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我借三太子渡情劫》 3. 第 3 章 火光在风中跳动。 哪吒的眼眸中盛着跃然的亮光。 仿佛将之前降妖除魔、照顾病患的可靠和沉静置到一边,终于显露出了几分孩童的熠熠神采。 鹓初把下巴压在膝盖上,眸光真挚地看着他,发自肺腑地说:“孝字一道压过天,王公贵族争相效仿,但这并非世间真理,而百姓万千,不能以偏概全。” “世上有慈爱父母,但也不乏刚诞下便将子嗣遗弃的长辈。若一人生来便被遗弃,流浪长大,却因‘孝’之一字不得不被迫奉养将其遗弃的父母,便是愚孝……” 鹓初险些开始做题式分情况讨论,眼见不对,立刻把话题收回来,面对着哪吒认真的注视。 “父母亦是常人。”她只笃定地说,“是人,就会犯错。” 哪吒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听人说话。 同样是煞有介事的大道理,眼前人说起来就格外顺耳。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哪吒低声,抬手将烤鱼又翻了个面,让鱼在火边受热均匀。 火光明灭扑簌,将他洁白的脸染得暮红。 哪吒沉默了片刻,突然细眉一皱,疑惑地看着鹓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鹓初原本感慨着旁人家事,突然卡壳了下。 她对上哪吒的视线,露出一个难言的笑容,终于意识到是她之前死前发病、意识不清的时候,废话一堆,结果把自我介绍给忘了。 好的,没礼貌的是她。 鹓初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起字来:“我乃姜姓族人,单名为‘初’,你可以叫我小初。” 她紧接着又开始幻想起来,笑容满面:“当然叫我小初姐姐,我也不会拒……” 哪吒:“小初。” 鹓初安逸地闭上眼:“好的。” 幻想破灭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哪吒垂着眼,声音平静:“你不必对我护送你去陈塘关有负担,我本也该回去了。” “我与我父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但我的母亲无错,我出门在外已久,她心中势必担忧。” 鹓初看他脸上的踌躇,只能是心知肚明,但也不太想面对家人的再一次斥责。 她问:“你不想和你爹起冲突吗?” 一提到李靖,哪吒的小脸上立刻浮现出极端复杂的情绪。 像五味杂陈,又是嫌弃又是难言,犹豫不知如何面对,失望中似乎还有着事有万一的麻木。 很难想象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孩童能有这样迅速的变脸。 父爱简直如山体滑坡。 哪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段逃家之旅都遇到了什么人,竟极市井气地“啧”了声。 他说:“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你知道我爹吗?”哪吒想了想,问她。 鹓初从善如流:“陈塘关李总兵之名,人尽皆知。” 哪吒听多了虚言,也没把她的贵族式客套当回事,直说:“我爹从不觉得他有错。” “我因身怀异像,在我的母亲腹中停留三年,出世时为一颗肉球,险些被他误作妖邪一剑劈开,这是其一。” “当然,这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哪吒紧蹙着眉,按捺着脾气。 可能是一提到这个人,气就有些不打一处来,他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都有些微鼓。 鹓初反正不认识李靖,开口就是诋毁:“我不知旁人如何作想,但如果是我怀胎三年,哪怕生出来个妖怪,我都不会想拿剑劈。” 哪吒一噎,无言地看着她,耳垂微红。 “你是在故意哄我高兴吗……” 鹓初:“有这么明显吗?” 她笑了笑:“但确实,男女生来便有差异。男人未曾经过怀孕之苦,如何能体会女子之苦?” “我的母亲也想阻止他。”哪吒回忆着,有些神不守舍,“但她往后又和我说,她能理解父亲。世间妖邪作祟,他身居总兵,不可行差踏错。” “他们说的都各有各的道理。”他闷声。 鹓初叹了口气,面对哪吒望过来的求知目光,伸出手,假装不经意地戳了戳他柔软的脸颊:“你好乖。” 哪吒惊愕地指着自己:“我?乖?” 他从小就被当做难搞的混世魔王,把李靖烦得高举宝剑喊孽子,连母亲都时不时为了他们父子的诡异关系叹气,不知如何是好,兄弟之间玩闹都常常吵架,谁也看不惯谁。 哪吒被她这么一说,竟然有种诡异的“受宠若惊”感。 鹓初深深地点了点头。 哪吒这个四五岁的年龄,都没怎么受过世界荼毒,还是太清纯了。 和爹吵了架,最后竟然是自己一肚子气离家出走了。 什么叫真正的清廉、骨气。 如果她有哪吒的武力值,她会考虑先把李靖的房子拆了,大家谁都别想好过,不然也对不起老君哭笑不得地指着她说“你是什么瑞兽,你这只邪恶鸟子”的名头。 反正都已经被指“不孝”了,那就贯彻到底。 哪吒还会闷闷不乐,还会在她这个外人面前委屈倾诉,说明他还心怀希望。 唉,还是个好孩子。 鹓初遗憾地不准备将邪道拆家计划和他说,换了个更温柔的说法:“他们各自的道理处于各自的利益,但你也是个活人,你有自己的道理。” “李靖此举是要杀你,关乎自身性命,你当然可以怨他。” “他有他的道理,你恨你的,并不冲突。” 哪吒越听得越觉得十分之有道理。 甚至理解了什么叫大人口中的“识人之明”。 他觉得他就很有识人之明,能如此精准地从妖邪口中救下小初,说话又好听,还真情实感地向着他。 “二则是,我被仙人点明,身负杀劫出世。”哪吒认真地说,“李靖担忧我为祸世间,造下祸患,便执意将我拘在家中。” “我好几次与他争执,都不过是因为偷偷翻墙出了门。” 鹓初这回真沉默了。 她面对着哪吒期待的目光,少有的大脑发烧,说不出话。 她在转世渡劫,听到自己要来陈塘关的时候,心绪几番起伏。毕竟这个世界是个纯粹的神话融合架空世界,乱七八糟的设定被杂糅在一起,反而让她摸不准。 哪吒这位仙神被后世多次创作、改编,在各个作品里呈现截然不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5094|182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性格和模样。 但她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哪吒。 他稚嫩但心怀善心,叛逆但又顾及亲情,拥有着过人武力值带着股天然让人依赖的可靠感,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鲜活的人。 他现在还是个近在咫尺的,尚还活着的孩童。 “那你后悔吗?”鹓初好奇地反问,“后悔翻墙逃家,后悔离家出走?” “怎么可能!”哪吒霎时反驳,细眉高高扬起,“我是对的!” 鹓初呲牙,笑眯眯地重复:“你是对的。” 哪吒眨了下眼,如醍醐灌顶,也咧起了嘴角。 他补充:“而且,如果我没离家出走,我就救不到你了。” 鹓初沉思片刻,笑着提议:“既如此,待我抵达陈塘关之后,由我递帖亲自拜访李总兵府,感谢你的救命和护送之恩。” 她张口就来,杜撰起措辞:“‘若无贵府三太子,想必我已命陨道中,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鹓初看着哪吒,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 人情世故这一块,轻松拿捏! 哪吒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启唇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鹓初欣然:“有我的证词,哪怕是总兵大人,看在这份颜面上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关你禁闭吧?” 这年头贵族对小孩子的惩罚实在简单,左不过是面壁思过,抄书、罚站。以她对李靖的画像,大抵也就是老三样了。 鹓初无比圆滑地补充:“你若再担心,我就再给你写一份邀请帖,邀你来府上做客……” 也是这个时候,哪吒才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灰头土脸,开口闭口“我要死了”,两眼一闭就是昏厥的少女实则出身显赫。 关键哪吒知晓,不管是李靖还是母亲,都吃这一套。 “好了,好啦!”哪吒将手中险些烤焦的鱼迅速塞到她手里,别扭里带着些不自在,“我知道啦,你说的太夸张了。” “我只是斩杀妖邪,偶然救下你,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其实对于能不能救活她,哪吒最初心中也没个定数。 鹓初反问:“斩杀妖邪为职责,那你为何要救下我?” 哪吒理所当然地说:“我做不到放着从妖邪手中救下来的人擅自死掉,你是,换其他人亦然。” 无论倒在哪里的人是谁,他都会救的。 金红色的火焰“噼啪”的响声,照亮他笃定的眸光,仿佛在他周身笼上一层弧光,分明是沉闷的阴雨天,眼前却比耀日还艳烈。 “是,但被你救下来的人非常在乎。”鹓初真诚地肯定道。 她用指甲将焦黑的鱼鳞和皮撕开,将里面嫩白的鱼肉撕了一块下来,放到了哪吒的嘴边。 哪吒被她夸得有些飘飘然,下意识张开了嘴。 等鱼肉一进嘴,他的表情骤变,狠狠地闭了闭眼,无比嫌弃地看着她手中的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尚还完整的烤鱼。 “好腥,好难吃!” 哪吒再一转头,看见鹓初早有预料的揶揄神色,恼羞成怒地捏住她的肩膀,将烤鱼凑到她嘴边逼问:“故意的?!” “快!张嘴!” 鹓初:“不不不——” 4. 第 4 章 哪吒不会烤鱼。 鹓初在看到他把捉来的鱼直接放在火堆边烤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鱼鳞没去,内脏齐全,还有鱼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高情商:充斥着原始风情。 低情商:菜。 鹓初最终以吃下了一口充斥着土腥味的软烂鱼肉为代价,得到了哪吒大人的宽恕。 “其实还好。”鹓初囫囵地将鱼肉吞下去,真诚地看着哪吒,说“至少它熟了。” 哪吒恼羞地肘击了她的肩膀:“够了!” “你知道怎么烤鱼吗?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带着埋怨,在鹓初耳里像极了梢头的百灵,刚破壳不久,还颇为稚嫩。 鹓初“唉”了声,又将焦黑的鱼里能入口的部分撕下来往嘴里塞:“我就算知道怎么烤鱼,以我们现在的条件也做不了多好,不如就这么烤算了,至少方便。” “这么难吃,你别吃了!”哪吒一看她还吃,连忙拉下她的手腕,将她手里的烤鱼夺下,放到一旁。 “垫一下肚子。”鹓初若有所思地说。 她揉了揉肚子,其实因为饿太久,胃酸有点反上来,但饿极之后反倒有些麻木。 那颗丹药显然有用处,她现在没有很难受。 鹓初见哪吒满眼不赞同,解释道:“平民百姓饿得狠了是什么都吃的,树干,胚土,能吃一口鱼都已经是奢侈了。” 虽然在商朝总吃不好,但有些苦不得不吃的道理还是懂的。 她好奇的是:“你离家这段时间没在野外觅过食吗?” 哪吒:“我可不是两手空空出来的!” 他拍了拍腰上挂的芥袋:“钱币我是带在身上的,路过有城镇会多买些耐放的吃食,只是刚巧遇上你,不然我已经到下个城镇了。” 鹓初叹气:“我身上的东西在逃亡路上掉了不少。” 她苦恼的倒不是财产的问题,而是衣物器具这些,在技术匮乏的年间,许多物什不好置办。 “有我在,饿不着你!”哪吒扬了扬下巴,见她目光还挪向那两条烤鱼,立刻挪走了一步,用身体挡住它们,红了耳垂,色厉内荏地说,“这是意外!” 鹓初立刻收回视线,若有其事地点头。 哪吒咳嗽了声,正过神,目光镇静下来,语气笃定:“这附近荒,但多走些路,总还有些草果能填腹。” 他说着,看向庙外绵绵的细雨:“我寻吃食时曾望见远处的炊烟,绕过这座山,天黑前就能到有人烟的地方。” “事不宜迟。”鹓初扶着旁边的香案站起身,见哪吒目光紧张,手停在半空,混天绫绕在她身侧,像是生怕她腿一软把自己摔个踉跄,无言,“不,我四肢健全。” 哪吒眉头蹙着,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说。 有些人刚被他救下来就昏厥两次,在他的眼里已经算相当之脆弱了。 他将火堆迅速熄灭,拿起自己在湖里找到的最大的荷叶,一转身,眸光一顿。 只见鹓初跪在那座残缺的神像前,额心点地,双眸静闭,才缓缓起身。 哪吒看向那座已经缺损的雕像,只剩半身,肩上全无,破庙中早已无香火,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是那尊仙神。 他看着鹓初坐起身时,额头刚好有一撮圆灰,伸手去帮她擦掉,好奇地问:“你知道庙里供的是谁吗?” 鹓初眼睁睁看着哪吒认真地替她抹去额头上的灰尘,对上他清亮的眼瞳,笑着说:“供的是老君。” 一气化三清,三清道祖,其中一位乃太清道德天尊,即耳熟能详的太上老君。 也是她目前在天宫中的直属上司。 是个心善和蔼的小老头。 哪吒看了看雕像,又看了看自信的鹓初,小声问:“如果不是老君怎么办?” 鹓初其实不会认错,但看着眼前小孩担忧的目光,也配合地压低声音,紧张地说:“那你帮我保密。” 哪吒:“好吧。” 他看向那尊破损的神像,也双手合十,在地上跪拜了一道:“我之挚友小初年岁尚小,不清尊神名讳,但人善心诚,若有误,但请您海涵。” 鹓初听着旁边小小的身影嘴里还说她年岁小,不禁笑了起来,见哪吒抬起头,无言地盯着她,立刻咳嗽两声,也装模作样地再拜了一道:“请您海涵!” 哪吒轻叹了口气,如小大人般说:“若有不敬,但由陈塘关李靖三子哪吒一人承担,但求勿伤及挚友性命。” 鹓初哑口无言。 她耳廓发红,听到他口中的“挚友”之称,按捺着想疯狂上扬的嘴角,连忙把哪吒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好啦好啦,哪就这么夸张了?” 哪吒这才起身,将放置在一侧的大荷叶递给她:“外面有雨,你撑着挡雨。” 鹓初接过荷叶杆:“你呢?” “我不用,我有混天绫。”哪吒摇头,目光落到地上被雨淋得半模糊的几纵字,字迹工整,不寻常人能写出,往庙外走时顺口一问,“这是你写的吗?” “是我写的。”鹓初拉着哪吒的手臂,走时只隐隐回身望了眼破损的神像。 仙神不会时时关注下界,尤其是这种早已没有香火的破庙。 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动静……吧? 居然让一个小孩儿给她定罪,也真是出息了。 鹓初心虚地抿了抿唇,快步往庙外跑去。 两人一同迈入秋日的细雨之中。 青绿的大荷叶在漫山枯槁间宛如碧石,格外引人瞩目。 “写的什么?” “……遗书。” 哪吒怔愕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鹓初心虚的神色,实在不解:“常人都忌讳此事,你为什么总是不离嘴边?” 他自称不需要避雨,但鹓初还是拉着他,两人共举着一片荷叶,高低差就用自己的袖子再给他避一截。 说不幸也幸运,她没有多高。 鹓初真挚地反驳:“我这都到妖怪嘴边了,离死不过一步之遥。” 哪吒确实无法反驳。 他发现一个疑点:“但你写遗书,会有人看到吗?” “我只是写着玩儿的。”鹓初闭了闭眼,承认现实,“死前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但你不就看到了吗?” 哪吒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不识字。” 他伸起手,刚好能拉住鹓初的手腕,共同走在山路上。 鹓初笑着,眸光晶亮:“文字不重要,你看到了我活着的痕迹。”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雨,山路泥泞不堪,能走的地方不多,好在地势平缓,也没有山洪的迹象。 路上依稀有人曾居住的痕迹,但如今也已无影无踪,荒凉得连鸟鸣声都极少听到。 只能听到一高一矮两人的絮语。 “况且你还小呢,字本也不好认。” “夫子有教我,是我没认真学……等回家之后我好好认字,就能看懂你的书信了。” 难行的路拖慢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5095|182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的步速。 有时路上还会有横亘着的树干,哪吒就会用混天绫拉着她往上爬,再一起跨过树干。 “你小时候认字容易吗?”哪吒问。 “很难,看得头疼……但看久了,难免还是认得了。”她答。 甲骨文还是太有含金量了。 雨在午后终于逐渐停了。 褐色的乌云逐渐散开,沉闷的天幕逐渐变亮。 风裹挟着雨水,哪怕撑着荷叶一路走过来,两人的身上都浸湿了大半。 鹓初脚下尽是淤泥,小腿上沾满了泥点子,但让她脸色不太好的是走久了之后踝关节失力,脚掌发麻,力气不够。 但眼看着还有很长的路,她也不想喊停耽误行程。 此时晚上无光,极难行路不说,还不好搅扰人家。 哪吒很快发现了鹓初的气虚,薄汗浮在她绯红的颊侧,已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汗,迅速看了看路程,最后再又走了半个时辰后。 荒凉山色终于淡去,树荫渐丰,远处隐见袅袅炊烟。 哪吒立刻拉住鹓初的手腕,用混天绫缠着眼神涣散的鹓初,一把翻身,灵活地坐到了一棵树的树枝上。 鹓初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落稳就已经坐到了树上。 树枝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掉。 鹓初紧张到死死抓住哪吒的肩膀,失语地看着他。 这根树枝并不算粗,承受哪吒还好说,再压一个她是不是有点强枝所难了?! 哪吒拍了拍她的手,神色笃定:“没事,我拉着你呢。” 鹓初喃喃:“两个人一起掉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树枝最终还是稳住了。 鹓初对自己眼下的体重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逃亡路上颠簸不说,又生病脱了层皮,骨相都格外明显。 她扶着斑驳的树干,即便腰上海缠着混天绫,也还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 一阵尖尖的鸟鸣突然响起。 细碎的,小巧的,从树干的杈间传来。 鹓初一怔,下意识看过去,就望见一小窝幼鸟在旁边叫,各个羽毛未丰,灰黑的毛发间还能看见肉色。 或许是听见了小鸟的呼唤,附近的母鸟迅速飞回。 母鸟浑身黑羽,来到巢边,两只圆滚滚的眼睛一下子注意到鹓初,突然展翅,飞到了她的手腕上踩了踩。 “这是什么鸟?乌鸦?”哪吒探头过来,问。 “乌鸫。”鹓初想了想,“和乌鸦很像,但不太一样。” 她笑着看向哪吒:“你喜欢小鸟吗?” 哪吒和她手腕上的乌黑的鸟对上眼,大眼瞪小眼,抿了抿唇,再看向鹓初的笑颜。 少女脸上还带着奔波大半日的苍白,眉眼却含着笑意,清亮的眸光映着她手腕上那只格外亲她的小黑鸟。 “还好。”哪吒抬手,戳了戳那只凶悍的黑鸟,见它不满地冲他叫了几声,转身赶回它的巢里,才看着鹓初说,“你喜欢我就喜欢。” 鹓初“咦”了声,兴致勃勃地说:“那如果我喜欢金色的鸟呢?” 哪吒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也喜欢小金鸟。” “我也喜欢哪吒。”鹓初捧着脸颊,笑眯眯地回道。 哪吒顿了顿,从容不迫地抬了抬下巴。 看似从容,实则半湿漉的发丝下,粉色从耳垂到了脖颈,虽然是孩童玩伴之间的话,但彼此都如此直率还是让人心喜又不自在。 “我当然知道。” 5. 第 5 章 “那里有人吗?” 鹓初坐在树枝上,突然看到远处依稀有个人影,立刻拉了拉身侧哪吒的手腕。 哪吒抬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路面泥泞,四周草地稀疏。 宽度仅供普通牛车行驶的黄土路面,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戴着草帽,赶着一辆骡车,晃晃悠悠地往前驶。 这是这几天里鹓初除哪吒之外,第一个看到的活人。 “走!” 哪吒看着老人行驶朝向,当机立断,手拉着鹓初就往树下跳,喊着“老人家!”就冲了上去。 “您能捎我们一路吗?我们和家里人走失,找不到地方住了。”哪吒牵着鹓初,拿出两个贝币,递到老人面前,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 鹓初被身边的超绝行动派拉得险些一个踉跄,一抬头,就看到眼前的老人饱经风霜的黄黑色皮肤。 “上车吧。”老人接过贝币翻看了下,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在鹓初身上额外停了停,乐呵呵一笑,面上的皱纹就如填满了泥土的沟地,挤到了一起。 他似是没想到这次出个门,还有意外收入,连忙摆手让两人坐上背后装着草堆的拖车。 “多谢!”哪吒马上带着鹓初坐上拖车。 拖车不大,但两人挤在蓬软的草堆里,也不算太挤。 天空中乌云褪去,晚霞染红云层。 骡子任劳任怨地往前迈起步子,圆轮在地上划出两道轨迹。 鹓初撑着下巴,靠在颠簸的拖车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老人的背影,转头再看着面前盘腿而坐,闭眸皱眉的哪吒,忍俊不禁。 哪吒睁开眼,无言地望着她。 这是为了谁? 鹓初伸手捂住嘴,满眼笑意。 她转过头去,看着牵着骡子的老人:“爷爷,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远吗?” “不远嘞。”老人晃悠悠地说,“你们今晚到村子里歇个脚,明天再往前走个半日就到了。你们是准备往哪边去?” “我们去陈塘关。”鹓初说。 老人笑着:“往东边去啊,那也不算远……” 他见已经能看到村子的轮廓,连忙叮嘱了句:“村子人多,有的心思不正,你们贵人出身,年岁还小,可要躲深点,拿草盖着些身子,到时别怪老爷子我没提醒你们。” “好。”哪吒应下来。 鹓初不好的预感应验,紧张地看向哪吒,却见他疑惑地反望向她,从容地点了下肩上的乾坤圈,完全不知她在担心什么。 担心坏人吗? 鹓初:“……” 想了想被一击毙命的鹰妖,欣然接受了艺高人胆大的事实,倚靠到拖车上,照着老人的指点,将稻草往身上压,以示尊重。 至于犯到哪吒手里的人,就算你们命中有他一劫吧。 拖车晃悠着,颠得人腰酸背痛。 好在紧赶慢赶,顺利在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之际,来到了山脚处的村子外。 两人躲在盖得严严实实的稻草下,小心地透过草缝看着村子。 村子门口的木栅边有个打瞌睡的人在站岗。 一条大黄狗被拴在他手边,见有人回来了,突然狂吠起来,把站岗的人吵醒,不耐烦地看向晚归的老人。 站岗中年人指着拖车:“你草里有什么?” “没什么。”老人装作不知,看向龇牙咧嘴的大黄狗,歉意地笑着,“可能是草上沾了肥吧?” 鹓初和哪吒缩成一小团,像挤在一起的仓鼠,眼看着木杆被伸进稻草,在他们眼前扫了两下,见没东西,才收回。 鹓初见哪吒脸上隐有不耐,伸手默默捂住了他的嘴。 哪吒:“?” 他们无言对视着,转耳就听到车外,站岗人嫌弃地扫了眼躁动的狗,骂了句:“狗改不了吃屎。”抬手放老人进去了。 拖车轮轱辘着,成功进了村。 一老两小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鹓初隔着稻草看着村子里的模样,乍一看与其他乡村没什么两样,但仔细一望,又处处透着违和。 不同的土屋有高有低,有的门板明显更厚实不说,还有的围住了一个院子,养着鱼羊。 村里路过的大多是男人不说,还目带凶光,目光扫向老人拖车的眼神带着嫌弃,鹓初立刻将头低下来。 乍然对上哪吒的眼瞳,睫毛几乎相触。 鹓初屏住呼吸,小心地把脖颈往后一缩,装作无事发生。 老人的车最终停在了村角一个破落屋子的后院。 眼见着院里的老婆子走出来,见周围没人,这才将他们两人小声唤下来。 老婆婆一见还有俩孩子,面色一惊,左右环顾,立刻拉着他们往屋里头走,压低声音:“快,快进去。” 鹓初和哪吒对视一眼,快步往屋子里跑去。 直到屋门“啪”关上。 昏暗的屋子里只剩窗口落进来的光,破旧的土屋里也没甚家具,角落一个满是灰的香炉,桌椅板凳乍一看都用了几十年,饱受磨损,但平整非常。 “你们先坐。”老婆婆定睛一看,就看出两人定然出身不凡,面上浮起愁绪。 鹓初刚想开口问,就看见老婆婆比了个“嘘”声。 门外传来其他的人声。 “村口的黄狗怎么还在叫?老爷子回来路上看到过外人吗?” “我眼神儿不好叻,可能有吧?”老人只答,“你们赶紧去看看。” “行。”男子询问的声音落下,脚步声也逐渐远去。 鹓初等到声音完全消失,才小声问:“我们是不是叨扰您了?” 老婆婆摇头,一边拿起陈旧到破了个口的水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水:“说不上打扰,但这里可不安全。” 木门打开一半,老人快步走进来,反身关门压栓。 他将揣兜里的两块贝币拿出来,塞到老伴的手里,示意了她两下。 哪吒随手塞到老人手中的贝币是青铜制贝,相较于寻常海贝更少见,乡里生活简朴,这能抵他们好一段日子的开销。 “这附近没什么人烟,你们现在来,肯定没吃饭吧?”老婆婆见了贝币,揣身上,唉了两声,“我去给你们煮点米面,家里没什么东西,你们先应付一顿。” “多谢阿婆。” “不谢,不谢……” 老婆婆转身往灶台走去,花白的头发被包在一块黑布里,腰不好,步子也不快。 老人看着两人坐在桌前乖巧的安静模样,想他们心中大抵也有数,只提醒着:“赶明儿一早,天没亮,我就送你们出村。” 他絮絮叨叨的,面带愁容:“我看你们不像普通人,年纪又不大,可别耽误在了这里,行人过道若是借宿,少不得得被刮层皮。” “运道好还能走,运道不好的,像是你们这般年岁小的,长相不差,只怕就要被捆了转手给卖咯……” “可不得小心点儿。” 土屋不隔音,屋子里的声音极低,生怕给隔壁邻居的年轻人给听到了耳朵里。 过了一会儿,老婆婆端着几碗面进来,白汤里飘着仿佛刚薅下来的野菜叶子,其中有两碗里各有半个蛋。 那两碗有蛋的面被放到鹓初和哪吒面前,剩下的则挪到两位老人面前。 鹓初看向哪吒,见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 他们安静地低头吃起面。 “晚上你们就歇在我们孩子原来的屋子里。”老婆婆用筷子挑着面,轻轻地说,“他们现在去镇上寻活计了,也不怎么回来。” 鹓初只点头,吃着碗里软硬不匀的面,寡淡无味,但好在也没有奇怪的口感,温热的面顺着喉咙滑下,已经是难得吃到的热食。 因为口干,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老婆婆见俩人都很快吃完,担忧地问:“可是不够?” “够了够了!”鹓初连忙摆手,“您带我们去屋子里吧。” 哪吒也点头,俩人拉着手腕,宛如亲生姐弟。 老人上了年岁,眼神不好,也只把他们当姐弟,带着他们进了房里。 昏暗房间里许久没住人,墙角挂了几处蛛网。地上的长榻像是方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0660|182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放上了铺盖,眼下是干净的。 窗口落着帘,看不见外面,也免得外面看见里面有外人,毫不透光。 “晚间莫要睡太沉,若是有事儿,可得记得跑。”老婆婆给他们指完方向,最后叮嘱了声,才关上吱哑的木门。 安静的房间里只留下两人。 哪吒拍了拍身上沾的草,坐到塌上看向鹓初。 等到鹓初将沾满灰尘的外衣褪下,放到床边的晾绳边,最终也坐上榻,他才开口:“你觉得他们可信吗?” 他稚嫩的脸上带着怀疑,眸光流露出方才吃饭时没展现的警惕。 鹓初侧倚在榻上,想了想,招手示意他往自己这边靠一靠。 “嗯?”哪吒躺下,往她身边凑了凑。 他们声音极轻,几乎头抵着头,窃窃私语。 “暂时可信。”鹓初轻声说,“如果他们把我们供出去,他们也不一定落得到好处。” “为何?”哪吒蹙起眉,“他们和村子里的人不是一伙的?” 他眼里透着冷意,“那老婆子没下药,但我在她身上闻到了点药味儿。” “不。”鹓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小脸,笑起来,声音轻缓:“但他们已经老了。” 哪吒一怔,了然于心。 老人在这个强盗村里明显处于最下层。 没有孩子傍身,屋子也是最为破旧的,远比不上旁人家里,拿到了他们的贝币自然不敢把他们供出去。 一旦暴露,将他们悄悄带进来老人家里肯定会被村子里的年壮人搜刮,看他得了什么好处,还想要藏人。 老人保护他们,就是在保护他自己。 事已至此,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哪吒听着耳畔越来越轻的分析,见她半阖着眼,抬手合上了她的眼:“好了,早点睡吧。” 他望了眼紧闭的窗布,低声;“今晚不安宁。” 两人侧着身子,指尖贴着,在极静的夜里甚至能清晰对方的心跳声,在逐渐平缓的呼吸中,齐齐陷入了睡眠。 鹓初是真的累得狠了。 她鲜少长途跋涉,大病一场后又徒步一整天,刚躺榻上时四肢发麻几乎失去知觉,更不提脚上好几个磨破又出血的水泡。 她感觉自己是沾了床就昏过去了。 深黑的梦境之中,耳畔似乎还有一道清浅的呼吸,在昭示着身侧还有一人的陪伴,格外让人安心。 鹓初是在凌晨时分惊醒的。 小腿轻微一动,腿筋就像是被扯住,一阵剧烈的绞痛直冲脑门,疼得她猛地攒紧手,冷汗直冒,动弹不得。 哪吒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目光顺着她紧咬的嘴唇,看向她抽搐的腿部,伸手按住她小腿部位的瞬间,她又如痉挛般抖了下。 “别动,痛……”鹓初不敢动,只压抑地喘着气,祈求地看着他。 等她缓缓。 哪吒自小锻炼,几乎没如她这般因过度劳累抽筋,正当他想给她顺一下筋脉的时候。 窗外由远至近,响起了狗叫。 随之而来的是极快的、成群的脚步声。 哪吒一顿,迅速翻身起来,指尖戳起窗布的一角,就见外面数个火把在屋外亮起,黑压压的一群人已经将他们所在的屋子团团围住。 他们有老甚至还有小,男女皆在,各个面沉如鬼,眼带凶色,气势汹汹,既是来捉拿外人,又是来惩戒村内的叛徒。 随着“啪”的粗暴的一声,大门已经被强行破开。 木板遭劈裂的声音,宛若深夜的嘶鸣。 鹓初呼吸一促,下意识想去拉哪吒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手指,指尖燃起了深红色的焰火。 昏暗的屋子里,那团自他眉间升起的火,照亮了他稚嫩却沉静的双眸:“莫慌。” 哪吒从容地看着她,平淡道,“没那么麻烦。” 他笑了笑,眼里的肆意都透着讥讽,本来没打算现在处理的人突然撞上了他的枪口,反手一转,澄金的乾坤圈浮于手心。 哪吒转身向屋外走去。 “扰人清梦的家伙罢了。” 6. 第 6 章 哪吒走得很快。 鹓初忍着腿筋绞痛的痛楚,艰难地跛着腿站起来,把刚脱下的外衣又穿上,扶着墙打开了半掩的门。 门一开,就感觉眼前一花。 强劲的火势呼啸着冲出门,照亮屋里的每个角落,也染红了沉沉的夜幕。 昭显着引火之人的恼怒,连散落的火星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妖…妖怪!”外面传来充斥着恐惧的尖叫。 鹓初没看跌坐在家中的俩老人,手扶着挪到门口,灼目的红色乍然充斥了她的眼眸。 混天绫与赤焰相辉映,不过转瞬便将所有袭来者冲散,化作枷锁将其团团围住,猩红的火星如蛇信般飘散,将一切笼罩在其中。 深黑的村庄,被火光照亮如白昼。 地上倒着七七八八的人。有的已然昏厥不省人事,有的惊恐地看着飘浮在空中的稚童,嘴唇哆嗦得如得了癔症。 哪吒俯视着下方的村民,皎白的面上透着平淡的嘲弄,仿佛在讥讽着恶人的不自量力。 混天绫将企图逃跑的一人缠住,重重地击打在地上。 随着最后一声痛楚的呜咽声摔在人群中间,夜晚重新变得极静。 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因为恐惧,变得尤其沉重。 红绫在火光之中飘逸,在无数目光之中回到了哪吒的身上,随着夜风摇曳。 他在空中盘腿而坐,不言不语,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东倒西歪的众生百态,雌雄莫辨的面容此刻不似仙童,倒透着几分法相威严。 全然不似平日里和她打闹的玩伴模样。 鹓初扶着门站着,从侧方望着他,竟一时失语,恐惊天上人。 “嗯?”哪吒偏过头,竟如画中仙化作凡间生灵,灵动地挑起眉,望见她,“你怎么出来了?” 率先打破了这片凝滞的死寂。 鹓初这才从大脑短暂的发白中,找回说话的能力:“我……”她目光扫向下面的恶徒,小声,“我出来看看你?” 她捏了捏已经好了大半,但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腿,问起来:“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哪吒:“我也在思考。” 他看向鹓初的目光带着关心,可目光再滑向下方或倒或瘫的匪徒时,就变成了漫不经心的打量。 飘浮在夜晚的火光如死亡的荧火,衬得孩童眼瞳格外黢黑,如幽暗的窟窿般凝望着下方众人。 他双臂环胸,看向鹓初:“小初,你怎么看?” 鹓初想了想,皱起眉:“原则上来说,应当报官……” “哎呀。” 哪吒突然勾起嘴角,扬起兴味的笑容,“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巴掌声在这黑夜里透着彻骨的凉意:“就由我来当判官吧?” 鹓初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想了想,这附近已经可以算陈塘关的地界边沿——陈塘关的总兵不就是李靖吗。 她思忖着,突然注意到有人用希冀的目光望向她,像是渴望她能劝阻身边这个“恃强凌弱”的稚童。 鹓初只觉好笑。 “擅自处理罪犯虽然不合商律。”鹓初扬起无辜的笑容,声音轻快,“不过我看着匪村在这道上盘踞少说十几年,至今官府无人处理本就是失职,我们作为险些受害之人,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她亲切说道:“既是防卫,有所失手也再正常不过。” 哪吒听了这话甚是满意! 他抬起手,拿起刚刚战斗中摸到的粗绳,轻松一甩,下方人群之中在最前方的壮汉瞬间被捆住,如落水狗般扯到了他的面前。 壮汉明是村子的匪首,养得人高马大,膘肥体壮,脸上堆着横肉,满脸的络腮胡,偌大的眼睛惊惧地睁大,看着眼前有着一张观音面的孩童。 在来之前,他有猜到村里的老家伙藏的“货”不简单,可未曾想到这次竟是个小活阎王。 “你身上血煞之气好重。”哪吒摆了摆手,像是被臭虫熏到,嫌弃地看着他,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落下一句,“死刑吧。” “你!!” 壮汉裂眦嚼齿,血丝充斥着眼白,乍然鼓起全身的力,暴起的肌肉撑起青筋,就要朝哪吒袭去。 他和黑熊似的,一站起来阴影都能把哪吒和鹓初全都盖住。 “叮。” 那是极干脆利落的一道嗡鸣。 下方的人群浑身颤栗着,满面惊恐,嗓子却都如被枷锁拷住般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被眼前的血色截断。 匪首的脑袋被乾坤圈敲烂,伴随着黄红相间的浆液汩汩泄到地上,原本壮实的身影轰然倒地,没了声息。 露出前面手捏金环的漂亮孩童。 “搞什么?”哪吒不满地挑了挑眉,冷哼了声,“站这么高了不起吗?” “快点,下一个!” “……” 有人当即两眼一白,晕了过去,口吐白沫歪在一边。 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将深夜的村庄衬得如幽魂缭绕,格外可怖。 还有一人缩在人群角落,目光游移在哪吒和鹓初之间,趁着下一位哆嗦着走到哪吒面前的时候,迅速拿着刀,虎视眈眈地冲向了鹓初。 却不想。 哪吒蓦然侧过头,精致的眉眼翻涌起戾气。 杀气伴随着猩红的混天绫宛若长箭,刹那间刺穿了袭击者的咽喉。 “急着送死?” 他瞳孔缩如细珠,稚嫩的声音响起,萦绕在人群之中:“我行判官之事,端看罪则大小,本无意覆灭你们……” “但恶徒还敢造次,倒也无妨。” 万籁俱寂。 人群之中,连呼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8249|182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都消失了。 鹓初站到哪吒身边,感觉到了他有如实质怒火,转头和善地开口:“你们恃强凌弱,随意剥夺他人性命时,可有做好准备来日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的时候?” 哪吒听着她说话,沉默了几秒,转头认真地看向她:“你这么说话,我听得懂,你觉得他们听得懂吗?” 鹓初:“……” 对不起,好有道理。 她心虚了下,轻咳了声:“你们行凶犯法,今日被制裁,也是自找的。” 哪吒瞥了眼下方,思索着,随意地说:“有人罪不至死,但放在这里又会继续为非作歹。” 他脚落了地,手心的乾坤圈转瞬变作多个。 一连数道“咔”声,将在场的所有活人禁锢住。 “去收拾行李。”他说,“你们所有人,随我上陈塘关请罪。” 夜风拂起他乌黑的发丝,流动飘摇的火星映衬着他眉心的殷红,带着不可忤逆的强势。 对在座的诸人而言,竟比妖邪恶鬼更为恐怖。 人群艰难的、缓缓地散去,有的还踉跄着连摔几跤,无人敢抱着侥幸心理,只有隐隐的泣声,开始打理着行装。 哪吒盘腿飘起来,挪了挪位置。 他在刚好比鹓初高一个头的地方伸出手,手比了比她的额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眉眼带着几分狡黠,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 或者说,与鹓初相处时的模样。 “我说吧,事情没有那么麻烦。”哪吒笑看着鹓初。 鹓初松了口气,伸手将哪吒贴着她额上的手拉下来,困惑地问:“那你之前怎么愿意与我一同躲躲藏藏?” 哪吒想了想,直说:“因为有趣。” 他眼瞳如一面澄镜,在火光中清晰地映照出了鹓初的模样。 “我一开始本没有打算处理他们,是他们不长眼找上了门。”哪吒指尖点着她的手心,“我从没有与朋友一起东躲西藏过,和你是第一次。” “还挺开心的。” 鹓初听着“咚咚”声,似是真的能通过手指的触碰听到身前男孩跃然的心跳,而他也真的因此而兴奋。 “啊,不过。”哪吒话锋一转,笑容恶劣起来,“一想到带着这群人去面见李靖,当面指责他政绩有缺,我就更开心了。” “这一趟真不白来。” 鹓初看着他的笑脸,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恰在这时。 村落周遭骤然浮现出一层浓烈的血光,泥沼般充斥在了地面龟裂的缝隙里,如地龙翻身般,脚下的地面猛地震颤起来。 鹓初瞳孔一颤,下意识朝哪吒伸出手:“哪……” 在哪吒惊愕的目光中,混天绫迅速缠上了她的手腕,却在下一刹被地面冲出的血光撕裂。 “小初?!” 7. 第 7 章 血光如枷锁,将鹓初镇在了原地。 哪吒冷下眼,乾坤圈简单粗暴地朝缠在她身上的枷锁砸下,法宝的光华相撞,确实有一瞬间击碎了这道血光。 却也只是一瞬间。 下一秒,血光又如附骨之疽般缠在了鹓初的身上。 “好重的妖气。”哪吒眉头紧蹙,看着这覆盖了整个匪村的阵法妖光,这妖怪绝不是突然出现,而是蛰伏此处已久。 但他怎会半点没察觉? “嘶……”鹓初一下子没忍住痛,喉咙里本能地出了声。 哪吒连忙握住她的手腕,想将灵力往她身上冲,又怕她一介凡人身躯脆弱不堪重负,焦急浮在眉眼之间。 鹓初撞上他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密密麻麻的痛楚,认真地说:“你先别慌。” 哪吒厉声:“你都吸气了!” 鹓初振振有词:“我怕痛,这是正常的……我之前忘了和你说。”她声音忽然变轻,踌躇地说,“我生而不详,自小便格外受妖邪瞩目,所以……” “这妖,大抵是冲我来的。” 她话音刚落,如穹顶般笼罩着村子的血光之外。 浮现出了一个庞然的蛇躯,在黑夜之中,如山岳般俯视着阵内的人。 村民们慌慌张张地从各家中出来,哭喊着跪下,祈祷山神保佑,头磕得血肉模糊都未曾停下,有的甚至拿刀开始放血以示虔诚。 鹓初看向哪吒,蓦然明白了在老人家中看到的香炉都是祭祀谁的:“屋里的神龛……” 泥泞的空气充斥着妖气和血腥味。 风与血雾相融,满眼尽是一片妖异的嫣色,宛若人间炼狱。 哪吒盯着那条长蛇,随着它缓缓的移动,隐约能看到火光下其斑驳泛光的鳞片。 这只蛇妖修行不菲,打底便有千年,远非之前他随手击溃的鹰妖所能比,甚至还懂得阵法之法。 单论武力,殊不知胜负,可若论起阵法…… 哪吒不懂阵法。 他眉头紧蹙,混天绫萦绕在肩背之上,在漫漫火光之中浑身紧绷,严阵以待。 “小儿,吾知道你。”那蛇妖蓦然开口,细长的蛇目盯着下方的哪吒,“身怀法宝的李家三太子,那陈塘关的李靖寻你已久,处处不得,没想到竟落到了我的地盘。” 巨大的身躯让其声如洪钟,沉沉压下。 “吾于此地栖息已久,又得凡间香火,无意与朝廷作对。”蛇妖幽幽然说着,“吾不光放你走,这群没甚用处的凡人你大可全都带走。” “但。”蛇妖声音蓦然一顿。 它那猩红的瞳孔落到了鹓初的身上,在幽暗的夜里的上空竟宛如两轮血月。 “你身旁这个女孩,得留下。” “放肆!”哪吒横眉怒目,手持乾坤圈,怒不可遏地冲上空中,用上了十足的气力砸向蛇妖。 却在咫尺之遥,直直撞上了那拱形的阵顶,重击之下冲出了刺目的火光。 “你若再长个十岁,吾这阵只怕就拦不住你了。”蛇妖耐心地说着,看着哪吒的目光透着几分戏谑,“三太子这般维护她,可有想过,你这同伴说不定愿意留下呢?” 蛇妖细目挪下,俯瞰着地上被血煞之气紧紧锁住的鹓初。 她面容镇定,眉目清明,只是豆大的汗珠昭示着她忍耐着的剧痛。 哪吒本无意理会这蛇妖满嘴惑众妖言。 可他心中一跳,蓦然回头,对上了地面上鹓初的目光。 鹓初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汗珠顺着脸颊滑下,甚至将面上的灰尘划出一条痕,发丝随着妖风飘散,突然扬起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哪吒在她眼里看到了死志。 这个人在被他救活过来时候明明挺积极的,还有精力安慰他,调侃他,却在距离陈塘关不过半步的时候,想着欣然面对死亡。 他不懂,不理解。 哪吒怒火中烧,只觉一切都不在控制之中,死死地瞪了鹓初一眼,转而看向那蛇妖:“你为何偏偏要她?!” 说来自私,他并没有鹓初想的那么在意人命。 这匪村里身怀大小罪责的人他都不在乎。 可鹓初不行。 蛇妖动了动身子,下方就传来地面轰然坍塌之声。 “你看不出来吗?”它慢条斯理地说,“她不同于寻常人类,身怀仙缘,携累世功德而生,说是人间‘祥瑞’都不为过。” 这样的存在,大多被君王压在主城以镇江山。 偏偏生成了一个人类。 “她即为人类,便是大好的补品。” 蛇妖张开阴森的獠牙:“今天便是李靖来了,都别想将她带走!” “功德……?”哪吒不可思议地开口,只觉耳畔尽是荒唐言。 鹓初与他说“我生来不幸”,在妖怪的口中竟全是好事。 蛇妖见哪吒怔神般停住,遂想出言蛊惑。 却见他缓缓抬起眼,目露凶光,雌雄莫辨的面容上浸满杀意,若是今夜若不杀它,便无法泄除心头愤恨,不解他此生心结! 分明是孩童之身,浑身却透着战将之气。 “她想不想死,我不管。”哪吒盯着蛇妖,逐字逐句地开口,“但我不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今夜死的,只会是你。” 转瞬之间,村子里各处传来集中的碎裂声。 数道金光“嗖”地冲出,最终汇集到了哪吒手中的乾坤圈上。 泛着血光的穹顶乍然破碎。 蛇妖震惊地仰首,长尾砸向地面,直接压垮了土屋,露出了其下在村落里各家各户中充作阵眼的“神龛”。 村民们祭祀它这位山神的仪式,此刻已被砸了个稀巴烂。 妖气霎时冲天,将空中浓稠的云层都捅出一个洞来。 “拿命来!”哪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向蛇妖七寸,没想给这千年蛇妖留下哪怕半点活路。 夺目的火光在空中炸开,云层间雷鸣轰轰作响。 今夜无雨,方圆十里却都被这一战搅得不得安宁。 阵法一碎,鹓初身上的禁锢也随之解开来。 她踉跄一下,扶着墙壁,喘起气,感觉气血被夺走不少,本就不算长寿的身躯愈发孱弱。 鹓初想起方才哪吒勃然大怒,罕见地心虚了下。 并非不信任哪吒。 她只是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命,就如这辈子已经写了不下十次的遗书,那碗没多大功效的孟婆汤占了绝大功劳。 死亡对鹓初而言不过是回归天宫。 反正她这辈子是很难爱上谁了,既然渡不过劫,能遇到哪吒已经是意外之喜,圆了她这场隔世的梦。 但她这样对性命的不在乎,定然触怒了这一路上处处顾及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5204|182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吒。 唉。 鹓初惆怅地看着天空中的稚孩,连战斗中,哪吒都时刻控制着战局,以防那巨蛇的身躯践踏到村落附近来。 她恢复着体力,咽下喉口的血味,抬起眼时,骤然发现身边不知不觉朝她看过来的村民们。 村民或紧张,或犹豫,但仍然虎视眈眈地朝她围了过来。 他们手持棍棒甚至是刀,也不知是想挟持她,还是想直接杀她以泄愤、活祭山神。 鹓初望着他们的眼神格外平淡,像是见多了这样的人。 她忍耐着浑身如毒蚁啃食经络般的剧痛,装作无恙,站稳了身子,看向这群人:“我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代表我愿意被拿来掣肘哪吒。” 鹓初抬起手,手心一块破碎的红绫蓦然变长,在她和善的笑容中,如箭矢般捅穿了眼前持利器向她而来的村民。 震荡的妖风中响起她清晰的声音。 “今日擅杀罪犯之错尽在我身,请你们去死。” 匪村大多人终究没能等到去陈塘关请罪,血色如能浸透龟裂的地缝中,缓缓沉下。 天色在持续不断的雷鸣之中,渐渐透出旭光。 长夜将尽。 鹓初靠坐在土屋墙边,头晕目眩,目光却还是紧紧追着天空中的身影。 哪吒竟如同不会力竭,在蛇妖都惊愕的精力不支,频频露出破绽的情况下,乘胜追击。 终于,在破晓的瞬间。 蛇妖轰然倒下,震荡得地面碎裂出一个巨坑。 空中只留下了一个稚嫩的身影。 混天绫在曦光中缓缓摇曳,浸润着比火光还夺目的血色。 鹓初手贴着地面,隐隐摸到从陈塘关的方向来的脚步声,仿佛是一群人。 她没有神思去管来人,只是撑着僵硬的身子,艰难地冲向了哪吒陡然失力,如一抹布条般从空中坠落的方向。 鹓初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人,温热的眼泪就已经先一步流了出来,慌张地接住了被树枝拦了一截掉下来的哪吒,膝盖被砸跪在了碎石地上。 哪吒额顶的伤口颇重,淋漓的血顺着眼皮在面上拉出一长条血线,血迹已经氧化发棕,身上还有不少竭力之下滥用法术被火星灼烧的痕迹。 他艰难地睁着其中一只眼睛,看向鹓初。 往日清亮的眼瞳,此刻格外无神。 哪吒一个字没说,只是抬起沉重到灌铅的手,想用力,却最终还是轻轻地“啪”地擦过她的脸。 鹓初顿住,垂眼看着他,诚挚地说:“对不起。” 哪吒比她更为珍视她的性命,但她……改不了,如果遇到类似的抉择,她可能也会重复同样的选择。 哪吒闭上眼,眉头都无力蹙起。 直至耳畔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鹓初紧紧地抱着脱力的哪吒,警惕地抬起头,就看到一行人站在路上。 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着军服,眉眼威严,束冠垂须。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鹓初,审视一二,接着望向了她怀中狼藉重伤的哪吒,皱紧了眉头。 鹓初只看了一眼,隐隐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却还是谨慎地开口:“阁下是何人?” 男人眸光一动,声音沉稳如钟:“我观夜间妖邪大动,为民而来。 “也是你手中逆子的父亲——陈塘关总兵府,李靖。” 8. 第 8 章 地平线上泄出第一缕天光。 熹微旭光落在了紧紧抱着哪吒的少女身上。 李靖眉头紧皱,注视着她。第一眼只觉得她细瘦,稚嫩,身上衣衫已经破旧残缺,沾满灰尘。 少女抱着哪吒的手指还时不时抽动,听到他自报家门,才艰难地松下一口气。 “小女乃昔日姜王后族人,姜姓阿初。”她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李靖,垂下眼,脊背如松,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朝歌贵族之礼,“慌张之下,仪态有失,请将军见谅。” “阿初奉家族之命自朝歌离去,前往陈塘关投奔表亲,在此见过李将军。” 规矩妥帖,礼数到位,完全不似十二、三岁的孩童。 看着分明与他家中木吒年龄差不多,却像已历经世事,透着贵族的圆滑。 “不必行此大礼。”李靖心中无奈,只立刻伸手阻止她,“王后昔日于我有恩,如今我已见信,行庇佑一责也是应当。” “小女路上遇难,承蒙贵府三太子搭救。”鹓初说话不急不缓,只在提起怀中人的时刻,眼眶还泛着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一路相护至此……” “救命恩德,无以为报,还望将军莫要苛责于他。” 李靖看了眼她怀中闭着眸,模样格外安静的哪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小心地接过那浸着血的稚嫩身子,眼里闪过复杂的心疼:“一路辛苦,劳贵女随我们一同行吧。” “这个村子,这只蛇妖,都交由陈塘关来解决。” 鹓初望着睡在李靖怀里的哪吒,眸光恍惚了下,只轻声道:“是。多谢。” 她迈着步子,跟在了李靖的身后。 “贵女可有受伤?”李靖问道,想起她不太正常的身体反应,“随行有军医……” 鹓初:“劳将军关心,我未曾受伤。” 她声音断定,绝口不提妖怪汲取的她的生命力,况且提了也没什么用。 鹓初渡劫数世,代价就是寿命会越来越短,虽然怕痛,但忍痛对她来说已经是常事了。 李靖见她坚定,也不再提。 贵族家里也不缺巫医,为避嫌本也不该让军医给她诊治。 鹓初的目光游移,看着随着李靖的步伐,从手边落下的摇曳衣角,原本干净的白衣此刻狼藉非常,灰与血浸染在一起。 让人情不自禁地担忧着伤者的状态。 鹓初想起,这一路上短短几日,她与哪吒熟稔非常,几乎步步不离,仿佛无话不谈的好友。 现在乍然分开,竟有些不习惯。 但其实,本来也不是多熟的关系。 她思及哪吒昏厥前如泄气般“打”了她一下,颇有些恨其不争的架势,临分别时还疑似和他怄气了,不禁低下头。 可能等她下辈子喝完改良版孟婆汤就好了。 不过那时也见不到哪吒了吧? 鹓初脑子里刚飘过这个念头,就一阵茫然,甚至是自我迷惑起来——想什么呢,她是来渡情劫的。 她不是来交朋友的。 等到了陈塘关之后,再登门拜访一趟李家拜谢,若有机会能与哪吒道个歉就好了,若是没机会…… 就算了。 …… 陈塘关,李总兵府。 哪吒从沉睡中醒来,目光触及熟悉而陌生的房梁,恍惚了下,缓缓坐起身来,身前轻搭的被子随之滑下。 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匆匆向外跑去。 “三太子醒了!” 哪吒看着身上包扎的许多块白布,再看向窗外的院落之景,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 离家总不过一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在睡梦中依稀听到师父抚过额头时落的下一声叹息,他身上伏妖时如裂骨般的痛楚,此时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战斗时的记忆在深睡中已经变得格外模糊。 哪吒蓦然想起的,是昏迷前脸上落下的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珠,落的人心闷。 他伸手摸了摸脸,当时确实是怒其不争,想让她脑子清醒一点,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觉恼火,不会轻易原谅她。 但他真不会是把小初打哭了吧? 哪吒怒火中烧,可又有些自我怀疑。 他应该没下重手吧? 没等他再细想,房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随着“啪”的开门声,殷夫人面色担忧地跑了进来,刚好对上哪吒的目光,立刻抱住了他:“哪吒!幸好你没事!” 殷夫人搂着哪吒,母子俩一年未见,思念如瀑般倾泄。 无人知她在看到三子浑身是伤回来时的心慌,直至哪吒终于醒来的这一刻,心才终于放下。 哪吒被抱住的瞬间有些凝滞,颇为不习惯,最终只是伸出小小的手,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他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靖。 “……” 相对无言。 “你擅自离家是过,一年来未曾书信家中,劳家中日夜担忧,费时费力找寻是过……”李靖开口。 果不其然看到哪吒冷淡地挪开眼,连殷夫人都松开手,不满地看着他。 李靖数落完哪吒的诸多过错,才叹了口气:“这一路上的艰辛,姜氏的贵女已与我陈明。” “你既救下她,一路相护,代为父庇护于她,路途数次伏妖救民,也是不易,功过相抵,这次……便罢了。” “我救她和你可没关系。”哪吒挑起眉。 殷夫人轻拍了下他的肩膀,低声唤了声“哪吒!”,他才哼了一声侧过头。 李靖说完,便手负身后转身离开了。 院落里也恢复了平和的氛围。 哪吒低下头,不再言语。 他本就不擅交际,哪怕是和家中,甚至是母亲,俩俩相望,许多时候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殷夫人其实心中百般话想说,这一年的担忧格外繁冗,可真到哪吒回到家长,出现在面前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犹豫了下,只温和着眉眼,循着父子间对话提到的人,问起:“哪吒,你与姜氏的贵女是如何识得的?” 哪吒抬起头,眼眸清亮,刚想说些什么,又恼火地低下头:“我意外救下了她。” 殷夫人立即察觉了他的脾气,有些意外。 哪吒自小便被太乙真人收下为徒,身怀仙缘,脾性也与寻常孩童不同,对年长的木吒和金吒都不太爱搭理。 殷夫人饶有兴致地试探起来:“你不喜欢她?” 哪吒开口想否定,却又有口气梗在喉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3390|182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不去下不来。 本以为醒来之后能和鹓初算一账,结果现在他睁眼直接回家了,这下好了,人也见不到了。 殷夫人觉得这副这副模样难得,可爱极了,笑容温婉,叹了口气:“姜初是个礼数周全的孩子,前日到访,诚心感谢李家,送了许多礼来,其中有许多味药材。” “她来过?!”哪吒遽然抬眼。 殷夫人点头:“自然。” 她回忆着鹓初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之前见她,只觉她稚嫩温善,贵而不骄……脾性实在难得。” 哪吒微微抬了抬下巴,眉眼还透着不满,但听这些夸赞,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确实。 排除让他不开心的地方,小初别的地方都挺好的。 “她差不多也到了该议婚的年岁。”殷夫人若有所思,调侃,“我倒觉得,若有机会让她配木吒,倒也不错。” 哪吒:“不好。” 他声音冷而生硬,直直地盯着母亲,态度坚决至极。 殷夫人倒也没反驳,叹了口气:“也是。” “既然哪吒这般厌恶她,为娘正好将她的拜帖找理由拒了,以免往后……” “等一下!”哪吒突然开口,对上殷夫人故作意外的视线,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眉眼精致,目光犹豫,倏地偏过头,好似平静地说:“既是登门致谢,就让她来吧。” “我既于她有恩,正好了结这一趟因果。” 殷夫人咳嗽了声,配合地说:“既如此,那为娘便给她回帖了。” “她自朝歌而来,寄人篱下,本也不易……”她顿了顿,遗憾地说,“可惜了。” 说让鹓初进李家不过是玩笑。 她作为殷姓女,商朝青黄不接,却也不敢将纣王厌弃的姜姓女娶入府中,平日照拂一二便罢了。 哪吒尚且不懂这些。 仅知还没来得及道别,就起了龃龉的朋友要来拜访了。 只是自他醒来后,总兵府的府卫巡逻又严苛了几分,严防死守,生怕再出一次三太子逃家的惊骇事件。 哪吒难得没有想着翻墙出门,只是在家里安心养伤,看到此情此景,只觉无言。 这也拦不住他啊。 …… 等到隔日,确认是鹓初登门到访的日子。 哪吒换了身黑衣新装,因为一年时刻身体长大不少,要重新量体裁衣,这件也是前几日临时赶制的。 黑衣好。 出门一趟就知道,白色还是太不耐脏了。 哪吒紧等慢等,又不禁嫌弃起贵族礼仪的繁琐。 遂趁人一不注意,从花园中翻墙踩上了外墙的砖,身影灵活,一扭头。 哪吒正好对上了一个少女意外的目光。 少女身着一席淡色华服,鸟纹落其宽袖,只露出一截白色的手,面容精致如玉,眉眼透出股清丽的瑰色,宛若林中仙。 哪吒第一眼,只觉得这人有几分像他师父养的白鹤。 好陌生,她为什么这么看他。 直到她蓦然开了口:“哪吒?” 哪吒:“?” 他目露愕然,难以置信地盯着鹓初,一时之间竟忘了他们还在怒火中烧吵架期。 “……小初?!” 9. 第 9 章 鹓初看到了哪吒眼中的惊愕。 她眼神游移,浑身不自在,一想起之前两人无话不谈的那几天她灰头土脸的狼藉模样,眼中浮出了淡淡的死意。 一周前她投奔到表亲丘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张黑不溜秋、就差头上顶几根野菜的野人尊荣时,心情也是崩溃的。 很难想象她会以这样令人绝望的姿态出现在童年男神的面前。 鹓初饱读各种少女漫、言情小说,按常理女主出场不是貌若天仙,就是惊艳众人——至少也要惊艳到男主。 那么这里就有人说了。 哪吒只是你的朋友,不是男主啊! 你说得对。 他还是个孩子,不说朋友,至少和男主没什么关系。 鹓初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见哪吒在管事、家丁们炯炯有神的目光之中又转身翻回墙中,绝望地挪开视线。 没关系,现在朋友都不一定能当得成了。 管事装作无事发生地笑看向她,伸手引路。 “贵人请,夫人在等您。” 鹓初跟着身着黑衣的老管事走进了李府。 她之前来拜谢时见过一次李靖,这次应殷夫人之邀,走的便是另一条路。 没走几步,哪吒也若无其事地绕路走上来,和她保持着半丈的疏远距离。 男孩视线平直向前,半点不看她。 仿佛只是出于礼貌,待客引路,和她不相熟。 鹓初想说些话,平日里礼貌待人的社交技巧一茬接一茬,此刻看着哪吒的背影,目光不自觉随着他发髻上的红绸摇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歉吗? 走到快接近殷夫人的院子里的时候,哪吒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向管事:“你们回去。” 管事看了眼距离,“诶”地答应了声,又与鹓初行了个礼,笑眯眯地迅速请辞,走时还把其他随从也都带走了。 这条石子路上只剩下两人。 本就安静的院落里,愈发寂静,仿佛连梢头的麻雀都不做声了,只排排站看着他们。 哪吒静静地垂着眼。 要说分别,其实对哪吒而言并没有多长。 他昏迷之后,醒来第一眼再没看到身边的朋友,接着就开始养伤,身边不是大夫就是家人,只是夜深的时候,总是会突然想起来鹓初。 就会想起她了无生念的笑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可浓重的不甘与烦闷就是不断灼着他的心口。 哪吒感觉到身侧人的呼吸稍急,才转头看向鹓初。 鹓初的手指捏着袖边,像是要拧出一层层印褶,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像是酝酿了许许多多的技术性道歉。 可能解释她的心绪,说明她的理由……哪吒淡淡地想。 他不光亲自听过鹓初圆滑的话术,还从李靖口中听过,之前觉得应付李靖的时候格外顺耳,可若是拿来道歉,就格外寡淡。 “……我很想你。”鹓初小声说。 哪吒:“……” 他目光顿住,精致的面上露出乍然的空白。以至于迷茫地、缓缓地转过头,对上鹓初心虚到面红耳赤的目光时,都没反应过来。 空气再一次凝滞了。 两人目光相撞,仿佛都在不可思议。 你/我刚刚说了什么……? 鹓初只感觉三魂七魄已经散了有一半了,一下子收不回来,缓缓地抬手捂住了眼睛,亲自表演何为掩耳盗铃。 她在来之前路上想了一万个道歉方案,结果最后用本能脱口而出了。 “对不起。”鹓初强撑着一口气,从脖颈红到了耳廓,诚挚地看着哪吒,“我不是不信任你的实力,也不是不珍视性命,只是对我而言,你的性命比我重要许多。” 她说:“是你救下了我,给予了我余下的生命。” 哪吒抬起眼,目光如炬,盯着她,蓦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那以你的说法,你的性命是不是该由我来处理?” 鹓初对上他上扬的眼瞳,仿佛窥见了那整夜未曾熄灭的焰光。 他在为她擅自想去牺牲而恼怒,甚至说出了往日里他通常不会说出的言论。 哪吒:“你想都不应该想!” 鹓初看着眼前鲜活的男孩,灵魂却仿佛脱离躯壳般,陷入了漫漫的、游离的思考。 她的友人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愿意为了一个认识区区几天的人,付出性命般与千年妖邪对战,会因为一些简单的歉意而心软,夺目而艳烈,仿佛能夺走耀日之辉。 但鹓初不是。 鹓初在来到陈塘关的这些日子里,有处理不完的事,尤其是寄人篱下,私兵所剩不多,丘家人的态度试探难辨……好几个夜里,她惊醒时,都会下意识去寻找哪吒的身影。 然后只抓到了窗檐的影子。 很奇怪,明明在外流浪,居无定所的日子比现在难过许多,她却半点感觉不到心底的疲倦。 她控制不住的、日日在想,才会在刚刚道歉时,脑子都像不转动了一样,脱口而出。 认识哪吒的这段日子,比她渡劫之后的好几世都要开心许多,哪怕此世情劫渡不过,日后也见不到哪吒,她也不会觉得遗憾。 无论如何,她不想失去这段友情。 自此。 鹓初笑着说了谎:“抱歉,不会有下一次了。” 温和的曦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也是这时,哪吒才清晰地看见她面上透出病色。 哪吒一下子想到殷夫人说的她“寄人篱下的不易”,心中积存的气骤然挪到了另一个方向。 “你现在住的那个家里……”他眉头一皱,眼里还压着火气,注意到她指尖似有血洞,气势汹汹地问,“对你不好?!” 鹓初眨了眨眼,放在身前的手指不自觉绕着圈,有些踌躇,竟反问起来:“还好吧?” 哪吒挑起眉,笑了声:“你问我?” 可能是心火正旺,连语气都透着不同于之前照顾她时的单纯可靠,隐有几分讥讽。 明明身高一矮一高,但气场却截然相反。 鹓初感觉自己平白矮了几寸,声音都小不少:“左不过是些氏族的家长里短,肯定说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刻薄于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745|182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早就在朝歌时习惯了,陈塘关丘家的勾心斗角,说来可笑,偏远地区的手段还是有点过家家。 但鹓初可不会这么直说。 她真挚地说:“你比他们都好。” 哪吒刚刚吃过她一次直球,半天没回过神,现在第二次已经有经验了,虽还冷着脸,眸光却已经清明许多:“现在知道我好了?” 鹓初:“我一直都知道。” 她左右看了看,蹲下看着哪吒,眸光里满是期待,小声地问:“你有看到我送的礼吗?” 哪吒一愣,意外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狐疑地、慢慢地问:“不是一些药材吗……?” 他眼睁睁地看着鹓初眸光骤黯,仿佛十分失望,一下子坐立不安起来。 “也是。”鹓初垂眼,低声喃喃,“你都那么生我气了,没心思看我的歉礼也实属正常,都是我的错……” 哪吒:“停!” “我不知道,母亲都给我收着了。”他自己也觉得这说法不具说服力,很快补充道,“我抽空就看!” 鹓初立刻扬起笑容。 没等他们继续在石子路上说闲话,不远处的院落门口传来一声意有所指的咳嗽。 两人齐齐转过头,看到了院落门口含笑的殷夫人。 鹓初“嗖”地站起,恢复成平日里优雅的站姿,理了理裙摆,仿佛无事发生般扬起标准的贵女笑容,迅速行了个礼——人在尴尬的时候会装作很忙碌。 “娘。”哪吒主动走上前去。 “无碍,你们聊。”殷夫人笑着,“不过进来坐着用些点心吧。” “现在年岁难得,珍惜些也好,往后只怕……没什么。” “往后怕什么?”哪吒皱着眉,不知母亲为何话说一半,直接追问。 殷夫人笑着,揽着哪吒的肩膀往院子里走:“等你大了就懂了。” 哪吒转而看向鹓初,见她也一脸心领神会的无奈模样,眉头一皱,愈发不满。 “现在不能直说吗?” 奈何现在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宾主尽欢,鹓初请辞,离开李府。 哪吒等到殷夫人疲累歇下,转而去往库房,找到管事,将鹓初赠他的歉礼尽数翻找出来。 除开一些珍贵药材,下面有一卷厚实的红布。 哪吒将红布摊开,才发现是一副鲜红的旗帜,上面甚至用金线绣了两行字。 焰火庄严,过于日月 净无瑕秽,功德巍巍 ——赠吾之恩人,哪吒。* 哪吒尚不识得所有的字,却一眼认出了这字正是鹓初的笔迹,再看这金线的线头远没有绣娘手艺精湛……联想到她手上的血洞,一下子意识到这是她亲手绣的。 他抓住这面旗,心中百般疑问。 哪吒抬头望向今夜空中圆月,攒着这面旗,快步跑出库房,找了面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了出去。 完美避开了家兵的巡逻,仿佛路线早已尽在心中。 哪吒冲出去巷口的一瞬,身子猛地一顿,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问题,面色僵硬起来。 他不知道鹓初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