风吹来，云层里落下雨滴砸在肩膀上重若千钧。 林满缓缓起身，抬眼直视顾铮，眼神平静，“我认罚。” 顾铮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冷冷的看着林满，可惜林满说完那句话立马低下了头，露出的纤长细嫩的脖子仿佛一折就断。 顾铮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认罚？那就跟我回工商局吧。” 顾铮带着林满回到工商局，一个带红袖箍的男人立马迎了上来，“局长，这次行动出了点问题，有人受伤了。” 男人话音刚落，立马感觉一股极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一滴冷汗顺着脸颊缓缓低落，但不敢抬手擦。 片刻后，顾铮转头对着林满道：“你在这等着。” 说完，顾铮就带着下属大步迈去，林满看着顾铮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唇，转头拦住了一位路过的工作人员，“您好，我是来交罚款的。” 工作人员打量了林满好几眼，语气鄙视道:"跟我来，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干那投机倒把的勾当，对你们这群国家的蛀虫就应该拉去枪毙。" 听着工作人员的碎碎念，手底下啪啪盖着的大红章，一张罚单扔到了林满面前，“罚款30，旁边交钱。” 30？ “同志，30，是不是错了，之前..” "我说30就30，局长昨天下达的新规定，没钱搞什么投机倒把，活该。" 林满拿钱的手一顿，交完30的罚款后，钱包里就只剩下零散的几张钱币，加起来还没有三块。 林满迅速地交完罚款，对着柜台里工作人员有些窘迫道：“同志，那我的东西我能拿走么？” 那是她花了50块进的牛仔裤。 “你还想拿走东西？没把你关起来都不错了，赶紧走。” 林满脚步有些沉重，看着工商局门外不知何时下起的大雨，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头扎进大雨中。 等林满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也不知道是不是豆大的雨珠砸脑袋上有些发晕，林满眼前的门晃出虚影，整个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妈妈—” 林满在昏迷之前看到了两道小小的身影朝她冲了过来，其中一个赫然是顾铮的缩小版。 但是两个孩子脑袋上透明发着光的东西是什么？ 第2章 透视财富？ 顾铮看着林满原先站的地方空无一人，一脸冷峻的模样让周围的员工有些战战兢兢。 整个工商局谁不知道信赖的局长是从部队因伤转业过来的，虽然长得高大俊美，但刚上任第一天就铁血的手段罚了不少老员工。 谁敢凑上前啊，那不是活够了么。 顾铮站在原地一会，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顺手接起了响个不停的电话，是发小卢淮安的电话。 “喂，老大，你总算接电话了，我打了多久了啊。” “有事说事。” “诶，别挂，你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 电话里有些失真的声音让顾铮眼神一凛，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就听见电话里的声音继续道：“你媳妇，哦，不对，是前媳妇，在跟你离婚的第二个月就再嫁了，再嫁的男人叫周文彬，家里没有什么背景，一家都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 周文彬。 顾铮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最后一笔的笔锋划破了纸张。 “喂，老大，你在听么？” 顾铮把笔一扔，往椅背上一靠，眉间的川字越发明显，“嗯，继续。” “哦，这个周文彬吧，有心脏病，干不了重活累活，前两年生活还挺好，等周文彬他妈去世后周文彬的心脏病经常发病，后来把工作给了林满，但是我查到一个月因为心衰送进抢救室，林满把工作卖了才保住一命。” 顾铮的眼前不由得浮起林满身上穿的衣服，脸上平静无波，但眼底掀起的波澜才真正透露出男人此时的心情。 是为了给丈夫治病才把自己糟蹋成这样的吧。 这时电话里卢淮安不怀好意的声音传出，“老大，都五年了，你还惦记着林满呢？” 顾铮冷漠，“你觉得我会让一个背叛我的女人好过？” 卢淮安看着手里发出忙音的电话，撇了撇嘴，“死鸭子嘴硬，受罪活该。” —— 周家。 “文彬啊，我给林满换了新衣服，等烧发透了就好了，大娘先回家了，你要有事跟喊大娘一声，千万别客气。” “好，谢谢大娘了，麻烦您了。”周文彬感激道。 “不麻烦，不麻烦。” 周文彬喊孟大娘来给林满换衣服的时候没有人觉得不对，毕竟周文彬有心脏病干不得重活，更别提把昏迷倒地的林满搬回家的事了。 等迈出周家大门后，孟大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念叨着，“唉，这一家子病的病，小的小，要是林满倒下了，真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像是听见了孟大娘的念叨一样，不多时，林满的高烧渐渐褪去，费力地睁开眼就看到周文彬坐在床头正拿着毛巾给林满半湿的头发在细细擦拭。 看见林满醒了，周文彬伸出手探了探林满的额头，发现退烧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怎么冒雨回来了，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呢。” 半晌没有听见林满的声音，周文彬抬眼看去，就看到林满正对着他的脑袋睁大了眼睛。 林满看着周文彬头顶上突然出现的半透明方框，里面只有红绿两行字，存款：8元，后天，药费-25元。 林满黑白分明的瞳孔在轻颤，在被窝里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那8块还是她这个月给周文彬的生活费剩下的，至于25这熟悉的数字是周文彬心脏病严重后每个月去医院检查和拿药的费用。 那绿油油的-25元分外扎林满的眼，林满伸手在周文彬脑袋顶上一挥，自己的手直接从方框处穿了过去，但是那半透明的方框还是悬在周文彬的脑袋上纹丝不动。 “小满？” “诶，小满你去哪里？你烧才褪。“ 周文彬疑惑的声音惊醒了震惊中的林满，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周文彬的呼唤声中林满掀开被子，光着脚狂奔到了门口。 林满扶着门，指甲死死地掐进了门上，看着路过自家门前的所有人头顶上都悬着一个半透明的方框，所有人的存款显露无遗。 但林满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其中一个人的头上，上面赫然写着：明日，黑市鸡蛋，+15元。 那人是她们巷子里出名的混子叫宋明，一个寡妇娘靠糊纸盒养大了三个儿子，家庭条件可想而知，可是就这样的家庭最近一段时间却经常传出肉香。 问就是儿子长大了，懂得顾家了。 林满的脑袋快速分析着，现在不要票的鸡蛋一个大概在一毛五左右，15块钱的鸡蛋那就是100个。 这么多鸡蛋带出巷子目标太大。 既然没见过，说不定是有人急用在黑市买了高价鸡蛋？ 如果她拿着鸡蛋去买是不是也能赚钱？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满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但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鸡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此时周文彬拿着鞋子从身后追了上来，拿着块干净的白布把林满的脚擦干才给林满把鞋穿上。 “哎哟，小年轻感情就是好。”听见动静的孟大娘手里牵着周向晖和周静瑶的小手走了过来，嘴里还打趣着。 “妈妈。” 看到林满，两个孩子撒开孟大娘的手朝林满冲了过来，林满蹲下身搂住两个孩子，顿时耳边全是小孩奶声奶气的嗓音。 “妈妈，你好点了么？爸爸说你生病了，我好担心你啊。” “妈妈，这是孟奶奶给我的鸡蛋，你快吃，吃了病就好了。” “啊，妈妈，我的鸡蛋我吃了，没有留给你，呜呜。” 林满好笑地揉了揉周静瑶的小脑袋，顺带把周向晖塞给她鸡蛋又塞了回去，安慰道：“谢谢平平安安，妈妈不吃鸡蛋，你们吃吧。” 平平和安安是林满给两个孩子起的小名，因为双胞胎是早产儿，保住这两个孩子花了周家不少钱和物，就这，是弟弟的周向晖身体还是比不上姐姐周静瑶。 所以林满只希望孩子们一切平安。 安慰好两个孩子后，林满感激地开口，“孟大娘，麻烦您照顾我家平平安安了，鸡蛋多少钱，我给你..” 孟大娘直接打断了林满的话，"你这孩子，再提钱大娘可就生气了啊，一个两个鸡蛋还能吃穷我不成？” “诶，不过你们要鸡蛋么？我娘家刚送来一筐鸡蛋，说是城里好卖，真是把我愁死了，你们要是要的话大娘给你们便宜一点。" 第3章 金手指灵不灵 “要，我都要！” 林满看着周围大大小小投来惊讶的目光，林满收了收情绪，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认识一个朋友，说是需要一批鸡蛋，我正发愁呢。” 周文彬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林满说的这个朋友他从来就没听说过。 再加上林满今天的异常，周文彬心里有了新的猜测。 孟大娘恍然大悟，“嗨，我当时什么事呢，你要大娘给你留着，我这娘家兄弟就说城里买鸡蛋能赚钱，养了不少鸡，结果这没人能买下这么多，正发愁呢。” 林满和孟大娘聊了几句，拉扯间定下了一个鸡蛋一毛钱的价格。 就这，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 黑市是赚钱，可是普通人哪里敢去，尤其是今天开始，那工商局的抓捕队来来回回好几趟了，再加上夏天热，这么多鸡蛋放不了多久就要不新鲜了，到时候是真砸到手里了。 只是口袋空空的林满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大娘，这鸡蛋钱可能要晚点给您了。” “没事，你帮了大娘这么大的忙，大娘才要谢你。”孟大娘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林满什么人她还不知道呢。 林满感激地连道了两声谢谢，哄得孟大娘喜笑颜开，知道转身就回了自家让孟大爷把那一筐鸡蛋送来。 屋内，两个孩子围着筐边挪不动步子，周向晖和周静瑶两人就算刚吃完一个鸡蛋这时也对着沾着鸡屎的鸡蛋馋得直吞口水。 但两人都懂事地没开口要，看得林满心疼得很，“平平安安，妈再给你煮两个鸡蛋吃。” 周向晖和周静瑶对视了一眼，小手摆得都要晃晕了林满的眼，“妈妈，我们不吃，留着卖钱给爸爸治病。” 孩子的懂事让周文彬和林满心里一阵酸楚，还是周文彬从框里拿了三个鸡蛋，“都吃，平平安安和妈妈都吃。” 林满再塞一个鸡蛋进周文彬手里，“还有爸爸的，一起吃。” “好耶，吃鸡蛋咯。” 锅里的鸡蛋在沸腾的水里翻腾着，林满坐在凳子上失神地看着灶坑里橙红色的火焰在跳动，周文彬一到厨房就看到了这画面，他没有打扰林满，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文彬哥，他回来了。” 片刻后，林满出声证实了周文彬的猜想。 “小满，那你…” “孩子姓周，不姓顾。”林满直视着周文彬的眼睛，眼底带着决绝。 林满转移了话题，显然是不想再说这件事了，”文彬哥，听说海市有一位医生治心脏病很厉害，等我赚到钱我就带你去。” “好。”周文彬走近林满，修长的手在盖在林满脑袋上揉了揉，“小满，是我连累了你。” “是我连累了你。”林满轻声道。 五年前跟顾铮离婚后在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慌乱之下她给顾铮写过一封信，结果石沉大海。 眼见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马上要瞒不住了，在乡下，没有父亲的孩子连户口都上不去，更别提别人异样的目光了。 在走投无路之下她找到了周文彬，周文彬听完林满的话后只说了一句，“别怕，以后我就是孩子的父亲。” 可以说，没有周文彬就没有她林满，也没有两个孩子。 所以，周文彬是她孩子唯一的父亲，她一定要治好周文彬的心脏病。 带着这个心情，林满天不亮就在周文彬担忧的目光中出了门，因为鸡蛋太多了，周文彬还提前给林满借了一辆自行车。 黑市只是一个代称，自从改革开放后，这种大大小小的自由市场冒出了不少，因为不知道混子宋明去的是哪个黑市，林满早早就蹲守在巷子口。 好在林满的猜测是对的，还没等多久就看到宋明出来了。 看到宋明，林满大大方方的开口，“宋明，我也想去黑市，咱们搭个伴吧。” 都是一个巷子的，宋明自然认识林满，对于林满把工作卖了只为抢救周文彬这事谁不高看林满一眼啊。 宋明他妈还在家里感慨要是她们宋家能碰到这种媳妇，那真是烧高香了。 高看是高看，但宋明还是把话说在了前头，“嫂子，这黑市可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我就负责带你去，是赚是赔是被抓可都跟我没关系啊。” “你放心，规矩我懂，我懂，来，你还没吃早餐吧，吃个鸡蛋。”林满笑着应着，从口袋里掏出早就煮好了鸡蛋。 “诶，不行不行，嫂子，我真不要。” “拿着吧，没多少钱的东西。” 宋明看着手掌心的两个鸡蛋，心里头泛起一阵温暖，决定跟他老大说一声，看到林满多少照顾一下。 宋明把林满带去他常去的黑市后就道别了，看着这半黑不亮的巷子，还有来往人的打量，林满擦了擦掌心的汗珠，知道这回得靠自己了。 林满把鸡蛋筐放在一旁，掀开一角筐上盖着的布，不大，但正好能让路过的人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多时，第一个客户就来了，是一个挎着篮子，抱着头巾的大娘，“闺女，这鸡蛋咋卖的？” 林满轻声道：“一毛五一个，买十个送一个。" 大娘眼睛发亮，把盖在筐上的布掀开一半看了看，暗自满意地点头，但还是故意挑刺道：“你这鸡蛋个头也太小了，这样，一毛二一个，买十个送一个。” 林满笑而不语，只是把大娘掀开的布盖了回去。 “诶，诶，闺女，这买卖得讲嘛，行吧，一毛五就一毛五吧，给我拿十个，你给，算了，还是我自己挑吧。” 挑了十一个自己认为个头最大的鸡蛋，大娘满意地离开。 看着拿到手的一块五，林满激动捏紧了手里的钱，不过大娘只是意外之喜，林满的目标还没找到。 日头渐上，脑袋顶上写着：今日，鸡蛋-35元，脚步匆匆一脸急色的胖子走进了林满的视线。 第4章 林满，你想被抓去劳改么 林满主动伸手拦住了来人，就在来人皱眉准备发火的时候来了一句，“同志，买鸡蛋么？新鲜的初生蛋。” 林满的一句话缓解了马长安怒气，语气带着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买鸡蛋。” 当然是你头顶上的信息告诉我的。 但这话林满不能说，只能神秘一笑手指往筐内一指，“您可以先看看。” 马长安也就顺嘴一问，并不在意林满是怎么知道的，本来他就急用鸡蛋自然不可能推拒，看了一眼框内鸡蛋，在国营食堂浸泡多年的利眼一眼就看出是新鲜的鸡蛋，不由的满意点头，“看来这群洋鬼子应该能满意了，这鸡蛋什么价格？” “一毛五一个。” 嗯，一毛五，价格不贵。 是个诚心买卖人。 林满此时也对马长安嘴里的洋鬼子起了好奇心，心里刚冒出一个想法就被马长安开口打断，“同志，鸡蛋我要了，但是我还要先去拿点东西，你等我一下。” 林满有些失望，但马长安是她此行的目标，自然不可能拒绝，“可以，我等您。” 等马长安走远后，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男人突然开口，“这位女同志，这地方做交易哪有等的啊，说不定他就是诓你的，你还是赶紧降个价把鸡蛋快点出手才是。” 林满一愣，看着男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答应了那怎么能食言。” 那男人有些吃惊林满的回答，但他从林满进到这开始他就盯上了林满的鸡蛋，正好他有渠道可以卖个好价格。 但是从林满手里一毛五一个买太贵，到他手里利润就没了。 男人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阻，“这位同志，你看着眼生，应该是新来的？大哥劝你一句，这工商局最近查得紧，要不你一毛钱把鸡蛋都卖给我，货出了钱到手才是真的。” “刘四，你事干得就不地道了，人家卖一毛五的鸡蛋凭啥降价卖给你，闺女，你别听他的。” 林满循声看去，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名抽着旱烟的大爷，正拿着旱烟杆对着刘四挥舞着激动的说着，前面还放着两个白皮桶，桶上盖着木盖子，林满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被喊出名字的刘四有些讪讪的，嘴里嘀咕着，“这老头真多管闲事。” 说是这么说，刘四也没对着林满继续说什么，揣着手又蹲了回去。 林满感激地对大爷笑了笑，“大爷，谢谢您帮我说话，您这卖的是什么。” 林满这么客气搞得方建国有些不好意思，“闺女，我姓方，叫我方大爷就行，我这桶里装的羊奶，闺女，你要么？要的话大爷给你便宜点。” 奶？ 林满终于想起马长安打断她的想法是什么了，她和顾铮也有过一段温馨日子，她还记得顾铮说过洋鬼子最喜欢拿奶和鸡蛋当早餐，当时顾铮嘴里感慨道：“要是他们国家的战士也能顿顿蛋和奶，那体质绝对不比那群洋鬼子差。” 又想起了顾铮，林满赶紧收起了想法，转头想起了马长安一开始说的话。 也许，这奶也是马长安需要的。 林满拒绝了方大爷的好意，但记下了方大爷出来卖奶的时间，如果马长安需要奶的话她会再次去找方大爷。 心里有了新的念头，林满蹲下身专心等着马长安回来，就连好几个来问鸡蛋价格的人都被林满以鸡蛋订走的理由给拒绝了。 林满这样看得刘四直撇嘴，“上门的生意都不做，蠢到家了。” 日头越升越高，林满动了动站到发麻的腿，还没等到马长安，原本站在一旁的方建国也卖完羊奶，看着林满这样在临走前还劝了一句，“闺女，说不定那人早走了，你就卖了早点回家吧，别等了。” 林满谢了方大爷的好意，还是等起了马长安，就在林满叹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马长安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身边还跟着宋明。 “呼呼，宋老弟，这就是你说的卖鸡蛋的嫂子啊，这就是巧了么？”马长安激动地一拍手，转头对着林满道歉，“不好意思啊，同志，我这突然有点事来晚了。” 宋明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口打趣道：“马大哥，你这不是让我嫂子久等了？这天站着这么久多辛苦啊，这鸡蛋的价格你可不能低了啊，两毛钱一个，成吧。” 宋明一边说着一边给林满使眼色，林满自然是识趣开口，“我本来就应该等您，只是再晚点可能就没办法再等了，我就怕耽误您的事” 马长安心里越发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一位女同志等那么久确实是他的不对，而且两毛钱一个价格也不是他出，厂里批的款。 要得那么急，可不得贵点？ “行，两毛就两毛，数数吧，我也得赶紧回厂里了。” 在宋明的帮助下，林满很快地清点完了数，一共78个鸡蛋，卖了15块6毛，除去给孟大娘的鸡蛋钱，一天就赚了7块8毛。 钱货两讫，三人都很开心，不过林满特地问了一嘴，“同志，您需要羊奶么？我记得您之前提过一嘴洋鬼子，洋同志好像都习惯了吃鸡蛋喝牛奶，牛奶咱们没有这个条件，羊奶也是可以的啊。” 这话一出，马长明立马高看了林满好几眼，要知道厂里新来的洋专家可是折腾死他了，天天投诉他做的饭菜不是油大了，就是不合胃口，要是这次能把这群洋专家招待好了，那就是在厂长面前露脸了。 马长明沉吟一声，直接拍板，“行，你明天送来一桶，我看看情况。” 说完，马长明也不多呆，让宋明把鸡蛋搬上他的自行车后扬长而去。 林满攥着钱，趁着宋明不注意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泪，从钱里抽出一块钱塞到宋明手里，感激道：“宋明，你辛苦了，这钱就当嫂子请你喝汽水了。” 宋明半推半就地收下了，感慨道：“嫂子，你这真是天生的生意人啊，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告别了宋明，林满匆匆收拾东西离开小巷子，刚走出巷子就被人死死拽住了手腕。 耳边响起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林满，第二次了，你是真想我把你送去劳改么。” 第5章 办喜事 林满拽了拽自己的手腕，眼睛好几次不经意地撇过顾铮头顶上的存款：4882元的字样，佯装镇定地看向顾铮，“顾局长，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 “顾局长。”顾铮重复了林满称呼，心里莫名对这个称呼不爽，又冷了脸，“林满，你当我是傻子么？” 林满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顾铮，不过顾铮一向都是这样，而且她不想跟顾铮多纠缠。 纠缠的越多，两个孩子被发现的概率越大。 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林满也冷下了脸，“顾局长，如果您有证据就抓我，没证据请放手，我要回家了。” 林满说着话，手腕却猛地一用力想把自己的手从顾铮手里抽出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顾铮死死钳住，毫无逃脱的可能。 “顾铮，痛。” 顾铮正准备嘲笑林满的不自量力，一抬眼却对上了林满泪眼汪汪的眼眸和软软的痛呼声，让顾铮的手像似烫到一般直接松开手。 “对..” 后面的字还没说完，林满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跑，那像兔子被老虎盯上一样狂奔的背影让顾铮嗤笑出声。 跑吧，看你能跑多久。 带队巡查完最后一个巷子后，两天没回家的顾铮终于迈进了顾家的大门。 “爸，妈，三哥回来啦，三哥，你怎么才回来啊，心怡姐等你两天了。”这抱怨的声音是顾铮的妹妹顾明美。 “明美，顾铮刚去工商局，工作忙，我能理解的。” 一道轻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声响起，要是林满在这肯定能听出这声音跟她在军区医院病房内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心怡姐，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二哥那个冷面人能娶到你真是烧高香了。” 房心怡对顾明美打趣的话忍不住红了粉腮，一双柔情似水的眼往顾铮看去，看到顾铮眼底的丝毫不变的冷漠，忍不住牙齿轻咬了舌尖。 等顾铮洗漱完从房间里出来时，整个顾家已经飘满了饭菜的香味。 顾母方馥佩招呼着顾铮，“老三，出来了，正好开饭了，今天的菜都是心怡照着你的口味做的，你可得多吃点。” 顾家人口并不算简单，顾母方馥佩和顾父顾国强生了二子二女，老大叫顾竣，娶妻麦苗，两人结婚多年多无子，老二顾明秀，早已出嫁生了一子一女凑了个好，老三就是顾铮了，刚从部队转业回来，最小的老四叫顾明美，刚高中毕业还没找到工作。 顾家可算是个干部家庭了，顾国强是工业局的副局长，方馥佩也是百货大楼的经理，就连顾竣和麦苗都各自在机械厂和电子元件厂上班。 再加顾铮新上任的工商局局长的职位，现在顾父顾母走路都带着风。 顾国强放下手中的报纸，不苟言笑的道："人齐了，那就开饭吧。” 今天顾家这顿饭格外丰盛，除了不常见的海鲜外桌上鸡鸭鱼几乎全都凑齐了，就连顾海玉也托家带口的回来了娘家，就为了给顾铮庆祝。 顾家的喜气洋洋，当事人的顾铮则有些心不在焉，漫不经心吃着碗里的饭，脑海里却满今天林满逃走之前的单薄背影。 这女人，只一天没见怎么又瘦了。 顾铮心里冒出了无名火，放下筷子时力气稍大了一些，碗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在饭桌上格外明显，原本热烈的气氛也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顾海玉家的两个孩子看着浑身散发着冷气的顾铮，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顾海玉急忙哄道，“怎么哭了？是烫着了还是噎着了？” 顾明美偷摸看了一眼顾铮，手握筷子小声嘀咕着，“明明是被三哥吓到了，回家后就没见他笑过，看着都瘆人。” 孩子的哭闹声让两天没休息的顾铮太阳穴嗡嗡疼，顾铮正准备离开，一双纤纤素手端着一碗汤放在了顾铮面前。 房心怡面带关心的道：“是不是太累了？喝碗汤再去休息吧。” 顾铮没听清房心怡说了什么，一双锐眼只在这双手上停留。 那是一双跟林满截然不同的手，因为是农家闺女，林满总是免不了下地干活，林满的手跟纤细白嫩这几个词从来没有关系，反而长满了茧子。 那时，他总是打趣林满的手摸起来跟队里老爷们一样，惹得小人红了眼眶不理他，还是他托人买了好多蛤蜊油才哄好闹脾气的小人。 他养了好久才养得细白一些的手，竟然被周文彬养得越发粗糙难看。 果然，林满离了他什么都不是。 房心怡不明就里，但顾铮灼热的目光让房心怡羞涩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角带上了甜蜜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的顾国强和方馥佩相视一笑，虽然她们对房心怡嫁过人生过孩子的事也介意，但是架不住房家这几年的蒸蒸日上，发展势头强劲。 再加上顾铮离婚后身边就没有过任何女性的出现，介绍了多少姑娘都被顾铮无视。 顾家现在连个亲孙子都没有，怎么能不急，那生过孩子的房心怡能生一个肯定也是能生第二个，总是能为顾家开枝散叶。 权衡利弊之下，房心怡就是最好的儿媳妇人选。 总比腿上沾着泥巴，用肮脏手段嫁入他们顾家，跟他们顾家格格不入林满好多了。 脑子里无时无刻浮现林满身影的顾铮越发烦躁，“爸妈，你们吃，我进屋了。” “诶，老三，你等等，你爸有话要说。”方馥佩急忙叫住顾铮，忙对着顾国强使眼色。 顾铮头疼欲裂，语气越发冰冷，“什么事？” 顾国强：“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方馥佩急忙灭火，“老顾，孩子忙了几天，这也累了，你好好跟孩子说。” 顾家人早就知道顾国强要说的事是什么，房心怡更是在顾明美打趣的眼神下脸上通红一片，但还是紧着心想听到顾铮的回答。 顾国强胸口重重起伏了几下，压着脾气开口，“老三，你妈挑了几个好日子，你选一个，把你的跟心怡的事给办了，心怡是个好同志，无名无份的跟着你算什么事。” “是啊，老三，你年纪也不小了，咱家也确实冷清得太久，也该添丁进口让家里热闹热闹了，你看看你那兄弟卢淮安，人家媳妇马上生第二个了。”方馥佩说着，不满的眼神还往坐在角落当隐形人的麦苗扫去。 第6章 跟踪？ “办事？办什么事？”顾铮缓缓起身，声音里满是压迫感。 房心怡多了解顾铮啊，这话一出，脸上的羞涩立马褪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方馥佩：“你这孩子，还能什么事？当然是你和心怡的婚事啊。” 顾铮的眼神移到房心怡身上，眼睛微眯，“这事，是你提的？” 房心怡立马摇头，“没有，不..” “既然没有，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事。” 顾铮留下这句话后，不管桌上所有人的神情，果断地起身离开。 “砰砰砰。” 顾国强被重重地拍了三下桌子，怒吼出声，“反了，真是反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方馥佩皱眉，朝顾海玉开口，“明玉，你跟老三关系好，你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知道了，妈。” —— “咚咚咚，老三，我是二姐。” “进。” 顾海玉踏进顾铮的房间就见到顾铮手里拿着一件红毛衣，目光一顿。 那不是林满结婚时候的红毛衣么？ 她妈不是早就扔了？怎么会在顾铮手里？ 顾海玉强迫自己从那件熟悉的红毛衣上移开视线，颇有些头疼地开口，“老三，二姐就跟你有话直说了，你跟二姐说你到底想娶什么样的姑娘。” 顾铮身体往椅背上轻轻一靠，漫不经心地开口，“胸大，腰细，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的。” 顾铮顿了一下，语气突然阴沉起来，“尤其是结婚当月就要怀孕的女人。” 原本顾海玉还在认真听着，可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发崩裂。 先不说顾铮前面提出的这个几个要求跟林满是十成十的像，就是这结婚当月就要怀孕？ 这种要求也就她这个打小就脾气捉摸不透的弟弟能说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林满已经结婚生子了啊！ 她这个弟弟不会是要抢人媳妇吧？ “老三，那林满怎么背叛你的你忘了...” "二姐，出去。" 顾铮冰冷又骇人的眼神制止了顾海玉嘴里未说完的话。 送走顾海玉后，顾铮拿着毛衣摩挲着，脑海里林满单薄的背影和房心怡的声音交织着——“林满早就跟周文彬认识”，“林满是为了周文彬才跟你离的婚”，“要不是林满早就背叛你了怎么会刚离婚就结婚。”，“顾铮，林满她骗了你。” 顾铮把红毛衣往桌角一扔，“林满，你好样的。” —— 第二天一早，刚到单位，屁股还没沾上凳子的卢淮安差点被催命般的电话声快吓出心脏病了。 卢淮安认命地接起电话，“喂，老大，赵爱国？是啊，你不是让我照顾一下他家人么？什么？你要去？” “行，我知道了，我来安排。” 挂断电话后，赵爱国这个原本有些模糊的名字在卢淮安的脑子里越发清晰了起来。 那好像是他老大和林满孽缘开始的地方吧？ 重要的是赵爱国家就在林满家隔壁。 啧，真是有的闹了。 林满这时候还不知道顾铮竟然要找到她家去了，此时她正站在了机械厂食堂内焦急地等待着。 她今天一大早就冒着再被顾铮抓到的风险去找了方大爷，从方大爷手里买下了满满的两小桶羊奶来到了机械厂找马长明。 她都做好了会被机械厂保卫科拦在门外的心理准备，但是马长明是个讲究人，还特地跟保卫科说了一声。 保卫科让林满做了下登记后就爽快地放行了。 因为林满来得不算早，机械厂的食堂职工们早就吃完早餐去上工了，但是为了照顾洋专家，机械厂特地把职工早餐地点和洋专家地点错开。 就连吃饭的地方都错开了。 林满这两桶奶也被马长明提走还没回来，只剩下林满在原地焦急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机械厂的食堂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切菜洗菜搬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林满这个生面孔也被食堂的员工们纷纷打量。 就在林满望眼欲穿的时候，红光满面的马长明终于回来了，刚被厂长表扬的兴奋让马长明走路都轻飘飘的，扬着声音道：“林同志，我真是太感谢你了，那个羊奶我先订一个月的，每天能保证四斤的量么？” “能。”林满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她去找方大爷的时候特地把羊奶的日产量问清楚，每天四斤奶供给机械厂那是绰绰有余的。 马长明满意地点头，“那价格？” 现在本地奶的羊奶的价格在每斤3毛钱左右，林满想了想，提出一个一斤羊奶3毛5的价格。 马长明点头，一个优秀的大厨自然知道每种食材的价格，林满报出的价格在他的预期内，他也知道林满在中间肯定要赚点，但是就凭林满让他这次在厂长面前露脸了。 这3毛5花得不冤！ “行，3毛5，以后每天早上送来机械厂食堂就行，有人跟你对接。” 林满拿着马长明预支的42块，脑子里都是晕乎乎的，她真的没想到钱这么好赚。 刨去给方大爷2毛5一斤的价格，她净赚了12！ 再加上卖鸡蛋的钱，文彬哥的药费虽然还不够，但两天挣了人家半个月的工资，放以前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啪嗒。”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攥的热乎的钱上，随着风走的是林满细细的呢喃声，“文彬哥，我一定会把你治好。” 拿着钱，林满先去黑市找到方大爷把未来一个月的奶钱先付了，叮嘱方大爷每天早上送四斤奶给机械厂送去。 方大爷含着泪，捏着钱，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闺女，你放心，这事大爷肯定跟你办好，大爷家就住在石头巷，你说找方建国谁都认识，我要是办得不好，你随时来找我退钱。” “大爷，我当然相信您。”林满知道方大爷是诚心想挣这笔钱，不然在这种不暴露人名字和家庭住址的地方恨不得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方大爷，林满也左右看了看周围眼带好奇和算计的人，赶紧低头走出了这个小巷。 看来，短时间内是不能再来这里了。 林满原本不疾不徐的脚步在后面紧跟不舍的脚步声中越走越快，察觉后来人快速逼近后，林满把藏在身上的一把小刀给偷偷攥在了手里。 第7章 金手指带来的新希望 “我去！嫂子，你咋还拿着刀啊？”连退三步的宋明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林满手里的小刀咽了咽口水。 看到来人是宋明，林满立马把手里的刀收起，紧张道：“宋明？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嫂子，你这防范意思可够强的。”宋明摆手，笑嘻嘻地打趣道。 林满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过宋明的身后，一个身形高大，晒得十分匀称的小麦色的皮肤上泛着油光，看起来不是个善茬的男人正微眯起眼打量着林满。 宋明顺着林满的目光看去，含糊道：“哦，嫂子，这是我朋友陈虎，对了，嫂子，我是想告诉你，最近管事的那群人抓得严，最近你就别来这里了，危险。” "好，谢谢你了宋明。"林满点头，抬头看着宋明脑袋上那绿色的今日，罚款，-30的字样，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宋明，今天不适合出门，危险。” “啊？” 但林满不想多说，匆匆道谢后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宋明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宋明转头看着陈虎，“老大，那咱们还去么？” “去，这神神叨叨的话你也信？” 说完，陈虎直接转头离开时还是转身看了一眼林满远去的背影，心里对林满的好奇心由原先的3分变成了7分。 难道，这女人是有门路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 陈虎是带着宋明赚钱吃肉的老大，他心里对林满的劝告半信半疑，但陈虎的话他不敢不听。 但是半个小时后被红袖章抓到的宋明心里欲哭无泪。 早知道林满说得那么准，就听林满的好了。 陈虎虽然没有宋明那么倒霉，能在红袖章手里逃脱，但被工商局收缴了一筐货还跑丢了一只鞋的陈虎心里对林满的兴趣升到了10分。 与此同时，毫不知情的林满也平安回到了家，站在门口闻着飘出的饭香味，林满就知道周文彬从医院回来了。 “妈妈~” 正在门口乖乖吃着桃酥的周向晖和周静瑶看到林满回家，都激动地举着小手朝林满跑去，被咬得不成形的桃酥也举到了林满身边，“妈妈，你吃，爸爸买的。” 林满意思地咬了一小口，“好了，妈妈吃完了，你们吃吧。” “知道了妈妈。” 听见声音的周文彬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笑得一脸温柔，“回来了，正好饭好了，吃饭吧。” 林满快步走过去接过周文彬手里的铲子，顺手把周文彬推出厨房，没忘了问道：“文彬哥你休息会，我来就好，对了，今天检查结果周医生怎么说？” 周文彬微微躲避林满的眼神，“周医生说挺好的，继续保持就行，这次医药费也花了20。” 在林满的理解里医药费花得少了，那就说明病情轻了，高兴的眼睛都弯成月牙，“文彬哥，医药费的事你别担心，我一会去孟大娘家把借的钱还了，家里有我。” “好。”周文彬的声音里溢满了心疼和愧疚。 因为被罚款的30，今天周文彬看病的钱还是找孟大娘借的，虽然还欠了一部分，但有这神奇的能力在，林满对未来的生活更是充满了期待，尤其是听见周文彬的病轻了许多心情更是极好。 这简简单单的稀饭配上蒜茄子还有蒸的鸡蛋糕，还有摆在两个孩子面前的一碗鸡蛋羹，一家四口吃得是津津有味。 吃着饭呢，周文彬想起一件事，起身回屋拿了个布包的东西递给了林满，林满好奇地打开，看到里面竟然是一个金灿灿的镯子，诧异地看向周文彬，“这不是妈留下来的东西么?" 周文彬点头，”嗯，小满，你拿去卖了吧，卖来的钱送平平安安上幼儿园。“ ”不行不行，这是妈留给你的唯一的念想，不能卖。"林满摇头，秀气的眉毛高高皱起，“文彬哥，你信我，孩子的学费你不用担心，我肯定能挣到的。” 周文彬眼底的心疼浓得化不开，他当然相信林满的能力，但林满的辛苦他也看在眼里啊。 为了安周文彬的心，林满还特地把今天赚的钱摆上了桌，听着两个孩子此起彼伏的夸赞声，林满的心就如同三伏天喝了一大碗绿豆汤一样舒坦。 但周文彬不免担心道：“小满，最近工商局抓得严，太危险了，要不缓缓吧？” 称得上是暴利的赚钱能力，林满怎么可能放手。 为了安周文彬的心，林满只能谎称自己有认识的人在工商局，工商局的行动她都会提前知道。 周文彬半信半疑，但他从来不怀疑林满的话。 安抚完周文彬后，林满喝了一口稀饭后继续道：“文彬哥，我觉得卖鸡蛋这个事有利可图，我想着明天回趟长河大队看看爸妈，顺便问问鸡蛋的事。” 周文彬点头，“嗯，你都好久没回家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小满，我一会去供销社看看，买点东西给爸妈带回去。” “好。” 为了不让周文彬多想，周文彬力所能及的事林满从来不会拒绝。 两人三言两语就把要带回去的东西定了下来，但只字不提带着周向晖和周静瑶回去的事。 只因周静瑶就是缩小版的顾铮，一旦带回去，见过顾铮的林家人势必就知道两个孩子是顾铮的孩子。 所以周静瑶和周向晖这么大了从来没有回去过长河大队，知道内情的林满爸妈，一边心疼女儿的委屈，一边顶着林满从来不带孩子回林家的压力替林满瞒着。 要不是林满和周文彬时不时地带点乡下不常见的东西回去，再加上周文彬工人的身份撑着，林满爸妈早就被那偏心眼的奶奶给撕碎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满就赶着最早的早班公交车出发，公交车启动的轰鸣声伴随着售票员呼喊着买票的声音缓缓出发。 清晨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吹散了汽车内的汽油味，一向受不了汽油味的林满也小小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大约半个小时后公交车在县城公交站停了下来，好在林满出来的早下车的人远没有上车的人多，就算林满拿着大包小裹的也轻松下了车。 林满下车后没有直接往长河大队平常牛车所在地走去，反而脚步一拐进了县城的副食店。 “同志，麻烦给我称一斤江米条。” 林满清脆的声音响起，原本在柜台内聊天说话的售货员打量了一下林满这才慢悠悠地道："江米条是吧，八毛一斤外加一斤粮票，那边交钱。” 说话间，售货员的一张单子顺着头顶上悬挂的铁丝用力滑去，林满轻车熟路地去交了钱和票。 虽然每次买江米条都有些心疼粮票，但这是回林家必不可少的东西，谁让她奶奶就得意的就是江米条，看到林满回家后查看拿的东西里有江米条老太太才会露出个笑脸。 原本拿着的东西就不少，在加一斤江米条，就连林满也有些吃力，但想到上了回长河大队的牛车就能轻省一些，结果到地后林满有些错愕。 这往常都在的牛车今天竟然不在。 “叮铃铃。” 第8章 顾局长，你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你那个病秧子男人没来？是怕死路上么？” 耳边传来顾铮冷漠恶劣到极致的声音，林满忍了再忍终究是怒道：“顾铮！你到底想干什么？” 话刚说出口林满就后悔了，她不应该搭理顾铮的，就算顾铮死在这里也跟她没有关系。 想明白后林满也不打算等牛车了，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拎着东西准备一路走回长河大队去。 第三次了，这已经是第三次林满无视他。 顾铮锐利的眼神扫过林满满手拎着的东西，大长腿轻轻一跨下了自行车，慢慢悠悠地跟在林满身后。 日头渐上，夏天早晨短暂的凉爽也被灼热的空气给代替，没多大一会林满手里拎着的大包小裹就成了负担，那汗如雨下的狼狈模样跟在旁边出来郊游漫步十分闲适的顾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度带来的燥热和面对顾铮的不安让林满脑子里的弦绷到了极点，步伐迈开到了极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到林家，避开顾铮。 可顾铮怎么可能让林满满意，尤其是因为提着太多东西而走的踉跄的林满更扎了顾铮的眼，突然开口，“你干着投机倒把的事，他知道么？” 林满知道这个他是谁，红唇轻抿只当没听见继续走着。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顾铮在京市的人脉，周文彬的名字被顾铮知道她不觉得奇怪。 但两个孩子，她做好了准备，只要顾铮没见过平平绝对不会想到孩子是他的。 “呵，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林满如同炸了毛的猫，“顾铮，你不要去找他。” “怎么？这就心疼了？如果说我一定要去呢？” 顾铮俯视着林满，眼里的咄咄逼人让林满憋着的情绪猛然炸开，“我说了不要去找他。” 和孩子。 等林满回神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顾铮的自行车已然倒地，车轱辘还在转动着，崭新的自行车架上赫然留下了一个石头砸出的凹印。 林满慌乱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修车多少钱，我赔。” 不知怎么的，顾铮嘴巴里的“不用”变成了“我要一模一样的新车。” 顾铮的话让林满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顾铮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不服气道：“只是稍微凹了一些，修修就看不出来了，最多五块钱的事。” “我只要新车，不然我就去找你再嫁的男人要。” 顾铮朝林满走近两步，顾铮身上清新的皂角香让林满的脑子混沌了一瞬，但耳边冰冷的声音却让林满立马回过神来。 林满急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好，我赔，但是你容一段时间。” 为了保护孩子不被发现，顾铮再过分的要求林满也只能咬着牙应下。 但林满这个反应在顾铮看来确是为了保护周文彬，眉头的川字又重新出现，“可以，但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好，尽快。” 看着顾铮真的就扔下自行车走了，林满犹豫再三还是扶起自行车，等大包小裹都挂在车把上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清爽。 这可是她欠下180块还不用票拿到的自行车，她凭什么不骑！ 顾铮看着林满扬长而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面容上，眼神无意识地柔和了一瞬。 等林满骑着崭新崭新的自行车回到长河大队的时候，正在田地里劳作的所有社员目光都盯上了林满的自行车上，语气酸溜溜的也掩盖不了羡慕。 “啧，这林家老三还真是走了大运了，吭哧吭哧一辈子就生了闺女，离婚了不说还能找到一个城里的工人结婚，你看这车新的都反光，看来是又买了一辆新车。” “那可不，我要是有这么个争气的闺女，我那腰杆子都不带弯一下的。” “呵，一个二婚的闺女放在以前那就得浸猪笼吧，真是丢尽了我们林家的脸。”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纷纷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是林家老大媳妇周秀芳的声音。 “秀芳啊，你这就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啊，谁不知道你家大闺女一心惦记着嫁到城里结果被林满先嫁了。” “是啊，听说你家林秋被婆家撵回家了？在家住了得有一星期了吧？啥时候回去啊？” 安静了一瞬后周围响起的嗤笑声让周秀芳的脸青紫了一下，“放你娘的狗屁，我闺女那是回来看我这个妈，我懒得跟你们这些长舌婆子说。” 说完，周秀芳转身就走，但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 “妈，我回来了。” 正在菜园子里摘菜的赵芝兰抬头，菜园子前头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冲她招手，等赵芝兰抬手擦去滴进眼睛的汗水这才看清是她闺女回来了，十分欣喜地道。 “小满，你怎么回来了？诶，你别进来，菜园妈刚浇了水，泥泞得很，你别把你的鞋踩脏了。” 林满刚抬起的脚又乖乖地放下，大声道：“我想你和我爸了，我就回来了。” “这孩子。”赵芝兰笑骂了一句，快速把手里的那几根黄瓜给摘了走出菜园子，等赵桂芝走近一看，顾不得手脏立马伸手在林满后背摸了摸，手眼里立马带起了水雾，“小满，你这怎么又瘦了。” “妈，我这一到夏天就苦夏，吃不下去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等秋天凉快点就好了。”林满搂过赵芝兰安慰了一下，立马转移了话题，“走，我给你和我爸带了你们爱吃的桃酥，咱们先回家。” "你这孩子就是爱乱花钱，妈可不喜欢什么桃酥，家里什么都有，亏不着我们的，下次可别卖了，一会你回去妈给你装点菜，这城里买根葱都要花钱，多少也能省点。" “好，都听妈的。”听着赵芝兰的唠叨，林满都只是笑着点头，只是把赵桂芝搂得更紧了一些。 等林满和赵芝兰回到林家时，趁着早上凉爽下地的男人也都回来了，知道闺女回来了，早就在大门口等着林诚义立马上前接过林满手里的菜篮子，“小满，累不累？” “爸，我不累，就是有点渴了。” “爸给你和你妈晾了水，咱进屋喝水。” 等林满一手搂一个进了林家大门，眼睛立马扫过放东西的八仙桌上。 果不其然，什么都没有了。 林满收回目光，懒得开口，可偏偏有人就是不想放过林满。 “小满啊，你这日子过得真好，自行车都买上了，正好你堂弟也到年纪要相看了，你把自行车留下给你弟充充门面，等事成了大伯娘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第9章 狼窝虎穴 林满爸妈这一辈一共是5个兄弟姊妹，其中包括林家老大林诚仁，娶妻周秀芳，生了三个孩子分别是林秋，林夏和林卫东，老二林诚义娶妻赵芝兰，只生了林满一个独女，老三林小珍，老四林小红都是早早嫁出去了。 最后一个就是林家老太太最得意的小儿子林诚礼了，娶妻孙桃，生了两个儿子叫做林卫国和林卫家。 因为林诚义是老二，上有大哥林诚仁，下有小弟林诚礼，爹不亲娘不爱，外加两口子只剩下林满一个女孩，在家里更是没有一丝地位。 周秀芳的话一出，除了林满一家三口外的林家人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的，林家老太太更是赞同地点头，“是这个理，现在的闺女眼光是越来越高了，家里有辆自行车人家也能高看咱们卫东一眼。” 周秀芳立马称赞道：“可不是嘛，还是妈懂得多，等卫东想看媳妇了还得您亲自长长眼，卫东，你还不快谢谢你奶。” ”谢谢奶，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 林卫东的一句话哄得老太太笑得眼睛都不见了，虽说老太太最喜欢的是小儿子，但大孙子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也是不差的。 林卫东更是喜不自胜，他刚刚就在林满自行车旁转悠，又摸又看的那双眼都拔不下来。 听见老太太都发话了，自诩是长辈没上前的林诚礼装模作样地上前摸了摸，眼睛也发亮，“卫东，你起来，让你五叔骑骑，看看好不好使。” “五叔，我还没骑呢，你让我先骑吧。” “嘿，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我可是长辈。” 和和睦睦的林家没有一个人想起这自行车是林满，需要问过林满的意见。 赵芝兰可以自己受委屈，但闺女受委屈她不同意，立马扬声道：“妈，这自行车是小满的，小满说借才能借。” 林家一静，林老太太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老二媳妇，这有你说话的地方？” 众人好似这才注意到站在赵桂芝身旁的林满。 周秀芳在林诚仁的示意下这才假惺惺地开口，“小满啊，你看你弟都20了还没说上亲，你大伯大伯娘急得一嘴泡，你就借几天吧，等相看完了立马还给你。” 但是相看结束后还得办婚礼，这自行车就得暂时留在林家了。 林满浅浅一笑，“大伯娘，卫东也是我弟弟，当然可以借啊。” 此时的顾铮也小跑到了赵爱国家门口，正好听到了隔壁林家传出的林满的声音，听到林满要把自行车借出去，脚步一顿。 此时知道自家闺女打小是个不吃亏的脾气，虽然着急但也没急着开口。 只听林满慢慢悠悠地开口，“不过大伯娘，我这车也是借的，五毛钱一天呢，您看看您要借多少天，我看看能不能给您谈得便宜一点。” “还是一点亏都不吃。”林满的回答让顾铮微微挑眉。 原本还想继续听但赵爱国的家人已经认出了顾铮，热情地招呼顾铮进屋。 林满的话一出，林家人尤其是周秀芳的脸都涨成了紫红色。 五毛钱一天，他们一天都挣不到五毛钱！ 周秀芳结巴地道，“什，什么？借的你装什么大方，而且你家之前不是有一辆自行车么？” 林满无意眼神在林家众人头上略过，看清了周秀芳头顶上的存款：18块3毛2分，周诚仁的存款：221块7毛，还有林老太太头顶上的存款：178块3分5毛，这几个数字都鲜红得扎眼。 不过有意思的是周诚礼和孙桃头顶上的数字是一样的，都是45块1毛。 所以，她大伯娘的18块是私房钱？ 林满心里有了数，低头擦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委屈道：“大伯娘您不是不知道文彬有心脏病，当时为了救他工作都卖了，更别提自行车了，我这回来是想跟您借点钱给文彬看病吃药。” 听到林满是回家借钱的，各房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微妙，孙桃更是扯着想骑自行车的林诚礼进屋，语气带着警告，“我告诉你，你可别想着借钱，咱俩可是两儿子，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放心吧，媳妇，又不是我闺女，我操什么心。” 林满看着纷纷找借口离开的林家众人丝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拉着和林诚义进了自家房间。 一进屋赵芝兰就在屋里翻找了起来，不多会就从床底下翻出个层层叠叠的布包塞到林满手里，“小满，妈这有钱，你先拿着，不够妈在回家给你大舅二舅借一点。” 林满拿着布包，她早就看到赵芝兰和周诚义头上一样的5块1毛一分钱，红了眼眶，“妈，真不用，我就是骗大伯母的。” 林家一直都没分家，家里的钱都死死地拿捏在老太太和她大伯手里，她爸妈得多辛苦才能攒下这点钱啊。 林诚义老实，不善言辞，但也开口，“小满，拿着，还差多少你告诉爸，爸就是求也得给你求回来。” 林满擦了擦眼角，直接起身把布包放回原位，“爸妈，我真不用，你们看，我要真的缺钱还能给你们带那么多好吃的么？” 顺着林满的手看去，这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几个纸包，翻看了一下，全是稀罕东西。 原来林满早就知道拿回家的东西会被瓜分得干净，自家爹妈也就能吃上点渣，以往总说都是一家人谁吃都一样，就算她偷偷留了也会被林诚义两口子分了出去，就算这样也会被林家其他人嘲讽肯定留了好东西，给她们点破烂。 以往自顾不暇的林满为了不让爸妈为难也只能把这委屈往肚子里咽下去，但得到机缘的林满这回并不想忍了，早就在家分好了一部分出来趁着林家众人不在意偷偷放进屋里。 那桃酥更是一块都没分给其他人。 “这....” 林诚义为难地看了一眼赵芝兰，立马撇开头，“我闺女给我的，我就算丢了也不给那群白眼狼吃。” 她还记得刚刚那群人是怎么对她闺女的。 林诚义无措地搓着手，“看你说的，我这也没不让你吃啊，闺女给的咱就留着自家吃，行不。” “这可是你说的，再让我看见你把咱屋的东西给他们吃那你就搬去跟你妈睡吧。” 林满低头抿嘴偷笑，虽然她爸妈在家里地位低，但老两口的感情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分吃完一块桃酥了解了林满这段时间过得还可以后赵芝兰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但这不年不节的林满带着这么多东西回娘家还是让觉得不对劲。 林满这才把这次回来的目的说出口，但没有说出黑市的事，“妈，我有个朋友需要鸡蛋，您看看咱们生产队有谁家有多余的鸡蛋的，有的话我都收了。” 激动地一拍手，“这还能是谁家，那肯定是咱家隔壁你赵婶子家，她家分产到户后养了不少鸡，小满，妈这就去隔壁帮你问问。” 第10章 你能二婚，我凭什么不能 “她赵婶子，在家么？”赵桂芝一手拿着一个小纸包一手敲着半开的大门。 顾铮自然不可能听不出赵桂芝的声音，高大的身影从狭小的凳子上站起身，从堂屋内走了出来，“妈，赵婶子不在家。” “啪。” “顾，顾铮，你，你怎么回来了。” 赵桂芝拿着纸包的手一松，震惊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想起了跟顾铮长得十成像的小外孙女，下意识地转头往家小跑。 她要去告诉闺女，顾铮回来了。 她闺女为了这两个孩子吃了多大的苦，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要是顾铮把孩子带走了那不是要了她闺女的命么。 看着赵桂芝慌乱的背影，顾铮心里对赵桂芝异常的反应起了疑心，弯腰捡起赵桂芝扔到地上的纸包，轻轻拍干净纸包上的灰尘拿起纸包就往林家走去。 此时的赵桂芝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大步进屋拉住林满，“小满，顾铮回来了，他是不是要来带走孩子了？” 林满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妈，顾铮在哪里？” 赵桂芝急得直跺脚，“就在隔壁，你赵婶子家，这，这咋办啊？” 林满定了定神，急忙安抚赵桂芝，“妈，你先别慌，他不知道孩子的事，咱就当没他这个人。” “好好好，妈都听你的，妈去找你爸，跟你爸说一声。” 赵桂芝前脚迈出屋子，林满立马就听见了林秋惊喜中夹杂着娇羞的声音传来，“顾大哥，你，你回来了？你是来找我的么？” 林满抿唇，收起脸上的情绪踏出房门就看见顾铮冷漠地躲开了林秋的手。 像是心有所感，顾铮抬头看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林秋看了看顾铮又看了看林满，牙齿咬了咬下唇，目光中全是嫉恨，直接挡在了顾铮视线前，“顾大哥，天热，你进屋我给你倒杯水喝。” 顾铮收回目光，“不用了，这是桂芝婶子掉的东西。” 林秋急得直跺脚，六年前让林满这个死丫头截胡了，六年后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弃顾铮这个金钵钵。 林满那个死丫头二婚都能嫁个城里工人，她离婚嫁给顾铮怎么就不行。 这时听见顾铮声音的周秀芳也从屋里出来，在林秋拼命使眼色下开始挽留顾铮，“诶，顾同志，顾同志，是我家林满没那个福气，但你好歹也跟我家当过亲戚，坐下喝点水不过分。” 自诩林家主事者的周诚仁也开口，“是啊，顾同志，吃点东西喝点水总是可以的。” 此时林满走过来，一把夺过顾铮手里的纸包，语气僵硬，“东西送到，你可以走了。” 林诚仁皱眉呵斥，“林满，你这也太不懂事，来者是客，你怎么能赶客人走。” 顾铮摩挲着林满手指擦过的指尖，缓缓扬起一抹笑，“林大伯，正好我也有点渴了，要是不麻烦的话我喝点水再走。” “不麻烦，不麻烦，卫东她妈，赶紧给顾同志搬凳子倒水，再把家里的江米条什么的拿出来。” 顾铮眼角的余光看到林满气鼓鼓的脸颊，端起碗挡住唇边的笑，只觉得心头舒畅了不少。 而此时的厨房内周秀芳也在板着脸低声问着林秀，“秀儿，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你都嫁人了。” 林秀脸上红晕越发明显，扯着周秀芳的衣袖，“妈，我不想回黄家，那黄大力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来，跟他说句话都费劲，我想嫁给顾同志。” “要不是林满，当年嫁给顾同志的就是我，哪里轮到她，你看，她抢得福气也握不住，离了吧，那说明老天爷都想我嫁给顾同志。” 林秀这大胆的话听得周秀芳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急忙去把厨房的门给关上，转身给了林秀胳膊上一巴掌，“你这死丫头，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要被你爸知道了不打死你。” 林秀揉着发疼的胳膊，撅嘴，“我要嫁给顾同志我爸才不会打我呢，妈～你就去帮我打听打听顾同志娶媳妇了没，要是有的话我就死了这心，行不行？” “这...” “哎呀，妈，我求求你了。” 周秀芳觉得林秀这样不对，但架不住闺女的哀求，再加上顾家给的五百块彩礼钱还让她每想起一次就激动一次。 林秀看着周秀芳往顾铮走去，嘴边带起了得意的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服，立马往屋走准备去换身衣服。 就在林秀和周秀芳说话间，去了地里的林诚义也被赵桂芝给带了回来，此时正在局促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听着顾铮和周诚任和周诚礼聊天。 就连顾铮有意无意地把话头引到周诚义身上都被周诚仁和周诚礼给截了过去，这让周诚义显得更加局促，手掌心一直在膝盖上磨蹭着。 顾铮微微垂眼，直接转头看向周诚义，温和道：“您这几年身体还好么？” “哎呀，我二哥...” 周诚礼大咧咧地开口，但对上顾铮那淡淡的目光后立马闭紧了嘴巴，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林诚义有些受宠若惊，“好的，好的，家里都好。” “那林满同志...” "顾铮！" 林满搬了凳子坐在一旁盯着顾铮，就为了防止顾铮把她在黑市做买卖的事说出来的林满立马出声打断了顾铮的话。 顾铮看了眼林满后收回目光，对着顾诚义道歉，“林叔，抱歉，我和林满好歹夫妻一场过，她过得好我也能放心。” 顾铮语气平淡，但在所有人看来就是顾铮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林满惊愕，这还是她认识的一身冷硬的像块石头一样的顾铮么？ “老二，你怎么教的孩子？”林诚义还没说话，林诚仁已经对着林诚义再次高声呵斥。 “大伯。” 林诚义拉住想要说话的林满，憨笑地道：“大哥，小满不是那个一意思，顾同志，我家小满已经当妈了还这么个不礼貌的模样让你见笑了。” 林诚义的话让林家陡然一静。 谁不知道林满和顾铮曾经是个夫妻的事啊，林诚义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故意踩顾铮的面子嘛。 这可把林诚任气得怒瞪了林诚义好几眼。 他刚刚打听到顾铮现在是工商局的局长了。 那是多大的官啊，别说局长了，就是一个工商局里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他们林家都得罪不起。 要是能攀上顾铮，给林卫东弄个城里工作.... 在林家人明里暗里的目光下，顾铮施施然地起身，目光不偏不倚地看向林满，“林满同志，不介意带我去趟茅房吧？” 第11章 疯狂的初次 “顾局长，这就是茅房了，我先走了。” 林满机械般的说完这句话，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走，但扣在手腕上指骨分明的手却纹丝不动，让林满寸步难行。 顾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终于让林满怒吼出声，“顾铮，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铮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满，极力压下眼底再看一眼的贪婪，转头说起一件状似无关紧要的事，“我上任后抓的第一人，已经被判了倒卖国家物资的罪名，执行枪决。” 执行枪决四个字让林满瞳孔骤缩，脸色可见得苍白了一些。 顾铮的手扣得越发紧，“林满，国家律法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什么心思，你最好不要让我在黑市再碰到你。” “如果再有，我会亲手把你送去劳改。” 林满似慌乱似恼怒地甩开顾铮的手，跟刚刚的钳制不同，这次林满轻松地甩开了顾铮，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顾铮，声音有些沙哑，“顾局长，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我们之间已经一别两清。” 顾铮看着林满逃离的背影，好像林满再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呵，一别两清？” 顾铮的话给林满带来巨大的不安，但面对这么暴利的营生就此停手，她做不到。 文彬哥的病情也不容许她停手，但要怎么避开顾铮的紧追不舍，她要好好想想。 因为脑海里纷乱的思绪，林满没有注意到从菜园子里突然伸出的双手，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拉了进去。 等林满踉跄的站稳看清眼前人是谁后，忍不住皱起了眉，“林秋？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林秋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碎花衬衫，嫁人有些微微发胖的身材让特地修了腰的衬衫紧紧地箍在身上，为了显示自己的苗条，林秋只能努力吸着气让自己的小肚子不那么明显。 最可笑的是林秋嘴唇上的那两坨红艳艳更是让林满不忍直视。 “林满，好像从六年前你就不叫我姐了。”林秋上下打量着林满，眼里充满了妒火，刚刚林满和顾铮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了眼睛里，怎么能让她不气。 她这个堂妹真是会勾搭男人。 “姐？你配么？”林满厌烦地看了一眼林秋，不想再跟林秋多说一句。 林秋可没想就这么放过林满，直接挡住林满的去路，恶狠狠的看着林满，“六年前你抢了我的男人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告诉你，离顾铮远点，他是我的男人。” “你的男人？你是指六年前你在顾铮碗里下药却让我给顾铮端过去的事么？” 正准备回到前院的顾铮听见自己的名字脚步一停，一个“下药”两个字更是让顾铮想起了当初，脸上的厌恶毫无遮掩，一双利眼迅速锁定了发生地，菜园子枝繁叶茂的攀爬架把顾铮挡了个严实。 在菜园子里的两人丝毫没有发觉还有个人在旁边听着。 林秋没想到林满竟然敢直接说了出来，瞪大了眼睛，“你，你胡说什么呢？闭嘴。” “我胡说？” 林满看着眼前的林秋，跟六年前的记忆中那大方爱说爱笑林秋姐再次重合了起来。 六年前的一个盛夏，林秋捧着一碗水红着脸递给了她：“小满，你帮我把这碗水拿去隔壁赵婶子家那位穿军装同志吧。” 林满抿嘴笑，她知道林秋是看上了那个穿着军装的同志，没有多想，顺从地拿着碗就去了隔壁。 因为赵爱国去世，隔壁赵婶子一家的哀泣的哭声让17岁林满有些害怕，在赵家门前踌躇不前，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谢谢你，同志，给我吧。” 在林满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拿过了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尽管顾铮的神色淡漠疏离也让林满的心乱了半拍。 等她拿着空空的碗回家时就看到激动到有些癫狂的林秋守在门口，“怎么样？他，喝了么？” 林满有些害怕地点头，得到肯定回答后的林秋开心地跺了两下脚，对着林满指使道：“小满，小婶婶说她想吃鱼，你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捞到鱼。” 在林家，林满听话惯了，自然是林秋说什么她做什么。 可林满没想到，她和顾铮这么快又见面了。 当林满看到顾铮在水里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多想，但不通水性的她只能大声呼救的同时把一根长长的木头给递过去。 期望水里顾铮有意识能抓住木棍，她能把顾铮救上来。 看顾铮抓住了木棍，她还来不及欣喜就被一股巨力拉进了水里，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后落到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里。 巨大的惊慌之下，顾铮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林满一双手胡乱的抱住顾铮，等林满再次抬眼时看到了是顾铮猩红的双眼和眼底瘆人的冰冷。 “这就是你给我下药的原因吧，既然这么想，那我就满足你。” “不。” 未说出的不字消失在顾铮如同野兽般撕咬的吻中，就连初次的痛苦也在水中结束。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顾铮要了几次，等清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被拖拉机碾碎一般的疼痛。 “我会负责，但仅此而已。” 她清楚的记得顾铮走之前最后一眼的厌恶和冷漠，冷得她遍体生寒。 —— “林满，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林秋猛然拔高的声音让林满从那段不堪的回忆中抽离，泛红的眼尾，身侧握紧的拳头都透出林满心里的起伏。 看林满不说话，林秋以为林满怕了，恨恨地开口，“当年的那碗水便宜你了，六年前你霸占了顾同志，六年后收起你的浪荡..” "啪。" 林秋捂着被打偏的脸，不可置信地怒吼出声，“林满，你竟然敢打我？嗷！” 林满甩了甩发疼的掌心，抬脚一踹，直接把林秋踹进菜地的泥泞中，俯下身拽住林秋的头发，声音里透着让人胆寒的冷意，“林秋，六年前的事我会跟你算账，你要是识趣的话最好别来招惹我。” “林满，你疯了，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 “啪。” “小贱人。” “啪。” “唔，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这就走，你别打了。” 头皮上的剧痛让和脸上的红肿让林秋不得不低头哀求，林满心里也泄了一口气，不想再纠缠下去，直接松开拽着林秋头发的手，扯断的发丝从林满的掌心滑落。 林秋连滚带爬的出了菜园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林满的眼睛身体却忍不住的哆嗦了几下，埋着头进了屋里。 “呼。”林满吐出了口浊气，平复好心情后，正准备迈步离开却看见了挡在前面的高大身影。 来人的声音沙哑，努力压下身侧颤抖的小拇指，“林满，当年，你为什么不解释？” 第12章 发财的机会？ “你都听见了？” “是，听见了。”顾铮朝林满逼近，皮鞋上沾上了泥泞被忽视了干净，“为什么当时不解释？” 看着顾铮，林满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我说了，你会信么？” 会，他当然会！ 顾铮的唇轻动，心里翻腾的话却说不出口。 他知道，当年的顾铮不会。 两人第三次的时候林满就已经承受不住的昏迷了，但他在药物的驱使和愤怒下还是强要了林满最后一次。 在那种情况下，林满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的。 顾铮的一言不发让林满以为自己早已死去的心再次抽疼得厉害，指甲扣进掌心的疼痛让林满眼眶里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声音里带着决绝，“顾局长，当年的事没有再说的必要，我先走了。” “是没有必要说还是要说的人不是我？”顾铮拉住林满的手，怒火翻腾，“你要说的人是周文彬是不是？” 林满吃痛的皱眉，用力甩开顾铮的手，“顾铮，你发什么疯，这是我们两的事，跟文彬哥没有任何关系。” “呵，文彬哥，真是亲密啊。“这一声亲密着实扎了顾铮的耳朵，脸上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这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顾铮的回答让林满转身离开的脚步微不可查地停滞，而后加快了步伐的幅度迅速离开。 为了躲避顾铮，直到顾铮离开前林满都躲在屋内没有出来，好在顾铮并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林家。 顾铮的离开让林满脑子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不小，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沁出了冷汗。 林满忍不住低声自嘲，“六年了，我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小满，你说什么？”没有听清自家闺女说什么的赵芝兰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妈，我什么没有说。” 赵芝兰坐回到林满身边，搂过林满，粗糙的手在林满后背轻拍安抚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问道：“小满，顾铮回来了，孩子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林满把头埋在赵芝兰的怀里，汲取着赵芝兰身上的味道，闷声道：“我不会让他知道孩子的事，我也不会让他带走孩子，平平安安永远姓周。” “唉。” 赵芝兰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心里总觉得两个孩子的事瞒不了多久。 而且，顾铮看小满的眼神，可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样子。 因为顾铮的出现乱了林家人的心，也乱了林满的计划，直到林满离开林家时除了绑在后座上的一筐蔬菜和兜里赵芝兰硬塞给她的5块外没有任何收获。 怕林满回去晚了不安全，吃了午饭后里林满就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赵芝兰和林诚义，骑着自行车往家里奔。 跟来时辛苦不同，有了新自行车的林满可以说得风驰电掣，就连她一直担心的顾铮都没有出现，这也让林满的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 回到市里后，林满自行车车头一转准备回家时，眼角余光略过的一个绿油油的-500让林满捏紧了刹车。 林满停下车朝那人头顶上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清晰地看到那人头顶上的明天，蔬菜，-500元。 林满忍不住咋舌，亏损了500的蔬菜，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与此同时，林满也觉得一个巨大机会的就放在自己面前，如果能抓住，家里的条件立马就会改善，平平安安也能去幼儿园了。 心里有了决断后林满立马下车，把自行车的脚撑给踢了下来，这才伸手拦住那人，“同志您好，您需要菜么？新鲜的，刚从自家菜园子里摘出来的菜。” 林满的举动吓了徐志一跳，准备骂人的声音在看清眼前是一位漂亮的女同志后咽了下去，但语气带着不耐烦的傲气，“同志，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蔬菜批发部的徐经理，我一天经手的菜那都是上万斤起，谁缺菜我都不会缺，你还是换个人问吧。” 知道徐志的身份的林满眼底的暗芒一闪，脸上带着歉意道：“啊，真是对不起了同志，那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看着远走的徐志，林满心里极快的盘算开，这人是蔬菜批发部的经理，蔬菜批发部的菜大部分都是供给大型的国营千人厂，尤其是夏季的蔬菜不像冬天那么好保存，几乎是一天一送。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就是明天蔬菜批发部送给厂里的菜出了问题。 但是光靠这点信息就要投入这么大的资金，风险太大。 理性和冲动在脑子里博弈时，林满也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巷子口，一进入巷子口就看到宋明在朝她招手，旁边还蹲着一个叼着草根的陈虎。 像是在特意等着她一样。 “嫂子，你总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宋明兴奋地开口，等看清林满的自行车后眼睛都直了，“嫂子，你这，这自行车新款的吧，听说很贵啊。” 林满不想提自行车的事，立马转移了话题，“你等我有什么事么？” 宋明看了陈虎一眼，在陈虎的明示下嘿嘿一笑，说道：“嫂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吧，就是想跟你一起合作赚点钱。” 宋明说这话的时候脸都红到脑门了，不是害羞的是臊的。 林满再有能力也是个女人啊。 “合作?”林满重复了这两个字，脑子里立马浮起蔬菜批发部的事，开口朝陈虎问道：“那你知道蔬菜批发部的一位姓徐的经理，他负责的厂区是哪个厂么？” 宋明想了想，嘴里嘀咕道：“姓徐？还是蔬菜批发部的经理？那不就是..” “徐志，他负责的是郊区的矿场的蔬菜供给，每天早上五点就会运菜到矿场。”陈虎吐掉嘴里的草，语气有些怪异，看着林满回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满扬起一抹笑，直视上陈虎的打量的目光，“你不是要合作么？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你敢不敢跟我合作？” 听着林满的计划，原本还算淡定的宋明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惊讶到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就连蹲在地上的陈虎也忍不住站了起来，灼灼的目光死死盯着林满，呼吸重了三分，“消息准确么？这件事你有多大的把握？” “五分。” 其实是七分，但林满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她要给自己留个余地。 其实这事就是赌，就赌徐志会不会买下他们的菜，也在赌陈虎在短时间内能不能筹集到那么大一批菜。 她想明白了，她掌握的是资源，是消息，但她缺少的是能执行下去的能力。 陈虎，一个混迹黑市的人，再合适不过，如果她能跟陈虎合作那她再也不需要直面顾铮了。 不过陈虎能不能用，那就要看这次合作了。 陈虎往林满走了一步，背心地下的肌肉结结实实的展现在林满面前，充满着野性的危险，“就五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第13章 血色往事 宋明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伸手挡了一下陈虎，“虎子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嘛，你别吓到我嫂子。” 比起宋明的的担心林满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从把自行车上的东西拿了下来，指着自行车平淡道：“如果相信我的话，这自行车你拿走，你应该有渠道可以抵押换钱，换的钱就当作我投的资金，赚的钱我7你3。” 宋明倒吸了一口气，要知道林满这辆自行车是百货大楼新出的款式，不要票都要180，要是加上票钱那不得300往上？ 他刚刚看了，除了车架上有一个小小的凹痕外这自行车放在黑市，都不需要开口问，往那一摆，要是一分钟内没卖出去他宋明就倒立吃屎。 宋明看了看没有情绪起伏，仿佛这自行车不是她林满的东西一样，“嫂子，你真舍得啊？”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高，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陈虎在两人说话间一直观察着林满，发现林满真的没有一丝舍不得，越发觉得林满是个神秘莫测的人。 明明穿着普通却出手就是一辆自行车，还有他都没听过的消息来源。 陈虎开口，“嫂子大气，以后我就跟着宋明叫你嫂子了，你叫我虎子就行，我也不跟嫂子玩虚的，你这车最起码值得300，嫂子放心的话我立马就去办这事。” 陈虎的提议林满自然不会不同意，约定好后明天早上集合的时间地点后陈虎和宋明就骑着自行车匆匆离去。 时间紧任务重，不着急不行啊。 宋明坐在车座后面，“老大，三百块的菜诶，就算按一毛钱一斤那也得三千斤，咱们去哪里弄那么多菜？” “闭嘴，我有办法就对了。” 把自行车交给陈虎后林满只觉得一身轻松，要是骑回去说不定会让周文彬多想，她也不好解释。 交给陈虎处理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至于陈虎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到500块钱的菜，她就拭目以待了。 —— 棉纺厂家属院 卢淮安嘴里哼着歌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国营大饭店新鲜的炖肘子，想着他媳妇今天能吃上心心念念的大肘子，唇边的笑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但是唇边的笑还没落下来，就看到了家属院大门外站着的犹如一颗青松的顾铮，刹车一捏，激动地跳下自行车，冲上去抱住顾铮，拿着纸包的手狠狠地拍向顾铮的后背。 “老大，你这个大忙人终于想起兄弟我了，这回你可别走了，必须陪我喝一杯。” 顾铮罕见地带上了笑，“好，不醉不归。” 太过于激动的卢淮安没有注意到顾铮有些异常的情绪，拉着顾铮就往家里走。 卢淮安现在住的地方是他媳妇唐玉所在的机械厂分配的房子，一室一厅的格局，不大，但被收拾得干净温馨，家里处处都透出能女主人的用心。 卢淮安刚进家门就喊了起来，“媳妇，我回来了，你看谁来了，我还买了大肘子，你帮我把我藏在床底下那瓶酒拿来。” 唐玉扶着肚子从屋内走了出来，大腿边还站着一个4岁左右怯生生的小姑娘。 “果果诶，想死爸爸了，你想不想爸爸？” 卢淮安把肘子放下，十分熟练地举起唐玉脚边的小姑娘，逗得小姑娘咯咯乐，把脸贴在卢淮安脸上，软软糯糯地开口，“果果好想爸爸。” 唐玉看清来人后惊喜地喊了一声，“顾大哥，你回来了。” 顾铮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唐玉，“给心蕊买的。” 卢心蕊，卢淮安的闺女，小名果果。 “这，这...” “我老大买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收下吧。”卢淮安抱着果果毫不在意地开口，“果果，谢谢顾伯伯。” “谢谢顾伯伯。” 因为唐玉怀孕九个月了，现在家里的饭都是由卢淮安在做，因为买了肘子也不需要做什么，简单弄了个蒜茄子，再炒个鸡蛋和花生米也就差不多了。 在卢淮安做饭时，果果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顾铮，顾铮没跟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动作有些僵硬，笨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白兔奶糖，朝果果递了过去，“吃么。” 果果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害羞地不敢靠近顾铮。 顾铮半蹲下身，把大白兔奶糖的纸包撕开，把奶黄色的糖块塞到果果嘴里。 果果捂着嘴，十分幸福地眯起了眼，糖块在腮帮子处鼓起了小包，跑到唐玉处，“妈妈，顾伯伯给我糖吃了。” 唐玉点了点果果的腮帮子，温柔一笑，“顾伯伯给你的你就吃吧，但是只能吃这个一个，一会就好吃饭了，而且你要跟顾伯伯说谢谢。” 她刚刚看了顾铮带来的东西，全是友谊商店最贵的饼干和糖果，就算她和卢淮安的家境不错，也是很少给果果买的。 果果听完妈妈的话，噔噔噔地跑到顾铮旁边，踮起脚尖在顾铮脸上亲了一口，“谢谢顾伯伯。” 顾铮一愣，心头荡起了一阵柔软，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不客气。” 因为家属楼的厨房都是公用的，等卢淮安端着菜进屋时就看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故意道：“老大，等你跟房心怡结婚后也生个闺女。” 顾铮皱眉站起身，浑身冷得像个直冒冷气的冰块一样，“谁说我要跟房心怡结婚？” 卢淮安一愣，跟同样怔愣的唐玉对视了一眼，“老大，咱们整个圈子里都在传这个事，我顾叔顾婶可是没少去房家。” 说到这事，卢淮安有些来了火气，碗碟放在桌上的动作都大了一些，坐在凳子上憋着火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了一嘴，“老大，可能我说的话你有些不爱听，但房心怡是向大哥的媳妇，还生下了向大哥的遗腹子，是，当初你们是一个连队的，我知道你想照顾向大哥的孤儿寡母，但照顾也不能照顾到把人娶进门吧。” 提起向林荣，顾铮的眼前立马浮起了一片鲜红到刺眼的血色，当年他们一起执行任务，在炸弹来袭前向林荣推开了他，自己被炸得只剩下半边残缺的身子。 向林荣到最后强撑着留下一口气，死死握住顾铮的手，“顾铮，帮我招呼好心怡和孩子。” 第14章 你的前妻是别人的老婆了 顾铮抬起右手控制住自己颤抖不停的左手，低垂的眼睛内翻滚着涌动的情绪。 说到激动的地方卢淮安声音更大了，“老大，你是我永远的老大，你跟房心怡的事，我不理解但我祝福，但你们都要结婚了，你都没准备通知兄弟一声？” “淮安。”唐玉看了眼顾铮，赶紧扯了扯卢淮安的胳膊，“你快别说了，吃饭吧。” 顾铮抬眼，眼底的情绪已经消失，给自己倒了杯酒跟卢淮安碰杯后一饮而尽，“淮安，房心怡向大哥的媳妇，以前是以后也是，至于你听见的结婚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卢淮安了唐玉都瞪大了双眼，这跟他们听见的消息不一样啊。 但当事人都这么说，那就是真的。 “哈哈哈，我就说嘛，我老大不是那种人，喝喝喝，一起喝。” 因为高兴，卢淮安多喝了几杯，“但是，老大，大家都传说你们要结婚了，这事不好收场啊？” “这事我会处理。” “行吧。” 酒过三巡，早就吃饱的唐玉和果果已经下桌，顾铮才把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淮安，我想让弟妹帮我个忙。” “老大，什么帮不帮的，你尽管说。” 唐玉紧忙附和，“是啊顾大哥，你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是这样的，我想给一位女同志点东西，但我不知道买什么好，你是女同志你应该比较了解女同志需要什么。”顾铮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耳朵已经悄悄染上了一丝薄红。 顾铮的话让卢淮安的八分醉意醒了三分，赶忙给自家媳妇使眼色。 唐玉斟酌了用词，小心翼翼地问道：“顾大哥，你知道这位女同志的情况么？比如说她喜欢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平常打扮是怎么样的。” 卢淮安悄悄在桌底下给唐玉竖起了大拇指，直接被唐玉给无视。 “她喜欢红色，身材高挑偏瘦，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衣服洗得发白了都不舍得换。” 顾铮说到前面的时候眼睛柔和了一瞬，说到后面唐玉觉得自己从中听见了顾铮咬牙的味道。 被酒精麻痹了脑子的卢淮安脱口而出，“那不是林，嗷，媳妇，你踩我干嘛？” 唐玉懒得跟这个喝了酒就不知道一二三的蠢男人说话，对着顾铮道：“顾大哥，咱们市的百货大楼最近有一款红色的裙子，刚上架就断货了，我得到消息说明天会上一批，要不是我这肚子这样，我也想买一条，我觉得不会有女同志拒绝一条漂亮裙子吧。” 顾铮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把唐玉的话记上，并把明天二字圈上后合上，“好的，谢谢弟妹了。” 这饭也吃得差不多，顾铮也起身告别，因为唐玉怀孕，顾铮没让卢淮安送他下楼，只在门口告别，临走前顾铮还托卢淮安给找一份工作，适合女同志的工作。 送走顾铮后，卢淮安若有所思地开口，“这老大是什么意思？又是买东西又是工作的。” 唐玉白了卢淮安一眼，“这还不明显么？衣服是给林满买的，工作也是给林满找的。” “啧，可是这林满都嫁人还生了两个孩子，老大不会是想撬墙角吧？” “唉，谁知道呢。” ——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满就被周文彬轻柔的敲门声唤醒，自从婆婆去世后，周文彬和林满就分房睡，结束了两人一个躺地上一个躺床上睡的生活。 林满起身，看着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怕平平安安，顺手给两个孩子盖好了肚子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房门一看，周文彬就站在门前，厨房内的灶台也亮着橙黄色的光。 林满随着周文彬走进厨房，这才发现周文彬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早餐，两个鸡蛋，一碗小米粥，还有一叠小咸菜。 林满有些担心，“文彬哥，我简单吃点就出门了，你还得起那么早给我做早饭。” 昨天回来的时候林满就跟周文彬说了倒卖蔬菜的事，周文彬担心林满的安全但也知道林满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 想到他的病周文彬心底泛出了无尽的苦涩，但脸上温柔的笑意没有变，安抚着林满道：“我睡得早起得也早，吃个热乎的早餐出门就没那么冷了。” “好。”林满回以弯弯一笑。 就着厨房里昏暗的灯光，周文彬宠溺地看着林满一口一口地吃得正香，时不时把林满滑落在腮边的发丝别到耳朵后，眼角的余光看到衣服手肘的同色补丁，心疼地开口。 “小满，你也别光顾着我和平平安安，你衣服也得换换，这衣服还是生平平安安时妈给你扯布做的。” 林满低头一看，笑得不在意，“我知道了，文彬哥，我就想着今天出去干活穿好衣服糟蹋了，等这次赚了钱我就去百货大楼给我们都置换新衣服，平平还闹着要穿小皮鞋呢。” 说起平平安安，林满和周文彬两人的脸都柔和了下来，喉咙里发出轻笑声，正说着话呢，大门传来了敲门声。 “怎么早，是谁来了？” “小满，你吃，我去开门。”周文彬按住准备起身的林满，起身去开门。 大门一开，就看见宋明咧着嘴正对着周文彬笑着打招呼，脑袋往里面探了探，“文彬哥，早啊，嫂子呢？” 林满急忙咽下嘴里的鸡蛋，冲外面挥了挥手，“宋明？你怎么来了，吃早餐了么？一起吃点吧。” 宋明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吃过了，吃过了，嫂子你先吃，我在门口等你。” 林满和宋明说话间，去了厨房又返回来的周文彬把手里的两个鸡蛋塞到宋明手里，“宋明，吃个早餐，小满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一下了。” 宋明推了推没推回去，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嗨，文彬哥，咱们都是一个巷子里长大的，你放心我肯定把嫂子照顾好，而且嫂子比我厉害，我还想着让嫂子多多照顾我一下呢。” 看到这里，林满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啊，肯定是周文彬害怕她出门太早天黑路上危险，昨天就出门去拜托宋明来跟她一起。 这男人总是无底线地包容她，支持她，无论她做什么。 想到这里，林满鼻头一酸，不想让周文彬看到她的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忙道：“文彬哥，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先出门了。” —— “爸爸，妈妈是不是出门了？” “平平？” 站在门口目送林满和宋明出门的周文彬被周静瑶的声音唤回了神，大步迈过去抱起了光着小脚站在门口，眼眶里还憋着泪的周静瑶，轻声哄到，“妈妈去上班了，平平不是说要穿小皮鞋么？等妈妈赚到钱就给平平买。” 周静瑶摇了摇头，伸出手掌心里的钱，带着哭声道：“爸爸，我想妈妈了，我有钱，妈妈不去上班好不好？” 周文彬看着周静瑶手里的六毛一分钱，不由得有些心疼，他和林满都是惯孩子的人，虽然家里条件因为他的病有些困难但从来没有克扣过孩子的零花钱。 可以说周静瑶和周向晖手里的零花钱是巷子里孩子最多的，但看周静瑶手里的零花钱就知道这姐弟俩都没舍得花。 周文彬抱紧了周静瑶，“平平，我们再睡一会，睡醒了说不定妈妈就回来了。” 第15章 您买菜么？几千斤的菜 虽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林满没并没有对陈虎能在短时间内能凑齐300块的蔬菜报以期望。 时间太紧，任务太重。 但是当宋明神神秘秘地把她带到一个废弃仓库时，林满着实被惊到了，这里面密密麻麻堆着的都是蔬菜，除去常见的西红柿，黄瓜，茄子外还有还有略贵一些的青椒等，满满当当地堆了一仓库。 不过，这仓库里蔬菜的数量好像不是三百块能拿下来的呀。 看到林满惊讶的表情，眼眶下有些青黑，左边脸好似还带着巴掌印的陈虎得意一笑，“怎么样嫂子，满意么？” 宋明也凑了过来，邀功似地开口，“嫂子，你都不知道，为了这些菜我和虎子哥的腿都快跑断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不过总算弄完了。” “辛苦你们了。”林满轻声道，转头看向陈虎，严肃道：“这菜的渠道有没有危险？” 陈虎一愣，心里立马升起了不被信任的恼怒，但林满的下一句话泼灭了他心中的火。 “现在工商局抓得严，万一被工商局循着线索找到这，不要想，直接跑，人比菜重要。” 陈虎复杂的看了眼林满，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叼在嘴里，“这菜你放心，是我舅家那边的生产队种的，原本也跟徐志那个王八犊子订好了供货，但隔壁的六和生产队那群不要脸的前段时间以更低的价格抢走了单子。“ “我舅他们闹到公社去想要讨个说法，但六和那王八蛋却先一步跑到公社诉苦，说他们生产队实在是太穷了，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孩子读书都要走20里地，还说我舅他们种的菜好，肯定还能找到收购方的。” 接下来的事林满都不需要猜，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公社领导肯定会更偏袒更穷困一方的生产队。 陈虎掏出火柴准备点烟，余光看到林满悄悄退了一步后又把烟塞到口袋里，语气里带上了感激，“菜都种到一半了，也没办法拔掉，大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种，就想着这段时间能找到收购的厂子啥的，眼看菜再不摘就老了，我舅急得嘴里起了好几个泡，嫂子，你这事是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事情的发展真的是出乎林满的预料，但这正是林满想要的，她不奢望就合作一次就能让陈虎信服于她，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头，也让陈虎知道她的消息来源绝对是准确的。 此时陈虎突然想到什么，试探道：“嫂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机械厂今天会发蔬菜福利的事？”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难怪徐志的头顶上写着蔬菜-500，原来是机械厂今天给员工发蔬菜福利啊。 林满眨眨眼，快速掩下眼里的震惊，对着陈虎神秘一笑并没有回答。 但在陈虎看来林满就是消息灵通提前知道了消息，心里更是忌惮和尊敬又多了几分。 —— 与此同时，宿在工商局宿舍的顾铮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顾铮睁开眼，眼里清明一片起身打开门就听见门外下属着急的汇报声，“局长我们得到消息，有一伙小型的投机倒把团队准备在今天倒卖大量蔬菜，试图扰乱国家计划，是否进行抓捕。” 顾铮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迈出门，“走，抓人。” 跟在顾铮身后的下属崇拜的目光时刻跟随着。 他们新来的局长虽然冷酷了点，但工作能力强，任何时候都带头冲在第一线，而且身体素质强，对立功的下属更是积极提拔。 他一定要在这次行动中积极表现。 此时的林满三人还不知道危机逼近，正徒步朝蔬菜批发部走去，还没靠近蔬菜批发部就听见了徐志的怒吼声。 “既然摘不出菜为什么不提前说，啊？这是把我当猴耍呢？” “当初六和公社大队长怎么跟我保证的？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一定没有问题，现在告诉我没有菜？你是想我这个位置换人是吧？” 徐志明显是匆忙从床上被人喊来的，脚下的鞋都穿得不一样，衣服更是皱皱巴巴的，但徐志哪里还顾得那么多，对着眼前的侄子徐光松就是一顿骂。 愤怒之下更是脱下鞋子朝徐光松砸去，“我看你爸给你取的名就没取错，光松，光松，干什么都松。” 徐光松舔着脸给徐志把鞋子捡回来穿上，“三叔，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但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怎么处理菜的事啊，这马上要到点了，要是没有菜，那咱们真的玩完了。” “这事还要你说么！”徐志怒吼出声，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其他生产队怎么说？能不能有多余的菜？还有蔬菜副食店那边能不能挪动一些蔬菜给机械厂？” 徐光松苦着脸，“都没有，生产队那边种的菜那都是定额好的，蔬菜副食店那边的已经送过去了，要是在他们嘴里夺菜，万一被告到蔬菜公司去怎么办啊？” “不行，不行，都不行，我要你有什么用，要是处理不好咱们都得被抓去劳改。” 听到这里林满给陈虎使了个眼色，陈虎微微点了点头，推出一个吱呀响的板车大声道：“嫂子，你说真的有人要我们的菜么？咱们生产队可是种了几千斤的菜啊，这要是卖不出去，社员们都得吊死在地里了。” 这是林满和陈虎商量好的对策，就连这破烂的板车都是现从仓库里翻出来的。 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急的不是她们，总得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几千斤的菜？ 徐志一激灵，脑袋朝林满和陈虎发生的方向看去，立马高高竖起耳朵听着。 林满满脸愁苦，“不管买不买得出去总得试试，谁让咱们没有六和生产队的人会装可怜呢，是我们的合同都给抢走了。” 听到六和生产队的徐志若有所思，抬脚朝徐光松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在六和生产队签合同之前是要跟那个生产队合作来着？” 徐光松被踹了一个踉跄，挠了挠了头，终于从脑子里扒拉出一个名字，“好像是红旗生产队，对，就是红旗生产队。” 徐志眼睛朝不远处的三人扫去，心里有了底，他不知道这个红旗生产队哪里得来的消息，但他只要菜，其他的不管。 徐志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笑容满面的走了过去，看到林满后心里惊讶了一瞬，更加热情了，“这位同志，你还记得我么？” 林满揣着明白装糊涂，眼神十分警惕地看着徐志，“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同志，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是蔬菜批发部的徐经理啊，你昨天还问我要不要菜呢。” 林满恍然大悟，脸上带起了笑，“原来是您啊，您买菜么？我们这菜新鲜的，刚从地里摘出来的，不贵。” 第16章 赚钱了，赚大钱了 “骗谁呢，你们的菜都没有露水，说什么现摘的，哎哟，叔，你打我干嘛？”徐光松捂着脸委屈地大喊。 徐志收回手，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个蠢侄子给气死了，他之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徐光松来做呢？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菜是早早就摘下来的么？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伙人是有备而来的么？ 大家伙都在演戏，偏偏这个蠢货一点脑子都没有。 徐志警告地看了眼徐光松，对着林满满脸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的啊同志，我这侄子什么也不懂，你们这菜一看就是在地里摘出来的，新鲜着呢。” “一看您就是个有眼光的，没人比您更懂菜了。” 徐志细细翻开了一下林满板车上的蔬菜，虽然不是刚摘的但也差不多，是新鲜菜，尤其是那黄瓜柿子，水灵得很。 徐志心里满意地点头，话音一转，“同志，我要的菜量有点多，你们有么？” 林满神秘一笑，“只要价格合适，您想有肯定是有的。” 说到价格，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陈虎和宋明立马精神了，宋明屏住了呼吸，就怕声音太大打扰到林满。 徐志一看重头戏来了，眼神朝林满身后站着的人高马大的两位男同志看去，压价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吞了进去，试探性地开口，"你觉得什么价格合适？" 林满扫过徐志头顶上那红彤彤的3212块7毛的字样，毫不客气地开口，“均价1毛5一斤。” 徐志是她见过除去顾铮外存款第二多的人，就连旁边瞪着她的徐光松头顶上都写着334块的存款。 价格一出，徐光松立马跳了起来，“1毛5？你怎么不去抢？你那菜是金子做的呀？一斤西红柿7分钱一斤，黄瓜8分钱一斤，最贵的青椒也就1毛2一斤，你还真敢要啊。” 陈虎自然不是个怂包，立马挡道林满面前，“你怎么说话呢？对我嫂子尊重点。” 宋明没忘了周文彬的交代，声援道：“是啊，对我嫂子小声点，我们辛辛苦苦摘的菜，怎么就不能卖一毛五一斤？” 站在一旁的徐志眉头皱得死紧，无视几人剑拔弩张的氛围，缓缓开口，“同志，你这价确实太高了，我们成本受不了啊。” 林满意有所指，“徐经理，这就要看你是怎么看待这个菜了，如果是正常的供货，这价格肯定贵，但是你要把它当成救命的东西，那可是一点都不贵了。” “而且，六和生产队您还敢再跟他们合作么？我们红旗生产队不管是哪方面那都是比六和生产队强的，您也不用再费力去找新的供货渠道，您只要一句话，后面的事都不用您操心。” 林满说完，陈虎立马呆在了原地，他们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啊，但陈虎也知道，林满这是在帮他解决后顾之忧。 徐志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林满，要不是挨坑的人是他他都想给这位女同志鼓掌了，这话真真是说到他的心坎上。 但是该砍的价还是要砍，一毛五的价格确实太高了。 “1毛。“ ”1毛5。“ “1毛2。” 1毛5。” 林满的分文不让让徐志气的直咬牙，“一毛3，最高价，但我要先验菜。” “成交！”林满丝毫没有给徐志反悔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 站在林满旁边的宋明激动的直打哆嗦，那些菜可是他和陈虎收回来的，收购均价也就7分钱一斤，他想着能卖个1毛钱就顶天了。 结果林满竟然卖出了1毛3的天价。 那得是多少钱啊！ 时间紧迫，谈好价格后一行人也不耽误时间，在陈虎的带头下来到了仓库内，看着仓库内堆积如山的菜，徐志心里的火气总算是熄灭许多。 这些菜够他撑个一两天了，他也能腾出手来查查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算计他。 接下来的体力活自然不需要林满参与，宋明更是十分狗腿地给林满拼拼凑凑了一个凳子让林满坐着休息一会，“嫂子，你累了，歇会，我们马上就好。” “谢谢。” 林满道了声谢，听着仓库内忙碌的场景，眼睛却不断往仓库门外看，生怕顾铮下一秒就带着人冲进仓库来。 好在林满的担心是多余的，直到天边泛起了白，仓库内最后一点菜都被装车送走顾铮都没有出现。 林满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起身往陈虎几人走去，看到林满过来了，陈虎嘴里抽着的烟立马掐灭，“嫂子，都弄完了，等结完帐咱就走了。” 看陈虎这样，徐志不动声色地掐灭手里的烟，心里把对林满的重视程度又往上抬了一些，“对对对，结账，这里一共是6567斤的菜，按照1毛3的均价，我要给你们851块1毛1分，你们看看，没错吧？” 听到徐志报出的数字，陈虎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不止收了三百块的菜，后面他还咬了咬牙，把自己仅有的那一百多存款给赌上去了。 但这事他还没跟林满说。 林满：“零头抹了，按850块算就行。” 林满心里也重新评估了陈虎的能力，看来陈虎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能力有渠道。 林满说这话的时候隐晦地看向徐志头顶，发现头顶上的-500并没有变化，心里还在奇怪时眼角的余光瞟到了站在角落里累得跟条狗一样的徐光松，徐光松的头顶上赫然出现了-351的绿色字样。 原来，这变化不是一成不变的。 突然多了这么大一笔支出，就算颇有存款的徐志也肉疼地直咬牙，等付完钱后直接朝徐光松屁股来了一脚，“那多出的350块从你工资里扣。” “知道了叔。” 看天马上要大亮了，徐志也不打算耽误，跟林满几人道别离开。 在林满眼里徐志就是一个香喷喷的肥肉，面带笑容地道：“徐经理，这人多眼杂我们就不送您了，您要是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只要能办到的我们绝对不含糊。" “行。” 不管怎么样，林满这十分友好的态度还是让徐志心里十分舒服的。 一家欢喜一家愁，徐光松的愁云惨淡衬托着林满这边的喜气洋洋，林满手里大团结多的手都快拿不下。 宋明吞了吞口水，直接开口，“嫂子，这钱，咱们怎么分啊？” 第17章 跟我走，或者我抓你 林满冲着陈虎微微挑眉，“说吧，你投了多少钱？” 陈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开口，“153。” 林满点了点头，数出453交给了陈虎后又数出了120块交给陈虎，“咱们说好的73分，这是你的120，你数数。” “嫂子，不用数，我信你。” 林满点了点头，再剩下的钱里抽出40块塞给宋明，“宋明，辛苦了，这是你的辛苦费，拿着。” 宋明有些错愕，看了眼陈虎后连忙拒绝，“嫂子，我那份在虎子哥那里呢，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 “拿着，你虎子哥是虎子哥的，我的是我给的。” 宋明拿着钱的手都哆嗦，狠狠擦了擦眼角的泪，“嫂子，你以后就是我亲嫂子，你让我去东我绝对不去西，你让我打狗我绝对不撵鸡。” 林满被宋明的话逗得一乐，那灿烂的笑容看得陈虎和宋明一楞。 他们嫂子真好看。 每个人应得数都分完后，林满只留下200，剩下37块递给了陈虎，意有所指道：“这钱拿去跟兄弟们吃点好的，还有拖拉机的加油钱也算我一份。” 陈虎看着林满的目光十分复杂，他这次能这么快弄到菜确实少不了他那些分布在各个生产队的好兄弟们，还有他挨了他爸一巴掌还对天发誓一定把拖拉机加满油才拿到的拖拉机一晚上使用权。 而且林满也是他“合作对象”里最神秘，消息渠道最多，出手最大方的一个。 看来，还是要跟着林满合作才能赚钱。 陈虎就不是磨叽的性格，十分爽快地接过钱，“行，那我就替他们谢过嫂子了。” 钱分完了，天已经半亮，这地方不是久待的地方，林满把钱分批塞进早就缝好的衣服内袋里确认看不出钱后这才松了口气，跟着陈虎两人迈步朝大门走去。 “局长，就是这里，你看这地上还有车辙印呢。” “嗯，搜，老刘，你带两人去后面守着，看有没有逃跑的。” 仓库大门口隐隐传来顾铮的声音让林满浑身的血液倒流，指尖都透着冰冷。 林满根本来不及思考顾铮为什么会在这里，转身把旁边的陈虎和宋明往后推，“快往后跑，工商局的人来了！” “靠，工商局的人是属狗的么？这都能在找到。” 陈虎和宋明下意识地跑了两步，发现林满没跟上来，放慢了脚步，“嫂子，跑啊。” 林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往后跑，一起跑就是一锅端。” 陈虎和宋明是混迹黑市的老油条了，她要是跟着一起跑，那不就是告诉顾铮自己也是一员么？ 没有证据，顾铮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陈虎咬了咬牙，冲着宋明道：“走。” 看着陈虎两人快速逃跑的背影，林满转身把地上几个烂糟糟的西红柿抱在怀了，低着头朝大门口冲了出去。 “卧槽，什么东西。” 正准备进仓库的李立被突然窜出的林满吓了一跳，等看清跑走的是个女人，抬腿就要去追，“局长，这人肯定是投机倒把的，我去把她抓回来。” “不用，我去！” 顾铮看着那人拼命逃走的背影，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 “啊？” 李立看着大步跑去的自家局长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听到局长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意思。 在前面跑着的林满根本不敢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来，因为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林满只能随机选择一个巷子跑了进去。 没成想那是个死胡同，林满正准备转身就跑，身后肩膀处传来一道拉扯的大力，随即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肩胛骨和坚硬石头的亲密接触让林满发出了闷哼声，怀里抱着的西红柿也被甩了出去，好在后脑勺处宽大的手掌隔绝了林满脑袋和墙壁的碰撞。 林满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阴影深深笼罩住了林满，“林满，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这么想去劳改，我可以成全你。” 林满抬起头，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带着怒气的顾铮，“顾局长，你在说什么？” “呵，说什么你心里清楚。”顾铮踢了踢地上的烂西红柿语气中带着危险。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正好路过看到里面有些还能吃的菜，挑一挑回家加个菜也好啊，怎么？捡人家不要的菜也要被抓去劳改么？” 林满的态度气得顾铮牙痒痒，虽然他知道林满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但捡林满要捡烂菜叶子的事还是深深的扎了顾铮的耳朵。 “怎么？他就这么没用到让你去捡烂菜叶子吃了？”顾铮低头看着林满身上穿着的比在林家那天穿的还要破烂的衣服，剑眉狠狠的皱起，“在这里等着。” 林满不知道顾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怎么可能乖乖在这里等着，等顾铮离开她立马就走。 像是知道林满心里在想些什么，走出两步的顾铮微微侧头，嗤笑出声，“如果你不介意我去石头巷子的话，尽管跑。” 林满朝顾铮离开的背影踢了一脚散落在地上西红柿，恶狠狠的道：“混蛋，大混蛋。”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顾铮的脸上无意识地带出了浅浅的笑。 留在原地的林满纠结再三，还是不敢赌顾铮会不会去石头巷子的可能性，只能憋屈地蹲在地上等着顾铮回来。 好在顾铮没让林满等多久，前后也就十分钟左右，看到顾铮回来后林满快速的道：“顾局长，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欠你的180块我会尽快还你的。” 虽然她不想跟顾铮有更多的纠缠，但现在绝对不能把钱拿出来。 “给你两个选择，乖乖跟我走还是我压着你去公安局。” 林满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我跟你走，但是去哪里你得告诉我吧？” 顾铮看都不看林满一眼，径直往往前走去，林满只能跟在顾铮身后，等路过原先那个仓库时不经意的撇了一眼，原本的仓库门口早就没有了红袖章的人影。 也不知道陈虎和宋明有没有成功逃走。 第18章 女人心难测 林满看着眼前的三层楼，疑惑地眨了眨眼。 顾铮带她来百货大楼做什么？难道是她赚到钱的事被顾铮知道了来试探她？ 不，不会的，顾铮要是知道不可能轻易放过她。 “跟上。” 说完，顾铮就大步迈进了百货大楼的门，无奈的林满也只好跟了进去，干净整洁的柜台，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一进门售货员们打量的目光都让林满有些不适。 尤其是那沾着西红柿汁水的衣服和鞋子，更是让林满脸红的想转身就走。 林满的一举一动都在顾铮的注意之下，看出林满的异样顾铮凌厉的目光立马朝柜台内的售货员看去，几名售货员被顾铮的目光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低下自己的头。 顾铮皱眉道：“抬起头来往前走，别给我丢人。” 林满举起拳头冲着顾铮的后背挥舞了几下，心中的不适完全被怒气给代替，脚下的步伐都有力了不少。 林满跟着顾铮来到了百货大楼的儿楼，相比于一楼日用品的朴实无华，二楼的琳琅满目衣服和布料让林满瞬间挪不动脚。 尤其是那一双双小皮鞋，更是让林满想到平平安安穿在脚上的高兴模样，心里盘算着等顾铮走后她就回来买下小皮鞋，正好她今天把家里所有的工业票都拿了出来。 此时的顾铮的目光正在快速在二楼寻找着唐玉所说的红裙子，等售货员拿出来的下一秒顾铮立马锁定并大步迈了过去，“同志，麻烦您给我拿一下这条裙子。” 与此同时的顾明美正挎着房心怡的手往二楼走，开心道：“心怡姐，我得到消息说那条裙子今天又有了，所以我们得早点来，而且你皮肤白，穿上红色的裙子更白了，到时候把我三哥迷得神魂颠倒。” 房心怡被顾明美的话说得害羞不已，但心里忍不住想到自己穿上那条裙子顾铮会是什么惊艳的反应。 “呀，心怡姐，那不是我三哥么？” 顾明美惊讶的声音打断了房心怡脑子里的想法，等抬头一看，眼前不远处拿着裙子再看的人竟然真的是顾铮。 房心怡还在好奇顾铮怎么在这里，还在买裙子的时候顾明美激动的晃着她的胳膊道：“心怡姐，我三哥肯定是要买裙子来送你的，我三哥虽然平常冷冰冰的，但还是会疼人的嘛。” “明美，你别乱说，说不定顾铮是给你买的呢。” 房心怡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早就认为顾铮的裙子就是给她买的，脸上的羞红更是蔓延到了脖子。 “切，我三哥给我买裙子？那天都要塌下来了，心怡姐，走，我们去找三哥，那衣服不比比怎么知道合不合穿。” 在顾明美激动的拉拽下，房心怡半推半就地往顾铮所在的方向走去，刚走几步就看到顾铮对着另一个方向说了什么。 下一秒，房心怡最不想见到的人直接出现在了面前。 “林满？这不是林满？好呀，这个贱人结婚了还敢勾引我三哥，心怡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这个林满给你出口气。” “明美，你等等，再看看。”房心怡急忙拦住了顾明美，她比顾明美长了脑子，知道现在过去只会招顾铮怒火，还不如再等等。 等等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满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就看到顾铮的手指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这裙子，看看合不合适。” 正看着顾铮红了脸的售货员鄙夷的目光在林满身上打量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讽刺的话被顾铮投来的眼神吓得吞了进去。 林满皱眉，“顾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那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所以呢？这就是你的交代？” 说完，林满倔强的目光直视着顾铮，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满的眼眶憋得通红，仿佛顾铮敢在说一句她就能把这条裙子甩到顾铮脸上。 顾铮皱眉，脸上带着一闪而过的疑惑，不明白他按照唐玉说的去做林满会是这种反应。 但是工作的事卢淮安那边那没有消息，没有完全准备的事他是不会说的。 顾铮的眼睛在林满纤细的腰肢和丰满的胸前上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售货员，“拿件165/88码的包起来。” “好，好的，18块。”刚刚被顾铮吓到的售货员眼里没有了对顾铮的美色的迷惑，反而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林满。 跟这么凶的男人在一起，真的太可怜了。 林满被顾铮的那一眼看得脸上爆红，两人婚后顾铮平常虽然冷着脸，但在床上的时候却是异常热情主动，非要次次听见林满的沙哑的哀求声才肯放过她。 顾铮的那一眼让林满想起了那双带着厚茧子的手在她细嫩肌肤上划过的颤栗感，顿时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也完美错过了阻止顾铮去付钱的时机。 看着顾铮去付钱的背影，林满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追上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的时候被一件半高领的羊毛衫给吸引了注意力。 深咖色的颜色更符合周文彬的稳重气质，再加上天气一冷周文彬的气管就有些不舒服，半高领的衣服完美的护住脖颈防止冷风吹入。 林满指着那件羊毛衫，“同志，麻烦您把之间衣服拿下来给我看看。” 也许是心里升起的那点同情，售货员十分配合地给林满拿下了那件羊毛衫，忍不住道：“这是海市来的好货，这还没入秋所以还没卖出去，等天冷了你想买都买不到。” 林满摸着羊毛衫软软糯糯的手感，对售货员的话十分赞同地点头，“这件多少钱？” “32块。” 这个价格出乎林满的意料，但想到周文彬常年冰冷的手，咬牙道：“那麻烦您给我拿一件170/88A的码数。” 刚交完钱回来的顾铮脚步一顿，危险的目光在售货员手里拿着的那件半高领毛衣上，仿佛下一秒这一件衣服就要灰飞烟灭一般。 “林满，不过五年，你就忘了我穿衣服的码数？” 第19章 孩子？我需要一个解释 林满知道这个男人是故意找茬的，因为顾铮火气壮，冬天一件稍厚一点的军装外套就过冬了，从来不穿毛衣之类的衣服，更别提半高领的毛衣。 用顾铮的话说就是那东西用不上，捂着脖子难受。 看林满不说话，顾铮又逼近了一步，靠近林满的耳边轻声道：“你曾经夜夜抚摸的身体，你都忘了尺寸？我想你需要回忆一下。” 林满的脸瞬间爆红，脑子里立马浮现起顾铮那坚实的臂膀轻松托着她的画面，那无数滴动情的汗珠顺着顾铮完美的人鱼线缓缓滑落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在林满去营地跟顾铮提离婚后两人还是有过一段和谐的时光。 离婚在七十年代并不是常见的事，更别提离军婚。 所以当大家知道林满的来意后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营地，顾铮那边领导轮番谈话，林满那边也没有一丝清闲的时候。 带着任务前来，准备劝和两人的嫂子们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接连传授了林满在床上的御夫之道，听得林满一连好几天脸上的红晕都没下去。 嫂子们为了完成丈夫交代的任务，更是趁着聚会的名义给顾铮和林满下了“猛药。” 毕竟嫂子们一致认为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矛盾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如果一觉不行，那就再来一觉，总会解决。 这才有了两个孩子的。 有了嫂子们的助攻，林满和顾铮的关系确实缓和了不少，但只要那道声音柔弱又可怜的声音一出，她们两人的关系立马跌至了冰点。 “啊铮。” 耳边的声音和脑子里的声音重合了起来，林满转头看去，就看到了房心怡走了过来，身上穿着浅白色的碎花裙子，更衬整个人温柔似水。 房心怡一脸温柔地看着顾铮的样子，让林满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了裤子。 “你怎么来了？” 听见房心怡的声音，顾铮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的不耐烦显而易见，但林满的注意力都在房心怡身上，并没有发觉顾铮的情绪。 “我听说百货大楼来了新衣服，我就来看看，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啊铮，你要来百货大楼怎么没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呀。”房心怡靠近顾铮，一脸小女孩的娇俏模样，转头状似刚看到林满一样捂嘴轻呼，“呀？林满？好久不见，听说你结婚了，你这衣服...” “我的衣服怎么样就不劳烦房同志操心了，顾局长，请自重。”林满硬邦邦的回答，转头朝在看到大八卦一样的售货员道：“同志，这件衣服我买了，麻烦帮我开单子吧。” 售货员的眼睛在三人面前来回转悠，有些可惜的砸了咂嘴，但还是手脚麻利的给林满开了单子。 拿到单子的林满毫不留情地转身去结账，看到林满的识趣，房心怡心里松了口气，微微侧身拦住了想去追林满的顾铮，委屈道：“啊峥，你都好久没去看阳阳了，他还天天闹着来见你呢。” 向阳，向林荣的遗腹子，也是顾铮心里最大的愧疚。 但向阳归向阳，房心怡归房心怡。 顾铮停下脚步，十分具有压迫性的目光看向房心怡，看得房心怡低下头，后背冷汗直流，这才开口，“叫我顾同志，啊铮不是你能叫的，还有，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 说完，顾铮大步迈去准备离开，还是柜台后的售货员急忙叫住了顾铮，“诶，同志，你买的裙子还没拿。” 顾铮返回拿走售货员打包好的衣服，在这期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到房心怡，在售货员并不隐晦的打量目光下，房心怡没有了刚刚的温柔和知性，面无表情脸上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野心。 而此时的林满紧抿着双唇看着充当“拦路虎”的顾明美不客气的开口，“请你让开。” 林满的不客气让顾明美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想起了刚刚在百货大楼房心怡那受伤又委屈的目光，直接伸手朝林满推了一把，“林满，你怎么不知羞耻呢？你都结婚生孩子了你还来纠缠我三哥。” “你别以为你靠着不干净的手段嫁进我们顾家一次你就还想再嫁一次，我告诉你，我三哥和心怡姐的婚事马上要在我们市最大的饭店举行了，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顾明美说了一堆，林满真正听见的只有顾铮和房心怡要结婚的事，顿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来气，只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也不关心谁和谁结婚，请你让开。” 林满平淡的反应让顾明美有些不爽，再次伸手拦住林满的去路。 这回林满没有再惯着顾明美，直接手一挥，把顾明美的手挥到了另一边，冷声道：“好狗不挡道。” “你，你竟然说我是狗？” 顾明美狠狠跺了跺脚，粉嫩带着稚气的脸涨得通红，指着林满的手指都在颤抖。 心里不明白现在的林满为什么和以前那个畏畏缩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林满不一样了。 但从顾明美出生起就没受过气，爸妈和兄长姐姐们在职场上的节节高升更是让顾明美越发骄横了。 顾明美双手抱胸，嘲讽道：“你是嫉妒吧，也是，用了肮脏手段嫁给我三哥，结果老天爷是有眼的，不是你的福气怎么也握不住，也难怪你当初那孩子保不住。” “闭嘴，啪。” “林满！！你疯了，你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顾明美捂着自己的脸，哭出声来。 “你，还有你们顾家人都不配提起那个孩子。”林满放下颤抖的手，脸上的无法言语的痛苦，要说跟顾铮是她不愿意面对的过去，那那个孩子就是她藏在心里最深的痛。 想起一次都觉得痛不欲生。 “凭....” “孩子？你们是不是需要跟我解释一下。” 顾铮看似平静的语气中藏着骇人的波涛，手里的纸袋已经被捏得满是褶皱，压迫性的目光直视着顾明美。 “三，三哥，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顾铮，顾明美吓得都忘了哭了，只有不停打颤的双腿透出她此时的恐惧。 第20章 让我孩子的鲜血祭奠你们爱情 完了，完了。 此时的顾明美心里只有这两个字，她不明白顾铮现在不是应该跟房心怡在一起，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难道心怡姐没有拦住她三哥么？ 此时跟在后面的房心怡看到这个情况也忍不住皱眉。 她知道顾明美没多少脑子，但没想过顾明美这么没有脑子。 这种事都能说出来么？ 还被顾铮听见了。 但房心怡最会的就是审时度势，既然顾铮已经知道了，那现在她就不能上前引得顾铮怒火烧身。 房心怡不耐烦地看了眼顾明美直接转头离开去顾家，她要去顾家告诉方姨顾铮知道这事了。 顾铮已经想到了可能，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对着顾明美高声呵斥，“说话。” 顾明美左等右等都没见到房心怡来救她，等来的只有顾铮的逼迫，终于蹲下身嚎啕大哭了起来，“三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坏女人凶我，明明当年就是她不中用保不住你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哗啦。” 顾铮手里的纸袋被攥着皱成一团，一股难以言喻的苦从心脏朝四肢蔓延，他站在原地，洒落在身上的阳光却驱散不了他心里的冷。 顾铮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脚步有些踉跄走近了林满，“孩子，是真的么？” 此时的林满缓缓恢复了一些力气，侧身躲开了顾铮伸过来的手，平静的道：“你那么想知道实情，那就跟我来吧。” 林满木然的迈步离开，顾铮不知道林满要带他去哪里，但也只能顺从地跟在林满身后，看着前方那单薄的背影，想触碰的手又缓缓收回。 看着自家三哥被林满带走了，顾明美打了哭嗝，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林满，迈开腿有些发麻的腿往家跑去。 此时的顾铮不知道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原本带着凉意的空气已经变得灼热窒息。 看着林满没有丝毫停滞的步伐，还有额头上布满的汗水，顾铮快走几步轻柔地抓住了林满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你让我去哪里我都跟你去，我们歇一会。” 林满抬起另一边手，声音中带着怪异的喜悦，“到了。” 顺着林满的手看去，顾铮的一颗心就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笼上心头。 只见一大片宽阔的土地中，一个小小的土包孤零零地矗立在天地之间，周围2米处没有任何的杂草存在，可见是有人经常来收拾。 林满脚步变得轻快，走上前蹲下身拔掉了小土包上刚冒出绿芽的杂草，轻声道：“对不起，妈妈最近有点忙，没有经常来看你，等妈妈下次来给你带甜甜的糖果好不好。” “我妈说孩子小，不能立碑会耽误她往生，但我怕我会遗忘她，所以弄了个这个，怕她害怕，我会经常来看她。” 林满声音轻柔，但说出的话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扎得顾铮血肉模糊，顾铮高大的身躯微不可察地晃了晃。 顾铮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学着林满的样子缓缓蹲下身，声音哑得像是互相摩擦的沙砾，“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孩子的事，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种痛苦。 为什么？ 林满低头不语，脑子里响起她刚怀孕时的欣喜和想跟顾铮分享的喜悦，但刚写好的信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就被方馥佩给拦下来。 方馥佩尖锐的指甲在那封信上划过带出刺耳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怒火，“林满，难道你妈没告诉过你怀孕不满三个月是不能告诉其他人的么？难道你想让我顾家大孙子出事么？” 可是顾铮不是其他人呀。 林满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方馥佩的指责犹如狂风暴雨一样袭来，“我儿子在战场上为国家出生入死，你一个当人媳妇在家享清福就算了还不好好伺候公婆，操持家里，还因为这点小事写信去打扰我儿子，要是这件事让我儿子在战场上分心，出了事你担得起么？” “乡下来的真是一点教养都不懂，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 方馥佩这么严重的指责让刚嫁过来的林满惊慌不已，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告诉顾铮这个好消息怎么就会让顾铮出事，但还是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乖乖应下了方馥佩的话，把写好的信封进了柜子里。 林满这么听话也让方馥佩心里的火熄了一些，但接下来的日子里方馥佩却把家里的家务事都交给林满来做。 美名叫“我们那时候可没有你们这么娇气，快生了还在厂里干活呢。”，“谁家儿媳妇不怀孕，怀孕的越是要干活，身体健康还好生。” 到最后林满累到脸色发白捂着小腹喊痛，送到医院后被医生大骂批评了一顿后方馥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敛了一些，大度地让林满卧床休息两天。 本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可一张顾铮和大着肚子的方心怡甜蜜合照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屋子里。 想到这里林满的手猛然收紧，握紧了满手的沙土，眼里带上了痛处。 她永远忘不了她不可置信地拿着那张合照时小腹剧痛，血顺着大腿缓缓流到地上的场景。 林满轻轻扬了手里的沙土，拍了拍手里的浮灰，漫不经心地开口，“顾局长是为了国家出生入死的战士，这点小事也没必要告诉顾局长。” “林满！”顾铮低吼出声，“你就这么不信我么？那也是...”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信？顾局长，这就是我信你的下场，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林满压抑的声音在空旷地回荡。 此时晴朗的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乌云，细细密密的雨滴洒落在顾两人的肩膀上也浇灭了顾铮心头翻腾的怒火，看着倔强又苍白的林满，顾铮知道此时他解释得再多都无济于事。 顾铮控制住颤抖的手，声音里透出无尽冷意，但却不是对着林满，“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孩子的事，我..我会给你个交代。” 她当然知道顾铮是被蒙在鼓里的，五年前的顾铮是那么的意气风发，眼里只有国家，只有并肩作战的战友，其他的事在顾铮眼里仿佛不值一提一般。 她恨，但对一心爱国的顾铮恨不起来，更多的是恨自己当初的愚蠢和懦弱，所以，她不会让顾家知道两个孩子的事。 最起码在她有能力护住孩子之前，绝对不能让顾铮知道。 “顾局长，你还不明白我带你来这里的意思么？我不需要你的交代，也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只需要你和你高傲地顾家人永远远离我的生活，老死不相往来。” 第21章 去跟你前儿媳一家道歉 顾铮看着如此决绝的林满，眼角的一滴泪混着雨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好。” 听见顾铮的回答，手里捏着一把冷汗的林满瞬间松了一口气，按照顾铮说话算数的性格，既然顾铮答应了她是绝对会做到。 她承认她是故意带着顾铮来到这里的。 自从遇到顾铮后，五年前的陈年往事都被一一翻了出来，这让林满心里极为不安，照这样下去平平和安安的存在被暴露也是必然的事。 她只用利用顾铮的愧疚之心才能让换取自己发展的时间和空间，而且她相信顾铮一定能约束好顾家人的。 林满温柔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小小的小土包，在心里暗自说了声：“谢谢你，我的孩子，谢谢你帮了妈妈一个大忙。” 林满如释重负的神情再一次刺痛了顾铮的心，贪婪的目光停留在林满身上，仿佛要把林满的身影深深地刻进脑子里一般。 顾铮护着没有沾上一滴雨水纸袋回到家时，顾家人大部分都在，只是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安静，边上还站着装作一脸担忧的房心怡。 方馥佩因为心虚，看着浑身湿透的顾铮先发制人道：“老三，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美回来就在哭，看她那眼睛哭肿了还有那脸上的巴掌印。” 顾铮淡淡的看了眼方馥佩，方馥佩下意识的躲开了顾铮目光，但出乎意料的顾铮没有说什么，只是无视表情各异的顾家众人回了屋。 顾明美抬起头，侧脸肿得老高，不可置信道：“妈，三哥是什么意思？” 顾竣坐直了身体，不耐烦地开口，“还能有什么意思，就女人之间的一点小事还值得特地把我叫回来？行了，我饿了，麦苗，去做饭。” 过了一会顾竣都没听见麦苗的应声，侧头一看麦苗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立马提高了声音，“麦苗，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么？” “啊？你说什么？” “行了，行了，一天跟丢了魂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去国营饭店吃。”因为饿肚子火气大的顾竣立马起身离开了顾家。 顾海玉也生气地开口，“妈，你也是，当初我就劝你对老三媳妇好点，现在好了，东窗事发了吧，行了，厂里还有事，我就不多呆了。” “哎哟，真是，真是气死我了。”看着她生的几个孩子的反应，方馥佩摔坐在椅子上，一手捶着胸口差点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心里越发的忐忑。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把小小年纪的顾铮送去她婆婆家，后面她想缓和跟顾铮的亲子关系已经来不及了，后来顾铮18岁就去当兵了，再后来顾铮回家就说要娶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这事让她在娘家丢了面子。 气归气，但是让方馥佩独自面对顾铮的怒火她是不敢的。 一直在旁边观察方馥佩反应的房心怡坐到方馥佩的身边，动作轻柔地替方馥佩顺了顺心口窝，“方姨，你别急。” 方馥佩一把握住了房心怡的手，眼睛里带上了泪，“心怡啊，你说他怎么不明白我这个当妈的心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啊。” “是么？瞒着我把我媳妇弄流产了，还把这消息瞒了五年，我倒是想听听好在哪里。” 顾铮冷不丁的响起的声音让房心怡和方馥佩的身体顿时一僵，直接让房心怡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顾铮并不在意方馥佩脸上犹如调色盘的神情，找了个椅子坐下，压迫性的目光让方馥佩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房心怡更是悄悄挪了身体离方馥佩远了一些。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妈说的有错么？你知道你上战场后妈担心的偷偷哭了好几天么？” 顾铮去当兵时顾明美还小，当兵后一年也见不上这个三哥几次，虽然有些害怕顾铮但还是气不过顾铮这么对方馥佩这么说话。 顾明美的话给方馥佩提了个醒，立马抹着眼泪道：“老三，林满流产这是是妈照顾不好，但我也没想到她身体这么娇弱啊，后来因为这点事林满就跟你闹离婚，妈也是气不过，才...” “呵。” 顾铮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让方馥佩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下去了，但顾铮接下来的话直接让方馥佩气得从椅子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顾铮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不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林满确实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所以妈你拿给林满五百当作损失费用，还要亲自去给林满和林家人道歉。” 说这话的时候顾铮想起了今天在仓库碰见林满的事，知道林满应该是极其缺钱才会铤而走险，眼底暗芒一闪。 方馥佩两眼一黑，是真的要晕了过去。 给五百也就算了，还要给林家道歉？ 林家什么条件，她们配么？ 要知道她一个月的工资才75块，平常还要补贴给顾明美一部分，一下子出去了五百，那可是她一半的存款啊。 站在旁边听着的房心怡，微微低下头隐藏了眼里带着一闪而过的怒气。 顾铮换了个姿势，“怎么？少了？那就六百吧。” “三哥，五百，她...” 配么。 “顾明美。”顾铮打断了顾明美的话，神情冷漠，“希望你在我耐心耗费完之前闭嘴。” 方馥佩拉着又开始掉眼泪的顾明美心疼得不行，咬着牙道：“好，五百就五百，但是道歉我不会去，我去了我以后别人怎么看你妈。” “妈。” 方馥佩冲着还要说话的顾明美摇了摇头，心里明白五百跟彻底跟这个有出息的儿子离心比一文不值。 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麦苗看到这一幕咬了咬下唇，打量顾铮的隐晦目光被顾铮敏锐地捕捉到了。 顾铮对这个大嫂不熟，但曾经在林满写的信里了解到这位大嫂好似对林满照顾颇多，便对着麦苗点头示意了一下。 麦苗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这小叔子转业回来后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也赶紧对着顾铮回了个浅浅的笑。 这一幕落在方馥佩眼里，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婆婆姿态的方馥佩不愿意在麦苗面前出丑，直接道：“麦苗，没什么事你先去上班吧。” “好的，妈，那我先走了。” 麦苗揣着个大消息吗，对离开顾家这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等麦苗出了顾家大门后却没有朝电子元件厂的方向去，直接走了一个反方向。 等麦苗走后方馥佩这才起身回屋拿着五百块放在桌上时，顾铮这才开始说第二件事，“我会从这个家里搬出去，我希望以后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 第22章 我不会娶我的嫂子 顾铮的话就像一颗引爆的炸弹炸得在场所有人晕乎乎的，方馥佩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顾铮这么做肯定是为了给林满出气，方馥佩现在恨得林满恨得牙根都痒。 方馥佩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老三，这，这有家不住像什么话呀，你在家，回家再晚还能有人能给你煮完热汤面吃啊，再说了你刚回来，你也让妈多看看你呀。” 要不是顾铮从小就没得到过方馥佩一丝母爱都要被方馥佩表现出的爱子之心给感动了。 顾铮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冷硬的开口，“哭完了么？如果没哭完就等我走了继续哭。” “老三，你大了，既然你非要搬出去妈也不拦你，妈就希望你能常回家看看爸妈。” 方馥佩表情一僵，知道顾铮是铁了心的要搬出顾家了，只能咬牙应下，顺便打了下感情牌，但心里直接给林满记了一笔。 来日方长，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好好教训这个林满。 解决完方馥佩，顾铮的目光落在了房心怡身上，干脆利索地站起身，“房心怡同志，麻烦你跟我一起去趟房家。” 心里不好的预感让房心怡笑得有些勉强，“啊，顾铮，我爸妈说今天有事，要不我们改天再去吧。” “没事，我可以等。” 没办法，房心怡只能挪动的小步伐跟在顾铮身后。 看着顾铮和房心怡的背影，顾明美闹道：“妈，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方馥佩眼睛微眯，像一条出洞的毒蛇一样，“算了？呵，想得美，我记得林满家的那个病男人是棉纺厂的是吧？住的房子也是棉纺厂分配的房子吧，我要让林满知道这五百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顾明美虽然不知道亲妈要做什么，但方馥佩的语气却让她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房心怡跟在顾铮身后，她虽然不知道顾铮突然提议要去她家做什么，但直觉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一路上房心怡都在绞尽脑汁地想要找话题劝回顾铮，不惜搬出了自己的儿子向阳，只听房心怡生意里带着雀跃，“顾铮，阳阳说不定从奶奶家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去阳阳看到我们肯定会开心的。” 听到向阳，顾铮坚定而快速的步伐一顿，像是在犹豫些什么。 房心怡眼底一喜，继续道：“顾铮，我给阳阳找了家幼儿园，过段时间就去报道，有其他小朋友陪伴他应该会开心一点的。” “向阳为什么不开心？发生了什么事？” 顾铮紧张的口吻让房心怡越发得意，但语气却变得委屈，“阳阳说他不想去幼儿园，怕小朋友说他是个没爸的野孩子。” 说到没爸两个字，房心怡眼角的一滴泪恰到好处地从脸颊滑落，微微仰起的脸处处透着脆弱和需要人呵护的气质。 顾铮看着房心怡，十分严肃地开口，“那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欺辱烈士子女。” 房心怡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裂开，她想听的不是个这个呀。 说完这句话后，顾铮不再跟房心怡多一句废话，直接迈步往房家的方向去，等顾铮踏进房家大门时毫不知情的房家父母着实惊讶了一番。 房母刘千春急忙招呼着顾铮进屋来，“顾铮，来，快进屋坐，正好你房叔得了一罐子好茶叶，我去给你们泡。” 顾铮起身推拒，“刘姨，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房父房东升原本板着脸看向顾铮时不由得带上了笑容，“顾铮，坐下陪你房叔聊聊，听说你去工商局了，怎么样？” 刘千春拦着顾铮和房东升两人一应一答，那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脸上的笑都快开花了，对着站在边上的房心怡使了个脸色就进了厨房。 房心怡犹豫了一下后跟了上去，一进到厨房刘千春没忍住道：“心怡啊，怎么样，这回顾铮是来谈亲事了么？怎么就他一个人来，顾家人呢？” 原本在顾铮那次次受挫已经让房心怡心里憋了一团火，亲妈絮絮叨叨直接把房心怡的火气给激了出来，“妈，你就别问了，我也不知道顾铮来干什么。” 这下刘千春的火气也上来了，伸手朝房心怡的胳膊上轻拍了一下，“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当初不让你嫁给姓向那小子你听了么？这孩子还没生呢人就死了，现在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娘家，你知道别人问我我都抬不起头来。” 知道自己刚刚声音太大了，刘千春压低声音道：“你大嫂是个不容人的，明里暗里都在打听你和顾铮的婚事，就差问什么时候把你轰出家门了。” 大嫂大嫂大嫂，又是大嫂。 房心怡现在一听见大嫂两个人就觉得胸口闷得慌，可偏偏她们房家的蒸蒸日上都是大嫂娘家的帮扶。 她大嫂就跟她们家的土皇帝一样，就连他爸妈都不敢说什么。 阳阳都跟她哭好几次说哥哥欺负他。 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睛，房心怡的心都凉到骨子里了，“妈，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嫁给顾铮的。” 等她嫁给顾铮当上局长夫人，她倒要看看她大嫂还敢不敢给她摆脸色。 此时在客厅的顾铮和房东升都隐约听见了刘千春的话。 房东升沉默了一下后开口，“顾铮啊，房叔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和心怡的事也该办了。” 顾铮坐直身体，双手放置在膝盖上，正色道：“房叔，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 房东升欣慰地点了点头，觉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要落地了，但顾铮下一句话直接粉碎了他的幻想。 “房叔，向大哥是我心里永远的大哥，房同志也是我尊敬的嫂子，这两点永远不会变，要是房同志再嫁我也会给房同志准备一份礼物，以后阳阳有什么事您尽管开口，我顾铮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 “哐。” 顾铮的话让端着茶杯从厨房里出来的房心怡身体一晃，冒着热气的水直接洒到了手背上，疼痛让房心怡下意识地松开了搪瓷杯，泪眼婆娑地看着顾铮。 刘千春和房东升此时的表情也极为难看，看到这样，顾铮干净利落的起身，“房叔，房婶，茶我就不喝了，局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看见顾铮转身就走，房心怡急忙追了上去。 第23章 前婆家我也有眼线 “顾铮，顾铮，你等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房心怡的追喊让周围的人驻足观望，发现是房心怡后，脸上的八卦意味越发浓郁了起来。 顾及到房心怡是向阳的母亲，顾铮不耐但还是停下了脚步，“房同志你还有事么？” “过段时间是阳阳去幼儿园的日子，你能跟我一起去么？”房心怡眼睛通红，双手交握在胸前，十分卑微地小声道：“阳阳还小，我不想让他面对那么多异样的目光。” 房心怡小心的看着顾铮的脸色，她知道搬出阳阳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她也知道顾铮每次看到阳阳和向林荣那张相似的小脸都不会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顾铮脸上带着挣扎的神色，良久后才点了点头，“我会去的。” 房心怡松了口气，脸上带出了感激的笑，“谢谢你顾铮。” 于此同时，麦苗也来到了石头巷子，小心地左右看看，确定身后没人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吱呀。” 等打开大门，站在门内的林满看清是谁来了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麦苗姐，你怎么来了？来，快进来。” 跟在林满屁股后面当跟屁虫的平平安安两人也开心地朝麦苗打了招呼，“苗苗阿姨。” “平平，安安，好久不见，麦麦阿姨这次来得急，没跟你买好吃的，等下次。” “没关系的，麦麦阿姨。” 麦苗摸了摸两人的小脸，心里喜欢得不行，牵着两人的小手进了院。 平平安安都乖乖牵着麦苗的手，她们知道苗苗阿姨是妈妈的好朋友，经常给她们带好吃的。 进院后小院里热闹的程度超乎麦苗的想象，院子里多了两个不熟悉的男性面孔让麦苗多看了几眼。 原本林满还觉得自己的小院不小，今天人一多就显得拥挤了起来。 林满现在住的小院是棉纺厂的分配房，一个不大的小院，屋内原本只有一间长方形的屋子被周文彬用木板隔开变成了两间小屋子，连厨房都是后用木板给搭出来的，平常只能一个人进去做饭，多一个人连身都转不开。 说到这个房子，林满心里是十分感激棉纺厂的领导的，她为了救周文彬把棉纺厂的工作给卖了，原本是不应该再继续占着厂里的房子。 但念及到周文彬的身体厂里特地开了会讨论了这个事，还是决定让林满一家继续住在这里。 看到麦苗，周文彬立马起身打了招呼，宋明和陈虎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也乖乖站了起身，麦苗身上温柔知性的气质让陈虎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草鞋里的脚趾头。 麦苗让他想起了队里的那些知青，漂亮，知性，还是文化人。 跟他这种大老粗就是一个天一个的。 麦苗冲着周文彬三人礼貌地笑了笑，直接把陈虎干了个大红脸，也跟着嘿嘿开始傻笑。 站在陈虎旁边的宋明用手肘碰了碰陈虎，小声道：“虎子哥，你笑什么？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女同志了吧？”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不许乱说，小心坏了人家女同志的名声。” 麦苗看了眼林满，在看看周围的人欲言又止，因为这次她是临时过来的，并不能呆太久。 看出麦苗想说什么，林满开口道：“文彬哥，我带麦苗姐进屋说句话，你们聊。” “好，小满，我晾了绿豆汤，你给麦同志盛一碗。” “知道了，文彬哥。” 等进了屋，麦苗这次放松了下来，这可把端着绿豆汤进屋的林满逗笑了，“怎么了？之前你来我家也没见你这么紧张呀。” 麦苗端起绿豆汤喝了一口，这一路走过来她也是又热又渴，直接开口，“小满，你是不是跟顾铮见过了？” 林满收起了笑，坐在了凳子点了点头，“嗯，见了几次。” 几次。 麦苗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眼，看来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麦苗揉了揉额头，把今天在顾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随着麦苗轻柔的嗓音响起，林满觉得自己原本平静的心都快拧成一股麻花了。 她真的没想到顾铮会这样做。 麦苗担忧道：“小满，如果顾铮知道了孩子的事，是真的麻烦了。” 林满猛地开口，“不，他不会知道，他答应我了，以后不再来往。” 看着麦苗有些惊讶的目光，林满犹豫了一下把自己做的事说了一遍，可是麦苗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但这事麦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换了个话题，“小满，她花了五百，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你，小心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 林满当然相信麦苗的话，当初刚嫁过去顾家的时候作为大嫂的麦苗也是顶着方馥佩的不满处处帮助她，就连她流了第一个孩子顾家人不肯送她去医院的时候也是苗苗推着板车送她去的医院。 以至于她带着生病的平平上医院被麦苗看到，麦苗也只是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我会帮你盯着顾家那边。” 林满感激地点头，“麦苗姐，你放心，我会应付好的。” 麦苗的手拍了拍林满的手，眼里全是对自家妹妹一样的疼惜。 她没有林满那么勇敢，林满做了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她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但林满不同，林满会有新的生活，没必要再卷进顾家那个泥潭里。 林满和麦苗说了朋友间的私房话后麦苗就起身离开了，林满挽留麦苗吃了饭再走也被麦苗拒绝了，只说下次来再吃。 等送走麦苗后，林满一看已经过中午了，大家饭还没吃呢，急忙就往厨房走被周文彬拦住了，“小满，你别急，宋明带着平平安安去国营打包饭菜了，马上就回来了。” 林满这才发现宋明不在院子里，就连两个孩子都没了，笑道：“肯定是平平的主意吧？” 两个孩子虽然是双胞胎，但性格却完全不一样，早一分钟出来的周静瑶比周向晖大了一圈，性格外向活泼，行动力强。 弟弟周向晖性格内向话少，身体稍微弱一些，三天两头就会闹个小病，但架不住这孩子脑子好使，鬼点子也多，两个孩子配合起来真是林满和周文彬都招架不住。 等林满和周文彬说完话，陈虎这才开口，“嫂子，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第24章 我们才不是野种 周文彬和林满对视了一眼，互相都带着疑惑，周文彬善解人意道：“你们聊，我厨房里焖了饭我去看看。” 等周文彬离开，陈虎也没有继续下一句，林满隐约猜到了陈虎想说什么也没催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 陈虎像是给自家做完了心理建设一般开口道：“嫂子，我想跟你合作赚钱，就像这次一样，赚大钱。” 看着陈虎激动得就要蹦起来的模样，林满倒是淡定了许多。 不过陈虎和宋明从顾铮手底下逃走了没有回家而是一直在她家门口等着她平安回来的这个举动着实让林满感动到了。 而且经过这回林满这个人已经彻底在顾铮前面暴露了，既然顾铮答应她不会再来往，那她也得换个身份不跟顾铮面对面了。 既然要藏起来就需要有人在前面，陈虎是最适合这个人的人选。 看林满没说话，陈虎有些按捺不住了，急忙开口证明自己是很有能力的，“嫂子，你别看我这样，对于黑市大大小小的团体可是清楚得很，身后也有不少兄弟，只要你需要什么，我立马就能给你弄来，我的货和你的消息一合作，咱们还怕赚不到钱么？” 陈虎被林满灵通的消息给折服了，而且其他人也不会像林满一样把逃走的机会让给他们，自己去面对危险。 “虎子，你的能力我当然清楚，但是我今天已经在工商局新来的局长面前暴露了，我怕他盯上我到时候连累你就不好了。” 陈虎无所谓地一摆手，“嫂子，我还当什么事呢，这事好解决，平常的事你不需要露面，指挥我们干就行，如果你要一起的换你就换身周哥的衣服，带个帽子就行了。” 林满十分认同地点了头，看自己的意见被林满采纳了，陈虎更高兴了。 说完了这事两人又谈起了怎么分配的事，原先的七三分那肯定是不合理的，更何况陈虎身后还有那么多兄弟要“养”。 林满率先提议，“要不就五五分吧。” 陈虎直接拒绝，“不行，六四，你六我四。” 陈虎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脑子是清楚的，虽然觉得以后的听林满的话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心里知道要不是有林满的消息他也只是在黑市里小打小闹的小混混。 哪能一出手就赚了一百多。 林满没跟陈虎客气，应下了这六四分成，谈妥这最重要的事后陈虎的骨头都清了三分，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恰好这时宋明也带着平平安安回家了，只是平平嘴巴撅得老高，安安也绷着小脸没有说话。 林满担心地上前查看询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还不高兴了呢。” 宋明挠头，开始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不该说。 平平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声道：“大宝抢安安的汽水被我揍了，大宝妈妈就骂我们是来路不明的野种，妈妈，我们才不是野种对不对。” 听到动静的周文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向带笑的脸色蒙上了骇人的寒意。 林满脸色一沉，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平平安安本来就是双胎早产，再加上她生孩子的时间和跟周文彬结婚的时间有些对不上，虽然对外说是早产了，但是巷子里人的还是泛起了嘀咕。 等平平安安再大点，两个孩子没有一点像周文彬的地方更像是坐实了某种猜测。 安安上前摸了摸林满的脸，“妈妈，你别生气，我和姐姐是你跟爸爸永远的宝贝。” 林满抓起两人的小手亲了一口，“当然了，平平和安安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孩子，好了，不委屈了，我们先吃饭这么香的菜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打发两个孩子去洗手，林满黑着脸准备去趟大宝家就被周文彬拦住了，“小满，你陪孩子吃饭，我去。” “可是...”林满犹豫，但是对上周文彬坚定的目光还是软化了，“那我等你回来吃饭。” 周文彬笑得温柔，“好。” 看着周文彬离开的单薄背影，林满忍不住走到了门口，微微伸长脖子看着，此时的陈虎也走到了林满的身边，“嫂子，你别担心，我也跟去看看。” 宋明应和道：“对对对，嫂子，我也去，我看谁敢欺负我文彬哥。” 看着远去的三人，林满担忧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正好两个孩子也举着湿哒哒的手走了过来，林满无暇分心，专心给两个孩子盛饭吃，自己面前的碗筷却一动没动。 等两个孩子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大宝的响亮的哭声，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叫骂声。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怎么？老子是缺他吃缺他喝了？还动手去抢，真是给我丢人。” “许大春，你就会对着孩子动手，我儿子要是吃好喝好，至于去抢么？再说了，小孩子之间就是玩闹，算什么抢，一家子穷病鬼，有什么好稀罕的。” 听到这里，林满的眼神一冷，看到两个孩子投来的好奇目光又重新挂上了笑脸，“没事，吃吧，一会妈再给你们钱再去买两瓶汽水。” 除去那场闹剧，这顿饭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两个孩子也好久没吃得开心了，都捂着肚子说走不动了躺床上一动不动，看得林满觉得分外好笑。 孩子们在屋里睡觉，林满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微微眯着，旁边还有周文彬轻摇蒲扇带来的阵阵微风。 从把工作卖掉后，这还是林满难得的休闲时光，两个都没说话，静静享受起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林满这才想起她给周文彬买的羊毛衫，兴致勃勃地进屋拿出了那个纸袋递给了周文彬，坐回躺椅上托着腮笑眯眯地等着周文彬拆袋子。 周文彬有些诧异看了手上的袋子，动作轻柔地拆了起来，等看清里面装的是一件羊毛衫后一愣，随即眼眶发红，修长的手轻柔地在上面抚摸着，生怕把衣服弄坏了一般。 林满开心地分享道：“售货员说是海市来的好毛衣，说是冬天里面穿这一件就不冷了。” “太贵了...不该买这么好的毛衣的。”周文彬看着林满洗得起毛边的衣服，嘴唇嗫嚅着说着。 “不贵呀，我赚钱就是让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很好的衣服穿的。”说完，林满又对着周文彬催促道：“快试试看，看看合不合适。” 周文彬站起身把羊毛衫套上了身，原本应该是合身的尺码现在略有些空荡，看得林满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她要好好赚钱，把文彬哥喂得白白胖胖的才是。 因为赚了一笔，接下来的几天里林满都没出门专心在家陪着两个孩子。 平平安安过了几天有妈妈陪伴的日子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但安安高兴完了又惦记上那天打碎的汽水还有姐姐难过的眼神，于是自己揣着钱偷偷溜出了家门，准备给平平一个惊喜。 第25章 爸爸不是爸爸，还有新爸爸 “婶子您好，请问这里的是石头巷子么？” “对对对，是的，你再往里走两条街就是了，不过同志你找谁，我住这片，你说名字我都认识的。” “谢谢，不麻烦您了，我自己找就行。” 被顾铮问路孙婶子有些可惜地咂了咂嘴，看着顾铮的背影一步三回头，心里划拉着这周围的人里谁家有这么富贵的亲戚。 光是手上的手表，骑着的自行车就顶了别人家好几年的工资呀。 而且那张脸长得还真好看，只是这脸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顾铮顺着孙婶子的指示慢慢往石头巷子靠近，但越靠近石头巷子顾铮的步伐就越发迟缓，像是在抗拒什么些什么。 但是当顾铮手指触碰到装衣服的纸袋时想起兜里还有那一千块时，犹豫的步伐又坚定了许多。 “叮铃铃。” “小孩，快躲开。” 前方传来的声音让顾铮抬头看去，前方的情景让顾铮的身体立马做出了反应，手里把着的自行车往旁边一推，迈开腿快速地跑了过去抱起了在路上的安安，同时朝着失控的驶来的自行车抬腿猛然一踹。 “哐当。” 顾铮冷着声音道：“这位同志，难道你没有看到路上有孩子么？” 被顾铮抱在怀里的安安眼神还有些发懵，但没有多少惧怕，只觉得这个陌生叔叔的怀抱好温暖。 被顾铮连人带车一脚踹翻的王勇此时正躺在地上捂着腿哀嚎着，“哎哟，我的腿啊，哎哟，那可是我刚买的车，你给我踹坏了我看你拿什么给我赔偿。” “赔？你应该祈祷这孩子没有事，不然你能不能走还不好说。” 但王勇的声音在顾铮越发凌厉的气势中渐渐低了下去，心里暗道倒霉。 自己刚花了一百三买的二手自行车还没等他炫耀呢，这刹车就不好使就算了还被踹了一脚。 看来想讹点修车钱是不可能了。 王勇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想推着车准备离开，“行吧，算我点背，出门遇到你们，我还有事，懒得跟你们计较。” 听到这人要走，安安抬头看向顾铮的下巴，着急地拽了拽顾铮的衣服，“叔叔，不能让他走，我的汽水打碎了。” 顾铮低头，等看清安安的长相后就如遭雷击一般定在了当场，那张跟林满一模一样的小脸足以说明一个事实。 他怀里这个孩子就是林满的孩子。 顾铮颤抖的手轻轻摸上了安安的小脸，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小朋友，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妈妈说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家的事情。” 顾铮问起了林满的名字这让怀里的安安立马警惕了起来，挣扎的要从顾铮怀里下来。 顾铮怕伤到孩子，急忙动作轻柔地把安安放在地上。 就在两人说话期间王勇推着自行车已经偷摸走出两米远，看到坏人自己跑了，安安立马倒腾着小腿跑了过去，小手一张，挡在了比他高的自行车面前。 “你不许走，你弄坏了我的汽水，你要赔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安安顾铮的眼睛里带出了一阵笑意，默默的走了过去站在了安安的身后，冷着一张脸看着王勇。 所表达的意思显露无遗。 王勇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隐约能看出五官的相似之处就猜到这两人的关系，只是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从兜里掏出四毛钱扔在了地上。 临走前还不忘了对着一大一小虚张声势一番，“以后看不好你家孩子就别出门。” 不知道为何，“你家孩子”这四个字像一击重锤给顾铮的心重重一击，看着安安的小身影苦涩不已。 要是他和林满的孩子还活着，也应该像这么大了吧？ 不，应该比这孩子还大。 顾铮蹲下身直视着安安的眼睛，“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 平视着顾铮，安安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嘴巴慢慢长成一个小小的O字型。 这个叔叔怎么跟平平长得这么像？ 此时安安的小脑袋里立马想起了周围邻居经常对他和平平的指指点点，还有巷子里那些小孩说他和平平是野种的事，小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安安的沉默打了顾铮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变得有些慌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句话说得有些不对惹了安安生气。 “不用了，叔叔，我叫安安，我自己回家，谢谢你帮我。” 顾铮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安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顾铮下意识地追了两步，但害怕吓到安安就强迫自己停住了脚步。 安安的出现击碎了顾铮去面对林满再婚的勇气，看着安安逐渐消失的小身影，顾铮驻足在原地良久，心里默念了几次安安的名字后还是转身扶起自行车离开。 只是那离开的背影处处都透着一丝寂寥。 顾铮推着自行车越过孙婶子时还朝孙婶子微微点头示意，这越发激起了孙婶子心里的八卦之火。 等顾铮离开后，孙婶子立马撒开腿往自己小跑而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看这个同志眼熟了，这人不是跟周家那周静瑶长得一模一样么？ 这可是巨大的八卦啊，她要去找老姐妹好好说道说道。 有了心事的安安完全忘了汽水的事，使劲迈开小腿就往家跑，砰的一声推开自家们就往屋里窜。 闹出的动静吓了林满一跳，疑惑道：“安安什么时候出去的？发生了什么事？” 周文彬出声拦住了想要去看看的林满，“小满，你别去，要是有事安安会跟我们说的，要是他不想说谁问都不行。” 想起自家儿子那敏感多思的性格，林满也有些头疼。 要是平平安安的性格能综合一下就好了。 安安回来就往床上扑直接让平平的瞌睡虫吓醒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道：“安安？你怎么了？” 安安在被子上扭动了一番，抬起头看着平平，板着小脸问，“平平，你说我们的爸爸不是我们的爸爸，我们有其他的爸爸怎么办？” 第26章 不是你们的房子，赶紧滚 平平刚睡醒直接被安安那一堆爸爸给绕晕了，眨巴着葡萄般晶莹的大眼睛，“安安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不是就一个爸爸么？” 说完，平平突然咧嘴一笑，“不过再多个爸爸也可以，妈妈就不用天天出门赚钱了，妈妈在家陪我们，爸爸做饭，新爸爸上班挣钱。” 因为是双胞胎，安安早就习惯了这比他早出生一分钟姐姐的跳跃思维了，像个小老头一样长长地叹了口气。 平平不知道安安怎么了，比起知道安安的想法平平更被外面香香的西红柿味道给吸引了，头发都没扎就奔了出去。 平平循着香味要去厨房，刚走到半道就被周文彬给截住了，“平平，厨房烫，爸爸先给你把头发编一编。” 平平点了点头，搬了个小凳子乖乖坐在周文彬面前，此时的安安也拿着平平的发绳出来了。 三人就这么配合默契，周文彬编麻花辫，安安在旁边递发绳，周文彬略一思考从里面拿出两根红色的发绳给平平的发尾扎了一个蝴蝶结。 正在厨房里跟着林满忙活的孟大娘瞅了一眼，“文彬这孩子手是真巧，这编辫子的手艺满巷子里的女同志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林满骄傲地点头，扭头把自己身后的辫子甩给孟大娘看，“是啊，您看，我这头发也是文彬哥给编的。” 孟大娘笑得摇了摇头，这小夫妻感情是她见过的一等一的好，好到都不像夫妻，像兄妹。 结婚好几年了愣是没听小两口吵过嘴。 两人说话间，厨房外面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妈妈，爸爸说晚上吃西红柿疙瘩汤是真的么？” 林满举着沾满西红柿汤汁的手蹲下，“是的呀，平平想吃么？” “吃，但是我想再加一个鸡蛋。” 林满笑弯了眼，“好，咱们每个人都加一个鸡蛋，都吃。” “耶，好耶。” 打发完孩子后林满重新回到厨房忙活着，现在正是西红柿大量下来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主妇们都会囤一批西红柿蒸熟，用医院的玻璃瓶装好储存到冬天吃。 在冬天用来做西红柿鸡蛋汤，西红柿打卤面，在一冬天都是土豆白菜的日子里那可是难得美味。 林满和孟大娘在厨房里忙活着，在院子里陪着孩子的周文彬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没等他起身去开门，没有栓上的大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 感觉到来者不善的意味，周文彬直接把平平安安挡在了身后，皱眉看向了来人。 站在家门口的一群人大部分都是周文彬认识的人，而且也是周文彬不怎么想见到的人，其中为首的正是棉纺厂房管科的张主任。 就算再不想见到张主任，但该有的礼貌也是要有的，周文彬打了个招呼，“张主任，好久不见，您最近怎么样？小满还念叨着去看看您，只不过我这身体不中用就一直没去成。” 张主任叹了口气，“我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你把身体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周文彬浅浅一笑，正准备说话就被张主任身后突然窜出来的一位瘦巴老太太给推了一下，差点没稳住身体摔倒了。 “爸爸，你没事吧。”平平和安安急忙伸出小手拉住周文彬。 “爸爸没事，别担心。” 这一幕被刚从出发出来的林满看了个清楚，大步一迈直接挡住了想要再往里进的老太太，高声呵斥，“你是谁，这是我家，你要做什么？你撞到人了你不知道么？” 瘦巴老太装出一副被林满吓到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这女娃娃一点礼貌都没有，我年纪大了，被你这么一吓要是出问题了你赔得起么？” 此时张主任身后站出了两男两女，跟老太瘦巴模样都有着几分相似，开口就对着林满骂道。 “你这女同志怎么回事？尊老你不会么？赶紧跟我妈道歉。” “是啊，谁说这是你家了，这马上就是我们白家房子了，还轮到你说三道四的？”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盯着呢，等你们搬走的时候不是你们的东西可一件都不能拿走。” 这几人七嘴八舌的话让林满的眉毛拧成一道麻花了，直接看向张主任，“张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张主任就是来解决你们的，你找张主任也没用。” “行了，都闭嘴。” 张主任高声呵斥了一句，叫嚣的那几人都不想得罪张主任，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小院才重新恢复了些许的平静。 张主任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像是想着怎么组织语言一样缓缓道：“文彬，林满，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咱们棉纺厂的同志，姓白，是这样的，厂里最近都不带算盖宿舍了，但你们也知道咱们厂里等着分房的人那真是海了去了，你们夫妻俩现在也不是咱们厂的职工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张主任说到这林满和周文彬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啊，林满攥紧了拳头眼睛里立马蒙上了一层怒火。 明白了这就是方馥佩的不会善罢甘休。 而白老太那一群人更是挺直了腰杆子，不屑的目光在林满二人身上扫过，眼睛一直在小院里巡视着，对小院里的各种摆设都嫌弃的撇嘴。 这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种什么树什么花啊，等他们把房子拿到手了他们得把这个这不中用的东西都拔了种菜，一个月可得省下不少钱呢。 孟大娘更是人老成精，立马带着听不太懂大人话的平平安安进了屋。 周文彬对着林满摇了摇头，往前一步，十分诚恳的道：“张主任，原本我们应该早就从这房子里搬出去，是厂里的体谅和照顾了我们难处才让我们继续住在这里，对此我和小满从心里都是十分感激领导们。” 跟周文彬极有默契的林满立马知道周文彬想要做什么，在周文彬朝张主任鞠了一躬时立马弯下了腰。 周文彬抬起头温和道：“我们受到了厂里这么大的照顾，现在厂里有困难了要收回房子我们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您得容我们几天，毕竟这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 看到林满和周文彬两人这么懂事知晓礼节，跟这跋扈的白老太一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知道周文彬难处的张主任终究还是面露不忍。 原本在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此时的脸上也出现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听到张文彬和林满这么说，白老太一家更是欣喜若狂，他们都没想到这事会这么顺利，还以为要闹一场特地把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带上了。 “不行，容什么容，就今天搬走。”白老太高兴地一拍手，对着孩子道：“还等什么呢，赶紧帮他们收拾东西啊，今天咱们就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