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网囚鸟》 第1章 开端 他雪白的研究服袖口沾着暗红,恰似雪地里绽开的红梅,美的惊心动魄却又透着丝丝寒意。 “第207例标本,声带结构保存得不够完美呢。” 他自顾自的说着,眼角余光却不着痕迹的瞥向被六个助手围在其中的西装男子身上。 那男子瞥见傅榷舟的目光,身体本能的哆嗦,忙不迭磕头求饶:“傅教授,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傅榷舟却仿若未闻,他微微侧头,余光移向右后方那堵墙,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随后,他转过身,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不知是在对蜷缩在解剖台旁边的西装男子说的,还是对躲在那堵墙后的人所说,“你觉得…是福尔马林浓度的问题吗?” “我不知道,傅教授,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西装男子急的涕泪横流,身子止不住颤抖。 反观傅榷舟却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他,眼底的冰冷如同九幽寒潭,令人生畏。 “你哭什么,能成为我的活体标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你也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说谎之人,没当即杀了你是我心善。” 躲在那堵墙后,听着这些话的苏郁眠紧紧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子止不住颤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只因一时好奇跟来,却不想看到这一幕。 三个小时前,他在加班修复一具19世纪的人体标本,一直到十点才下班。 “眠眠,你还不走吗?” “你先走吧,我再去巡视一圈就下班。” “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将实验室的门落锁后,苏郁眠脱下白大褂准备去周围巡视一圈就下班。 而这时却有一抹白影匆匆飘过,往实验室的右后方走去。 瞧着那抹白影,苏郁眠愣了愣:“傅教授?他不是去出差了吗?” 心中诧异过后,他脸上浮现一抹羞涩,嘀咕道:“正好问他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可转瞬间,那白影便在他眼前消失,他急忙快步追上。 可那白影脚步匆匆,似乎并未发现身后跟着的苏郁眠。 瞧着这走向,苏郁眠有些诧异:这不是去废弃实验室的地方吗?他来这里干什么? 尽管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对傅榷舟的好感还是驱使他紧步跟上。 然而,当他终于看清眼前扬景的那一刻,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傅榷舟竟然拿活人来做标本实验! 苏郁眠的指甲抠进掌心,钻心的刺痛让他勉强保持清醒。 慌乱之中,他意识到:对了,应该报警。 傅榷舟这是在犯罪。 他颤抖着手刚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恰巧此时有电话进来,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在空旷的废弃实验室内显得尤为刺耳。 糟糕! 苏郁眠心里咯噔一下,慌不择路将来电挂断,屏住呼吸不敢回头看,狂跳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地方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死死握住手机,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的呜咽声溢出来。 好可怕! 此时的傅榷舟和他所认识的那个人简直判诺两人。 作为生物科技HG公司的教授,傅榷舟待人亲和,事事亲力亲为,从不为难下属,这也就是他暗恋傅榷舟三年的原因。 可现在,眼前这个眼神冰冷,举止疯狂的人,让苏郁眠感到无比陌生和恐惧。 “很可怕吗?” 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苏郁眠猛的抬头,就见一只大手向自己袭来。 傅榷舟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轻而易举将他从地上托起,拖至解剖台边,让他和那西装男子并排跪在一起。 “他回答不上来,你来回答。”傅榷舟指着苏郁眠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我、我不懂这些……”他声音发颤,后背紧贴着冷藏柜。 柜门玻璃映照出对面六个身穿防护服的助手,而其中一人手里拿着脊椎穿刺针。 闻言,傅榷舟突然捏碎那块喉骨,“撒谎。” 他摘下手套,露出指尖新鲜的割伤,“你知道我为何在那么多标本修复师当中偏偏选了你?” 苏郁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见他不搭话,傅榷舟嗤笑一声道:“因为你工作认真,修复标本时手从来不会抖,最关键的是……” 他顿了顿,突然凑近苏郁眠,抬起他下巴,笑的一脸邪魅:“最关键的是你喜欢我啊,你每天又是送牛奶又是送面包的,想忽视你都难。” 苏郁眠甩开头,心底一股刺痛袭来,原来他都知道,却每次都故意将他送的牛奶转送他人。 一开始他以为是他不喜欢牛奶,便换成果汁,最后也被他送人了。 “既然知道,还有什么好问的。”苏郁眠扭过头不敢和他对视,实在是因为现在的傅榷舟很恐怖。 察觉到苏郁眠在颤抖,傅榷舟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咧嘴笑道:“苏郁眠,你在怕我?” “没、没有。”苏郁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颤抖的音调还是出卖了他。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嗯?”傅榷舟不依不饶,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不、不想看。” 闻言,傅榷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沉声道:“看着我。” 苏郁眠却不为所动,见他这般,傅榷舟伸手强行将他的头扳正,大吼道:“看着我!!” 苏郁眠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瞥见他眼底的疯狂只觉得后怕。 他本能的抓住傅榷舟的手腕,声音颤抖道:“榷舟…我什么也没看见,你就当没看见我,放我走好吗?” “放你走?” 傅榷舟嗤笑一声,立刻反扣住苏郁眠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而后将他压向解剖台。 后腰撞上金属托盘,手术器械哗啦啦散落一地,苏郁眠被傅榷舟压着,反抗不得。 “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就放走的道理。”傅榷舟邪笑着用手术刀尖挑开他的衬衫纽扣。 “我本来想等把你做成标本那天再碰你的……”刀尖顺势划过苏郁眠的锁骨,“毕竟活体处理时,肌肉收缩会影响骨骼美感。” 闻言,苏郁眠的呼吸几乎凝滞,冰冷的解剖台贴着他的后背,寒意深入骨髓,与傅榷舟传来的灼热呼吸形成鲜明对比。 “别、别这样……”他声若蚊蝇,尾音被傅榷舟的手指掐断。 那只手钳住他的下颌,强迫他仰起头,手术刀的冷光在眼前晃过,映出傅榕舟眼底扭曲的兴奋。 刀尖缓缓下移,挑开第二颗纽扣。 苏郁眠浑身一颤,手指死死抠住台沿,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他想蜷缩,想逃离,可傅榕舟的膝盖抵进他的腿间,将他彻底钉死在台上。 “你在抖。”傅榷舟低笑,呼吸喷在他耳畔,“连牙齿都在打颤……真可爱。” 苏郁眠咬住下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可他浑然不觉,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动。 可越压抑,身体的战栗越明显。 傅榷舟在他双腿间蹭动,羞愤扭头,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第2章 威胁 “你、你要干什么?!”苏郁眠挣扎起来,奈何他的力量太过悬殊。 “别怕,这只是让你暂时乖一点的药剂……”说着,他将注射器扎进他颈部,“知道你在修复师当中最出色的是什么吗?” 他舔舐着针尖上的血珠,“只有你能把我的作品修补得,像活着一样。” 无力感渐渐袭来,苏郁眠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疯子…魔鬼…”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刚撑起一点就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身心俱疲的无力感比不上心里的恐惧,此刻他只想离这个恶魔远一些。 见他这般,傅榷舟冷嗤一声,转身对一名助手道:“你去把东西拿来。” 而后便向已经吓尿了的西装男子走去,“来,我们继续。” 说着一针药剂给西装男子注射进去,紧接着拿起手术刀,血腥味裹挟着男子的惨叫声袭来,而那剩余的五个助手却对这一切冷漠旁观,仿佛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郁眠不忍心的扭过头,却注意到被丢在一边的手机,对,他得赶紧报警,离开这里。 趁着傅榷舟没注意到这边,他双手死死扣住台沿,使整个身体以挪动的方式从解剖台上摔下来。 “呃…!” 他顾不上疼痛,缓慢向手机爬去,傅榷舟微微勾唇,继续手上的工作。 拿到手机后,他赶紧点开短信界面,输入110编辑短信,正要发送时一只大手从他身后伸出,夺走他的手机。 “呵!你居然在做无用之事,看来你蠢的不是一星半点。” “你要偷偷跟谁联络,难道是要报警?”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看清那三个数字,冷嗤一声。 苏郁眠的瞳孔微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停滞了:“不,不是…!” 而那只夺走手机的手背上此刻青筋暴起,皮肤上还沾着方才那西装男溅出的鲜血,此刻正顺着他的手机屏幕缓缓滑落。 “原来你真的打算报警,看看你打了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条编辑好还没发出去的短信:『救命!速来HG……』 “苏郁眠,看来你真的很不听话……”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苏郁眠下意识反驳,扯住傅榷舟的衣角苦苦哀求道:“榷舟,我求求你收手吧,你这是在犯罪……” “趁现在还来得及……” 他的话却在看到已经被肢解的西装男子时戛然而止,恐惧与后怕瞬间席卷全身。 傅榷舟缓缓蹲下,伸出手掐住他的下巴,单边嘴角抽搐般扬起,而另一边则保持僵硬,露出森白牙齿。 他这副模样在苏郁眠眼里俨然已经成了地狱而来的勾魂使者,恐怖异常。 “现在,你还觉得来得及吗?” 他逼近苏郁眠,温热的气息吐在苏郁眠脸上,只让他觉得像是被火灼烧一般。 他现在有多恐惧就有多后悔,后悔爱上这样一个恶魔,后悔上一秒他还试图劝说这样嗜血残忍的恶魔弃恶向善,这得有多可笑。 “啪!” 迟迟没听见回答,傅榷舟扬起手在苏郁眠柔嫩的脸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 这一巴掌把苏郁眠打懵了,他捂着脸呆愣了好几秒,直到嘴角流出血迹才反应过来。 “哦哟,流血了。” 傅榷舟伸手用大拇指擦去他嘴角血迹,盯着那抹嫣红,眼神暗沉。 “疼吗?你明明有机会躲开的,为什么总学不乖呢?” 说着,他搂过苏郁眠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抱起来,随即放在解剖台上,带着薄茧的手指轻抚过苏郁眠细软的头发,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冰冷。 “别人问话的时候要回答,知道吗?” “呃……” 苏郁眠满眼胆怯,捂着脸止不住的颤抖。 好可怕,现在的傅榷舟在他眼里俨然成了一个凶残的恶魔。 他想逃,可双腿发软无力。 见他这般,傅榷舟故作为难的叹息一声,语气温柔了一些。 “来,眠眠,我们重新回答,嗯?”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上沾染的血迹,仿佛苏郁眠要是不回答,巴掌便会再次落下。 苏郁眠因为恐惧忍不住落下泪来,结巴道:“来、来不及了……” 见他抖如筛糠,傅榷舟不悦皱眉:“别哭了,若你不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扬,最好乖乖听话。” 见他哭的梨花带雨,左边脸颊也高高肿起,他轻笑一声抬手替他擦泪,抚摸着被打的地方语气温柔了一些:“打疼了吗?” “不、不疼…” 脸不疼,可是心疼。 “那你以后还送早餐给我吗?”傅榷舟问道。 闻言,苏郁眠赶紧解释,“不、不会了,以后我不送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心烦,所以我求你……” “为什么?” 苏郁眠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爱我了吗?”傅榷舟歪着头,眼底流露出寒意。 “不、不是…!”苏郁眠下意识反驳,却在对上傅榷舟冰冷的眼神时把话咽了回去。 可抚摸他脸的那只手却猛然收紧,声音冰冷:“你说不是,我会很难过的,因为我现在就想抱你。” 脖子被傅榷舟掐住,只要他一用力,自己这条小命就会交代在这里。 “不、不要…!” 的确,他有幻想过和傅榷舟修成正果的那一天,但绝不是以这种威胁的方式。 没听到满意的回答,傅榷舟眸子瞬间转冷,只听撕拉一声,苏郁眠的衬衫便被撕破。 苏郁眠惊恐抬起头,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后悔了,他错的离谱。 “不要?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成为我的标本永远闭上嘴巴,要么…乖乖张开腿,你自己选。” 傅榷舟松开他的脖子,直起身冷眼斜睨着苏郁眠。 这两条路,他一个都不想选。 “我错了!我不会…呜呜,告诉任何人……”苏郁眠一个劲儿的求饶,扯住傅榷舟的衣角苦苦哀求。 “榷舟,真的,我真的会乖乖闭嘴,求你,呜呜…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别杀我……” 闻言,傅榷舟露出微笑,按住苏郁眠的后脑勺,道:“苏郁眠,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我都可以……” “唔…!” 话尚未说完,苏郁眠的嘴就被猛然堵住,“既然如此,你先让我顺心了再说。” 苏郁眠瞳孔骤然睁大,呼吸瞬间僵住,越挣扎,钳制带来的窒息感越汹涌,疼的他双眼翻白,只剩傅榷舟紊乱又粗重的喘息声在耳侧震荡…… 第3章 疯子!恶魔! 原本还热闹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傅榷舟压抑粗重的喘息声。 “咳咳…咳咳……” 苏郁眠忍住即将翻涌而出的呕吐感退开,忍着恶心将那异物吐出来。 终于,这扬折磨似是暂时停歇…… “啪!” 他刚要松口气,一巴掌冷不丁再次打来。 “搞什么,碰到牙齿了。” 苏郁眠被这一巴掌打的鼻子嘴巴流血,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见这力道不小。 他用胆怯恐惧的眼神偷瞄傅榷舟,哭声抑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呜…呜呜……呃,对、对不起,呜呜……” 傅榷舟咧唇冷笑,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暗潮。 “别哭了,抬起头来。” 他语气温柔,动作缓慢,抚摸着他方才被打的地方:“打疼了吧?没关系,再来一次。” 闻言,苏郁眠下意识后退,却被傅榷舟一把掐住下巴,“来,这次好好的,我就不打你。”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苏郁眠,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仿佛在欣赏猎物濒死前的挣扎。 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病态,额前几缕碎发垂落,半遮盖住他眼中扭曲的快意。 “啊~”他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说出口的话却极具侮辱:“你好会啊,跟狗一样。” 喉结滚动间,他低哑的嗓音裹挟着刺骨的寒意,“慢慢来,这才刚开始。” 指尖粗暴地掐住对方下巴,指甲几乎嵌入皮肉,仿佛要将这恐惧刻进他的骨髓里。 “叩叩!” “教授,你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门外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而傅榷舟也到了最后疯狂时刻。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将苏郁眠推倒,躺在解剖台上,语气温柔道:“下次可不能吐了……” 苏郁眠惊醒,慌乱的抓起衣服遮盖身体:“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人站在这里多久了? 他和傅榷舟方才那番纠葛,都被看见了? 相比较于苏郁眠惊慌失措,那助手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别紧张,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见他这般慌乱,傅榷舟嗤笑一声,凑近他道:“干嘛那么惊讶?怕我说要多人?” 苏郁眠:???!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见他沉默不语,傅榷舟瞬间变了脸,露出凶狠的表情逼近他:“怎么,难道你还真的想多人?” “没、没有,我没有……我只想跟你,真、真的……” 苏郁眠急着解释,现在的傅榷舟就是个疯子,刺激他无异于自掘坟墓。 傅榷舟闻言一愣,而后放声冷笑:“哈哈哈,妈的……” 说罢,他挥手让那助手出去,而后开始解纽扣。 后面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苏郁眠此时就如惊弓之鸟一般,身体止不住颤抖。 “傅榷舟,等一下,你别这样,我害怕……” 然而傅榷舟的动作却越来越快,随后欺压而上。 “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这事儿吗?我现在就成全你。” “不,不要,榷舟,我错了,放过我好不好……” “苏郁眠,现在已经太迟了!” 苏郁眠微微躬起的腰比不过他挺身前进的疯狂。 一番折腾过后,苏郁眠体力不支,陷入昏迷…… 不知昏睡了多久,当苏郁眠再次睁眼,外面的天空还是已经微亮。 “醒了?” 耳边传来的熟悉嗓音让他身体冷不丁颤抖,他猛的翻身坐起,却只觉得浑身像被卡车碾压过一般酸痛。 傅榷舟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道:“眠眠,身体还好吗?” 傅榷舟此刻展现出来的温柔对苏郁眠来说犹如魔鬼释放出来的寒意。 “没、没事……”苏郁眠侧过头,努力不去想昨晚的疯狂。 闻言,傅榷舟却温柔一笑:“怎么会没事,你初尝情事,身子肯定不爽利。” 说着,他掏出手机给助手打去电话:“把衣服拿进来。” 不多时,助手提着一个纸袋进来,放下后就走了。 傅榷舟从里面拿出一套全新的职业装,一边给苏郁眠穿衣裳一边道:“昨晚的衣服不能穿了,这是我让人按你的尺码去买的……” 他瞥了苏郁眠一眼,见他咬着唇侧着头不看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就算不喜欢也得穿着,到家再换,不过……” 他突然话锋转冷:“别想些有的没的,我们共事三年,我对你一切都了如指掌,你那不能说话的妈和瘸了腿的爸……” 这话一出,苏郁眠再也不淡定了,猛的转过头怒目瞪着傅榷舟:“你想干什么?” “哟,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傅榷舟冷笑着替他扣上扣子,语气调侃,“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自然不会动他们。” 他虽是笑着,可那笑却不达眼底,傅榷舟不仅杀了人,还对他做出那般残忍的事,现在又拿他父亲来威胁他。 地上那一滩还未干涸的血迹说明了傅榷舟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苏郁眠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翻涌而来恶心感强压下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动我父母。” 见状,傅榷舟满意点头,站起身道:“好,既然你开了口,我便不动他们,不过……”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如同地狱而来阴邪冷笑:“你若是不小心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先是你妈,再是你爸,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们想想,不是吗?” 苏郁眠的身体猛的僵住,仿佛被人用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连呼吸都忘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的抠进身下的皮革里,用力之大,连指甲都翻了过来,却浑然不觉的痛。 手指上这点疼痛和他心里的恐惧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耳边嗡嗡作响,傅梅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听明白了吗?” 苏郁眠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按住腹部,指节绷得发白,生怕一松手就会当扬吐出来。 傅榷舟的背影此时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舔舐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苏郁眠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那滩暗红的血迹上,恍惚间,他甚至还能闻到那股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昨夜疯狂的记忆,让他几乎窒息。 疯子!恶魔! 他在心里无声的嘶吼,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人…… 可最终,他只能勉强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我明白。” “很好,收拾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傅榷舟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却脚步一顿,侧脸看来,露出邪魅笑容:“哦,对了,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可以说出去。” “那么,我们星期一在公司见。” 直到傅榷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苏郁眠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着满身痕迹,不禁苦笑:“我这是招惹上了什么神经病。”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希望自己没有暗恋傅榷舟,也没有因为一时好奇而来到这里。 第4章 撒谎! 室友周叙白站在厕所门口,听着里面的呕吐声,一个劲儿的敲门。 “郁眠,苏郁眠,你还好吗?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周叙白贴在门上听到了水流声,有些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在洗澡吗?” “郁眠,你回答我一下……” 苏郁眠坐在花洒下面,任由冰冷的水将他全身湿透,外面周叙白的担忧之声充耳不闻。 他紧紧抱住自己,哭声被水声掩盖,仿佛这样就能将他已经脏了的事实冲刷干净。 门外,周叙白的声音还在持续,“郁眠,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你开一下门……” 周叙白的话被打开的门打断,双眼红肿的苏郁眠从厕所里走出来。 “我没事,我昨天喝懵了,手机没电关机了。” 他尽量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可这个笑容在他双眼和脸颊都红肿的情况下,显得异常渗人。 周叙白被吓了一跳,捂着嘴惊呼道:“郁眠,你,你的脸怎么……” “哦,我只是……跌倒了而已。”嘴上说的轻松,可握紧的拳头并非如此,这话一听就是在说谎。 周叙白直愣愣的盯着苏郁眠,撒谎! 这分明就是不摔伤。 可苏郁眠明显想隐瞒,他又不能一直追问。 “你等一下,我去拿药。” 周叙白拉着苏郁眠在沙发上坐下,拿来医药箱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忍着点,可能有点疼,呼——” 周叙白动作轻柔,一边轻轻吹着气一边给他上药,最后贴上创可贴。 周叙白是他大学同学,他孤身一人初来这个城市打拼的时候和他相遇,因为房租贵,周叙白二话不说就说要跟他合租,分担一半房租费。 对于这个既是同学又是朋友的人,苏郁眠心里是很感激的,每每有心事也会跟他分享。 可如今,他说不出口。 一丝泪意涌了上来,他别过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叙白,我累了,我去睡一下。” 周叙白停在半空的手显得有些尴尬,“哦,这样啊,那你去休息吧,我等会儿要去学校。” “嗯……” 他越过周叙白,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走回房间将房门关上,靠着房门滑了下去,跌坐在地,抱住双腿无声啜泣。 他累了,真的好累,若是可以,他真想头也不回的逃离这里。 或许是哭累了,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但他全身酸痛,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不多时,开门声传来,周叙白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过来。 “郁眠,我买了下酒菜,你要吃吗?” 没听见动静,周叙白放下东西,走到苏郁眠门口,轻敲房门:“郁眠?你还在睡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他转动门把手,道:“我进来咯?” 周叙白推门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怎么灯也不开,还没醒吗?” 他按下开关,就见苏郁眠平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喘息声粗重。 周叙白一怔,快步过去轻晃着他:“郁眠,醒醒,你怎么了?” 伸手一摸脸颊,吓了他一跳:“这么烫?” 他赶紧转身出去找来退烧药,抠出一颗塞进他嘴里。 可此时苏郁眠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无法自主吞咽。 “郁眠,醒醒,得把药咽下去病才会好,嗯?” 然而苏郁眠依旧毫无反应,除了双眼紧闭,身体剧烈颤抖之外,再无其它反应。 “这样下去不行,会烧坏脑子的……”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水杯,再看依旧没有醒来的苏郁眠,轻声道:“得罪了。” 说罢,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水,而后俯下身轻碰他柔软的红唇,将水喂进去,直到听见咽下去的声音,他才抽身离开。 见水渍从他嘴角流下来打湿了衣领,他忙不迭抽搐纸巾给他擦拭。 却在扒开衣领时看到脖子上那一个个红痕时愣住,拿着纸巾的手指暗暗捏紧,眼神复杂。 他用大拇指用力去擦拭那吻痕,似乎是想将那痕迹给抹除掉一般。 苏郁眠吃痛闷哼一声缓缓睁眼,却在触及到周叙白抚摸自己的手时,条件反射的一巴掌拍开。 “你干什么?” 周叙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连忙收回手解释道:“你有点发烧,我正给你喂药。” 闻言,苏郁眠收回目光,翻了个身。 周叙白想了想,犹豫着问道:“郁眠,你……” “出去。” 周叙白一怔,将那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好,你先休息,有需要再叫我。” 关门声响起,苏郁眠的啜泣声才从闷着的被子中溢出来。 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出过门,周叙白买回来的饭也一口没吃,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两天。 周一早晨,苏郁眠洗漱收拾妥当后准备出门上班,正巧这时周叙白也从房间里出来。 二人对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静默片刻后,周叙白率先开口:“郁眠,我…对不起……” 苏郁眠心中一痛,两日自我沉沦,已经将伤口修复的差不多了。 想到那日自己对周叙白的态度,苏郁眠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闻言,周叙白松了口气,试探问道:“那你是要去上班吗?” “嗯,躺了两天也该去工作了,不然吃什么。”他嘴上说的轻松,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心底的抗拒有多大。 “那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在交叉路口与周叙白分别,他去学校上课,而他则是向着HG公司走去。 每周一HG公司都会举行一周一次的讨论大会,所有部门都必须参加。 作为修复标本部门的教授,HG公司董事长的亲孙子,傅榷舟自然也会参加。 苏郁眠打定主意今日要离他远远的,绝对不能被傅榷舟注意到。 大会堂内静悄悄的,现在时间不过才八点,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 他一边推开门一边暗想: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安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然而事与愿违,当他推开门,大会堂里除一人坐在最后面外,再无旁人。 而那人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第5章 你在躲我? 傅榷舟怎么会这么早来公司,平时都卡着点才会来。 趁着现在人少,他是不是可以直接翘班?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身后就传来不耐烦的声音:“郁眠,你不进去吗?” “哦,不好意思……”苏郁眠侧身让开。 身后同事正在讲电话,错过苏郁眠时白了他一眼,而后讲着电话走进大会堂。 苏郁眠盯着傅榷舟所在的位置,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要吐了! “唔!” 他急忙捂住嘴往厕所跑去。 一进隔间来不及反锁,便趴在马桶边大吐特吐,可这两天时间,他压根没吃东西,吐出来的也只是苦水。 恐惧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滑落,身体也止不住颤抖,经过上周五的事,他现在只要看到傅榷舟就会起生理反应。 没过多久,闹钟响起,他踉跄着起身,走到洗手台洗了把脸。 盯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他苦笑,在心里自我安慰:没关系的,就装作不认识他,大会堂有那么多人,他再怎么发疯也不敢乱来。 “苏郁眠,反正你已经逃不掉了,现在就进去,找个角落就好……”他对着镜中人说道。 来到大会堂门口,他深呼吸一口气垂着头往角落的方向快走。 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傅榷舟便看到了他,见他如同躲避瘟神一般不敢看自己一眼,他咧唇冷笑,有意思。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教授,你今天来的挺早,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物修复部门的林焕意外看到卡点大神竟来的这么早,忍不住调侃。 闻言,傅榷舟一手撑着头,余光瞥向苏郁眠所在的方向,意有所指道:“没什么事,因为我上周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 林焕一听,立马来了兴趣,见他春风拂面,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八卦道:“瞧你一脸捡了宝的表情,说来听听呗?” “哦~就是……”他顿住,微微侧头观察苏郁眠的反应。 若是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昨天办了苏郁眠,公司的人会怎么看他? 到时一定很精彩。 他摩挲着下巴,低声嘀咕道:“啊~真想看他苦苦哀求我的模样。” “你说什么?”林焕没听清。 见苏郁眠一副委屈小狗的模样,他啧了一声,收回目光道:“没什么。” “切,说话说一半……” “安静,现在开始来开会。” “……” 开会的内容说了什么,苏郁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这段时间对苏郁眠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主管一说散会,他就率先就要冲出大会堂,却被主管叫住。 “郁眠,你等一下。” 主管是一个秃头,有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他推了推眼睛,说道:“有个事儿要跟你们标本修复部说一下。” 苏郁眠被拖住,现在走不掉了。 眼看着大会堂的人都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他们标本修复部门的四个人和傅榷舟。 此时傅榷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苏郁眠本能的紧张起来,微微低头避开他投来的目光。 傅榷舟来到主管面前打招呼道:“唐主管。” 原本还对苏郁眠他们吆五喝六的唐震在面对傅榷舟时,立马换了另一副嘴脸。 点头哈腰,尽显谄媚:“傅教授,你要走了?” 傅榷舟的目光缓缓移向苏郁眠,淡淡道:“嗯……” “那你慢走,晚点上我那儿去,咱们再聊。” “再说,先走了。” 说着,和苏郁眠擦肩而过,垂下的手轻抚过苏郁眠微微颤抖的手背。 苏郁眠身子一僵,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傅榷舟的轻笑声。 “主管,你方才说有什么事儿?”同部门的李赫问道。 “哦,对,差点把这事儿忘了。”唐震一拍脑门道:“就是这次西南大学有一堂讲座,是关于标本修复的课程,为期两个星期,你们部门谁愿意去?” 一听是苦差,一向会察言观色的李赫急忙道:“主管,我也很想去,可是我手里还有两个案子没做呢,实在抽不开身。” 李赫刚说完,黄涛和张扬也紧跟着以没空为由推辞。 无奈,唐震只好看向苏郁眠,“那就只剩你了,你也别说你有案子没空啊。” “我有时间,我去。”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逃离傅榷舟,他自然不会拒绝。 “好!” 唐震拍了拍他肩膀,赞赏道:“我果然没看错人,等你这次回来,我向上面反映反映,一定给你加工资。” 另外三人一听,顿时傻眼:“主管,你怎么没事先说有加工资这事儿。” “呐,我可问过你们的,是你们自己不愿意去的……” “主管~” 几人边走边闹,大会堂里只剩下苏郁眠一人。 工不工资无所谓,他只想要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剩下的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修复室里,偶尔出去也故意避开和傅榷舟撞上,一整天下来,倒是没什么碰面机会。 一直到下班之前都相安无事,只要离开公司回到家,就彻底安全了。 由于他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没看前面,冷不丁撞上了人,鼻子碰在对方胸膛上,疼的他倒抽冷气,手机也顺势磕在地上,屏幕碎了一个角。 “呃…我的手机!” 本来就穷的叮当响,如今手机还碎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他蹲下捡手机,然而下一秒,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伸来,踩住他的手,暗暗使劲。 “呃…!” “苏郁眠,听说你接了去西南大学讲座的任务?” 熟悉冷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让苏郁眠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猛的抬头,就见傅榷舟正一脸平静的盯着他看。 “傅、傅榷舟……” “嗯,是我。” 傅榷舟垂眸,目光从苏郁眠的脸上一直扫到他的脖子,上面还留着他留下的吻痕。 “愣着干什么,回答我。” 他收回脚,转而伸出手向苏郁眠而去:“眠眠,起来吧。” 他本是想去扶他起来,可他那只伸出来的大手在苏郁眠眼里俨然成了锁魂的钩子,吓得他跌坐在地。 傅榷舟见到这一幕,眼神下意识变得冰冷起来,冷笑一声道:“苏郁眠,你在躲我?” “没、我没有……”嘴上虽这样说,可身体表现出来的抗拒却是装不出来的。 傅榷舟来了火气,跨出一步揪住苏郁眠的衣领,冷声道:“起来,我们还有好多话要聊,别逼我在这里扇你。” 若是跟他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所以苏郁眠奋力挣扎起来:“不、不行,不要……” “如果不想挨打,就别再摆那副要死不活的死样子!”傅榷舟紧咬着腮帮极力隐忍着,可见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 第6章 这算监视吗? “说,为什么躲我?”傅榷舟的语气中带着一丢丢委屈。 苏郁眠却只是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沉默不语。 见他这般,傅榷舟勾唇邪笑道:“怎么,上过之后就想始乱终弃了?” “不、不是…!”苏郁眠急着反驳,因为一旦惹恼了这个煞神,遭殃的就是他了。 “只是…没人愿意去,我才接的。”苏郁眠的声音越来越小,泪水也不受控制滴落下来。 见他又哭,傅榷舟无奈叹息一声,伸手抚摸他贴着纱布的脸颊道:“你真的不是因为想躲我才接这个案子的?” 他的手刚一触碰到苏郁眠时,让他本能的身子一震,下意识往后缩。 “不是,我已经答应唐主管了……” “那就去推掉,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傅榷舟强硬的打断他的话。 苏郁眠猛的抬起头,“不可以!”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就这么放手。 “哦?为什么不可以?”傅榷舟猛的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逼近问道:“你以为你躲得掉?你在害怕我?” 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苏郁眠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呜咽声从嘴里跑了出来:“呜呜,有、有一点儿……” “呵呵!” 傅榷舟冷笑,随后松开他的头发,转而掐住他的下巴,嗓音低沉道:“我的好眠眠,别害怕我,我整个周末都在想你,你有想我吗?” 想我? 想我怎么死吗? 可这话他不敢说,望着傅榷舟期待的目光,他只能顺着说道:“有、我、我也想你,一直想你。” 听到这话的傅榷舟,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停滞,转而心里得到了满足。 “真乖。”他松开苏郁眠的下巴,语气变得温柔了一些:“哎,你为了躲我连午饭都没吃吧。” “呃…嗯?” “陪我一起吃晚餐。”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让他无法拒绝的命令。 他摇下车窗,对守在外面的司机道:“出发。” “是。” 司机开车将二人载回傅榷舟的别墅,这是苏郁眠第一次进入傅榷舟的别墅里。 二十分钟后。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他们准备了一些我爱吃的。” 傅榷舟将一盘牛排移到自己面前,切成小块后又送到苏郁眠面前:“尝尝看。” “谢、谢谢。” 苏郁眠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还带着血的牛排,脑子里猛然回忆起那个被肢解的西装男,顿时一股恶心感翻涌而来。 “怎么不吃?”傅榷舟冷声问道。 他怕惹怒这个阴晴不定的恶魔,忍着恶心塞进嘴里。 可刚一入口,呕吐感就袭了上来,他捂住嘴下意识看了一眼傅榷舟,见他脸色不好看,强忍着恶心咽了下去。 傅榷舟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用他的叉子叉起一块牛肉递到他嘴边,语气透着不容置疑道:“来,再吃一块。” 方才那一块几乎用尽了他全部力气才吞下去,再吃一块只怕会真的吐出来。 “榷、榷舟,我,我不喜欢吃牛肉……” “哦?是吗?那……吃鱼。” 说着,傅榷舟将鱼放在了他面前。 相较于血淋淋的牛肉,熟透的鱼肉多少还能接受一些。 但被傅榷舟直愣愣的盯着,他实在难以下咽。 傅榷舟放下刀叉,身子往后靠,道:“怎么,你不开心?” “没、没有…那个……我…” 苏郁眠强颜欢笑的想要解释,可傅榷舟却突然眯起眼睛,笑道:“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共进午餐。” 闻言,苏郁眠一震,急切道:“榷舟,我还有……” “怎么,你不愿意?”傅榷舟的脸色阴沉下来。 苏郁眠放下刀叉,深呼吸一口气鼓去勇气道:“如、如果你是怕我说出去才监视我,大可不必这样。” “呵!监视?” 傅榷舟冷笑,身子前倾,直勾勾盯着苏郁眠躲闪的目光,笑到:“这算监视吗?” “呃…!” 苏郁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要解释,就听傅榷舟又道:“让人一天到晚24小时跟着你,事无巨细的向我汇报,时刻掌握你的行踪,这才叫监视!!” 傅榷舟的低吼让苏郁眠本能的浑身哆嗦,手指微微发抖,无意识的捏紧衣角,身体后缩,但又不得不迎上傅榷舟充满威胁的目光。 “榷、榷舟,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请你吃饭还错了?”傅榷舟双手抱胸,饶有趣味的盯着苏郁眠。 “没,没有,是我说错话了。”苏郁眠勉强扯出笑容解释道。 闻言,傅榷舟心中的怒气消失几分,伸手将面前的炒鸡蛋递到苏郁眠面前。 语气轻佻道:“我当然知道你会乖乖闭嘴,毕竟…挨几巴掌就瑟瑟发抖的家伙哪来的胆子说出去,对吧?” 傅榷舟眸色暗沉,眼尾微微挑起,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苏郁眠在他眼中,俨然成了一个弱小又无助的可怜老鼠。 这种猫戏老鼠的把戏,对他来说最是痛快。 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带着一丝慵懒的警告,让人不寒而栗:“所以,别再让我说第二遍,明天你就去给唐震说你不做,好吗?” 他轻敲桌面,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现在,乖乖吃饭。” 苏郁眠垂下头,强忍着泪意翻涌,颤抖着手拿起叉子,随便叉起一块什么肉就放进嘴里,那感觉如同嚼蜡。 傅榷舟根本就是在耍着他玩儿。 这种压抑到快要窒息的处境让他只想逃,逃的远远的,让傅榷舟再也抓不到他…… 他猛然惊醒,暗捏自己大腿:苏郁眠,你疯了吗? 若你跑了,父母又怎么办? 是了,他牵挂的太多,想逃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思绪万千,最终只剩下无奈的叹息…… “呵!” 傅榷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声音森冷道:“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有欺负你吗?”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一步步向苏郁眠靠近。 苏郁眠还浑然不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下意识回答道:“没、没有,我只是其他事情……”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 傅榷舟伸手一把揪住苏郁眠的头发,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啊!好、好痛!” “苏郁眠,我今天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 “榷舟,我、我错了……” “你为什么总是要惹我?” 第7章 嘘——别哭 “不,不要!榷舟,我好痛,我很、很怕痛,呜呜呜……”苏郁眠苦苦哀求,眼泪鼻涕同时流出。 见他哭的这般难看,傅榷舟不悦的啧了一声,松开他的头发,转而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了,那你就乖乖坐好吃饭。” “呃…呜呜……”抽咽声不断。 “光是这样就吓得瑟瑟发抖,还不学乖一点。”他扣住苏郁眠的脖子,凑近他脸颊,轻声道:“苏郁眠,你似乎忘了我之前说的,我说话时你应该怎么回答?” “呜呜…我、我知道了…呜呜……” 听到满意的回答,傅榷舟的脸上这才浮现笑容,抽出纸巾替他擦眼泪鼻涕,语气放柔道:“真乖,来,擤鼻涕。” 傅榷舟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要打人,下一秒就能像没事人一样对他展现温柔的一面。 苏郁眠的身与心被这般反复摩擦,他都快神经质了。 “嗝…嗝…”因为太害怕,身体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 糟糕,要是傅榷舟又生气,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果然,傅榷舟不悦皱眉,直起腰道:“站起来。” “嗯?” “让、让你不舒服的话,嗝…我现在就出去…嗝…” “你是不是真的智商有问题?”傅榷舟沉下脸问道。 “哦?什么意……” “我是不是说过,我说话时你要怎么回答?” 苏郁眠身子一震,缓缓站起身,刚要回答就被傅榷舟一把揪住衣领。 “把头抬起来,牙齿咬紧。” 遭了,又要挨打了! 他咬紧牙关,紧紧闭着眼,等待巴掌落下来。 然而意料之外的巴掌没落下来,唇上却传来一片柔软。 他猛的睁眼,却看到傅榷舟近在咫尺紧闭双眼的脸,手更是轻柔的扣住他的腰,防止他退缩。 这个吻来的太突然,傅榷舟更是表现出从所未有的温柔,一点点探索前进,直到苏郁眠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时,傅榷舟才松开他。 捧着他的脸喘息,语气温柔:“我总是对你心软,怎么办?” 轻柔擦去他嘴角的口水,问道:“现在不会打嗝了吧?” 苏郁眠的目光看向别处,心里五味杂陈,“…嗯…不会了。” 明明他已经对傅榷舟死心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这般温柔。 最该死的是他竟然对这份温柔十分向往,甚至不舍得放开。 傅榷舟轻柔他细软发丝,笑着道:“真乖,现在坐下继续吃饭,还是…我喂你?” “不、不用,我自己吃……” 这顿饭他吃了些什么,苏郁眠不记得了,只记得傅榷舟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还要看着他吃下去才肯罢休。 以至于到了晚上消化不良,睡到半夜没忍住呕吐出来,为了清理呕吐物一晚上没睡。 这样一来导致他第二天上班没精神,就连中午在食堂吃饭也没胃口。 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放下餐盘,盯着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饭菜,却提不起一丝食欲。 “唉……早知如此,昨天就不应该硬吃下去……”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的城市打拼,为了把打工挣来的钱寄回去,最苦的时候吃过别人吃剩的,睡过桥洞,盖过废纸壳。 虽然现在不像之前那般辛苦,可他宁愿回到那时候,起码自在,无人威胁。 回想这些天的经历,他无奈苦笑:比起那时候的暗无天日,现在算比较好吗? “什么事让你一个人笑的这么开心?” 身后冷不丁传来的熟悉嗓音吓了苏郁眠一跳,身体本能的颤抖一下。 侧头看去,傅榷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只见他手里端着餐盘,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咧嘴露出一抹笑道:“郁眠,我可以坐你旁边吧?” 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苏郁眠扫了一眼食堂,只见其他人纷纷侧目看来。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惊讶,毕竟傅榷舟可是从来不吃食堂的。 “哦,嗯……” 又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干嘛多此一问,我说不行你就不坐吗? 那么多空座位,偏偏坐我旁边,真的要时刻监视我? 苏郁眠内心好一阵腹诽,眼角余光还要时刻观察着傅榷舟的脸色。 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他生气,而招致祸端。 他想离这人远一点,所以不动声色的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苏郁眠。” 苏郁眠身子一僵,挪椅子的动作顿住,转而紧张的看向傅榷舟。 只见傅榷舟左手撑着下巴,右手则是拿着手机轻敲桌面,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手机是不是坏了?” 苏郁眠一愣,目光瞥向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急忙答道:“没、没坏……” “那怎么不回我?” “嗯?你有……” “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真他妈的差。”傅榷舟虽是笑着说这句话,可那笑容背后却给人阴冷的寒意。 “不、不是,那个……” “呵呵,你一紧张就结巴,怎么,我很可怕吗?”傅榷舟露出的额角青筋暴起,可见他在隐忍。 每次只要傅榷舟一表现出愤怒,苏郁眠就本能的害怕,说话自然结巴。 “榷舟,不、不是,我,那个……” 他脸色吓得苍白,身体更是止不住颤抖,他真不知道这种事他还要经历多久。 傅榷舟见他这般,揉着眉心声音低哑暗沉道:“苏郁眠,我对你不好吗?怕你饿着肚子上班,特地请你吃饭,结果你躲我躲到食堂来,打你电话又不接,我还想说你去哪里跟人私会了……”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透过指缝将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瞳露出来:“之前还因为喜欢我献殷勤,现在却心急如焚的躲我?” “怎么,你在怕我?”傅榷舟忽然凑近低笑一声,猛的拽住苏郁眠放在桌上颤抖的手,眼底翻涌着扭曲的兴奋。 苏郁眠呼吸一滞,只觉得脊背发凉,喉咙里溢出的声音细微到不可闻,那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兽。 “不、不是这样的,榷舟,你听我解释,我是因为昨晚跟、你吃完饭消化不良,不是故意要躲你,是真的。” 苏郁眠匆忙解释,嘴唇微微颤抖着,指尖无意识蜷缩,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然而他越是想要挣脱,傅榷舟便捏的越紧,到最后苏郁眠的解释全变成了呜咽声。 眼眶挂着的泪水欲落不落,若不是现在食堂里还有其他人,他一定会放声哭出来。 傅榷舟有些无语,他又没做什么,怎么又哭了? “嘘——别哭。” 傅榷舟放柔了声音松开了他的手,转而却用指节卡住苏郁眠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哭的我心都乱了。” 在苏郁眠愣神之际,他忽然贴近,鼻尖相抵道:“但下次再让我找不到人……” 他顿了顿,指着他脚踝道:“我就用链子拴着你的脚,让你永远只能在我视线里哭,好不好?” 第8章 压抑 傅榷舟见状,心里舒畅了不少,转而揉着他头发,语气柔和道:“不过看你哭成这样,我姑且相信你没有说谎。” 说着,傅榷舟的指尖抚过他湿漉漉的睫毛,苏郁眠被吓得身子一颤屏住呼吸,连眼泪都吓得凝固在眼眶里。 此时的他就像个被人类捏住后脖颈的猫,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傅榷舟很满意苏郁眠的反应,收回手问道:“西南大学的案子,你跟唐震说了没有?” 苏郁眠猛的身子一颤,他没说,我不想说。 傅榷舟一愣,扭头看来:“怎么不回答?难道……” 见他不悦,苏郁眠赶紧说道:“说、说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傅榷舟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将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起来,放进苏郁眠的餐盘中,“乖,快吃吧。” “明天后天我要去温市出差,你乖乖的等我回来。” “…嗯…” “嗡嗡嗡!” 此时苏郁眠的手机屏幕亮起,傅榷舟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叙白。 苏郁眠放下筷子,急忙接听:“喂?” 『郁眠,今晚你几点回家?』 苏郁眠偷瞄一眼傅榷舟,回道:“大概六点。” 『那好,我做好饭等你回……』 “吃饭!”傅榷舟夺过手机,直接挂断。 “苏郁眠,你果然很不听话……” “等、等等…!” “别人联络你,你就马上接听。” 他一边说一边翻看着手机,随即调出通话记录亮给苏郁眠道:“你看,我打了这么多电话给你,你却一个都不接。” 苏郁眠盯着那串打了十二通的陌生来电愣住:“这个号码是你的?” 因为是陌生号码,他一般不会接。 “对。” “抱歉,我不知道……” “算了,现在知道了就把我的号码存起来。”傅榷舟将手机递还给他。 “嗯,好……” 将这号码保存后,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榷舟,你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闻言,傅榷舟轻笑一声道:“呵呵,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苏郁眠一怔,是了,傅榷舟能知道他的号码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他明面上是HG公司的教授,但实际上的身份是董事长的亲孙子,走到哪儿都有司机保镖跟随,要查到他的号码易如反掌。 “现在手机号码已经告诉你了,以后我打电话要接,明白吗?”傅榷舟侧着头似笑非笑的说道。 “嗯,知道了……” “好了,现在告诉我,叙白是谁?”傅榷舟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也变得冰冷。 苏郁眠心下一震,急忙解释:“他只是我室友……” 闻言,傅榷舟面露不悦,“你还跟别的男人合租?” “他不是别人,是我大学同学,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苏郁眠急忙解释,生怕这个魔头把矛头指向无辜之人。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先吃饭。” 见傅榷舟没在追问,苏郁眠松了口气。 …… 傅榷舟的别墅餐厅里,苏郁眠盯着手机屏幕一时有些郁闷。 周叙白明显有事等他回去说,可他下班后就被傅榷舟拉到了他的别墅。 对面的傅榷舟见他不吃饭一直盯着手机,桌下的脚狠狠踩了苏郁眠的脚,不悦道:“不吃饭在干嘛?” “啊!” 脚背上传来刺痛,吓得苏郁眠急忙放下手机,想要解释,却听傅榷舟冷声道:“呵,在等那个叫叙白的联络你? 傅榷舟冷笑,手上动作不停:“他的电话比我为你准备的晚餐还重要吗?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苏郁眠赶紧解释:“不、不是……” 苏郁眠盯着眼前的鸡排,没有任何食欲。 “要我帮你切吗?” “不,不用。” 苏郁眠紧抿着唇,盯着盘子里散发香味的鸡排没有食欲。 好不自在,今晚又要消化不良了。 虽说准备的不再是牛排,可和傅榷舟一起用餐,让他全身都写着抗拒。 傅榷舟盯着他盘子里没怎么动的鸡肉,放下餐具,开口道:“苏郁眠,你知道吗?” 苏郁眠一愣,他想事情想的太入神,压根没听见傅榷舟说了什么:“什么?” “呵!原来你不知道啊。” 苏郁眠心慌,他漏听了什么吗? 傅榷舟拿起餐巾擦嘴,眼底浮现阴寒的欲望:“距离我们上次打泡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闻言,苏郁眠又羞又恼:“你在说什么?” 傅榷舟却站起身,走到苏郁眠身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笑的阴森:“我要确认一下你后面……” 浴室里的水气早已散尽,镜子上的雾气凝结成水滴,一道道滑落。 苏郁眠盯着镜子中那个苍白的自己,眼下青黑,锁骨淤痕,这具身体已经成了记录痛苦的活体账簿。 他已经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一旦出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再拖延下去,只怕又会惹那个恶魔不高兴。 他正要穿上浴袍,门锁转动的声音让他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你到底还要洗多久?” 傅榷舟的身影倒映在镜子中,微微敞开的浴袍将他的胸膛半露出来。 他一步步靠近苏郁眠,搂住他的腰,唇紧贴他耳边,吐着热气道:“莫非…你是想在这里?” “不是,我只是……” “苏郁眠,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这里,要么去床上,你自己选。” 此时的苏郁眠俨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反抗不得,逃脱不了。 只留下颤抖的身体窝进他怀里,声若蚊蝇:“去、去床上……” 傅榷舟轻笑,随即下一秒苏郁眠便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傅榷舟抱起,向卧室走去…… 一夜疯狂的折腾过后,苏郁眠只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待他醒来时,傅榷舟已经不在了。 他穿上自己的衣服,路过客厅时,看到傅榷舟留下的纸条:等我回来。 对了,傅榷舟现在应该在去温市的飞机上,管不到他。 他马不停蹄的回到家,洗了澡换过衣服后,拿上资料就直奔西南大学。 今日是他去西南大学讲座标本修复课程的时间,进入校园后,周叙白正和一名学生有说有笑向他走来。 “郁眠?你怎么会来学校?”周叙白率先看到了他。 “哦,我是来上标本修复课的。” 一旁的学生见状,说道:“周老师,那我先过去了。” “好。” 转而对苏郁眠道:“我早该猜到是你,走吧,我先带你去教导处。” 第9章 狩猎俱乐部 想到这,周叙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和苏郁眠从高中开始就是同校,大学又在同一个系。 要说了解程度,他应该排第一才对,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和苏郁眠住在一起,却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对了,昨天中午给我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儿?”苏郁眠想起来问道。 周叙白脚步顿了顿,故作轻松道:“哦,没什么,就是昨天是我生日,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好喝一杯。” 闻言,苏郁眠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不好意思啊,昨晚…我加班到太晚怕打扰你就在公司睡下了。” 周叙白嘴角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镜片后的睫毛却轻轻颤了颤,并不戳破道:“工作嘛,在所难免……哦,到了。” 他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办公室里只有一位中年男人。 “校长,这位是HG公司的标本修复师,苏郁眠,也是此次标本课的讲座老师。” “郁眠,这是我们西南大学的校长。” 周叙白给二人互相做介绍道。 “苏先生,你好。” “你好。” 简单交流过后,校长对周叙白道:“既然你们是同学,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先带苏先生熟悉一下环境。” “好,郁眠,我们走。” 周叙白带着他来到即将展开讲座的教室,手指划过一圈道:“就是这里了,怎么样?” 苏郁眠处在新的环境很快便忘却了这几日来的阴霾,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讲座几点开始?”苏郁眠问道。 “下午两点……”周叙白看了眼手表,提议道:“现在还早,我再带你去附近转转。” “嗯……” 下午两点,教室内坐满了学生,苏郁眠用遥控调出电脑画面。 “这是去年做的湿标本,用了改良的聚乙二醇置换法,比传统福尔马林浸泡更能保持软组织弹性……” 一讲到苏郁眠的专业,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闷。 而他说的知识都比较通俗易懂,学生们也都听的很认真,一节课下来无人捣乱。 下课铃声响起,苏郁眠关闭电脑道:“好了,这就是今天全部内容,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这话说完,立马就有两个女学生跑来问道:“苏老师,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另一位女生不满的推了她一下,道:“瞧你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让我来问,苏老师,我和她哪个好看,若要选女朋友的话,选她还是选我?” “呃……” 苏郁眠被这直球般的问题弄的脸色微红,想不到现在的学生这么开放。 “请问与知识有关的问题……” “别嘛苏老师,你长得这么帅我不相信你没有女朋友……” “咳咳!” 周叙白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道:“你们不下课都围在这里干什么,高雨洁,秦璐,你们又想写检讨书了?” 两名女学生被吓了一跳,推搡着匆匆离开,“走走走,周扒皮来了。” 苏郁眠见状,无奈轻笑:“瞧把她们吓得,你别太凶了。” “也就是你好说话,换做是我得非罚她们不可,对了,你还回公司吗?” 苏郁眠看了眼时间,摇头道:“不回了,直接回家。” “那你等我,我们一起回去。” “你晚上没课?”苏郁眠问道。 “没了,你等我一下。” 周叙白快速收拾一番,和苏郁眠一起走出校园,看那背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路过卤菜店,周叙白提议道:“你难得有空,买点下酒菜我们回去喝一杯?”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喝酒了,也该释放一下心中郁闷:“好,我去买酒。” 二人分开行动,最后在家中汇合。 “干杯!” 酒杯碰撞,还冒着泡的啤酒洒了出来,二人同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啊~舒服!”周叙白发出一声长叹,“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见苏郁眠光喝酒不吃菜,周叙白提醒道:“你这样喝容易醉,吃点菜。” 他拿起一片卤鸡胗递到苏郁眠唇边,“来,张嘴,啊~” 苏郁眠轻笑,正要张嘴,一旁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傅榷舟打来的。 他下意识将手机按下静音倒扣过来,这种难得的宁静不想被他打扰。 周叙白垂下眼眸不在意道:“来,我手都举酸了。” 可是铃声再次打断,苏郁眠气愤将其挂断,可这一来就像捅了马蜂窝,电话接二连三的打来。 周叙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放下手问道:“不接没关系吗?” “诈骗电话,不接也没事。”说罢,他直接关机,像没事人一样喝酒。 电话那头,傅榷舟盯着手机屏幕,听着里面传来关机的提示音,冷笑一声:“有意思,现在还学会关机了。” 随后他拨通秘书的电话:“金秘书,给我定明早回去的机票。” “是。” 第二日下午,西南大学门口。 “郁眠,你不回家吗?”周叙白问道。 “哦,我有文件落在公司了,得回去一趟。” “那我开车送你……” “不用,很快的,你先回去做好饭菜等我回去。”说着,他还冲着周叙白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而这一切都被马路对面,坐在黑色轿车里的傅榷舟看的真切。 对别人就能笑的这么开心,对他就冷脸相迎。 金秘书透过透视镜看到傅榷舟变得阴沉的脸色,试探问道:“傅总,现在怎么办?” 傅榷舟捏紧拳头,用力过猛导致指节泛白,声音冷淡道,“你知道不听话的狗应该怎么驯服吗?” 闻言,金秘书身子抖了抖,“不知道。” “不听话的狗就该让他去吃点苦头,只有在外面吃了苦头,才知道家的温暖。” 傅榷舟慢条斯理的说着,拿出一根烟点燃,吐出一团烟雾后问道,“季临的狩猎俱乐部是不是要开始了?” “是,还有两天。” 金秘书似乎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帮我报个名,另外此次的猎物……”他看向苏郁眠离开的背影,忽然勾起一抹邪笑,“把他送过去。” 第10章 狩猎,开始! 傅榷舟去出差的这两天,没有被人监视、威胁的感觉,苏郁眠只觉得浑身轻松。 每天上午在公司工作,下午两点准时到西南大学上课,一连过去三天,傅榷舟都没再出现。 “不是说只出差两天吗?这都过去三天了……” 他翻看手机日历的手猛的停住,懊恼的自我骂道:苏郁眠,你在想什么,他不回来是好事才对,难道你被折磨的还不够惨吗? 他苦笑一声,低声呢喃,“真是疯了,还是下班吧。” 说着,他站起身收拾一番,便往公司楼下走去。 出来被冷风一吹,有些糊涂的脑袋顿时清明不少,这才发觉天已经黑了。 独自一人走在幽深的小巷子里,为了节省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走这条小路,从这里直穿过去,便能到达他住的那个公寓楼。 “嗡嗡嗡……” 手机震动音响起,他摸出手机,一看是周叙白打来的。 他按下接听:“喂?叙白,嗯?又喝酒吗?快了,十分钟就能到家,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吗……” 由于他太过于专心讲电话,没注意到身后渐渐逼近的黑影。 直到看见地上被悬挂头顶的灯光投射出拉长的身影时,他才后知后觉的转身看去。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一只大手拿着一块白布猛的向他口鼻袭来,顿时一股刺鼻的乙醚气味窜入口鼻,他来不及呼叫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唔…!” 手机重重砸在地上,周叙白的声音还在传来:『郁眠?你怎么不说话了,郁眠?』 然而巷子里只留下躺在地上的手机,苏郁眠早已不见踪影。 狩猎俱乐部的包厢里,几个公子哥或坐或半躺,或是翘着二郎腿的坐在真皮沙发上。 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一身红色西装,右耳带着耳钉的公子哥谢霖冲坐在主位的公子哥道:“季大少爷,狩猎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都几点了?” 季大少爷,季临,狩猎俱乐部的创始人,恒峰集团的小少爷。 他创立狩猎俱乐部的初衷只为寻求刺激,专为有钱人服务。 但若想加入俱乐部,必须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有钱有权,第二,不会轻易暴露真实身份,也绝不会把俱乐部的任何信息说出去。 季临闻言,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不慌不忙道:“急什么,还有人没来。” 坐在季临身边,有着齐耳长发的公子哥秦野闻言,动了动耳朵,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提醒道:“有人朝我们过来了。”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身穿黑色大衣,身材高挑的傅榷舟走了进来。 “终于来了!”季临一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笑道:“傅总,傅大教授,你来的挺慢啊。” 此话一出,谢霖和秦野一愣,相较于秦野的沉稳,谢霖就显得浮躁许多。 “傅大教授?你说他是疯人狂傅榷舟?”谢霖忍不住惊呼,毕竟疯人狂的称号可是如雷贯耳。 想当年傅榷舟为了将标本数据精准的测试出来不惜拿活人来做实验,虽被警局带走,可不出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他的疯人狂称号也因此得名。 “疯人狂?许久未曾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傅榷舟冷冽的目光扫向谢霖,吓得谢霖噤了声,往季临身后躲。 这人是个疯子,他怎么忘了。 气氛有些尴尬,季临急忙打圆场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走吧,把东西拿来。” 说着,服务生拿来四个半遮面的面具,只留出鼻孔和嘴巴出气。 季临戴好面具后,再次提醒道:“我再说一次,狩猎时不许叫对方的真名,再发生一次,永久除名。” 谢霖接过面具戴上,急切催促道:“安啦安啦,再不开始天就亮了。” 傅榷舟戴上面具后,跟着三人转场。 寂静无人的森林里,月光被扭曲的枝桠撕成惨白的碎片,每一步都踩在腐朽的落叶上,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湿冷的眼睛正从缝隙中渗出。 四人来到森林的中心,看着地上躺着三个人,而这三人便是此次狩猎的目标。 三人皆被捆绑手脚,头上戴着黑布袋。 “名单上说不是只有两个猎物嘛,怎么多了一个?”秦野问道。 “那个猎物是JK送来的,你们只管狩猎另外两个就是,其他的别管。”季临说道。 这里的JK指的是傅榷舟,因为他报名时用的是JK这个名字,所以在接下来的整场狩猎中,都必须用这个名字。 “好吧,虽然我也想看看他带来的猎物长的怎么样的说。”谢霖瘪了瘪嘴,将目光移向另外两人。 半个小时的时间,乙醚的药效已经过了,苏郁眠只觉得头昏脑胀,耳边还时不时传来许多人的交谈声。 他尝试动,却猛然惊觉手被绑住,眼前更是一片漆黑。 “哦,醒了。” 紧接着另外两人也醒了过来,一察觉自己被绑住,眼睛还被蒙住,莫大的恐惧席卷全身,让那二人惊慌的大叫起来。 “啧!吵死了。”谢霖不满的抱怨一声。 季临冲他歪头,示意他去给他们松绑。 “好,让我看看你们吓尿了没有。” 谢霖恶趣味的说着,随即掏出小刀,一一割开他们手腕上捆绑的绳子,再把头上的黑布袋掀开。 眼前突然清明,苏郁眠这才看清所处的环境,以及对面四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缓缓站起来,警惕的盯着对方,问道:“你们是谁?这又是哪儿?” 另外两个猎物紧紧挨着此次,其中一人注意到四人背后的长枪,颤抖着手指道:“他、他们有枪!” 苏郁眠闻声看去,果然四个人的肩上都挂着一杆长枪。 他面露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谢霖闻言嗤笑一声道:“哟,JK带来的这个猎物还挺有胆子的嘛,还能这么冷静问话,看来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苏郁眠一愣,JK是谁? 猎物是指他们吗? 一旁的秦野见谢霖废话太多,出声道:“别浪费时间,直接步入主题。” 他顿了顿,从后背取下长枪,只听“咔嚓”一声,子弹已经上膛。 “十分钟,有多远跑多远,若是不想死,现在就赶紧跑。” 此话一出,那两名紧紧挨着的猎物瞬间秒懂,立即转身朝前方跑去。 只留下苏郁眠一人还愣在原地,他愤怒的瞪着四人,呵斥道:“拿人命当儿戏,你们这是在犯罪!” 怎么他身边全都是一些疯子。 季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冷淡提醒道:“还有八分钟。” 苏郁眠一怔,骂道:“妈的,一群疯子!” 骂完他赶紧转身朝前方跑,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所谓的狩猎,竟是狩猎他们。 八分钟时间转瞬即逝,谢霖舔了舔嘴唇,阴恻恻笑道:“狩猎,开始!” 第11章 你太危险 只不过每一枪都正好打在他们脚边一寸的位置,不得不说,谢霖的枪法很不错。 见三人已经动身,傅榷舟不慌不忙朝着苏郁眠跑走的方向追去。 “呼啊——呼啊——” 苏郁眠大口喘着粗气在满是树木的林子里狂奔,时不时还要回头观望猎人追来了没有。 直到跑出很远,肺如同要爆炸一般,他才躲在一棵树后稍作停歇。 “这群疯子视法律为无物吗?公开狩猎人类,还有,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他回想起自己上一秒明明还在和周叙白通电话,离昏迷前,他只来得及看清有人向他袭来,之后的一切他就不记得了。 对了,听之前那人说是一个叫JK的带他来的,JK到底是谁? 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种疯子。 “报警,我必须报警……”他伸手摸向口袋,这才察觉手机并不在身上。 “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传来。 他浑身一震,收拢手脚,尽量将自己包裹在树后,不让对方察觉。 “砰呼!” 他刚要松口气,一枚子弹瞬间将他躲藏的树干打出一个窟窿。 他猛的回头,只见那个戴着面具叫JK的男人正朝着他躲藏的地方慢慢靠近。 “疯子!”他咒骂一声,抬腿继续朝前跑。 他每跑一段距离,一枚子弹就会打中他前一秒落脚的地方,所以他时刻紧绷着神经不敢松懈。 到最后他只能采取S形的路线狂奔,只有这样才能躲避飞射而来的子弹。 “我跑了多久?”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跑的双腿发软发颤,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汗水模糊了视线,喉咙里泛着土腥味,可身后那个戴着面具的身影却始终如影随形,仿佛永远甩不掉的噩梦。 “砰嗡!” 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耳际呼啸而过,灼热的气流刮得皮肤生疼。 脚下被枯枝绊倒,整个人直直的朝前扑去,手掌和下巴皆被擦伤。 “该死!” 他低骂一声,费力爬起来,可此时的他已经筋疲力竭,哪还有逃跑的力气。 正当他犹豫之时,一只粗壮的手臂从身后伸来,猛的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后拖。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青草香味窜入鼻孔,这个味道他只在傅榷舟的身上闻到过。 为了掩盖他常年和标本打交道的药水味,每次出门前都会喷上一点这种类似于青草味的香水,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愣神的片刻就已经被JK拖了一段距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猛的低头,一口咬在JK的手背上,JK吃痛,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松开了他。 苏郁眠找准机会撒腿就跑,而这声音,苏郁眠再熟悉不过了,这声音他听了三年,怎么会认不出。 难怪他之前一直不说话,原来JK就是傅榷舟! 这个真相一时让他无法接受,心中钝痛的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他就真的这么想杀了他? 可他还没跑几步,最终因为体力不支栽倒下去,倒下的那一刻,眼前出现一双穿着高定皮鞋的脚。 “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JK终于开口说话了,举起长枪对准了苏郁眠。 苏郁眠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缓慢坐起,“你就这般厌恶我,这么想我死?” 傅榷舟一愣,忽而勾唇一笑,原来他认出他了。 但他也不戳破,而是缓缓蹲下,语气轻蔑道:“厌恶岂要理由?” “…对,必须有理由。” 他不跑了,也跑不动了,若他当真厌恶至此,跑的再远也是徒劳。 闻言,傅榷舟轻笑,伸手捏住他下巴,“若见蝼蚁聚在一起,我就想将其捏碎,若不见他们支离破碎,我就浑身不顺畅。” 不,这个人是疯子,恶魔,跟他讲人性道理是说不通的。 只因为像蝼蚁一般,就要将其杀害,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了,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蝼蚁也有感情,蝼蚁也会觉得痛,既然在你眼里我是蝼蚁,遭你厌恶,那么……” 两滴泪水滴落在伸出去的手背上,苏郁眠握住枪管子,抵在自己额头上:“我如你所愿。” 另一只手则是按住他放在扳机上的大拇指,用力往下压。 傅榷舟的瞳孔猛然睁大,与此同时随着一声枪响,子弹迅速射了出去,他来不及移开枪口,只来得及将苏郁眠推开,按在地上,子弹擦着苏郁眠的脸颊呼啸而过。 傅榷舟的瞳孔聚焦居中,后怕的盯着苏郁眠,方才若是他反应慢一步,他现在已经脑袋开花了。 那只按在苏郁眠胸口上的大手微微颤抖着,许久未曾缓过来。 苏郁眠心中刺痛,他赌赢了。 抚摸上胸口那只大手,十指紧扣放至唇边,轻轻舔舐着傅榷舟的手指,泪水在他那张极具魅惑的脸上让人移不开眼。 “你…太危险!” 傅榷舟丢下长枪,将苏郁眠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身体里。 苏郁眠能感受到傅榷舟剧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胸膛。 风在林间呼啸,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扭曲又复杂的一幕叹息。 苏郁眠在傅榷舟的怀中,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内心深处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傅榷舟的怀抱,曾经是他梦中渴望的温暖港湾,如今却让他感到无比的陌生与恐惧。 苏郁眠心中似乎也堵着一口气,在极度的恐惧与疲惫交加之下,眼前阵阵发黑,终于支撑不住,意识逐渐模糊,昏睡过去。 傅榷舟这才摘下面具,伸手抚摸他脸上还未褪去的潮红,语气温柔:“早这么听话不就没这些事了。” 随后他脱下大衣,将近乎于半裸的苏郁眠包裹起来,随即抱起去和季临三人汇合。 此时季临三人这边也几乎完事了,谢霖和秦野分别一人提着一只猎物向傅榷舟走来。 傅榷舟扫了一眼那两个名为猎物的人,身上除了挂了彩之外,似乎还活着。 “你的猎物怎么了?”季临看了一眼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苏郁眠问道。 “没什么,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我先回了。”说罢,抱着苏郁眠转身就走。 谢霖一愣,忙道:“这就走了?庆功宴你不去?” 第12章 囚禁 给他洗头洗澡,甚至到擦干身体的一系列动作,苏郁眠全程都没有醒来。 直到被傅榷舟抱回床上躺着,他才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见状,傅榷舟轻笑:“原来你醒着,怎么,不想看到我?” 苏郁眠:…… 他不想说话,尤其是跟傅榷舟这种人。 明明厌恶他,恨不能一枪崩了他,却能在事后抱他回来,给他洗澡。 这种事分明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而他和傅榷舟之间并非情侣。 顶多就是威胁与被威胁的关系。 所以,为什么要对他展现温柔的一面,他真是搞不懂傅榷舟到底在想什么。 见他不搭理自己,傅榷舟伸手搂住他的腰,强硬的将他禁锢在怀里。 指节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问道:“苏郁眠,你为什么说谎?” 他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苏郁眠曾告诉他已经把西南大学的课程退掉了,然而实际上却趁着他出差的时候阳奉阴违,还敢关机不接电话。 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对着除他之外的别的男人笑,这怎能让他不气。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不顺,捏着他下巴的手暗暗用力,直到苏郁眠的下巴显出淤青,叫出声来才松开。 “很疼吗?”傅榷舟松开他下巴,随即低头吻上他的唇轻笑。 尽管傅榷舟此刻展现出来的温柔很美好,但苏郁眠心中的恐惧并未减少半分。 能将一个人活生生肢解而不眨眼的恶魔,他的温柔比毒药还毒。 只不过此时他心情好,指不定哪句话就会又惹到他,所以他得抓紧机会。 从方才在森林中傅榷舟的对他的执着温情看来,他应该暂时不会杀了他。 所以…… “我不想说谎,若非你逼着我退掉,我也不会这样……”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偷瞄傅榷舟的脸色,见他并未露出不悦来,试探道:“榷舟,标本课程你就让我上好不好,就两个星期,时间也不长……” 傅榷舟抚摸他头发的手顿住,转而揪住一撮头发,语气冷了下来:“你真的这么想去?” 头皮上传来的疼痛让苏郁眠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坚定的点头,“嗯,想去。” 闻言,傅榷舟松开他的头发,转而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道:“好,既然你想去,那便去吧。” 苏郁眠一愣,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快睡吧。”傅榷舟翻了个身,背对着苏郁眠。 苏郁眠内心忐忑的缓缓躺下,瞥了一眼傅榷舟的背影,之前还因为他说谎,将他送去狩猎俱乐部,现在就能答应的这么痛快?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想着想着,身心俱疲的他便沉沉睡去。 直到身边之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傅榷舟掀开被子坐起,侧头看向沉睡过去的苏郁眠,声音低沉,“你只能是我的。” 他拿起手机走出卧室,随即拨通了金秘书的电话,“把东西拿过来。” 一夜无梦,或许是太累了的缘故,苏郁眠睡到快十点才醒来。 当他睁开眼时,身旁的傅榷舟已经不见了,一摸,冰凉一片。 “几点了?”他坐起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一阵惊呼:“什么?这么晚了?” 他急忙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突然感到右脚踝传来冰凉的坠重感。 他猛的僵住,缓缓看去,只见一道泛着冷光的金属环紧扣在脚踝上,这一幕瞬间让他愣在原地。 只见他白皙纤瘦的脚踝已经被粗暴的金属环磨出了红痕,四指宽的脚铐,粗大的铁链,另一头正连接着床脚。 “这是什么?!” 他触电般用力去掰扯那镣铐,指甲在金属面刮出刺耳的声响,链条碰撞时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链条长度似乎精心计算过,恰好够他踉跄着扑到卧室门口,却够不着门把手。 金属与大理石地面碰撞的每一声脆响,似乎都在提醒他,这是傅榷舟为他精心设计的囚笼。 “哈哈哈……” 他苦笑着流出泪来,难怪昨晚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他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去。 “傅榷舟,放我出去!!” 他奔到卧室门口,冲着外面嘶吼。 铁链蹦直,勒的脚踝发红也毫不在乎,若要他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还不如杀了他。 链条随着挣扎哗啦作响,床脚与地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不管不顾的伸出手向门把手抓去,但始终差一点,脚踝被镣铐边缘的边刺划拉出血,也没停下。 “傅榷舟,你这个疯子!恶魔!放我出去!” 这些天心里积压的愤怒,委屈以及恐惧通通爆发出来,声嘶力竭的冲着门外嘶吼。 或许是他的咒骂起了作用,门外传来动静,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传来,苏郁眠下意识后退两步。 随着房门缓缓打开,进来的人却不是傅榷舟。 苏郁眠握紧拳头,冲着进来的金秘书问道:“傅榷舟人呢?” 闻言,金秘书瞥了一眼他不着寸缕的下半身,别过头去,轻咳一声道:“傅总很忙,先吃饭吧。” 说着,从门外走进来一名端着饭菜的佣人,放在桌子上后又拉着苏郁眠去桌边坐下。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苏郁眠悲愤交加,一巴掌将饭菜扫到地下。 “啊!放我出去!他凭什么囚禁我?” 金秘书淡淡的看了一眼向来温顺胆小却突然发怒的的苏郁眠,冷静的转身对佣人道:“收拾一下,另外重新去准备一份。” “是” 佣人将地面收拾干净后便重新准备去了。 金秘书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关门出去了。 不多时,佣人重新准备了一份新的饭菜摆在桌子上,见他又要打翻,佣人急忙道:“先生,多少吃一口吧,别为难我们。” 苏郁眠抬起来的手停顿在半空,他苦笑,现在的他和傅榷舟那个魔鬼有什么分别。 “你出去吧,我一会儿吃。” 佣人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他起身躺回床上,直到晚饭时分,佣人进来见他一口没吃,无奈叹息一声,收拾妥当后退了出去。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苏郁眠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三天,傅榷舟也三天没再出现。 苏郁眠消失的这些天,最心急如焚的当属周叙白。 他盯着桌面上在巷子里捡到的苏郁眠的手机不停抖腿,“已经三天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报警。” 第13章 验收成果 结果没看到人,只看到还显示在通话中的手机,他捡起手机沿途寻找无果后,便去了警局。 可当时只有值班警员,并且以苏郁眠是成年人,而且失踪不足72小时为由,不予处理。 如今他等了三天,依旧毫无苏郁眠的半点消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穿上外套急急忙忙下楼去了警察局,此时正值早高峰,警局里忙的不亦乐乎。 “你好,我要报警,我朋友失踪了。”周叙白急切的说道。 正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的警员闻言,从一旁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他道:“失踪人姓名、电话,家庭住址全部填写清楚。” “…哦,好。” 周叙白接过表格快速填写好,递给警员后问道:“那麻烦你们快点出警。” 警员头也不抬,随手将表格递给另一人,道,“ 得先录入系统,再转给失踪人口组,他们审核后才会派警力调查。” “那要多久?” “快的话明天,慢的话……”警员耸耸肩,“大概两三天吧,你回去等通知吧。” 闻言,周叙白猛的拍向桌面,怒不可遏道:“又等?之前你们让我等够72小时,好,我等了,现在又让我等,等你们空出时间来,我朋友早他妈凉了!!” 见他动怒,旁边一名老警察终于抬头,皱眉道,“先生,你先别激动……” “换做是你老婆孩子失踪,你能不激动?!”一向沉稳内敛的周叙白在遇到苏郁眠的事情上压根冷静不下来。 那年轻警员一听,也来了火气:“先生,注意你的言辞!” 双方闹的不可开交,恰巧此时一名穿着黑夹克,叼着烟的中年男子走入警局。 看到在大吵大闹的周叙白,叫住一名小警员问道:“诶,那边怎么回事儿?” “哦,报人口失踪的,家属情绪波动有些大,中队,你现在才来,昨晚又窝在哪个温柔乡里醉倒了?”小警员调侃的意味很明显。 “滚你丫的,敢调侃老子。”中队没好气的踹了那小警员一脚,正要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刚挪动步伐,就听周叙白突然高声喊道:“我朋友被人绑架,你们警察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绑架二字就如同一记重锤在警局大厅里炸开,几个办事的人民群众纷纷侧目看来。 见议论声已经响起,中队将烟掐灭,随即大步向周叙白走去。 “小子,你刚说绑架,有证据吗?” 周叙白呼吸一滞,打量着眼前之人。 这人看似吊儿郎当,可眼神却像刀子般犀利。 “中队,这小子就是胡搅蛮缠,我们……” 中队抬手打断年轻警员的话,随后对周叙白道:“你跟我过来。” 说罢,率先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周叙白见状,赶紧跟上。 待坐下后,中队问道,“介绍一下,我叫程野,现在说说吧,为何认定是绑架。” 闻言,周叙白从口袋里摸出去苏郁眠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道:“三天前,他失踪前最后通话的人是我,手机掉在巷子里,现在还有挣扎的痕迹。” 程野盯着桌上的手机,轻笑道:“单凭这一点不足以认定是绑架,还有没有其他的?” 周叙白垂头,回想起那日苏郁眠盯着满脸淤青,将自己关进浴室的画面,“有。” 之后周叙白就把那几日来苏郁眠的异常情况都说了出来,程野听后,对年轻警员道:“小张,把那条巷子的监控调出来。” 小张立即在电脑上操作,片刻后一脸为难道:“中队,那个巷子没有监控。” 程野一愣,转头看向周叙白,问道:“那么晚了。他去那里干什么?” “他刚下班。” “什么牛马公司那么晚才下班。”程野一边嘲讽,一边将之前那根烟点燃。 “在HG公司担任标本修复师。” “啪嗒!” 打火机掉在了桌子上,程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滞,重复问道:“你说哪个公司?” “HG生物科技公司,有什么问题吗?”周叙白诧异中队的反应。 “怎么偏偏是那个公司……” 他轻声嘀咕着,皱眉将烟点燃,猛抽一口,脑海里回想起五年前的一桩案子。 当时有个疯子为了将标本数据精准算出来用活体做实验,虽然当时他把那个疯子抓了起来,但最终因证据不足将其释放。 这件事在当时闹的挺大的,那个疯子因此获得疯人狂的称号。 “那个疯子叫什么名字来着?”程野歪着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傅什么来着,过了太久记不清了……” 周叙白听着程野嘀嘀咕咕,似乎还听到了熟悉的人名,下意识问道:“你说傅榷舟?” “对!就是傅榷舟。”程野猛拍了下巴掌道。 然后周叙白却不以为然道:“你是说傅榷舟绑架了我朋友?不可能。” 不说不可能,就苏郁眠每天几乎都会跟他聊傅榷舟的事来看,傅榷舟就绝不是这种人。 他和苏郁眠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傅榷舟,所以他也算对傅榷舟很了解。 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程野嗤笑一声道:“没什么不可能,那个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随后转头对年轻警员道:“小张,准备搜查令。” 警员一愣,结巴道:“中队,可,可是流程……” “流程个屁!”程野一脚踹翻垃圾桶,“真要出了人命,你们这帮废物就等着被革职吧!” 见程野发怒,小张赶紧准备好搜查令交给他,程野接过后对小张道,“跟我走一趟。” 程野和小张一起来到HG生物科技公司生物标本部门,拿出搜查令对唐震道:“你好,我们中警支队的,请问傅榷舟在吗?” 唐震盯着程野亮出来的证件好一会儿,结巴道,“不、不在,他请了假,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 闻言,程野和小张对视一眼,程野问道:“麻烦告诉我他家在哪儿。” 二十分钟后,傅榷舟别墅的书房里,金秘书推门进来,站定书桌前道:“傅总,警察去了公司询问你的下落。” 闻言,傅榷舟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不慌不忙道:“慌什么,他还是不吃饭吗?” “对。” “我让你买的新手机呢?”傅榷舟问道。 金秘书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款白色手机,递给他道:“您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 “走,该去验收一下驯服的成果了。” 第14章 求饶 此时房门推开,穿着西装背心的傅榷舟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拨开苏郁眠脸上遮挡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苏郁眠猛然惊醒,条件反射般躲开他的触碰。 目光愤恨的瞪着傅榷舟,这三天来他一刻都不曾出现,现在突然怎么来了? 傅榷舟扫了一眼悬在半空的手,勾唇一笑收回手道:“听说警察在找你。” 闻言,苏郁眠心下一喜,可为了不让傅榷舟看出来,他尽量维持脸上的表情不动。 可他眼底溢出来的喜色还是被傅榷舟捕捉到了,他冷笑一声道:“看来你交到了不错的朋友,等会儿警察就会上门……” “嗡嗡嗡!” 他未说完的话被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支新手机,丢给苏郁眠。 苏郁眠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视频通话,而且这手机也不是他的。 “干什么?”他冷冷问道。 “还能干嘛,让你接电话啊。”傅榷舟慢条斯理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饶有兴致的盯着床上的苏郁眠。 苏郁眠诧异的拿起手机,心里却在嘀咕这人几天都不出现,一出现就让他接什么劳什子电话。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尽管心中疑惑,他还是按下接听键,下一秒画面中便出现一张让他意想不到的熟悉面孔。 “爸?” 他下意识看向傅榷舟,却只换来傅榷舟冲他挑眉的表情。 他心下一慌,握紧手机急切询问道:“爸,你在哪儿?” 『是眠眠吗?』手机那头传来苏父的声音。 “爸,妈呢?你们怎么样了?”苏郁眠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不敢想象傅榷舟竟能卑劣至此。 『我跟你妈挺好的,你让朋友送来的补品我们都收到了,替我谢谢你朋友,人家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 “朋友?” 他看向傅榷舟,见他一副小小心意的表情,瞬间便明白过来。 『就是……』 『好了,手机给我吧。』 下一秒画面切换,画面中出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 而这人苏郁眠见过,正是傅榷舟的保镖。 “你们要干什么?别动我爸妈!!”苏郁眠冲着手机里的西装男人嘶吼,可下一秒视频被直接挂断了。 “爸?爸!” 手机黑屏,他恐惧的浑身颤抖,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傅榷舟,我求求你,别动我爸妈,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我求求你,呜呜……” 苏郁眠的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他甚至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拽住傅榷舟的裤脚,一个劲儿的哀求。 他被囚禁在此,他却派人直接找到他老家去,难保这个疯子不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见他哭的涕泪横流,傅榷舟弯腰,凑近他,二人鼻尖相抵,“是啊,不该做的也做了吧。” 他眼睛骤然转冷,声音冰冷低吼,“我明明让你退掉课程,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撒谎?!” 此刻的苏郁眠就如同风中落叶,瑟瑟发抖着哭诉,“我…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他紧紧揪住傅榷舟的裤脚,语无伦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求你别动他们……” 傅榷舟听到这话,终于动了。 他伸出手一把掐住苏郁眠的后脖颈,强迫她抬起头,“现在知道怕了?” 拇指重重碾过他哭肿的眼皮,语气冰冷,“撒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苏郁眠只觉得呼吸困难,攀上傅榷舟的手臂,哭求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好不好,我求你。” 他的情绪近乎崩溃,他怎么样都好,就算拿自己的命换父母的命也愿意。 一旁的金秘书看着这一切,不忍的别过头去,虽然他也不喜傅榷舟的做法,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傅榷舟从西装背心的口袋里摸出丝巾,替他擦拭眼泪,语气放柔了一些:“苏郁眠,你每次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就认定我拿你的眼泪没有办法?” “不、不是的……呜……” 傅榷舟松开他的后脖颈,转而将他抱起放回床上,问道:“你真的保证会乖乖听话?” “呃…我、我会听话…呜…” 见他双眼已经哭的红肿起来,傅榷舟叹息一声,柔声道:“好了,那我就再信你一次,别哭了,眼睛肿了不好看。” 而后转头对金秘书道:“打电话让他们回来。” “是,我出去打。”说着,金秘书转身走了出去。 他拨通保镖的电话,言简意赅道:“回来吧。” 挂断电话后,便看到一辆车停在了别墅门口,紧接着程野和小张从车内走出。 来到金秘书面前,程野亮出文件道:“这里是傅榷舟家吧,现在我们怀疑他与一起绑架案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 金秘书暗自镇定的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道:“请稍等,我进去通知我们傅总。” “去去去。”程野不耐烦的挥手。 待金秘书走远后,小张小声的问道:“头儿,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不怕他把人藏起来?” “笨!”程野在他头上狠狠敲个暴力,甩了甩搜查令道:“这是干什么的?” “有了这个,只要人还在,不信搜不出来。” “哦哦,原来如此。” 另一边,金秘书走到卧室里,凑近傅榷舟小声道:“傅总,警察到了。” 闻言,傅榷舟勾唇轻笑,看向苏郁眠道:“知道怎么做吗?” “知、知道……” 傅榷舟露出满意的微笑,随即拿出钥匙给他脚上的镣铐解开。 随后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穿上裤子就出来。” 一楼大厅里,程野和小张环顾一周,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此时脚步声传来,二人看去,就见傅榷舟缓慢从二楼走下来。 程野还是那一套说辞,待他说完观察傅榷舟的反应,却见他一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并不慌张。 程野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傅榷舟,我们怀疑你绑架了苏郁眠,现在我们要搜查你家……” “不不不,程大警官应该是误会了,我怎么会绑架我们家眠眠呢。”傅榷舟笑着打断程野的话。 “我们家?” 程野诧异,这时脚步声从二楼传来,苏郁眠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走了下来。 程野和小张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第15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难道真是周叙白搞错了? 程野凝视着苏郁眠,见他双眼红肿,脚步虚浮,他绝不信这是搞错了,就他对傅榷舟这种疯子的了解,自由也只是暂时的。 “苏郁眠,我现在有几个问题……” “呃啊…!” 苏郁眠下楼时双腿无力险些栽倒,这连日来他滴水未进,方才又痛哭一扬,体力已经透支。 程野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搀扶却被傅榷舟快了一步,他紧紧搂住苏郁眠,语气关切,眼神宠溺,“瞧你,跟我赌气不吃饭,现在没力气了吧。” 面对突然收紧腰身的手臂,与傅榷舟突然假装出来的温柔,让苏郁眠内心极为抗拒。 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颜欢笑的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轻推开他:“我、没事。” 由于动作过大,小张注意到了苏郁眠右脚踝上的红痕。 小声提醒道:“头儿,你看他脚上。” 闻言,程野顺势看去,苏郁眠右脚踝上的红痕明显是新的。 察觉到程野的视线,苏郁眠下意识将右脚踝往后移藏匿,动作虽小,却让程野皱紧了眉。 “还嘴硬,我扶你去沙发上坐,慢点。” 渴望自由的希望就在眼前,苏郁眠在和程野对视的一刹那,腰间的手猛然收紧,吓得他不得不赶紧低下头去,轻轻“嗯”了一声,顺从的跟着他走。 在和程野擦肩而过时,他也注定与自由失之交臂。 程野看着温顺如小绵羊的苏郁眠皱紧眉头,他破获无数案件,怎会看不出苏郁眠这是被威胁了。 他转身,目光跟随二人移动,待他们坐下后,程野问道:“能让我和苏郁眠单独聊聊吗?” 傅榷舟愣了愣,随即站起身道:“请便。” 说罢,傅榷舟便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红酒,倒了半杯小口品着。 程野见状,赶紧坐到苏郁眠身边,偷瞄了一眼傅榷舟,而后小声问道:“苏郁眠,你别害怕,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囚禁你了?” 苏郁眠低垂着头,双腿并拢,整个人显得很是拘谨,如同一根线紧绷着。 听到程野的话,他声若蚊蝇道:“没有。” 程野一愣,又继续问道:“是不是他威胁你这么说的?你还害怕,只要你说实话,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你的。” 这番话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了他灰暗的囚笼,指尖用力掐进掌心,因用力过猛导致指甲翻转过来,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即将翻涌而出的真话。 可他猛然想起在老家的父母,最终张了张嘴,声音像被什么哽住了,只漏出一声极轻的话,“真的没有。” 程野的视线太灼人,他不得不将目光移向别处,他怕自己和程野对上后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苏郁眠这般不配合让程野也十分头疼,想说若是拿到苏郁眠的证词,也能把傅榷舟拿下。 可现在…… 他最终无奈叹息,瞥了一眼傅榷舟正站在床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品酒,连忙从怀里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快速塞进苏郁眠的手里。 “若你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 傅榷舟看了眼时间,转过身来时正好看到程野轻拍苏郁眠肩膀的一幕,眼底顿时闪过一股寒芒。 放下酒杯,朝着二人走去:“聊够了吗?” 他径直在二人中间坐下,将程野挤到了一边。 程野心里暗骂神经病,见他将苏郁眠的双手握在手里,他生怕被傅榷舟发现那张写着他联系方式的纸条,赶紧转移话题。 “你们是什么关系?” 刻意伪装出来的举止亲密,在傅榷舟那张伪善的面具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恐怖面容,他最清楚。 闻言,傅榷舟顺势将苏郁眠从沙发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歪着头看向程野:“看不出来吗?” 程野:…… 小张:…… 他只知道傅榷舟是个拿活人做实验的疯子,却没想到还有这种癖好。 不过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他更没兴趣过问疯子的性向。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苏郁眠的问题。 “傅教授,对于绑架苏郁眠一事上,你做何回答?”别看程野表面上吊儿郎当,问起问题来倒是犀利。 可傅榷舟也不是好相处的主儿,他漫不经心的按住苏郁眠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头发,那模样像是在爱抚一只温顺的猫。 “警官,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傅某倒是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你。” 程野一愣,“你问。” 傅榷舟微微垂头,看了一眼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的苏郁眠,沉声道:“先不说我这般疼爱眠眠不会绑架他,程警官二话不说拿着搜查令闯入私人领地,口口声声说我绑架,请问…你有何依据?” 他言语犀利,句句点中要害,眼神骤然转冷,直视着程野,仿佛他此刻若是不能说出说服他的理由来,就会将他大卸八块似的。 程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不会被傅榷舟的气扬吓住,倒是苦了身后的小张。 “头儿,他眼神都变了……”小张躲在程野身后小声道。 程野无视小张的话,迎上傅榷舟的目光道:“我们是接到民众举报,况且你以前也……” “单凭这一点程警官就想定我的罪?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国的法律了。” 傅榷舟突然打断程野的话,抚摸苏郁眠的动作猛然加大力道,扯到了他的头发。 “我……” 程野被傅榷舟的话堵的不知如何反驳,的确,单凭那一点线索就怀疑傅榷舟实在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所为。 他之所以怀疑傅榷舟,更多凭的是他的直觉。 单凭直觉就进屋搜查,若是傅榷舟上纲上线,他还得吃官司。 最终,他叹了口气道:“突然跑来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他顿了顿,扫了一眼他怀里的苏郁眠,“你也别太得意,我总会抓到你的把柄。” 闻言,傅榷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请便,我随时恭候。” 程野最终只能冷哼一声,对小张道:“我们走。” 小张还愣在傅榷舟冰冷的眼神里没回过神来,直到程野出了门,他才赶紧跟上,“头儿,等我!” 听着汽车引擎声远去,傅榷舟这才假装才注意到苏郁眠握紧的拳头,戏谑的问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第16章 奖励 苏郁眠身子一僵,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纸条,指节因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 见他不回答,傅榷舟低声轻笑,指腹缓缓摩挲着他的后脖颈,像是在安抚,又像是警告。 “眠眠,我问你话呢,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了?” 傅榷舟眸色渐深,耐心似乎正在一点点消磨殆尽。 苏郁眠的喉咙发紧,嘴唇微微动了动,想到在老家时刻都会有生命危险的父母,最终这最后一丝希望也荡然无存。 他摊开手,将被捏皱的纸条露了出来。 傅榷舟盯着他手心里的纸条,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慢条斯理的拿起纸条将其展开,目光扫过上面那一串电话号码,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来。 “程野给你的?”他轻声询问,语气平静的可怕。 苏郁眠脸色煞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浅浅的点了点头。 傅榷舟盯着他,忽然笑了,出人意外的是他将纸条又重新放回苏郁眠的手里,问道:“你会跟他联系吗?” 苏郁眠一震,急忙抬头解释:“不会…!我会乖乖的,不会跟他联系的。” 见他如惊弓之鸟一般瑟瑟发抖,还在泛红的眼眶里立马蕴染出水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他的内心就十分满足。 傅榷舟浅笑,抬手拨开他额前因汗水粘黏的头发,喉结滚动,语气柔和道:“这么听话?我是不是该给你一些奖励?” 苏郁眠愣了愣,还没等他想明白奖励为何物时,傅榷舟便抱起他径直上了二楼。 用力将苏郁眠丢向柔软的床上,一只大手将苏郁眠纤细手腕抓扣在头顶,随即低头吻上那片柔软。 他的手指如夏夜的雨,一寸寸浸透他的皮肤,在他掌心融化,如同雪遇见火,无声地消失,又热烈地蒸腾。 从厚重窗帘的缝隙折射进来的光,将他们的影子绞缠在墙上,将他一点点,一寸寸,拆吃入腹…… 一番激情已经用尽了苏郁眠的所有力气,此时趴在傅榷舟怀里大口喘气。 说是奖励,结果却把他折腾的丢了半条命,此时眼泪终于是控制不住,顺着眼角滚落,砸在傅榷舟的胸膛上。 眼泪的冰凉让傅榷舟一愣,低头看去,苏郁眠正无声啜泣。 “怎么又哭了?很疼吗?”用大拇指给他擦泪,语气不自觉的放温柔了一些,“你明知我对你的眼泪狠不下心,你就偏要跟我作对?” “不、不是的……”苏郁眠连忙抬起头解释,若让他误会,又将会是一扬无休止的折磨。 见他这般惧怕自己,傅榷舟眸色暗沉,捧着他的脸道:“你就是个妖精,让我每次都会对你心软,算了,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拦着你。” 苏郁眠一愣,下意识问道:“去哪儿?” “你不是很想去西南大学上标本课嘛,我让你去。” 傅榷舟难得松了口,可这话在苏郁眠听来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他急忙跪坐于床上,语气急切,“我不想…真的,我不会去……” 他已经摸透了傅榷舟的套路,先是抛出诱饵等着他上钩,一旦他表现出想逃离他的想法,折磨便会接踵而来。 他已经受够了。 闻言,傅榷舟露出满意的笑容,内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他的驯服总算有了些效果。 不过,他这次是说真的。 揉着他头发道:“你听话我自然高兴,不过我也不喜欢没有自主思维的傀儡,既然你想去,我便让你去,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苏郁眠试探问道。 “暂时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将苏郁眠按住躺下,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道:“我先去趟公司,你先睡。” 说着便要起身,苏郁眠却急忙拉住他,试探问道:“你是说真的?” “嗯。” 替他掖好被子,傅榷舟这才转身出去。 苏郁眠躺在床上睁着眼久久无法入睡,因为傅榷舟表现出来的温柔太诡异了,不像他的作风。 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傅榷舟到底想干什么。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他都没能见到傅榷舟一面问清楚。 他下床准备洗漱,此时敲门声响起,金秘书的声音传了进来。 “苏先生,起了吗?” “起、起了。” 他赶紧穿衣,随即打开门,就见金秘书一身笔挺西装站在门口。 “有事?”他问道。 “傅总交代让我送你去西南大学上课。”金秘书淡淡道。 苏郁眠愣住,当真同意他去? 他还以为傅榷舟昨天是寻他开心的。 “那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来。” “好,我先去楼下等你。” 尽快收拾妥当后,苏郁眠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快速下楼,一辆黑色轿车便停在别墅楼下,金秘书站在一旁。 见他出来,金秘书赶紧打开后座车门,细心的挡住车顶,防止他撞头。 “多谢。”道了谢后,他拎着公文包上了车。 快要九点半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西南大学的门口。 金秘书下来给他开车门,这种待遇和他几天前简直天差地别。 下车后他径直向校园内走去,没走多远,身后便有人叫他。 “郁眠?” 苏郁眠转身,还没看清,一个大大的熊抱就飞扑过来。 熟悉的气息顺着鼻孔窜入,是周叙白。 此时校园内有很多路过的学生、老师,两个大男人在广扬上搂搂抱抱,引来无数人侧目。 “叙白,你先松开,有很多人在看……” 他试图推开他,奈何周叙白比他高了半个头,力气也大,压根推不动。 周叙白压根不在意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紧紧抱着苏郁眠不愿放开,“郁眠,你这几天去哪儿,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找不到,若你再不出现,我都快疯了!” 苏郁眠当然知道,正是因为有周叙白报警,他现在才能出现在这里。 “叙白,谢谢你。”他由衷的感谢周叙白为他这个朋友做到这种地步。 周叙白手一松,推开苏郁眠道:“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没有?程警官说你……” “叙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嗯?” “好。” 随后二人来到教师办公室,此时还早,办公室里还没有人。 一进去,周叙白再次将他搂进怀里,力气之大,让他喘不上气来。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松开好吗?” 怕引起苏郁眠的反感,周叙白见好就收,但眼神中的担忧却是藏不住的:“他是不是又打你了?程警官说他将你囚禁起来,要不你别喜欢他了,你看看我……” 第17章 介意拼个桌吗? 可不是好得很嘛,身与心都被傅榷舟戳的千疮百孔,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受着。 “真的?”周叙白明显不信。 “你是不是怕被他报复才不敢说实……” “哟!周老师来的挺早啊。” 周叙白的话被猛然推门而入的其他科目的老师打断,随后才注意到苏郁眠。 “这不是那个标本科目的苏老师嘛,这几天你都没来,学生们都在问你去哪儿了呢。” 二人未说完的话题因第三人的闯入戛然而止。 苏郁眠状似不在意道:“奥,请了病假休息了几天,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了。” 说完,他直接越过周叙白走远了。 标本修复的课堂上,苏郁眠打开电脑,调出资料准备开始讲课。 这时候校长却突然造访,“苏老师,稍等一下。” 校长走上讲台,对台下学生们轻咳嗓子道:“大家停一下,我宣布个事儿。” “原本计划标本修复课程为期两个星期,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苏老师之前因为生病缺席了几天,所以很多课程都耽误了。” “为了让你们顺利拿到学分,上头决定加派一名老师,这名老师可不得了,乃是HG生物科技公司的教授,他愿意来给你们上课,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随着校长的话缓缓说出,苏郁眠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走廊缓缓走过,穿过窗户,转而来到教室门口。 苏郁眠如同见了鬼一般大睁着眼睛看向出现在这里的傅榷舟。 傅榷舟似乎很满意苏郁眠的反应,抬腿一步步向他靠近,最后站定他面前一步之外,勾唇浅笑道,“苏先生,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 苏郁眠不自觉的向后退,最后退到讲台的边缘,脚下踩空,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傅榷舟见状,猛然逼近,快速抓住他手臂,将人搂进怀里。 苏郁眠紧紧贴在傅榷舟得胸口上,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不自觉的脸红。 一旁的校长见状,连忙询问:“苏先生没事吧?” 苏郁眠反应过来急忙推开傅榷舟,别过脸道:“没、没事。” “那就好,不过你们出自同一个公司我就不介绍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就拜托二位了。” “校长放心,接下来的课程我会好好上完的。”苏郁眠说道。 “那就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上课,先走了。”校长离开时顺势带上了门。 台下的学生注视着讲台上的二人,空气中似乎有一丝微妙的变化,安静得落针可闻。 许久之后,苏郁眠率先打破沉默,“傅教授先上还是我先?” 本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可从傅榷舟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人心黄黄的。 “你先上,我再上。” 听着这一语双关的话,再配上傅榷舟那一脸坏笑的表情,苏郁眠羞愤的耳尖泛红。 “咳嗯!那我们先来上课。”苏郁眠别过头不去看他,抛除杂念专心开始上课。 一旁的傅榷舟注意到苏郁眠的小表情喉结滚动,蠢蠢欲动。 傅榷舟的目光太过灼热,让苏郁眠无法专心下来,就连台下有两名女生都注意到了。 高雨洁轻碰秦璐的胳膊,小声道:“诶,你看傅教授的眼神,盯着苏老师都快拉丝了都。” 秦璐闻言,白了她一眼道:“让你少看点BL小说,脑子都看坏了。” “切,不懂欣赏。” 之后的课程苏郁眠讲了什么,高雨洁都没听进去,全程磕CP去了。 到了午饭时间,苏郁眠本打算错开和傅榷舟相遇,哪知刚出教学楼,就见傅榷舟等在楼下。 他拉起苏郁眠就直奔教学楼后面的草丛,将他抵在墙上,膝盖滑入他的腿间。 苏郁眠一惊,急忙去推他,“榷舟,这里是学校,你要干什么?” 傅榷舟却仿若未闻,伸出手指勾住苏郁眠的领带往下拉,解开最顶上的纽扣,露出他雪白的脖颈。 “榷舟,你冷静一点,现在是午饭时间…唔!” 未说完的话被傅榷舟堵住,气息交换间,苏郁眠只觉得双腿无力发软。 “急什么,我这不是正在吃嘛…” “呃…!” 脖子上传来刺痛,苏郁眠一时没忍住叫出了声。 “不行…这里人多,等晚上……” 他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昨天他为何会主动提起让他来西南大学上课了,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够、够了…!” 用力将傅榷舟推开,粗重的气息喷在他脸上,让他不舒服的别过头。 “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傅榷舟紧咬腮帮,极力隐忍,盯着他泛起潮红的脸颊许久,最后憋出一句道,“好,等你吃饱我再吃。” 说着,拉着苏郁眠离开,不是去食堂,而是向校外的餐厅走去。 待他们走远,躲在墙后,听了好一会儿的周叙白才渐渐露出身形。 盯着二人远去的身影,死死捏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高级西餐厅内,服务员见两名帅气男人走入餐厅,赶紧笑脸相迎:“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傅。” “好的傅先生,这边请。”服务员指引着将他们带到靠窗边的位置。 随即拿出菜单递给傅榷舟,“看看要点什么。” 傅榷舟冲苏郁眠点头,“让他点。” 服务员又只好把菜单交给苏郁眠,“先生,请。” 接过菜单,看清上面的价格,苏郁眠倒抽一口冷气,光是一道进口牛排就是他一个星期的工资。 但他对牛排的直观印象不太好,就点了一份意大利面,“就、就这个吧。” “好的,那这位先生呢?”服务员问道。 傅榷舟看了一眼苏郁眠点的,指着菜单上的甜品道:“再给他上个这个,我就不用了,我等着吃更好的。” 此话一出,苏郁眠瞬间脸红,他听懂了。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去,此时餐厅门推开,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周叙白走了进来。 服务员见状,询问道:“先生,请问有定位吗?” “我找人。” 说着便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苏郁眠和傅榷舟。 大步向二人走去,拉开苏郁眠身边的椅子直接坐下,直视着傅榷舟道:“介意拼个桌吗?” 第18章 请君入瓮 “傅教授不会这么小气吧?”随后,他转头看向服务员道,“帮我点一份和他一样的。” “这……” 服务员下意识偷瞄傅榷舟的脸色,见他点头首肯,这才躬身退开。 苏郁眠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傅榷舟,见他脸色阴沉又隐忍不发的模样,他本能的害怕起来。 而周叙白突然得闯入,让他和傅榷舟之间火药味十足,不知又会带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这种压抑到几乎快要窒息的气氛让苏郁眠此刻只想逃离。 随即站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逃也似的来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砰砰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盯着镜子中日渐消瘦的自己,他一阵苦笑,抚摸上那张略微苍白的脸,喃喃道:“为了父母,你得坚持下去。” 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长舒一口气道:“还是出去吧,待久了傅榷舟那个疯子又要作妖。” 然而转身的一瞬间撞到了人,对方比他高一些,被撞之后当即就开口破骂道:“妈的,没长眼啊?!” “对不起……” “等会儿,你不是…苏郁眠吗?” 苏郁眠一愣,抬头看去,竟是他高中时期的噩梦,杨永强。 “还真是你,自从高中毕业之后,你就音讯全无了,好巧在这里遇到。” 杨永强自然而然的搂住苏郁眠的肩膀,头往他脑袋上蹭。 苏郁眠顿时感觉浑身沾到了脏东西,用力抗拒:“杨永强,你松开!” “怎么了,高中的时候咱们经常这样,过了几年你就忘了?难道你就不想我?” 说着,杨永强的手猛的拍向苏郁眠的臀部,这一举动彻底让苏郁眠心里积压的愤怒爆发。 “放手!” “啪!” 一巴掌招呼在杨永强脸上,打懵了杨永强,也吓到了他自己。 一向霸道惯了的杨永强冷不丁被人扇耳光,立马激起了他的火气:“他妈的,你敢打老子!几年不见忘了老子当初是怎么疼你的了?” “看来你是不长点教训不会学乖了!”说罢,杨永强勒住苏郁眠的脖子就要把他往隔间里拉。 巨大的羞辱和委屈涌上来,苏郁眠一边哭诉的同时,手指也死死扣住门框,若被杨永强硬拉进去,那他就真的完了。 “杨永强,畜生!你放开我!” “叫什么,等会儿有你叫的,省着点力气慢慢叫。” “畜生!疯子!放开…!” 杨永强见他死扣住门框不撒手就去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见他反抗的这般激烈,扬起手就要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 “妈的,看来不打你都不行了…!”说着,手掌高高举起,正要落下时,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 杨永强回头,就见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怒视着他,他呵斥道:“放开老子!” “你先放开他。”周叙白眼底流露出来的怒火毫不掩饰,死瞪着杨永强。 闻言,杨永强嗤笑一声,对着苏郁眠嘲讽道:“难怪不从老子,看来你是找到新的靠山了。” 不甘不愿的松开苏郁眠,杨永强依旧在一旁说着酸溜溜的话。 周叙白无视杨永强,走过去将苏郁眠抱进怀里,问道:“你还好吗?” “没、没事……”苏郁眠低头抹泪,依偎在周叙白怀里低声啜泣。 杨永强刚要开口嘲讽,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让开!” 傅榷舟的到来让洗手间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杨永强转身看去,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阴沉着脸凝视着他。 傅榷舟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势让他不敢放肆,以他多年霸凌者的直觉来看,这个人很危险。 他瘪瘪嘴,侧身让开,傅榷舟就径直向紧紧相拥的二人走去。 突然伸出大手,一把将苏郁眠从周叙白的怀里强势拉过来,搂住他的腰宣誓主权。 一旁的杨永强都看愣了,没想到被自己欺负过的苏郁眠如今会这么抢手。 “好家伙,苏郁眠,你玩的还挺花,高中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随便?” “你…!” 苏郁眠气结,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被傅榷舟抢先一步。 他沉着脸,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语气冷淡到没有一丝温度:“你跟眠眠是同学?” 杨永强一愣,下意识答道:“是、是啊,我跟他是高中同……” “既然是同学那就该好好招待,想来我家眠眠在高中时受过你不少帮助,为尽地主之谊,去我家喝一杯?” 此话一出,苏郁眠和周叙白同时一愣,周叙白更是气愤吼道:“傅榷舟,你瞎了不成,你没看到他刚才怎么欺负郁眠的?” 苏郁眠更是搞不懂傅榷舟好端端的为何要请杨永强喝酒,可他不愿多问。 杨永强闻言,打量着傅榷舟,莫非这人也是个傻子? 他都欺负到他他的人了,这人不仅不生气反而还请他喝酒? 到底是傻,还是跟苏郁眠一样,其实是个懦弱,只会讨好别人的主儿? “怎么,你不愿意?”傅榷舟见他迟迟不回答,眼神冷了下来。 “嗨,有人请我喝酒是好事啊。”不喝白不喝,而且看样子这个人还是个有钱的冤大头,能蹭一顿酒喝,岂不美哉。 杨永强这个大傻子还不知危险逼近,还在那儿一个劲儿道,“我可跟你说,读书的时候我可没少照顾郁眠,你是该请我喝一杯……” “那事不宜迟,现在出发吧。”傅榷舟拉着苏郁眠率先走了出去,杨永强见状,冲着周叙白翻白眼道:“臭小子,看见没,学着点!” 随后赶紧跟上傅榷舟,三人一起出了餐厅,坐上傅榷舟的车。 傅榷舟家别墅内,杨永强一进去就被富丽装潢震惊的连连感叹。 “哇!傅大哥,这是你家?你家这么有钱?” 他跟随傅榷舟一路上到二楼,从二楼阳台看下去,更是让他连连惊叹:“这别墅不便宜吧,你家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对此,傅榷舟却见怪不怪:“别参观了,过来喝酒。” 说着,傅榷舟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白兰地,倒了两杯后将其中一杯递给杨永强。 杨永强接过酒杯,细细品了一口后发出一声长叹:“啊~这酒不错,房子也不错。” 第19章 这里,他碰过吗? 一杯酒下肚后的杨永强似乎放飞自我,开始哭诉自己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更是着重强调自己当初在学校时帮助了苏郁眠多少。 回想起高中时的经历,苏郁眠就一阵恶心,当初他因为出身农村,没少被杨永强欺负。 现在到了他嘴里,却成了帮助了。 “喝完了吗?喝完赶紧走。”苏郁眠催促道。 这话却引起杨永强的不满,瘪嘴道:“大哥都没说话,你叽歪什么,难道这是你家?” “是不是我家……算了,我懒得跟你废话。”苏郁眠只觉得心累,和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拿起桌上的奥力派轻咬一口,甜香味充斥在口腔内,让他郁闷的心情得到一丝缓解。 知道苏郁眠爱吃甜品,所以傅榷舟回来时吩咐司机去买回来的。 此时见他愿意吃,傅榷舟笑道:“看来相比正餐,你更喜欢吃这个。” 苏郁眠一愣:“什么?” “你不是都随便应付一日三餐吗?”看来以后得多准备一些了。 傅榷舟拿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电话,一旁心不在焉的杨永强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趣:“没错,你看这小子骨瘦如柴,我一手就能抓住他脖子!” 说着还真的上手掐住苏郁眠的脖子,吓得他手里的奥力派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吓到你了吗?瞧你那点出息,哈哈哈……” 一旁的傅榷舟见到这一幕却瞬间黑了脸。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苏郁眠挣扎着大吼。 杨永强却只觉得好笑,手在他脖子上动来动去,然而一抹红却进入他的眼。 “等等,这是什么?”他扒开苏郁眠的衣领子,拇指揉搓着那抹红,“这不是吻痕吗?” 苏郁眠一惊,下意识捂住脖子,大吼道:“松开!我叫你松开!” “搞什么,看来你小子这些年过的挺滋润啊,身上是不是也有?” 说着,杨永强就要去掀开苏郁眠的衣服。 “杨永强,你疯了吗?别碰我!” “怕什么,当初看的还少吗?” “放开!!” 二人在那边撕扯挣扎,没人注意到傅榷舟已经站起身缓缓拿起茶几上的大陶瓷杯。 而后绕到杨永强身边,此时杨永强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逼近,还在拉扯苏郁眠的衣服。 “干嘛这么小气~我就看一眼,我保证不……” 察觉到身后一大片阴影投下来,杨永强下意识转头看去,就见傅榷舟高高举起陶瓷杯,照着他的头顶就砸了下来。 顿时,惨叫声响起。 “呃!啊啊啊!!” 红色血线喷射而出,染红了地上昂贵的地毯。 杨永强倒下后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傅榷舟踩着杨永强的手,骂道:“妈的,头破了,可惜了这么好的标本。” 他抬手擦脸,嫣红的血迹抹在脸上,方才想起苏郁眠还在这儿。 “对了,你还好吗?” 他转头看去,关切询问道:“没被碎片崩到吧?” 而苏郁眠却像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一样跌坐在地,挪动着屁股一步步后退,此刻傅榷舟在他眼里已经成了勾魂使者。 他浑身止不住颤抖,盯着地上垂死挣扎的杨永强,惊恐的眼泪瞬间滑落。 此时杨永强咳了两声,但也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啧!真可惜,竟然没死。” 傅榷舟面色冷静的掏出手机,“上来两个人,把垃圾处理掉,对了,把那个也拿上来。” 傅榷舟挂断电话后,很快便上来两个西装男,将杨永强如同拖死狗一般带离别墅。 “傅总,我已经给装修公司说了,明天之内会过来把地板清理掉。”金秘书立在一旁,余光瞥了一眼地毯上的血迹道。 苏郁眠却不敢抬头,目光死死盯着脚面,而在他面前还放着一盒全新的奥力派。 “嗯,你看着办吧。” 待金秘书走后,傅榷舟转过身看着苏郁眠,指着桌上的奥力派道:“这个拿回去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苏郁眠盯着桌上的奥力派,胃里突然涌起一股恶心,杨永强被打时发出那么大声的惨叫,没有任何人上来。 结果只要傅榷舟的一通电话…… 到底有多少人曾在这间屋子里流过血。 他不敢细想,一旦深究痛苦的是他,毕竟等傅榷舟对他腻了,戏弄够了,那么他的下扬或许也会如此。 一旁的金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试探问道,“傅总,杨永强的事要怎么对外宣称?” “你就宣称……”他瞥了一眼身旁微微颤抖的苏郁眠,忽的勾唇道:“因为他该死,这样就够了。” 听到这话的苏郁眠身体猛然一震,仅仅因为这点,杨永强就该死? 人命在他眼里,到底有多不值? “是,那我先出去了。”金秘书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傅榷舟和苏郁眠坐在沙发上,察觉到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傅榷舟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问道:“你抖什么,我又没打你。” “你很害怕吗?” “…为什么…打他,人命在你眼里当真犹如蝼蚁,说打便打,说杀就能杀吗?”苏郁眠垂着头盯着脚面,强迫自己冷静,可这番话已然用去了他一半的力气。 听到这话的傅榷舟,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哈,哈哈哈…哈哈……” 苏郁眠一愣,猛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因差点杀人还能笑出来的魔鬼。 他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可下一秒,他的肩膀猛然刺痛,傅榷舟暗暗捏紧他的肩头,凑近他阴恻恻问道:“怎么,我打了他,你心疼了?” 苏郁眠怔住,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说,他对你动手动脚你很喜欢,很享受…哦,对了,在餐厅厕所时他说过,高中时他可疼爱你呢,怎么,你很怀念?” 闻言,苏郁眠瞳孔微缩,原来那些话他都听见了,所以才有了邀请杨永强回来喝酒的打算。 喝酒只是个幌子,要教训杨永强才是真。 但此刻他明显是误会了,他和杨永强的关系就是霸凌者与受害者的关系。 “榷舟,不是的,你误会了,我跟他……” 傅榷舟却再次打断他的话,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缓缓下滑,停在臀部,凑近他耳边轻声问道:“这里,他碰过吗?” 第20章 它天天陪着我睡,哪里都去不了 “没、没有。”他几乎是结巴说出来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 傅榷舟见他眼神闪躲,按住他臀部的大手猛然收紧,“你没骗我?” “没有没有没有!!你到底还要我说几次才愿意相信?!” 见他这般不相信,苏郁眠内心的委屈一时之间全涌了上来,他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才来怀疑他吗? 见他生气,傅榷舟轻笑一声,伸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那我怎么听他说…他看过你的身体?” “那、那是…因为…” 十一年前,就读高三的苏郁眠因为家境贫寒,加上路程又远,便选择了住校。 那时候学校澡堂都是共用的,男生在一个澡堂,女生则是在另外一个。 因他长相偏向柔美,身体瘦弱,加之内向胆小,每次都会等寝室熄灯后才摸黑去澡堂。 那天也本该如此才对,奈何杨永强和他的几个好哥们儿偷溜出学校,深夜才爬墙回来。 路过澡堂时便看到苏郁眠孤身一人在澡堂洗澡,只一眼,便让性向正常的杨永强产生了想要尝试男人的想法。 肤白貌美大长腿,苏郁眠的身材不输女人,所以往后的日子,杨永强总等着寝室熄灯后,和一众好哥们儿去澡堂洗澡。 说是洗澡,实则是为了满足他那肮脏的欲望,每次洗澡时总忍不住偷瞄苏郁眠。 当时有一人察觉到了杨永强的异常,便当着众人的面调侃他。 “杨永强,你不是吧,对男人也有兴趣?难道你是Gag?” 杨永强被当众扫了面子,又被冠以同性恋的头衔,让他恼羞成怒,因此恨上了苏郁眠。 往后便总以各种借口欺负苏郁眠,完成了从同性恋到霸凌者的转变。 苏郁眠收回思绪,高中那段对他来说是黑暗的回忆他不愿再想起,甩开傅榷舟的手,小声道:“一起在澡堂洗澡的时候看过。” 这种事无法避免,就算他刻意避开人群,总有那么几颗老鼠屎。 一听苏郁眠还和杨永强一起洗过澡,嫉妒使他愤怒,咬紧的后牙槽发出咯吱响,“果然还是太便宜他了,还是应该将他做成标本的。” 苏郁眠听到这话,身体本能的想要后缩,却被傅榷舟的眼神牢牢地钉在原地。 就听傅榷舟问道:“还有吗?” 苏郁眠一愣:“有什么?” “还有那种对你动手动脚,有非分之想的人吗?” 若他说有,难不成他还想要都杀了做成标本不成? 他的思维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思考,他就是个疯子,神经病。 “没了。”就算有,他也不能说。 “嗡嗡嗡!” 傅榷舟的手机这时候响起,苏郁眠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爷爷。 “啧!” 傅榷舟不耐烦的将手机挂断,随后拿起桌上的奥力派,递给他道:“今天你先回去,我让司机送你,这个你拿着。” 苏郁眠内心一喜,他终于肯放他回去了! 傅榷舟瞥见他喜形于色,沉声提醒道,“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别乱跑,知道吗?” “知、知道了。” “嗯,回答的很不错,走,我送你出去。” 此刻傅榷舟十分享受掌控全局的欲望,适当的给他一些喘口气的机会,后面掌控起来才不会紧绷。 送他坐上车后,傅榷舟提醒道:“到家后我给你打电话要接,不许再关机。” “嗯,我知道了。” 傅榷舟露出满意笑容,对司机道:“走吧。 车子启动,排出尾气,渐渐远去。 傅榷舟盯着在他视线中渐渐变小的车身,眼神逐渐变得怪异,喃喃道,“苏郁眠,你摆脱不了我的,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亦如此。” 二十年前,傅榷舟十岁生日当天。 “铛铛铛!看妈妈给小舟舟买了什么礼物?” 傅榷舟的母亲沈兰抱着礼盒出现在傅榷舟面前,夸张的表情和冷眼旁观,满脸写着恶心的傅榷舟形成鲜明对比。 沈兰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强颜欢笑道:“儿子,笑一个嘛,你不是说很喜欢小狗吗?我下班看到有领养小狗的,就挑了一只可爱的送给你。” 说着,沈兰打开礼盒,从里面抱出一只通体雪白,眨巴着两只黑葡萄眼睛的小狗,“怎么样,可爱吗?” 这一次,傅榷舟不动如山的冰山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变化,但还是语气淡淡:“就那样。” 尽管嘴上反响平平,可还是从沈兰手里将小狗抱了过来,明显是喜欢的。 往后的一个星期也如沈兰所想,傅榷舟的确很喜欢这只小狗,亲手喂它吃饭,给它洗澡吹毛,一切都亲力亲为。 沈兰和丈夫傅延修看着傅榷舟的改变,内心一阵感动。 “老公,专家说的没错,像小舟舟这种情况得对症下药,希望这只小狗能帮助小舟舟恢复正常。” 沈兰依偎在傅延修怀里小声说着,夫妻二人站在傅榷舟得门外,观察傅榷舟与小狗的互动。 闻言,傅延修搂住妻子的肩膀,长舒一口气道:“反社会人格障碍很难治愈,至今没有成功的案例,现在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好了。” 当初傅榷舟在三岁时就表现出异于同龄孩子的怪异表现,一检查才得知是反社会人格障碍,通俗点讲就是具有偏执,占有欲强,没有共情能力的暴力精神病。 家人劝说她将这孩子送去福利院自生自灭,是她坚持抚养,才能有如今的成效。 只要他们再努力一下,或许这种病就能治愈也说不定。 然而稳定的生活并未持续太久,傅榷舟带着小狗去公园玩乐时,小狗由于天性太亲人,和邻家小孩儿异常亲热,却把傅榷舟抛在一旁。 霎时,嫉妒和占有欲霸占了傅榷舟的整个脑袋,掐住小狗的脖子将它提回了家。 为了让小狗长教训,他饿了小狗三天,本以为这次教训会让小狗学乖,哪成想小狗因害怕他反而逃走了。 他找了两天两夜才把小狗找回来,提着小狗去了他经常待的仓库。 用绳子绑住小狗的嘴,手拿手术刀,脸色阴沉道,“你只能是我的,既然你喜欢往外跑,那我就让你变成不会跑的东西,永远陪着我。” 仓库里发出一声小狗凄厉的惨叫而落幕。 几天后,沈兰发觉傅榷舟又变回以往阴郁的模样,给他买的小狗也好几天都不见踪影。 便找来傅榷舟询问:“小舟舟,这几天怎么不见小狗,你不喜欢它了吗?” 傅榷舟闻言,勾唇露出一抹让人脊背发寒的冷笑道:“喜欢啊,它天天陪着我睡,哪里都去不了。” 第21章 少爷,苏郁眠找到了 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狗,此时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会动,不会叫,还浑身是血的标本,那双黑洞洞的眼神仿佛在责怪沈兰。 为什么要把它带回来,送给这种恶魔。 受到惊吓和良心谴责的沈兰,当即惨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昏暗的走廊里,傅榷舟站在父母卧室的门口,门半遮掩着,从里面透出些许灯光,以及沈兰崩溃大哭的声音。 “怪物!他就是个怪物!我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怪物,我一天也跟他生活不下去了,老公,我们走吧……” 傅延修一边安抚着情绪完全崩溃的沈兰,扭头看向门外站着冷眼旁观的傅榷舟,最终无奈叹息道,“好,我们走……” 听到父亲的回答,傅榷舟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傅榷舟便被送到了爷爷家,而他的父母则是连夜出了国,从此杳无音讯。 被亲生父母抛弃,名为怪物的傅榷舟在爷爷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下人们都惧怕他,像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他,就算狭路相逢遇到,他们也能装作没看见一样转身逃走。 久而久之,傅榷舟在整个社区出了名,同社区的孩子都骂他是怪物,对他扔石头。 “打死他这个怪物!” “对,花花就是被他害死的!” “给我狠狠的砸!” 面对众多孩子向他扔来的石头,他不躲不避,就算额头被砸出了血,他反而笑的阴森。 “喂!都给我住手!” 一道不同于厌恶他的声音响起,傅榷舟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男孩儿快步走来,挡在他面前。 冲着那群向他丢石头的熊孩子大骂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好意思嘛。”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带头闹事的熊孩子,威胁道:“王明明,是不是又是你带头闹事,信不信我告诉你妈去,让你妈给你松松皮子。” 一听要向他妈告状,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王明明立马偃旗息鼓,冲着他做鬼脸,“略略略~乡巴佬,滚回村子吧!” 说完,王明明带头转身跑远,其他孩子见状,也怕挨揍,紧跟着跑远。 小男孩儿这才转身查看傅榷舟的伤势,“大哥哥,你没事吧?” 傅榷舟却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男孩儿看,这是自父母抛弃他,众人躲避他之后,第一个主动靠近他的人。 小男孩儿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关切担忧的神情如同一束光照进了他灰暗的空间。 这一刻,傅榷舟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必须拥有他。 “他们打你,你怎么就傻傻的看着不还手啊,你看,都流血了。”小男孩儿轻轻吹着他额头的伤口,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创可贴。 “有点痛,忍着点。” 贴上创可贴后,小男孩儿坐在他身边,一副哥俩好的语气道:“下次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 小男孩儿却说话说到一半猛的顿住,那句我要搬走了,始终没有说出口。 傅榷舟却不知这些,他脸色微红,耳朵更是红的透明。 他不是害羞,而是难掩心中的兴奋,因为他好久没遇到这么合得来的朋友了。 “谢、谢谢……”傅榷舟别扭的道谢,这是第一次。 “不客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哪儿找你?”傅榷舟问道。 “找我?我要……” “眠眠!该走了!”小男孩儿的父亲来接他了。 “哦!马上来!” 小男孩儿应答一声,转头对傅榷舟道:“我爸来接我回去了,大哥哥再见。” 说罢,便朝着父亲奔去,一个飞扑进男人怀里。 傅榷舟盯着小男孩儿的身影,嘴里念念有词,“眠眠,眠眠……” 此时司机总算找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跑到傅榷舟身边,道:“小少爷,你怎么跑来……” “那个孩子是谁家的?”傅榷舟打断司机的话,朝着远去的父子二人抬了抬下巴。 闻言,司机打量了许久,道:“看着倒是眼熟,好像是隔壁栋张家的亲戚,暂时住在张家。” “你去打听一下,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司机一愣,倒是没有多想,“是,不过董事长叫你回去。” 最后看了一眼小男孩儿离开的方向,傅榷舟勾唇浅笑,那笑容里有势在必得的意味,“走吧。” 到了第二天,司机便把那个小男孩儿的所有资料调查清楚,向傅榷舟汇报。 “少爷,那个小孩儿叫苏郁眠,一家三口暂时住在姨妈家治病,老家是魏县侻家村的。” 傅榷舟闻言皱眉,问道:“治病?” “哦,苏郁眠的母亲是聋哑人,他们在华南医院给他母亲治病,但效果甚微。” 想也知道,天生聋哑人哪能治得好,无非就是浪费钱罢了。 “聋哑人?”傅榷舟皱着眉头思索,他所表现出来的沉稳和他这个年纪极不相符。 “对了,还有个事,昨天晚上苏郁眠一家已经搬走了。”司机想起来后连忙道。 “搬走了那你不早说?搬去哪儿了?”傅榷舟猛然发怒,吓得司机缩了缩脖子。 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可他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却让人脊背发寒。 “应、应该是搬回老家侻家村了。”司机偷瞄傅榷舟的脸色结巴道。 闻言,傅榷舟抓起桌上的茶缸狠狠向司机头上砸去:“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确认!” “是,我这就去。”司机捂着流血的额头离开。 苦等三天后,司机却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少爷,苏郁眠一家不在侻家村,他们村子拆迁了,至于搬到了哪里,无人知晓。” 这话无异于给了傅榷舟沉痛一击,他像疯了一样在屋子里发脾气,将司机折磨的半死不活,可他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严重到在路上看到和苏郁眠长相相似的小孩儿,就以『我家有新型机器人』为由,将孤身落单的小孩儿诱拐到他家,强迫对方和他做朋友,陪着他吃饭睡觉,将对方折磨的不成人形后才丢出去。 对方家长看到自家孩子被囚禁折磨,心痛自家孩子的同时愤怒的把傅榷舟告上了法庭,此时,傅榷舟十一岁。 因他爷爷身份背景强大,加上傅榷舟还属于未成年无法定罪,但为了不让他继续出来作恶,老爷子便将他送进精神病院,名为治疗,实则囚禁。 直到他二十岁成年,病情得到控制,在此期间苏郁眠就像一个影子如影随形。 病房的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眠眠,这九年时间,他没有一刻停下寻找苏郁眠。 直到九年后的一天,老爷子病危,金成焕前来接他回归,并带回一个好消息。 “少爷,苏郁眠找到了。” 第22章 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此时管家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在傅老爷子身边停下,微微躬身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管家话音刚落,一双穿着黑色西装裤的大长腿率先踏入大厅。 “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儿?” 傅榷舟径直跨步来到沙发边大咧咧坐下,看也不看傅老爷子铁青的脸色,掏出手机玩弄起来。 见他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傅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拐杖重重砸向地面,冷哼一声问道:“你不知道我为何叫你回来?” “不知道。”傅榷舟头也不抬的回道。 “你…!” 老爷子气结,指着桌上 iPad上的画面,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闻言,傅榷舟终于舍得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转而瞥了一眼 iPad,平静的收回目光,冷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他否认,老爷子气的站起来,抬起拐杖颤抖的指向傅榷舟,呵斥道:“你是不是真想把我气死你才甘心,啊?杨永强他到底犯了多大的罪,要被你打进医院?你是不是又停药了?” 对于傅老爷子的愤怒,傅榷舟仿若未闻,盯着手机屏幕与苏郁眠的聊天画面皱眉。 直到苏郁眠回复了一句:『已经到家了』,他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老爷子见他还在笑,更是气的不轻,“我问你是不是停药了?!” 原本还笑模样的傅榷舟听到停药二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抬起头冷眼直视着傅老爷子,语气冷冽道,“是,停药了,怎么,又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闻言,傅老爷子心中一痛,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并未逃脱过傅榷舟的眼。 儿子儿媳远在国外,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从小到大皆是由他一手拉扯大。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又怎么忍心把唯一的亲孙子送进那种地方。 傅榷舟见状,嗤笑一声,“也对,要比心狠,谁比得过你们傅家人,你若是觉得我是怪物,大可把我再次送进去关起来,这样我就不能出来害人了。” 傅榷舟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把刀一次次戳他心窝子,最终老爷子如泄了气般,颓然的重重坐下,叹息道:“杨家不比其他,那杨永强可是杨远征的孙子,你将他打进ICU,杨远征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来,我等着。”傅榷舟抬头,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诡笑道。 傅老爷子一震,生怕他再做出其他无可挽回的事情,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苦口婆心道:“榷舟,就当爷爷求求你,别再做这种事了,我年纪大了,还能有几年可活,你要是一直这样,将来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傅老爷子顿了顿,浑浊的双眼微微泛红,苍老的面容上皱纹更深了几分。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傅榷舟,却在半空中僵住,最终无力的垂下。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气你爹妈当年抛下你……” “气?我为何要气?我和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犯不着我为他们生气。”傅榷舟打断老爷子的话,一副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闻言,老爷子的嘴角轻轻抽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无尽的疲惫堵了回去。 沉默许久,傅老爷子才又接着说道,“杨永强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也老大不小了,眼看就要三十岁了,陈家有一姑娘,人品不错,爷爷也见过,这不中秋快到了,爷爷就做主让你和陈家姑娘见上一面……” 不等傅老爷子把话说完,傅榷舟缓缓站起,脸上浮现阴森可怖的窃笑,打断他的话道:“爷爷,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就不怕我把她剥了皮,做成标本?” 傅老爷子一愣,立即呵斥道:“你敢!” 后又觉得语气太过强硬,软和几分道,“人家姑娘知书达理,关键是人姑娘愿意,爷爷不是要逼你……只是……” “我很忙,没空见什么阿猫阿狗,相亲更不可能,走了。” 不等老爷子说完,傅榷舟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傅老爷子气的把拐杖砸的砰砰响,“这个臭小子,你记得中秋回来,就算不相亲也陪爷爷吃个饭。” 上车后,金秘书问道:“傅总,现在是回别墅还是去公司?” 闻言,傅榷舟拿出手机,给苏郁眠发去消息:『在干什么?』 这一次苏郁眠很快就回了:『在家睡觉。』 这四个简简单单的字,却让傅榷舟糟糕透顶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 将手机黑屏,对金秘书道,“去公司。” “是” …… 苏郁眠在家里躺了一天,直到傍晚周叙白下班回来才起床。 “你在家啊。” 周叙白还以为他会去傅榷舟的别墅过夜不回来呢。 “嗯,你买了什么?”苏郁眠闻到了香味。 “小龙虾,一起喝点儿?” “好,我去拿酒。” 苏郁眠起身朝着冰箱走去,周叙白则是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据悉,几日前杨家次子杨永强发生重大车祸,此时正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据医生描述或有瘫痪的风险……』 电视机传出来的新闻让苏郁眠呆愣在原地,手里的啤酒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傅榷舟的背景果真强大,这才过去一天,就被处理成车祸了。 值得庆幸的是,杨永强没死,不过都进ICU了,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周叙白盯着新闻里的画面,问道:“郁眠,这不是你那个高中同学吗?” “别管他了,我们喝酒吧。”苏郁眠夺过遥控器将电视关了。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想懂,还是专心把他的标本课程上完,拿到奖金给父母寄回去。 愣神的功夫,周叙白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座小山那么高的虾壳,而虾肉却不吃,都放进了苏郁眠的碗里。 “叙白,你怎么都给我了,我吃不了这么多。”说着,他就要分一些到周叙白的碗里。 周叙白却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碗挡住,抽出纸巾擦手道,“你吃吧,这里还多着呢。” 苏郁眠觉得不好意思,“那我也给你剥……” “不用,你就吃吧,来,喝酒。” 每次都受周叙白的照顾让他十分难为情,对他的感激也都融入酒里。 半瓶啤酒下肚后,顿觉舒爽。 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苏郁眠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隔了许久才接听,电话那头立马传来傅榷舟不耐烦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接?』 苏郁眠:“你有什么事吗?” 傅榷舟:『下来。』 第23章 不介意亲自给你洗胃 周叙白眼底的光渐渐散去,端起酒猛灌了一大口,苦涩味蔓延到了心里去,很苦。 “去吧,我等你。” 苏郁眠有些不好意思,又不能不去,“那我去去就回。” 说完快速跑下来,生怕慢一点就会惹的傅榷舟不痛快。 他来到车边,敲了敲副驾驶门上的玻璃,由于现在天黑,压根看不清里面。 正当他向里面张望的时候,后座的车门打开,一只大手伸了出来,一把捂住苏郁眠的嘴巴,将人拖进了后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苏郁眠,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灼热强烈,令人窒息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 车内安静的很,只听得见彼此粗重的喘息,许久之后,傅榷舟才松开他,皱眉道:“你喝酒了?跟谁喝的?还有这一股劣质香料味,难闻死了。” 苏郁眠喘息着整理被他弄皱的衬衣,回答道:“喝了一点啤酒,吃的是小龙虾。” “周叙白买的?”傅榷舟睨着他问道。 “嗯……” 傅榷舟沉默了两秒,“你是乞丐吗?为什么要吃他买的东西,你自己没钱买吗?”傅榷舟一把掐住苏郁眠的下巴,声音陡然拔高。 苏郁眠不知道到底哪句话让他这么生气,朋友之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可他竟然说他是乞丐,这莫名让他有些委屈:“对,我没钱,我是乞丐,你满意了?” 傅榷舟一怔,对于他出人意外的反驳竟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噗哧!”他轻笑出来,怒气消失了一半。 苏郁眠嘴角抽搐,这人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笑,当真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看待他。 “那你的钱呢?修复师的工资也不低。” 闻言,苏郁眠垂下头盯着脚面,这一刻,他和傅榷舟的差距尤为明显。 “都寄给我爸妈了,他们身体不好要常常吃药,不过我有留生活费,今天只是碰巧……” “好了,我又没生气,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傅榷舟打断他的话,替他整理凌乱的头发。 苏郁眠瘪嘴,不生气才怪,刚刚还一口一个乞丐叫他呢。 “以后不许吃别人给的东西,知道吗?尤其是周叙白,也不许喝酒,这话我只说一次。” “…嗯…” 见他这么听话,傅榷舟难得露出笑容,道,“坐前面去。” “哦。” 听话的坐上副驾驶,傅榷舟也回到驾驶位,越过中央扶手,给他系上安全带。 苏郁眠一愣,忙问道:“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带你去洗洗胃。” “什么?” 苏郁眠大惊,就因为他吃了周叙白买回来的小龙虾就要给他洗胃,傅榷舟的控制欲未免也太疯狂了。 见他一副惊恐的瞪大双眼,傅榷舟再次笑喷,“瞧你吓得,当然是开玩笑的,带你去吃饭。” 然而他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明显冷了几个度,“不过你若是再吃别人给的东西,我不介意亲自给你洗胃。” 闻言,苏郁眠打了个寒颤,嘀嘀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苏郁眠回想起前几次和傅榷舟吃饭的经历,估计今晚又是一样。 苏郁眠:该不会吃了饭又要做吧? 要是又像上次那样,做到一半吐出来…… 想的太入神,何时到了傅榷舟的别墅都不知道,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到了傅榷舟的腿上。 “来,张嘴。”傅榷舟舀起一勺子饭送到了苏郁眠的唇边。 苏郁眠猛然惊醒,挣扎着想要下去,“我可以、自己吃…!” “自己吃?你看看桌上。” 苏郁眠顺着看去,原本他坐过的位置,桌面上掉满了饭粒,汤渍也洒的到处都是。 他一进来别墅就被傅榷舟按在餐桌边坐下吃饭,但他想事情太认真,没注意就变成了这样,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在傅榷舟腿上坐着了。 被傅榷舟喂饭,还是以这种姿势,他哪里还有食欲。 “那、那我不要吃了。” 他挣扎着离开傅榷舟的怀里,这让傅榷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般阴晴不定的人,苏郁眠怎么可能不害怕。 “不吃那就上楼。”说罢,重重将勺子丢进碗里,随后向二楼走去。 苏郁眠犹豫着踌躇不前,果然今晚还是逃不过吗? “还不来?”傅榷舟冷冽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无奈,苏郁眠只能跟着他上楼。 刚进房间,苏郁眠就被傅榷舟用力推倒在床上,整个人扑了上来。 “不、等等、榷舟,我刚刚吃了饭,现在就做我会吐出来…!” 他极力反抗,试图将傅榷舟从身上推下去。 “我知道,所以闭上眼睛,乖乖睡觉。”傅榷舟用手蒙住他的眼睛,随即躺在了他身旁。 苏郁眠愣了愣,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竟然,什么也没做。 见他愣神,傅榷舟轻笑,拿开手撑着头,调侃道:“怎么,不想睡?那就起来做,正好我也快忍不住了。” 说着,手向苏郁眠的腰间伸去。 “不、不是的……” “那就乖乖睡,别说话,下次你再顶着黑眼圈下来见我,我不介意让你长点教训。” 将人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难得展现出如此温柔的一面。 苏郁眠心里五味杂陈,他的黑眼圈都是拜谁所赐? 让一个人长期处在压力爆表的环境下,能睡得着才怪。 傅榷舟每次展现出温柔的一面都会让他产生错觉。 明明是个从地狱而来的恶魔,为何还要展现出温柔一面,让他动摇。 尽管如此,也不代表他想跟傅榷舟待在一起。 正想着,一张卡片递了过来,“拿去,这张卡没有密码,随便刷。” 苏郁眠愣怔,什么意思? 现在是要他拿着傅榷舟的卡去用吗? “我不要。” 他不想再给他们这段关系再赋予一层别的关系。 被威胁已经够惨了,若是再扣上被包养的头衔,那他这辈子也别想摆脱傅榷舟。 “苏郁眠,手给我。”说着,强硬的把卡塞进了苏郁眠手里。 “等、等一下……” “等什么等,让你用就用,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傅榷舟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可、可是,我没有能力还你,所以……” 这话触犯了傅榷舟的底线,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谁要你还了?” 苏郁眠:“什么?” “你是我的,我给我的人花钱理所当然,所以你不用想着还我,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和那个周叙白走的那么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定还有什么等着他。 “所以,拿着这张卡重新去找房子,从那个散发恶臭味的地方搬出来……”他顿了顿,抬起他的下巴,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或者,搬来跟我一起住。” 果然,在这儿等着他呢。 要是用了这张卡,就会跟他扯上更深的关系,他现在已经开始掌控他的人际关系了,若是搬来跟他一起住,哪还有自由可言。 “…要…” “嗯?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 第24章 自尊心 良久,他才挪到床边,背对着他道:“我、我先回去了……” “为什么不要?因为伤你自尊了?” “…不是…” 傅榷舟嗤笑一声,“也对,你哪来的自尊心……” 他顿了顿,翻身下床,脸上浮现一抹令人发冷的诡笑,扭头看着他,声音陡然转冷道:“不过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给你一个星期找好房子,知道了吗?” 苏郁眠背对着傅榷舟,许久都不曾出声。 他暗自咬牙,傅榷舟就算再有钱,总有一天也会让他把收下的钱再吐出来,反正他迟早会厌倦的。 他凭什么还相信他? “我先回去了。” 苏郁眠慌乱的穿鞋跑出傅榷舟的别墅。 重重的关门声传上二楼,傅榷舟冷嗤一声:“呵!苏郁眠,我看你明天要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为了躲避傅榷舟,天刚放亮他便到了教室里,尽管现在学生们还没来。 他就是怕跟傅榷舟遇上才早早的来到学校。 九点刚过,学生们陆续进扬。 “苏老师早。” “你们早。” 高雨洁瞥了一眼苏郁眠眼底下的黑青,八卦之心顿起,撅着嘴凑近问道:“苏老师,你昨晚熬夜了吗?”说完还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 “咳嗯,快去坐好,准备上课了。”苏郁眠别过头避开她的视线道。 昨天他仓皇逃离傅榷舟的别墅,不小心把那张卡带了回来,所以他得想办法在不和傅榷舟碰面的情况下,把卡还给他。 “切,苏老师真小气,八卦一下也不行。”高雨洁嘟囔着回到座位上。 苏郁眠刚松了口气,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苏老师挺早啊。” 苏郁眠转头看去,正是傅榷舟。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准时了? “昨晚有顺利回家吗?”这句话就被他这么直喇喇毫不避讳的讲了出来。 高雨洁立马一副吃到瓜的幸福感,跟着瞎起哄,“哦哟~” 苏郁眠下意识别开目光,佯装整理点名册来缓解尴尬:“咳,现在开始点名,高雨洁。” “在这呢~。” 苏郁眠白了她一眼,警告她正经点,随后接着点名,“秦璐。” “到。” “孙华。” “……”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苏郁眠提着包走出教室,傅榷舟紧步跟上。 “今天不能一起吃午饭了,你不要再随便对付两口,要认真吃。” “哦,知道了。” 午饭也不吃是要去哪儿,难不成又要去教训谁或者威胁谁吗? “对了,房子呢?” “嗯?” “你有跟周叙白说你要搬出去吗?” 苏郁眠浑身一僵,瞬间紧张起来:“…还没…” 傅榷舟闻言停住步伐,微微侧头露出一个危险的冷笑:“还没?” “那个,我想等课程结束后再去找,而且东西也很多,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出来……” “苏郁眠。”傅榷舟冷冷打断他的话,转身一步步向苏郁眠走去。 看着逐渐逼近,脸色阴沉的傅榷舟,苏郁眠下意识后退,却被傅榷舟猛的勾住后脖颈,贴近他耳边声音冰冷。 “我现在很苦恼一件事,有两个选择。”他顿了顿,瞥了一眼苏郁眠略显苍白的脸色,继续又道:“不知道是该把你调教成非常听我的话,还是应该稍微对你温柔一点,更疼爱你一些,你觉得呢?” “如果就这样放过你,你以后怕是会骑到我头上,现在都这么不听话了,我是不是得拿狗链把你拴起来,你才能乖乖听话?” 被铁链拴住的经历仿佛就在昨日,他再也不想尝被人囚禁,哪也去不了的滋味儿。 他伸手抓住傅榷舟的袖子,声音颤抖道:“别用链子,榷舟,我会乖乖听话,你就稍微对我温柔一点,疼爱我一点,行吗?” 傅榷舟盯着已经满脸泪水,像只受惊小狗般瑟瑟发抖的苏郁眠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路过的学生越来越多,他才嗤笑了一声。 “呵呵,也对,这样或许更简单,既然你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最多到这个月底,到时候我准时来接你。”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他都会时刻监视自己,直到他找到房子为止。 “…嗯…” “对了,那张卡在你身上吧。” 说到卡,苏郁眠这才想起来要还给他。 刚把手伸进口袋里,傅榷舟的声音再次传来,“在你身上有需要就拿着用,别想着还给我。” 不是不用还,而且别想着还,苏郁眠只觉得心累。 “你午餐要吃什么?”傅榷舟问道。 “吃面。” “很好,那也比吃面包强。”傅榷舟说完,径直上了车,摇下车窗后,对苏郁眠道:“下午你回公司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嗯,好。” 看着远走的汽车,苏郁眠冷笑,低声呢喃:“说什么有需要就拿来用,根本不可能拿来用。” 一旦用了,就注定他和傅榷舟绑死了,到时候想躲开他只会更难。 从公司回来已经晚上十点了,傅榷舟说有事跟他说,却是把他带到了摆放标本的陈列室。 HG生物科技公司主要的运作体系是研究生物体,而标本的大多来源多半来自那些自愿将遗体捐献给公司做研究用的病患。 生物科技公司再将研究数据送到与生其挂钩的医药研究的公司,从而研究出可以造福人类的药物。 傅榷舟因为对人体解剖学十分痴迷,从而选择了这个专业,成为教授。 只不过他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 苏郁眠一眼扫过去,看着那一具具放在玻璃柜中的大体老师,由衷感到敬佩。 而他苏郁眠的工作就是将研究过后的大体老师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苏郁眠问道。 “当然不是,你过来看看这个。” 苏郁眠跟着傅榷舟来到一个平放着的玻璃柜面前,里面是一具未经修复的大体。 而且有一块身体部位消失不见了。 “这是……” “这是你那日在废弃实验室看到的207号,喉骨缺失,需要你来修复。”傅榷舟说道。 想起那日的事情,苏郁眠猛然想起那个西装男,他偷瞄傅榷舟一眼,试探问道,“那、那个西装男……” “你是想问那个满嘴谎话的人渣?”傅榷舟打断他的话挑眉反问道。 “是…” “自然是…没机会出现了。”傅榷舟瞥了一眼苏郁眠惊恐的眼神,嗤笑一声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傅榷舟顿了顿,不咸不淡的说道:“那个人渣偷了公司机密不说,还把怀孕的老婆打流产导致终身都不能怀孕,我是在救他老婆。” 第25章 你妈进医院了 虽然苏郁眠震惊那个西装男的家暴行为,但更让毛骨悚然的是傅榷舟此刻的眼神。 “他犯了错大可以将他移交警察厅,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私自决定他的死活。” 他知道傅榷舟是疯子,但没想到这个人会视人命如草芥,随随便便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傅榷舟听到这话,手指沿着玻璃柜边缘缓缓划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若是法律有用,我还会在这里吗?” 苏郁眠闻言愣住,反应过来他这话的含义后,自嘲一笑,也对,傅榷舟比那个西装男还要恶劣,他都消失这么久了,却没有警察找过来。 “行了,执着于过去无济于事,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具标本修复完整。” 傅榷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冷的让人平白的打了个寒颤。 苏郁眠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其他事的时候,拿起一旁的工具开始修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了,修复工作也只完成一半,因为这具大体被破坏的太彻底了。 等他把所有地方都缝合好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七点半。 虽然手上动作不停,但西装男消失的事始终在他脑海里盘旋不散。 许久,他将人工喉骨与大体连接后,他放下镊子,声音细弱如蚊蝇,“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傅榷舟正在翻看资料的手顿了顿,实验室里安静得很,只有他手中纸张翻动发出的哗啦声。 就在苏郁眠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冷飕飕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记得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他放下资料,转身去检查另一个玻璃柜中的数据检测仪。 每个玻璃柜边缘内都有一圈LED线灯,可这灯光反射在傅榷舟的脸上,让他阴冷的表情看上去显得更加诡谲。 “从你进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小时零五十三分,你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那个人。” 放下检测仪后,他走到苏郁眠面前,他近乎是贴着苏郁眠,“当着我的面聊其他男人,苏郁眠,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苏郁眠一噎,从鼻孔里呼出粗气,无语道:“你别胡说!” “胡说?” 傅榷舟突然身子前倾,贴近苏郁眠耳边,喷洒着热气道:“我说过你是我的,你的注意力就应该放在我身上,而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而且,你应该庆幸我救了那个苦命的女人,让她免受家暴的折磨,你怎么能怪我呢,嗯?” 傅榷舟笑的邪魅,手顺势搂住苏郁眠的腰,将他抵到了玻璃柜边缘。 苏郁眠浑身猛的一震,感觉到某个硬物抵在腿间。 疯了,真是疯了。 在这种地方,他竟然起反应了! 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用力将傅榷舟推开,“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如同积怨已久一般,苏郁眠冲着他大吼,随后冲出实验室,再继续留在这里他也会被傅榷舟影响跟着发疯。 所以折腾到十点才回家,尽管回到他熟悉的环境,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 周叙白听到开门声从卧室走出来,见他灯也不开,就跌坐在玄关那里,急忙上前开灯,焦急问道,“郁眠,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发抖?” 熟悉的声音,令人心安的气息围绕在身边,让他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丝。 “我没事,我先去洗澡,你也去睡吧。” 说着,他晃晃悠悠爬起来向浴室走去,脱下衣服,躺进浴缸,任由温热的水逐渐将他淹没,他才好似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周叙白盯着浴室门久久没有离开,而是坐回沙发上等着他出来,只有确定他安然无恙,他才能睡得着。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苏郁眠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放心不下的他来到浴室门口,敲门道:“郁眠,你还在洗吗?” 里面没有传来回应,甚至是安静得可怕。 周叙白心下一惊,结合他方才回来时的状态,该不会…… 他突然不敢往下想,用肩膀大力撞门,砰的一声,浴室门被撞开,他这才看到苏郁眠仰躺在浴缸里,双眼紧闭。 “郁眠,你醒醒。”他上前试探鼻息,见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目光缓缓下移,在水中若隐若现的躯体让他禁不住咽了咽口水,一抹绯红浮上脸颊,一股燥热从小腹窜了上来。 可最终他只能将这股呼之欲出的贪念强压下去,自嘲一笑道,“看来我也病的不轻,起这种邪念,也真是无药可救了。” 他伸手试了试水,早已冰凉,急忙将他从水中抱出来,套上浴袍,随后将他送到卧室,盖好被子才转身出去。 待屋内重新归于黑暗,床上的人这才缓缓睁开眼,他是被那声撞门吵醒的,但考虑到他当时的情形怕睁开眼会让双方尴尬,这才继续装睡,没成想会听到那番话。 看来,他得尽快找房子搬出去了,他并不是讨厌周叙白,而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若让那个疯子知道周叙白的心思,一定会对他下手的。 起码在他彻底摆脱那个疯子之前,一定要保证周叙白不会受到牵连。 自那日在陈列室和傅榷舟不欢而散之后,之后的三天时间傅榷舟都没再出现。 就算两人在上同一堂课,傅榷舟也会等苏郁眠上完,他才会进来,就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苏郁眠也落得自在,傅榷舟不来找他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 时间转眼来到中秋前一天,学校会放三天假,苏郁眠就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此时临近放学,周叙白和苏郁眠肩并肩一起走出校门,聊着假期有什么打算之类的话题。 却有一道身影比二人快上一步,越过他们,直接无视他。 傅榷舟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停在校门口的黑色轿车走去,仿佛苏郁眠对他来说俨然已经成了空气。 周叙白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你们……” 苏郁眠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并未错过周叙白的眼,他心中自嘲一笑,还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呢。 “没什么,我们去坐公车。”苏郁眠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落,明明傅榷舟不来找他是好事才对。 充当司机的金秘书看着苏郁眠和周叙白走向公车站台,试探问道,“傅总,不用载苏先生一起吗?” 傅榷舟望着二人并肩走的背影只觉得碍眼,后牙槽咬的紧紧的,脸色阴沉道,“不用,他会回来找我的。” 而后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金秘书透过后视镜看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得可以放松,周叙白约苏郁眠明日去爬山散心,所以二人吃了饭便早早睡下。 晚上十点,苏郁眠刚要入睡,却突然接到在老家的父亲打来的电话。 『眠眠!你妈进医院了!』 “什么?” 第26章 自取其辱 电话那头传来苏父颤抖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突然就捂着肚子疼的在床上打滚,她又不能说话我也急啊,我见情况不对就赶紧打了120,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闻言,苏郁眠连忙下床,一边收拾东西边对电话那头的苏父道,“爸,你先别急,你先跟着妈去医院,我现在就买车票过去,我直接去医院跟你们汇合。” 『好,记得来人和医院。』 “知道了。” 简单收拾一下后,苏郁眠急急忙忙就准备出门,刚准备入睡的周叙白听到动静,打开门出来查看。 见他提着背包,忙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抱歉叙白,爬山不能去了,刚我爸打电话来说我妈进医院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由于记挂苏母的病情,苏郁眠慌张的连鞋子都穿不好了。 周叙白见他如此,回屋穿上外套道,“我跟你一起去。” 苏郁眠一愣,忙道,“不用,你好不容易休个假……” “别说了,快走吧,现在买票应该还来得及。”说罢,周叙白提着他的背包就率先出了门。 苏郁眠无奈,只好跟上。 二人来到车站买了高铁票,经过三个小时的车程总算到了他们如今住的城市,温市茆县。 二人急急忙忙赶到人和医院,此时苏父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而苏母却不知去向。 “爸!”苏郁眠急忙跑过去。 “眠眠,你来了。”苏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又老实没主见,一出了事就慌的六神无主。 苏郁眠环顾一圈问道,“妈呢?” “已经送去急诊室了。”苏父抹了把泪,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周叙白,问道:“眠眠,这位是……” “我朋友周叙白……” “哪位是病人家属?” 此时,急诊室门打开,一名医生走出来问道。 苏郁眠急忙上前,“我是,医生,我妈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道:“病人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动手术,家属先去缴费吧。” 苏父一听要动手术,整张脸就皱巴起来,这些年他们吃穿用度,以及治病的钱都是苏郁眠寄回来的工资,他偶尔会去工地上打些小工,也能勉强度日。 可这下要动手术,他哪来那么多钱? 他不想再给苏郁眠增添负担,于是便问医生,“医生,动手术需要多少钱?” 医生闻言,上下打量着苏父,见他还穿着破了洞的布鞋,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九千,不过有医保的话可以报百分之三十。” 一听要这么多,苏父当即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他本就腿脚不好,这样一来差点摔倒,好在有苏郁眠扶着。 “医生,我身上只有四千,你看能不能先欠着……” 医生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暂时可以,久了不行,医院也不是慈善堂,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欠账。 “可我……” “爸,你别担心钱,你先去给妈办住院,我去缴费。” 说罢,苏郁眠急忙去一楼缴费,周叙白见状赶紧跟上。 苏郁眠来到楼下排队,他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顶多三千,离九千还差得远。 他将手伸进口袋,摸出那张傅榷舟给的黑卡,无奈自嘲一笑。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过绝不会动这张卡,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若是可以,他真不想跟傅榷舟有更深一层的牵扯。 可如今,他不得不用。 “你好,办理住院,刷这张卡。”苏郁眠递上苏母的医保卡和那张黑卡。 收费员接过黑卡,在机器上刷了一遍后,脸色微变,对苏郁眠道:“先生,这张卡显示被刷不了。” 收费员冷淡的声音在嘈杂的大厅内显得格格不入,苏郁眠更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愣了愣,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收费员见状,不耐烦道,“我说这张卡刷不了,要不你换其他卡试试。” 这次苏郁眠听的清清楚楚,傅榷舟明明说过这张卡可以随便他刷,怎么会刷不了? “是不是机器的问题?”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急切,“麻烦你再刷一次。” 塑料卡片划过读卡器的嘀声在此刻格外刺耳,苏郁眠盯着收费员的表情,久久不敢移开。 但无论收费员又重新刷了好几次都显示刷卡异常,她便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苏郁眠,声音大了几分,“先生,这张卡该不会是你偷来或捡来的吧?” 一瞬间,热闹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 旁边排队的人都向苏郁眠投来异样的目光,仿佛这卡真是他偷来的,盯的他脸颊发烫。 而那张静静躺在柜台上的黑卡,仿佛在嘲笑他过于天真。 许久,他才默默将那张卡收回,声音透着无力道,“我还是用现金吧。” 他不做解释,将黑卡捏在手里,力气之大,将手掌心勒出了白痕。 收费员扫了一眼,道:“这也不够啊……” “把钱还给他,刷我的卡吧。”周叙白上前一步,递上自己的工资卡道。 苏郁眠强忍着即将呼之欲出的泪水,声音哽咽道:“叙白,谢谢你……” 这时候他不会傻到逞强说不能要他的帮助,因为他此刻已经被莫大的委屈和愤怒包围。 傅榷舟给他希望的同时又带给他绝望,他也真是傻,竟然会天真的以为那个恶魔会良心发现。 成名办理住院后,苏母才被送进手术室,三人焦急的等在手术室外,苏郁眠对周叙白道:“叙白,等下个月发了工资,我就把钱还给你。” 周叙白露出温和的笑容道,“还钱的事不着急,伯母出院后还需要调养,事事都要花钱,你不还我也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我们虽然关系好,但钱的事儿还是要分清楚。” 见苏郁眠这么较真,周叙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就好像要跟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了一样。 “…随你吧。”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了,不过麻药还没过,苏母被送去病房观察。 苏父见状,对苏郁眠道:“眠眠,你妈这里有我看着,你带着你朋友去家里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考虑到周叙白的关系,苏郁眠没再推辞,“好,那我明早再来。” 第27章 哟!还挺有个性 由于年久失修的太严重,楼道里连盏灯都没有,苏郁眠只好拿出手机照明。 “小心点,有点黑。” 好在住的楼层不高,爬上三楼倒也轻松。 “到了。” 苏郁眠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按下门边的开关,周叙白这才看清屋内的布局。 装修跟豪华根本不沾边,就像是八九十年代的那种风格,简陋但朴素,陈旧却干净。 见周叙白一进门就四处打量,苏郁眠有些尴尬道,“我家比不上公寓,你别嫌弃。” “不会,洗手间在哪儿?”周叙白问道。 “那儿,就玻璃小门那个就是。” “哦,知道了。” 周叙白起身走向卫生间,再出来时正好看到苏郁眠抱着棉被从卧室出来。 他神情一愣,问道,“你这是……” “奥,我家就两间房,你睡我那间,我睡我爸妈这间,我给你多拿一床被子,乡下地方不比城里,晚上冷。” 『我们就不能一起睡吗?』这句话在周叙白喉间滚了滚,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清楚,现在还不能逼的太紧。 就按照苏郁眠的性格,若是逼他太紧,他就会像受惊的兔子迅速逃走。 “哦,那我先去睡了。”周叙白走进卧室,熄了灯躺下。 苏郁眠也躺回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他掏出手机,点开与傅榷舟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敲打。 『那个,睡了吗?』 这话太生硬,觉得这样不足以牵引出接下来要问的事只好删除重新敲打。 『那个,榷舟,你给我的卡为什么不能刷……』 这样问好像也不对,又将其删除。 反反复复打了好几次又删除过后,最终烦闷的将手机关机,丢向一旁。 最终,对话框空空如也。 直到天光微亮时才沉沉睡去。 临近中午时,苏郁眠被一阵饭香惊醒,他嗅了嗅鼻子,打着哈欠走到厨房,趴在门上迷糊道,“好香啊。” “你醒了?”周叙白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催促道,“你快去洗漱,我炖了鸡汤,等会儿好给伯母送去。” 苏郁眠一怔,瞌睡跑了一半,来到周叙白身边,盯着砂锅里油亮亮的鸡汤,问道:“你还会炖菜呢?” “那是,从小跟着我奶奶学的。”周叙白用汤勺舀起一些鸡汤,吹凉之后送到苏郁眠唇边,“帮我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小心烫。” 苏郁眠顺势抓住周叙白拿汤勺的那只手,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道,“好喝诶,明明手艺这么好,干嘛天天点外卖。” 周叙白盯着手背传来苏郁眠指尖的温度,此刻心里的满足大大填补了昨天的郁闷,但他还想要更多,他想再贪心一点。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那敢情好啊……”苏郁眠没有多想当即就顺口回了一句,可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连忙扭过头道,“算了,天天喝鸡汤我不得胖成球,我先去洗漱了。” 周叙白盯着苏郁眠的背影内心一阵苦涩,刚燃起来的希望瞬间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捏碎。 …… 医院病房里,苏父正在给苏母喂鸡汤,得知鸡汤是周叙白一大早去市扬买的活鸡回来炖的,苏母一阵感激,在那儿比比划划,嘴里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周叙白一愣,他没想到苏郁眠的母亲是个哑巴。 “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我妈说谢谢你,还这么麻烦你,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苏郁眠此时充当翻译解释道。 周叙白这才明白,赶紧道:“伯母不用客气,我跟郁眠是最好的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母听不见声音,只能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儿子。 苏郁眠赶紧打手语解释给苏母看,苏母得知二人是好朋友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笑着笑着就流出泪来,一边哭一边打手语道:“我家眠眠终于也有朋友了。” 周叙白愣住,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了,不免有些慌,但他又看不懂手语,生怕是自己哪句话惹到伯母伤心了。 “郁眠,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我妈这是高兴呢。”随后赶紧给苏母打了个『最好的朋友』的手语给苏母看。 在医院待到下午五点的时候,苏郁眠和周叙白才离开医院,二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 苏郁眠道:“抱歉,放假还把你拖来这里。” 周叙白轻笑,“说什么呢,你这么说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苏郁眠一慌,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郁眠?”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二人身边响起。 苏郁眠转头看去,就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三个人。 其中两个女生是苏郁眠的初中同学,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因为侻家村拆迁而一起搬到了这里,另一个男生他不认识。 “林月?宋婉?” “还真的是你,听你爸说你不是去鹤州市了嘛,我还以为你在那边定居不回来了呢。”有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林月调侃道。 “哦,我回来有点事……” “这位帅哥面生的很,是你朋友?”宋婉打断他的话,注意到了一旁的周叙白。 “嗯,他叫周……” “帅哥,介意交个朋友吗?”宋婉再次打断苏郁眠的话,从小时候她就这样,苏郁眠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介意。” 周叙白在一旁看的真切,这个叫宋婉的明显就是故意的,这让他心里莫名不爽。 宋婉一愣,忽然咧嘴笑道:“哟!还挺有个性,我更喜欢了,我们现在要去给林月过生日,一起喝一杯去?” 一旁的男生一听要邀请两个比自己还帅的男生,当即就不乐意的催促道:“还走不走啊?” “催什么催!”宋婉没好气的冲着那男生吼,转过头面对周叙白时又换了另一副面孔,“怎么样,去不去?” “没兴趣。”周叙白直截了当的拒绝。 宋婉急了,赶紧给林月使眼色,让她去拉苏郁眠,她看的出来这位帅哥是以苏郁眠为中心的,只要苏郁眠去,他自然会跟着去。 林月无奈,谁让宋婉是她闺蜜呢。 她拉住苏郁眠的胳膊,央求道,“郁眠,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陪我过个生日,咱们好歹也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去嘛,人多热闹。” “我……”苏郁眠有些犹豫,他和林月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还算不错。 可傅榷舟警告过,不许他在外面喝酒,尤其还是和周叙白,万一被他知道了…… 他猛的一震,自己现在这是在想什么? 难道真的被傅榷舟给洗脑了吗? 见他犹豫,林月强硬拉着他就走,“还犹豫个什么,走吧走吧。” 第28章 相亲 不知什么时候,宋婉蹭到了周叙白身边,一把搂住周叙白的胳膊,醉醺醺的越过他,将酒杯举向苏郁眠,含糊不清道,“苏郁眠,你当真就拿饮料糊弄我们?” “那个……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苏郁眠端起面前的饮料抿了几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 不是他不想喝,而是不能喝。 此刻的他并未察觉,傅榷舟的影子早已烙进他的本能,即便那人在百里之外,恐惧仍如附骨之蛆。 明明此刻傅榷舟不在这里,但他还是本能的害怕被傅榷舟发现。 可想要反抗的心理又时刻警醒着他,不能被傅榷舟掌控。 两种声音在他脑海里争吵、嘶吼,似要将他撕碎一般。 “切,不喝酒多没意思。”宋婉瘪了瘪嘴,转而对周叙白道,“帅哥,不如我们两个喝。” 面对宋婉的纠缠,周叙白厌恶的皱起眉头,低头看了一眼宋婉用力抱住自己手臂而刻意挤出来的胸前沟壑,他不耐烦的用力将手臂抽出来,站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宋婉见状,只好站起身让他出去,待他一走,他赶紧扑向苏郁眠,嘴唇贴近苏郁眠的脸颊,满嘴酒气的问道,“苏郁眠,那个帅哥有女朋友吗?” 面对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的宋婉,苏郁眠尽量将身子后仰,和她拉开距离,“我不知道。” “切,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你朋友吗?” 见宋婉有些过分,一旁的林月也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宋婉,你够了啊,别见着一个帅哥就发情,你是来帮我庆祝生日的还是来泡帅哥的?” 闻言,宋婉撅起嘴,不满的嘀咕道:“不问就不问嘛,生什么气嘛。” 宋婉坐回林月身边,苏郁眠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唔…咳咳!咳咳!” “谁把酒倒我杯子里了?” 他低头一看,饮料何时变成了烈酒? 林月见状,提醒道,“郁眠,你刚拿的好像是那帅哥的杯子。” “什么?” 苏郁眠赶紧喝了一大口水漱口,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他喝了酒的事实。 而与此同时,鹤州市高级餐厅内,傅榷舟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而他对面坐着一位身穿抹胸红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少女,此次傅老爷子安排的相亲对象,陈雪。 原本他不打算来的,奈何拗不过傅老爷子软磨硬泡,又是假哭又是诉苦的,他觉得烦才会出现在这里。 从坐下开始,傅榷舟就一直低头玩手机,全程没看陈雪一眼。 这让陈雪心生不满,但碍着颜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榷舟,你尝尝看这牛排,味道不错。”陈雪将面前切好的牛排推到傅榷舟面前道。 然而傅榷舟却像没听见一样,打开和苏郁眠的聊天界面,一连发去好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他皱眉,脸色阴沉的可怕,急忙打开定位器,这是为了时刻掌握苏郁眠的位置,在把新手机给他之前,偷偷安装的。 可是现在,原本应该在定位界面上出现的小红点竟然消失了。 他急忙拨通金秘书的电话,“查,他在哪儿。” 金秘书瞬间秒懂,掏出手机给苏郁眠打去电话,结果显示关机。 “傅总,苏先生的手机关机了。”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查他现在在哪儿!”傅榷舟压抑着怒火低吼道。 “是。” 金秘书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打开一个iPad,在上面一番操作后,地图上出现了小红点。 他用手指将那个地标放大,随后对电话那头的傅榷舟道,“傅总,找到了,在温市茆县。” 傅榷舟一愣,下意识道,“他回老家了?” “看来是这样没错。”金秘书道。 “知道了。”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电话关机,没跟他说一声就偷跑回老家,明明答应过要疼爱他一点,他却每次都要故意惹他生气。 右手紧紧握住手机,因用力过大手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可见他的怒气值已经到达临界点。 可对面的陈雪还不懂察言观色,不怕死的追问,“榷舟,你在找谁啊?是女生吗?要不你给我说说她长什么模样,我帮你找找……” “闭嘴!” 傅榷舟此时头疼的厉害,她又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要不是他答应过爷爷,此时她已经成为他收藏品的其中之一了。 陈雪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傅榷舟。 下一秒就见傅榷舟站起来,冷冽道,“面也见了,饭也吃了,麻烦你回去告诉老爷子,你对我没兴趣,让他别再没事找事安排什么相亲。” 不等陈雪做出反应,傅榷舟转身就走,丢下她一人接受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陈雪凝视着傅榷舟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用力捏紧手中的刀叉,最终被气笑了。 “傅榷舟,你好样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让你这么牵肠挂肚。”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道,“K,帮我查最近谁和傅榷舟来往密切。” 不到三十分钟,陈雪的微信就收到一条信息,她急忙点开查看,却在看清照片上人的性别时一愣,“男的?” 她再次拨通刚才K的号码,问道,“你有没有搞错,我让你查跟他来往密切的女人。” 『没搞错,最近跟傅榷舟来往频繁的就是这个人,苏郁眠,你让我办的事我都办了,钱什么时候给我?』 “少不了你的,死穷鬼。”陈雪低骂一声挂断电话,她这副模样和傅老爷子口中那个知书达理的形象大相径庭。 将钱给对方付过去之后,陈雪好看的双眸中折射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唇角略微勾起道,“傅榷舟,原来你好这口呢。” 虽是笑着,可她握紧刀叉的手微微颤抖,可见气的不轻,“苏郁眠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魅力会让傅榷舟这么痴迷。” 苏郁眠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原本打算给林月过完生日就和周叙白回去。 哪曾想硬是被他们生拉硬拽到了KTV,还点了一箱啤酒,这是打算喝的昏天黑地的节奏啊。 宋婉拿来开瓶器,一连开了十瓶酒,将一瓶放在苏郁眠面前道,“喝!光看我们喝多没意思。” 一旁的周叙白见状,不悦皱眉,“你老是劝他喝酒干什么,他不是说了不能喝,我替他喝。” 说着,拿起酒瓶就要对嘴吹,宋婉见状跟着瞎起哄。 方才在馆子里周叙白就替他喝了很多,现在还替他喝,这样下去只怕要醉死过去。 于是,他急忙按住周叙白,道,“不用,我可以自己喝。” 第29章 短信轰炸 “没事,我可以的。”说完,夺过酒瓶就猛灌了几大口。 一边喝还在心里自我安慰,没错,现在傅榷舟不在这里,他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他不能一直受他摆布。 此刻他想反抗傅榷舟的心理被逐渐放大,长期压抑、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尽数消失,他只想享受这片刻反抗的快感。 周叙白在一旁皱眉看着,回忆苏郁眠自从和傅榷舟牵扯上之后,他就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此刻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笑容又回来了,只不过那笑容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几瓶酒喝光之后,苏郁眠打了个酒嗝,之前还迷糊的脑子瞬间清明了不少。 他掏出手机,用指腹摩擦着屏幕,为了防止傅榷舟打电话进来,他在昨晚就选择了关机。 此时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有些后怕,就想开机确认一下傅榷舟有没有找他。 当一个人长期处在压抑,被动承受的弱势方,在做了一件违反对方规则的事情后,本能的会产生一种想要确认后果的心理。 所以,他开机了。 当手机屏幕上只显示今日头条的新闻,并无其他时,他顿时松了口气。 “呼——”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短信轰炸就接二连三的传来,他低头看去,一刹间,他的身体紧绷的像块石头,心脏狂跳不止。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信息,是傅榷舟发来的。 3:15分:『你在哪儿?』 3:35分:『怎么不回?』 4:12分:『苏郁眠,在我好好说话的时候,回信息。』 5:00分:『苏郁眠,你好样的,又关机是吧。』 这些消息一条条看下来,苏郁眠只觉得脊背发寒,呼吸停滞。 周叙白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更是冒出汗珠,不免有些担忧,“郁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 “嗡嗡嗡!” 刚要回答的苏郁眠被突然震动的手机吓了一跳,一看来电显示,脸色更加白了。 “我、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急急忙忙跑到外面,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这才接听,“喂……” “苏郁眠,你他妈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不是?!!” 苏郁眠刚说了一个字,对面就传来傅榷舟劈头盖脸的怒骂声。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傅榷舟这么愤怒骂粗口。 苏郁眠:“……” 傅榷舟:“……” 二人同时沉默,漫长的沉默里,苏郁眠只听得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许久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傅榷舟的叹息声,语气缓和了一些,“说,为什么关机?” 苏郁眠按住胸口,那令人窒息的感觉又来了,他强忍着道,“手机没电了。” 傅榷舟:“又是这个借口……罢了,你现在在哪儿?” “在老家,我妈病了。” 苏郁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绝对不能让傅榷舟知道他在喝酒。 傅榷舟明知故问是想看看苏郁眠会不会说实话,一听说是因为他妈病了才回的老家,心中的怒气消减了几分。 “等着,我现在过去。” 此话一出,苏郁眠瞬间像被闪电击中脊椎,“不用!” 他声音陡然拔高,若是让他看到自己不仅违抗他的命令喝了酒,而且还是和周叙白在一起,那势必又是一扬无休止的折磨。 “为什么?”傅榷舟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我爸妈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事,而且假期我也想陪陪他们,反正、反正我后天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傅榷舟的声音,“你不是在躲我?” “没、没有,况且你中秋不也要陪家人嘛。”苏郁眠强装镇定道。 电话那头传来傅榷舟的嗤笑声,“陪什么家人…算了,后天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电话挂断后,苏郁眠整个人像被卸去了力气,双腿发软蹲了下去。 令人窒息的不安将他紧紧包围,喉咙发紧,似乎此刻傅榷舟就在他眼前掐住他脖子一样,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可怕,太可怕了。 若是让他知道他撒了谎,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撑着站起身往包厢走去,推开门对林月道,“抱歉,我该回去了。”随后看向周叙白道,“我们走吧。” “好。”周叙白也早就想离开了。 “诶诶诶,不是,你们这就走了?酒还有好多……”宋婉急忙追了两步,她还没来得及问得周叙白的联系方式呢。 周叙白离开空气封闭的包厢,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 可看苏郁眠一直低垂着头,脸色十分难看,想也知道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周叙白试探问道。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家睡觉。”被傅榷舟那一通电话吓坏了,他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情。 闻言,周叙白看了眼时间,这才不过晚上八点,睡这么早能睡得着吗? 但看他脸色惨白,刚放假就直奔这里,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或许是真的累了。 “那好吧,我们赶紧回去。” 一到家,苏郁眠倒头就睡。 原本计划假期的第二天去看望苏母,哪成想苏郁眠刚起床,苏父苏母就回来了。 “爸?你们怎么回来了?”这距离动手术才过了两天,这样回来没问题吗? 苏父知道苏郁眠要说什么,所以在他念经之前,苏父先解释道,“我问过医生了,他说这种小手术可以回家休养,只要注意别感染了就行。” 苏郁眠当然清楚苏父的打算,他是心疼钱,在医院多住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钱,有那个钱还不如多买点好吃的给媳妇孩子吃。 其实他哪里是医生同意的,是他说没钱继续付住院费,要是医院愿意让他白住,他可以不回去。 医生拿他没办法,声明出了事和医院无关后,这才只好答应他们回来。 “妈,慢点。” 苏郁眠扶着苏母去卧室的床上躺着,事已至此,他多说无益。 安顿好苏母后,苏父叫住周叙白,一脸歉意道:“小周啊,真是招待不周啊,瞧你大老远过来还为我们忙前忙后的,让你假期还不能回家陪家人。” “叔叔快别这么说,能帮到你们是好事。” “这孩子真懂事。”随后转头对苏郁眠道,“眠眠,你陪着小周说说话,我去买点菜回来。” 第30章 喝!我让你喝个够! “多吃点,你难得来一回,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诶好嘞,叔叔也吃。” 他顺势夹起一块排骨放到了苏父碗里,把苏父高兴的眯起眼睛笑道,“我家眠眠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明说。 周叙白下意识看了苏郁眠一眼,半开玩笑道,“郁眠要是个姑娘,我指定追他。” 苏郁眠瞬间红了脸,故意夹了一些酸菜放进他碗里,没好气道:“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阵嬉闹过后,几人回房。 苏郁眠的房间里,二人盯着面前的床面面相觑。 “要不…我去睡客厅。”周叙白抱起被子打算往外走。 苏郁眠见状,急忙拉住他,“你等着我被人戳脊梁骨呢,哪有让客人睡客厅的道理。” “那这里只有一张床,难不成你要……” “笨,打地铺不就行了。”苏郁眠打断他的话,抱起被子就铺在地上。 “你睡床,我睡这里就行了。”说罢,他平静躺下。 周叙白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出声,垂眸冷眼盯着苏郁眠好一会儿,才爬到床上躺下。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苏郁眠均匀的呼吸声,而周叙白却睡不着。 他侧着身撑起头,就那样看着苏郁眠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轻轻呼唤:“郁眠?你睡了吗?” 苏郁眠毫无反应,显然已经沉沉睡去。 他翻身下床,走到苏郁眠身边蹲下,凝视着他紧闭双眼的容颜,伸出手指,从额头顺着鼻梁缓缓往下滑,最终停留在柔软的唇上。 手指继续下滑,苏郁眠的下嘴唇因为他的动作往外翻,露出里面鲜红闪着晶莹的唇肉。 他喉结滚了滚,强压下那股蠢蠢欲动的邪念,若他真把持不住强迫了他,那他和傅榷舟有什么区别。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苏郁眠心甘情愿的走到他身边。 将苏郁眠抱起放到床上后,他则是躺在苏郁眠躺过的地铺上。 第二天早上,苏郁眠醒来发现自己在床上有些诧异,不过他并未多问,想也知道是周叙白趁他睡着抱他上去的。 不提是免得双方尴尬。 三天假期转瞬即逝,由于二人明天都要上班,所以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二人便提前坐上了回鹤州市的车上。 一回到这个充满不好回忆的地方,苏郁眠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刚回到公寓,把父母给的土特产整理好后,傅榷舟的电话就准时打了过来。 “喂?”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好。” 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掉,而且我刚好也有事要问傅榷舟。 “叙白,我出去一下。” 苏郁眠急急忙忙跑下楼,周叙白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看去,就见苏郁眠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阴魂不散。”他低骂一声,凝视着轿车渐渐远去。 傅榷舟将苏郁眠带到他家别墅,刚踏入玄关,他就把苏郁眠抵在墙上拥吻。 “榷舟,等、等一下……唔!” 为说出口的话被傅榷舟堵住,让他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郁眠,呼…你有想我吗,嗯?” “在老家好玩儿吗?” 傅榷舟对苏郁眠的抗拒视而不见,咬住他的下唇用牙齿厮磨。 “唔…好痛!” 傅榷舟却像没听到一样,扒拉开他的衣领子,低头浅酌,强势霸道。 “我说等一下!!” 苏郁眠猛的用力将他推开,大口喘息问道,“我有话要说,你等一下。” 兴致被扫去了大半,傅榷舟面露不悦,拉扯着领带不耐烦道:“问!” 苏郁眠顿了顿,小心试探问道,“那个,你给我的卡,为什么刷不了?” 傅榷舟拨弄头发的手一顿,唇角噙着一抹窃笑道,“哦~你说卡啊,被我冻结了。” 苏郁眠一震,猛的抬起头问道:“为什么?” 明明说过他可以随便刷,转头就把卡冻结了,耍着他玩儿有意思吗? 闻言,傅榷舟扯下领带,脱下西装外套,一把将苏郁眠抱起,朝着二楼走去。 “苏郁眠,你似乎忘了,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卡随便刷,可你是怎么做的?” “我……”苏郁眠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来到浴室门口,傅榷舟放下苏郁眠,催促道,“去洗澡,我等你。” 半个小时后,洗漱好穿着浴袍出来的苏郁眠慢吞吞挪动到床边,此时傅榷舟正等着苏郁眠投怀送抱。 见他还愣着,傅榷舟早就急不可耐,伸出手一把将他拉扯过来,压到床上,“乖,别动……” “等等!” “又怎么了?!”傅榷舟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声音明显透着不耐烦。 “打电话,对,我还没给我爸打电话说我已近到了,不然他会担心。” 他不想做,只能以这种拙劣的借口拖延时间。 “啧!等着,我去拿。”傅榷舟起身,拉拢浴袍向楼下走去。 手机在他的外套口袋里,方才进门时被猴急的傅榷舟给扔到了玄关处。 他从口袋里翻出苏郁眠的手机,拿着准备上楼,正巧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宋婉:『郁眠,前天跟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帅哥,是叫周叙白吧,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看到这条信息的傅榷舟,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神骤然一沉,眼底的温度像被瞬间抽干,冰冷的让人胆寒。 在房间里等待的苏郁眠迟迟不见傅榷舟上来,不免有些着急。 他怕傅榷舟会发现什么,所以才想着去把手机拿上来关机,但他没想到傅榷舟会亲自下去拿。 他刚准备下床,就见傅榷舟一脸阴鸷的走来,手里除了拿着他的手机外,还多了一瓶洋酒。 “榷舟,我的手机……” “苏郁眠,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解释的吗?” 闻言,苏郁眠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还是强壮镇定的问道,“解、释什么?” 傅榷舟一步步向苏郁眠靠近,来到床沿边,举起他手机还未切出去的聊天框,上面赫然显示方才宋婉发来的信息。 “解释一下你们几个人一起喝的什么酒,周叙白又怎么会跟你一起回老家?”他凑近苏郁眠,一字一句,说的咬文嚼字。 苏郁眠暗骂宋婉这个灾星,赶紧解释道:“榷舟,你听我解释,我都可以解释的……” “够了!” 傅榷舟低吼一声打断他的话,“现在我不想听了,你满嘴谎话,没一句是真的,你不是喜欢喝酒吗?那我成全你。” 说着,扭开瓶盖,猛然捏住苏郁眠的嘴,将瓶口塞进他嘴里,强烈刺激的洋酒顺着喉咙灌入,呛的他剧烈咳嗽,。 “喝!我让你喝个够!” 第31章 惩罚 浓烈的酒精气息扑面而来,刺激的烈酒顺着喉咙全数灌入,灼烧着他喉咙的每一寸。 “唔…!咳咳……” 烈酒刺激他猛烈咳嗽,酒水从鼻孔里喷出来,他奋力挣扎才勉强甩开傅榷舟的钳制。 酒瓶摔在了床上,液体顺着瓶口流到了床单上。 “咳咳!不、不要了……榷舟,我错了,呜呜呜,真的错了。” 他跪在床沿边,双手撑着上半身,此时眩晕感渐渐袭来,若不这样,他无法稳定住身形。 傅榷舟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苏郁眠哭诉,“你没错,错的是我,就是因为对你太好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说谎。” “不是,不是这样的,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榷舟对苏郁眠的哭诉充耳不闻,微微弯腰捡起酒瓶晃了晃,还剩大半瓶。 随后,他抓起苏郁眠的手,将酒瓶重新塞进他手里,语气冷淡的令人窒息,“你不是喜欢喝嘛,这酒可比那些劣质的好太多了,给我全部喝完。” 盯着手里的酒瓶,苏郁眠哭的更大声了,“榷舟,别这样,这酒喝完我会死的。” 一次性干一瓶烈酒,他一定会胃穿孔而亡。 然而傅榷舟却是一副没得商量,你不喝知道后果的的表情冷冷睨着他。 事到如今,他不喝都不行了。 苏郁眠只好一边抽咽着,一边颤抖的举起酒瓶,对着瓶口喝了好几口。 方才被傅榷舟灌酒用力过猛,挣扎时咬破了脸颊肉,此时被烈酒一刺激,疼的他浑身一震,那感觉就像用一柄烧红的刀从口腔一路劈到了胃里,火辣辣的灼烧着每一寸黏膜。 猛喝几口后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从里到外的痛苦,丢下酒瓶爬到傅榷舟身边,双手紧紧拽住浴袍下摆,哭诉道,“榷舟,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呜呜呜…你不是说会疼爱我一点嘛,我求求你……” 原本还冷着脸,满脸写着不可原谅的傅榷舟却在看到苏郁眠胸前湿了一大片,浸透的浴袍让他心中那扭曲的控制欲愈发膨胀。 他微微弯腰,揪住苏郁眠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看着自己,“是啊,我的确说过会疼爱你一点,稍微放过你一点,但你犯了错总不能不受罚吧?” 苏郁眠一惊,身体颤抖着,刚刚那个还不算吗? 他还想怎么惩罚自己? 见他露出惊恐的表情,傅榷舟扯出一抹坏笑,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去上面等着。” 苏郁眠既疑惑又害怕,但为了不触怒傅榷舟的怒火,他只能去床上乖乖等着。 傅榷舟转身出去,来到衣帽间,从最上面一层拿出一个小纸箱子。 抱着小纸箱子回到卧室,傅榷舟从小纸箱子里拿出几样东西,冰冷的目光扫过苏郁眠苍白的脸,阴恻恻笑道:“眠眠乖,忍一下就过去了。” 苏郁眠一眼扫过去,本能的往后躲,这些若是用在他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想也不想的快速下床,光着脚丫子在冰凉的地板上狂奔。 可还没跑出几步,脚下因泼洒的酒水一滑,整个人重重向前砸去。 “呵呵,现在想跑已经晚了。” 他惊恐的转头,一只大手以黑云压顶之势向他抓来。 拿出一条黑布将他的双手绑在后面,随后蒙住他的双眼。 在看不见只能听见的情况下,苏郁眠内心的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 巨大的恐惧感让苏郁眠浑身颤抖起来,害怕的泪水顺着眼罩流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郁眠哭的嗓子都哑了,傅榷舟这才稍微放过他。 傅榷舟伸手轻柔替他擦拭眼泪,浅酌他已经磨破皮的嘴唇,轻笑道,“苏郁眠,记住,这是你撒谎的代价。” 这番折磨已经把苏郁眠的棱角磨平,此刻的他就像一摊烂泥瘫软。 傅榷舟见他这样,冷笑道:“别急着垮掉,苦头还多着呢……” 接下来的三天,苏郁眠几乎无法自由行动,被傅榷舟禁锢在房间里。 口渴了,傅榷舟就粗暴的喂他喝水,累了就只能在恐惧中睡去,醒来面对的依旧是傅榷舟的折磨。 直到第三天,苏郁眠终于支撑不住,彻底脱力晕了过去。 “喂,苏郁眠,醒醒?”傅榷舟摇晃着他,奈何苏郁眠没有半点反应 “淦!” 他赶紧抱起苏郁眠去了浴室,将他洗漱干净后重新放回已经换过床单的床上,这才拨通金秘书的电话,“叫魏季过来。” 金秘书一愣,急忙问道:“傅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别废话,快点!” 挂断电话,金秘书赶紧拨通了傅榷舟的私人医生的电话。 由于金秘书在电话里说的很急切,魏季抛下正在医治的病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将车停稳,魏季推开车门急忙下车,金秘书就等在门口。 魏季问道,“那个疯子又干什么了?” “你上去就知道了。”金秘书替他打开门,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直奔二楼卧室。 魏季看傅榷舟完好无损,忙问道,“你这不好好的吗?” 傅榷舟一阵头疼,指了指床上,“不是我,是他。” 魏季来到床边,看着双眼紧闭却皱着眉的苏郁眠,无声的暗叹一口气,下意识掀开被子,准备给苏郁眠检查。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吓了他一跳,苏郁眠身上的痕迹触目惊心,尤其是那一道道鞭痕。 “怎么把人折腾成这样。”他知道傅榷舟行事疯狂,却没想到会这么失控。 闻言,傅榷舟瞬间恼怒,快步走过去重新给苏郁眠盖上被子,“我让你看病,你掀被子干什么?” “我…你…!”魏季语塞,深知和这个疯子是说不通的。 罢了,谁让他受制于这个疯子呢。 一番检查过后,魏季给苏郁眠挂上盐水,转头对傅榷舟道:“病人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是脱力罢了,还有……” 魏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很想提醒两句,又怕惹傅榷舟生气。 傅榷舟见状,皱着眉心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病人长期处于压力爆表的环境下对心理有一定的伤害,你若是不想这个…人和前几个一样精神崩溃,对他好一些,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不奢望傅榷舟能听进去,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第32章 因为他是原版 来到别墅门口,魏季忍不住问道,“金秘书,这次的玩具怎么和前几个不一样。” 魏季和傅榷舟是在六年前认识的,当时他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和傅榷舟捆绑,也因此知道了傅榷舟的癖好,总喜欢把长得好看的人带回来,带回来也不吃,就单纯折磨。 为了给那些玩偶治疗,他没少往这儿跑。 闻言,金秘书顿了顿,只说了一句话,“因为他是原版。” “原版?嘛意思啊?”魏季还想再问,可金秘书的嘴巴就跟沾了胶水一样,一个字也不说了。 卧室里,傅榷舟静默无言的坐在放置于床边的单人沙发上,注视着昏睡的苏郁眠。 魏季的话还回荡在脑海里,像是时刻在提醒他,这个人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若因此再次从他眼前消失,那他真的会疯的彻底。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个白色药瓶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个药他从小吃到大,虽然能控制他的病情,但同时对身体也有一定的副作用。 最关键的是这个药就如同诅咒一样时刻在提醒着他,自己是个精神病。 所以为了让自己活的像个正常人,他停了药,而如今…… 他再次看向床上的苏郁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关上抽屉站起身往外走。 金秘书见状,急忙跟上。 “别跟来。” 拿上车钥匙,傅榷舟便开着车走了。 心理疾病咨询室,一名中年妇女咨询师端来一杯茶放在傅榷舟面前,笑着道:“傅教授,好久不见,你许久不来我以为你已经痊愈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自嘲一笑,摊手道:“你觉得可能吗?” 咨询师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忽然转瞬即逝,切换话题,“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不单单是叙旧吧?” 傅榷舟沉默了几秒,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上次你给我开的药……还有吗?” 吃药很容易,难得是承认自己是精神病。 咨询师喝了一口茶,偷偷抬眼打量着垂头玩弄手指的傅榷舟,眼珠转了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沉默片刻后,咨询师才开口道:“那个药没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不过Vard r公司新研发了一种新药,效果比之前那一款更好,你若是愿意当这个小白鼠,我可以免费给你。” 闻言,傅榷舟被气笑了,在这个咨询师面前,他不用伪装自己,直言坦荡道,“你可真不客气。” “那是,毕竟像你这种试验品很难得,怎么样?考不考虑当我的小白鼠?” 傅榷舟没有着急拒绝,而是想起了还在床上昏睡的苏郁眠,“好,给我吧。” “爽快,等着!”咨询师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三盒药,推到他面前,“这是一个疗程的,效果如何你要及时反馈。” 傅榷舟却没急着去拿,而是依旧坐在那里不动,一副很想聊聊近况的样子。 咨询师秒懂,放下茶杯问道,“最近怎么样,还是像以前那样控制不住脾气吗?” “我找到他了。”傅榷舟答非所问。 “他?” 咨询师一时没反应过来,瞥见他眼角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幸福,瞬间秒懂,“哦,你说那个从光里走出来的小男孩儿?那我应该恭喜你。” 听到这话,傅榷舟脸上的幸福瞬间消失,转而换上一副失落的神情,“可是,他怕我。” 只有在这个咨询师面前,他才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咨询师闻言,在心里腹诽道:像你这种动不动就发疯的人,不怕才奇怪吧。 “那,可以跟我聊聊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吗?”咨询师开始引导傅榷舟跟着他的节奏一步步走。 他们聊了很多,傅榷舟也在和咨询师聊天的过程中,烦躁的情绪渐渐变得平稳,说话谈吐间也变得正常起来。 “很可笑吧,明明那么想找到他,结果却总是控制不住欺负他……” 傅榷舟一边说着抬起头,却见对面的咨询师已经和周公约会去了。 扭头看了一眼放在桌角上的钟表,已经凌晨一点半。 他轻笑着站起身,拿上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苏郁眠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才醒过来,刚一动,全身就传来骨头散架般的疼。 昏昏沉沉的脑子在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后逐渐清明。 “醒了?” 身旁传来熟悉又令他恐惧的声音,他微微侧头看去,就见傅榷舟站在床边。 三天前那些让他痛不欲生,刻骨铭心的痛苦折磨瞬间便如潮水般袭来,让他本能的强撑起身体往旁边躲。 “别动,你身体还没恢复……” “不!不要过来!”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浑身也使不上力气,挪到一半就因无力再次跌倒。 见他这般害怕,傅榷舟难得没有发怒,而是眼底意外的流露出一抹心疼。 语气软和下来道:“我不碰你,乖乖躺着,我给你擦药。” 这种话苏郁眠已经听了不下十遍,可哪一次不是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 面对傅榷舟伸过来的手,他如同见了鬼般拼命挥赶,“不要……不要过来,呜呜呜……” 害怕声最后变成了呜咽声,直到傅榷舟沾着药膏的手指涂抹在伤患处,也没停止哭泣。 把前面都涂上药膏后,傅榷舟道:“翻身,我给你涂后面。” 苏郁眠身体猛的一震,从他手里抢过药膏,结巴抽咽道,“我、我自己、涂。” “都肿了,你自己怎么涂?” 傅榷舟还想坚持,可接触到苏郁眠恐惧的眼神时,只能叹口气道,“算了,我去看看厨房的鸡汤好了没有。” 说罢,傅榷舟站起身往外走去。 直到确定傅榷舟走远,苏郁眠才将头缩进被子中开始涂药。 一个人确实没办法,那里轻轻碰一下就钻心的疼,但他也不敢让傅榷舟来,现在他对傅榷舟的触碰产生了很大的抗拒。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涂好药,气喘吁吁的盯着天花板愣神。 “已经几天了?课程还没上完,奖金是不是没希望了?” 他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没注意到端着鸡汤进来的傅榷舟。 “课程已经上完了,你的部分我帮你上了,你已经在床上躺了六天。” 说话声冷不丁响起,苏郁眠下意识从床上坐起,声音陡然拔高,“六天?!” 第33章 试探 “呃…!” 见他扶着腰一脸痛苦,傅榷舟赶紧放下鸡汤,过去搀扶。 可手刚碰到苏郁眠的胳膊,就被他条件反射弹开,更是往床的里侧挪去。 傅榷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柔情瞬间凝固,盯着苏郁眠看了好半天。 屋子里的气氛冰冷的令人窒息,他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对苏郁眠来说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疯,到时候只怕他这副小身板承受不住。 “这是我给你炖的鸡汤。”傅榷舟转身,端起鸡汤坐到了床边。 用勺子舀起一些鸡汤,送到苏郁眠唇边,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但还是命令的口吻,“张嘴。” 苏郁眠下意识微微侧头,眼睛看向别处。 傅榷舟见状,腮帮子顿时咬紧,语气明显冷了下来,“张嘴!” 看这架势,今日他不喝这鸡汤怕是不能善了了。 轻轻叹出一口气,缓缓凑近汤匙张嘴,却在牙齿碰到汤匙的瞬间一阵牙酸,鸡汤在口腔里瞬间变得苦涩,难以下咽。 “咽下去。”傅榷舟见他含在嘴里,脸色有些难看。 被莫大的窒息感包围,苏郁眠只感觉快要喘不上气,喉结滚动却始终咽不下去。 并不是这鸡汤有多难喝,而是知道这鸡汤是傅榷舟熬的,他的身体会先一步做出抗拒的反应。 整整三天的折磨还历历在目,而傅榷舟却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装作没事发生。 而苏郁眠因恐惧而害怕的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进鸡汤里。 傅榷舟见状,抽出纸巾淡定的给他擦泪,随后再次舀起一勺鸡汤,送到他嘴边,“来,再喝一口。” 一口一口接一口,直到碗里的鸡汤一滴不剩,傅榷舟这才满意。 站起身朝外走,快到门口时顿住,微微侧头声音平淡道,“身体没好利索之前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公司那边已经替你请好假了。” 说完,他转身出去。 苏郁眠盯着紧闭的房门,外面传来傅榷舟和金秘书的交谈声。 “好好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傅总。” 听到脚步声远去,苏郁眠这才强撑着身体来到门边,尝试转动门把手,却没打开。 果然,他被软禁了。 虽然没像上次那样套上镣铐,但这样和套上镣铐有什么分别。 除了这间房间,他哪里也去不了。 六天没出门,课程就不说了,他无故旷工奖金指定没指望了,若是再不去公司,只怕工资也会扣光。 而且他的手机还被傅榷舟拿走了,周叙白联系不上他,万一又去报警惹恼了傅榷舟,怎么办? 垂头丧气的重新回到床上。 傅榷舟怕他无聊,事先准备了几本书放在床头,如今除了看书,好像没什么能做的。 除了他不能出门之外,傅榷舟却能每日准时到公司报到,到了下午六点准时下班回家。 回到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查看苏郁眠的情况。 “今天怎么样?身体还痛吗?”傅榷舟顺势爬上床,从背后环抱住苏郁眠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窝上。 起初,苏郁眠还很抗拒,毕竟在发生那种事后,抗拒是本能。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傅榷舟从一开始的逼迫他喝鸡汤到现在愿意遵从他的时间,整体情况上已经好了很多。 苏郁眠也从之前的抗拒到现在无奈接受,每天傅榷舟下班后都会到他房间里陪他说话。 “还好。” 他在床上躺着休养的这一个星期,傅榷舟除了会抱他过过瘾之外,就是陪着他睡觉,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做。 等他睡着之后又会离开,去另外一间卧室睡。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 但那种压迫,窒息的感觉从未消失,他想,若是傅榷舟愿意,或许会软禁他一辈子。 苏郁眠面无表情的翻书,任由傅榷舟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大手在他腰间游移,他也毫无反应。 傅榷舟面露不悦,舌尖轻舔舐略微干裂的嘴唇,目光从苏郁眠的锁骨移动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就在苏郁眠以为他又会生气发疯时,傅榷舟将唇凑近他耳边,轻咬厮磨着耳垂道,“明天天气不错,等我忙完,带你出去转转。” 原本一副毫无生气如同行尸走肉的苏郁眠听到这话,平静无波的眼眸闪过一抹亮光,但这抹光很快就被他淡定的隐藏下去。 他继续翻动书页,淡淡道:“不去。” 傅榷舟并未察觉到苏郁眠的异常,贴着他耳廓轻笑一声,反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而后挣脱他怀抱,侧身躺下背对着他睡觉。 看似平静的如一汪水潭毫无波澜,可苏郁眠的内心却狂跳不止,他知道,傅榷舟这是在试探他。 傅榷舟愣了愣,见他果真毫无反应,一副对外界一点也不向往的态度,忽然勾唇一笑。 替他掖好被子道,“晚安。” 说完,傅榷舟便转身出去,走到门口时还贴心的关了灯。 随着房门缓慢关上,屋子里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苏郁眠这才睁开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间发呆。 傅榷舟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在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传信者:周叙白。 五天前周叙白发来一条消息:『郁眠,你在哪儿?』 四天前:『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担心。』 今天:『已经六天了,你再不回我,我就要去报警了。』 看到报警二字,傅榷舟讥笑一声,以苏郁眠的名义回复道:『我没事。』 消息刚发过去不到两秒钟,周叙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响过几声后,傅榷舟才按下接听。 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周叙白激动的声音就从听筒内传来,让他不适皱眉,拿远了些。 『喂?郁眠,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明明只说出去一下结果六天都不回来……』 “他在我这里吃的好睡得好,不需要你担心。” “……” 电话那头的周叙白沉默片刻,声音从激动转变冰冷,切换自如,“把电话给郁眠,让他接听。” 第34章 你配吗? 电话那头,周叙白听到这话,握住手机的手指暗暗捏紧,“傅榷舟,我说让……” 不等周叙白说完,傅榷舟直接将电话挂断,然后将他拉入黑名单,微信好友也删除。 周叙白气的又赶紧拨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 “操!” 用力把手机摔在桌上,周叙白狠踢桌子腿,这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他十分郁闷。 第二日。 天还没亮傅榷舟就去公司把该做的工作做完后,早上九点准时回来。 因为昨天答应过今天要带苏郁眠出去散心,所以他节省了睡眠时间。 这会儿苏郁眠刚醒,他穿着傅榷舟的睡衣下楼,刚好看到厨房里有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忙着做饭。 他揉了揉眼,再次看去,是傅榷舟没错。 “你没去公司?”苏郁眠问道。 傅榷舟抽空回头说道,“起来了,快去洗漱过来吃饭。” “…哦…” 简单洗漱过后来餐桌边坐下,盯着桌上连续喝了一个星期的鸡汤,他就一阵反胃。 东西再好,天天喝也受不了。 见他迟迟不动筷,傅榷舟端起他面前的鸡汤和勺子,一副不吃就喂的架势。 吓得苏郁眠赶紧夺过勺子,忙道,“我喝,我自己喝。” 忍着那股令人不适的鸡味儿,硬着头皮将碗里的鸡汤喝光。 傅榷舟见状,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夹起一块鸡蛋卷,放进他碗里,“再吃点这个。” 又是和鸡沾边的,苏郁眠看一眼就饱了。 将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道,“我饱了,不是说要出去嘛,我先去换衣服。”而后快速跑上楼。 傅榷舟见他难得露出这连日来不曾露过的笑脸,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来的匆忙,当时只穿了身上那一身衣裳,压根没有能换的,在家时他都穿傅榷舟的居家服。 换好衣服再次下楼,傅榷舟已经在车上后座等着他了,还是金秘书开车。 待他上车后,傅榷舟问道,“想去哪儿?” 自然是想回自己家。 可这话一旦说出来势必会惹他生气,所以苏郁眠随便说了个地方,“游乐园。” 那里人多热闹,或许能驱散这些天的阴霾。 “开车。”傅榷舟道。 “好的。” 十五分钟后。 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了游乐园售票处的广扬上,紧接着一身西装的金秘书下车,走到后车门给傅榷舟开门。 此时广扬上有许多人,不是带着孩子来玩儿的父亲,就是正值青春的小情侣。 突然一辆豪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保不得纷纷侧目。 后车门打开,映入眼帘的率先是一双大长腿,紧接着穿着黑色大衣,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傅榷舟从车里下来。 尽管他已经很低调,开的车已经是他所有车里最便宜的一辆,衣服也是随便穿穿,可还是让不少小年轻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直到一身廉价服装的苏郁眠从车里下来,瞬间拉低了傅榷舟的档次,让羡慕的目光少了一些。 “我先去买票。”金秘书道。 在等待金秘书去买票的空档,苏郁眠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女生在互相推搡。 “你去你去!!”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苏郁眠就看到其中一个有一头大波浪卷发的女生朝他们这边过来了。 女生径直走到傅榷舟面前,脸色微红面露羞怯的问道,“你好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此话一出,苏郁眠被惊的被口水呛住,轻咳着偷瞄傅榷舟的脸色。 果然,在女生刚一开口说要微信时,傅榷舟就不悦皱眉,眼底的冷冽寒意更是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除此之外,他更是佩服这女生的勇气,毕竟傅榷舟这个疯子随随便便就能将人肢解,你是疯了才敢要他的微信。 “你配吗…?” “诶,不好意思,我们要进去了。” 苏郁眠抢在傅榷舟动手之前将人拉走。 妹纸,感谢哥哥救了你一命吧。 检票入园。 因为买的票是所有票价里最贵的,包含所有项目。 既然来都来了,哪有不玩的道理。 继续自怨自艾,只是给自己找罪受。 苏郁眠驻足于海盗船前,仰头看着那些尖叫的游客。 “去坐那个吧。”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傅榷舟皱眉,不悦道,“这种幼稚的东西……” “也是,傅教授应该不敢坐。”苏郁眠低头搅动衣角,睫毛透下的阴影遮盖了眼里的算计。 闻言,傅榷舟嗤笑道,“激将法?” 他突然一把拽住苏郁眠的手腕,金表硌的他手腕生疼,“待会儿别吓得尿裤子。” 不由分说,傅榷舟将苏郁眠拉上海盗船,给他系上安全带,随即与他十指交握。 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苏郁眠见惯了傅榷舟冰冷阴森的模样,便想吓唬他,这才一时报复心起。 “系上安全带,准备起飞。”操作员提醒过后,按下按钮。 一开始海盗船摆动的弧度还不算大,苏郁眠都能淡定,但随着海盗船升到最高点,他的尖叫声便溢了出来。 而傅榷舟始终挺直脊背,只有暴起青筋的手背暴露了真实情绪。 这是苏郁眠人生第一次坐这种高空设施,为了报复这些天傅榷舟对他的所作所为,他硬着头皮上了。 “啊啊啊!!!!” 苏郁眠闭着眼放声大叫,似要将这些天的委屈愤怒统统发泄出来一般。 原本是想算计傅榷舟的,结果把自己吓得够呛,海盗船过后,苏郁眠就老实了。 傅榷舟故意轻笑道:“怎么不继续坐了?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的。” “呵、呵呵……” 苏郁眠尴尬的笑着,现在双腿还在发软,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捶腿。 傅榷舟轻笑,走过来蹲下,不顾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伸手给苏郁眠揉腿。 苏郁眠一惊,急忙拉扯他,“你、你干什么,快起来。” 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揉腿,动作还那么暧昧,这很影响市容。 可傅榷舟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指指点点,态度强硬,“坐着别动。” 苏郁眠抬手扶额,傅榷舟不在乎丢脸,可他在乎啊。 正郁闷之时,一道稚嫩的童声在旁边响起,“大哥哥,要买动物发箍吗?” 傅榷舟和苏郁眠同时闻声看去,就见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发箍。 趁此机会,苏郁眠赶紧躲开傅榷舟的手,站起身走到小女孩面前,“好,我买一个。” 第35章 你坐地上干什么? “这个不适合你。” 傅榷舟丢掉老虎发箍,转而选了一个拥有一双长耳朵的兔子发箍,给他戴上道,“果然还是兔子适合你。” “兔子太弱了,我不要。”说着就要取下来。 可一抬头就撞上傅榷舟“你敢”的眼神,只好尴尬的放下手。 转而傅榷舟拿起一个狼发箍给自己戴上,转头对苏郁眠露出一抹诡谲的笑道,“狼吃兔子,绝配。” 随后问小女孩,“多少钱?” “二十。” 付了钱之后,他拉着苏郁眠坐下,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搂住苏郁眠的肩膀,让他紧挨着自己。 “看看,是不是很配?” “咔嚓!” 快门声响起,苏郁眠浑身一震,急忙转头看去,就见两名女生的其中一名急急忙忙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若是他和傅榷舟的亲密照流传出去,他爸妈一定会看见,到时候就都完了。 “榷舟,快,照片,不能让她们把照片发出去。”苏郁眠急切说道。 傅榷舟秒懂,冲金秘书抬了抬下巴。 金秘书点头,随后朝着那两名女生靠近,冷声道:“麻烦把刚刚拍的照片删除。” 那女孩儿一愣,横着脖子道,“什么照片,我没拍。” 见她不配合,金秘书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脸色沉了下来,“偷拍他人属于侵害肖像权,若你不删除就等着收律师函。” 女孩儿一听,有些慌了,虽然犹豫,但还是拿出手机将刚刚偷拍的照片删除,“现在行了吧?” 金秘书冷笑,一把夺过女孩儿的手机,在最近删除里将刚刚删除的那张照片彻底清除,才将手机还给女孩儿。 “切,有什么了不起,死同性恋。”女孩儿低声咒骂,快速走开。 原本的好心情因为这一插曲瞬间没了,苏郁眠没有继续游玩的欲望,站起身朝着出口走去。 游乐园对面有一个湿地公园,人相对较少,安静。 苏郁眠便朝着公园走去,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日头正旺。 注意到苏郁眠鼻头有汗珠,便转头对金秘书道:“去买点水来。” “好的。” 苏郁眠也站起身,“我去洗个脸。” 尽管已经进入秋末,可正午的太阳还是挺毒的。 因为公共厕所就在不远处,傅榷舟倒是没跟着,而且他也想看看苏郁眠会不会趁这个机会逃走。 洗了个冷水脸,将身上的热气洗去了大半。 从厕所出来,走在铺满小石子的路上,回忆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 恰巧此时迎面走来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大姐。 大姐神色着急,像是在寻找什么,嘴里一直呼唤道:“乖乖,你跑哪里去了?乖乖?” 苏郁眠以为是大姐的孩子或者是宠物跑不见了,本着热心帮助的心情,走过去问道:“大姐,你在找什么?” “我家乖乖不见了,小伙子,你帮我一起找找。” “哦哦,好,你先跟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子……”可一回头,大姐已经走远了。 “乖乖,你出个声啊,别让我找不到你。” 看着大姐急切寻找的背影,苏郁眠无奈叹口气,“罢了,公园就这么大,若是遇到走失的孩子应该就是大姐家的了。” 于是,他往另一个方向寻找起来,然而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任何丢失的孩子或者宠物之类的。 他返回和大姐相遇的地方,正巧就看到大姐正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还坐着一个断了腿的男人。 他快步跑过去,气喘吁吁问道,“大姐,没找到你家乖乖,是不是已经跑出公园了?” 大姐见是之前那个热心的小伙子,笑的一脸和善道,“谢谢你小伙子,我找到了。” “找到了?”苏郁眠一愣,看了看她身后,并无其他人啊。 大姐抬手抚摸着轮椅上男人的头,语气逐渐变得阴森起来,笑着道,“他,就是我家乖乖。” “什么?” 苏郁眠将目光移向轮椅上的男人,只见男人一个劲儿的向他努嘴眨眼,嘴里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像是想对苏郁眠说些什么。 大姐见状,绕到轮椅前面来,拿出帕子擦拭男人嘴里流出的口水,笑着道,“我家乖乖见到外人这么兴奋吗?平时在家话不多的呢。” 兴奋吗? 苏郁眠在一旁看的真切,在大姐触碰到男人的嘴时,他明显看到男人露出惊恐的表情,明显很害怕大姐的触碰。 因为这种感觉他深有体会,所以一眼就看得出来。 而且,他越是仔细打量男人,就莫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十分熟悉。 正当他疑惑时,大姐凑近男人,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了腿还想跑,你还真能折腾,现在你口不能言,又没了腿,靠你那双手转动轮椅,能跑到哪里去?” 大姐每说一句,男人就被气的胸腔上下起伏,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大姐。 大姐轻笑一声,“怎么,还想打我还想家暴我呢,我应该谢谢你老板把你变成这样,以后你再也不能家暴我了。” 由于挨得近,苏郁眠将大姐的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他瞬间回想起自己在哪儿见过这男人了。 他就是那日在废弃实验室被傅榷舟肢解的西装男! 当时他由于太害怕没敢仔细看,只看到西装男的腿被肢解下来,血流了一地。 当时西装男一动不动,他便以为他死了。 可现在…… 他细思极恐,脚步不受控制的步步后退,因为恐惧害怕,两只脚后跟撞在一起,一屁股跌坐在坑洼有积水的地上。 西装男明显是将他认了出来,挤眉弄眼试图向他求救。 而最可怕的是那位大姐,她在明知道西装男被傅榷舟断腿的情况下,不仅不报警,反而继续心安理得跟他继续过日子。 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地方,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枕边人,却能这般无情。 听见摔倒声,大姐回过头来,笑眯眯朝苏郁眠走去,“小伙子,你怎么摔倒了,来,大姐扶你起来。” 此时的大姐在苏郁眠眼里,变成了傅榷舟拿着手术刀,满手鲜血的模样。 苏郁眠被吓得满脸惊恐,连连挪动屁股后退,“别过来……你别过来……” 好恐怖,一切都好恐怖。 他的身边怎么围绕的都是一些神经病。 可下一秒,他挪动后退时撞到了东西,他身体一僵,缓缓抬头看去,就见傅榷舟正低着头俯视着他,冷冷道,“你坐地上干什么?” 第36章 抱歉,今天营业时间结束了 而另一边,西装男在看清出现在面前的人是傅榷舟后,惊恐的瞪大双眼,在轮椅上奋力挣扎起来。 但由于他没了双腿触不到地面,一个不察直直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可他顾不上疼痛,用双手支撑身体在地上爬,就算磨破手掌,也要离这个恶魔远一点。 傅榷舟见状,唇角缓缓勾起,隐晦的冲大姐抬了抬下巴。 大姐心领神会,朝着西装男快步走去,“乖乖,哎哟,你怎么摔下来了,乖,我抱你去轮椅上坐。” 西装男嘴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试图抗拒大姐的触碰,奈何无济于事。 “你,起来。”傅榷舟趁此机会将苏郁眠从地上拉起来,见他裤子被积水打湿,不悦皱眉,“这么大的人了,走路都走不好,走,带你去买新的。” 随后强硬的拉着苏郁眠走远。 苏郁眠踉跄着跟着傅榷舟走,一步三回头,直到大姐和西装男在他眼中慢慢缩小。 大姐弓着腰维持要抱西装男的姿势,听见脚步声走远,她微微回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转而捏住西装男脸上的肥肉,笑的阴森可怖,“看来只是剪掉你的舌头还不够,得拔掉牙齿才会老实。” 说罢,将西装男从地上抱起放到轮椅上,握住轮椅把手,语气平静道,“走,我们回家。” 这一幕,在西装男的哀叫声落幕。 另一边,苏郁眠被傅榷舟塞进车里,见他瑟瑟发抖,握住他的手,问道,“很冷吗?” 苏郁眠不动声色的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结巴道,“有、有点……” 闻言,金秘书把空调调高了一点后,问道,“傅总,现在回去吗?” 看了一眼苏郁眠的裤子,傅榷舟皱眉道,“去Sara给他买裤子,湿成这样不冷才怪。” “好的。” 傅榷舟就像是故意看不到苏郁眠的害怕一般,只字不提方才在外面发生的一切。 苏郁眠更是想不通,明明没杀人,为什么不解释? 让一个正常人变成残废,往后只能依靠轮椅过活,他却能淡定的漠视这一切。 他真心搞不懂傅榷舟到底怎么想的。 浑浑噩噩跟着傅榷舟来到一家专卖店,假模特身上穿着的都是高定款,单拿一件T恤的价格就是几百上千。 傅榷舟是这家店黑金会员,经理一见是他,立马满脸堆笑上前相迎,“傅总,您有好久没有来光顾了,今天需要点什么?” 傅榷舟走到软皮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对经理道,“给他挑几身适合他的。” 经理顺着傅榷舟的视线看向苏郁眠,上下打量一番后,笑着道,“好的,先生请跟我来。” 经理按照苏郁眠的尺寸以及风格,挑了几款比较适合他的衣服。 带到试衣间门口,经理道,“若有不适合的,您随时跟我说。” “…好。” 苏郁眠抱着一大堆衣服进了试衣间,第一套上衣是一件短袖衬衣,搭配的直筒蓝色牛仔裤。 他看了眼价格,倒抽了口冷气,两件加在一起两千八。 果断放弃。 拿起另外一套,虽然比第一套逊色不少,但好在价钱便宜,两件加起来六百多,他还能负担的起。 等在外面的傅榷舟见他迟迟不出来,便催促道,“还没换好吗?” 打开门栓的声音响起,苏郁眠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只一眼,傅榷舟就Pass掉,“这什么衣服这么难看?” 随后他不悦的看向经理,皱眉道:“你就这个水平?” 经理一噎,面露难色道,“这是这位先生自己选的。” 见他为难无辜之人,苏郁眠忙道,“榷舟,我觉得这衣服挺好的,就这个吧……” “好什么好!” 傅榷舟打断他的话,目光在店内巡视起来。 下一秒,目光定格在一个假模特身上,只一眼他就相中了这套衣服。 “把那套取下来给他穿。”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经理和金秘书还好,倒是苏郁眠的反应有些大。 “渔网?!” 愣神的功夫,经理已经把那套衣服取了下来,塞进了苏郁眠的怀里。 “不是,这衣服怎么穿?” 这和不穿有什么分别。 “去试试。”傅榷舟将苏郁眠往试衣间里推。 “不是,这、这根本……” “听话,快去。” 根本不给苏郁眠反驳的机会,就把他推了进去。 试衣间内,苏郁眠盯着手里那网眼有他拳头大的黑色渔网一阵头大。 穿这个还不如直接光着膀子出去。 见他许久不出来,傅榷舟催促道,“苏郁眠,快点出来。” “死变态。” 苏郁眠低声咒骂一句,拿起之前经理拿给他那些衣服中挑选了一件小背心穿在里面,这才穿上那黑色渔网。 “苏郁眠,快点……” “出来了!” 苏郁眠打开门缓缓从里面走出来,而他这个动作在傅榷舟眼里被放慢了无数倍。 长袖渔网在他瓷白手臂上松松垮垮的晃着,指尖更是不安的揪住渔网的边缘。 那件仓促套上的背心根本遮不住什么,透肤面料让腰窝若隐若现。 傅榷舟的呼吸猛的一滞,目光从苏郁眠的脖颈一直游移到他的小腰,让他不受控制的滚了滚喉结。 小腹处传来丝丝燥热,舌尖顶了顶脸颊肉,为缓解尴尬,他站起朝苏郁眠走去。 靠近之时,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带,贴近他的耳廓,声音发哑道,“你这是在……勾引我?” 苏郁眠一愣,急忙解释,“明明是你让我穿的…唔!” 苏郁眠蓦然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唇上传来的触感让他又惊又羞。 一旁的经理条件反射的咧嘴龇牙,明显被傅榷舟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又不敢说什么。 好在店内只有他们几个人。 “咳嗯,你跟我出来一下。”金秘书按住经理的肩膀,强迫他转身,出去。 偌大的店内只有傅榷舟和苏郁眠二人,感觉胸腔的空气所剩不多,苏郁眠用力推开他,喘息道,“你、你疯了?!” 这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眠眠,你太诱人了,放心,我什么也不做。” 嘴上说着不做,可却把人推进试衣间,甚至还锁了门。 疯了! 真的疯了。 他都能想象经理看到这一幕时的反应。 外面,经理和金秘书就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正巧这时有几个客人正欲进店,金秘书侧身一步挡住,“抱歉,今天营业时间结束了。” 第37章 对那双手执念太深 客人一愣,指着玻璃门上挂着的“正在营业中”的牌子道,“这不是正在开着呢吗?” 金秘书回头瞥了一眼,立即将牌子翻了个面,“休息中”。 顾客瘪了瘪嘴,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试衣间的门开了,苏郁眠换了一套正常点的衣服,满脸通红,双腿发软从里面走出来。 原本性感的薄唇此时肿的像香肠,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榷舟意犹未尽,但想到此刻的地点不适合,只能忍住。 金秘书见他们出来,和经理一起推门而入。 经理瞥了一眼低着头想降低存在感的苏郁眠,对傅榷舟问道,“傅总,那这些衣服……” 因为苏郁眠的关系,他今天的营业额没有达标,不得从傅榷舟身上赚回来。 “他刚刚试过的所有衣服,都包起来。”傅榷舟平静说道。 经理闻言,瞬间转悲为喜,“好嘞,小的这就去。” 快速将衣服打包好,点头哈腰的送到苏郁眠手上,笑眯眯送他们到门口,“欢迎下次再来。” 上车后,金秘书问道,“现在去哪儿?” 傅榷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苏郁眠询问他的意思。 “回去吧,我累了。”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那些衣服少说也有十几套,他根本穿不了这么多,更何况他不想再收傅榷舟送的任何东西了。 那张带给他羞辱的黑卡还在他的包里没来得及还给他,现在又收下这么多衣服,他觉得自己和傅榷舟之间那根纽带越缠越粗,再这样下去,只怕刀都砍不断。 “好的。” 金秘书发动车子,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别墅外停下。 三人刚下车,就看到别墅墙角蹲着一个人。 待走近,苏郁眠这才看清,“叙白?” 蹲在墙角睡着的周叙白听到声音,身子震了一下醒来,看到苏郁眠,他急忙站起将苏郁眠拥入怀里。 旁边的傅榷舟见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苏郁眠猛然惊醒。 急忙推开周叙白,强装镇定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周叙白满眼担忧,“你一两个星期都不回来,我很担心怕你出事,你看你都瘦了。” 双手搭在苏郁眠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捏了捏,都能感觉到硌手。 傅榷舟阴冷的目光落在周叙白搭在苏郁眠肩膀上的那双手,是不是他太久没动刀,都快忘了将人的手掌取下来是什么感觉了。 他快步走过去,用力拍开周叙白的手,将苏郁眠搂进怀里,以一副宣誓主权的姿态道,“周先生的这双手挺好看的。” 苏郁眠心下一惊,想到了西装男的结局,急忙对周叙白道,“我没事,我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你看,榷舟还买了好多衣服给我,你放心,我很好。” 他扯出一抹微笑,可在那笑容背后的心酸,他只能自己咽下去。 “真的?”周叙白有些不信。 “…嗯,真的。”苏郁眠快要忍不住了,声音中透出丝丝颤抖。 察觉到苏郁眠的异常,傅榷舟对金秘书道,“先带他进去。” 金秘书点头,拉住苏郁眠的胳膊道,“苏先生,先跟我进来吧。” 尽管不想,但他不得不听。 只好跟着金秘书进了别墅。 外面,傅榷舟上前一步,逼近周叙白,二人贴的很近。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周叙白并未惧怕傅榷舟的眼神,反而迎了上去,“你以为这是爱他?限制他的自由,限制他社交,你这样只会害了他!” 周叙白瞬间激动,一把揪住傅榷舟的衣领低吼。 傅榷舟身高193cm,周叙白也有189cm,尽管如此,二人也是势均力敌。 闻言,傅榷舟嗤笑一声,目光缓缓移到周叙白那双手上,意有所指道,“看来周先生的这双手的确挺好看的。” “妈的!老子跟你说话,你老提我的手干什么?!”身为老师的周叙白也难免被逼的骂了粗口。 口水喷了傅榷舟满脸,笑意瞬间凝固在他脸上,伸手一把反扣住周叙白的手腕,语气冷冽道,“我这个人呢,最嫌脏了!” “呃…!” 手腕被反扣住,周叙白吃痛,整个人瞬间弯了下去。 然而傅榷舟并未松开他,而是凑近他道,“至于我怎么爱苏郁眠不用你来教我,还有,从今日起,苏郁眠会搬来跟我一起住,他以前的东西你是丢是留自己看着办,现在,给我滚!” 用力推倒周叙白后,傅榷舟径直朝别墅走去,随着关门声响起,彻底将他与苏郁眠隔绝。 进入到客厅,见苏郁眠一脸担忧,坐立不安的样子,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见他进来,苏郁眠快步走过去,抓住傅榷舟的袖子,急切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呃…!” 傅榷舟不等他说完,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声音冰冷的令人望而生畏,“苏郁眠,你若是想看到周叙白的尸体,你就继续跟他来往,我不介意将他变成陈列室的众多标本中的其中一个。” “不、不要!我不会跟他见面的,所以你也别冲动,好不好?” 以前苏郁眠要是这么乖乖听话,他一定很高兴,可现在他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为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这多少让他有些心里不舒服。 腮帮子咬的一鼓一鼓的,声音低沉道,“好,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见他,我保证不动他。” 松开他的下巴,转而拉住他的手朝二楼卧室走去。 “你不是说累了嘛,现在躺下睡觉。” 顺从的躺下后,他怕傅榷舟出去对周叙白做点什么,紧紧拉住他的手,“陪我一起。” 傅榷舟一愣,倒是没有拒绝。 一夜无话。 第二日,傅榷舟早早起床要去公司,见他还在睡,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你再睡会儿,我去趟公司,那张卡我已经解冻了,可以随便刷,想吃或者想买什么就拿去用,不过必须有人跟着。” 闻言,苏郁眠缓缓睁眼,这意思是他可以随意走动了? 傅榷舟见状,轻笑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等我回来。” 第38章 你男人有钱 以前有手机他还能打发时间,现在除了看书,就是在这已经走过无数遍的路上来回浪费时间,实在无聊。 而且走一步都有人跟着。 “先生,傅总说过你要是觉得无聊,让我带你出去转转。” 一直紧紧跟在苏郁眠身旁的司机老王说道。 闻言,苏郁眠停下脚步,傅榷舟的确说过他可以随意走动。 与其在这儿消耗生命,不如出去转转,也能让心情舒畅一些。 “那就…去转转吧。” “好,我去开车。”老王转身去开车了。 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时代广扬外围,苏郁眠下车往广扬的中心处走去。 广扬很大,在这儿散步、跳舞的老年人居多,当然,也有孩子和周边摆摊的商贩。 苏郁眠往摆摊的商贩处走去,卖吃的用的,一应俱全。 此时正在费力叫卖的老板注意到苏郁眠,而且他身后还跟着类似于保镖的司机,一看就是有钱人。 “这位先生过来看看护腰护膝吧,家里有老年人的买几套回去,尽尽孝心。”老板热情的招呼道。 一听是老年人用的,苏郁眠来了兴趣,走到摊位前翻看起来。 见他感兴趣,老板开始卖力的讲解起来,“这眼看天就要凉了,老年人又容易生病,买两套回去啊,能起到保暖防护的作用,而且这里面有加艾草和藿香,保暖的同时又能化湿,预防疾病。” 是啊,九月已经没剩几天了,眼看就要入冬了,爸妈的羽绒服也要准备起来了。 “这怎么卖的?”苏郁眠问道。 老板一听,赶紧道,“不贵,398一套,您要几套啊?” 398一套,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小贵,不过傅榷舟既然说了可以随便刷他的卡,都被他吃干抹净了,不刷岂不是亏大了。 “能刷卡吗?”苏郁眠问道。 老板一愣,转头看了一眼距离此处不远的手机专卖店,点头道,“能!你稍等一下。” 老板说完,急急忙忙向手机专卖店跑去,不知他怎么和手机店老板沟通了,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台POS机。 老板急急忙忙跑来,生怕怠慢了这位大财主,“先生,那您要几套啊?” 苏郁眠递上黑卡,“先来两套,我送人。” “好嘞!”老板赶紧给他包好两套递给他。 钱货两清后,苏郁眠提着东西继续往前走,想着又能很快看到父母了,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容。 可那笑容只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就消失不见,他转头将东西交给老王,道,“王叔,麻烦你帮我把这两套东西给我爸妈寄回去,地址我一会儿给你。” 老王一愣,“先生不亲自送去?” “不了,还是寄回去吧。”苏郁眠轻笑转身,现在他一副憔悴阴郁的模样,回去也是让他们担心。 “…好。”老王似乎看懂了,不再多问。 另一边,HG生物科技公司,傅榷舟的办公室内,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他拿起手机点开,短信内容为:XXXX5018银行卡刷卡支付796元。 看到这短信,傅榷舟勾唇浅笑,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一旁的金秘书好奇他到底收到了什么短信,会让他这般高兴。 苏郁眠在广扬逛了一圈后有些累了,便对老王道,“王叔,我们回吧。” “好。” 可刚一转身,苏郁眠就和急匆匆而来的人撞上,对方的包掉在了地上。 苏郁眠见状,赶紧捡起来道歉,“不好意思,撞疼你了吗?” 对方是一个穿着白色茶歇连衣裙的女生,正是陈雪。 陈雪接过递来的包,打量着苏郁眠,“你是……” “嗯?你认识我?”苏郁眠问道。 陈雪勾唇,哦,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傅榷舟那个金屋藏娇嘛。 “不认识。”陈雪越过苏郁眠,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老王。 老王是退伍军人出身,尽管已经年过四十,可眼睛毒辣的很,一眼就看出方才陈雪明显是认识苏先生的,却矢口否认。 他上前一步,阻隔开他与陈雪,转头对苏郁眠道,“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这位小姐不知撞疼了没有。” 看出老王的防备,陈雪后退一步道,“我也没事。”说完就越过二人,径直朝前方走去,上了一辆红色轿车。 老王收回目光,“先生,我们也走吧。” “好。” 待苏郁眠的车开走后,陈雪才摇下车窗,注视着渐渐远去的车影,随即掏出手机再次拨通K的电话,“你再帮我做一件事,价格是之前的双倍。” 苏郁眠回到别墅没多久,傅榷舟就回来了。 见苏郁眠窝在沙发里,他走过去顺势将他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揉着他腰窝问道,“今天出去逛街了?” “嗯…别摸,痒。”他不适的在他怀里乱动起来。 傅榷舟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都去了哪儿?796又买了什么?” 苏郁眠神情一僵,下意识问道,“你收到短信了?” “嗯,别多想,我只是好奇你买了什么。” 苏郁眠这才明白,那张卡是和傅榷舟的手机相连的,若是以后他经常收到短信,会不会觉得烦? “没买什么,就…唔!” 不等他说完,傅榷舟的唇就强势袭来,亲完还咂吧着嘴道,“嗯 ~ 看来没买吃的。” 苏郁眠顿时脸色羞红一片,别过头道,“给我爸妈买的护膝。” 傅榷舟愣了一下,而后笑容更甚,“嗯 ~,给岳父岳母买的,应该,还缺什么尽管买,你男人有钱。” 苏郁眠听到这些话,脸色更是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以前他怎么不觉得傅榷舟骚话一堆一堆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渴望得到傅榷舟的爱,有时又害怕得到他的爱,他就处在这种自相矛盾的泥沼中沉沦。 傅榷舟的手在他身上来回游走揉捏,让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娇喘,“榷舟,等、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按住不老实的大手,咽了咽口水,试探说道,“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在家里躺了这么久,我都快发霉了,所以,我想回去上班,你看可以吗?” 傅榷舟乱动的手一顿,睫毛下的瞳孔闪过一抹冷光,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哑声道,“你确定都恢复好了?” 苏郁眠顿了顿,坚定道,“确定。” 他自己的身体还能不清楚? 傅榷舟轻笑,顺着往下轻咬住小点,“那我得检查一下。” 第39章 辞职 待想起来再提及时,傅榷舟便以『等我回来再说』为借口搪塞过去。 此后的两天皆是如此,只要苏郁眠一提起想回去上班,傅榷舟就不正面回答,反而是把他骗上床一番折腾。 时间久了,苏郁眠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日,傅榷舟准时出门上班,临走时把苏郁眠的手机交给老王,嘱咐道,“必要时把手机给他,方便找人。” “好的,傅总。” “还有,最近他老想着去公司,带他出门散步时记得绕道走,别靠近公司范围内。” “好的。” 交代完一切后,傅榷舟这才出门。 到九点多苏郁眠才下楼,其实他早就醒了,也看到了傅榷舟把手机交给老王的那一幕。 见他下楼,佣人赶紧准备好早饭,这些日子以来,傅榷舟让佣人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不上班的这些天,他明显胖了一点。 “苏先生,你现在用餐吗?”佣人问道。 苏郁眠环顾一圈,问道:“傅榷舟呢?” “傅总已经去公司了,吩咐我等你起来就热给你吃。” 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顿时没了想吃的欲望,“我没胃口,我出去转转。” 他走到门口,老王早已等候多时。 待他上车,老王问道,“先生今天想去哪儿?” “去商扬转转。”苏郁眠望着窗外的风景,神色冷淡。 “好的。” 而在距离别墅百米开外的路边上,停着一辆摩托车,车上还坐着一个戴头盔的人。 “他出门了。”头盔男对着耳机另一头的人说道。 『都几天了,还没到手?』耳机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头盔男闻言,语气有些不悦,“他哪次出门没有人跟着?我也要有机会下手才行啊。” 『我不管,今天要是再抓不到人,钱你也别想拿了!』 耳机那头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头盔男低骂一声道,“臭娘们儿!要不是为了钱,老子才不干这种事。” 骂过之后,启动摩托车,远远跟在苏郁眠的车后面。 十分钟后。 苏郁眠在商扬逛了一圈却什么也没买,因为他走到哪儿老王就跟到哪儿,就连上厕所也堵在门口。 没有一点自由空间,原本已经好转一些的压抑、窒息的情绪再次袭来,这种感觉占据了他全身,让他此刻只想逃离。 他快步往商扬外跑,老王见状急忙跟上。 见甩不掉,苏郁眠重新上车,“去公司。” 傅榷舟屡次阻拦他去公司,一定有猫腻。 老王一愣,并未动作,“傅总说过,苏先生哪里都可以去,唯独公司不行。” “为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现在就连他活动轨迹也要管了。 “算了,你不载我去,我自己搭车去。”说着,他便要打开车门。 然而老王眼疾手快将车门上锁,苏郁眠气的身体发抖,“你…!” “苏先生,你别为难我,我也是拿钱办事。”老王无奈道。 闻言,苏郁眠沉默下来,忽然苦笑一声,“也对,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算了,去河边转转吧。” “好的。” 车子再次驶动,二十分钟后来到护城河边,苏郁眠下车,沿着河边的彩色柏油路漫步,老王紧跟其后。 路过的行人看到苏郁眠身后跟着一个穿正装的男人纷纷侧目。 这种现象一般只出现在那种霸总文里,因他长相俊美,路人都误以为他是哪家少爷出来巡游了。 走到一半,苏郁眠看到有卖棉花糖的,便对老王道,“王叔,这人苦久了啊,就想吃点甜的,你可以帮我去买个棉花糖吗?” “这……” 老王看了看卖棉花糖的摊位距离这里还有一小段距离,傅榷舟的原话是让他寸步不离的守着这位小祖宗。 见老王为难,苏郁眠抿唇,扬起笑脸道,“放心,我不跑,你把手机还给我,我坐这儿玩会儿手机。” 他知道手机在老王身上。 老王面露犹豫,手机的确是早上傅榷舟走时给他的,就是万一苏郁眠走丢找不到人时好联系。 老王对傅榷舟与苏郁眠之间的弯弯绕还是了解一些的,心里也觉得这孩子指定心里苦,想吃点甜的也属正常。 “那我把手机给你,你乖乖在这儿等我别乱跑,我买了就来。” “好。” 苏郁眠转身走到几步之外的长椅上坐着,老王见状,这才转身奔向卖棉花糖的摊位。 “老板,这个棉花糖怎么卖?”老王问道。 “抱歉,这个是别人定好了的,你要买得现做。”摊主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闻言,老王看了一眼旁边还有好几人在排队等,他可没那个时间,忙掏出两百块道,“那你先给我做,我给你双倍的钱。” 摊主看了看钱有些心动,又看向那些排队的人,见他们只是脸上表现出不满并未多说什么,便收下钱,乐的合不拢嘴,“好嘞,那我先给你做。” “你看看你要什么样式的?”摊主问道。 “随便,越快越好。” 老王不耐烦应付摊主,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苏郁眠所在的方位,见他还乖乖坐在长椅上,松了口气。 由于老王催的急又没什么要求,摊主几分钟就给他做好了。 老王将棉花糖拿在手上转身看向长椅的一瞬间,原本还乖乖等在那里的苏郁眠,不见了! 老王心里“咯噔”一声,快步奔到长椅边环顾一圈,并未看到苏郁眠的身形。 “坏了!” 老王沿着河边狂奔起来寻找苏郁眠,而正主早就跑到了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对司机道,“师傅,去HG生物科技公司。” 司机按下副驾台面上的空车牌,挂档,一脚油门干到了HG公司楼下。 他下车,站在楼下仰头整栋大楼,偏偏哪里都能去,唯独不能来公司,指定有猫腻。 他必须弄清楚。 进入电梯按下十八楼,几分钟后,电梯在他所工作的这一层停下。 刚踏入他那一层所在的办公室,几名同事见到他的到来露出十分诧异的表情,议论声也紧随而至。 “苏郁眠?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辞职了吗?” 第40章 必须逃走! 他急忙上前几步,追问议论的同事,“万组长,你刚刚说辞职,是什么意思?” 万组长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已婚妇女,听到苏郁眠的话,她赶紧转过身回避他的问题,“你听错了,我没说。” “我刚刚明明听见了……”见万组长明显在回避,他又转向另一名同事,“罗月,我……” “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罗月打断他的话,佯装很忙的样子走开了。 同事们异常的举动,莫名其妙的辞职,都让苏郁眠察觉到了不对劲。 明明傅榷舟告诉他,只是请了假,怎么现在变成了辞职? 他今天必须搞清楚。 径直朝着主管的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唐震的声音。 “进来。” 苏郁眠推门进去,开门见山的问道:“唐主管,辞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是苏郁眠的声音,唐震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避重就轻道,“是郁眠啊,你身体好些了吗?要是没好利索,赶紧回去休息。” 就连唐震也是这般打哑谜,不正面回答,顿时无名怒火升腾而起,让他没忍住冲唐震吼了出来,“回答我!” 这声怒吼让在外面的同事们也被吓了一跳,因为苏郁眠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好说话,从不会发脾气,连说一句重话都不敢。 今日竟反常的冲主管发火了。 见门口已经有几个脑袋探头探脑的,唐震怕这事儿传到傅榷舟的耳朵里,赶紧过去把门关上。 来到苏郁眠身边,吞吞吐吐道,“那个郁眠啊,公司是考虑到你的身体原因才决定让你暂时,啊,暂时休息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了之后……” “是傅榷舟吧?” 苏郁眠打断唐震的话,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的割开空气。 在这个公司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人,就是傅榷舟,不是他还能是谁。 唐震一愣,眼神闪烁,没有反驳。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解释再多也不会有人相信。 “郁眠啊,傅总也是考虑到你的身体原因……” “呵,呵呵,先是限制我不能和朋友来往,现在就连工作也要剥夺,还有什么是他傅榷舟做不出来的?” 苏郁眠忽然笑了,笑声短而凄楚,一股被限制人身自由的窒息感瞬间袭来,让他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被人掐住脖子般不能呼吸。 唐震见他情况不对,急忙搀扶住他,急切问道:“郁眠,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放开!” 苏郁眠一把拍开唐震的手,踉踉跄跄的打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地方让他太压抑了,他必须逃走! 外面烈阳高照,投下一片暖意,可苏郁眠却只觉得浑身冰凉。 他气喘吁吁的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车,上车后整个人抖如筛糠,脸色也如白纸一般。 司机透过后视镜见他情况不对,询问道:“先生,要送你去医院吗?” 苏郁眠双手死死捏住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司机道,“不,别去医院,送我去机扬。” 他要逃!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此刻他只想远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司机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将他拉到了机扬。 坐在候机大厅里,苏郁眠才感觉自己仿佛活了过来,呼吸也顺畅许多。 看着在大厅里来来往往,神色悠闲的旅客,在他们脸上,苏郁眠看到了慢节奏生活的幸福,与他急切逃离这里的神情形成强烈反差。 “或许…也有人像我一样吧?”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并非沧海一粟,他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恰巧此时有一位推着行李箱,神色匆忙的女人快速从他面前经过,那模样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她一样。 苏郁眠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看吧,不止我一个……” 可是逃走之后能去哪儿呢? 世界那么大,他才猛然惊觉,他竟无处可去。 “嗡嗡嗡!”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 他犹豫着拿起来一看,松了口气,不是傅榷舟打来的。 “喂,爸?” 『眠眠啊,你寄来的护膝我跟你妈收到了,很好用……』 『飞往XX的飞机一个小时后开始检票,请旅客做好准备……』 苏父的话被大厅内的广播打断,他沉默仔细听了听,问道,『眠眠,你在哪儿呢?』 “我…我在…”苏郁眠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他怕自己哭出来。 电话那头的苏父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温柔,『眠眠,要是在外面累了你就回来,爸就是捡废品也能养活你们俩。』 原本还能忍住的苏郁眠在听到这番话后,眼泪瞬间决堤,他怕自己哭出声,紧紧捂住嘴。 电话那头的苏父也配合的保持沉默没再说话,直到苏郁眠停止哭泣,主动开口,“爸,我不累,我现在在外面,等我回来再打给你。” 『好,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别不舍得吃,啊。』 “嗯,爸,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平复了好久,才缓缓起身往机扬外走。 是啊,他已经逃不掉了。 这一次他没拦车,而是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他在想他突然不见,现在傅榷舟肯定已经找疯了。 回去后要怎么面对他,是继续扮演一个逆来顺受,乖乖听话的提线木偶,还是鼓起勇气和他对着干。 无论选择哪一种,最有利的都不是他。 由于他想事情想的太认真,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小胡同。 他一愣,正要转身时,出口却被一个戴着头盔的男人堵住了。 “麻烦让让。”他淡淡道。 然而头盔男不仅不让,反而上前一步缓缓逼近。 苏郁眠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边后退和对方保持距离,一边恐吓道,“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了!” 头盔男见他掏出手机要报警,快冲一步夺走手机,然后三下五除二把电话卡拔了出来。 “别害怕,我只是请你去个地方。” “不要!你别过来!!” 然而下一秒,头盔男向他扑来,一个手刀敲打在他后脖颈上,苏郁眠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第41章 上头条 傅榷舟听说苏郁眠跑了,会开到一半,丢下公司众多高层,急急忙忙跑回别墅。 一进门,就一把揪住老王的衣领子,吼道,“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怎么会跑了?!” 领口骤然收紧的瞬间,老王只觉得呼吸一滞,脸色憋的通红,声音嘶哑道:“先生说他想吃棉花糖,我去买的空档,他就不见了。” 闻言,傅榷舟额角青筋根根暴起,瞳孔凝聚成两个黑点,“废物!” 一拳打在老王脸上,但这似乎并不能缓解他的怒火。 老王的嘴角顿时流出丝丝血迹,可他却不敢怒也不敢言。 金秘书在旁边操作 iPad,很快地标上出现红点,“找到了!” 傅榷舟闻言,抢过iPad,放大那个图标却是一愣,“机扬?” “好啊苏郁眠,你终于忍不住逃跑了!” 然而下一秒,红点在地图上消失。 金秘书解释道:“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去了Gps定位不到的地方,要么就是拔了卡。” 但显然是第二种可能。 “好!好得很!你求佛祖保佑,千万别被我抓到!” 见老王还愣着,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吼完老王,他自己也摔门上车,直奔机扬。 来不及将车停正,傅榷舟快速跑下车往候机大厅狂奔,休息区,厕所,以及VIP休息区,每个角落都没放过。 可寻找一圈下来,连苏郁眠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他强硬冲到工作后台,强烈要求工作人员查询有没有一个叫苏郁眠的旅客登机。 工作人员见他情绪激动沟通无限,只好叫来管事人。 “先生,查询名单这不符合规定,除非你是机关单位的……” “别他妈废话,快给我查!!”傅榷舟冲着管事人怒吼。 此时他的情绪已经膨胀到快要爆炸的边缘,面目狰狞的样子让一些女工作人员吓得瑟缩躲起来,几个保安都按不住他。 管事人见状,脸色冷了下来,“先生,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报警二字就像一把刀,斩断了傅榷舟最后一丝理智。 “操!操!操!你们他妈的除了会说这句话还会说什么,苏郁眠跑了,跑了!!” 他猛地踹翻管事人面前的办公桌,巨大的响声吓住了众人。 待管事人回过神来,傅榷舟已经冲出门外,一路狂奔经过大厅,而后冲出机扬。 看着被踹翻的桌子,工作人员问道,“要不要报警?” 地上一片狼藉,管事人也只是瞥了一眼,淡淡道,“若不想被疯子盯上就别多事,快把这里收拾一下。” 显然,他把傅榷舟认了出来。 当年名震一时的疯人狂可是新闻里热搜的第一名,他怎会认不出。 傅榷舟冲出机扬,沿着人行道狂奔,那模样和疯人院出来的精神病患者无异。 沿着人行道跑出好长一段距离始终没找到苏郁眠,累的他大口喘气。 抬头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一道背影,那身形以及服装都跟苏郁眠极其相似。 他瞳孔瞬间收缩,快步冲向那道背影,揪住对方头发强迫对方转身。 那人冷不丁被人揪住头发发出痛呼,转过头来就看到是一个满头大汗,怒容满面,比自己高大很多的男人。 “干、干什么,你谁啊?!” 看清面容,傅榷舟一愣,而后下意识松开对方,低声呢喃,“你不是他……你丑死了。” 那人一阵憋屈,好端端的被人揪了头发不说,还要被骂丑,怒火当即就窜了上来,“你踏马说谁丑呢…诶,你站住别走!!” 傅榷舟却充耳不闻,再次沿着路狂奔起来,一直找到深夜才回去。 然而他这番举动被有心之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迅速发酵。 第二日凌晨,金秘书拿着iPad找到一夜未眠的傅榷舟,调出今日头条的最近一条新闻。 上面赫然是他昨天发疯的举动,甚至被人配文: #昨天疑似有精神病患者大闹机扬,更是揪住路人头发发疯,据悉,这位患者是某个大家族直系子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上面还配了两张图,一张是他大闹机扬的画面,另一张是他在路上狂奔的画面。 这篇帖子迅速在网络上传开。 傅榷舟虽然不是明星大腕儿,可好歹也是HG公司的总裁,教授。 突然被曝出这种丑闻,怎么可能没有影响。 “傅总,新闻已经让发布者删除了,但有不少人转载,已经包不住了。”金秘书皱眉道。 然而傅榷舟却只关心一个问题。 “还没找到吗?” “没有……” “嗡嗡嗡!” 电话响起,金秘书拿起一看,来电显示董事长。 他按下接听,“喂,董事长……” “傅榷舟呢?让他接电话!”傅老爷子在电话那头吼道。 金秘书把电话递给傅榷舟,道,“傅总,董事长的电话。” 傅榷舟不耐烦,将手机丢在桌上,按下免提,“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好端端的跑到机扬闹什么,像个疯子一样打架闹事,高层的投诉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闻言,傅榷舟嗤笑一声,“我是疯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惊讶什么?” “你…!”傅老爷子气的大喘气,平复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你赶紧回来一趟,否则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说罢,傅老爷子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狩猎俱乐部的包厢内,谢霖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点开一看,乐了。 “诶,你们看这不是那谁嘛?” 谢霖急忙把手机拿给一旁的秦野看,秦野也是一愣,“傅榷舟?他怎么……” 不等秦野说完,季临一把抢过手机,当他看清新闻内容,瞬间笑喷,“噗!不愧是疯人狂,他还真对得起这个称号。” “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什么呢?”秦野问道。 “这谁知道。”季临耸耸肩道。 谢霖突然想起那日狩猎时的情况,突然说道,“话说那天狩猎我们几个一直在一起,就傅榷舟和他带来的那个猎物单独在一起,你们说会不会是找他呢?” 毕竟当时傅榷舟对那个猎物的特殊,他们都看在眼里。 秦野赞同点头,“嗯,有可能。” 谢霖摩挲着下巴,回忆当天情景,虽然当时天黑看不太清楚,但苏郁眠的长相倒是让他印象深刻。 “要真是那样,那就有意思了。” 第42章 给我进来 二人皆是一副:这货又开始打什么坏主意了? 傅家老宅。 “啪!” 傅老爷子一巴掌掴在傅榷舟脸上,胸口气的上下起伏道,“你是存心要把我气死才高兴是吧?” 巴掌声和傅老爷子拐杖倒地的声音同时在大厅内炸开。 傅榷舟偏着头,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的血腥味,突然低笑起来,“哈哈…打爽了吗,不爽这边再来一下?” 说着,他还真的将另一边脸颊往傅老爷子跟前凑。 傅老爷子见他这般混球,气的身形不稳,脚步踉跄着后退两步,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 见他不打,傅榷舟抬手擦了下嘴角,看着指腹上那抹嫣红,语气戏谑道,“打也打了,气也撒了,我很忙,先走了。” 刚一转身,傅老爷子的呵斥声就传了过来,“站住!” 傅榷舟停下脚步,并未转身,而是不耐烦问道,“又怎么了?” 傅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的背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这次的负面新闻对公司影响很大,你赶紧给我解决,否则你知道后果!” 闻言,傅榷舟终于舍得转身,皱眉抬眸看着傅老爷子,问道,“你知道什么?” 他将苏郁眠带在身边的事情并未让老爷子知道。 他下意识看了金秘书一眼。 “哼!记住我说的话,别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见傅老爷子不正面回答,傅榷舟气笑了,像个流氓一样身体前后晃,脸色冷了下来,“好,我给你解决!” 说罢,快步出了傅家老宅。 上车之后,傅榷舟阴沉着脸,突然问道,“你告诉老爷子的?” 金秘书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自从九年前接傅总回归,我就只是傅总的人。” “最好是。” “找到苏郁眠之后立马展开记者发布会澄清。” “好的,傅总。” 而另一边,玉屏山下的一处防空洞内,苏郁眠蜷缩在冰凉潮湿的地上,手脚被捆绑,眼睛还蒙着,在这冰凉防空洞内躺了一夜。 此时耳边才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人在里面,说好的钱呢?” “急什么,我先进去看看。” 紧接着他便听到一阵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从外面进来了。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恐怖被无限放大,苏郁眠挣扎着坐起来,面向二人,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陈雪缓缓靠近苏郁眠,在他面前蹲下,抬手抚摸苏郁眠的脸颊,柔嫩光滑的肌肤让她一个女人都心生嫉妒。 “难怪能把傅榷舟你的团团转,瞧瞧这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说着,她还真的用力捏住苏郁眠的脸颊,疼的他闷哼出声。 “呃嗯…!放开我!”苏郁眠猛的转头,甩开陈雪的手。 陈雪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听听,这声音多好听,你知不知道,傅榷舟找你都快找疯了。” 苏郁眠一怔,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 “我是谁?”陈雪闻言,仰头大笑起来,“我是被傅榷舟当众羞辱,扫了面子的人,还能是谁。” 想她堂堂陈家娇娇女,愿意屈尊降贵和那个疯子相亲。 结果那个疯子不领情,还当众羞辱她,不得不让她认清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竟然被一个男人比了下去,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苏郁眠一听是跟傅榷舟有仇的,他一阵郁闷,“他羞辱你,你就去找他,绑我算怎么回事儿?” 陈雪一愣,回答的理所当然,“当然是你,你不是他老相好嘛,我就是要看他发疯满世界找你又找不到的绝望,不过……” 她停住话头,伸手扒拉苏郁眠的衣领子,见上面还有暗红痕迹,就刺的她眼疼。 “你说,我要是划破你的脸,让你变丑,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 苏郁眠一听,本能的害怕起来,挪着屁股往后躲。 在陈雪身后的头盔男也赶紧说道,“等等,你只说让我把他带来这里,可没说要伤害他,这事儿我可不干。” 陈雪一听,当即吼道,“没让你干!” “你也不行,人是我带来的,就必须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要是出了事,第一个被抓的就是我,你别想拖我下水!” 陈雪气的站起来,走到头盔男面前,猛拍了一下头盔,问道,“钱你不想要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把人绑来已经触犯了法律,要是再犯下伤害罪,我一辈子都得待在那里面了,要再多钱有什么用?” 苏郁眠听着二人争吵不休,或许这能成为他逃生的契机。 他赶紧对头盔男说道,“大哥,只要你愿意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我也不会报警说你绑了我,真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闭嘴!”陈雪恼怒呵斥道。 然后看向头盔男,最后问道,“你当真不做?” 头盔男瞥了一眼苏郁眠苍白的脸色,微微颤抖的身子,有些犹豫。 “…不做,人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回去,你要是看够了,我就把人带走了。” 陈雪被头盔男的话气笑了,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扭头看向苏郁眠,“好,你不做,我自己来!!” 说罢,她快步冲向苏郁眠,头盔男见状,急忙撞向陈雪。 她一个女人哪里禁得住这一撞,当即就摔在了地上,手掌擦破了皮。 “抱歉,你给的那点钱还不足够我冒这个险,我是黑客不是刺客。” 随后走到苏郁眠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我送你回去,不过前提是你什么都不能说,否则我会割掉你舌头,挖掉你双眼,再去找你父母朋友,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 “大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呃!” 不等苏郁眠说完,头盔男再次将他打晕,然后扛着他走出防空洞。 “你回来,回来!!”陈雪在身后气急败坏的跺脚嘶吼。 傍晚时分,傅榷舟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坐在前面的金秘书率先看到靠在别墅墙角昏睡的苏郁眠。 他眼睛上的蒙布和捆绑手脚的绳子都不见了。 “苏先生?” 傅榷舟闻声顺眼看去,就见苏郁眠蜷缩着靠在墙角,他赶紧打开车门快步走过去。 站定在苏郁眠面前,将瘦小的苏郁眠遮蔽在他投下的高大阴影里。 恰巧此时苏郁眠悠悠转醒,睁开眼就看到傅榷舟满脸阴沉,眼神狠厉的盯着自己。 “傅榷舟?”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四周,看来是把他送到傅榷舟的别墅了。 还不等他继续说话,傅榷舟猛然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几乎要捏碎骨头般将他粗暴的拉进别墅内,砰的一声甩上门。 “给我进来!” 第43章 你就是个畜生! 强硬将他拉进客厅后,对着正在客厅里忙着准备晚饭的佣人们呵斥道,“都滚出去!” 佣人们惧怕傅榷舟,放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待人都出去后,傅榷舟掐住苏郁眠的后脖颈子,将人按压在餐桌上,另一只手向他臀部伸去。 苏郁眠的瞳孔骤然收缩,急忙说道,“傅榷舟,你干什么,等一下…!” 然而此刻的傅榷舟的脑子已经被怒火填满,最后一丝理智也都荡然无存。 “等什么等,既然逃跑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傅榷舟双目赤红,动作不停,十分粗鲁。 苏郁眠奋力挣扎,“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呃!” 疼痛让他不受控制的仰起脖子,眼睛蓦然睁大,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清晰可见。 傅榷舟却掐住他后脖颈子,面目狰狞,“解释?你嘴里什么时候有过一句真话?这次又想怎么骗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呜呜呜……”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哭了出来,地板上滴落的鲜红血迹证明了傅榷舟的暴行。 “哭!你就知道哭,既然逃跑了就不应该回来,既然回来了,我给你什么,都得给我受着!” 他越发粗鲁,疼到最后苏郁眠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见他许久没有反应,傅榷舟的理智才渐渐回归了一点,扶起苏郁眠,将他的脸掰过来,他这才看清苏郁眠满脸泪水,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傅榷舟呼吸粗重,盯着苏郁眠苍白的脸,突然松手,起身离开的同时替他整理着装,将人抱起,放在沙发上。 “好,现在我给你机会解释,要是不能让我信服,你知道后果。” 然而现在苏郁眠却一个字都不想说了,哀莫大于心死。 当他想解释的时候,傅榷舟却只顾着发泄怒火,如今他累了,麻木了。 当一个人对一切都不再抱有希望和情感的时候,麻木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见他一个字都不说,傅榷舟反而气笑了,“呵!也对,你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一个两个的都想离开我,你当然解释不出来,可是……” 他猛的靠近苏郁眠,掐住苏郁眠的脖子,冲着他怒吼,“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跑?!!” 为了苏郁眠,他主动去吃药,主动克制自己的思维,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脸上毫无波澜的苏郁眠在听到他这番话后,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语气冷淡道,“傅榷舟,你就是个畜生!” 傅榷舟闻言一愣,总觉得苏郁眠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只会一个劲儿求饶的人,竟然会反抗了。 这样一来,把傅榷舟的怒火提升到另一个台阶:“是!我是畜生!我就应该做出更畜生的事来,让你永远也别想逃离我!!” 他一边冲着苏郁眠怒吼,一边撕扯他的衣服。 苏郁眠慌了,抬手乱挥乱打反抗:“傅榷舟!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做畜生应该做的事!” “不要!你不要这样……不要,呜呜……” 然而傅榷舟恍若未闻,双手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折。 “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从脚踝处传遍全身,苏郁眠发出一声惨叫后便疼晕了过去。 在别墅外等候的老王和佣人,以及金秘书三人,听到这声惨叫时,浑身颤抖。 老王有些担忧苏郁眠的情况,便对金秘书道,“金秘书,你进去劝劝傅总吧,这样下去苏先生会死的。” “是啊,本来就够可怜了,傅总还……” 老王猛的碰了她一下,提醒她别乱说话,小心引火烧身。 佣人自知说错了话,胆怯的偷瞄金秘书的脸色。 “放心,我不是那种多嘴告状的人。”金秘书淡定的收回目光,话锋一转道,“傅总会那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别多管闲事。” 闻言,老王和佣人对视一眼,暗骂金秘书冷血无情,若是换做被那般对待的人是他亲人朋友,他或许就不会这般冷眼旁观了。 傅榷舟的书房里,他拉开抽屉拿出之前他主动找心理咨询师拿的药,其中一盒已经吃了一半。 盯着那些药,他的嘴角缓缓上扬,却不是出于喜悦。 那双眼睛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可瞳孔深处似是结了一层冰,冰冷的令人望而生畏。 他将剩下的两盒药全部拆开,然后一颗颗抠出来,最后——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在床上昏睡了两天的苏郁眠猛然惊醒,盯着熟悉的天花板,下意识就想下床逃跑。 然而一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一幕瞬间让他如坠冰窟。 原本那双修长的双腿自小腿往上至膝盖那里,小腿以下部分不见了,断口处缠着厚厚的纱布,鲜红血迹浸透纱布,染红了床单。 “不,我的腿!!” 苏郁眠猛的睁眼,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气,仿佛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动了动腿,脚踝那里传来的疼痛让他意识到小腿还在,只不过那冰凉又熟悉的触感让他愣了愣。 他大脑宕机了十几秒,这才回忆起这种冰凉触感来自于什么。 他掀开被子,庆幸的是他的双腿还在,悲剧的是双脚上的脚铐让他不得不再次认清现实。 没错,他又被囚禁了,之前是一个,现在是一双。 受伤的脚踝此时已经红肿,轻轻动一下都疼。 “嘎吱——” 房门推开,一位身穿白大褂,有一头电子烫卷发的魏季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见他醒了,魏季道,“小可爱,你醒了?” 苏郁眠打量着魏季,见他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瓶喷雾和纱布,问道,“你是谁?” “我是魏季,上次见过…”魏季顿了顿,纠正道,“哦,不对,我上次来你昏迷着。” 说着,他走到床边的另一侧,轻轻抬起苏郁眠的受伤的脚踝,轻声道,“我现在给你上药,会有点刺痛,忍着点儿。” 手刚碰到就传来钻心的疼,“呃…疼疼疼……” 魏季更是一脸心疼,低声咒骂道,“傅榷舟这个疯子,下手也太狠了。” 上过药之后,又拿出两块夹板来固定,最后紧紧缠上纱布就算搞定了。 苏郁眠一愣,问道,“我这种不用去医院吗?” 魏季闻言,别过头去,洋装很忙的样子,“不用,问题不大,只是韧带拉伤罢了。” 狗屁! 明明是骨折了,但是傅榷舟不同意,谁敢带他去医院? 第44章 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小可爱,我好心提醒你一句。” 他顿了顿,看了眼门外,随后凑近苏郁眠小声道,“你是斗不过那个疯子的,所以为了自己好受一些,你就尽量配合他,别再惹他生气了,否则吃亏的是你,受累的是我。” 一有点事儿就把他叫来,要是被医院知道,他在外面接私活,指定会开除他的。 配合? 相比较配合傅榷舟的变态行为,他更在意魏季看到他这副模样后,竟然一点也不惊讶,仿佛处理过这种事情很多次一样。 魏季这人有两大特点,第一是会察言观色,第二就是话多,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那种。 光看苏郁眠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一点也不惊讶?”魏季挑眉问道。 苏郁眠点头,声音沙哑,“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你不是第……” “你们在干什么?” 冷冽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魏季立即噤了声,偷偷对苏郁眠眨了眨眼,这才转身对傅榷舟说道,“没、没什么,脚踝已经处理好了,注意休息别下床走动,我先走了。” 说完,快步从傅榷舟身边擦肩而过,一副被踩了尾巴的模样。 待魏季出去后,傅榷舟关上房门,一步步朝着苏郁眠走去。 坐在床沿边,冷着脸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 苏郁眠别过头不愿看他一眼,伤他最深的人就是眼前之人。 见他这般,傅榷舟突然伸手掐住他下巴,脸色阴沉至极,“对魏季就有好脸色,对我就冷冰冰的像个木头,苏郁眠,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闻言,苏郁眠扯出一抹冷笑,目光移向被包成粽子的脚踝,“这就是你对我的仁慈?那我求你再仁慈一些!” 傅榷舟瞬间被激怒,爬上床将他压住,撕扯他衣服道,“是啊,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逃跑,既然我的疼爱你不领情,那以后你就作为工具活着吧,我倒要看看你何时才能学会听主人的话!” “畜生,你放开!” 他越是挣扎的厉害,傅榷舟抓住他手腕的手就捏的越紧,以至于一番折腾过后,苏郁眠只能大喘着气,浑身无力的躺着了。 本以为这种折磨会尽快消失,然而傅榷舟就像是故意驯服他一样。 只要他想,就算他睡着了也会把他弄醒,接着又是一番折腾。 就这样连续过了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以来,苏郁眠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下面却什么也没有。 按照傅榷舟的话说,方便。 这天早晨,苏郁眠缓缓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每隔十几秒才会机械的眨动眼睛,像坏掉发条的玩具。 脚踝上的伤已经好了一点,能稍微下地走动。 他掀开被子下床朝着窗边缓缓移动,随着他的走动,铁链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碰撞。 他愣愣的盯着窗外,看着外面的树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就和现在的他一样。 全身上下只有上身那白色衬衣,好在衬衣够长,能遮盖到他的大腿根那里。 佣人推开门,端着饭菜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苏郁眠站在窗边,裸露在外全是痕迹的纤细长腿,形单影只,日渐消瘦的背影。 佣人吴妈鼻子一酸,相处了这么久,她也心疼苏郁眠的遭遇。 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后,吴妈走到苏郁眠身边,扶着他道,“先生,我扶你过去吃饭。” 苏郁眠就像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一样,呆呆的点头,跟着吴妈走。 而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地上有几滴不明物。 “今天几号了?”苏郁眠盯着碗里的食物,提不起一丝食欲。 吴妈回道,“先生,今天10月18号了。” 闻言,苏郁眠轻笑,低声呢喃,“才18号啊,我还以为已经过去一个月那么长了呢。” 吴妈语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放下勺子,苏郁眠站起身往床边走,“放着吧,我现在没胃口。” “又不吃啊?” 吴妈看了看饭菜,又看了一眼已经在床上躺下的苏郁眠,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都记不清了。 苏郁眠每次都说一会儿吃,结果压根一口没动。 要不是有一次夜里,她起床上厕所发现傅榷舟偷偷半夜三更会给苏郁眠喂流食,她真担心苏郁眠会撑不下来。 最终无奈叹了口气,“好,那你先休息吧。” 吴妈退出卧室,身后传来金秘书的声音,“他还是不吃东西吗?” 吴妈点头,有些心疼道,“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金秘书,你去跟傅总说说,起码把脚铐解开啊。” “我…我试试。” 不同于之前的冷漠,金秘书总算说了句有点人情味的话。 这些天傅榷舟忙着处理公司里的情况,自从那条新闻被人疯狂转载之后,公司的股票一路下跌。 公司高层施加压力,扬言若不处理就要撤资,为了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几乎忙到很晚才回家。 就比如今天,傅榷舟到家时已经夜里十二点了,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苏郁眠的情况。 “他怎么样了?”傅榷舟拉扯领带问道。 自从苏郁眠被再次囚禁之后,傅榷舟就把金秘书留在了别墅,让他时刻监视苏郁眠一举一动。 明明都已经被戴上脚铐了,却还要多此一举。 金秘书闻言,脸上浮现一抹不忍,“他还是不吃不喝。” “呵!惯的他,我看他能倔强到什么时候,我看看他去。” 见他要走,金秘书急忙叫住,“傅总,等等。” 傅榷舟停下,回头看他,“还有事?” 金秘书默了默,开口道,“能不能把先生脚上的脚铐解开,有我们看着,他跑不掉的,再这样下去我怕……” “金成焕。”傅榷舟突然打断他的话,头一次叫了他全名。 金秘书一怔,下意识低头,“是。” 傅榷舟转过身来,朝着金秘书走了两步,伸手替他整理有些歪斜的领带,悠悠开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人性,是个畜生?” 金秘书心下一惊,赶紧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做好你分内之事,不该管的别管,不该问的别问,你以前明明做的挺好的,怎么,那个冷酷无情的金秘书也有感情了?” “可是……” “够了!” 傅榷舟低吼一声,脸色阴沉下来,“别再让我说第二遍,你要是觉得秘书这个工作你做不来,大可以换人来做,别忘了是谁给你开工资。” 第45章 魏季呢!怎么还没来! 漆黑的卧室里,苏郁眠静静的站在窗户边,看着月光投下来的光亮照射在院子里那汪平静无波的鱼池里。 “怎么还没睡?”傅榷舟见他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些意外。 苏郁眠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平静躺下,张开了腿。 整个过程流畅、机械,似乎这个动作已经深深烙印进他的肢体印象中。 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让他明白,不管他愿不愿意,结果都一样。 与其浪费力气反抗,不如乖乖妥协,反正他又逃不掉。 傅榷舟站在原地没动,但垂下的手却暗暗捏紧,腮帮子咬的紧紧的,他并不想这样。 可随着苏郁眠对他的态度一天天冷淡下来,他率先感受到的不是心痛,而是愤怒。 不管他对苏郁眠是好是坏,他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从未给过他任何笑脸。 指甲深深扣进掌心里,一滴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傅榷舟这才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缓缓将拳头松开。 转而脱掉外套爬上床,躺在苏郁眠身边,紧紧将人搂进怀里,可一抱之下,他才猛然发觉他太瘦了。 他收紧手臂想将他抱的再紧一些,却只摸到一把伶仃的骨头。 苏郁眠消瘦得像是稍微用力就会被折断的枯枝,肩胛骨尖锐的抵着他的掌心。 苏郁眠也不挣扎,他现在也没力气做那些没用的事,只是语气依旧冰冷,“不做就出去。” 然而傅榷舟却没有动作,只是抱的更紧,“等你睡着,我就出去。” 苏郁眠懒得再多说一句,他爱抱着就抱着,出不出去他也不想管了,反正他也逃不掉。 随后他闭上眼,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只不过很轻,要不是傅榷舟紧紧贴着他,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仿佛风一吹,他就要跟着风飘走似的。 他伸手抚摸苏郁眠已经齐过耳垂的头发,动作轻柔,像怕他碎了一样。 明明他感受不到任何情感,可此时却有一种名为害怕的感觉充斥在他脑子里,他怕苏郁眠会像他父母那样,抛下他消失不见。 这一夜,傅榷舟什么也没做,就静静的抱着他睡了一晚。 在苏郁眠醒来之前,他起身离开房间,尽管如此,他始终没有退一步,也并未解开脚铐。 一日三餐还是照常送到苏郁眠的房间,只不过他依旧不吃罢了。 屋中无岁月,被关在屋子里的苏郁眠不知今日几何,但看到窗外飘起雪花也能知道个大概。 “已经…冬天了吗?”他站在窗边注视着外面逐渐被白雪覆盖的事物呢喃。 吴妈照常送来餐点,和以前不同,这次她炖了冰糖雪梨,听到苏郁眠的话,吴妈放下托盘道,“是啊,已经冬天了,先生过来喝点糖水吧。” 闻言,苏郁眠抬起手,看着宽大的袖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自己身上,他自嘲一笑道,“这条命还挺能活。” 他都不吃不喝这么久了,竟然还活着,也算奇迹了。 这一次,他没再拒绝,毕竟吴妈每次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也挺辛苦,自己不吃有些对不起她。 苏郁眠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雪梨汤里面加了红枣桂圆,还放了老冰糖,甜滋滋的。 “好喝。” 吴妈见他终于愿意吃东西了,眼眶一红鼻头一酸,声音带着颤音,“先生慢点喝,锅里还有。” 或许是真的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苏郁眠将一碗糖水喝了个干净,喝完还将碗递给吴妈,笑着问道,“还有吗?” 吴妈见状,赶紧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忙道:“有,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去。” 吴妈拿着碗出去,怕苏郁眠等久了就急急忙忙回来,然而刚走进卧室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没拿稳手里的碗,瓷碗瞬间四分五裂。 “先生!!” 苏郁眠如同一摊烂泥般趴在桌子上毫无动静,双手自然垂下,吴妈吓得急忙跑出去叫金秘书。 金秘书一听苏郁眠晕倒了,急忙跑进来将人抱回床上躺着。 虽然还有呼吸,但很微弱。 他急忙给傅榷舟打电话,叫他回来,挂断电话后又给魏季打去电话。 十分钟后,傅榷舟还没将车停好就急匆匆进门,由于外面下着雪,他的头上肩膀上还留着未化的雪花。 一边脱掉围巾和大衣朝卧室走去,一边问道,“给魏季打电话了吗?” “打过了,应该在来的路上了。”金秘书道。 来到卧室里,他就看到苏郁眠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起皮的躺在床上,床边还跪着瑟瑟发抖的吴妈。 他快步来到床边检查苏郁眠的情况,刚一碰到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猛的一颤,瞳孔蓦然睁大。 慌乱的扯开被子去听心跳,那微弱的心跳声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 即将失去苏郁眠的这个念头猛的在他脑子里想起。 在他的世界里,他的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成黑暗。 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苏郁眠微弱的呼吸一寸寸崩塌。 “魏季呢!怎么还没来!!”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间硬挤出来的,带着压不住的颤抖。 “来了来了!我都恨不能长翅膀飞过来!” 魏季急急忙忙冲进屋,为了尽快赶过来,他都闯了好几个红灯,傅榷舟还跟催命一样。 见魏季终于来了,傅榷舟几个跨步冲到魏季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将人拖到了床边。 “快,快救他!” “没说不救。”魏季白了他一眼,暗自腹诽:你也有今天,早干嘛去了。 发牢骚归发牢骚,该做的事可一点不敢马虎。 他拿出医用手电筒,翻开苏郁眠的眼皮照射,然后又检查舌苔和心跳频率后,面色凝重。 “他怎么样?”傅榷舟急切问道。 魏季从医药箱里拿出一针药剂,放掉空气后以静脉注射的方式给苏郁眠打了一针。 “幸好发现的及时,要是再慢一些,神仙来了也没用。” 打过一针后,他给苏郁眠挂上盐水,转过身问道,“病人之前吃过什么?” 闻言,傅榷舟将目光看向吴妈,呵斥道,“问你话呢,说!” 吴妈胆怯的偷看了傅榷舟一眼,结结巴巴道,“就、就喝了一点…糖水…” 第46章 必须活着啊! 听到吴妈的话,魏季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糖水残渣,看到有红枣桂圆枸杞之类的大补之物,瞬间懂了。 “这不能怪你,他长期饥饿,突然进食高糖食物导致休克,从而导致脑部供血不足和神经功能异常,自然会丧失意识。” 他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吴妈哪里听得懂,只知道是那个该死的糖水把苏郁眠害成这样的。 “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在极度缺水的情况进行大补,应该采用温补的方式循序渐进,我待会儿给你写个食补方子,你按照那个做给他吃。” 魏季怕傅榷舟这个疯子真因为这事儿牵连无辜的佣人,这才解释这么一大堆。 说白了,还不都是他害的。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苏郁眠才缓缓睁开眼。 “哟,醒了,你感觉怎么样?”魏季轻声问道。 苏郁眠混沌的目光在逐渐看清了眼前之人,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至极,“我…还活着?” “必须活着啊!”不然傅榷舟得活剥了他。 得到这答案,苏郁眠眼底的光再次黯淡下去,嘴角扯了扯,一丝苦涩自心底蔓延出来,“这命还挺硬。” 他声音很小,只够站在床边的魏季听得见。 魏季瞧他脸上一副不想活了的神情瞬间一惊,这小祖宗若是不想活了,他也会跟着玩儿完。 于是,他弯下腰,贴近他耳边轻声道,“什么也别想,好好调养身子,你若是觉得心里苦,可以找我聊聊。” 见二人贴的那么近,醋意瞬间在傅榷舟心里打翻,快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魏季,贴近苏郁眠问道,“眠眠,你怎么样,还有没有……” 傅榷舟的话还没说完,苏郁眠就扭过头,一副不愿见他的模样,放在外面的手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傅榷舟见状,下意识握紧拳头,指节攥的发白,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着。 苏郁眠很明显不想见到他,若因此激化矛盾,这位小祖宗只怕真不想活了。 于是魏季赶紧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傅榷舟的肩膀上,以医生的口吻说道,“现在病人刚醒,情绪波动较大,不能再受刺激了,你先出去吧。” 傅榷舟闻言,脸色阴沉下来,扭头看向魏季,冷声道,“姓魏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魏季被傅榷舟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可为了让苏郁眠有活下去的念头,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吓我也没用,要是不想他有事,你就乖乖出去等着。” “你…!” 傅榷舟尽管生气,可此时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好,我可以出去,但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小心你的狗命!” 冷哼一声,傅榷舟转身走了出去。 魏季对金秘书和吴妈挥了挥手,“你们也出去吧。” 待几人都出去后,房间里只剩苏郁眠和魏季二人。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以及被外面风雪吹动的窗帘在猎猎作响。 魏季率先打破沉默,“你…要喝水不?” “…好,谢谢。” 见他愿意搭话,魏季一喜,赶紧倒了杯水过来,将他扶起来靠着床头坐着,随即将水递给他,“来,慢点喝。” 或许是很久没有喝水的缘故,苏郁眠将一大杯水喝了个干净。 魏季见铺垫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问道,“方便问你跟傅榷舟是怎么认识的吗?” 苏郁眠一愣,没想到话题会跳转的这么快。 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我跟他,是在四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还在读大学……” 四年前,23岁正在读大四,并且即将毕业的苏郁眠因去新公司面试屡次被拒绝后心情低落,不知不觉走到了新丰大桥上。 他趴在大桥的栏杆上,脚也踩在栏杆上,几乎半个身子都悬空于栏杆之外。 单薄的衬衣被凉风灌满,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漆黑的江水吞噬。 他并不是想自杀,只是心里难过想让冷风将自己吹醒。 可是下来时,脚下一滑,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这时候傅榷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顺势将人带入怀中。 心有余悸的苏郁眠紧紧贴在傅榷舟的怀里,感受着这一瞬间的悸动。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想不开?” 头顶传来的磁性嗓音让苏郁眠清醒过来,在他怀里动了动,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要自杀。” 明明苏郁眠也有一米八几的身高,可在傅榷舟怀里就显得他特别瘦小。 闻言,傅榷舟松开他,拧着眉问道,“那你爬上去干什么?” 苏郁眠有些心虚的别开眼,“我只是想吹吹风,刚刚那个是意外。” 听闻他不是要自杀,傅榷舟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同时沉默,只有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 良久,苏郁眠偷瞄傅榷舟一眼,想着这人方才救了他,出于陌生人对他的善意,便说了实话。 “其实我是因为面试好多次被拒绝有些受打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不过我真的没想自杀。” “是哦。” 傅榷舟手肘交叠撑在栏杆上眺望远方,语气淡淡,一副敷衍的样子。 苏郁眠见他不信,还想再解释时,傅榷舟这时却递上一张名片,“毕业后若是愿意,可以来这里。” 苏郁眠接过名片,看着名片上大大的两个字母,HG,下面一排小字,生物科技公司,最后署名,傅榷舟。 他一愣,这公司有多难进,他比谁都清楚,他就这么给他了? “傅先生,你没开玩笑吧?”苏郁眠问道。 傅榷舟轻笑,“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苏郁眠更不懂了,“可是为什么啊?我们今天才认识,你就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一个刚认识的人?”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听到苏郁眠的话,傅榷舟沉默了几秒,站直身子整理袖口,漫不经心道,“就当我们刚认识吧,若你愿意,毕业后拿着名片来公司找我,若是不愿……” 不愿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苏郁眠望着他离开的高大背影,心脏怦怦直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不把握住才是傻子。 不管真与假,总要试一试。 所以在他一毕业之后就去HG公司报到了,傅榷舟也如他承诺的那般,给了他一个实习的机会。 到这时苏郁眠才知道,傅榷舟竟然是这家公司的教授,更是董事长的亲孙子。 思绪回归,苏郁眠捏紧水杯,低头自嘲笑道,“呵呵,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他当日说的那句话,或许我们早就认识,只是我不记得。” 第47章 你在威胁我? 闲暇之余他总会想起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是谁给予的。 在和傅榷舟朝夕相处中,他渐渐把感激之情转变成了爱慕之情,这一暗恋就是三年。 但他从未想过,他会和傅榷舟发展成如今这种局面。 魏季听完苏郁眠的讲述,愣怔之际下意识脱口道,“竟然不是拐骗的。” 苏郁眠一愣,“拐骗?” 魏季一惊,急忙捂嘴,可见苏郁眠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他赶紧拍打自己的嘴巴,“叫你多嘴。” 可事到如今,他也想一吐为快。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跑过去稍微开一点门缝,查看傅榷舟的位置。 见门口没人,他松了口气。 急忙走到床边,顺势坐到了床上,甚至还把腿塞进被子里,“过去点儿,让我暖和暖和。” 现在的魏季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医生的自觉,完全就是一副十分八卦的嘴脸。 苏郁眠傻愣愣的往旁边挪空出位置,魏季顺势就和他一起靠在床头。 魏季这才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告诉你,不过别让傅榷舟知道是我说的,否则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苏郁眠奇怪的看他一眼:傅榷舟到底对他干了什么,让他怕成这样。 只是他似乎忘了,自己之前也怕傅榷舟怕的要命,只不过是现在他不想活了,自然就不怕了。 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他吗? “其实在你之前,我医治过好几个跟你有同样经历的,不过相比较于前面那几个,你的情况比他们好太多了。” 魏季这一开口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说个不停。 苏郁眠也从魏季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傅榷舟除了他之外,还折磨过其他人。 “那些人不是断了手脚就是精神失常,我每次来,那扬面真是惨不忍睹……”魏季停顿下来,打量着苏郁眠,“还别说,这么一看,你跟他们长的还挺像……” 这话出口,脑子里猛然回想起金秘书说的那句话:『因为他是原版。』 魏季直到这一刻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道,“原来他说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啊。” 原来苏郁眠并非是那些人的替代品,反是那些人是他的替代品。 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郁眠听到魏季的话,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只是某人的替代品。 可笑的是,他连自己是谁的替代品都不知道。 苏郁眠怔在原地,苦笑一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沉下去,坠得生疼。 “原来是这样,难怪……” 他轻声说着,喉间泛起的苦意蔓延到了舌尖,又苦又涩。 “嗯?你说什么?”魏季没有听清。 “没什么,那后来那些人呢?”苏郁眠捏紧水杯,从透明杯壁中透出他泛白的指腹。 “哦,那些人啊,有两个听说搬到了别的地方,其他几个听说已经疯了,在精神病院里接受治疗。” 魏季一边说一边观察苏郁眠的脸色,见他脸色变得比之前还要灰白,吓了他一跳,忙问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脸色好差。” 说着,他赶紧抬手给苏郁眠把脉,脉象紊乱且过于急促。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躺下我再给你检查一下。”说着,魏季就要下床。 苏郁眠却拉住他,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我没事,只是有点好奇,你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会跟傅榷舟牵扯到一起去。” 而且听他的意思,之前还替那些人医治过,既然亲眼目睹了傅榷舟的残忍,他竟然选择不报警,而是继续帮傅榷舟。 闻言,魏季的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你以为我不想离他那个疯子远一些啊,因为我有把柄在他手上,不得不替他卖命啊。” 当年他因债务缠身,逼不得已在外面接私活,私活利润大,还不用跟医院平分,所以就给那些偷尝禁果的那些女人打打胎之类的。 可不想有一次发生了意外,患者隐瞒了实情,导致打胎过程中大出血,死了人。 这要是被抓进去不得吃花生米,恰巧此时傅榷舟找到了他,说可以救他,但前提是得供他驱使。 “什么把柄?”苏郁眠问道。 “呃……那个不说也罢,倒是你,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竟然暗恋那种疯子三年,换做是别人,早就吓跑了。” 听到魏季的话,苏郁眠自嘲一笑,“是啊,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这种恶魔,更没想到他原来只是那些替代品中的一个。 见他沉默不语,魏季赶紧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看得出来,傅榷舟对你跟对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方才苏郁眠休克时,傅榷舟那种慌乱害怕的样子他第一次见,那是装不出来的。 “他还说……” “魏医生,我累了,你出去吧。”苏郁眠打断他的话,缓缓躺下。 魏季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掀开被子道,“也对,说了这么久你肯定累了,那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刚从温暖的被窝离开,魏季就被寒意刺的一个激灵,揉搓着手臂嘶哈斯哈提着医药箱出去了。 来到楼下大厅,傅榷舟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见他终于下来,阴阳怪气道,“舍得下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呢。” 魏季走到沙发边站定,眉头短暂紧蹙又松开,目光略带怜悯,轻叹一声道,“傅榷舟,停止吧,苏郁眠已经禁不起你的折腾了,他的神志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了,你再这样下去,我也帮不了你了。” 傅榷舟闻言,缓缓站起来走向魏季,嗤笑一声道,“你在威胁我?” “还是他刚刚给了你什么甜头,让原本毫不在意别人生死,苟且偷生的魏医生竟然有胆量挑战我的权威了?” “傅榷舟,你混账!” 魏季终于忍无可忍了,这些年被傅榷舟压榨的够够的了。 “我和苏郁眠清清白白,你少在那血口喷人,我对男人后庭可没兴趣!” 魏季往前快走几步后又停下,转过身面向傅榷舟问道,“你知道他喜欢你吧?” 傅榷舟不语,只是用了然于胸的眼神回望着魏季。 “既然知道你就应该清楚,你那么伤他,他既然选择逃了就绝不会再回来,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是为什么?” 闻言,傅榷舟浑身一怔,瞬间被魏季这番话点醒。 魏季见状,不再多说,“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第48章 想跑?抓住他 或许魏季说的对,他被愤怒冲昏了头,一心认为苏郁眠是想逃离他,却没想过他为何又回来。 既然逃走了,又怎会回来呢。 “傅总?”金秘书见他愣在原地,尝试轻唤他。 “金秘书…” “在。” “把老王叫来,另外把当日别墅周边的监控都调出来。” “是,我这就去。” 不多时,老王走了进来,苏郁眠被囚禁的这些日子,他司机的工作也暂时停了,只能在别墅里做一些打杂的工作。 “傅总,你找我?” 傅榷舟直接问道,“苏郁眠失踪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老王闻言,抬眼看了傅榷舟一下,这才说道,“那天我们先去逛的商扬,然后苏先生要求去公司,我没答应这才去的公园,苏先生就趁着我去买棉花糖的时候不见了。” 傅榷舟一愣,问道:“你说他要去公司?” “是、是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给唐震打去电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苏郁眠去过公司了?” 电话那头的唐震沉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是来过,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不等唐震说完,傅榷舟就把电话挂断了。 苏郁眠多半是知道了自己私自给他办离职的事了。 不多时,金秘书抱着 iPad从外面进来,“傅总,查到监控了。” 将iPad递给傅榷舟,调出监控画面。 画面里的地方并不是别墅周边,而是别墅外那条马路上抓拍到的。 视频里,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后面载着昏睡的苏郁眠。 这人像是故意避开监控一样,所以别墅周边的监控都没拍到他。 待他再次从马路上那个监控下路过时,后面已经没有苏郁眠了。 金秘书已经事先看过监控,此时见傅榷舟脸色阴沉至极,忙说道,“看样子苏先生是被这人移到别墅门口的,只是他戴着头盔看不到长相。” 金秘书说了什么,傅榷舟没怎么听,而是将监控视频反复观看了好几次,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随着将视频放慢速度后,傅榷舟手指在屏幕上缩放,突然双击定格,随后两指劈叉将图片放大,那里正是摩托车后面蓝色车牌照。 尽管拍的不是很清楚,又被放大的缘故显得很模糊,但还是能依稀看清那几个数字轮廓。 “是鹤A…0987。”金秘书由于戴着眼镜,看的更清楚一些。 傅榷舟按下iPad的电源键,脸色阴沉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 金秘书带着老王出去找人去了,傅榷舟则是来到二楼,停在卧室门口。 房间里,苏郁眠听着脚步声到了门口便停下了,他以为傅榷舟会开门进来,然而等了片刻并没有,他依旧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 两人之间明明只隔着一道门,却像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那般沉重,压抑的人快要喘不上气来。 门外,傅榷舟沉默许久才抬手准备去开门,可指尖却在距离门把手一厘米处悬停,从而握紧拳头,最终缓缓放下,始终没能打开这扇门。 他驻足门外许久,安静得走廊里只能听见外面呼呼吹响的冷风。 床上,苏郁眠微微抬起头,看向门缝下投射进来的影子,便知傅榷舟还在门外。 他刚想起身下床,那门外的身影动了,紧接着传来傅榷舟转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郁眠自嘲一笑,重新躺下,拉过被子蒙住头,房间内再次归于平静。 …… 傅榷舟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想了很多,回忆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围绕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病。 他的病是个秘密,知道的人没几个。 除了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就只有傅老爷子和金秘书知晓。 若是苏郁眠因为这件事再也不原谅他,厌恶他,像他父母那样抛弃他,那该怎么办? 他又要变回一个人了吗? “傅总,找到那个人了!” 凌晨的时候,金秘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随即递给他一份纸质文件道,“头盔男名叫张涛,曾经是量子回声公司的职员,因黑进公司系统被开除,现在是一名黑客,代号K,而且……” 金秘书一边说出调查到的信息,一边盯着傅榷舟翻看那份文件时的表情。 文件上有张涛的所有详细资料,并且还附带了一张一寸照片。 见他不说了,傅榷舟合上资料,问道,“而且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闻言,金秘书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而且前不久这个张涛还和陈小姐联系过,就是跟你相亲的那个陈小姐。” 傅榷舟一愣,陈雪? 这里面还有她的事呢? 拿起文件,傅榷舟站起身道,“看来得去会会这个K了。” …… 一栋普通的居民平房内,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正对着电脑键盘敲敲打打,而电脑屏幕上是一连串红绿色的源代码。 “叩叩叩!!” 敲门声冷不丁响起,吓得张涛下意识按住键盘,警惕的问道,“谁?” “我,房东!”门外传来房东大爷熟悉的声音。 张涛松了口气,“等一下!”随后拿起一旁的黑色厚布将电脑屏幕遮盖住。 源代码还没有成功黑进去,贸然关机只会前功尽弃,那他所有辛苦都白费了,所以只能用黑布暂时遮盖。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过去开门,“大爷,这还没到月底呢,你找我干嘛…?” 门打开,张涛这才看清房东大爷身后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其中一个正是傅榷舟。 他自然认得出傅榷舟,见到是他,他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他猛的推开房东大爷,试图逃跑。 “想跑?抓住他。”傅榷舟淡淡道。 老王和金秘书同时出手,张涛还没跑出几米远就被两人压制住了。 二人一左一右将张涛控制住,带到了傅榷舟面前。 房东一愣,忙问道,“小伙子,你们这是干什么?” 傅榷舟没理房东,而是径直朝屋里走去。 金秘书见状,对房东大爷道,“大爷,我们找他问点事就走,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房东大爷明显不信,哪有这样问事儿的。 见他不走,金秘书从怀里掏出三百块钱在大爷面前晃了晃。 大爷看到钱的一瞬间,原本浑浊的眼球突然精光四射,接过钱后对着光线照了照,又用布满老茧的指腹熟练的捻过纸币水印。 确定过真假后才揣进口袋里,临走时对金秘书道,“那你们问完事情就赶紧走,别惹事。” 第49章 送你一套人皮剥离术 待大爷走后,金秘书和老王对视一眼,两人合力将张涛拽进屋里,而后将房门关上。 傅榷舟缓步走到张涛方才坐过的电脑桌前,目光停留在被黑布遮盖住的电脑屏幕。 “别动那个!” 张涛见他已经向电脑屏幕伸手,急忙说道。 闻言,傅榷舟勾唇冷笑,伸手一把掀开黑布,屏幕上的源代码赫然呈现在三人眼前。 张涛狠狠闭眼,完了! “呵呵!看来你还挺忙的。” 傅榷舟转动电脑椅,随而坐下道,“说吧,我耐心有限。” 张涛别过头去,没好气道,“你要我说什么,我不知道……呃!” 见他不老实,老王一脚踹在张涛的膝盖弯上,迫使他跪下。 傅榷舟伸脚踢了踢他的下巴,冷眼睨着他,嗤笑道,“张涛,现在是一名黑客,代号K,我没抓错人吧?” 他身子前倾,一把揪住张涛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冷笑道,“在我还跟你好言相劝的时候,老实交代清楚,否则,我送你一套人皮剥离术。” 张涛被迫昂起头,尽管他强装镇定,但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还是出卖了他。 他眼珠四处乱转,扯开嘴角打哈哈道,“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呵,死到临头还嘴硬,动手。”傅榷舟冷冷丢下一句话便转过身去。 张涛一惊,立马剧烈反抗,可被老王死死掐住双手,因为是反向扭过来的,越是反抗越是疼的厉害。 “咔嚓!” 老王钳住张涛肘关节反向一拧,伴随着肌腱断裂的嘎嘣声,张涛的惨叫刺破了狭小房间的空气。 豆子大的汗珠一颗颗砸在水泥地上,张涛疼的浑身颤抖,他试着动了动手臂,钻心的疼当即就传遍全身,显然是脱臼了。 “还不说吗?”傅榷舟背对着他问道。 见他还是不说,傅榷舟的声音冷了下来。 “老王,继续……” “等等!!” 张涛及时开口,那种被硬生生扭断肩膀的痛苦,他可不想再遭受一次了。 “我说,我全部都说。” 随后张涛就把自己开始跟踪苏郁眠直到从机扬附近将他打晕带走的过程全部交代清楚。 最后尝试挣脱老王的钳制,但没挣脱开,顿时急了,“傅教授,我是被陈雪那个臭女人骗了,她明明告诉我只是想见见苏郁眠,哪成想她最后会想杀了他,要不是我,苏郁眠真就被她给害了。” 听完张涛的狡辩,傅榷舟终于转过身来,窃笑着凑近张涛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要不是这两个臭老鼠搅局,他又怎么会误会苏郁眠,不听他解释。 张涛一愣,急忙道,“不、不用谢,只要你以后别来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闻言,傅榷舟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那怎么行,老王,替我好好谢谢他。” “明白。” 傅榷舟和金秘书率先走出屋子,下一秒屋内就传出张涛的惨叫声。 几分钟后,老王从屋里出来,来到傅榷舟身边,“傅总,都处理好了。” “嗯。” 待三人都上车之后,坐在副驾的金秘书回头问道,“傅总,现在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有人犯了错,得去帮她纠正错误啊。” “好的。”随后对开车的老王道,“去陈家。” 直到车子的引擎声远去,张涛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镜子前,看着被打成猪头的自己,下意识伸手去摸肿的很高的眼周。 “哦哟,痛痛痛……陈雪,你个臭婆娘,老子真是被你害惨了。” 另一边,陈家别墅。 傅榷舟三人大摇大摆的闯入陈家,管家见三人这般横冲直撞,欲加阻拦。 “今天谁拦着谁死!” 陈家众人被傅榷舟的气势吓唬住,无人再敢上前阻拦。 “叫陈雪给我滚出来!” 正在自己闺房内跟朋友聊天的陈雪听到外面的动静,跑出来查看,却见傅榷舟怒不可遏的瞪着她。 陈家佣人一个个被吓得瑟缩在一旁不敢靠近。 陈雪恼怒吼道,“傅榷舟,你发什么疯?” 傅榷舟却直接无视她的话,快步逼近陈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知道我疯还来招惹我,谁给你的胆子动他的?” 陈雪的脚渐渐离开地面,脖子被傅榷舟死死掐住,脸色涨红,双手用力去扣傅榷舟的手背,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她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放开…我…” 然而傅榷舟眼神阴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声音冷的像冰,“动我的人之前,就该想到后果。” 金秘书见傅榷舟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稍不注意今日陈雪就要命丧当扬。 “傅总,再不松手她真的就要死了。”金秘书适时提醒道。 眼看陈雪已经双眼翻白,出气多进气少了。 傅榷舟咬紧后槽牙,努力将奔腾而来的怒火压下去,猛的甩开了陈雪。 突然大量的空气进入肺腑,陈雪剧烈咳嗽起来,可她看向傅榷舟的眼神中除了慌乱还有恐惧。 “看在陈老爷子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敢动他,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对陈雪警告一番后,傅榷舟便带人离开了陈家。 等他一走,陈雪瞬间全身瘫软,跌坐在地,一副后怕的表情。 傅榷舟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了,他静静的站在苏郁眠的房门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推开了门。 苏郁眠静静的躺在床上,就连傅榷舟靠近都没有察觉,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找来钥匙,而后轻轻掀开被子,把苏郁眠脚上的脚铐解开。 看着被自己亲手折断的脚踝,傅榷舟眼底流露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神色,轻柔的抬起那只受伤的脚,缓缓将唇贴近,亲吻每一寸。 “嗯呃……” 苏郁眠嘤咛一声,显然这样不舒服。 放下他的脚,转而爬上床,躺在他旁边,傅榷舟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紧紧将苏郁眠禁锢在怀里。 他的前胸紧贴苏郁眠的后背,只是苏郁眠的心跳平稳的令他心慌。 就像魏季说的,他若是真不想苏郁眠离开,就不能只是一味用囚禁的方式。 那样只会让他越来越遥远,最终抓不住。 若想留住他,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那就只有那一个办法了。 第50章 苏郁眠,我错了 此时,苏郁眠却缓缓睁开眼,后背传来的温度明明很暖,可他的心里像被猛灌了冰碴,五味杂陈的冰着疼。 黑暗如同一层厚重的绒布,将整个房间包裹着,只有微微开起一条缝的窗户,偶尔吹进来一丝冷风,将窗帘吹动,才得以让外面的月光偶然射进来。 傅榷舟知道苏郁眠醒着,但他一动不动,更是一句话也不说,他越是这样傅榷舟就越是心慌。 就仿佛苏郁眠随时会像一缕抓不住的风,从他指缝中飘走,飘到一个他拼了命也找不到的地方。 那样,他一定会疯。 “眠眠,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沉默许久,傅榷舟才悠悠开口。 也不管苏郁眠愿不愿意听,他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声音又轻又慢,仿佛平常聊天一般: “从前有一对恩爱的夫妻,他们生了一个孩子,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在三年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的孩子被诊断出得了Psychopathy,翻译过来就是病态人格,所谓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随着傅榷舟一字一顿缓慢讲述,苏郁眠从最开始的没反应,到后来慢慢被傅榷舟的话扯着走。 当傅榷舟说到反社会人格障碍时,苏郁眠的心跳明显漏跳了一拍。 手指无意识得攥紧床单,但他依旧什么话也没说,就静静的听着。 傅榷舟感受到苏郁眠身体时刻紧绷着,稍微松开了一些手臂,这才又继续讲述。 “直到那个孩子十岁,病情愈发严重,他的母亲为了让他能够感受情感,送了一只狗给他……” 接下来的一切都照着傅榷舟所想的那样缓慢前进。 可直到他说到那个孩子将狗做成标本后,苏郁眠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傅榷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并没有因此放弃。 继续说道,“他因疾病无法感知情感,体会不到正常人所拥有的感情。 父母便厌恶他,口口声声叫他怪物,甚至狠心将他抛弃远赴国外,而那个孩子被迫送到了爷爷家。” 傅榷舟停顿片刻,松开手臂,转而握住苏郁眠的手,下意识问道,“你知道他在爷爷家是怎么过的吗?” 原本他并不奢望苏郁眠会回答,但让他意外又惊喜的是,苏郁眠竟然开口了,只是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过的?” 傅榷舟身子轻轻一颤,完全没想到苏郁眠会回应。 “家人惧怕他,伙伴痛恨他,附近邻居更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叫他怪物。” “他是不幸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因为在他长达七年的黑暗中出现了一道光。” 当听到傅榷舟说起那个孩子被那道光救赎的过程时,苏郁眠的脑海里闪过零星片段,有些似曾相识。 “但是这道光来的快去得也快,在那个小男孩儿消失后,那个孩子就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和那道光相似的人,找到之后带回家藏起来。” “他并不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他只是太孤独,想有人陪着他而已。” “但家人却将他关进精神病院,长达九年的时间里,他每天要面临打针,吃药,若是反抗还会被打。” “唯一能支撑他活下来只有那曾经救赎过他一瞬间的光,他在墙上写满了那个小男孩儿的名字。” “前七年,他在黑暗中度过,后九年他在精神病院的打针吃药中度过,他只是病了,却要为此付出十六年的青春……” 那个像噩梦般的地方,他足足待了九年,要不是仅靠那点念想,他根本撑不到现在。 随着傅榷舟一点一点揭开伤疤,苏郁眠终于想了起来儿时借住在姨妈家时,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当时母亲的病被宣告治不好,他们便打算回老家。 临走时看到一群孩子在欺负一个孩子,他便走过去解围,因为当时他在那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命运。 走到哪儿都遭人白眼,不讨喜。 他只不过是出于同命相连才上前解围的,却不想他竟然记了整整九年。 或许是傅榷舟的讲述太过平淡,平淡到好像不是在讲他自己的事,而是讲述外人一般。 苏郁眠此时已经猜到他口中那个孩子就是他自己。 再听他这般平铺直叙的将自己不愿世人的伤疤一层层揭开时,他只觉得心痛。 被亲生父母厌恶抛弃,口口声声被叫怪物,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连想一下都觉得心痛的快要窒息。 被至亲之人且是唯一的亲人送到暗无天日的精神病院里,这种又是什么感觉? 而这一切,他都只能独自一人承受。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就传来一阵阵钝痛,有为傅榷舟的,也有为他自己的。 他紧紧捂住胸口,呜咽声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傅榷舟听到他的哭声,见他肩膀耸动,他竟头一次感受到了心口有种被人拿利刃捅穿的疼痛感。 他将苏郁眠翻转过来,这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他捧住苏郁眠的脸,一点一点将他脸上的泪水吻去,最后二人额头相抵。 傅榷舟的声音透出丝丝颤抖,“我用这个出了问题的脑子无法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这件事能不能做,该不该做……” 他顿了顿,语气真诚:“可我知道一件事,就是这个出了问题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你……” “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想要怎样生活,但因为有你…我开始期待明天……” “我并不是想以此为自己犯的错开脱,只是……眠眠,我错了,所以我求你别离开我。” 他一把将苏郁眠搂进怀里,活了二十九年的傅榷舟第一次哭了。 就算当年被亲生父母抛弃,被众人厌恶、痛恨,他都没流过一滴泪。 如今却在苏郁眠怀里,哭的像个被全世界抛弃后,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 他一哭,苏郁眠的哭声更大,伸出双臂紧紧回抱住傅榷舟,两人就像两艘在惊涛骇浪里抓紧彼此、寻找救赎的孤舟。 在这相拥中,把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疼痛、委屈、不舍,全都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傅榷舟紧紧搂住苏郁眠,哪怕要他直面黑暗、自揭伤疤到只剩血淋淋的骨架,哪怕要在他面前降低身段,扮演苦情人设卖惨,装成自己是正常人,他也要不惜一切手段留住苏郁眠。 结果也显而易见,苏郁眠明显对他不再抗拒,想来他这卖惨的方法管用了。 因为他知道,苏郁眠最容易心软。 第51章 苏郁眠,我喜欢你 “之前是我没搞清楚伤害你,你要打要杀我绝不反抗,我只求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这里…就好痛。” 他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满脸泪水的说道。 原本苏郁眠都没哭了,现在听到这话,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下巴微微颤抖着,抬起红肿的眼看到傅榷舟满脸泪水,嘴巴一瘪,又哭上了。 一边哭一边抽咽道,“明明…呜呃…我都要解释了…结果…你还不听…呜呜呜……” 看他哭的伤心,眼泪鼻涕同时流的模样,傅榷舟心疼的同时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惹的苏郁眠哭的更大声了,“呜呜,你还笑……明明都是……你的错” 这是苏郁眠头一次在傅榷舟面前撒娇,还是以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傅榷舟看的喉头一紧,捧着他的脸微微抬起,然后低头用发颤的唇吻住那双已经哭肿的眼尾。 “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你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那你原谅我了吗?” 苏郁眠却只顾抽咽,泪珠还在睫毛上滚动,就是不回答。 傅榷舟盯着他发红的眼角,见他不说,突然就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般,每亲一口就要问一遍,“眠眠,你能原谅我吗?” “呜……呃……”苏郁眠的哭声把话都噎碎了。 “你别光顾着哭,回答我,嗯?” 他的声音软得让人浑身发酥,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头,最后是嘴巴,只要苏郁眠不回答,他就一直亲。 苏郁眠被他的温柔攻势弄的失了章法,喉咙里挤出轻轻的“嗯”,尾音还黏着哭腔,便不再说话。 明明该讨厌他,恨他才对,可在听完他的遭遇却对他产生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贪恋这来之不易的温柔。 毕竟,他偷偷喜欢了这人三年。 所以注定是一扬输局。 得到回答的瞬间,傅榷舟整个人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从黑暗的深渊拽回了阳光里。 深深含住那两片柔软,声音被浓烈而窒息的吻覆盖,“苏郁眠,我喜欢你。” 强烈而迅猛的吻一路向下,苏郁眠瘦小的身躯在他怀里扭曲娇喘。 直到这一刻,傅榷舟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他对苏郁眠的占有,偏执疯狂,甚至是囚禁,皆是来自于喜欢。 如今终于和苏郁眠坦白心意后,他才发觉自己更加离不开他了。 喘息声充斥在昏暗的房间里,傅榷舟怕吓到怀里的人,见好就收。 最后把脸埋进苏郁眠的颈窝,贪婪的猛嗅苏郁眠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呼吸更是滚烫得像要烧起来。 他努力克制才将那股呼之欲出的火苗压下去,而后伸出手臂,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怀里,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玻璃盏。 苏郁眠在他怀里轻轻喘息着,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狂跳不止的心跳声,这一刻竟莫名让他得到些许安慰。 是替代品又怎样? 他只想贪恋这一刻来之不易的温柔。 这一晚,傅榷舟什么也没做,现在是他和苏郁眠重新建立信任,积攒感情的时刻,他不想强迫他,更何况他的脚还没恢复。 两人都默契的没再前进一步,只是紧紧相拥而眠。 为了很好的照顾苏郁眠,傅榷舟把工作带到家里来完成。 除了有需要在工作室完成的拿刀实操,才会抽出半天时间去公司,完事后又立马回来。 别墅里似乎又回归了往日的和谐美好,苏郁眠的食物也从经由吴妈之手变成了傅榷舟亲自下厨。 而食谱就是上次魏季给的那张。 就像今日这般,傅榷舟从公司下班回家时,亲自去菜市扬买的乌鸡。 知道苏郁眠受不了那股鸡味儿,还特意交代老板处理干净些。 回到家立马就用砂锅炖上,还放了当归黄芪,这类温补的中药。 卧室里,苏郁眠躺在床上,明明是睡着了却紧紧皱着眉,额头冒出冷汗,手指更是无意识的抓紧被子。 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不要……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跑了,求你,不要…!” 他猛然睁眼坐起,大口喘着气,一副惊恐后怕的表情。 看清眼前所处的位置是卧室,并非是梦中那个让他恐惧的废弃实验室后,喘气声才渐渐平稳,可冷汗早已浸透了他的睡衣。 坐在床上愣神了好久,他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这时,一阵香味从楼下飘进卧室,他擦了擦汗,掀开被子下床,拿起床头的拐杖杵着,亦步亦趋往楼梯口走。 吴妈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傅榷舟不让她参与,她只能揪着围裙干瞪眼。 此时听到动静,抬头看去,就见苏郁眠扶着拐杖要下楼。 “先生,慢着些,我过来扶你。” 吴妈刚要过去,就被傅榷舟抢先一步,“你看着锅里,我去。” 傅榷舟快步走上二楼,来到苏郁眠站立的地方,从他手里接过拐杖,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你先扶着我,别动。” “我可以自己下去的……” 然而不疑有他,傅榷舟将拐杖靠着墙角斜放好之后,然后弯腰一把将苏郁眠抱起,缓缓走下楼。 吴妈看到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苏郁眠经历的这一切她都是见证人,所以也很清楚这难能可贵的和谐有多来之不易。 苏郁眠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避免和吴妈视线碰撞。 将苏郁眠轻柔放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傅榷舟这才说道,“鸡汤马上就好,再等一下。” ”啊?又是鸡汤?”上次他连着喝了好久的鸡汤,现在一听到鸡字,他就应激。 傅榷舟早就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轻笑一声,舀了一碗鸡汤,一边吹一边走到餐桌边,放在他面前道,“这次鸡汤和以前的不同,你先尝尝看。” 苏郁眠不想喝,或许是上次那鸡汤给他的印象太刻板化,所以他都能猜得到味道。 但看傅榷舟一脸期待的望着他,他也不好直接说不喝,只好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鲜香味美的鸡汤一入喉,苏郁眠的第一反应不是好喝,而是胃里一阵翻搅。 但却故意装出眼前一亮,咧着嘴有些夸张道,“好喝,怎么做的?” “知道你不喜欢清炖的,所以事先煸炒过……” 吴妈看到傅榷舟和苏郁眠畅聊鸡汤的制作方法悄悄退出客厅,来到走廊外。 “哎……” 老王听他叹气,有些诧异,“你叹什么气,现在傅总和先生和好如初,你不应该高兴吗?” 吴妈闻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说你们男人是个大老粗,你没发现先生的精神不似从前了吗?” 第52章 你爹妈回来了 “那都是装出来的,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先生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坐着发呆,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只有傅总和我们在的时候,他才会勉强挤出笑。” 吴妈跟苏郁眠相处的时间最多,自然观察入微。 她不是那种老封建,对于男男之间的那点事儿,她并不会投以异样的目光。 只是,她怕苏郁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憋出毛病来。 毕竟,苏郁眠一直以来长期都处于害怕、恐惧的环境中,哪可能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如今能和傅榷舟这样心平气和的交谈,也不过是他想给大家展现的假象罢了。 第二日。 HG生物科技公司楼下,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下,而后司机打开车门,绕到右侧,打开后座车门。 紧接着一位穿着灰色西装,拄着拐杖的傅老爷子从车里下来。 看守前台的小林一见到傅老爷子,就赶紧掏出手机给唐震发去消息:主管,董事长来了。 傅榷舟两个星期不来公司,许多事都丢给他,此时他忙的焦头烂额。 一看到小林的消息,来不及收拾就急急忙忙跑下来迎接。 唐震大喘着气急忙跑来,点头哈腰道,“董、董事长,您怎么突然来了?” 傅老爷子扫了一眼唐震身后,并未看到他想见的人,便问道,“傅榷舟呢?” 唐震被问的一怔,目光瞥向前台小林,见她微微摇头,这才闪烁其词道,“哦,傅总应该…在工作室?” 闻言,傅老爷子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应该?那正好,我有事要跟他说。” 不等唐震反应过来,傅老爷子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唐震瞬间慌了,急忙追上,“诶,董事长,等、等等……” 在电梯门快要关上时,唐震总算进去了。 他稍微往后站一些,确定是傅老爷子看不到的角度后,连忙拿出手机给傅榷舟发消息。 『傅总,快来公司,董事长来了!』 然而由于处在电梯里没有网络,信息发送一直处于转圈的状态。 唐震急的额头冒汗:死手机,快点发出去啊! 在电梯里的这几分钟,比度日如年还要痛苦。 他更是搞不懂,已经退居幕后,不怎么来公司的董事长为何突然造访,打他个措手不及。 “叮!” 电梯在十八楼停下,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唐震的心逐渐跌落谷底。 十八楼是傅榷舟工作室的所在楼层,包括修复师们的工作室也在这一层。 穿着白色工作服的职员们看到傅老爷子,纷纷向他问好打招呼,傅老爷子应付过后,直奔傅榷舟的工作室。 门一推开,工作室内除了陈列在展示柜上,几个装有人体器官标本的玻璃罐子,外加一台解剖台,哪有傅榷舟的影子。 “唐主管,你不是说他在工作室吗?人呢?”傅老爷子转过身问道。 唐震浑身一震,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这个……” 他猛的转向大厅看着众职员,故意拔高音调问道,“有没有人知道傅总去哪儿了?”说完,还冲那些职员挤眉弄眼。 万组长心领神会,立马接话道,“哦,刚刚傅总好像上去了。” 万组长指了指楼上,然后又立马歪头,故意混淆视听道,“还是出去了?听傅总好像说过一句要和医药公司的代表对接。” 唐震赶紧转身对傅老爷子道,“董事长,傅总应该是出去了,要不知道您来,怎么不下来。” 傅老爷子扫了万组长一眼,问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就不清楚了,傅总没说。”万组长忙打哈哈,总算把这个谎圆过去了。 傅老爷子一听,露出失落的神色,哀叹一声,声音明显透着一丝悲凉。 “爹妈都回来了,他也不回来看一眼。” 他今天之所以会突然造访公司是因为傅延修和沈兰回来了。 他知道当年傅延修夫妇抛下他一走了之一直是傅榷舟心里的疙瘩。 如今两人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他千方百计才让两人同意见傅榷舟一面,但是傅榷舟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甚至还把他给拉黑了。 他本想直接杀到别墅去,可三年前爷孙大吵一架后,傅榷舟就禁止傅老爷子再去他的别墅。 “叮咚!” 这时,唐震的手机响了,他偷瞄一眼,是傅榷舟的回复。 傅老爷子早已看破一切,问道,“他说了什么?” 唐震一愣,忙撒谎道,“不、不是傅总,是新闻,嘿嘿…新闻没啥好看的,不看也罢。” 闻言,傅老爷子冷哼一声,醇厚的嗓音透着沙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电梯里偷偷给那小子发消息,快说!” 唐震瞬间傻眼,他还自以为蒙混过去了呢。 他打开手机点开微信,傅榷舟就回了一个字: “嗯。” 傅老爷子气的胡子翘起,将拐杖在地上杵的梆梆响,“就一个嗯?没说别的了?” “真没了。” 唐震把手机屏幕转给傅老爷子看,证明自己没说谎。 “这臭小子…不行,你给他拨过去,我给他说!” 唐震不敢多说什么,赶紧给傅榷舟打了个电话过去。 别墅内,傅榷舟抱着苏郁眠窝在沙发上,正在看电影。 说是看电影,可苏郁眠的目光涣散没有聚焦,显然此时处于发呆走神的状态。 恰巧这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将他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郁眠见状,下意识拿起遥控器将电影暂停,然而傅榷舟却只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便将其挂断了。 “不接吗?”苏郁眠问道。 傅榷舟将他搂的更紧,抬起他的下巴说教道,“眠眠,我告诉你,以后像这种诈骗电话不要接,知道吗?” “…嗯?哦…知道了。” 是诈骗电话吗? 他刚刚虽然只是瞟到一眼,但那串电话号码有些熟悉,好像是唐震的。 “来,我们继续看。” 办公室内,唐震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愣,而后对傅老爷子耸肩道,“他给挂了。” “那就继续打,打到他接为止!”傅老爷子终于怒了。 唐震心里一阵那个苦啊,心说你们爷孙有矛盾,自个儿关起门来解决,干嘛非得上这儿来折腾他呀。 尽管不情愿,但他还是拨了过去,没响几声傅榷舟又给挂了,无奈,他只能接着打。 直到电话接二连三的打来,苏郁眠有些烦躁的拿起遥控器,直接将电视关了。 恰巧这时电话再次打进来,苏郁眠直接拿起手机,按下接听,开启免提。 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唐震激动的声音:『董事长,接了接了!』 『来,给我。』 一阵骚动过后,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傅榷舟,你现在长本事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还敢把我拉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听到对方自称是傅榷舟的爷爷,苏郁眠有些懵,仔细回想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于是赶紧把手机递给傅榷舟,示意他接电话。 傅榷舟拉黑傅老爷子是有原因的,就是不想听他碎碎念,可现在苏郁眠让他接,他哪敢不接。 “有事说事,没事就挂了。” 傅老爷子听到他不耐烦,极为敷衍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你…!” 他顿了顿,冲唐震挥手示意他出去,这才又说道,“你爸妈他们回来了,我想让你回来跟他们见一面,你不是……” 第53章 你好,我叫傅榷宁 傅榷舟挂断电话时动作重了些,吓得苏郁眠肩膀微微一颤,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角。 傅老爷子盯着挂断界面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外走。 把手机还给唐震,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孽缘,孽缘啊……” 傅老爷子低声呢喃着朝外走,略微佝偻的背影让人看着心疼。 别墅内。 方才电话里傅老爷子说的话,苏郁眠听的很清楚,当年抛弃傅榷舟的那对狠心父母回来了。 苏郁眠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仅仅只是听到他们的消息,反应就这么大。 他虽然不能理解那对父母的想法,甚至是有些替傅榷舟感到不值,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 想到这,他握住傅榷舟的手,试探问道,“你当真不想回去?” 然而傅榷舟却顾左右而言他,“看这么久电影你该累了吧,我抱你上楼去休息。” 苏郁眠看得出来他在刻意回避,明明心里很想看看他们,但因为对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恨意,让他低不下这个头。 “我不累。” 他按住要走的傅榷舟,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希望你的人生里不要留有遗憾,他们是你父母,你摸摸这里,问问它,你真的不想见他们吗?” 他抬起傅榷舟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 傅榷舟皱眉,沉默不语。 “更何况,我也想见见他们。” 他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狠的下心将亲骨肉丢下十多年不闻不问。 闻言,傅榷舟轻笑,问道:“你想见他们?” “可以吗?” 傅榷舟满脸写着不情愿,可当他接触到苏郁眠期盼的眼神后败下阵来。 轻轻捏住他略微长了点肉的脸颊,语气宠溺道,“我怎么总是无法拒绝你呢?” 苏郁眠微微抿唇轻笑,“那你这是答应了?” “嗯,既然你想去,我就勉为其难见见他们。”傅榷舟嘴硬道。 苏郁眠看破不说破,急忙将手机递给他,催促道,“那你快给唐主管回个电话。” “啧。” 唐震刚要回自己办公室,这时电话响起,一看是傅榷舟打来的,急忙接听,“喂,傅总……” 『告诉老爷子,我明天回去。』 “嗯?”唐震愣了一瞬,“哦哦哦,回去?…我马上告诉董事长。” 结果一回头,傅老爷子已经走进电梯,往楼下去了。 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只好搭乘另一台电梯,等他到达楼下时,傅老爷子已经坐上车准备走了。 “董事长,等、等一下!!” 傅老爷子听到声音,叫住司机,“等一下。” 唐震火急火燎跑到车边,气喘吁吁道,“傅、傅总说…他明天回去…!” 傅老爷子一怔,“真的?” “千真万确,他刚刚打电话说的。”低头一看,电话不知何时已经挂断了。 但傅老爷子还是满眼高兴,“好,好啊,那我得赶紧回去跟延修说一声,赶紧开车。” 第二日。 傅榷舟昨晚一夜未睡,说不期待自然是骗人的。 他不知道等会儿见到他们要说什么,毕竟十多年未见了。 今天他穿了一身灰色西装,还给苏郁眠选了一身水蓝色的西装,毕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临出门时,傅榷舟打算抱他上车,苏郁眠有些难为情,便拒绝了。 虽然还有点痛,但他不想让人看笑话。 这次回老宅不方便带太多人,只带了金秘书负责开车。 豪华轿车匀速行驶在高架桥上,苏郁眠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发呆。 直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他才猛然回神。 注意到傅榷舟微微攥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这恰恰显示了他的不安。 苏郁眠伸出左手,从他握住的拳头缝隙中钻进去,而后和他十指相扣。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傅榷舟扭头冲他扯出一抹笑,只不过那笑有些勉强。 三十分钟后,轿车在傅家老宅门口停下,傅榷舟扶着苏郁眠下车,几人还未走近,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孩童般稚嫩的声音。 “贾斯伯,跳起来接住啊!” “汪汪!汪!” 管家注意到门外的动静,见是傅榷舟回来了,急忙上前给他们开门。 “大少爷,您回来了。”管家一边给他开门,目光却一直偷瞄着他身边的苏郁眠。 毕竟,这是傅榷舟第一次带人回来,还是个男的。 傅榷舟冲正在院子里和他的杜兵犬玩飞盘的少年抬了抬下巴,问道,“那人是谁?” “那个…那是……” 管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神躲闪。 此时贾斯伯嗅到熟悉的气味,一扭头就看到傅榷舟,立马吐出长舌头,撒着腿向他狂奔,一下子扑进傅榷舟的怀里,激动的摇尾巴。 这时,那少年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缓步走来,上下打量着傅榷舟,而傅榷舟也在打量着对方。 苏郁眠站在一旁,打量着两人,怎么看两人都长的很像。 管家见状,点头哈腰道,“我去通知老爷您回来了。” “嗯。” 待管家走远,那少年方才开口,“你就是爷爷口中那个独居在外的小舟哥哥?” “哥哥?” 傅榷舟一愣,仔细观摩少年的长相,这才发觉他和傅延修有几分相似。 “爷爷说今天哥哥要回来,我叫傅榷宁,是你弟弟。” 这句话就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砸下,傅榷舟微微瞪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弟弟的少年。 父母将他抛弃十多年,对他不闻不问,原来是又生了个孩子。 傅榷舟缓缓抬手,本意是想抚摸一下这个偷走自己十几年双亲疼爱的弟弟,看看他到底和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可这时沈兰突然神色惊慌的从屋里冲出来,大叫着奔来:“宁宁!” 而后冲到傅榷宁和傅榷舟之间,像母鸡护崽般将傅榷宁护在身后,一脸谨惕的盯着傅榷舟。 这看似平凡的举动却深深刺痛了傅榷舟,他期待了一整晚的重逢扬面瞬间支离破碎,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昨晚幻想的所有重逢温情画面瞬间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脸色阴沉的死死盯着沈兰,后槽牙咬紧发出咯吱声,握紧的拳头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显然这一刻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 苏郁眠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急忙握住他颤抖的拳头,可手却摸到一片黏腻。 低头一看,他竟硬生生将指甲扣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怕他情绪失控,苏郁眠赶紧在他耳边轻声说话,试图将他的理智拉回来。 “榷舟,你先冷静一下,嗯?”他一边说,一边轻搓他的手背。 他若是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昨天就不会劝说他回来。 明明都是自己的儿子,沈兰却能做出这种厚此薄彼的事来。 难道他都不觉得对傅榷舟有亏欠吗? 此时,傅老爷子和傅延修听到动静也急急忙忙从屋里小跑出来。 看到沈兰防备的举动,傅老爷子无奈叹了口气,冲儿子傅延修使眼色。 傅延修走到沈兰身边,搂住她肩膀轻声道,“你这是干什么,你先带宁宁进去。” 沈兰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大,偷瞄一眼傅榷舟,见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句话没敢说,拉着傅榷宁朝屋内走去。 直到母子进屋,傅延修这才转过身看着傅榷舟,尴尬的笑了笑道:“榷舟回来了,快进屋……”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拍拍傅榷舟的肩膀,但却被傅榷舟冷漠的躲开,满脸冰冷之色,淡淡道,“别碰我,我嫌恶心。” 随后拉起苏郁眠越过傅延修进了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投给傅延修。 傅老爷子见他们父子这般水火不相容,心中一痛,“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傅延修苦笑一声,垂下头道,“终究是我们亏欠他太多,恨我们是应该的。” 第54章 苏先生,你确定这里的东西能吃? 傅老爷子坐在主位,右手边是儿子傅延修,其后便是沈兰和傅榷宁。 傅老爷子的左手边第一个位子就是傅榷舟,其后是苏郁眠。 桌上,一道糖醋排骨,红烧里脊,外加可乐鸡翅,七道菜里就有三道菜是傅榷舟不喜的甜食。 只因为傅榷宁喜欢,沈兰便亲自动手做了这三道菜,其他四道出自佣人之手。 “来,宁宁,吃排骨。”沈兰夹起一块排骨放在身旁小儿子的碗里。 “谢谢妈妈,您也吃。”傅榷宁随手也夹了一块香煎带鱼在沈兰碗里。 一派母慈子孝的温馨光景,而傅榷舟的碗里除了白米饭什么也没有。 他神色冷淡盯着在他面前上演母慈子孝的两人,眼中的期待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但苏郁眠却注意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缓缓捏紧,现在应该愤怒大过期待吧。 他本就不该抱有虚妄的想法,毕竟在最亲近、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的里面都没有得到的东西,还能期待谁呢? 若没有遇见自己,或许他一辈子都会很孤单,没有被任何人理解过吧。 想到这里,苏郁眠心中一痛,喉头被酸涩堵着。 你们不疼,他自己疼。 于是,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椒麻鸡放在傅榷舟碗里,对他扯出一抹笑道,“你也吃。” 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却惊得另外几人下意识停下筷子,纷纷抬眸看着苏郁眠。 傅榷舟有洁癖是全家人都知道的,别说是别人用过的筷子夹过的食物,就是别人凑他近一些说话,他都十分抗拒,更别说这样触犯他的底线了。 见大家都停下筷子看着自己,苏郁眠有些纳闷,下意识问道,“怎、怎么都看着我……” “噗哧——” 傅榷舟盯着碗里的鸡肉块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更多的是嘲讽。 只是把沈兰吓得急忙收回目光,埋头吃饭。 因为她清楚,这是傅榷舟即将发疯的前兆。 然而下一秒,傅榷舟却拿起筷子,夹起鸡肉块放进嘴里啃了一口,事后还对苏郁眠露出一抹微笑,“好吃。” “啪嗒!” 傅延修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嘴巴微微张开着,显得有些震惊:吃、吃了?! 夫妻二人之所以这般震惊,自然是因为傅榷舟小时候,有一次表弟来家里玩,表弟因为贪吃,把傅榷舟吃过一半的冰淇淋咬了一口,他就把表弟打的半死不活,搞的现在两家都不在来往。 在此之后,傅榷舟的洁癖越发严重,但凡是沾过别人口水的东西,他都厌恶至极。 现在竟然吃了别人夹给他的鸡肉块,这个苏郁眠到底是谁? 同样有这种疑问的还有傅老爷子,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随后放下筷子,问道:“苏先生是吧?” 听到叫自己,苏郁眠放下筷子道:“是的,董事长叫我郁眠就好。” 傅老爷子一愣,“董事长?” “抱歉,忘了介绍,我是HG公司的职员,标本部门的修复师。”苏郁眠连忙解释道。 傅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但单凭这一点还不足够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那你跟这小子是什么关系?”就算是公司职员,也不可能带回来参加他们的家庭聚会。 闻言,苏郁眠下意识看了傅榷舟一眼,这才道,“我跟傅…总是……” “查户口呢?” 傅榷舟突然打断苏郁眠的话,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丢,身子往后靠,冷眼睨着傅老爷子。 “你到底是叫我回来吃饭的,还是来审问犯人的?” 傅老爷子一噎,没想到傅榷舟会突然发难,怕这扬好不容易赚来的家庭聚会被破坏,老爷子只好软言软语。 “爷爷不是这个意思,你难得带朋友回来,爷爷就是好奇,你不喜欢那我不问了,快吃饭吧……” “还吃个屁!” 用腿将椅子往后推,随即站起来,目光从傅榷宁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傅老爷子身上,道,“这是你们傅家人的聚会,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参加了。” 随即拉起苏郁眠的手朝外走。 苏郁眠被迫拉着往外走,连给几位长辈道别的机会都不给。 踉踉跄跄被傅榷舟塞进了车里,偷偷打量傅榷舟的脸色,见他阴沉着脸默不作声的样子,苏郁眠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察觉到自己的低气压有可能会吓到苏郁眠,他努力将心中那股熊熊燃烧的怒火硬压下去,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我没生气,你别害怕。” 苏郁眠微微叹气,“我没害怕,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直接离开有些不妥。” 他倒是没什么,反正也见不了几回面。 但傅榷舟不同,这里是他的根,他以后总是要回来的,这样撕破脸真的可以吗? 听他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傅榷舟轻笑一声,伸手捏住苏郁眠的脸,“苏郁眠,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么可爱?” 苏郁眠愣住,好端端的怎么跟他可爱扯上了? 见他还是一脸懵,傅榷舟对驾驶位的金秘书道,“告诉他。” 金秘书道,“苏先生有所不知,这种事在傅家是家常便饭,所以苏先生不用担心。” “呵、呵呵…原来如此。” 车内再次沉默下来,只有轿车行驶时的轰鸣伴随左右。 “咕噜噜~~~” 苏郁眠下意识捂住肚子,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方才在傅家,他压根没吃几口就被傅榷舟拉了出来,都不够它消化的。 傅榷舟轻笑一声,问道,“饿了?” “…有点儿。”苏郁眠垂下头,红着脸道。 “想吃什么?” 苏郁眠想了想,他还真有想吃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扬起笑脸问了一嘴,“什么都可以吗?” 此刻,苏郁眠笑容灿烂的脸在傅榷舟的眼中仿佛被撒了一层金光,布灵布灵的。 他咽了咽口水,轻咳一声道,“咳嗯…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那好,我知道一个地方的东西巨好吃,我们就去那儿吃。” 把地址告诉金秘书后,车子向目的地前进。 十分钟后,傅榷舟和金秘书望着眼前的扬景,无语加惊愕。 “苏先生,你确定这里的东西能吃?” 第55章 哟!还带着老板一起来 布丁麻辣烫!! “老板,我又来了。” 苏郁眠熟练的拿起菜夹,推开冰柜玻璃门,从里面挑选自己喜欢吃的菜。 老板见是他,笑眯了眼,“郁眠下班了……” 注意到苏郁眠身后站着两个穿着西装,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傅榷舟和金秘书,问道,“哟!还带着老板一起来的?” 嗯? 苏郁眠转身,就见傅榷舟站的老远,五官都皱巴在一起,一脸嫌弃的表情的。 “呵呵,对,我老板,他们第一次来,有些不适应。”苏郁眠全身都写着尴尬二字,只差贴脑门儿上了。 老板一听是第一次来,立马慷慨道,“那我给你们多放两包面。” “好,谢谢老板。” 将选好的菜递给老板后,苏郁眠便去找了张空桌子,抽出纸巾将桌椅板凳都擦干净后,才过去拉傅榷舟过来坐。 反观傅榷舟全身都写着:脏!乱!差! “你确定这里的东西能吃?”傅榷舟皱眉问道。 他以为苏郁眠再怎么不济也会带他到稍微像样一点的餐厅,结果竟然是路边摊。 “怎么不能吃,我以前上班的时候天天吃,二十块钱有菜有肉,还能吃饱,这不比花个几大百去高级餐厅强?”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的目的不是吃,而是想帮傅榷舟转换心情。 很快,老板就端着一大碗煮好的麻辣烫过来了,“来了!小心烫。” 菜一上桌,浓烈的火锅料香味充斥在鼻尖,让苏郁眠猛嗅几口,“好香啊!” 他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里脊肉,只吹了两下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结果烫的他在嘴里来了个进口小炒。 傅榷舟有些无语,“有这么好吃吗?” 见他不信,苏郁眠夹起一块里脊肉,吹凉后递到傅榷舟唇边,“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不要。”傅榷舟想都不想就干脆拒绝。 苏郁眠瘪了下嘴,“怎么哦,嫌我口水哦?刚刚在傅家不吃的挺香的吗?” “噗……” 听到这话的金秘书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榷舟带有威胁的眼神看过来,吓得他轻咳一声,扭过头去佯装看风景。 “快点,我手都举酸了。”苏郁眠催促道。 无奈,傅榷舟只能张嘴将那一口肉吃了下去,顿时一股廉价的香料味充斥在口腔内。 “怎么样?好吃吗?”苏郁眠兴奋的问道。 为了不扫兴,他昧着良心点头道,“还不错。” “是吧,我就说这家味道不错,来,你再多吃点。” 说着,苏郁眠拿起傅榷舟的碗,给他夹了好多菜,当然,泡面也必不可少。 “这…我不饿…”傅榷舟满脸写着抗拒。 “怎么可能不饿,而且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想了想,他转头看向金秘书,问道,“金秘书要吃吗?” 闻言,金秘书疯狂摆手道,“不用了,我刚在外面等你们的时候吃过了。” 他随口扯谎,然后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傅榷舟。 由于苏郁眠的目光太过炽热,傅榷舟想蒙混过去都不行,最终被迫将碗里的食物吃完。 硬着头皮吃完的后果就是回去的路上他胃里一阵翻腾,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苏郁眠察觉到他的异常,轻拍他的后背问道,“榷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 恰巧此时车子经过超市,傅榷舟急忙道,“这里停车。” 随后转头对苏郁眠道,“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车上等我。” 傅榷舟踉踉跄跄推开超市的门,从货架上拿起一瓶胃力宝,回头时看到有卖巧克力蛋糕的,想起苏郁眠爱吃这些,便拿起一盒,连同一旁的蜂蜜一起。 走到收银台边准备付钱时,眼睛下意识一瞥,看到了超薄二字,拿起一盒,“这个一起算账。” 收银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她瞥了一眼傅榷舟拿的那个大号尺寸的,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一共128元。” 付了钱,将那个揣进衣服口袋里后,提上袋子走出超市。 超市女收银员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一脸羡慕道:“真羡慕他女朋友。” 回到车上,将给苏郁眠买的那盒甜点放在他腿上道,“这个给你当夜宵。” 苏郁眠将盒子拿走放在一边,“先不说这个,你怎么样?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早知道就不硬逼着你吃了。” 虽然逼着他吃那碗麻辣烫有报复的成分,但现在看到他这么难受,他就有些后悔了。 “我没事,别担心。”从袋子里拿出胃力宝,将一瓶喝完后,便顺势躺在了苏郁眠的腿上。 苏郁眠轻抚他额头,这才发现上面有一层冷汗,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像是怕他担心,傅榷舟牵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金秘书,再开快点。”苏郁眠催促道。 “是。” 由于情况有些急,金秘书只花了十分钟就把车子开到了别墅门口。 金秘书急忙开门,随后与苏郁眠合力将傅榷舟扶进屋内,然后再扶上二楼卧室的床上躺着。 给傅榷舟脱掉鞋子外套,刚准备给他盖被子,傅榷舟却突然翻身坐起,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紧接着里面便传来傅榷舟呕吐的声音。 苏郁眠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明明他吃了就没事。 将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后,傅榷舟好受多了。 “你当初也这么难受吗?” 他低头自言自语,现在他也真正体会到苏郁眠之前经历过的那种痛苦。 原来被迫吃下自己不想吃的东西,会这么难受。 “榷舟,你怎么样?要不要我进去?”苏郁眠站在门外焦急问道。 按下马桶冲水后,傅榷舟边脱衣服边道,“不用,我泡个澡就出去,你先睡吧。” 苏郁眠哪里睡得着,就算躺在床上,也是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在浴室里舒服泡了澡的傅榷舟逐渐恢复元气。 浴室的门打开,上半身赤裸,下半身裹着浴巾,宽肩窄腰、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的傅榷舟打着赤脚走了出来。 苏郁眠微微抬头看去,就见他发梢垂落的水珠先砸在了锁骨上,然后顺着轮廓漂亮的胸肌一路向下,一一滑过道道分明的腹肌,最后经过腰窝处便隐没进浴巾里。 傅榷舟的身材好的没话说,浑身肌肉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抖动的样子,都像是在无声的撩拨。 第56章 我的腰子 见他脸红,傅榷舟轻笑,右膝盖压上床沿,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不重要,我先问你,方才在外面你吃饱了吗?” 话题跳跃的这么快的吗? 苏郁眠愣愣的点头,“吃、吃饱了。” 闻言,傅榷舟凑近,语气幽怨,“可是我还饿着,刚刚全吐了。” 傅榷舟靠的太近,嘴唇都快碰到苏郁眠的嘴巴了,他脸色一红,扭过头轻推他,问道,“那、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傅榷舟邪笑勾唇,“不用,我都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苏郁眠刚想问他,傅榷舟却缓缓退开,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正当他纳闷之时,傅榷舟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瓶东西。 走到床边,将那东西放在一旁,转而压上苏郁眠,两人的脸贴的很近,几乎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绒毛。 “每次看你吃甜品吃的那么香,搞的我都想尝尝了。” 傅榷舟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明显是刚刚呕吐时造成的。 苏郁眠看着近在咫尺的傅榷舟,脸颊两团红晕浮现,更加衬托的他娇艳欲滴,“你、你要是想吃,甜点都归你。” “嗯 ~ 那是你喜欢吃的,我不喜欢。”傅榷舟轻吻他下巴,惹的苏郁眠微微发颤。 “嗯…那、那你喜欢吃什么?” “呵呵,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傅榷舟轻笑,呼吸扫过对方耳畔,而后熟练的解开他领口的扣子,动作漫不经心,却叫人心里发紧。 看这发展的趋势,苏郁眠暗道要遭,急忙推他,“你不是说你饿了嘛,你起开,我去给你做…唔!” 未说完的话被堵住,衣衫飘落,转眼就掉在了地上。 傅榷舟随手拿起方才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啵儿!” 盖子被他用拇指弹开,眼尾扬起一抹促狭,睨笑着苏郁眠。 苏郁眠看着那东西,瞳孔蓦然睁大,问道,“你拿蜂蜜干什么?” 傅榷舟轻笑,露出你明知故问的邪笑,而后高高举起蜂蜜,用力一挤。 那甜腻腻的蜂蜜顺着流下、拉丝,滴落。 “呃…!” 冰凉的触感让苏郁眠忍不住抖了一下,耳尖瞬间烧红一片。 “现在,该轮到我品尝“甜品”的时候了。” 说罢,没等苏郁眠反应,傅榷舟将空瓶朝后一丢,忽然俯身趴下。 苏郁眠猛的浑身一震,条件反射撑起身子,“你别闹,这里……” 然而傅榷舟却像听不到一样,喉间溢出的笑混合着蜂蜜的甜香,舔了舔嘴,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道,“嗯 ~ 好甜 ~ ~” “嗯…榷舟、别,别这样……!” 复杂的感觉瞬间袭向苏郁眠,脖子因那阵阵酥麻的异样感觉而微微仰起。 他更是没想到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傅榷舟皱眉,力道加重,“叫我舟舟,我想听你叫我舟舟。” “好…舟、舟,别闹了,停下……” “嗯,好听,以后都这么叫我。” 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光影摇曳,透过外面月光将折叠屏的影子折射在墙上。 苏郁眠攥紧床单的手微微颤抖,满室流转着暧昧又温馨的气息…… 当清晨的一缕日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床上的两人紧紧相拥。 傅榷舟率先醒来,他轻轻拨弄着苏郁眠的头发,尽管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但从苏郁眠脸上的疲惫不难看出,昨夜的折腾让他有些受累。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外面传来吴妈的声音:“傅总,您吩咐的莲子羹我做好了。” “送进来吧。”傅榷舟道。 下一秒,卧室门从外面推开,吴妈端着托盘走进来,可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面红耳赤。 她虽然知道傅榷舟和苏郁眠的关系,但这也…… 只见地上衣物乱丢一地,纸团随意乱丢,几把破了的雨伞丢在一旁。 她心中一疼,下意识看了眼蒙着被子睡的苏郁眠。 先生的身体吃得消吗? 还有这一地狼籍,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去? 注意到吴妈略微泛红的脸色,傅榷舟语气淡淡道:“这里不用你收拾,东西放下,出去。” “是。” 放下托盘,吴妈赶紧离开。 直到关门声响起,躲在被子里的苏郁眠才露出头来,小声问道,“走了吗?” 傅榷舟低头轻笑,揭穿道:“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睡呢。” 苏郁眠一副被看穿小心思的尴尬表情,将头埋进他腋窝,声音闷闷的,“还不都怪你,明知这样还让她送进来,你故意的吧。” “呵呵……”傅榷舟并不狡辩,默认了。 苏郁眠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可刚一动,后腰就传来一阵酥麻,疼的他再次摔在了床上。 “呃…!我的腰!” 傅榷舟顺势压上来,捏住他下巴,笑道,“小样儿,现在敢瞪我了?” 苏郁眠神情一僵,下意识偷瞄傅榷舟,若是他不说,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什么时候变得不怕他了? 或许不应该说他是不怕了,而是在得知傅榷舟的童年经历,以及告白后,他将那丝害怕转变成了对傅榷舟的心疼与怜悯。 也或许如傅榷舟所说,他在傅榷舟的恐怖与温柔的编织中,他不知不觉中被影响,被驯化了。 “让开,我要去洗澡。” 然而傅榷舟一动不动,继续压着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苏郁眠一愣,下意识问道:“说什么?” 见他装傻充愣,傅榷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说说什么,当然是告白啊,我都对你告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说?” 苏郁眠:“……” 屋内瞬间安静,苏郁眠沉默几秒后,才抬眸和傅榷舟对视,眼神真诚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不是不爱傅榷舟,只是过去那些伤痛让他怕了,他怕这种安宁维持不了多久就又会恢复原样。 “要多久?”傅榷舟的语气明显透着几分失落。 “大概…一个月?还是一年?” 苏郁眠故意说出让他心急的话,见他果然急得抱住他,苏郁眠就忍不住笑。 “你在故意激怒我对不对?”换做是以前,傅榷舟肯定又会强迫苏郁眠说出来。 但那样得到的,并不是真爱。 他现在既然要努力在苏郁眠面前做一个正常人,那就不能让自己失控,“呵!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么有心机?” 被看穿小心思,苏郁眠恼羞成怒,“下去,你好重!” 傅榷舟发出浅浅的笑声,低头轻触那还有些肿的薄唇,“我不逼你,等你想说了自然会说,我等得起。” 然后起身,抱起苏郁眠朝着浴室走,“现在,我先帮你洗澡。” 第57章 划清界限 趁着苏郁眠洗漱的时间,傅榷舟将卧室收拾干净,脏衣服丢进洗衣机,纸团那些什么的,丢进垃圾桶,瞬间洁整如新。 待苏郁眠洗漱完毕出来时,傅榷舟便扶着他走到桌子边坐下,催促道:“莲子羹,昨晚睡觉前让吴妈炖上的,你醒来刚好能吃上。” 见苏郁眠用汤匙搅动莲子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傅榷舟便问道,“怎么不吃?” 苏郁眠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榷舟,我想……” “不对,你忘了我昨晚怎么说的了?”傅榷舟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唇边打断他的话。 苏郁眠一噎,舟舟两个字他还真叫不顺口,可现在为了达到目的,也只能听他的。 “舟、舟舟?” “嗯,这次叫对了,你刚说你想什么?”傅榷舟顺势抱起苏郁眠,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沉默几秒后,苏郁眠直言道,“我想去上班。” 这句话出口,他便能猜到傅榷舟会是什么表情,尽管两人已经交了心,透了底,可他还是会本能的闭起眼睛。 果然,傅榷舟的声音明显透着几分冷冽,放在他腿上的手也暗暗用力,“眠眠,我的钱不够你用吗?” “…不是。” “那为什么你就非得去上班?还是你还是想跑?” “不是!” 苏郁眠回答的很快,他不想每次都在能不能去上班这件事上和他闹矛盾,那样他累,自己也累。 所以这次,他打算一次性说清楚。 “舟舟,我不是想逃跑,更知道你有钱,但那毕竟是你的。” 苏郁眠刚说完这句话,傅榷舟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 怕他想歪,又赶紧补充道:“我说这话不是要跟你划清界限,只是因为我也是男人,也有尊严,我有父母要养,我不想自己成为一个没用,只知道向你伸手的附属品。” 他伸出双手,搂住傅榷舟的脖子,“若是养父母这种本该是我义务的事情都要靠你,那我算什么男人?” 听完苏郁眠的解释,傅榷舟心中的不悦渐渐消散,大手掐住他的腰,问道,“成为我的附属品有什么不好?” 闻言,苏郁眠的脸色暗沉下来,声音透着倔强,“那是别人,不是我。” 说完就要从他身上下来,傅榷舟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胯,直愣愣的盯着苏郁眠。 如今他好不容易修复和苏郁眠之间的关系,若是再因为这种事破坏感情,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为了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他只能退一步。 “你当真那么想去?” “想。”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可是你的脚……”傅榷舟顺着他的腿看去,目光停留在他的脚踝上。 “我不是说现在就去,要等我的脚好了之后,可以吗?” 他尝试转动脚踝,还是有些痛,现在就去上班的确有些勉强。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傅榷舟还怎么拒绝。 放在他胯上的手缓缓向上,按住苏郁眠的后脑勺,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让他的头向自己靠近。 两唇相接后,傅榷舟抵住苏郁眠的额头,语气透着无奈,“你就是吃定了我无法拒绝你,想去上班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苏郁眠问道。 “修复师的工作别做了,来基因工程研发部,离我近,想你的时候随时都能看到你,而且研发部的工资比修复师高多了。” 这就是他唯一的条件。 苏郁眠有些为难的皱眉,从标本修复部门跳转到基因工程研发部,跳跃太大一定会让有些人心生怨怼。 他可不想一换到新部门就遭受排挤。 “这样…不合适吧?” “我说合适就合适,要是有人敢说三道四,他拔了他舌头。” “别!我去还不行嘛。” 只要能上班赚钱,被议论就议论吧,从小到大他被议论的还少吗? 见他答应,傅榷舟的嘴角这才勾起一抹笑,将鼻子埋入他颈窝,贪婪的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它有些燥热。 苏郁眠身子一僵,感受到传来的异物感,他急忙转身,端起莲子羹道,“莲子羹要凉了。” 昨晚折腾的那么惨,它不得花时间恢复啊。 …… 在家里又连续躺了一个星期后,苏郁眠的脚算是彻底恢复了,只不过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走路走快了会有点高低肩。 今天是他到新的部门报到的日子,所以早早的便起床收拾。 他本想和傅榷舟错开时间去公司,但拗不过傅榷舟偏执,只好作罢。 临下车之前,苏郁眠对傅榷舟说道,“舟舟,你等一下,咱们先说好,在公司你不可以胡来,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要求还真多。”傅榷舟不悦的瘪嘴。 苏郁眠一怔,偷瞄他一眼,硬着头皮问道,“可以吗?不行那算了,那我回去。” 闻言,傅榷舟嗤笑,“先是瞪我,现在倒学会威胁我了,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威慑力不够了?” “算了,我还是打车回去。”说着,苏郁眠就要开门下车。 傅榷舟急忙拉住他,叹口气道,“答应,没说不答应。” 苏郁眠一愣,他,竟然没发火? 说实在的,苏郁眠这种疯狂在边缘试探的行为很危险,要是哪天傅榷舟不吃这一套了,就意味着他被抛弃了。 金秘书看了眼手表,提醒道,“傅总,九点了。” 闻言,苏郁眠急忙开门道,“我先上去,你等几分钟再上来。” 说着,他下车后急急忙忙进入大厅,回头看了一眼傅榷舟跟没跟来,这才赶紧进入电梯。 等了几分钟,确定苏郁眠应该已经到新部门了,傅榷舟这才打开车门下去。 这些天以来,金秘书都把傅榷舟的改变看在眼里,他陪在傅榷舟身边九年,自然希望他能以正常人的模样生活。 此时看到他的表现,金秘书突然没头没脑说道,“我喜欢现在的傅总。” 傅榷舟一愣,回头用怪异的目光看他,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现在的您很温柔,有人情味儿,苏先生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所以很喜欢。” 听到金秘书肉麻的话,傅榷舟嗤笑一声,不过是陪着他演戏罢了。 反社会人格障碍是治不好的,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第58章 新来的 这里就是傅榷舟口中的基因工程研发部,和他以前待的修复部门只隔了一层楼。 苏郁眠的到来让键盘敲击声有片刻停顿,纷纷朝他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埋头工作。 “那个…我是新来的,请问我的工位在哪里?” 嘎。嘎。嘎…… 苏郁眠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站在原地如同透明人。 “怎么不进去?”傅榷舟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苏郁眠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的工位在哪儿?” 闻言,傅榷舟皱眉,看向金秘书,“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吗?” 金秘书下意识推了推眼镜,镇定道,“是安排好了,估计太忙忘了,我带苏先生过去吧。” “…嗯。”傅榷舟淡淡的瞥了一眼苏郁眠,然后一脸冷酷的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苏郁眠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他不想一来就被特殊照顾引人注意。 “跟我来吧。”金秘书道。 “好。” 跟在金秘书身后走到一排整齐有序的工作岗位边上,他敲了敲第一个人的岗位桌面。 “林默,我昨晚不是给你发消息告诉你了,今天会有新人分到你们组,让你接引一下,你怎么搞的?” 害他被傅榷舟骂,故意的吧。 林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完金秘书的话,猛拍脑门儿道,“坏了!我给忘了,真是抱歉,实在太忙了。” “行了行了,什么也指望不上你。” 金秘书白了林默一眼,指着第三个工位对苏郁眠道,“你的位子在那儿,以后你就是基因二组的组员,林默是你们组组长,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好,多谢。”苏郁眠走到工位坐下,随后打开了电脑。 “不客气。”金秘书转身,叫住林默,“你跟我来一下。” “哦。” 林默跟着金秘书来到公司的吸烟区,见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便好奇问道,“金秘书,你叫我来这里有什么话要说?” 金秘书透过玻璃看向外面,问道:“昨晚我给你说的都记得吧?” “记得,不要给他太累的工作,就让他整理一下资料,打打字复印一下什么的,我都记着呢。”林默掰着手指说道。 “那就好,还有,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别到处乱说。”金秘书提醒道。 林默动作一顿,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个…金秘书,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个新来的是什么人,傅总为啥要关照一个新来的?” 听到这话,金秘书皱眉,面露不悦道,“做好你该做的事,不该问的别问,Understand?” 林默一愣,微微垂下头,“明、明白。” 金秘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待他走远,林默走到吸烟区门口,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他们那一组组员。 只不过他的目光停留在苏郁眠身上,逐渐变得阴狠起来。 想他在这家公司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通过自己不日不夜的辛苦才坐到组长的位置上。 这之中有多辛苦,他比谁都清楚。 为何这个叫苏郁眠的一来,就能这么轻松? 他和傅榷舟到底有什么关系? “管你是多了不起的关系,到了我手上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林默低低呢喃走出吸烟区,在快要靠近苏郁眠时,又立马换上之前那副温和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苏郁眠抬头,“苏郁眠,组长,我该做什么?” 林默扫了一眼其他组员桌上,看到一叠文件,拿起来交给苏郁眠道,“因为你刚来还不熟悉,先从基础的做起吧,你把这份文件先去复印二十份,后面的我再教你。” 苏郁眠看了眼那份文件,复印二十份吗?倒是不难。 “好。” 他拿着文件去了打印机那里,被拿走文件的组员周睿小心问道,“组长,那是我的工作,就这么给他了?” 另一名男组员陈勇闻言,拍了他一下调侃道,“你傻啊,有人给你做还不好啊。” 他们组原本只有四个人,加上苏郁眠就刚好五个。 他们组中唯一的女组员李瑶看了一眼正在打印机面前操作的苏郁眠,冲林默小声问道,“组长,这个新来的是金秘书的亲戚吗?我看金秘书对他挺照顾的。” 在这里,谁能有金秘书亲自带领到座位的荣幸,自然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然而林默像是故意曲解李瑶的意思,不正面回答反而是低声呵斥道,“你们工作都做完了?有功夫在这儿闲聊?” 李瑶吐了吐舌头,转身继续工作,周睿瞥了一眼苏郁眠什么话没说继续敲击键盘,而陈勇却像是故意让其他人听到一样。 “啧!原来是个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我说呢怎么一来就分到我们组。” 林默得到想要的反应,微微勾了勾唇,转而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一个小时后。 苏郁眠拿着打印好的文件走到林默身边,问道,“组长,我都打印好了,现在做什么?” “分发下去,每人一份。”林默头也不抬的说道。 “哦,好。” 快速将这二十份文件分发完毕后,他再次来到林默身边,还不等他开口,林默就把一堆蓝色文件夹塞给他。 “这些文件是去年的,你挨个重新整理一遍,做成表格形式,下个星期一开会要用。” 苏郁眠低头看了一眼起码有六本的文件夹微微皱眉,今天是周五,距离下周一只有两天半的时间。 这么多要整理出来,有些难度。 见他皱眉,林默心中冷笑,嘴上却问道,“有问题吗?” 苏郁眠一惊,赶紧道,“没、没问题。” “那就赶紧做,大家都很忙。”意思就是别老去打扰别人。 “哦哦,好。” 抱着文件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林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不出半个月,你就会卷铺盖走人,我看你能忍多久。” 整整一个上午苏郁眠都在埋头苦干,由于他刚接手,有很多地方不熟悉,所以速度相对就慢了很多。 一个上午也才整理了一本的,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所以他干脆省了午餐时间。 傅榷舟办公室内,他合上文件,盖上钢笔盖,一抬头就见外面的人都走光了,只剩苏郁眠一个人还在工作。 第59章 发烧不是儿戏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于是站起身往外走,来到苏郁眠身边,由于他太认真,都没发觉身后站着个人。 他轻敲桌面,“中午了,去吃饭。” 苏郁眠小小的惊了一下,不过依旧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 “我不饿,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完呢。” 闻言,傅榷舟扫了一眼他桌子上的几本厚厚的文件瞬间皱眉,夺走他手里的文件,不悦道,“谁让你干这个的?我不是吩咐过不让你做这些的吗?” 苏郁眠一怔,下意识扫了一眼大厅,见没人这才松了口气,“这是我的工作我应该做,要是你让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混时间,那我还不如下去。” 起码修复部门他比较熟悉一些。 傅榷舟噎住,知道他又要说男人尊严那一套,急忙打住,“好,我不说了,但你先吃饭,工作先不急。” “可是这个下周一就要用,我必须……” “先吃饭!”这一次,傅榷舟毫不退让。 苏郁眠见他态度强硬最终叹了口气,现在他不能急,要想把傅榷舟往正常人的方向引导,急于求成只会适得其反。 这个想法是他前几天突然冒出来的,他想着,既然傅榷舟无法控制住自己,那他便来慢慢引导他。 反社会人格障碍又如何? 只要他正确的慢慢引导他,总有一天,傅榷舟会改变的。 就以这些天的观察发现,他似乎没以前那么易怒了,这就是好的开始吧。 “好、好吧。” 傅榷舟勾唇浅笑,拉着他朝外走。 另一边,西南大学,教室内。 周叙白坐在讲台上,盯着面前的手机。 手机界面上显示着他和苏郁眠的聊天框,最下面一条新消息是刚刚系统发的: 『对方还不是你的微信好友……』 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再次接到消息竟然是将他删除了? 打他电话一直提示正在通话中,想也知道这是把他拉黑了。 上次和傅榷舟对峙已经是半个月之前,别墅那里去不了,电话微信又都联系不上,苏郁眠也不回来,再这样下去,他只怕彻底没机会了。 “…师…” “…老师?” “周老师!!”高雨洁陡然拔高音调道。 周叙白猛然回神,这才发现高雨洁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 “有事吗?”他问道。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叫你半天也没反应,我想问你放假前要不要参加聚会,我们社团打算办个小聚会。”高雨洁说道。 “聚会吗?”周叙白扫了一眼课堂,人大多都走光了,只剩高雨洁和秦璐两个女生。 “对,你去不去?” 周叙白自动忽略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先不说聚会,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假如你朋友把你电话微信都拉黑了,怎么办?”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高雨洁立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突然凑近小声问道,“老师,是女朋友吧?” “呃…你就说怎么办?”周叙白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不正面回答。 高雨洁自认为自己猜对了,抬手拍在周叙白肩膀上,以朋友的口吻说道,“那你可问对人了,一般这种情况你就直接杀到她家问个清楚,凡事不是都一个吻就轻松解决了。” 呃…… “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去他家呢?” 高雨洁闻言皱眉,“不能去那就有点棘手,实在不行你就换卡换号,想尽一切办法把她约出来,周老师长的这么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就辛苦些,多做几次你女朋友就老实了,听我的保没错。” 秦璐听不下去了,一把拉扯她,“你都出的什么馊主意,有你这样给人出主意的?” “诶诶诶,你别拉我,我又没说错,我可是号称感情专家!” “什么狗屁专家,走吧你!”秦璐扯着高雨洁出了教室,两人拉拉扯扯走远了。 但周叙白却把她的话听到了心里去,要想把苏郁眠约出来,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放学后他就去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重新注册了微信。 下午时分,苏郁眠正坐在办公桌前敲击键盘,这时手机跳出一条新消息。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一条添加好友申请。 他点开一看,上面显示:郁眠,是我,叙白,我换号了,通过一下。 时隔半个月再次得到周叙白的消息,苏郁眠又惊又喜。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傅榷舟的办公室,这才打开微信点了通过。 苏郁眠:『叙白?』 周叙白很快就回复了:『是我,你怎么样?』 苏郁眠:『我很好,你呢?』 周叙白:『不好。』 苏郁眠一愣,心里隐隐有种担忧,赶紧在屏幕上敲打:『发生什么事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正当他着急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电话过来。 他急忙接听,“喂?是叙白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周叙白沙哑至极的声音,『是我,我就是想给你说一下我换号了。』 听着周叙白的声音,苏郁眠有些着急,“你声音怎么这样,生病了吗?” 『…嗯,有点发烧。』 “看过医生,吃过药了吗?”苏郁眠急切问道。 电话这头,周叙白左手掐着脖子,故意装出很虚弱的样子说道,“还没,我浑身无力,不过你别担心,我睡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行?发烧不是儿戏……我晚点…抽空回去一趟,你别睡死了。』 听到这话,周叙白缓缓勾唇,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冷笑来,虚弱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别说了,我晚点回去,先挂了。” 苏郁眠盯着手机许久直到黑屏,回忆起他每次生病都是周叙白在照顾他。 如今他病了,自己又不在他身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想想就觉得悲凉。 可是傅榷舟…… 他抬头看了一眼傅榷舟的办公室,恰好这时傅榷舟也抬起头来,正好和他目光对视。 他下意识心虚的低头躲开,傅榷舟曾说过,他要是再和周叙白联系,会杀了周叙白。 可是又不能不管他。 他目光下意识扫向桌面,看到李瑶桌子上已经空杯的咖啡杯,想到了主意。 “你们要喝咖啡吗?我去买。” 第60章 把办公室的监控关了 他必须趁这点时间买好药回去拿给周叙白吃,然后再回来,所以时间上就很赶。 在药店买好退烧药之后急急忙忙回到公寓,敲门,“叙白,开门,是我。” 正在厨房狂炫辣椒的周叙白动作一顿,没想到苏郁眠会回来的这么快。 赶紧把辣椒藏起来,红着脸来到门口,故意装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打开了门,然后靠在门框上,“郁眠,你来了啊……” 然而打开门时,他却被苏郁眠的模样微微吓了一跳。 只见他脸颊消瘦,眼底黑青,眼眶边缘微红,那不是哭过,倒像是多年瘾君子发作时的模样。 这才多久不见,他就变得这么憔悴。 苏郁眠见周叙白脸这么红,吓了一跳,“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他伸手一摸,“还这么烫?” 赶紧扶着周叙白去沙发上躺着,“我买了退烧药,你先吃一颗。”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倒水,然而下一秒,他的腰却被周叙白紧紧抱住。 苏郁眠身体一僵,吓得不敢动,“叙白?” “我好晕,你别走。” 周叙白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轻轻磨蹭,心里却像被刀割般难受。 那句“别喜欢他了,喜欢我好不好”始终说不出口。 苏郁眠松了口气,身体不再紧绷,“我不走,只是去给你倒水吃药,乖,听话。” 拉开周叙白放在他腰上的手,苏郁眠站起身走到桌子边,倒了杯水递给他,然后又扣出一颗退烧药递给他。 “来,吃药。” 周叙白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白色药片,只犹豫几秒便拿起来放进嘴里吞了。 “你干吞啊,喝水啊。”苏郁眠以为周叙白烧坏脑子了,急的连忙喂水。 吃下药后,苏郁眠看了眼时间,他还要去买咖啡,所以不能耽搁太久。 “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抓起周叙白的手臂扛在肩膀上朝他的卧室走去,走到床边时,周叙白故意重心不稳,连带着苏郁眠一起,摔到了床上。 周叙白顺势搂住苏郁眠的腰,生怕他离开一样。 苏郁眠的手僵在半空,停顿了好几秒,才轻拍他的手背道,“叙白,我还得回去上班,我是偷溜出来的,所以不能耽搁太久。” 周叙白将头埋进他颈窝,闷声闷气道,“我们一起逃走吧,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此刻他只想自私一点,只想把苏郁眠占为己有,也想像傅榷舟那样,把他关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苏郁眠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走吧。”他终究不是傅榷舟,做不出那种事。 他松开苏郁眠,翻身平躺着,抬起手臂放在额头上,极力压抑住想要将他留下来的冲动。 苏郁眠侧头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站起身,把药和水放在了床头柜上,嘱咐道,“要是还没退烧,你就隔一个小时再吃一颗,我真得走了。” “…嗯,你走吧。” 最后深深看了周叙白一眼,苏郁眠转身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周叙白的眼角终是流下一滴泪来。 苏郁眠打车来到公司楼下附近一家咖啡厅,买了五杯咖啡,这才往公司走去。 办公室里,傅榷舟发现苏郁眠不在自己工作岗位上,心里下意识慌了一下。 赶紧走到外面,指着苏郁眠的位子问道,“他人呢?” 此时岗位上只有李瑶一人,林默三个男的去了吸烟区。 “哦,他去买咖啡了。”李瑶回答道。 闻言,傅榷舟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问道,“去了多久?” 李瑶看了眼手表,道,“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了吧……”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苏郁眠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等久了吧,排队的人好…多……” 随着苏郁眠的声音变小,傅榷舟缓缓转身看来,脸色阴沉的让人看了都怕。 “舟、傅总,你要喝咖啡吗?” 苏郁眠有些心虚的别开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平稳一些。 傅榷舟冷冽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向他手里的咖啡,而后转头看向李瑶,“买咖啡这种事都要他做,你们是没长腿吗?” 李瑶:…?? 这样也能躺枪? “傅总,我没……”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喝顺便给他们带的,他们没让我跑腿。”怕傅榷舟牵连无辜,苏郁眠赶紧解释。 听到他这么说,傅榷舟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无法靠近。 “以后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做,你是正式员工不是打杂的,耽搁的工作谁来做?” “是是是,我以后不会了。”苏郁眠答应的倒是挺快。 傅榷舟嘴角微扬,还以为他又跑了。 不过看到他回来,怒气自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为了配合苏郁眠,故意板着脸道,“你,等会儿来我办公室。” “好。” 待傅榷舟走远,苏郁眠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就要穿帮了,好在回来的及时。 拿起一杯咖啡递给李瑶,十分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害你被骂。” 无缘无故被骂,李瑶当然心里委屈,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后,看在有免费咖啡喝的份上,心情立马变好。 还好心的提醒他道,“你等会儿进去小心点,我们傅总这里……” 她指了指脑子,“有问题。” “噗!” 苏郁眠一时没忍住发笑,就连普通职员都知道他脑子有病,他到底是有多疯。 “好,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随后拿起一杯咖啡朝着傅榷舟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进来。” 苏郁眠推门进去,站在门口道,“傅总,我来了。” 傅榷舟头也不抬,冷冷道,“进来,关门。” 苏郁眠哦了一声关上门,朝他走去,将咖啡放在他桌上,偷偷打量傅榷舟的脸色。 办公室外,李瑶偷偷抬头打量办公室里的动静,虽然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但看傅榷舟的脸色不太好,估计这顿训是少不了了。 傅榷舟抬眸,刚好看到李瑶探头探脑的,吓得李瑶赶紧把头缩回去。 他冷笑一声,随后按下他右手边的一个红色按钮。 紧接着办公室四周的玻璃门上方缓缓降下百叶窗帘,彻底隔绝外面的无数双视线。 苏郁眠看了一圈,遮挡的严严实实。 下一秒,傅榷舟就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人带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呃…!” 苏郁眠被吓了一跳,怕被人听见又赶紧捂嘴,小声道,“你干什么?” 傅榷舟的大手在他身上游走,时不时掐上一把,嗓音低沉道,“你就那么喜欢喝咖啡?工作时间都要跑出去?” 怕被傅榷舟看出端倪,苏郁眠强装镇定道,“工作太多怕做不完,喝咖啡能提神。” “是吗?”傅榷舟轻笑着咬住他脖子。 倒也不是痛,就是酥酥麻麻又有点痒,“舟舟,等、等一下…!不要在这里,会被人听到……” 傅榷舟轻笑,“放心,这里玻璃是隔音的。” 随后按下桌上座机电话的呼叫按钮,里面传来金秘书的声音。 『傅总,有什么吩咐?』 “把办公室的监控关了。” 第61章 我擦!猜对了 周叙白刚刚下课,正在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自从上次装病把苏郁眠骗回家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时间他给苏郁眠发了很多条消息,除了第一条回了个身体如何之外,后面的消息要么不回,要么就回的很简短。 他在想,下次想见他得找什么借口? 总不能一直用发烧当借口吧。 由于想的太认真,没怎么注意前面,正好和一个急匆匆走来的人撞上。 “抱歉……” 周叙白看清对方的长相后,有些意外,“程警官?” 程野抬头看来,“周…叙白,是吧?” “是我,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刚下班回家呗?” 程野说完看了一眼周叙白,见他满面愁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提议道,“喝一杯去?” “…好。” 一家路边烧烤摊,桌上一盘刚烤好的肉串,边上还放着两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程野扫了一眼周叙白,见他光喝酒不吃菜,便问道,“说说呗?” 周叙白一愣,问道,“说什么?” “心事呗,现在你别把我当警察,你就当我是个……” 程野扫了一圈,拿起一串肉丢在盘子里,“就当我是个串儿,把憋在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你这样憋着会憋坏的。” 周叙白看了看盘子里的串,再看看程野,反问道,“串儿?” 程野一怔,意识到说劈叉了,忙挥手道,“你别想歪了,我是让你有事说事。” 周叙白轻笑,“有这么明显吗?” “连你都看出来了,他怎么就不懂呢?”他低声呢喃一句,拿起酒瓶对着瓶口仰脖吹。 咕咚咕咚下去一大瓶。 照他这个喝法,铁定要醉。 “又是因为你那朋友苏郁眠的事儿?”程野问的一针见血。 周叙白动作一顿,“嗯…” “他还跟傅榷舟那个疯子住着呢?”程野问道。 “疯子?” 程野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反问道,“你不知道啊?” 周叙白有些诧异,“知道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呢,不然会放任他跟那个疯子来往。” 程野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反正都上新闻了。” 程野就把自己当年捉拿傅榷舟又因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案子给周叙白说了。 然后又拿出手机,点开傅榷舟最近上头条的那个新闻,指着上面的图片问道,“你看看,眼熟不?” 照片里,正是傅榷舟在路上发疯的样子,和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听完程野的讲述,再结合这个新闻,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那照你这么说,郁眠多半也是被他威胁的,程警官,麻烦你救救我朋友。”周叙白一着急一把抓住程野的手。 程野看着他抓着自己手的那只手,脑子里突然回忆起苏郁眠被傅榷舟抱在怀里的画面,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哎呀,没用!” 他一边说着趁机把手抽出来,在裤子上擦了擦,又道,“上次我去了,问也问了,搜也搜了,可你那朋友自己说傅榷舟没囚禁他,我能有什么办法?” 因为没证据就闯进去,他还因此受到了处分。 “那、那怎么办?” “我走的时候给你朋友留了我的联系方式,结果这么久都没联系我,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犯不着跟着瞎操心。” 程野吃了一口肉,配着酒咽下去,他也想抓住傅榷舟的把柄,可他的身份尴尬啊。 然而周叙白却不这么想,“不行,郁眠一定不是自愿的,必须救他出来。” 程野见他想救苏郁眠已经想的有些魔怔了,便借着开玩笑的口吻给他出主意道,“你要是真想救他,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程野没着急说,而是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这才凑近周叙白。 低声道,“你啊,找机会联系你朋友,让他搜集傅榷舟犯罪的证据,反正他们两个住在一起,你朋友是最方便接近傅榷舟的人。” 说完,程野退开,继续吃了一口肉道,“但是前提是你得说服你朋友愿意这么干。” 他说完就抬眸偷瞄周叙白的表情,若是真能顺利得到傅榷舟犯罪的证据,这次他有十足把握把他送进去。 周叙白沉默了片刻,把程野的话分析过后,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办法。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郁眠会有危险吧?” 若傅榷舟真像程野说的这么疯,万一被发现,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苏郁眠。 将瓶中最后一口酒喝下,程野站起身微微摇晃道,“风险自然是有的,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当我是在放屁。” 说完,转身招呼道:“老板,收钱!” 说实在的,他也有一点私心,当年他明知傅榷舟犯了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自在,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说实在的,他说这番话已经越线了。 见周叙白仿佛真的听进去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于是说道,“酒也喝了,心也谈了,回吧。” 直到程野走远,周叙白才渐渐收回思绪,若这个方法可行,那就必须一试。 首先,要先见到苏郁眠才行。 第二日一早,周叙白来到学校,趁着还没上课的时间,他找到高雨洁,问道,“上次你说的那个聚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老师答应参加?”高雨洁有些诧异,之前不还不情愿嘛。 “嗯…准备的怎么样了?”周叙白问道。 高雨洁看了他一眼才说道,“原本打算就去酒居屋喝喝酒啥的,可是我们社长突然说要搞什么山顶露营,我还在想要不要参加呢,我最讨厌爬山了。” 听到这话,周叙白眼睛瞬间亮了,“山顶露营好啊,能锻炼身体还能欣赏风景。” 最关键的是他约上苏郁眠后,不用怕傅榷舟追过来。 高雨洁斜着眼奇怪的看着他,“这么积极,一定有鬼,是不是…和女朋友和好了?” 周叙白无奈,“我没有女朋友。” “那上次你问我……”高雨洁体内的BJM突然动了,一副嗅到了八卦的表情,突然问道,“不是女朋友,那莫非是…男朋友?” 周叙白:“呃……” 高雨洁:“我擦!” 猜对了。 第62章 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伸手拍在周叙白的肩膀,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学生的自觉,一副哥俩好的语气道,“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周叙白缓缓移动目光,停留在她拍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手,没好气道,“没大没小,瞎猜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我懂,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都是反驳,我都理解的。” 高雨洁眨了眨眼,一副看破不说破的八卦表情。 “算了,我跟你一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说着就要走,却被高雨洁一把拉住,“诶!周老师等一下,我不好奇了还不行嘛,露营你还去不去?” 闻言,周叙白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问道,“那能再加个人吗?” 高雨洁立马答应,“能!必须能!” 正好她可以看看周老师的对象帅不帅。 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周叙白虽然有些无语,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于是拿出手机,给高雨洁的微信推送了一个人,“你加他,邀请他来就行了。” 高雨洁一愣,忙问道,“我邀请他?” 不应该他自己邀请吗? 周叙白当然想过,可一想到傅榷舟有可能会随时查看苏郁眠的手机,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光凭他和傅榷舟两次交锋得以看出,傅榷舟十分讨厌自己,甚至到了反感的地步。 要是他联系苏郁眠,怕是会给他惹来麻烦。 不得不说,周叙白想的很全面。 “别那么惊讶,你也认识,就是之前来给你们上标本修复课程的苏郁眠。”周叙白解释道。 高雨洁一听是他,八卦的心思更加活络,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他约出来。” “不是帮我……” 周叙白刚想解释,高雨洁却挥着手走了。 一整天下来,周叙白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想等把苏郁眠约出来是直接带着他逃走好,还是说服他冒着危险搜集傅榷舟的罪证好,以至于走在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此时九点刚过,路的两侧路灯亮起,周叙白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 此时对面,一个穿着亮粉色棉背心的男人迎面走来,内搭白色毛线衣,一头粉色齐脖长发在路灯下泛着冷调的光。 破洞牛仔裤在这个季节显得格格不入,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带着耳机,哼着小曲儿摇晃着脑袋。 和周叙白擦肩而过时,这耳机男猛的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渐渐走远的人。 他拿掉耳机,盯着那熟悉的背影,轻声呢喃,“那是……周叙白?” 没错,他绝不会认错,因为他对这个背影太熟悉了,毕竟他曾经远远遥望过两年。 他盯着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缓缓勾唇露出一抹冷笑,“周叙白,几年不见,怕是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我吧?” 他收回目光,拿出手机将音乐给关了,然后调出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叫K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对方含糊不清的声音:『干嘛?』 耳机男愣了一下,问道:“你声音怎么哑了?” 『有屁快放!』 “帮我查个人,叫周叙白,我要知道他近几年的近况。” 电话那头听闻,突然扯着嗓子怒吼道:『不是林绪,你刚回国就让我做事,怎么你们都叫我干查人这事儿,我他妈的是黑客,黑客!』 林绪一愣,下意识问道,“还有别人叫你干过这事儿?” 那头一时语塞,好半天没吭声。 “算了,那是你的自由,不过这次你得帮我,咱们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个小忙你不帮?” K:“……” 『林绪,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最后一次!』 “好兄弟,事成之后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林绪回头看了一眼周叙白消失的地方,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这才离开。 傅榷舟的别墅内,吃过晚饭后苏郁眠去洗澡,被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一连弹出四五条消息,让一旁的傅榷舟侧目看来。 屏幕亮起,他远远的瞥了一眼,是微信好友发来的。 他站起身走过去,刚要拿起手机查看,这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 苏郁眠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走了出来,顺势来到沙发边,就要拿手机。 而那只伸出去的手却被傅榷舟一把抓住,他一愣,就听傅榷舟说道,“头发也不吹干再出来,现在是冬天,就算屋里有暖气也容易感冒,过来吹头发。” 拉住苏郁眠就去了另一边坐着,随后拿出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温热的风吹着,耳边嗡鸣声不断,苏郁眠盘腿坐于地毯上,嘴角微微勾起。 可是那笑只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便消失了,这些日子以来,傅榷舟对他很好,也很温柔,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但始终有一丝不安萦绕在他周围。 “吹好了。” 傅榷舟关掉吹风机,替他整理被吹乱的头发,现在才发觉苏郁眠的头发该剪了,都有些遮挡眼睛了。 “谢谢。” 苏郁眠站起身,走到沙发边便想拿起手机回复消息。 今天下午在公司的时候,有个人加他,对方自称是高雨洁,没多想他便同意了。 现在想想,高雨洁加他一定有事儿。 只不过他刚想去拿手机,傅榷舟就顺势坐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 苏郁眠一愣,好端端的抱他干什么? “舟舟?”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嘴上虽这样说,可他却偷偷拿起苏郁眠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最新消息。 对方头像是一只黑色的猫,开头第一句话就是:『苏老师,我是高雨洁。』 苏郁眠的回复是:『高雨洁?你怎么突然加我?』 然后高雨洁没有回复,一直到刚刚才回复。 高雨洁:『是这样的苏老师,我们想在放假之前来一次山顶露营聚会,想到苏老师也教过我们,就想邀请老师一起参加。』 高雨洁:『可以吗苏老师?』 高雨洁:『我们大家都很想你能来,可不可以嘛?』 将这些消息一一看完后,傅榷舟的脸色有些难看,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擦,但还没到让他发怒的地步。 退出聊天界面后,然后长按那个和高雨洁的聊天条,选择未读后才放下手机。 他松开苏郁眠,神色自然的说道,“不早了,快些睡觉吧。” “哦,你先去,我马上来。”说着,他拿起手机去了卫生间。 然后打开微信,打算看看高雨洁回复了没有,一路看下来,他沉默了。 山顶露营? 傅榷舟会答应他去吗? 想了想,他回复道:等我想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第63章 新潮流 他走到床的另一边,本想跟他说高雨洁邀请他参加聚会的事,可看他睡了只好作罢。 傅榷舟背对着苏郁眠,呼吸平稳的像已经入睡,唯有在苏郁眠翻身时,指尖微不可察的攥紧了被角。 他在等。 等他的金丝雀什么时候学会主动跟他坦白露营一事。 然而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苏郁眠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 他轻笑,看来苏郁眠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这样也好,爬山有什么意思。 拿起钢笔签署文件的动作轻快,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晚上回到别墅,两人面对面而坐,苏郁眠的筷子在米饭里戳来戳去,喉结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下,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傅榷舟见他这般,皱眉问道,“不好吃吗?” “啊,不、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想了想,苏郁眠放下筷子,看着傅榷舟道,“舟舟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不过你听过之后先别生气,好不好?” 听到这话,傅榷舟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脸色也沉了下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又松开,淡淡道,“你说。” 组织了一下措辞,苏郁眠这才开口道,“…就是…西南大学的学生邀请我去参加露营聚会。” 傅榷舟抬眸,问道,“你答应她了?” 苏郁眠并未察觉傅榷舟的异样,急忙道,“没、还没有!我想说先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原本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的傅榷舟在听到这话后,心里顿时舒畅不少。 就以现在来看,他的方法起作用了,起码苏郁眠知道去哪儿要征得他同意。 以前虽然也会征求他的意见,但那不是出自他本意,是被他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可现在却是苏郁眠主动询问他的意见,至少在这点上,他成功了。 他早就知道消息内容,所以也没多说什么,轻笑着说道,“你想去就去,不过……” 他顿了顿,夹起一块里脊肉放进他碗里,又道,“我也去,正好也去爬爬山,放松一下。” 闻言,苏郁眠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讪笑了一下,低声道,“好、好吧……” 怕他多想,傅榷舟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单纯的想去爬山,而且既然是西南大学的学生,那也是我的学生,我一起去没毛病吧?” “我没多想,你不用解释。”他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吃过饭后,他给高雨洁回复消息说了要去,还说会多带一个人,又问了在哪里集合之类的。 沟通好之后,便关上手机睡觉了。 距离约定去露营的日子还有三天,苏郁眠这些天在新部门适应的很不错,他们组的组员对他都还不错。 除了不让他参加基因研发之外。 第二日,咖啡厅内。 林绪换了一身着装,头发扎成丸子头,上身穿着短款姜黄色小袄子,露出他的肚脐眼和小蛮腰,下面穿着直筒牛仔裤,整体装扮偏向女性化。 他喝一口咖啡就要看看门外,似乎在等人。 直到咖啡快见底,他等的人才一瘸一拐,脸上贴着纱布,推门进来。 看到对方的装扮,林绪吹响口哨,调侃道,“啧啧,这造型……新潮流?” “潮流你大爷!这是你要的资料!”张涛重重将文件丢在桌子上,没好气的重重坐下。 林绪好笑的拿起资料翻开看,首页就是周叙白的个人资料,这页他没看直接跳过。 翻到了第二页,当他看到和周叙白最近关系密切的人是叫苏郁眠的,他笑了。 “苏郁眠啊,全是老熟人呢。”他喝了口咖啡轻笑。 张涛听到这话,好心提醒他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让我查这个人干什么,但我警告你最好别和苏郁眠沾边。” 他顿了顿,指着脸上的纱布,“看来没,这是那个苏什么眠的男人打的。” 林绪闻言,皱紧眉头,凑近问道,“你说苏郁眠的男人?” 苏郁眠的男人不是周叙白? 高中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形影不离,他以为周叙白已经追到苏郁眠了呢。 现在看来,没有呢。 “别提那个疯子了,总之你离他们远点儿,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涛警告道。 林绪合上资料,端起咖啡不以为意道,“我对苏郁眠可不感兴趣,我要的是周叙白。” 张涛闻言一愣,下意识扫了一眼他身上的各种名牌,小声问道,“你对别的男人感兴趣,你叔叔知道吗?” 果然,一听到这话,林绪的脸色就变得阴沉下来,拿起资料站起身道,“心情本来多好的,你提那个变态干什么,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张涛望着林绪的背影,神色复杂。 另一边,周叙白得知苏郁眠答应去露营后有些激动,开车准备去买露营时要用的装备。 此时已经夜里快十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卖的,但他又睡不着,只好开车出来兜风。 车子行驶到一段两边都是树且没有路灯的地方,四周漆黑一片,除了他车头正前方的光线,什么也看不清。 正当他想着需要买些什么装备时,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个人。 车灯刺破黑暗的瞬间,那人直接窜到了车头前面。 通过直射的车灯他看清那人穿着一件粉色大袄,大袄还敞开着,里面什么也没穿,除此之外脖子上还套着铁制狗链,下面穿着黑色渔网袜。 周叙白猛踩刹车,但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被他的车撞倒了。 “遭了!!” 他急忙将车停稳,打开车门下车,来到那人身边,这才看清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伤痕。 他抱起那人,见他还有意识,便问道,“喂,你怎么样?” 那人却一把抓住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快点……” 还没说完,那人便晕了过去。 “喂,喂!” 周叙白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还穿成这样。 “起码告诉我名字和家庭住址你再晕啊…” “这种情况只能先把你带回我家了。” 周叙白无奈,抱起那人回到车边,然后将他塞进后座,这才坐上驾驶位,调转车头往回开。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假装昏迷的人,眼睛却缓缓睁开一条缝,转而一抹得逞的笑浮现在脸上。 第64章 日子还长着呢 然而无论他怎么拍,都叫不醒装睡的人。 无奈,他只能抱着对方上楼。 怀里抱着人不好开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开了门,打开灯,最后将人放在沙发上。 “睡这么死,也不怕我是坏人。” 周叙白嘴里嘀咕着,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一头粉色齐脖长发,标准的鹅蛋脸,脸上有伤。 顺着往下看,裸露的胸膛上也有伤,红一块青一块的,尤其是脖子上套着的狗链格外刺眼。 他心中一痛,突然想到了苏郁眠,他被傅榷舟囚禁在别墅里时,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一个大男人穿什么渔网袜,还有,这上面是什么?” 他下意识摸了一把对方渔网袜上的粘稠物,顿时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我去!!”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啥东东了,嫌恶的拿起纸巾擦手。 随后站起身走向浴室,在鱼缸里放满热水后,这才走到这人面前,将人扶起来脱掉粉红袄子道,“对不住啊,你太脏了,得洗洗。” 将人扒干净后抱着对方去了浴室,把对方里里外外洗干净后,周叙白这才抱着对方去自己的卧室,放在床上。 给他盖好被子,周叙白长舒一口气,无语道,“这么弄你都没醒,要不是知道你还活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呢。” 顺手将床头的台灯关了,周叙白自顾自道,“还是等你明天清醒再问你吧。”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尽管苏郁眠的房间空着,他也没去他的卧室里睡,而是走到沙发上,打算将就一夜。 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忙到这么晚,周叙白也累了,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卧室内,林绪缓缓睁开眼,掀开被子顺势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 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穿。 他轻笑,而后下床,抓住在胸前晃荡的那半截链条防止发出声音,而后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打开门。 赤脚走到沙发边蹲下,注视着周叙白的睡颜,他缓缓勾唇,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周叙白的脸颊。 轻笑道,“小白,好久不见。” 他注视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爬上沙发,就趴在周叙白身上一起进入梦乡…… “唧喳!唧喳!” 清晨,日光穿过晨雾,斜斜的探进窗棂,在木地板上淌成一片温柔的金色溪流。 几声鸟儿啼鸣透过缝隙传入屋内,吵醒了睡梦中的周叙白。 他本能的想翻身,却被沉甸甸的暖意压的呼吸一滞。 “嗯…什么啊……” 他微微抬头,模糊的视线里,一抹樱花粉的发丝正随着呼吸起伏,发丝扫过他下巴,痒痒的。 他一愣,下意识撑起身子想坐起来,然而再次入眼的便是一抹春光。 他条件反射般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急忙道,“你你你…你怎么睡在这儿?” 林绪被吵醒有些不悦,头依旧埋在他怀里,下意识抬手一巴掌打在周叙白脸上,“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这一巴掌把周叙白打懵了,愣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推开他。 用力将林绪推向沙发里侧,周叙白才得以脱身,一转头就见对方趴着睡,那处不可描述的地方一览无余。 他不忍直视,连忙扯过昨日脱下的粉红袄子给他盖上,这才轻推对方道,“喂,别睡了,赶紧起来我有话问你。” 林绪有些不悦,转过头皱眉看着他,但依旧保持趴着的姿势。 见他终于醒了,周叙白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你看是要走法律程序还是怎样,我把你撞了,总得负责不是。” 周叙白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林绪皱眉不悦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周叙白一噎,换了个问法,“那我重新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绪。”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有就说出来,该负责负责,该掏钱掏钱,你放心,我不会赖账。” 周叙白率先将自己愿意负责的态度表达清楚。 闻言,林绪动了动脚,然后瞥了一眼脚踝道,“脚踝不能动,估计骨折了。” “骨折了?” 周叙白有些不信,若真是骨折了,他昨晚怎么从卧室走到这里来的,还趴他身上睡。 “我看看。” 说着,周叙白伸出手就要去掀开粉红袄子检查林绪的腿伤。 可手快要触摸到的时候却猛然顿住。 他忘了,他身上什么也没穿,若是掀开袄子,不就都看见了。 于是他只是把袄子往上撸了一点,能看到他脚踝就够了。 只见林绪左边脚踝上的确有一大圈淤青,他轻轻碰了碰,林绪当即疼的抽了口冷气。 “很疼吗?”周叙白问道。 “你说呢?” 重新坐回原地,周叙白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别过头问道,“咳嗯…那你看,是要去医院还是我给你钱你自己去?” 闻言,林绪打量着屋内的布置,砸吧着嘴道,“看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我自个儿突然跑出来才被你撞的……” 他停顿片刻,指着另外一间房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不要你赔钱,你就辛苦一下照顾我几天,直到我腿好了为止,毕竟是你撞的嘛,我也不跟你一起住,我就住那间……” “不行!” 周叙白想也不想的就干脆拒绝。 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被自己撞成这样的,这样好像太不负责了。 于是退一步道,“你要住可以,但那间房不行,你要住就住我那间。” 林绪神色瞬间冷淡下来,问道,“那你呢?” “我睡沙发。” 林绪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随你,反正直到我痊愈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嗯……” 周叙白转身进了卧室,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出来,递给林绪道,“你先穿上衣服吧。” 林绪轻笑,接过衣服,完全没把周叙白当外人,直接当着周叙白的面掀开袄子。 赤裸身躯在晨光中泛着珍珠白,唯有中间一点红的样子一览无余,吓得周叙白急忙转身,背对着他。 “切,都是男人害羞个什么劲儿。” 林绪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对周叙白的反应十分满意。 脸上漾开一抹邪魅的笑,心中腹诽道:周叙白,这才哪到哪儿啊,日子还长着呢。 第65章 碰瓷 衣服大不说,裤子更离谱,在不系皮带的情况下,他人刚站起来,裤子就顺着往下滑,白皙修长、线条漂亮的双腿就这么若隐若现的露出来。 林绪垂眸,低低喟叹,嗓音懒懒散散,尾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哦,滑下去了。” 周叙白闻言转身,就撞见林绪一手揪住衣服下摆,眼稍微垂,盯着滑到脚背的裤子,那股子随性又勾人的劲儿,让周叙白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林绪知道周叙白正看着自己,故意用脚尖抬了抬裤子,声音发粘道,“我够不着,帮我一下。” 周叙白迟钝了几秒,才蹲下帮他把裤子提起来,林绪站着他蹲着,抬头的瞬间和他兄弟打了个照面。 周叙白耳尖泛红,脸上却故作镇定帮他把裤子穿好,找来自己多余的皮带给他系上。 只不过两人贴的这么近,一丝暧昧在两人中间弥漫,似要把人往不知名的旖旎里拽。 最终,周叙白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是骨折了吗?这么站着不痛?”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林绪立马装上了,“痛!咋会不痛。” 说着,他故意重重摔向沙发,为了让周叙白相信,还吆喝几声。 周叙白瘪嘴无语,一眼就看出林绪是在装,说不定骨折也是诓骗他的。 但撞了他是事实,既然他只要求照顾他几天,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赶紧打发了这尊大佛才最要紧。 “你有什么需要的,我下班带回来。”周叙白收拾妥当后走到门口问道。 林绪半躺在沙发上想了想,指着受伤的脚踝道,“跌打损伤药,再给我买一套我尺寸的衣服,另外……” 他故意停顿片刻,而后笑的一脸不怀好意道,“再给我买两条内裤,要M码的。” 周叙白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开门出去了。 待确定周叙白出门后,林绪起身,拖着有些疼痛的脚走到苏郁眠的房间门口。 “来,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他推开门进去,苏郁眠的房间很简单。 一张床,一个书桌,然后一个衣柜,外加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和一个相框。 “什么啊,啥也没有,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他走到床头柜,拿起那个相框,照片上是苏郁眠一家三口。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林绪瘪了瘪嘴,从苏郁眠的房间出来,而后走进周叙白的房间,一个飞扑到床上,抱着被子闻了闻,这上面全是周叙白的味道。 他抱着被子昏昏欲睡,却不想被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扰了清梦。 他拖着抽痛的脚来到沙发边,从粉红袄子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叔叔两个字,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他就任由手机一直响,直到系统提示挂断也没有接。 不一会儿,微信弹出一条消息,发信人依旧是叔叔。 『在哪儿?』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林绪,在我找到你之前,最好赶紧回来。』 林绪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电量,还剩百分之十。 他冷笑一声,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塞进沙发坐垫下面,做完这一切才又回到周叙白的床上睡觉。 傍晚,周叙白下班后去了一趟药店,买了药之后去内衣店买了两条M码的内裤。 回到家时刚好七点,冬天黑的都比较早,屋里又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林绪?” 他打开灯后,见林绪并不在客厅,便走到自己卧室门口。 就见林绪夹着被子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 把给林绪买的东西放在桌上,他取下围裙进了厨房。 一阵乒乓响,林绪被吵醒,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语气慵懒,透着点娇嗔的意味:“你回来了?” 周叙白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忙着做他的饭:“给你买的东西在桌上放着的。” “哦…” 林绪走到桌边打开袋子,里面是周叙白给他买的药,衣服和内裤。 “吃饭吧。”周叙白将做好的泡面放在桌上。 林绪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你就给我这个病人吃这个?” 他拿叉子挑起一绺面条,橙黄的汤汁滴落回碗里。 升腾起来雾气遮住了周叙白眼底的神色,把空碗递给他,语气冷淡透着疏离,“回来晚了没买到菜,你先将就一下。” “换成是他,你就不会将就了吧。”林绪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周叙白抽出纸巾擦拭桌上滴落的汤汁。 “没什么,泡面就泡面吧,总比没得吃强。”林绪虽有不满,但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周叙白见他还算吃的惯,便给自己也夹了一些,边吃边道,“明天后天我都不会回来,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做,不会做就点外卖,对了,你手机呢,加个好友我给你转点钱。” 林绪吃面的动作一顿,下意识问道,“你要去哪儿?” 周叙白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我是病人诶,你留我一个病人独自在家,出了事谁负责?” 闻言,周叙白放下筷子,上下打量了林绪一眼,语气冷淡道,“我看你能走能动的,点个外卖总可以吧?” “那我不管,人是你撞的,你得负责到底。”林绪瞥了他一眼,撅着嘴道,“除非你告诉我你去哪儿。” 周叙白有种被碰瓷了缠上的无力感,鼻子呼出一口气道,“学生组织了露营聚会,我后天中午就回来了。” 林绪一听露营,便来了兴趣,“酷诶,我也要去。” 周叙白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彻底没了耐心,“林绪,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道,“首先,我们昨天刚认识,我是不可能带你去我的学生聚会的。” “第二,我们不熟,所以你别表现的我们好像认识很多年一样,我答应让你住下来,是因为我撞了你理应负责,但不代表我连去哪儿都要向你报备。” 他见过自来熟的,但没见过林绪这样的,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几句话把林绪整的沉默了,盯着碗里的泡面愣了好久。 周叙白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有点重了,缓和语气道,“把你手机拿来,我转……” “不用了。”林绪打断他的话,故作轻松的耸耸肩道,“手机丢了,找不到了。” 第66章 磕到了!! 沉默片刻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对林绪说道,“那…这个,怎么解开?” 直到现在,林绪的脖子上还套着那个项圈,项圈下还有一截断掉的链子。 林绪抬起那一截链子,发出叮当碰撞声,笑的一脸邪魅,“解开干什么,这多好看啊。” 闻言,周叙白的五官下意识皱巴在一起,有些嘲讽的意味道,“呵呵,你的品味还真独特。” “是吗?还有更独特的…要试试吗?” 林绪咯咯笑了两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叙白。 在周叙白诧异的目光中,林绪的嘴唇凑近链子,伸出舌头慢慢的舔了舔,那模样既勾人又诡异。 周叙白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身子往后仰,一副仿佛林绪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随后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放在桌上,“没手机就用现金,还有,不许进那间房。” 说罢,周叙白走进浴室。 林绪盯着关上的浴室门,缓缓勾唇轻声呢喃,“这就怕了?这和你对我的伤害相比算什么。” 次日清晨。 约定好在山脚下汇合,所以一大早周叙白就背着装备,独自开车出了门。 当他来到山脚下,高雨洁、秦璐以及他们社团的其他成员都已经到了。 高雨洁见状,忙招呼道:“周老师,这儿!” 一下车,周叙白就开始在人群中搜寻苏郁眠的身影,“苏老师呢?” 高雨洁亮出聊天记录给他看,“呐,说在路上了,再等一下吧。” 正说着,一辆黑色大众途悦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看到这车,周叙白下意识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车门打开,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傅榷舟率先从车里出来,紧接着才是苏郁眠。 高雨洁看清苏郁眠口中的同伴,立马双眼冒出爱心,“原来苏老师说的多带一个人,竟然是傅教授!” 周叙白一愣,连忙看向高雨洁,问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这傅榷舟跟着一起来,我还怎么找机会跟苏郁眠说事情? 高雨洁一愣,眼中爱心消失,“哦莫,我给忘了。” 想起苏郁眠和傅榷舟在课堂上的互动,高雨洁猛然想起自己是来给周叙白当助攻的,结果却对情敌投以爱心。 眼中爱心立马消失,拍着周叙白肩膀道,“放心吧周老师,我一定给你们俩制造机会。” 然后又一脸花痴的看向傅榷舟。 周叙白一阵无语,他怎么就信了这货? 算了,靠人还不如靠己,再找机会跟苏郁眠说吧。 想到这,他朝二人走去,却直奔苏郁眠,“郁眠,冷不冷,我这里有围巾。” 周叙白从背包里拿出围巾道。 看到周叙白也在这儿,傅榷舟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语气冰冷,“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是问的周叙白,眼睛却是看向苏郁眠的。 苏郁眠心里惊慌了一下,赶紧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明明……” “笑话,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别忘了我才是他们的老师。” 周叙白这话潜在意思就是傅榷舟顶天了也只是个冒牌货。 空气中弥漫着十足的火药味,傅榷舟阴鸷的眼风扫过周叙白,眸色沉的能拧出墨来,脑子里已经在思考要怎么把他大卸八块了。 触及到傅榷舟的眼神,苏郁眠吓了一跳,赶紧拒绝周叙白递过来的围巾,“不、不用了,我不冷。” 他穿着傅榷舟给他买的新羽绒服,暖和的很。 他来到车后备箱,打算把背包拿出来,却有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放着,我来背。” 这时已经勘察完地形回来的文学社社长李渡回来了,看到有三位老师加入十分高兴。 “苏老师,傅教授,你们也来了!” 苏郁眠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道,“我已经没教你们了,不用叫我老师。” “什么嘛,一日是老师终身是老师。”李渡不愧是身为社长的人,会说话。 将登山杖依次分给几人后,李渡说道,“我们得爬到山顶上去,昨晚刚下过雨,有些不好走,最好大家手牵手走。” “社长辛苦了。”高雨洁拍了句马屁,然后和秦璐手牵手开始往山上攀爬。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男同学,一个叫徐东,另一个叫彭帅。 他二人手牵手跟在高雨洁二人身后,落后一步的苏郁眠、傅榷舟、周叙白以及李渡四人面面相觑。 “来,眠眠,手给我。” 傅榷舟率先向苏郁眠伸出手,像是为了争个赢,周叙白也同时伸出手,“郁眠,来。” 苏郁眠看着同时向他伸手的两人愣住,一旁的李渡倒是显得十分尴尬。 先走一步的高雨洁二人见他们迟迟没有跟上来,一回头就看到了这堪比修罗扬的一幕。 见他迟迟不做出反应,傅榷舟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眠眠,还愣着干嘛,我们该走了。” 苏郁眠一怔,看了周叙白一眼,随即将手搭在了傅榷舟的手里。 傅榷舟这才露出笑容,紧紧握住他的手揉搓,“手怎么这么冰?” 说着,傅榷舟解下自己的围巾给苏郁眠围上,然后拉着他向上攀爬。 周叙白悬空的手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李渡见状,下意识把手放在了他手里,小心翼翼问道,“周老师,要不……我们一起?” 周叙白下颚线紧绷,舌尖抵住后槽牙,垂下手直接转身,赶紧追上众人,直接无视了李渡。 李渡:…?? 他讪讪的笑了笑收回手,用另外一只手轻打伸出去的手,嘀咕道,“叫你自作多情。” 而后嘀嘀咕咕的跟上众人。 这座山叫千丈山,海拔两千多米,听说山顶还有没融化的雪。 八个人缓慢小心的一点一点向上爬,越往高处走越冷,男生们还好,两个女生就被冻的直打哆嗦。 苏郁眠见状,解下围巾递给两个女生道,“我这里有围巾,你们谁要?” “给高雨洁吧,我不冷。”秦璐嘴上说着不冷,可发青的嘴唇早已出卖了她。 周叙白见状,将原本给苏郁眠准备的围巾给了秦璐,“我这里还有。” 两名女生赶紧接过来,道谢道,“谢谢苏老师周老师。” 围巾刚一拿掉,一股冷风顺着脖子就往衣服里钻,冷的苏郁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傅榷舟见他把自己的围巾给了别人,心里有些不爽,但给都给了总不好去抢回来。 于是他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苏郁眠穿上,“自己都这么怕冷还关心别人呢。” 苏郁眠见状,连忙拒绝道,“不、不用,我不冷,你脱掉会感冒的……” “听话,穿着!”傅榷舟的语气十分强硬,不容拒绝。 一旁的高雨洁碰了碰秦璐,露出姨母笑道,“磕到了磕到了!!” 第67章 陈昭已经死了 不过可惜的是,山顶的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 李渡找了一处还算平坦,又能俯瞰整片风景的地方,放下背包。 对徐东和彭帅道,“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你们两个搭帐篷,我去捡点柴火回来。” “社长,我跟你一起。”高雨洁放下背包跟着李渡捡柴火去了。 大家都各自忙着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苏郁眠从背包里拿出帐篷准备搭起来,傅榷舟走过来道,“一个人不好搭,我们一起。” 周叙白坐在一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整理东西,眼睛却时不时往苏郁眠那边看,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这时秦璐清点完东西后,发现少了一样东西,“高雨洁这个废物,她什么都拿了,竟然没带帐篷!” 然后转头看向徐东,问道,“你们带了几个帐篷?” 此时他们的帐篷已经搭建好了,徐东做了个请看的手势,“如你所见,就这一个。” “周老师呢?”秦璐又看向周叙白问道。 “一个。” 秦璐又看向傅榷舟他们,奈何张了张嘴什么也没问出来,想也知道他们肯定也只带了一个。 这时高雨洁和李渡回来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秦璐一见到她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糊涂蛋,吃的用的都记得带,帐篷却忘了拿,我们睡哪儿?” 高雨洁一愣,丢下怀里的柴火扑向自己的背包,“啥?我没拿帐篷吗?” 几人看过来,见到李渡身边站着一位大帅哥,徐东问道,“社长,这位帅哥是谁?” 帅哥从李渡身后站出来,冲着众人笑着挥手,“嗨 ~ 你们好呀,我叫林绪。” 周叙白搭建帐篷的手一顿,猛的转头看来,就见那个明明应该在他家养伤的林绪竟然出现在这里。 他还是穿着初见时那件粉红袄子,唯一不同的是他里面穿着高领毛衣,将脖子上的项圈挡住了。 “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但是吧,我朋友丢下我自个儿走了,幸好遇到李渡社长和雨洁妹妹,才不至于迷路。” 林绪说这话时故意看了周叙白一眼,一抹窃笑在嘴角荡漾开来。 众人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唯独只有傅榷舟发现了异常。 他打量着林绪,莫名觉得熟悉,而且这个叫林绪的,似乎还跟周叙白认识。 听到林绪的话,李渡一边堆砌柴火对林绪道,“不用客气,相逢即是缘,反正你是一个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反正我们也是出来玩儿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来帮忙吧。” 林绪说着,却走到周叙白身边,冲他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帅哥,需要帮忙吗?” 周叙白瞪了林绪一眼,收回目光冷冷道,“不需要!” 然而林绪却直接无视周叙白的冷漠,自顾自上手一起搭建帐篷。 周叙白见他这般,丢下帐篷的一个角,冷着脸低声问道,“你跟踪我?” 林绪歪嘴一笑,伸出食指晃了晃:“嗯~非也,我刚才不是说了跟朋友一起来的吗?” “呵,朋友?” 周叙白冷笑,我信你个鬼。 他的目光落在林绪的脚踝上,冷淡道,“既然你的脚已经好了,明天就离开我家。” 林绪一怔,扭头看到高雨洁正准备烧烤,自动忽略周叙白的话,朝高雨洁走去,“雨洁妹妹,我来帮你~”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大家围着火堆坐在一起,高雨洁和彭帅负责烤肉,其他人便是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此时高雨洁刚烤好一个鸡翅,递给周叙白,示意他给苏郁眠。 周叙白接过,随即递给苏郁眠,“郁眠,这个熟了,趁热吃。” 苏郁眠没立即接,而是下意识看了傅榷舟一眼,见他并无异样,这才接过,“谢谢。” 林绪的目光落在周叙白和苏郁眠接触的手上,顿时觉得手里的烤羊肉不香了。 “我去抽个烟。”林绪站起身往前方的林子走。 周叙白见状也站起身道,“我再去捡点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子,周叙白追上林绪,拽住他粉红袄子的帽子,语气不善道,“林绪,你到底想干嘛?” “什么想干嘛?” 林绪拿出打火机将烟点燃,火光映出他眼底不属于这张脸的阴郁。 周叙白有些生气,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冲林绪低吼,“我问你跟踪到这里来想干嘛?!” 被周叙白吼,林绪也有些不爽,一把揪住周叙白的衣领,拿烟的手指向苏郁眠的方向,质问道,“那我问你想干嘛,知三当三,夹在他们之中让你很有优越感?!” 周叙白一愣,盯着林绪问道,“你什么意思?” 林绪被激怒,揪住他衣领的拳头抵着周叙白的下巴低吼。 “妈的!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苏郁眠和傅榷舟是一对儿,你丢下老子跑出来当三,还问我什么意思?” 周叙白被林绪的话彻底弄的糊涂了,什么叫丢下他? 他跟他是那种关系吗? “你到底是谁?”周叙白皱眉盯着林绪。 林绪轻笑,松开周叙白的衣领子,转而轻拍他脸颊,凑近他道,“这才几年不见,你就把老子忘的干干净净的了?” 闻言,周叙白仔细打量着林绪,在他的世界里,林绪的五官渐渐和他记忆中那个瘦小腼腆,一和他对视就拿课本挡脸,有着栗子头发型的人影缓缓重合。 “你是……陈昭?”周叙白试探问道。 林绪冷笑,抽身退开和周叙白拉开距离,“呵!原来你还记得啊……” 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苏郁眠所在的地方,讥讽道,“几年不见,我以为你已经把他追到手了,结果还是没出息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听到林绪的话,周叙白震惊的后退两步,视线死死钉在林绪脸上。 十七岁的陈昭是那样腼腆、害羞,和眼前这个揪他衣领,冲他冷笑的男人完全就是两个不相同的人。 如今这张脸上,凌厉的眉骨和讥诮的嘴角彻底将他印象中那个人撕碎。 他没想到再次见面,陈昭会大变样,不仅模样变了,就连姓名都改了。 恰巧微风吹过,带起地上几片枯黄树叶,周叙白愣愣的看着林绪陷入沉默。 几秒过后,他抓住林绪胳膊问道,“陈昭,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还有当年你为什么转学,难怪我找不到你,你改了名字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为什么转学你不知道?”林绪笑着反问他。 周叙白一愣,他应该知道吗? 林绪见他一副我应该知道吗的表情,嗤笑出声。 当年要不是他周叙白,他也不会被全校指指点点,骂他是该死的同性恋。 父母也就不会因此离婚,他也不会跟着母亲改嫁,也不会遭受这一切。 他深深凝视着周叙白,吐出一口烟雾,“算了,陈昭已经死了,记住,我是林绪。” 第68章 抽签游戏 周叙白望着林绪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他和陈昭,苏郁眠三人是高中同学,只不过陈昭是高二中途转学过来的。 他身为语文课代表,经常放学后给陈昭补课,三个人的同窗情谊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 直到高三那年,他突然收到陈昭的情书,便开始有意无意和陈昭保持距离。 因为他当时心里只有苏郁眠,便以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拒绝了他。 在那之后他因爷爷去世回了趟老家,再回来时就听说陈昭转学了,从此杳无音讯,查无此人。 周叙白收回思绪,看向远处林绪正和傅榷舟聊着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他低声呢喃,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帐篷外,傅榷舟和林绪似乎在聊些什么,苏郁眠远远看着,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林先生,之前我还纳闷我们在哪儿见过,现在总算想起来了。” 林绪轻笑,下意识瞥了一眼苏郁眠,““哦?傅先生都是这么搭讪的吗?” 这个眼神信息量很大,有挑衅,更有威胁。 傅榷舟冷笑,这世上能威胁他的人还没出生 他凑近林绪,唇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窃笑,轻声道,“《野性难驯》,知名画家林伯言代表作,我可有说错?” 此话一出,林绪的瞳孔蓦然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榷舟,“你、你怎么知道…?” 当年那幅画是私底下拍卖,只有那些有钱人,或者持有画展VIP金卡的人能参加,傅榷舟又是怎么知道的。 傅榷舟轻笑,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一张图片递给林绪看。 那图片内容赫然是他全身赤裸,脖子上戴着狗链,全身被链条束缚住,凹出求救造型的名画。 脸上的从容不迫逐渐消失,他颤抖着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要把手机捏碎。 “你怎么会有这张画?” “当年林伯言开画展时,傅某有幸见过。”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林绪,冷笑又道:“只可惜听说模特不满意,便让林大师将这张画销毁。” “幸好当时傅某的朋友有偷偷拍下,这才能闲暇时拿出来欣赏一下林大师的世界名画。” 傅榷舟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睛却死死盯着林绪,观察他脸上的变化。 此时见他强装镇定的模样,傅榷舟只觉得好笑。 “你说,我要是把你给林伯言当人体模特的事情告诉周叙白,会怎么样?” 此话一出,林绪终究是不淡定了,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说一个试试!!” “这么激动干什么,万一被周叙白听到我可不负责。” 傅榷舟退开直起身子,满脸戏谑的笑看着林绪。 闻言,林绪下意识看了一眼帐篷的方向。 此时周叙白刚好捡柴回来,顺势坐到了苏郁眠边上。 “你想干什么?” 林绪眼睛是看向周叙白的,话却是对傅榷舟说的。 傅榷舟伸出手,从林绪手里拿回手机,语气漫不经心。 “简单,我只要苏郁眠,你只要管好周叙白,别让他插足我们之间就够了。” 他原本打算找个机会把周叙白暗地解决,可这样一来,苏郁眠一定会怀疑到他头上。 到时候他和苏郁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瞬间崩塌。 “就这些?” 林绪有些诧异,连威胁他的手段都用上了,结果就这儿? 傅榷舟轻笑,“怎么,觉得这样还不够?要我去跟周叙白聊聊吗?” 不等林绪作出反应,傅榷舟朝着周叙白和苏郁眠的方向走。 林绪见状,急忙道,“等等…!” 沉默几秒后,林绪轻声道,“我答应你!” 傅榷舟脚步停顿,唇角微勾,并未转身道,“合作愉快。” 随后来到苏郁眠身边,抢走他手里喝过一半的热茶,就着他刚刚留下唇印的地方喝了几口。 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却让周叙白嫉妒的红了眼,硬生生将手里的烧烤签折断。 一旁的高雨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虽然她很磕傅榷舟和苏郁眠这对CP。 但她答应过要帮周叙白,所以这会儿该轮到她表演了。 她用胳膊碰了碰秦璐,故意把声音拔高道,“哎好无聊啊,我们来玩游戏吧。” 她刚说完,现扬集体沉默,无人搭理她。 她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赶紧对秦璐眨眨眼。 秦璐这才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问道,“哦~玩什么好呢?” “就玩儿那个!”高雨洁捡来刚丢掉的那种宽宽的烧烤签。 然后把干净的那头折断,在上面分别写上数字1-4。 然后把签上数字遮盖住,对众人道,“我先说一下游戏规则,这里有四个签,抽到1的可以问任何人一个问题,任选其一。” 她顿了顿,目光一一扫过已经被吸引过来八个人。 林绪瞥了一眼被她用手盖住的签,问道,“那抽到其他数字呢?”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抽到2可以和抽到1的…嘿嘿……” 她故意神秘又暧昧的笑了笑,目光故意在苏郁眠和周叙白身上来回跳跃,这才道,“接吻30秒。”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傅榷舟更是脸黑的吓人。 “抽到3的可以命令抽到4的人做事,什么事情都可以,反之,抽到4的可以指定一人和抽到2的人接吻,怎么样,玩不玩儿?” 一旁的徐东听完她的游戏介绍,指着彭帅道,“那要是我们两个抽到2和1怎么办?” 高雨洁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那就接吻呗。” “切!无聊,我不玩儿。”徐东第一个拒绝。 高雨洁白了他一眼:爱玩儿不玩儿,又不是为你准备的。 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苏郁眠几人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苏郁眠刚想要拒绝,一旁的林绪抢先道,“玩儿!这么有意思干嘛不玩儿,我先抽。” 闻言,高雨洁赶紧打乱四根签,遮盖住上面的数字,只露出一个头,提醒道,“抽好之后先别给其他人看。” 林绪在四个签当中,选择了第二根,“就这个吧。” 然后高雨洁又看向周叙白道,“周老师,该你了。” 周叙白扫了一眼,指着第一个道,“这个。” “还剩两个,苏老师和傅教授,该你们了。”高雨洁提醒道。 “我选这个。” 傅榷舟拿走第三个,剩下的最后一个自然就是苏郁眠的了。 他拿起最后一根签,心脏怦怦狂跳,随着他大拇指一点点往下滑,签上的数字露了出来。 开头是一竖,看来是1。 但随着大拇指滑到底,那一竖拐了个弯,变成了2。 高雨洁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她故意把2的尾巴拖的老长,若是心急的人刚看个开头就不会往下看了。 “我看看苏老师抽到了几号。” 高雨洁瞥了一眼苏郁眠手里的签,表情极为夸张道:“哇哦 ~ 苏老师抽到了2号!” “那么,谁是1号呢?” “我是1号。” 第69章 游戏而已,傅教授当真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傅榷舟看向自己手里的3号,在这四个数字中是最没用的一个。 1号在周叙白手里,2号在苏郁眠手里,3号在傅榷舟手里,那么4号在谁手里已经不言而喻。 高雨洁的目光在四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愈发觉得游戏有意思起来了。 “好,按照游戏规则,先从1号开始,周老师可以向其中一人提问,但是只能问一个,而被提问之人必须如实回答。” 李渡和徐东、彭帅三人也凑过来,都很好奇周叙白会向谁提问。 周叙白看向苏郁眠,张了张嘴。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向苏郁眠提问时,他却越过苏郁眠,看向傅榷舟,冷声问道,“你是真心爱他吗?” 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除了李渡和徐东、彭帅不知道外,其他六人皆知。 傅榷舟下意识看向苏郁眠,恰巧苏郁眠也转头看着他,两人视线对撞的片刻,苏郁眠的脸有些微红。 “你觉得呢?”傅榷舟冷笑着看向周叙白,并不正面回答。 高雨洁见状,有些尴尬,她刚说过必须如实回答,傅榷舟就在背后捅她一刀。 周叙白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和傅榷舟之间火药味十足。 “若是不爱就趁早退出,省得他跟在你这种人身边担惊受怕。” 徐东悄悄拉了拉李渡的袖子,小声问道,“社长,周老师和傅教授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李渡摊手瘪嘴道,“听不懂就对了,因为我也听不懂。” 眼看双方大有打起来的架势,高雨洁急忙打圆扬道,“好了好了,1号问完了,现在该轮到2号了。” 此话一出,苏郁眠惊了一下,身体瞬间紧绷起来,那个2号的签此时在他手里成了烫手山芋。 要他当着傅榷舟的面和周叙白接吻,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为这一定会惹怒傅榷舟,说不定一气之下把周叙白肢解了也说不定。 他转头看向傅榷舟,果然就见他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只要他敢答应,他又会恢复成以前那个模样。 他急忙看向高雨洁,问道,“游戏规则可不可以改一下,或者让我去做事也行。” 然而高雨洁一口回绝,“不行!游戏规则早就定好了的,怎么可以改。” 她就是为了给苏郁眠和周叙白制造机会才玩的这个游戏,改了她还怎么助攻? 苏郁眠右手死死捏住那根签,试图将上面的数字抹去。 “不行,我做不到。” 高雨洁还没注意到傅榷舟已经逐渐变得阴沉的脸色。 还在一个劲儿的起哄,“这哪有什么做不到的,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她一个人起哄没意思,还拉上秦璐一起,“亲一个!亲一个!” 她一边起哄还用力推了周叙白一把,示意他赶紧把握住机会。 周叙白捏紧那根签,喉结滚了滚,缓缓凑近苏郁眠。 随着周叙白越靠越近,傅榷舟脸色黑沉的能滴出墨来。 即将暴露时,一个声音冷不丁打断了游戏。 “等等!” 周叙白停下,抬头看向已经站起来,缓缓向他走来的林绪。 只见林绪两指夹住4号签,在高雨洁面前晃了晃,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4号?” 众人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太兴奋把林绪这个4号给忘了。 “对对对,差点把你忘了,我想想4号是什么设定来着?” 高雨洁歪着头想了想,道,“对了,4号可以随机指定一人和2号接吻,你要用你的特权吗?” 高雨洁说完,然后一个劲儿的给林绪使眼色,让他别搞事情,这是她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 然而林绪却故意装看不见高雨洁的暗示,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周叙白。 见他皱眉凝视着自己,他嗤笑一声,转而看向傅榷舟。 见林绪看来,傅榷舟的黑脸缓缓消失,转而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而后挑衅的看了周叙白一眼,像是在告诉周叙白,说苏郁眠注定是他的。 “我选……” 林绪的目光在周叙白和傅榷舟之间来回跳跃,故意拉长尾音制造悬念。 然后,突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4号。” 下一秒,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俯下身,捧起苏郁眠的脸,重重在苏郁眠的唇上亲了下去。 苏郁眠的瞳孔蓦然睁大,身体僵硬着不敢动。 而高雨洁和一众同学,皆是一副张大嘴足以塞进一个鸭蛋的震惊表情。 傅榷舟“蹭”的一下站起来,猛的推开林绪将苏郁眠拉进怀中,冲着他低吼道,“林绪,你他妈你干什么?!” 林绪踉跄着后退两步,抬手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滋味的确不错,难怪有这么多人追。” “你他妈…找死!” 傅榷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脖颈青筋暴起,挥起拳头就照着林绪的脸上来了一拳。 “砰!” 这一拳又快又狠,林绪踉跄着后退两步,唇角瞬间渗出血迹。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众人一跳,李渡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冲过来拉住傅榷舟,“傅教授,你冷静一下,别动手。” 高雨洁和秦璐两个女生被傅榷舟的模样吓得愣在原地。 她们跟傅榷舟相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星期,却也看得出傅榷舟绝不是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 可此时傅榷舟就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肩膀一甩就挣开桎梏。 他一把揪住林绪的衣领,拳头悬在半空颤抖,呼吸粗重。 苏郁眠被吓得脸色煞白,见他又要动手,急忙拉住傅榷舟举起来的拳头,防止他再进一步伤人。 “舟舟,你冷静一下,冷静……” “冷静?这个杂碎亲了你,你让我怎么冷静?” “噗哧——!” 林绪嗤笑一声,偏头吐出一口血唾沫,满眼讥讽的看着傅榷舟。 嘲讽道,“游戏而已,傅教授当真了?” “你他妈再说一句!” 傅榷舟用力挣脱开苏郁眠,他一手拐子拐过来,苏郁眠被他推的踉跄后退,正好撞倒了金属桌架。 烧烤签和苏郁眠同时跌在地上,手掌刚好按在了其中一根交叉斜立的烧烤签上。 “呃啊…!” “郁眠!!” “苏老师!” 周叙白和高雨洁同时赶紧奔向苏郁眠。 这声惊呼瞬间把傅榷舟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松开林绪的衣领子转头看来,就见苏郁眠的右手掌被竹签戳了个洞,鲜血顺着那个洞流的满手都是。 “眠眠!” 他快步走过去,推开围着的高雨洁和周叙白,扶起苏郁眠满眼自责。 “对不起眠眠,你不该拉着我的,痛不痛?” 第70章 那你亲回来? 苏郁眠疼的身子微微颤抖,额头更是冒出冷汗,面对傅榷舟的关心,他还要强颜欢笑。 “…不痛。”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痛,我有带医疗箱,等着,我去拿。” 高雨洁急急忙忙跑到堆放背包的地方,拿出一个小的医疗箱。 “给我,我来。” 傅榷舟从高雨洁手里抢过医疗箱,急忙打开从里面拿出碘酒喷雾,消毒之后撒上药粉,这才用纱布包扎起来。 没想到一扬游戏却引来这种祸端,高雨洁有些自责道,“苏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苏郁眠脸色有些白,痛是真的,吓到了也是真的。 但看高雨洁一副快哭了的样子,他扯着一抹笑说道,“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傅榷舟却不这么认为,要不是她瞎起哄,他的眠眠也不会受伤。 “来,我扶你去帐篷里休息。” “嗯…” 高雨洁望着两人的背影揪紧了衣服下摆,秦璐走过来拍着她肩膀道,“放心吧,苏老师会没事的,咱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 高雨洁点点头,加入李渡三人的善后工作。 周叙白看了一眼傅榷舟的帐篷拉上了拉链,随后抓起林绪的手腕,将人往林子里拽。 走到一半,林绪猛的甩开周叙白,面露不悦道,“放开!” 周叙白转过身皱眉看他,冷着声音质问道,“为什么这样?” 林绪嗤笑,“我哪样了?哦 ~ 你说亲他啊,你吃醋了?” 说着,他突然凑近周叙白,微微撅着嘴,邪笑道,“那你亲回来?” 周叙白下意识后仰,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陈昭,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疯?” 这简直就像变了个人,和他所熟知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听到那个名字,林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稍微加了点力道,拍打着周叙白的脸。 “最后提醒你一次,我叫林绪,要是再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名字,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周叙白瞪着双眼,看着眼前威胁自己的男人,怎么有种看傅榷舟的即视感。 唯一和傅榷舟不同的是,林绪威胁过后会立马变脸,扯出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温柔中透着调皮,“听明白了吗?嗯?” 见周叙白沉默不语,只是愣愣的看着他,林绪瘪了瘪嘴,“不亲算了,那我走咯。” 林绪转身就走,可刚跨出一步,手腕就被周叙白抓住,他勾唇一笑,下一秒就被周叙白拉进怀中。 周叙白捧着他的脸,语气冰冷,“别自作多情,亲你,只因为这上面有郁眠的温度。” “什么意…唔!” 林绪的话被堵在口中,他瞬间瞪大双眼,瞳孔地震。 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叙白,大脑宕机了好几秒,冷风吹起,将他的头发吹乱,拍打在脸上。 这个吻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周叙白只在他的唇上停顿几秒后便离开。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还处于愣神状态的林绪,和他擦肩而过时,丢了一句道,“下山后离开我家,别再出现了。” 说完,周叙白径直朝着帐篷走去。 林绪愣神了好几秒,下意识抬手抚摸唇瓣,那里似乎还留着周叙白的温度。 “噗哧——” 他冷笑,盯着周叙白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起来,“周叙白,原来你也是个疯子。” 天色渐暗,由于下午闹出的小插曲,大家都兴致缺缺。 烤的烤火,睡觉的睡觉,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只有偶尔吹来的风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林绪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杯刚才高雨洁递给他的热茶,时不时瞥一眼周叙白。 周叙白也知道林绪在看他,不知是因为慌乱还是故意的,他只死死盯着火堆,对林绪的目光视而不见。 这时秦璐突然想起来个事儿,冲众人问道,“咱们就四个帐篷,九个人怎么睡?”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李渡。 若都是男人,那还好说,挤挤也就过去了,可问题是现在有两个女生。 李渡想了想,开始分配,“雨洁和璐璐睡一个帐篷,剩下三个我们几个男的看着分配就行了。” 一听这话,徐东赶紧抱住彭帅的胳膊道,“我跟徐东睡,社长跟周老师,林先生跟……”傅教授他们睡。 徐东猛的停住,将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而后下意识看了林绪一眼。 李渡知道徐东想说什么,若是没发生下午那件事,林绪跟傅榷舟他们挤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可他们刚动了手就又睡在一起,他怕半夜两人再又打起来。 所以赶紧道,“我跟林先生睡,周老师跟彭帅,你去跟傅教授他们挤一挤。” 徐东一惊,噌的站起来道,“凭啥?为什么是我?” 方才傅榷舟的恐怖模样他可都看在眼里,谁敢跟他们睡? 眼看徐东要拒绝,彭帅赶紧道,“社长这样分配非常合理,就这样定了。” “对,我赞成。” “我也赞成。” 高雨洁和秦璐一唱一和道。 徐东傻眼,气急败坏的颤抖着手,一一指向这些出卖他的亲同学,“你、你们……” “啊哈~好困,我先去睡了。” 李渡见状不妙赶紧开溜,临走时还叫上林绪道,“林先生,睡觉吗?” 林绪轻笑一声,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来了。” “我们也去睡了。”高雨洁忙拉着秦璐溜了。 徐东有些急了,一个两个都走了,他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好兄弟头上,看着彭帅道,“彭帅 ~” “周老师,我们也去休息吧,怪冷的。”彭帅选择无视他。 周叙白看了徐东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一时之间,人都走了个精光,只留下徐东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儿。 “一群没义气的东西!” 徐东低声咒骂一句,狠狠一屁股坐下,拢了拢羽绒服,赌气道,“我还偏就不睡了还,大不了我坐到天亮!” 十分钟后,火堆的温度渐渐小了,他随手去拿柴火,却摸了个空。 “没了?” 这要是没有火,干坐一晚上,明早起来他就成冰棍了。 徐东吸了吸鼻子,冷的直打哆嗦。 看了一眼傅榷舟的帐篷,犹豫片刻终是鼓起勇气朝那边走过去了。 吓死总比冻死强。 他来到帐篷外,轻碰帐篷小声道,“傅、教授,睡了吗?” 第71章 这道题选 C ! 可是苏郁眠手疼的睡不着,傅榷舟自然也没睡。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傅榷舟下意识皱眉,问道,“有什么事?” 听到回答,徐东赶紧道,“那个…我能不能…和你们挤一下?” 说完,他就赶紧闭着眼,等待着傅榷舟的怒火降临。 事实也如他所想的那般,傅榷舟一听这话,语气明显冷了几分:“不能!你去跟别人挤。” “可、可是…他们的帐篷都很小,只够睡两个人的……” “那也不行!” 不等徐东说完,傅榷舟就态度强硬的拒绝。 让他和苏郁眠之间介入第三者,绝无可能。 徐东想也知道会被拒绝,“那、好吧……” 他刚要转身,帐篷内传来苏郁眠的声音,“等等。” 然后苏郁眠就对傅榷舟说道,“外面这么冷,你让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冻坏的,反正我们帐篷大,挤得下,要不…就让他进来吧?” 傅榷舟的脸色阴沉下来,语气有些冷,“你确定?” 苏郁眠闻言,身体本能的抖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挨着你,保证不被他碰到,可以吗?” 帐篷里沉默了片刻,傅榷舟最终还是无法拒绝苏郁眠,叹口气道,“算了,让他进来吧。” 苏郁眠赶紧拉开拉链,对站在外面的徐东道,“你进来吧。” 徐东一喜,赶紧钻入帐篷内,忙对傅榷舟和苏郁眠说道,“谢谢苏老师和傅教授。” 徐东顺势在苏郁眠身边坐下,傅榷舟见状啧了一声,一把抱起苏郁眠将他放在了自己左边,将他和徐东分开,自己睡中间。 徐东什么也不敢说,老老实实的跟个小仓鼠似的,直到傅榷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才缓缓躺下。 傅榷舟和苏郁眠睡的是双人睡袋,没有多余的睡袋给徐东,苏郁眠就把自己的大袄子给他盖。 徐东道了谢,往胸口上拉了拉,就被傅榷舟一把抢走了,转而把自己的羽绒服丢给徐东。 徐东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谢,“谢谢…傅、教授。” “闭嘴!” 徐东吓得不敢说话,急忙闭上眼睛睡觉。 夜深露重,半个小时后,徐东已经进入梦乡,发出不大不小的呼噜声。 苏郁眠不适的动了动翻了个身,睡袋虽然是双人的,可傅榷舟的身材就占了一大半,苏郁眠只能侧着睡。 “睡不着吗?”傅榷舟贴着苏郁眠的耳边轻声道。 “…嗯。” “手还很痛吗?” 傅榷舟关切的问,同时轻轻握住苏郁眠的手,慢慢帮他揉搓。 苏郁眠身体轻轻一颤,小声道,“有点儿。” 可揉着揉着,位置就变了。 傅榷舟的指尖说着他手腕内侧缓缓下移,激起一阵颤栗,“别,别闹…!” “嘘——小点声儿,万一吵醒他就不好了。” 傅榷舟在他耳边轻笑,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窝上,突然把人往睡袋深处带了带。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中,苏郁眠猛的咬住下唇,脚背绷得笔直。 “那、那你先松开……” “不要。” 傅榷舟紧贴苏郁眠后背,声音低沉透着嘶哑,“揉揉就不痛了。” “别…别这样…呃嗯 ~” 苏郁眠吓得急忙捂嘴,生怕吵醒了徐东。 粗重的喘息声充斥在帐篷里,苏郁眠的身体一阵阵痉挛,喘息声不断。 突然—— “住手!” 徐东猛的坐起,大叫一声。 吓得两人瞬间僵住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傅榷舟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徐东直愣愣的坐着,眼睛却是闭着的,伸手指着前方,大喊道,“这道题选C!” 然后抬手下意识抠扣脖子,咂吧着嘴又重重倒下。 “呼 ~ ” 傅榷舟松了口气,转回头道,“这小子梦游呢,别管他,我们继续。” 现在苏郁眠的心脏怦怦狂跳,哪里还有心情,“别,别闹了……” 傅榷舟浅酌他耳垂,轻笑道,“我没闹 ~ ” 苏郁眠见这人压根听不进去,万一被徐东发现,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那、起码别在这里,等回去再……唔!” 傅榷舟堵住他的嘴,抵住他额头,压低嗓音道,“不行,我等不了了。” 说罢,他拉开睡袋的拉链,给苏郁眠穿上衣服,然后拉开帐篷,拽着苏郁眠冲入黑夜中。 “你要带我去哪儿?” 苏郁眠低声惊呼,被傅榷舟拽着跑进林子深处。 漆黑的林子中没有一丝光线,苏郁眠被傅榷舟抵在一棵树杆上,后背蹭在粗糙的树皮上。 他一惊,忙道,“等等,万一有人……” “那就小点声儿。” 傅榷舟轻笑,捧住他的屁股将人抱起,阴影完全笼罩住怀里的人。 远处营地火光微弱,反而衬得此处黑暗愈发浓稠。 “等等!这样会摔下去的…呃啊!!!” 苏郁眠猛的抓紧傅榷舟的肩膀,由于傅榷舟没穿羽绒服,少了布料的格挡,傅榷舟疼的闷哼。 “撕拉——” 帐篷的拉链声音响起,周叙白站在营地之前,借着微弱的火光看清在林子深处纠缠的两个黑影。 他暗暗咬紧后槽牙,拳头被他捏的咯吱作响,那交错的身影让他心口绞痛。 “哇哦 ~ 野战诶,好看吗?” 身后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周叙白不用转身也知道是林绪那个疯子。 他走过来,把手搭在周叙白的肩膀上,调侃道,“想不到我们优等生课代表还有这种癖好,看不出来啊,难不成你以前的单纯都是装出来的?” 周叙白没有搭理他,眼睛死死盯着林子深处。 傅榷舟早在周叙白出现时就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未停下,反而冲着周叙白所在的方向咧嘴笑了。 “眠眠,叫我的名字,快点……” “舟、舟舟……” “很好,再叫一次,叫大声一点。” 苏郁眠只觉得现在脑子不清楚,眼前也逐渐看不清,仿佛已经停止思考。 “舟舟…好…舒服,舟舟…” 傅榷舟闻言,浑身一震,闷哼过后呼吸急促的趴在苏郁眠的颈窝上。 喘着粗气道,“眠眠,你太坏了,说这么诱人的话,我怎么忍得住?” 苏郁眠轻推他,断断续续道,“不、要……出去……” 傅榷舟轻笑,问道,“到底是要出去还是不出去?” 周叙白实在听不下去了,捏紧的拳头剧烈颤抖着,指甲深深扣进掌心,就算流血了也不觉得疼。 那纠缠的黑影刺的他眼疼心疼,恨恨的转身就走。 林绪见状,冷笑一声急忙追上,“不看了?” 第72章 帮我! 傅榷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就抱着苏郁眠钻入帐篷,然后拉上拉链睡觉去了。 林绪啧了啧嘴巴,摇头晃脑道,“简直是禽兽。” 周叙白拿起一块刚捡回来的柴,用力丢入火堆中,木柴激起火花四溅,星星点点霎时炸开。 这种亲眼目睹喜欢的人和别人欢愉的扬景对周叙白来说犹如凌迟之刑。 林绪还觉得周叙白伤的不够深,还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哎,护了那么久的白菜,结果白白被猪拱了,可悲!可叹呐!” 周叙白闻言,抓起已经燃烧一半的木柴丢向林绪,吓得林绪急忙岔开腿躲避。 “我去!周叙白,你这是要让我变太监的节奏啊,玩儿这么狠?”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闭嘴吧。” 周叙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拨弄火堆。 这句话对林绪来说不痛不痒,他勾唇噙着一抹冷笑道,“行,我不说了,我睡觉去。” 随后站起身,经过周叙白身边时,突然趴下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唇不错,很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周叙白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林绪走远,进入帐篷他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件事。 他下意识抬手摸上自己的嘴巴,似乎那里还残留着林绪的温度,不禁让他有些脸红。 并非是害羞,而是懊恼。 他怎么就脑抽冲动亲了他呢? 明明都拒绝他了。 高三那年,他和苏郁眠如同往常一样放学一起回来,身后却传来陈昭的声音。 “小白!” 周叙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有事儿?” 陈昭微微垂着头双手放在背后,脸颊浮上两朵红晕。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苏郁眠,小声问道,“这个周六你还能来帮我补课吗?” 周叙白看了一眼苏郁眠,为难道,“可能不行,这周六我和郁眠有事要做。”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陈昭只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变得呼吸困难。 他努力维持着表情,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尴尬道,“这、这样啊,那……” 他犹豫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红色纸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袋的绳子,往周叙白面前递了递。 周叙白垂下眼眸看了一眼红色纸袋,又看了眼陈昭羞红的脸,表情平静的有些冰冷。 脑海中回忆起今天上午体育课时,在器材室被陈昭偷亲的一幕,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于是回头对苏郁眠道,“郁眠,你先去那边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哦,好,那你快点。” 待苏郁眠走远,周叙白才问道,“这是什么?” 陈昭红着脸,声音有些小,“这是巧克力,送你的,祝你……” 不等陈昭说完,周叙白直接伸手接过。 正当陈昭暗自高兴时,周叙白的话却让他瞬间跌落谷底。 “谢谢,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周叙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毫不留情的刺入陈昭的心。 “以后别搞这些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陈昭猛的抬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明明看见周叙白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眼眶泛着泪看着周叙白,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郁眠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补课下次再帮你。” 说罢,周叙白随手把那个红色纸袋放进书包里就走了。 陈昭愣愣的站在原地,此时,校园广播里正在播放一首情歌。 甜美的女声唱着关于失恋的歌词,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泪水和雨滴同时滴落。 周叙白拿起书包给苏郁眠遮挡,催促道,“快跑,下雨了。” 周叙白思绪回归,丢了一根柴进火堆,揉着太阳穴低声呢喃。 “当时我说了什么?太久了记不清了。” 想不起就不想,站起身朝李渡的帐篷走去。 一夜无话。 众人都睡到十点多才渐渐有人醒来。 李渡身为社长,就好像这个大家庭的家长一样。 明明他自己还只是个大学生,却一早起来给众人准备早餐。 随后是徐东,他揉着眼,打着哈欠来到李渡身边。 “社长,你起这么早呢?” 李渡瞥了他一眼,调侃道,“还早呢?现在都十点多了,我们要趁着天黑之前下山,快过来帮着准备吧。” “哦…”徐东应答一声,帮着准备。 “对了,昨晚你跟傅教授他们相处的怎么样?” 李渡抽空问了一句。 “还好啊,我一躺下就睡着了,而且我跟你说,傅教授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凶,昨晚他还把羽绒服给我当被子呢。” 现在想想,他都还有些受宠若惊。 李渡一愣,下意识瞥了一眼已经起床的傅榷舟。 收回目光道,“是吗,那挺好,别说了,快些吧。” “好嘞。” 不久后,大家都陆陆续续起床了。 吃过早餐后大家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下到山脚下。 高雨洁和徐东几人乘坐李渡的车回去。 然后看向林绪问道,“绪哥,你怎么走?” 闻言,林绪挽住周叙白的胳膊,窃笑道,“自然是跟你们老师一起回去咯。” “哇哦 ~ ” 高雨洁好像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周叙白厌烦的甩开林绪,没好气道,“少发神经,松开。” 林绪咯咯直笑,倒是一点没松手。 傅榷舟冷冷瞥了一眼林绪,然后牵起苏郁眠的手,淡淡道,“那你们路上小心,我们先走了。” “好 ~ 苏老师傅教授再见 ~” 众人上车,各回各家。 一段时间后。 周叙白将车停稳在公寓楼下,对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林绪冷淡说道: “上楼,拿上你的东西,我送你回去。” 林绪没有搭理他,而是盯着在周叙白家公寓楼下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那两人穿着一身黑,还戴着鸭舌帽,时不时盯着路过的人仔细看。 见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又去盯下一个。 “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他无意识把大拇指放进嘴里啃咬着,双腿抖个不停,神色慌乱紧张,含糊不清的低声呢喃。 “你说什么?” 周叙白没听清,转头看他,却见他脸色有些发白,不停啃着大拇指。 “林绪,你怎么了?” 他轻推了推林绪,然而林绪却毫无反应,一直嘀嘀咕咕的。 周叙白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解下安全带越过中央扶手,一把抓住林绪的手,低吼道, “别咬了,都出血了!” 林绪猛然回神,看了一眼已经注意到这边,并且向这边走来的两个黑衣人。 他急忙抓住周叙白,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帮我!” 第73章 这么听话,是不是该给点奖励 “林绪,林绪?喂!” 然而林绪毫无反应,撇头的一瞬间看到车前有两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往车内张望。 再结合方才林绪的情况,转念一想周叙白就明白过来。 赶紧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将林绪遮盖住,然后抱着林绪下车。 径直朝自己的公寓楼入口走去。 他一走,那两个人就紧紧跟着。 周叙白面色平静,强装淡定的按下电梯。 那两人见状,也紧跟着进入电梯。 周叙白现在百分百确定这两个人是冲着林绪来的。 所以一上电梯后他就按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楼层。 那两人也装模作样随便按了一个楼层。 “叮!” 电梯在六楼停下,周叙白抱着林绪走出电梯。 那两人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跟着下,而是一直往上去了。 在电梯门缓缓合上后,周叙白抱着林绪进了另外一部电梯,按了个五楼。 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后,把林绪放在沙发上时却一愣。 低头看去,就见某人一抖一抖的。 周叙白瞬间无语,一把扯掉盖在林绪身上的衣服,就见他咧着个嘴笑的花枝乱颤。 “笑什么?”周叙白皱眉,冷冷问道。 “哈哈哈哈哈……” 林绪捂着肚子笑的阵阵颤抖,抹了一把眼角,才说道,“没看出来,哈哈,你还挺会唬人的。” “那两个是什么人,冲你来的?”周叙白坐下后问道。 林绪捂着肚子轻笑,装傻充愣道,“什么人?我没看到啊?” 周叙白一噎,指着门外道,“刚刚那两个人不是冲你来的,那你干什么要我帮你?” 林绪停止了笑,缓缓坐起来,手撑在沙发上压出凹陷,凑近问道, “我只不过是肚子痛让你帮我,你说什么人呢,难不成…你看见阿飘了?” 见他事到如今还在说谎,周叙白没有继续跟他废话下去的必要。 猛的站起身保持距离,冷声道,“算了,我也不想管你的事,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去。” “不要。” 林绪又重新躺下,侧身躺在沙发上扭动身躯。 把脸埋进抱枕里,闷闷道,“我肚子痛,等好了我自个儿走。” 他这般胡搅蛮缠,饶是拥有好脾气著称的周叙白也不免来了火气。 冲他低吼,“林绪!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开始跟我说骨折也是骗我的吧,现在又装肚子痛,你什么时候变得满口谎话了?” 林绪扭动的动作顿住,但并未转头,脸依旧埋在枕头里。 沉默了好几秒,才传出他闷闷透出一丝失落的声音,“我说了,我好了自己会走。” 见无法沟通,周叙白咬着唇晃动脑袋,“好,你不走,我走!” 周叙白拿上包摔门而出,关门声太大,整个楼道都听得见。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林绪静静的趴在那儿好半天都没反应。 隔了一会儿,呜咽声才渐渐溢了出来。 周叙白离开公寓,开着车来到一家酒店,开了一间单人房。 “妈的,真是什么事都遇得到。” 明明那是他家,他却有家不能回。 林绪等到天黑,周叙白都没有回来。 他来到浴室照镜子,看着有些哭肿的双眼,自嘲一笑。 “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洗了把脸,重拾心情来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 吃饱喝足后回到周叙白的卧室,抱着他盖过的被子,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日。 为了这次露营,苏郁眠是请假去的,耽搁了两天,工作肯定堆成山了。 所以一早,他便和傅榷舟一起来到公司楼下。 他解开安全带,刚要开口就听傅榷舟抢先一步。 “我懂,你先上去,我隔几分钟再上去。” 苏郁眠抿唇一笑,看来他时刻都记着呢。 “我这么听话,是不是该给点奖励?”傅榷舟斜眼睨着他道。 苏郁眠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金秘书,犹豫几秒后在他脸上快速落下一吻,便要抽身离开。 “这可不够。” 说着,傅榷舟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好一番强取豪夺,才肯松开他。 苏郁眠又羞又恼的看了金秘书一眼,这才打开车门下去。 从停车扬到公司入口这百米距离,苏郁眠只觉得比一个世纪还长,脚步沉重的像灌了铅。 无声的叹了口气踏入大厅,正巧以前在18楼的同事看到他,跟他打招呼。 “郁眠,听说你被调去基因研发部门了?” 听到声音,苏郁眠抬头看来,见是万组长,连忙扯开一抹笑,“是啊。” “可是…是不是太累了啊,你都瘦了好多。” 万组长见他满脸憔悴,眼底还有黑青,眼眶边缘透着红,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苏郁眠的表情有一瞬间呆板,笑的有些夸张道,“不累啊,可能是没休息好。” “也是,基因研发部和我们修复部不同,你刚接手肯定有好多地方不懂,慢慢就习惯了。” 电梯在18楼停了,“那我先进去了。” “嗯,拜拜。”苏郁眠乘坐电梯继续向上。 在19楼下了电梯,刚进入中和办公室就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 办公室里的职员看到是他,一个两个的都用异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他还纳闷怎么了,直到来到他们这一组,陈勇阴阳怪气道: “哎呀,真是同人不同命,我们加班加点赶项目,有的人就能请假出去旅游,果然走后门的就是不一样哈!” 这话一听就是在阴阳苏郁眠,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苏郁眠脸色一时有些不自然,他当然知道这话是在说谁。 他走到自己工位上,拉开椅子坐下,还没坐热,陈勇又开始了。 “要是早知道靠走后门这么轻松,我也去傍个大款,总好过在这里当牛马,累死累活还挣不到俩子儿……” 陈勇还在喋喋不休,周睿一扭头看到傅榷舟往这边走来,急忙小声提醒陈勇。 “别说了,别说了!” “什么别说了,我就要说。” 陈勇越说越起劲,“他一个新来的把工作丢给我们自己跑去旅游,算怎么回事儿啊,大家给评评理,有他这样的吗?” 陈勇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在步步逼近。 周睿见傅榷舟已经站在陈勇身后,吓得赶紧埋头工作。 陈勇一看周睿这动作,立马噤了声,总感觉身后凉飕飕的,有股冷风在呼呼的吹。 “怎么不继续说了?”傅榷舟冷冷开口。 陈勇一惊,急忙转身,脸色顿时煞白一片,“傅、傅总……” “看来是地方不对,你跟我去办公室,咱们慢慢说。” 第74章 看到叔叔不欢迎吗 周睿投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被傅榷舟当扬抓住,谁也帮不了他。 陈勇恨恨的瞪了苏郁眠一眼,垂头丧气跟着傅榷舟去了。 来到办公室门口,傅榷舟正替他把着门等他,见他姗姗来迟,傅榷舟冷声道,“进来。” 陈勇颤抖着身子走了进去,身后的门缓缓关上。 他战战兢兢的站在办公桌前,傅榷舟来到他身边,冷冽的斜视他一眼,沉声道,“说说吧。” 陈勇猛的抬头,连忙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傅总,这是误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误会?我看不像吧?” 傅榷舟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我怎么听到某人说也想走后门?” 说完,他的目光还象征性的瞥了一眼陈勇的臀部。 陈勇瞬间菊花一紧,忐忑的看着傅榷舟。 见状,傅榷舟冷笑一声道,“你这种货色白送我都不要,少自作多情。” 陈勇这才明白,自己口中的走后门和傅榷舟口中的走后门不是同一个意思。 也终于明白,苏郁眠和傅榷舟竟然是这种见不得人的肮脏关系。 傅榷舟走回办公桌边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离职申请表。 丢给陈勇道,“要么你自己走,还能留些体面,要么,我撵你走,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陈勇一惊,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傅总,我错了,求求你别开除我,我再也不说了……” “啧!” 傅榷舟不耐烦的皱眉,“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说着,他就要呼叫楼下安保。 被安保拖出去,那可丢脸死了,孰轻孰重陈勇自然拎的清。 “别,别!我…自己走。” 陈勇捡起那张离职申请,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林默和周睿几人见他终于出来,周睿连忙问道,“怎么样?傅总说什么了?” 然而陈勇却直愣愣的盯着苏郁眠,问道,“现在你满意了?” 几人一愣,就见陈勇拿出纸箱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这才明白陈勇的结局。 陈勇把东西收拾好,临走时冷冷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垂着头的苏郁眠,低声咒骂一句。 “死同性恋。” 这声音很小,小的只够挨着他的苏郁眠能听见。 他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抓紧,脸色有些白。 林默和周睿目送陈勇离开,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苏郁眠,甚至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嘘!别说了,以后离他远点儿吧,小心也被开除。” 这话是其他组员说的,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苏郁眠听的清清楚楚。 这一刻,苏郁眠只觉得自己被所有人孤立了,仿佛被人脱光了在这儿接受其他人异样眼神的凌迟。 林默冷冷的盯着苏郁眠,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 陈勇是他一手提拔的,更是他的左右手,就这样被苏郁眠干掉了。 看不出来,还有点本事。 但别高兴的太早,他总会找到机会的。 这时金秘书来到中和办公室,拍了拍巴掌道,“一组,二组,三组开会。” 所有人闻言,拿上笔记本起身走向会议室。 见苏郁眠还愣着,李瑶轻声提醒道,“郁眠,开会了,别听他们瞎说,走吧。” 苏郁眠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我没事。” 随后拿起笔记本跟着众人来到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主位坐着傅榷舟,两侧坐着各组组员。 看到苏郁眠进来,傅榷舟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而这一切都被林默看在眼里。 在傅榷舟的对面有一台80寸的显示屏,金秘书待众人都落座后,拿起遥控器调出关键信息。 “这次的开会内容是REG医药公司的项目,我们需要拿下这个项目,所以年前会有点忙……” 金秘书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又说道,“一组二组负责研究基因再把资料整理出来。” “三组负责去和REG公司对接,必须赶在年前把资料整理出来给REG送过去。” 他说完,看向傅榷舟问道,“傅总还有没有要说的?” 从苏郁眠进入会议室,以及金秘书讲述会议内容时,傅榷舟的目光都一直停留在苏郁眠身上。 那模样和望夫石没两样。 此时听到金秘书叫他,他才收回目光,站起身道, “我明天要出差,你们好好干,争取年前能拿奖金,其他没什么,散会吧。” 众人散去,林默来到工位,看着其余三人,意有所指道,“原本基因研究有四个人,但因为某些原因少了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看了苏郁眠一眼,他一看,其他人也紧跟着把目光投向苏郁眠。 意思很明显。 接着才又说道,“所以接下来的基因研究只有我们三个人,郁眠负责记录研究数据和资料。” 闻言,苏郁眠一愣,急忙抬起头问道,“组长,我不参与基因研究吗?” 林默笑了笑,隐藏起眼底的算计,对他说道, “郁眠,你刚来,有些地方还不熟悉,这次就别参加了,下次,下次一定要你参加。” 说完还在心里腹诽:这次过后你就得卷铺盖走人,可没有什么下次一说。 “哦……” 苏郁眠有些失落的垂下头。 说什么刚来,他来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还把他当新人菜鸟呢。 李瑶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郁眠,没事的,下次有机会再一起,而且记录资料也相当于参加了研究。” 在这种时候还能感受到一点善意也算是种安慰,“嗯,好,谢谢你李瑶。” 晚上,别墅内。 吃过晚饭后,傅榷舟搂着苏郁眠在沙发上看电视。 虽然放着,可两人都没心思看。 “明天我要去出差,三天后才能回来,我把金秘书留给你,有什么事你找他就行。” 傅榷舟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 “…好。” 见他这么听话,傅榷舟拨开他头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关了电视道,“不早了,休息吧。” 随后拉着他上楼休息。 另一边,周叙白家里。 林绪一整天都没出门,周叙白也依旧没回来,似乎是把他这个人给遗忘了。 “爱回不回,我一个人也自在……” “叮咚——!” 门铃响起,林绪一喜,急忙跑去开门,“你还知道回……” “…来…” “小绪。” 看清门外之人,林绪下意识就要关门,却被对方用脚挡着。 “怎么,看到叔叔不欢迎嘛?” 见关不上,林绪泄了气,冷着脸道,“你怎么找到的?” 那人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圈,“我说过了,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的。” 闻言,林绪嗤笑一声,是啊,他怎么忘了林伯言是个疯子。 “以前你都是在外面疯个一两天就回来了,这次怎么这么久?” 林伯言打量着林绪,突然眸色一冷,“你玩也玩够了,疯也疯够了,跟我回去。” 林绪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这些天的地方,仿佛周叙白就在眼前重现发生过的一切。 然后又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声音很轻,透着无力。 “…嗯,走吧……” 随着房门轻轻关上,林绪什么话也没留,再次从周叙白的世界里消失了。 第75章 下去吧,上面冷 他呆呆的坐在床上愣神了好几秒,才想起来下床洗漱。 收拾妥当后来到楼下,吴妈见他下楼,赶紧上前说道,“先生你起来了,现在吃早饭吗?” 闻言,苏郁眠看了一眼餐桌,是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好。” 吴妈一喜,赶紧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 趁着他吃东西时,吴妈说道,“傅总临走时交代过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让我给你做,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 苏郁眠想了想,有些怀念他母亲做的鱼肉丸子了,但做出来十分复杂。 “想吃鱼肉丸子了…” 察觉到自己已经说出口,苏郁眠忙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个做起来太麻烦,随便做家常菜就行了。” 吴妈笑的一脸慈祥,看苏郁眠就跟看自家孩子一样。 “不麻烦,我等会儿就去市扬买鱼,做好饭等先生回来。” 在吴妈身上,他看到了妈妈的影子,鼻头一酸,想他母亲了。 两口吃了三明治,提上公文包往外走,“吴妈,我先去公司了。” “诶,好,路上慢着点。” 金秘书开车。 到达公司后,刚坐下林默就把一叠散着的文件交给苏郁眠。 “郁眠,这是REG公司的资料,要和这次基因研究的资料装订在一起,整理一下跟我们去研究室吧。” “好。”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苏郁眠都跟在林默三人后面。 他们研究,他就记录,一切似乎又回归正常。 这天晚上下班,所有人都离开公司后,原本已经下班的林默又偷偷回到公司。 中和办公室里黑漆漆的,他熟练的来到苏郁眠的工位上。 打开苏郁眠的电脑,将他整理好的研究资料篡改了一部分。 然后打印出来,替换掉文件夹中其中重要的一页,做完这一切才离开公司。 第二日,苏郁眠刚到公司,就听其他人在议论,说是REG公司的对接人要来公司考察。 毕竟是要合作的关系,总得考量一下这家公司值不值得投标。 傅榷舟不在,一切由金秘书代劳。 “张总,这边请。” 金秘书带人来到中和办公室内,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REG公司的张总,大家欢迎。” 顿时,欢迎的掌声响起。 张总抬手往下压了压,脸上扬起得体的笑,说道,“客气客气,我突然造访不会给你们造成困扰吧?” “张总说的哪里话,你能投标我们公司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林默见缝插针,溜须拍马。 金秘书斜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听张总对他说道,“金秘书,我可以看一下你们研究的成果吗?” “当然可以。” 随后示意林默把资料递给张总。 林默见状,赶紧冲身后的苏郁眠道,“郁眠,资料呢?” 苏郁眠赶紧拿起那个自己整理了两天的文件夹,“在这里。” 林默并不接手,而是示意他直接给张总。 张总接过翻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称赞道,“嗯…整理的很不错……” 然后张总却在看到下一页时突然变了脸色,看着那一串串和他提交的资料不相符的数据皱起了眉。 “金秘书,这是什么意思?”张总举起那一页给金秘书看。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自己看!” 金秘书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起来,下意识看了眼苏郁眠。 然后又把目光移向林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默接过来装模作样扫了一眼,然后十分夸张的转向苏郁眠,大声道, “郁眠,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这数据和资料大相径庭,这要是研发出药来,REG损失了钱财不说,还会吃死人的!” 苏郁眠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数据?” 他接过看到那一页,瞬间傻眼。 这分明不是他记录的数据,血清钾浓度大于7mmol/L,这是可能引发心律失常,心脏骤停,致死风险极高的数据,他不可能会这么写。 “组长,我没有这么写……” “资料是你整理的,数据也是你记录的,不是你写的难不成还是我写的?” 林默急忙打断苏郁眠的话,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一旁的张总脸色难看至极,顿时没了继续合作的欲望。 “看来我得重新想想合作的对象了,哼!” 说罢,张总扭头就走,连口水都没喝上。 金秘书为难的看了看苏郁眠,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张总,急忙追上去。 “张总,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一组二组三组的所有人一看合作解散,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么多天的辛苦打水漂了,奖金自然也没了。 一组的李倩气不过,站起来指着苏郁眠骂道,“苏郁眠,你故意的吧!连个这么简单的资料都能弄错?” “就是,我还等着发奖金回家过年呢,我都好几年没回去了。” “妈的,除了那张脸能看,真是一点用没有,倒了八辈子霉跟你当同事。” “我看他就是靠走后门,没了傅总帮忙,他什么也不是!” 李瑶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站起来跟他们对呛。 “你们够了啊,谁没犯过错啊,张总也没说不跟我们继续合作了,你们一个个的在这儿叫什么?” 李倩一听,回怼道,“哟!你清高,你了不起,发了奖金你别要啊?” “我…我凭什么不要!” 苏郁眠听不下去了,他脸色煞白,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我去抽根烟。” 说完,快速冲出办公室,直奔天台。 冰冷的寒风呼呼吹着,苏郁眠站在天台的边缘,任由如同刀子一样的寒风刮着他的脸。 委屈在这一刻席卷而来,泪水如决堤洪水般控制不住。 他一口咬住手腕,以免哭的太大声把别人引来。 他就算是心里再难受,受了再大的委屈,第一时间想的也是不要给别人造成困扰。 可为何这样善良的他,却要经历这些事。 他想不通,趴在栏杆上呜咽哭着,声音透着压抑。 这一刻,他突然好想傅榷舟,想他温暖的怀抱。 每次他哭,傅榷舟都会抱着他安慰。 天台入口处,金秘书静静的站在那里,见他只是趴在栏杆上哭,松了口气。 刚才听说他跑来天台,他还以为苏郁眠会想不开。 此时,他没有过去打扰,这种时候只有等他发泄完。 只是看着苏郁眠那略微单薄的背影,他莫名有些心疼。 哭了好一阵,苏郁眠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一转身就看到金秘书站在那里。 他一时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金秘书也默契的没有提及,只是说了一句,“下去吧,上面冷。” 第76章 纯纯大渣男 金秘书停下步伐道,“你别担心,张总那边我去解决,你先进去。” “…嗯。” 看着苏郁眠进去后,金秘书才转身离开。 中和办公室内,李倩和身旁的同事还在八卦。 “我听说的时候都震惊了,看不出来他竟然喜欢男人!” “我也没看出来,看着挺清纯的,原来是个死Gay。” 一旁的同事见到苏郁眠进来,急忙隐晦的提醒两人,“李倩,把订书机给我一下。” “哦,给你……” 李倩一转头就看到苏郁眠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边,脸上顿时有些尴尬。 但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把订书机交给对方后,回到自己工位上敲击键盘,伪装很忙的样子。 这世上,有些人的嘴巴就跟抹了毒一样,总喜欢犯贱。 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这么说出去了,却不清楚她的一句话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心理承受差的,或许会因此一撅不正,自寻短见。 苏郁眠死死咬住腮帮子,胸口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咽不下吐不出,堵的他难受。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心不在焉的,出了好多错。 这一切都被林默看在眼里,他心中冷笑道:苏郁眠,现在你总该闪人了吧。 也如他所想,苏郁眠没有加班,也没让金秘书开车送他回去,自己叫了个车回去了。 他刚走,李倩就欠欠儿的跑来找林默,一个劲儿的追问。 “林组长,你再给我们说说呗,苏郁眠跟傅总真是那种关系?” 几个小时前,苏郁眠借口抽烟离开时,林默就有意无意把苏郁眠和傅榷舟的关系透露了一点出来。 他知道办公室里什么最能吸引人,那就是上司和下属不正当的关系。 这种舆论一旦在公司里传开,多的是人八卦。 事情也如他所想的那般发展,现在苏郁眠已经成了众人口中议论的对象了。 “多的不能再说了,你们知道就好。” 其实林默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苏郁眠和傅榷舟就是那种关系。 但这种事,谁管真相是什么。 “切,小气。” 李倩瘪了瘪嘴,无趣的回到自己工位上。 苏郁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别墅,刚进门吴妈就笑着说道,“先生,鱼丸我做好了,现在吃吗?” “放着吧,我没胃口。” 他径直在吴妈面前经过,头也没抬一下就径直上了楼。 吴妈担忧的跟着走到楼梯口,双手紧紧揪住围裙,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苏郁眠脱掉外套鞋子就躺在了床上,他现在头也痛,心也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睡觉。 虽然睡着了,可却一直在做梦。 梦里他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埋怨他弄丢了投标。 “苏郁眠,你就是个败类!变态!” “就是你害的我们过年不能回去,都怪你。” “眠眠,爸这里好痛啊,你为什么要这样?爸对你好失望……” 苏郁眠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被迫接受众人的怨恨。 其中还包括他父亲的指责,指责他为什么喜欢男人。 而他却百口莫辩。 “爸,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吴妈担忧的趴在床边,见苏郁眠睡觉都在说梦话,她急忙摇醒他,“先生,醒醒,先生?” 苏郁眠猛的睁开眼,瞳孔蓦然睁大,大口喘着气盯着天花板。 这时,吴妈的脸凑了过来,满眼担忧道,“先生做噩梦了?” 苏郁眠捏了捏手,这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噩梦了。 每次做梦都乱七八糟的。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吴妈见状扶着他靠在床头上。 苏郁眠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他没把门反锁吗? 吴妈闻言,拿出钥匙解释道,“我来到门口听先生一直在说梦话就拿来钥匙开了门,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恶化了。 苏郁眠沉默下来,就算跟吴妈说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出问题了,一点小事就受不了。 他以前接受能力有这么差吗? 想了想,开口问道,“吴妈,你有魏医生的电话号码吗?” 吴妈一听,心紧跟着担忧起来,连忙追问,“先生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去……” 见她着急,苏郁眠连忙拉住她,“你别慌,我没事,就是有点睡不着,想找他拿点有助于睡眠的药。” 一听是这样,吴妈微微松了口气。 “魏医生的号码我写在本子上的,你等着我去拿。” 不一会儿,吴妈就拿来了魏季的电话号码。 存好号码后,苏郁眠对吴妈道,“吴妈,你去休息吧,我不会做梦了。” 吴妈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在看到苏郁眠对她扯出一抹笑后,把话咽了下去。 “好,有事你再叫我。” 出去后,吴妈顺便带上了门。 确定吴妈走远后,他拨通了魏季的电话。 此时另一边,魏季睡的正香。 冷不丁被一阵铃声吵醒,抓起手机接听,不耐烦道,“哪个神经病半夜打电话扰人清梦啊?” “……” 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苏郁眠的声音:『魏医生,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魏季一愣,瞌睡醒了一半。 连忙坐起来,试探问道,“苏郁眠?” 『嗯…吵醒你了吗?』 魏季一愣,忙道,“这个不重要,你这么晚找我肯定有事儿,说吧,什么事儿?” 苏郁眠的食指无意识的扣着大拇指,沉默两秒后问道,“你那里…有氟西汀吗?” 魏季打着哈欠的动作猛然顿住,氟西汀是什么药,身为医生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妈的,果然还是出事了。” 他低声呢喃一句,赶紧下床穿鞋,“你在哪儿?” 『别墅。』 “傅榷舟呢?”魏季已经套上外套了。 『他去出差了。』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说罢,魏季挂断电话,从药柜里拿上一盒氟西汀放进口袋里。 一边走一边咒骂道,“该死的傅榷舟,自己媳妇儿出问题了还跑去出差,纯纯大渣男。” 第77章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分钟后,苏郁眠下来打开了门。 魏季进入客厅见里面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便问道,“其他人呢?” “吴妈睡了,王叔应该回去了吧,声音小点儿,别吵醒吴妈。” 他带着魏季上了二楼,两人来到卧室里。 魏季直直的盯着苏郁眠看了好久,才摸出口袋里的药递给他,“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吧?” 苏郁眠接过,低着头轻声道,“知道。” 魏季看他真的平静,似乎平静的过了头。 有些担忧道,“郁眠,你这样下去不行,这个药吃多了伤身体,你要是真的心里不舒服就跟傅榷舟说,出去散散心旅旅游,总比闷在这里强。” 早在他第二次给苏郁眠治疗的时候就猜到过,苏郁眠一定会出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到魏季的话,苏郁眠笑了笑,一副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的样子让魏季莫名有些心疼。 苏郁眠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只是睡不着而已……” “睡不着你吃这个药?!” 魏季的声音陡然拔高,“这他妈是治疗抑郁症的药,你用这个治失眠,骗鬼呢?” 见魏季声音太大,苏郁眠急忙拉住他在床边坐下,“小点声儿,别吵醒吴妈。” 魏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虽然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但他也是真心把苏郁眠当朋友的。 见他这般,又生气又心疼,“你离开他会怎么样,没了他就不能活了?” “离开?” 他不是没想过。 可是走的掉吗? 就算他人走了,心也会留在这里,他已经离不开了。 他手指无意识抚摸着药盒,唇角挂着一丝苦笑,“我要是走了,他会疯的。” “那你呢?!!” 魏季冲着他低吼,他真想两巴掌把他打醒。 他一直都知道傅榷舟是个疯子,跟在他身边哪有不疯的。 多好的一个人,因为他患上抑郁症,这还能再狗血一点吗? 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安静的压抑。 “啪嗒!” 一滴泪滴落在药盒上发出脆响,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滴落下来。 魏季心中一软,一把将苏郁眠搂住,轻拍他的后背安慰。 “好了好了,我不该吼你,我就是太生气了,傅榷舟压根就不是人,不是在骂你。” 他怎么觉得,每次来苏郁眠不是哭,就是在哭的路上,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喜欢哭。 安慰了好一会儿苏郁眠才没有继续哭,魏季握住他的手,满脸真诚。 “我魏季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所以听我一句劝,该断就断,别不舍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噗哧——!” 听到魏季的话,苏郁眠把傅榷舟和三条腿的蛤蟆一对比,顿时笑喷。 见他笑了,魏季总算松了口气,“这药你先吃着,以后有好的我再给你。” 魏季一边说着,一边脱鞋,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苏郁眠见他这样有些发懵,问道,“你干什么?” “睡觉啊,还能干嘛?”魏季回答的理所当然。 “睡觉不应该回你家睡吗?” 他在这里留宿,万一被傅榷舟知道就完了。 魏季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躺下后闭着眼说道,“要是傅榷舟问起来就说我厚脸皮赖着不走,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就以他的观察来看,傅榷舟还需要他给他的大宝贝治病,才不会把他怎么样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苏郁眠情绪低迷,他怕他一走,苏郁眠寻了短见咋办? 苏郁眠见状,重新躺下,只不过却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愣神。 被这么一闹,魏季的瞌睡也没了,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和苏郁眠闲聊着。 “你啊,就是一个人压抑太久了才会憋出毛病,以后有心事多跟人聊聊。” “找不到倾诉的对象,你就跟我说,我愿意当你忠实听众。” 魏季转头看着苏郁眠,这是他发自内心的。 苏郁眠看得出来魏季是在想方设法找话题跟他对话,心里自然感激。 “那、那要是你听烦了怎么办?”苏郁眠笑着问道。 “那我就去祸害第二个人,让他也尝尝苏氏祸害法。” “哈哈哈…那你到底是医生还是阎罗?” 苏郁眠笑起来很好看,纵使对男人没那想法的魏季也有些看入了迷。 他赶紧移开目光,语气透着慵懒,“不早了,睡吧。” “…嗯。” 和魏季聊过之后,苏郁眠心中的郁结解开了一些,紧紧抓住那盒药,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日一早,吴妈早早做好饭准备去二楼叫苏郁眠起床。 来到门口,她轻敲房门,“先生,起了吗?” 床上,苏郁眠规规矩矩的平躺在左侧,听到敲门声缓缓睁眼,下意识回答道,“起了,这就来。” 然后伸手去推魏季,“魏季,起床了。” 魏季睡的正香,昨晚他酝酿了好久才重新睡着,这才没几个小时呢,天就亮了。 “嗯 ~ 好。” 昨晚两人为了避嫌都是穿着外衣睡的,所以也不存在走光啥的。 魏季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穿鞋下床,然后迷迷糊糊走过去开门。 与此同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紧接着关车门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傅榷舟拖着行李箱缓缓踏入客厅。 好死不死的,魏季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开了卧室的门。 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的吴妈傻眼了。 楼下的傅榷舟更是愣在了原地,愣怔过后就是震怒。 他来不及换鞋,三步并作两步直奔二楼。 魏季打着哈欠的动作瞬间僵住,看到傅榷舟直奔卧室而来,他突然脑抽,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然后一脸后怕的转过身,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汗如雨下。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郁眠纳闷,走过来问道,“怎么不出去?” “嘘!” 魏季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别出声,下一秒就听外面传来傅榷舟震怒的声音。 “魏季!开门!我看到你了!!” 苏郁眠听到这声音大惊,傅榷舟回来了? 不是还有一天才回来吗? 他走过去推开魏季就要开门,却被魏季一把按住,压低声音道, “你疯了,现在开门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你觉得他看到我们两个从卧室出去不会发飙吗?” 第78章 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 “那、那也不能……” “苏郁眠,开门!” 门外,傅榷舟已经在哐哐砸门了。 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傅榷舟对楼下的老王说道,“把斧子拿来。” 然后又对门后的两人说道,“我数三声,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一,二…” “出出出!没说不出去。” 下一秒,魏季打开了门,冲着他尬笑,“傅老板?” 此时,老王已经拿着斧头来到二楼,朝着这边走来。 在魏季的眼中,老王拿着斧头逼近的动作无限放慢。 看着闪着寒光向自己一步步逼近的斧头,魏季赶紧跪地求饶。 “傅榷舟,你冷静听我解释,我绝对!绝对没有,我什么都没干,你千万冷静啊……” 然而此时傅榷舟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两个人一大清早的从同一间卧室出来。 头发还乱糟糟的,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季,你他妈的敢碰我的人?!” 傅榷舟一把揪住魏季的衣领子,瞳孔在刹那间缩成一个黑点。 偏执到近乎病态的狠戾从眼底漫出,那模样像是要把魏季生吞活剥。 眼看着傅榷舟的拳头已经朝着自己的脸快速袭来。 魏季下意识闭眼,快速且大声喊道,“苏郁眠他病了!!” 拳头距离魏季的脸颊还有0.01分距离时堪堪停下。 紧接着便传来傅榷舟诧异的声音,“眠眠病了?” 见拳头没落下来,魏季赶紧睁开眼挣脱开傅榷舟。 整理着衣服道,“没错,他病的还不轻,是……” “是感冒!” 苏郁眠抢在魏季说出实话前,赶紧把话接了过去。 现在傅榷舟也顾不上找魏季麻烦,横跨一步来到苏郁眠面前。 扣住他肩膀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感冒,我走之前不都还好好的?” 苏郁眠瞥了一眼魏季,见他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 “昨天在天台吹了风,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感冒了。” “魏季是昨晚半夜过来给我送药,我看太晚了才让他在这里睡一晚,我们只有睡觉,什么也没做。” 闻言,傅榷舟扭头看向魏季,冷着脸问道,“真的?” 魏季赶紧举起手对天发誓道:“比珍珠还真!” 心里却委屈的不行,自己好端端过来送个药,差点把命送出去了。 以后可得再小心一点了,保不准这个煞星哪天就起了杀心把他给结果了。 傅榷舟见他不像作假,便姑且信了他的话。 转而一脸关切的询问苏郁眠,“那你现在怎么样,好端端的跑去天台吹什么风,来,去床上躺着。 苏郁眠刚要走,突然想起来那个药还在床上放着,于是转头对傅榷舟说道,“我…想喝牛奶。” 傅榷舟看了眼楼下餐桌上的热牛奶,转身道,“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拿。” 待他下楼,苏郁眠把魏季拉进卧室,小声嘱咐道,“别把药的事儿告诉他,我不想让他担心。” 闻言,魏季重重叹了口气,心说苏郁眠没救了。 嘴上却顺着他道,“好,我不说。” 没多久,傅榷舟就拿着热牛奶进来了。 见魏季还站在床边,傅榷舟皱眉冷声道,“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吃饭呢?” 魏季瘪了瘪嘴,不满嘀咕道,“我好歹救了你媳妇儿,饭都不安排一顿,也忒小气了。” 声音很小,但足够傅榷舟听清楚了。 他从鼻子里冷冷发出声音。 “嗯 ~ ?” 魏季一惊,忙摆手道,“没、没什么。” 然后对苏郁眠比了个六放在耳边,意思让他有事给他打电话,然后快速离开这里。 卧室里,傅榷舟看着苏郁眠将热牛奶喝完后,便要求他躺下休息。 “不行,我得去上班。” 而且昨天还出了事,他若是不去上班,只怕问题会闹的更大。 但是傅榷舟的态度却十分强硬,“都生病了上什么上,请假条我给你批了就是。” “可是……” “苏郁眠。”傅榷舟的声音骤然转冷。 苏郁眠一惊,他怎么忘了这人阴晴不定。 尽管他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但骨子里还是他。 他缓缓躺下,“好、好吧。” 傅榷舟的脸上这才浮现一丝笑容,替他盖好被子。 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你乖乖在家,我先去公司,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嗯。” 傅榷舟转身出去,替他关上门,然后来到楼下。 他叫来吴妈,压低声音询问,“魏季昨天什么时候来的?” 吴妈闻言,回忆了一下说道,“都快十二点了才来。” 昨天由于她担心苏郁眠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半夜又听到有人下楼。 她好奇便来到门口向外张望,就看到苏郁眠给魏季开了门。 见是魏医生,她便没出去。 听到吴妈的话,傅榷舟皱了皱眉后又展开,淡淡道,“知道了,我先去公司。” 他刚要走,吴妈就叫住他,“傅总……” 傅榷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还有事?” 吴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心烦,“有话就说。” “那个…昨天先生回来心情不好,问他也不说,晚饭也没吃就上楼睡了。” 吴妈的双手紧紧揪住围裙下摆,显得十分紧张。 “你也知道先生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我怕他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说,憋在心里。” 闻言,傅榷舟缓缓抬头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不知在想什么。 收回目光后,对吴妈道,“我知道了,好好照顾他,我先去公司。” 随后走到停车的地方,上车后给金秘书打去电话,冷声问道,“在哪儿?” 金秘书:『在公司,傅总回来了?』 “嗯,我马上到。” 十五分钟后,傅榷舟到达公司。 一进入中和办公室,就看到金秘书正在指挥一、二组的组员对张总的投标进行抢救。 看到傅榷舟进来,众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但傅榷舟却连个余光也没投给众人,径直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 冷冷对金秘书道,“你,跟我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用同情的眼神看向金秘书。 “继续做事。” 金秘书丢下一句,然后朝着傅榷舟的办公室走去。 金秘书进来后,站定于傅榷舟面前道,“傅总。” 傅榷舟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吧,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第79章 眼泪得用血来还 推了推眼镜后,金秘书便道,“昨天张总来公司了,投标出了些问题。” 傅榷舟神色如常,手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敲击着,“还有呢?” 金秘书顿了顿,便把苏郁眠记录错资料的事以及跑到天台哭的事情通通说了。 敲击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傅榷舟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松动。 问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他口中这么大的事指的不是张总投标失败的事,而是他的眠眠竟然独自一人面对这些。 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 “他记录的资料在哪儿?”傅榷舟问道。 “在他桌上,我去拿。” 金秘书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苏郁眠记录的那份资料回来了。 傅榷舟接过翻看,当他看到有问题的那一页时,皱紧了眉头。 他和苏郁眠共事三年,虽然他只有需要实验时才会去楼下。 但以他三年的观察,苏郁眠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傅榷舟从文件中抬起头,问道,“这份文件是他一个人完成的,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据我所知,没有。”金秘书回答道。 闻言,傅榷舟轻笑一声,明显不信这件事会这么简单。 “看过监控了吗?” 傅榷舟合上文件,转而打开了桌上的电脑。 “看过,但并无异常。” 傅榷舟的这台电脑连接着外面的监控,除此之外保安室也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打开最近几天拍到的视频,挨个看下来终于发现了端倪。 “果然是这样。” 傅榷舟盯着监控视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阴冷笑意浮现在脸上。 金秘书一愣,绕到傅榷舟身边,看到监控视频里的画面一时语塞。 只见画面里是中和办公室熄了灯的画面,虽然漆黑一片,但能依稀看到一抹黑影鬼鬼祟祟的。 正当二人疑惑这个黑影是谁时,那黑影打开了苏郁眠的电脑。 电脑屏幕亮起来的光照清了那黑影的脸,看清那人长相后,金秘书猛的扭头看向外面林默所在的位置。 怕傅榷舟怪罪下来,金秘书赶紧解释道,“傅总,我在安保室看到的监控没有这一段,想来是被他删除了。” 见他这般,傅榷舟笑的一脸阴森,“慌什么,我又没怪你,你去把林默叫进来。” “…是。” 金秘书退了出去,片刻后,林默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 林默心里七上八下的,搞不清楚傅榷舟突然叫他来,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他都去安保室把监控删除了,还给安保队长塞了红包,让他保密,不应该发现才对。 他站在傅榷舟面前,许久都不见傅榷舟开口说一句话,这种压抑窒息的感觉更加让他心慌。 几分钟后,傅榷舟关闭电脑,这才看向林默问道,“林组长,知道我叫你进来干什么吧?” 林默闻言,装傻充愣道,“我、我不知道。” “这次投标失败你们二组责任重大,我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林默一听,赶紧解释,“傅总,这次投标失败全赖苏郁眠。” “要不是他把资料记录错了,张总也不会弃标。” “你看,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旷工不来,这种人留在公司就是个祸害,早点开除为好。” 随着林默的话缓缓说出,傅榷舟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黑的能滴出墨来,眼中一丝杀意乍现。 顺着林默的话,他沉声说道,“是啊,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留在公司。” 林默闻言一愣,他这么说苏郁眠,傅总竟然没生气? 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吗? 应该维护苏郁眠才对吧,难道他之前想错了,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林默心思流转,全然没注意到傅榷舟紧紧咬住的腮帮子,以及那阴狠的眼神。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钟,傅榷舟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问道,“林默,你来公司几年了?” “算上今年,刚好十年。”林默回答道。 闻言,傅榷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打击道,“十年才混到组长的位子,你也真够没用的。” 林默顿时老脸涨红,垂下头,手指紧紧攥紧衣角,眼底闪过一抹难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最终却只是干巴巴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傅总说的对,是我能力不足。” 他倒是想往上爬,但也得有机会啊。 听见他这么说,傅榷舟直视着他,冷淡道,“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亲自去找张总把这件事解决好,回来我就给你升职加薪,怎么样?” 林默闻言一喜,全然忘了这件事原本就出自他的手笔。 “当然好啊!” 他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有机会轮到他了。 傅榷舟心中冷笑,嘴上却提醒道,“不过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要是有其他人参与,就会分走你的劳动成果,你也不想这样吧?” “当然,傅总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这机会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来分一杯羹。 见他上钩,傅榷舟收了笑,脸色冷了下来,“很好,那你去忙吧。” “是!” 林默答应的十分欢快,抬头挺胸走出办公室。 傅榷舟望着林默的背影,勾起的嘴角缓缓向下。 眠眠的眼泪,得用血来还。 周睿和李瑶看他是垂着头进去,现在又趾高气扬的出来,还以为他挨骂了,看样子不像啊。 “组长,傅总说了什么?”李瑶好奇问道。 林默时刻谨记傅榷舟的提醒,面对李瑶的好奇,他随口撒谎道,“当然是夸我工作能力出众呗……” 他顿了顿,恰巧这时金秘书从他面前经过,他赶紧收敛了些,对李瑶摆手道,“抓紧时间工作。” 然后把苏郁眠出错的那份资料修改一番,拿着资料道,“我出去一趟。” 金秘书推开傅榷舟办公室的门走进来问道,“傅总,你找我?” “嗯,今天你早点下班,不用你开车。”傅榷舟头也不抬的说道。 金秘书看了他一眼,虽然疑惑,但并未多问,“好的。” 林默来到REG公司,费了好大的劲才见到张总,嘴巴说干,张总才同意看他带来的新资料。 “张总,上次那个资料是组员搞错了,这次的资料绝对没问题。” 张总翻看过后,发现的确和上次那个不同。 见林默态度诚恳,张总便道,“我是看在傅总的面子上才答应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的。” 林默闻言一喜,暗道升职加薪有望了。 第80章 卸磨杀驴了 办公室内,傅榷舟听完林默带回来的好消息,脸上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干的不错,刚好主管的位置还缺一人,等明天我再向大家宣布。” 傅榷舟说到这里,突然咧嘴一笑,一抹嗜血在眼底滑过。 “今天就我跟你提前庆祝一下,晚上下班别着急走。” 林默闻言暗喜,心想这么多年总算要出人头地了,“好的傅总,那我先去工作了。” “嗯,去吧。” 林默回到自己工位上,周睿和李瑶见他神神秘秘的,问他也不说,不知在搞什么鬼。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李瑶见他还坐着不动,便问道,“组长,你不下班吗?” 林默头也不回道,“我还有点事没做完,你们先走吧。” “哦,那我们先走了。” 李瑶背上包离开,嘴里还嘀嘀咕咕的,“神神叨叨的。” 待中和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下班之后,只剩林默一人。 他时不时往傅榷舟的办公室瞥一眼,看他忙完了没有。 九点刚过的时候,傅榷舟终于从办公室出来了。 林默见状,急忙站起身,拿上公文包紧跟身后,问道,“傅总,我们去哪儿庆祝?” 傅榷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冷冷的。 对此,林默已经习以为常。 “先上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嘞。” 林默开门上了傅榷舟的车,却没注意到傅榷舟脸上浮现的阴冷。 一路上,林默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 一会儿说自己这些年为公司奉献多少多少,一会儿又抱怨谁谁谁工作不努力什么的,听的傅榷舟心烦。 直到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别墅楼停下。 林默看着这地方也不像餐厅或者酒店,便诧异问道,“傅总,这里是哪儿?” “我家。” 林默一愣,下意识问道,“我们不是要去庆祝吗?来你家干什么?” 傅榷舟没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的打开中央扶手,从里面拿出一块白布和一瓶液体。 随后把那瓶液体的盖子打开,将液体倒在白布上。 林默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皱眉,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儿窜入口鼻。 他刚要询问这是什么时,就见傅榷舟抬起头来,阴恻恻笑道,“自然是…请你上门做客。” 不给林默任何反应的机会,傅榷舟猛的拿着白布捂住林默的口鼻。 林默蓦然瞪大眼睛,双腿奋力的蹬着副驾驶脚踏区域。 双手用力去抠傅榷舟的手背,奈何他的力量不足以和他抗衡。 奋力蹬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如一摊烂泥睡死在副驾驶位上。 傅榷舟将手收回,看着手背被林默抠出来的血痕皱眉。 拿纸巾擦拭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里面传来吴妈的声音,『喂,请问哪位?』 “是我,眠眠睡了吗?” 吴妈闻言,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回答道,“先生吃了晚饭就回房间,现在应该睡了。” 傅榷舟看了一眼身边的林默,对吴妈道,“知道了,那你也下班回去吧,今天不用你守夜。” 吴妈愣了愣,回了一个好,便挂断了电话。 傅榷舟没有立即下车,直到看见吴妈从别墅出来,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才扛着昏迷的林默踏入别墅。 他扛着林默来到一楼,他的书房。 推开门进去将门反锁,然后来到书柜边,转动书柜上一个飞天奖杯,紧接着书柜缓缓向侧边移动,露出一个暗门。 推开暗门,露出一条延伸向下的楼梯,只不过楼道里黑乎乎的。 他打开墙壁上的开关,缓缓走下去。 昏暗的地下室内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时不时有滴水声响起。 他把林默的外套脱掉,只剩单薄的衬衣。 随后捆绑在椅子上,蒙着眼堵住嘴,最后一瓢冷水将他泼醒。 林默冷不丁被冷水泼醒,地下室阴暗潮湿,加上现在又是冬天,冷的他直打哆嗦。 刚想开口惊呼却猛然发现嘴巴被堵住,眼睛还蒙着。 在不能说话,眼睛还看不见被人泼醒的情况下,心中的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只能奋力挣扎,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傅榷舟转身,从身后的墙上取下一根黑皮鞭,放眼望去,墙上挂着满墙的拷问道具。 有铁链,鞭子,手铐,甚至连装有锋利钉子的狼牙棒也有几个,刀具更是数不清。 他拿着黑皮鞭来到林默面前,缓缓开口道,“林默,恭喜你成为拷问室里第六个幸运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默挣扎的动作一顿:是傅总的声音! “傅总,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哪儿?” 他是想说这句话来着,可说出口却成了一连串的唔唔唔。 “嘘——!” 傅榷舟凑近林默,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语气阴冷却又透着妖异道,“别发出噪音,因为待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此时林默害怕的要死,身体抖如筛糠,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黑暗更是剥夺了他的视觉,恐惧便顺着每一寸皮肤爬上来,像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一边哭一边发出唔唔声,听的傅榷舟心烦,扬起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身上。 “我叫你闭嘴!” “唔!!!” 林默痛的脖子青筋暴起,身体止不住剧烈颤抖。 紧接着一股骚味儿弥漫开来,椅子下面缓缓流出一滩黄色液体,还冒着热气。 傅榷舟厌恶的捂住鼻子后退一步,嗤笑道,“这么不经打,哪来的胆子陷害人的,嗯?” 他慢条斯理的擦拭着黑皮鞭,满脸愉悦道,“看来得换一把防水的椅子了。” 现在林默终于意识到,傅榷舟不是不在乎苏郁眠,而是做了一扬局,等着他自投罗网。 先是让他补救投标一事,然后用升职加薪的理由诱导他,现在目的达成,他就卸磨杀驴了! 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声,奈何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闷响。 傅榷舟见他似乎很想说话的样子,走过去拿掉他嘴里的破布。 刚一拿掉,林默就一个劲儿的哀嚎求饶。 “傅总!我知道错了!是我该死,我不该陷害苏郁眠!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呜呜…” 听到这话,傅榷舟轻笑一声,用鞭子轻拍林默的脸。 冷声道,“怎么你们每次都是犯了错之后才意识到错了,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要那么做?” 鞭子刚一碰到林默,就让他的身体猛的颤抖一下,这才只挨了一鞭子而已,就怕成这样。 傅榷舟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廓,却瞬间让他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他从未想过,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傅榷舟,竟会有这种疯狂的一面。 “傅总,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81章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放了你?那不行。” “你伤害了眠眠,我还没消气呢,起码得让我出口气才行。” 说罢,他再次用破布堵住林默的嘴,随后扬起鞭子狠狠在他身上抽打。 鞭子划过空气的破空声令人心惊肉跳,每一鞭子落在身上,他疼的身体瞬间紧绷,双腿绷直,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 地下室里,林默压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胸口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傅榷舟也不记得自己抽打了多少下,抹了把脸上被溅到的血迹,看着林默已经痛的处于半昏迷状态,他才停手。 随后走过去,揪住他头发,凑近他道,“这才只是第一天,这么快就死了就没意思了。” 闻言,林默的身体猛的一颤,他想求饶,想呼叫,可所有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还别说,教训人也是挺累人的,傅榷舟放下鞭子,转而从桌子上拿起上次用剩的药膏。 然后走过去给林默上药,一边涂抹药膏一边道,“这药是进口的,两天就能好,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儿。” 林默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傅榷舟会这么疯,他针对苏郁眠干什么。 傅榷舟这分明是还想继续折磨他的节奏啊。 给林默上好药,傅榷舟转身离开,随着地下室的灯光熄灭,暗门关上,彻底隔绝了林默的惨叫声。 他回到二楼卧室,去浴室洗了个澡,才回到床上,躺在苏郁眠身边,将他轻轻搂着。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苏郁眠睁开眼,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都十点多了,他才回来吗? 他翻了个身,回抱住傅榷舟,却嗅到他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刚想抬头询问,却见傅榷舟已经闭上眼睛睡了。 于是,只好作罢。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苏郁眠和傅榷舟一起到达公司,他到公司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李瑶见他脸色比前天好了一些,关切问道,“郁眠,你身体好些了吗?” 苏郁眠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好多了。” 周睿见状,接话道,“昨天你请假,今天组长请假,现在我们组就我们三个人了,这么多工作哪里做得完。” 苏郁眠看向林默的工位,昨天他没来,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金秘书这时走过来,对大家宣布道: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与REG公司的投标重新签订了,大家再辛苦几天,奖金照常发。” 此话一出,众人拍掌欢呼,这几日的阴霾瞬间消散。 “可是之前张总不是说不跟我们签订了嘛,怎么突然改口了?”李瑶想起之前的事突然问道。 金秘书刚要回答,李倩突然抢话道,“你傻啊,傅总一回来问题就解决了,那当然是傅总解决的呗,这都想不到,真笨!” 李瑶向来和李倩不对付,听到她骂自己,当即回怼道,“你才笨,你全家都笨!” 金秘书皱眉,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这样也好。 “好了,大家抓紧时间工作,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务必在过年前把事情做完。” “明白!” 众人不再插科打诨,开始埋头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奔着奖金前进,唯一不同寻常的便是直到奖金发放,林默都没有出现。 腊月二十八这天,是他们上班的最后一天。 李瑶看着林默已经积了一层灰尘的工位,有些担忧道,“组长到底去哪儿了,这些天都不来公司?” 她碰了碰周睿,问道,“你平时跟组长走得近,他有没有跟你说请假干啥去了?” 周睿轻笑,“我哪知道,这事儿你要问傅总,组长请假肯定要他批准,傅总肯定知道。” “算了,我不敢。”李瑶立马怂了。 苏郁眠却将这话听了进去,林默一连好几天都没出现,的确奇怪。 所以晚上回到家,苏郁眠找了个机会询问傅榷舟,“舟舟,我问你个事。” 傅榷舟搂着他在沙发上温存,顺口回道,“嗯,你问。” 苏郁眠犹豫几秒才问道,“那个,林默请假…干什么去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搭在他腰上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收紧。 指腹轻轻摩挲着苏郁眠衣服下的肌肤,动作温柔的像在安抚一只猫。 电视屏幕的冷光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他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底却黑沉的透不进光。 苏郁眠察觉到一丝异样,心里隐隐有种担忧。 曾经亲眼见过的扬面再次浮现在脑子里,他有些担忧林默的失踪跟他有关。 隔了几秒,傅榷舟才拖长尾音,嗓音低沉,“林默啊……他写了请假条,说老家有急事要回去一趟。” 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他微微侧头,看向苏郁眠,眼神专注得近乎深情,可瞳孔深处却蛰伏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 “我看他挺着急的,就批准了。”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仿佛这件事根本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可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另外一只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正无声且有节奏的敲击着。 当苏郁眠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他毫不闪避地迎上去,甚至还微微挑眉,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笑。 “怎么,你想他了?”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可字里行间却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苏郁眠闻言,心下一惊,意识到他这般关心林默会让他误会,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有点儿好奇……”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傅榷舟将他压倒,手伸进他衣服里,语气暧昧。 “相比较好奇林默的去向,你不如好奇我现在想做什么。” 说着,傅榷舟低头重咬他脖子,顿时一阵酥麻席卷全身,让苏郁眠不停颤栗。 “等会儿,我们在说事情,你又想蒙混过去……” “你关心别人,让它生气了,你得先让它消消气才行。” “不、不行,不可以……” 傅榷舟低沉的嗓音穿透夜色,“眠眠乖,让它进去。” “不、呃…!” 苏郁眠的低呼震的身体微颤。 “嗡嗡嗡!” 手机震动音响起,苏郁眠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手机一看,是他爸打来的。 “舟舟,等一下,我爸打电话过来……” “呵呵,你接就是。” 傅榷舟低头轻笑,伸出手指按下接听,可下一秒沙发被撞的移了位。 苏郁眠都惊了! 『喂?眠眠啊,在干嘛呢?』 第82章 收拾行李回家 他挣扎着想起来,奈何傅榷舟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死死压着他。 他无奈,只能任由他去。 『眠眠?听不到吗?』 电话里还在传来苏父的声音,苏郁眠喘息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傅榷舟见状,勾唇一笑,然后开启免提。 苏郁眠震惊的睁大眼睛,赶紧回答道,“爸,我…听着呢…我还在…呃…!” 『还在加班吗?都这么晚了还拉着你加班,牛马也不带这个使唤的,你们老板也忒不是人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低头一口咬住苏郁眠的耳朵。 异样的感觉让苏郁眠忍不住惊呼。 “啊…!” 傅榷舟轻笑,在他耳边轻声道,“小点声儿,被岳父大人听到可不好了。” 苏郁眠幽怨的瞪了他几眼,这人是故意的吧。 “爸…哈啊…你有什么事吗…?呃…” 苏郁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奈何总有人使坏。 『我就是想问问你过年回不回来,我跟你妈都盼着你能回来过年呢。』 听到这话,苏郁眠逐渐变得迷离的眼神清明了一下。 看了一眼傅榷舟,见他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便急忙道:“回!我明天就回去…嗯啊~!” 听到他要回去,傅榷舟报复性的重重咬了一口他耳朵。 苏父一听,声音都变得欢快许多。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赶紧告诉你妈去,也得赶紧把鸡鸭宰了,等你明天回来就有的吃。』 听到这话,苏郁眠颤抖着伸出手,手指停留在挂机键上空一厘米的位置。 飞快说道:“爸,我先挂了,有什么事等我明天回去再说。” 说完就快速将电话挂断,然后推了傅榷舟一把,“别咬了,留下痕迹我明天回去怎么见人?” 然而傅榷舟不仅不听,越发得寸进尺。 他直起身子,看着他脚底板上的黑痣,轻笑一声道:“这有颗痣呢,我试试能不能抠下来。” “别…好痒……!” “那不行~” “不是,你等一下…” “停…太痒了…住手!呃!” “咔嚓!” 窗外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雨滴砸落在玻璃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水痕。 傅榷舟看着已经神志不清,双眼转圈的苏郁眠轻笑道,“看来沙发也得换新的了……” 也得? 苏郁眠脑子迷迷糊糊,无法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他睡了一觉醒来,下意识摸向身旁,冷冰冰的。 他微微抬头看去,果然,傅榷舟不在床上。 “口好渴……” 他揉着眼缓缓下床,打开卧室门来到走廊,向下望,客厅里也没看到傅榷舟的影子。 “舟舟,你在哪儿?” 他扶着楼梯扶手缓缓下楼,拖鞋踩踏在楼梯上的踢踏声在静谧的凌晨显得格外响亮。 地下室内,傅榷舟纯黑的衬衣上沾染血迹。 但由于是黑色衣服,看不太出来,只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而这血腥味的主人自然就是被捆绑的林默。 此时他已经被傅榷舟折磨的上气不接下气,满嘴鲜血,地上还有几颗牙齿。 傅榷舟手里拿着钳子,把钳头上的血迹蹭到林默脸上。 阴沉着脸说道,“因为你,眠眠怀疑我,他还关心你的去向,这让我很不爽。” 林默惊恐的睁大眼睛,他现在被折磨的已经感知不到痛了,痛到麻木。 因为全身上下除了痛,还是痛。 “傅…总,我…错了…” 林默断断续续的说着,这句话已经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以为只要承认错误,傅榷舟就会放了他。 傅榷舟轻笑,语气透着一丝宠溺,“好~,我知道了,那我再拔一颗,忍着点。” 随着钳子缓缓夹住林默下面的牙齿,恐惧的嚎叫由小变大,最后变成了惨叫。 “啊啊啊!!!!” 正在客厅喝水的苏郁眠隐约听到声音,喝水的动作一顿。 他看了眼四周仔细聆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难道没睡醒出现幻听了? 他刚要继续喝水,然而下一秒,声音再次响起,像呜咽,又像猫叫。 他放下水杯,随即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他一步步向傅榷舟的书房靠近,“声音……好像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来到书房门口,他敲了敲门,“舟舟,你在里面吗?” 地下室内,听到敲门声的傅榷舟动作猛然一顿,急忙捂住林默的嘴巴。 “嘘!安静点儿。”然后侧耳倾听。 地下室紧挨着书房,敲门声因为书房空间封闭式放大的原理,使在地下室也听的很清楚。 “舟舟,你在里面吗?”苏郁眠的声音透着空灵传进地下室。 傅榷舟皱眉,盯着林默无奈道,“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说罢,他拿起破布塞住林默的嘴,然后脱掉黑色衬衣,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客厅里,苏郁眠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愣住,“怎么没声了?” 犹豫几秒后,他道 “舟舟,那我进来了?” 说着,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缓缓转动门把手。 刚要推开,身后却冷不丁传来傅榷舟的声音。 “你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苏郁眠浑身一震,急忙回头,就见傅榷舟光着上半身出现在大门口,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苏郁眠一愣,指了指身后的书房门,下意识问道,“你不是在这里面吗?” 傅榷舟依旧站在那儿没动,眼底流露出的冷意渐渐被他隐藏起来。 轻笑道,“你睡糊涂了,我一直在外面,你是不是听错了?” “是吗?” 苏郁眠有些疑惑,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干什么。 他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傅榷舟回答的理所当然。 “哦 ~ 睡不着出来跑两圈,累了就睡得着了。” 说完还催促道,“别站着了,快上去睡觉,你明天不是要回家吗,你打算顶着黑眼圈回去见父母?” 他嘴上催促,可却依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换做是以前,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过去抱他上楼,可现在他怕苏郁眠闻出来身上的血腥味。 苏郁眠没有多想,若顶着这副样子回去,二老一定会担心。 “那、那我先上去睡了。” “嗯,去吧。” 看着苏郁眠缓缓上楼,傅榷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换上一脸阴沉看向紧闭的书房门。 第二日,八点刚过,苏郁眠就起床开始收拾。 说是收拾,其实这里也没有多少东西是他的,他的东西都在公寓那儿。 装了几套日常要穿的衣服鞋袜后,他提着行李箱下楼。 刚到楼下,就见傅榷舟坐在餐桌边喝咖啡,桌上还放着好多礼品。 苏郁眠见状一愣,下意识问道,“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第83章 新年快乐 昨晚他上床许久之后都没见傅榷舟进来,实在太困了他就睡着了。 此时再看他脸上,精神抖擞,一点也不像没睡的样子。 有时候他真羡慕傅榷舟的精力,昨晚折腾的那么凶,还去跑步,回来依旧一切如常。 若要换做是他,估计早散架了。 “嗯,眯了一会儿。” 傅榷舟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朝他走来,“什么时候走,我让司机送你。” 苏郁眠一听,急忙拒绝,“不用!” 话刚出口,他就看到傅榷舟的脸色微变,吓得他赶紧解释。 “我是觉得我出来打工的,要是有专门司机接送难免被人议论,而且我坐高铁回去也很方便。” 傅榷舟闻言,脸色缓和一些,只不过指着桌上的礼品道,“那这些你要怎么带回去?” 苏郁眠顺着看去,震惊的微微张嘴,那餐桌上放了满满一桌礼品礼盒。 “这些…都是给我的?” 傅榷舟摇头,“也不全是,大多都是给你父母准备的,你不是说他们身体很差吗?” 苏郁眠震惊的同时,心里隐隐有一丝暖意划过。 没想到他说的话,傅榷舟一直记在心里。 他松开行李箱,转而环抱住傅榷舟的腰。 轻声道,“谢谢你做的这些,不过太多了我也拿不了,心意到了就够了。” 说着,他从众多礼品礼盒中挑了一个脑白金,举起来晃了晃。 “我就拿一盒这个就够了,我定的九点的车票,得赶紧走了,不然赶不上了。” 说着,他一手拿着礼品,一手拖着行李箱朝外走。 来到车子边,看到老王在,便道,“王叔,麻烦你送我到车站就行了。” 说罢,他直接装没看到如同望夫石般站在门口的傅榷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之所以这般抗拒,是因为之前的威胁还历历在目,所以他不想让父母和傅榷舟碰面。 老王看向傅榷舟,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得到傅榷舟的首肯,老王这才上车。 看着车渐渐远去,傅榷舟露出一抹令人发指的冷笑。 轻声呢喃,“逃不掉的终究是我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这一幕似曾相识。 车子在车站停下,苏郁眠提着笨重的行李箱下了车,老王递上礼盒,嘱咐道,“路上小心。” “嗯,王叔回去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提着行李箱进入大厅,经过一系列的检票环节后,苏郁眠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归途。 和上次不同,这次是带着祝福、允许,以及沉甸甸的爱回去。 他订的是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风景缓缓移动,由慢变快,心里的郁结也在一点点消散。 车厢里熟悉的泡面味,汗酸味混在一起,让他忽然想起几年前独自一人跑来陌生城市打拼的心情。 那时,他闻着同样的味道,心里揣着对城市的无限憧憬。 没想到短短的时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而他,似乎也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 几个小时后,高铁在温市站停下,苏郁眠提着东西出了站,招手拦了一辆车。 “师傅,去茆县。”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茆县停下。 苏郁眠给了钱,就拖着行李箱往家走。 这里离他家还有一段距离,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他心情大好。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婶子,她打量了好半天才认出来。 “你是…眠眠吧?” “桂兰婶儿,是我。” 苏郁眠笑着打招呼,这人是他家楼上的邻居,两家关系还不错。 桂兰婶儿一看还真是,忙不迭拉住苏郁眠,有些惊诧道: “你要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瞧你瘦的,大城里工作挺累的吧?” 苏郁眠也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欠佳,但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还…还好…” “什么还好,你以前什么样儿我又不是没见过,以前虽然也瘦,但起码脸色红润,你看你现在……” 桂兰婶儿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忙转换话题。 “要我说啊,就待在老家得了,钱虽然不多,但起码能陪着爹妈,你说是不?” 桂兰婶儿人挺好的,也热心肠,就是话忒多。 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苏郁眠还着急回去见父母,于是便对桂兰婶儿道: “婶子,我这刚下车还没回去呢,我先回去,晚上来家里坐,咱们再聊。” 桂兰婶儿好似才发觉,忙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那成,你先回去。” 和桂兰婶儿道别后,苏郁眠就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路上再遇到熟人,他就低着头快速走过,总算赶在午饭前到了家门口。 停稳行李箱,他敲门,“爸,开门,我回来了。” 此时苏父正在厨房里忙碌,听到敲门声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对在客厅里摆放碗筷的妻子比比划划,大概意思就是儿子回来了。 他忙不迭打开门,就看到苏郁眠站在门外,咧着嘴向他张开双臂。 然而苏父却在看到儿子的那一瞬间,鼻子一酸,有些心疼的搂住儿子,声音带着颤抖,“回来了就好,你妈在屋里呢。” 苏郁眠胸口一堵,叹出的那口气有些颤抖,他知道苏父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打小就爱哭,可是现在他强忍着,声音尽量听起来平稳一些,“爸,我去看看妈。” “诶,你去吧。” 苏父松开儿子,转过身时拿起围裙擦泪,那动作看似平常,但放在苏父身上还是让人不免动容。 苏郁眠收回目光,转而向客厅走去,苏母看到儿子回来,很是高兴。 在那儿比划道:『乖宝回来了,让妈好好看看。』 苏郁眠乖巧的走过去,任由苏母对他上下打量,之后苏母比划道:『你又瘦了。』 苏郁眠忍住哽咽,同样比划道:『妈,我减肥呢。』 苏母一笑,只不过那笑有些酸涩。 不多时,苏父端着一大碗鱼肉丸子出来了。 放在桌上笑着道,“知道你爱吃,你妈一早去市场买活鱼回来现剁的,等会儿多吃点。” 看着这鱼丸,苏郁眠想起之前让吴妈做来着,结果自己一口没吃上。 “谢谢妈,谢谢爸。” 他这话把苏父搞的不好意思了,老脸一红道,“都一家人说什么谢,还有菜呢。” 紧接着苏父就端着腌笃鲜出来,还有清炒虾仁,莼菜银鱼羹,还有昨晚现杀的老母鸡。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苏郁眠笑着问道,“准备这么多,我们三个怎么吃得完?” “吃得完,你多吃点,瞧你瘦的。”说着,苏父给苏郁眠舀了一大碗鱼丸。 “对了,还有这个。” 苏父转身,从餐边桌上拿出一瓶冬酿米酒,“天冷,喝点这个暖暖身子。” 第84章 我来你不高兴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苏郁眠的脸上终于再次浮现发自内心的高兴笑容。 饭间,苏父想起来个事儿,便对苏郁眠说道,“对了,明天有客人要来,明天眠眠你记得去镇上买点年货回来。” 苏郁眠一愣,下意识问道,“谁啊,姨妈他们吗?” “不是,就上次来我们家的那个姓周的小伙子,他昨天给我打电话来着。” 苏郁眠咀嚼食物的动作一顿,“你说周叙白?” “嗯,就是他,他打电话来问了你妈情况,我见这小伙子挺不错的,就邀请他来家里坐坐。” 苏父一边说着一边给妻儿夹菜,想起周叙白,苏父脸上满是可惜。 “那小伙子也是个实在人,我一说他立马就答应了,还说明天来。” 苏父无奈苦笑,他是邀请周叙白不假,但没想到他会在年三十这天过来。 “可是明天不是年三十嘛,他不用回老家的?” 这天大家都忙着回老家,他倒好,忙着来别人家,算怎么回事儿? “谁说不是呢,不过既然都答应了就得好好招待,上次他帮了那么大的忙,这次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苏郁眠撅了撅嘴,哦了一声便继续埋头干饭。 说起来,他欠周叙白的钱还没还,等开年拿了工资立马还给他。 饭后,苏郁眠负责洗碗,收拾妥当后才进屋休息。 第二日一早,苏郁眠就被苏父叫起来,陪着他去镇上采购年货。 往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有鸡鸭鱼也就够了,但今年因为有客人要来,自然要准备的妥帖一些。 苏郁眠收拾妥当准备出门,见苏父拿出一件黑色夹克,他笑道,“这件衣服还留着呢?” 苏父闻言,摸着胸口绣着的那朵兰花,笑盈盈道,“这上面有你妈亲自绣的兰花,我可舍不得丢。” “行,我也没让你丢。” 父子二人说说笑笑出了门。 因为过年放假的缘故,街上拥挤异常,许多在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平时冷清的小镇一下子热闹起来。 街道两边卖对联和灯笼的最多,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头的红。 等父子俩采购完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有好几次差点因为人多,而把采购的东西挤没了。 看到米粉店,苏父摸了摸还空落落的肚子道,“眠眠,吃碗米粉再回去,反正现在也来不及回去做午饭了。” “好。” 像是为了配合苏父,苏郁眠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两人为了赶早集,没吃早饭,现在早饿了。 “老板,两碗米粉。” 吃饱过后,苏郁眠还给苏母打包了一份带回去。 等两人折腾一路回到家,都一点半了。 到家后苏父也没闲着,开始忙碌年夜饭。 苏郁眠有些心疼父亲,忙了一上午还没歇口气,便走过去道,“爸,你去歇歇,我来弄。” “你知道怎么弄不,这鱼的尾巴得留着。”苏父有些不放心。 苏郁眠从苏父手里接过菜刀,笑道,“年年看着你弄,哪能不知道。” 看苏郁眠手法熟练的破开鱼肚子,苏父便转身和妻子一起剥豆子。 这时,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苏父站起身,擦了擦手边往门口走边说道,“估计是小白来了,我去开门。” 下一秒,门开了,苏父下意识道,“小白啊,你来……” 却在看清门外之人不是周叙白时瞬间愣住,门外的人比他高了好多,他需要仰着头看对方。 “你找哪位?” 苏父后退一步,仰着头看对方有些累。 “请问这里是苏郁眠家吗?” 苏父打量着对方,见他穿着黑大衣,脚边还放着一大堆礼品礼盒。 “是、是啊,不过,你是谁啊…?” 正在杀鱼的苏郁眠迟迟不见苏父和周叙白进屋,手也没冲一下,从厨房走出来问道,“爸,叙白,你们怎么不进屋,在门口就聊……”上了。 看清门外之人,他的话戛然而止,瞳孔微微睁大,下意识脱口道,“你怎么来了?” 然而苏郁眠刚刚那句“叙白”正好被傅榷舟听见了,眉头顿时皱起,重复了一句。 “叙白?” 苏郁眠心下一惊,刚要开口解释,傅榷舟这时却注意到他满手鲜血,瞳孔一缩,急忙冲进屋抓住苏郁眠的双手问道,“你受伤了?” 闻言,苏父也担忧的走过来,却在看到这个叫傅榷舟的抓住自己儿子的手,一脸担忧。 那举止已经超过了朋友之间的分寸。 见苏父奇怪的看着傅榷舟,苏郁眠瞥了一眼苏父,忙不迭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血,我刚杀鱼呢。” 听到不是他的血,傅榷舟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苏父问道,“眠眠,这位是……” 苏郁眠刚要解释,傅榷舟却抢先道,“伯父你好,我叫傅榷舟,是他的……” 他故意顿了顿,唇角噙着一抹窃笑,挑衅似的看了苏郁眠一眼。 就在苏郁眠担心他会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出来时,傅榷舟突然意有所指道,“是他的老板。” 此话一出,苏郁眠瞬间脸红,回忆起昨晚在沙发上苏父在电话里骂他老板,而他老板刚好就在边上听到一切的画面。 他尴尬的脚趾扣地,最社死的莫过于此。 苏父一听是老板,态度立马转变,既想讨好又想把人撵出去。 毕竟儿子在他手底下工作,做的太绝只会让苏郁眠为难。 不撵出去他又咽不下儿子被当做牛马使唤的这口气。 以至于他给傅榷舟就没啥好脸色,说了一句,“眠眠,你陪你老板聊,我去做饭。” “…哦,好,我先去洗个手。” 感觉到苏父对自己的不喜,傅榷舟有些委屈,亏他还带了这么多礼品上门呢。 洗了手从厨房出来的苏郁眠看到门口的礼品有些无奈,“你就为了送这个,专程跑来?” 走过去将这些提进屋,放在一边,随后拉着傅榷舟去沙发上坐下。 苏母见状,用果盘装了一些瓜子花生啥的送到傅榷舟面前,往前递了递,发出额额的声音。 苏郁眠见状,对他妈比划道:『妈,你歇着吧,我来就是。』 然后又对傅榷舟解释道,“别介意,我妈不能说话。” 傅榷舟轻笑,“我不介意。” 他把苏郁眠的家庭关系调查的清清楚楚,早就知道他妈是聋哑人。 苏母转身继续去剥豆子,苏郁眠趁机会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连个准备都没有。” 尤其把他吓得不轻。 闻言,傅榷舟脸色沉了下来,语气有些不高兴,“怎么,我来你不高兴了?” 苏郁眠一怔,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点意外。” 第85章 修罗场 傅榷舟一边听着,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剥皮,分瓣。 然后自然而然的喂给苏郁眠吃,“哦 ~ 没不高兴就好~” 这个动作苏郁眠已经习以为常,他被喂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多想张开嘴就吃了。 这个品种的橘子有籽,苏郁眠刚想吐籽,傅榷舟的手就伸了出来。 “吐这里。” 正在厨房忙碌的苏父抽空一回头就看到傅榷舟给苏郁眠喂橘子,伸手接籽的一幕。 苏父都惊了,忘了锅里还炒着菜。 而苏郁眠就像这一幕给苏父的冲击力还不够大,还真的把籽吐在傅榷舟的手里。 “哐当!” 苏父手里的锅铲掉在了地上,苏郁眠听到动静,急忙站起身朝厨房走来。 “爸,怎么了?” 苏父弯腰伸手慌乱的去捡锅铲,“没、没怎么。” 把锅铲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苏父看了眼傅榷舟,对苏郁眠道,“眠眠,你来看着锅里,我去下面看看小白来了没有。” “哦,好。” 苏郁眠没多想,接过锅铲。 苏父忙不迭穿上外套出了门。 这一刻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他需要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一般老板会这么体恤员工吗?” “难不成……” 苏父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会的,我家眠眠那么乖,不会做那种蠢事。” 苏父在楼下来回踱步,烟抽了一根接一根,始终没想明白。 正巧这时,姗姗来迟的周叙白看到苏父,加快脚步道,“叔叔,你出来接我的吗?” 苏父一惊,抬头看去,就见周叙白穿着一件棕色羽绒服,手里提着礼盒。 因为天冷,鼻子都被冻红了。 “小白来了啊,我出来看看你来了没有,怕你迷路。”苏父隐藏起心中的慌乱道。 “哪会,我记着路呢。” 周叙白将礼品递给苏父,眼尾弯出月牙印,呵出的白气模糊了冻红的鼻尖。 苏父见状,伸手轻拍周叙白的后背,轻笑道,“先进屋,外面冷吧。” “还好。” 说着,他低头冲着双手呵气,让冻僵的手指回了一丝暖意。 屋里,傅榷舟见苏郁眠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连忙脱下大衣,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正在切菜的苏郁眠回头看了一眼他穿着的西装小背心,问道,“你确定要穿这身下厨?” “衣服而已,不打紧。”说着,傅榷舟已经拿起锅铲翻动起来。 无奈,苏郁眠只好把切好的菜递给他,“再炒个这个就可以了。” “遵命 ~ 老婆大人。” 苏郁眠脸色一红,下意识看向正在剥豆子的苏母,幸好他妈听不见,否则就完了。 此时,开门声响起,苏父的声音传了过来,“来,小白,快进屋。” “好…” 周叙白低头进屋,正好和从厨房端着菜出来的傅榷舟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异口同声。 傅榷舟:“你怎么来了?” 周叙白:“你怎么在这儿?” 苏父一看,得,原来都认识啊。 傅榷舟把菜放在桌子上,抽出纸巾擦手,对周叙白嗤笑道,“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闻言,周叙白褐色瞳孔微微收缩,浮现一抹令人冷冽的寒意。 随即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冷笑道,“傅总说笑了,我可不和狗比较……” 突然瞥见苏父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及时刹车,改口道,“我来看叔叔阿姨,和某只可不同。” 双方火药味极重,每次两人碰面都是这种状况。 苏郁眠怕这两人当着他父母的面打起来,他急忙开口打圆场,拉住傅榷舟道,“你过来帮我一下。” 苏父也看出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尴尬的笑了笑拉周叙白去餐桌边坐下。 “小白啊,过来坐,知道你要来叔叔一早就准备了一些符合你口味的菜,快尝尝看。” 苏父笑眯眯的拉着周叙白落座,地上筷子和碗,那看向周叙白的眼神就像在看准女婿一样。 刺的傅榷舟眼痛。 “我来就冷冰冰的,这货一来,你爸就换了一副嘴脸,到底谁才是亲女婿?” 这话怎么听怎么吃味儿。 怕他不高兴,苏郁眠拉着他小声道,“你先别生气,我也不知道周叙白会来,他跟我爸联系的,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傅榷舟看他这么紧张,抬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油渍,轻笑道,“要生气也不是对你生气,那么紧张干什么。” 说完,然后转身朝客厅走,“走,去吃饭。” 那模样,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五人围着一张大圆桌落座,苏郁眠的左边是周叙白,右边是傅榷舟,对面是苏父苏母。 苏父夹起一块排骨放在周叙白碗里,笑眯了眼,“小白,来,多吃点儿。” “谢谢叔叔。” 周叙白像是故意气傅榷舟一样,故意把排骨啃的很香的样子。 气的傅榷舟捏紧筷子,死死瞪着周叙白。 注意到傅榷舟要杀人的目光,苏父轻咳两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傅榷舟碗里,也笑眯了眼道,“他老板,你也吃,别客气。” 傅榷舟看了看周叙白正在啃的排骨,又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青菜,瞬间无语。 这是区别对待! 给周叙白夹菜的时候小白长小白短的,轮到他就一句他老板? 好嘛,这么玩儿是吧。 刚要发作,碗里突然多了块排骨,傅榷舟扭头看去,就见苏母示意他快吃。 转头还瞪了苏父一眼,比划一阵,大概意思就是哪有客人上门,让人家吃青菜的。 傅榷舟转怒为笑,说了句谢谢阿姨就啃了起来。 苏郁眠被夹在中间:…… 见他发愣,周叙白夹了一块带鱼放在苏郁眠碗里,催促道,“鱼冷了不好吃。” “谢 ~……” 谢字还没说完,苏郁眠就看到他碗里的带鱼被夹起,然后落回周叙白的碗里。 紧接着碗里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带鱼。 就听傅榷舟道,“这块好吃。” 苏郁眠:…… 周叙白:…… 苏父:…… 都一条鱼身上的,哪有分哪块好不好吃的。 这未免也太超过了吧。 苏郁眠看了一眼碗里的鱼,夹起来看了众人一眼,随后咬了一口。 苏父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他百分百确定,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被人拐跑了。 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儿子跟男人交往,但对象不能是傅榷舟。 因为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他怕苏郁眠受欺负。 一场年夜饭在既紧张又欢乐中度过,也算有惊无险。 本以为这两人吃了饭就会走,哪成想傅榷舟以年关高铁停运为由说要过夜。 他不走,周叙白也不走了。 第86章 大不了今晚谁也别睡了 这时苏父抱着两床被子走了进来,放在床上道,“房间不够,只能打地铺。” 随后看向周叙白,有些不好意思道,“小白不好意思,上次来也让你睡地铺,这次也……” 苏父故意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了傅榷舟一眼,那意思很明显。 周叙白看出苏父对傅榷舟的不喜,心中一乐,顺着他的话说道,“叔叔别这么说,我喜欢睡地铺。” “那就好。” 苏父转身看了自家儿子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最后什么话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隔壁的关门声“咔哒”一响,卧室骤然陷入寂静,只剩窗外偶尔炸开的爆竹声。 傅榷舟在忽明忽暗的窗影里凝视着苏郁眠,语气冷冽问道,“他上次也过夜了?而且还是只有你们两个人?” 苏郁眠内心:爸啊,要被你害死了。 见他脸色阴沉的可怕,怕他误会,苏郁眠赶紧解释。 “上次我妈住院,是叙白帮了我,总不好把人撵走吧,不过你放心,什么事都没发生……” “是什么都没发生,我只不过是把你抱上床睡觉而已。” 周叙白故意打断苏郁眠的话,还故意加重抱上床这三个字。 果然,傅榷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腮帮子死死咬住,额角青筋暴起,如同蛰伏的怒龙。 他唇角压成一道线,语气冷冽的仿佛淬了毒,低沉的骇人,“他抱你上床?” 屋子里的空气骤然凝固,苏郁眠甚至都能听见屋子里结冰的细微声响。 反观周叙白,他却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勾了勾唇,甚至还挑衅般的冲傅榷舟挑了挑眉。 傅榷舟冷嗤一声,忽然抬手。 苏郁眠呼吸一滞,却见他只是慢条斯理的扯了扯领口,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可那双眼黑沉吓人的目光一寸寸碾过周叙白的脸,最终落回苏郁眠身上。 随即大手一捞,像是在宣誓主权一样将人搂进怀里。 冷笑一声道,“看来某人挺喜欢睡地铺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睡床上了。” 说着,将方才苏父抱来的被子一脚踢下去,然后和苏郁眠一起躺在了床上。 周叙白见状,顿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故意挑衅傅榷舟就是想看他发怒动手,最后被苏家人撵出去。 结果这人不接招。 苏郁眠全程就像个工具人一样,被傅榷舟抱来抱去,想插嘴都插不上。 此时总算安静下来,他偷偷抬眼打量傅榷舟的脸色。 见他脸色依旧黑如锅底,便试探问道,“要不…我去睡地铺,你们睡床上?” 闻言,傅榷舟抬眸,看了苏郁眠一眼,而后眼珠子瞥了一眼周叙白,问道,“你确定?” 那眼神仿佛只要苏郁眠说确定,他立马就能把周叙白大卸八块。 “不、不确定……” “那就闭嘴乖乖睡觉。”说着,傅榷舟将苏郁眠搂的更紧,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这一幕在周叙白看来十分刺眼,胸口像是被人拿针扎一样疼痛。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主动退让? 要说相处久,是他跟苏郁眠才对。 于是,他也不甘示弱的爬上床,在苏郁眠的左侧躺下。 他刚躺下,苏郁眠就听到傅榷舟捏紧拳头的声音,下一秒就听他沉声道,“下去。” “我偏不!” 周叙白这是跟他杠上了,大不了今晚谁也别睡了! 三个人挤一张床,那拥挤程度想也知道。 傅榷舟暗暗咬牙,把苏郁眠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搂,防止被周叙白碰到。 可周叙白就像是故意的,苏郁眠往里面挪一点,他就跟着挪一点,到最后把傅榷舟挤到了最边上。 最后被逼无奈,傅榷舟只能一把抱起苏郁眠,将人放到自己右边来,变成了苏郁眠睡在最边上,傅榷舟睡中间。 来到中间后,傅榷舟故意崛起个腚往周叙白身边靠。 周叙白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外面挪了挪。 傅榷舟阴险的勾唇一笑,学着方才周叙白的模样,周叙白往外挪一点,他紧跟其后。 以至于最后周叙白被挤到了边上,处于半边身子悬空的状态。 傅榷舟冷嗤一声,随后抬脚用力往身后一踹,就听“哐当”一声,周叙白重重摔下了床。 为了防止他再次爬上来,傅榷舟干脆摆了个大字型,将床占了大半。 周叙白撑着地板缓缓起身,指甲在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盯着傅榷舟的侧脸,脸色阴沉。 用只能三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傅总半夜可抱稳了,别一翻身……把人摔了。”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着,他将苏郁眠搂的更紧。 苏郁眠抬手捂脸:突然心好累…… 无奈,周叙白只能继续打地铺了。 清晨,一线晨光透过纱窗照进屋里,天亮了。 窗外传来零星的拜年鞭炮声,苏郁眠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客厅里苏父摆弄果盘的动静将他拉回现实。 一回头,傅榷舟的睡颜近在咫尺,他微微勾唇,然后动作轻柔把傅榷舟搭在他腰上的手拿开,轻手轻脚的下床。 正月初一迎接新的一年,这里的习俗会在正月初一这天走亲戚串门拜年。 昨晚苏郁眠一晚上没睡好,因为傅榷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 因为有周叙白在扬,他也不好明说,以至于现在顶着两个黑眼圈。 他打开门从卧室里走出来,苏父已经在忙着准备待客的瓜果点心了。 苏郁眠一愣,下意识问道,“爸,谁要来啊?” “哦,你桂兰婶儿,说是她女儿回来了,带过来给我们瞧瞧。”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桂兰婶儿的大嗓门传了进来。 “苏大哥新年好啊,哟!眠眠也起了啊,正好,我带我家媛媛过来串串门儿。” 桂兰婶儿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她女儿进了屋。 来到苏父面前,将手中提着的礼盒交给苏父,随后伸手捅了她女儿一下,提醒道,“这孩子,还傻愣着干啥,叫人啊。” 媛媛看上去大概二十刚出头,有些腼腆。 “叔叔新年好。” “诶,真乖,几年不见,媛媛都出落成大姑娘了。”苏父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媛媛手里。 媛媛脸一红,忙道,“谢谢叔叔。” 桂兰婶儿见她忽略了苏郁眠,又提醒了一句,“还有你眠眠哥。” 闻言,媛媛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然后轻声叫了句:“眠眠哥,新年快乐。” “哦,你也快乐。” 苏郁眠机械的回答一句,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顿时无语。 这才九点刚过,哪有人一大清早就串门儿的,而且还带着自家闺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想干嘛。 苏父连忙招呼母女在沙发上坐下,随即端来瓜子花生让她们吃。 桂兰婶儿顺手抓了把瓜子磕着,一边给她女儿使眼色,奈何媛媛太过害羞,一直不搭理她妈。 桂兰婶儿见状,在心里骂了句完蛋玩意儿。 随后笑眯眯的看着苏郁眠,问道,“眠眠啊,听说你在大城市工作,那待遇很不错吧?” 第87章 一起逃走 奈何对方是客人,他又不能不回答只能敷衍道,“还行。” 听到这回答,桂兰婶儿嘴角勾起一抹笑,接着试探问道,“那应该交女朋友了吧?” 苏郁眠心里呵呵哒,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剥皮,淡淡回答道,“没有。” 这话一出,桂兰婶儿脸上的笑容更甚,忙追问道,“你今年该有26了吧,还没交女朋友呢?” “我跟你说,年纪大了可不好找,你要是找不到,不如看看我家媛媛,你们俩小时候就玩的好,也知根知底的,不如……” 正在拾掇屋子的苏父听到这话,忙过来打圆扬道,“他婶子,我家眠眠还小,不着急找女朋友。” 桂兰婶儿一听,瘪了瘪嘴道,“都26了还小呢,这要放在我们那个年代,都讨不到媳妇儿的。” 她还想再说什么,此时苏郁眠的卧室门打开,傅榷舟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早就醒了,被桂兰婶儿的大嗓门吵醒的。 想着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就懒得应付。 可他越听越不对劲儿,这是上门跟他抢男人来了,那不得出来看看。 一看到高大帅气的傅榷舟,桂兰婶儿双眼冒星。 看他穿着打扮也一副贵公子的派头,这立马成为她心目中女婿的最佳人选。 然而还不等她高兴,紧接着周叙白也从屋里出来,桂兰婶儿更是眼前一亮,怎么一个比一个帅,她都不知道怎么选了。 不过相比较于前面出来的这个,后面那个看着更好相处一些。 于是,她凑近苏郁眠问道,“眠眠啊,这两位帅哥是……” “我朋友。”苏郁眠言简意赅道。 一听是朋友,桂兰婶儿心里有了决断,于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周叙白道,“来,小伙子快坐。” “好,谢谢阿姨。”周叙白没多想,只当这人是苏家的亲戚。 桂兰婶儿一看,嗯,懂礼貌,很不错。 傅榷舟冷嗤一声,顺势在苏郁眠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紧接着就听桂兰婶儿问周叙白,“小伙子多大了?交女朋友了吗?” 媛媛一看她妈这么直接,顿时有些羞恼,拉了她妈一把,低声道,“妈!你干什么呀,丢不丢人啊。” 桂兰婶儿却白眼一翻,理所当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丢人的。” “要是都像你这样不谈男朋友不结婚,以后老一辈死绝了,岂不是没人了?” 媛媛说不过她妈,干脆选择闭嘴。 桂兰婶儿又转向周叙白,笑眯眯的,完全一副看女婿的眼神。 周叙白被看的浑身发毛,一抬眸就看到傅榷舟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 他冷冷一笑,对桂兰婶儿说道,“阿姨,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你可以看看那位,是吧,傅总?” 他故意咬重傅总二字。 果然,桂兰婶儿一听,双眼放光。 傅总,但凡加个总字的一般都挺有钱的,而且看他气质也不凡,媛媛要是嫁过去指定跟着享福。 所以,桂兰婶儿又笑眯眯的看向傅榷舟,“那个……” “已婚。” 不等她说完,傅榷舟冷冰冰打断道。 桂兰婶儿一愣,看了看周叙白,又看看态度冰冷的傅榷舟,顿时回过味儿来。 老脸一红,闷声嗑瓜子去了。 媛媛在一旁被气的不轻,她妈这是在挑瓜果蔬菜呢? 生怕她女儿没人要,上赶着往前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好在这时苏母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过来,往媛媛跟前递了递,示意她吃。 有了苏母的加入,尴尬的气氛这才有些缓解。 傅榷舟用牙签叉起一块苹果递到苏郁眠嘴边,语气不似之前冰冷,温柔道,“来,张嘴。” 苏郁眠一惊,下意识看向桂兰婶儿和媛媛,这才发现母女俩直勾勾盯着喂到他嘴边的苹果。 苏郁眠赶紧将身子移开,讪笑着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苹果道,“呵呵呵…我自己来。” 傅榷舟轻笑,将那块苹果吃了,随后还故意看了母女俩一眼,这已经表明了态度。 桂兰婶儿和媛媛瞬间明白过来,桂兰婶儿急忙站起身说道,“那个什么,我忘了我家煤气没关,我们就先回去了。” 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嘀咕道,“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也不嫌恶心。” 正在厨房忙碌的苏父见她们走的如此匆忙,追出来问道,“不吃饭了?” 苏父看了眼客厅,打量几人问道,“怎么回事儿?” 苏郁眠装糊涂道,“婶子说她没关煤气,回去关煤气去了。” 傻子都听的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苏父瞥了一眼几人,转身进厨房道,“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爆竹声渐歇,年味散尽。 苏郁眠在初二这天陪完父母后,就马不停蹄回到了鹤洲,这年过的实在有些折磨人。 他们公司初十才上班,回到鹤洲后,苏郁眠提议回公寓一趟。 收拾一些自己的东西,过完年就开春了,天气渐渐回暖,他得回去收拾一些春装夏装。 其实衣服什么的倒是次要的,主要就是那里有他父母的相片,他想拿回来。 傅榷舟听后心里高兴,说要送他过去,但被苏郁眠拒绝了。 他过去又要和周叙白碰上,两个人又要掐起来,他已经够累了。 提着空行李箱回到公寓,刚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苏郁眠一愣,看着眼底有些黑青的周叙白,问道,“你没回去啊?” 他以为周叙白在他家过完年至少要回老家一趟,不是说老家还有奶奶嘛。 “嗯,没回……” 周叙白注意到他身边的行李箱,心脏猛跳了一下,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眠眠,你这是……” “哦,我回来收拾一些要穿的衣服。” 说着,他推着行李箱进了自己的卧室。 从衣柜里把自己的衣服全部取出,然后塞进行李箱里,最后拿起床头柜的相框塞进箱子里。 见他要走,周叙白一着急,一把抓住行李箱拉杆,语气透着一丝哀求,“别走。” 苏郁眠身体僵住,站着没动。 周叙白见状,赶紧从背后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声音带着颤抖。 “郁眠,我知道你是被逼的,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躲起来……” “呵!” 苏郁眠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躲起来,然后呢?” 他挣脱开周叙白的怀抱,转过身看着他。 “难道我们要一辈子躲躲藏藏不见人?” 第88章 凭什么他后来者居上? “不是的,躲藏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抓到傅榷舟犯罪的证据,就一定可以把他送进监狱。” 听到这话,苏郁眠下意识皱眉,后退一步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他怎么听着这话有些危险。 “郁眠,你信我,现在只有你傅榷舟不设防,只要你潜伏在他身边偷偷搜集他犯罪的证据,然后再把证据交给程警官,一定可以把他送进去,到时候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苏郁眠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实在听不下去了,“够了!” 他看着周叙白完全像变了个人,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这话我就当没听到,以后别再说了。”说着,他拉上行李箱就要走。 然而周叙白却横跨一步拦住他,脸上浮现一抹伤痛,嘴角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看了他许久才问出口。 “你不想这么做,是因为你已经真的爱上那个疯子了?” 闻言,苏郁眠轻笑,说什么爱不爱,他和傅榷舟之间已经不单单是爱那么简单了。 他们之间牵扯太多太多,已经数不清了。 “…是,我爱他,现在满意了,我可以走了吗?” 苏郁眠微微昂起头,一丝倔强在他脸上浮现。 听到这话,周叙白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的眼神暗沉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压抑着骇人的暗涌。 “凭什么?” 苏郁眠一愣,刚要开口,就见周叙白情绪激动的低吼,“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凭什么他后来者居上?!” 苏郁眠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因为周叙白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发过火,一直都是温柔和善的形象。 “叙白,你先冷静一下……” “你让我怎么冷静?明明是我先喜欢你的,你为什么要喜欢那个疯子?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周叙白的情绪近乎于癫狂的状态,抓住苏郁眠的肩膀不断摇晃。 苏郁眠被他摇晃的头晕,眼中浮现对周叙白的害怕,实在是现在的周叙白太过陌生,让他快不认得了。 接触到苏郁眠害怕的眼神,周叙白的理智回归了一些,他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捧着苏郁眠的脸。 “郁眠,我喜欢你,你别害怕我。” 说完,他猛的低下头吻住那心心念念的唇,动作粗鲁强势,像是为了在苏郁眠身上留下痕迹一样,狠狠咬了一口。 “呃…!” 苏郁眠蓦然瞪大双眼,奋力挣扎起来。 奈何周叙白力气太大,紧紧将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试图用舌头撬开他的贝齿,察觉到他的意图,苏郁眠张嘴狠狠咬下,周叙白吃痛,下意识松开了他。 “啪——!” 苏郁眠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这一巴掌把周叙白打愣在原地,偏着头好久没有回神。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血腥味儿在口腔内弥漫开。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苦笑,保持着偏头的姿势好久没动。 日光从窗外斜斜的打在他半边脸上,将那道鲜红的掌印照得格外清晰。 他睫毛轻轻颤了颤,一滴泪无声的滑过脸颊,顺着嘴角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他缓缓抬手,抚摸被打的地方,指腹抚摸过的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火辣辣的疼。 他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笑声里浸着浓重的自嘲。 “…对不起。” 良久,他才出声,只是声音嘶哑,带着颤抖。 苏郁眠见他像即将破碎的瓷瓶,心中一痛,但情爱这种事强求不得。 更有天注定。 “…你错了。” 苏郁眠伸手拉住行李箱拉杆转身,幽幽道:“早在认识你之前,我跟他就已经认识了。” 说罢,苏郁眠拖着行李箱离开。 隔了许久,周叙白才愣愣回神,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他仰头发出凄惨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着笑着,泪水就像决了堤一般,怎么也止不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苏郁眠坐上回别墅的出租车上,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 打开与周叙白的聊天框,然后把上次借他的钱还给他。 周叙白看着转账红包,只觉得心口像被人用刀硬生生割下来那样疼。 苏郁眠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别墅里,傅榷舟迟迟不见苏郁眠回来,正要拿上车钥匙去接人。 门口就来了一辆出租车,紧接着苏郁眠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帮他把行李箱拿出来后便开车走了。 傅榷舟上前一步,顺手接过行李箱,有些不悦道,“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人了。” 苏郁眠低着头不看他,“东西有点多,收拾起来耽搁时间。” 傅榷舟拉着他进屋,可直到进到屋里,苏郁眠都一直低着头,他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 “眠眠,怎么了,抬起头来。” 他声音发沉,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苏郁眠心下一慌,犹豫着缓缓抬起了头。 傅榷舟一眼就看到他唇角的咬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抬手,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处咬痕,抚摸过后,他突然用力按压,语气冷冽至极。 “周叙白干的?” 闻言,苏郁眠赶紧矢口否认,“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咬到的,真的!” 他否定的这么快,更加让傅榷舟心里不爽,突然伸手捏住他下巴,紧接着他的唇就附了上来。 动作粗鲁强势,撬开他贝齿强取豪夺,像是惩罚,又像是要把那个痕迹掩盖掉,让苏郁眠身上只能留下他的痕迹。 苏郁眠只觉得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双腿渐渐发软。 他缓缓伸出双手搂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了傅榷舟身上。 傅榷舟冷哼一声,弯腰将他抱起,随后大步向二楼走去…… 一番折腾下来,苏郁眠的身体痉挛颤抖着,双眼流泪迷离,喘息着问道,“现在…你确认够了吗?” 傅榷舟轻笑,目光滑过在他胸前绽放的无数朵桃花,俯身压上,在他耳边轻声道,“还不够……” 傅榷舟就像不打算放过苏郁眠一样,一做再做,一层一层叠加的快感直到漫长的夜晚过去,都还保持着。 第89章 你会后悔的 昏暗的屋子里,周叙白颓然的靠坐在沙发边上,在他脚边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空酒瓶,屋子里酒气熏天。 “嘎吱 ~ ” 房门缓慢推开,一双穿着马丁靴的脚走了进来,这双脚的主人来到已经醉生梦死的周叙白身边。 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已经冒出胡茬的下巴,轻声道,“周叙白,醒醒?” 周叙白闷哼一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他眼前朦胧随着缓缓睁开的缝隙逐渐清明,眼前之人的轮廓渐渐清晰。 “郁眠?” 那只手的主人听到这话动作一僵,没有解释,只是语气透着一丝无奈。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以前不是不喝酒的吗?” 周叙白看着眼前的『苏郁眠』,突然嘴巴一瘪,扑上前一把抱住他,哀求道,“郁眠,别走,我错了,我求求你别走……” 喝醉酒的周叙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撒娇的语气十足像个渴望被爱的孩子。 被周叙白抱着的『苏郁眠』沉默几秒,随即重重叹出一口气,轻拍他的背,语气温柔。 “…好,我不走。” 周叙白身子一颤,像是在确认一样,又重复问道,“真的不走?” “嗯,不走。” 得到准确的回答,周叙白松开『苏郁眠』,转而捧住他的脸,满嘴酒气道,“那我现在亲你,你可不能再打我了。” 『苏郁眠』一震,下意识问道,“他打你了?” 周叙白重重点头,头重脚轻的晃悠道,“嗯!很痛很痛,这里…也好痛!” 他指着心口的地方说道。 『苏郁眠』沉默几秒,看了眼已经有些孩子气的周叙白,无奈叹气扶起他。 说道,“别在这里睡,起来,我扶你去床上睡。” 费了好大的力才将人扶起来,可周叙白还不好好走,把『苏郁眠』累的够呛。 总算将人扶到床上躺着,他起身准备去打点水来给他擦擦,却被周叙白一把搂住了腰。 紧接着把头枕在他大腿上,含糊不清道,“郁眠,别走,我喜欢你,我想要你……” 『苏郁眠』僵硬着身子好一会儿,看着已经顺势爬起来,双眼迷离盯着自己的周叙白。 他叹气,语气透着无力,“你会后悔的。” “不会!我绝不后悔,我现在就要你。” 说罢,周叙白捧住『苏郁眠』,两唇相接。 『苏郁眠』紧紧闭着嘴巴,看着近在咫尺在他唇上急切索取舔舐的人。 指甲死死抠进掌心,他在忍,他在等周叙白主动放弃。 奈何周叙白越发急切,手更是在他身上胡乱摸索。 他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线断裂,松开拳头,转而双手搂住周叙白的脖子,开始迎合。 唇齿交缠间酒气窜入口腔,让『苏郁眠』也忘了此刻自己只是个苏郁眠的影子。 像是窥望许久的珍品一样,周叙白一点点一寸寸将身下之人吃干抹净,动作粗鲁又透着小心翼翼。 折腾了好几次才因体力不济和醉意,周叙白才沉沉睡去。 『苏郁眠』撑着酸痛的身体起身,看着床单上一片狼藉,他发出一声冷笑。 转而下床走进浴室打开灯,看着镜子里被撞青的地方,他伸手抚摸轻声呢喃。 “跟牛一样,这么大力干什么。” 随后打开花洒洗澡,收拾妥当后回到卧室穿衣服。 绕到床的另一边,坐在床沿边,抚摸着脸上渐渐褪去潮红的周叙白。 他低头吻上那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两人额头相抵,他轻声道,“小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最后,他悄悄打开门出去,随着房门缓慢关上,屋子里再次归于平静,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晨曦的光透过白色纱帘倾斜般洒进房间,在凌乱的被褥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痕。 随着微风吹动纱帘,让那些光痕如同活了一般,跳动着缓缓爬上枕头,将昨夜残留的一室旖旎一寸寸融化。 宿醉的下扬总是痛苦的,周叙白不适的皱眉,下意识抬手遮挡照射进来的光。 可刚动,藏在被褥里的脚就接触到一片潮湿。 他一愣,猛的掀开被子,却被眼前扬景惊了一下。 只见他全身赤裸,身上痕迹明显,那一处处咬痕预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揉着胀痛的脑袋,下一秒,昨晚折腾的零星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他猛的浑身一震,昨晚他跟苏郁眠…… 睡了?!! 他一直以为昨晚的那一切是做梦或者是他潜意识里的幻想。 可看这扬景,哪里是做梦。 想到这,他忽然咧嘴一笑,可笑过之后一丝苦涩从心底涌了上来。 昨天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傅榷舟,晚上就过来找他,苏郁眠把他周叙白当成什么了。 按摩棒吗? 虽然对苏郁眠半夜来找他慰藉的行为有些生气,但也由此说明,苏郁眠心里还是有他的吧? 想到这,他心里畅快不少,赶紧下床收拾,将弄脏的床单被子塞进洗衣机里洗。 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刮掉胡子,换上一套干净清爽的衣服去找苏郁眠了。 既然两人已经上过床,那么有些话就必须说清楚。 只不过当他来到傅榷舟的别墅前,却被吴妈告知,傅榷舟带着苏郁眠旅游去了。 周叙白一愣,忙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吴妈看了眼时间,对他说道,“走了得有三个小时,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 也就是说,苏郁眠从他家离开后不久,就跟傅榷舟出门旅游去了? 他突然低声冷笑,指节暗暗捏紧,突然就有种被当了工具人的无力感。 昨晚还残留着的温存片段和此刻空荡荡的别墅形成超现实的荒诞感。 让他甚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仿佛在确认昨夜缠绵的温度是否真实。 吴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位先生,你若真是我家先生的朋友,是否需要我帮你转达你来找过他?” 吴妈口中的“我家先生”这四个字听在周叙白的耳朵里显得尤为刺耳。 昨夜还对他投怀送抱的人,转过头就能和另一个人出门潇洒。 苏郁眠,你真是好样的! 另一边,驱车两个小时来到钱江山所在的红线卡丁车俱乐部的两个人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刚一下车,苏郁眠就打了个喷嚏。 “冷吗?”傅榷舟问道。 苏郁眠揉了揉鼻子道,“不冷,就是鼻子痒痒的。” 闻言,傅榷舟脱下外套给他披上,“虽然已经开春了,但还是有些冷,注意别感冒。” 第90章 他也想尝尝鲜 “好,谢谢。” 苏郁眠抓紧外套,抬眸看着眼前的风景。 在他正前方,有一个木制的圆形拱门,拱门之上写着“红线卡丁车”几个大字。 苏郁眠环顾一圈,在那圆形拱门后面有一条条歪七八扭的土赛道。 这些土赛道像一条条巨蟒盘踞在荒野中,被车轮反复碾压出的沟壑预示着刚刚有人从上面开过。 那些刻意堆砌起来的土坡突兀的隆起又垂下,跌宕起伏,在路的两边还围着铁栅栏。 苏郁眠收回目光,看向傅榷舟问道,“不过舟舟,这是什么地方?” 闻言,傅榷舟指着眼前那一条条土赛道,解释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新开的卡丁车俱乐部,今天开业邀请我来玩儿。” 一听到俱乐部三个字,苏郁眠本能的想起之前的狩猎俱乐部,所以对这三个字莫名有种抵触。 恰巧此时有三个男人朝他们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右耳戴着耳钉的谢霖。 他看到傅榷舟身边站着个人,走近一看,巧了,这不老熟人嘛。 他用手肘捅了捅秦野,凑近小声道:“诶,你看,这不是上次那个猎物嘛,傅榷舟还留着呢,真有这么好玩儿?” 听到这话,秦野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提醒道,“说话小心点儿。” 随后走过去冲傅榷舟笑道,“昨晚给你打电话,听你那语气还以为你不来呢。” 昨晚,傅榷舟睡觉之前。 他从地下室教训完林默之后在一楼浴室洗好澡,想等身上的血腥味消散后再上楼。 这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下意识皱了皱眉,隔了几秒才接听。 “干嘛?” 秦野:『我说傅大少爷,要不是知道你还活着,我都要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听到秦野调侃的语气,傅榷舟不悦皱眉,“有事说事,别废话。” 电话那头的秦野默了默,随后才道:『自从上次聚会我们几个已经好久没聚了,正好明天我的卡丁车俱乐部开业,你不来捧个扬?』 “没兴趣。” 说着,傅榷舟就要挂断电话。 秦野急了:『别挂别挂!我多送你两张免费门票,这样总行了吧?』 听到这话,傅榷舟下意识抬头看向二楼房间,想了想,他似乎还没带苏郁眠出去玩儿过。 想到这,他便答应了,“好,我明天过去。” 秦野:『那就这么说定了,晚安。』 回忆闪回完,再说现在。 秦野跟傅榷舟调侃完,像是才注意到他身边的苏郁眠。 然后故意装作是第一次见面一样,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位是…你朋友?” 闻言,傅榷舟扭头看向苏郁眠,突然伸手一把搂住他的腰,对秦野笑道,“你觉得呢?” 苏郁眠尽管知道傅榷舟喜欢在外人面前宣誓主权。 但在第一次见面的朋友面前这样,还是让他有些难为情。 他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几人打招呼,“你们好。” 可他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让对面的谢霖一愣,总喜欢抢夺别人东西的谢霖下意识滚了滚喉结。 体内的掠夺本能在这一刻蠢蠢欲动,赤裸毫不掩饰的眼神像透视镜一样,上下打量着苏郁眠。 几人都在忙着客套,无人注意到谢霖的异样。 秦野催促道:“都别站在外面了,进去吧。” 他忙着招呼傅榷舟和苏郁眠以及季临,谢霖落后几人一步。 盯着苏郁眠的背影愣愣出神,季临见他没跟上来,往回走了几步。 来到谢霖身边问道,“你不进去,在这儿看什么呢?” “你瞧,那身段……” 他冲苏郁眠的背影抬了抬下巴,“屁股是屁股,腰是腰,难怪傅榷舟爱不释手,舍不得丢掉。” 闻言,季临也顺势看向苏郁眠的背影,不得不说,苏郁眠的身材的确好的没话说。 翘臀细腰,比女人有过之而不及。 季临好笑的拍了拍他肩膀,笑骂道,“行了,你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嘛,况且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走吧。” 不感兴趣吗? 谢霖勾起一抹冷冽的阴笑,若是苏郁眠这种尤物,就算是男人,他也想尝尝鲜。 想到这,他不受控制的伸出舌头舔舐着嘴唇,这口肉,他必吃! 五人来到停放卡丁车的扬地,这里的卡丁车和城市里那种常见的不同。 类似于拖拉机形式的,叫越野卡丁车,最是适合跑这种山路。 秦野做了个请看的姿势,随后道,“今天你们算包扬了,六条赛道随便你们选哪条,不过输了的人可得请喝酒啊。” 谢霖看了看车,又数了下人数,对秦野问道,“怎么才四辆车,我们有五个人诶。” 秦野一听,解释道,“还有四辆车后天才到。” “那你说怎么玩儿?谁不玩儿合适?”谢霖可不是个自愿吃亏的人。 “我可告诉你啊,我那么大老远跑来,必须得有我一辆。” 说着,他径直朝着第一辆车走去,手撑在卡丁车的栏杆上,翻身跃进车里。 紧接着季临也坐上第二辆车,最后只剩下两辆车。 苏郁眠一看这架势,摆明了没有自己的份,便摆手道,“要不…你们玩儿吧,我看看就好。” 秦野一时有些无奈,他昨晚邀请傅榷舟时,哪里知道他会多带一个人来。 谢霖一听这话,拍着自己的大腿对苏郁眠调戏道,“别啊,来都来了不玩儿可惜,不如你就坐我怀里,哥哥带你飞怎么样?” 此话一出,季临和秦野同时看向找死的谢霖。 果然,傅榷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凝视着谢霖,冷冽道,“不想死就闭嘴。” 谢霖露出一抹窃笑,调侃道,“开个玩笑而已,傅大少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季临见他公然挑衅傅榷舟,没好气踹了他身下的卡丁车一脚,骂道,“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谢霖切了一声,打火,给油,转动方向盘,缓缓驶出停车位。 “先走一步,输的人记得请客!” 说罢,谢霖猛踩油门,那卡丁车发出轰鸣声如奔腾的野马般冲向土赛道。 季临看了一眼傅榷舟和苏郁眠,什么话也没说,紧跟着发动卡丁车追上谢霖。 秦野看了看剩下的两辆车,作为老板,这时候就应该表现的大气一些。 于是对傅榷舟道,“你们一人一辆,刚好……” “不用,我跟眠眠同坐一辆。” 说罢,他拉着苏郁眠就朝卡丁车走去。 第91章 你来这里干什么 然后对苏郁眠伸出双手道,“眠眠,来,坐我身上。” 苏郁眠看着那狭小的空间连连摆手道,“两个人太挤了,我不玩儿也没关系的。” 秦野见状,紧跟着说道,“是啊,就说让他坐我这辆。” 然而傅榷舟却不由分说抓住苏郁眠的手,将他硬拽了上去,将他按坐在自己腿上。 然后将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在苏郁眠耳边轻声道,“眠眠,你来掌握方向盘,我负责踩油门。” 苏郁眠十分紧张慌乱,小脸发白道:“可是…这样太危险了……” 不等他说完,傅榷舟已经踩下油门,卡丁车缓缓移动起来。 “眠眠快,转动方向,不然要撞上了。” 眼看着卡丁车要撞上前方的铁栅栏,苏郁眠慌乱的去转动方向盘。 “对,就是这样,来,我们要上路咯 ~ ” 两人配合着缓缓上路,车子刚驶入土赛道就因为颠簸度太强烈,震的苏郁眠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声。 秦野看着渐渐驶离的两人,微微张开嘴巴摇头道,“这他妈也可以,傅榷舟你真是个疯子。” 吐槽过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上车,于是赶紧上了最后一辆车,踩动油门跟上。 毕竟,输了的可要请客吃饭呢。 跌宕起伏又十分颠簸的土赛道上,看不到一辆车,只有傅榷舟他们这辆车慢吞吞在赛道上晃悠。 苏郁眠坐在傅榷舟腿上,总感觉不太自在,十分难受。 “舟、舟舟,停一下……” 傅榷舟却像没听到一样,脚下继续给油,双手却紧紧搂住苏郁眠的腰。 贴近他耳廓,嗓音低沉道,“不能停,要是输了我可是要请客的。” 闻言,苏郁眠看了眼仪表盘上的速度指针,一时有些无语:照目前这个龟速,就算不停也是个输啊! 不知道傅榷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他越发将速度放慢。 在这种隔几米就会有一个小坡的赛道上龟速行驶,让苏郁眠觉得有些煎熬。 他将手伸进苏郁眠后背,冰凉的手刚碰上他的皮肤,冷的他当即打了个寒颤。 “呃…!好冰!” 傅榷舟在他耳边轻笑,呼出的气息惹的苏郁眠浑身发痒,“眠眠乖,给我捂捂,我手冷。” “不、不行,你这样弄的我好痒,我没办法掌握方向盘了……” 像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傅榷舟故意把冰凉的手往他怀里塞,惹的苏郁眠惊叫连连。 这时候卡丁车正好行驶到一个略微有些陡坡的地方,车轮滑下去时,整个车子被惯性震的弹跳起来。 傅榷舟一个不稳,手顺势滑了下去。 苏郁眠被颠簸的差点弹起,傅榷舟急忙按住他,咧开嘴大笑,“小眠眠小心~” 苏郁眠浑身一震,脸色羞的涨红,一只手松开方向盘,按住傅榷舟手,“别、闹…好好开车……” 傅榷舟轻笑,手上加大了稳住苏郁眠的力道,“知道了,我这不正开着呢嘛。” 然后把苏郁眠的手拿开,放在方向盘上,提醒道,“来,手要放在方向盘上,作为司机,松开方向盘可不对哦~” 这时,车子行驶到略微平坦一些的地方,苏郁眠刚要松口气,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傅榷舟抬了起来。 他坐在傅榷舟腿上本来就显得高,这下被他抬起来显得更高了。 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外。 “你、你干嘛?车子还在动,这样很危险……” “不危险~” 说着,他按住苏郁眠的腰侧,在他耳边吹气,“来,坐下来,抓紧了!” 话音刚落,苏郁眠被猛的按坐下去,紧接着傅榷舟的脚猛踩油门,特意选了一条格外颠簸的赛道。 速度与激情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巨大的痛感让苏郁眠蓦然瞪大眼睛,车子快速在土赛道颠簸起来,卡丁车的车轮没有减震效果,震得他们弹飞起来。 “啊 ~…!太快了,慢一点 ~ ” “呵呵,慢了就不刺激了。” 傅榷舟的声音被快速呼啸而过的风声掩盖,更把苏郁眠的头发吹乱。 冰冷的风吹进眼眶,让他干涩的眼里流出泪来。 这泪不知是因为刺激还是什么,怎么也止不住。 此时前方出现一个坡度很大的陡坡,傅榷舟双臂紧紧禁锢住苏郁眠,提醒道,“眠眠注意了,陡坡来咯~!” 说罢,他猛的加大油门,卡丁车瞬间像离弦之箭一样一飞冲天,飞跃过那个陡坡,随后又重重砸落在地。 “呃啊!!!” 苏郁眠只觉得惊心动魄,呼吸都瞬间停止了一般,全身颤抖着,握不住方向盘。 强烈的刺激感让他死死咬住唇,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跑了出来。 他浑身无力瘫软着倒在傅榷舟身上,大口喘气。 傅榷舟慢慢松开油门让车子的速度渐渐降下来,伸手将苏郁眠的脸掰过来。 这才发觉他双眼转着螺旋纹,眼神迷离,神志不清。 “呵呵,眠眠,你好美…” 傅榷舟满眼温柔,轻轻将苏郁眠额前碎发拨开,替他擦拭脸上的灰尘。 另一边,谢霖和季临率先跑到终点,二十分钟后秦野也到达了,却迟迟不见傅榷舟和苏郁眠。 谢霖便冲秦野问道,“那两人呢?” 秦野耸了耸肩膀,瘪嘴道,“他们还比我先一步出发,都这么久了还没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霖一听,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再次启动车子往回跑,“我看看去,别发生了什么意外。” 说着,他沿着赛道往回开,隔着老远就看到傅榷舟的车停在路上没动。 他嘀咕了一句,“不会吧?” 此时,傅榷舟正在给苏郁眠整理。 “眠眠乖,再忍忍,很快就好。” 衣服里跑进无数细小沙子,咯的苏郁眠忍不住轻哼,“沙子跑进衣服里了,快弄出来……” “好,呵呵呵……” 傅榷舟满眼宠溺,手法娴熟且温柔。 这时,谢霖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喂!你们停在这儿干嘛呢?!” 傅榷舟一惊,下意识扯过棉衣为苏郁眠挡了挡,阴沉着脸看向谢霖道,“你来干什么?” 第92章 怎么湿的,我不说 那表情,那迷离的眼神,傻子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故意拉长尾音,意有所指。 “哦~~~,我说怎么半天不来,原来在这儿玩云霄飞车呢,傅大少,还得是你啊 ~ ” “滚!” 傅榷舟冷冷呵斥道。 谢霖冷笑,最后如嗜血的野兽般看了一眼苏郁眠。 随后他调转车头道,“好 ~ 滚滚滚,傅大少别忘了请客吃饭就行。” 待谢霖走远,傅榷舟这才赶紧把下面没收拾到的地方擦干净,然后一手搂着苏郁眠,一手掌握方向盘。 十分钟后才来到终点。 季临和秦野看这架势一愣,连忙从卡丁车上下来,问道,“他怎么了?” 傅榷舟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谢霖抢话道,“还能怎么了,太刺激兴奋过头了呗。” 听到这话,傅榷舟冷冽的目光慢慢斜向谢霖。 谢霖嗤笑一声,在唇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会乖乖闭嘴。 傅榷舟收回目光,抱着苏郁眠下车。 这时秦野走过来,下意识瞥了一眼刚刚傅榷舟坐过的卡丁车。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只见座椅全湿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欢愉过后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味。 秦野顿时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招手叫来工作人员,道,“把这辆车开去洗洗。” 工作人员哦了一声,眼睛故意不往车内瞟,心里却门儿清:怎么湿的,我不说。 插曲过后,傅榷舟抱着苏郁眠回到他们自己的车上。 把他放在副驾驶位上,扣上安全带后,摇下车窗问向站在车外的三人,“去哪儿喝?” 闻言,季临指着傅榷舟道,“去我那儿吧,你付钱。” 傅榷舟嗤笑一声,道,“贪得无厌,走着!” 随后关上车窗,车子缓缓驶出秦野的红线卡丁车俱乐部。 轿车如子弹般撕开空气,时速表指针早已甩过红线,两侧的风景在车窗上快速倒退。 两个半小时后,车子在季临名下的饭店停下。 傅榷舟轻推苏郁眠,语气柔和,“眠眠,醒醒,我们到了。” 苏郁眠嘤咛一声缓缓睁眼,满眼疲惫因为睡了这一路减轻许多。 “这是哪儿?”他环顾一圈后问道。 傅榷舟给他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起他的外套,一边给他穿一边道,“我们比赛输了,得请他们吃饭。” 听到这话,苏郁眠脑子里顿时浮现之前在开云霄飞车时的那一幕幕,顿时脸红。 见他这般,傅榷舟喉结滚动,一副还没吃饱意犹未尽的模样。 捧住他的脸,嗓音低沉道,“你别再勾引我了,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收的住。” 苏郁眠一惊,急忙别过头,声音结巴道,“谁、谁勾引你了。” 明明是他自己乱来,怎么反倒怪在他头上。 他现在屁股还疼呢,他找谁说理去? “呵呵…下车吧,他们应该也到了。” 两人一同下车,只不过苏郁眠动作过大,牵扯到后腰,疼的他倒抽冷气。 傅榷舟见状,好笑的伸出手道,“要不要抓着我走?” 此时他们正在饭店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不少。 苏郁眠可不想被人拍到,发到网上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 然后扶着墙慢慢往包厢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季临、秦野和谢霖三人已经到了。 此时包厢的门推开,苏郁眠扶着门走进来,那模样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一样。 谢霖见状,赶紧站起身走过去,抓住苏郁眠的手搀扶,实则趁机揩油,“来,坐这里。” “谢、谢谢。” 在一个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后,苏郁眠冲谢霖道谢。 谢霖手里一空,他盯着手掌心,仿佛苏郁眠的手掌温度还残留在上面。 “好软。” 刚刚他趁机捏了一把苏郁眠的手,的确软的不像话,皮肤又光滑。 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带把儿的,真要以为他是个女人了。 他刚想再感受一把,一大片阴影自头顶投下来,一回头,就见傅榷舟黑沉着脸出现在他身后。 谢霖悻悻的放下手,坐回自己的座位,佯装镇定道,“菜单呢?” 季临白了他一眼,递上菜单小声提醒道,“你够了啊,再刺激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霖不满的切了一声,不以为意。 翻开菜单,点了一大桌子菜,而且还都是挑贵的点,“光有菜没有酒可不行,傅大少可不会这么小气吧?” 傅榷舟咬紧腮帮子,额头青筋暴起,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点!” “爽快!” 谢霖一圈看下来,点了一瓶62年的罗曼尼.康帝。 季临看了一眼他点的红酒,用暴发户的目光瞥了一眼谢霖:十多万的酒说点就点,真不要他花钱似的。 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季临吩咐后厨先做他们的。 很快,菜全部上桌,苏郁眠刚吃到一半,就感觉有一股热流孱孱流出。 他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向傅榷舟:难道他没清理干净? 见他这般,傅榷舟问道,“怎么了?” 苏郁眠脸色微红,站起身道,“没、没什么,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刚走不久,谢霖放下酒杯,佯装有些微醺的样子,起身道,“这酒…果然霸道,我出去吹吹风。” 随后双手插进裤兜,慢悠悠走出包厢。 他一动,傅榷舟紧跟着也要出去。 季临见状,急忙拉住他,冲着谢霖背影没好气骂道,“这蹩脚货,不能喝还点这么贵的。” 随后拿起酒瓶给傅榷舟倒酒,“他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来,我们喝。” 随后偷偷给秦野使眼色,让他跟上去瞧瞧。 苏郁眠来到厕所隔间,将门反锁后才开始检查。 果然,裤子上有斑斑点点,这样穿着不舒服,得赶紧回去换才行。 拿纸巾将多余的擦拭干净,收拾妥当后,打开门出来洗手。 看到正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头发的谢霖一愣,什么话都没说,洗了手就走。 “需要帮忙吗?” 刚走几步,谢霖突然开口说道。 苏郁眠一愣,转过身来问道:“什么?” 谢霖轻笑一声,缓缓贴近苏郁眠,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一厘米。 靠的太近了! 他都能听到谢霖的心跳声。 谢霖对着他的眼睛吹气:“呼——” “我说,这里…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的手缓缓摸向苏郁眠的臀部,苏郁眠一惊,急忙推开他,“请你自重。” 闻言,谢霖冷笑一声,伸手捏住苏郁眠的下巴尖,讥讽道,“这话不应该是出自在荒野大玩车震的人之口吧?” 第93章 嗯~ 好香~ 看在对方是傅榷舟朋友的份上,他不跟他计较,转身就走。 然而谢霖却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紧紧将他禁锢在怀里,下巴抵在他颈窝,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嗯~ 好香~” 谢霖突然的过分举动把苏郁眠吓得不轻,这一瞬间,久违的恐惧瞬间袭来。 那些被他刻意隐藏起来压抑,窒息,恐惧在这一刻通通跑了出来。 “不要…放开…!” 他颤抖着奋力挣扎,奈何谢霖就像一条蟒蛇一样,死死缠着他。 谢霖的鼻子凑近他脖颈,贪婪又急切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就在谢霖还想更进一步时,一道冷斥陡然响起。 “谢霖!!” 谢霖一愣,微微抬头看向洗手间门口。 只见秦野皱着眉,满脸冰冷的盯着自己。 苏郁眠见状,趁此机会狠狠踩了谢霖一脚,挣脱开他的禁锢。 他快速擦过秦野肩头匆匆逃离,直奔包厢。 秦野看了他背影一眼,面色越发凝重。 随后走到谢霖身边没好气骂道:“你他妈疯了?你怎么敢的?要是被傅榷舟知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谢霖有些埋怨的瞪了秦野一眼。 要不是他突然冒出来搅局,这口肉今天也该吃上了。 听他还在拿傅榷舟吓唬他,冷嗤一声,不以为意道,“他傅榷舟算个鸟,你们这么怕他干什么?” 谢霖是出了名的纨绔,家里有钱有势,就算他惹了事,也有人给他擦屁股。 可这次不同,他招惹的是傅榷舟看上的人。 “妈的,你作死别拉上我们!” 秦野冲着他低吼,他怎么就认识了这些不怕死的疯子。 谢霖闻言,眼神阴鸷的盯着洗手间门口,舔了舔嘴唇问道,“傅榷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你难道就不好奇他是什么滋味…?” “够了!” 秦野听他越说越不像话,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道,“要是他对傅榷舟告状,你就等死吧!” 说罢,他把谢霖往包厢那边推。 包厢内,傅榷舟冷眼睨着面前的酒杯再次被季临倒满,目光缓缓右移,季临的手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出去。 苏郁眠去卫生间去了好久,谢霖和秦野也一直没回来。 想到这,他冷冽沉声道,“放手。” 季临心下一惊,面上却强装镇定道,“慌什么,你那金丝雀又跑不了,这么贵的酒不喝岂不浪费?” “我让你放手!” 傅榷舟抓起高脚杯狠狠砸在桌面上,杯脚应声而断,红酒洒了季临一身。 季临脸色有些发白,暗骂道:遭了,疯子生气了,那两个混账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着,苏郁眠推开了包厢的门。 他赶紧道,“这不是回来了。” 而后打量着苏郁眠,除了脸色有些难看之外,似乎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傅榷舟赶紧甩开季临,转而站起身走到苏郁眠身边,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苏郁眠刚要回答,身后突然响起秦野的声音,“怎么都在门口站着?” 下一秒,秦野拉着谢霖缓缓和他擦肩而过,而秦野这看似平常的一句话,警告成份居多。 两人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面色如常的走进包厢坐下。 但谢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和苏郁眠擦肩而过时用力撞了他肩膀一下,这让苏郁眠本能的抖了一下。 谢霖坐下后,端起酒杯朝着傅榷舟的方向举了举,眼睛却看着苏郁眠,窃笑道,“谢谢…傅总请的酒。” 好恶心! 苏郁眠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他抓住傅榷舟的袖子,抬起头道,“舟舟,我身体不舒服,想回去……” 傅榷舟见他脸色苍白,声音也透着颤抖,不免有些担忧。 “好,我们回去。“ 随后转过头对季临三人道,“账我已经结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他冷冽的目光射向谢霖,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待两人离开包厢,季临看向秦野和谢霖,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儿?” 秦野一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没好气道,“你让他自己说!” 季临随后又把目光投向谢霖,等着他回答。 谢霖被季临盯的有些不悦,丢下筷子道,“看我做什么,我就是觉得无聊跟金丝雀玩玩儿罢了,又没真的把他怎么样。” 秦野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无聊差点把我们搭进去,我警告你,下次你再发疯,我们可不管你!” 听到这些话,季临大概能猜到谢霖干什么了,他们三个是这纨绔公子圈出了名的。 对双方都知根知底,是什么秉性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幸好他方才及时拉住傅榷舟,不然今天必然得躺下一个。 另一边,苏郁眠和傅榷舟回去的路上,傅榷舟开车,时不时看一眼望着窗外,神情始终没有放松下来的苏郁眠。 他伸手轻拍苏郁眠紧紧捏住衣角的手背,可这个动作却吓了他一跳。 苏郁眠身子抖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怎、怎么了?” 傅榷舟看了他一眼,沉默几秒道,“…没什么。” 回到别墅。 吴妈见苏郁眠回来,上前说道,“先生,早上的时候你朋友来找过你,我说你跟傅总出去旅游了,他就走了。” 苏郁眠淡淡的“嗯”了一声,神情恹恹。 径直朝二楼走,“我去洗个澡,晚饭别叫我了。” 见苏郁眠病恹恹的,吴妈有些担忧道,“傅总,先生这是怎么了?” 傅榷舟盯着苏郁眠上楼的背影,面色有些凝重,他从厕所出来后就一直这样,肯定发生了什么。 他转头对吴妈道,“你回去吧,晚饭不用做了。” “…好的。”吴妈解下围裙,转身出去了。 待吴妈走后,傅榷舟转身去了书房,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金秘书打去电话。 『傅总。』 “你去季临的饭店看看监控,尤其是厕所附近的。” 『…好。』 挂断电话后,大概等了一个小时,金秘书传了一段视频过来。 傅榷舟急忙点开,视频拍到的扬景正好是厕所外面洗手池的区域,而拍到这个扬景的是走廊上的监控。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站在门口秦野的背影,而在他对面就是被谢霖紧紧抱住的苏郁眠。 一直到苏郁眠挣脱开谢霖仓皇逃离。 把视频看完之后,傅榷舟的脸色便阴沉的可怕,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拉开抽屉,一把左轮手枪正安静的躺在抽屉里,他抬手向手枪伸去却又顿住,转而拿起旁边的银色拳扣。 穿上外套后便出了门。 上车后,他拿起手机给谢霖打电话。 刚一接通,他面无表情的问道,“在哪儿?” 谢霖那边吵的很,震耳欲聋的音响声让傅榷舟忍不住皱眉。 『还能在哪儿,雾港酒吧呗。』 “知道了,马上到。” 谢霖一愣,下意识问道:『嗯?你要来……』 然而不等他说完,傅榷舟就把电话挂了。 酒吧包厢内,季临问道,“谁啊?” “傅榷舟,他说他要来。” 谢霖不以为意的说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转而搂住身旁穿着裸露的陪酒女。 听说傅榷舟要来,季临下意识皱眉,总觉得有一丝不安,但又说不上来。 十几分钟后,傅榷舟到达雾港酒吧,在前台打听到谢霖所在的包厢后,径直走了过去。 包厢里,谢霖正享受陪酒女喂给他的葡萄,手也不老实在对方身上揉揉捏捏。 脑子里却突然想到在厕所时搂住苏郁眠的画面,一时让他某处胀痛。 吵闹嬉笑的声音因为突然推开的门戛然而止。 众人看向门口,就见傅榷舟一脸阴沉的站在那儿。 “哟!来的还挺快~”谢霖忍不住调侃,“看来是你那金丝雀满足不了你,跑出来偷吃来了?” 傅榷舟却没理会谢霖,而是把目光瞥向一旁的陪酒女,冷声道,“出去!” 陪酒女被吓了一跳,急忙推开谢霖低着头跑了出去。 谢霖见状,一时有些不悦,没好气道,“傅榷舟,你发什么疯,老子给了钱的……” 不然不等他说完,傅榷舟就快步朝他逼近,握住拳扣的拳头就用力朝他挥去。 “你要干什么…?” “砰!砰!砰!” 坚硬如铁的拳扣连续砸在谢霖脸上,让他的脸顿时就砸出了血。 秦野和季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季临急忙上前拉住傅榷舟。 劝说道,“傅榷舟,别打了!!” 三拳下去,谢霖脸上早已血污一片,鼻血潺潺往外冒。 “你再打下去,谢霖就没命了!”秦野出声呵斥道。 傅榷舟直起身子,冷凝着谢霖道,“死了也是他活该,动谁不好偏偏动我的人。” 此话一出,秦野和季临对视一眼,二人在心里同时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同时又同情的看向谢霖,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都说了傅榷舟是疯子,谢霖非要招惹,这下吃苦头了吧。 傅榷舟丢下拳扣,转身走到门口,微微侧头给三人留下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冷冽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次可就不是揍你两拳那么简单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霖气不过,用力推开秦野,吐出一口血水,指着包厢门口骂道,“傅榷舟,我他妈跟你没完!” 第94章 和男昌有什么区别 洗过澡之后,他来到苏郁眠身边躺下,将他搂进怀里,沉沉睡去。 白驹过隙,十天假期眨眼间就过完了,苏郁眠和傅榷舟重新回到公司上班。 开年后,傅榷舟比往常更忙,除了偶尔去楼下完成实验之外,还隔三差五的去出差。 唯一雷打不动的便是周叙白每天发好几条消息。 想到上次双方闹的不欢而散,苏郁眠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所以干脆选择不回复。 眨眼半个月过去,今天是傅榷舟从花丽市出差回来的日子,他和苏郁眠约定好,让苏郁眠来机扬接他。 他早起准备出门去机扬,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拿起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他犹豫几秒后才接听,“喂?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声音,“郁眠,是我…” 这声音是谁,他一听就知道。 周叙白像是猜到苏郁眠会挂断一样,急切说道:“你先别急着挂,我有话跟你说。” 电话里传来苏郁眠的无奈轻叹,『…什么话?』 周叙白眼神暗沉,盯着桌上的药瓶,悠悠道,“上次你有东西没拿走,你回来取一下。” 苏郁眠闻言一愣,他有东西忘记拿了吗? 但若是不重要的东西,扔了便是,毕竟他还没做好准备跟周叙白见面。 苏郁眠问道:『是什么东西?』 周叙白缓缓勾唇,眼神逐渐变得阴森起来,“你回来看就知道了。” 说罢,周叙白不给苏郁眠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 苏郁眠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皱眉,总觉得周叙白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既然早晚要见面,那不如干脆一些。 想到这,他穿上外套出了门。 打车来到公寓,上楼,敲门。 周叙白很慢才过来开门,门一打开,苏郁眠就问道,“你说的东西…在哪儿?” 听他开口第一句问的是东西而不是他,周叙白眼底的光渐渐黯淡下去,某种决心在这一刻愈发坚定。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厨房走,“先进来吧,喝什么?” 苏郁眠看着他略显孤单的背影,心中莫名刺痛。 抬腿进屋,坐下道,“水吧。” “好 ~” 周叙白背对着他,从杯架上拿出一个水杯接水。 在苏郁眠看不到的角度,他拿起那个白色药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出来一些进水里。 然后轻轻晃了晃,直到粉末彻底和水相融,他才端着水走到苏郁眠身边。 顺势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递给他道,“呐,温度合适。” “…谢谢。” 苏郁眠伸手接过喝了几口,这才扫视一圈,打量着屋子。 算了算日子,他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明明这房子是他先开始租,周叙白是为了分担他的压力,才跟他合租。 结果他却跑去跟傅榷舟同居,把他晾在一边,说到底,是他亏欠周叙白。 可扫视一圈,并未看到周叙白口中的“东西”,便问道,“你在电话里说的东西,在哪儿?” 周叙白瞥了一眼被他双手捧住的水杯,眼神逐渐变得暗沉,不答反问。 “为什么?” 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反问把苏郁眠问懵了,他看向周叙白问道,“什么为什么?” 见他装傻,周叙白直接点破,“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因为我没傅榷舟有钱?” 苏郁眠有些头疼,他以为这个话题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放下水杯,看着周叙白,认认真真的说道,“叙白,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我跟你之间只是友情。” “我不想把话说绝,是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你懂吗?” 听到这话,周叙白脸上浮现一抹凄惨的冷笑,看着苏郁眠讥讽道,“不喜欢我,却能跟我上床?” 苏郁眠一愣,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叙白,你说什么呢,什么上床……” “装!你他妈就继续装!” 周叙白突然低吼打断他的话,双目赤红的盯着苏郁眠。 苏郁眠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周叙白这么生气的样子。 上一次还是在高中的时候。 “叙白,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上床?我跟你根本就不可能发生那种事!” 闻言,周叙白嗤笑,歪着头反问,“不可能?” “跟我上床的时候你不是也挺爽的吗?现在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头天晚上还在我身下娇喘,第二天就跟傅榷舟出门旅游,你他妈和那些男昌有什么区别?!!” “啪——!” 苏郁眠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突兀的在屋里响起,让两个人同时愣在原地。 苏郁眠低头看着略微颤抖掌心发红的手,方才他怒气攻心,脑子一热就下意识就打了他。 他看向周叙白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叙白,我……” “苏郁眠。” 周叙白打断他的话,伸出舌尖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血腥味顿时在舌尖上弥漫开来。 “我们从高中到现在,认识了整整十年,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赏我巴掌了……” 他停顿片刻,抬眸时眼眶里全是泪,白眼球上布满血丝,声音哽咽,“十年陪伴比不上一个傅榷舟吗?” 苏郁眠胸口被猛然刺痛了一下,此时周叙白在他眼中脆弱不堪,仿佛一个出现裂纹,即将破碎的玻璃瓶。 他伸手抓住周叙白胳膊,解释道,“叙白,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然而他刚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他用力甩了甩头。 “怎么…回事,好晕……” 他试图撑住桌子稳住身形,却发现全身如棉花般无力。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便无力的栽倒下去,重重砸在地上。 周叙白的眸光缓缓下移,冷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苏郁眠。 他之所以连扶都没扶一下,就是想让苏郁眠认清现实。 隔了几分钟后,他才弯腰把苏郁眠抱进自己的卧室,将他放在自己床上。 随后自己躺在他身边,紧紧搂着苏郁眠,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 轻声细语道,“我就该学傅榷舟,把你囚禁起来,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另一边,已经下了飞机,苦等一个多小时的傅榷舟,迟迟不见苏郁眠过来接机,便有些不悦。 连忙掏出手机给苏郁眠打去电话,却提示关机。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让他变了脸,在他的世界中,黑暗快速向他逼来。 难不成他又逃走了? 他急忙点开GPS定位,放大图标一看,竟是在之前的公寓。 他回公寓干什么? 趁着他去出差,跑去跟周叙白见面? 一想到这,傅榷舟心中的怒火以燎原之势迅速燃烧,快步走出机扬,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公寓。 快步冲上楼来到周叙白家门口,用拳头哐哐砸门。 巨大的响声震的整个楼道都听得清楚,隔壁邻居还以为是拆迁队来了,打开门出来查看。 现在不过上午十点,有些晚睡的邻居被吵醒,便有些不满,“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傅榷舟扭头,凶相毕露,盯着邻居看了一眼,吓得邻居赶紧把头缩回去,砰的一声关门。 “开门!!” “苏郁眠,你给我出来!!” 床上,周叙白搂着苏郁眠睡的正香,冷不丁被砸门声吵醒。 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声音,冷嗤一声,“来的还挺快。” 一个多小时,药效已经被分解的差不多了,听到嘈杂声,苏郁眠下意识皱眉。 周叙白见状,轻笑一声,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别搭理他,继续睡。” 这下苏郁眠彻底醒了,只不过身体绵软,提不起力气罢了。 看到自己和周叙白睡在一起,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两人的衣服,还好,衣服还完整的穿在身上。 只是门外传来傅榷舟愤怒砸门的声音,让他又慌又急。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炸开,门被傅榷舟一脚踹开,厚重的门板重重砸在地上。 他踹门时因用力过大,西装崩裂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因愤怒而暴起的青筋。 他冲到卧室门口,正好看到周叙白和苏郁眠睡在一张床上的画面,顿时瞳孔骤然收缩,恼羞成怒。 “你!你们!找死!” 第95章 打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男人 随即脸色煞白地看向傅榷舟,“不是…你听我解释……” 他看向周叙白,催促道,“叙白,你快跟他解释,不是他看到的这样……” 然而周叙白却故意伸手,搂住苏郁眠,瞥了一眼被他踹倒的门,一脸挑衅对傅榷舟笑道,“踹门多不体面,傅总不如先帮我们把门装上?” 苏郁眠震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傅榷舟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涨成酱紫色,额角青筋根根暴起,快步冲上前一把揪住周叙白的衣领子。 将人按在床上,举起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你他妈怎么敢的!” 傅榷舟的动作粗鲁蛮横,将周叙白按在床上时,碰倒了床柜上的玻璃相框。 玻璃应声而碎,照片里高中时代的两人笑容被碎片割裂。 傅榷舟拳拳到肉,沉闷声在卧室里响起,伴随着周叙白的鼻血飞溅。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每一拳都用了全力,几拳下来,周叙白的脸已经肿的不成形了。 苏郁眠怕他再这样打下去会闹出人命,于是抓住他的手道,“够了,再打他就要没命了……” 他不阻止还好,这样一来,傅榷舟立马把怒火转嫁到他身上。 他一把揪住苏郁眠的衣领子,手指缓缓收紧,双目赤红,冲着他低吼。 “苏郁眠,我以为你已经学乖了,想不到你胆子越来越大,趁着我出差偷人,是不是这段时间我对你太好了?” 脖子被衣领子勒住的窒息感让苏郁眠喘不上气,嘴里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声音。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周叙白突然这么直观地亲眼看到傅榷舟对苏郁眠的暴力心中一痛,但他被傅榷舟打的爬不起来。 傅榷舟见苏郁眠脸色涨红,十分痛苦,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冷冷问道:“这是第几次了?” 苏郁眠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舟舟,咳咳…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听到这话,傅榷舟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点,但还是给人很阴沉的感觉。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说着,他粗鲁的拽起苏郁眠的手腕,将人拽下床。 奈何苏郁眠双腿无力,一下床膝盖就重重磕在地板上,疼的他倒抽冷气。 傅榷舟见他这般绵软无力,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力,他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客厅餐桌上那杯还剩一半的水。 那眼神仿佛是要把那杯水看穿,凝视许久,他才转回头,用力踹了周叙白一脚,厉声质问道,“你干什么好事了?” 周叙白闻言,瞥了一眼那杯水,嗤笑道,“你觉得呢?” 一看周叙白这反应,傅榷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声音顿时拔高:“你给他下药了?” 闻言,苏郁眠猛的抬头看向周叙白,却见周叙白一脸平静,并不反驳。 他一愣,下意识扭头看向那杯自己喝过的水,回想起自从他喝了那杯水之后,头一直昏沉发痛。 他当时只以为是自己不想听那些话才导致的头疼。 现在想来…… 那半杯液体就像面镜子,映照出他从未认识过的周叙白。 他扭头再次看向周叙白,眼中尽是失望,十年友情因为这杯水而渐渐崩塌。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声带像是被那杯水腐蚀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心痛,一个单纯无瑕的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更心痛的是,让他变成这样一个人,全都是因为自己。 或许只有自己从他的世界消失,那个善良无瑕的周叙白才会回来。 他朝傅榷舟缓缓伸手,声音沙哑道,“舟舟,带我离开这里。” “好。” 傅榷舟弯腰抱起苏郁眠,冷冷的瞥了一眼周叙白,丢下一句话道,“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抱着苏郁眠离开。 望着再次归于平静的屋子,周叙白嘴角还挂着温和笑意,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当苏郁眠被傅榷舟抱走的瞬间,他眼底的笑意倏地冻结,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黑沉沉的,反射着冰冷的光。 他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将车停稳,傅榷舟抱着苏郁眠下车,进到别墅里,对吴妈道,“给魏季打电话。” 随后将苏郁眠放在沙发上,捧着他的脸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无力,没有哪里不舒服。”尽管他这么说,可声音嘶哑至极。 傅榷舟意识到是自己方才揪他衣领子造成的,随后抓他苏郁眠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扇。 “打,用力打,打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动粗的男人。” 换做是谁,看到那一幕都会控制不住火气,更何况傅榷舟还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精神病。 苏郁眠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丝苦涩,“若真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当初就不会喜欢你,毕竟我们相伴了十年,要成早成了。” 傅榷舟点头,有些自责道,“是我气糊涂了,没想到那么深层面,是我错了,你打我,怎么打都行。” 苏郁眠苦笑,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打他又有什么用。 只是他没想到周叙白变得会这么极端,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见他兴致恹恹的,傅榷舟看向吴妈问道,“给魏季打电话了吗?” “打过了,他说马上到。” 正说着,关车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魏季的声音传来。 “又?叒叕怎么了?每次都跟催命一样,再这样下去我在医院真别干了!” 他提着医药箱快步来到沙发边,见苏郁眠眼睛微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便问道,“他怎么了?” “被下药了,你快看看是什么药?” 闻言,魏季赶紧扶着苏郁眠躺下,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摇头道,“这样看不出来,得抽血化验。” “那赶紧抽啊!”傅榷舟催促道。 魏季瘪嘴,打开医药箱拿出静脉抽血针和装血的器皿,抽了一管血放进医药箱保存。 傅榷舟伸手帮忙按住苏郁眠手臂抽血的地方,问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魏季一愣,大喘口气道,“大哥,驴都不带这么使唤的,你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不行!” 傅榷舟干脆利落道,“万一那药对他身体有害,耽搁了治疗时间,是拿你的命赔怎么着?” 魏季一噎,瞬间认怂,咬着下嘴唇,用力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去化验。” 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嘱咐道,“保险起见,暂时让他在家休息,班儿能不上就别上。” “知道了,快去!” 魏季见状,白眼一翻,低低咒骂一句,“死出!” 而后快速奔出别墅。 一到医院,魏季就赶紧把苏郁眠的血拿去化验。 半个小时后,傅榷舟的手机响起,是魏季打来的,他赶紧接听。 “血液化验结果出来了。” 第96章 嘴里甜,心里也甜 听到这话,傅榷舟的手指下意识捏紧手机,问道,“怎么样?” 『问题不大,只是一般的迷药,不过……』 一听他话锋一转,傅榷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什么?” 电话这头,魏季勾唇故意不回答。 这么久以来一直被傅榷舟当牛马呼来喝去,他也得让他着急一下。 “魏季,说话!” 你看,他急了。 “没什么。” 说完,魏季赶紧把电话拿远了些,免得震到耳朵。 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傅榷舟的怒吼声。 『魏季,你又皮痒了……!』 “嘟——” 魏季直接挂断,耳边顿时平静了。 然后打开窗户猛吸空气,长长吐出一口气,“啊 ~真爽!” 傅榷舟气的重重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沙发的弹力把手机震起,惊醒了沙发上的苏郁眠。 他缓缓睁眼,声音透着无力,“怎么了?” 面对苏郁眠时,傅榷舟收起脸上的不悦,柔声道,“没什么,你再睡会儿,明天在家休息,公司那边我去应付。” 这一次苏郁眠倒是没有拒绝,他自己也感觉的出来,那药下的有些猛,睡了一觉起来还是浑身无力。 怕苏郁眠睡的不舒服,傅榷舟把他抱上楼。 一夜无话。 晨光初露时,雾气正浓。 天边还泛着蟹壳青色,参杂着还未褪去的夜色,浮在低空里,不肯散去。 苏父轻轻掀开被子起床,穿上那件有苏母绣了兰花的外套准备出门工作。 “叩叩叩——” 敲门声在这时突兀响起,在安静的楼道里传出回响。 苏父一愣,走过去开门,“谁啊?这么早……” 却在看清门外之人时,猛的顿住,“小白?” 门外之人,正是周叙白。 苏父看到他脸上的淤青,有一只眼睛还高高肿起,吓了他一跳。 “小白,你的脸谁打的?眠眠呢?” 他看了眼周叙白身后,并未看到儿子。 周叙白脸上露出凝重神色,对苏父道,“叔叔,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听到这话,苏父下意识皱眉,心中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急忙把周叙白拉进屋道,“你先进来再说。” 客厅有些昏暗,苏父一时忘了开灯,就显得气氛十分压抑。 许久,周叙白才悠悠开口,“我脸上的伤…是傅榷舟打的。” 此话一出,苏父的身体本能的抖了一下,傅榷舟是谁,他不是不知道。 他初见傅榷舟时,这人就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他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周叙白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他无法承受的。 “小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父下意识捏紧拳头问道。 周叙白看了一眼苏父,突然跪了下来,声音透着深深自责。 “叔叔,是我没保护好眠眠,让他落入那种疯子手中,都是我的错。” 周叙白突然下跪认错更加让苏父心里着急,急忙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见气氛烘托的也差不多了,周叙白就把傅榷舟是怎样的一个疯子,以及他干过的“光荣事迹”都如实告诉苏父。 苏父听完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 当他听说苏郁眠被傅榷舟勒住脖子,愤怒与愧疚让苏父心疼的流下泪来。 他光是听周叙白讲述就这么难受,若是亲眼所见…… 他难以想象苏郁眠是怎么挺过来的。 苏父一拳拳捶打自己的胸口,满眼自责道,“都是我们连累了眠眠,要不是为了挣钱给我们治病,他也不会……” 他突然顿住,站起身道,“报警,得报警把那个疯子抓起来。” 他刚要走,就被周叙白拉住。 “没用的,叔叔,傅榷舟有权有势,就算被抓了也很快就会放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我儿子在火坑里越陷越深!” 苏父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为了儿子,就算让他拼了这条老命,也不带怕的。 周叙白闻言,眼底微不可察的闪过一道寒芒,抬起头对苏父道,“我有一个办法。” “快说。”苏父催促道。 “你打电话把郁眠骗回来,然后我们一起搬离这里去乡下,我乡下有房子,只要到了乡下,傅榷舟就找不到我们了。” 苏父听到这话,陷入犹豫,“这…那这屋子…还有这些东西…” 倒不是他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只是搬家对他来说已经筋疲力竭了。 如果傅榷舟真有那么疯,就算搬到了乡下,估计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见他犹豫,周叙白赶紧又道,“这房子锁住就行,至于这些东西,以后有机会偷偷回来拿也行,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郁眠从那个疯子手里救出来。” 苏父拧着眉头思忖片刻,随后点头道,“好!我先去收拾东西。” 苏父快步走进卧室,将还在睡梦中的妻子叫醒,随后比划了一阵,随后指了指门外的周叙白。 苏母不会说话,但她会看察言观色。 看到周叙白这么早出现在她家里,再结合方才苏父突然说要搬家,她转念一想就猜到可能出了什么事。 和周叙白点头打过招呼后,帮着一起收拾。 很快,苏父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些平时要穿的衣裤鞋袜,提着包走出来道,“小白,我都收拾好了。” 周叙白看了一眼点头道,“好,我叫的车一会儿就到,叔叔你先去给郁眠打电话,叫他回来。” 苏父点头,走到一旁给苏郁眠打电话去了。 另一边,别墅内。 苏郁眠醒来时,傅榷舟已经去公司了。 睡了一晚上,药效彻底分解,活力又回来了。 他穿着拖鞋下楼,看到吴妈正在厨房忙碌。 便问道,“吴妈,早上吃什么?” “银耳莲子羹,这是傅总昨晚特意吩咐的,说银耳莲子羹滋补,对你身体好,您保证喜欢。” 说着,吴妈舀了一碗热乎乎的莲子羹放在桌上。 苏郁眠来到餐桌边坐下,端起碗闻了闻,一股甜香味窜入鼻子。 他抿唇一笑,拿起勺子舀起一些,送入口中。 “好甜。” 嘴里甜,心里也甜。 见他喜欢,吴妈露出慈母般的笑容道,“那您先吃着,我出去看看老王回来了没,买个菜去那么久。” “好,你去吧。” 昏暗的地下室里,骨瘦如柴,脸颊凹陷的已经不成人样的林默,听到上面的动静,用力的挣扎起来。 他被绑在椅子上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了,虽然眼睛上的黑布被拿掉了,但嘴巴始终被堵着。 傅榷舟只要一有不爽的时候,就过来对他发泄。 平时傅榷舟和苏郁眠都去上班,别墅里没人。 今天只有苏郁眠一人,这是他唯一的求救机会。 想到这,他奋力挣扎,试图用脚把椅子撑起来,奈何没掌握好力道,把椅子撑翻了。 椅子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而这响声直接传到了上面。 “咚——!” 苏郁眠动作一顿,下意识回头。 什么声音? 第97章 发现地下室 他放下碗,看向门外。 “吴妈?” “是你吗?” ……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吴妈的回应,于是缓缓站起身,向门外走。 “还没回来吗?” 走到门口一看,外面哪有吴妈的影子。 “那这声音……” 他慢慢转头,看向傅榷舟的书房。 他想起上次好像也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也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 莫非这次也是? 说着,他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站定于书房门口,他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声音虽然不大,但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缓缓伸手握住门把手,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他轻轻转动门把手,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随着门缝渐渐扩大,黑暗如粘稠的墨汁从内部渗出,混着尘埃在光线中浮动。 地下室内,林默听到开门声一阵激动,像只蛆虫一样在地上扭动。 金属椅背因为他的扭动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苏郁眠被这怪声吓了一跳,急忙去摸墙壁上的开关,书房瞬间亮堂起来。 傅榷舟的书房不大,整个布局也很简单,一张一米五长的檀木书桌,在书桌后面是一个占据半面墙的书柜。 他走近一些,那怪声更加清晰,甚至还伴随着呜咽和喘气声。 为了确认这声音的来源,他靠近书柜,将耳朵贴近书柜,那声音更加明显了。 “这声音…是从书柜后面传出来的?!” 他伸手敲击书柜,又翻动上面整齐插放的书籍,试图找出声音是从书柜的哪个地方发出来的。 随着他缓缓前移,手碰到了那个飞天奖杯。 他下意识去拿,却没拿起来。 “嗯?” 他再次看向奖杯,才发现奖杯的底座是和书柜相连的。 在这奖杯的旁边,还有其他玻璃制品的奖杯,他去拿那个,轻松就拿起来了。 唯独拿不动这个。 他再次将手伸向那个飞天奖杯,尝试轻轻转动。 下一秒,书柜动了! 苏郁眠被突然移动的书柜吓了一跳,瞳孔骤然收缩着后退一步。 随着书柜向一边移动,那个只够一人进出的暗门缓缓露了出来。 这十分戏剧性的一幕让他有些发愣,这种情景,他只在电视里看到过,没想到会真实发生。 他盯着暗门许久才伸出手去推,尖锐刺耳的开门声显得尤为空灵。 光亮从暗门直直的照进地下室,林默终于看到了一丝生还的希望。 激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被困住这么久,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想到这,他更加卖力的扭动起来,同时嘴里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唔唔唔…!!” “先生!” 林默的呜咽声被突然进入别墅的吴妈的声音掩盖。 正欲下去的苏郁眠被冷不丁冒出来的吴妈吓了一跳,已经抬起来准备下去的脚快速收回。 转身朝着吴妈走去,“怎么了?” 吴妈举起手里的小猫,惊喜道,“我在别墅外面捡到一只猫,先生要不要养?” “猫?我看看。” 苏郁眠关了灯,随后轻轻拉上书房门,朝吴妈走去。 但却没注意到书房门并未关紧。 地下室里,林默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瞪大双眼愣愣的看着那束光在他眼前消失,瞳孔里还残留着那束光的灼痕。 黑暗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稠、更腥。 地下室再次归于黑暗的瞬间,他的脑袋重重砸在地上。 深深的绝望将他笼罩,明明只差一步,就一步,他就能从这里逃出来。 给予希望的同时带来更大的绝望,仿佛老天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客厅里,苏郁眠抚摸着小猫,问吴妈道:“要把它养在这里,舟舟会答应吗?” 吴妈听到这话,笑了一声道,“要是是先生说要养,傅总一定会答应的。” 苏郁眠耳根发红,摸着小猫已经打绺的毛发道,“它太脏了,得洗洗。” “那我先去放水。” 吴妈起身走向浴室,苏郁眠就和小猫玩耍。 “嗡嗡嗡!!” 这时,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响起,他伸手摸过来,没看来电显示就直接接听。 “喂?” 『眠眠,是爸爸。』 听到这话,苏郁眠抚摸小猫的动作一顿,“爸?” 电话那头,苏父的声音有些哽咽。 『眠眠,你快回来一趟,你妈她…她……』 苏郁眠心里咯噔一声,急忙站起来焦急问道,“妈怎么了?” 『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你要是不回来,只怕……』 苏父故意说到这里停下不说了,往往越是这样越让人慌张。 苏郁眠一直都知道苏母身体不好,上次还动了手术,听他爸那个语气,他心里一阵后怕。 “爸,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回去。” 说完,他急急忙忙跑出门,连跟吴妈交代一声都来不及。 他跑到马路边拦了一辆车,对司机道,“师傅,去温市茆县。” 司机一听,是个大单,“好嘞,您坐稳。” 吴妈放好洗澡水出来一看,苏郁眠不见了。 “人呢?刚刚还在这儿呢。” 她嘀咕一声,弯下腰抱起小猫朝浴室走,“来,你主人不在,我帮你洗。” 由于苏郁眠催得急,司机走的都是高速快车道,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到了家门口。 给司机转去五百块钱后,他快步冲向他家门口。 一进门,就看到地上放着一个包袱,他妈更是靠在苏父的怀里无声啜泣。 “爸!我妈怎么了?” 苏父看到儿子跑的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眼底顿时浮现出心疼。 但这丝心疼很快被他隐藏起来,对苏郁眠扯谎道,“你妈前几天不好,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肺部感冒,让我们搬到乡下去,说乡下空气好,有利于恢复。” 苏父说完,偷偷抬眼打量着苏郁眠的神色,怕他看出端倪。 苏郁眠一听是肺部感染面色有些凝重,“很严重就要去医院,去什么乡下?” 苏父一听,连忙解释,“医生给开过药了,说这里污染重,乡下适合养病。” 怕苏郁眠不信,苏父声音透出无奈,“你妈年纪大了折腾不起,要是再进医院,万一,万一……” 见苏父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苏郁眠心下一软,叹口气道,“好,去乡下……可是我们乡下哪有房子?” 见他答应,苏父赶紧道,“有,有房子,那我们快走吧,车子已经到了。” 苏父表现的有些急切,提上行李出门,生怕苏郁眠会反悔一样。 苏郁眠扶着苏母来到楼下,此时楼下正好停着一辆商务车。 车门推开,苏郁眠看到从车内下来的人愣住,“你怎么在这儿?” 第98章 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周叙白从车里下来,顺势从苏父手里接过行李,却一句话都没说。 苏父见状,看了眼儿子解释道,“我让小白过来帮忙的,房子也是小白帮忙找的,人家过来帮忙,你这是什么语气?” 苏郁眠一噎,不知如何反驳。 他和周叙白之间,显得十分尴尬。 说是朋友,可昨天刚发生过那样的事。 若说不是,可十年的友谊又不是能轻易抹灭的。 “先上车吧,等到了地方再慢慢说。”苏父催促道。 无奈,苏郁眠只好扶着苏母上车。 周叙白坐在副驾驶位,对司机说了地址后,一行几人往目的地前进。 只是谁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车后面,远远跟着一辆黑色轿车。 随着车子渐渐驶离城镇,他们来到一个极具烟火气,遍地种植玉米的农村。 周叙白指着前方一家小平房对司机道,“师傅,在这里停下就行了。” “好。” 周叙白赶紧下车给苏郁眠开门,伸手准备扶苏郁眠下来。 苏郁眠看着他伸出手的手沉默几秒,随后推开,“不用。” 然后扶着苏母下车道,“妈,慢点儿。” 周叙白勾唇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转而拿出钥匙开门。 “叔叔阿姨,进来吧,这房子是我叔叔家的,他们一家搬去其他城市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门一打开,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 “房子好久没住人,有些脏别介意。” 房子不大,共有四间房,三间卧室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带围墙的院子。 苏父听到这话,忙道,“叔叔还得感谢你提供住处,脏收拾一下就能住人,眠眠,还不快谢谢小白。” 苏郁眠看了一眼周叙白,随后扭过头轻声道,“谢谢。” 说实在的,他现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周叙白。 苏父见状,无奈摇头道,“这孩子,闹起别扭了。” 周叙白脸上浮现一抹笑,帮着苏父一起收拾,“没事,你们尽管放心住。” 毕竟是自己父母要住的地方,苏郁眠也帮着收拾。 人多力量大,一个小时不到就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只不过家里有些空,好多生活用品都没准备齐全。 苏郁眠找到苏父道,“爸,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去买,给你们安顿好我还得回去。” 苏父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叙白。 忙道,“你陪着你妈,我跟小白出去买。” 苏郁眠没有多想,便点头道,“…也好。” 见两人出门,苏郁眠进屋陪着苏母说话。 苏母看着日渐消瘦的儿子,心里跟针扎一样难受。 在家里等待儿子回来的那段时间,她逼苏父告诉她实情。 当她听说儿子在城市里过的并不好的时候,她当即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抬手抚摸儿子的脸颊,眼眶发酸发涩,一只手比划道: 『眠眠啊,都怪妈不好连累你了,这段时间你很辛苦吧?』 苏郁眠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样,他忍着泪意比划。 『不辛苦,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一点都不辛苦。』 苏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怎么会不辛苦。 她听苏父说儿子在跟男人,而且还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男人交往的时候,她就清楚这里面的心酸苦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她抚摸苏郁眠脸颊的手轻柔缓慢,像是要把苏郁眠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摸着摸着,两行泪从眼眶滑落,苏母比划道:『儿啊,千万条路你选了一条最难走的,怎么会不辛苦,妈心疼。』 苏母重重捶打心脏的位置,无声哭泣。 苏郁眠看懂了母亲比划的手语,知道她说的那条最难的路指的是什么。 突然鼻头一酸,眼眶发热,水气让眼前一片模糊。 他抱住苏母,趴在她肩膀上低声啜泣,因为苏母听不见,就算他哭出声来,苏母也不会察觉。 可他却忘了,作为母亲的第六感怎会不知。 苏母轻轻拍着苏郁眠的后背,像小时候哄他睡觉时那样,用掌心打出缓慢而有规律的节奏。 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她自创的“歌谣”,没有声音,只有震动。 苏郁眠的啜泣逐渐平息,他闭着眼,在苏母掌心的温度里,仿佛又回到了幼时生病发烧的那晚。 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用沉默的拍打告诉他:“别怕,妈妈在。” 这时,苏父和周叙白买完东西回来了。 苏父刚踏入院子,就看到母子相拥,苏郁眠趴在母亲肩头,渐渐睡熟的一幕。 “叔叔,怎……” “嘘——” 苏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叙白一愣,抬眼看去。 恰巧这时一道暖阳打在苏郁眠的脸上,这幅温馨浪漫的画面,让他逐渐黑暗冰冷的心瞬间回暖。 他不自觉的勾起唇角,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一刻永久保存。 苏父示意他先放下东西,然后拉着周叙白退出院子。 两人来到空旷地,苏父望着绿油油的玉米地,呼出一口气,发自内心道:“小白,真的很谢谢眠眠有你这样的朋友。” 周叙白闻言一愣,脸上闪过错愕,看到苏父一脸真诚,他胸口猛的刺痛,自惭形秽的垂下了头。 若是苏父知道他其实也有私心,想把苏郁眠据为己有,或许就不会对他心存感激了。 苏父看了他一眼,见他默不作声,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我看的出来,你跟眠眠吵架了吧?” 苏父虽然话不多,但有些细节他还是注意到了。 苏郁眠刻意和周叙白保持距离,甚至拒绝他的触碰,和前几次所见完全换了一种态度。 “…嗯,我做了错事,他生我气了。”周叙白脸上浮现自责。 苏父收回手,继续朝前走。 “其实,在过年那天我就看出来眠眠和那个姓傅的是什么关系了,只是没想到……” 苏父突然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转过身看着周叙白。 停顿片刻,苏父才又接着说道,“眠眠若真喜欢男人,我倒希望那个人是你。” 听到这话,周叙白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父,“叔叔,你不排斥?” 闻言,苏父轻笑,眼角皱纹愈发深刻,“这都什么年代了,叔叔也年轻过。” “只是眠眠选了一条不好走的路,以后要是我跟你阿姨不在了,他只会更难走。” 苏父顿了顿,看着周叙白,语气带着点哀求,有种临终托孤的感觉。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能帮我们照顾好他吗?” 第99章 这次为了逃,还学聪明了 苏父的话听着总让人觉得悲伤,或许他清楚,他和苏母身体这么差,会提前走也不意外。 只是他想在走之前,替儿子找一条相对来说容易走的路。 周叙白喉间哽咽,呼出的气息有些颤抖,“…好,我答应你。” 听到他的回答,苏父收起脸上的愁云,展开笑颜道,“走吧,先回去,别让他们母子等久了。” 另一边,鹤州市人民医院。 充斥消毒水的病房里,各种仪器发出机械的嘀嘀声。 病床上,一个年轻男人双眼紧闭,嘴里插着呼吸管,身上也是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要不是那些仪器还在运作,都会以为床上之人死了呢。 床边则站着一名老者,老者脸上露出心疼,伸手抚摸床上之人的脸颊。 声音低沉道,“永强,你放心,爷爷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床上之人正是被傅榷舟一杯子干倒的杨永强,而老者则是他爷爷,杨远征。 下一秒,病房门推开,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在老者身边停下,恭敬道,“老爷,查到了。” “说。”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床上的杨永强,说道,“事情的起因是孙少爷调戏一个叫苏郁眠的男人。” 听到这话,杨远征猛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道,“你再说一遍?” 中年男人身子抖了一下,硬着头皮重复道,“孙少爷调戏苏郁眠,而这苏郁眠和傅榷舟关系匪浅,两人经常出双入对……” “呵!男人?” 不等中年男人说完杨远征就嗤笑一声打断。 “为了个男人,把我孙儿打成这样?还伪装成车祸,傅榷舟,你当真好狠!” 杨远征暗暗捏紧病床上的栏杆扶手,眼神逐渐变得阴森起来。 当初杨永强刚出事的时候他就查到是傅榷舟干的。 但傅家收买媒体发布新闻伪装成车祸,他苦于没有证据,无法为杨永强报仇。 他就命人守在傅榷舟别墅外,试图找到傅榷舟犯罪的证据,却不想竟有意外收获。 “呵呵,出双入对…傅榷舟,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他顿了顿,看向中年男人问道,“苏郁眠现在在哪儿?” 闻言,中年男人赶紧道,“我们蹲守期间,极少看到苏郁眠外出,但今天苏郁眠突然独自一人跑出别墅,我们的人就在后面跟着,得问过那边才知道。” “那就赶紧问!”杨远征低吼道。 中年男人赶紧摸出手机,背过身去打电话。 简单的说了几句,转过身对杨远征道,“老爷,他在温市松坪村。” “好!” 杨远征暗暗捏紧拳头,眼底闪过寒芒。 “傅榷舟,我动不了你,总有我能动的,我也让你尝尝挚爱之人变成残废是什么滋味!” 说着,他往病房外走,“把张彪兄弟几个叫上。” “是。” 天快黑时,傅榷舟才下班回来,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忙,没时间看手机。 一进客厅就看到吴妈在给猫喂鱼肉,他下意识皱眉,“哪来的猫?” 吴妈抬起头,有些忐忑道,“捡的,我看先生喜欢就捡回来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朝书房走。 边走边问,“知道了,他人呢?” 闻言,吴妈这才想起来苏郁眠出去好久了。 看了眼时间道,“先生出去了,早上就出门了,但现在都还没回来。” 走到书房门口的傅榷舟闻言一愣,伸出手准备开门,却发现书房的门是虚掩着的。 他脸色骤变,猛的推开门,一眼就看到昏暗中还没回到原位的书柜,以及打开的暗门。 他心里猛的一沉,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他背对着吴妈,冷声问道,“谁进来过?” 吴妈站起身,瞥了一眼书房,傅榷舟没开灯,所以以吴妈的视角看不清书房里的布局。 “先生好像进去过。” 当傅榷舟听到是苏郁眠进来过时,脸色由黑转白,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中构成。 苏郁眠进来过,所以他发现自己囚禁林默了? 因为害怕,所以,他又跑了?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如春日春笋一般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他都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处处小心翼翼,压抑暴戾,就怕苏郁眠会对他失望。 结果最后,他还是逃走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他身边逃离,抓回来囚禁,折断脚踝,各种威胁他都已经用上了。 结果还是留不住他。 看来,得给他来点狠的了。 他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冷声命令道,“把苏郁眠的父母抓回来。” 两个小时后,傅榷舟的手机响了。 刚一接通,那边说道:『老板,家里没人。』 “没人?” 『对,问邻居说他们一家今天一早就收拾东西,匆匆忙忙坐车走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瞳孔紧缩,咬肌紧绷,额头青筋暴起。 好! 好得很! 这次为了逃,还学聪明了。 知道把父母一起带走了。 “呵!呵呵呵…!” 他调出安装在苏郁眠手机的定位系统。 见红点出现在温市以南的地方,他冷声嗤笑。 对电话那头道,“我给你发定位,你们先过去。” “好的老板。” 挂断电话后,傅榷舟拿上车钥匙就快步出门。 温市,松坪村。 天色渐暗,苏母做了一大桌子菜,四个人围坐在院子里,一边听着虫鸣,一边喝酒。 地上还丢了好几个被踩扁的啤酒罐。 几罐酒下肚,苏郁眠脸上浮现两朵红晕,明显已经有些微醺了。 苏母见他光喝酒,夹了一些菜放进他碗里,比了个快吃的手势。 苏父和周叙白也喝了不少酒,周叙白拿起酒对苏父道,“叔叔,我们碰一个。” “好,来碰一个。” 苏父和周叙白碰杯后仰头准备喝,却是一愣。 “哦,酒没了。” 苏父兴致很高,庆幸儿子终于摆脱了傅榷舟,特别想和周叙白再喝点。 于是摇晃着站起身,笑着道,“我去村头那里买,等我回来咱爷俩接着喝。” 周叙白见状,赶紧站起身道,“天黑了夜里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随后扭头看向苏郁眠道,“郁眠,我跟叔叔去买酒,你跟阿姨先吃。” “…嗯。” 苏郁眠态度淡淡,轻嗯一声继续喝酒。 苏母见状,拍了拍苏郁眠,比划道:『厨房里还炖着鱼,我去端来给你们下酒。』 苏郁眠笑了笑,比划让她慢着点就继续喝酒。 距离屋子两百米之外的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 杨远征坐在最后排,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院子。 对坐在副驾驶的张彪冷声道,“刚才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不要弄死,弄残废就行,我记住了。” “好,去吧。” 张彪颔首,对坐在后面的两个兄弟歪了一下头。 三人来到苏郁眠家门口,张彪示意小弟上前敲门。 敲门声响起,苏郁眠懒洋洋道,“门没锁,自己进来。” 然而敲门声一直持续,他有些不悦,站起身走过去开门,“都说了门没锁,你们直接……” 看清门外站着的陌生人,他一愣,“你们是谁?” 第100章 畜生,别动我妈! 推荐一首小提琴纯音乐《旭》,搭配起来看效果更佳哦!!! 他还以为是周叙白和苏父他们回来了,结果却是三个陌生人。 张彪推开小弟,径直来到苏郁眠面前,打量他一眼后,歪着头问道,“你就是苏郁眠?” 苏郁眠警惕的看着他微微后退两步,道,“我是,你们认识我?” 得到确定答案,张彪对两个小弟抬了抬下巴道,“动手。” 下一秒,两名小弟快速冲入院子,一左一右将苏郁眠钳制的死死的。 苏郁眠大惊失色,奋力挣扎道,“你们到底是谁,要干什么?!放开我!” 张彪闻言,冷笑一声,缓缓踏入院子。 “有人花钱请我来给你点教训,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反抗,否则弄死了,我可不负责。” 傻子才不反抗。 苏郁眠奋力挣扎嘶吼,“放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也没得罪过谁,凭什么这样对我?放开……!” 张彪却懒得听,拉来一把椅子坐下,正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啪嗒——!” 苏母端着鱼盘从厨房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瞳孔蓦然睁大,手猛的一松,鱼盘瞬间摔碎,汤汁四溅。 苏郁眠见状,急忙冲着苏母嘶吼,用力之大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妈!快跑!!跑啊!!!” 可无论他怎么扯着嗓子喊,苏母只能看到苏郁眠脸红脖子粗嘶吼的模样,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在她眼中只看见儿子被两个人揪住头发,死死按在地上。 作为母亲的本能,她想也不想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那两人冲了过去。 她发疯似的撕扯那小弟的衣服,指甲抠进对方手臂的皮肉里。 没有语言,只有胸腔里挤出的如同野兽般的嗬嗬喘息,混着眼泪糊了满脸。 她试图用自己这点绵薄之力解救儿子。 “妈的,这疯婆子!” 小弟被抓痛咒骂一句。 张彪没想到屋里还有其他人,有些不耐烦的皱眉。 “把她拉开,别耽误时间,等会儿那两个人就回来了。” “是。” 那小弟踉跄一步,暴怒的反手一把拽住苏母的头发向后一扯。 头皮撕裂的剧痛让苏母仰起头,可她的手仍死死抓住小弟的皮带,防止他过去伤害苏郁眠。 她扭头看向儿子,浑浊的泪眼里全是血丝,嘴唇颤抖着比出口型:跑…快跑… 苏郁眠目眦欲裂,大声嘶吼,“畜生,别动我妈!!” 他用尽全力挣脱开钳制他的那名小弟,朝苏母奔去。 然而当他快要接近苏母时,那名小弟却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把他往后一拉。 苏郁眠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那小弟见状,顺势爬上去骑在苏郁眠身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而另一只手则是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刀刃弹起,泛着寒光。 明晃晃的刀刃折射出来的寒光在苏母脸上滑过,她不顾头皮上的剧痛,用力低头,一口咬在那钳制她的小弟手背上。 小弟吃痛,下意识松开了苏母。 苏母就快步奔到骑在儿子身上的那名小弟身后,照着他脸上就一阵抓抠,抓出一道道血痕。 小弟的脸被抓出血瞬间被惹恼,脑子一热,拿着折叠刀的那只手用力向后一捅。 “噗哧——!” 利器刺入肉体的沉闷声响起。 那小弟似乎还不解恨,用力拔出又接连再次刺入,直到喷的他满脸是血才清醒过来。 血喷溅的瞬间,苏郁眠的世界突然变成慢镜头。 他瞳孔蓦然睁大,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 “妈!!!!” 用力推开骑在他身上发愣的小弟,爬起来跌跌撞撞扑向苏母。 见苏母浑身是血,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的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他颤抖着伸出手按住往外不断冒血的伤口,声音嘶哑道,“妈,不要…不要睡,不能睡……!” 苏郁眠瞳孔散大,眼前只剩血红。 他慌乱的只知道去堵住伤口,却不想那血液顺着指缝潺潺流出。 “怎么办,我堵不住……”他无助恐慌的声音带着颤抖。 事情发生的太快,张彪都来不及反应,苏母就被捅了。 他快步走到还在发愣的小弟面前,一巴掌重重打在他头上,没好气骂道,“你他妈疯了,你捅她干啥?” “大哥,我…” 张彪气结,掏出手机给杨远征打电话:“老板,出事了,苏郁眠他妈……” 『老爷,有两辆车往这边来了。』 张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里守在车外望风的保镖的声音打断。 闻言,杨远征对张彪道,“先撤,有什么话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罢,杨远征叫保镖赶紧上车,然后对司机道,“赶紧开车。” 张彪收起手机,对两名小弟道,“先撤!” “不要走,帮我叫救护车!”苏郁眠慌乱的已经脑子不清醒了。 奈何张彪三人头也不回就跑了出去。 狭窄的土村路上,两辆车朝着苏郁眠所在的房子行驶而来。 傅榷舟脸色阴沉在前面开路,车窗开着,夜风呼呼往里灌。 这时对面驶来一辆黑色商务车,两辆车在狭窄的村路上会车,速度自然放慢。 就在两辆车交错的那一瞬间,杨远征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对向车内的傅榷舟时一愣。 他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他连忙拨通张彪的电话,问道,“苏郁眠处理了吗?” 此时张彪和两名小弟早已钻入玉米地里,回答道,“没有,他妈突然扑上来,苏郁眠没死,他妈够呛。” 闻言,杨远征一拳捶打在车座上,“一群废物!” 话刚出口,他猛然想起方才和傅榷舟错开时的画面,缓缓勾起了唇角。 他的车窗是关着的,只有他看得到傅榷舟,傅榷舟却没看到他。 或许,他还有机会。 这边,傅榷舟已经开着车来到房子前面的平底上,他急忙打开车门下车,往房子的方向快走。 紧接着后面那辆车也下来四五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与此同时,去买酒的苏父和周叙白总算慢悠悠的回来了。 周叙白一抬头就看到傅榷舟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冲向房子,脸色骤变。 快步跑过去拦住就要进去的傅榷舟,“站住!” 傅榷舟瞬间眼神一凝,冷声道,“让开。” 然而周叙白站着不动,放情敌进去,他没那么傻。 苏父也走过来挡在门口,不让傅榷舟进去。 傅榷舟眼底掀起黑色风暴盯着周叙白,挥手示意保镖将他们拉开。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院子里突然传来苏郁眠的惊呼。 “妈!!” 门外几人瞬间一怔,来不及多想,傅榷舟推开周叙白闯了进去。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呼吸瞬间冻结。 第101章 情势迫在眉睫 苏郁眠跪坐在地抱着浑身是血的苏母,听到动静,他扭头看来。 见是傅榷舟,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哽咽道,“舟舟,我妈…快救救我妈……” 周叙白被眼前的状况吓得愣在原地,苏父急忙丢下手里的购物袋,直奔妻儿。 “翠兰,翠兰,你醒醒……” 苏父摇晃着苏母,奈何此时苏母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仿佛没有。 见所有人都还愣着,傅榷舟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说罢,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苏母往车边走,一路上闯了无数个红灯。 温市人民医院的走廊被急救床的滚轮划出刺耳的轨迹。 苏母被紧急推去手术室抢救,地上一长串暗红的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门口蜿蜒到手术室。 情势迫在眉睫。 衣服被鲜血浸染的苏郁眠,身体颤抖的靠在走廊墙上。 此时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盯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嘀嘀咕咕。 傅榷舟心口一阵钝痛,走过去将苏郁眠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怕,你妈会没事的。” 周叙白陪着同样着急上火的苏父,看着依偎在傅榷舟怀里的苏郁眠,心中苦涩。 当时他和傅榷舟同时闯入院子,苏郁眠第一个叫的人却是傅榷舟。 就连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寻求的安慰也是傅榷舟。 他苦笑一声,收回目光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和叔叔就出去一会儿,怎么就……” 听到这话,苏郁眠擦了把脸道,“你们刚走不久突然有三个陌生人上门,他们说是有人花钱请他们来教训我,我妈为了救我……” 说到一半,苏郁眠再次哽咽起来,都怪他太没用了,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 见他哭红了眼,傅榷舟心里仿佛被揪着疼,拍着安慰道,“别哭了,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找出来给阿姨赔罪。”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周叙白,装做不经意问道,“不过,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听到这话,周叙白的手下意识收紧。 “医生说乡下适合我妈养病,叙白就借了他叔叔的房子……” 结果这哪里是养病,分明是夺命。 傅榷舟闻言,轻拍苏郁眠后背的手一顿,所以,他不是逃跑? 只是为了给他妈养病? 那地下室打开的暗门又怎么解释? 正想着,手术室的门开了,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苏郁眠见状,赶紧走到医生面前,急切询问道,“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摘下口罩摇头道,“对不起,患者脾脏破裂,加上失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家属节哀。” 医生的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苏郁眠盯着医生口罩上的血渍,耳朵里“嗡”的一声炸开,世界瞬间褪成灰白色。 苏父突闻这个噩耗,整个人承受不住,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叔叔!” 周叙白急忙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医生见状,哀叹一声道,“家属去见患者最后一面吧。” 说着,医生和一众医护人员默然退场,留给他们足够诀别的空间。 苏郁眠快步冲进手术室,苏母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绿色的布。 见儿子进来,苏母虚弱的勉强扯出一抹笑,颤巍巍的伸出手。 苏郁眠见状,急忙握住苏母的手,泪水和哭声不可抑制的跑了出来。 “妈,别走…不要丢下我……” 苏母虽然听不见儿子说什么,但看苏郁眠哭的这般伤心,她的泪水也无声滑落。 眼底是对儿子深深的不舍,但她清楚,自己终究是陪不了他到最后的。 此时傅榷舟缓缓走了过来,苏母见是他,缓缓伸出另外一只手。 傅榷舟见状,赶紧快走两步握住苏母的手。 苏母用尽仅剩的力气,将苏郁眠的手交付到傅榷舟的手里,然后轻轻拍了拍。 这无声胜有声的临终托付让无法感知情绪的傅榷舟突然眼眶一红。 在苏母心里,她已经把傅榷舟当成女婿一般的存在。 她尽管无法用语言表达,尽管她得知傅榷舟不是正常人,可他对苏郁眠的疼爱,她都看在眼里。 苏郁眠有疼爱他的爱人,有关心他的朋友,她没有遗憾了。 她用力握了握两人的手,用唇语一字一句道:“你 们 好 好 的,妈 就 心 满 意 足 了。” 说完这句话,苏母看了眼手术室门口,那里只有周叙白站着,没看到苏父。 可是,她等不到了。 其实,遗憾还是有的吧。 她缓缓闭上眼,嘴角带笑,永远沉睡。 检测仪的长鸣声中,苏郁眠的世界突然静音。 “妈…!妈…呜呜呜……” 苏郁眠趴在苏母身上嚎啕大哭,哭到几近晕厥。 周叙白脸色灰白的愣愣站在手术室门口,心仿佛瞬间被无数箭羽刺穿。 在他的世界中,他所处的场景瞬间变成一片荒芜的灰白,只有趴在苏母身上痛苦的苏郁眠孤零零的在那片灰白中。 他因为爱而不得的贪念,间接害死了苏母。 要不是他怂恿苏父搬走,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明明他和苏郁眠之间只隔着从门口到手术台的距离,却因为苏母的离开形成了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他默默转身走出医院,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几滴雨水砸在他脸上。 此刻的他,被深深的自责填满。 像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有什么资格爱苏郁眠。 “呵呵,呵呵呵……” 他仰面朝天,喉结滚动,可笑出来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自责与痛苦。 笑着笑着,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将他包围。 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傻傻的站在雨中哭泣。 路过的小女孩儿见到这一幕,拉了拉母亲的袖子道,“妈妈,那个大哥哥好像在哭。” “你看错了,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躲,一定是个傻子。” 说完,母女急匆匆走过。 “郁眠,对不起……” 苏母的遗体最后被带去殡仪馆火化。 苏郁眠盯着遗像下方“火化登记”的黑色字体,苏郁眠心中钝痛。 他母亲的一生仅用这四个字,寥寥几笔就概括了。 之后苏郁眠抱着苏母的骨灰盒前往他们的老家,魏县侻家村。 这里虽然已经被拆迁了,可他们的根在这儿。 他选了一处风景秀丽,环境不错的地方将苏母安葬。 他披麻戴孝跪在苏母墓碑前,在他面前放着一个烧纸钱的火盆。 傅榷舟同他跪在一起,作为被苏母认定的女婿,他理应披麻戴孝。 苏郁眠眼睛红肿,表情木讷,他已经哭不出来了,一张一张往火里丢纸钱。 回想起小时候他坐在苏母怀里,一遍遍向苏母比划,说自己以后长大了要挣好多好多钱给母亲。 可现在…… 他看着火焰燃烧,声音嘶哑道,“妈,你收到了记得给儿子托梦,不够记得跟儿子说。” 第102章 送你一个升职加薪的机会 处理完苏母的葬礼后,苏郁眠陪着苏父回到茆县的家。 苏父抱着苏母的遗像进入卧室,浑浊的眼里凝结着一层泪膜,却始终没落下来。 按照习俗,未亡人不能送葬,所以他连苏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今只能看着遗像睹物思人。 整个葬礼都是苏郁眠和傅榷舟一起操持的。 此时苏父看着傅榷舟,心里十分复杂。 他是为了躲避傅榷舟才把妻儿带去乡下,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谁也不怪,怪只怪命不好。 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遗像玻璃。 照片里的苏母笑着,眼角堆着熟悉的细纹。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又硬生生咽回去,只余下肩膀无声的颤抖。 苏郁眠见苏父这般,心中一时悲痛。 不忍直视的他转身拉着傅榷舟去了楼下。 酝酿片刻后,苏郁眠才声音嘶哑的说道,“……舟舟,谢谢你帮我操持葬礼。”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肯定不行。 听到这话,傅榷舟皱眉,随后伸手轻抚他脸上干涸的泪痕。 语气温柔道,“你我之间不需说谢,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就哭出来,我把肩膀借给你。” 苏郁眠抿唇苦笑,再怎么哭,他妈也不会回来了。 他推开傅榷舟靠过来的肩膀,犹豫开口道,“我想陪我爸住几天……” “…舟舟,你先回去吧,你公司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 闻言,傅榷舟眸色暗了暗,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他带人气势汹汹追来,原本是抓他回去的。 可现在苏郁眠眼底的血丝和皲裂的嘴唇让他收回了念头。 “好。” 他最终只是揉了揉苏郁眠的头发,“那我七天后再来接你。” “嗯,好。” 傅榷舟站起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对守在车边的保镖说道,“你们留在这里,随时向我汇报这里的情况。” “好的,老板。” 他得回去调查到底是谁干的,他答应过苏郁眠,一定会找到害死苏母的凶手。 回到鹤洲后,傅榷舟就让人彻查谁去过松坪村。 另一边,周叙白回到公寓,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没脸去参加苏母的葬礼,因为他觉得苏母的死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他。 如今,他更是没脸住在这个房子里。 把自己的东西都装进箱子里后,周叙白清点东西时,发现少了一个东西。 那就是高中时,他和苏郁眠抓娃娃时,苏郁眠送给他的钥匙扣公仔鸭。 别的东西可以不拿,这个必须带走。 毕竟,他也只有这点念想了。 他来到客厅,把沙发垫子掀开翻找,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 同时,也找到了一部不属于他的手机。 那是一部白色手机,手机壳背面还贴着一个粉色的微笑圆脸。 这个屋子一共就住过三个人,他,苏郁眠,还有…林绪。 这手机不是他和苏郁眠的,那就只能是林绪的。 回想起林绪之前说的手机丢了,可看手机好好的塞在坐垫下面,分明是被他藏起来了。 想着,他尝试按压电源键,奈何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见无法开机,周叙白随手丢进垃圾桶,转身继续去收拾东西。 推着行李箱经过垃圾桶时,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在垃圾桶里孤零零的手机。 犹豫几秒后,弯腰捡起,打算下次遇到林绪时再还给他。 之后,他便离开了这里。 五天后,傅榷舟别墅内。 傅榷舟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金秘书刚刚调查到的资料。 金秘书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道,“傅总,我们查到苏先生母亲出事那天,杨远征去过松坪村,还有……” 他顿了顿,看了眼傅榷舟的脸色,继续道:“杨远征三天前给一个叫张彪的账户里转了一百万。” “我调查过这个张彪,发现他经常为杨远征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苏先生母亲也是他所为。” 傅榷舟一边听着,一边翻看资料,资料中附带张彪的个人信息,以及一张照片。 “杨远征吗?那还真是巧了。” 听说是杨家人,傅榷舟心里便以了然,多半是为了给他孙儿报仇才对苏郁眠下手的。 “嗡嗡嗡!!” 金秘书的手机响了,他赶紧接听,“说。” 『金秘书,你让我跟踪的那个人现在去机场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金秘书捂住听筒,对傅榷舟道,“傅总,张彪去机场了,他想逃跑。” 闻言,傅榷舟冷嗤一声,伤了他的人还想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让金秘书意想不到的电话。 刚一接通,他就直言道,“程警官,我是傅榷舟。” 电话那头的程野一愣,看了眼来电显示问道,“你怎么有我电话号码的…啊~我留给苏郁眠的号码被你知道了?” 傅榷舟轻笑,“那个不重要,我现在送你一个升职加薪的机会,你要不要?” 程野一怔,口吻迟疑道,“…什么意思?” “南郊机场,张彪,犯的罪是杀人,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傅榷舟就听电话那头没了动静,几个呼吸后,才传来程野急促的声音。 『一队跟我走,去机场!』 挂断电话后,傅榷舟缓缓站起身,金秘书有些不理解,“傅总,为什么我们不亲自过去抓?” 傅榷舟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我们距离机场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过去肯定来不及,更何况……” 他顿了顿,起身走向书房,金秘书紧跟其后。 就看到傅榷舟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拿了一瓶无色液体和一支注射器。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源头在杨家这边,抓住一个张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要做,他就要彻底断绝一切可能。 他拿上车钥匙,回头一脸邪魅对金秘书道,“金成焕,你可以下班了。” 金秘书暗暗捏紧拳头,他似乎猜到傅榷舟要去做什么了。 “是。” 另一边,鹤州市人民医院。 傅榷舟大摇大摆走进医院住院部,跟在一名打杂人员身后进了医生休息室。 此时正值上班时间,休息室里没有人。 他抓起一件白大褂快速穿上,最后戴上口罩,打开门,眼神平静的走在走廊里。 转而来到一间病房外停下步伐,因为这间病房门口有人把守。 守在病房外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西装男人,他打量着眼前伪装成医生的傅榷舟。 粗声粗气的问道,“不是刚查完房吗?” 傅榷舟淡定的抬眼,口罩上方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盯着对方冷声道,“查房是查房,回诊是回诊,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络腮胡被那眼神刺的发怵,悻悻让开。 来到病房里,傅榷舟看到病床上身上插满呼吸管的杨永强,冷笑一声。 随后关上病房门,神情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那瓶无色液体。 用注射器抽出来,之后再注射进杨永强的输液瓶里。 那液体混合着营养液一起输入进杨永强的身体里,做完这一切,他漠然离开。 他刚走不久,床上的杨永强突然呼吸困难,胸腔剧烈起伏。 床边的仪器更是发出急促,如同催命般的嘀嘀声。 络腮胡听到动静猛的推开门进来,只见杨永强双目圆瞪,停止挣扎,那仪器嘀嘀两声后,变成一条直线。 第103章 老婆子,我来陪你了 随手将脱下来的白大褂丢进垃圾桶里,傅榷舟离开医院回到车上。 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这才掏出手机,以匿名的方式给杨远征发去一条短信。 杨远征此时正在去警察局的路上,听说张彪被抓了。 听到提示音,他拿起手机,点开短信。 内容是:这份大礼希望你喜欢。 他看了眼号码,是陌生号。 正当他疑惑之时,络腮胡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赶紧接听。 就听络腮胡吞吞吐吐道:『老爷,孙少爷刚刚…停止呼吸了。』 杨远征瞬间愣怔,盯着手机屏幕那条匿名短信,颤抖着手指拨通了这个号码。 响了几声才被对方接听,杨远征急忙追问,“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传出低沉的轻笑声:『听你这语气,看来是接到医院的电话了,怎么样,我送你的大礼,你还满意吗?』 杨远征自然听得出来这声音是谁的。 他冲着手机嘶吼,“傅榷舟,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傅榷舟闻言,勾了勾嘴角,嗓音却冷得像淬了冰:“年纪大了就少动肝火,你动我的人,我杀你孙子,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况且,你也对杨永强恨铁不成钢,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杨远征一听,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畜生,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听到这评价,傅榷舟冷笑一声道,“承蒙夸奖。” 说罢,傅榷舟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杨远征在车里一阵嘶吼咒骂,随后对司机道,“掉头,去医院!” 杨远征来到医院时,只看到杨永强盖着白布从病房里被推出来。 他整个人瞬间像被抽去了脊梁骨,踉跄着步步后退,最后撞在墙上。 到他这个年纪还要承受失去孙子的痛,那沉痛无疑是巨大的。 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尽管这个孙子没有达到他理想中继承人的预期,可也是他的至亲血脉。 他颤抖着手掀开白布,杨永强此时脸色惨白,生机断绝。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人把杨永强带回去安葬。 随后他看向虚空,眼中布满血丝,“傅榷舟,我跟你没完!” 温市,茆县。 苏郁眠在老家陪苏父住了七天,烧了苏母的头七后,傅榷舟开车来接他。 苏郁眠的本意是想让苏父跟他一起去鹤州市,在自己身边,起码有个照应。 “爸,你跟我们去鹤州市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苏父站在窗户边,看了眼楼下站在车边等待的傅榷舟,苏父哀叹一口气,悠悠说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跟着去干什么。” 他是看不上傅榷舟,可从苏母出事到送往医院。 再到去世,一直到他帮着苏郁眠操持完葬礼,这一切,苏父都看在眼里。 既然儿子喜欢,他又何必去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而且,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见傅榷舟还在等,苏父催促道,“去吧,别让他等久了,你有空回来看看我跟你妈就行了。” 苏郁眠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 打定主意等把杀害苏母的仇人送进监狱后,以及处理好鹤洲市的工作后,就辞职回来陪着苏父。 只要他好好跟傅榷舟说,他应该会同意的。 想到这儿,苏郁眠点头道,“好,那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去吧。” 深深看了苏父一眼,苏郁眠这才依依不舍的下楼。 傅榷舟见他一个人下来,诧异问道,“爸呢?” 苏郁眠无奈叹口气,“他不跟我们去鹤洲,他想陪着我妈。” 闻言,傅榷舟抬头看了一眼三楼,苏家所在的那个窗户,刚好和苏父视线碰撞。 轻轻冲苏父点了点头,对苏郁眠道,“没事,以后你想回来,我陪你一起。” “嗯,好。” 傅榷舟替他打开车门,二人坐上车渐渐离开。 待车子开远,苏父才回到卧室,拿出苏母的遗像抱在怀里好一番抚摸。 “老婆子,我来陪你了。” 说着,苏父提上包袱,最后一次环顾空荡荡的屋子,恰巧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出一地浮尘。 随着房门关闭,屋子再次陷入寂静。 辗转几个小时终于再次回到魏县侻家村。 他来到距离苏母埋葬地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房子,放下东西后,拿上扫帚去了墓地。 往后的每天,苏父吃过早饭后,就拿着扫帚去给苏母扫墓。 每天都扫,哪有那么多落叶。 他只是想跟苏母说说话,排解寂寞罢了。 傅榷舟带着苏郁眠回到别墅,吴妈见他出去一趟,归来时人不仅瘦了,也更憔悴了。 她听傅榷舟说了苏郁眠母亲去世的事了,所以看到他这般模样,忍不住鼻子一酸。 “先生,你节哀,你母亲她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听到这话,苏郁眠抿唇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悲伤。 “吴妈,我已经没事了,你别哭了。” “嗯嗯……我没哭……” 嘴上说着没哭,却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傅榷舟见状,提醒道,“吴妈,你不是说你给眠眠炖了银耳汤嘛,你去端来。” 吴妈这才想起,赶紧点头道,“好,我立马去端。” 随后傅榷舟拉着苏郁眠在沙发上坐下,此时被捡回来的小猫,在苏郁眠腿上磨蹭。 “你还在呢?” 他弯腰把小猫抱起,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轻声呢喃,“我还以为你也不在了呢。” 这话不知是在对猫说,还是在对别人说。 吴妈端着银耳汤过来,傅榷舟伸手接过道,“我喂你,你手摸猫了,脏。” 苏郁眠看着银耳汤,却提不起食欲,他母亲刚过世,他哪里吃得下。 傅榷舟见状,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吃东西,怎么看着杀害你妈的凶手进监狱?” 苏郁眠一愣,急忙转头看他,“抓到他了?” “嗯,程野亲自去抓的,现在估计已经进去了。” 听到这话,苏郁眠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郁结消散了一些。 “好,我吃。” 说着,他张开嘴。 只有活着才能亲眼看到犯人伏法。 傅榷舟抿唇不语,舀起一勺子银耳汤喂进他嘴里。 另一边,警察局。 昏暗的审讯室里,张彪双手戴着手铐脚镣坐在审讯椅子上,对面坐着程野和小张。 程野看了眼桌上的资料,冷声道,“张彪,男,35岁,八天前在温市松坪村杀了李翠兰,是与不是?” 张彪闻言,摊手道,“我可没有杀人啊,警官别血口喷人。” 程野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杀了人,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等我的人去现场回来,我看你怎么狡辩。”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小刘探头进来道:“程队,二队从松坪村回来了。” 程野赶紧起身往外走。 来到外面,二队的队长王木道,“程队,如你所说,现场有打斗痕迹,凶器是一把折叠刀。” 说着,王木拿起塑料袋装着的折叠刀。 程野瞥了一眼冷静道,“送去检验科查验指纹。” “是。” 王木刚走,小张就急忙走到程野身边,“头儿,杨氏集团的杨远征来了。” 程野一愣,问道,“他来干什么?” “他说要保释张彪。” 第104章 GPS定位系统 程野跟随小张来到警局大厅,一眼就看到杨远征身后有三个人。 两名保镖,一名戴着头套,双手被绳子捆住的男人。 程野眯起眼睛打量着几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杨远征身上。 问道,“你就是要保释张彪的人?” 杨远征挥手,两名保镖立马理解,随后拖拽着那人交到程野手里。 这才说道,“张彪不是凶手,这个人才是。” 听到这话,程野嗤笑一声道,“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好笑的看着杨远征,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左右一切的人。 在他程野眼里,什么都不是。 于是,他略带讥讽道,“我们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不是光凭你一句话,花点钱就能断案的。” 杨远征冷笑一声,转而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道,“没事,我相信程警官的断案能力,我等得起。” 小张见状,看了一眼交到他手里的“犯人”,问道,“头儿,怎么办?” 程野皱眉,脸色有些凝重,他之所以认定张彪是凶手,全因为傅榷舟的那个电话。 事实也如傅榷舟所说,现场也有打斗痕迹。 可现在看杨远征的态度,他又觉得奇怪。 想了想,转头对小张道,“先把他关起来,等指纹结果出来再说。” 一个小时后,小张接到检验科的电话,说是指纹检验结果出来了。 “那你传过来,我去打印。” 几分钟后,小张看着打印出来的指纹结果愣住了。 指纹匹配栏那里,写着的名字不是张彪,而是一个叫刘忠的男人。 他来到审讯室门外,推开门对正在审讯张彪的程野道,“头儿,指纹结果出来了。” “那就拿进来啊。”程野催促道。 小张下意识看了一眼张彪,为难道,“你可能得出来看才行。” 程野一愣,扭头看向张彪,就见张彪耸了耸肩膀,一副慢走不送的态度。 他投给张彪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站起身朝外走。 来到外面后,小张递上结果单道,“你看看吧,指纹结果和张彪不匹配。” “怎么会……” 程野不信,拿来一看,结果还真的不匹配。 “刘忠……”他嘴里嘀咕着这个名字。 然后,他猛的抬头和小张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另外一间审讯室。 两人推开门,就看到杨远征送来的人还被绑着,头套还戴着。 程野快步走过去,一把揭掉头套,这才看清这人嘴巴被贴着胶布。 赶紧把胶布撕开,程野问道:“你是刘忠?” 刘忠点头,“我是。” “那李翠兰是你杀的?”程野又问。 这一次刘忠有些犹豫,但他还是点头承认了,“是我杀的,不过那是意外,我没想杀她的。” 要不是苏母抓挠他,他也不会脑子发热捅了她。 程野闻言,嗤笑一声,“每个杀了人的罪犯都说那是意外,可这世上不管是不是意外,杀人就是犯罪。” 刘忠陷入沉默,他无法狡辩,因为事实是苏母的确死在他手上。 程野从身后腰带上取下手铐,对刘忠道,“刘忠,现在我正式将你逮捕。” 说着,给刘忠戴上手铐后交给小张道,“带走吧。” 随后他来到大厅。 杨远征坐在长椅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膝盖。 见他出来,杨远征掀起眼皮,笑问道,“怎么样,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程野看了他一眼,示意王木去把张彪带出来。 张彪出来后就骂骂咧咧,埋怨程野乱抓人,程野也只能望洋兴叹,看着杨远征把人带走。 上车之后,张彪赶紧对杨远征表示感谢。 杨远征一听,冷笑一声道,“我救你是有条件的。” 张彪并不意外,只是可惜了他的好兄弟被他连累。 “什么条件?” “我要傅榷舟给我孙儿偿命,我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张彪一时没听懂,杨远征就示意他靠过来一些,随后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苏郁眠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才又回到公司上班。 目前他手上还有两个案子没有做完,打算做完之后再跟傅榷舟提辞职回乡的事。 此时正值午休,李瑶拍了拍他的桌子,问道,“我去买咖啡,你要喝不?” 苏郁眠看了眼时间,抬头看向傅榷舟的办公室,都已经中午了,他还在忙。 “要,我跟你一起去买吧。”正好给傅榷舟也带一杯上来。 刚买好咖啡出来,苏郁眠和李瑶说着话,却不想被迎面而来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 苏郁眠抬头却正好和对方视线碰撞,然而在看清对方长相后,下意识出声道,“是你…!你不是被……” 那人见目的达到,扭头就跑。 “站住!!” 苏郁眠把咖啡塞进李瑶手里,随后急忙追了上去。 “诶,郁眠,你干什么去?” 苏郁眠追着那人来到一条幽深的巷子,在那巷子深处,那人就静静的站在那儿,似乎在等着他。 他快步追上去刚伸出手准备抓他肩膀,那人就猛的转过身来,一把揪住苏郁眠的衣领子。 他猛的把苏郁眠往墙上一掼,后脑勺撞在墙上的闷响让苏郁眠眼前发黑。 他这才拉下连衫帽,露出面容。 正是张彪。 杀母仇人就在眼前,苏郁眠双目赤红死瞪着张彪,“你怎么逃出来的,你不是被抓了吗?” 闻言,张彪嗤笑一声,“逃?谁告诉你我被抓了?” 苏郁眠闻言一愣,傅榷舟明明告诉他,张彪被抓了的,怎么现在…… 他狐疑的看向张彪,问道,“你什么意思?” “傻子,事到如今你还想不明白吗?” 张彪松开了他的衣领子,突然逼近苏郁眠道,“我没被抓是因为有人保释我出来,而那个人你也认识。” 他故意停顿一下,看到苏郁眠脸上疑惑的表情,他嗤笑道,“就是你的好男友,傅榷舟啊。” “你胡说!” 苏郁眠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我胡说?你仔细想想,为什么我能精准的找到你的位置,他又为什么刚好那么巧出现,这些你就没想过?” 张彪说完这话,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对苏郁眠说道,“把你手机拿来。” 苏郁眠下意识把手机藏于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你要我手机干什么?” “拿来吧你!” 张彪不由分说的一把夺走苏郁眠的手机。 “你干什么,还给我!” 张彪却不予理会,看到手机最上面状态栏有一个类似图钉的标志后,突然笑了。 “果然被我猜对了,还真有。” 他轻声嘀咕,佩服自己的直觉还真准。 他能精准找到苏郁眠的位置是因为杨远征派人跟着。 但傅榷舟却也能立马找到,这就有些不合理。 所以他立马想到了定位系统这种可能,结果还真有。 之前杨远征让他离间两个人,他还担心无法说服苏郁眠。 现在就连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见苏郁眠还在闹,张彪指着状态栏上那个图钉给他看,“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郁眠看了一眼那标志,不清楚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张彪看他一脸懵,嗤笑道,“你果然不知道,我告诉你,这是GPS定位系统。” “也就是说,你的手机被植入了定位系统,我和傅榷舟能精准找到你,全靠这个。” 第105章 傅榷舟,你混蛋! 张彪的话音刚落,苏郁眠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因为这部手机是傅榷舟给他买的。 现在回想起来,苏母遇害那天,张彪三个人刚走没多久,傅榷舟就带着人来了。 他又没跟傅榷舟说自己去了哪里,他怎么会找得到? 张彪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耻笑一声道,“现在明白了吧,你妈,是傅榷舟害死的。” 苏郁眠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彪,一个劲儿的摇头道,“不是的,他不会那么做的,他没理由那么做啊?” 可这话却透着质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张彪一愣,没想到苏郁眠脑子转的还挺快。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了,你也知道傅榷舟是个疯子,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他也不明说苏母就是傅榷舟害死的,他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就是想让苏郁眠自己去对号入座。 他说完就不理会愣在原地的苏郁眠,勾唇转身离开。 苏郁眠在原地愣了好久,他怎么也想不通他妈的死,会是傅榷舟造成的。 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里扎根,便如野草般疯长,再也无法拔出。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李瑶见他脸色发白,忙问道,“郁眠,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郁眠动作迟缓的看向李瑶,淡淡说道,“我没事……” 然后他把目光看向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傅榷舟。 恰巧傅榷舟也抬起头来,两人视线碰撞。 这一次,苏郁眠没有移开目光,而是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他想看清楚,傅榷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直到傍晚下班,苏郁眠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乱成麻团。 回去的路上,他和傅榷舟坐在后座,金秘书开车。 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苏郁眠离傅榷舟远远的,靠在车窗上一句话也不说。 金秘书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两个人,不知这二人又在闹什么别扭。 傅榷舟伸出手拉他,语气有些担忧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刚被傅榷舟触碰到的一瞬间,苏郁眠下意识抖了一下。 然后推开他的手,语气淡淡,“没事。” 傅榷舟不悦皱眉,强势的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越捏越紧。 苏郁眠试图挣脱,可他越是想抽出来,他就捏的越紧,只能无奈任由他抓着。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 刚停稳,苏郁眠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下去,径直朝着屋内走。 傅榷舟盯着他背影,脸色有些阴沉,转头对金秘书道,“你回去吧。” “好的。” 随后踏入客厅,就见苏郁眠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他总觉得今天苏郁眠有些奇怪。 他走到苏郁眠身边坐下,顺势手臂一捞,搂住他的腰,下巴靠在他肩膀上。 低声问道,“今天谁惹我家眠眠不高兴了,跟我说说,为夫帮你去杀了他。” 听到这话,苏郁眠身子后移,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杀人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这般轻松。 他推开傅榷舟和他拉开距离,深呼吸一口气后问道:“舟舟,我有话要问你。” 被推开的傅榷舟有些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好,你问。” 苏郁眠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问道,“杀害我妈的凶手真的被抓了吗?” 他死死盯着傅榷舟的脸,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 傅榷舟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程野亲自去抓的,还能有假。” 傅榷舟脸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听到他的回答,苏郁眠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撒谎! 他刚刚和张彪碰过面,他却说张彪被抓了,那他见到的是谁?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他暗暗捏紧,忍住心口的钝痛,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我妈遇害那天,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问完他就盯着傅榷舟的脸看,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傅榷舟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但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了。 他却不直面回答,而是转头对吴妈道,“吴妈,饭做好了吗?” 苏郁眠盯着傅榷舟躲闪的样子,瞳孔里的光瞬间破碎。 他猛的咬住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原来心痛真的会具象成生理疼痛。 他死死睁着眼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可越是看的仔细,心口的钝痛就更加折磨着他。 到最后眼眶发酸,丝丝泪意在眼眶中打转。 他想笑,却扯得脸颊发僵,喉咙里如同梗着无数根针,顺着往下扎进肺腑,每吸一口气都带着锈迹斑斑的疼。 “为什么不回答?” 这句话几乎是苏郁眠用尽全力说出来的,他多希望傅榷舟能解释,无论说什么都好。 傅榷舟的脸色冷了下来,站起身俯视着苏郁眠,冷冷道,“回答什么……?” “回答你在我手机里安装了定位!回答我妈是被你害死的真相!!!” 苏郁眠突然情绪激动的站起来冲他嘶吼,这是他第一次反抗傅榷舟,也是最猛的一次。 他可以忍受傅榷舟的控制、偏执,甚至是折辱,但他妈妈不行。 那是他二十余年人生里,为数不多给过他温暖的人。 傅榷舟见他双目赤红,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根根暴起。 以前的苏郁眠一直是个温顺小绵羊,他说东,苏郁眠就绝不敢往西。 可现在眼前这个人,还是他的眠眠吗?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拉住苏郁眠的手往二楼走,“你现在情绪不稳定,等你睡醒我们再谈……” “放开我!!” 苏郁眠猛的一把甩开他,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傅榷舟,你为什么不敢回答?还是说你一直以来都在欺骗我?” 傅榷舟看着被他拍开的手,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突然弯下腰一把将苏郁眠扛了起来,大步向二楼走去。 苏郁眠一惊,用力拍打着他后背,“傅榷舟,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放我下来!!” 奈何傅榷舟根本不听,用力推开门把苏郁眠扔在床上。 冷冷道,“我说了,你现在脑子不清醒,等你睡醒我们再谈,我劝你最好别再刺激我!” 说罢,傅榷舟转身出去,“哐”的一声,用力关门。 “傅榷舟,你混蛋!” 苏郁眠抓起枕头丢向门口,然后死死抠住膝盖低声痛哭。 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这点痛和心里汩汩流的血相比,算的了什么。 他最在乎的不是傅榷舟骗他,是他曾经可笑的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改变这个人。 曾经也有一瞬间把这个人当成是他的救赎。 可这个救赎到最后却成了向他母亲索命的厉鬼。 傅榷舟来到楼下,对一脸担忧的吴妈冷冷说道,“这里不用你了,你下班吧。” 吴妈犹豫着看了眼二楼房间,开口道,“傅总,先生他……” “我让你滚!没听到吗?!” 吴妈被吓得一激灵,忙不迭解开围裙,无力的看了眼二楼紧闭的房门,快步转身离开。 等吴妈一走,傅榷舟拉扯着领带,表情狰狞的快步走向书房。 然后推开暗门,直奔地下室。 第106章 你不希望我对傅榷舟开枪? 昏暗的地下室突然亮起一束光,林默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傅榷舟从那堆刑具中选了一个带倒钩的鞭子。 看到傅榷舟拿着鞭子一步步向他逼近,林默惊恐的奋力挣扎起来。 林默OS:别过来!你别过来! 奈何他的嘴巴被堵住,说不出来。 傅榷舟来到他身边,面色凶狠的瞪着林默。 在他眼中,林默的模样渐渐变成了苏郁眠的模样。 此刻的他完全被怒火吞噬了理智,眼前只有那个让他痛苦的身影。 他潜意识里明知这人不是苏郁眠,却偏执的将他错认为是他,不能对苏郁眠发泄的怒火转嫁到了林默身上。 他扬起鞭子猛的打下去,那倒钩直接钩破了林默的衬衫,钩破了皮肉。 “你吼我,你敢吼我!!你从来不敢这样的!” 傅榷舟声嘶力竭冲林默怒吼,手上动作不停,接连几鞭子打下去,林默已经痛的翻白眼了。 他想,他连话都说不了,什么时候吼这个疯子了? 奈何现在傅榷舟的脑子里只记得方才被苏郁眠吼,被怀疑被推开的画面,没有理智可言。 见“苏郁眠”不回答,傅榷舟拿掉他嘴里的破布。 现在终于能说话了,林默赶紧解释道,“我没吼你啊,傅总,我真的没吼你!!” 傅榷舟听到这话,脸色愈发阴沉,眼神阴鸷的盯着林默。 “傅总?你现在连舟舟也不叫了,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得寸进尺。” 说罢,傅榷舟高高举起鞭子,一个劲儿的往林默身上招呼。 刚好没几天的伤口再次被打破,疼的林默撕心裂肺的叫喊起来。 他不过是针对苏郁眠一次而已,就要被这般对待,与其被他天天折磨,还不如杀了他。 “啊…!疯子,傅榷舟你这个疯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老子被你折磨够了,老子下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 在傅榷舟眼中,他看到的是苏郁眠冲着他嘶吼,骂他疯子。 这瞬间让他的怒火升腾到顶点,咬着牙齿冷声道,“好,我成全你!” 说着,更加用力在林默身上抽打,惨叫声此起彼伏,从地下室传到了上面。 正在卧室里暗自伤心的苏郁眠猛的被惨叫声吓得噤了声。 他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房门口。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有声音后,急忙下床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一打开,惨叫声更加清晰。 他扫视一圈,傅榷舟不在客厅,书房的门却开着。 他心惊胆战的缓缓下楼,越是靠近书房,那惨叫声就越发清晰,更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来到书房门口,一眼便看到那个暗门。 上次他也看到暗门,只不过当时被其他事打扰,他没来得及下去查看。 如今,这凄厉的惨叫声就是从暗门这里传出来的。 他来到暗门门口,听着里面的惨叫声让他心脏狂跳。 随后扶着墙轻缓走下去。 当他来到地下室,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直接被吓得捂住嘴巴。 傅榷舟正如同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狠狠抽打椅子上的人。 而他赫然发现,被捆绑在椅子上的人就是失踪好久的林默。 看到这一幕,他脑子里猛然想起自己之前询问过傅榷舟林默的去向。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傅榷舟就一直在说谎。 此时林默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苏郁眠看到这一幕,突然胃里一阵翻涌,莫大的恐惧与后悔瞬间向他袭来。 这时林默也发现了苏郁眠,但他却没有呼救,而是咧开嘴角冲傅榷舟冷笑,就算死,他也要让傅榷舟不好过。 苏郁眠想也不想就转身手脚并用往楼上爬,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他错了,他错的离谱。 一个身在地狱嗜血的恶魔,他如何能改变得了? 从始至终,傅榷舟都没有改变,害死了他妈还不够,现在又要害死林默。 他早该听周叙白的,这种人他改变不了的。 他冲出别墅后就一路向前狂奔,恐惧如同勾魂使者一般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下。 他仰头,气喘吁吁的站在警察局门口,恰巧此时程野和同事下班,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 看到苏郁眠因极速奔跑而泛红的脸,程野有些诧异,“苏郁眠,你怎么在这儿?” 苏郁眠急忙抓住程野的手,催促道,“快!快去傅榷舟的别墅,再晚林默就要被打死了!” 此话一出,程野瞬间变了脸色,拉住苏郁眠道,“上车!” 苏郁眠跟着程野上了警车,随后直奔傅榷舟的别墅。 后程野一步出来的同事看到这一幕,摸出手机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拨通了金秘书的电话,把听到的事告诉了金秘书。 金秘书挂断电话后回想起今日傅榷舟的反常,急忙给他打去电话。 而别墅这边,傅榷舟似乎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停止了暴行,回头看向楼梯口。 见没人,他下意识皱眉,刚要继续,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另一边,程野把车子开的飞快,生怕来不及。 奈何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子太多导致道路拥堵。 不得已,他开启警报。 警报一响,那些私家车纷纷让路。 警车这才畅通无阻到达傅榷舟的别墅,程野抽出配枪防备,随后给苏郁眠打开车门。 将他护在身后道,“跟着我,别乱跑。” 看到黑洞洞的枪,苏郁眠犹豫着开口道,“程警官,你只救人,不会…对他开枪吧?” 程野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问道,“你不希望我对傅榷舟开枪?” 苏郁眠陷入沉默,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不想,可他和傅榷舟之间隔着苏母的死,说想,他又舍不得。 见他这般,程野收回目光,冷淡道,“只要他不反抗,我就不开枪。” 听到这话,苏郁眠竟莫名松了口气。 意识到后,他抿唇苦笑,心中苦涩难当。 二人轻手轻脚的进入别墅,但别墅里静悄悄的,林默的惨叫声也停止了。 程野小声问道,“在哪儿?” 苏郁眠指了指书房,“在书房,下面有个地下室。” 程野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来到暗门门口。 他转身对苏郁眠比了个自己下去查看的手势,让他在上面等。 苏郁眠点头,看着程野一步步走去地下室。 整栋别墅都安静的很,和之前充斥着惨叫声不同,安静得有些可怕。 程野下来之后,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 只见眼前只有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而傅榷舟却不见身影。 他举着枪环顾一周,并未看到可疑之人后,这才放下枪向林默靠近。 他先是伸出手试探林默脖子的脉搏,见还有气,他急忙拿出手机拨打120。 然而他却没发现,傅榷舟从阴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然后脸色阴沉的走到他身后。 随即,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铁锹,用力砸下。 “磅!” 第107章 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在上面等待的苏郁眠迟迟不见程野上来便有些担忧。 正当他打算下去的时候,地下室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傅榷舟脸色阴沉的扛着昏迷过去的程野一步步从地下室走出来。 “程警官,你出……”来了。 苏郁眠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如同恶魔向他走来的傅榷舟。 在苏郁眠眼中,傅榷舟扛着程野从地下室冒出头的动作被无限放慢。 他满脸惊恐,脚步凌乱的步步后退,却一个不察,脚后跟撞在一起,他重重的跌坐在地。 傅榷舟将昏迷的程野重重丢在地上,而后脸色阴沉的向苏郁眠走去。 边走边道,“苏郁眠,你竟然报警,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背叛我?” 来到苏郁眠身边蹲下,眼底浮现一抹受伤,伸手捏住苏郁眠下巴,冷冽问道: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竟然和警察勾结出卖我?!!” 他捏住苏郁眠下巴的手指狠狠用力,指甲掐入皮肉里抠出了血。 苏郁眠吃痛,这一刻愤怒,痛心,以及悔恨把苏郁眠的理智取代。 他抬手用力一巴掌打在傅榷舟脸上,冲他嘶吼。 “你杀了我妈!你要我还怎么继续跟你在一起?傅榷舟,清醒点吧,你就是个杀人犯,恶魔!!” 他被压抑了这么久,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 他深知,自己爱错了人。 傅榷舟维持着偏头的姿势,舌尖顶了顶被打破的脸颊肉,突然笑的十分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郁眠看着处于近乎癫狂的傅榷舟,眼里除了对他的恐惧之外,还有愤怒。 傅榷舟笑过之后,突然转头盯着苏郁眠,声音冷冽澈骨,“我杀了你妈?你之所以这样对我,是觉得我杀了你妈?” “难道不是吗?”苏郁眠身子微微后仰,愤怒的瞪着他。 接触到苏郁眠憎恨愤怒的眼神,傅榷舟心中一痛,突然凑近揪住他的头发。 阴恻恻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认定是我杀了你妈,那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 苏郁眠心下一惊,急忙问道,“傅榷舟,你想干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傅榷舟一个手刀把苏郁眠敲晕。 一天后的晚上。 夜幕如同一块沉重的黑布,严严实实笼罩下来,将这片森林捂的密不透风。 苏郁眠躺在潮湿又满是树叶的地方,轻微一动,身下就传来树叶摩擦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这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枝繁叶茂的树林遮住了月光,斑斑驳驳的洒在地上,宛如一张张诡异的鬼脸。 “这是哪儿?” 他缓缓坐起来,身边只有一个背着他的人。 “醒了?”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傅榷舟。 苏郁眠急忙站起身,语气带着疏离,问道,“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闻言,傅榷舟轻笑一声转过身,来到苏郁眠身边,手指滑过一圈后,问道,“还记得这里吗?” 听到这话,苏郁眠打量着四周,这森林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上次就是在这里,他差点成了傅榷舟的枪下亡魂。 傅榷舟见他想起来了,双手紧紧按住苏郁眠的肩膀,凑近他耳边道,“上次你是猎物,我是猎人……” 他故意顿了顿,眼睛看了眼空荡荡的前方,继续又道,“这次,我们换个方式,你来当猎人,怎么样?” 上次的经历让他终身难忘,就算让他当猎人,他也不想参与。 “不怎么样,我要回去……” 刚要走,就被傅榷舟一把拉了回来。 就听傅榷舟对前方的空地说道,“金秘书,把猎物带上来给我们伟大的猎人瞧瞧。” 苏郁眠一怔,下一秒就看到金秘书的身后跟着两个保镖,而保镖又押着两个人从森林黑暗处走出来。 两个保镖用力把猎物按跪在地,两个猎物都被绑着手,头上还套着黑布袋。 傅榷舟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眼熟吗?” 闻言,苏郁眠抬眸看去,其中一个猎物虽然看不到脸,可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刚才程野的穿着。 而另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只是在那夹克左胸口的地方有一朵兰花。 那是当年苏母给苏父绣上去的,因为她名字里有个兰字。 所以苏郁眠印象深刻。 看到那朵兰花,苏郁眠眼眶有些泛红,声音颤抖着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爸…?” 听到这声爸,傅榷舟轻声冷笑道,“果然是亲父子,蒙着脸都能认出来。” 听到这话,苏郁眠突然嘶吼着向苏父狂奔,“爸!放开我爸!!” 然而刚跑一步就被傅榷舟拽了回来,伸出双手固定住苏郁眠的头强迫他看着。 “你不是说我杀了你妈吗?可惜你妈不在了,所以我只能用你爸来验证你说的话了。” 说着,傅榷舟从金秘书手里接过猎枪,然后放在了苏郁眠手里。 “来,只要你扣动扳机,你爸就能下去陪你妈。” 苏郁眠的双手剧烈颤抖着,笨重的猎枪在他手上仿佛成了千斤重,重的他几乎握不住。 “不…不要…我不要……” 他一个劲的摇头,试图把猎枪扔掉,奈何傅榷舟握住他的手,死死抓着猎枪。 听到他的话,傅榷舟冷笑道,“不要?现在不要已经晚了。” 他不顾苏郁眠的抗拒,强迫他握住枪柄,用力抠开苏郁眠的手指放在扳机上。 苏郁眠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身体止不住颤抖道,“我…我错了,我求你不要这样……” 呜咽声从他喉咙里溢出来,断断续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傅榷舟见他这般,冷如毒蛇般的声音钻进他耳朵,“怎么?不敢?还是…不会?” 那带着讥讽的低语让苏郁眠浑身战栗,膝盖发软到几乎跪倒。 “傅榷舟,我求你不要这样,我只有这一个父亲了,以后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求你…呜呜呜……” 傅榷舟见他又哭着哀求,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冲着他嘶吼道:“哭!你就知道哭,你觉得只要你哭我就会心软,所以你屡试不爽,既然有胆子背叛我,就该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苏郁眠被他的吼声吓得闭紧双眼,嘴里一直哀求着傅榷舟能就此罢手。 傅榷舟见他这般,嗤声冷笑一声道,“你不会,我教你。” “来,手指按压下去,一切就解脱了。” “不要,我不要……” “那可由不得你!” 傅榷舟转过头冲金秘书吼道,“过来撑开他眼睛,我要让他记住,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金秘书有些于心不忍的站着不动,他在接到王木的电话后就急急忙忙赶来。 傅榷舟为了让苏郁眠乖乖听话,让他去苏郁眠的老家把他的父亲给绑过来。 此时看到苏郁眠这般痛苦,他就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若是以后傅榷舟后悔了,他又要怎么挽回今日这般局面。 见金秘书迟迟不动,傅榷舟冲他怒吼,“金成焕,你聋了吗?!” 金秘书最终只能无奈叹息,走过去伸出双手,撑开苏郁眠的眼睛。 但他自己却不忍直视别过了头。 傅榷舟勾起唇角,露出阴森邪魅的笑容,“苏郁眠,记住,这是你背叛我的代价。” 说罢,傅榷舟用力按压苏郁眠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不要!!!” “砰!!” 只听一声巨响,惊的林中飞鸟四下奔逃。 第108章 所以,他心死了啊 枪声在静谧的林子中回荡,苏郁眠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瞪大双眼,双目赤红的看着缓缓倒下的苏父,霎时,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爸——!!” 他用力挣脱开傅榷舟的束缚朝苏父狂奔,可他在亲眼目睹至亲之人死在自己手里的震惊与恐惧,让他根本无法走直线。 踉踉跄跄的跑了几步后一个趔趄摔跪在地,可他顾不上喊疼,边哭边手脚并用向苏父爬行。 就在他快要触摸到苏父的时候,肩膀却猛的被傅榷舟扣住,紧接着被傅榷舟死死禁锢在怀里。 “爸…放开…你放开我!!” 苏郁眠死命在傅榷舟怀里挣扎起来,乱挥手在傅榷舟身上拍打。 反观傅榷舟却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声音透着玩味,“痛吗?你背叛我的时候,我也这么痛……” “啪——!” 苏郁眠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傅榷舟的脸上,声音冰冷,“傅榷舟,你就是个畜生!” 傅榷舟愣了几秒,而后抬起大拇指擦了一下嘴角,一抹嫣红落于指腹上。 苏郁眠用了十层力道,加上他本就是男人,全力打下去的一巴掌,不出点血都不正常。 盯着那抹嫣红,傅榷舟的眸子瞬间转冷,对金秘书和那两个保镖道,“把这里处理干净。” “是。” 说着,两个保镖拖拽苏父的尸体就要走。 “不要!别动我爸,放开,放开!!” 苏郁眠跪爬着冲过来拍打保镖,试图将苏父的尸体护在怀里。 奈何还没碰到,腰身就猛的一紧,他整个人被傅榷舟从背后搂腰抱起。 他双腿乱蹬,试图挣脱开傅榷舟的钳制,奈何这个姿势根本无处发力。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父的尸体被保镖们带走。 至于程野,早就被吓得愣在原地,浑身颤抖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金秘书见状,走过去提起程野道,“起来,跟我走。” 将程野带到林子外,金秘书一把揭掉程野头上的黑布套。 这人哪里是程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穿着程野衣服的陌生人罢了。 解开捆绑他手腕的绳子,金秘书塞给他一沓钱道,“你可以走了。” 之后,偌大的林子最后只剩傅榷舟和苏郁眠两个人。 挣扎无果后,苏郁眠抓起他放在自己胸口上的另外一只手,随后用力猛的一口咬下去。 用力之大,整个脸颊和眼眶里的泪水都在颤抖。 “呃!” 傅榷舟吃痛发出闷哼,但他并未阻止,任由他咬下去。 直至最后咬出了血,苏郁眠才松开牙齿。 吐掉嘴里让他觉得恶心的血唾沫,恨恨道,“傅榷舟,你先杀我妈,再杀我爸,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听到这话,傅榷舟脸上闪过一抹悲痛,但很快就被他的阴冷取代。 “你恨我也好,爱我也罢,你注定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是吗? 他就如此断定他无法逃离吗? 那他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能逃离这个恶魔了? 苏郁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傅榷舟再次给他戴上了脚铐。 “呵…呵呵……” 看到对他来说熟悉又印象深刻的脚铐,苏郁眠冷笑几声。 可这笑声配上他绝望的泪水,让站在一旁一个劲抹泪的吴妈心碎成片。 她真想问问傅榷舟有没有心,这么折磨先生难道他就不会心痛,舍不得吗? 她一个外人看着都受不了,何况是同床共枕的爱人。 她默默挪动脚步来到苏郁眠身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问道,“先生,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大哭出来,别憋着,啊?” 哭? 哭若是能把他父母哭回来,那他宁愿哭瞎双眼。 可事实是,绝无可能。 所以,他心死了啊。 他爱了这么久的人亲手杀了他父母,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还要怎么继续相爱? 他抬手默默擦掉无声流下的泪,缓缓躺下道,“吴妈,你出去吧,我没事。” 吴妈一愣,怎么会没事? 双亲接连去世,换做是旁人,可能早就受不了疯了吧。 可看苏郁眠一副拒绝交谈的决然,吴妈只能无奈转身离开。 和上次一样,傅榷舟把苏郁眠囚禁起来后,接着又是几天不露脸。 晚上十点,人民医院。 魏季刚下班往外走时就看到医院门口躺着一个赤身裸体,只穿着内裤的人。 他快步上前,就见对方后脑勺在流血,地面被染红了一片。 他立即蹲下试探对方的鼻息,见还有呼吸,魏季急忙冲进医院,对值班医生道:“快,外面有一个患者。” 另一边,金秘书下班时在路上买了两份面条。 刚拿出钥匙打开门,一个人影就快步走了过来,吓了他一跳。 “金先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眠眠?” 苏父抓住金秘书的手臂,满脸担忧的问道,“这都第三天了,你不是说眠眠让你接我过来,可是怎么不见眠眠?” 听到这话,金秘书回忆起三天前的事。 “傅总,你当真要苏先生杀了他爸?” 金秘书一脸着急上火,心说这人莫不是真的疯了? 瞥见金秘书的表情,傅榷舟耻笑一声,自嘲道: “我是神经病,但我不是没有心,他妈刚走,若是他爸也死了,你觉得眠眠会怎么样?” 金秘书垂下眼眸,老实回答,“会活不下去。” “所以啊,我只是想给他点教训,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背叛我。” 他只是想让苏郁眠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背叛他会落得什么下场。 若他生气,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再哄哄他就好了。 闻言,金秘书暗暗松了口气,心说:你这种动不动就玩儿命的疯子,谁敢背叛你? 但转念一想,便问道,“那苏先生父亲那边怎么说?” 傅榷舟想了想,悠悠说道,“先让他在你家住着,等眠眠意识到错误了再告诉他真相,至于猎物嘛……”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找个死刑犯送过去,伪装的像点儿,别被苏郁眠发现。” 金秘书收回思绪,细心把买来的面条盖子揭开,推到苏父面前。 “伯父叫我小金就好,至于苏先生,他最近跟我们傅总去出差了,等他回来我送您过去。” 金秘书现在真心觉得累,两头撒谎,这已经超过秘书的工作了。 “出差?” 苏父愣怔,接他过来,自己却去出差,这说不通吧? 金秘书看到苏父怀疑的目光,连忙打圆场道,“原本苏先生今天是要过来的,但公司临时出差,只能委屈您老继续在我这里住几天。” “好、好吧,眠眠回来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苏父强调道。 “好,先吃面吧,不然坨了不好吃。” 苏父点头,坐下吃面。 第二日,人民医院病房里。 程野闷哼一声,缓缓睁眼。 “醒了?” 第109章 妈,你能说话了? 充满刺鼻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程野的眼前一片模糊,适应了好久才渐渐看清眼前事物。 床边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旁边还有他的同事小张和王木。 “头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痛不痛?”小张满脸担忧的问道。 听到这话,程野下意识抬手去摸头,摸到一圈纱布一愣。 见他这般,小张忙解释道,“听这位魏医生说你赤身裸体倒在医院门口,你还记得不记得是谁打了你?” 程野回忆了一下,他记得当时他独自一人下到地下室,看到一个被捆绑还浑身是血的人。 上前查看时,突然被人敲了闷棍,后面的事他就完全不记得了。 听到自己赤身裸体,程野看了一眼魏季,对他道,“医生,我身体…没啥问题吧?” 他估计是想问那方面。 正在给他换输液瓶的魏季闻言,取下空瓶道,“除了后脑勺缝了几针外,没其他大问题,不过……” 他指了指后脑勺道,“这里头发剃了,估计会难看一段时间。” “没事就好……”程野松了口气,又道:“那个,我能跟我同事单独聊聊吗?” 闻言,魏季扫了小张和王木一眼,点头道,“那你们聊,有事叫我就好。” 魏季出去,替他们关上门。 程野就赶紧对两人满脸严肃道,“小张,王木,你们赶紧去申请搜查令,傅榷舟的书房里有个地下室,那里囚禁着一个人!” “我这伤就是在他家地下室造成的,去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小张和王木对视一眼,小张忙道:“好,我跟王木这就回局里,走。” 王木淡淡点头,看了程野一眼,跟着小张出去了。 上了警车后,王木装做在玩手机的样子,给金秘书发出短信:两个小时后,搜查令就到。 金秘书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告知了傅榷舟,相比较于金秘书的紧张,傅榷舟却显得过于冷静。 见他还饶有兴致的继续喝咖啡,金秘书急了,“傅总,你不收拾一下吗?” “收拾什么,搜查令而已,瞧把你吓得。” 见他这般悠然自得,一点也不慌乱的样子,金秘书就替他捏了一把汗。 “那万一搜查到什么……” “那也要搜得到才行,不是吗?” 傅榷舟打断他的话,好笑的看着他。 金秘书瞬间就沉默了,他因为做了亏心事下意识心虚。 却忘了傅榷舟不仅是神经病,还是个智商高于常人的神经病。 他怎么可能没有料想到这种可能。 没错,早在傅榷舟命金秘书把程野丢在医院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个小时后,小张和王木果然带着搜查令来了,为求抓到傅榷舟犯罪的证据,这次还多带了两个人。 “傅先生,我们接到举报,称您涉嫌非法拘禁他人,现依法持搜查令对您的住所进行搜查,请您配合。” 傅榷舟轻笑一声,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您随意。” 小张和王木对视一眼,王木对另外两个人道,“你们去外面搜查。” “是,队长。”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径直朝着书房走去,一眼便看到墙壁上的暗门大开着。 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提前打开等着他们一样。 王木走到暗门门口,对小张道,“你下去查看,我去查看其他地方。” “嗯,好。” 小张拿起配枪举着一步步下去,而王木也装模作样在其他地方搜寻一番。 随后搜到二楼楼梯口正要上去时,金秘书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咳咳!” 王木瞬间明白过来,急忙将抬起来的腿收回,转而不动声色往另外一个方向搜寻而去。 小张缓缓下到地下室后,看到眼前的场景瞬间一愣。 只见他眼前摆着好几个货架,货架上放着一些旧工具,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纸箱。 程野口中所描述的拷问刑具,以及被捆绑住的人质,压根连影子都没看到。 “怎么会这样?” 小张嘀嘀咕咕的从暗门出来,王木见状问道,“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小张扭头看向傅榷舟,正巧傅榷舟也向他看来,四目相对时,傅榷舟投给他一个自信的微笑。 小张收回目光,摇头道,“下面除了几个货架什么也没有,你们呢?” “我这边也一无所获。”王木回答道。 小张对程野的话深信不疑,他说有就一定有。 可结果却大失所望。 “两位警官,找到你们想要的吗?”傅榷舟来到两人身边,语气明显透着戏谑。 小张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傅榷舟,最后无奈叹息道:“抱歉打扰了。” 随后对其他人道,“收队。” 离开傅榷舟别墅后,小张对其他三人道,“你们先回局里,我去医院看看头儿。” 王木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点头道,“也好。” 将三人送到警局门口后,小张调转车头直接去了医院…… “什么?没有?!!” 程野听到小张说什么也没搜查到时,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好几个调。 “对,不仅地下室没有,屋里屋外都没有任何异常。” 小张紧紧皱着眉头,这似乎过于平静了。 “头儿,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你觉不觉得每次我们要搜查傅榷舟别墅时,总是扑了空。” 听小张这么一说,程野回过味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就比如这次,傅榷舟好像提前知道他会来一样,所以躲在一旁埋伏。 不然他也不会受伤,躺在医院。 “你的意思是说……” “我们之中有内奸!”程野和小张异口同声道。 回到局里的王木冷不丁打了个喷嚏,看了眼天气,这也不冷啊。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程野只觉得一阵头疼,案子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他们内部反倒先出事了。 “你怀疑谁?”程野问道。 小张皱眉,摇头道,“…不好说,局里那么多人,谁都有可能。” 这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想在众多同事当中找出内奸,绝非易事。 程野的脸色有些凝重,拉住小张道,“有内奸的事先别声张,咱们暗中调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好。” 又过了三天,别墅里,苏郁眠不吃不喝躺在床上恹恹度日。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他、苏父苏母,一家人蜗居在小房子里其乐融融。 “眠眠,快来,快来尝尝妈妈做的鱼肉丸子。” 苏母冲他笑盈盈招手,嘴里发出他从未听过的苏母的声音。 苏郁眠震惊到流泪,快步走过去问道,“妈,你能说话了?” 第110章 先生,保重 苏母轻轻抚摸着苏郁眠的头发,语气嗔怪道,“傻孩子,我能说话了,你不高兴吗?” 苏郁眠瞬间潸然泪下,抽泣哽咽重重点头道,“高兴,我高兴!!” 这时苏父端着一碗鱼肉丸子朝母子俩走来,一边吹一边给苏郁眠喂,“来,尝尝这次做的味道怎么样?” 苏郁眠急忙抬手擦泪,张开嘴准备吃苏父喂的鱼肉丸子。 可下一秒,整个世界像被按下了删除键,苏父苏母的身影在空气中溶解,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苏郁眠一愣,急忙抬头寻找。 而此时他所处的场景不再是温馨小屋,他处在一片白茫茫看不到边界的地方,刺目的纯白让他心口一痛。 “爸?妈?你们在哪儿?” 他的声音在纯白空间里传来回响,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这时脚步声响起,他猛的回头,就看到傅榷舟一脸笑意朝他走来。 他刚想逃却猛然发现脖子上套着铁链,死死缠绕住他的脖子。 “苏郁眠,你逃不掉的…呵呵呵……” 正当他拼了命想要挣脱开铁链的束缚时,苏父苏母再次出现。 只是和刚才不同,两人浑身是血,用憎恨厌恶的眼神瞪着苏郁眠。 “苏郁眠,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爱上害死我们的仇人,你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着?” “你应该下来陪我们,你要赎罪!” 苏郁眠猛的睁开眼,下意识叫了一声:“爸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静悄悄、冷冰冰的卧室。 他盯着天花板好久好久,久到眼睛干涩泛红,他这才意识到他的爸妈永远不会回应他的呼唤了。 “呵、呵呵、呵呵呵!!” 他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像一把生锈多年的铁锁,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 随后愈发癫狂,一波高过一波,似要将满心的绝望与悲怆宣泄出来。 可笑着笑着,阵阵呜咽声溢了出来,最终泣不成声。 吴妈听到哭声,急忙打开门进来,就看到苏郁眠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精神明显已经有些萎靡了。 她走过去抱住苏郁眠,让他趴在自己肩膀上痛哭,“孩子,苦了你了,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苏郁眠似要把眼泪流干一般,在吴妈肩头上哭了好久才渐渐平息。 见他似乎好了一些,吴妈试探问道,“先生,你要不要……” “吴妈。” 苏郁眠的声音带着浓重鼻音,他打断吴妈的话,问道,“傅榷舟呢?” 吴妈一愣,连忙回答道,“傅总去公司了。” 闻言,苏郁眠冷笑一声,“呵,他还真努力啊……” “…罢了,这样也好。” 随后他看向吴妈,眼神真诚,透着哀求道,“吴妈,我想去看看我妈,也想……” 也想给他爸立个碑,这是他作为儿子,唯一能做的了。 “所以,你能帮我拿来钥匙吗?”他扯了一下脚上的脚铐道。 钥匙在傅榷舟的书房里放着,这个家里他除了求助吴妈,再无旁人。 吴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为难,她既心疼苏郁眠的遭遇,又惧怕傅榷舟的淫威。 但她清楚,继续这样关着苏郁眠,只会适得其反。 “先生,等傅总回来我就跟他说说……” “说有用的话,我还会被囚禁吗…?” “…算了,当我没说,你出去吧。” 苏郁眠打断吴妈的话,心中一片苦涩。 是啊,他和傅榷舟之间,何必为难一个佣人呢。 吴妈一噎,不知该说什么,现在这种情况怕是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先生,我……” 吴妈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试图说些什么来融化苏郁眠与傅榷舟之间的寒冰。 可到头来她才发现,他们之间隔着的并非单纯的寒冰,而是杀母杀父之仇,她化不开。 最后,吴妈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她悄悄来到傅榷舟的书房门口,犹豫片刻后她推开了书房的门。 来到傅榷舟的办公桌,拉开抽屉,找到脚铐的钥匙。 随后她再次推开苏郁眠的房门,来到床边,拉起苏郁眠的手,将钥匙放在了他手里。 然后面露心疼道,“是走是留,全看先生意愿。” 苏郁眠缓缓坐起,看着手心里的钥匙陷入沉默。 他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吴妈真的偷来了钥匙。 若是让傅榷舟知道,吴妈的下场会如何? 吴妈像是看懂了苏郁眠的担忧,咧开嘴角笑道,“先生不用担心我,我一把老骨头大不了退休不干了,但是你还年轻,你不能困在这里一辈子。” 听到这话,苏郁眠鼻头一酸,苦涩味从喉咙里溢出来,声音嘶哑道,“吴妈,我……” “先生。” 吴妈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泪道,“你先休息,有事再叫我。” “…好。” 傍晚时分,傅榷舟下班回来,他踏入客厅,看到吴妈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发呆。 声音冷淡的对吴妈道,“他怎么样了?” 吴妈回过神来,躲避傅榷舟直视而来的目光道:“先生还是不吃不喝……” “我去看看他。” 傅榷舟打断吴妈的话径直上了二楼。 用力推开卧室门,来到床边冷声道,“苏郁眠,起来吃饭。” 然而苏郁眠一动不动,闭眼睡觉。 可这却惹怒了傅榷舟,他大跨步来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冲他低吼。 “苏郁眠,你除了会用绝食来威胁我,你还会什么?!你觉得只要你绝食我就会心软,就会妥协?” 闻言,苏郁眠缓缓睁开眼,伸手拉住傅榷舟的衣服下摆,声音平静略带一丝撒娇。 “别吼我,再抱抱我好不好?” 再抱最后一次。 傅榷舟凝视着他好久,最终还是狠不下心,语气软了下来,“真拿你没有办法。” 说完,他脱掉鞋子爬上床,将苏郁眠搂进怀里。 苏郁眠也回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膛里,像是要把这个熟悉的怀抱永远记住。 纵使这个人让他家破人亡,可毕竟他爱了三年,就让他再贪心最后一次。 第二日一早,傅榷舟见苏郁眠还在睡,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就去上班了。 这时,一晚没睡的苏郁眠缓缓睁眼,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钥匙,解开了脚铐,然后神色淡然的离开别墅。 待他走远,吴妈才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轻声呢喃道,“先生,保重。” 苏郁眠坐车来到埋葬苏母的地方,花钱给苏父刻了一块墓碑,与苏母的墓碑安在一起。 他抚摸着墓碑上二老的名字,唇角漾开一抹笑,“爸,妈,你们走慢些,等着儿子。” 第111章 傅榷舟,我原谅你了 HG公司,傅榷舟的办公室里,他手拿钢笔正准备签署文件。 可这时左心房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心跳声更是被放大了好几倍。 “怦怦!怦怦!” 他扔掉钢笔,右手按住左心房的位置,心慌气短在这一瞬间袭来,让他惴惴不安。 这时金秘书推门进来,看他紧皱眉头一脸难受的样子,担忧问道,“傅总,你怎么了?” 傅榷舟深呼吸几口气,强行压下那丝没来由的不安,合上文件道,“没事,和张总那边沟通的怎么样了?” “已经提上日程了……”金秘书顿了顿,偷瞄傅榷舟一眼,欲言又止。 傅榷舟冷睨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告诉苏先生真相,他爸那边也快瞒不住了。” 每次回去苏父就扭着他问苏郁眠什么时候回来。 他怕说多错多,每次都以“还在出差”为由打发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回想起昨晚苏郁眠的态度,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他熟悉的温顺小绵羊。 唇角不自觉的荡漾开一抹微笑,语气透出一丝宠溺,“今天回去就告诉他。” 闻言,金秘书松了口气,这种煎熬的日子总算到头了。 傍晚,金秘书和傅榷舟一起下班,车子路过甜品店时,傅榷舟道,“在这里停一下。” 说着,他打开车门,走入甜品店。 金秘书看着他好大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苦涩,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方向盘。 低声呢喃,“到底要不要提醒他呢?” 他作为旁观者比傅榷舟看的明白,在他看来,傅榷舟这种事后认错的行为实在愚蠢。 他似乎忘了,他只站在知道真相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认为苏郁眠和他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可若是站在苏郁眠的视角,那就是父母死在爱人手上。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盒甜品就能轻易原谅。 就算告诉苏郁眠真相,恐怕两个人也回不到最初了。 金秘书想的太认真,连傅榷舟什么时候上车了都没察觉到。 见他迟迟不开车,傅榷舟不悦道,“还不走,想什么呢?” 金秘书回过神来,唇角勾笑,“没什么。” 说着,他重新打火,开动汽车。 他真想看看傅榷舟是如何追妻火葬场,所以还是不要提醒他吧。 十分钟后,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 傅榷舟下车,头也不回的对金秘书道,“你回去吧。” “好的。” 傅榷舟推门而入,客厅里却静悄悄的,只有吴妈的佣人房还亮着灯。 他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转而提着甜品去了二楼。 “眠眠,我买了你喜欢……” 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床上没人。 他快步冲过去,掀开被子,就看到孤零零的脚铐躺在床上。 旁边还有一把钥匙。 看到这一幕,他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转身快步冲下楼。 正巧看到吴妈推着行李箱从佣人房出来。 他瞬间暴怒,嘶吼道,“苏郁眠呢?!” 吴妈闻言,神色坦然的看着傅榷舟,淡淡道,“走了。” 傅榷舟快步逼近吴妈,一脚踹翻她的行李箱,厉声质问道,“走了?钥匙你给他的?” 吴妈被傅榷舟的举动吓得身体一颤,但她还是迎上傅榷舟愤怒到极点的眸子,“是,我放走先生的……” 吴妈顿了顿,语气透着哀求道:“傅总,你放过先生吧,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互相折磨呢?” “你懂个屁!!” 傅榷舟冲她嘶吼,随即拿出手机,调出GPS定位。 看到红点标记的位置,他一愣。 因为红点所标记的位置是在大海附近,那里荒无人烟,苏郁眠去那里做什么? 于是,他赶紧给金秘书打电话,“过来接我!” 金秘书都开到一半了又掉头回来,“怎么了?” 傅榷舟一上车就把手机交给金秘书,“去这里,快点!” 金秘书根据导航的提示一路来到标记苏郁眠位置所在的地方。 可行驶到最后路段时,前方没路了,只有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 傅榷舟一把夺过手机,根据导航提示向上攀爬。 金秘书紧跟其后。 天边,一片橘色朝霞渐渐沉入黑暗,沉甸甸的,如同一块布压在天地之间。 苏郁眠静静的坐在悬崖边上,双脚悬在半空,神色平静的看着下面翻滚的海浪。 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激起无数水滴,仿佛要将他的体温一点点抽离。 凌冽的夜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抬手将头发整理一番,发出一声感叹。 “好漂亮,天气真好。” 他抿唇浅笑,随即拿出手机,打开与傅榷舟的聊天框,编辑一条短信。 『傅榷舟,爱你太累了,我们放过彼此吧。』 正在往悬崖边快速奔来的傅榷舟收到这条短信,整个人瞬间愣住。 他脚步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赶紧给苏郁眠打去电话,一边打一边朝着苏郁眠所在的位置狂奔。 “眠眠,不要……” 他用尽全力狂奔,只恨怎么不多长两条腿。 编辑完这条短信的苏郁眠,他将手机放在一旁,随后缓缓站起来。 “嗡嗡嗡!!”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恰巧这时,傅榷舟也满头大汗,紧赶慢赶跑了过来,一眼就看到苏郁眠站在悬崖边上。 “眠眠!” 他快跑几步试图劝说苏郁眠回来,“眠眠,别动,那里很危险!!”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生怕再刺激到苏郁眠。 苏郁眠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看到是傅榷舟,他咧开嘴角笑了,可那笑透着决绝。 “别动!!” 傅榷舟双目圆瞪,满脸惊恐,因为苏郁眠的脚已经踩到悬崖的边缘上了。 无数小石头从他脚边滑落。 “你乖乖的别动好不好,我求你,我知道错了,我过去接你,你别动……” “傅榷舟。” 苏郁眠打断他的话,缓缓转过身,两行泪从眼眶滑落。 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过,再次将他的头发吹乱,隐隐绰绰遮盖住苏郁眠的脸。 他的身影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处于背光,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 “傅榷舟,我原谅你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面带微笑缓缓向后倒去。 “眠眠不要!!!” 在傅榷舟眼中,苏郁眠倒下的动作被放慢,他奋力狂奔,也只来得及触碰到苏郁眠的衣角。 第112章 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到他 苏郁眠极速下降,冷冽的风将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亲眼看着自己和傅榷舟渐渐拉开距离,他缓缓闭上眼,两滴泪被风吹起,悬于半空。 直到海面传来一声“噗通”,苏郁眠整个人被海水淹没。 从那么高的地方极速下坠,因为惯性,海水也没能阻止他下沉。 最终后脑勺撞在礁石上,染红了一方海面。 “眠眠!!” 傅榷舟一副也要跟着跳下去的架势,金秘书急忙冲上来抱住他。 “傅总,你跟着跳下去不仅救不了苏先生,自己也会没命。” “放开!我要下去找他,我让你放开!!!” 傅榷舟冲着他怒吼,一拳头重重砸在金秘书脸上。 紧接着想也不想就跟着跳下去。 坠落海里的一瞬间,傅榷舟的脚撞在一片式的礁石上,扭伤了脚踝不说,还被锋利的石片切开一条大口子。 可他顾不上疼痛,双手用力滑动使自己浮出水面,然后四下张望,寻找苏郁眠的影子。 可翻滚的浪花早就把苏郁眠卷到了不知什么地方,海面上除了浪花还是浪花。 见海上没有,他又一个猛子扎进水中,不顾刺激的海水将眼睛刺痛,努力睁着眼在水里搜寻。 涯上,金秘书愣了好一会儿,低声咒骂,“妈的!都是一群疯子!” 骂完才转身往下跑。 一边跑一边摸出手机给海面救援打电话。 一个小时后,海面救援终于赶到。 在等待救援的这一个小时内,傅榷舟一直泡在水里寻找,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 可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人没找到,自己先脱力了。 救援队把傅榷舟拖回岸上,交到金秘书手上道,“看着他,别再让他下水了,不然我们得多捞一个。” “好,麻烦你们再快些。”金秘书抱住傅榷舟对救援人员说道。 躺在金秘书腿上的傅榷舟听到这话,挣扎着要爬起来,“不行,我不能躺下,眠眠还在等我。” 见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金秘书跟着站起来扶着他道,“傅总,苏先生有救援队去救,你不能再下水了。” 闻言,傅榷舟低头看了一眼手掌,十根指腹因为长时间浸泡已经发白起褶皱了。 可他并未当回事,忍着脚踝传来的剧痛,一瘸一拐向海边走去。 “你说的不对,眠眠在等我,他在等我救他……” 见他不听劝,金秘书终于忍无可忍了,冲他大声吼道,“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逼他?!” 此话一出,傅榷舟的脚步猛的顿住,双目赤红的望着翻腾的海面,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金秘书上前一步,来到他身边继续说道,“你明知道他只有父亲了,你却逼他枪杀自己的父亲,谁会受得了?” 傅榷舟一愣,扭过头看着金秘书,理所当然道,“可是那是假的……” “呵呵,假的?” 金秘书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冲他怒吼:“苏郁眠知道那是假的吗?!!”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夜空中炸响,同时也在傅榷舟的脑子里炸开。 将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血淋淋的呈现在他眼前。 是他亲手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向了死亡边缘。 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一种惩罚手段,可对苏郁眠来说,那却是致命的。 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那种滋味,犹如万箭穿心。 而他不仅逼苏郁眠这么做了,还强迫他睁着眼睛看,那和处以极刑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傅榷舟双眼朦胧的看着海面,深刻的悔恨与愧疚在这一刻瞬间向他袭来。 他双腿一软,重重跪在沙滩上,手指深深抠进沙砾里。 可指尖传来的刺痛远不及此刻胸腔里撕裂般的钝痛。 他张着嘴拼命呼吸,可那种窒息感让他喘不上气来,仿佛被海水灌满了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好久好久,他才低声呢喃:“眠眠,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哗啦啦——!”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雨水混合着傅榷舟悔恨的泪水砸在沙滩上,再被沙子吸收,消失不见。 这场大雨给救援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因为可见度很低,原本就是晚上,现在又下雨,根本看不清海面。 救援队的灯光打在他惨白的脸上,他胃里突然一阵翻滚,让他不受控制的干呕起来。 惨白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那模样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可除了苦涩的胆汁,什么也没有。 就像他拼了命伸向海面的手,除了虚无,什么也抓不住。 金秘书跟在傅榷舟身边十年,从来没见过傅榷舟这么痛苦,后悔的样子。 既然这么爱他,又怎么狠下心伤害他呢? 救援队在海上一直打捞到凌晨才收队。 队长来到傅榷舟身边,见他面如死灰,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傅先生,我们没找到你说的那个人,抱歉。” 说罢,队长就要带人离开,可刚走一步就被跪在地上的傅榷舟抱住腿。 队长一愣,“傅先生……” “别走,求求你们再找找,一定可以找到的,我求求你们…呜呜呜……” 此刻的傅榷舟哪里还有不可一世的霸总风范,他脆弱的就像一个随时都会破碎的花瓶。 从来不懂心痛是什么感觉的他,此刻只觉得有千万支箭反复刺穿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队长闻言皱眉,从他们来到这里开始打捞到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他们早已精疲力竭。 “傅先生,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尽力了,就算打捞上来也只是尸体……” 说到这里队长猛的停住,这话太残忍,又会给傅榷舟一种莫须有的期待。 因为他们也不能保证就能打捞到尸体。 傅榷舟却死死抱住队长的腿不松开,这是他的眠眠唯一生还的希望,他不能放手。 金秘书在一旁看着心口钝痛,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的对队长说道,“麻烦你们再找找,价钱好说。” 队长看了看金秘书,又低头看了看抱住他腿的傅榷舟,最终无奈叹了口气。 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同事的电话,“再多来一些人。” 很快,队长叫来的人就到了,两批人同时加入搜寻工作。 渐渐的,雨停了,天亮了,但救援队一直一无所获。 事到如今,傅榷舟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一天一夜过去,苏郁眠若是还在水里,那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队长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岸边,还不等队长率先开口,傅榷舟就提前说道,“就算是尸体,也要找到他。” 第113章 他死了,死了! 队长听到这话,只好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无奈,队长只好又继续下水寻找。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傅榷舟受伤的脚踝越来越肿,肿到最后连鞋子都穿不上了。 金秘书蹲下掀开他的裤角一看,就见从伤口那里开始往上已经发黑发青,明显是已经感染了,毕竟海里的礁石上有细菌。 金秘书默了默,随后缓缓开口道:“傅总,你得去医院,你这脚继续拖延下去,只怕会更严重。” 然而傅榷舟却没当回事,双眼死死盯着海面冷淡道,“就算没了这条腿,我也要等眠眠回来。” 见他耍性子,一向从未对他说过重话的金秘书没好气骂道,“眠眠眠眠,你嘴里除了眠眠,还会说其他的吗?”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苏先生会愿意看到吗?!” 不知是不是傅榷舟现在脆弱的快碎了,金秘书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听到这话,傅榷舟神情一僵,一抹懊恼浮现在脸上。 金秘书见状,赶紧说道,“所以,你先去医院,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好不好?” 在金秘书的软磨硬泡下,傅榷舟只好同意去医院。 但因为伤势拖的有些久,感染的部分需要刮掉,也就是说需要动手术。 在傅榷舟动手术到住院的这三天时间,救援队一直都没闲着。 两批人马轮流来,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奢望能找到活的,至少能把尸体找到就算好的了。 就在救援队准备放弃的时候,同事的一声惊呼阻止了他离去的步伐。 “队长!有发现!” 队长赶紧驾驶着游艇过去,最终在一处满是礁石,游艇进不去的区域停下。 他狂奔过去,就见同事指着一具搁浅的男性尸体说道: “这里有一具浮尸,但因为面部被鱼群啃食的面目全非,无法确认其身份。” 队长皱眉看着浮尸,因为海水的浸泡,已经出现巨人观现象。 “不管是不是,先带回去让雇主确认。” “好。” 几人合力将浮尸抬上游艇,然后再开回岸边。 金秘书把傅榷舟送到医院后就一直守在这里。 此时见救援队回来,他连忙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队长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微微点头道,“找是找到了,是不是还得你亲自确认。” 听到这话,金秘书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这话的含义他不是听不懂。 “…在哪儿…?”他声音微颤道。 “跟我来吧。” 队长带着他走向游艇,此时浮尸已经被救援人员抬了下来,放在沙滩上。 金秘书缓缓靠近,那具浮尸的面容已经毁的不能看了,而且身高和体型都与苏郁眠相符。 而且苏郁眠跳崖时所穿的蓝色外套,此时正好好的穿在浮尸身上。 不是他,还能是谁。 瞬间,金秘书的脸色变得灰白,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救援队长见他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立马明白过来。 看来是找到了。 这一刻,所有救援人员都沉默的低下头,为死者默哀。 金秘书跪在潮湿的沙砾上许久都没有缓过来,救援人员也不去打扰他。 几分钟后,金秘书的声音才响起,只是透着无尽的悲怆。 “队长,还麻烦你们帮我把尸体送去殡仪馆,钱我会按时打到你卡上,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队长垂下头,面露同情道,“…好。” 队长随即招呼两人过来帮他一起把苏郁眠的尸体抬上救援车,随后救援队开车离开。 随后金秘书缓缓站起身,只身一人去了医院。 他来到傅榷舟的病房门口驻足,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因为他怕傅榷舟会接受不了。 可说与不说,傅榷舟都有理由知道。 犹豫片刻后,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 病房里,傅榷舟半躺在病床上,侧头望着窗外。 窗帘半敞着,傍晚的残阳像一滩淤血漫过窗台,把傅榷舟的影子钉在惨白的墙上。 此刻的傅榷舟用孤家寡人来形容都不为过,就连金秘书何时进来,他都没察觉。 金秘书心中一痛,他暗哑着嗓子,艰难的吐出酝酿很久的话。 “傅总,苏先生…找到了。” 神游天外的傅榷舟听到这话猛然回过头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喜色。 “他在哪儿?”他急切询问道。 看到他这样,金秘书更是不忍心说出后面的话。 他张了张嘴,最终闭上眼睛道,“尸体…已经送到殡仪馆了。” 此话一出,傅榷舟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的世界瞬间变成静音。 金秘书的“尸体”二字像块泡发的海绵,堵在他耳朵里。 他只看的见金秘书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隔了许久,金秘书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所以,我让救援队的人把尸体先送去殡仪馆了。” 傅榷舟一把掀开被子,用力扯掉手背上输液针头,任由鲜血顺着手背滴落。 “我不信你说的,我要亲自过去确认。” 说着,他就要下床,可却被金秘书拦住,“傅总,你的脚刚动了手术,还不能下地走路!” “放开。” 傅榷舟用力推开他,踉跄着朝前面走了两步,可脚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皱眉。 但他强忍着,一拖一拽朝病房门口走。 金秘书见他这般执拗,上前拦住他,“傅总,你的脚……” “滚开!!” 傅榷舟冲他嘶吼,用力推他。 见他还没接受现实,金秘书声音陡然拔高,“够了!!” “他死了,死了!!” 傅榷舟一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是金秘书第几次吼他了? “你放屁!全世界的人都他妈死绝了,眠眠也不会死!!” “啪——!” 金秘书情急之下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傅榷舟被打,瞬间懵了,金秘书敢对他动手? 他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金秘书,却只是盯着,并无下一步动作。 换做是以前,他一定会打回来。 可现在,他只想去找他的眠眠。 “…滚。”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傅榷舟嘴里发出来。 他推开金秘书朝房门挪动,可毕竟是刚动了手术,伤脚根本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下一秒,膝盖就重重的磕在地板上。 他尝试站起来,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他只能选择用爬的方式移动。 金秘书见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现在怀疑自己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他快步走过去,扶起傅榷舟,声音透着一丝悲凉,“好,我带你过去。” 金秘书背着傅榷舟下楼,上车之后十五分钟后到达殡仪馆。 此时殡仪馆大堂中央有一个遗体停放架,上面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傅榷舟示意金秘书扶他过去。 他每一步都走的犹如千斤重,缓慢沉重,一个劲在心里默念这躺着的一定不是他的眠眠。 终于来到尸体旁边,傅榷舟颤抖着伸出手去掀开白布。 “哗啦——!” 白布被猛的掀开,面部已经溃烂不成形的尸体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相同的身形,一样颜色的外套,无不是在告知傅榷舟,这人就是他的眠眠。 他身形踉跄着后退一步,连连摇头道,“不是,这不是眠眠,这是假的……!” 他突然猛的顿住,他想起来苏郁眠脚底板有颗黑痣。 他急忙绕到尸体脚边,尸体的脚上的只剩一双黑色袜子,鞋子不知去向。 他哆嗦着伸出双手去脱尸体脚上的袜子,随着袜子一点点被脱下来,左脚底板上那颗黑痣就明晃晃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瞬间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惨白一片,紧接着他只觉喉间一阵腥甜。 下一秒—— “噗!” 一口热血喷出,染红了白布,而傅榷舟直接跪了下去。 第114章 眠眠,我们回家 金秘书见他吐血被吓得不轻,他走过去搀扶傅榷舟起来,却被他推开。 只见傅榷舟双目赤红,下巴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再配上他一脸阴鸷的表情,格外渗人。 他伸出手去擦拭尸体脚底板上的黑痣,喉间挤出破碎的气音,语无伦次道,“不是……你不是他……” 他像疯了一样想去擦掉那颗黑痣,就好像把这颗黑痣抹灭掉就能证明这尸体不是苏郁眠一样。 但是尸体在水里泡了太久,稍微用力,那处皮肤就烂了。 金秘书不忍心看到苏郁眠死了还要落得个体无完肤的结局。 于是,拉扯住傅榷舟,声音嘶哑哽咽道,“傅总,让苏先生安息吧。” 然而傅榷舟却恍若未闻,一边擦拭那颗痣嘴里一边道,“眠眠,这不是我的眠眠……” 见他还执迷不悟,金秘书红着眼眶嘶吼道,“够了够了!你亲眼看到他跳下去的,不是吗?现在发什么疯,你是要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傅榷舟的动作猛然一顿,脑海里回忆起苏郁眠跳崖之前对他露出的那抹笑。 『傅榷舟,我原谅你了。』 一瞬间,巨大的悲怆与后悔如同潮水向傅榷舟袭来。 他无力的跪坐下去,双手捧着脸,瞬间泪流满面,泪水顺着指缝滴落。 爱到极致方知后悔,此刻他只觉得心像被万箭齐发,毫不留情的射穿。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本来就薄如蝉翼,苏郁眠他只是太累了,想休息而已。 “眠眠……” 这声呼唤卡在喉咙里,变成野兽般的呜咽,最后变成崩溃的大哭。 金秘书在一旁看着跟着心痛流下泪来,他取下眼镜擦了擦泪,随后走到傅榷舟身边蹲下。 对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声音哽咽。 “……烧了吧。” 金秘书不忍的别过脸,两行泪顺着滑落。 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也为之动容,但焚烧尸体是他们的工作。 傅榷舟听到金秘书的话,猛的抓住金属架的边缘,死死不松手。 工作人员为难的看了一眼傅榷舟,轻声道,“先生,尸体再放就要臭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傅榷舟所有的希望粉碎,他不得不接受,苏郁眠真的不在了。 “不要…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傅榷舟的手背因用力过猛青筋根根暴起,指腹更是白的吓人。 他知道这一松手,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眠眠了。 金秘书重重叹了口气,伸出手搭在傅榷舟抓住金属架的手上。 声音暗哑道,“傅总,放手吧。” 随后他用力一根根掰开傅榷舟的手指,然后催促工作人员快推走。 在傅榷舟眼中,苏郁眠被推走的动作变成慢镜头,他眼睁睁看着苏郁眠离他越来越远,最终被送进火化炉。 他们从相识到相爱,然后到虐身虐心,最后到天人永隔。 每一个细节,傅榷舟都记得很清楚,而如今这些回忆,却成了折磨他的酷刑。 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抱着一个骨灰盒向傅榷舟走来,“傅先生,这是您爱人的骨灰。” 傅榷舟看着递过来的骨灰盒瞬间愣住,一米八几的人突然间变成这四四方方小小的盒子,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工作人员就静静的维持那个动作等着他。 等了一会儿,傅榷舟才缓缓伸手接过。 他轻轻爱抚着骨灰盒,像是在抚摸稀世珍宝一样,轻声呢喃,“眠眠,我们回家。” 他抱着骨灰盒径直走出殡仪馆,金秘书看着他落寞孤寂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呼出的那口气发着颤。 傅榷舟回到别墅后,就抱着骨灰盒把自己关在他和苏郁眠的卧室里。 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关心,他只想跟苏郁眠独处。 但现在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苏郁眠不在了,这个消息要怎么告知他的父亲。 金秘书来到傅榷舟身边,见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骨灰盒。 沉默几秒后,金秘书开口问道,“傅总,苏先生父亲那边怎么交代?” 但傅榷舟却像没听到这话一样,一遍一遍抚摸着骨灰盒,自言自语道,“眠眠,你肯定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我说给你听……” 金秘书见他完全听不进去的样子,暗自叹息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这种事,必须靠他自己走出来,谁也帮不了他。 …… 三天前,距离鹤洲遥远的静海,一艘发出拖拉机声音的渔船正在海面上撒网捕鱼。 船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奋力的拉扯撒下去的渔网。 “爷爷,这一网这么重,想必鱼不少啊。” “那不正好,有了这些鱼就能给你交学费了。” 爷孙两人乐的合不拢嘴,用尽全力把渔网拉上船后,孙子一瞥头看到海面上好像漂浮着什么东西。 于是戳了戳正在整理鱼网的爷爷,说道,“爷爷,那个是什么?” “啥?” 爷爷顺着孙子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海面上漂浮着一个蓝色的东西,看轮廓好像是个人。 “那是人!” 爷爷赶紧把船靠近,伸出手抓住那个人的衣服,对孙子道,“来,搭把手,把他拉上来。” 最后二人合力把那个人拉了上来。 爷爷伸手试探了一下那人鼻息,见毫无反应随后又趴下,将耳朵贴近对方胸口屏息听了听。 下一秒脸色一变,“还活着!” 爷孙两人把从海里捞起来的人带回家,安置在床上。 孙子趴在床边,眨巴着大眼睛注视着床上之人,问老者,“爷爷,这个哥哥长的好好看,怎么会在海里?” 老者穿上外套,对孙子道,“小辉,你看家,我去请医生来家一趟。” “好,你去吧去吧。”小辉头也不回的挥手道。 老者走后不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但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们这个村子距离城镇很远,老者骑着自行车到镇上请来了医生。 医生简单给他包扎伤口,又开了一些药,对爷孙道,“这人除了后脑勺有伤之外没有其他外伤,不过,陈老头儿,这人是谁啊?” 陈老头儿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道,“我也不知道,在海上捡来的。” 医生一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睨了陈老头儿一眼道,“你不要命了,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往家里捡,他要是什么在逃人员,你跟小辉怎么办?” 陈老头儿闻言,嘿嘿笑道,“他看着不像,哪有逃犯长这么白白净净的。” “我就给你提个醒,你一天下海打鱼也挣不到几个钱,别给自己惹麻烦。” “我知道了,谢谢你王医生。” “别送了,回去吧。” 陈老头目送王医生离开,心里隐隐有些惴惴不安。 这丝不安在床上之人躺了七天后醒来时渐渐消散。 “爷爷,他醒了!” 第115章 这是地狱吗? 陈老头闻言,急忙走进屋里,就见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望着屋顶发呆。 小辉趴在床边,冲他挥了挥手道,“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躺了十天了,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到声音,苏郁眠机械的转动眼珠看向小辉,声音沙哑的问道,“这是…地狱吗?” 小辉一愣,连忙解释,“什么地狱,这是我家,这里是里屋村。” 陈老头见他脸色白的吓人,说的话也语无伦次的,于是便推开小辉。 对苏郁眠问道,“孩子,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不?” 闻言,苏郁眠再次打量整个屋子的布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没死。 他苦笑扯了扯嘴角,淡淡道,“记得。” 听到这话,陈老头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海里的不?” 当然记得,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才会让他得知自己还活着时,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 自杀两个字他终是说不出口,如鲠在喉。 陈老头见他沉默,眼中隐隐有泪光浮现,便急忙改口。 “不记得了也没事,你头受了伤,暂时就先在我家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 苏郁眠:“……” 小辉见他面无表情,一副对什么都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莫名一痛,就故意找话题跟他聊天。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陈俊辉,你叫我小辉就好。” 苏郁眠沉默几秒,张了张嘴轻声道,“苏郁眠。” “那我以后叫你眠眠哥。”小辉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欢快说道。 可这声眠眠让他的记忆闪回到跳崖之前,傅榷舟双眼惊恐,冲他狂奔大喊的画面:『眠眠,不要!』 一瞬间,泪水溢满眼眶,顺着眼角往两边滑落,没入发根里。 陈老头见到这一幕,轻轻拉了拉小辉,示意他们先出去。 房门刚关上,屋里就传来苏郁眠压抑的呜咽声。 陈老头重重叹了口气,似有感而发道,“哎,看来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小辉听着屋里的呜咽声,心跟着一揪一揪的疼,眼眶泛红看向陈老头道,“爷爷,我想我爸了。” 陈老头闻言,搂住小辉的肩膀,目眺远方道,“好,明天去你爸坟上看看。” 苏郁眠醒来后又在床上躺了十天,伤口愈合了一些,陈家爷孙把他照顾的很好,饭都是送到床边的。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但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死。 难道是老天爷觉得,他受的折磨还不够多吗? 或者让他干脆失忆也好,也比现在这般痛苦。 “小辉,快抓住它!” 此时外面传来吵闹声,他收回思绪缓缓下床,打开门走出去。 就见到陈家爷孙正在院子里把网回来的鱼一个个捉回大桶里。 听到开门声,小辉回过头来,就见到苏郁眠手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眠眠哥,看我们抓了好多鱼!” 小辉抓起一条五六斤重的鱼展示给他看。 鱼尾拍打甩起的水珠溅在他脸上,惹的他笑得一脸灿烂。 小辉向他展示鱼灿笑的动作在苏郁眠眼中被放慢。 他暗自思忖,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他不知不觉被这种笑容吸引,缓缓走过去,出于被救后的心理,他主动问道,“需要帮忙吗?” 小辉赶紧把鱼丢去桶中,摆手道,“不用不用,这点鱼我跟爷爷抓就行了。” 但尽管如此,苏郁眠还是挽起袖子帮着一起抓鱼,很快桶里就装满了。 然后三人再合力把桶抬上三轮车,小辉说道,“现在我们要去卖鱼,眠眠哥想不想去?” 苏郁眠看得出来,小辉这是故意想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 这十天来也是刻意在跟他说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应该珍惜当下之类的话,所以想方设法的跟他找话聊。 “…好。” 闻言,小辉一喜,率先爬上三轮车后车厢,随即伸出手道,“眠眠哥,我拉你上来。” 苏郁眠看着伸出手的那只小手,恍惚间看成了那只布满青筋熟悉的大手,耳边似乎还听到傅榷舟的声音。 『眠眠,来。』 他心中苦涩,搭上手上了车。 陈老头开车,三个人渐渐往城镇进发。 坐过三轮车都知道,路面稍微颠簸一下,就震的人屁股疼,噪音就更不用说了。 但小辉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洋溢着笑容,见苏郁眠依旧面无表情,还沉浸在悲伤中。 他咧嘴一笑,拔高声音盖过噪音对苏郁眠说道,“眠眠哥,想听我的故事吗?” 苏郁眠转过头来看着他,就听小辉继续说道,“去年,我爸创业失败,我妈接受不了继续过这种苦日子就跟我爸离婚了,我爸接受不了双重打击,就跳海自杀了。” 听到这话,苏郁眠心中隐隐有些刺痛,可看小辉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 “我爸没有你幸运,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闻言,苏郁眠心中一堵,那口郁结堵的他难受,“那你怎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还这么开朗吗?”小辉扭头看着他问道。 苏郁眠点头,他看小辉年纪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正是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 小辉见状,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驾驶三轮车,头发花白的陈老头。 “我爸人都没了,爷爷老年丧子肯定比我更痛苦,我要是还沉浸在悲痛中,他可怎么活?” “所以就算为了我爷爷,我也必须笑着面对生活。” 小辉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苏郁眠眼神真挚。 “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很痛苦,但人生中不是只有痛苦,还有幸福。” “用我爷爷常说的一句话说就是若你总沉迷于过去,又怎会遇上前方的风景。” “所以,眠眠哥,看开点,那时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挺美好的。” 苏郁眠看着比他小了十一岁的小辉,嘴里却是一派沧桑老练的成熟语气。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活的竟比他还通透。 他知道小辉对他说这些话的用意,估计是怕他走上他爸那条路吧。 可是,他已经走过一次了。 苏郁眠陷入沉默,他不是不懂小辉的用意,可是活着比死还需要勇气。 很快,市场到了,小辉和苏郁眠下车,帮着陈老头一起卖鱼。 而另一边,鹤州市。 昏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光,让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傅榷舟如同被剥皮抽筋的龙蜷缩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在他怀里还是那个四四方方的骨灰盒。 唯一不同的是,他给骨灰盒穿上了苏郁眠的衣服,视若珍宝般护在怀里。 旁边还有无数个横七竖八的酒瓶。 金秘书推开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一进来浓烈的酒臭味混合着食物腐烂的味道充斥在鼻腔。 他皱眉,快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 随后走到傅榷舟身边,这才发现短短二十多天,这人就憔悴的脱了壳。 眼底黑青,脸颊凹陷,胡子拉碴,和平日里那个注重形象的傅榷舟简直判若两人。 金秘书心中一痛,蹲下说道,“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还有很多事等你处理。” “公司,苏先生父亲那边,都需要你,你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快一个月了,这些烂摊子你等着谁帮你收拾?” 第116章 亲自向你赎罪才对 金秘书说了一大堆,傅榷舟却毫无反应,要不是知道他还活着,这般毫无生气的模样还以为死了呢。 金秘书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又气又心疼。 以前他的确害怕傅榷舟的淫威,可如今的傅榷舟就如同没了牙的老虎,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没好气道,“这些烂摊子你别指望我给你收拾,我只是个秘书。”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苏先生,就振作起来,把你该负起的责任担起来。” 听到这些话,毫无生气的傅榷舟终于动了。 他将骨灰盒的棱角按进自己胸口,仿佛要嵌进肋骨里。 这些天他每晚都抱着骨灰盒入睡,就和以前一样,跟骨灰盒聊天。 甚至固执的认为只要他还继续对骨灰盒说话,苏郁眠就还没离开。 此刻,他贴着冰冷的骨灰盒轻笑,“眠眠,这个人好吵对不对?我把他撵出去。” 说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提起金秘书的后衣领子,就把人往外拖,随后用力把金秘书推向门外。 “傅总,傅……” “哐!” 卧室门重重关上,金秘书被关在了门外。 他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这人还是油盐不进,气急冲卧室喊道,“你以为你这是在赎罪?你以为你这样苏郁眠就会原谅你?你做梦!!” 傅榷舟听到这话脚步猛的顿住,金秘书的话就像一根根尖刺一样,挑破他不愿直面的真相。 沉默片刻后,他再次移动脚步,抱起骨灰盒放在床上,傅榷舟侧身躺下。 轻抚着说道,“金秘书说的对,你肯定也在怨恨我吧,所以你一次都不愿来梦里看看我。” “我是罪人,应该亲自向你赎罪才对……” 他顿了顿,紧紧抱住骨灰盒,轻声呢喃,“眠眠,我好想你,你再等等我。” 最后给骨灰盒盖上被子,傅榷舟这才依依不舍的下床离开。 金秘书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正当他着急准备说些什么刺激他的话时,卧室门开了。 金秘书一愣,看着站在门口的傅榷舟,他张了张嘴道,“傅总……” “公司出什么事了?” 傅榷舟冷着脸询问,仿佛一具被强行注入灵魂的傀儡。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瞳孔像两口枯井,空洞无神。 他这般模样,让金秘书看的心口抽痛。 “没、没出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文件需要你审核,还有和REG公司的后续合作都需要你出面。” 金秘书赶紧把接下来的工作行程一一说给他听,一边说还一边偷瞄傅榷舟的表情。 而傅榷舟一边听金秘书汇报工作,一边走到衣帽间换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西装。 还去浴室把胡子刮了,整个人似乎又恢复到以前干练的模样。 随后他来到书房,拉开抽屉拿了一样东西放进口袋里,这才出门。 金秘书见他似乎振作起来了,暗暗松了口气。 他赶紧去开车,上车后金秘书问道,“傅总,现在去公司吗?” 傅榷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窗外,双眼无神的呢喃道,“估计…他也不会原谅我吧。” 金秘书一愣,“什么?” 傅榷舟收回目光,声音淡淡道,“没什么,先去你家。” 金秘书陷入沉默,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不掉的。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金秘书的家门前停下,金秘书拿出钥匙开门。 听到开门声,苏父从卧室走出来,下意识问道,“金先生回来了,今天看到……” 苏父的话却在看到傅榷舟后戛然而止。 他愣怔片刻后,瞥了眼他的身后,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眠眠呢?” 傅榷舟沉默不语,径直进屋,待苏父走回身边时,然后缓缓跪了下去。 他突然下跪倒是把苏父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伯父,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眠眠。” 傅榷舟低着头,声音发颤发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苏父愣愣的看着他,又抬头看看金秘书,见他同样愁眉不展,心中顿时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沉下声音问道,“到底怎么了,眠眠呢?” 事到如今,傅榷舟也不打算隐瞒,把自己做过的错事通通告诉了苏父。 当苏父听到苏郁眠在傅榷舟身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时,心口猛的刺痛,看向傅榷舟的眼神就带上了恨。 而当他听到苏郁眠前不久跳海自杀时,他瞬间眼前一黑,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 傅榷舟怕他摔倒,急忙站起来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随后再次跪下。 他膝盖砸在冰冷石板上,膝盖磕出的闷响混着喉间的哽咽,“伯父……是我对不起你们……” “啪——!” 苏父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傅榷舟的脸上,这一巴掌苏父用了全力,打的傅榷舟不受控制倒向一边。 这是他该承受的,所以他连哼一声都不曾,重新爬起来跪好。 苏父满脸怒容,双目赤红的揪住傅榷舟的衣领子,冲他嘶吼。 “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那是我儿子!那是一条命!被你逼的跳了海,你怎么不去死?!!” 苏父从没这样大发雷霆过,作为一个父亲,当他得知儿子被人威胁,最后选择自杀,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傅榷舟被苏父揪住衣领子导致喘不上气,脸色泛红,但他没有反抗,任由苏父对他发泄怒火。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柄左轮手枪,塞进苏父的手里,声音沙哑道,“眠眠的命,我来偿还。” 突然多出来的手枪吓了苏父和金秘书一跳。 金秘书上前一步,开口道,“傅总,你什么时候……” “金成焕,你别管。” 傅榷舟打断他的话,然后看向苏父,眼神真挚道,“我爱眠眠是真的,伤害他也是真的,所以现在你有机会为儿子报仇,我绝不反抗。” 说着,他握住苏父的手,让枪口对准自己心脏的位置。 “傅总……” 金秘书上前一步欲要阻拦,却被傅榷舟用手势阻止了。 他看向苏父,催促道,“伯父,你开枪吧,正好我可以亲自去向眠眠赎罪。” 苏父举枪的手剧烈颤抖着,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害怕。 他松开傅榷舟的衣领子,握枪的手缓缓捏紧,手指扣上了扳机。 傅榷舟见状,昂起头缓缓闭上眼,唇角甚至带上了一丝笑。 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忍受一个人孤独活着了…… 然而他等了半天,苏父都没有扣动扳机。 他睁开眼,就见苏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苏父的手剧烈颤抖着,枪口几次对准傅榷舟的心脏又移开。 最终,他把枪丢在地上,冲傅榷舟嘶吼道,“你以为你死了眠眠就能回来?” “眠眠活着时你不肯放过他,现在连他的身后名都要玷污吗?!” “杀了你让你继续去祸害我儿子?做梦!” 第117章 一年的期限 苏父嘶吼过后,身体颓然的向后倒去,然后捂着脸低低啜泣起来。 亲人接二连三去世,这对苏父来说,沉痛的打击是巨大的。 哭过一阵过后,苏父擦干泪水,指尖死死抠住掌心,压抑着怒火。 他盯着傅榷舟,声音嘶哑且冰冷,“把我儿子的骨灰还给我,你这种人不配碰他……哪怕是一捧灰。” 傅榷舟闻言,顿时慌了,“不行!我只有那个了,求你不要带走。” 苏父听到这话,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傅榷舟一噎,无法反驳。 苏父摇晃着站起身,朝金秘书走去,“金先生,麻烦你带我去一趟,我要带眠眠骨灰回去。” 金秘书看了一眼傅榷舟,见他转过身来冲他微微摇头,金秘书心中隐隐作痛,狠心别开脸点头道,“好,我带你过去。” 金秘书把苏父带到别墅,让他在客厅稍等片刻,自己则是去傅榷舟的卧室。 片刻后,金秘书抱着骨灰盒下来,来到苏父面前道,“伯父,这是苏先生的骨灰。” 看到那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苏父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伸手接过抱在怀里抚摸,声音哽咽颤抖道,“眠眠,爸带你回家。” 随后抱着骨灰盒出了门,金秘书提议送他回去,却被他拒绝了。 傅榷舟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他一路狂奔回来,最后只看到苏父抱着骨灰盒离开的背影。 他刚要去追,就被金秘书一把拉住。 金秘书说道,“傅总,别追了,让苏先生回去吧,他的家在那儿。” 现在,他连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时隔多日,苏父再次回到埋葬苏母的墓地,只是当他看到墓地多了一块雕刻着他名字的墓碑时,心口阵阵绞痛。 他没有把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拿掉,而是在旁边另挖一个坑,将苏郁眠的骨灰放了进去,另起一座新坟。 他一一抚摸着三块墓碑,声音滞重迟缓,透露出浓烈的哀伤道,“现在,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这声音在静谧的墓地里,压的人胸口发闷。 老年丧妻又丧子的苏父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头发两鬓发白,形如朽木。 另一边,傅榷舟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卧室里,望着空荡荡的床上,他的心一沉再沉。 如今,他连苏郁眠最后的骨灰都留不住,他原本不算明亮的世界,再次归于黑暗。 若这个世上再无苏郁眠,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随着他缓缓走出卧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在他潜意识的黑暗世界中,那扇光明的门也同时关上,彻底归于黑暗。 他阴沉着脸来到楼下,金秘书等在外面。 见他下楼,金秘书问道,“傅总,现在要去公司了吗?” 傅榷舟没有立即回答,打开车门坐上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车门把手。 沉默片刻后,他悠悠开口,声音嘶哑的像磨砂纸一样。 “傅延修一家……还在老宅吗?” 金秘书一愣,怎么突然问起他们了? 傅总不是一直很讨厌他们吗。 疑惑归疑惑,但还是回答道,“还在,听董事长说,您父亲……他们打算定居国内了。” 闻言,傅榷舟理了理袖口,对金秘书道,“先去老宅。” “…哦,好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傅家老宅门口停下。 管家见他回来,忙不迭过来开门,“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爷爷他们呢?” “老爷他们在屋里说话呢。”管家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 傅榷舟越过管家径直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傅老爷子,傅延修,沈兰以及傅榷宁四个人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却因为傅榷舟突然闯入,嬉笑声戛然而止,突然冷场。 因为傅榷舟没有事先通知他要回来,让四人有些猝不及防。 傅老爷子最先反应过来,忙站起身道,“榷舟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回来。” 嘴上虽有埋怨,可眼底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毕竟以前他打电话让傅榷舟回来,他都推三阻四的,这次竟然主动回来,他自然高兴。 傅榷舟的目光落在傅榷宁身上,沈兰见状,下意识把傅榷宁护在身后。 傅榷舟冷笑一声,转而走到傅老爷子身边坐下,对傅榷宁说道: “你也是傅家的子孙,傅家的事业你也应该尽一份力,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到公司学习。”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他突然回来,竟是让傅榷宁到公司学习? 傅延修看了眼傅榷舟,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舟舟啊,宁宁还小,这么早就去公司学习会不会太早了些?” 闻言,傅榷舟冷嗤一声,“十九岁小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了。” “可是宁宁还在读书,哪有时间……” “傅延修,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傅榷舟直呼他爸名字,打断他的话。 傅延修一愣,悻悻的闭了嘴。 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傅老爷子赶紧打圆场道,“延修,舟舟说的也没错,宁宁是我傅家子孙,家族事业理应负起一部分责任,不过……” 傅老爷子顿了顿,看向傅榷宁,“不过还得问问宁宁的意思对不对?” 见所有人都向自己看来,傅榷宁看了傅榷舟一眼,直面他投来的目光,喉结滚了滚,开口说道,“我想跟着大哥学习。” “宁宁!” 沈兰一着急,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 听到这回答,傅榷舟满意点头,而后看向沈兰,极具嘲讽道,“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宝贝儿子的。” 随后站起身,对傅榷宁道,“事不宜迟,今天就跟我去公司。” 傅老爷子一愣,紧跟着站起来道,“不用这么着急吧?” “你不急我急,因为……”有人在等我。 话未说完,傅榷舟径直出了门,傅榷宁见状,赶紧跟上。 来到公司后,傅榷舟径直带着傅榷宁来到他的办公室。 直接开门见山道,“我需要你在一年之内熟悉掌握公司运作体系,以及一切大小事宜,有不懂的你可以问金秘书。” 傅榷宁一愣,“一年会不会太短了?” 毕竟他对公司业务一点也不熟悉,要从最基本的学,起码也得两年往上吧。 “就一年。” 不能再多了。 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傅榷宁只能接受。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傅榷舟给傅榷宁办理了休学,好让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而他也尽心尽力传授他与人合作打交道的经验,傅榷宁也没辜负他认真学。 一年后,里屋村。 苏郁眠在陈家生活了一年,他从最开始的恹恹度日到现在积极生活。 前半年,他总在半夜哭醒,醒来后就彻夜难眠。 后半年,小辉为了防止他继续沉浸在悲伤中,硬是拉着他出摊。 时间一长,过去那些伤痛似乎被他刻意遗忘。 现在,他手起刀落时已经能对顾客展露微笑。 尽管这笑如同初春的薄冰,一碰就碎。 他如同往常一样,围着防水围裙,穿着筒靴在有条不紊的杀鱼。 “眠眠哥,这位美女要的鱼处理好了吗?” 苏郁眠抽空抬头回道,“马上好!” 第118章 最靓卖鱼仔 陈老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看到苏郁眠手法娴熟的杀鱼,在切成片,最后装袋递到客人手上 那模样就像个有十年杀鱼经验的老手。 一年之前,他还是一个只知道卖活鱼的商贩,挣的钱也不多。 直到苏郁眠让他看到杀鱼片鱼的手法,让他换个模式,这样挣得多。 所以才在菜市场租了个摊位,这样一来,买鱼的人的确比以前多了。 苏郁眠负责杀鱼片鱼,小辉就负责售卖以及给顾客抓鱼。 这种模式效率很快,摊位上很快就围了好多客人。 “老板,我又来了。” 小辉听到这声音,抬头看去,就见是这一年以来来的最勤快的一位女顾客,也是他的高中同学,夏梅。 一见是她,小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喜欢吃鱼啊?” 夏梅向他做了个鬼脸,“要你管!”然后指着一条两斤重的鱼说道,“我要这条。” 小辉瘪了瘪嘴,嘀咕道:“我看你买鱼是假,看人是真。” 说着,他看向夏梅,就见夏梅的眼睛都快贴到苏郁眠身上去了。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苏郁眠得以喘口气。 夏梅见状,赶紧走过去抽出一块钱一包带香味的那种纸巾,“眠眠哥,累不累,我帮你擦擦。” 说着,就要上手给苏郁眠擦汗。 小辉见状,气的直接把鱼丢过去,重重砸在杀鱼台上,溅了夏梅一身血水。 “陈俊辉,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总比某些人发骚强。” 眼看二人就要掐起来,苏郁眠及时开口,“好了,你们是同学,应该相亲相爱才对。” “呕~谁跟他相亲相爱。”夏梅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冲小辉翻白眼。 苏郁眠无语,这两个完全就是没长大的孩子。 他一边处理着鱼,冲夏梅问道,“这鱼你怎么吃?” 闻言,夏梅赶紧换了一副嘴角,满脸笑意道,“老样子,清蒸着吃。” “好,知道了。” 苏郁眠低头处理着鱼,没注意到夏梅拿出了手机,然后背对着他,比了个耶自拍。 她选择的角度很讲究,正好把苏郁眠认真杀鱼的样子拍了进去。 最后发到微博,配文#最靓卖鱼仔# 这条微博刚发出去,立马就有人点赞评论。 雾里看花:哇撒!好帅! 过期存档:姐妹儿,快告诉我这男人在哪儿,我要去买鱼!! 等雨停回复过期存档:楼上的,买鱼只是幌子吧,看帅哥是你真实目的吧。 失重的风信子:妈妈咪呀,我要恋爱了,现在,马上,把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打在公屏上。 夏梅一一看完这些评论,在底下回复道:嘿嘿,这男人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抢! “你的鱼好了。” 苏郁眠把夏梅的鱼装袋递给她,却见她盯着手机一个劲的傻乐。 他叫了一声,“夏梅?” 夏梅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接过鱼道,“谢谢眠眠哥,那我先回去了。” “快走吧你!”小辉冲着她挥手道。 忙了一个上午,现在市场上没什么人了,苏郁眠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眠眠哥,喝口水吧。” 小辉递上矿泉水,又抽出一把凳子让他坐。 “谢谢。” 苏郁眠坐下喝水,这样忙碌充实的生活让他没空想其他的,也挺好。 还不到收摊的点,小辉百无聊赖便拿出手机刷着短视频。 这时他的微博弹出一条最新消息,他点进去一看,傻眼了。 那条内容正是刚才夏梅发布的那条,现在已经有五百多个人点赞,两百多个人评论。 其中询问照片中的人在哪里的评论最多。 他赶紧打开微信,给夏梅发消息:『你干嘛把眠眠哥的照片发到网上去?』 夏梅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因为他帅啊。』 小辉:『我不管,你赶紧删了。』 夏梅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包,紧接着回复道:『我偏不!』 小辉急了,赶紧给夏梅打电话,奈何夏梅直接挂断不接。 万一眠眠哥发现自己的照片被人发到网上,肯定会不高兴的。 想到这,他突然想起这一年来,他好像没看到苏郁眠玩过手机。 于是,试探问道,“眠眠哥,你手机呢?” 闻言,苏郁眠盖上盖子道,“我没有手机。” “没有?” “嗯…也没有可以联系的人,要手机也没用。” 小辉一愣,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默默闭了嘴,不过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但夏梅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不仅不删那篇帖子,还越发把它推上热潮。 #最靓卖鱼仔#迅速火遍网络。 有在苏郁眠这里买过鱼的人看到这篇微博,见有人在询问地址,便在下面评论。 『这位帅哥在交州里屋村,姐妹们不用客气,请叫我雷锋。』 一时间,很多人只为看一眼帅哥慕名而来,跟风打卡。 苏郁眠的工作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机械性的劳作让他得到短暂的喘息,起码让他没有闲工夫想些有的没的。 日子也在紧张与忙碌中度过。 七天后,鹤州市。 傅榷舟看着傅榷宁正在和对家公司签署合同,他只是在旁边协助。 一年时间,他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了,以后再有金秘书在旁协助,纵使没有他,齿轮也能继续转动。 尽管在他心里还没原谅傅延修两口子,可为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只能将心里那点委屈咽下去,接受傅榷宁。 “哥,哥?” 傅榷宁见傅榷舟发呆,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傅榷舟回过神来,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问道,“合同签署好了?” “嗯,都签好了,你过目一下。”傅榷宁递上合同道。 傅榷舟却推开,站起身道,“我就不看了,以后这种事需要靠你自己拿主意,我不可能辅助你一辈子。” 傅榷宁一愣,垂头嘀咕道,“什么嘛,说的好像你以后不来公司了一样。” 这一年来,傅榷宁从傅榷舟身上学到很多,感受到很多,也深刻体会到父母惧怕他的原因。 但尽管如何,他还是想和这个血脉相连的哥哥打好关系。 等父母百年过后,这世上就只有他和傅榷舟流着相同的血。 所以,他很珍惜这份兄弟情。 听到这话,傅榷舟脚步一顿,脸上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公司了,有事你找金秘书。” “…好、好吧。” 傅榷舟走出大楼,仰头看着天空,阳光正好。 “应该是最后一次看到这种好天气了吧。” 第119章 苏先生还活着!! 第二日。 傅榷宁独自一人来到公司,早就到公司的李瑶见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便问道,“小傅总,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傅总呢?” 傅榷宁闻言,耸了耸肩摊手道:“哥哥说他以后都不来公司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才学习了一年,他就那么放心把这么大的公司交给他? “不来了?” 李瑶瘪了瘪嘴,心说这些富家公子有钱就是任性,说不来就不来。 现在时间刚过八点,还不到上班时间,李倩就在那儿刷短视频打发时间。 看到一条别人发跳舞的视频,她忍不住在评论区吐槽,然后划走看下一条。 这一条是她关注的一个颜值博主发布的,但发的却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张照片,配文:『交州最靓卖鱼仔因长相出众迅速火遍全网』。 “什么最靓卖鱼仔,不就是个卖鱼的嘛,能有多帅?” 李倩嘀咕一句,把视频按下暂停,两根手指向两边移动把图片放大。 而那张照片正是夏梅发布在微博的自拍照。 “咦?这不是苏郁眠吗?他不来上班,什么时候跑到交州去了?” 正巧这话被刚到公司的金秘书听到,他脚步猛的一顿,扭头看向李倩。 李瑶听到李倩的话,快步跑到李倩身边,盯着她手机里的照片看了好一阵。 “会不会搞错了,这就一个侧脸,估计只是长得像而已。” 照片里夏梅的脸在最前面,而且最大,苏郁眠在后面,而且只有一个侧脸。 李倩不信这世上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于是点开评论区往上滑,在众多评论区锁定一条。 然后指着那条评论对李瑶念出了那条评论,“眠眠哥好温柔好喜欢,真人比照片还帅。” “呐,这是去现场的人评论的,长相相同,名字相同,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还纳闷苏郁眠怎么突然不来公司上班了,敢情转行卖鱼去了?” 听到这话,金秘书转身,快步朝李倩逼近,一把夺走李倩的手机。 尽管这张照片只拍到一个侧脸,但他还是认出来,这人就是苏郁眠。 可是,这人若是苏郁眠,那那具浮尸又是谁? “这条视频什么时候发布的?”金秘书将手机还给李倩问道。 李倩看了眼左下角发布日期,说道,“七天前。” “七天前…?” 金秘书重复这句话,若这照片上的人真是苏郁眠的话,说明他有可能还活着! 想到这里,金秘书突然有些激动,看向傅榷宁问道,“傅总来了吗?” 傅榷宁摇头,“没来,哥说以后都不来了,有什么事让我找你。” “不来了?” 金秘书下意识皱眉,总觉得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一年来,傅榷舟按部就班的来公司上班,认真传授傅榷宁经验。 他以为傅榷舟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了,可现在结合他之前种种怪异行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急忙掏出手机给傅榷舟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坏了!” 金秘书惊呼一声,急忙转身朝电梯口跑去。 傅榷宁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二人来到电梯里,傅榷宁皱眉问道:“金秘书,你怎么了,什么坏了?” “先上车。” 出了电梯后,金秘书急忙打开车门坐上去,傅榷宁紧跟着坐在副驾驶位上。 金秘书发动汽车后,对傅榷宁说道,“给你哥打电话。” “…嗯?哦。” 傅榷宁拿出手机给傅榷舟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久都一直无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 “他没接。” “那就继续打。”金秘书神色凝重,车子也开的飞快,就好像有人在追他一样。 傅榷宁皱眉,没有照做,而是看向金秘书,问道,“到底怎么了,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哥他要自杀!!”金秘书突然拔高音调,冲着他嘶吼。 此话一出,傅榷宁瞬间愣住,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见他发愣,金秘书叹出一口气,边开车边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哥回去,带了一个人?” 傅榷宁愣愣点头,“记得,可是这和我哥要自杀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死了,准确来说是被你哥逼死的,总之这里面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赶紧给傅总打电话,我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金秘书急切催促,脚下用力踩油门,速度指针已经转到了140迈,仪表盘亮起的红灯像倒计时的血滴。 但他还是觉得太慢了! 傅榷宁不再多问,赶紧又给他哥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但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不得已,金秘书只能闯红灯抄近路。 当他们已经能看到别墅的轮廓时,傅榷舟从别墅里走了出来,转而上了自己的车。 “我哥他要去哪儿?”傅榷宁问道。 “不知道,先跟着他,你继续打电话。” 傅榷舟车里,他面带微笑的开着车,时不时看向副驾驶。 因为他的眼中,苏郁眠正坐在副驾驶位上对着他笑。 他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是和苏郁眠十指紧握。 他一路疾驰来到海边,车轮碾压在沙砾上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看着茫茫无边的海面,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根本不存在的苏郁眠。 语气温柔道:“眠眠乖,把安全带系好。” 说着,他给副驾驶的安全带系上,随后给自己的安全带也系上。 用力握了握苏郁眠的手,抿唇笑道,“眠眠,我来了。” 说完,他缓缓闭上眼,踩住油门的那只脚猛的用力踩下去,车子瞬间冲入海水中。 大量的海水瞬间灌入车内,傅榷舟闭着眼,面带微笑,竟无一丝挣扎。 后面紧紧跟随的金秘书和傅榷宁看到这一幕,心脏瞬间停了一下。 赶紧将车停稳,金秘书和傅榷宁狂奔到海边,想也不想二人冲入水中救人。 但因为海水灌入的还不够彻底,强大的阻力让他们无法打开车门。 直到海水彻底将车子淹没,阻力减小,两人才费了好大的劲把傅榷舟从车里拽出来。 二人合力把傅榷舟拖上岸边,傅榷舟见没死成一时气愤,冲着金秘书呵斥道,“你干什么?!” 金秘书抓住傅榷舟的肩膀吼道,“我倒想问你干什么,你还得活着继续赎罪!!” 傅榷舟一愣,推开金秘书站起身继续朝海边走,冷冷说道,“别管我,带他回去。” “哥…!” “苏先生还活着!!” 第120章 眠眠,真的是你 金秘书的话被翻滚拍打的海浪覆盖,可傅榷舟还是停住了步伐,转过身来看着他。 金秘书转头对傅榷宁小声道,“去车上把我手机拿来。” 傅榷宁看了看他哥,生怕他再有什么过激行为。 “好。” 傅榷宁奔向金秘书的车,拿上他的手机快速返回。 金秘书接过手机,在短视频软件上搜索最靓卖鱼仔,下一秒便跳出来夏梅拍的那张相片。 随后他走向傅榷舟,向他亮出手机道,“你看这是谁?” 傅榷舟毫不在意手机里的人是谁,他皱着眉头随意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瞬间僵住。 他灰暗无神的瞳孔在看清照片上右上角那个侧脸时,瞬间睁大变得清明。 他一把抓住手机仔细端详,无论怎么看,照片上的人都是他的眠眠。 “这是……眠眠?” 他的声音嘶哑中带着颤抖,明显他也有些不相信。 金秘书松了口气,语气软和下来。 “不确定,毕竟尸体是你亲自确认的,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听到这话,傅榷舟连连摇头,语气肯定道:“不是像,这就是眠眠!!”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再抬头时眼眶泛红湿润,急切询问道,“这地方是哪儿?” “交州,里屋村。”金秘书回道。 闻言,傅榷舟随后把手机塞进金秘书怀里,然后朝着金秘书的车快步走去。 金秘书和傅榷宁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傅总,要不,我开车吧…?”他实在怕傅榷舟一激动给撞上了。 然而傅榷舟一刻都不想多等,直接坐上驾驶位,金秘书和傅榷宁坐在后排。 “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有体验老板给我开车的待遇。”金秘书上车后忍不住低声调侃。 半个小时后,金秘书发觉车子行驶的道路偏离的离谱,便问道,“傅总,这不是回别墅的路吧?” “不是,这是去交州的路。”傅榷舟此刻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金秘书一愣,看了看自己和傅榷宁身上的衣服,急忙说道,“先回别墅吧,我们身上都湿了,这样下去会生病……” “再说了交州距离鹤洲有六百多公里,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开车过去?” 像是为了配合金秘书的话,傅榷宁打了个喷嚏。 原本衣服就湿透了,现在被冷风一吹,冷的他直哆嗦。 “哥 ~ 开~点~暖~气~” 无奈,傅榷舟只好把暖气开到最大,车子速度不减。 六百公里,傅榷舟一个人开了六个小时,中途金秘书提议换人,但他执拗要一口气开到目的地。 他可以不当人,但金秘书和傅榷宁不行,就算不休息,总得上厕所吧。 傅榷舟只好在服务区稍停片刻,待他们上完厕所就又继续上路。 到最后金秘书和傅榷宁实在困的不行,两人互相依靠睡了过去。 六个小时后,车子终于驶入交州里屋村。 他进村之后就一路打听,得知那个卖鱼的摊位就在菜市场入口。 将车子停稳在菜市场入口前的停车场上后,傅榷舟就在众多人群中搜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此时正值早市高峰期,来菜市场的人很多。 他一天一夜未合眼,加上高强度精神集中开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恰巧此时,一辆发出噪音的三轮车从他的车旁边经过。 车上一老一少,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下。 紧接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三轮车上跳下来,冲着菜市场里面招手喊道,“眠眠哥!过来搭把手!” 正坐在车里搜寻苏郁眠身影的傅榷舟听到这喊声猛的扭过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少年。 然后,他顺着少年面向的方向看去,就见到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正朝着他奔来。 在他眼中,苏郁眠围着防水围裙,脚踩筒靴向他奔来的样子被无限放慢。 一瞬间,他潸然泪下,嘴唇哆嗦着轻声呢喃,“眠眠,真的是你……” 苏郁眠跑到小辉跟前,和小辉一起从车斗里把装满鱼的桶抬下来。 苏郁眠问道,“怎么又这么多?” “还不都怪夏梅,要不是她……”小辉刚要说些什么,却猛的闭了嘴。 苏郁眠一愣,下意识问道,“鱼多跟夏梅有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就是生意太好了,之前那点鱼不够卖。” 小辉暗怪自己差点说漏嘴,若是被苏郁眠知道夏梅把他的照片发到了网上,才招惹来这么多人来这里买鱼,一定会生气吧。 苏郁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陈老头说道,“陈爷,这里有我和小辉就行了,你回去歇着吧。” 陈老头闻言,笑眯了眼,看向苏郁眠的眼神满是爷爷看孙子的疼惜神情。 因上了年纪,脸上的肉松松垮垮的:“你们这么忙,我哪能回去休息,你可别小看我这把老骨头。” 说着,他帮着两人一起抬鱼桶,很快就到了鱼摊上。 苏郁眠在他家住了一年月,这一年来,他完全把苏郁眠当成了一家人,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他。 傅榷舟的目光跟着苏郁眠移动而移动,看他此时已经面带微笑投入到工作当中,他情不自禁的打开车门朝鱼摊走去。 重重的关车门声惊醒了金秘书,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傅榷舟已经下车朝前方走了。 他急忙推了推傅榷宁,“醒醒,我们应该是到了。” “嗯?到了?” 傅榷宁揉着眼缓缓醒来,吵闹喧哗,极具烟火气的菜市场让他下意识愣住。 问道,“金秘书,你确定我们来对地方了?” “应该…错不了。” 金秘书打开车门,快步跟上傅榷舟,傅榷宁见状,只好跟上。 三人一前一后进入菜市场,由于他们的穿着和菜市场格格不入,引来无数人侧目。 傅榷舟向苏郁眠所在的鱼摊靠近,此时鱼摊前正有几个人排队等着拿鱼。 苏郁眠手法熟练干净利落的把鱼切成片递给客人,紧接着开始处理第二条。 头也不抬的问道,“这条鱼怎么吃?” “麻烦帮我把鱼肉和骨头分开。”顾客说道。 “好嘞,稍等一下。” 苏郁眠手起刀落,动作飞快的处理着鱼,全然没注意到鱼摊前出现了三个不速之客。 小辉率先注意到傅榷舟,见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看向苏郁眠的眼神充满悲伤。 他一愣,举起手中渔网,拦住还要上前的傅榷舟,问道,“老板,买鱼在我这里选。” 第121章 不认识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小屁孩儿,傅榷舟脸色阴沉下来,声音冷冽道,“让开。” 然而小辉不仅不让,还故意遮挡住傅榷舟看向苏郁眠的视线,冷冷道,“不买鱼就赶紧走。” “你…!” 傅榷舟刚要发怒,却被急忙上前的金秘书拉扯住,在他耳边小声道,“傅总,别忘了你是来干嘛的。” 被金秘书提醒,傅榷舟才反应过来。 懊恼的捏紧拳头,不舍得看了苏郁眠一眼,随便指了一条鱼道,“这条。” 小辉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用渔网把傅榷舟指定的那条鱼捞起来,敲晕后放在处理台上。 此时苏郁眠刚处理好上一个顾客的鱼,随手抓起傅榷舟的鱼,头也不抬随口问道,“这鱼怎么吃?” 傅榷舟走到苏郁眠对面,听到问话,他缓缓开口道,“清蒸。” 听到几乎刻进骨子里的熟悉声音,苏郁眠下意识手抖了一下,感觉像是一道惊雷直直的劈在天灵盖上。 他鬼使神差的抬头,只一眼,便让苏郁眠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张如同噩梦般几乎每晚都会出现在他梦里的脸,此刻就这么突兀的,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心脏在看到眼前之人是傅榷舟时便疯狂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跳到这充满腥咸的空气里。 紧随其后的是金秘书和傅榷宁那两张同样熟悉的脸。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瞬间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美好的,痛苦的,愤恨的,这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将他捆住。 他想挣脱束缚,可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只有握着刀柄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指节泛出惨白的颜色。 本以为他和傅榷舟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然而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苏郁眠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所有思绪都被炸的粉碎。 他急忙低下头,强行压抑住快要爆发的泪意,快速将鱼处理好,丢到处理台的边缘,语气冷淡道:“好了。” 看到苏郁眠这般冷漠的态度,傅榷舟心脏猛的钝痛。 他快步绕到苏郁眠身边,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急切说道,“眠眠,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你……” “先生,你认错人了,放开,我还要工作。” 苏郁眠神情冷淡的甩开傅榷舟的手,那眼神冷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傅榷舟心脏一阵绞痛,他愣了愣,语气透着哀求,“你肯定还在生气对不对,你听我解释,你爸他…” “喂!” 小辉打断傅榷舟的话,拉了苏郁眠一把,将人护在身后。 警惕的凝视着傅榷舟,小辉没好气道,“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买鱼就买鱼,套什么近乎,穿的人模人样的,是付不起买鱼的钱?” 傅榷舟一愣,用力推开小辉,“你让开…!” 小辉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顿时恼怒,扯着嗓子吆喝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人买鱼不给钱,还动手打人!!” 此话一出,附近摊贩以及经常在这里买菜的顾客们闻言纷纷围拢过来。 陈家爷孙在这里卖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对他们都知根知底,断然不会冤枉人。 此时就有一位经常在这里买鱼的大娘听到小辉的话,从人群里走出来关切的询问小辉。 “他打你哪儿了?” 小辉指着刚才被傅榷舟推过的地方,“这儿!” 大娘一听,立马转头瞪着傅榷舟,没好气道,“我说你一个成年人买东西不给钱不说,还动手打孩子,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这样?” “就是!你是看陈家没人撑腰,故意找茬吧?” 这里屋村别的不说,乡亲们特别团结,加上陈家爷孙逢年过节的没少给他们送干鱼,自然见不得他们被外人欺负。 金秘书看这架势不妙,急忙上前一步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没说不给钱。” 说着,他赶紧拿出五百块塞进小辉手里,拍了拍他手背说道,“小兄弟,这些钱就当是为我家老板向你赔礼道歉,你快跟乡亲们解释解释。” 小辉看了眼手里的钱,再抬眼看向傅榷舟,就见他压根不关心自己被乡亲们敌对,目光直勾勾盯着苏郁眠。 他瞬间恼怒,把钱丢向金秘书,没好气道,“谁稀罕你的臭钱!” 随后快步走向苏郁眠,说道,“今天不卖了,收摊。” 快速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小辉拉着苏郁眠上了三轮车。 而苏郁眠全程都没看傅榷舟一眼,跟小辉上车后,便背对朝外坐着。 陈老头从傅榷舟身边经过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而驾驶着三轮车扬长而去。 傅榷舟见状,招呼金秘书二人赶紧上车跟上。 呼啸的风快速在耳边吹过,将苏郁眠的头发吹乱,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乱如麻。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境因为傅榷舟的到来再次打乱。 小辉看了看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身后一直有一辆黑色轿车紧紧跟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刚才那三个人。 犹豫片刻后,小辉终于开口询问,“哥,你…认识那三个人吗?” 其实他心里早就知道答案,只是想听苏郁眠亲口告诉他罢了。 苏郁眠沉默了几秒,语气坦然道:“不认识。” 以前的那个苏郁眠已经死了,他和傅榷舟只能是过去式。 听到这话,小辉直直的打量着苏郁眠,他知道他在说谎。 不过既然他说不认识,小辉便默契的不再追问。 十几分钟后,陈老头把三轮车停在家门口,他下车时看到傅榷舟的车就停在距离他家十米的距离。 他下意识看向苏郁眠,他不是看不出来,苏郁眠是认识那三个人的。 只是他否认,他也不好戳破。 苏郁眠下车后径直进了屋,他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 随后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膝盖之间,压抑许久的呜咽声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爆发。 傅榷舟见他进屋急忙打开车门追上来,却被小辉和陈老头拦住。 小辉没好气道,“不是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都追到家门口了还想追呢,这里是我家,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金秘书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急忙上前来拉住傅榷舟,提醒道: “傅总,既然知道苏先生还活着,我们来日方长,你现在就是闯进去,他也不会见你的。” 第122章 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时傅榷宁也朝着几人走来,听到金秘书的话,他跟着附和道,“是啊哥,你给他一点时间。” 傅榷舟站着不动,最后是被金秘书和傅榷宁强行拽进了车里。 小辉见三人离开,这才龇了龇牙转身。 走到苏郁眠的房门口,刚准备抬手敲门,却听到门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一时愣住。 陈老头见他站在门口不进去,便好奇问道,“咋了?” 小辉垂下手,转身朝院子里晾晒的鱼干走去,“没咋,哥他应该累了,让他睡会儿。” 闻言,陈老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无奈摇头叹了口气。 苏郁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连晚饭也没吃就睡了。 陈老头看小辉端着饭菜原封不动的回来,叹口气道,“罢了,让他一个人待着也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他藏在桌子下面的老白干,倒了一杯浅酌一口后说道,“啧…这个世界啊,到处都充满假象,唯有痛苦从不说谎…谁都逃不过…” 陈老头眼底闪着泪花,他想到了当初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经历,那段日子最痛苦的莫过于他。 可为了孙子,他不得不重新振作起来,他相信苏郁眠也一样。 小辉看了眼渐渐凉掉的饭菜陷入沉默,希望如此吧。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小辉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他打开房门穿着拖鞋来到院子外,没看到傅榷舟的车子,暗暗松了口气,应该是走了。 他刚转身准备进屋,就看到他家隔壁许久都不曾住人的屋子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这房子的主人去大城市定居去了,让我看到合适的就帮他租出去,你们这不赶巧了不是。” 小辉听到这话愣了愣,便隔着半人高的围墙问道,“里长,谁要租这房子?” 里长见是小辉,乐呵呵说道,“三个年轻人。” 三个? 该不会…… 正想着,傅榷舟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租金。 转而交给里长道,“麻烦你了。” 里长接过钱数了数,连忙摆手道,“好说好说,有什么需要的知会一声。” “好,里长慢走。” 待里长走远,小辉盯着傅榷舟下意识说道,“你怎么没走?” 傅榷舟斜眼凝视着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我为什么要走?” 要走也是带眠眠一起走。 “你…!”小辉一噎,不知如何反驳。 毕竟傅榷舟没住在他家,他问这话的确显得有些管的宽。 傅榷舟没再搭理小辉,转身进了屋。 小辉气结,脚步很重的回到屋里,正巧这时苏郁眠刚刚醒来。 他看到苏郁眠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皮也有些肿,明显昨晚哭了一整夜。 陈老头见孙子气的脸红,便问道,“大清早的,谁把你气成这样?” “还能是谁,昨天那三个讨厌鬼呗,我还以为他们走了,结果倒好,直接住下了!” 小辉一边说这话一边偷偷打量苏郁眠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走进浴室洗漱,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陈老头闻言,下意识问道,“住哪儿了?” “就隔壁张叔家的房子。”小辉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往浴室里偷瞄苏郁眠。 见他出来,又赶紧把脖子缩回去,装做不在意的样子跟陈老头聊天。 苏郁眠从浴室出来,抽出纸巾擦掉嘴上的牙膏泡沫道,“我先去市场了。” “…哦,好。” 苏郁眠打开门径直朝院子外走去。 隔壁,傅榷舟看到苏郁眠终于从屋里出来,赶紧快步追上。 “眠眠,眠眠!等等我…!” 然而苏郁眠却双耳不闻,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 他一急,快跑两步拦住苏郁眠的去路,双手按住苏郁眠的肩膀。 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眠眠,你别这样,就听我说一句好不好。” 苏郁眠缓缓抬眸看着他,满脸冷漠,声音更是透着冰冷,“先生,我不认识你,所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决然的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侧身和他擦肩而过。 面对苏郁眠的冷漠无视,傅榷舟心口传来阵阵刺痛。 他昨晚一夜未睡,加上又连续开车好几个小时,此时眼前阵阵发黑。 见他又要走,他急忙稳住摇晃的身体,大声喊道,“你爸没死!” 此话一出,苏郁眠的脚步猛的顿住,但并未转身,依旧背对着他。 见他停下,傅榷舟松了口气,他一直在找机会跟他说清楚,奈何苏郁眠一直躲着不见他。 现在总算找到机会了。 他快步上前,在距离苏郁眠后背还有一步之遥停下。 看着他纤细脖颈以及透着倔强的脊背,眼底阵阵刺痛传来。 他悠悠开口道,“眠眠,你爸还活着,当初那个人只是我找来假扮的,你相信我。”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握住苏郁眠垂在身侧的手,但却被苏郁眠冷漠的声音打断。 “傅榷舟。” 他一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就听苏郁眠接着说道,“你觉得我还会被你的谎言欺骗吗?” 傅榷舟一愣,急忙解释,“没有,我没骗你……” “你以为就凭三言两语就能一笔勾销你犯的错!你以为你继续撒谎我就会相信你!你连我最后亲人的性命都要剥夺,你根本就就是个畜生!傅榷舟,我恨你!!” 苏郁眠突然转过身扯着嗓子冲他嘶吼,最后甚至气愤到一巴掌打在傅榷舟脸上。 “啪——!” 这迟到了一年的巴掌终于降临,可这也不能换回他父母的命。 傅榷舟被这一巴掌打的愣在原地,偏着头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先是震惊,震惊以前那个温柔胆小,最容易心软的苏郁眠怎么变了。 然后才是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把事情做的太绝,如今连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他缓缓跪了下去,昔日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傅榷舟,此刻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他双眸泛泪,声音嘶哑哽咽问道,“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我这次真的没骗你……” 闻言,苏郁眠低低的冷笑一声,“呵!原谅你?” 苏郁眠淡定抬手擦掉滑落至下巴上的泪水,那句话只是他跳崖前心灰意冷,决意赴死时说的话罢了。 如今既然他没死,那就不存在原谅与否。 他冷漠转身,抬步离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傅榷舟跪在原地,整个人像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灵魂,眼泪无声的流,没有再去追。 第123章 这些疼爱本该有他一半的 金秘书和傅榷宁站在租住的院子门口,小辉和陈老头也站在自家院子门口。 四人将方才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小辉和陈老头这才明白,苏郁眠和那人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纠葛。 陈老头缓缓摇头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辉的肩膀道,“该出摊了。” 小辉深深看了一眼跪在空旷地仿佛被全世界遗忘的傅榷舟。 那抹落寞孤独的背影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初父亲被母亲抛下时的场景。 他心中一痛,默默转身,帮着陈老头一起把鱼桶抬上三轮车。 锁了门之后,爷孙二人同乘三轮车与跪地的傅榷舟擦身而过。 直到车身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金秘书才缓步走到傅榷舟身边,蹲下道,“傅总,我们…回去吧。” 傅榷宁也走过来,在傅榷舟耳边提醒道,“哥,你先别着急,还有挽救的机会,你不是说嫂子的爸爸还活着嘛,那就把他父亲带来,到时候嫂子就会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榷舟猛然醒悟,黯淡下去的眸子渐渐明亮起来。 对! 他只顾着求得苏郁眠的原谅,怎么把这么至关重要的人物给忘了! 事不宜迟,他得赶紧回鹤洲去。 想到这,他赶紧爬起来朝车边走去。 金秘书见状,按住他预备打开驾驶门的手,说道,“我来开吧,你两天没睡了。” 见他愣着不动,傅榷宁道,“哥,你就听金秘书的吧,你再着急也隔着几百公里呢,嫂子既然在这儿,他不会跑。” 听到这话,傅榷舟不再执拗,松开车门把手,转而坐到了后排。 金秘书开车,傅榷宁则坐上副驾驶,三人再次踏上回程的路途。 随着车身轻晃,两日都未合眼的傅榷舟终究是支撑不下去,随着轻晃渐渐睡去,可他睡的并不踏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金秘书透过后视镜看到傅榷舟睡了,顿时松了口气。 看了眼傅榷宁,金秘书难得露出一丝笑,打趣道,“小少爷,你一口一个嫂子叫的挺顺溜啊,别忘了苏先生是男人。” 听到这话,傅榷宁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傅榷舟,发出一声苦笑。 “在听你说我哥为了他要自杀时我就猜到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喃喃道,“这世上只有一种性取向,那就是心之所向,所以…我并不排斥这种感情。” 他说完收回目光,看向窗外,几秒之后才又悠悠说道,“其实,我哥也挺命苦的,从小被父母厌恶排斥,谈个恋爱还这么一波三折,说实在的,我感觉挺对不起我哥的。” 金秘书自然清楚傅榷舟命苦,小小年纪被父母抛弃,被关进精神病院。 傅榷舟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现在听傅榷宁说对不起他哥,他有些不懂。 “为什么这么觉得?” 傅榷宁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手撑着下巴道,“父母把所有疼爱都给了我,对哥却不闻不问。”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爸妈给我买的新玩具、带我去游乐园的时候,我哥一个人在那个全是疯子的精神病院里是怎么过的……” “这些疼爱本该有他一半的。” 金秘书闻言一怔,没想到傅榷宁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微微勾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小少爷长大了。” 傅榷宁一愣,望着窗外没再说话。 几个小时后,三人终于到达温市魏县,侻家村。 车子在苏父租住的小屋前停下,金秘书叫醒傅榷舟,“傅总,侻家村到了。” “…好,知道了。” 傅榷舟缓缓睁眼,眼中的红血丝丝毫未减,其实他早就醒了,也将金秘书和傅榷宁的对话全听了去。 此时,他深深的看着傅榷宁的后脑勺,他和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相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不过才一年多。 说有兄弟情,但其实他对傅榷宁更多的是利用。 用一年的时间逼迫一个刚踏入大学的孩子接手家族事业,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傅榷宁全然不知他哥对他产生的愧疚,打开车门下去敲门。 奈何敲了许久都无人回应,他再次回到车上,对傅榷舟说道,“好像不在家。” “那就等他回来。”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傍晚六点多。 天边的夕阳渐渐转变为藏蓝色,才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 苏父手里拿着木凳子,脚上的解放鞋沾着黏黏的黄土。 他刚从墓地回来,此时正值六月份,新垒的坟最容易长草,索性他就拿着凳子去拔草。 也只有在墓地拔草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一边拔草一边跟睡在坟墓里的妻儿聊天,这一年来,天天如此。 此时看到家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苏父愣了愣,打量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径直朝家门口走去。 傅榷宁率先看到苏父,问道,“是不是那个人?” 听到这话,金秘书和傅榷舟同时抬头看去。 现在天还没黑,还看得清。 只是当傅榷舟看到苏父原本黝黑的头发全变白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对苏父来说,这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颤抖着手打开车门下去,朝苏父缓步走去。 苏父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缓缓转身,眯起眼睛看,问了句,“谁啊?” 这一年来,苏父的眼泪早就流干了,所以一到天黑,眼神就不太好,看不太清。 傅榷舟缓缓来到苏父面前,看着他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苍老了这么多,深深的罪孽感让他缓缓跪下。 声音嘶哑道,“是我。” 苏父这才看清对方面容,语气顿时变得冰冷起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说着,苏父掏出钥匙开门,随后推开门走进去就要关门。 傅榷舟见状,情急之下伸出手把在门框上。 “哐!” 霎时,关来的门重重砸在傅榷舟的四根手指上,那钻心的痛让他没忍住发出闷哼。 “呃…!” 苏父一愣,急忙拉开门,就看到傅榷舟的四根手指背面的肉凹陷下去,紧接着血迹缓缓浸了出来。 都说十指连心,这痛苦可想而知。 傅榷舟疼的额头顿时冒出冷汗,但他依旧保持跪着的姿势没起来。 苏父见状,没好气骂道,“你这是干嘛?想自残别在我家!” 傅榷舟收回已经痛到麻木的手,强忍着说道,“不是的……伯父,我来是想告诉你…眠眠,还活着……” 此话一出,苏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愣住,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姓傅的,我儿子的骨灰是我亲手下葬的,你现在告诉我眠眠还活着,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第124章 带你见个人 苏父冷冷直视着傅榷舟,脸上冰冷的表情没有因傅榷舟受伤而有一丝松动。 他儿子都已经入了土,他现在还来说这种话来剜他的心,是觉得他还不够惨吗? 傅榷舟见他不信,连忙指着身后的金秘书和傅榷宁,“伯父,是真的,你不信可以问他们。” 听到这话,苏父缓缓抬眸看向二人,就见金秘书和傅榷宁都点头附和。 他一时有些难以置信,身形踉跄着后退一步。 傅榷舟被门砸过的手此时已经血污一片,他却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的解释。 “我明明…已经确认过尸体脚上有黑痣,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可是眠眠真的还活着……” 傅榷舟语无伦次的解释,心中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那尸体幸好不是苏郁眠,庆幸是自己搞错了。 苏父听到这话,手撑在桌子上稳住身形,问道,“你就单凭那颗痣就断定那人是眠眠?” 是该说他蠢还是说他爱眠眠不够深。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当时尸体面部腐烂严重,身形又和眠眠一样,加上又有黑痣,我就以为…以为……” 他当时悲伤过度,就自然而然以为那尸体就是苏郁眠。 要是他当时再严谨一点,或者做个DNA验证,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说来说去,都是他罪孽太深。 听他嘴里一直念叨着脚底黑痣,苏父突然问道,“那尸体的黑痣在左脚还是右脚?” 傅榷舟一愣,回忆了一下当时情景,回答道,“左脚。” 听到这话,苏父先是一愣,而后仰头发出悲怆又庆幸的轻笑声。 “哈,哈哈哈,傅榷舟,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傻,眠眠的黑痣在右脚。” 一听是右脚,傅榷舟猛然想起那日在沙发上的一幕幕。 当时情到深处,他只记得苏郁眠脚底板有黑痣,完全没注意是左脚还是右脚。 苏父停止了笑,却没发现泪水早已打湿脸庞,他急切追问。 “那现在眠眠在哪儿?快带我去!” 傅榷舟闻言,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急忙站起来道,“在交州里屋村。” 得知苏郁眠所在的地方后,苏父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那急切的样子让他在跨出门槛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金秘书见状,急忙搀扶住苏父,指着门口的车子说道,“伯父,先上车,我们带你过去。” “好好好…快!” 此刻的苏父只想赶紧见到儿子,全然忘了这一切都是拜傅榷舟所赐。 苏父坐上车后,金秘书这才走到傅榷舟面前,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皱眉道,“傅总,要不我带伯父过去,你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 傅榷舟完全不在意,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白色方帕将手缠绕住后,便朝着车边走去。 金秘书见他这个样子还想开车,急忙过去阻止。 可还不等他开口,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公司打来的。 “什么事?” 『金秘书,公司出了点事,你和小傅总都不在,我找不到人解决。』 “可是我这边……” 金秘书看向傅榷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傅榷舟见状,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然后摇下车窗道,“你带宁宁回公司,交州那边我们自己过去。” 傅榷宁一听这话,急忙来到车边,弯下身子道:“可是哥,嫂子……” 察觉到苏父在看着他,傅榷宁急忙改口,“不对,是眠眠哥那边……” 傅榷舟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伸出手头一次揉了揉傅榷宁的头发,勾起唇角道,“放心,我会带他回来的。” 傅榷宁微微一怔,这是他和傅榷舟第一次这般亲密接触。 “…好,我等你们回来。” 关上车窗后,傅榷舟启动汽车再次返回交州。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天色昏暗。 而在交州这边,苏郁眠自从市场回来后就没再看到傅榷舟三人,门口停着的车也不见了。 看来是走了吧。 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再见到傅榷舟。 吃过晚饭后,他就回屋睡了,但是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闪过傅榷舟那张满脸泪水哀求的脸,以及在狩猎俱乐部被傅榷舟逼着枪杀苏父的画面。 两个画面来回切换,让他头痛欲裂。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起身来到厨房,拿出陈老头藏起来的老白干,猛灌了几口下去。 几口烈酒下肚后,他才微微有了些醉意,走到客厅的木质沙发上躺下。 没过多久他便渐渐睡去,甚至还做了个梦,在梦里他终于和苏父苏母团聚了,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小辉听到动静悄悄来到客厅,就见苏郁眠侧身躺在沙发上。 他缓步来到苏郁眠身边蹲下,恰巧月光正透过窗缝射进来,投射在苏郁眠脸上。 让小辉看清了囤积在他内眼窝里的泪水,直到再也装不下,泪水顺着鼻梁缓缓流下。 小辉伸出食指接住那一滴泪,看着在指腹上闪着荧光的泪滴愣了几秒,然后放进嘴里。 许久,他才嘀嘀出声:“…好苦。” 随后,他站起身走进苏郁眠的卧室,拿出一床毯子给苏郁眠盖上,这才回到自己房间睡觉。 一夜无话。 清晨,微亮的白光从窗棂照射进来,雾气在微光中氤氲着,像梦的碎片飘浮在半空中。 陈老头年纪大,所以醒的最早。 他正在院子里拨弄晾晒的鱼干,此时一辆黑色轿车行驶到家门口。 他直起身子看去,总觉得这辆车有些熟悉。 下一秒,车门打开,傅榷舟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陈老头面前,轻声问道,“眠眠醒了吗?” 闻言,陈老头看了眼睡在客厅沙发上的苏郁眠,摇头道,“还没,你进去轻点,别吵醒他。” “…多谢。” 傅榷舟越过陈老头,踏入客厅。 缓缓来到苏郁眠身边蹲下,见他眉头紧紧皱着,他缓缓伸手轻柔,试图让他眉头舒展开。 但他由于手在颤抖,不仅没抚平,反而惊醒了苏郁眠。 他猛的睁开眼,看清是傅榷舟后,一把拍掉他的手,冷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傅榷舟的手僵在半空愣了几秒,然后缓缓站起来道,“跟我来,我带你见个人。” “滚出去!” 苏郁眠直接起身朝自己卧室走,然而还不等他走两步,就被傅榷舟一把拉住,然后强行把他拽出了门。 苏郁眠瞬间恼怒,奋力挣扎骂道,“傅榷舟,我警告你放开我!放开!” 但傅榷舟却径直将他拽到车头前,下一秒,车门打开,一双还沾满黄土的解放鞋率先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紧接着苏父缓缓从车里下来,蹒跚着步子,嘴唇哆嗦着来到苏郁眠面前。 苏郁眠的挣扎瞬间僵住,他瞪大双眼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发老头。 尽管头发全白了,可那熟悉的面容,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看傅榷舟,哆嗦着张了张嘴想问傅榷舟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苏父一步一步向苏郁眠靠近,颤抖的双手半举着,轻唤道:“眠眠……” 闻声,苏郁眠缓慢转过头看向苏父,眼眶泛红发酸,下一秒,潸然泪下。 他颤抖着沙哑的声音叫了声,“爸…?”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25章 彻底结束了 苏父连连点头,缓缓张开双臂。 苏郁眠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翻涌而来的情绪,快跑两步扑进苏父的怀里,父子二人顿时抱头痛哭。 傅榷舟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有情感障碍的他,在这一刻深切感受到苏家的父子情。 令他羡慕的同时,也深刻意识到自己造成的罪孽有多大。 他黯然转身走进陈家院子,有洁癖的他此刻竟不顾台阶上的灰尘,直接在台阶上坐下。 小辉从卧室出来,看到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傅榷舟皱了皱眉。 目光再次远移,看到在院子外紧紧相拥的父子俩,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真好,眠眠哥的父亲还在世。 他依靠在门框上,收回目光时注意到傅榷舟左手抱着白布,而白布已经被血水浸红。 “噎!” 他不悦瘪嘴,转身回了卧室。 不一会儿提着一个白色医药箱来到傅榷舟身边,把医药箱往他跟前递了递,没好气道,“呐,拿去!” 傅榷舟一愣,看了眼他递来的医药箱,勾唇苦笑一声道,“不用,我没事……” “什么没事!帕子都染红了,装什么装!!” 小辉没好气的冲他低吼,随即蹲下抓起傅榷舟的手,解开染红的血帕子。 他虽然依旧不欢迎傅榷舟,甚至依旧表现的冷冰冰的,可他手上动作却小心翼翼,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当帕子解开,小辉这才看到傅榷舟四根手指的背面已经发青,血虽然没流了,可看起来都触目惊心。 “都这样了还逞强,再拖延下去感染了你就等着截肢吧!” 小辉一边数落一边打开医药箱,拿出药给他敷上,最后用纱布仔细包扎。 傅榷舟看他小小年纪就对这种事这么熟练,下意识问道,“学过护理?” “不行啊?” 小辉语气很冲的反击一句,随后看了他一眼,才又解释道:“像我们这种经常下海捕鱼的,难免不会受伤,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了。” 此时天已完全大亮,陆陆续续有村民起床,出门劳作。 苏郁眠趴在苏父肩头抽泣着,苏父见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他便轻拍苏郁眠的后背,柔声道,“好了眠眠,咱们先进屋。” 苏郁眠这才想起来此时正在外面,于是忙直起身子扶着苏父,指了指前方的院子道,“爸,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咱们先进去。” “诶,好。” 父子二人踏入院子,径直从傅榷舟身边擦肩而过。 苏郁眠从始至终都没投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就不存在一样。 扶着苏父在沙发上坐下后,陈老头这时走进来,苏郁眠忙介绍道,“爸,这是陈爷,门外那个年轻人是陈爷孙子,叫小辉。” “陈爷,小辉,这是我爸。” 苏郁眠互相给双方做完介绍后,这才把目光移到傅榷舟身上。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苏父闻言,赶紧站起来激动道,“陈老哥,多谢你救了我儿子……” “别,快坐快坐。”陈老头急忙招呼苏父坐下。 随后道,“我就是打鱼的时候看到海上飘着个人,真救人的是医生。” 听陈老头这般谦虚,苏父连连摇头,“要不是你把眠眠救上来,我们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说到心里,苏父眼眶一热,泪意再次袭来。 苏郁眠见状,忙岔开话题,问道,“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坐在门口背对着他们的傅榷舟。 苏父知道他想问什么,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透着无奈道,“这都是命啊,那天……” 随着苏父的讲述,苏郁眠这才知道一切都是傅榷舟搞的鬼。 而他杀的那个人并非苏父,而是一个死刑犯。 但他确确实实被傅榷舟逼着杀了人,就算是死刑犯,也轮不到他来决定生死。 傅榷舟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快下雨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对小辉道,“快下雨了,把鱼干收了吧。” 说完,他缓缓抬步朝院子外走去。 小辉看着他高大却略显孤单的背影张了张嘴,没有挽留,然后默默的把晾晒的鱼干收到了屋里。 而傅榷舟则是回到了隔壁,他刚进到屋里,外面就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 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瓦片上传来清脆声,苏郁眠一愣,下意识看向门口,却不知何时门口那抹身影不见了。 苏父的到来让苏郁眠知道了所有真相,可真相带给他的并不是释然,反而是对傅榷舟更大的恨。 为了驯服他,让他乖乖听话,不惜设计这么大一场骗局,让他不仅恨,还有厌恶。 值得庆幸的是,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他要重新生活,好好孝顺苏父,按照苏父期盼的那样,结婚生子。 他和傅榷舟,彻底结束了。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苏父便在这里住了下来,他和陈老头年纪相差不大,两个老人正好可以做个伴,说说话。 至于鱼摊的生意就苏郁眠和小辉两个人负责。 陈老头就负责开三轮车把鱼给他们送到市场后再回来,陪着苏父说话。 好不容易天晴了,鱼摊的生意也好了起来,还不到中午,他们鱼池里的鱼就快卖完了。 “哥,我打电话叫爷爷再送些鱼来。”小辉放下渔网道。 “好。”苏郁眠抽空抬头回道。 充实忙碌的生活让他无暇去想那些糟心事,似乎又回到傅榷舟没来这里之前的生活了。 陈家这边,陈老头接到孙子电话后,便对苏父说一声,“老弟,你先坐会儿,我去送鱼,很快就回来。” 说着,陈老头来到院子里,在家里的鱼池中捞了满满一桶鱼,准备抬上三轮车。 但因为起势过猛一下子闪到了腰,疼的他当即把鱼桶摔在了地上,发出巨大响声。 “哐当——!” 苏父一惊,急忙冲出屋:“陈老哥!!” 隔壁,傅榷舟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跑出屋子,就看到陈老头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全湿了,鱼撒了满地。 他急忙快步跑来,扶起陈老头,担忧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闪了下腰…呃…!” 陈老头刚一动,后腰就传来钻心的痛,额头顿时冒出了汗。 “这么严重,先进屋躺着。”傅榷舟催促道。 然而陈老头却摆手道,“没事,我先去送鱼……” 苏父一听,急了,“都这样了还送什么鱼,我去打电话叫他们回来。” 苏父刚要走,却被傅榷舟拉住,他拧着眉道,“这鱼,我去送。”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26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到这话,陈老头顿时愣住,指着三轮车道,“这车你会开?” 自然不会。 但这是他接近苏郁眠的唯一机会,他不能放弃。 “你告诉我怎么操作就行了。” 说罢,傅榷舟走到三轮车边,抓住车把,长腿一跨,坐了上去。 陈老头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可他的后腰实在太痛了,最终只能接受这个这种方案。 他来到车头,详细给傅榷舟说了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 “实在不行就开慢点,安全为重。”陈老头嘱咐道。 “…嗯,知道了。” 刚说完,傅榷舟就扭动右手的油门。 三轮车最不好掌握,加上他又是第一次操作,那油门一扭动,车子猛的往前一冲,差点撞墙。 他赶紧捏住左手的刹车,才不至于撞上。 看他这样,陈老头着实替他捏了把汗,苏父在一旁冷眼看着。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总裁会开三轮车? 这画面的冲击感让他有些无法想象。 这样试了几次后,傅榷舟渐渐了解了三轮车的动力原理,缓缓上路了。 坐惯了豪华轿车的傅榷舟哪里受得了颠簸的三轮车,震的他屁股疼。 这时对面驶来一辆装货的小货车,傅榷舟驾驶着三轮车在马路中间行驶。 逼的小货车司机狂按喇叭,但他还没掌握如何转动方向。 因为三轮车和汽车不同,开惯了汽车的他右手不知道松油门,反而越来越快。 加上快撞上时,他猛的转动方向,三轮车就不受控制的连人带车冲进路旁的下水沟里。 小货车司机见状急忙停车,一下车就冲着傅榷舟骂道,“你他妈会不会骑车?差点撞到了知道吗?” 三轮车呈现倾斜的样子倒在下水沟里,鱼桶也倒了下来,鱼撒的到处都是。 而傅榷舟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三轮车冲向下水沟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也栽倒下去,膝盖磕在了下水沟的水泥地上。 小货车司机见他这么惨,语气软和下来,问道,“你怎么样?” 傅榷舟看了一眼膝盖被磕破的裤子,伸出手道,“我没事,拉我一下。” 小货车司机见状,嘀咕一句道:“你说你骑个车干嘛在中间,你也是遇到我,不然非得骂你。” 说归说,但还是伸出手将他拉起来,又帮着他一起把三轮车扶正。 看着满地蹦跶的鱼,忙说道,“水都没了,这些鱼怎么办?” “赶紧送过去还能活。”傅榷舟不顾刺痛的膝盖,弯腰把鱼一条条捡回桶里。 小货车司机见状,帮着他一起把鱼捡回桶里,事后还追问道,“你当真没事?别等我走了你告我肇事逃逸。” 虽然是无接触车祸,但他是机动车,怎么都会有点责任。 听到司机的话,傅榷舟苦笑一声,骑上三轮车道,“错不在你,你放心走吧。” 说罢,他再次启动三轮车,驾驶着扬长而去。 小货车司机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嘀咕一句道,“真是个怪人。” 而后上了车,驶离这里。 就耽搁的这会儿功夫,早市已经散了,小辉见陈老头还没来,便准备再次打电话回去问问。 刚拿起手机就听到一阵熟悉的三轮车叮铃哐啷的声音。 他和苏郁眠同时抬头看去,就见从他家三轮车上下来一个高大身影。 二人一愣,快步走过去。 小辉见是傅榷舟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怎么是你?我爷爷呢?” 傅榷舟看了一眼苏郁眠,见他依旧冷冰冰的,他心中一阵刺痛。 收回目光而后绕到车斗后面,准备把鱼桶抬下来,“陈爷在家里。” 小辉斜眼睨了他一眼,“我爷他怎么不自己来送?” 傅榷舟动作一顿,没把陈老头扭伤腰的事告诉他,只是道,“反正我没事做,就来送了,有何不妥吗?” 小辉一怔,听他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他有些微怒,“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早市都散场了你才来,我把鱼卖给谁?” 傅榷舟一愣,他急着赶来没看时间,路上还发生车祸耽搁了很多时间。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解释,垂下头道:“…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听到这话,苏郁眠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傅大总裁还会说对不起呢。 顺着往下看去,苏郁眠这才注意到他浑身脏兮兮的,西装裤子还破了两个洞,露出里面有擦伤的膝盖,实在狼狈。 但他眼底没有一丝同情,反而全是鄙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傅榷舟一听,头垂的更低,现在的他完全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辉见他这般狼狈,责备的话终究是不忍心再说,“算了算了,我们把鱼抬进去养在鱼池里吧。” “…好。” 二人合力把鱼抬回鱼摊,苏郁眠对他的厌恶毫不掩饰。 将鱼全部倒入鱼池养着后,小辉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故意找话题。 “哥,饿了不,那边有卖肠粉的,我去买。” 苏郁眠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好。” “那你等着哈。” 小辉在钱匣子里拿了二十块钱,去买了三碗肠粉回来。 将其中一份放了辣椒酱的肠粉递给苏郁眠道,“这份你的。” 然后将另一份递给傅榷舟,“呐,这份你的。” 傅榷舟一愣,有些意外,“还有我的?” 闻言,小辉瘪了瘪嘴,冲他翻白眼:“别说的好像我是苛待长工的员外,爱吃不吃。” 听到这话,苏郁眠一时被呛住,因为放了辣椒,呛的他剧烈咳嗽起来。 傅榷舟见状,赶紧拿起地上放着的矿泉水,扭开盖子递给他道,“眠眠,快喝水解解辣。” 苏郁眠却直接选择无视他递来的水,自己重新拿了一瓶。 傅榷舟举在半空的手就显得异常尴尬,最终只能默默扭上盖子,放在一旁。 小辉看了看傅榷舟,又看看苏郁眠,默默叹了口气,继续低头吃粉。 哎,看来傅榷舟的赎罪追妻之路道阻且长啊。 这时,过来一位顾客,看了眼在吃午饭的三人,问道,“鱼还卖吗?” 苏郁眠闻声,急忙抬起头,嘴边还有半截没吃进去的肠粉,含糊不清道,“卖!你看你要什么鱼。” 顾客指着鱼池道,“我要这条。” “好,这就来……” 苏郁眠刚要站起身,就被傅榷舟按住,道,“你先吃,我去。” 第127章 能不能教我做肠粉 傅榷舟拿起渔网在鱼池里捞鱼,而顾客指定的那条鱼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四处乱窜。 好不容易捞着了,如何把鱼过秤,处理干净又是一大难题。 小辉看着他笨拙又滑稽的操作忍不住笑喷。 反观苏郁眠从始至终都专心吃自己的肠粉,对傅榷舟的窘态毫不关心。 现在傅榷舟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好不容易把鱼处理干净送走顾客后,傅榷舟长舒一口气,这种成就感让他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急忙转头看向苏郁眠,那副想得到苏郁眠称赞的模样像极了孩子。 然而苏郁眠全程背对着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投给他。 他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心口阵阵刺痛袭来,连带着碰了水的膝盖也跟着刺痛。 他略微苦笑,暗自安慰:没事的,眠眠只是还在生气,没必要感到心痛,这都是我该受的。 这样一想,他又重新振作起来。 到了下午两点,实在没什么客人了,三人这才收摊回家。 一回到家,小辉就看到陈老头趴在床上,苏父正在给他后腰擦红花油。 “爷爷,你怎么了?” 见他们回来,陈老头笑着道,“就是闪了下腰,不妨事。” 相较于对傅榷舟的冷漠,得知陈老头闪了腰,苏郁眠表现的十分急切。 满脸担忧道,“光擦红花油怎么够,严重还得上医院。” 陈老头一听,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擦了药再休息几天就好了,上医院多浪费钱。” 陈老头说到这里注意到站在门外的傅榷舟,笑着道:“多亏了小傅,不然这鱼怕是送不到。” “对了,小傅啊,送鱼这事儿可能还得再麻烦你几天,你要是忙我就找……” “我不忙!” 像是怕陈老头反悔一样,傅榷舟赶紧回答道。 听到这话,陈老头和苏父对视一眼,二人下意识看了一眼苏郁眠。 就见苏郁眠脸色冰冷,语气疏离道,“陈爷,不用麻烦外人,我和小辉随便回来一个人就行了。” “可是,你们不会骑三轮车啊。”陈老头继续道。 “不会就学。” 傅榷舟都能学,他有何不能的。 说完,苏郁眠就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卧室。 而他那句“外人”深深刺痛了傅榷舟。 他和苏郁眠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用“外人”来概括了。 陈老头见傅榷舟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站在那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本来是想缓和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可看苏郁眠的态度,恐怕不容易啊。 苏父更是满眼复杂的看着傅榷舟,说实话,他不希望儿子再跟他有所牵扯,毕竟之前那么痛苦。 可看他这副死缠烂打的架势,想甩掉哪有那么容易。 小辉注意到他的膝盖,指了指问道,“你那里…要不要处理一下?” 陈老头和苏父似乎这才注意到他受了伤,陈老头连忙问道,“怎么搞得受伤了?” 傅榷舟看了眼苏郁眠紧闭的卧室门,黯然神伤的收回目光道,“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然后默然离开了陈家。 本以为傅榷舟看到苏郁眠的态度后会放弃,哪成想第二日天还没亮,他就过来了。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陈家院子门,推着三轮车去了外面的空旷地。 苏父听到动静,出门查看。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傅榷舟在空旷地一遍又一遍练习驾驶三轮车,有好几次都差点栽沟里去。 直到熟练掌握才停下。 苏父看到这一幕,垂着头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进屋。 此时时间来到早晨六点半,天已经微亮。 傅榷舟这才把三轮车还回来,然后开车来到苏郁眠卖鱼的市场。 早市虽然还没开始,但卖早餐的商贩已经开始营业了。 他来到昨天小辉买肠粉的店,老板见有人上门,热情招呼,“老板吃点什么?” 傅榷舟看着老板动作熟练的制作肠粉,暗暗记下每个步骤。 老板见他迟迟不回答,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句,“老板?还没想好吃什么吗?” 傅榷舟这才回过神来,扫视一圈这家店的位置,问道,“老板,你这家店一年能挣多少?” 老板一愣,上下打量着傅榷舟,把制作好的肠粉送给客人后回来道,“生意好的时候挣得多,你也知道这两年做生意不景气,勉强能糊口。” 傅榷舟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对老板抛出橄榄枝,“如果我投资让你的生意做大做强,你…能不能教我做肠粉?” 老板一听这话,咧开嘴笑道,“老板,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小本生意哪里值得投资。” “我没开玩笑。”傅榷舟一本正经道。 老板闻言愣了愣,反问道,“你说真的?你当真要投资?” “嗯,真的,你若是答应,我可以立马写合同。” 老板见他来真的,犹豫片刻后便爽快答应了,“好,我可以教你。” 说着,老板拿来一套干净的器具,递给傅榷舟后说道,“做肠粉其实也不难,关键在于调料,你仔细看着啊。” 老板给傅榷舟示范一次后便让他动手做。 只不过傅榷舟制作肠粉的过程依旧很狼狈,要么时间不够没蒸熟,要么就是调配比例不对韧性不够,破破烂烂不成形。 黑色的衬衣上更是被溅上斑斑点点的白色米浆,直到试了第十次才勉强能看。 傅榷舟一边做一边看挂在墙上的钟,快八点了。 他赶紧把最后一份肠粉做出来,虽然卖相一般,但用料特别足。 虽然提着四份做好的肠粉赶紧回去了。 他到陈家时,苏郁眠和小辉四人已经起床了。 他提着肠粉走进屋,自然的把肠粉递给他们,说道,“试试看,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你去买的?” 小辉诧异看了他一眼一边打开盖子,看这次肠粉不仅加了鸡蛋还加了肉,用料特别足。 “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板这么舍得呢?” 小辉在那家肠粉店光顾了无数次了,老板也没给他下这么多的料。 “难道是看你长得帅?”小辉嘀咕着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这时苏父和陈老头走过来,他赶紧将其中两份递给二人道,“这是你们的。” 最后一份放了辣椒酱的是苏郁眠的,此时见他出来,傅榷舟赶紧捧着最后一份肠粉递给他。 第128章 傅榷舟,我们谈谈 苏郁眠面无表情的看着递到面前,那份用料足,还特意放了辣椒酱的肠粉,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他的目光从肠粉上移到傅榷舟沾着米浆渍的衬衫袖口,以及他因为反复练习而微微发红的手指,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 但这丝复杂的情绪很快被他强压下去。 随即,那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封状态。 小辉在一旁吃的正香,见苏郁眠愣着不动,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道:“哥,快吃啊,难得今天老板这么大方,不吃可惜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捧着食盒的手微微收紧,指腹有些发白。 他生怕苏郁眠会直接拒绝,让他连这点微小的付出都变得毫无意义。 苏郁眠沉默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接过食盒。 但他没有像小辉他们一样立刻打开吃,而是随手放在了桌上,转身就去整理待会儿要出门卖鱼的用具。 傅榷舟眼底刚刚燃起的一小簇火苗,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又黯淡下去。 他知道苏郁眠心里扎着刺,不是光靠这一点弥补就能拔除的。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至少,眠眠没有当场丢掉。 这就是进步,哪怕这进步微乎其微。 陈老头和苏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气,低头吃着自己的肠粉。 味道确实不错,但他们吃得有些心事重重。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辉就吃完了,抽出纸巾一边擦嘴一边道: “不过说真的,这味道好像和老板平时做的有点不一样,酱汁好像淡了点,米皮也有点厚……不过用料是真给的多。” 傅榷舟闻言,身体几不可查的僵了一下,有些窘迫的嗯了一声,没多做解释。 整理东西的苏郁眠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傅榷舟每天天没亮就去肠粉店那里边学习边做。 他也不做多了,每天早上就做四五份,然后第二天早上继续如此。 几天下来,连老板都有些好奇,一开始他还以为傅榷舟学来是准备去开个店啥的,可看样子也不像。 这天,傅榷舟送完鱼后被撵了回来,刚把三轮车停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打了个雷。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天上还挂着大太阳,雷声却接连响了好几下。 这时屋子里传来电视里天气预报的声音。 『……交州预计未来三天或有台风登陆,降雨量将会达到90%,请广大市民做好防备。』 这时陈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院子里看到傅榷舟已经回来了,便招呼道,“小傅啊,帮我把鱼干收进屋,这天说变就变。” “好。” 傅榷舟就帮着一起把鱼干收进屋,苏父也出来帮忙。 可刚把鱼干收进屋,原本烈阳高照的天空瞬间变得乌云密布。 紧接着豆子大的雨点子打了下来,噼里啪啦的。 傅榷舟拿起挂在墙上的两把雨伞就冲出了门。 陈老头一愣,急忙叫唤,“小傅,你干什么去?” 然而傅榷舟充耳不闻,顶着雨跑到车边,然后发动汽车往市场开去。 行驶到路上的时候雨越下越大,就算雨刮器开第三档都依旧看不清前路。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要去到苏郁眠身边的决心。 明明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雨势太大,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 车停稳后,他拿着雨伞下车,就朝着苏郁眠狂奔,一瞬间,他全身被淋透。 小辉见他拿着伞却不打开用,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傻了不成,有伞不用就这么淋过来?” 傅榷舟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心只想着别让苏郁眠淋着了,却唯独忘了自己。 将其中一把雨伞递给小辉道,“台风要来了,我接你们回去。” 小辉接过雨伞,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的苏郁眠,说道,“听说了,得先把这里收拾妥当才能走。” “好,那就快点。” 傅榷舟也加入其中,因为还有一些鱼没卖完,需要捞起来放进深一点的鱼池里。 那些用具因为没开三轮车来,带不回去只能藏起来。 三人忙着收拾,全然没注意到雨线渐渐倾斜,并伴随着大风,把雨吹了进来。 刚好他们的鱼摊就在最外围,而且顶棚是那种很薄的铁皮棚子搭建而成,四面漏风又飘雨进来。 随着风势越来越大,把年久失修的铁皮吹的哗啦作响,隐隐有吹翻的架势。 傅榷舟见状,忙提醒道,“先别管了,快上车,看这架势,应该是台风要来了。” 说完,他快步走过去,抓起苏郁眠的手腕就往外走。 可刚走一步,猛烈的风裹挟着暴雨吹向二人,吹风雨瞬间将二人淋湿。 紧接着更加猛烈的风吹来,一下子把生锈的铁皮吹翻,滂沱大雨从顶上倾泻而下。 傅榷舟赶紧撑开雨伞将自己和苏郁眠包裹其中,小辉也忙不迭撑开雨伞。 奈何风太大,雨伞也被吹翻了个面,傅榷舟见状,赶紧将苏郁眠护在怀里,用自己的外套给他遮风挡雨,而他自己充当人肉雨伞。 躲在傅榷舟怀里的苏郁眠一动不敢动,明明已经关上心门的他,此刻却因为傅榷舟的举动,心脏却怦然跳动。 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因为傅榷舟心动,可这会儿却不受他控制。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羞恼,于是便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察觉到苏郁眠的抗拒,傅榷舟心口刺痛,声音低沉道,“先去车边,到了车边我就放开你。” 听到这话,苏郁眠才没有继续挣扎。 来到车边,傅榷舟打开车门先让他们进去,然后他才进来,然后开车将人载回。 两位老人翘首以盼,此时见他们三人浑身湿透的回来,连忙递上干毛巾道,“快擦擦,别感冒了。” “我先回屋换衣服。”苏郁眠说道。 小辉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傅榷舟,问道,“你带衣服了吗?” 当时来得匆忙,他什么都没带。 “没有。” 闻言,小辉看了眼他的身高,嘀咕道,“也不知道我爸的衣服你能不能穿。” 说完,他转身进屋找了一套他父亲生前的衣服递给傅榷舟道,“我爸穿过的,不介意就拿去换。” 换做是以前,傅榷舟肯定不穿。 “多谢。” 接过衣服,傅榷舟去了厕所换。 小辉给他拿的一件体恤和一条短裤,刚好露出膝盖。 只是有点小,紧绷绷的。 他再出来时,苏郁眠和小辉已经换好衣服了。 见他出来,小辉问道,“怎么样,还合适……” 他的话在看到傅榷舟膝盖的伤后戛然而止。 看着那伤口已经发红发炎,隐隐有灌脓的趋势。 “都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没见好。” 听到小辉的话,苏郁眠扭头看来,两个膝盖都受了伤。 小辉赶紧拿来药水递给他,傅榷舟道了谢便自己坐到门边,笨拙的自己清理伤口,再上药。 苏郁眠在一旁冷眼旁观,可看到他疼的额头冒汗却紧咬牙关不吭声的样子,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心疼。 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傅榷舟如今变得这般卑微狼狈,反而让他把心疼转变为了烦躁。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傅榷舟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着他,冷冷说道,“傅榷舟,出去我们谈谈。” 第129章 傅榷舟,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说完,苏郁眠就径直转身朝外走去。 外面还下着大雨,他走到屋左边的屋檐下,看着从瓦片上不断滴落的水珠愣神。 傅榷舟站起身朝外走,来到苏郁眠身边站定。 两人肩并肩站着,望着外面没有要停下来的大雨默默无言。 许久之后,苏郁眠才悠悠开口道,“适可而止吧。” 傅榷舟一怔,问道,“什么?” 苏郁眠收回目光,复杂的神色早已被冰冷取代,转头看向傅榷舟道,“我让你停止那些可笑的行为,你又是买早餐又是送伞的,难道你忘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你这样死缠烂打,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苏郁眠的话就像一把镰刀毫不留情的切割着傅榷舟的心,让他痛的呼吸一滞。 此刻他就觉得苏郁眠像一阵离他而去的风,快要抓不住了。 他心下一慌,抓住苏郁眠的手腕,满脸急切解释道,“眠眠,你别讨厌我,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你爸的事生我的气,可是你爸不是没死……” “傅榷舟!” 苏郁眠猛然甩开他的手,满脸愤恨的瞪着他,吼道,“事到如今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错在哪儿了?!!” 傅榷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受伤。 苏郁眠见他这般,冷嗤一声,突然一把揪住傅榷舟的衣领子,冲他嘶吼。 “你他妈为了让我成为你的傀儡,精心设计这么大一场局!!你要是真的爱我,会拿我父母的命威胁我!!这就是你所谓他妈的爱,老子不稀罕!!” 苏郁眠的情绪彻底爆发,有对傅榷舟的恨,也有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明明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了,看到他受伤还是会下意识心疼。 要是可以,他真想把那根心软的筋抽了。 以前他是一个多么温和的一个人,现在被傅榷舟逼的动不动就发火爆粗口,都变得不像他了。 傅榷舟被苏郁眠这劈头盖脸的嘶吼彻底砸懵了。 他脸上那点错愕和受伤瞬间被更大的恐慌所取代。 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脑子里一次次闪现过去他对苏郁眠所做的一切,而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过去那些行为对苏郁眠来说是何等伤害。 他自以为是的深情和不得已,在苏郁眠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令人作呕的算计和威胁。 “不…不是的…” 傅榷舟的声音干涩发颤,下意识地想去抓住苏郁眠的手,却被他嫌恶的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苍白又混乱的解释,“眠眠,我不是,我没有……” 他语无伦次,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冷静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穿最不堪心思后的慌乱无措。 “你没有?” 苏郁眠冷嗤一声,眼底的冰寒几乎能将人冻伤,“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用我父母的命逼我留下,逼我听话,这不是操控是什么?!傅榷舟,你的爱真让我觉得可怕!!” 最后那句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的捅进了傅榷舟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疼的他几乎要蜷缩起来。 他看着苏郁眠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那是一种彻底失望,彻底放弃之后的死寂。 比之前的争吵,比之前的逃跑都让傅榷舟感到恐惧。 他一直以来赖以抓住苏郁眠的“理由”和“借口”,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那些所谓的爱,在苏郁眠眼里,原来竟是这般恐怖,不堪。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困住了他,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傅总,他只是一个即将被彻底判出局的可怜虫。 “眠眠,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你离开我,所以才……” “够了!” 苏郁眠打断他没有任何营养的解释,一刻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转过身,背对着傅榷舟,冷冷说道,“傅榷舟,我们放过彼此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都别见面了。” 说完,苏郁眠转身就要走。 傅榷舟见他这般决绝,瞬间慌了神,急忙抓住苏郁眠的手腕,不顾膝盖上的伤重重跪了下去。 “不要,眠眠不要走,我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榷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里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哽咽和沙哑。 “眠眠…对不起…我求你不要走,我求你,你就算不原谅我,也不要让我见不到你,那样我会疯的,所以我求求你……” 他跪爬着上前两步,不再是强势的禁锢,而是近乎卑微的抓住苏郁眠的裤腿。 他仰起头,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如决堤一般汹涌流下,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苏郁眠尝试把裤腿抽出来,奈何傅榷舟抓的太紧。 他最终叹了口气,语气不再似之前那般冰冷,反而多了一丝释然。 “傅榷舟,拜托你成熟一点,我们已经彻底结束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不要,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我求你,苏郁眠,我求你别不要我……” 傅榷舟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带着哭腔,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狼狈和卑微。 此刻的傅榷舟,褪去了所有偏执和强势的外衣,终于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不安和绝望,赤裸裸的摊开在了苏郁眠面前。 他跪在这里,不再是施害者,更像是一个等待救赎,却又自知罪孽深重、可能毫无希望的囚徒。 苏郁眠听着他的声声哀求心口一阵阵钝痛,痛的他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 那么强势偏执的一个男人此刻就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他不要走,让他怎么可能不触动。 毕竟,这个人是他的初恋,亦是他暗恋三年的男人。 他缓缓转身,看向傅榷舟的眼神尽是冷漠。 “傅榷舟,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他顿了顿,抽出裤腿,冷淡道,“要是一个月内事情出现转机,就算你赢了,我就答应给你一次机会,但在此期间你不准靠近我。” 他就像以前傅榷舟戏耍他一样,此刻戏耍着傅榷舟。 给了一丝希望的同时却又亲手掐灭,说到残忍,他也不遑多让。 此刻,他和傅榷舟身份对调,现在苏郁眠成了绝对掌控者,而傅榷舟成了被动的一方。 这个赌约赢与输,一切皆由苏郁眠说了算。 机会他给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自己了。 第130章 既然如此,你就带她来吧 自那日和傅榷舟定下赌约已经过去了三天,傅榷舟也真如苏郁眠说的那样,不再继续在他跟前晃悠。 老老实实待在隔壁房子里,只不过一听到隔壁有点响动,他就会走到院子,隔着半身墙远远看着苏郁眠。 反观苏郁眠,完全把他当空气,就算知道他在看,也不给予一丝回应。 台风过后,市场的顶棚被吹翻正在返修当中,所以苏郁眠也不用去卖鱼,倒是落的清闲。 陈老头在床上躺了几天,腰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天他和苏父一起收拾了一些鱼干,准备拿去送人。 “这鱼打多了吃不完,咱拿去送人,偶尔还能换些其他东西。” 陈老头一边把鱼干往袋子里装一边对苏父说道。 “那敢情好,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到这边也好久了,还没出去转转。” “行,没问题。” 两位老人有说有笑的忙碌着,这时院子门被敲响。 “陈叔,你在家呢。” 陈老头闻言,扭头看去,就见是村东头老李家的媳妇儿。 “是翠花啊,你有啥事啊?” 李翠花走进院子,看了一眼陈老头身旁的苏父,又往屋子里瞅了一眼,便小声问道,“陈叔,你家眠眠不在家啊?” 听到这话,陈老头下意识看向苏父,又看了眼苏郁眠的卧室门。 见紧闭着,便道,“估计睡午觉了,你有啥事跟他说也行,他是眠眠父亲。” 李翠花一听这话,连忙满脸堆笑跟苏父打招呼,“瞧我眼拙没认出来,叔,你好,我是老李家的,叫我翠花就成。” 苏父放下已经装好的鱼干,打量着李翠花问道,“你找眠眠有什么事?” 李翠花闻言,连忙咧开嘴笑的一脸灿烂,肥嘟嘟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 “当然是好事,就是老刘家的闺女看上你家眠眠了,让我帮忙过来问问眠眠的意思,要是都有这个想法,就让两个人相个亲啥的。” 此话一出,苏父和陈老头的脸上闪过一抹为难。 虽然两位老人不说,但看得出来苏郁眠和傅榷舟之间的纠葛。 “这个……” “哐当!!” 一声巨响从隔壁屋子传来,紧接着傅榷舟从屋里冲了出来。 他是听到李翠花的话,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急急忙忙跑出来,还摔了一跤。 苏父和陈老头同时向他看去,傅榷舟刚好也看过来,几人视线相对。 李翠花看了眼傅榷舟,又看看二老,问道:“咋样?” 苏父收回目光,对李翠花道,“这个还得问问眠眠的意思……” “不用问我。” 身后突然传来苏郁眠的声音。 所有人同时看向苏郁眠,只见他缓缓从屋子里走出来。 来到院子里,和傅榷舟站定于同一水平线上,却压根不看他一眼。 对李翠花笑着说道,“婶子,你说的可是经常在我这里买鱼的那个姑娘?” 李翠花闻言,赶紧点头,“对对对,就是她,你也见过,她长的也不丑,就是胖了点。” 闻言,苏郁眠垂下头轻笑一声,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一片清明,“既然如此,你就带她过来吧。” 此话一出,傅榷舟的眼前顿时阵阵发黑,身形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郁眠。 苏父也同样震惊,情急之下握住苏郁眠的手,皱眉道,“眠眠,你别冲动……” “爸。” 苏郁眠打断苏父的话,冲他勾唇浅笑道,“只是相个亲而已,而且我也该为我们家想想。”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看了傅榷舟一眼,勾唇冷笑一声又道:“苏家的香火,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可是……” 苏父欲言又止,下意识看了眼傅榷舟。 说实在的,那日傅榷舟下跪对苏郁眠认错的画面他透过门缝全都看到了。 虽然痛恨傅榷舟的所作所为,可也同情他的悔不当初。 他只是希望苏郁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决定。 “婶子,你让她来吧,成与不成,先看看再说。”苏郁眠再次打断苏父的话,他知道苏父想表达什么。 听到苏郁眠的准话,李翠花忙笑着说道:“诶,好嘞,明儿我就带她来。” 说罢,李翠花就转身离开了,她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刘家。 苏郁眠收回目光,转身往屋里走。 “眠眠!” 傅榷舟快步走到半身墙边来,明明他和苏郁眠之间只隔着这半堵墙,却好像隔着他无法跨过去的鸿沟。 苏郁眠停下步伐,苏父和陈老头见状,默默拿起装好的鱼干出了门,留给二人谈话的空间。 待二老走远,苏郁眠这才扭头看向傅榷舟,神情冷漠道,“一个月的赌约还没到,你慌什么?” “我怎么能不慌,你都要相亲了,我再不慌,你就……” “傅榷舟!” 苏郁眠打断他的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现在的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在一个月之期还未到之前,你我嫁娶自由,这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眠眠,我……” 傅榷舟张了张嘴,却发现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立场。 “别做没用的事,别让我更恨你。” 冷冷丢下这句话,苏郁眠转身进了屋。 独留傅榷舟一人孤零零的站在自家院子里,仿佛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的可怜人。 第二日,李翠花就带着刘家闺女来了。 刘家闺女名叫刘美乐,身高一米六,微胖,为了这次相亲,她特意收拾打扮了一下。 在刘美乐刚进陈家时,就有一双如同利剑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她一转头就看到隔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满脸阴沉的盯着自己。 她一怔,有些害怕的往苏郁眠身边靠了靠。 苏郁眠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转而对刘美乐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提议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刘美乐脸色一红,将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点头道,“…好。” 两人肩并肩走在海边,咸腥的海风迎面扑来让苏郁眠不自觉的皱眉,加上头顶上的烈阳让苏郁眠鼻头冒出了汗。 刘美乐见状,抽出随身带着的纸巾给他擦汗,“很热吧,我帮你擦……” 在刘美乐的手靠近的一瞬间,苏郁眠下意识躲避的动作让刘美乐有些尴尬。 刘美乐一怔,尴尬的笑了笑,把纸巾塞进他手里道,“抱歉,吓到你了。” 看着手里的纸巾,苏郁眠苦笑一声道,“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明明心里死过人却还答应相亲,对不起…” 听到这话,刘美乐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但很快就释然了。 “你没什么好抱歉的,早在以前我就知道你对我没意思,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同意相亲。”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漫无目的的走在沙滩上,许久,刘美乐才问道,“能跟我说说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第131章 默默守护 听到刘美乐的话,苏郁眠眺望海平面,此刻竟觉得心里异常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他啊,是一个偏执,控制欲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他收回目光,垂下头盯着脚面,苦笑一声又道,“有时候也很温柔,算是个温柔的野兽吧……” 刘美乐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听到他的描述,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说女孩子。 “那…你还爱她吗?”刘美乐问道。 闻言,苏郁眠一怔,他还爱傅榷舟吗? 就算苏父还活着,可他的母亲呢? 他和傅榷舟之间隔着杀母之仇,谈什么爱。 “……曾经吧。” 刘美乐将苏郁眠脸上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尽管嘴上说曾经爱过,但她看的出来,他的心里依旧住着那个人。 她虽然长的不算漂亮,但也有她的骄傲,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 不过…… “郁眠,跟你聊天挺开心的,以后我们就做朋友吧,有烦心事都可以找我聊,可以吗?” 苏郁眠有些意外的看向刘美乐,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你…不介意我利用了你吗?” “利用?噗…哈哈哈……”听到这话,刘美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又没正式跟你相亲,谈什么利用。” 刘美乐笑的一脸灿烂,照射下来的阳光打在她脸上,将她衬托的愈发开朗活泼。 见她这般,苏郁眠会心一笑,也对,这样好的女孩儿值得更好的。 “好,我们做朋友。” 一直和刘美乐在外面待到傍晚才回家,这段日子的郁结因为和刘美乐畅聊过后,舒畅了很多。 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就看到傅榷舟等在外面,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径直从他身旁经过。 “眠眠,我有话跟你说……” “傅榷舟,你莫不是忘了……” “我没忘赌约!” 傅榷舟急切打断他的话,快走两步追上苏郁眠,在距离他还有两步距离时停下。 “我没忘,我一直听你的话不敢靠近你,可是你真的要跟那个女人结婚吗?” 闻言,苏郁眠转过身好笑的看着他,眼底尽是嘲讽。 “我跟谁结婚好像都不是你能过问的事吧,你杀了我妈,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 傅榷舟闻言瞬间怔住,情急之下抓住苏郁眠的手,解释道,“没有,我没有杀你妈,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听说了什么,但我真的没有……” “够了!!” 苏郁眠一把甩开他,冷眼看着他,“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既然你没做过,当时在别墅为什么不解释?” “你在手机里安装定位系统,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难道你也要说不是你做的吗?” 听到这话,傅榷舟脸上闪过慌乱,语无伦次的解释,“我不解释只是怕你会离开我,至于定位系统,我只是……只是……”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郁眠也不想再听,转过身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停顿,背对着傅榷舟冷冷说道,“没有意外的话,我会结婚,所以…趁现在还来得及,你回去吧。” 他会结婚,至于和谁,用不着告诉他吧。 他故意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就是想让傅榷舟主动放弃,离开这里。 丢下这句话后,苏郁眠就头也不回的离开,而后推开门踏入院子。 傅榷舟看着缓缓关上的院门,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的跪坐下去,此刻霸总形象荡然无存。 他对苏郁眠的伤害,就这么不可原谅吗? 苏郁眠晚饭也没吃就直接回了卧室,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睡,直到半夜才因为想事情想的头疼昏昏沉沉睡去。 自从这日开始,傅榷舟连续六天都没再出现,不知是不是那天的话让他想通了,苏郁眠过了几天安宁日子。 本以为这种安宁日子会持续下去,结果第七天的时候,傅榷舟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六天时间,他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眼底透出黑青。 此时隔壁,苏郁眠和陈老头,以及小辉三人正收拾卖鱼要用的器具。 收拾妥当后,苏郁眠对苏父:“爸,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出去转转,陈爷送完我们就回来了。” 苏父站在门口,冲着他挥手,“你放心去做你的,不用担心我。” 随着三轮车的轰鸣声远去,家里只剩下苏父一人。 一扭头就看到傅榷舟神色复杂的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去的三轮车。 苏父无奈叹了口气,转身进屋。 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出来一看,果然傅榷舟的车子不见了。 他远远的跟在三轮车后面,直到看到苏郁眠三人把鱼桶抬进摊位后,他才下车走到肠粉店。 老板一见是他,连忙笑着说道,“你几天都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做了呢。” 老板一边说一边拿出那套专属于他的器具,让开操作台。 傅榷舟走过去就熟练的做了三份加料很足的肠粉,然后对肠粉老板说道,“老板,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送过去给那边卖鱼的人嘛?” 老板一愣,顺着他所说的鱼摊看过去,见是小辉和陈老头他们,瞬间明白过来他之前每天都是给他们做的。 尽管心里好奇他和陈家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他没问,点头道:“好,我帮你送过去。” “多谢,别说是我做的。”傅榷舟嘱咐道。 苏郁眠一旦知道是他做的,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哎,好。” 老板什么话也没说,提着三碗打包好的肠粉来到鱼摊。 因为都是在一个市场做生意的,早都熟悉了。 “老陈啊,在忙吗?” 陈老头听到声音,连忙抬起头,见是肠粉店的老板,忙笑道,“不忙,你有啥事?” 老板走进鱼摊里面,笑着道:“这不,我做错了三碗肠粉,你们肯定又没吃早饭吧,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吃吧。” 闻言,苏郁眠和小辉缓缓走来,看了眼老板放在桌上的肠粉一愣。 那熟悉的用料,就连苏郁眠喜欢辣口的味道也是做错的? 就这么巧? 陈老头一听免费送给他们吃,忙摆手道,“那怎么好意思,那我给你钱。” 说着就要去钱匣子里拿钱。 老板已经收过傅榷舟给的钱,断然不能再收陈老头的。 于是连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免费送给你们吃的收什么钱,我那边还忙,先过去了。” 说完,就急急忙忙跑开了。 陈老头见状,赶紧从鱼池里捞了一条鱼,用绳子串起来,然后递给苏郁眠道,“咱们不能白吃别人的,眠眠,你把这条鱼给他送去。” “…好。” 苏郁眠接过鱼朝着肠粉店走去。 傅榷舟见他朝着这边走来,急忙从另一边离开。 第132章 妈的!不知好歹! 离开市场后,傅榷舟回到家,此时正好看到苏父在准备午饭。 傅榷舟很自然的走进去,从苏父手里接过菜刀,语气平淡道,“我来吧。” “这……” 苏父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走到一旁摘菜去了。 傅榷舟动作熟练的切菜炒菜,以前在别墅他也经常下厨,只不过此刻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快要中午的时候,他终于做好了四菜一汤。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苏郁眠他们快要回来了。 将菜一一摆上桌后,他擦了擦手默默走出陈家,转而回到了隔壁。 苏父看着他的背影,有心叫他坐下来一起吃,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不多时,苏郁眠他们回来了。 见苏父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们,苏郁眠说道,“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做嘛,你怎么都做好了?” 苏父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解释,而是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道:“先吃饭吧。” 此时小辉洗好了手从厨房出来,坐下后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送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今天真是走运了,有免费的肠粉吃,回来还有人做好了饭,真爽。” 听到这话,苏父下意识看了眼苏郁眠,却见他只是在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饭,一言不发。 此后的几天,傅榷舟依旧如此,早上去肠粉店做了肠粉让老板送过去,然后回家做午饭。 一次两次还可以认为是做错了,这都连续七八天了,难道天天做错? 看着肠粉店老板再次送来的肠粉,苏郁眠这次没动筷,而是看着对方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老板一听,装傻充愣道,“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做错了……” “你每次来都是这套说辞,你以为我会信?”他又不傻,这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是刻意的。 事到如今,老板也想不到其他托词蒙混过去了,只好说了实话。 “其实,这些都是一个老板做的,他让我不要告诉你。” “是谁?” 明明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却还是想听对方亲口说。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每天做了肠粉后就离开了。” 听到这话,苏郁眠拿起肠粉重新放回老板的托盘里,冷声道,“你回去告诉他,以后别做了,就算送来我也不会吃的。” “这……” 老板看了眼苏郁眠,又看向小辉和陈老头,最终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 傅榷舟看到老板端着肠粉回来,皱眉问道,“怎么没送过去?” “送了,人家不要,还要你以后别做了,做了也不吃……” 老板顿了顿,有些为难的对傅榷舟说道,“老板,我不知道你跟陈家人有什么过节,但请你行行好别再折腾我了,实在不行你撤资也行。” 听到老板的话,傅榷舟垂下眼眸,盯着那三碗原封不动的肠粉,暗自苦笑:你现在连我做的食物都不愿意接受了吗? “抱歉,我以后不来了。” 傅榷舟站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他回到陈家,如往常一样做好了午饭,刚要走,苏父便叫住了他。 “坐下一起吃吧。” 这些天傅榷舟的所作所为苏父都看在眼里,纵使心里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闻言,傅榷舟勾唇苦笑,“…不了,眠眠快回来了,他看到我会不高兴的。” 说完,他就回到了隔壁。 苏父见状,无奈叹了口气。 之后的几天傅榷舟虽然不再去肠粉店了,但做午饭的事一直没停,为了避免苏郁眠吃出来是他做的。 他刻意改变了做菜习惯,苏郁眠至今没察觉到是他做的。 眨眼的功夫,一个月的赌约将至,老天爷就像真的希望他不要继续打扰苏郁眠一样,没有出现任何转机。 而他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不回去,傅老爷子怕他出什么事,便让金秘书来接他回去。 时隔一个月再次见到傅榷舟让金秘书实在有些震惊。 人憔悴了很多,也瘦了好多。 他不免有些心疼,“傅总,你努力过了,既然无法挽回就放弃吧,我们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这一次,傅榷舟没再执拗的拒绝,而是沉默不语。 另一边,苏郁眠和刘美乐在外面玩到很晚,此时天已经黑了。 他不放心让刘美乐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去,便将她送到家门口。 “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后就走。”他冲着刘美乐挥手道。 直到刘美乐进了自家院子,他才转身离开。 刘美乐的家在村东头,陈家在村西头,走回去有好长一段距离。 为了节省时间,他穿巷子抄近路。 巷子里黑漆漆的,他只有一个手电筒照明。 他刚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被吓了一跳,打算侧身经过时,那人影说话了。 “你终于出来了,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好久。” 苏郁眠一怔,举起手电筒往那人影脸上照,竟看到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谢霖,你怎么在这儿?” 看清是当初调戏过他的谢霖,他缓缓向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 谢霖见状,嗤笑一声,紧接着苏郁眠就感觉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 他转头一看,身后四五个彪形大汉快步朝他逼近。 “你们要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个彪形大汉举起手刀狠狠敲打在他后脖颈上,他顿时晕死过去。 前段时间,谢霖偶然刷到那条苏郁眠爆红的视频,得知他人在交州。 “哟呵!怎么跑到那个穷地方去了,难不成被傅榷舟甩了?” 说到这,他伸手摸脸,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傅榷舟暴揍时的疼痛。 为了报复傅榷舟,他来到这里,打算把苏郁眠吃干抹净。 但到了之后才发觉傅榷舟也在,不过两人似乎闹掰了。 这让他立马想到一个既可以吃肉又可以报复傅榷舟的办法,于是蹲守几天,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等苏郁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缓缓睁眼,就看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手脚还被绳子给绑住了。 他环顾四周,身处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废弃仓库,里面堆满了杂物。 他尝试挣脱束缚,奈何绳子绑的太紧了,手腕都勒红了也没挣脱开。 下一秒,仓库门被一脚踹开,谢霖双手插在裤兜,率先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流里流气的二流子,和昨晚那四个彪形大汉。 一看到谢霖,苏郁眠冲他吼道,“谢霖,你想干什么?!” 谢霖来到他身边蹲下,捏住他下巴一脸淫邪道:“还能干什么,我找这么多人来伺候你,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听到这话,苏郁眠瞬间恼怒,冲着谢霖的脸吐口水。 “呸!” 谢霖的表情瞬间凝固,抬起手一巴掌打在苏郁眠脸上。 “妈的!不知好歹!” 咒骂一句后,谢霖站起身,一脚踹在苏郁眠的肚子上。 “呃!!” “别急,老子很快就来伺候你,到时候我要让傅榷舟亲眼看老子当着他的面是怎么玩你的!” 第133章 苏郁眠失踪了 另一边,陈家。 小辉起床后没看到苏郁眠,便问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的苏父道,“叔,哥还没起床吗?” 昨晚他本来是等着苏郁眠回来的,可直到快十一点苏郁眠还没回来,他就睡着了。 闻言,苏父看了眼卧室门,回道,“估计还在睡吧,该叫他起床吃早饭了。” “好,我去叫。” 小辉来到苏郁眠的卧室门口敲门,却没有回应。 于是他推开门一看,卧室里没人,就连床上的被子还是叠好的样子。 他一愣,退出卧室,问苏父:“叔,哥昨晚没回来吗?” 苏父一听,看了眼卧室,问道,“他没在屋里?” “房间里没人,不对,他压根就没回来。”小辉说道。 “没回来?可我昨晚明明听见开门声了。”苏父急忙擦手从厨房走出来。 小辉一听,忙道,“昨晚开门的是我,我等了老半天他都没回来我就回屋睡了,哪会知道他竟然没回来。” 陈老头听到二人的谈话,问道,“会不会…他去市场了?” 说到这,陈老头骑上三轮车,转头对苏父和小辉道,“我去市场看一眼。” 陈老头骑着三轮车直奔市场,可到了才发现苏郁眠根本不在这里,问了其他人也都说没看到他。 他急忙给家里打去电话,电话是小辉接的。 “咋样?”小辉问道。 『他没来过这里,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小辉没听完,直接丢下电话冲出了门,转而来到隔壁,猛敲傅榷舟的房门。 傅榷舟好不容易睡着,冷不丁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有些不悦。 金秘书见状,走过去打开门却见是隔壁的小孩儿愣了愣。 还不等他询问,小辉就一把推开他径直冲进屋,挨个房间寻找起来。 傅榷舟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小辉像个疯子一样乱窜,皱眉问道,“你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小辉听到这话,冲到傅榷舟面前,仰起头冲他吼道,“是不是你把我哥藏起来了,快让他出来!!” 傅榷舟一愣,凝视着小辉语气不善道,“他那么大个人,我怎么藏……” 他突然顿住,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哥不见了,不是你藏起来的还能是谁?” 此话一出,傅榷舟脸色骤变,抓住小辉的肩膀质问道,“什么叫他不见了,你说清楚!” 小辉看他这般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便解释道,“昨天哥和美乐姐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我以为被你藏起来了。” 毕竟他对苏郁眠的执着,大家都看在眼里,会怀疑他也在情理之中。 “我藏个屁!” 大吼一声,他急忙冲出屋,“金秘书,帮着找人!” 金秘书和小辉来到屋外,金秘书指着另一边说道,“你去那边找,我去这边。” “好!” 三人分开寻找,苏父神色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然而他们把苏郁眠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苏郁眠。 在外面找寻了三个小时的几人回到陈家,苏父见状急忙上前询问,“找到了吗?” 见傅榷舟没有回答,苏父又看向金秘书。 金秘书看了苏父一眼,微微摇头。 不多时,陈老头也回来了,众人又齐刷刷看向他,然而陈老头也一无所获。 傅榷舟走到苏郁眠的卧室,看着他睡过的床,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恐惧。 苏郁眠跳崖时的景象在眼前重现,那种恐惧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眠眠,回来吧,只要你回来,我答应你,不再纠缠你了……” 他坐在苏郁眠的床上,轻抚他睡过的地方轻声呢喃。 “叮咚!” 这时,在西装裤里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他拿出来点开看,短信内容是苏郁眠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羞辱的照片。 下面还配了一段文字:你现在应该找疯了吧,想救他就一个人来南边的废弃仓库,我等你。 傅榷舟死死盯着那张照片,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猛的站起身,径直冲出了屋。 金秘书见状,忙追问,“你去哪儿?!” 小辉看他那架势,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忙说道,“还问什么,跟上去瞧瞧!” 随后小辉和金秘书就跟在傅榷舟身后狂奔。 而在南边的废弃仓库里。 “住手…你们这群畜生,住手……!” 苏郁眠被绑住手脚无法反抗,而那群二流子在他身上乱摸乱捏。 其中一个二流子看苏郁眠那模样实在有些忍不住,扭头对在一旁看好戏的谢霖问道,“大哥,我忍不住了,要不让我先吃一口?” 谢霖听到这话,没好气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着什么急,正主都还没来,这种好戏可是我特意为了引傅榷舟来准备的,自然要等人到齐了才好看。” “可是我兄弟……” “哐——!!” 仓库的门被暴力踹开,身穿白色衬衣和西装裤的傅榷舟出现在门口。 当他看到苏郁眠被一群人羞辱时,瞳孔骤然收缩,额头青筋暴起,快步就冲进来。 谢霖见状,立马给守在一旁的彪形大汉使眼色,顿时四个彪形大汉拦住傅榷舟。 “放开他,谢霖,我他妈叫你放开他!!” 谢霖看到傅榷舟此刻就像个被逼入绝境发疯发狂的野兽,要不是被人拦着,肯定会冲上前来将他撕咬成碎片。 他冲那些在苏郁眠身上乱摸的人挥手道:“先住手。” 那些人瘪了瘪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并未离开苏郁眠的身边。 那赤裸裸的眼神,仿佛要把苏郁眠拆吃入腹。 谢霖往前跨出一步,将一只脚踩在一张废弃桌子上,转头看向傅榷舟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在包厢打我的事?” 傅榷舟眼神冷冽的看向谢霖,沉声问道,“你想怎样?” 谢霖恶趣味的指着胯下说道:“从这里钻过去,我就放了他。” 这番话刚好被追来的金秘书和小辉听到,瞬间愤怒的瞪着谢霖。 谢霖看到二人,不悦的啧了一声,“傅榷舟,看来你很不听话,我明明让你一个人来的。” 说罢,谢霖窃笑一声,对守在苏郁眠身边的那群人命令道,“把他衣服脱了。” 早就急不可耐的几人早就等着这句话,此时一接收到命令,立马淫笑着对苏郁眠伸出了咸猪手。 “不要…不要……!” 傅榷舟瞬间目眦欲裂,冲动着想要上前,却被四个彪形大汉死死拦着。 “住手!我叫你们他妈的别碰他!!” “好!我钻!!” 第134章 傅总,小心后面! 此话一出,金秘书和小辉同时震惊,尤其是金秘书。 他很清楚傅榷舟的骄傲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去钻男人的胯。 可如今,他却同意了。 “傅总,你别听他的,这次我有带人过来,我这就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说着,金秘书拿出手机准备叫人。 谢霖嗤笑一声看着金秘书的举动,叫人是吧。 然后对守在苏郁眠身旁的人说道,“继续脱!” “住手!” 傅榷舟冲那群人呵斥,转而对金秘书说道,“不准叫。” “可是傅总,你难道……” “我说了不准!!” 苏郁眠现在在谢霖手上,他怎么敢不听。 金秘书紧紧拧着眉头,看了眼处于狼窝的苏郁眠,最终只能万分不甘的收起手机。 傅榷舟看向苏郁眠,见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稍微松了口气。 他给苏郁眠传递一个坚定的眼神,像是在说:别怕,我来了。 苏郁眠同样看着傅榷舟,眼神复杂。 在傅榷舟没来之前,他恐惧害怕,甚至是绝望。 可此刻看到傅榷舟,他竟莫名有一丝心安,可这丝心安很快被因谢霖叫他钻胯的愤怒取代。 谢霖见二人在他面前眉目传情,指了指胯下对傅榷舟冷笑道,“傅大少,还愣着干什么,钻呐!不然你要亲眼看着我们怎么玩?” 闻言,傅榷舟收回目光,眼神阴鸷的瞪着谢霖,腮帮子死死咬住,拳头更是被他捏的咯吱作响。 这莫大的羞辱让他恨不能现在立马杀了谢霖,可他的软肋在谢霖手上。 谢霖窃笑一声,对拦住傅榷舟的大汉使眼色,大汉心领神会,侧身让开。 傅榷舟一步步向谢霖靠近,他每走一步苏郁眠眼底的愤怒就更深一分。 他奋力挣扎着冲傅榷舟摇头,声音透着无奈,“不要…不要钻……” 见傅榷舟走到自己面前却愣着不动,谢霖冲站在傅榷舟身后的大汉使眼色。 大汉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踹在傅榷舟的膝盖弯,迫使他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傅榷舟此刻就跪在自己面前,谢霖只觉得心里大为爽快,优越感让他仰头大笑。 “哈哈哈,傅榷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真他妈爽!” 谢霖毫不掩饰的嘲讽让苏郁眠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望向二人的眼睛里,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将卑鄙的谢霖焚烧殆尽。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傅榷舟被迫屈膝重重跪下的那一刻,那熊熊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化作尖锐的刺痛,狠狠扎进他心口。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楚汹涌而上,哽住了喉咙,让他连愤怒的嘶喊都发不出声。 “不要…不要钻,不要…” 听到苏郁眠的话,谢霖嗤笑一声,转过头看向苏郁眠,淫邪笑道,“他不钻你就得伺候我们,难道你想被我们轮?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我可提醒你,我这些哥们儿可不会怜香惜玉。” 苏郁眠心下一慌,看了眼在他身边如狼似虎的众人,眼底的恐惧暴露出来。 “我……” 刚说了一个字,他便死死咬住唇,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谢霖见状,嗤笑嘲讽道,“看到了吧傅榷舟,这就是你拼了命要护的人,值得吗?” 傅榷舟看向苏郁眠,眼底是从所未有的坚定,“值得。” 要不是因为他,苏郁眠也不会遭遇这一切。 他所有的不幸,全都源于他。 若是没有遇见他,或许现在苏郁眠正过着衣食无忧,父母健在,阖家欢乐的生活吧。 “呵呵!” 谢霖也不再废话,把腿抬的更高了一些,“既然如此还废什么话,钻过去!” 傅榷舟咬紧腮帮子,眼中的冰寒如同一把刀,似要把谢霖大卸八块。 随即缓缓趴下,双手撑在地上,像只狗一样从谢霖的胯下缓缓钻过去,这份屈辱他永远不会忘。 “不要,不要…呜呜呜……” 苏郁眠不忍心再看,别过头去,他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泛起滚烫的湿意,呜咽声跑了出来。 此刻傅榷舟那不甘受辱的模样就像一把钝刀,在苏郁眠心上来回切割。 愤怒与心痛两种极致的情绪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淹没。 长期被傅榷舟打压,得不到宣泄的谢霖,此刻心里的优越感爆棚。 那个天之骄子此刻在他胯下受辱,让他卑劣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哈哈哈哈哈,傅榷舟,你他妈就是一条狗,你就该被老子践踏!被老子羞辱!” 傅榷舟充耳不闻谢霖的辱骂,脸色阴沉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快步走到苏郁眠面前。 推开那些围在苏郁眠身边的人,赶紧给他解开捆绑的绳子。 “眠眠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苏郁眠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心口钝痛的让他呼吸一滞,“傅榷舟,你为什么……” “什么都别说,先离开这里。”然后拉起他就朝着仓库出口走去。 可刚走几步,前路就被那四个彪形大汉拦住。 傅榷舟顿时恼怒,转身看向谢霖,厉声质问道:“你还想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可以走了?” 傅榷舟没想到谢霖这么卑鄙无赖,自己说过的话可以当场推翻。 谢霖接收到傅榷舟憎恶的眼神,嗤笑一声走到傅榷舟面前,讥讽道,“我做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引你过来,你要是走了,这戏还怎么唱?”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彪形大汉快步上前拉扯苏郁眠的胳膊,力气之大,捏的他痛呼出声。 “呃…!” 傅榷舟闻声立即转身,拉住苏郁眠另一只胳膊,将人拉回怀里后,而后抬起长腿狠狠一脚踹在那大汉的肚子上。 “别动他!!” 与此同时,傅榷舟身后有人捡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的木棒,急冲而来,向他后背砸去。 “傅总,小心后面!!”金秘书见状急忙大声提醒。 可为时已晚,那人高举木棒狠狠打在傅榷舟的后背上,那木棒应声而断,可见用了全力。 “呃……!” 傅榷舟被这一棒子打的一个踉跄,一阵剧痛穿透肺腑,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后背火辣辣的疼。 待缓过神来后一脚踹翻那人。 谢霖见状,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 霎时,谢霖带来的人同时扑向傅榷舟他们。 傅榷舟一边要护着苏郁眠,一边还要应付扑来的那些人。 小辉见状,低声咒骂道,“妈的,真当我们好欺负!”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钢管加入战斗中。 金秘书慢条斯理的摘下眼镜放入口袋里,额角青筋暴起伸手拉松领带,解开西装纽扣,动作尽显端庄。 恰巧此时有一人高举着棒子朝他扑来。 他冷笑一声,“是该活动一下了。” 话音刚落,他挥拳重重砸在扑来的那人脸上,而后抬腿狠狠踹向那人肚子。 混战瞬间爆发。 第135章 谁要你这种成全?! 仓库里顿时乱作一团,扬起的尘土,杂物的碰撞声以及惨叫声此起彼伏。 傅榷舟一个人要对付三个人,刚踢开一个,另一个就又扑上来。 他还要时刻关注苏郁眠那边,一分心就被对方找到可乘之机,木棒和钢管同时往他身上招呼。 而苏郁眠也并未躲在一旁等着被保护,战斗力虽然不及傅榷舟,拖住一个二流子还是绰绰有余。 金秘书对付两个也不在话下,而小辉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可从他打架的手法来看,在学校没少打架。 奈何谢霖带来的人很多,算上那五个二流子和谢霖,就有十个人,而他们只有四个人。 苏郁眠看到傅榷舟被打一时分心,被二流子找到机会,一把抓住他头发,扬起手狠狠朝他脸上打去,嘴角顿时被打出了血。 苏郁眠之前压抑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一脚踹开向他扑来的二流子。 这人就是之前在他身上又捏又摸的那个。 将人踹开后,他后背紧紧贴着傅榷舟的后背,气喘吁吁道,“傅榷舟,你怎么样?” 傅榷舟看到他被打红的脸眼底流露出心疼,几番轮战下来,他们四个人多多少少受了些伤,筋疲力竭。 而谢霖和那九人也同样如此,虽然也都受了些伤,可他们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他要对付他们的同时还要分心关注苏郁眠,再这样下去,只怕今天谁也走不了。 趁着这会儿对方打累了喘息的间隙,他拉起苏郁眠对金秘书和小辉道,“快走!” 金秘书和小辉对视一眼,四人一起奔到仓库门口。 谢霖见状,急忙命令那几个彪形大汉道:“快,别让他们跑了!” 眼看那四人追来,傅榷舟赶紧把苏郁眠三人推了出去。 苏郁眠一怔,刚要开口就听傅榷舟冷声说道,“苏郁眠,打赌是我输了,我会遵守约定,不会再紧紧纠缠你了。” “咦…?” 苏郁眠愣怔,瞳孔微微睁大,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傅榷舟对金秘书道,“带他走。” 说完,他就把仓库的门关上,为了防止苏郁眠再进来,他赶紧插上门栓,转过身用后背死死抵住门。 门外,苏郁眠用力拍打撞击着仓库门,扯着嗓子嘶吼道,“傅榷舟,你什么意思?开门,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拍打门板的手都停滞了一瞬。 傅榷舟的话就像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剧痛。 “打赌?纠缠?”他喃喃自语,瞳孔在震惊中剧烈收缩。 “谁要你这种成全?!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英雄吗?!我不需要!!” 可愤怒的咆哮最终被更汹涌的心疼和恐惧压过,撞击门的力道泄露出他内心的惊惶。 声音里带上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哭腔和哀求,“你出来…傅榷舟,别这样,求你了,我们一起走……” 他贴着仓库门缓缓滑了下去,额头抵在门上,巨大的挫败感将他笼罩其中。 仓库内,傅榷舟听到苏郁眠的话缓缓勾起唇角,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随即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管,面向站在他对面,同样手持棍棒,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十个人。 他面色冰冷,眼底流露出嗜血的疯狂,如今他身边再无旁人,不需要分心,可以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厮杀当中。 谢霖看到傅榷舟的眼神突然变了,仿佛又变回以前那个疯人狂时的模样。 这让谢霖瞬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揪住身旁一个人的衣服,把他往前一推,呵斥道:“上!杀、杀了他!” 谢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转念一想他们有十个人,傅榷舟就一个人,车轮战也能累死他。 想到这,谢霖拿出他豪车钥匙,拍在桌上道,“你们谁杀了他,这辆车就归谁!” 这些见钱眼开的人听到这话顿时恶向胆边生,暴呵一声,九人同时向傅榷舟扑去。 傅榷舟冷嗤一声,挥舞着钢管冲入九人当中。 如今他心无旁骛,在九人的混战中也丝毫不落下风。 一个人一旦不惧生死,一切都是浮云。 他一边冲破重重阻碍,眼前的世界仿佛变了,仓库不再是仓库,而是他的精心设计的囚笼。 他与九人互殴的动作变成了慢镜头,而他直到这一刻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对苏郁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从儿时初遇到如今,这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对苏郁眠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内心对苏郁眠的愧疚就更加清晰。 [眠眠啊,对不起…] [对不起我在还不懂得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先学会了偏激、占有……] [我醒悟的太晚了,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 [眠眠啊,我现在终于懂了。 […但你已经不属于我了……] 这些话是他的内心话,更是他对苏郁眠无法诉说的忏悔。 随着他内心独白一句句说出,那九人接连倒下,再无再战之力。 而他自己,雪白的衬衫早已被鲜血浸染,有那九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他靠着最后一口名为“羞辱”的气撑到了最后,摇摇晃晃走到谢霖身边。 此时谢霖早已被吓破了胆,他惊恐的瞪大双眼扫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九个人。 这九个人虽然没死,可看他们不是抱着腿就是抱着头痛苦哀嚎的样子,肯定伤的不轻。 竟然连九个人合起来围攻都拿他无可奈何。 “你别过来!别过来!!” 谢霖满脸惊恐的一步步后退,退到一半被倒下一人的腿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 傅榷舟手握已经变形略微弯曲的钢管逼近谢霖,阴沉的脸色搭配上他满脸血迹,给谢霖视觉上很大的冲击。 他缓缓举起手中钢管,像地狱的审判者一样,冷冷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他的,之前我就警告过你,动了他得拿命来还。” 谢霖仰头满眼惊恐的看着俯视着自己,高高举起钢管的傅榷舟急忙求饶。 “傅榷舟,我错了,你别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去给苏郁眠赔罪,我给他磕头认错……” “现在才知道错了,不觉得晚了吗?” 谢霖闻言,顿时又惧又恼,冲他嘶吼,“那你要我怎么办,你他妈要是敢杀我,谢家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傅榷舟冷哼一声,举起的钢管极速落下,朝着谢霖的脑袋重重砸下。 “不要…啊啊啊!!!” 谢霖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守在仓库外的苏郁眠浑身一震,急忙站起来拍打仓库门。 “傅榷舟!傅榷舟…!” 过了几分钟,仓库门缓缓打开,傅榷舟浑身血污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郁眠看到他这般模样被吓了一跳,再一转眼就看到仓库里躺着的十人。 难以想象他一个人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傅榷舟来到车边,这车是金秘书刚刚开过来的,打算等傅榷舟一出来就带他们离开。 他打开车门后顿了顿,看了眼满脸担忧的苏郁眠,而后把目光移向金秘书,见他身上的西装因混战沾染血污,皱皱巴巴的。 他伸出手替他整理一番,而后把手搭在金秘书的肩膀上。 语重心长道,“帮我照顾好他。” 说罢,他径直坐上了车。 苏郁眠察觉到他的意图,把住车窗急切问道,“傅榷舟,你要去哪儿?” 傅榷舟却十分不舍得看了他一眼,薄唇紧紧抿着,一句话没说启动车子离开。 苏郁眠追着车跑了一段距离,最终只能看着车渐渐远去。 金秘书似乎猜到了什么,掏出手机给驻守在村外的人打去电话,“跟着他。” 两个小时后,傅榷舟把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他打开车门下车,仰头望着警局门口挂着的“清正廉明”的牌子,苦笑一声,抬步踏上阶梯。 第136章 先放手的人,他为什么要等?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还没来得及珍藏秋日的暖阳,就已经迎来了初冬的冷霜。 眨眼之间就过去了一个月,而傅榷舟自那日开车离开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音讯全无。 那天,苏郁眠眼睁睁看着傅榷舟在他眼前消失,他对傅榷舟的恨竟也随着那决绝离开的背影,悄然消散了。 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 “……好,我知道了。” 金秘书挂断电话后,走到苏郁眠身边,看着他略微红肿的脸,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声音低沉道,“回去吧,你的伤还要处理一下。” 苏郁眠望着前方空荡荡的路,淡淡问道:“他去哪儿了?” 金秘书:“……” 见他不回答,苏郁眠扭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一丝怒气,又问道,“你怎么不回答?” “他当完英雄把我丢给你自己却潇洒走了,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傅榷舟什么话都没留就那样离开,他还有好多话想问,好多话想说。 在他亲眼看到傅榷舟为了他含冤受辱钻谢霖的胯的时候,在傅榷舟独自断后,孤身挑战十人时,他心中的怨气就已经消失了。 尽管他们之间还隔着杀母之仇,可他对傅榷舟的不忍和心疼也是真的。 结果他自以为是的潇洒放手就是成全他吗? 这样只会让他忘不掉他。 那样更痛苦。 金秘书见苏郁眠生气心中无奈,两人之间爱恨情仇,他是最好的见证者。 沉默几秒后,金秘书才悠悠开口道,“傅总…他会回来的,你再等等他,只要再等……” “呵!” 苏郁眠嗤笑一声冷冷打断金秘书的话,“他是我的谁,我凭什么等他?” 先放手的人,他为什么要等? “傅总他只是……” “算了,他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苏郁眠再次打断他的话,转身离去。 金秘书见状,快走两步跟上,“傅总让我照顾你。” “不需要,别跟过来。”说完,苏郁眠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辉看了眼停留在原地的金秘书,又看看已经走远的苏郁眠,最终无奈跺脚赶紧跟上。 “哥,等等我!” 金秘书望着渐渐走远的二人,欲言又止的苦涩最终化作一声沉入心底的叹息。 在这之后,金秘书把那九人送到了傅家名下的医院,并且威胁他们不准把发生的一切说出去。 至于谢霖,金秘书走进仓库的时候发现他还活着,只是脑袋被开了瓢。 送到傅家医院抢救了两天总算捡回一条命,只不过因为脑部受伤严重,就算治好了也是个只会流口水的傻子。 而他对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此刻的谢霖智商退化到了三岁孩童,只会傻乐。 金秘书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之后就回了鹤州市,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一点痕迹不留。 苏郁眠在家里躺了一个月,不去市场也不出门,除了偶尔出来吃饭之外,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小辉和两位老人把他的状态看在眼里,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闷坏。 于是小辉对苏父道,“叔,我去找美乐姐,哥也就愿意跟她说话。” 苏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无奈点头道,“…好,你去吧。” 小辉出了门,来到刘美乐家,把苏郁眠的情况和她一说,刘美乐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 她来到苏郁眠卧室门口,敲门道,“郁眠,你开一下门,是我。” 卧室里昏暗不见光,听到门外的声音,苏郁眠空洞无神的双眸动了动,而后缓缓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刘美乐,而在刘美乐身后站着苏父和陈家爷孙,三人皆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他收回目光,神色平淡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刘美乐瞥了一眼他昏暗的房间顿时皱眉,人处在这种压抑的空间里,不生病才怪。 想到这,她拉住苏郁眠的手腕,把人往院子外拽,“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苏郁眠被刘美乐强势拽出了屋,穿过一条条小道往村中心走去。 苏郁眠皱眉,疑惑问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桃花!”刘美乐头也不回的说道。 苏郁眠一怔,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刘美乐的后背,问道,“这个季节?看桃花?” 正说着,二人的面前出现一棵高大的桃树,树干粗壮的得用两人合抱才行,明显这是一棵百年老树。 二人愣愣的看着光秃秃的老桃树顿时傻眼。 刘美乐伸出手指挠了挠脸,有些尴尬汗颜道:“呃…我忘了现在是冬天…没桃花看……” 苏郁眠看着刘美乐尴尬又滑稽的表情,一时没忍住。 “噗——哈哈哈,你傻不傻?” 看到苏郁眠终于笑了,刘美乐顿时松了口气。 她哪会不知现在是冬天,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苏郁眠带出来而已。 怕他继续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间长了会抑郁的。 听到他骂自己傻,刘美乐一拳捶在他胸口上,没好气道:“吼!我才不傻啦!” 苏郁眠笑过之后,心中顿觉畅快不少,走到老桃树下的石凳子坐下,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对刘美乐发自真心道,“美乐,谢谢你。” 此话一出,刘美乐顿时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挽起耳边发,走过去坐下。 “我都听小辉说了,既然她让你等你就等呗,人生不过三万天,开心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既然如此短暂,何不开心过?” 听到刘美乐的话,苏郁眠低下头苦笑一声,盯着脚面喃喃问道,“你在听说了我喜欢男人之后还能来安慰我,看来你也病的不轻。” “那是,谁让咱俩是好朋友……” 刘美乐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猛的转头看向苏郁眠,问道,“不是,你刚刚说什么?” 苏郁眠怔了怔,“你病的不轻?” “不是这句,上一句。” “我…喜欢男人?” “对!就是这句,我靠!敢情你对我没兴趣是喜欢男的?”刘美乐震惊之下爆了句粗口。 苏郁眠无语,冲她翻白眼道,“你不是都听小辉说了嘛,在这儿装什么?” “小辉只说你伴侣走了,我哪知道是个男的!!” “呃……” 两人同时沉默,片刻后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刘美乐捂着笑痛的肚子,断断续续道,“哈哈哈…那你这算不算向我出柜了?” “你说算就算呗。” 和刘美乐畅聊过后,苏郁眠心中的郁闷消散一空,或许真如金秘书所说,他应该等吧。 第137章 傅榷舟还活着吗 两个月后,HG公司大厅。 金秘书从外面走进来,前台小妹见是他,点头打招呼。 同时,一个邮递员从外面走进来,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 “你好,这里有一封苏郁眠先生的信,请麻烦签收一下。” 前台小妹听到这名字十分熟悉,仔细一想便道,“你送错地方了吧,他两年前已经辞职了。” 正要进电梯的金秘书听到苏郁眠的名字顿住脚步,转身朝邮递员走去。 “给我吧。” “好的,请在这里签字。” 邮递员走后,金秘书把信封翻了个面,看到左上角写着南山监狱四个字时一愣。 据他所知,苏郁眠没有家人或者亲戚在监狱里服刑。 那这是谁寄来的? 前台小妹看了他一眼,试探问道,“金秘书,那个…苏郁眠辞职后去哪了你知道吗?” 金秘书把信封放进西装里面的口袋里,对前台小妹道,“不知道,对了,我要出差一趟,小傅总来了你跟他说一下。” “…哦,好。” 金秘书驱车几个小时再次回到里屋村,三个月不见,苏郁眠似乎和他离开时变了些模样。 虽然还是那么瘦,但人似乎变得开朗了一些。 “郁眠,坐着歇一会儿。”刘美乐递上矿泉水说道。 苏郁眠放下挎鱼鳞的工具,接过矿泉水笑道,“你天天往我这跑,不累啊?” 他一边喝水一边打趣,一抬头就看到金秘书朝他走来。 他猛的被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金秘书怎么在这儿? 是不是傅榷舟有消息了? 刘美乐见状,忙给他拍背,没好气道,“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金秘书看着二人亲密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捏了捏拳头又松开,再看向苏郁眠时,那丝异样已经消失不见。 “苏先生,好久不见。” 闻言,苏郁眠盖上水瓶盖子,看了眼金秘书身后,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冷冷问道,“你怎么来了?” 金秘书拿出信封,递给他道,“我是来送信的,有人送信送到了公司。” “信?” 苏郁眠一阵狐疑,放下水瓶伸手接过信封,看到寄信地址是监狱时,心里猛的一沉,隐隐有种预感。 他忙不迭把信封拆开,拿出信纸,看到字迹不是傅榷舟的又是一愣。 里面却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关于你妈的事,你若想知道,就来这里见我。 看到这句话,苏郁眠手指下意识捏紧,将信纸捏成了团。 他妈死亡的真相,他妈不是傅榷舟害死的吗? 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他必须搞清楚。 随即抬头看向金秘书,说道,“带我去南山监狱。” “…好。” 苏郁眠赶紧解下围裙,对刘美乐道,“我出门一趟,小辉等会儿就来,你先帮我守一会儿。” “哦哦,好,你去吧。” 跟着金秘书上了车之后,再次驱车来到鹤州市。 看着窗外熟悉的建筑,苏郁眠心中觉得苦涩难当,他的酸甜苦辣都奉献给这座城市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南山监狱外面停下。 金秘书替他打开车门,说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苏郁眠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 他跟随指引来到隔离会见室,他和写信之人中间隔着一层玻璃。 只是当他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时既意外又愤怒。 因为这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对方的声音从玻璃下方的出声孔传了过来。 苏郁眠在他对面坐下,脸色冰冷的瞪着对方,冷冷问道:“信是你写的?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在HG公司的地址的?” “是我写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忠……” 刘忠顿了顿,指着胸前的编号说道,“不对,我现在叫5387。” 苏郁眠突然身子前倾,一拳捶打在面前的台面上,“我不是来听你自我介绍的,我妈到底是谁害死的?!” 刘忠闻言,苦笑一声,在监狱的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唯独对不起家人和无辜身亡的李翠兰。 沉默片刻后,刘忠看着苏郁眠一字一顿道,“你妈…是杨远征害死的。” “原本他命令我们将你弄成残废,哪里想到你妈会突然冲上来……” 之后刘忠就把杨远征派人调查苏郁眠的个人信息以及跟踪苏郁眠到松坪村,甚至后面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两年前杨远征拿他父母性命威胁,让他出来主动承担责任。 在那天他知道了所有关于苏郁眠的事。 而今天他之所以主动说出真相,是因为他收到消息,说在老家的父母于昨日前过世了。 他唯一的牵挂没有了,只剩这最后一丝愧疚了。 “苏郁眠先生,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道歉,他直到身陷囹圄才说出来。 苏郁眠听完刘忠的讲述暗暗捏紧拳头,眼神冰冷问道:“杨远征是谁?” “杨氏集团的掌权人,杨永强的爷爷。” 说杨远征他不知道,一说杨永强他立马就知道是谁了。 “所以…我妈不是傅榷舟害死的?” 苏郁眠歪着头询问,眼眶不受控制的泛起泪意,但他似乎还想听到刘忠的答案,强忍着不让泪落下。 刘忠看着苏郁眠的模样,自责更甚,许久他才摇头道,“…不是。”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从出声孔里传出来,却像两把烧红的、有千斤重的烙铁,狠狠砸在苏郁眠的心脏上,让他痛的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不是……” 他无意识地跟着喃喃念了一遍,声音轻的如同耳语。 不是傅榷舟。 原来……真的不是他。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可他当时做了什么?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用最大的恨意去报复他,将他的解释和忏悔踩在脚下,认定那就是凶手虚伪的狡辩。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的冲进他的脑海。 傅榷舟跪地哀求的一幕幕,以及他忍辱钻胯最后决然离开的画面,就像一把刀狠狠剜着苏郁眠的心脏,疼的他呼吸困难。 绕了这么大一圈,竟是造化弄人。 刘忠见他这般,惭愧的低下头,声音诚恳道,“对不起。” 苏郁眠抬眸冷冷凝视着刘忠,站起身冷冷道,“对不起不足以赎清你的罪孽,你就继续在里面赎罪悔过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会见室,仰头望了眼天空,在心里道:妈,凶手抓到了。 金秘书见他出来,神色虽平静但见他眼底一片通红,心下了然。 默不作声的为他打开车门,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郁眠上车后,望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没头没脑开口问了一句道,“傅榷舟还活着吗?” 金秘书一怔,握住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捏紧,良久才说道,“…还活着。” “…那就好。” 金秘书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鞍山精神病院里,傅榷舟穿着病号服被捆绑在床上,四指宽的约束带因他奋力挣扎,将他的手脚皮肤磨破。 “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第138章 你也该尝尝变成傻子是什么滋味 三个月前。 傅榷舟只身一人来到警局打算投案自首,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到了他该赎罪的时候了。 他并不后悔伤害了那些人,唯一后悔的是他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伤透了苏郁眠。 所以,他将用自己的余生来偿还犯下的错。 一直跟在傅榷舟身后的那些保镖见他站定在警局门口,其中一人赶紧摸出手机,给金秘书打去电话。 “金秘书,傅总他来警局了,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金秘书沉默几秒,似乎猜到了傅榷舟的打算。 于是对保镖下命令道,『先把他抓起来,等我问过董事长再说。』 “是,我们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保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从中央扶手里拿出乙醚,倒在帕子上。 随后打开车门,快速向傅榷舟逼近。 傅榷舟刚踏上台阶就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捂住他口鼻,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刺鼻的熟悉乙醚气味让他下意识皱眉,经常用这东西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用上。 待他看清绑架他的人面容时,就已经被两个保镖拖拽进车里。 大量的乙醚吸入之后,他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脑袋晕乎乎的。 原来,被乙醚迷晕是这种感觉。 之后保镖带着昏迷的傅榷舟直接回了鹤州市,而金秘书在处理完里屋村的事情后连夜去了傅家老宅。 傅老爷子书房内,傅老爷子听完金秘书讲述傅榷舟这段日子都干了什么之后,只觉得眼前发黑,胸腔剧烈起伏。 “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怎么现在才跟我报告?!”傅老爷子冲着金秘书低吼,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显沧桑。 金秘书垂着头,双手交握道,“傅总不让说……” “金成焕,别忘了你是谁的人!九年前我让你跟着他就是让你好好看着他,结果你都干了什么?!” 傅老爷子抓起桌上的书狠狠砸向金秘书。 又是囚禁又是袭警,这桩桩件件加起来,够傅榷舟死好几次了。 想到这里,傅老爷子对金秘书说道,“你去,赶紧发布舟舟病情复发的新闻,另外联系精神病院那边。” 他必须防范于未然。 金秘书并不意外傅老爷子的决定,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是。” 很快,新闻在当天晚上就发布出来。 『据悉,傅家长子傅榷舟因为精神疾病复发,再次入住鞍山精神病院……』 哔——! 沈兰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随后坐在丈夫傅延修身边,神色复杂道,“大清早的别看这些。” 听到沈兰的话,傅榷宁皱眉,“妈!那是我哥!” “什么你哥,他就是个精神病,你别被他影响了。” 沈兰嘴上十分强硬,可暗暗抓紧沙发垫子的手说明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对傅榷舟既有愧疚,又有惧怕,所以她十分矛盾。 傅榷宁见她这般,只好看向傅延修,犹豫着开口问道,“爸,哥会被关多久?” 傅延修看了眼沈兰,重重叹口气道:“…不知道,等你爷爷回来,你问他。” 鞍山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傅榷舟从病床上悠悠转醒。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了,紧接着随着他目光缓缓移动,便看到四面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苏郁眠的名字。 他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向他袭来,黑暗、恐惧、孤独,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毕竟,这间病房他曾经一个人待了整整九年。 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孤独,他再也不想经历。 于是,他尝试挣扎起身,却发现手脚被绑在床上,根本挣脱不开。 “放开我!放我出去!!”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傅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看到是傅老爷子,傅榷舟立马明白过来,他目眦欲裂的冲着他嘶吼,“放我出去!你又想故技重施把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 傅老爷子看着傅榷舟那疯狂挣扎的样子痛心疾首,“不把你关起来,你就得去里面待着……” “我宁愿去那里面也不要在这里!!” 听到他的话,傅老爷子眸色阴冷下来,转过身背对着他,冷冷道,“好好在这接受治疗。” 说完,傅老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怕再待下去,最后会心软放他出来,届时后悔就晚了。 “你别走!回来!我叫你回来!!” 傅榷舟奋力在床上挣扎起来,力气之大把床都快摇散架了。 主治医师见他这般暴躁愤怒,对一旁戴着口罩的护理师道,“给他打一针镇定剂,另外加大药量。” “好的医生。” 见护理师拿着针管朝自己走来,傅榷舟破口大骂道,“别过来!我叫你他妈的别过来!!” 见他挣扎,护理师冲外面叫道:“进来两个人帮我按住他!” 下一秒就进来两个身穿护理服的高大男人,一个按住傅榷舟的上半身,另一个按住他的双腿。 此刻他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护理师把镇定剂注射进他的身体里。 “别碰我…别碰…我……” 傅榷舟的意识渐渐模糊,因为镇定剂的原因,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这时,护理师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从里面倒出三颗白色药片,随后掰开傅榷舟的嘴巴,将药片塞了进去。 护理师随后趴在傅榷舟耳边,佯装给他整理衣服的样子。 在他耳边用仅够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傅榷舟,你也该尝尝变成傻子是什么滋味。” 几天前,变成傻子的谢霖回到谢家,谢霖的父亲看到儿子变成这种模样大发雷霆。 派人深挖是何人所为,调查了两天毫无结果。 就在谢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谢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上交代了谢霖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在信的最后还有一串银行卡号码,让谢家往这个卡里打五十万。 得知谢霖会变成傻子是傅榷舟一手造成的之后,他便打算带着警察上门抓人。 可当天晚上就传出傅榷舟入住了精神病院,他知道这是傅家保他的手段。 他转头看向趴在狗碗里和狗抢狗粮吃还一个劲傻乐的谢霖,谢父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傅榷舟,别以为你躲在精神病院里,我就动不了你!” 之后他便在黑市买来能让人变成痴傻的药,安插人伪装成护理师的样子进入精神病院,这才有了这一幕。 傅榷舟听到护理师的话,缓缓转动眼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听护理师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这才第一天,我这里还有满满一瓶,你慢慢吃。” 第139章 傅榷舟,你到底在哪儿? 春日降临,风揉软了桃枝,也把春日第一抹红,悄悄别在了春的衣襟上。 苏郁眠坐在老桃树下,看着已经盛开的桃花,喃喃低语道,“一年了,傅榷舟,你到底在哪儿?” 这一年时间里,他曾多次给金秘书打电话,向他打听傅榷舟的下落,可每次金秘书都闭口不谈。 一个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消失,除非已经不在世上了。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郁眠瞳孔微微睁大,急忙转身看去。 却在看到来人时,眼中那丝希冀瞬间破灭,脸上闪过一抹失落。 他苦笑一声,他还以为奇迹出现了呢。 “我一猜你就准在这儿。” 刘美乐挺着大肚子来到他身边,伸出手说道,“扶着我点儿。” 苏郁眠收起脸上的失落,扶着她坐下,没好气道,“你这都要生了,还跑出来干什么?” 闻言,刘美乐瞪了他一眼,“你说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找你,小辉说你又不怎么吃饭,我一猜你肯定在这儿。” 苏郁眠有些哭笑不得笑骂道,“小辉这臭小子,现在你自己都自顾不暇,就别操心我了。” 说着,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轻笑一声道,“刚开春还挺冷的,别在外面久待,我送你回去。” 刘美乐深深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 另一边,鞍山精神病院里,傅榷舟坐在轮椅上,傅榷宁推着他在花园里散步。 看到一株桃花开的正盛,傅榷宁指着桃花对傅榷舟说道,“哥,你看,桃花开了。” 听到声音,傅榷舟面无表情的呆呆转头,看着傅榷宁所指的桃花,愣愣开口,“嗯…好漂亮…” 傅榷宁看到他哥反应平平,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娃娃一样呆板。 他心中一痛,缓缓蹲下仰起头问道,“哥,你还记得…苏郁眠吗?” 傅榷舟原本如同死水平静无波的双眸在听到苏郁眠三个字后动了动,眸中渐渐有了神色。 他下意识的跟着呢喃,“苏郁眠……” “对,苏郁眠,你还记得对不对?” “我…记得吗…?” 傅榷舟下意识反问,可下一秒,左眼流下一滴泪来,砸落在他手背上。 他不记得苏郁眠,可他的眼泪先他一步认出了这个名字。 那是深入骨髓的痛,所以眼泪记得。 “眠眠…我的…眠眠……” 看他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生气,傅榷宁鼻头一酸,眼眶泛泪道,“对,你的眠眠,所以你得赶快好起来,然后去找眠眠。” 他想起来了,外面还有一个叫苏郁眠的人在等他。 最近他总忘记一些事,明明上一秒他还记得很清楚,可在吃过药后,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叫什么,如今他竟然连最爱的人也忘了。 “小傅总,傅总该回病房了。” 这时,护理师走了过来对傅榷宁说道。 傅榷宁站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傅榷舟,犹豫片刻后说道,“…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然后对护理师道,“好好照顾我哥。” “小傅总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傅总的。”护理师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随后护理师推着傅榷舟走向病房,来到病房后,他扶着傅榷舟躺回床上。 随后从口袋里拿出药片,递给傅榷舟道,“你该吃药了。” 这个药不仅能让人变成痴傻,短暂失忆,长期吃还会让肌肉萎缩。 傅榷舟盯着他手心里的药发愣,又看了眼护理师,没有动作。 见他不吃,护理师眼神一冷,抓起傅榷舟的下巴,将药塞进他嘴里,低声呵斥道,“咽下去。” 直到看到傅榷舟喉结滚动,护理师才松开他。 “张开嘴我看看。” 傅榷舟听话的张开嘴给他看。 见他果真听话的咽了下去,护理师这才转身朝外走,“好好休息。” 说着,便把房门锁上。 待确定护理师走远,傅榷舟拖着无力的双腿下床,扶着墙壁缓慢来到厕所。 随即趴在马桶上,伸出手指抠喉咙,下一秒就把刚刚咽下去的药吐了出来。 冷眼盯着飘浮在水上的药片,傅榷舟眸子暗沉,看来就是这东西让他忘了那些事。 他忘了谁也不能忘了苏郁眠。 按下马桶冲水系统后,他缓缓站起来,捏着无力发软的大腿,这药不仅让他忘了事,如今也让他形如废人。 拖着无力的双腿来到病房门,握住门把手尝试开门。 却没打开,门在外面上了锁,除非有人进来,否则他压根出不去。 此后的每次吃药,他当着护理师的面把药吃下去。 等他一走就去厕所吐出来,时间一长,护理师发现了不对劲。 看着已经快要吃完的药,他拿出手机给谢父打去电话。 “老板,你给我的这个药是不是假的,都快吃完了傅榷舟还生龙活虎的,一点也不傻。” 电话这头的谢父听到护理师的话,皱眉道:“怎么会?你之前不是说他傻了吗?” 护理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傻了,那段时间就跟傻子一样,问他什么都说不知道,可是最近他好像又清醒了。” 谢父闻言,沉默几秒后问道,“你确定他把药吃下去了?” “我确定……” 护理师猛的顿住,他虽然每次都看到傅榷舟把药咽下去后才离开,但不保证他会不会吐出来。 想到这,护理师对谢父说道,“这次我会观察仔细,等我消息。”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朝着傅榷舟的病房走去。 他来到病房,见傅榷舟坐在床上看书,他一愣。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傻子。 于是,他走过去拿出药递给他道,“吃药了。” 傅榷舟合上书,乖巧的拿起药放入口中,然后咽下去。 护理师见状,转身离开,关上房门。 但却没有走,而是躲在墙后,听着里面的动静。 傅榷舟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厕所催吐。 虽然已经停药有一段时间了,但亏损的身体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 护理师听到动静,急忙推开门进来,正好看到傅榷舟把药吐出来的这一幕。 “妈的,果然是这样,你什么时候清醒的?” 说着,快步冲进厕所,一把揪住傅榷舟的头发,傅榷舟因长期吃药,体能早已不复从前。 把人扔在床上,护理师急忙把他捆绑起来,然后掰开他的嘴,强行把药给他喂了下去。 这一次,护理师不走了,直到看见傅榷舟的眼神再次变得呆呆傻傻的,他才满意离开。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护理师这次学聪明了,不直接给他吃药,而是把药混进他的食物中。 直到傅榷宁再次来看他,他才稍微想起一些事。 为了防止再次忘记,他在书的首页写下一句:别吃护理师给的任何东西。 再次清醒的他为了防止护理师看出来,他就继续伪装痴傻,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一年。 他在精神病院里已经待了三年,他清醒之后的每一天都靠着『眠眠在等我』这个念想支撑到了现在。 尽管度日如年,但起码他还有一丝念想支撑他。 这天,傅榷宁又来看他,他拜托傅榷宁替他去看看苏郁眠这三年过的怎么样。 所以,傅榷宁来到了交州里屋村。 他将车停在苏郁眠家门口不远处,刚要下车就见前面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儿走向苏郁眠。 “郁眠。” 苏郁眠闻声看来,见是刘美乐和她的女儿。 “美乐,妞妞!” “爸爸!” 第140章 我相信他总会回来的 傅榷宁放在车门把手的手听到小女孩儿这声“爸爸”猛的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抱着小女孩儿一个劲亲的苏郁眠。 苏郁眠他…结婚了? 那他哥怎么办? 他哥还在坚持,结果他先放手了? 他松开了车门把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悲凉和心疼, 心疼他哥独自一人被关在那种地方,仅靠那点念想支撑到现在。 感到悲凉的是老天造化弄人,两个相爱的人最终形同陌路。 他无力的往后背一靠,对司机说道,“罢了,回去吧,既然这是他想要的生活,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司机点头,一言不发的调转车头。 家门口,苏郁眠正抱着妞妞一阵嬉闹,似有预感一样扭头看向方才傅榷宁停车的地方,然而只看到远去的车尾。 他下意识皱眉,总觉得好像心里某处缺失了一块。 妞妞见他皱眉,伸出粉粉嫩嫩的小手揉着他眉心道,“爸爸不要皱眉,不好看。” 刘美乐听到这话,双手叉腰没好气骂道,“妞妞!不许乱叫爸爸,小心你爸听到了又要生气!!” “不要!苏爸爸长的好看,妞妞就要这个爸爸。”妞妞死死抱住苏郁眠脖子不撒手。 “你这臭孩子,给我过来。”说着,刘美乐就要把妞妞抱回来。 “不要,我不要……” 见妞妞不撒手,苏郁眠一时有些无奈笑了笑,夹着嗓子用逗孩子的语气。 安抚道,“妞妞听话,爸爸是不能乱叫的,叔叔还没结婚,你这样乱叫,叔叔以后还怎么结婚,对不对?” 听到这话,妞妞这才皱巴着小脸,问道,“那叔叔结婚了以后还喜欢妞妞吗?” “当然喜欢,妞妞这么可爱,来,去妈妈那边。” 妞妞这才不情愿的松开他的脖子,转而扑到了刘美乐怀里。 将怀里的妞妞搂紧了一些,刘美乐看了苏郁眠一眼,他和三年前根本没什么变化。 而她自从生了孩子之后,明显感到老了很多。 “这世界真是不公平,你为什么不会老,你也三十好几了吧。”刘美乐不悦的嘟嘴道。 听到这话,苏郁眠苦笑一声,朝屋里走,“哪有不会老的人,只是……” 他不敢老,他怕傅榷舟回来认不出他了。 见他说一半突然止住,刘美乐心中一痛,她是真心把苏郁眠当成朋友。 现在她幸福美满,就想看到好朋友也能幸福。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三年了,你还要等下去吗?” 闻言,苏郁眠停住脚步回头看她,扯出一抹笑,眼神从未如此坚定过。 “等,只要他还活着,我相信他总会回来的。” 刘美乐胸口一堵,不想让他看出来,故意瘪了瘪嘴,低声骂道,“真是死脑筋一根筋。” 屋内,苏父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刘美乐和妞妞来了。 “美乐和妞妞来了啊。” “苏爷爷!” 妞妞在刘美乐怀里挣扎起来,刘美乐见状放下女儿,妞妞就蹦跶着小短腿朝苏父跑去。 苏父见状,连忙弯腰冲妞妞张开双手,眼角漾起深深的皱纹,笑容里满是藏不住的疼爱。 那慈爱的模样,简直比亲爷爷还要亲。 他一把抱起妞妞,打趣道,“哟,几天不见妞妞又长胖了?” “嗯!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妞妞可喜欢了。”妞妞用力点头,小脸一抖一抖的。 看到苏父这般喜欢孩子,苏郁眠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他注定不能让苏父实现儿孙满堂的愿望,以后死了恐怕都没脸见苏家的列祖列宗吧。 另一边,傅榷宁返回鹤州市,他站在傅榷舟的病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傅榷舟说苏郁眠已经结婚的事实。 他怕傅榷舟接受不了,毕竟,连最后一丝念想都没了,他还怎么撑得下去。 “老天爷,你还真残忍。”他苦笑一声,最终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傅榷舟正坐在床上看书,但他却一直盯着书的首页不翻页,一直盯着首页那行自己写的字。 看到进来的人不是护理师愣了愣,愣愣的开口问道,“宁宁?你怎么来了?” 傅榷宁一愣,快走两步来到床边,皱眉问道,“哥,你又忘了?你不是让我去看苏郁眠过的怎么样吗?” 傅榷宁觉得,他哥最近的反应太奇怪了,总忘记事情。 听到这话,傅榷舟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来那个药对脑部神经伤害还是挺大的。 尽管他已经停药许久了,可损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修复的。 “对了,我让你去看眠眠来着……”他合上书,抬头犹豫问道,“他过的……好吗?” 傅榷宁别过头去沉默不语:“……” 见他这般,傅榷舟的心提了起来,急忙问道,“你快说啊,难道他过得不好?” 纸终究包不住火,与其瞒着不说,给他无望的希望,还不如直接告诉他真相。 长痛不如短痛,也好过日后亲眼看到,受到更深的伤害。 傅榷宁捏紧拳头然后又缓缓松开,叹了口气说道:“他过的很好…他结婚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傅榷舟闻言猛地一怔,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一样。 他嘴唇微微张了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片刻后,那震惊的神色渐渐化开,一抹复杂而又苦涩的笑意缓缓爬上他的嘴角。 他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释然的温柔。 “…是吗?那就好……他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傅榷宁听到这话,不怎么爱哭的他终究是没忍住红了眼眶,鼻头酸涩道,“哥,你要是难受…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闻言,傅榷舟勾唇浅笑,反问道,“为什么要哭?他终于摆脱我了,过的那么幸福,是好事才对,我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对。”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他直到这一刻才学会。 傅榷宁见他这种强撑出来的释然,心中五味杂陈。 若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那墙上那些新刻的“苏郁眠”三个字怎么解释? 明明就放不下,却还要装作放下的样子,这样痛苦的只会是他自己。 “宁宁,你该回去了,你现在掌管公司,别成天往我这里跑,回去吧。” 傅榷舟缓缓下床,来到窗户边,看着外面渐渐落下的夕阳勾唇浅笑。 第141章 就是死也要为我孙子报仇! 傅榷宁来到他身边,急切道,“哥,我回去求求爷爷,求他放你出来,只要你重新融入社会就不会再想这些烦心事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目光下移,看到楼下驶来一辆车,紧接着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老人。 看到那人,他眸色怔了怔,随后淡淡说了句,“…好,你该回去了。” “那你等我。” 说完,傅榷宁就急急忙忙出了门,走到大厅电梯边。 随着他踏入左边的电梯,同时右边电梯的门开了,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头儿从电梯走下来。 老头儿每走几步就要咳嗽几声,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咳咳…咳咳…!” 他来到护士台前,从怀里拿出帕子捂住嘴巴,轻咳两声,喘息着问道,“请问傅榷舟在哪个病房?” 护士闻言,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见他满头白发,脸色惨白,护士皱眉问道,“请问您和病人是什么关系,若要探望需要先登记。” “我是…咳咳,他朋友。”老头儿一边咳嗽一边道。 护士见状,拿出登记表,递给他笔道,“那需要登记个您的名字。” “好…” 老头儿接过笔,在探望人那里写了自己的名字:杨远征。 护士看了眼,便说道,“杨先生,我们快到闭门的时间了,您只有半个小时的探望时间。” 杨远征点头,“半个小时足够了。” 护士没多想,将他带到傅榷舟的病房前,说道,“这里就是傅先生的病房,您进去吧。” 杨远征推门进去,随手将病房门反锁,就看到傅榷舟站在只能打开一条缝的窗户边背对着他。 他径直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气喘吁吁的拿出药瓶,倒出一颗塞进嘴里,咳嗽的症状这才有所缓解。 听到动静,傅榷舟转过身来,后背靠着窗台,看着杨远征愣了几秒。 努力回忆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咧开嘴窃笑道,“你会来探望我,让我有些意外。” 听到这话,杨远征抬起松垮垮的眼皮,眼中闪过一抹阴冷,“探望你?你想多了…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杨远征就剧烈咳嗽起来,他急忙用帕子捂住嘴巴。 突然喉头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他拿开帕子一看,上面一滩血红。 他突然冷笑一声,捏紧染了血的帕子,缓缓站起身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 一步步向傅榷舟靠近,一边道,“我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之人,行将就木……” 在傅榷舟看不到的地方,杨远征摸到了放在口袋里的铁锤。 猛的攥紧,指节泛白,“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得了肺癌晚期…但在咽气前——咳咳…!” 咳嗽声撕碎了后半句,他猩红着双眼从口袋里抽出短柄铁锤,猛的向傅榷舟的脑袋砸去! 傅榷舟瞳孔骤然收缩,脑袋本能往窗台贴。 “铛——!” 铁锤擦着他的太阳穴砸在玻璃上,防爆膜应声迸裂出蛛网纹,只听“咔嚓”一声,碎屑溅在他脸上,割破了他的脸颊。 全力砸击之下,玻璃应声而碎,发出巨大声响。 在护士台的护士听到动静,急忙跑来开门,却发现门被里面反锁了。 “怎么了?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快开门!!” 然而杨远征却充耳不闻,一次失手就来第二次,他再次挥舞铁锤向傅榷舟砸去。 这一次傅榷舟有了防备,在铁锤再次落下时,他一把抓住杨远征的手腕,低吼道,“你疯了!” “我是疯了!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就是死也要为我孙子报仇!!” 反正他也活不成了,他今日若能杀了傅榷舟,那也不亏。 闻言,傅榷舟一把夺走杨远征手里的铁锤,随后重重丢在地上。 松开他手腕,冷声道,“杨永强他是罪有应得,要不是你杀了李翠兰,他也不会死,要怪就怪你自己。” 听到这话,杨远征眼中最后一点理智彻底崩断,浑浊的眼球瞬间爬满血丝,如同濒死的恶狼发出最后的反扑!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整个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突然伸出枯瘦的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掐住傅榷舟的脖子,将他狠狠撞向身后破碎的窗框。 那破碎的窗框上,一块不规则的三角形玻璃碎片正闪烁着寒光,锋利的尖角几乎就要刺入傅榷舟的颈侧。 杨远征根本不顾自己被傅榷舟挣扎时抓出血痕的手背,也完全无视了可能同时刺穿两人的危险,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 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把傅榷舟摁死在这块碎片上! 他目眦欲裂,压上全身的重量,额上青筋暴起,干瘦的身躯因极致的恨意和死志而剧烈颤抖。 嘶哑的吼声仿佛从肺腑深处榨出来的最后气息:“傅榷舟,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而傅榷舟被他死死掐住脖子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此时他也看到了那块玻璃碎片,扣住杨远征的双手试图将他推开起身。 “放…手…!” 然而,杨远征此刻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了傅榷舟为他孙子报仇。 “死吧!等你死了我再去杀了苏郁眠,有你们两条命给我孙子陪葬,足够了!!” 听到这话,傅榷舟的挣扎瞬间顿住,看着杨远征眼底的疯狂,他知道他说到做到。 苏郁眠好不容易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他绝不容许有人过去打扰他。 他突然勾唇冷笑,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舍,转而这丝不舍被坚定取代。 他忽然松开杨远征的手,转而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冷声邪魅道,“你休想。” 说罢,他死死禁锢住杨远征,随后双腿用力一蹬,连带着杨远征一起,二人从破碎的的窗口一跃而下。 “什么?!!” 杨远征瞳孔瞬间收缩,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他想退缩时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傅榷舟蹬腿翻越而下的惯性,原本被压在下面的他,旋转一圈后他换到了上面,变成杨远征被压在下面。 这里可是十六楼,两人同时坠下的重量导致急速下坠,十分快速。 几个呼吸间,两人就垂直重重砸在地上,杨远征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摔的脑浆迸裂。 门外的护士听到里面没动静了,急忙跑到护士台拿来钥匙开门。 下一秒就看到屋里空无一人,只有破开的窗户,以及窗台上遗留的血迹。 她急忙跑到窗户边向下看去,以她的角度看去,傅榷舟和杨远征纠缠在一起,身下是一片蔓延的血红,触目惊心。 “咔嚓!!!” 一道闪电伴着惊雷突兀炸响,苏郁眠猛的被惊醒坐起,看着窗外的黑夜,惊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外面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第142章 坠楼身亡 他瞪大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屋里,总感觉屋里好像有个黑影在看着他。 随即连忙转身按开床头柜上的台灯,那抹恍惚的黑影瞬间消失不见,他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那个是梦吧?” 他轻声呢喃,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湿。 因为他梦到傅榷舟坠楼了。 意识到那个只是梦之后,苏郁眠自嘲一笑道,“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说完,他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客厅找水喝。 一杯凉水喝下去后,他再也没了困意,或者说他不敢睡,怕又做梦。 索性干脆搬了一把小凳子,打开门坐在阳台看着外面如同哭泣般下着的大雨,一直坐到了天亮。 苏父这时候起床了,看到苏郁眠坐在门口一愣,走过去问道,“眠眠,你怎么起这么早?” 苏郁眠闻声起身,朝客厅走去,“睡不着,起来坐了会儿。” 苏父瞧着他日渐消瘦的背影,十分心疼,都三年了,那个人依旧没出现,他不知道这样等下去到底值不值。 见苏郁眠进了厨房,苏父跟进来犹豫着开口道,“眠眠,要不你跟爸回老家吧,一直在这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家。 苏郁眠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垂眸看着已经空了的酱油瓶。 “酱油没了,我去小卖部买。” 和苏父擦肩而过时,他停下步伐轻声道,“我要是走了,他若是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他们是在这里分开的,所以他必须留在原地等他回来。 “他要是会回来早就回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苏父想这样说来着,可这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三年时间早已让他对傅榷舟的恨烟消云散。 而且他也得知傅榷舟三年前在仓库为了救苏郁眠所遭受的一切。 为了苏郁眠能豁出命去的人,他还怎么恨的起来。 “…好。” 最终,苏父只能任由苏郁眠继续等下去。 此时雨已经停了,水泥路面被雨水冲刷过后,如同覆上了一层深色的琉璃,倒映着天边将散未散的云絮。 苏郁眠来到小卖部门口,此时小卖部里只有老板娘和他的儿子在,两人正在看电视。 “兰婶儿,给我拿一瓶酱油。” 听到声音,老板娘转过身来,见是苏郁眠立马满脸堆笑道,“是郁眠啊,你这么早呢。”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货架,却摸了个空。 “哟,没了,你稍等一下,我去里面给你拿。” “好。” 老板娘转身去了里面仓库,而她儿子正坐在电视机前,拿着遥控器翻找动画片看。 苏郁眠在门口站着无聊,也跟着他看起了电视。 『哈喽小朋友们,我们又见面了,今天……』 『据悉,傅家长子傅榷舟昨晚在鞍山精神病院坠楼身亡……』 『动画片开始了……』 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名字苏郁眠浑身一震,他快步走进小卖部里面。 对老板娘的儿子说道,“往上调,刚刚那个新闻……” 老板娘儿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按了一下遥控器上面的按键,电视立马切换到刚才那个新闻。 『HG公司前任总裁傅榷舟因疾病复发送往鞍山精神病院,但是昨晚却意外坠楼身亡,目前傅家已经将遗体带回安葬,下面插播另一条新闻……』 看到这则新闻,苏郁眠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电视里主持人的嘴还在张张合合,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恰好此时老板娘拿着酱油出来递给他,“郁眠,给,酱油。” 苏郁眠下意识伸手却没抓住,酱油瓶从颤抖得指尖滑落。 “啪”地一声在水泥地上炸开,深褐色的液体像泼墨般四溅,染脏了他苍白的裤脚。 可他浑然不觉,只是踉跄着向前迈了半步,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此刻新闻里播报的内容竟和他昨晚做的噩梦对应上了。 他昨晚梦到傅榷舟坠楼,结果今天就真的发生了,怎么会这么巧?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干涩的厉害,几乎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目光死死锁定电视屏幕,仿佛要将那冰冷的新闻字幕一个个抠下来。 “傅榷舟……死了?”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嘴唇不受控制的轻微哆嗦着。 方才雨后初霁的天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竟显出一种易碎的青白。 三年前仓库里傅榷舟拼死护他周全的画面、这三年无数个等待的日日夜夜、苏父方才那声无奈的叹息……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齑粉。 他忽然抬手,不是去擦不知何时滚落脸颊的冰凉泪水,而是猛的按住心口。 那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样,绞得他喘不过气,只能发出破碎压抑的抽气声。 老板娘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见他身影摇晃,脸色惨白,忙扶住他担忧道,“郁眠,你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苏郁眠双眸空洞的转动,眼眶里的泪水在看向老板娘时尽数滑落,他轻声呢喃,“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随后他推开老板娘,踉跄着朝小卖部外跑去。 他不信傅榷舟就这么死了。 他跑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车,上车之后给司机说了地址后,他就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三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不可能第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死讯,不可能的! 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他终于来到鞍山精神病院外。 他打开车门冲进精神病院,此时正迎面走来一个男护士。 他一把抓住男护士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道,“傅榷舟的病房在哪儿?” 男护士被摇晃的七荤八素,皱眉不悦道,“先生,请你冷静一下,这里还有很多病人需要静养……” “告诉我在哪儿!!”苏郁眠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冲男护士吼道。 男护士被双目赤红的苏郁眠吓了一跳,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声音结巴道,“在、在6楼,6-3号房……” 苏郁眠立马松开男护士朝电梯跑去,男护士见状,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道,“先生,那里不能上去,上面已经被封了!” 第143章 第一部最终章 奈何苏郁眠充耳不闻,现在他只想确认傅榷舟是否还在不在病房里。 他乘坐电梯一路来到6楼,出了电梯后他就要直奔傅榷舟所在的病房。 守在这里的医护人员看到有外人闯入就跑过来阻拦他。 “先生,这里不能进,请你出去……” “让开!” 苏郁眠用力推开医护人员,挨个病房找,终于在6-3号病房前停下。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不自觉停下步伐。 只见病房的门大开着,门口拉上了警戒线,房间里只有一张还挂着约束带的病床,以及那些玻璃碎片,而他想见的人根本不在这里。 他抬手撕开警戒线缓步走了进去,医护人员见状就要过来拉他,此时那个男护士也乘坐电梯上来了。 他来到医护人员身边,冲她微微摇头,两人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苏郁眠。 苏郁眠一走进病房里就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压抑窒息感向他袭来。 而在病房的四面墙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他走近之后才猛然看清,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竟全是他的名字。 有九年前刻下的,也有最近三年刻下的。 刹那间,他心口剧烈绞痛起来,痛的他呼吸不畅,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被用力刻下的名字,难以想象傅榷舟被关在这里的十二年时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感受到傅榷舟对他的爱有多么浓烈、深刻。 原来这三年他消失不见,竟是被再次关进这里。 他左手死死揪住心口,右手则是抚摸着被傅榷舟刻下的名字,紧紧贴着墙面滑跪下去,发出一声比一声高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似要将这些年的痛苦等待最终一场空的悲怆发泄出来一般,直到嗓子哭哑也没能停下。 医护人员见他这般,和男护士默默离开,留给他疗愈的空间。 苏郁眠在病房里待了好久,哭声从撕心裂肺的哭喊渐渐变成低声啜泣,直到哭累了,苏郁眠靠着墙面渐渐睡去。 窗外的夕阳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没入黑夜中,男护士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这才走到病房里,看到苏郁眠靠着墙睡着,可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无声叹了口气。 随后轻轻拍了拍苏郁眠,声音尽量小一些,“先生,我们要闭门了。” 苏郁眠缓缓睁眼,随着眼前缝隙渐渐睁大,他模糊的眼前逐渐显现出傅榷舟的轮廓。 他一喜,急忙抓住傅榷舟的手,生怕他会从眼前消失一样。 男护士一愣,急忙开口道,“先生?” 这句先生再次将他拉回现实,眼前不再是傅榷舟,而是一张陌生至极的脸。 他松开男护士,缓缓站起来,声音透着无力,“…抱歉…我这就离开。” 他缓步离开精神病院后,怅然若失的独自一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上。 仿佛此刻全世界只有他孤单一人,直到这一刻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傅榷舟坠楼身亡的事实。 所以,他来傅家老宅了。 这个时间点本该灯火通明的傅家老宅此刻却黑灯瞎火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他抓住铁门,指尖刚一触碰到冰凉的铁门,那冰冷的触感瞬间浸入到他心里,仿佛结了一层冰。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他,此刻荡然无存。 傅榷舟和傅家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一点痕迹也没留。 直到凌晨,苏郁眠才回到家。 苏父见他一夜未归,又红着一双眼,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一样晃晃悠悠回来,不免有些担忧。 问道,“眠眠,你一整晚去哪儿了?” 然而苏郁眠却像没听到一样,径直从苏父身边经过,垂着头走进卧室。 苏郁眠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关了三天,正当苏父和陈老头打算再去找刘美乐过来帮忙劝说他时,卧室门开了。 苏郁眠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苏父和陈老头以及小辉看他这架势,心下一慌,小辉忙问道,“哥,你这是要干啥?你要回去了吗?” 然而他依旧一句话不说,提着行李箱径直出了门,转而隔壁的院门开了。 三人就看到苏郁眠提着行李箱走进了隔壁房子,隔了许久才出来。 随后对苏父道,“爸,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苏父一愣,他还以为苏郁眠想通了,要回老家。 结果只是换了个房子而已。 “…好。” 苏父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搬到了隔壁。 陈老头和小辉见状对视一眼,陈老头皱眉问道,“在这边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搬过去了?” 苏郁眠抿唇苦笑,因为这里有傅榷舟住过的痕迹。 他想,只要住在这里,是不是晚上就能梦见他了。 但他什么话也没解释,默默转身进了屋。 陈老头还想再说什么,小辉见状忙道,“算了爷爷,哥喜欢住那儿就让他住吧,总比闷在屋子里强。” “…哎,随他去吧。”陈老头暗叹一声,只能作罢。 时光匆匆如流水,眨眼间两年已过,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两年时间,他一有空就去傅家老宅碰运气。 就算只是傅家的下人,他也希望能遇到一个。 可这两年来,傅家所有人就如同瞬间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不留。 最终,他只能一边忙碌充实自己,一边渐渐从失去傅榷舟的悲痛中走出来。 他靠着让自己不停忙碌来缓解悲痛,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 “郁眠,谢谢你了,还麻烦你跑一趟。”兰婶儿对过来给她送货的苏郁眠道谢。 “不客气,您清点一下货对不对,再麻烦在这里签个字。”说着,苏郁眠递上单子道。 这两年时间,他没有再去卖鱼,而是花钱买了一辆二手小货车,挨个送货。 只有让自己累到极致,才没有精力去想那些。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身体比以前强壮了不少。 毕竟,保护他的人不在了,他必须强大起来。 “货没错。” 兰婶儿签了字后,递给苏郁眠一瓶水,“辛苦了。” “谢了,那我先回去了。” 道谢后他转身上了自己的小货车,开着车来到那棵老桃树下。 看着开满的桃花,他将车停下,转而下车走到桃树下坐下。 上次坐在这里看桃花还是三年前,想不到又过去两年了。 “时间过的好快,你在那边还好吗?”他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朝着老桃树驶来。 车后座上躺着一只狸花猫,一只戴着名表的大手正一下接一下的抚摸着。 黑色轿车在距离老桃树几米距离时缓缓停下,司机对那只大手的主人说道,“威廉先生,到了。” 抚摸猫的手停顿片刻,随后抽离,嗓音低沉道,“…好。” 苏郁眠仰起头喝了一口水,这才注意到停在自己不远处的黑色轿车。 那是一款豪车,在这乡下地方几乎看不到,所以他有些纳闷谁会来这种地方。 正想着,车门打开,一只拐杖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一只穿着棕色皮鞋的脚从车里下来。 随着男人缓缓从车内钻出,苏郁眠喝水的动作渐渐放慢。 下一秒,男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向苏郁眠走去。 当苏郁眠看清男人那张脸和他记忆中那个人一模一样时,手里的矿泉水瓶从手中脱落,滚落在地,水流了满地。 他缓缓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向他缓步走来的男人,眼眶瞬间泛红,丝丝水气溢满眼眶。 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一样沉重,无法挪动半分。 男人见他还愣着,心中一阵刺痛,声音发着颤问道:“先生,请问你见过我爱人吗?我爱人他叫苏郁眠。” 听到这话,苏郁眠下巴微微颤抖起来,两行滚烫的泪从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泪眼婆娑的看着男人。 男人见状,心里五味杂陈,丢下手中拐杖,张开双臂冲他露出一抹苦涩又劫后余生庆幸的微笑:“眠眠,你还不过来抱我吗?” 一阵微风吹过,将老桃树上的桃花尽数吹落,顿时下起了桃花瓣雨。 苏郁眠再也控制不住心里汹涌奔腾而起的激动,拔腿奔向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猛的扑进他怀里。 果然,等待是值得的。 春天来了,他等的春天,也回来了…… 第一部 完 第144章 番外一 老桃树下,两人并排而坐,苏郁眠将头轻轻靠在这个叫傅威廉的男人肩膀上。 听着他讲述消失的这五年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头三年他在精神病院度过,发生坠楼事件后,医院当即通知了傅家人。 他被连夜送往医院抢救,但因为从高处坠楼,摔到了脑袋,腿骨和肋骨都摔断了。 而断裂的肋骨刺破了内脏,整个人陷入深度昏迷,医院好几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国内的医疗无法治好他,所以傅家人连夜出了国,这也就是他为何消失两年的原因。 当苏郁眠听到他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杨远征同归于尽时,他胸口阵阵刺痛。 缓缓伸手和他十指紧扣,生怕这人再次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感觉到手心的温度,傅榷舟垂眸,眼中尽是对苏郁眠的疼惜。 “傅榷舟这个人在国内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全新向你赎罪的人……” 这两年时间他一边在国外治疗一边派人打听苏郁眠的消息。 得知他还住在这个小渔村,而且根本没有结婚一直在等他时,他在国外就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所以他顾不上还未完全痊愈的腿回来了,他不忍心让苏郁眠继续苦等下去。 他的大拇指轻柔摩挲着苏郁眠的手背,声音一度哽咽。 “明明…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本不该再有无谓的期待,可是当我得知你在等我的时候,我就抑制不住那份激动……” 说到这里他一时说不下去,深深的自责让他没脸说出求他原谅的话。 苏郁眠轻轻靠在他肩头静静聆听着他自我忏悔,他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纠葛、误会都在真相大白那天释然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妈的死我有间接责任,若你现在想报仇,我绝不反抗,就算让我死一百次我也……” 苏郁眠不等他说完便抬手捂住他的嘴,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鬓边已经有了几根白发,这个男人承受的不比他少。 “你不是已经杀了杨远征替我妈报仇了吗?这就够了。” 这一刻,过去所有发生的一切他都释然了,他的父亲还活着,他和傅榷舟也还活着,这就够了。 “过去的事就别再说了,我不想再沉浸在那种令人压抑的悲伤中了,既然我们还活着,就应该好好活,既然你要赎罪,今后我得看你表现。” 傅榷舟盯着苏郁眠看了好久,没想到五年时间,苏郁眠变了好多。 变得让他更喜欢了。 他举起苏郁眠的手背,放在唇边亲了一口,郑重承诺道,“以后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赎罪,好好爱你,再也不犯浑了。” 苏郁眠唇角带笑看着被他亲了又亲的手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刚送完货手上全是汗,你也不嫌脏。” “不脏,一点也不脏。” 傅榷舟不仅亲了又亲,还用牙齿轻啃,像是要把这五年来缺失的补回来。 两人如胶似漆的在老桃树下腻歪,全然没注意到牵着女儿靠近的刘美乐。 已经五岁的妞妞指着在老桃树下腻歪的二人,问刘美乐:“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在啃苏叔叔的手?” 冷不丁响起的童声让苏郁眠浑身一震,扭头看来就见刘美乐嘴角抽搐的看着二人。 她急忙捂住妞妞的嘴巴,对二人尬笑道,“童言无忌,嘿嘿…童言无忌……” 苏郁眠见状,赶紧把手从傅榷舟手里抽出来,红着脸问道,“你、你们怎么来了?” 闻言,刘美乐牵着妞妞走近,妞妞松开刘美乐的手,晃晃悠悠走到傅榷舟身边,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他。 刘美乐这才说道,“叔叔说你去送货还没回来,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结果……” 看到了那一幕。 听到这话,苏郁眠更加脸红,虽然他已经对刘美乐承认了性取向,但让她亲眼看到还是有些难为情。 于是,他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也五年没见我爸了,走吧,我们回去。” 傅榷舟轻笑一声站起身道,“好,我们回去。” 可刚要走,就感觉腿上有个重物缠着他。 他低头一看就见妞妞抱住他的腿,仰起小脸对他奶声奶气道,“叔叔,抱。” 刘美乐一听,连忙呵斥,“妞妞!人都不认识你就让人抱?自来熟也不是你这样的!” 妞妞扭头看了她妈一眼,理所当然道,“他跟苏叔叔是朋友,就是妞妞的朋友。” “你…!真要被你气死了,真不知道你随谁了!” 这话音刚落,苏郁眠的眼珠子就斜斜的看了过来,刘美乐瞬间闭了嘴。 好吧,随了她了。 傅榷舟轻笑,弯下腰双手卡进妞妞腋下,道,“这丫头不认生,挺好。” 见他要抱,苏郁眠担忧道:“你的腿还没好,抱得动她吗?” 五岁孩子也不轻的。 哪知傅榷舟却轻笑一声,旁若无人道:“你我都抱得动,何况一个孩子。” 此话一出,苏郁眠脸红到了耳朵尖,下意识看向刘美乐,就见她一副吃到瓜的幸福表情。 苏郁眠:…… 傅榷舟抱起妞妞朝前走,苏郁眠和刘美乐则是走在后面。 她碰了碰苏郁眠的胳膊,小声问道,“诶,这位就是你等的那个人?” 这一次他没有否认,点头轻声道,“…嗯。” 见他承认,刘美乐一脸羡慕,忍不住调侃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吃挺好,果然帅哥配帅哥才是最配的。” 听到这话,苏郁眠轻笑一声,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你老公长的那么帅,你羡慕我干啥?” “那是,我老公才是最帅的。” 他们聊他们的,走在前面的傅榷舟和妞妞也没闲着。 就听妞妞问道,“叔叔,你跟苏叔叔是什么关系啊?” 傅榷舟想了想,悠悠回答道,“就跟…你爸爸跟你妈妈那种关系。” 妞妞愣了愣,指着身后的刘美乐说道,“可是我妈妈是女孩子,你跟苏叔叔都是男孩子,也可以那样吗?” 傅榷舟闻言,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窃笑,解释道,“当然可以。” 妞妞一听,顿时双眼冒光,一脸兴奋道,“真的吗?那我长大以后也要跟月月像你跟苏叔叔那样。” 落后一步的苏郁眠听到二人谈话的内容,立即大声呵斥道,“傅榷舟!不可以教坏小孩子!” “这个……” 傅榷舟语塞,他是不是又闯祸了。 十几分钟后,几人回到苏郁眠租住的房子。 他快步踏入院子,冲屋里喊道,“爸,你看谁来了。” 苏父听到声音走出来,看到是傅榷舟时顿时愣住,隔壁陈老头和小辉听到动静也急忙走出来查看。 三人见到消失五年的傅榷舟突然出现在这里顿时有些意外。 当年苏郁眠带回傅榷舟的死讯时,三人都觉得可惜,尤其是苏父。 此时见到他还活着,他眼眶不禁泛泪,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145章 番外二 温市,魏县。 出事了! 出大事了! 苏郁眠坐在傅榷舟刚买的精装房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啃咬手指。 为什么要说出大事了? 因为,傅榷舟在躲他! 自他们从里屋村搬到这里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而这四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重新修复感情了,可是傅榷舟除了每晚抱着他睡觉之外,什么都不做。 难道他已经腻了,厌恶他了,不爱他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着急上火。 急忙点开傅榷舟的微信头像进入对话框,编辑短信。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条信息发出去隔了好久,傅榷舟才回复。 『咖啡厅刚开业,还有很多事要忙,可能要晚点,怎么了?』 没错,傅榷舟为了赎罪,不仅在他老家县城买了房子,还为了养家糊口,开了一家咖啡厅。 这个月刚刚开业,生意火爆。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傅榷舟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所以没办法做剧烈运动。 他也理解,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可是从上上个月开始,傅榷舟的腿就已经好了,每天早晨还去跑步,明显是好了吧。 每次他想故意勾引傅榷舟时,结果傅榷舟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止住。 最近更严重,几乎看不到他人,每天都是等他睡着了,傅榷舟才回来。 想到这些,他就有些欲哭无泪,他总不能直接说他想doi吧,那多难为情。 想了想,他再次编辑信息:『傅榷舟,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不对,这样太直接了。 然后他又删除,重新输入:『傅榷舟,你是不是不行了……』 他手指停留在发送键上空,犹豫着要不要发送出去。 但转念一想这样有些侮辱人,又只能删除。 反复好几次,他都没能问出口,最后只回复了一个:『没怎么,早点回来。』 退出微信,他点开发贴软件,随后以匿名发布了一条今日贴:男朋友四个月不碰我怎么办? 很快,刚发出去的今日贴下面就有人回复了。 大白杨:姐妹儿,你这个问题很严重,他不碰你说明他在外面吃过了,没有精力吃你了呗。 好瘦的八戒:楼上的说法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你男朋友年纪大不行了。(偷笑) 不交电费瞎发啥光:我赞同二楼,硬不起来的男人就别要了,毕竟性福要紧,不过你要是舍不得分手就给你男朋友补补。 苏郁眠看完这几条评论陷入沉思,要说傅榷舟在外面偷吃,不太可能。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那就是他真的老了。 算了算岁数,他今年也35岁了,都说男人过了25岁就走下坡路,难道真的不行了? 想到这,他切换软件,打开百度,搜索怎么壮阳。 下面是一段文字,解释了如何壮阳的过程,下面还配了一个视频。 正巧这时候苏父从卧室里走出来,来到他身边问道,“眠眠,你晚餐想要吃什么,我去买菜。” 头顶冷不丁传来苏父的说话声,吓得他连忙藏手机,可手指猛的一哆嗦,手机像块烫手山芋,差点直接脱手飞出去。 可好死不死的,他接住手机的瞬间,手指不小心点开了视频。 那机械又空灵的女声格外嘹亮,每个字都像一枚精准投掷的小炸弹,在安静的客厅里炸的无比清晰。 『鹿茸、牛鞭、羊肾,三宝强肾汤,老公夜夜缠绕!点击就看详细教程……』 不等视频说完,他手忙脚乱地终于按死了屏幕。 世界瞬间安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苏郁眠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在耳膜里嗡嗡作响的声音。 此刻他犹如被人扒光了在大街上游行一样尴尬,社死的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他根本不敢抬头,整张脸,连同脖子、耳朵,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烫的能煎鸡蛋。 世界上最社死的莫过于被亲爹抓到自己欲求不满的现场。 他死死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仿佛那是什么绝世仇敌一般,指尖都掐得发白。 头顶上方,来自苏父的视线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发旋上。 苏父愣在原地好久,直到脚边被小猫蹭他才回过神来。 虽然他已经接受了傅榷舟,可这么明晃晃的听到,又是另一种听觉冲击。 沉默片刻后,苏父犹豫开口道,“那个,眠眠…要不…” 不等他说完,苏郁眠蹭的一下站起来,飞快说道,“爸你在家休息我出去买菜!” 说完就逃跑一般飞快跑出门去,太社死了。 苏父愣了两秒,才弯腰抱起脚边的狸花猫,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低声呢喃。 “我是想说要不要我回老家去,你不尴尬我也不尴尬,你说对不对?” 他捏住狸花猫两边的腮帮子,像逗弄亲孙子一样,和它嬉闹。 另一边,开在县城最繁华地段的咖啡厅里,傅榷舟站在吧台后面,眼睛却死死盯着三十分钟前苏郁眠回复的消息。 他死死咬住腮帮子忍住给他打电话的冲动,他怕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让忍了这么久的欲望爆发。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伤害他了。 “叮当——!” 门上的铃铛响起,有顾客上门。 他将手机收起来,面带微笑问道,“你好,请问要点什么?” “给我一杯冰美式。” “好的,请稍等……” 另一边,苏郁眠泡在菜市场里,买了蔬菜和肉,路过牛肉摊时,他停下脚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摊主见状,忙乐呵呵的问道,“老板,你要买点牛肉啊,今日这牛肉刚杀的,新鲜的很。” 说着老板还拿起一块牛肉向他展示新鲜度。 犹豫再三,苏郁眠还是没忍住,凑近摊主小声问道,“有、有牛鞭吗?” 摊主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要啥呢,买这个的人多的是,你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说着,摊主走进店里面,紧接着从一个桌子下面拿出一个小匡。 然后抬到摊位上来,冲苏郁眠问道,“你要几个?” 闻言,苏郁眠往小匡里瞅了一眼,好家伙,有好几个呢。 “一、一个就够了,给我拿今天的新鲜货。”他红着脸道。 摊主见他这反应觉得甚是有趣,给他装了一个牛鞭后还送了一个牛腰子。 递给苏郁眠时,打趣道,“要说补那方便,牛腰子也不能少,这个我就不收你钱,送你的。” “多谢。” 苏郁眠赶紧给了钱,转身就走。 牛鞭都买了,鹿茸自然不能少,没有羊腰子用牛腰子代替也行。 回到家时,他先是看了眼苏父在不在,见他好像出门了,他这才赶紧把大补汤炖上。 第146章 番外三 炖了一个小时后他才关火,为避免被苏父发现再次社死,他直接端着大补汤进了卧室藏起来。 临近六点,傅榷舟和苏父一前一后回来了。 苏郁眠早就准备好了晚饭,见他们回来,赶紧招呼道,“洗手吃饭吧。” 他给苏父舀了满满一大碗饭,却只给傅榷舟舀了小半碗。 傅榷舟看着碗里的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好歹也是一米九的大高个,累了一天就给他吃这点儿? 结果三两口就吃完了,正当他起身准备去盛饭时,苏郁眠却拿走他的碗,说道,“你吃饱了吧?” 傅榷舟嘴角下压,心说:媳妇儿,我没吃饱。 可下一秒乖乖点头,“吃饱了……” “那正好,我有事跟你说。”苏郁眠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说道。 随即站起身对苏父道,“爸,碗我等会儿来收拾。” 说着,他拉起傅榷舟进了卧室。 傅榷舟跟在他身后,见他脸色不好看,他也不敢问,乖乖跟着他进来。 被苏郁眠按在桌边坐下,正当他想询问时,苏郁眠端着一口砂锅过来了。 放在他面前,随即打开盖子道,“把这些都吃了。” 傅榷舟看着砂锅里的汤,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苏郁眠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撑着下巴,撒谎道,“就…乌鸡汤,你看看你成天这么忙,都瘦了,我给你补补。” 由于苏郁眠把那些大补之物切成片,已经看不出形状了。 一听是乌鸡汤,傅榷舟欲起身道,“那拿出去跟叔叔一起吃,我也吃不完这么多……” 苏郁眠见状,急忙按住他,“我爸吃过了,这是特意给你留的,快吃吧,凉了就腥的很。” “真的?” 傅榷舟有些怀疑,既然是乌鸡汤,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藏起来。 大大方方的吃不挺好的吗? 奈何苏郁眠一直盯着他,他只好舀了一碗汤,吹了吹才喝。 见他喝完了一整碗,苏郁眠急切问道,“味道怎么样?” 傅榷舟咂吧着嘴,皱眉道,“除了有点腥之外,其他还好。” 苏郁眠一喜,赶紧催促道:“那就赶紧喝,把里面的肉也吃光,一滴别剩。” 傅榷舟一愣,问道,“你不吃吗?” 闻言,苏郁眠赶紧摆手,尬笑道,“你知道的,鸡汤我吃腻了,这些都是你的。” 无奈,傅榷舟只能听话乖乖吃光。 半个小时后,砂锅见了底,苏郁眠这才心满意足的拿着空砂锅出去。 来到外面,看到苏父已经吃好了饭,正在洗碗。 “爸,不是说我来洗嘛,你去歇着吧。” 苏父见他拿着空砂锅出来就已经猜到了什么,将最后一个盘子洗干净后,苏父抱起狸花猫道,“我带小狸出去散散步。” “哦,好。” 苏郁眠收拾好厨房回到卧室,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傅榷舟坐在床沿,身体微微前倾,原本一丝不苟扣到最顶端的衬衫纽扣此刻被他扯开了两三颗,凌乱的敞开着。 露出一小片因燥热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结实胸膛。 他平日里梳得整齐的额发此刻有些散乱,几缕湿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和鬓边。 他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每一次吸气都显得深沉而费力。 细密的汗珠不仅布满了他的额头,更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滑落,悄然没入敞开的衣领深处。 苏郁眠见他这般,缓步来到床边,轻轻将手搭在他肩膀上,问道,“你怎么了?” 在苏郁眠的手刚触碰到他时,傅榷舟冷不防颤抖一下,脸颊乃至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浓重的绯红,那双总是深沉克制的眼眸此刻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水气。 眼尾泛红,看向苏郁眠时,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近乎失控的灼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好热……” 闻言,苏郁眠看了眼时间,从傅榷舟吃完大补汤到现在,也才过去三十分钟而已,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了许多,带着难以抑制的喘息,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你没开……空调吗?” 他又伸手扯了扯领口,动作间流露出一种平日里绝不可能见到的焦躁和诱惑。 苏郁眠咽了咽口水,缓缓伸出手替他解开衬衫扣子道,“别扯,再扯就要烂了,我帮你脱。” 他一边帮傅榷舟脱衣服,指尖有意无意滑过他健硕的胸肌。 傅榷舟原本就已经忍到了欲望边缘,此刻他就像一个被打满气的气球,他再撩拨下去,指定会爆炸。 苏郁眠坐在他身边,缓缓将他的衬衫脱下来,目光从傅榷舟的脸上移动到他的腹肌上。 那眼神深情到让傅榷舟无法忽视,他死死咬住腮帮子,努力压抑即将爆发的欲望。 苏郁眠却像是故意的,一只手搂住傅榷舟的脖子,像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浅酌。 “啪!” 傅榷舟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线瞬间崩断,他当即将苏郁眠扑倒压在床上,开始强势猛烈的迎合他的吻。 他攻势凶猛,像是要把苏郁眠吞入腹中一般,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苏郁眠也久旱逢甘霖般搂住他的脖子,双腿更是夹住他的腰身,配合着他。 可是下一秒,他就看到傅榷舟的眼神变了,那眼神像是猎人在盯着猎物一般,让他产生了一丝害怕。 紧接着,他就被一个硬物顶了一下,他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 “呃…!” 这声闷哼让理智远去的傅榷舟瞬间回神,他微微撑起身子,看着在他身下满脸潮红的苏郁眠,用力咬了口舌尖。 舌尖上的疼痛让他理智回归,眼中闪过一抹自责,他撑起身子道,“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去洗个澡。” 说罢,他抽身离开,转身进了卧室。 苏郁眠维持那个动作僵硬了好久,懵逼了好久才颓然的垂下四肢。 怎么个事儿? 怎么又和前几次一样? 这次他明显感觉到了,他没有不行,那为什么不继续下一步? 难道真像那个网友说的,他在外面有人了? “啊~!!!烦死了!!” 他抓起枕头蒙住头,真想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可这话他哪里问的出口。 在外面等了好久,那处燥热才渐渐褪去,看了眼时间,傅榷舟进浴室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洗个澡有必要洗这么久吗? 他起身下床,来到浴室门口,却见浴室门并未关紧,从缝隙能看到里面的一切。 只是当他听到里面传来的喘息声,以及看到傅榷舟光裸背对着他时,让他不禁瞪大双眼。 “眠眠,啊 ~ 眠眠,好舒服 ~ 再快一点…!” 第147章 番外四 浴室的门并未关紧,泄出的水声和一声压抑的闷哼让苏郁眠瞬间僵在原地。 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傅榷舟独自在里面做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这么震惊。 一股热意冲上脸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甚的震惊与困惑。 傅榷舟明明对他有反应,为什么宁愿独自解决也不碰他。 听着里面传来水流声和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苏郁眠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门外的苏郁眠看到这一幕,赶紧转身回到床上躺着装睡。 不一会儿,傅榷舟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缓步走到床边,看到苏郁眠睡着了。 眼神复杂又压抑的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弯下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转身去了书房。 落锁声响起,苏郁眠才缓缓睁眼,只是他现在心情很糟糕。 以刚才所见证明了傅榷舟不是那方面不行,但尽管那么难受还是不碰他,说明了什么? 他想了一夜也不敢往那个方面想,以至于盯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等他在床上眠到快第二日上午十点才下楼,傅榷舟早就去店里了,客厅里只有狸花猫在,苏父也不知去向。 心中这些苦闷又不能跟苏父说,想来想去他也只有一个人能倾诉。 想了想,他拨通了魏季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魏季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苏郁眠。” 电话那头的魏季闻言,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见是陌生号码一愣,问道:“苏郁眠?你换号码了?” “对,我买了新手机,号码也换了。” 魏季一听真是他,没好气骂道:“你个死孩子,这五年跑哪儿去了,无消无息的,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现在怎么想起找我了?” 苏郁眠沉默了几秒,这才又开口道,“魏季,你现在忙吗?” 魏季看了眼桌上的病历本,随即合上道,“不算太忙,你说。” 苏郁眠坐到沙发上,那只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捏紧,犹豫着要不要跟魏季说。 可憋在心里又难受,组织了一下措辞,才又道,“李威廉好像…在外面有人了…” 电话那头的魏季一愣,想也不想就脱口道:“李威廉?哦~你新老公吗?” 这话出口他才想起五年前的新闻,声音低落下来,“也对,傅榷舟都死了五年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只不过你口味有点重啊,这次换的洋鬼子?” 苏郁眠听到这些话想张嘴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对,对外人来说,傅榷舟已经是死去的人了。 魏季许久没听到苏郁眠的回答,便问道,“你刚是说你新老公在外面有人了?” “我、我也不是很确定,就是感觉…我们…都好久没那个了……” 苏郁眠说这话时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活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小媳妇儿。 另一边,魏季敲击着桌面,他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取代傅榷舟,进到苏郁眠心里。 “这样吧,你方便的话明天我过去一趟?”魏季问道。 “可以吗?你医院不忙吗?” “不忙不忙,就这么说定了,把你那边的地址给我一个。”说完就不给苏郁眠反驳的机会把电话挂了。 苏郁眠看着挂断的电话愣了许久,最后还是给魏季发去了地址。 第二日,魏季一早就来了,他们俩约在离家不远的餐厅见面。 刚坐下,魏季就问道,“你家那位呢?” “他去店里了。”苏郁眠递上菜单问道,“看看要吃什么。” 魏季却推开菜单,凑上前道,“我可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给你解决问题的,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苏郁眠有些羞于启齿,但是吧,现在有种火烧眉毛的趋势,不说都不行了。 于是他就简单提了一下昨天的事,最后总结道,“你说,他都那样了也不碰我,不是有人了是什么?” 魏季听完苏郁眠的讲述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在一起四个月,不至于这么快就腻了。 与其想破脑袋,不如付诸实践。 “我告诉你,要想知道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有一个最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苏郁眠问道。 “蹲他!” 随后魏季凑近小声道,“咱们去他的咖啡店守着,看他跟谁来往密切不就知道了。” 苏郁眠一听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就说偶遇。” 说着,魏季站起身拉住苏郁眠的手腕就往餐厅外走,“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咦…?!” 十分钟后。 苏郁眠和魏季蹲在距离咖啡厅十米外的绿化带后面。 苏郁眠冒出半个头,指着前面的咖啡厅说道,“他就在里面。” 魏季看了眼店名,瘪嘴道:“Kiss咖啡屋?取个名字都这么骚气……” 正说着,一个店员抱着一筐东西从里面出来,魏季连忙捅了捅苏郁眠问道,“是他吗?” “不是。” 店员放下那一筐东西,起身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店内的傅榷舟听到动静急忙走出来查看,“怎么了?” 魏季看到出来的李威廉瞬间愣住,看了看苏郁眠又结巴的指着李威廉道,“这、这不是傅……” 他急忙捂住嘴巴,瞳孔微微睁大看着苏郁眠,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我说呢,别人怎么可能走的进苏郁眠心里,敢情人没变,只是名字变了而已。 他正想的认真,却见苏郁眠双眼死死盯着前面。 他扭头看去,就见那个换了名字的傅榷舟把那名店员扶起来,关切询问。 这其实也没什么,作为老板关心员工无可厚非。 关键他扶着员工的地方显得有些暧昧,他扶着对方的腰,而那店员还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怎么看两个人都有点什么。 只不过隔的有点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之后就看到傅榷舟扶着店员进了咖啡厅,魏季见状站起身道,“走,我们也进去。” 苏郁眠一怔,拉住魏季道,“不要了吧,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魏季一听,没好气戳了他额头一下,骂道,“怕什么,你才是正宫娘娘,还怕个小三了?难道你就不想搞清楚他们到底有没有背着你做什么?” 想,他当然想。 魏季见他这样,环顾一圈走进不远处一家饰品店,买了两顶鸭舌帽戴上。 “现在没问题了,走吧。” 现在咖啡厅里人很多,魏季拉着苏郁眠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见傅榷舟正在忙着给客人点餐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苏郁眠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那名被傅榷舟扶起来的店员朝他们走来,问道,“请问两位要喝点什么?” 第148章 番外五 苏郁眠低着头,又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生怕被发现一样。 魏季见他一副像做了亏心事心虚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无语翻了个白眼,对店员道,“两杯巧克力奶咖。” “好的,请稍等。” 店员奇怪的看了苏郁眠一眼后转身离开。 魏季这才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怕成这样还想捉奸?” 见他说的这么大声,苏郁眠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嘘!小点声!” 魏季一把拍开他的手,抱着膀子往后靠,总有一股老父亲看懦弱闺女的无力感。 苏郁眠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垂着头嗫嚅道,“我不是怕,我是觉得万一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们这样跑出来捉奸岂不是让人笑话,而且我不想因为这种误会再和他吵架。” “你长嘴是干嘛的,有怀疑你就问啊,他难道还不……” 魏季一激动挥了一下手,正巧这时候店员端着咖啡过来。 被魏季一打,咖啡瞬间倾倒,洒在了桌子上。 “对不起先生,没烫到你吧?”店员吓得赶紧赔礼道歉。 魏季原本就有气,现在看到店员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吼道,“你怎么回事儿啊?!” “对不起先生,是我没注意到,我立马收拾干净。” 正在忙着给客人送咖啡的傅榷舟听到动静,对客人说了句抱歉,便朝二人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 见傅榷舟走过来,苏郁眠赶紧压低帽子,拉扯魏季道,“算了算了,别说了,他过来了。” 魏季看了眼朝他们缓步而来的傅榷舟,最终无奈冲店员挥手,“罢了,你走吧。” 此时,傅榷舟已经走到二人跟前,他一眼就认出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躲避他目光的人正是苏郁眠。 眠眠? 他怎么在这儿? 还有…… 他目光斜斜的看向对面,又是一愣,魏季?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在一起了? 他收回目光,对店员道,“重新去做两杯。” “好的,老板。” 随后傅榷舟拿出帕子擦拭桌上的咖啡,并对二人说道,“不好意思,店员刚来没多久,今天这两杯咖啡就当我请你们喝的,不收钱。” 说完,他转身离开时,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有意思。 待他走远,苏郁眠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要被发现了。 重新回到吧台的傅榷舟不再理会二人,专心做他的咖啡。 而苏郁眠和魏季也观察了一个上午,也没发现一点异常。 咖啡都续了四五杯了,他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叫魏季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说完,他率先走出咖啡厅,魏季见状,看了眼正在忙着和顾客交谈的傅榷舟,犹豫再三追了出去。 “苏郁眠,你等等!” 快步追上后,魏季拉住他问道,“就这么放弃了?” “那不然呢,你不是也没发现异常嘛,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魏季语塞,苏郁眠说的也对,据他观察下来,傅榷舟和那个店员之间好像真的没什么。 “你啊,要是真怀疑他就直接问,别自个儿闷着。” “嗯…好。”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傅榷舟,手上暗暗用力,把刚做好的咖啡捏的挤出来,热乎的咖啡烫在他手背上也没察觉…… 今日他提早收工,傍晚时分回到家,见客厅里只有苏郁眠一个人,傅榷舟问道,“其他人呢?” 他是想问魏季在哪儿吧。 “哦,爸带小狸出去散步了,你吃饭了吗?” 他一边脱外套一边打量屋子,的确没看到魏季,这才松了口气。 走到沙发边,搂住苏郁眠的腰,“在外面吃过了,你呢?今天都干了什么?” 闻言,苏郁眠看了眼被丢在沙发角落里的鸭舌帽,含糊不清道,“就出去…转了转,没做什么。” “哦 ~ ” 傅榷舟故意拉长尾音,手指抚摸着苏郁眠的脖子,凑近闻了闻,一股陌生的香水味让他皱眉。 随即张开嘴轻咬,沉声问道,“好臭的香水味,你今天去哪儿了?” 闻言,苏郁眠下意识抬手闻了闻,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估计是和魏季挨着时沾到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苏郁眠觉得还是应该听魏季的,有话就问,别憋着。 于是,他轻推傅榷舟,问道,“你先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傅榷舟停下亲吻的动作,但并未离开他的身体,声音依旧低沉,“好~你问。” 见推不动他,苏郁眠只能作罢,犹豫几秒后才悠悠开口道,“…如果、如果你喜欢上其他人了,一定要跟我说,我绝不会死缠烂打的缠着你……” 听到这话的傅榷舟浑身一震,赶紧直起身子,一脸慌张的看着他问道,“眠眠,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别离开我,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见他这般,苏郁眠内心实在复杂的很,“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这辈子我除了你谁也不会喜欢!!” 傅榷舟打断他的话,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生怕苏郁眠会消失一样。 听到这话,苏郁眠心中有股甜丝丝的热流滑过,但嘴上却嘟囔道,“明明这么喜欢我,却不碰我……” 傅榷舟身子一僵,他听到了什么? 他赶紧松开苏郁眠,像是要验证一样,急切追问道,“眠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郁眠脸色一红,扭过头去道,“没、没说什么。” “不对,你明明说了,我听见了的。” 苏郁眠又羞又恼,明明听见了还要问,他有些生气道,“你说你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那为什么这几个月来,你都不……碰我一下……”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如同蚊蝇。 这下傅榷舟彻底听清楚了,见苏郁眠一副含羞带怯求抱的模样,他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体内的洪荒之力即将呼之欲出。 他死死咬住腮帮子,嗓音暗哑道,“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苏郁眠一愣,瞪大眼睛道,“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行了?” 傅榷舟一怔,随即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把苏郁眠搂进怀里。 “不是不行,我是怕一旦碰了你,我就会收不住,到时候辛苦的只会是你,所以我一直忍着。” 第149章 番外六 听到这近乎于告白的话,苏郁眠脸色绯红,低垂着头声若蚊蝇问道,“所以…你不是……也不是…外面有人了?” 傅榷舟愣住,搂住他腰身的手猛的收紧,急切表示道,“眠眠,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在外面乱来,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会碰!” 听到这告白,苏郁眠把头垂的更低了,嘴里嘟囔道,“亏我还以为你……,还到处找材料给你炖大补汤。” 傅榷舟愣了愣,回想起昨晚他喝的那个汤,下意识问道,“大补汤?什么大补汤?” 苏郁眠真想骂他一句耳朵那么好使干什么。 他手指交缠在一起,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就、就是一些滋补的东西,不是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呃!” 说到这里他猛的顿住,这话听着好像有点求那个的意思。 傅榷舟这才明白昨晚吃了什么,难怪他喝了那大补汤之后浑身难受,他还以为是自己太久没疏通的缘故。 他搂住苏郁眠腰身的手收的更紧,喉结滚了滚,嗓音暗哑,透着压抑喘息道,“眠眠,不能再补了,再补我会爆炸的。” 苏郁眠耳尖顿时泛红,心里痒痒的。 傅榷舟见他这般,长久压抑的欲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一把托起苏郁眠的屁股,让他呈八爪鱼姿势缠着自己,随即往卧室走。 苏郁眠冷不丁被抱起,小小的惊呼一下,声音结巴道,“干、干什么?” 傅榷舟一边往卧室走一边道,“让你确认一下你老公我是不是宝刀未老。” 苏郁眠一惊,急忙挣扎起来,“不行!等会儿我爸就要回来了。” 此时,傅榷舟已经推开了卧室门,进来后用后脚跟把门带上。 随后把苏郁眠轻轻放在床上,凑近他耳蜗轻笑道,“呵呵,没事,我们小点声儿,他老人家是不会听见的。” 傅榷舟的目光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轻轻抬起苏郁眠的下巴,动作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到眼前人。 他的指腹摩挲着苏郁眠的唇角,苏郁眠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榷舟便缓缓靠近。 他的唇轻轻印上苏郁眠的,一开始如同羽毛落在湖面般温柔,掀起微微涟漪。 可是越到后面越猛烈,他猛的咬住苏郁眠的下唇,疼的他闷哼一声。 “呃…!” “等、等等…!” 奈何现在的傅榷舟根本听不进去,在他唇上流连片刻后,又缓缓向下,轻柔或略带力道地吻过他颈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苏郁眠还未回神,双手便被傅榷舟轻轻扣在头顶,接着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两人拉近,身体紧密贴合。 这个吻带着强烈的占有,肆意掠夺着属于苏郁眠的气息。 苏郁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傅榷舟的吻如同汹涌的浪潮,将他彻底淹没。 傅榷舟见他已动情不已,浑身绵软,这才温柔地松开他的手。 苏郁眠微微轻喘着,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抵在傅榷舟的胸膛,可那滚烫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让他的力气渐渐消散。 屋里只能听到二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被丢的到处都是的衣物。 “眠眠,放轻松,别紧张,痛的话就告诉我。” 傅榷舟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压抑。 苏郁眠双眼泛红,丝丝泪意在眼眶中浮现,他轻轻点头,“…好…” 傅榷舟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着情话。 “…呃…!” 苏郁眠的手下意识抓紧枕头,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最终,他缓缓环住傅榷舟的脖颈,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愈发加快的心跳…… 四个小时后,苏郁眠浑身酸软,就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推了把身侧的傅榷舟,他有气无力道,“够、够了,都快天亮了……” 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再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 傅榷舟靠在他身后,听到这话,低头轻蹭他的肩膀,嗓音低沉道,“再…最后一次……” 还要来? 苏郁眠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头一歪,昏死过去。 傅榷舟似乎就看到一缕有鼻子有眼的魂从苏郁眠嘴里飞出,吓得他只能及时刹住。 他坂过苏郁眠的脸,见他已经沉沉睡去,他最终无奈叹息道,“眠眠,对不起…看来还是太勉强你了。” 说罢,他起身下床,来到浴室打来温水替他擦洗,又换了新床单。 做完这一切后,才搂住苏郁眠沉沉睡去。 苏郁眠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苏醒,睁开眼就看到傅榷舟一脸清爽的站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元气大补汤。 “醒了?来,起来喝点汤,补补身子。” 说着,傅榷舟扶起苏郁眠在床头靠着,随后舀起一勺汤喂给苏郁眠。 苏郁眠刚一动,腰就传来几乎快要散架的酸痛,幽怨的瞪着他,问道,“大下午的喝什么汤?” 傅榷舟脸一红,理所当然回答道,“你身体素质太差了,昨晚只不过那样,你就受不住了,只得好好补补。” 听到这话,苏郁眠气不打一处来,动作一大,牵扯到身体,疼的他龇牙。 “什么叫做只不过那样,还不够吗?” 傅榷舟一脸不满的表情看着他。 苏郁眠气结,下了死命令,“从现在开始,罚你一个月不准碰我!” “啊?!” “啊什么啊,我得为自己的小命考虑。” 傅榷舟一听,顿时苦巴着脸,撅着嘴嘟囔道,“什么啊,明明昨晚是你缠着我,现在又下这样的命令……” 苏郁眠一噎,昨晚的确是他主动的。 想了想,缓和道,“那就半个月,不能再少了。” “这还差不多。”傅榷舟转喜,随后给苏郁眠喂汤。 喝完后,他抽出纸给苏郁眠擦嘴,整理衣服时看到他脖颈上的吻痕和咬痕,喉结滚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强行压下那股呼之欲出的洪荒之力,转而放下碗,随即单膝跪地。 苏郁眠被他这动作吓得一愣,问道,“你干什么?” 下一秒,就见傅榷舟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随即将其打开,是两枚戒指。 他取出其中一枚,牵起苏郁眠的左手,眼神深情浓烈道,“苏郁眠,嫁给我。” 苏郁眠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得愣住,僵硬着手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么突然?” “不突然,这个戒指我早就买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我们去国外结婚,好不好?” 苏郁眠看着那枚戒指,又看看跪在他床边,深情款款的傅榷舟,他眼眶瞬间泛红,声音有些哽咽。 “哪有人……这样求婚的……” 他幻想过的求婚场面不说轰轰烈烈,起码也得挑个场合。 他们刚刚还那样的说。 见他不答应,傅榷舟有些慌了,“我知道是我准备的太仓促了,但是我怕再等下去……” “没说不答应。” 苏郁眠轻笑一声说道:“好,我答应你了。” 听到他答应,傅榷舟一喜,赶紧把戒指给他戴在无名指上,随后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苏郁眠,我爱你。” 一个月后,M国。 庄重神圣的教堂里,傅榷舟一身黑色新郎西装站在神父的左边,而在他的对面站着他肖想一辈子终于娶到手的爱人。 苏郁眠一身白色新郎西装,手捧鲜花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的傅榷舟。 他们在国外举办婚礼没请其他人,只有双方的家人和陈家爷孙。 神父让二人一番宣誓后,说道,“新郎现在可以亲吻新娘了。” 傅榷舟跨出一步,捧住苏郁眠的脸,含情脉脉的看了好久,最终两行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原来,娶到最心爱的人,真的会激动到哭出来。” 说完,傅榷舟随即俯下身吻了下去,而这个吻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整个画面定格在二人拥吻这一刻。 完 第1章 重逢 空旷杂乱的画室里,一根黑色木柱突兀的立在画室中央。 在木柱前方立着一个画架,画架前坐着一个手拿画笔的男人。 整个画室里唯一的光源只有画架旁的钨丝灯,昏黄的光晕像融化的琥珀,将被绑在木柱子上的模特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哑光。 “小绪,别动,再动就画歪了。” 男人拿着画笔时不时对林绪比划一下,指导着他姿态。 林绪身上缠绕着深蓝色绸带,脖子上还套着项链装饰,下面穿着特殊材质的艺术服装。 细微的嗡鸣声一直萦绕在耳边,长时间静止不动让身体变得僵硬。 林绪满脸不悦,声音不易察觉的起伏,断断续续催促道,“林伯言……还没画、好吗?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林伯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轻笑一声,动作慢条斯理,“再等等,还有几笔。” 说着,林伯言用布满青筋的手背蹭了蹭画中涂漏出来的颜料。 转而拿起画笔沾取少量红色颜料,在画上中心地带慢慢上色。 每一笔都显得优雅从容,他完全沉浸在创作中,似乎并未注意到体力已然到了极限的林绪。 他死死咬住嘴唇,身体因为肌肉极度的疲劳而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 最终,当最后一笔落下,他从咬紧的牙关中溢出一声极轻的呻吟,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猛的放松下来,全靠绸带支撑才不至于滑倒。 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林伯言这才一脸满足的欣赏刚刚出炉的作品。 林绪双眼失焦,胸膛起伏,对林伯言道,“终于画完了吗?” 林伯言挥手,示意身后的蓝助理给他解开束缚。 蓝助理正准备取下他的“项链”,却被林绪挥手阻止。 “这个就不用了,我留着有用。” 林绪活动被勒红的脚踝,刚一动,一阵刺痛传遍全身,痛的他倒抽冷气。 听到抽气声,林伯言将目光移向林绪的脚踝,有些嗔怪的埋怨道,“叫你别太用力挣扎,受伤了吧,我看看。” 林伯言朝林绪走去,准备弯腰抱林绪时,却被他用力推开:“死不了,把我衣服拿来。” 蓝助理转身将他长款粉红袄子拿过来,亲自给他穿上。 穿上袄子后,林绪脚步不稳的来到画架前,看着画中自己神情格外投入的五官,以及颤抖的身型,都被林伯言画的惟妙惟肖。 不得不说,林伯言的画工的确了得,每一处细节都画的好似活了过来。 若不是他亲身体验,真要以为画中人就是真实的他了。 “画的怎么样?” 林伯言走过来,顺势搂住林绪的腰,动作亲密暧昧。 林绪瘪嘴,一把拍开他的手,不愿承认道,“就那样,希望这次能卖个好价钱。” 说完,他转身朝画室外走。 林伯言望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问道:“穿成这样,你要去哪儿?” 闻言,林绪扭过头,投给他一个邪魅又狡猾的冷笑,“去钓鱼。” 渐渐的,林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蓝助理看了眼门口,又看向林伯言问道,“林总,不用去把他抓回来吗?” “不用。” 林伯言伸手十分爱惜的去擦拭画上涂出边框的颜料,嗓音低沉道,“小绪贪玩儿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在外面浪够了总会回来的。” 离开林伯言家后,林绪拖着刺痛的脚踝来到路上,拦了一辆车,上车后掏出手机拨通K的电话。 “他在哪儿?” 『盘山路G369号……』 电话那头的K沉默几秒,语气中透着担忧:『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万一他没刹住车,你可就交代了。』 听到他的话,林绪邪魅的脸上浮现一抹令人生寒的冷凝,“这条烂命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早晚而已。” K陷入沉默,许久才悠悠说道,『拿命去赌的都是疯子!』 林绪轻笑一声,“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挂了,我快到了。” 几分钟后,林绪在“大鱼”必经之路上下了车,随后躲进草丛。 没等多久,一丝光亮渐渐逼近,紧接着一辆开着大灯在夜间行驶的车映入眼帘。 他勾唇露出牙齿,“来了。” 随后快速冲出草丛,径直冲到极速行驶的车头前面。 正在认真想事情的周叙白全然没注意到突然冒出来的林绪。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撞上了。 周叙白急忙下车查询林绪的情况,却在看清林绪的穿着打扮后愣了愣。 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尽是伤痕,更有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气味。 周叙白抱起林绪,见他还有意识,便急切询问道,“先生,你怎么样?” 熟悉的气味窜入林绪的鼻子中,让他有些晃神。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这张经常在他梦中出现的脸,可下一秒,抚摸的动作变成了揪住他衣领。 在周叙白看不到的角度,林绪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再抬头时换上一副凄楚的表情,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 适当的留下悬念后,林绪果断双眼一翻,装晕。 周叙白一愣,伸手去拍林绪的脸,“先生,你醒醒,先别晕,起码告诉我名字和家庭住址啊。” 奈何无论周叙白怎么拍打,林绪都毫无反应。 他看了眼林绪的穿着打扮,说了声得罪了,之后将手伸进他袄子的口袋里。 试图找出可以证明这人身份的东西。 奈何,一无所获。 “这种情况只能先把你带回我家了。” 周叙白无奈,抱起那人回到车边,然后将他塞进后座,这才坐上驾驶位,调转车头往回开。 然而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假装昏迷的人,眼睛却缓缓睁开一条缝,转而一抹得逞的笑浮现在脸上。 周叙白把林绪带回家,又给他洗了澡抱上床休息后,才走到沙发上躺下。 静谧的房子里安静异常,只有墙上的挂钟时不时传来指针转动的嘀嗒声。 黑暗中,林绪缓缓睁开眼,下床后来到客厅,蹲在已经睡熟的周叙白身边。 注视着周叙白的睡颜,林绪喃喃低语,“这张脸和九年前一样,只是少了那时的阳光。” 说罢,他伸出手指轻戳他脸颊,轻笑道,“小白,好久不见……要是当年我没转去与你同校,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十年前,安宇高中。 “同学们停一下。”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从门外进来,站上讲台对台下的众多同学说道,“宣布个事情。” 随后班主任冲门外招了招手,“陈昭,进来吧。” 下一秒,一个穿着老款校服,身材瘦小,留着栗子头发型的男生从外面走进来,站定于班主任身旁。 “介绍一下,这是今年转入高二的新同学,陈昭。” 班主任顿了顿,注意到扭头看着窗外,心思不知道飘到何处的周叙白。 指着他身边的空座位,对陈昭道,“你就坐周叙白同学旁边吧。” 第2章 他穿粉色内裤诶! 冷不丁被班主任提名,周叙白将目光收回,看向讲台。 与此同时,陈昭也看向周叙白,两人四目相对。 只一眼,陈昭就觉得这个叫周叙白的同学长的很好看,皮肤也很白。 “好的,老师。” 陈昭点头,随后走到周叙白身旁的空座位坐下,象征性的对周叙白抿唇笑了笑。 反观周叙白,一手撑着下巴打量陈昭,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便收回目光。 “好了,接下来开始上课,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32页……” 下课铃刚响,周叙白就急忙起身朝着第四组第二个位置的男生走去。 “郁眠,去小卖部不?我请客。” “那我要吃甜筒冰淇淋。” “好,吃几个都行。” 周叙白宠溺般刮了刮苏郁眠的鼻子,面对苏郁眠时笑的十分灿烂。 陈昭看着他笑颜如花的侧脸一时有些愣神,一种羡慕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刚转来这个学校没一个朋友,以前那些朋友也早就不联系了,会羡慕也在情理之中。 相信只要时间够久,他也会有朋友的,对吧。 他抿唇一笑,拿出笔开始给新书写名字。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短袖校服,衣襟敞开着,里面内搭白色体恤,流里流气的男同学,双手插着裤兜朝他走来。 陈昭抬头与他对视,刚想问他有什么事时,那男同学突然抬起脚,用了些力踹向他的课桌。 光滑的新书顿时因为惯性扑簌簌滑落在地,发出沉闷声响。 “喂!新来的,借两块钱花花,明天还你。” 陈昭眸光下移,看了看掉落在地的书,再抬眸时,直视着对方道,“我不认识你,凭什么给你钱?” 那男同学一愣,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还挺有脾气的。 “我他妈……” “李准!你又再欺负新同学?!” 李准动作一僵,扬起的手打下去不是,放下也不是。 最后只能挠了挠头,牵强解释道,“班长,你看错了,我哪有欺负新同学。” 说着,李准赶紧蹲下,把掉落在地的书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放在陈昭桌上。 直到身为班长的赵欣离开教室,李准才立马变了脸色。 他把手搭在陈昭的肩膀上,凑近说道,“放学别走。” 陈昭看着李准的背影,再一瞥眼,就见其他同学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转去什么班不好,偏偏来我们班,被李准盯上准备倒大霉吧。” 陈昭将这话听在心里,拿定主意一放学就跑,管他什么李准李不准呢。 计划不错,但现实却截然相反。 临放学时,他收拾好书包正准备跑,这时候班主任突然叫住他,“陈昭,你先别急着走,来我办公室一趟。” 几分钟后。 陈昭推开门,看到办公室里除了班主任,还有其他老师也在。 他先是猛的顿住脚步,像被施了定身咒,随即耳尖迅速变红,低着头轻叫了声,“老师……” 班主任手里拿着他上个学校考试的语文卷子,指着分数道,“陈昭,你这语文成绩下滑严重啊,你知道吧?” 陈昭抿唇,喉结滚动,半晌才挤出半句,声如蚊蝇:“知道……” 班主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他一眼又道,“成绩差不要紧,但得知道努力,从明天开始让语文课代表帮你补课,跟着他好好学。” “知道了,老师。” “嗯,回去吧。” 夕阳西下,陈昭背着书包缓缓走出校门。 在距离学校两百米的地方,四五个男同学扎堆嘻嘻哈哈。 李准一撇眼就看到陈昭,当即叫道,“喂!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 不等李准说完,陈昭转头就跑。 “我操!还敢跑?!” 李准将书包丢给同伴,朝着陈昭追去。 他个子高,又是体育生,陈昭哪里跑的过他。 没跑多远就被李准揪住了后衣领子,“还跑吗?嗯?” “你干嘛?放开我!” 陈昭被李准抵在墙上,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而他的那些同伴此时也追了过来,将陈昭团团围住。 见他还挣扎,李准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嘴里骂道,“妈的,老子不过是想问你借几块钱,跑什么?” 这一巴掌把陈昭打懵了,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他之所以转学也正是被那个学校的霸凌者给欺负惨了,才央求他妈给他转学的。 没想到只不过是从一个霸凌圈到另一个霸凌圈罢了。 李准把手插进陈昭的裤子口袋里摸索,因用力过大,把他的裤子往下拉了一截,露出里面 Hello Kitty的粉色内裤。 “噗!你们快看,他穿粉色内裤诶!” 此话一出,李准停下搜钱的动作,转而去扒拉陈昭的校服裤子。 “来,让哥看看 ~ 哈哈哈……” 众人嘻嘻哈哈,全然没意识到这种行为有多恶劣。 陈昭双手死命抓紧裤头,苍白的脸上浮现羞愤的神色,过去的恐惧在此刻瞬间袭来,逼的他步步后退。 “放手…!你们…不、不要……!” 他的声音透出哽咽害怕,指甲更是深深扣进裤腰的布料里,因为用力过猛而泛出青白色。 李准这群人就像没看到他的害怕一样,一个劲儿的扒拉他的裤子。 见他哭的梨花带雨,李准骂了句,“妈的,搞的老子要强奸你似的,我就看一眼还能少块肉咋滴?” 陈昭抓紧裤头一步步后退,然而下一秒后背却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泪流满面回头,就见他同桌周叙白正冷着脸凝视着李准几人。 “李准,你皮又痒了?” 周叙白冷冷开口,往前跨出一步,把陈昭护在身后。 李准一愣,顿觉被扫了面子,指着周叙白鼻子骂道,“妈的,周叙白,你就喜欢多管闲事是吧,强子欺负苏郁眠你插手就罢了,老子跟新来的玩玩儿,碍你什么事了?” 听到这话,周叙白冷笑一声,斜睨着李准淡淡道,“不服?打一架?” 周叙白比李准高出半个头,跟他打架讨不到一点好处。 “打你大爷,我妈叫我回去吃饭!” 说罢,从同伴手里抢过书包,狠狠瞪了陈昭一眼,意思让他等着。 待几人走远,周叙白才转过身,看着陈昭问道:“你没事吧?” 陈昭愣愣的看着周叙白,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视线模糊间,逆光中只看见周叙白的轮廓,像突然劈进黑暗里的光,让他一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见他愣神,周叙白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陈昭,陈昭?” 陈昭猛的回神,下一秒脸红到了耳朵尖儿,垂下头轻声道,“我、我没事。” 第3章 受罚 周叙白见他这般,后退一步保持距离,语气不平不淡道,“你家在哪儿?” “在…华振街。” 陈昭的双手抓紧书包肩带,缓缓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并排走着,谁也没说话。 陈昭觉得这位叫周叙白的同学人还不错,起码刚刚帮了他。 “刚才、谢谢你。” 周叙白脚步不停,淡淡道,“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李准罢了。” 两人走到一家小卖部前,陈昭看了眼小卖部外的冰柜,停下步伐问道,“吃雪糕吗?我请客,就当感谢你刚才帮了我。” 闻言,周叙白看了眼天色,现在正值九月,虽然是秋天,但还是很热。 “好吧。” 陈昭一喜,赶紧小跑来到冰柜前,拿了两个两块钱一根的酸奶雪糕,把钱给老板后,再小跑到周叙白身边,递给他道,“给,这个酸奶雪糕好吃。” “谢谢。” 周叙白接过,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冰的他牙齿疼,倒抽冷气。 陈昭见状下意识嗤笑了一声,说道,“得舔着吃,像你这样一口咬下去,不冰牙齿才怪。” 说完他还示范怎么舔着吃。 在周叙白眼中,陈昭那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着雪糕的动作被放慢。 他一脸满足,忘乎所以的舔着雪糕,全然没注意到周叙白那看直了的眼神。 盯着陈昭的动作看了好久,周叙白脑子里冷不丁浮现出不能播的画面,他身体猛的一震。 “呃…!” 他急忙收回思绪,扭过头掩饰脸上浮现的不自然红,加快脚步道,“快走吧,天快黑了。” “哦,来了。”陈昭闻言,快步追上他。 有了这个契机,两人从陌生变成熟悉。 周叙白把他送到华振街的入口,对陈昭道,“你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陈昭这才明白周叙白这是故意送他回来的,估计是怕他再被李准骚扰。 “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学校见。” “嗯。” 二人同时转身,一个向上爬楼梯,另一个则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陈昭直到踏上回家的台阶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脸色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反而多了一丝慌张,不自觉加快脚步,生怕慢了。 快步跑到家门口,推开门道,“我回来了……” 然而推开门时,他才发觉家里气氛十分凝重。 不算大的客厅里,他的父亲陈民生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而他的母亲则蜷缩在沙发边缘抹眼泪。 陈民生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声音冷冽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听出父亲声音里的不悦,陈昭下意识颤抖了一下,拘谨的站在原地不敢动,“老、老师找我谈话,耽搁了一些时间。” “是吗?” 陈民生缓缓站起来,随后开始解皮带,一边往外抽皮带,一边朝陈昭走去。 陈昭对这个动作再熟悉不过了,他取下书包,然后乖乖走到墙跟,面对墙壁跪下。 陈民生走到陈昭身后,声音冰冷道,“把衣服脱了。” 陈昭不敢有他,解开扣子,脱掉校服,露出以前留下鞭痕的后背。 陈民生见状,眼神一凝,随即高高举起皮带,狠狠朝着陈昭的后背和手臂抽打下去。 “啪!啪!啪!”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皮带抽打后背的声音,以及他母亲刘梅抽泣的声音。 陈昭死死咬着牙,捏紧拳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几皮带抽打下来,后背和手臂已经红肿了一大片。 陈民生这才停下刑罚,冷声问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陈昭来不及抽气,赶紧回答道:“不该回来的这么晚。” “还有呢?”陈民生冷眼睨着他问道。 “还有?” 陈昭想不到除了回家晚之外,还有做错什么。 见他不知,陈民生再次挥舞皮带抽打在他手臂上,“一,你不该被老师留校,二,你考试没考好,三,你身为老师的儿子学习那么差,你让我哪来的脸去你们学校教书?” 陈民生每说一句就要在他身上抽打一下,一个地方的皮肉被重复抽打,陈昭已经痛到浑身颤抖了。 刘梅见他毫不留情,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够了,别再打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没考好而已,下次考好就行了。” 听到刘梅的话,陈民生冷嗤一声,回头看了刘梅一眼,冷笑问道,“我儿子?” 刘梅一震,下意识看向跪着的陈昭,赶紧给陈民生使眼色,“够了,别说了,你要实在气不过就打我,你看他背上还有好皮肤吗?” 闻言,陈民生冷冷的瞥了一眼,眼中没有一丝心疼,反而多的是厌恶。 “哼!”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又停下,冷冷对陈昭说道,“这个月月考,你要是还不及格,你知道的。” 说完,陈民生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哐”的一声,把房门重重关上。 刘梅这才快步走到儿子身边,想碰又不敢碰的哆嗦着手,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昭儿,痛不痛?” 面对刘梅迟来的关心,陈昭态度冷淡的捡起衣服,随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自己卧室走,“死不了。” 要是真的心疼他,为何任由陈民生长久以来对他施暴? 自他懂事起,就知道陈民生不喜欢自己,一有点小错就对他非打即骂。 他妈胆子小,懦弱,除了哭只会哭。 一开始还会阻拦一下,但随着他日渐长大,陈民生的暴力教育越发凶残,刘梅不敢再劝阻,除了哭还是哭。 他已经看够了。 他进到卧室,自己拿出药膏上药,而在抽屉里已经有三支空了的药膏,可见被打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涂好药之后,他躺在床上,却因为被抽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导致他一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睁眼到天亮,七点时他起床时,看了眼手臂上还红肿的伤痕,皱眉叹气。 随后在衣柜里找了一件长袖衬衫穿上,这才背上书包打开门出去。 外面,刘梅已经做好了早饭,陈民生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 见他出来,陈民生放下报纸,冷声道,“赶紧吃饭,我们一起去学校。” “…我不饿。” 被打的那么惨,谁还有胃口吃东西。 陈民生一听,脸色顿时阴冷下来,沉声道,“陈昭,我再说一遍,坐下吃饭。” 第4章 都喘成狗了还嘴硬 刘梅见陈民生发怒,急忙起身快步走到陈昭面前,把他往餐桌边拉,边走边小声道,“昭儿,别惹你爸,乖乖吃饭。” 陈昭抬眸看了眼刘梅,心说:你离了这个男人会死吗? 但这话他始终说不出口,爱上这么个男人,刘梅也真是倒霉。 为了不让刘梅为难,陈昭只好坐下把饭吃了,之后坐陈民生的车一起去了学校。 父子二人一起进入学校大门一句话没说,陈昭去教室,陈民生则是去校长办公室报道。 认识的知道他们是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来到教室门口,陈昭收敛起脸上厌世的表情,随即换上一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迈开步子走进教室。 此时临近上课还有十分钟,教室里已经坐了好多学生。 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旁边周叙白看他一脸憔悴,下意识问道,“你昨晚没睡?” “什么…?”他下意识随口问道。 周叙白指着自己的眼下道,“黑眼圈。” 陈昭这才明白过来,转过身背对着周叙白在书包里翻找起来,拿出语文书不以为意道,“哦,昨晚熬夜看书了。” 周叙白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久,目光从他脸上缓缓移动到他穿着的长袖衬衫,下意识皱眉。 现在虽然入秋了,可外面的温度还是有三十多度,而且今天是周三,下午有体育课。 周叙白:他不热吗? 被周叙白一直盯着看,陈昭有些不自在,便岔开话题道,“对了,咱们班语文课代表是谁?” 周叙白一怔,一手撑着下巴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哦 ~ 班主任让他给我补课,我语文太差了。”陈昭有些不好意思道。 就他这个语文成绩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 周叙白一听,放下手,将头转了回去,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陈昭一愣,知道了? 你还没告诉我课代表是谁呢。 “周同学,你还没……” “大家安静一下!” 班主任的声音打断了陈昭的话,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道,“在上课之前有个事情要宣布。” 听到这话,同学们都停止了交头接耳,端正坐姿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 陈昭也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去,紧接着就听班主任继续说道,“你们的语文老师休产假了,以后你们的语文课会由新老师教你们。” 他刚说完,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陈昭一看到那个带着眼镜,看上去一脸和蔼斯文的男人时,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好死不死的偏偏来教我们班。” 周叙白没听清,小声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周叙白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向讲台。 这时就听那男老师开口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语文老师,我姓陈,我叫陈民生。” 见介绍的也差不多了,班主任便对陈民生道,“那陈老师你先上课。” “好。” 班主任走后,陈民生拿出语文书,对同学们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上课,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一课……” 陈昭的语文成绩之所以差,是因为他爸是语文老师。 按理说老师家的孩子成绩都不会太差,可陈昭就是那个例外。 就因为他爸是语文老师,加之陈民生不喜欢他,对他是非打即骂,他就对语文更加喜欢不起来。 久而久之就产生了逆反心理,以至于语文成绩一路下滑,到如今回回考试不及格。 好在整节课下来,陈民生都把陈昭当成透明人,仿佛他就不存在一样。 陈昭也落得清闲,一个上午就平安过去了。 到了下午三点,他们上完下午的语文课后,全班去操场集合,准备上体育课。 站了十分钟军姿后,体育老师要求大家在二十分钟内,集体围着操场跑三圈。 一圈是1500米,三圈就是4500米。 加上又是下午三点,太阳正是烈的时候,其他人都还好,陈昭可就够呛。 他穿着长袖,加上昨晚还挨了一顿骂一夜未睡,身体肯定吃不消。 周叙白和苏郁眠并排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陈昭在哪儿。 见他落到了最后,大口喘气,脸上绯红全是汗水。 便放慢速度等着陈昭跑过来,提议道,“这么热,要不你把衣服脱了吧?” 陈昭脚步沉重的一边跑一边喘气道,“我、不热……” 都喘成狗了还嘴硬。 “还有八分钟,没跑到终点的同学抓紧时间,最后一名要惩罚五十个下蹲。”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大声道。 听到这话,陈昭推了把周叙白,喘息道,“你们快…跑吧,别管我了……” 周叙白看了眼已经跑到终点的同学,皱了皱眉对陈昭道,“那你快点。” 随后对苏郁眠道,“走,我可不想下蹲。” 两人迈着长腿往前跑,陈昭则是落后他们一步。 眼看着就快要到终点了,跑在陈昭右侧的李准突然放慢速度,往陈昭身边靠。 在靠近之时他突然伸出脚,陈昭本就处于极限状态。 眼前被汗水模糊了,没看到李准伸出来的脚,顿时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 “呃…!” 操场跑道都是油柏路面,摩擦性很大。 陈昭被猛的一摔,手肘和膝盖的布料都擦破了,里面的皮肉都被擦破了皮。 “老师,陈昭摔倒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周叙白和苏郁眠听到声音停下步伐回头看来,就见陈昭正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 二人急忙往陈昭身边跑,周叙白扶起陈昭问道,“你怎么样?” “我没……” “都流血了,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苏郁眠注意到他擦破的膝盖道。 这时体育老师走了过来,看到陈昭那模样,皱眉道,“哟,还挺严重,这位同学你带他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其他同学就地解散回教室。” 周叙白扶着陈昭,对苏郁眠道,“郁眠,你先回教室吧。” 苏郁眠脸上浮现担忧之色,“…好。” 来到医务室,医生看了眼陈昭的伤口,紧皱眉头道,“得把衣服裤子脱了,不然不好上药。” 陈昭坐在就诊床上犹豫不决,半天不动作。 周叙白以为他是摔疼了,于是伸出手去解开他裤子上的绳子,“很痛吧,你别动,我帮你脱。” 第5章 月考成绩出来了 陈昭一惊,急忙按住他的手,脸上的红还未褪去,“不、不用,我自己来。” 嘴上说着自己来,可捏住绳子的一头后就不动了,医生和周叙白都看着他。 医生见他磨磨蹭蹭,皱眉催促道,“同学,麻烦你快点,伤口拖久了容易感染。” 陈昭闻言,转头看向周叙白,有些不好意思道,“周同学,能不能请你出去等?” 医生一听,没好气道,“都是男孩子害羞什么,又没让你脱光……” “好,我出去等你。” 周叙白转身出去,并且把医务室的门关上。 陈昭这才开始脱衣服裤子,医生转身用镊子夹起沾了碘伏的棉球,再次转身时正好看到陈昭背上和手臂上的鞭痕,瞬间愣住。 隔了好久,医生才缓缓开口,“同学,你背上这伤……” 陈昭语气平静轻松反问道:“你没见过被父母打的孩子?” 医生一噎,他深刻知道中式教育有多害人,可家家都如此,只是没见过打这么狠的。 到现在他才明白他让周叙白出去的原因,估计是不想让同学看到自己这一面吧。 他轻柔给陈昭擦破皮的地方消毒上药,也为他刚才说的话道歉,“不好意思同学,我不知道……” 闻言,陈昭嗤笑一声,好笑的看着他道,“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打的,我都习惯了。” 门外,周叙白正无聊的等在外面,这时陈民生走了过来,他听闻陈昭受伤这才过来。 “陈老师,你怎么来了?”周叙白问道。 “陈昭在里面?”陈民生问道。 “嗯……” 不等周叙白说完话,陈民生就一把猛的推开门。 此时陈昭正背对着外面,听到开门声他忙不迭抓起衣服遮挡背上的伤。 可尽管他反应快,门外的周叙白还是看到了他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这一刻的冲击让他愣在了原地,瞳孔微微收缩起来,难怪他让自己出来。 陈民生径直走了进去,医生看到他问道,“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嗯…” 陈民生对医生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道,“能否请你出去一趟,我跟这位同学谈谈。” 医生看了眼陈昭,放下镊子点头道,“好。” 随后走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陈昭慢悠悠的穿衣服穿鞋,陈民生走到他面前,声音立即冷了下来,问道,“怎么搞的?” 陈昭一边系鞋带一边道,“跑步摔的。” 闻言,陈民生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没好气道,“跑个步都能摔,你是有多没用才会摔成这样?” 系鞋带的手一顿,陈昭缓缓站起来,眼底流露出一丝刺痛,顺着他的话说道,“是,我是没用,但我不是你生的吗?” “你…!” 陈民生下意识扬起手就要打下去,可却悬在半空停住了,满眼恨意的死盯着陈昭。 有时候陈昭就在想,一个父亲竟然会恨自己的孩子恨到这种地步。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捡回来的。 见他不打,陈昭越过他,朝门口走去。 手刚握住门把手,身后陈民生就提醒道,“在学校别叫我爸,我丢不起这个人。” 听到这话,陈昭握住门把手的手指用力捏紧,心口阵阵刺痛传来,痛的他呼吸一滞。 “…知道了。” 打开门出去,周叙白就站在门外走廊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走吧,先回教室。” 周叙白看着径直朝前走的陈昭背影,又看看从医务室缓步走出的陈民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快步跟上。 回到教室后,周叙白默契的没提他背后的伤,就装作没看到一样。 但其实陈昭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 对于周叙白默契不提起此事,留给他足够的面子,他是感激的。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就到了周五,他们今天放学放的早。 周叙白叫上陈昭道,“走。” 陈昭一愣,问道,“去哪儿?” “补课啊,你不是要补语文吗?”周叙白径直来到苏郁眠身边,问道,“去图书馆不?” “要…”苏郁眠看了眼陈昭道,“正好我们三个人有个伴儿。” 陈昭这才知道,他一直在找的语文课代表就是他同桌。 三人一同来到图书馆,苏郁眠拿了本书在一旁看,周叙白则是专心给陈昭补课。 “你先把这篇文章读一遍,然后把中心思想写出来。”周叙白指着书中一篇文章道。 “哦…” 陈昭拿起纸笔开始读文章,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一个字没写。 周叙白一时有些无语,点着他空白的本子说道,“你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陈昭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读不懂……” 周叙白一怔,问道:“哪里不懂?” “这儿。”陈昭指着一段话道。 “来,我看看。” 周叙白拿过书,看了一眼后说道,“这段话的意思是……” 苏郁眠抽空看了一眼两个人,见两人头紧紧挨着,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到了闭馆的时间,三人这才离开图书馆。 “你回去小心点,我们先走了。”周叙白对陈昭说道。 见两人回家的方向是一样的,陈昭便问道,“你们…住一起吗?” “不是啊,我们只是刚好顺路。”周叙白看了眼苏郁眠回答道。 听到这话,陈昭心里莫名松了口气,随后冲两人挥手道,“这样啊,那我先回去了。” 和二人分开后,他快马加鞭回到家,一到家果然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他知道,他这么晚回来,陈民生肯定又会生气,一顿打是逃不掉的。 但这次他又不是出去玩。 在陈民生发火之前,他赶紧说道,“我去补课了。” 陈民生一愣,“补课?” “对,班主任让课代表给我补课,所以我不是故意回来这么晚的。” 陈民生闻言嗤笑一声,“你觉得你那成绩还有补课的必要吗?” 在他看来,陈昭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一旁的刘梅一听这话,就帮儿子说道:“你不是天天唠叨他成绩下滑严重,现在昭儿愿意认真学习,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呵!高兴?等你下次考个好成绩,我再高兴也不迟。” 虽然依旧是嘲讽,可却免了一顿打。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陈民生没好气道。 陈昭放下书包过去吃饭。 之后的一个月,每周五,周六,周叙白都会叫上陈昭和苏郁眠二人一起去图书馆。 三人的关系也从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亲密无间,被班上同学称为铁三角。 补了一个月,终于迎来第一次月考。 这一个月来,周叙白都认真给他补课,陈昭也都认真学习,想必成绩不会太差。 “同学们,语文月考成绩出来了。” 第6章 老子给儿子补课,还要收钱? 陈民生拿着教科书走进教室,站定于讲台上扫视台下众人。 窗外灰蒙蒙的天光透过玻璃,映的他脸色也格外严肃。 最后目光在陈昭身上停留了几秒钟,那目光像带着重量,压的陈昭几乎屏住呼吸。 随后打开教科书说道,“这次月考成绩很不错,有些同学进步很大……” 听到这话,陈昭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想来他这次考的不错。 但下一秒,陈民生却话锋一转,语气冷了下来,仿佛室内的温度也随之降了几度。 “但是,某些人的成绩依旧垫底,还需要加倍努力才行,你们若是想知道成绩,自行去学校APP上查询,现在开始上课……” 中午,食堂。 喧闹的人声和饭菜的热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与冰冷教室截然不同的鲜活世界。 周叙白让苏郁眠和陈昭先去占座位,自己则是去打三人的饭菜。 陈昭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查看成绩,便冲苏郁眠问道,“郁眠,你看成绩了吗?” “没有,没什么好看的。” 陈昭闻言瘪了瘪嘴道,“也对,像你这种三好学生,分数再低也不能比我低了吧。” 而且,他总觉得上午陈民生那番话明显是在说他。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点开了学校app,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后,就能看到成绩了。 当他看到语文后面的数字时一愣,“及、及格了?” “真的?”苏郁眠问道。 陈昭满脸兴奋的把手机屏幕转给他看,“看,62分,我及格了!” 想他之前语文的分数都在五十以下的,从没及格过,甚至有次考了个18分,被陈民生打个半死。 见他这般兴奋,苏郁眠也替他感到高兴,“我就说你可以的,你原本就不笨,只是懒得学。” 这时,周叙白打好饭走了过来,见他们这么兴奋,放下餐盘便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昭像是炫耀般把手机递给周叙白看,“小白,这次多谢了你,我才能考及格。” “那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谢我干什么。” 周叙白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这么兴奋,也不好泼他冷水。 这个分数还压根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不过至少开头是好的。 “当然要谢谢你。”陈昭说着,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出来,放到了周叙白的餐盘里,“这个鸡腿就是谢礼。” 是啊,在他十六年的灰暗时光里,你周叙白是一束照亮他世界里救赎的光。 因为你,第一次晚回去没有挨打,第一次语文考及格,也是第一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看着餐盘里多出来的鸡腿,周叙白一愣,问道,“你不吃?” “出师顺利,当然要首先孝敬师父了。”陈昭红着脸打趣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他把鸡腿吃了,陈昭心里划过一抹暖流,红着脸埋头吃饭。 这一刻,食堂嘈杂的背景音仿佛都化作了温暖的伴奏。 晚上八点,下了晚自习后,三人一同走出校门,然后在分岔路口分开。 陈昭脚步轻快的来到那栋熟悉的居民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灭,每次走到家门前,那扇深色的防盗门就像一道沉重的界限,隔开了内外两个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才用钥匙开门。 陈民生已经下班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却没有声音,只有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闪烁着。 今天晚上没有他的课就提早回来了,陈昭也不奢望他会等他一起回来,毕竟他早就习惯了。 “看你这样挺高兴的?”陈民生见他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冷声嗤笑道。 陈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天的好心情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下去。 “不行吗?” 闻言,陈民生冷嗤一声道,“怎么,刚到及格线就开始沾沾自喜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他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刺耳。 陈昭听着陈民生的嘲讽暗暗捏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到底要怎么样,他才会满意? 陈民生这些年对他的冷嘲热讽,他都一一忍了下来,此刻那根名为忍耐的弦终于崩断了。 “那你怎么不帮我补课?明明你是我爸,又是语文老师,结果自己的儿子需要在别人那里补课来提升成绩,你就没有错吗?” 听到这话,陈民生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一片压抑的阴影。 他冷笑一声,反问道,“我帮你补课?我的补课费很贵的,你付得起吗?” 此话一出,陈昭瞬间愣在原地,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浑身冰冷,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民生。 这话他怎么说出口的? 老子给儿子补课,还要收钱? 敢情在他心里,他从未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儿子吗? 胸口阵阵刺痛传来,陈昭缓缓松开捏紧的拳头,是了,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陈民生讨厌自己。 将儿子视为仇人的父亲,又怎么会关心他。 “…算了,不用你我也能把成绩提上去,到时候我只希望你对我妈态度好点。” 说完,陈昭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了上门,也彻底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空气。 而在房间里的刘梅听到儿子的话,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自认对不起陈昭,可她太没用了,什么也为他做不了。 到头来,还要陈昭为了她去学自己厌恶的科目。 陈民生冷冷的瞥了眼陈昭的卧室门,轻哼一声走进自己的卧室。 早在十年前,他就和刘梅分房睡,夫妻生活也只有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刘梅的房间里。 刘梅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犹豫再三,还是擦掉眼泪,转而推开陈民生的卧室门,走了进去。 陈民生听到动静,皱眉不悦道,“你进来干什么?” 刘梅走到他床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民生,就当我求求你,以后别打昭儿了好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你有气冲我来,他好歹…好歹也是你儿子。” 听到这话,陈民生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他冷冷抬眸凝视着刘梅,压着嗓子问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那是我儿子吗?” 刘梅一噎,自知愧对陈民生,垂下了头,手指无措的搅动衣角。 陈民生指着自己的头顶,压低嗓音嘶吼道,“看到了吗?这是绿色的!你让我认一个野种为儿子,刘梅,你怕是没睡醒吧?” 刘梅一慌,急忙提醒道,“你小点声儿,万一被昭儿听见……” “怎么,你还知道丢人啊?”陈民生的话语像毒蛇一样钻进刘梅的耳朵里。 “偷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为别人养儿子养了这么多年够意思了,你还想怎么样?” 当年他刚和刘梅结婚不久就被派去乡下支教,再回来时刘梅就已经怀孕了。 他一直以为她怀的是自己的种,直到陈昭六岁时发生了意外需要输血,他那时候才知道陈昭不是他儿子。 逼问之下,刘梅才承认自己背着他偷吃。 当时,他还很爱刘梅,虽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但他没有和刘梅离婚,而是继续和她生活。 可随着陈昭一天天长大,和他越来越不像,隐隐随着那个野男人的长相。 他的心理便逐渐开始扭曲,对陈昭的态度也就一天比一天差,到最后甚至动了手。 此时见刘梅哭着忏悔,他冷哼一声,用近乎残忍的语气道,“只要他能下次考满分,以后我就不打他。” 第7章 上来,我背你下去 这句话像一个永无可能实现的赦免,悬在绝望的前方,冰冷而虚伪。 刘梅的啜泣声停顿了一下,从60到100跨度这么大,怎么可能是短短时间内就能达到的。 “民生,你就……” “出去!我要睡觉了。”陈民生打断她的话,翻个身一副不愿再说的样子。 刘梅只能无奈退了出去,转而进了自己的房间,继续抹眼泪。 当年犯的错,如今报应在孩子身上,昭儿又做错了什么。 像是为了赌一口气,陈昭剩下的三个月时间里都认真学习,周叙白也尽职尽责给他补课。 成绩从最开始的62分慢慢变成了93分,距离一百分只差了7分。 因为成绩提升的还不错,陈民生对陈昭的态度好了一些,起码没再因为他晚回去冷嘲热讽了。 这天,陈昭和周叙白在教学楼的天台看书刷题。 陈昭拿着一套练习卷答题,周叙白就在他旁边看书,但他看不进去,因为苏郁眠今天没来学校。 “哎~好无聊~” 脑子里想的都是苏郁眠,看书也看不进去。 干脆合上书,拍了拍陈昭的腿,调侃道:“腿借我用一下。” “嗯?什么…?” 不等他说完,周叙白径直躺了下来,用他的腿当枕头,随后闭眼睡觉。 陈昭被他这冷不丁的举动弄的脸红,一动不敢动。 安静的天台上,陈昭只能听到自己忍不住狂跳的心脏,耳朵尖瞬间红的透明。 他不敢动,偷瞄周叙白,越看,心跳声越大。 “认真刷题,看我干什么?”周叙白突然出声道。 吓得陈昭急忙收回目光,心说他都没睁开眼,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昭写完了两张试卷,放下笔活动手指。 这才注意到周叙白躺在他腿上已经睡着了,他看了眼手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腿都麻了。 他想活动一下腿,可又怕惊醒了周叙白,让这一刻的美好被打破。 他一手向后撑着身子,唇角微勾打量着周叙白的睡颜,恰巧这时一抹阳光照射到周叙白的脸上,让他在睡梦中都忍不住皱眉。 尽管现在是冬天,可冬天的阳光同样刺眼。 陈昭见状,下意识伸出手替他遮挡刺眼的阳光。 察觉到有阴影投下来,周叙白缓缓睁开眼,正好和陈昭四目相对。 吓得陈昭急忙收回手,红着脸道,“醒、醒了就起来。” 周叙白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自然的坐起来,揉了揉后颈,语气平常道,“居然睡着了。” 他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看向陈昭,“腿麻了吧,下次直接叫醒我就行。” “没、没事。”陈昭别过头,不让周叙白看出他此刻的窘迫。 周叙白瞥了他一眼,随手整理了一下被压皱的衣服,目光已经转向天台入口。 “几点了?该回教室了。” 整个过程自然的就像刚刚只是靠了个普通枕头,完全没注意到陈昭的慌乱。 闻言,陈昭撑着台阶缓缓站起来,“快三点了,下午是物理课…呃…!” 刚站起来就因为腿麻发软差点摔倒,感觉腿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一样。 周叙白见状,走到他面前半蹲下,拍着后背道,“上来,我背你下去。” “不、不用,我站一会儿就好了……” “这话是没错,可你不看看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周叙白扭过头说道。 “额……好吧。” 随即他伸出双手搭上周叙白的肩膀,趴在他背上。 下一秒就被周叙白背了起来,他还调侃道,“这么轻,看来你都没有好好吃饭。”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周叙白的后背,让陈昭脸红到了脖子根,嘴硬道,“谁、谁说的,我吃的很多好不好。” “切,我不信。” “爱信不信。”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教室门口,班长赵欣见周叙白背着陈昭,便问道,“你怎么背着他,陈昭怎么了?” “没事,腿麻了而已。” 周叙白径直走到他和陈昭的座位边,这才放他下来。 一旁的李准看到这一幕微微勾唇,这才几个月,这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到了晚上下晚自习,陈昭和周叙白走出教室,顿时一股冷风吹了过来。 “好冷啊,小白,今天还去图书馆不?明天就要期末考了,我想再看会儿书。”陈昭拢了拢衣服,打着哆嗦问道。 周叙白听到这话后说道,“今天我就不去图书馆了,我有事。” 陈昭一愣,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估计他是想去找苏郁眠吧。 “…哦,好吧,那我一个人去。” “嗯,明天考试好好发挥,我先走了。”说完,周叙白头也不回的走出校园。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陈昭一脸羡慕,“你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在乎我呢?” 说完这话,他又自嘲笑了一声,“陈昭,清醒一点,你才跟他们认识多久,就想这么长远的事。” 摇了摇头,随后朝图书馆走去。 他这次一定要考好,让陈民生再也不能拿成绩说事。 他找了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坐下,开始看书刷题。 这时,一直跟在他后面的李准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陈昭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 拿了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朝他走去,随后在他身边坐下。 陈昭看的很专心,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直到李准开口说话。 “今天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你那两个铁哥们儿呢?” 听到这声音,陈昭扭头看去,就见李准一脸不怀好意的咧开嘴笑着。 他一愣,问道,“李准,你怎么在这儿?” “真搞笑,这是图书馆,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陈昭一噎,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扭头继续看书。 见自己被无视,李准有些生气,伸出手搭在陈昭的肩膀上,手指无意识的轻抚他的脖子,调笑道,“喂,我问你话,你要回答啊?” 脖子冷不丁被触碰吓了他一跳,条件反射般一把拍开他的手,声音不自觉加大,“你干什么?!” 这一嗓子在安静得图书馆显得异常突兀,其他人纷纷向二人看来。 注意到其他人投来的不悦目光,陈昭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不看书就出去,别打扰别人。” 李准看了眼被陈昭拍开的手,眼神逐渐变得阴沉下来,目光缓缓从自己的手上移动到陈昭的脖子上。 刚才那触感真他妈好,要不是他知道陈昭是个男人,真要以为这货是个女人了。 “嘘!” 他邪笑着凑近陈昭,手再次越过他后背,搭上他另一边肩膀,在他耳边道,“小点声儿,你也不想被人撵出去吧?” 见陈昭不搭理他,他变本加厉,凑的更近,一脸淫邪道,“让我看看你今天穿的什么内裤,还是上次那个粉色的Hello Kitty吗…?” 第8章 你还挺会演戏的 说着,他的手就朝着陈昭的裤腰摸去。 突然靠近的陌生气息让陈昭又羞又恼,蹭的一下猛的站起来,动静很大。 他快步走出图书馆,仿佛李准就像个洪水猛兽一样。 李准见状,嗤笑一声快步跟上,“等等我!” 他奔到陈昭身边,拦住他的去路,皱眉不悦道,“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陈昭被李准堵在图书馆外的绿化带边,冷冷抬起眼眸,一抹冰冷之色在眼中浮现,冷淡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李准看到他这眼神错愕了一下,而后嗤笑一声道,“哟!这是不装了?” 听到这话,陈昭眼中的冰冷转瞬即逝,转而换上一副警惕害怕的眼神,越过他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借过。” “呵!” 李准勾唇冷笑一声,转身跟上他,在他身边并排走着,“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演戏的,之前的柔弱也是装出来的吧?” 陈昭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加快步伐往前走。 在路过一个巷子口时,李准却突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人拖进了巷子里。 陈昭大惊失色,冲他低吼,“你干嘛?!” 然而下一秒,李准却把他抵在墙上,膝盖插入他腿间,凑近他道,“老子跟你说话,你不理人,自然得给你一些教训。” 陈昭心里又惊又怕,因为他不知道李准会对他做什么。 “让开…!” 他用力去推李准,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然后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李准比他高壮许多,纵使他再用力反抗也挣脱不了。 “李准,我他妈警告你别乱来!”他愤恨瞪着李准骂道。 “呵,脾气还不小,我看你对周叙白态度就挺好的,对我态度就这么恶劣,怎么,你还记仇啊,不就上次扒了你裤子嘛。” 提起上次的事陈昭就一阵羞恼,恨恨瞪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李准嗤笑一声凑的更近,声音低沉道,“这样,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就不缠着你了,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昭抬头看了眼被他捏红的手腕,没好气道,“那你先松开。” 李准挑起眉尾,唇角勾笑放开了他。 陈昭不适的转动手腕,皱眉问道,“什么忙?” 闻言,李准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两折叠的纸,递给他道,“你明天把这个放进周叙白的书包里就行了。” “这是什么?” 陈昭狐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仔细一看,他才惊的张大嘴巴,反问道,“这是…答案小抄?” 李准窃笑着点头,伸出手搭在陈昭肩膀上,阴恻恻道,“只要你把这个小抄放进他书包,以后我就不纠缠你了,这个买卖划算吧?” 明天就是期末考,让他把这个放进周叙白书包里,摆明了就是想陷害他抄答案。 这要是被抓到学分全减不说,还有可能剥夺考试资格。 一旦沾上品学败坏的名声,对周叙白考大学都有影响。 他缓缓将小抄横着拿,随后看着李准,语气坚决道,“我不会帮你,我也不会让你去陷害他的。” 说完,他就当着李准的面把小抄撕了。 李准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一把揪住陈昭的衣领子,骂道,“你他妈撕了干嘛?” 陈昭好笑的看着他,反问道,“不撕等你去陷害他吗?” “你他妈…!” “李准,你要真是气不过被他比下去,那就上课认真一些,再不济约他打一架,总比这么卑鄙的陷害人强!”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的落在陈昭脸上,力道大得让他瞬间偏过头去,脸颊火辣辣的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陈昭瞬间愣在了原地,之前在以前那个学校被人霸凌打耳光的回忆瞬间如潮水般袭来,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李准甩了甩手,眼神阴鸷道,“妈的,老子不想打你的,谁让你说话要那么难听……”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陈昭,见他脸颊已经红肿起来,和他雪白的脖子形成强烈的反差。 此时见他哭了,李准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陈昭,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你的话气着了……” 陈昭一把拍开他伸过来的手,眼眶含泪,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混合着屈辱、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直直的刺向李准。 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眼泪无声的滑落,划过红肿发烫的脸颊,留下湿凉的痕迹。 他不再看李准,抬手用手背狠狠擦去眼泪,仿佛要抹去所有软弱和刚才发生的一切,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李准愣愣的站在原地,方才陈昭那冰冷的眼神竟莫名让他心口刺痛了一下。 这种感觉好陌生,让他厌烦的皱眉。 陈昭一路快跑来到家门口,他停在门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推开门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陈民生正在沙发上坐着,好像他每晚回来,陈民生都在这里等他一样。 陈民生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到十一点的位置,语气阴冷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陈民生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注意到了陈昭红肿的脸颊。 像是怕被陈民生发现一样,陈昭赶紧走到卧室门口,手搭上门把手,背对着他道,“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多复习了一下,我先进去睡了。” 刚要开门,就听身后的人说道,“站住!” 然后他就听到脚步声靠近,紧接着陈民生抓住他肩膀,将他翻转过来,这才看清他脸上那清晰的五指红痕。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低沉冰冷道,“你又开始了?” 陈昭心里顿时苦笑一声,儿子被人打了,作为父亲的陈民生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儿子,反而是质问。 “什么叫我又开始了,我被人欺负了,你看不出来?”他倔强的仰着头,故意将被打的那边脸颊亮给陈民生看。 陈民生冷冷的瞥了眼那道红肿的指印,脸上没有丝毫心疼,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厌烦的脏东西。 “被人欺负?”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 “你不去惹事,事会来找你?他们怎么不去欺负别人偏偏就欺负你?” 听到这话,陈昭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他早该知道的。 就算他被人打死了,残了,他陈民生也不会心疼半分。 “我怎么知道…我也想问……” 怎么就偏偏欺负他一个,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才安生几天,你又给我在外面惹是生非!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跟谁打架了?!” 第9章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陈民生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怒火,不是气儿子被欺负,而是气这个麻烦又一次打破了他想要的平静,让他不得不处理这种破事。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疼不疼或者是谁打的,仿佛陈昭的死活,他毫不关心。 现在陈昭已经对陈民生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只希望高中毕业后,带着刘梅出去住,再也不要看他的脸色。 “放心,这次…不会再麻烦你帮我擦屁股了,我会自己解决。” 早该这样的,对这样的父亲,他还抱什么希望呢? 不再去看陈民生会是什么反应,陈昭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将陈民生关在门外。 门外,陈民生看着紧闭的房门,气的冷笑一声,随后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重重把房门关上。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厨房门口的刘梅尽收眼底。 她死死攥着抹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知道自己无能,懦弱。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看着儿子红肿的脸颊和紧闭的房门,她的心像被刀绞一样疼。 每次他们父子一发生争吵,她除了在一旁看着和哭,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她只是缓缓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选择在无人的角落吞咽下所有心疼和自责,然后擦干眼泪,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爱,永远止步于沉默和眼泪。 等到陈民生和陈昭估摸都睡着之后,刘梅才拿着药和胶布推开了陈昭的门。 她坐到陈昭的床边,看到他的枕头上全是泪渍,刘梅一阵心疼。 挤出一点药膏,轻柔涂抹在陈昭红肿的脸上,哽咽低声道,“昭儿,是妈没用,委屈你了。” 她无能,懦弱,自认离开陈民生会养不活陈昭,所以这些年陈民生对她的冷漠,冷暴力她都忍了下来。 只是如今,陈民生对她的不满都转嫁到了陈昭身上,让她对这个儿子既心疼又自责。 听到刘梅的话,陈昭缓缓睁开眼,其实早在她进来的时候,陈昭就已经醒了。 他沙哑的声音叫了声,“…妈…” 刘梅一怔,急忙抬手擦眼泪,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我这就出去……” 陈昭却一把拉住她,犹豫片刻后,才悠悠开口道,“等我高中毕业,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刘梅一愣,下意识道,“那你爸怎么办……” “他才不是我爸。”陈昭打断她的话。 而刘梅听到这话后,心脏狂跳不止,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下一秒,陈昭语气透着哀伤道,“试问哪个父亲像他这样,自己儿子被欺负了不关心反而指责,这种人还不如没有。” 听到这里,刘梅这才听出来他是在说气话,并不知道真相,而后松了口气。 她反握住陈昭的手,坐回床边道,“昭儿,我知道你气不过你爸对你严厉,要是我们离开他要怎么活?” 听见他妈说这么没出息的话,陈昭又气又无奈,“我毕业之后可以去打工,离了他又死不了。” “可是,我……”刘梅欲言又止,一副不愿离开的为难表情。 看到她这般,陈昭就懂了,他妈舍不得离开这个男人。 他同情刘梅嫁了个不爱她的男人,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那他还说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你出去吧。”说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刘梅。 刘梅心口一阵刺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把答应搬走的话说出口。 这样一看,她也是个自私的母亲吧。 深深看了眼陈昭的背影,刘梅退了出去。 后半夜陈昭就一直无法入睡,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 陈昭没坐陈民生的车,早早的到了教室,这时候教室里还没几个人。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趴着,李准坐在靠墙的座位,看到陈昭脸上贴着胶布。 犹豫几秒后,他来到陈昭身边坐下,轻轻戳了戳陈昭的胳膊,小声道,“陈昭,昨天的事……” “滚。” 陈昭翻了个面趴着,不想搭理这个人。 正巧这时,周叙白和苏郁眠一起走进教室。 和苏郁眠说了句什么之后,便朝着自己的座位走来。 见李准坐在自己座位上,他伸出脚用力踢了下椅子腿,没好气道,“滚回你座位上去。” 李准属于那种爱犯贱又很怂的人,明明打不过周叙白,却又爱招惹他。 “切,当老子稀罕。”站起身一脚踹翻周叙白的椅子,然后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周叙白无语白了他一眼,弯腰把椅子扶起来,这才注意到陈昭趴在桌子上睡觉。 便柔和了声音,问道,“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嗯。” 陈昭趴着,声音闷闷的。 周叙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拿出考试要用的纸笔,问道,“考完就放假了,郁眠提议放假一起去爬山,你要去不?” 陈昭依旧趴着,隔了一会儿才闷闷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周叙白皱眉,总觉得今天陈昭怪怪的。 刚要询问,班主任从外面走了进来,拍着巴掌道,“好了,等会儿就要分班考试,大家这次争取好好考,回家过年才能舒心是不是?” “好了,你们各自去分到的班级进行考试。” 等班主任说完,陈昭站起身就走,生怕被周叙白看到脸上的伤。 但周叙白一直关注着他,尽管只是匆匆一瞥,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快走两步,抓住陈昭的手腕,拧着眉头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儿?” 闻言,陈昭下意识看了眼李准,周叙白也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李准。 李准一震,急忙走出教室。 陈昭收回目光,扯了一抹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撞的,走吧,该考试了。” 陈昭被分到了十五班,周叙白则是在九班,两人中间隔着好几个班级。 偏偏好死不死的跟李准在同一个班级考试,陈昭为了躲他,考完一科就趴下睡觉。 任凭李准怎么跟他搭话都不带理的。 头一天考语数外三门,当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之后,陈昭就急忙走出学校。 李准见状快步跟上,死死缠着他。 落后二人一步的周叙白和苏郁眠看到陈昭不等他们率先离开了,有些纳闷。 “陈昭走的这么快吗?旁边那个是…李准?”苏郁眠看到陈昭和李准的背影诧异道。 周叙白微微眯着眼睛,盯着陈昭的背影喃喃问道,“你觉不觉得陈昭今天有些怪怪的,脸上还有伤。” 苏郁眠一愣,“有伤吗?我没注意到……” 正说着,苏郁眠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他爸打来的,“叙白,我先走了,我爸从老家过来了。” “好。” 等苏郁眠走远,周叙白则是快步跟上陈昭和李准。 前面,李准在陈昭耳边叽喳个没完。 “不是,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听到这话,陈昭停下步伐,冷眼看着他,反问道,“那我也打你一巴掌再道歉,你干不干?” 李准一愣,刚想反驳时就看到陈昭那张脸上贴着的胶布,点头好,“…好,你打吧。” 说着,抓起陈昭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陈昭一惊,下意识挣扎道,“你干什么,放开!” “你不是要打我吗?你打啊打啊。” “神经病,我叫你放开!!” 正在二人挣扎不休时,一抹快速逼近的身影朝着李准扑来。 第10章 老子就让你烦个够! 他还来不及反应,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朝着他脸上重重砸来。 李准冷不丁被打倒在地,紧接着那打他之人顺势骑在他身上,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陈昭愣在原地,待他看清扑来的人时,急忙上前拉架,“小白,别打了,别打了……” 周叙白揪住李准的衣领子,声音低沉,充满了威胁,“李准,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欺负同学,尤其是我兄弟。” 一声兄弟让陈昭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心口刺痛了一下。 没错,对周叙白来说,他只是关系不错的兄弟罢了。 “周叙白,我操你妈!” 李准怒吼一声,用力把周叙白推开,随后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吐出一口血唾沫,眼神阴鸷的瞪着周叙白,吼道,“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 周叙白一愣,转头看向陈昭,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昭此刻只觉得心累,冷冷的瞥了一眼李准,淡淡道,“有没有欺负我,你心里清楚,小白,我们走吧。” 李准一愣,快走两步追上陈昭,大吼道,“陈昭,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这话说的好像老子欺负你了一样,你给我解释清楚……” “够了!!”陈昭猛的停下步伐冲他吼道。 他转过头,看着李准冷声道,“李准,你不知道自己很烦吗?” 李准脸上浮现一抹错愕,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而陈昭则是转过头,拉着周叙白一起离开。 直到二人走出好远,李准才气笑道,“你说我很烦?老子为了你挨打,你说我很烦?” 此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李准心里扎了根,明明他是想为之前的事跟陈昭道歉,然后和他好好相处。 但此刻却生出了想要报复他的心理。 “好,老子就让你烦个够!” 他再次返回学校,然后来到老师办公室,此时正好有一名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准备锁门。 “老师,等一下。” 他急忙叫住要锁门的老师,快步上前。 这名老师闻言,停下动作诧异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哦 ~ 那个,我们班主任让我帮他拿个东西,你把钥匙给我吧,我拿了就锁门。”李准扯谎道。 这名老师听到这话,上下打量着他,而后皱眉问道,“你哪个班的?” “我十五班的。”李准撒谎都不脸红的。 “那你快点,我在楼下等你。”老师说着,把钥匙递给他道。 “好…” 直到老师走到楼梯拐角下去后,李准才推开门进到里面,然后熟门熟路来到一张放考试试卷的桌子上。 然后在一堆试卷中找到他们班的试卷,从里面拿出陈昭的试卷。 然后把名字擦掉,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把自己的试卷名字擦掉,写上陈昭的名字。 “这就算是给你个小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我很烦。” 他知道陈昭这段时间语文成绩提高的很快,所以只是想让他拿个低分挫挫他的锐气罢了。 但是他却不知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教训,对陈昭来说却是致命的。 做完这一切,李准勾唇冷笑离开。 随着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静静躺在桌上的试卷就像一场被悄然篡改的棋局。 第二天。 另外三个科目考试,陈昭都发挥正常,自我感觉应该不会太差。 一直到考完,他才按照约定,来校门口的小卖部和周叙白、苏郁眠二人汇合。 “啊 ~ 终于考完可以休息了,咱们什么时候去爬山?”苏郁眠伸了个懒腰问道。 这时,周叙白拿来三瓶开了瓶的汽水,分别递给苏郁眠和陈昭。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陈昭,见他有些为难的样子,便说道,“要不,等成绩出来了再去吧?” “也对,成绩没出来,玩也玩不尽兴,陈昭你觉得呢?”苏郁眠吸了一口汽水问道。 “…好,就听小白的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昭感激的冲周叙白点点头,说实在的,成绩没出来之前,他还真不敢出去玩儿。 三人并排走,一边走一边闲聊。 周叙白问苏郁眠,“你明天做什么?” 苏郁眠将喝完的汽水瓶丢进垃圾桶,“当然是睡大觉了,还能干嘛。” 周叙白瘪嘴,往他身上蹭,“吼 ~ ,睡觉多没意思,来我家打游戏嘛~” 苏郁眠:“不要,好不容易放假了,我要睡他个昏天黑地。” 两个人走一路嬉闹一路,而陈昭则是静静的走在他们身边。 远远看去,周叙白和苏郁眠的背影紧紧挨着,陈昭则是和周叙白之间保持着一些距离。 “切,没意思。” 周叙白瘪了下嘴,转而伸出右手搭上苏郁眠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搭上陈昭的肩膀,耍无赖道,“我不管,我一个人太无聊了,你们都来陪我。” 随后看向陈昭道,“你来不?” 陈昭一怔,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结巴道,“好、好啊……” 周叙白勾唇一笑,用腚撞了一下苏郁眠,没好气道:“你看看人家。” “去!我去行了吧。”苏郁眠最终无奈只好妥协。 三人在嬉闹声中渐行渐远。 七天后,期末考成绩出来了。 陈昭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这时候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小群发来消息。 苏郁眠:『成绩出来了,你们看了吗?』 周叙白:『没有,我现在去看,等我好消息。』 苏郁眠:『陈昭呢?』 看到提到自己,陈昭赶紧回复:『我也没看。』 苏郁眠:『那一起看,然后发截屏在群里。』 陈昭从唇间溢出一声轻嗯,指尖划过屏幕切换界面,点开了学校的成绩查询应用。 数学98分,英语100分——这两个数字让他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本来就偏科,所以对此并不意外。 然而当视线落在语文成绩栏时,他整个人骤然僵住。 56分。 这个鲜红的数字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刺进他的眼底。 手机屏幕的光在瞬间变得刺目,他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一遍,仿佛不相信那真的是他的分数。 握住手机的指尖开始发凉,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 他明明记得考试时文思泉涌,那些阅读理解题都是他反复练习过的类型,作文更是写的行云流水。 就算不能拿到高分,至少也该稳稳的越过及格线才对。 怎么会是56分? 这个数字在他的视线里开始扭曲变形,像一个个嘲讽的鬼脸。 他猛的坐起身,手指无意识的攥紧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胸腔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窒闷,仿佛有人在他的心口压了一块巨石。 群里消息一直响个不停,他瞥了一眼,是苏郁眠和周叙白在互相发成绩截屏。 见他迟迟不发,两人就疯狂艾特他。 看着一遍遍出现在屏幕上他的名字,他突然就有种之前那些补课的经历,就像个拙劣的笑话。 正当他拿起手机准备回复时,房门被猛的踹开,一脸阴沉的陈民生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皮带。 第11章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陈昭默默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里,缓缓站起身,轻唤了声,“爸……” 陈民生却压根不搭理他,走进来之后反手把门反锁上了。 然后对陈昭冷嘲热讽道,“不是在补课吗?不是扬言会考满分吗?结果呢?” 陈昭闻言,垂下了头,他知道,身为老师的陈民生自然也查得到他的成绩。 明晃晃的数字在那摆着,他无话可说。 “我答应过你妈,只要你这次考满分,以后都不打你了,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见陈昭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陈民生更加气愤,声音越发冷冽,“衣服脱了,跪下。” 陈昭浑身一震,他清楚一旦成绩下滑,一顿打是逃不掉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脱掉棉服去墙边跪着。 刚跪下,陈民生挥舞着皮带就打了下来。 现在是冬天,可他却不觉得冷,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 门外,刘梅用力拍打着房门,转动门把手,却打不开。 “民生,你开门!你说过以后不打他的…!” 但陈民生对刘梅的话充耳不闻,越发用力在陈昭身上抽打。 可能是介于之前积压了许久的怨气,此刻尽数发泄在陈昭身上。 陈昭也不记得被打了多少下,他死死咬着牙捏紧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门外,刘梅终于找来钥匙,打开了门。 当她看到陈昭后背已经被打的血红一片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猛的推开陈民生,扑过去一把抱住陈昭,对陈民生哭诉道,“你这么打他干什么,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罢了,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这是刘梅第一次为了陈昭反抗陈民生,以前她都只敢在一旁默默看着。 陈昭对于刘梅的转变有些意外,毕竟他深知刘梅的懦弱无能。 “妈,我、没事……” 他松开拳头,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道。 他越是强撑,刘梅越是心疼的抹眼泪,“怎么会不疼,都打破了……呜呜呜……” 刘梅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他被抽打的地方,却又害怕把他弄痛,又缩了回去。 看到母子二人那副母慈子孝的模样,陈民生只觉得刺眼,下意识嘀咕道,“这么没出息打死了也是活该,反正又不是我儿子……” 尽管是小声嘀咕,可还是被陈昭听见了。 他猛的抬起头看向陈民生,瞳孔骤然收缩。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鞭痕火辣辣的疼痛还烙印在背上,可那句轻飘飘的话却像一把冰锥,直直刺入他心脏最深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无意识的站起来问道,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的木头。 陈民生自知说漏了嘴,眼神复杂的看向刘梅,就见刘梅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 他无奈叹了口气,改口道,“难道不是吗?有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我好歹也是拿过优秀教师证书的,结果儿子回回考试不及格,你让我的脸往哪搁?简直丢人现眼!” 听到陈民生一句句戳他心窝子的话,陈昭一直以来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声音嘶哑道,“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没错!像你这种不思进取的儿子,我还不如去街上捡一个回来,都比你强!” 陈昭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松开。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猛的抓起外套,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不忿。 “好!我丢人,那我走行了吧!”他声音哽咽,却强撑着不让语调垮下来,“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你以后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他根本不敢再看刘梅的表情,猛的冲出卧室,撞开大门,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外面的夜色里。 “昭儿…!” “让他走!” 刘梅追了两步被陈民生呵斥住,“我倒要看看他多有骨气,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刘梅看了眼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又看看还在气头上的陈民生,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她最终只能站在原地抹眼泪。 原本就是冬天,加上又是晚上,冷风呼呼的往陈昭怀里钻。 他一边哭独自一人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背上还火辣辣的疼。 老天爷就像是觉得他还不够惨一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将他浑身浇透。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在路边停下,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打开驾驶位的车门,紧接着撑起一把伞去接后座的人。 “林总,我们到了。” 车门打开,一位成年男性从后座下来,助理赶紧递上雨伞。 “好,我们进去吧。” 助理给林伯言打伞,刚走几步就和迎面淋着雨而来的陈昭撞上。 助理见状,急忙呵斥道,“哪来的兔崽子不长眼睛,撞到人了不知道道歉吗?” 听到声音,陈昭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仰起头看着俯视着自己的成年男性。 林伯言原本平静的脸色在看清陈昭的面容时微微睁大。 小绪? 林伯言仔细打量着比他矮了许多的陈昭,双手插在裤兜里暗暗捏紧。 面前的人虽然和他记忆中那个人有些相似,但并不是他的小绪。 或许是察觉到林伯言并无恶意,陈昭心里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咧开嘴嚎啕大哭起来。 林伯言一怔,看着陈昭大哭的模样,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对他撒娇哭闹的小人儿,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转头对助理道,“拿把伞给他。” “是” 助理从车里拿了一把伞递给陈昭。 陈昭紧紧抱住那把伞却没有停止哭泣,仿佛他抱住的不是一把伞,而是来自陌生人的关怀。 “孩子,拿着伞快回去吧。”说完,林伯言就和陈昭错开,走远了。 陈昭抱着伞走到墙角蹲下,那个家不欢迎他,还回去干什么。 犹豫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给周叙白打去电话。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周叙白冷不丁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没看来电显示就接听道,“喂?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昭再次没忍住哭了出来,“呜呜呜……小白,是我……” 周叙白的瞌睡瞬间没了,看了眼来电显示忙问道,“陈昭?” 『呜呜…是我…』 周叙白听到这声音急忙坐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问道,“你怎么在哭,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呜呜…』 见他不停抽咽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周叙白拿上外套道,“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 十分钟后,林伯言办完了事情出来时,一瞥头就看到之前那个孩子还在那儿蹲着。 他叹了口气,对助理道,“去把他带来……” “陈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拿着伞快步奔向陈昭的周叙白的声音打断。 一看到周叙白,陈昭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林伯言见状,转身往车边走,“看来不用过去了,我们回去吧。” 第12章 耻辱被发现 寒雨在冬夜里斜织,每一滴都像细针,刺透衣物,直直的扎进骨头里,让人无处可躲。 陈昭趴在周叙白怀里哭的十分伤心,渐渐的,哭声被渐渐下大的雨声掩盖。 周叙白见最好的兄弟哭的双眼红肿,心中莫名一痛,下意识轻拍他后背安抚,“好了,别哭了,给我说说……” “呃!!” 刚一拍到他后背,陈昭就痛呼一声,整个人颤抖起来。 周叙白一怔,轻拍他后背的手悬在半空不敢再动。 “好痛…呜呜……” 周叙白见他脸色都痛的发白,眉头微蹙问道,“怎么了,你背上有伤?” 陈昭却垂下头没有回答,这种对他来说近乎于耻辱的事,让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周叙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脱下外套给陈昭披上,牵起他的手道,“外面太冷了,先去我家。” 陈昭一手抱住林伯言给的雨伞,另一只手则紧紧被周叙白握住,点了点头跟着他走。 来到周叙白租住的房子,周叙白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洗澡水。 然后对陈昭道,“把湿衣服脱了,进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好。” 陈昭放下雨伞,脱掉外套后随即走进浴室。 看到浴缸里冒着热气的洗澡水,让陈昭原本凉透了的心总算回暖了一些。 在他过去十六年的灰暗时光里,周叙白怎么不算一道照亮他灰暗世界的光呢? 在以前的学校里被霸凌时,他就曾向老天祈祷,希望能出现一个拯救他的人。 虽然那个时候他期待的人没有出现,可老天总算是听到了他的祈祷。 把那个人送到他身边了。 他抿唇浅笑,这样就够了。 随即缓缓脱掉粘黏在身上的内衫,由于背上已经被抽烂了,加上淋了雨,脱掉时如同撕扯皮肤,痛的他倒抽冷气。 “陈昭,我没有你尺寸的衣服,你就将就……” 周叙白猛的推开浴室的门,却在看到陈昭背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时,说话声戛然而止。 陈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锁门了,他不愿意展现在周叙白眼前的耻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他看到了。 周叙白推门的动作瞬间僵住,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陈昭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在氤氲水气中愈发狰狞。 旧伤叠着新伤,有些还渗着血丝,像无数条毒虫盘踞在少年单薄的脊背上。 他的指节无意识地攥紧门把手,瞳孔微微收缩,连呼吸都滞住了,手里的衣服突然就如泰山那般沉重。 在原地愣了好久,周叙白才反应过来,将衣服放在洗漱台上,转过身往外走。 “洗好了就出来,我给你上药。”他什么也没问便默默退了出去。 陈昭转头,看向背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此刻竟让他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 只不过那笑有苦,有自嘲,更有一丝庆幸。 十多分钟后,陈昭洗好了澡,换上周叙白给他准备的衣服。 只不过他身材瘦小,周叙白的衣服对他来说,就像一根竹竿上挂着一块宽大晃荡的布。 他打开浴室门走出来,就看到周叙白坐在沙发上,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瓶药和棉签,不知在想什么。 他驻足停留片刻,揪着衣角缓缓走到周叙白身边坐下,垂着头道,“我、我洗好了。” 闻言,周叙白收回思绪,拿起药和棉签道,“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擦药。” “…哦,好。” 陈昭脸色微红,转身背对着他,随后撩起衣服。 再次看到这些伤痕,周叙白咬紧腮帮子,眼中有怒火在跳跃,但更多的是心疼。 随后用棉签沾取少量的药,手法轻柔的擦在伤患处。 冰凉的药刚一碰到皮肤时,陈昭忍不住轻哼一声。 周叙白还以为是弄痛他了,声音不自觉的放柔下来,“很痛吗?那我轻点儿。” “嗯……” 两人同时沉默,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隔了好久,陈昭冷不丁开口说道,“我爸打的。” 周叙白擦药的手一顿,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解释后,又继续擦药,边擦边问,“因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考试不及格呗。” 听他说的轻松,可背上的旧伤痕迹说明了,他被打不是第一次。 “就因为这个就把你打成这样,是亲爹吗?” “谁说不是呢……” 陈昭一顿,他听到身后传来抽泣声。 他转头看去,就见周叙白正在抹眼泪。 他顿时慌了神,顾不上刚擦过药的后背,放下衣服急忙安抚,“不是,被打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心疼啊……” 陈昭听到这话,神情僵住,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 他刚刚说…心疼他? 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可下一秒就听周叙白继续道,“我最好的兄弟被人打了,我不能心疼一下吗?” 陈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原来,是他会错了意。 他对自己的心疼,只是源于好兄弟,并非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顿时,心中一丝苦涩蔓延,是了,他把他只是当兄弟。 不过,就算是兄弟也好,起码这一刻,这丝心疼是专属于他的。 他抽出纸巾给他擦泪,安抚道,“好了,我都习惯了,真不知道是谁该安慰谁。” 安抚一阵后,周叙白擤鼻子,问道,“那你以后怎么办?” “凉拌呗,先在你家住着,我可就你这一个好兄弟,你别想赶我出去。” 陈昭难得撇去羞涩,露出耍无赖的一面。 “怎么可能,你要住多久都行。”说着,周叙白从衣柜里多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床上。 他租的这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但好在有多余的被子。 “冬天冷,我们一人一床被子,不至于抢被子导致感冒。” 周叙白说着,爬上床在左边躺下,留出一大半的位置给陈昭。 在他看来,两个大男人,又是好兄弟的情况下,睡一张床没什么。 可对陈昭来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在他心里,可没把周叙白当成好兄弟。 他嗫嚅着来到床边,红着脸小声道,“要不…我去睡沙发…?” 周叙白一怔,看了他一眼,昏黄的灯光投下来的阴影让他看不清陈昭脸红的神色,急忙道,“睡什么沙发,现在可是冬天,你想感冒啊?” “…不想。” “那就赶紧上床睡觉,别那么多废话。” “哦。” 陈昭撅了撅嘴,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可他的心脏此刻狂跳如雷,他担心被周叙白听见,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周叙白瞥了他一眼,随即拿出手机,点开和苏郁眠的聊天框,编辑一条消息:『郁眠,明天爬山恐怕不能去了……』 第13章 告白 “唧喳!唧喳!” 停留在窗外的鸟像是故意一般,冲着屋内紧紧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两人发出噪音。 陈昭烦闷的抓起周叙白的枕头朝窗边用力一丢。 周叙白的脑袋底下一空,冷不丁砸在床上,让他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陈昭的脸近在咫尺,和他只隔着一指的距离。 在顺势往下看去,他不知什么时候和陈昭盖着同一床被子,陈昭更是如同蟒蛇一般,将腿缠在他腰上。 察觉到有什么在动,陈昭下意识抬手挠了挠脸,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昭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我这边?” 周叙白冲他翻了个白眼,一把掀开被子道,“你看清楚,到底是哪边?” 他的腿此刻还搭在周叙白的腰上,这铁证如山的一幕让他无可狡辩。 急忙将腿抬起来,回到自己那边,红着脸嘟囔道,“我平时睡觉挺老实的,才不会这样。” 周叙白无语,反问道,“那是我强行拉你过来跟我盖同一床被子的?” “额……” 好吧,他无法反驳。 周叙白也懒得跟他争论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下床穿鞋道,“起床了,等会儿郁眠该到了。” 陈昭一愣,下意识问道,“郁眠要来?” “叮咚——!” 话音未落,门铃声响起。 “应该是郁眠来了,你快点穿衣服。”周叙白催促道,随即走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食物的袋子:“铛铛铛铛,我买了早餐过来,陈昭呢?” 苏郁眠径直进屋,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往卧室瞥了一眼。 这时陈昭整理着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闻到一阵饭香。 “你这么早?”陈昭问道。 苏郁眠一边打开早餐的盖子一边道,“昨晚叙白跟我说你暂时住他家,还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去爬山,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将一碗已经打开的早餐递给陈昭后,又担忧道,“严重不,要不要去医院?” 闻言,陈昭下意识看了眼周叙白,看来他没把自己被陈民生抽打的事情告诉苏郁眠。 心中生起一股暖流的同时,拿起筷子道,“已经没事了,你要是还想去爬山,我可以奉陪到底的。” 将第二份早餐递给周叙白后,苏郁眠摇头道,“算了吧,你身体刚恢复不宜太辛苦,再说了昨晚下那么大的雨,山路肯定不好走,还不如在家玩游戏。” 吃过早餐过后,陈昭和周叙白坐在沙发上,苏郁眠则是盘腿坐在地毯上。 难得拥有这般休闲时光,为打发时间,陈昭提议组队开黑。 前两场还好,陈昭打游戏的水平贼六,带着周叙白和苏郁眠连上几颗心。 周叙白忍不住调侃道,“你要是读书有这么用心,也不至于考那么差。” 听到这话,陈昭瘪了瘪嘴,“你这语气怎么跟我那个死鬼老爸一个样?” 周叙白一噎,自知戳到了他的痛处,有心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陈昭见状,放下手机道,“算了算了,我还是看书吧。” 说着,他放下手机,随后跪爬在沙发上,上半身越过周叙白的双腿,去拿放在另一侧的书籍。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可以直接下去拿,他非要以这种暧昧不明的姿势。 他伸出手却始终拿不到书籍,因为他拉伸的动作,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拉,露出他小半截纤细的腰身。 周叙白盯着那裸露出来的腰身愣了愣,脑子里猛然闪回早上陈昭的腿缠着他腰的那一幕。 脸颊两侧不自觉的浮上两抹红晕,急忙侧过头别开视线,轻咳一声随即自然的帮他拉下衣服,嗓音暗哑道:“你坐回去,我给你拿。” “哦,也行。” 陈昭重新坐回原位,压根没注意到周叙白不自然的脸色。 将书递给他之后,周叙白起身道,“我出去买饮料,你们要喝什么?” “当然是肥仔快乐水。”苏郁眠笑着道。 “知道了。” 待周叙白出了门之后,陈昭坐到了苏郁眠身边,轻碰他胳膊问道,“郁眠,问你个事。” “嗯,你问。”苏郁眠继续打还没结束的游戏回道。 “如果…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你是选择告白还是继续维持现状?” 听到这话,苏郁眠一愣,看向陈昭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陈昭一噎,没想到这人打游戏时,脑子还转的这么快。 “…嗯,算有吧。” 苏郁眠收回目光,放出一个大招后道,“那就表白啊。” “但是万一被拒绝了岂不是好尴尬,到时候就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看着手机屏幕上胜利两个字,苏郁眠放下手机道,“这倒也是个问题,不过……” 他顿了顿,突然凑近陈昭,打趣道,“是我们班上的还是外面的?” 陈昭身子后倾,一脸警惕道,“什么啊?” “你喜欢的人呗,跟我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不要。” 陈昭想也不想就拒绝,重新坐回沙发上。 “切,小气。” 苏郁眠冲他瘪了瘪嘴,重新开了一把游戏。 进入游戏后,头也不抬的提醒道,“不过我可提醒你,若是我们学校的,我建议你在毕业前后告白最好,就算被拒绝了那也分开见不到了,不至于那么尴尬。” “好像是这个理。”陈昭点头赞同道。 接下来的日子,他在周叙白家住了半个月,陈民生和刘梅就像把他这个儿子彻底遗忘了一样。 就在他以为那个家他永远回不去的时候,刘梅突然找到了这里。 “阿姨,请喝水。”周叙白给刘梅倒了杯热水,就坐到了一旁。 “谢谢。” 刘梅握住水杯犹豫着怎么开口,反观陈昭,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许久之后,刘梅才用央求的语气道:“跟妈回家吧,你就别生你爸的气了,啊?” “我不回去。” 陈昭心里堵着一口气,想让他就这么回去,没可能的。 见刘梅为难,周叙白缓缓吐出口气,对陈昭说道,“你不回去,夹在中间为难的是阿姨,你想看到这样?” “我…!” 陈昭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他讨厌陈民生,但刘梅的确有些无辜。 遇上那么个男人已经够命苦的了,还要为他操心不尽。 犹豫再三,陈昭点头道,“…好,我跟你回去。” 跟周叙白道别后随刘梅回到家,陈民生一看到他就讥讽道,“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 陈昭瞬间恼怒,刚要发火就听刘梅对陈民生道,“民生!昭儿好不容易回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哼!” 陈民生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陈昭一愣,不知道他妈跟陈民生说了什么,才让陈民生像变了个人。 回到家之后的日子,一切都平安无事,除了陈民生依旧不喜欢他罢了。 眨眼间,寒假已经过完,迎来新学期。 周叙白作为语文课代表负责领取教材,在路过走廊时,听到强子和另一名同学闲聊时提到了陈昭。 “你听谁说的?”同学问道。 强子:“还能是谁,李准亲口说的是他把陈昭的试卷名字改成了自己的,陈昭原本是满分的。” 第14章 叫你妈把你领回去! 站在楼梯拐角的周叙白尽数将两人的聊天内容听了去,抱着教材的手指暗暗收紧,指腹发白。 他眼前浮现出陈昭伤痕累累的后背,还有那个在大冬天浑身湿透,蜷缩在墙角的单薄身影。 一股灼热的怒意在他胸腔翻涌。 李准轻描淡写的一次改动,竟让陈昭承受了如此多的委屈与苦楚。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泛起难以抑制的心疼。 随后快步朝教室走去。 教室里,同学们要么在自己座位上看书,要么串座聊天。 而那个罪魁祸首此时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吹牛。 周叙白将教材放在讲台上后,然后脸色阴沉的径直朝着李准逼近。 李准还没意识到即将大祸临头,推了一把调侃他的同学,笑骂道,“去你大爷的,老子可不会……” 不等他说完,周叙白快速出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紧接着挥起拳头,重重砸在李准脸上。 李准被一拳打倒在地,撞倒了课桌椅,发出巨大的响动。 这突如其来的暴动使嘈杂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站起来看向教室最后面。 原本趴在桌上假寐的陈昭也被这响动惊醒,一抬头就看到周叙白气势汹汹的背对着他,在他脚边还躺着嘴角流血的李准。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他快步上前,抓住周叙白握紧的拳头问道,“小白,冷静一点,发生什么事了?” 苏郁眠也快跑过来,劝说道,“是啊,这是在教室,有话好好说。” 然而此刻的周叙白正在气头上,只要他一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因为这个人渣遭受了那些鞭打,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准躺在地上,脸颊上的疼痛让他当即冲周叙白吼道:“周叙白,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见他到现在还这般气势凌人,周叙白气急,一把甩开拉住他的两人,冲向李准。 随后骑在李准身上,揪住他衣领子,额角青筋暴起冲他吼道,“我发疯?你他妈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他妈干什么了啊?!” “陈昭的试卷名字是不是你改的?!” 此话一出,因为暴动而吵闹的教室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陈昭。 陈昭也是一愣,他上前一步的冲周叙白问道,“…小白,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这个不要脸的人渣把你的试卷改成了他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话,陈昭的瞳孔猛的一缩,难以置信的看向地上的李准。 原来那些屈辱和鞭打,竟源于如此卑劣的窃取。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双双震惊的、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向李准。 “李准他怎么这样?” “太恶心了吧,自己考不好就偷别人的?” “李准本来就是这种人,以后可离这种人远点……” 细碎的私语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的将李准淹没。 他躺在地上,脸颊火辣辣的疼,但周围同学那毫不掩饰的轻蔑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 他别过头,逃避陈昭投来的审视目光,闪烁其词道,“少他妈血口喷人了,老子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可他的否认在众人无声的审判下显得苍白又滑稽,连他自己都能听出那声音里的心虚和颤抖。 他不敢看陈昭,也不敢迎接周围任何一道目光,只想把自己藏进地缝里去。 这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快回到座位坐好,班长去叫老师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周叙白也从李准身上下来,但揪住他衣领子的手始终不放手。 他拽起李准,冷声道,“走,跟我去办公室,向语文老师解释清楚。” 李准一听,奋力挣扎道,“我不去!你放开…!” “那可由不得你!” 说着两人又要一副扭打起来的架势,正好这时候班主任来了。 看到两人这般模样,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其他人自习。” 教师办公室里,除了班主任之外,陈民生也在,以及其他班级的几名老师也在。 班主任手拿教鞭在两人面前晃,“你说说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学生一样打架,像什么样子?!” 周叙白和李准双手背在身后,垂着头听着训斥一言不发。 班主任为这群孩子也真是操碎了心,“这都高二下学期了,下半年就高三,明年就高考了,你们在这么玩物丧志下去,怎么考大学?” 训斥完两人,班主任看向周叙白,眼中闪过一抹失落,痛心疾首道,“还有你叙白,李准我就不说了,你这种三好学生怎么也跟着胡闹?” 听到这话,周叙白抬起头,语气执拗道,“我没错。” “你…!”班主任气急,一时不知该怎么骂他。 毕竟是自己看重的好学生,怎么骂都舍不得。 最终,无奈叹口气,问道,“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事让你大打出手?”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周叙白看了眼坐在自己工位上的陈民生,恶狠狠瞪了眼李准,这才开口解释。 “是李准把陈昭的试卷改成他自己的名字,我气不过才打了他的。” 突然听到陈昭的名字,陈民生手上动作一顿,看向周叙白。 班主任一愣,皱眉看向李准,“你还敢做这种事了?” 李准一听,立马反驳,“老师我没有,是周叙白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找杨永强一问便知,不是你自个儿跟他炫耀的吗?” “我……!” 李准一时语塞,在心里痛骂杨永强这个大嘴巴。 见李准无话可说,班主任也猜到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但为了不冤枉任何人,他转头对陈民生问道:“陈老师,这次期末考的试卷还在不在?” “试卷不是我批改的,应该在刘老师那里。” 刘老师是十五班的监考老师,试卷当然也就是他批改的。 一旁的刘老师被点名,赶紧把试卷拿出来,抽出写有李准和陈昭名字的两张试卷,进行对比。 毕竟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字迹应该认得出来,更何况陈民生对陈昭的字迹再熟悉不过了。 一对比之下,瞬间真相大白。 陈民生抬起头凝视着李准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口道,“这张满分的才是陈昭的字迹。” 班主任一听,面对李准就没有一丝好脸色,“还死不承认,你成绩差也就罢了,你还心术不正,干出这种卑鄙的手段来,什么也别说了,你这种学生我教不了,打电话叫你妈把你领回去!” 第15章 真丢脸啊 李准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刚才那点强撑的气势瞬间崩塌。 他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哀求道:“老师!别…别叫我妈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写检讨,写多少字都行,求您了……”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 班主任语气严厉,这次他铁了心要严肃处理,绝不能姑息这种歪风邪气。 他不再看李准,转而温和的对周叙白说道:“叙白,你先回教室吧。” “好的,老师。”周叙白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班主任随即拿出手机,准备查找李准母亲的联系方式。 一看老师动真格的,李准彻底慌了神,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不停搓动着,眼眶泛红道,“老师,我求求您,千万别告诉我妈,我妈会打死我的……” 班主任拨号的动作猛的一顿,他深知李准家里的情况。 单亲家庭,母亲性格暴躁,教育方式简单粗暴。 这电话一旦打过去,李准回去恐怕真得脱层皮。 他举着手机,看着眼前吓得魂不附体,泫然欲泣的学生,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将手机放下。 “你真知道错了?”他沉声问道,语气缓和了些许。 “知道!我真的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点头如同捣蒜。 “要我不打电话也可以。”班主任眼神凌厉的盯着他,“两千字检讨书,深刻反省,并且必须亲自诚恳向陈昭同学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说完,他转向一旁的陈民生,用商量的语气道:“陈老师,可能还得麻烦您在班上就这件事统一说明一下。” 陈民生面色淡漠,短暂的沉默后,才吐出一个字:“…好。” 班主任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李准时瞬间变得严厉,没好气呵斥道:“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回教室去!” 李准如蒙大赦,却又倍感委屈,几乎是逃离了办公室。 他灰溜溜的回到教室,原本喧闹的空间因他的闯入骤然死寂。 所有目光像针一样直直的射向他,让他没脸抬起头,快步溜回自己的座位。 陈昭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收了回来。 他拿出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周叙白手背的伤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为那种人,不值得,你的手比他那张脸金贵多了。” 周叙白看着骨节上泛红的擦伤,眉头紧锁,胸腔里堵着一口闷气,半晌没说话。 这时,陈民生面色冰寒地从门外走进来,重重的将教案放在讲台上。 “都安静!” 他一声低喝,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他的目光先是极其冷淡的扫过陈昭,随即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瞥向李准。 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官方而敷衍。 “关于李准同学篡改陈昭同学试卷姓名一事,校方已进行了严肃处理并对李准提出了严厉批评。下课后,李准需向陈昭同学当面道歉。现在,打开课本,开始上课。” 周叙白猛的抬起头,这就完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篡改和批评就掩盖过去了? 那陈昭受的委屈和毒打呢? 他下意识就要举手反驳,却被陈昭死死按住了手臂。 陈昭冲他极轻的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又了然的笑,用口型无声的说,“算了。” 他早该明白的,指望陈民生为他主持公道? 简直是天方夜谭。 整个上午,陈昭都心神不宁。 直到中午放学,同学们和其他班级的学生都涌向食堂后,李准才磨磨蹭蹭走到陈昭面前。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陈昭,我…那个……” 陈昭从座位站起身,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鄙夷,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幼稚。” 说完,他就径直越过李准,走出教室,连一个道歉的机会他都不想给。 他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走廊里,却不是去食堂,而是来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外。 办公室里,此时只剩下陈民生一个人在里面,他盯着陈昭那张满分试卷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门口有人,他扭头看来,见是陈昭,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 这丝心疼来的快去得也快,陈昭并未察觉到。 他犹豫片刻,才抬腿走了进去。 在他进入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周叙白和苏郁眠正好从楼梯口上来,正巧让周叙白看到了陈昭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幕。 他不去吃饭,去办公室干什么? 他心中一阵狐疑,将给陈昭带的午餐递给苏郁眠,道,“郁眠,你先回教室,我去上个厕所。” “哦,好。” 随后他缓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旁边,后背轻轻靠上左边的墙壁,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隔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陈昭的声音,只不过和他平时所听到的声音不同。 “满意了吗?” 陈昭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疏离,一点也不像一个学生对老师该有的语气。 正当他狐疑之时,陈民生冷冽的声音响起,“怎么,以为考了个满分就了不起了?就开始骄傲自满了?” 闻言,陈昭冷笑一声,反问道,“骄不骄傲那是我的事,你是不是该向我道歉?” 陈民生和门外偷听的周叙白同时愣住,就听陈民生拔高声音反问道,“我凭什么向你道歉?” “你说凭什么,你莫不是忘了我背上那些伤是你打的吧?” 听到这话,门外的周叙白倏地睁大眼睛,一副听到了惊天大秘密的模样。 陈昭背上的伤…是陈民生打的? 他不是说是他爸打的吗? 他爸…… 他猛的愣住,陈民生,陈昭,两个人都姓陈,莫非…… 陈民生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见过哪个老子给儿子道歉的?” 陈昭愣怔几秒,苦笑一声,嘲讽道,“也对,你陈民生多了不起啊,怎么会向我这种没用的儿子道歉……” 他顿了顿,缓缓抬眸看着陈民生,一字一顿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这样一看,李准更像你儿子。” 说完这话,陈昭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面对这样自负的人,他还奢求什么。 而他的话却像一根针扎进陈民生心里惹的他瞬间震怒,脸色铁青冲他的背影吼道,“站住!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奈何陈昭不搭理他,径直出了门,他不信陈民生在学校还敢对他动手。 然而却在走出门口时,和周叙白四目相对,让他愣了愣。 随后发出一声自嘲:“真丢脸啊……” 他往往不想在周叙白面前暴露的屈辱,偏偏都被他亲眼看到了。 第16章 偷偷亲一下 陈昭只是微微一怔,便继续向前走去。 周叙白望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门口,随即快步跟上。 他心中震撼难平,陈民生竟然是陈昭的父亲。 震惊过后,一股酸涩的同情渐渐涌上心头。 他想起陈昭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想起就连补课这样简单的事,都需要通过旁人来满足。 从这一刻起,周叙白对陈昭的感情不再只是单纯的兄弟情谊,更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怜惜。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声音很轻,轻的只够他们两个人听见。 陈昭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唇角却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多谢。” 自那天起,周叙白再未提及此事,仿佛那个午后办公室内的对话从未发生。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年级都笼罩在紧张的复习氛围中,再没有多余的时光可供挥霍。 让陈昭感到些许慰藉的是,周叙白不再只是围着苏郁眠转,而是时常将目光投向他。 或许是出于那份隐秘的同情,无论去哪里,周叙白总会叫上他一起。 三人之间的关系,反而因此变得更加紧密。 转眼来到高三,体育考试上,前两项跑步和跳远正在测试中,接下来的是跳高项目。 陈昭和周叙白已经完成了前两项考试,正坐在边上休息,等着苏郁眠考完,三人好去小卖部买饮料喝。 这时,体育老师注意到陈昭,便吩咐道:“陈昭,你去器材室把跳高杆拿来。” “哦,好。” 陈昭刚站起身,周叙白紧接着也说道:“老师,我和他一起去。” 器材室里堆满了各种体育器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橡胶味。 陈昭刚从货架上取下横杆,一转身却发现周叙白不见了踪影。 “人呢?”他将横杆斜靠在门边,向里走去:“小白!你在哪儿?” 微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我在这儿…” 陈昭循声望去,只见周叙白靠窗坐在墙边,后背倚着墙壁,头微微扬起,双眼微闭。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使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陈昭不禁轻笑,走到他身边坐下:“这么累吗?” 周叙白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开口,“复习连轴转,好不容易偷个闲,让我眯十分钟。” “可是考试还在继续……”陈昭有些犹豫的就要起身。 可下一秒,周叙白已经伸手按住了他撑在地面上的手,随即自然的靠上他的肩膀。 声音含糊道:“不急,跳远还要考好一会儿呢。” 在周叙白靠过来的瞬间,陈昭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感受到相触的肩膀传来令人心悸的温度。 脸颊不受控制的迅速发红发烫,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那、那我……十分钟后……再叫你。” 这一刻,他心跳如擂鼓,在安静的器材室里格外清晰。 陈昭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肩膀上浅眠的人,也怕泄露了自己慌乱的心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昭就这样维持这个姿势过了几分钟,才渐渐放松下来,心跳渐渐归于平静。 这一刻的放松让两人都忘了外面正在等着,他微微侧头打量着周叙白的五官。 视线从他微微颤抖的睫毛缓缓向下,滑过鼻子最后落在微微张开的薄唇上。 盯着那张微红的薄唇,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偷偷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试探性的抬起手在周叙白面前轻轻晃了晃,确认对方的确睡熟了,这才鼓起勇气缓缓凑近。 越靠近,越能清晰看到周叙白脸上细软的绒毛,他就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原本平静下去的心跳,在这一刻突然狂跳起来。 当他的唇终于印在周叙白的唇上时,一种莫大的满足感席卷全身。 让他缓缓闭上了眼,奢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五秒钟后,他这才缓缓睁开眼,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 周叙白正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昭瞬间像受到巨大惊吓一样,身子猛的向旁边倒去,脸色迅速涨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你…我…”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却发现他根本无从辩驳。 最终,他选择狼狈逃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冲出器材室,抱着横杆回到操场。 周叙白错愕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缓缓伸手抚摸上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陈昭的气味。 片刻的失神过后,他的眼神再次恢复平日里的清冷,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 他缓缓站起来,面色如常的走出器材室,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极轻的呢喃:“怎么可以这样呢?” 他来到操场,走到刚跑步完的苏郁眠身边坐下,眼睛却死死盯着正被体育老师训斥的陈昭。 “让你拿个器材怎么去那么久?还有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能不能参加考试?” 陈昭不敢回头看,这种被当事人撞破心事的窘迫让他语无伦次起来:“对不起老师…那个…我没有发烧,不对,我只是……” 体育老师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没发烧就赶紧考试,下一个就该你了。” “好、好的。” 陈昭如蒙大赦般走到一旁去参加跳高考试了。 周叙白注视着这一切,眼神微沉。 苏郁眠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 周叙白把目光从陈昭身上收回来,语气平淡道:“没什么,你跑步考了多少分?” 闻言,苏郁眠瘪了瘪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育差,能及格就谢天谢地了。” 听到这话,周叙白僵硬的嘴角扯了扯,轻声道:“不用太担心,你文科成绩正好可以互补。” “但愿吧,对了,你准备报考哪所大学?”苏郁眠问道。 “你呢?”周叙白不答反问。 苏郁眠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是西南大学吧。” 听到这话,周叙白心里的郁闷松快了不少:“好巧,我也是。” 苏郁眠一喜,忙道:“那我去问问陈昭,要是我们三个人在同一所大学,又能一起……” “别问了。” 周叙白打断他的话,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估计,他也不想。” “哦,这样啊,那我不问了。”苏郁眠重新坐回来。 “下一个,周叙白,过来跳高了!” 第17章 谁不去谁是孙子 紧锣密鼓的高中生活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了,自从那日在器材室偷亲周叙白过后,陈昭就觉得周叙白似乎在有意无意躲着他。 尽管他们三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同进同出,在外人看来,他们依旧是密不可分的铁三角。 但陈昭敏锐察觉到了那份微妙的疏离。 这天,复习结束后,他和苏郁眠来到小卖部买汽水。 苏郁眠拧着瓶盖,愁眉苦脸的嘟囔着。 陈昭见他愁眉苦脸的便问道:“你咋了?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 闻言,苏郁眠将喝了一半的汽水放在旁边,叹口气道:“还不是叙白的生日快到了,我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他。” 陈昭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小白生日?” “对啊,他六月二十五的,你不知道?”苏郁眠好笑的反问道。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这么一算,不就是后天? “那、那你准备送什么给他?”陈昭试探性问道。 苏郁眠苦巴着脸,叹气道:“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以前我都送玩偶公仔,每年都一样,这次我想送个不一样的,你帮我出个主意?” 想了想,陈昭说道,“你看他缺什么,就送什么呗。” “他缺什么…?” 苏郁眠歪着头想了半天,他和周叙白从高一认识,如今也有三年了,他还真没关注过他缺什么。 可最终想破了头,也没想起来。 “算了,还有两天时间,慢慢想,话说回来,你那边怎么样?” 陈昭被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苏郁眠却八卦一笑,凑近他问道,“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呗,怎么样了,有进展没?” 陈昭愣住,当时他只随口一提,没想到他还记着,“没有进展,我根本没跟他说。” “啊?你没说啊,这眼看都快要毕业了,你再不表白就没机会咯。” 陈昭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红,垂着头难为情道:“我不好意思。” 听到这话,苏郁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出主意道:“你要是不好意思直接面对她,那就写情书啊,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太尴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昭的手指不自觉捏紧汽水瓶:写情书吗? 这或许……值得一试。 他不想以后再来后悔,自己没有迈出这一步。 放学后,他没等周叙白和苏郁眠,独自去了一趟超市。 他从未给人送过礼物,所以不知道该送什么。 在货架上选来选去,最终拿了一盒德芙巧克力,用精致的袋子装起来,带回了家。 回到家,他躲进房间,铺开信纸,郑重写下不敢当面对周叙白说的话写在纸上,最后折叠好放进巧克力的盒子里。 到了周叙白生日这天,陈昭犹豫着应该选个什么时机把生日礼物送给他合适。 正当他在想这件事的时候,李准突然凑了过来,坐在他对面过道的座位上。 踢了一脚陈昭的课桌腿,问道:“喂!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陈昭的好心情瞬间消散,皱着眉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再烦我了?” “问问怎么了?”李准不满的又踢了一脚:“火气这么大干嘛?” “我考哪所大学关你屁事,滚开!”陈昭毫不示弱的踢了他小腿一脚,没好气道。 李准瞬间被激怒,猛的用力踢向陈昭的椅子。 就在陈昭快要摔倒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他。 将陈昭扶稳坐好后,周叙白缓缓站起身,脸色阴沉的瞪着李准,声音冰冷道,“李准,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周叙白,你少他妈多管闲事,我没跟你说话!” “今天我还真就管定了!”周叙白上前一步,抬起下巴道:“不服打一架?” “你当我怕你啊!!”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班长赵欣及时呵斥道:“李准!你再胡闹我要叫老师了!” 李准咬紧牙关,凑到周叙白耳边低声道:“有本事放学去斗场,不来是孬种!” 周叙白冷声轻笑,反击道:“谁不去谁是孙子。” “好!记住你说的!” 放了句狠话,李准回到自己座位上。 陈昭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拉了拉周叙白的袖子问道:“他说了什么?” 周叙白冷凝了李准一眼,重新坐回座位,平淡道:“没什么。” 见他不愿意多说,陈昭也不好再问,一直到傍晚放学。 今天是周五,所以放学放的早,周叙白和苏郁眠一起一起走出校门。 刚出校门,身后就传来陈昭的声音。 “小白,你等等。” 周叙白停下步伐,转身看他,语气有些冷淡:“有事儿?” “那个……” 他将藏于背后的生日礼物缓缓拿出,递给周叙白道,声音有些发颤:“明天你还能来帮我复习吗?” 周叙白看了一眼在远处等他的苏郁眠,平淡道:“恐怕不行,我这两天都有事。” 陈昭的心沉了下去,他猜到周叙白会拒绝,毕竟自从那日过后,他就觉得周叙白在故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垂眸看了一眼,眼中并无惊喜,依旧平淡问道,“这是什么?” 陈昭急忙道,“这是巧克力,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周叙白打断他的话,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紧接着又道:“不过以后别搞这种了,我不喜欢,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直接拒绝,是不想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将陈昭送的巧克力放进书包,就和苏郁眠一起走了。 陈昭望着二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一沉再沉。 他不是听不出来那句不喜欢代表什么,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接受呢? 另一边,周叙白和苏郁眠走到一处拐角时,对苏郁眠说道:“郁眠,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那你生日怎么办?”苏郁眠问道。 “过不过都一样,生日每年都有,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周叙白语气坚定。 他虽然无法回应陈昭的心意,但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他。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待苏郁眠走远后,他独自一人去了和李准约定好的斗场。 说是斗场,那就是一栋废弃建筑楼。 他来到三楼,李准已经等在这里。 见他来,李准嗤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不敢来呢。” 周叙白放下书包,冷冷说道:“说吧,怎么打,速战速决,我赶时间。” 李准冷笑一声,见他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一阵恼怒:“你就这么急着找死,那我成全你。” 说着,李准挥舞着拳头向周叙白扑去。 “嗡嗡嗡!!” “等一下!” 周叙白突然叫停,李准猛的刹车差点摔倒,没好气道:“还带叫停的?” “我先接个电话。” 无视李准的不满,摸出手机一看,是老家的奶奶打来的。 他急忙接听,“喂?奶奶。”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的抽咽声:“叙白,你爷爷不行了,你能不能……回来一趟?” 周叙白的脸色瞬间苍白:“什么?!” 第18章 一回来就发疯 周叙白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跟李准的决斗,挂断电话后就急忙朝楼下跑去。 李准往前追了两步,大声吼道:“不打了?!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奈何周叙白压根不搭理他,快步跑到楼下,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就走了。 “妈的!” 李准气愤,狠狠踹了一脚周叙白留下的书包。 由于书包的拉链没有拉上,他用力一踹之下,里面的东西因为惯性被踹了出来。 有书有笔,还有一个纸袋子。 “嗯?这是什么?” 那纸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缓缓蹲下将其拿起,这才发现是一盒巧克力。 “呵!一个大男人,还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嘴上满是嘲讽,可手上动作不停,三下五除二把巧克力拆开,拿出一颗用金色锡箔纸包裹的巧克力,随即塞进嘴里。 甜,甜的发苦。 “妈的,不跟老子打,这玩意儿你也别吃了。” 正当他还想再吃一颗时,一个类似纸张的一个角从巧克力的塑料盒子下冒出了头。 “什么鬼?” 他拿掉巧克力的塑料盒,这才看到在这下面放着一张两折叠的信纸。 那一看就是情书来的。 他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嘲笑:“搞什么,原来是别人送的?” 说着,他拿起那信纸将其打开,入目第一行字就出现了陈昭的名字。 他瞬间皱眉,接着往下读,可是越读下去,他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来,这是陈昭对周叙白的告白。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捏住信纸的手指暗暗捏紧,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他心中发了芽。 难怪陈昭对他没个好脸色,原来是喜欢周叙白。 可是,他们都是男生啊? 不觉得恶心吗? 此刻的他并未真正意识到自己对陈昭不一样的微妙情感,他只觉得愤怒,愤怒陈昭竟然喜欢他的死对头。 “妈的,心情糟透了!” 将那封情书塞进衣服口袋里,随后一脚将周叙白的书包从没有砌墙的三楼台面踢了下去。 陈昭第二天装病没去学校,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叙白。 被自己的好兄弟告白了,换做是其他人可能也会接受不了吧。 陈民生见他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不起,白了他一眼,骂了句废物,这才出门去学校。 教室里,李准坐在自己座位上,一边抖着腿,一边死死盯着陈昭空着的座位,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他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坐在他前面的强子快步从外面跑来,大声提醒道:“老师来了!” 下一秒,班主任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道:“周叙白和陈昭两位同学有事请假了,大家不要被影响,专心复习。” 在班主任话音刚落,李准脑子里就浮现出陈昭和周叙白接吻的画面,气的他一拳捶打在桌子上。 班主任讲课的声音戛然而止,皱眉凝视着李准,没好气道:“李准,你干什么?!” 李准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那只是幻想,可仅仅是幻想也让他这么生气。 “老师,我要去厕所。” 李准站起来,打开教室的后门,没有征得同意就径直走了出去。 班主任暗骂:这颗老鼠屎…不气不气,气坏身体是自己倒霉。 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怒意压下去,对众同学道:“好了,我们接着上课。” 李准来到厕所用冷水洗了把脸,可始终无法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为什么他听到陈昭和周叙白一起请假,他会这么生气? 难道真如他幻想的那样,两人逃课出去约会去了? 越想越气,干脆从他经常蹲的厕所隔间,马桶冲水盖下面,拿出他藏的香烟,随即抽出一根点燃。 “呼——” 丝丝烟雾在隔间缭绕,让他糟糕透顶的心情得到一丝缓解。 直到下课铃响起,他才打开门从隔间出来洗手。 正要走时,厕所突然涌进来几个人,都是他的好哥们儿。 强子一进厕所就闻到一股香烟的味道,立马凑到李准面前道:“准哥,你抽烟了?给我一根。” 李准不耐烦皱眉道:“没了,滚开。” “狗屁,你抽就有,我要抽就没了,我不信。”说着,他就伸手往李准裤子口袋里摸索而去。 摸到一个类似纸片的东西,他咧嘴一笑道:“摸到了。” 下一秒,他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一看却傻眼了。 “什么啊,不是烟啊。” 李准一怔,脸色骤变,伸手就抢:“拿来!!” 强子眼疾手快的躲开,紧紧捏着那张纸狐疑的打量着李准。 “这么紧张,这里面写了什么?不会是…情书吧?” 强子半开玩笑的说着,随即将纸张摊开,下意识念出里面的内容。 “亲爱的周叙白同学……” 读到这里他一愣,声音戛然而止。 睁大眼睛接着看下面的内容,待看完后,他整个人愣了几秒,才突然发出一连串的爆笑。 “噗哈哈哈……这是陈昭写给周叙白的情书?我操啊,我们班上竟然有同性恋!” 李准顿时无语,抬手扶额:坏了,这个大嘴巴。 强子十分对得起他大嘴巴的绰号,不出半天时间,陈昭是同性恋的事情就在班级里传开了。 谣言就如春日竹笋般疯狂乱传,一传十,十传百,甚至都传到了老师们的耳朵里。 陈民生连晚自习都没上就匆匆忙忙回到了家里。 一进家门,他就冲屋子里吼道:“陈昭!给我滚出来!!” 陈昭正在卧室里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他打开门出来问道,“一回来就发疯……” “啪!” 陈民生快步冲到陈昭面前,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陈昭被这一巴掌打的发懵,偏着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刘梅听到动静快步从厨房跑出来,拦在陈昭面前对陈民生吼道:“干什么一回来就打他,他还生着病啊!” “你说我为什么打他,你问问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陈民生满脸愤怒的冲刘梅嘶吼,当他得知学校里谣传着陈昭是同性恋,是Gay的时候,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昭的心口阵阵刺痛传来,他倔强的看着陈民生,问道:“我干什么了,让你一回来就冲我发火?” 陈民生厌恶至极的斜睨着陈昭,沉声道:“恶心!” 第19章 疯子,你放开! 骂完这句话,陈民生摔门而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刘梅轻柔抚摸着陈昭的脸,眼眶泛泪,声音颤抖道:“昭儿,痛不痛?嗯?” 这个家,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妈,等我一毕业我就出去找房子,我们搬出去住。” 这一次,刘梅没再说舍不得之类的话,而是垂下头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点点头。 第二天。 陈昭照常来学校,他想,在家躲了一天,周叙白应该已经看到那情书并忘掉了吧。 就算没忘,也会装作忘掉不提。 只不过当他走在走廊前往教室的路上,一路上都有同学在看他,甚至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他一阵诧异,他只不过一天没来,怎么好像他许久没来一样。 他压下心中疑惑,来到教室门口,结果下一秒就看到有几个同学围在他的座位上倾倒垃圾。 “呸!死同性恋!” “喂!你们干什么,走开!”苏郁眠快步走到那几人身边驱赶。 那几人一回头就看到陈昭站在门口,顿时有些尴尬,小声道,“他来了他来了,快走快走。” 众人这才发现陈昭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苏郁眠一怔,快步朝他走去,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先别进教室,我们去外面……” 陈昭不等他说完甩开了他,径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当他看到他的座位上全是垃圾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伸手将桌上垃圾拂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些死同性恋,死Gay这样的字眼。 陈昭看着桌上刺眼的字眼,他的世界瞬间变成了黑白色。 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课桌前,周围是成百上千双鄙夷,厌恶的眼睛。 那种压抑恐惧的感觉再次将他填满,让他愣在原地呼吸困难。 苏郁眠见状,快步向他走来,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满脸担忧的问道:“陈昭,你怎么了?” 在陈昭灰白色的世界中突然凭空出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吓得他脸色瞬间惨白,满脸惊恐的转头看向苏郁眠。 苏郁眠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更加大力的摇晃他:“陈昭,你说句话,你到底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眼前苏郁眠的脸渐渐变得清晰。 他愣愣的转回头,盯着桌上的字,随即放下书包,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出纸巾,将桌上的垃圾一点点清理干净。 他的动作很慢,却异常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堪和羞辱都一并抹去。 在他清理桌面的时候,其他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但更多的是鄙夷。 陈昭笑他们愚蠢,幼稚,别人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 一旦有人落入众矢之的,他们就会跟风,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垃圾了。 他把所有垃圾倒入垃圾桶后,班主任出现在教室前门,对陈昭道:“陈昭,你来一下教导处。” 陈昭抬头看向班主任,半晌才出声道:“…好。” 苏郁眠见状,上前一步安慰道:“别怕,我相信老师会调查清楚的。” 五分钟后,陈昭推开了教导处的门,可在看到里面坐满了人,他就被吓了一跳。 办公室里,班主任,校长,以及教导主任也在,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李准和陈民生也在。 班主任把陈昭叫到跟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陈昭,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写的?” 班主任指着桌面上那张他写给周叙白的告白信说道。 看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告白信,陈昭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信挪不开眼。 他明明送给周叙白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陈民生,终于明白昨晚他为何会一回来就给他一巴掌。还骂他恶心,敢情问题出在这里。 “你别看陈老师,回答我的话。”班主任皱眉不悦道。 闻言,他收回目光,看着班主任问道:“老师,我能问这信…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吗?” 此话一出,几位老师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陈民生,那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班主任叹了口气,语气透着无奈道:“你这是变相承认了是吧?” 陈昭垂头不语,默认了。 “这信,是从李准身上搜出来的。”班主任说道。 陈昭一愣,猛的抬头看向李准,送给周叙白的东西怎么会在他身上。 李准被他看的一阵心虚,赶紧撇清关系道:“你看我干什么,是周叙白给我的,你要怪就怪他去。” 陈昭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准,他的瞳孔微微颤抖着,嘴唇无声的张了张,仿佛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信…怎么会是周叙白给他的? 这个念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胸口上,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仿佛被抽了魂般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班主任一看他这模样,就有种自己的得力学生走上了歪路的感觉。 “陈昭,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件事对学校的影响很大?” 班主任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虽然这个社会对于同性之间的看法不像以前那么封建,但你还是个学生,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业上,你明不明白?” 陈昭将目光从李准脸上收回来,垂着头不敢看陈民生此刻是什么表情。 原本就不喜欢他,现在估计更失望了吧。 “我们几位老师并未将这封信公开,也勒令看过信的同学不许乱传。” “念在你是初犯,商讨过后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后坚决不许搞这种歪风邪气,下次再犯就直接开除,你知道了吗?”班主任脸色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 “那你们回去吧,好好复习,离高考没剩几天了。”班主任嘱咐道。 离开教导处,陈昭没有进教室,而是快步朝厕所走去,李准见状,缓步跟在后面。 他来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随后双手撑在台沿上。 他想不通周叙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拒绝他了,却又要接受他送的礼物,背过身去就捅了他一刀? 他认识的周叙白不是这样的人啊?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到跟来的李准,他沉声问道:“那信…真是周叙白给你的?” 李准靠在墙壁上,见他因为周叙白忘记的一封信就这么伤心难过,他突然就生出一种不想说实话的逆反心理。 “不是他还能是谁,不然你觉得送给他的东西怎么会在我手上?” 陈昭一噎,不知如何反驳。 李准往前跨出几步凑近他,贴在他耳边戏谑道:“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周叙白那种货色,男的和男的是什么感觉?给我说说呗?” 说着,他伸出手抚摸上陈昭的脖子。 “啪!” 陈昭条件反射一巴掌打在李准脸上,满脸愤怒道:“滚开!” 李准瞬间被激怒,一把揪住陈昭的衣领子,吼道:“我草你妈,你敢打我?老子是不是对你太好说话了,摸一下能咋滴?” 陈昭拽住李准的手,试图将他的手拿开。 两人撕扯之下,陈昭衣服领口的扣子被扯崩了两个,露出大片雪白的锁骨。 “疯子,你放开!” 而另一边,一名同学快步冲到教室,冲里面大喊:“快去厕所,李准和陈昭打起来了!” 第20章 辞职,退学 此话一出,众人一窝蜂般冲向了厕所,都围堵在厕所门口。 强子和另一个经常与李准厮混在一起的学渣冲入厕所,三人将陈昭逼到了墙角。 李准揪住陈昭的衣领子,语气冷冽充满嘲讽:“你刚才不是挺牛逼的吗?你再接着打啊?” “准哥,我帮你抓住他,你想干什么都行!” 说着,强子给另一人使眼色,二人一左一右架住陈昭的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陈昭!!”苏郁眠闻讯赶来,试图冲入厕所,却被两名女生拉住。 劝说道:“郁眠,你还是别去多管闲事,李准他们就是个混球,小心连你也跟着遭殃。” “那也不能看着他们欺负陈昭吧?!” 听到这话,李准转过头来,看着苏郁眠,指着脸上的巴掌印,讥讽道:“到底谁欺负谁啊?你没看到我被这家伙打了吗?” 苏郁眠一怔,瞳孔微微睁大,李准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退下去,清晰的印在脸上。 这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班长把老师叫来了,快闪!” 堵在门口的众人闻言,纷纷扭头朝走廊尽头看去,就见班主任和陈民生快步朝这边走来,身边跟着的自然就是班长赵欣。 同学们见状,自觉的把入口让了出来。 班主任和陈民生来到厕所门口,一眼便看到被李准三人围堵的陈昭。 当即厉声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强子和学渣见状,急忙松开陈昭的胳膊,讪笑道:“没、没干什么,我们就看陈昭摔倒了,扶他起来……” 强子的解释还没说完,就看到陈民生一脸阴沉的大步向三人逼近。 班主任一愣,下意识伸手叫道:“陈老师,等一下……” 就在强子和学渣暗道要完了的时候,陈民生却突然扬起手一巴掌打在陈昭脸上。 “啪——!” 这一巴掌直接打愣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张大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明明陈昭才是受害者,陈民生怎么突然动手打他? 陈民生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陈昭的脸猛的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清晰的指痕,嘴角流出丝丝血迹。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准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转为错愕。 所有人瞠目结舌,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陈昭极其缓慢的转头,他的视线直直的,死死的盯在陈民生脸上。 脸颊火辣辣的疼却比不上此刻心里的刺痛,他对陈民生最后一丝仅存的期待瞬间荡然无存。 班主任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气中带着埋怨,声音不自觉加大道:“陈老师,你这是做什么!陈昭他……” “张老师,我教训自己的儿子,你就别多管闲事了。”陈民生的声音很平淡,却如同一个惊雷在人群中炸开。 门外的学生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纷纷议论起来。 “陈昭竟然是陈老师的儿子?” “是啊,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 “这样一看,他们都姓陈……”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班主任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于是转头对众人呵斥道:“看什么看,快回教室里去!” 众人一哄而散,这里最后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李准看了眼眼眶含泪,一脸决然看着陈民生的陈昭,突然一种懊恼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 班主任走到李准三人身边,对他们冷着脸没好气道:“你们三个先去办公室等着,我等会儿再来收拾你们!” 李准眼神复杂的最后看了一眼陈昭,和强子两人离开了这里。 班主任这才对陈民生说道:“跟我来教导处,陈昭也来。” 才刚离开教导处没多久又再次回来,陈昭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丢脸过。 班主任走到校长旁边耳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问道:“怎么处理?” 校长听完之后,为难的皱眉看向陈民生,尽管二人是父子,可陈民生当着众人的面打学生是事实。 若是让其他家长知道学校有这种打学生的暴躁老师,一定会向教育局投诉。 陈民生看出校长的为难,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校长不用觉得为难,我辞职,另外给陈昭办理退学。” 校长和班主任同时一愣,班主任急忙说道:“陈老师,退学不至于吧,同学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 “正常?” 陈民生打断他的话,好笑的看着班主任,反问道:“你觉得我们要是去晚一步,会发生什么?” “我……” 班主任一时语塞,目光瞥向一旁衣服领口大开的陈昭,不知如何反驳。 如果他们去晚一步,陈昭很有可能已经被李准那三人欺负了。 “更何况……”他顿了顿,看向陈昭又继续道:“你问问他自己,还愿意继续在这里读书吗?” 闻言,校长和班主任同时看向陈昭,见他垂下头默认,两人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校长只能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们决定这么做,我也不好强求。”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陈民生向校长点了点头后,没有要等陈昭的意思,率先走了出去。 陈民生递交了辞职申请和陈昭的退学申请后,便带着陈昭回了家。 刘梅正在家里准备晚饭,却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还是一起回来的。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刘梅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了眼二人问道。 却在看到陈昭脸上的巴掌印时一愣,急忙追问道:“这是谁打的……?” 刘梅看向陈民生,而陈民生却脸色冰冷的一言不发进了卧室。 过了半晌,才又打开门,提着行李箱走出来,将早就准备好的离婚申请书放在桌上。 对刘梅冷淡道:“刘梅,我们离婚吧,房子已经卖了,钱已经打你卡上了,我搬出去住。” 刘梅和陈昭同时一愣,刘梅更是情绪激动的站起来,拽住陈民生的胳膊,急切慌乱道:“民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离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陈民生却态度冷淡的推开刘梅的手,语气冰冷道:“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累了,受够了。” “既然我没错那为什么要离婚?你不要我了,不要你儿子了吗?!” 原本不想多说的陈民生在听到刘梅这番话时,突然嗤笑一声,指着陈昭冲刘梅问道:“刘梅,你说这话都不觉得羞愧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他陈昭是我儿子吗?” “我他妈替别人养儿子养了十七年已经够意思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第21章 得知真相 陈民生的话就像在晴空万里的天空中炸响的一道惊雷,猛的劈在陈昭的头顶上。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比那清晰的巴掌印还要苍白。 身体几不可查的晃了一下,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睛里掀起滔天巨浪,不可置信的神色直直射向刘梅。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干涩沙哑:“妈……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梅没想到陈民生会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真相说出来。 她急忙安抚陈昭道:“别听你爸瞎说,他胡说八道的……” “我胡说八道?” 陈民生嗤笑一声打断刘梅的话,眼底的恨意在这一刻尽数释放出来,说出口的话难听至极。 “你现在知道要脸了?当初背着我偷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你没脸说我帮你说。” 随后他转向陈昭,一字一顿道:“陈昭,你听清楚,我不是你爸,我不知道你爸是哪个野男人……” 刘梅浑身颤抖:“够了……不要再说了……” 陈民生却依旧不停的说道:“你妈当年趁我去乡下支教的时候有了你,她跪下来求我不要告诉你真相,现在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所有真相……” “我说够了!别说了!!” 刘梅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扬起手一巴掌打在陈民生脸上。 陈民生和陈昭同时愣住,在陈昭活了十七年的人生当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刘梅冲陈民生大声说话,甚至是动手。 陈民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心中对刘梅的那一丝愧疚,也因为这一巴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脸色阴沉至极道:“刘梅,我们完了,以后别来找我。” 说完,陈民生就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刘梅瞬间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整个人跌坐下去,捂着脸放声大哭。 陈昭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久久无法从[他不是陈民生儿子]这件事实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一切也都解释的通了。 陈民生对他的打骂,厌恶,不喜,原来都只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 他缓缓垂眸,看向还在一个劲儿哭泣的刘梅,他眼眶含泪冷笑,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倒霉呢? 一天之内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明明是你们当年犯的错,为什么要报应在他身上? 他又有什么错呢? 在这些年打骂当中,他一直都以为陈民生只是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 所以就厌恶他,对他非打即骂。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不离婚? 偏偏要在今天告诉他? 刘梅又为什么要把他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生下来? “呵呵呵……呵呵呵……” 陈昭一边笑一边流着泪从刘梅身边走过,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悲惨? 前一天表白被拒,紧接着当着师生的面被迫出柜、辍学,现在老天爷又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路上的行人见他又哭又笑纷纷侧目。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撞到了行人也浑然不觉,径直朝着马路走去。 被撞的人脚步一顿,转过头看着那单薄身影皱了皱眉。 身旁的蓝助理问道:“林总,怎么了?” 林伯言盯着那背影,轻声呢喃:“他怎么又再哭?” 蓝助理一愣,看向人群,“谁…?” 林伯言摇摇头苦笑一声,正要收回目光时,就看到现在斑马线上的灯是红色的,而陈昭却恍然未觉,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 恰巧此时一辆卡车直直的朝着陈昭疾驰而去。 林伯言瞳孔骤然收缩,飞快朝着陈昭狂奔,在卡车袭来的瞬间,一把抱住陈昭。 待司机反应过来时急忙踩刹车,但由于速度太快,根本刹不住。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林伯言抱着陈昭往前方扑去,两人的身体擦着卡车的头部边缘飞过。 刺耳的刹车声突兀的响声,人群被这动静吸引,纷纷围拢过来。 司机被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打开车门下车查看,“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啊?” 林伯言将陈昭抱在怀里,听到司机的话,急忙低头查看陈昭。 却见他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低声啜泣,他这才松了口气,对司机道:“我们没事,你走吧。” 司机愣了愣,正要上前却被蓝助理拦住,语气生硬道,“我们自己处理,还请你离开。” 司机无奈,留下电话号码让他们若有不妥记得联系他,这才开车离开。 蓝助理驱散围观的人群后,走到林伯言身边,将二人扶起来,说道:“先去车里。” 之后三人进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一上车,陈昭就哭的更加大声。 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林伯言和蓝助理就默默地听着他哭,而林伯言却揉着眉心暗自懊恼。 刚才他下意识就冲出去了,或许他潜意识里,把这个小孩儿当成了小绪,所以他才想也不想就冲出去了。 直到哭了一个小时后,陈昭才渐渐收了声。 林伯言递上卫生纸,问道:“来,擦一下。” 陈昭一边抽噎着一边伸手接过纸巾,却在看到林伯言时一愣,“叔叔……怎么是你?” 林伯言一愣,无奈苦笑道:“我才30岁,叫鸡毛叔叔啊……”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陈昭哭红的双眼,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林伯言也不想去争辩称呼这种小事,“怎么我每次见你都在哭?” 陈昭:“……” 两次离家出走,都碰上同一个人,他也真够丢脸的。 见他不说话,林伯言也不好再问他为何哭,只是说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 那个家只会给他带来痛苦,起码现在他不想回去。 闻言,林伯言皱眉,“那你有其他地方去吗?” 陈昭摇了摇头,依旧什么话也不说。 正无奈时,陈昭的肚子叫了:“咕噜噜 ~ ” 陈昭顿时大囧,有些不好意思。 林伯言叹了口气,对蓝助理道,“先回去,让保姆做两人份的晚餐。” “好的,林总。” 就这样,陈昭跟着林伯言来到了他家。 他家是在美林半岛的别墅区,一栋小别墅。 一楼是林伯言的工作室和客厅厨房,二楼才是睡觉休息的地方。 一进到里面,陈昭就被墙面上挂着的一张巨大油画吸引了目光。 他缓步来到油画前欣赏,画中内容是一片成熟金黄色的麦地,在中央站着一个身穿粉色毛衣和粉色头发的少年。 看到那画中人的长相时,他微微愣了愣,不说完全相似,起码和他有三四分相似。 随着目光缓缓下移,看到右下角署名:林伯言。 “这画…是叔叔画的吗?” 林伯言上楼换衣服去了,蓝助理听到这话,来到他身边,下意识反问道:“你没听过林伯言这个名字?” 陈昭有些懵的摇了摇头:“没有。” 蓝助理心下了然:“知名画家林伯言的名字你竟然没听过。” 第22章 人体模特 听到蓝助理的话,陈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林伯言是个知名画家啊。 这时,林伯言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见陈昭站在那幅画前面,唇角竟不受控制的扯了扯。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就好像看到了他记忆中那个人活生生站在画前。 看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随即走向餐厅道:“过来吃饭。” 陈昭这才收回目光,乖巧的走到餐桌边坐下,紧接着保姆在他面前放下一盘现煎牛排。 “能吃牛肉吗?”林伯言拿起刀叉问道。 陈昭下意识一怔,随后点头道:“能吃。” “那就好。” 林伯言说着,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后,送到陈昭面前,“你吃这个,这个给我。” 陈昭看着切好的牛排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从小除了刘梅之外,根本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 只是如今,他连刘梅的关心都不想要了。 “谢、谢谢……” “嗯。” 林伯言淡淡的应答,想到他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小孩儿,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 他刚想说出名字却猛的顿住,陈昭吗? 可他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我没有名字。” 林伯言愣怔,这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看出他是不想说,林伯言也不好再问,将盘中牛肉吃完后,他拿起餐巾布擦嘴,站起身道:“吃完了就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让蓝助理送你回去。” 说完,林伯言便转身去了他的画室。 “…哦,好。” 吃过晚饭后,他来到蓝助理给他安排的房间浴室,刚准备脱衣服,却猛然发觉他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揪起胸前的衣服闻了闻,顿时五官皱在一起,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扑鼻而来。 “这房间……应该有衣服吧?” 他走到衣柜边推开门,就看到里面挂了好多衣服,不是西装衬衣之类的,而是一水溜粉色系衣服。 “叔叔有女儿吗?” 他挑了一套相对来说还算中性一点的衣服,一件露出肚脐眼的粉色体恤,和一条灰白色五分牛仔短裤,这才走进浴室。 洗过澡后,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陈昭愣愣出神。 他以前的穿衣风格不是白色就是黑色,何时穿过粉色的。 他肤色原本就很白,穿粉色越发将他衬托的白里透红。 毕竟擅自动了别人家的东西,还是应该跟主人说一声才对。 他来到林伯言的画室,见他正在专心的画画,他缓步走了进去。 在林伯言几步开外停下步伐,小声道:“叔叔,我借了那个房间的衣服穿,明天我会洗干净放进去的……” 听到说话声,林伯言转过头来,却在看到一身熟悉装扮的陈昭时,瞳孔骤然收缩。 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林绪?” “…嗯…?” 陈昭没听清,歪着头满脸问号。 林伯言拿着画笔的手微微颤抖着,那眼神仿佛要把陈昭看穿一样。 兴奋的目光透出些许魔怔,他忙对陈昭说道:“站着别动,就那样站着!” 陈昭被林伯言的样子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敢动。 林伯言赶紧将画架挪到前面来,拿着画笔沾取少量颜料,一边比对陈昭的姿势一边作画。 他手中的画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狂热所驱动,每一次挥动都带着近乎痴迷的急促与精准,仿佛要将眼前的身影连同自己的灵魂一并烙进画布。 一个小时过去了,陈昭的脚都站麻了,林伯言才终于放下画笔。 陈昭见状,试探问道:“我可以动了吗?” 林伯言勾唇浅笑,冲陈昭招手:“你过来。” 陈昭听话的走过去,站定于那幅画前。 当他看到画中的自己连微表情都画的惟妙惟肖时,大大的震撼到了他。 “这……画的是我吗?” “对,好不好看?”林伯言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温柔说道。 陈昭点头,脸色微红:“好看。”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作画。 “你以前就喜欢我画你,这点还是没变。”林伯言自顾自的说道。 陈昭却是一愣,下意识反问:“我以前…?” 他不是跟这位叔叔刚认识没多久吗? 哪来的以前? 林伯言身子猛的一僵,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是他记忆中那个人。 他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仿佛被现实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方才的温柔渐渐散去,再次恢复之前的平静。 抬手揉着太阳穴,轻声呢喃:“看来真是魔怔了。” 陈昭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刚刚还一脸兴奋,怎么又突然这样了。 两人双双沉默,陈昭就静静的站在他旁边,隔了许久,林伯言才悠悠开口。 “小孩儿,你能不能当我的专属模特?” “模特?” “对,我会给你开工资,你只需要三天来一次就可以了。” 听完林伯言的话,陈昭陷入沉默,如今他辍学在家,为了生活,他原本就打算要去打工。 如果只是当他的专属模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好,我答应你。” 见他答应,林伯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奋,转头对他道:“那你先去休息,明天送你回去。” “…好。” 陈昭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蓝助理见林伯言把陈昭当成了林绪的替身,隐隐有些担忧。 走过来皱眉说道:“林总,这样……真的合适吗?” 林伯言挑眉,好笑的看着他,反问道:“哪里不合适?我给过他离开的机会,是他不走的,你也看到了。” 就算他不是林绪,他也会把他打造成林绪,他只能是林绪。 尽管真的林绪已经不在了。 蓝助理见他钻牛角尖,担心他这样下去会作茧自缚,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无法左右老板的决定。 见他还愣着,林伯言脸色沉了下来,冷淡道:“你去查查这孩子的家庭背景,越详细越好。” 蓝助理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最终被咽了下去:“好的。”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蓝助理便把陈昭送回了家,约定好三天后再来接他,便开车离开了。 刘梅在客厅里枯坐一晚,此时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陈民生回来了,急忙惊喜的朝门边走去。 可在看到开门之人是陈昭时,眼中闪过的失落格外明显。 陈昭见状,嗤笑一声道,“怎么,回来的不是陈民生,你很失落?” 刘梅一怔,急忙慌乱的解释:“不是…!妈也很想你,很担心你,你一晚上没回来,我就坐在这里等了你一整晚,你吃饭了没有?” 陈昭的心里此刻五味杂陈,他本该讨厌刘梅才对的,可这会儿看到她憔悴的面容,心下一软。 “吃过了,另外我找到工作了。” 第23章 23 后爸 刘梅听到这话猛的一怔,快走两步抓住陈昭的胳膊,担忧道:“赚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还没成年,什么单位敢要你?” 还有四个月他才满十八岁,但他跟林伯言的约定只是私人的,算不上雇佣童工,顶多算帮忙,他适当给些报酬罢了。 他将胳膊从刘梅手中抽出,态度冰冷,“总之,赚钱的事我会分担,尽管我讨厌你不经同意就把我这个野种生下来,但你毕竟是我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听着陈昭戳心窝子的话,刘梅只觉悔不当初,当年一念之差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她才是最大的罪人。 见刘梅自责的垂下头,陈昭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别要死不活的,离了他陈民生,我们照样可以养活自己,我先进屋睡会儿。” 昨晚在林伯言家没怎么睡好。 直到关门声响起,刘梅才幡然醒悟。 她一个手脚健全的成年人,怎么还需要靠一个孩子来养。 想到这,她提着帆布包出门了。 她要去找工作,当了半辈子的家庭主妇,她也该融入社会了。 说起来容易,可若真找起来,谈何容易。 好多招人单位都需要有工作经验,或者有学历,她从跟陈民生结婚后就没工作过一天,一直过的都是手心向上的生活。 一连过去了三天,蓝助理准时来接陈昭过去。 而另一边,处理完爷爷葬礼的周叙白终于回到了学校。 连续上了三天学都没看到陈昭,他便找到苏郁眠询问:“陈昭怎么不来学校了?” 闻言,苏郁眠抬眸看了他一眼,实话实说道:“他辍学了。” “什么?!怎么会……” 周叙白难掩脸上的震惊,他不过几天没来而已,他怎么突然辍学了。 尽管老师勒令不准乱传,可同学们私底下还是会议论。 陈昭是同性恋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可这话不该从他口中说出来。 想到这,苏郁眠犹豫了一下,将陈昭因同性恋这件事而辍学的原因换了个说法。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师们都瞒着不说,我只知道他当天和李准打架来着……对了,你知道陈老师是他父亲吗?” 此话一出,周叙白猛的转头看向坐在最后排的李准,见他趴在桌子上睡觉,快步走过去。 苏郁眠见状,急忙跟上他,试图拉住周叙白:“叙白,你别冲动……” 奈何周叙白走的很快,他来到李准座位边,朝着他的桌子腿用力踢了一脚,声音低沉冰冷道:“喂!起来!” 李准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些天都睡不着,刚眯一会儿就有人找茬,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滚!” 见他不予理会,周叙白有些不悦,伸出手提起李准的后衣领子,将他提起来问道:“我叫你起来!” 李准顿时有些不耐烦,冲他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为什么和陈昭打架,他又为什么退学?” 李准眼神阴鸷的看着还在装无辜的周叙白,突然就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 要不是给你这种人写情书,他会被退学? 可他就是不想告诉他真相。 “我不知道!别他妈烦我!”李准猛的推了周叙白一把,站起身朝后门走了出去。 “你等等…!” 周叙白还想再追,却被苏郁眠一把拉住,皱眉道:“叙白,算了,你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说的,等放学的时候我们去陈昭家里看看。” 周叙白一愣,忙问道:“你知道他家在哪儿?” 苏郁眠也是一愣,“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家在华振街,具体哪栋房子我不知道。” 两人顿时沉默,华振街那么大,想找一个人根本不容易。 他们和陈昭相处了这么久,竟连他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陈昭不只是同学那么简单。 所以一放学,两人就来到华振街,向附近的邻居打听陈昭家的方位。 陈昭或许不出名,但报出陈民生的名字就有人知道了。 “你们找陈民生老师家啊?” 周叙白连连点头,“对,您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知道,从这里过去第389号就是他们的房子,不过…他们一家三天前就已经搬走了,不住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傻眼。 而陈昭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两人面前。 直到他们高中毕业,上到大三,也音讯全无。 而陈昭的事也被渐渐遗忘,无人再问。 三年时间过的很快,今年陈昭二十岁,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成年人。 这三年时间,他们搬了两次家,现在住在刘梅和张龙结婚后买的房子里。 他除了给林伯言当人体模特之外,还在一家KTV里当侍应生。 而刘梅,三年时间足以将她改变,她找了一个在饭店洗碗的工作。 日子还算过得去,陈昭心里的疙瘩也在刘梅诚心悔过中渐渐消失。 刘梅就算年过四十也依旧风韵犹存,在饭店工作的厨师长得知她离婚,便对她展开追求。 一开始她还会拒绝,但随着张龙经常对她送温暖,久而久之她也慢慢心动,主动向陈昭说了这事,征求他的意见。 陈昭想着,她总得有个伴儿,便答应了。 一开始张龙对他们母子还算可以,但随着越相处下去,张龙的本性便暴露出来。 他喜欢喝酒,一喝醉就分不清他和刘梅,喜欢动手动脚。 这天,他刚下夜班回来,吃过饭后就倒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门被推开,张龙醉醺醺的从外面进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边,盯着睡着的陈昭看了好久。 “嗝 ~ 怎么睡在这儿……” 他打了个酒嗝,眼前的陈昭在他眼中变成了两个,他嘿嘿笑了两声,转身推开他和刘梅的房间。 刘梅还没下班,和张龙结婚后,刘梅就换了个工作,在一家超市当收银员,下班时间都特别晚。 见房间里没人,他退了出来,再次来到沙发边,脱掉鞋子就挤在了陈昭旁边。 陈昭睡到一半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乱摸,他皱了皱眉睁开眼,就看到张龙的脸近在咫尺,手更是在他平坦的胸口上乱摸。 他推开张龙,拍打着他的脸说道:“张叔,你看清楚我不是我妈,回你房间去睡。” 张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量着陈昭好久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 ~ 是陈昭啊,我还以为是刘梅躺在这里,抱歉……”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陈昭见状,也赶紧走进自己的卧室,随后将门反锁。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恶心,让他胃里有些不适应。 听到反锁的声音,张龙窃笑一声,将刚才抚摸过陈昭胸部的那只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和摸刘梅时的手感完全不一样,硬中带软,软中带柔。 陈昭完全不知道张龙那恶心至极的癖好,睡到下午六点,他准时去KTV上班。 他刚走不久,睡了一觉起来的张龙推开陈昭的卧室门,趴在陈昭的床上,猛嗅枕头上还残留着陈昭的气味。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突然有这种癖好的。 可能是那次偶然推开厕所门看到陈昭光裸着身体洗澡的画面。 还是他翻动陈昭房间时,偶然看到了当年他写给周叙白的情书? 当他得知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喜欢男人之后,这个想法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索性每次借着喝醉酒装糊涂,趁机在陈昭身上找补那一丝丝快感。 临近中秋,各单位都放假了,刘梅在家准备了大桌好吃的,想跟儿子和丈夫多喝几杯庆祝一下。 饭桌上,张龙给陈昭倒酒:“来,陈昭也喝一杯,这是我特意去买的葡萄酒。” 陈昭看着那红艳艳的酒,微微皱眉:“张叔,我不会喝酒……” “嗨 ~ 喝一杯没事的。” 说着又给刘梅倒了一杯:“老婆准备这么多菜辛苦了,你也喝。” 第24章 彻底的绝望 刘梅和张龙结婚三年,终于体会到被爱的滋味,也深知强扭的瓜不甜。 他和陈民生那十多年的夫妻关系只局限于那一张纸上,对她的疼爱更是没有。 虽然她自知对不起陈民生,可十几年赎罪也够了吧。 现在的她只觉得很幸福。 “你别光顾着给我们倒,你也别忘了自个儿。”刘梅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给丈夫和儿子碗里夹菜。 陈昭本想提醒刘梅对张龙别投放太多感情在里面,可现在看到她一脸幸福的模样,那盆冷水就怎么也浇不下去。 罢了,只要他妈幸福就好。 “好,我们来干杯,中秋快乐。”张龙举杯,示意二人碰杯。 看似和乐美满的家庭氛围下却暗藏危机,陈昭本就不太会喝酒,加上张龙一个劲儿给他灌酒,几杯红酒下去,整个人晕乎乎的。 而刘梅也大差不差,脸颊上红扑扑的,整个人走起路来东倒西歪。 张龙见状,急忙扶住刘梅,扭头对陈昭说道:“碗放着等会儿我来收拾,你也喝醉了,回屋休息去吧。” 陈昭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出现了重影,甩了甩脑袋撑着桌子站起来:“…好,那辛苦张叔了…” 说完,晃晃悠悠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张龙扶着刘梅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替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子,轻声安抚道:“你先睡,我去收拾厨房。” “嗯 ~ 好……”刘梅翻了个身,继续睡。 张龙退出卧室,转而来到厨房收拾碗筷,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故意放慢洗碗的速度,时不时还转头看看陈昭的卧室。 直到将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水放入橱柜中后,他面色冷静的走到刘梅的房间。 推开一条缝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刘梅,转而脸上浮现一抹淫邪的窃笑,转身朝陈昭的房间走去。 因为喝醉酒的缘故,陈昭忘记了锁门,张龙转动门把手就推门进来了。 床上,陈昭平躺着,胸口微微起伏着,丝丝酒气从他口中溢出。 张龙蹑手蹑脚来到床边,随即脱掉鞋子爬上了床。 他盼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吃上了。 他的呼吸粗重,趴在陈昭身上,伸手去解开他衣服的扣子。 迷迷糊糊中,陈昭感觉到有人在摸他,他想睁眼却觉得眼皮如同千斤重。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身体一凉,他猛的睁开眼就看到张龙近在咫尺。 “张龙,你干什么……唔唔唔!!” 为了防止他发出声音,张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巨大的恐慌向陈昭袭来。 他想反抗,可全身绵软无力,瞬间让他意识到酒里加了什么。 酒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与屈辱,他伸手拍打能推张龙,奈何他就像螃蟹一样,死死缠着他。 张龙伸出右手抓住陈昭的双手,倒扣在头顶上,让他如同任人宰割的鱼肉动弹不得。 张龙阴森的窃笑一声,凑近他耳边威胁道:“不怕把你妈吵醒,想让四邻街坊知道你就再叫大声一点,让大家好好看看你是有多不要脸勾引我的。” 听到这话,陈昭瞬间愣住。 张龙见状,嗤笑一声,在他耳边继续说道:“你也不想看到你妈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被你破坏吧? 乖乖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我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陈昭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浓烈的恨意如毒焰般从他眼中迸发射出,几乎要将张龙烧成灰烬。 他死死咬紧牙关,恨不得立刻将这个禽兽碎尸万段。 一股冰冷的绝望突然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刘梅那张洋溢着幸福的脸,想起了他和周叙白在学校相处的那段美好时光。 一股苦涩的冷笑在他心底蔓延。 多么讽刺啊,他恨刘梅软弱,恨她逆来顺受,更恨周叙白把那封该死的情书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 到底要多悲惨,不幸才会这么接二连三的都降临在同一个人身上。 而如今,他竟然要为了维持刘梅那可悲的幸福而忍受这一切。 剧烈的痛苦和屈辱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死死闭上眼,任由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落。 这不是妥协,而是彻底的绝望。 他终于明白,有些枷锁一旦戴上,就再也无法挣脱。 在这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彻底碎裂的声音。 他死死咬着唇,就算咬破了流出血来也没有松开。 直到张龙发泄完了兽欲,才退出他的房间,走进浴室。 而陈昭则是蜷缩着身子,紧紧抱住自己无声啜泣 身体疼,心更疼。 一身清爽的张龙从浴室里走出来,见陈昭还蜷缩在床上抽泣,他斜靠在门框上,皱眉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哭的,你又不会怀孕。” 听到这话,陈昭的哭泣停了,抓起枕头朝张龙猛的扔去:“滚!” 张龙一副吃完不认账的表情切了一声,低声提醒道:“你要是不想被你妈和街坊邻居发现就赶紧去洗澡,或者…你不介意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 张龙丢下这句话后,就进了他和刘梅的房间,再也没出来过。 隔了好久,陈昭才拖着绵软的身体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放出滚烫的热水冲洗这副已经肮脏的身体。 尽管全身的皮肤被烫红,搓破了皮他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张龙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洗干净。 他在浴室待了好久,直到全身已经麻木,他才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随后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出了门。 现在还不到在KTV的上班时间,他只能打车来到林伯言的别墅外。 林伯言见到他在不是约定日突然过来,有些纳闷:“还不到画模特的日子,你怎么来了?” 陈昭挪开视线,避免和他对视,嗫嚅道:“叔叔,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几天?” 闻言,林伯言这才看到他是提着行李过来的。 他神色一凝,有些担忧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没…没事,我就住几天,可以吗?” 林伯言怔了怔,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他,脖子上一抹红窜入眼中,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伸出手拉开他的衣领子,那红色牙印立即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陈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用力拍开林伯言的手,一脸惊恐的瞪着他。 林伯言见他这么警惕,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声音低沉道:“…抱歉,吓到你了,先进去吧。” 陈昭收起怒视的目光,点点头走了进去。 当天晚上。 陈昭睡在小卧室里,尽管在睡梦中,张龙也跟阴魂不散的厉鬼一样,在梦里也不放过他。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第25章 跟我去国外 林伯言坐在床边,看着满头大汗一直在说梦话的陈昭,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这才三天不见,谁把他的复制品逼成这样的? 见他紧紧抓住被子浑身颤抖害怕的模样,林伯言咬紧腮帮子阴鸷的眼神像是要刀人。 心口更是传来阵阵刺痛,平复了好久,才将那丝愤怒压下去。 随即脱掉鞋子爬上床,掀开被子躺在他旁边,轻轻将陈昭搂进怀里。 握住他揪紧被子的手,传递出丝丝温暖,语气柔和道:“别怕,小绪乖,叔叔在这儿。” 或许是感受到一丝善意,陈昭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往林伯言怀里钻了钻,沉沉睡去。 林伯言将他搂的更紧,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暗道:你是我的,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掉。 第二日。 陈昭睡到很晚才起床,床边早已没了林伯言的身影。 他穿鞋走出卧室,就看到林伯言正在为他准备早餐。 听到脚步声,林伯言扭头看来,笑道:“醒了?去刷牙洗脸,过来吃饭。” “…哦,好。” 陈昭应答一声,去浴室洗漱。 再出来时,林伯言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示意他坐下快吃。 见他这么急,陈昭问道:“你要出门吗?” 林伯言递上一杯牛奶给他道:“不是我,是我们。” 陈昭一愣,“去哪儿?” “我在温市有一场画展,带你去看看。”林伯言说道。 三个小时后,陈昭跟随林伯言来到他开画展的地方。 一进入大厅,就看到一张巨大的油画挂在最中间,这幅画的名字为《囚徒》。 但画的内容又和囚徒占不到半点关系,属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画。 再接着往里走,陈昭看到了林伯言画的各种各样的画,而他以意境画最而出名。 此时,两位中年男士注意到了林伯言,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林总,好久不见,恭喜画展圆满成功。” “刘总、黄总,幸会。”林伯言与他们逐一握手,寒暄起来。 陈昭安静地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一时插不上话。 这时,黄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笑着问道:“这位是……” “带家里的小朋友出来见见世面,你们慢慢看,我们先失陪一下。” “林总请便。” 林伯言随即带着陈昭走向展厅另一侧。 就在这时,陈昭无意中听到有人正以一百万的价格求购他的一幅《卖茶女》油画。 一幅画就卖到一百万,他到底有多出名? 察觉到陈昭的震惊,林伯言微微一笑:“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我国外还有规模更大的展馆。” 他语气稍缓,目光诚恳地看向陈昭:“所以,我有足够的实力可以保护你,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告诉我。” “事实上,你可以依靠我。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国外,把这里的一切……都放下。” 听到林伯言的话,陈昭脸上的神情愣了愣,紧接着鼻头一阵酸涩,眼眶泛泪。 第一个说有实力要保护他的人,竟是这个只认识三年,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多可笑啊。 虽然觉得可笑,可他却在林伯言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善意,就如同他和周叙白初遇那天一样。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这两个男人都曾对他伸出援手,说实话他挺感谢林伯言的。 若是他先遇到的是他,应该会喜欢上这个人吧。 但是…… “我……我要是跟你去国外,我妈一个人……” 让他妈一个人面对那种畜生,他怎么放心?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一个人放不下。 林伯言像是早就猜到他会拒绝,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转瞬即逝。 “没事,这是人之常情,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你叫我一声叔叔,我起码能给予你一定的依靠,难过的时候就来找我,嗯?” 陈昭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嗯。” 林伯言伸手揉了揉他头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应该饿了吧,走,叔叔带你先去吃饭。” “嗯……” 为了忘记那不幸的一天,陈昭在林伯言家里住了一个月,才渐渐从那天的阴影中走出来。 而这边,刘梅见他一个月都不回来,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隐隐有些担忧。 回想起一个月之前,中秋节那天。 她原本喝的有些醉,被张龙扶回房间后却被一阵尿意憋醒。 她迷迷糊糊的下床准备去上厕所,却在路过陈昭房间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她轻轻推开陈昭的卧室门,看到了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一幕。 她惊恐的睁大双眼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如同死机了一样,她忘了冲进去阻止那兽行。 生性懦弱又渴望来之不易幸福的她,生怕被张龙发现,她赶紧闪身躲到了墙边。 直到里面没了动静,她才轻手轻脚回到床上装睡,但从那之后,她就不让张龙碰她一下,她觉得恶心。 张龙察觉到异常,和刘梅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出,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如今,过去了一个月,她才终于幡然醒悟,身为母亲,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保护儿子,反而为了守护那可笑的幸福,又一次伤害了陈昭。 她握住手机犹豫了好久,才颤抖着手指拨通了陈昭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陈昭接起:“……” 刘梅捏紧拳头,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才缓缓开口:“昭儿……你还不回来吗?” 陈昭捏紧手机直至指腹泛白,他才冷冷问道:“张龙呢?” 这一次刘梅赶紧回答道:“我跟他吵架了,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你回来吧,妈很想你。” 那句“现在家里很安全”,刘梅却始终说不出口,因为这无异于承认了她发现了那件事。 陈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好,我回去。” 他得回去让他妈跟张龙离婚,然后把房子过户到刘梅名下。 一旁的林伯言听到他要回去,几不可察的勾了勾唇,随即站起身朝他的卧室走去。 不多时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 递给陈昭道:“回去把这个拿上,先别打开,等走的时候再看。” 陈昭看了眼小盒子愣了愣,问道,“这是什么?” 林伯言却神秘一笑,“送你的礼物,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上车之后,陈昭这才想起来打开那个小盒子,可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这里面的东西竟然是…… 枪! 第26章 成年礼物 一把左轮手枪静静的躺在小盒子里,旁边还有一张林伯言的亲笔信。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成年礼物。 看到这,他瞳孔微微收缩,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几秒。 冰冷的、泛着幽兰金属光泽的杀人凶器。 为什么? 林伯言为什么送他这个? 他不敢往那方面想,因为那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耻辱,或许,他只是单纯的送他礼物而已。 别多想。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不多时车子在他家楼下停了,司机替他打开车门道:“到了。” “谢谢。” 他抱着小盒子下了车,随即上楼,朝他家走去。 现在住的房子是那种商品房,可尽管是白天,走廊也昏暗的很。 加上此时陈昭的心里有种本能的恐惧,走在幽深的走廊里时,总觉得有股阴冷的风往他脖子里钻。 缓步来到家门口,他驻足于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内传来开锁的声音,下一秒房门打开,露出刘梅那张日渐憔悴的脸。 一看到陈昭,刘梅鼻子一酸,伸出手猛的把他拥进怀里,声音哽咽道,“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担心是真的,对陈昭的愧疚也是真的,可她说不出口。 若提出来,无异于在陈昭伤口上撒盐。 陈昭被刘梅抱得越来越紧,几乎快喘不上气了,他伸手准备拍拍刘梅的后背,却在举起来时又犹豫了几秒。 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别在门口站着,进去吧。” 刘梅这才松开他,一边擦泪一边拉着他往里走,“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她拉着陈昭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赶紧去厨房把切好的苹果端出来给他吃。 但她并未闲着,而是又去厨房查看炖的猪脚汤。 从陈昭进屋开始,刘梅就没闲着,不是给他端吃的,就是故意躲在厨房不出来。 陈昭觉得刘梅有些反常,皱了皱眉说道:“妈,你别忙了,我还不饿。” 听到这话,刘梅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愣怔,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有些局促不安道:“不饿啊,那、那你冷不冷…要不要我给你开小太阳……” “妈!” 陈昭打断了她的话,他看得出来刘梅在故意讨好他。 她越是这样,陈昭就越是生气。 以前她就是这种性格,才会被陈民生看不起,最终导致两人的婚姻走到尽头。 他以为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经历的刘梅会试着改变这软弱的性子,结果还是一样。 “我最讨厌你这样,到底怎么了,你有话就说。”陈昭紧紧皱着眉头不悦道。 刘梅站在陈昭面前,垂着头,手指无意识搅动围裙,那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显得局促不安。 隔了好久,刘梅才悠悠开口:“我…准备跟张龙离婚…” 听到这话,陈昭的心猛的被揪紧,瞳孔微微睁大,有些惊异的看着她,难不成…… 他压下心中怀疑,强装镇定问道:“为什么?” 刘梅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别开视线有些结巴道:“没、没有为什么,就是我跟张龙吵了一架发现我跟他不适合,所以想离婚。” 听完刘梅的解释,陈昭冷笑了一声,凝视着她:“离婚?你早干嘛去了?!” 尽管他回来的本意也是让刘梅和张龙离婚,可这会儿他就想呛她两句。 刘梅一怔,刚要开口解释,陈昭却突然站起来,怒火混着巨大的委屈轰然冲垮理智,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 “现在才想起来离婚,那你当初瞎了眼找上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合不合适?!!” 偏偏是在他被张龙侵犯之后才想起来离婚。 那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血的冰碴,狠狠砸向刘梅。 那迟来的、轻飘飘的离婚二字,在此刻听来简直是对他所有痛苦最荒谬的讽刺。 听到陈昭的控诉,刘梅眼眶泛红,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陈昭见她这般实在烦闷,“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实在不想看到刘梅惹得心烦,干脆转身走进卧室,将门反锁。 刘梅自知愧对陈昭,所以他压根不敢说任何重话,她习惯了逆来顺受,此刻她只想多弥补陈昭一些。 陈昭把自己关进卧室后就没再出来,一直到傍晚时分,刘梅把猪脚汤放凉了又加热,反复好几次才终于鼓起勇气去敲门。 “昭儿,猪脚汤热好了,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出来吃点吧,嗯?” 她说完就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奈何什么都听不见。 见他不出来,刘梅继续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是妈没考虑那么多,以后妈就跟你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咔嚓——!” 开锁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房门打开,陈昭猩红着双眼出现在门口。 他凝视着刘梅,尽管心里还是对她有些生气,但既然她说了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姑且再信她一回。 “知道了,饭在哪儿?我饿了。” 刘梅听出陈昭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她赶紧满脸堆笑道,“你先去坐着,我马上给你端来。” 很快,刘梅就端来了饭菜,在这期间,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刘梅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就在家好好照顾陈昭,但更多的是防止张龙回来。 在这期间,张龙一次都没露过面,陈昭也觉得他永远别出现最好。 在民政局给刘梅办理离婚的时候,要求民政局以短信的方式通知张龙之后,母子二人便回了家。 只要等张龙签了字,他们这场婚姻就算结束了。 到了第七天,刘梅不得不去上班,临走时她嘱咐道:“我今天上白班,下午六点就回来了,冰箱里有菜,你饿了就自己热一下。” “我知道了,你快走吧。”陈昭催促道。 刘梅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她怕自己一走,陈昭又偷偷离开。 像是看出了刘梅的担忧,陈昭无奈道:“我不走,你快去吧,要迟到了。” 得到他的准话,刘梅这才安心去上班。 在她走后,陈昭则回到房间继续睡回笼觉,因为晚上他要上夜班。 然而还没过两个小时,外面就传来开锁的声音,他一愣,下床开门。 “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东西没拿……” 却在看到开门之人时,说话声戛然而止。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张龙和他身旁的两个男人,陈昭眼中顿时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质问道:“我明明都把锁换了,你怎么进来的?” 第27章 坠入深渊 听到陈昭的话,张龙嗤笑一声,在他身旁一个穿破皮夹克的男人举起手中的拨片晃了晃,窃笑道:“爷爷开锁从来不用钥匙。” 此话一出,陈昭瞬间感觉到被一股无形的危险包围,警惕的盯着张龙和他的同伙。 张龙脸色一沉,朝着陈昭快步走去,边走边道:“是不是你怂恿刘梅跟我离婚的?臭小子,看来你不老实啊,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眼看着张龙朝自己逼来,陈昭快速闪身进了卧室,随即哐的一声将门关上并且反锁。 张龙动作慢了一步,恼怒的他使劲儿撞门:“臭小子,开门!!” 陈昭用背后死死抵住门,因为张龙的撞击,他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急忙拖来椅子,用椅背死死抵住门把手,而后快速跑到床上蜷缩着。 陈昭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他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房门,每一次撞击都像直接砸在他的神经上,震得他浑身发颤。 门外,张龙还在一个劲儿的大力撞门,那用拨片开门的男人对张龙说道:“你这么撞,胳膊撞折了也打不开,让我来。” 下一秒,陈昭就看到那张拨片从门缝探入,如同毒蛇的信子般精准卡入门锁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咔嚓——” 锁舌弹开的轻响在他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开。 “这不,多轻松啊。”那男人嘲笑一声,下意识推门,却没推动。 “这小子用东西抵着门呢,看来是知道我们要干啥了,嘿嘿嘿……” “张大哥,咱们可说好了,你第一个,我第二个,猴子排最后。” 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他最深层的恐惧里。 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扼住他的喉咙,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破碎。 “让开,这不就一脚的事儿!” 门外话音刚落,陈昭就惊恐的发现不知是谁在用力踹门。 他满眼惊恐,慌乱的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小盒子里的手枪。 可由于太慌乱,手碰倒了小盒子,手枪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薄如蝉翼的房门终于支撑不住,被外力猛的踹开。 他同时扑下床,一把抓住手枪,双手紧紧握住颤抖着对进来的三人声嘶力竭的吼道:“别过来!!都滚出去!!” 张龙和另外两人怎么也没想到陈昭竟然会有枪,愣怔片刻后,猴子嗤笑道:“别慌,应该是玩具,我们又不是枪支自由的国家。” 听到猴子的话,张龙收起脸上的惊慌,嗤笑一声道:“陈昭,你拿个玩具枪吓唬谁呢?你忘了爸爸是怎么疼爱你的了?” 张龙一边说着令人恶心的话,一边缓缓向陈昭靠近:“这次我还找了两个叔叔一起来疼爱你,乖,把玩具枪放下,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察觉到张龙的意图后,陈昭目眦欲裂冲着他嘶吼:“别过来!!!畜生!!你别过来!!” 张龙见他情绪这般激动,还口口声声骂他畜生,他冷嗤一声,嘲讽道:“我是畜生,那你妈是什么?” 陈昭一愣,这又关他妈什么事? 见他发愣,张龙勾唇冷笑,故意说道:“哦 ~ 看你这样子还不知道吧,我强奸你那天,你妈就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继父强迫,她却不来阻止,若我是畜生,那她是什么?” 张龙的话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昭的太阳穴上。 他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失真了,所有的声音瞬间褪去,只剩下自己狂乱的心跳在颅腔内撞击。 “你胡说!” 他嘶声尖叫,声音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尖利而破碎:“你别想骗我!” 他要怎么相信生他养他的母亲会站在侵犯他的人那边。 明明亲眼看到了,却不阻止? 不可能的! 绝不会是张龙说的这样。 他拼命否认,仿佛这样就能甩掉那如同恶鬼般钻入脑海的画面。 可张龙脸上那残忍而快意的狞笑,像滚烫的烙铁,将他最后一丝侥幸烫的灰飞烟灭。 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细节,刘梅异常的讨好、闪烁躲避的眼神、以及仓促提出的离婚。 这桩桩件件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脑海,拼凑出一个让他窒息的事实。 一股灭顶的背叛感混合着滔天的恨意,瞬间吞噬了他。 那看向张龙的眼神犹如实质,若眼神能杀人,此刻张龙应该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张龙见他拿枪的手剧烈颤抖,他邪笑着跨出一步,讥讽道:“陈昭,认清现实吧,你妈就是个自私自利又懦弱的女人,你不如跟了我,我起码能保护你。” 张龙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朝陈昭伸去。 那只手在陈昭眼中变成了一张大网,直直的朝他头顶罩来。 他突然情绪失控,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并且扣动了扳机。 “啊啊啊!!!走开!!滚开!!!”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张龙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不可置信的看着黑洞洞的枪口。 紧接着从他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嘴里发出“喝喝”声。 他缓缓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胸口出现三个血窟窿,正不断往外渗血。 下一秒,张龙应声倒地,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猴子两人被这一幕吓得跌坐在地,一步步往后挪。 猴子满脸惊恐道:“杀、杀人了…! 再不敢多待,猴子两人赶紧手脚并用爬起来,跌跌撞撞朝门外跑去。 而陈昭也被吓了一跳,手一松,手枪掉落重摔在地上,他连连后退跌坐在床上。 低头看着止不住颤抖的手,他满脸惊恐,“我、我杀人了……” 他愣愣的盯着逐渐失去体温的尸体,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下意识想到了报警。 可刚拿出手机准备输入110时却猛的顿住,他杀了人,若是报警一定会被抓起来坐牢。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这一刻无助到六神无主的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周叙白的模样。 “对…小白…去找小白…” 下一秒,他飞奔出门,朝着周叙白所读的西南大学跑去。 他一路狂奔一边想,该怎么跟周叙白说他杀人的事,还有问他三年前情书的事,他有好多话要问他。 他已经想好见到周叙白时要说什么了。 然而,当他穿过层层人群来到西南大学对面的马路,正好看到周叙白勾搭着苏郁眠有说有笑,一起走出校园的画面。 这一瞬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仿佛跌入了无边地狱。 胸口阵阵刺痛传来,仿佛要将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刺的粉碎。 他死死盯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阴沉。 “明明…我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你却还要推我一把,让我彻底跌入深渊……” 第28章 谁让你就喜欢我这种人呢? 周叙白对他来说明明是救赎,可现在,那救赎成了将他推下悬崖的刽子手。 “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凄惨的笑声,因情绪波动太大眼眶瞬间泛红,他缓缓摸出手机,给林伯言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听,那头传来林伯言磁性低沉的嗓音:“喂?怎么了?” “…林伯言,我……杀人了……” 电话这边,林伯言冷不丁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唇角不自觉的缓缓勾起,露出一抹早有预料的笑容。 当初他给陈昭手枪,一来是为了让他手刃仇人,这样一来,他能依靠的只有他。 二来,若他不选择前者,而是用那把枪自杀,那他顶多就是失去一个复制品罢了。 可现在看来,陈昭选择了前者,很不错。 隔了一会儿,林伯言才开口问道:“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 把地址告诉林伯言之后,陈昭就一个人蹲在街边,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瞳孔微微睁大不停的啃咬着手指。 等了十多分钟,一辆车停在了陈昭面前,紧接着车窗降下来,露出坐在后座的林伯言。 “上车。” 陈昭缓缓站起身打开车门,钻进车里。 司机见状,将车窗摇起来,缓慢行驶在道路上。 林伯言见他上车之后还在不停颤抖,便伸出手安抚道:“别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嗯?” 感觉到林伯言投来的善意,慌乱紧张的陈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随即便将刚才在他家发生的一幕详细的说了出来。 林伯言听后,眼神逐渐变得阴沉下来,对前面的司机道:“让人去处理一下。” “好的。” 司机将车停在一处无人的小道后,打开车门下去,随即掏出手机安排处理。 林伯言将目光收回来,移到陈昭略显苍白的脸上,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说道: “陈昭,我虽然可以处理这件事,但你毕竟杀了人,国内你是待不了了,跟我去国外吧,改名换姓,这样我才能保护你,嗯?” 事到如今,这里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最舍不得的两个人,到最后都成了压死他的巨石。 “…好,我跟你走。”沉默片刻后,陈昭答应跟他走。 听见他答应,林伯言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随即拿出手机给蓝助理打去电话,“去办吧,顺便订两张飞扬国外的机票。” 说完,他放下手机,随即将手伸进西装内衬口袋,拿出一张身份证。 递给他道:“这以后就是你的新身份。” 陈昭接过来一看,身份证上的人头像和他相似,再一看名字,“林绪…?” “没错,以后你就是林绪。” 陈昭死死盯着身份证,手不自觉捏紧,身份证边缘将他的掌心咯的发白。 以后…这世上再无陈昭。 晴空万里的天空上,一架飞机缓缓升空,冲入云雾之中…… 六年后。 国外,林伯言的庄园内。 “小绪,刚刚国内疗养院打来电话,说刘梅……快不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伯言站在窗户边,拿着手机给林绪打电话。 而电话那头传来嘈杂刺耳的音响声,以及尖叫嘶吼声。 林绪将粉色头发扎成丸子头,穿着露脐装,脖子上挂着大粗链子,画着浓艳的妆容,一副不良青年的打扮。 他捂住一只耳朵,对电话那头的林伯言大声道:“你说什么?!你大声一点!我这里好吵,听不清你说什么!” 林伯言光是听里面的声音就知道他又泡在群魔乱舞的酒吧里了。 他无奈又宠溺的勾唇冷笑,呼出一口气道:“算了,疯够了就早点回来。” “好的。” 林绪这次不装听不清楚,飞快应答一句而后将电话挂断。 而后愣愣盯着手机屏幕渐渐黑屏,眼神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六年了,再次听到那人的消息,竟是她要死了? 呵呵呵…… 见林绪盯着手机发出阴森的笑容,他在国外结识的狐朋狗友彼得站起身搂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凑近他耳边说着一口流利的洋文。 “林绪,干什么呢,过来接着喝酒啊,是你说的要堕落就要堕落个彻底,别想着偷跑。” 林绪懒散地嗤笑一声,指尖一松,将手机随意丢向沙发。 抄起一瓶未开瓶的啤酒,在桌角利落地用力一磕,瓶盖应声弹飞,动作间尽是漫不经心的掌控感。 “谁偷跑,谁孙子,接着喝,哦 ~ !!” 他尖叫一声,声线里参杂着微醺的沙哑,却又透出几分不容亵玩的冰冷。 说罢,仰头对瓶直灌,琥珀色的酒液来不及咽下,顺着他精致的下颚线滑落。 途径微微滚动的喉结,最终亮晶晶地没入松开的领口,留下一片引人遐想的湿痕。 彼得用英文低骂了一句浪费,便借着醉意缠上来,手臂环住林绪的腰,竟俯身用舌头接住他下巴上将落未落的酒滴。 正当彼得还想要更进一步时,林绪却轻巧的偏头避开,仿佛早有预料。 他随手将空瓶放下,朝那群瞎起哄的外国人甩去一句流利又带刺的英语。 “你们不行啊,再开一瓶!” 彼得被他的躲避惹恼,伸手扳过他的脸想强吻。 林绪却不急不缓地勾唇一笑,那笑意妖冶又倨傲,带着几分戏谑的怜悯。 可下一秒,他忽然蹙起眉头。 “呕——!” 方才喝下的酒毫无保留的全数吐在了彼得脸上和胸前。 彼得顿时僵住,脸色铁青厌恶的爆了句粗口:“What the fuck!!” 一位外国女生见状,连忙递来纸巾,林绪接过后慢条斯理的擦拭唇角和下巴,仿佛方才吐人一身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一扭头,看见彼得脸色阴沉的愣在原地,脸上还在滴水,竟一时没忍住。 “噗——!” 他轻笑出声,不是尴尬,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仿佛看到什么滑稽至极的画面。 彼得彻底被激怒,冲上前就要动手,却被旁人慌乱拦下。 而林绪只是漠然的瞥了他一眼,随手从口袋中抽出几张美钞,动作轻蔑的甩向对方的脸。 钞票翩然落下,如同恩赐,也如同羞辱。 “拿着这钱,够你买几身新的了,要是觉得还不够,再来找我。” 说罢,他拿起沙发上的手机和外套,拉开包厢的门,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他打车回到林伯言的庄园,随着他从门口一路行至客厅,所过之处都挂着他的画。 有他不着寸缕展现魅力的画,也有他身上捆着铁链的囚禁画。 而这些都出自林伯言之手,这六年时间以来,这种画不下百幅。 更是他堕落地狱的证据。 林伯言见他又喝的这么醉醺醺的回来,微微皱眉不悦道:“林绪,我虽然答应过不限制你的自由,但你每次都疯到这么晚,是不是太过分了?” 见他生气,林绪邪魅一笑,搂住林伯言的脖子,朝他轻轻吹气,娇媚道:“谁让你就喜欢我这种人呢?” 第29章 回国 卧室内,林绪侧身躺着,被子刚好盖在他胸口位置,露出白里透红的肌肤。 林伯言则是躺在他身上,裸露着上半身,在他胸口上还有几道抓痕。 他吐出一口烟雾,缓缓闭上眼一脸满足。 许久之后,他才将手中烟摁灭,翻身抱住昏昏欲睡的林绪,轻声问道,“累了吗?” 听到这话,林绪赶紧闭上眼,轻声道:“…嗯…” 林伯言宠溺一笑,在他肩膀上落下一吻道:“好,你先睡,我先去整理行李。” 林绪一怔,睁开眼问道:“去哪儿?” 林伯言下床的动作一顿,眼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弧度,淡淡道:“她好歹也是你妈,临走之前不去送她最后一程吗?” 正好他也想去感谢刘梅一番,要不是她懦弱无能,林绪不可能乖乖跟着他走。 他花了六年时间将陈昭变成了现在的林绪,自然是要好好感谢她一番。 林绪没有说话,目光静静的盯着角落某一处愣神。 若问他恨不恨刘梅,自然是恨的。 恨她将他这个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生下来,怪她瞎了眼找了张龙那样的畜生,不然他也不用遭遇那些事,变成如今这种自甘堕落的人。 但他最恨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遭遇一次不幸就继续沉沦,坠入地狱之后就不想再重回人间。 明知道林伯言只是把他当成林绪的替身,明知道画那种画不对,但他却沉沦在这黑暗中不想走出来。 现在,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 两天后,国内,南郊机场。 “好冷啊,怎么偏偏挑这种时候回来?”林绪拢了拢粉色棉背心,嘴里嘟囔道。 林伯言闻言,脱下自己的黑大衣给他披上,“国内与国外温差大,走,先上车。” 林伯言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林绪不情愿的跟在后面。 再次回到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能有好心情才怪。 蓝助理早已在机场外等候多时,待他们上车之后,蓝助理问道,“林总,先回别墅还是先去疗养院?” 林伯言看了眼静静望着窗外的林绪,微微勾唇对蓝助理道:“先去疗养院。” “好的。” 车子拐进了一条主干道,林伯言像是故意说给林绪听的一样,冲蓝助理问道:“这六年刘梅的情况有什么变化吗?” 他问这话时,余光偷瞄着林绪的反应,见他耳朵动了动,勾唇一笑。 蓝助理抬眸看了眼后视镜,余光看向依旧望着窗外却竖着耳朵偷听的林绪。 随即回答道,“六年前我们处理枪杀案时,刘梅因此大受打击,病了一场,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他顿了顿,手指放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着,又继续道:“醒来后就发现精神有些不对劲,我们就把她送到了疗养院。” “两年前刘梅闹着自杀,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下半身瘫痪不能动了,现在已经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我们就……” “别说了。” 林绪突然开口打断蓝助理的话,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自杀? 多么可笑啊。 他被强奸都没想着自杀,她凭什么自杀? 对他愧疚使然吗? 林绪的面容像是被冰层覆盖,每一寸线条都绷的很紧。 他的视线仍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上,可那双眼睛却已经失去了焦点,变得又冷又空。 仿佛两口深井,任何光线落进去都再也泛不起涟漪。 车内的空气仿佛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冻结,几人都识趣的没再开口说话。 直到一个小时过后,车子停在了疗养院门口,他开门下车。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穿过消毒水气味弥漫的走廊,最终停在刘梅的病房前。 林伯言在他推开门之前,小声道:“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林绪唇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微微收紧。 他没有大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控制的极其平稳,可偏偏就是这样刻意的平静,反而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嗯…” 他轻声应答,随即伸手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刘梅躺在苍白的病床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被子覆盖下的身躯干瘪得几乎看不出形状。 她的头发稀疏发白,杂乱地贴在枕头上,不过才六年不见,她的脸上就布满了深刻的皱纹。 一双眼睛浑浊地睁着,望着天花板,毫无神采,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林绪看着和六年前判若两人的刘梅,内心竟莫名的平静,没有痛哭,没有心疼,甚至没有一声称呼。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审视着这个给予他生命又将他推入深渊的女人。 刘梅似乎察觉到有人,眼珠极其缓慢的转动看过来。 当她模糊的视线终于聚焦在林绪脸上时,那双如同死水般的眼睛骤然掀起一丝剧烈颤抖的情感波动。 她先是惊愕,再是难以置信,随后才是无法掩饰的愧疚和痛苦,紧接着双眼泛红,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滑落。 她的嘴唇哆嗦起来,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枯瘦的手缓缓伸出颤抖着:“昭儿…是…昭儿吗…?” 然而林绪的表情冷漠的没有丝毫松动。 他甚至极轻,几乎难以察觉的勾了一下唇,那不是笑容,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漠然。 “什么昭儿,你叫的那个人早在六年前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叫林绪,是一个全新的人。” 刘梅听着他句句戳她心窝子的话,呜咽声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昭儿……是妈错了,你让我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可尝试了几次都因身体无力再次摔倒在床上。 而林绪全程都像是在欣赏一场事不关己的悲剧,平静的可怕。 他就这样看了她几分钟,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纵使身后刘梅的哭声越来越大,脚步也没有停下。 他走到林伯言身边,表情依旧冷漠:“见完面了,走吧。” 林伯言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 脚步声再次在走廊里响起,平稳、决绝,没有一次回头。 门轻轻合上,将身后那道绝望而痛苦的目光,彻底隔绝。 当车子开出疗养院一段距离后,蓝助理接到了疗养院打来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蓝助理看了眼后视镜中的林绪,对林伯言说道:“林总,刚刚疗养院打来电话,说…刘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