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活战神后，她踹夫改嫁了》 第六十三章回府 柔妃地位崇高，不光在皇宫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就连杨府上下，对她也是礼敬有加。 她回府那天的盛大场面，林墨染没有去看，只是听说繁华又热闹。街道两旁的人们，还有诸位大臣，将大道挤得水泄不通。大家全都是慕名而来的，只为了想要看看，当今最受喜爱的柔妃，杨潇大将军的女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杨潇恭迎娘娘千岁……” 早已身穿华服，等候在杨府门口的杨家人，早就盼望着这一天了。 等看到凤辇，终于缓缓行来时，赶忙迎面叩拜。 “父亲快快起身，折煞雨柔了。” 看到父亲如此，杨雨柔赶忙上前搀扶。 杨潇满面含笑，在随从的搀扶下起身：“娘娘乃是千金贵体，杨某不敢逾距。” 说笑间，一行人已经进了屋内。 后面看热闹的，则是更加兴奋。 三三两两的，说笑着散去。 杨家本就风光，如今柔妃更被皇上气循环，那杨家恐怕还要更上一层楼了。只是可惜的很，杨将军这么厉害的人物，生下的儿子，却是个不成器的。想起那成天无所事事，到处寻花问柳的杨家公子杨风岭，大家频频摇头。 本来这些置身事外，杞人忧天的人们，对于这些事情的关注起因，无非是做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如今热闹看完，也不过三三两两的散去，并不会再多管什么。 小老百姓和偌大的杨家比较，实在微不足道。 两者之间的差距，就算只是一个简单的比较，都会让人吓破了胆。 只是，人群中的那个单薄身影，却怔怔的望着杨府的大门。 虽然瘦小，却很是倔强的身子，直直的立在那里，好像怔住了一般。 她的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荷包，贝齿紧咬着嘴唇，双拳更是握在了一起。 虽然没有说话，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从她身上渗透出来的愤怒和悲凉。 “青兰，青兰……” 一声声呼唤从身后传来。 声音的渐渐逼近，也让她终于从之前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僵硬的转过身子，看到的正是邻居张大妈。 “大妈。” 声音喃喃。 “哎呦我的青兰丫头，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回去吧，你娘恐怕不好了……” 张大妈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早已经变得苍白无比的青兰，撒腿便朝着张大妈来的方向冲去…… 一个不相干人的喜乐，根本无法影响到杨府的热闹欢庆。 为了迎接杨雨柔回府，杨家上下可谓是做足了工作。 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简直比过年还要喜庆。 “爹爹，哥哥呢？” 杨潇陪着女儿坐定之后，杨雨柔左顾右盼，见熟悉的婢子家奴都在，却唯独看不到哥哥杨风岭。自己回来这么大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了，哥哥怎么会不出现？ “哼！” 不提还好，一说杨风岭，杨潇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不孝子，成天就知道戏耍玩弄，一点家国天下的念头都没有。 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保不齐早就一棍子打死了。 杨雨柔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身亡，只给杨潇将军，留下了这么一双儿女。加上杨潇常年在外征战，杨家的人丁，便这般稀薄下来。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杨潇对于这双儿女也特别的溺爱。而他们兄妹二人，相处得也也更加融洽。 “怎么了？” 既然父亲不愿意说，杨雨柔只好把问题，抛给了一旁的管家。 管家笑笑，面露慈善的说道：“大少爷说，要给娘娘准备礼物，可能去取了吧。去很久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这边，管家的话才刚刚说完，那边的杨潇，就已经很不友善的说道。 “什么礼物，无非是他喜欢的那些阿猫阿狗而已！” “爹爹……” 听着父亲的埋怨，杨雨柔嗔怪的叫道。 “哥哥就算送了一株草，柔儿也欢喜。” 正在谈话的时候，外面陡然传来了无尽的喧哗。 大家虽然满心疑惑的往外眺望，脸上却是笑意盎然的很。 都清楚，敢在杨家大吵大闹的，除了杨风岭这个大少爷之外，也再没有别人了。 “肯定是大少爷回来了！” 看着翘首期盼的杨雨柔，和一脸不悦的杨潇，管家讨好般的说道。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女子尖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惹得这边的人频频皱眉。 而杨雨柔眼中却满是疑惑，是什么样的女人，敢如此放肆？ 不由得，已经转头朝着杨潇那边看过去。 看着绷着一张脸不说话的父亲，杨雨柔已经明了，今天恐怕有热闹瞧了。 “谁在那边喧哗，惊扰了娘娘，你们担待的起吗？” 管家最是玲珑了。 一看到情况不对，便赶紧冲过去，呵斥奴仆赶紧带着扰乱之人离开。 “管家，管家求求你，让我见老爷一面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女子一边哭着，一边跪在地上砰砰叩头。 身上的衣衫，在拉扯中，已然狼狈不堪。 再配上她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看起来更是惹人怜爱。 管家在看到她的同时，就已经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悦：“青兰姑娘，您怎么又回来了？要知道，今天可是娘娘回府的好日子，要是惊扰了凤体，别说是我，就连老爷都保不住你！” 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和善，可管家的这一通恩威并施，依旧唬的小姑娘身子一颤。 她们这样的人物，就连街上的小痞子都不敢招惹。怎敢惹怒当今皇妃？ 看小姑娘被吓得缩了脖子，管家的脸上，荡漾起一丝柔和的笑容。 将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轻轻搀扶起来，和蔼的说道：“青兰，你也看到了，今天老爷实在是不方便。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去救急。等这段事情缓和点，再来找老爷说话。那时候老爷见你懂事，一高兴，说不定就满足了你的要求。你看，这样好吗？” 说话的时候，一锭银子，已经被放在了青兰的手中。 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青兰目光发愣。 隐约间，可以看到杨潇和他的女儿杨雨柔，正坐在灯红酒绿之间肆意的大笑。 他笑的那么开心那么豪迈，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很喜欢杨雨柔。 对比起来，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时，充满的是无尽的戒备。 “谢谢……” 张口，这两个字虽然吃力，却依旧坚定的吐出。 看她的去意已决，管家的脸上，再次荡漾起一层笑意。 只是，这次的笑容中，却是充满了自得。 躬身施礼之后，青兰亦步亦趋的离开了杨府。 身后的喧嚣欢闹，还有华服贵气，渐渐远离了身心。 站在略显空旷的大门外，虽然这里的气氛绝不比里面浓郁，却依旧可以听到从内院传出的歌曲笙箫。 越是这样的环境，也就越觉得孤单和心凉。 周遭的凉风缓缓吹来，在这一刻，竟好像刀子一般扎进骨髓，扎的她好疼好疼。 “让开，快让开！” 就在青兰捧着银子，站在杨家门口发呆时。 一匹高大的骏马，携带着主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骏马因为奔跑迅速，甚至都来不及停下。 迎着被吓傻的青兰，高大又强壮的身影，从她身边堪堪滑过。 依稀还能感受到，马匹吐出的温热鼻息，在刚才，还喷到了她的脸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双拳将那锭银子，握的更紧了。脸色苍白的她，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再回过神来时，耳边听到的，已经是内院的唱和：“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许久没有见过哥哥面的杨雨柔，不管父亲愤怒的目光，迎着哥哥快步上前。 “哎呀，你小心点，如今妹妹已经是千金贵体，可要好好小心才是！” 看着妹妹急急的走来，杨风岭赶忙上前搀扶。 因为走得快，甚至还有一股冷风，随着他带到了杨雨柔的面前。 虽然脸上透漏着娇笑，可杨雨柔却依旧嗔怪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我之前就是贱命一条似的！” “哎呦，我的妹妹，您这么说可是愿望我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虽然嘴上斗着，这两个人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说话间，一个被锦布包裹着的精致盒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还未看到里面的物件，杨雨柔已经露出了惊喜的笑。 “这莫非是……” “哼！” 纵然到了这个时候，杨潇对儿子，依旧一脸不满。 不过，杨风岭对于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恍若满心不在乎般，笑嘻嘻的将盒子打开。 顿时，一块古朴的玉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玉色玲珑剔透不说，上面还有如血一般的红丝。 就算是不懂玉的人，在看到这块玉佩之后，都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这是……” “这是我专门从凌空寺求来的，可是被主持长老开过光的呢！”说到这里时，杨风岭的脸上，越是有着抑制不住的得意。 都知道，凌空寺的主持长老，可是轻易不见客的。 他能求来玉佩，那可是天大的能耐呢。 果然，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众人就连看他时的眼神，都显得那么不一样。 “莫不是从哪捡来的破烂玩意，糊弄我们呢吧！就你这德行，大师会给你玉佩？” 就在杨风岭享受众人崇拜的时候，杨潇老爷子一盆凉水，毫不留情的兜头浇下。 第六十四章卖身 “林大夫！林大夫！” 一声声低低的呼唤，从外面传来。 林墨染挥手，将丝竹打发了出去。 而她刚出来，便看到姿势古怪的长安王，正趴在门口。 看他身着雪白色的华服，手持折扇，脸上的神情却是相当的古怪。 一旁的丝竹忍不住笑道：“长安王，您这是在玩什么呢？” 声音虽然不高，却吓得长安王一个蹦高。赶忙胡乱挥舞着衣袖，并用折扇将自己的半边脸挡住，还急切的朝着里面询问：“清风阁里还有别人吗？” 看他这小心翼翼，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丝竹更觉得好笑。 脸上荡漾着难掩的笑意，学着他的样子，悄声说道：“王爷真是有趣，奴婢不是刚从里面出来吗？怎么会说没有人呢？” 听着丝竹的打趣，长安王并不生气，急切的说道：“本王是问，你们林大夫在不在！” “在呢，在呢……” 丝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眼前飘过一阵风。 一袭白衣的长安王，就好像幽灵般，嗖的冲进了屋子里。 如此迅捷的腿脚，丝竹倒是第一次看见。 颇为诧异的挠挠头，这长安王不是病怏怏的么？什么时候身体变得这么好了？ “求求林大夫，救命，救命啊……” 一进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林墨染，长安王便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一个劲的哀求。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林墨染满脸愕然。 距离上一次见面不过几天的样子，怎么他现在变得这么慌张？ “林大夫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别的了，还请救救我……” 说着，长安王甚至都快要给林墨染跪下了。 反手将他的手腕扣住，感受着脉搏的跳动时，林墨染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 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禁锢中缓缓抽出。 脸上神情淡然，继续看着手中的书籍。 一看她这幅好整以暇的样子，长安王就知道自己完了。 赶忙连连恳求：“林大夫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们这等无知人物计较的是不是？求求您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救我，求您了！”说着的时候，这个如同谪仙一般的男人，竟然准备跪下去。 “哎，王爷，您这是想要了墨染的命啊！” 林墨染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无奈。 “求求您了，救我……” 这番恳切的说词，还有那张充满希冀的脸。 就算林墨染是铁石心肠，也会忍不住心动。 “好了，我答应你……” “真的！” 听到这句话，长安王瞬间换上了一张笑脸。 这变脸的速度，简直堪比川剧啊！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他的脸上，又充满了担忧：“你说，皇上知道了，会不会对我……” 林墨染甚至能感受到，一群乌鸦从头ding飞过。 如果不是还记得，眼前这个人是长安王的话，说不定她真的会忍不住，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这个混蛋，自己就是个龌蹉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把别人也想的那么不堪！ 你他丫的，究竟把老娘当成什么人了！ 虽然长安王不算什么聪明人，可在关键时刻，依旧注意到了从林墨染身上升腾起来的滔天怒火。 之前还准备继续追问的嘴巴，也终于在这一刻闭紧。 一双明亮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面前的林墨染。 这一刻，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白了他一眼，又嘱咐了青竹和丝竹之后，林墨染才终于和长安王一起出了皇宫。 一番救治之后，笼罩在长安王脸上的阴霾，也终于消散了大半。 终于将身上的银针，全部拔出，长安王的身子，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揉揉发酸的腰背，一脸崇拜：“林大夫，您真是神医啊！这么会功夫，我的老毛病就感觉好多了！还好有您在，不然那些人还指不定说我什么难听话呢！” 一旁的红衣一边笑嘻嘻的，将外套披在长安王身上，一边追问：“王爷，那些人会说您什么啊？” 长安王故意板着脸，厉声呵斥：“女孩家家学什么不好，偏要学长舌妇刨根问底，小心以后没人喜欢你！” 红衣吐了吐舌头，将最后一根带子系好，站起身来，颇不怕死的说道：“红衣本来就是妇人，长舌短舌又何妨？倒是王爷，总被人说‘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这样的话，好像不是夸奖哦！” “你这丫头……哎呦……” 长安王气急，想要在红衣的屁股上拍一把掌时，红衣早已灵巧的躲开。 再想要迈步追上去时，脚下被绳子一绊，差一点就跌的趴在了地上。 这丫头，居然给他下绊子！ “红衣姑娘，真是性情中人，很可爱呢！” 林墨染边收拾东西，边颇为羡慕的看着红衣远去的背影。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纯真随风消逝了？ 长安王狼狈的整理好衣衫，恭敬的说道：“多谢林大夫出手帮忙，本王感激不尽。如若林大夫要别的，本王或许可以满足，可如果那件事，请恕本王真的无能为力……” 看着长安王真挚的样子，林墨染笑笑：“墨染不会为难王爷的！” 顿了一下，明知问出来不太合适，可她还是开口了。 “只是，有件事墨染不明白。” “请说。” “王爷难道就不怕墨染泄密？” 说话的时候，林墨染视线下移，在长安王的腰上，转了几个圈。 长安王的神色，并没有想象中的戒备。 仰头，哈哈大笑道：“本王相信你！”说着，还冲着林墨染眨眨眼睛。 “可是墨染不信自己！” “那也无妨，毕竟本王还是长安王，想要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大夫，还是很简单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长安王显得自信满满。 他说的的确没错。 像是他这样的人物，可以把你捧上天，也可以轻易地把你踩入地狱。 林墨染笑笑，只是笑容里，是那么的苦涩。 继而，转身离开。 她感觉，自己被卖给了皇室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只是，给她的条件，却是不平等的。而且，她也没有选择不卖的权利。这，或许就是底层小人物的悲哀吧！ “王爷……” 看着林墨染离开，红衣款款回来。 只是，这一次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戏谑。 严肃的表情里，有着一丝怜惜。 “放心吧，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长安王说着，叹了口气，终还是问道：“你去看过他们了？那些人过的怎么样？” “他们都还好，老太太的身体、心态都很好，其他人和人家比起来，反而逊色很多。” 只要想起见过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红衣的脸上便满是崇拜。这样的老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才是真正的人才。或许，也正是有这样的长辈，林墨染才会像是岩石中的小草般，能够茁壮的成长。 “那就好，照顾好他们！毕竟皇上也不希望他们出现任何意外。” “是！” 谈话的空挡，红衣的视线中，已经没有了林墨染的身影。 “王爷，您真的不打算告诉她吗？” “红衣！” 这一次的长安王，脸上再没有昔日的戏谑，取而代之的严肃表情，更是吓得红衣身子一颤。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说到底，长安王毕竟是她的主子。 林墨染有点失落的走在大街上。 刚才长安王和红衣的对话，她听了大半。 心里满不是滋味。 她清楚，那是长安王故意这么说的。 目的就是想要将消息透漏给自己，好让自己放心。 奶奶，你们过得好，墨染就放心了。 你们等着，用不了多久，墨染就会将你们接出来。 皇上的身体已经快康复了，咱们团聚的日子，也终于快来了！ 抬头时，看到的，是满眼的霞光璀璨。 “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了……” 前面的人群围成一堆，一道凄婉的哭腔从里面传来。 林墨染皱起眉头，迈步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主子……” 身边的青竹小声提醒着，对此，墨染却恍若不觉。 拨开人群，看到一位身披素缟的年轻女子，正跪在那里。脸上泪痕未干的她，正和一群地痞拉拉扯扯。而她身后，一块灵板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在尸体的身上，还盖着一块白布。 “小姑娘，走，跟大爷走，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小痞子狂放不羁，生拉硬拽的，非要将这个小姑娘弄走。 周遭的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时，不是指指点点，就是悄悄退让。 诺大的京城街道，竟然没有一个人赶上前阻止。 再看那小姑娘，早已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又羞又气又害怕，拼命挣扎着，却依旧被拽着不断前行。 眼看周围并没有人出头，小痞子更大胆了。 一只手抓着小姑娘的手腕，用力往怀里一带，另外一只手，竟然开始在姑娘的身上，胡乱抓了起来。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奋力挣扎着的同时，更是羞愤不已。 “住手！” 人群之中，一道清脆的呵斥声传来。 当下，便将周遭那些看热闹的人吸引了。 同时，也吓呆了正在拉扯的两个人。 第六十五章救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这天子脚下，难道也没有王法吗？” 终于有人出头，顿时，喝彩声此起彼伏。 “你谁啊，竟然敢管老子，你可知道老子是谁家的公子？我爹乃是当朝三品大员，和杨将军，晋王等大人物私交深厚，识相的赶紧滚，别败坏了老子的兴致！” 小痞子看到有人出头，当下便不客气的喝骂起来。 到了，还不忘将自己家的老子搬出来。 从小在皇城长大的他，自然清楚，在这天子脚下，只有权利才是最厉害的。 “放肆！当朝大员，岂容你这般侮辱！难道周朝的官员，平日里就智慧纵容自家子弟，出门为妃作歹不成？雪松，掌嘴！” 一声令下，本垂立在旁的小厮，二话不说冲上前去。 干干脆脆的给了小痞子一巴掌。 这一掌，雪松可是使出了十足的气力，打得小痞子耳朵嗡嗡乱叫不说，眼睛里也冒出了金星，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打人的雪松，在看着这一幕时，却是露出了一丝冷笑：活该，强抢民女已是死罪，竟然还敢扯上晋王，简直就是找死啊！ “啊，王……公子……” 在晋王站出来呵斥的瞬间，墨染身边的青竹，就已经认出了他。 “你们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时候，晋王的目光，始终落在林墨染的身上。 “恰好，这句话，也是我想要问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墨染调皮的眨眨眼睛，眼底满含笑意。 每当自己出现危机的时候，晋王都会适时的出现。 一次两次可以算是巧合，那么三次以上呢？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被林墨染这样问出来，尤其是再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时。就连光明磊落的晋王，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脸上燥热难当，好像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本少爷都敢打！” 才刚刚缓过神来的小痞子，见众人都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即怒火中烧的叫嚣。 “啪啪！” 这一次，又是两巴掌，不由分说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原本只是红肿起一边的脸颊，在两巴掌之后，另外一边脸也红肿起来。 而且，大有后发制人的态势。 很快，被后打的那半边脸，红肿的居然比之前打过的脸颊，肿的更大了。 “你……你们……” 红肿的脸，压迫了唇齿，使得他就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少，少爷……” 一直跟在小痞子身后的家奴，直到这个时候，才敢战战兢兢的上前。 以前在这京城之中，谁见了他们不礼让三分？ 谁料到，今天居然真的碰上刺儿头了。 “混蛋……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 捂着脸颊，疼痛难忍的小痞子，大手一挥，就要让家奴冲上来。 只是，原本还凶神恶煞一般的家奴，在靠近之后，陡然停下了脚步。 一个个面露惊惧不说，甚至有的人，腿都忍不住开始打颤。 “喂，你们找死不成……给老子打……” 看冲出去的家奴不动弹了，小痞子厉声呵斥。 只是，他才刚刚迈步上前，就已经看到身边的人，正对着一块明晃晃的令牌指指点点。没有繁琐的花纹，只有简朴的“晋”字题写在上面。令牌下，则是悬挂着一串红艳艳的穗子。 微风轻轻吹来，就连那穗子都好像带着嘲笑的表情似的，看着眼前的小痞子。 直把他那张从愤怒，到惊惧的脸，看的煞白不已。 “晋，晋王……” 说话间，身子已经不受控制般的，跪了下去。 身子软软的，竟然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看来你还算识货的！冲撞了我们王爷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假冒王爷的名号，自己说吧，该怎么办！” 此时的晋王和林墨染已经站在了一边，对于事态的发展，好像已经根本不感兴趣了。 开玩笑。 毕竟也算是在皇城脚下，他晋王就算是再无权无势，毕竟也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 别人，就算是再往上爬，又怎么可能有人家先天的优势？ 如果这个小痞子果真有点眼光和脑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想必已经不需要别人教导了。 “晋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这个小混混计较。我错了，这就受罚。” 说着，手掌抬起来，在自己已经红肿的脸上，又接连打了几巴掌。 “太轻！” 瞥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小痞子，雪松冷冷的说道。 小痞子不敢违抗，心里一横，终于狠狠地打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 顿时，那两张脸终于肿的一样高了。 看起来，竟然感觉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好了……”一旁的晋王在看着差不多时，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去，给那位姑娘道歉！” 晋王发话了，谁敢反驳？ 那小痞子也不管脸疼不疼，是不是丢人，赶忙朝着刚刚被他欺负过的小女孩跪了过去。表情真诚的一个劲道歉。和他刚才的凶神恶煞比较起来，这会儿的模样，一样吓得小姑娘连连后退。 一边摆手，一边惊惧的朝着林墨染这边看来。 “好了好了，滚吧！” 晋王实在是懒得和他计较。 其实他刚才说的没错，他父亲果真和晋王关系不错。 赵尚书一辈子忠心为国，没想到却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就算是给赵尚书的面子，晋王也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多谢晋王，多谢晋王……” 得到宽恕的赵公子，甚至连身上的土都顾不上拍，赶忙带着随从，一溜烟似的跑了。 见此情景，林墨染和晋王，也已经准备离开了。 只是，刚刚被欺负的小姑娘，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挡在他们身前，坚持要跟在林墨染和晋王的身边。 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再想到刚才面对坏人时，她无助的样子。 最终，晋王叹口气，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葬了母亲，又同意让她在安顿好了之后，住进王府。 周遭的百姓，在看着这一幕时，纷纷感叹晋王的仁爱。 都说，这个小姑娘算是走好运了。 只是，林墨染却是发现，身边的青竹对此，并不开心。 尤其是在看向那个小姑娘时，脸上更是涌现出浓郁的敌意来。 “青竹，你不喜欢她？” 墨染虽然没有直说，可眼神里，却已经明确的表示出心中的想法。 青竹咬了咬嘴唇，张口说道：“奴婢也说不好，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觉得这个女人，不会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说着的时候，青竹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担忧，“林大夫，您说，她是不是故意想要接近咱们的？她以后黏在王爷的身边，是不是企图对王爷不利？” 越是这样想着，青竹就觉得越是害怕。 甚至脑海中已经开始自动补充，关于这个女人施展阴谋诡计的画面。 “青竹姐姐，你误会青兰了，青兰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青竹和墨染说出心中的猜忌时，身后居然响起了一个怯弱的声音。 “啊！” 被撞到的青竹，就好像偷吃的小孩，被抓到一般。 身子下意识的跳到一边，看着身后出现的女子时，满眼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和青竹的激动不同的是，林墨染在看到青兰时，脸上的表情却是淡定了不少。 只是眼底深处，有了想要深究的念头。 “青竹姐姐别害怕，您忘了，是王爷让我来府上的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青兰的表情始终怯怯的，看起来好像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一般柔弱。 “王爷不是要你安顿好了再来吗？难道你这么快就安顿好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光青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就连一旁的林墨染，都皱起了眉头。 或许，青竹说的对，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普通。 可是越看，越觉得她不简单。 如果是一个善良的，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平民百姓，那她抓住机遇的功力，也实在是太强了。每一次机会出现在眼前，都可以勇往直前的抓住。这样的能耐和勇气，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青竹姐姐……您是在怀疑我么……我没有，真的没有……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坏人……” 说话间，呜呜咽咽的青兰，就连眼泪都开始吧嗒嗒的滴落下来。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青竹可不是那些男人，越是看到她装模作样掉眼泪的样子，越是觉得生气。 正准备开口教训她时，外面已经响起了晋王的声音： “怎么回事？” 说话间，晋王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本来是想要见林墨染的，没想到却看到了期期艾艾的青兰，和一脸愤恨的青竹。 “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女人间的矛盾，作为大男人的晋王，总是觉得无所适从。 “王爷，是青兰不懂事，请你不要责怪青竹姐姐，她是好心在教导青兰。”说完之后，青兰又扬起了那张，还挂着泪珠的笑脸，对着青竹说道，“青竹姐姐，青兰不懂事是青兰的错，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听到这样的话，晋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青竹的脸色，更是气得红一片白一片。 而林墨染，再看向青兰这个女子时，心里的猜忌，也变得越加浓郁了许多。 第六十六章进宫 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这个叫青兰的女人，就已经点燃了青竹的怒火。 更是惹得晋王侧目不已。 “你，你在胡说什么！听你那口气，好像分明就是在责怪我不听王爷的吩咐一样！” 被气急了的青竹，也顾不得规矩，指着青兰破口大骂。 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讨厌的女人！ 一会儿装作刚强无比，一会儿又装柔弱博取同情，这样的女人，真是最讨厌了！ “青竹！” 晋王皱眉。 虽然他也觉得青兰的说法不好，可是依旧呵斥青竹。 刚刚还愤怒难平的青竹，在听到晋王的呵斥之后，终于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再叫嚣着跳脚，而是站在一边，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她在内心深处拼命的告诫自己，不管怎样，她还是王府出来的丫鬟，是皇上义妹的贴身侍女。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女人，乱了章法，没了规矩！ “王爷不要责怪青竹姐姐，她也是为了王府的声誉。这一切，都是青兰的错，不该擅作主张独自前来，叨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青兰的眼睛里，荡漾着晶莹的泪珠儿。那抹亮光，在眼眶里滚了又滚，好像要滚下来，又舍不得滴落一般。看的人心发颤，真想冲上去好好安慰她一番。 “没事，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找本王。” 晋王本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如今看到一个女孩子楚楚可怜的样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青兰如今只身一人无处可去……” 青兰咬咬嘴唇，轻声说道。 晋王皱起了眉头。 眼下，安顿她，成了首要的问题。 “王爷……” 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林墨染突然说话了。 就连青兰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从第一次见到林墨染，她就感觉到这个女人不简单。 并不是看到了她身上的独特气质什么的，而是因为看到她凭借朴素布衣的装扮，竟然可以和晋王走的如此近。而且两人在面对面时，就好像朋友一般对话，根本没什么上下级观念。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王爷，墨染有个提议，不知道是不是可行！”说着，林墨染环视一圈周围，见大家都不反对，才终于说道，“既然青兰姑娘无处可去，不如跟着我进宫如何？我身边正好缺人，只是希望青兰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一句话说出，青兰和青竹的眼睛都瞪大了。 她们两个万万没想到，林墨染居然会有这样的提议。 而晋王的眼睛，却是闪闪发亮。 这个提议对他来说，真可谓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即叫好：“在宫里的确不错，比在我这强多了。”说着，又象征性的问青兰的想法，“青兰，你愿意去吗？” 晋王很显然是同意林墨染提议的，这样的态度，任由谁都看得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青兰才觉得心中不舒服。 张张嘴，刚想要说话时，青竹已经张口接过了话茬：“青兰姑娘，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请你不要介意。但是你放心，等你进了宫，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王爷这边平日的事情较多，而且王爷也不喜欢身边有女人晃悠，不信你看看，在这晋王府中，侍女才有几个？” 看着青兰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青竹笑着继续说道：“哦，我和丝竹是个例外。毕竟我们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晋王接回来的。可是这又怎么样，如今长大了，不是一样被晋王赏赐给了林大夫么！” 说着的时候，青竹还冲着正在瞪眼的晋王，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本来青兰还想要坚持留在王府的。 在青竹这样的一番话之后，她要是继续坚持，反而显得别有用心。 最终，也只能点点头，对晋王和林墨染连连谢恩。 在回宫的路上，本来林墨染是要她们两个一同乘坐马车的。 只是青竹说，她身份卑微。 而且这次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所以，她宁愿跟在马车的旁边走着进宫。 对此，墨染也没有继续坚持。 “主子……” 放下帘子，青竹的嘴重新翘了起来。 那模样，分明满肚子怨言。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把她留在身边吗？”林墨染终于将头，从书本中抬起来，一脸微笑的看着面前的青竹。 “嗯。您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她……” “她别有用心！” 青竹后面没说完的话，被林墨染顺口接出来时，她更加不明白了。 “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把她打发的远点岂不是更好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故意用那可怜楚楚的眼神，望着晋王时，青竹就觉得格外生气。 “那样的话，她还是会想别的办法接近的。不如放在身边，时常盯着放心，你说呢？” 看着青竹终于恍然的神情，林墨染的嘴角微微上扬。 挑起帘子，看向了马车的外面。 那单薄消瘦的身影，随着马车一步步往前走着。 从侧面看，更觉得她眼熟。 只是，为什么觉得她眼熟，林墨染却始终想不通。 清风阁。 “主子！” 刚回到清风阁，福来就神秘兮兮的靠过来。 “找到了？” 林墨染眼睛一亮。 一直平复的心情，终于激荡起来。 她前段时间委托福来和福如海办的事情，看样子终于有眉目了。 能够知道自己家的历史，能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这是林墨染做梦都想得到的。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福来才小心翼翼的将一张纸条，塞给了林墨染。并小声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福如海那小子，费尽辛苦才得到的。他说，不方便见您，才委托我送过来的！” 林墨染感激的点点头：“你和他说，我林墨染一定不会忘记他的恩情。” “主子言重了，能为您做事，是我们的福气！如果没别的事，福来先走了！” 手里攥着纸条的林墨染，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着福来的背影渐渐消失，心脏也好像变得越加紧张了一般。 回到书房桌前，将这张纸条摊开时，她的心甚至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明白，福如海想要弄到这个，可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 终于，看清了上面略显歪扭的小字…… 这是福如海凭借着记忆，誊抄下来的！ 先是一目十行急急地看完，紧接着又细细看了两三遍。 原本沸腾的心情，在这一刻，也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之前忐忑过的事情，如今看他终于得到了证实时，心好像也终于被放到了肚子里一般。 “果然如此！” 刚到了傍晚，林墨染就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 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她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看着太阳从西边缓缓落下，那耀眼夺目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些时，心情好像也从先前的激动，变得平静了些。 正在上菜的丝竹，轻轻地推了推在摆碗筷的青竹，朝着林墨染这边，悄声努了努嘴。 “青竹，你看，主子究竟怎么啦？” 听到这样的话，青竹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这个丫头，一点都不上心。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关于主子的事情，咱们不要多说不要多问，只要好好的做事就行了。亏你还是王府出来的人，这点规矩都不懂!” 本来还想要好好说道说道的丝竹，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赶紧闭上了嘴巴。 如果背上一个妄意主子的罪名，不是闹着玩儿的。 皇宫之中，事情说大就大，说小也很小。 随便一件小事，就可以要了人的命。 “主子，来吃晚饭吧！” 青竹提高了声调，对着林墨染喊道。 墨染回过身来，看了看站在桌边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去把青兰和福来都叫过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青兰和福来两个人也走了进来，。 青兰刚想要跪下行礼，就被林墨染，搀扶了起来，。 “其实在我这里，就和在家里一样，如果没有外人的话，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就免了吧！反正我也不在乎这点儿形式，相信你们也不想要每天跪来跪去的吧？好好的姐妹情分，都被搞得生分了，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林墨染居然这么好说话，三言两语说的青兰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段时间，她经历过的世态炎凉，早已经把当初的心性磨平了，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人性这个词？可是今天，在见到了晋王和林墨染之后，才真的感觉到，原来还是有好人的。 一旁的青竹，白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从第一眼开始，就觉得这个女人特别讨厌，就算是现在，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们对我这么好，真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青兰的眼眶里满是泪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墨染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对她说道：“咱们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咱们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太计较了，你说好吗？” 听到这样的话，青兰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下来。 冰冷的心，也终于稍微有了些暖意。 第六十七章成员 “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成员，她叫青兰。是一位很好的姑娘。以后就让他们和咱们一起生活，大家相互帮忙，来，认识一下，！” 说着，林墨染将青兰带到了身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在林墨染眼神的鼓励下，青兰终于张口说话了：“我叫青兰，以后要靠大家多多照顾了。” 听到这样的话，丝竹和福来微笑着点头，只有青兰一个人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 “好啦！现在开始，吃饭吧！” 说着的时候招招手，林墨染示意青兰过来一起吃。 青兰得脸上满是惶恐，赶忙摆手拒绝：“这怎么可以？不行的！” 墨染笑着把她拉过来，按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椅子上：“没什么不可以的，在这里我说行就行！你看，他们不也是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吗？” 听到这样的话，青兰转过头，果然看到另外三个人也坐了下来。 看他们自然而然的模样，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虽然还是有点担心，却依旧惶惶地说道：“青兰能有您这样的主子，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伺候您，做力所能及的事。” 一旁的青竹听到这样的话，面色变了变，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 “快吃吧！” 墨染笑着，往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 正在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时，黎诺然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他走进来，大家都下意识的，朝着福来看去。 而福来一脸惶恐，无奈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皇上要来……” 看着他一脸惶恐的模样，林墨染有点不忍心，毕竟人是自己叫进来的。 “皇上怎么有空过来？” 黎洛然围着桌子转一圈，满脸的羡慕：“看起来你们的伙食不错啊！而且其乐融融的，不知道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林墨染就赶紧接过话头：“皇上，听说太后最近身子不适，食欲不振，想必如果皇上陪着用膳的话，太后的身体会好许多！” “你这是变相的想要撵走朕？” 一旁的青兰，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心翼翼的，观察对面的皇上。 在印象中皇上不应该是那种很威严的人吗？ 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吗？ “没有，墨染，不敢！” 每一次面对黎洛然的时候，林墨染始终都是这个样子。 中规中距的很，让人找不到一点纰漏。 偏偏就是他这个中规中距的模样，最是让人讨厌了，尤其黎洛然，非常不喜欢。 “你还有不敢做的事吗？” 说着的时候，黎洛然向前迈了一大步，将本来坐在座位上的林墨染挤到一边。 不光大大咧咧的抓起了她用过的筷子，甚至还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 一个劲的用力嚼：“嗯，味道不错！” 旁边的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色早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家伙，究竟是想要干嘛！ “皇，皇上……这是墨染用过的筷子……” 终于，抬起那张已经发绿的，无奈的脸庞，林墨染还是张口提醒道。 谁知道，听到这样的话之后，黎洛然不仅没有将筷子放下来，反而笑呵呵的，再一次夹起了一筷子蒸肉放进嘴里。一边嚼动，一边说道：“怎么，你的筷子，朕不能用？朕都不嫌弃你，你难道敢嫌弃朕？” 林墨染听到这样的话之后，立马惶恐的跪了下去。 “皇上，墨染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墨染，黎洛然的眼睛里玩味十足。 “刚才好像还有人义正言辞的，想要让朕离开呢。这种公然的撵朕走，长这么大，朕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说，朕是不是应该给你个嘉奖，表示你的忠勇无畏呢？” 说着的时候，黎洛然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林墨染。 “皇上……” 对于这个皇上，林墨染彻底的无奈了。 “请皇上恕罪。” 看着一屋子人屏息静气的样子，黎洛然挥挥手，终于赦免了他们。 “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们这样我就算是吃饭，也吃不下去的。” 然后又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对林墨染说道：“过来做，刚才你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吗？” 虽然真的很不想挨着他，可是皇上的命令又不得不听，最终，林墨染还是挨着他坐了下去。 旁边的青兰看着这一幕时，脸上既是惊讶又是羡慕。 早就听说当今的皇上非常喜欢柔妃，却不知道连一个大夫的地位都这样的崇高。 看样子混在皇上身边，也是一件好事。 想着，偷偷的瞄了黎洛然几眼，满眼的希望。 “这是你们的小厨房做的吗？尝起来，感觉好像比御膳房做的要好多了！” “是的，皇上！这些，都是青兰做的呢！” “哦，看样子这个丫头不错，也难为晋王舍得送给你。想必，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 “皇上，晋王只是为君分忧，才会照顾墨染的。” 听到黎洛然这样说，林墨染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紧张。 知道黎洛然的心眼小，而且还喜欢猜忌。 要是被他误会和晋王之间有什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看着一脸紧张的林墨染，黎洛然的眼底，终于溢出了由衷的笑容。 看她这么紧张，应该是怕自己误会吧？ 黎洛然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皇上，请尝尝菌汤。这可是青竹姐姐熬制一个多时辰才做好的！” 正在黎洛然发呆的时候，一万精致小巧，又清香扑鼻的菌汤，已经被一双小巧的手，端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林墨染皱起了眉头，而其他人则是满脸惊骇。尤其青竹，更是恨得牙根痒痒。盯着献媚的女人，真想把她直接丢出去才解恨！ 终于，黎洛然的思想，被她清脆的声音拉了回来。 尴尬的咳了几下，一脸疑惑的问道：“看起来面生的很，你不是清风阁的宫女吧？” 别的地方黎洛然或许会不记得。 但是清风阁上下，加上主人拢共也才四个人而已。 眼前的这个丫头长的虽然比较秀气，却是个陌生的面孔。 “回皇上的话，奴婢今日在大街上被墨染公主所救，才刚刚进宫！” 听到这样的话，再看着周围人的表情，黎洛然瞬间恍然。 “放下吧！” 淡淡的语气说出，和刚才的平和判若两人。 一时间，青兰有点无法适应。 刚才不是还笑呵呵的吗？ 怎么面对自己的时候，竟然就变得冰冷？ “青兰，快起来吧！” 林墨染低声呼唤。 黎洛然却是听了进去，眉头皱在了一起：“你叫什么？” 皇上的询问，青兰不敢不回答，恭敬的说道：“奴婢名叫青兰。青草的青，兰花的兰。” “青兰，青竹……” 不断念叨着这两个名字，黎洛然摇摇头，说道：“不好，都快要搞混淆了。” “那就劳烦皇上赐个名字吧。” 林墨染嘴角上扬，笑呵呵的说道。 “看你蕙质兰心，不如就叫兰心好了。” 这一次不等林墨染说话，青兰已经趴在地上叩头了：“奴婢谢过皇上！” 再抬起头来，她的眼眶中，竟然有隐隐的热泪在转动。 这样的一幕落在青竹眼里，更是感觉不爽。 这个女人，难道只会用这一招吗？ 越是看到她这个模样，青竹就越是觉得讨厌。 “既然墨染妹妹提及母后身子不适的问题，不如随朕一同前去看望，如何？” “啊！” 一时间，林墨染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黎洛然眼中的玩味更浓：“林大夫现在已经是是太后亲自册封墨染公主了，不就是朕的义妹吗？难道，太后身子不适，身为公主，又是大夫的你，会不愿意去？” 看着眼前讨人厌的黎洛然，林墨染只咬的牙齿咯吱吱响。 该死的，就知道这个混蛋来，准没好事。 看吧，这才多久，就已经将自己拉下水了。 而且还扣了这么大的一个帽子。 如果拒绝了，是不是就要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了？ “墨染今日有事，改日再去也不迟。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等墨染的好，免得耽误了国家大事！” “没事，朕完全可以等。你什么时候忙完，朕什么时候陪你去。怎样，明天？还是后天？” 看着林墨染推三阻四的模样，黎洛然从容应对。 林墨染这个郁闷啊，头疼啊。 这家伙好像分明就是来和自己作对的吧！ “如果皇上有空，不如等一会儿吧，我马上就好……” 终于，一摊手，林墨染算是妥协了。 转身走进房间，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小盒子，说道：“可以了，走吧。” 看着穿戴整齐的林墨染，黎洛然故意惊讶的说道：“公主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什么事能有太后的事情大，刚才是墨染不懂事，转念已经想通，还是太后要紧。皇上，咱们还是赶紧去吧。希望太后不要责怪我们去的太晚才是。” 黎洛然点点头，率先转身出去。 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身后的林墨染，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没看到的是，就在黎洛然转身的瞬间，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第六十八章看望 林墨染在后面一步一步跟着走，时不时抬头就能看见那高大的身影。 有时候心里也会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比如，关于自己家族的事情，黎洛然会不会知道？ 按理说，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哎呀！” 正往前走着想事情的林墨染，一不留神，撞在了黎洛然的后背上。 不管前面的人是不是发脾气了，赶忙站定了后退一大步，恭敬地说道：“皇上恕罪！” “明明是朕突然站住了，让你撞上来，怎么是你的错？朕发现，你这个人也真是有意思，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说恕罪什么的，而且看你的表情好像还很不服气的样子。说实话，公主，朕真的不觉得你是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看着黎洛然那双精明的眼睛，林默然的心忍不住咯噔，跳了一下，就连嘴角的小小漩涡，都已经开始在这一刻，缓缓地炫动起来。 “皇上，墨染错了！” “哦？难道咱们的公主，真的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吗？” “是的皇上。” “把你手中的东西拿来给朕看！” 听到这样的话，林墨染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清澈的眸子，好像潭水一般，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不懂，刚才自己明明在道歉，怎么这会儿又和手中的东西有关系了？ 这黎洛然的跳跃性也太大了吧！ 要人怎么可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怎么？你不愿意？” 看着林墨染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黎洛然的眉毛高高的扬了起来。 “不，墨染不是这个意思。” “拿来！希望你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黎洛然这幅义正言辞的模样，让林墨染人不知一颤。 最终，尽管不情愿，可她依旧把手中的盒子交了出去。 仔细看着手中的小盒子，精致而又小巧，只是和普通的盒子不一样，它上面并没有刷油漆。只是用简单的木框，钉在一起罢了。抓在手中的时候，感受到的不是温润的触感，而是木头本身的那种质地。 “你准备把这个盒子送给太后？” 黎洛然的眼神里，满是询问。 “是。墨染，不敢隐瞒皇上。”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晃了晃手中的小盒子，黎洛然张口问道。 林墨染不由得悄悄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东西已经到了你的手里，而且你是皇上，想看就看吧！又不是毒药，难不成你还会害怕，在打开盒子之后，会丧命不成？ “这是墨染准备送给太后的，皇上不妨请看。” 瞥了一眼眼前的林墨染，黎洛然终于缓缓打开了盒子，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又重新将盒子盖上了。 潇洒地将盒子，重新塞回了林墨染的手里，说道：“对于公主，朕还是放心的。” 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只剩下，身后的林墨染，茫然的站在原地。 这家伙在搞什么？ 怎么乱七八糟的？ 到了寿康宫，俩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在看到他们的瞬间，太后的脸上，已经荡漾出了笑颜。 “皇帝，过来这边坐。” 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听闻母后身体不适，皇儿特前来探望。母后身体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有了皇上的关心，太后的心情变得好了很多。 笑呵呵的说道：“其实就是年纪大了，加上天气有点热，所以才会这样子的。你放心，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听着太后的话，虽然，她说没事了，可皇上还是不放心。 转头问身边的老嬷嬷：“见过太医了吗？” “回皇上，太后说，需要见太医。” “放肆！身体有疾病，哪有不看大夫的道理，要是出了问题，你们担当得起吗？” 黎洛然的一声厉喝，将在场的人，都吓得跪倒在地。 太后皱了皱眉头，忙露出笑脸：“皇帝不需要生气，是哀家不想他们去通知太医的。这点小事情，如果劳师动众的，出去了会让人家说闲话的。” “母后，您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让皇儿真的很担心。” “有你这份心，哀家就心满意足了，身上的病痛也好了一大半，你放心好了。” 虽然太后这么说，可黎洛然并不傻，招招手，示意林墨染上前来。 自始至终林墨染都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 对外人说，她是墨染公主，可知情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虚名而已。 其实，她什么都不是。 “墨染的医术朕是领教过的，既然母后不想让外人知道，那不如就让公主，为太后诊治吧！” 说出这样的话来，林墨染已经知道该怎么办才对了。 恭敬的，跪着说道：“请太后允许墨染为您诊脉。” 虽然没有抬头，却依旧感受到从太后身上，透射过来的恼怒视线。 只是她伪装的很好，纵然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在大家的面前表现出来。 反而笑眯眯的说道：“早就知道墨染的医术高超，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上的，今天就让哀家来试一试，看一看咱们的公主究竟是怎样的厉害神奇！” “是！” 跪着往前走了几步，林墨染的手，搭在了太后的手腕上。 感受着对方的脉搏，竟然跳的出奇快。 林墨染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时间屋子里屏息静气，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良久，终于抽回了手。 迫不及待的黎洛然赶紧问道：“怎么样？太后的病情，严重吗？” 这时候，墨染甚至能感觉到，明里暗里的所有视线，都朝着自己身上看了过来，。这一个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有一种直觉，假如自己在这一刻说错了一个字，保证会有千万的刀子，会朝着自己的心脏扎过来。 “皇上，太后的身子，有点虚弱。再加上最近天气炎热，稍微调理一下，基本就没什么事了，皇上不需要担心。墨染正好带来了一处降火的方子，意欲献给太后，希望太后早日痊愈。” 说着的时候，林墨染已经把手中准备好的小盒子，递了上去。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接过来，看了看，示意没有问题之后，才呈现给了太后。 缓缓打开，发现里面正躺着一张小纸条。 上面用，清秀的字体，写着几个字。 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可太后在看到之后，却露出了由衷的笑颜。 哈哈大笑的着说道：“知我者，墨染也！来人，赏！” 下面的老嬷嬷，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早已经把，一些珠宝首饰端了上来，示意林墨染随便挑选。 对此，皇上没有意见。 林墨染自然也不会推辞，随便捡两件，谢过了太后，才和皇上一同走出了寿康宫。 重新恢复宁静的寿康宫，气氛再一次冷了下来。 “桂嬷嬷，你说这个林墨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故意在说谎？” 和林墨染已经打过好几次照面的桂嬷嬷，听到主子的问话，恭敬地回答道：“太后，依奴婢看，这林墨染的确是一个，可以用的人才。” “嗯？何以见得？” “这个女孩子不骄不躁，而且做事沉稳、踏实，为人处事也不错。这样的人不正是太后所需要的吗？” “嗯，你说的没错，可是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哎，冤孽啊！真是皇家的一大丑闻啊！” 桂嬷嬷笑了笑，说道：“请恕奴婢大不敬之罪，太后难道忘了，咱们想要史书怎么写？史书就会怎么写吗？关于林家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据奴婢所知，那些人也不愿将事情流传出去。所以，这件事很好办！” “呵呵！没想到哀家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没有你看得明白。看样子，这几十年来你跟在哀家的身边，学到了不少东西呀！” 虽然听到的是太后的夸奖，而且看到了她笑呵呵的模样时，桂嬷嬷却觉得胆战心惊。 当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般的说道：“太后，奴婢一时失言，还请太后恕罪。请太后在，奴婢精心伺候多年的份上，还请太后莫要责罚。” 太后的眼睛眯起了一条缝隙，如同有着洞察人世间的光芒。 这一刻的她，简直像极了当今皇上。 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桂嬷嬷，搀扶起来，说道：“你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了，难为你尽心尽力的伺候哀家，你的心哀家明白，至于咱们之间的事情，你知，我知！我相信你是不会出卖哀家的，而哀家也一定会照顾你的后半生，包括你的家人。” 听到这样的话，桂嬷嬷才终于战战兢兢地退下。 她知道，刚才的话算是安抚，也算是威胁。 身在皇宫这么多年，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那么，将来的路将会怎么走？就要看自己的命数了。 本以为今天的事情，这样就算告一段落了。可是没想到，在出门之后，一拐弯竟然看到等候在一边的林墨染。 俯身施礼：“公主还没走？”说话时，向林墨染身后看了看，“皇上呢？” “皇上已经回去了。墨染是特地在这里等桂嬷嬷的。” 林墨染说得这样直白，反而让桂嬷嬷瞪大了双眼，一脸的疑惑。 “墨染这样是不是莽撞啊？墨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用一些薄礼，来感谢嬷嬷。” “感谢我？” “当然！嬷嬷该不会以为，墨染真的是个无知村妇吧！当初如果不是嬷嬷的帮忙，墨染恐怕早已经去见佛祖了。” 说起当年的事情，林墨染调皮一笑。 也终于惹得，桂嬷嬷放下了警惕。 随着林墨染，踩着即将落幕的晚霞，朝着清风阁走去。 第六十九章品茶 将茶杯轻轻地放下，桂嬷嬷依旧一脸的回味无穷：“都说清风阁的茶水别具一格，就连皇上都喜爱的很，甚至还专门为了清风阁的茶赏赐了名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嬷嬷谬赞，不过一些粗茶而已。乡下人不懂雅致，只求果腹解渴，有幸得到赏识，是墨染的荣幸，也是茶水的荣耀。” “公主真会说笑，茶水能感觉到自己的荣耀吗？” “当然。自从被夸赞之后，这柠檬茶的味道越来越好了，也越来越繁多，不正是因为她开心了的结果吗？” “哈哈！这话说的，分明是茶水的主人开心了，茶水才会开心的。” “这么说来，是墨染的错了？换句话说，有一天，茶水的主人不开心了，这柠檬茶的下场，是不是会很惨？” “或许吧！” 本来还比较欢愉的对话，渐渐变得深沉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说这些茶水干嘛？不如说一说点心的好，你看，红豆沙一定是开心的，要不然他怎么咧开嘴笑了呢？” 就在林墨染和桂嬷嬷说话的时候，丝竹端着一盘点心朝着他们俩走了过来。 大概因为和林墨染平时玩笑开惯了。 所以，就算知道，寿康宫的桂嬷嬷在，丝竹也一样会开玩笑。 桂嬷嬷眯着眼睛看了看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公主的清风阁，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桂嬷嬷恕罪，桂嬷嬷恕罪。” 丝竹就算再缺心眼，也听得出来，此刻的桂嬷嬷已经生气了。 “好啦好啦！你不用吓成这个样子，老身也算是入乡随俗了，既然清风阁的民风是这样，老身不妨也效仿一回吧！”说着的时候，桂嬷嬷已经粘起了一块红豆沙，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别说，这玩意儿还真像咧嘴笑的样子呢！” 忽然看到一脸严肃的桂嬷嬷，居然也会开玩笑了。 丝竹愣怔了半晌，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林墨染忍不住笑道：“还不快谢谢桂嬷嬷！” 听到提点的丝竹，终于好像缓过神了那般连连拜谢。 放下了手中的红豆沙，桂嬷嬷笑眯眯的说道：“老身愚昧，不信公主只是为了这件小事，才找来老身聊天的。究竟有什么事说吧！都不敢夸口，能力之内能帮上忙的，一定尽量。” 等了半天的林墨染，就等着这句话了。 挥挥手，示意丝竹下去，这才说道：“实不相瞒，墨染真的有事请教，还请嬷嬷不吝相告。” “请说！” “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林家的事情！” 林墨染的直言不讳，让桂嬷嬷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脸上，依旧不动声色：“你是想要知道，当年的御医林家吧？” “是！” 桂嬷嬷这样痛快的说出口，反而让林墨染有点忐忑了。 “你要知道，老身亲自告诉你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你自己猜测、调查出来，那结果就不一样了。老身这么说，你明白吗？” 看着桂嬷嬷那双睿智的眸子，林墨染轻轻的点头。 “在宫里过了这么多年，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点的。关于各个朝代的秘闻，还有当朝一些重要人物的事迹，都会有记录在案的。这些东西，都被封锁在皇上的藏书阁，一般人不得靠近。” “谢嬷嬷提点！” 林墨染强忍心动，举杯拜谢。 “谢我什么？老身难道说了什么吗？” 看着林墨染款款施礼的时候，桂嬷嬷一脸的疑惑。 好像刚才说的话，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林墨染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并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对桂嬷嬷说道：“您不是刚刚夸奖过我烹制的茶水吗？墨染要谢的，正是这个！还请嬷嬷在太后面前，为墨染多多美言才是。” “那是自然！” 听说，福如海得到的资料，就是从藏书阁里知道的。 不过，林墨染还是想要亲自去看一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不放心。 好像这里面，始终有什么阴谋似的。 桂嬷嬷离开之后，夜色也终于深沉了起来，一袭太监装扮的林墨染，悄然出发。 一路上畅通无阻，居然没有丝毫的危机发生。 站定在藏书阁的外面，四下看看，宁静安逸的皇宫，好像巨兽一般盘踞在此。 侍卫偶尔会从不远处经过的，只是，没有一个人会敢靠近这边。 福如海说过，藏书阁戒备森严不假，可一旦靠近，却又是最安全的地方。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选择躲在这里。 偷偷溜了进去，不敢点灯的林墨染，只能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小小的夜明珠。 在幽深的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个珠子，便是她今日刚刚得到的赏赐。 那么多好东西里，林墨染唯独喜欢这个小玩意。不为别的，当做简单的照明工具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在藏书阁里兜兜转转，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怎么办才好。 猛的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棒槌。 这么大的藏书阁，怎么事先没想到问福如海，东西究竟藏在哪？ 难怪那小子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找到！ 哎，算了，找吧！ 想着的时候，已经开始就近选择一丛书籍端详起来。 先是用夜明珠靠近，借着微弱的光芒，在封面书目上仔细看着。 《大周繁盛录》？ 不是这个。 又开始寻找下一本。 “皇上吉祥！” 就在林墨染仔细找寻排查的时候，藏书阁的外面，居然传来了小太监跪拜的声音。 一扭头，果然看到窗纸外，已经有亮光照射过来。 天啊，黎洛然怎么会来？ 惊恐万分的林墨染，下意识的便朝着房门处冲去。 可她才刚刚打开了一条缝隙，就看着黎洛然正迈着大步，朝着这边快速走来。 “啊……” 这样的场面，不由吓得她一阵惊呼，身子快速退回了书架的后面。才刚刚藏好，那紧掩的大门，就已经被人用力推开。 “咣当！” 两扇厚重的大门，大大的敞开，同时，外面的灯火也照耀进来。将适才林墨染待过的地方，照亮如白昼一般。 趁着小太监们点灯的空挡，黎洛然那双冷冽的眸子环视一圈。 嘴角飘荡着的，是若有似无的笑意。 “从此刻开始，朕的起居都在藏书阁！吩咐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藏书阁半步！听明白了吗？”严肃冷冽的声音飘散开来，左右两边的太监赶忙点头称是。 而躲在书架后面的林墨染，却是叫苦不迭。 自己的命运真是太糟糕了！ 好不容易才混进来藏书阁，居然就碰到这样的事情！ 哪有这么巧的？ 前脚自己才刚刚进来，后脚黎洛然就赶紧跟进来了，而且还吩咐下来这样的命令。 一时间，林墨染都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去，把奏章都搬来藏书阁！” 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黎洛然过会儿就会离开的林墨染，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彻底死心了。这个混蛋，分明就是想要熬死我啊！ 谁不知道，每天皇上要看的奏章简直用筐来计算。 这样待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果不其然。 没多久，藏书阁唯一的大门前，就已经摆好了香案和奏章。 黎洛然坐在桌前，一本本的仔细看着，用朱笔批示着。 两边的小太监，还有门外的侍卫，同样屏息静气，静静的候在两边。 “梆梆！” 子时刚过。 黎洛然面前的奏章，还有一大堆。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打算娶睡觉。 林墨染在暗处咬咬嘴唇，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犯困，就要去睡觉了。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偷偷溜出去。” 只是…… 等啊等…… 除了中间出过一次恭之外，黎洛然始终稳如泰山般的坐在那里。 暗处的林墨染摩拳擦掌，继续小心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梆梆！” 丑时也过了。 时辰已经到了后半夜。 这个点，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林墨染揉揉已经发酸困倦的眼睛，小心的朝着外面看看。 该死的！ 那些值班的太监，别看还站在那里，却已经都闭上了眼睛。 而黎洛然却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奏章。 生平第一次，林墨染开始真正的同情起了皇上。 也开始憎恨那些没事就喜欢上奏的大臣，你们的一时兴起不要紧，看把咱们皇上累的， 等着等着，就连林墨染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本来还想要硬撑着，等黎洛然批阅完毕的她，终于失去了信心。 之前还睁大的双眼，也终于缓缓地合上。 再醒来时，已经是白天了。 揉揉发晕的脑袋，动动酸痛的身子。 “青竹，水……” “谁？谁在那里？” 和往常不一样，回答她的，不是青竹清脆的声音。 而是一个小太监惊恐的叫声。 “谁在那里？出来！” 小太监的声音再次拔高。 他可以肯定，刚才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只是幽静的藏书阁里，却有点害怕，踌躇着，不敢往前走一步。 朦胧的睡意，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林墨染赶忙躲到另一个书架的后面。 忐忑不安的同时暗骂自己笨蛋，居然忘记身处险境这回事。 从缝隙中，看着小太监的脚步越来越靠近，她的心，更加凉的彻底。 第七十章朝夕 已经想好了，如果这家伙真的发现了自己，手中的夜明珠就送给他。 不管怎样，保命要紧！ “啊！你是谁？” 一声惊呼之后，那原本紧闭的房门，再一次咣当打开。 黎洛然那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缝隙后面。只是，如今的他，身上穿着的是明黄色的朝服，看起来威严霸气又华丽。 朝着殿内走进来时，视线一扫，便看到了神色诡异的小太监：“过来，帮朕更衣！” 伸手一指，正是书架后面，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被指着的人，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依旧用后背，背对着黎洛然。 见到这样的情景，黎洛然身后的李德明厉声呵斥：“大胆！你竟敢抗命！” 正要上前，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揪过来时，身边的皇上却抬手制止。 好脾气的，张口重复了一句：“那个小太监，过来，帮朕更衣！” 本来以为大家看不到自己的林墨染，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原本佝偻的脊背，瞬间僵直了。 有点胆怯，又有点紧张的小心回头。 慢慢地转身时，果然看到，大家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 不会吧！ 真的是在说我？ 本来就已经很气愤的李德明，看到这家伙还一副傻呆呆的模样时，气的直跺脚：“你究竟怎么回事？撞鬼了不成？皇上让你更衣是你的荣幸，难不成高兴傻了？” “你，要我更衣？” 几乎是费劲巴拉的，才终于从牙缝里，将这五个字挤出来。 再看黎洛然的表情时，林墨染已经吓得缩了缩脖子。 那个人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看起来，好像比准备进攻的眼镜蛇还要危险。 和他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林墨染当然知道，黎洛然只要有这样的表情，就代表他心里的小九九，正在算计别人。 “还不快过来！” 李德明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这个小太监难不成是故意使坏，想要皇上怪罪他监察不利吧。 如果不是皇上在身边，相信他一定会冲上去，将这个呆货的耳朵拧下来泄愤。 “哦……” 努力低着头的林墨染，慢慢朝着黎洛然挪过来。 每走一步，就好像要上刑场般纠结。 终于站定到了黎洛然的身前，林墨染却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好了。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帮皇上宽衣！” 一旁的李德明，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林墨染的腰上。 顿时把她踹了一个趔趄。 满腹委屈的抬手时，顺便瞄了一眼，发现黎洛然正昂着头，张开双臂，一副等待伺候的模样。而他旁边的李德明，却是气的直瞪眼睛。 还好，还好没有发现我的身份。 到了这个时候，林墨染也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让自己宽心了。 颤抖着双手，终于触碰到了柔软光洁的衣衫。 从领子开始，一粒粒纽扣，在她的手中一颗颗解开。 再把外面的长袍、朝珠等物全部摘除，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中。 原先还紧张不已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再悄悄地瞥了一眼时，欣喜的发现，这些人果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真是太好了。 心情愉悦了，手下的动作自然也变得快了许多。 很快，黎洛然身上的朝服，已经被常服所替代。 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休闲贵族一般。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终于侍弄完毕的林墨染，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时，黎洛然那高贵冷艳的声音，却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道声音一出，立即吓得林墨染屏息静气，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就算没有抬头，也可以感受到黎洛然身上，释放出来的那种逼人气势。 再加上李德明的催促，身子一软，扑通跪了下去，脸上满是惶恐的说道：“能侍奉皇上，是奴才的荣幸。只是皇上，龙颜惊魂，让奴才心慌不已。在皇上面前失态了，还请皇上恕罪。” 听着她的一番言辞，黎洛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光芒，淡淡的说道：“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看起来好像和朕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儿相像。” 听到这样的话，林墨染不自觉的抬起头。 对上的正好是黎洛然那双明媚的眸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墨染吓得身子一颤，嘴角的漩涡都开始旋动了起来。 “哈哈！” 看到她这个模样，黎洛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现在朕可以肯定，你不是她！因为在朕的面前，她从来没有表现过害怕和惶恐。哪怕真的有丁点显现，也是装出来的！” 说完，不管跪在地上的林墨染，直接转身朝着堆积如山般的奏折走去。 身边的李德明，看着这一页即将翻过去。在林墨染的身上踹了一脚，低声喝道：“还不赶紧滚，等着皇上砍头吗？” 林墨染巴不得快点离开呢？ 连连点头，跪着朝外面爬去。 这时候，已经埋在奏折堆里的黎洛然，此时却朗声说道：“你们都出！” “是！” 众人跪拜退下。 林墨染心中窃喜，太好了，终于可以离开了！ 只可惜，她的身子才刚刚退到大门边时，头也没抬的黎洛然，却是淡然说道：“刚才帮朕更衣的那个小东西留下！” 一语完毕。 林墨染气的暗自跺脚。 而她周围的空气，却突然冷了下来。 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从身体四周传递过来的阴冷目光。 不，坚决不能留下！ 不然，就算黎洛然不弄死自己，这些嫉妒的眼神，也会把自己弄死的！ 心里这样想着的同时，林墨染还在自我催眠着——我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敢抗旨！” 突然，身后传来的冰冷声音，让林墨染的身子好像钉在了地上一般，半晌都不敢动弹。感受着从身后拂来的强大气场，再看着如潮退却般的太监们，还有渐渐关闭的大门。 终于，林墨染的最后一丝念想，也烟消云散了。 当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气氛也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之前隐藏在黑暗中的林墨染，本想要策反，已经发现自己的小太监。 只可惜时间紧迫，在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林墨染将一只麻药，扎进了小太监的体内。 这可怜又无辜的小太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昏睡了过去，于是才有了刚才出现的那一幕。 “帮朕倒茶！” 头也没有抬，黎洛然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事已至此的林墨染，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乖乖听从吩咐，将一杯茶水端过来，放在了黎洛然的面前。 瞥了一眼身边的茶碗，黎洛然的眼皮抬了抬，言语中满是讥讽：“怎么当值的？居然连茶水都不会倒！” 林墨染悄悄翻了翻白眼，明地里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装作恭敬无比的说道：“奴才惶恐，不知该如何侍奉皇上，不如把李公公叫进来吧！” “这种小事都要劳烦李公公，那怎么行？依朕看，平时就是李德明把你们惯坏了，要不然怎么做什么事都不像个样子！来，朕教你沏茶！看好了！” 说话间，黎洛然已经起身，朝着旁边的茶壶走去。 迫不得已的林墨染只能跟在身旁，看着他端起茶壶，先将茶碗，用滚沸的白水，从里至外的烫了一遍。 然后才倒出了一杯淡淡的清茶。 轻轻品了一口这沁人心脾的清茶，黎洛然才张口说道：“以后就这样倒茶！知道了吗？” 林墨染微微点头。 自此，两个人再也没有了对话。 只有手中的奏折，不断翻来翻去的声音。 而站在旁边的林墨染，却已经忍不住打开了瞌睡。 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又胆战心惊了这么久。 现在放松下来，身子非常疲惫。 哎，真是作孽啊！ 终于，在寂静的环境中，闻着身边屡屡的清香，靠在桌子边的林墨染，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好像睡到了地老天荒一般。 在睡梦中，她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梦到芳香遍地的草地上，周围满是鸟语花香。 自己和奶奶，正在篝火上烧烤食物。 美味的香气，从食物上散发出来，吸引着她的嗅觉神经。 不远处，还有许多天真的孩童正在嬉闹、奔跑。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又是那么的陌生。 “奶奶，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呢喃中，林墨染，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对面的奶奶只是在笑，没有张口。这下子林墨染更着急了。不住地追问：“这段时间你们去哪儿了？难道是皇上把你们放出来了吗？他怎么会那把你们放出来？” 奶奶仍然在笑，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墨染急了，准备过去抓起奶奶的手时。 一道清冷，又满是威严霸气的男性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就算做梦也要说朕的坏话，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据说，曹操在睡梦中都可以杀死人，朕，也一样可以将睡梦中的人杀死！” 听到这样的话时，林墨染只觉得身子一颤。 能把一句威胁的声音，说的这般好听的人，除了黎洛然还有谁？ 第七十一章知晓 突然之间，正在熟睡的林墨染被惊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果然是眯着眼睛的黎洛然。 而他的手中，此时正拿着一只烤羊腿。红艳艳的篝火将屋里烘的暖融融的，还将羊腿烤的焦黄。食物和配料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来的香味，让人忍不住直吞口水。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一张口，林墨染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而黎洛然的眼睛，却眯得更小了。睿智的眼神如阳光般折射着光芒。 “这句话好像是朕应该问你的吧！” 既然已经败露，林墨染索性不再装下去。 大大咧咧地迈腿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熟了没？” 说着时，已经撕下了一块羊肉，试图往嘴里丢去。 “你不怕朕下毒吗？” “不怕！” “还算聪明，想要你的命，何须这么麻烦？” 黎洛然说的没错，假如真的想要她死，他只需要大叫刺客便可以了。 “墨染一直都很聪明的！” “一点都不谦虚！”稍微顿了一下，黎洛然继续说道，“不过，敢这样和朕说话的，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 “这么说来，皇上是不是应该把墨染保护起来呢？您也说了，墨染可是很珍贵的呢！” “朕不是一直都在保护你吗？” 说话间，黎洛然的身体已经缓缓靠近。 那张俊俏的脸，慢慢在她眼前放大。 越是靠近，身上的男人气息，越是浓郁的出现在她的周围。这一刻，几乎要将她周围的氧气，全部掏干一般，令她几乎没法自主呼吸。 “皇……皇上……” 因为紧张，本来伶牙俐齿的她，竟然都开始结巴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句话说出，林墨染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呆呆看着眼前那张俊俏的脸，耳边继续回响着，那好听的声音：“想必晋王应该和你说过，普天之下的子民，都在朕的掌控之中。哪怕远在千里之外，朕依旧了如指掌。你，自然也不会例外！” “难道，昨晚的事情，都是皇上安排的？” “你想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呼！” 本来还绷紧神经的林墨染，却在这个时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状态，却是黎洛然没有想到的。 继而看到的，便是那张天真的眼睛里面，闪耀出来的灿烂光芒。此刻的林墨染，甚至就连就连嘴角的漩涡，都开始旋动了起来。 调皮的冲着不明所以的黎洛然眨眨眼睛，如此真是太好了呢！ “我以为皇上看上人家了，这几天把人家吓的够呛！”一边说着，林墨染一边轻轻呼气，“看样子，皇上只不过是图一时的高兴，并没有对墨染有非分之想、如此说来，墨染就放心了！” 说话的时候，手中的那块肉，已经被她丢进嘴里，眯着眼睛享受美味。 “嗯！皇上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看她这幅坦然自若，不按常理出牌的欠扁模样，黎洛然只觉得怒气上涌。 只是，在看到她笑眯眯吃烤肉的样子时，之前还积攒起来的怒气，竟然全都烟消云散了。 索性不再说话。 将烤肉一一片下来，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吃吧吃吧，撑死你！” 总是严肃之极的黎洛然，突然蹦出这样一句，颇有孩子气的话时，林墨染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绷着的脸，终于都放松下来。 “皇上，你是不是把墨染当好朋友啊？” “额，算是吧……” “那好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对？” 看着林墨染一脸狡黠的模样，黎洛然心如明镜：“如果你想要问林家的事情，朕给你三个字，不知道！” 这家伙一点都不留情面的样子，惹得林墨染直翻白眼。 “小气！” 继而，抬头时，看到了这满屋子的书籍，眼睛里又冒出了璀璨的光芒：“皇上日理万机，不知道这些小事也正常。只是，墨染真的很想要在这里看书，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允许？” 黎洛然的表情，还是和刚才一样。 从表面上，根本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半晌，就在林墨染快要失去耐心时，他才终于说道：“好！” 一直伺候在外面的李德明，自然听得清他们的对话。 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在他的的耳边叮嘱了几句。那个小太监，饶有深意的朝藏书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冲李德明点点头。转身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杨府。 “父亲，听说宫里来消息了，是真的吗？” 小太监才刚来不久，女儿杨雨柔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快速的赶了过来。 看着一路小跑的女儿，杨潇的心里泛起了酸楚。 心疼地上前搀扶“我的女儿啊！小孩子在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而且你怀的还是龙种，一定要小心才是！” 杨雨柔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孩子有厉害的外公，聪明的额娘，和喜爱他的父皇，怎么可能会不健康呢？爹爹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着的时候，朝着里面瞥了一眼，却没有发现小太监的身影。 “传话的人呢？是不是皇上找我了？” 杨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伤感。 不过，在趁着杨雨柔还没有发现之前，就已经将它很好地遮掩起来。 “没有，是朝廷的事情！传话的人，已经回去复命了！” “哦……” 杨雨柔声音淡淡的。 关于朝廷上的事，她从来不想多问。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杨潇才找了这个借口搪塞。 可她暗淡下去的眼睛，很快又亮了起来，问：“就算是为了朝廷的事情，皇上也会传话给我的！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或者，他是不是要来看我了？” 看着女儿眼睛里充满希望的光芒，杨潇忍不住一阵心痛。 撒谎道：“柔儿，皇上说了，要为父好好照顾你，让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养胎，不要瞎操心！” “哼，这些，我当然知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杨雨柔的脸上，依旧泛起了甜蜜。 “乖，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喝保胎药吧！” “父亲也注意身体。” 看着女儿渐渐走远，之前还和煦温柔的那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管家！” “是，老爷！”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说话的时候，杨潇的眼睛里，有了万丈光芒。 这是他就在战场上，准备出击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请老爷放心！” 杨潇点点头，摆手，让管家去做事了。 眼前渐渐凝聚出一张淳朴的脸庞。 没有任何脂粉的脸上，光洁漂亮，乌黑柔亮的发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盘在头顶。只有一把样式简单的银梳，别在头顶上。虽然一袭布衣，可她的身上，却仍旧有万丈光芒释放出来。 本想着，一介村妇不会掀起什么大浪。 可没想到，就在自己去边疆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而且，还被太后亲自册封为墨染公主。 这样的殊荣，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 一个没有背景实力的女子，突然有了这等成就，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看来，还是柔儿说的对，这个女人，留不得！ 想着，杨潇的手指，已经不知不觉将一支绽着新绿的树枝，折成两截。 清风阁。 “天呐，主子，你去什么地方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看见林墨染终于出现了，而且还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大家都围拢上来，一个接一个的询问着。 “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林墨染摆摆手，懒洋洋的说道。 这个时候的她，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 其他的，先放在一边，一切等睡醒了再说。 满是担忧的众人，看着她这么疲惫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各顾各的做事去了。 躺在榻上的林墨染，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进入梦乡。 “姐姐，今天就让我守着主子吧，你们找了一整天也累了。” 看着青竹一脸疲惫的模样，兰心轻声说道。 林墨染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清风阁的人都忙着找寻，几乎一夜没睡。 只可惜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主子居然会躲到藏书阁中，而且还会“变”成了一个小太监。 青竹虽然觉得分外疲惫，却依旧坚持道：“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我可以离开呢？还是你去休息吧，有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知道青竹对她一直都有偏见，僵持不下的兰心，终于怯怯的退下了。 “青竹姐姐，你怎么总是这样对兰心。”一旁的丝竹终于看不下去了，悄声嘟囔着说道，“别以为人家看不出来，你一直都不喜欢她，老是挑她的毛病，还是总是冷嘲热讽的，” 青竹无奈的说道：“有吗？真的有这样吗？” 丝竹瞥了她一眼：“真是的，大家早都看出来了！”说着的时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声问道，“她是不是抢走了你的心上人啊？不然为什么你老针对人家。我看兰心这姑娘挺好的，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呢？” 青竹翻了翻白眼，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起来温顺的人，不一定就是善良的。就和小白兔一样，你难道会觉得小白兔很危险吗？可它急了，一样会咬人。” “可是兰心不是小白兔！而且咱们的主子，也不可能把这么危险的人物带在身边，我相信主子的眼光。” 看着她这个样子，青竹除彻底无语了。 人啊，有时候，还是天真一点比较好！ 第七十二章昏迷 林墨染这一觉，可谓是睡的长久。 从躺下的时候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中间，青竹尝试的叫醒过几次。 而墨染却只是晕乎乎的样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睡得越来越沉，到后来，就算是用力推搡，她也没有反应了。 “主子，主子，你醒醒啊！” 看着反常的情况，青竹着急了，伸手探上林墨染的额头时，竟发现她烧得滚烫。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醒不过来了！” 对着一屋子太医，黎洛然无法抑制的大发雷霆。而那些太医却全都战战兢兢的杵在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张口说话，更没人敢辨别什么。 “皇帝，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太后也来了。 黎洛然弯腰施礼：“墨染她突然就昏迷不醒了，而且还高烧不断。现在人已经烧糊涂，开始说胡话了。”说着的时候，黎洛然的声音冷了下来，里面还有无法抑制的怒气，“这帮废物，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诊断出来，墨染究竟得了什么病！要你们有何用！”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看皇上真的生气了，这帮太医全都惶惶跪下，连连请罪。 和皇上比起来，太后显得镇定许多，摆手问道：“够了，你们要是都该死，那普天之下也就没有大夫了。治不了病就要数送命，以后谁还敢当大夫！” “母后！” 黎洛然皱着眉头叫道。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需要在意的事情和人很多，这种小事无需挂心。”说着挥挥手，冲跪在地上的那些太医说道，“你们一定要尽心救治墨染公主，知道了吗？” “微臣领命。” “行了，时辰不早了，哀家也乏了。皇帝，随哀家回宫！” 太后的出场，顿时让清风阁的氛围发生逆转。 就连最关心林墨染的皇上，也都要被带走了。 “母后！” 黎洛然皱眉低呼。 太后这样做，分明是没有把林墨染当回事。 “皇帝！” 一直都在隐忍的太后，终于发怒了。 “你要搞清楚事情的轻重，你的妻子和孩子，如今还在将军府休养。而你，却在为一个女人在这里大发雷霆，这成何体统？试问，你有在乎过自己的孩子，在乎过你的妃子吗？给哀家回宫！” 一番呵斥，让清风阁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平日里太后总是深居简出，什么时候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看样子，这一次太后果真是生气了。 最后，黎洛然无奈的，看了一眼的榻上的林墨染。隐约间，还能看到纱帐后面的那个娇俏身影。 心中暗暗祈祷。 林墨染，不管怎样，你都一定要醒过来。 你的生命里是那么的顽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波折都能克服，相信，这一次，你也一定会康复的。 朕在心底答应你，这一次，只要你扛了过去，朕一定会让你见到你的奶奶！一定会！ 刚刚才从，找到林墨染的事情中，缓过神来的诸。 在看到林墨染昏迷不醒之后，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太后走了之后，房间里静的出奇。 本来还有心要来探望的那些人，在得知了太后的态度之后，无一例外的全都退缩了。就连已经到了清风阁的人，也赶紧找个理由溜之大吉。 重新恢复安静的氛围，本来就是青竹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可此时，却觉得莫名心酸。 “这些人全是墙头草！见咱们主子得宠，全都巴巴的来探望。如今看到主子不得宠了，一个个像是躲避瘟疫似的。”福来往屋子里抽了抽，气的直跺脚。 “那些太医怎么说？” 屋里的青竹款款走出，可任由谁都看得明白，她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没什么办法了。 “太医全是废物，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清，主子究竟怎么了！” 越说越生气，福来的眼睛里，更是泛出了晶莹的泪珠。 从小到大受尽白眼欺辱的他，只有在遇到林墨染之后，才真正的快乐起来。 主子没有一丁点架子，对待她们这些奴仆，更像是亲姐弟一样。 “难道咱们这一次，真的渡不过去了吗？” 青竹无奈的仰天长啸。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谁要你们堵在这里的，要我出去！” 门外，突然传来丝竹的叫嚷声。 顾不得其他的青竹和福来，赶紧冲过去。 竟然看到，清风阁的外面，守卫了好多的侍卫。一袭戎装的侍卫端着长枪守在门的两边，冷血的他们，只是阻拦着丝竹的脚步，并没有回答她问的任何一个问题。 “谁要你们守在这里的？” 青竹厉声呵斥！ 侍卫们看了一眼门内的三人，冷声说道：“太后有令，清风阁的人一律不准自主行动，全部禁足！” 太后！ 这两个字一出，门内的三个人全都傻眼了。 难道，这一次太后把墨染当成瘟疫对待了吗？ 就连大夫都不给留一个，难道真的要把她们赶尽杀绝吗？ 突然之间，她们几个的心，更加凉的刺骨。 “算了，咱们回去吧……” 青竹无奈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纵然不甘，可他们必须回去，因为他们不能出任何事，主子林墨染还需要他们的照顾。 “福来，你也进屋里吧。” 墨染昏迷了，青竹俨然就是这里的老大。 出了如今这样的状况，规矩已经撂在一边了。 当前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团结和安全。 “好！” 三个人迈着疲惫的步伐走进了屋内。 外面的变故和紧张，好像并没有影响到林墨染。 此时的她，依旧如之前那般，安然躺在那里。 脸上因为高烧不退，而出现了片片红晕，好像天边的晚霞那般炫目。 嘴里不断呢喃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哎，我去烧水。” 丝竹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 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没有人说话的房间，安静之极。 只有拧毛巾的水声在哗哗的响着，混合着林墨染的呢喃，显得气氛更加凝重。 谁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真是怪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病，来的是这么突然和蹊跷。更奇怪的是太后的态度，用翻脸不认人来形容她，简直太过于贴切了。 “你们说，主子是不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沉闷的空气，被丝竹打破的瞬间，也吓得另外两个人身子一颤。 福来的眼神诡异，小声说道：“小时候在老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据说有个人走夜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之后回来就高烧不退，一个劲的说胡话。后来，还是找了神婆，喝了符水驱了邪才治好的。” 听他们越说越离谱了，青竹啐了一口，厉声说道：“呸，你们在胡说什么。” “青竹姐姐，这可不算胡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主子失踪的这段时间，谁知道经历过什么。你难道忘了吗，当时主子回来时，就显得精神恍惚……” 丝竹越说越害怕，直到后来，就连自己的脸色，都被吓得惨白。 “都不让你说了，你还说！”青竹没好气的骂道，“主子是从藏书阁回来的，一直都和皇上在一起。如果真的看见了什么，那皇上怎么没事？而且，你敢说皇宫里有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太后拔了你的舌头！” 青竹说的更吓人。 当即把两个嚼舌根的家伙，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 看他们脸色苍白的模样，青竹呼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好了，你们去做饭吧！看样子，御膳房是不会派人来送吃的了。主子生病了，更要吃饭，否则哪里有力气康复！” 看了看依旧躺着的林墨染，丝竹和福来，用力的点头。 “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去做！前天兰心烧得那个饼挺好吃，要不咱们还吃那个？” 努力想要转移话题，要大家放松的丝竹，却突然提到了一个关键。 “兰心姐去哪了？” 福来突然惊呼。 早就觉得这里不对劲，可现在才明了，究竟哪里不对劲。 在侍卫把守的情况下，这里居然少了一个人！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兰心？” 青兰惊得低呼。 随即，赶忙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这时候的众人，开始了努力的回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最终把兰心的最后一次见面，定格在了太后到来的那时候。 太后到来时，清风阁是最混乱的时候。 没多久，太后走了，兰心竟然也在那个时候消失了。 “我就知道，这个贱坯子没安好心！” 青竹气的全身发抖。 “不会吧，如果真的是兰心干的，为什么太后到来的时候她还没走？”丝竹有点不明白。如果真是兰心把主子害了，得手之后，她应该离开才对的啊！ “或许是她想要留下来看咱们的反应呢？” 一直沉默福来，一语中的。 “对，就是这样！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昨晚她一定要求留下来陪伴主子，原来是憋着坏水呢！”青竹气的满脸涨红，“她趁着咱们不注意下了药，为防万一，还想要看看咱们的反应。害怕皇上会救活主子，可事情偏偏这么巧，太后居然也不想救活主子。于是欣喜不已的她，终于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第七十三章梳子 偌大的皇宫之中，也不全是明争暗斗的。 总会有那么一个角落，是真正的清净，恍若与世隔绝一般。 以前丽嫔还在的时候，总喜欢来沁香园坐坐。而且还会喋喋不休的，给玫贵人讲述各种的奇闻异事。从国家大事，讲到各种新奇事件。 那时候的玫贵人多半会冲泡一壶清茶，静静地聆听。 她很少插嘴，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般。 而她，却是个很好的聆听着。 对于丽嫔这样多嘴的性格来说，她们两个再一次，简直就是互补。 如今，丽嫔下落不明，沁香园也安静了下来。 今日的玫贵人，和往日一样，倒了杯清茶慢慢喝着。 欣赏着窗外盛开的繁花时，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这种度日如年的时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玲珑笑笑，说道：“其他宫里还好，只是清风阁出事了。” 没有追问，玫贵人却是皱起了眉头：“你在笑什么？” 这么一问，玲珑的笑意越发明显。 一枚小小的虎牙，竟然也露了出来，忙用袖子遮住。眉眼弯弯，嬉笑着说道：“奴婢在笑，小姐竟然也会觉得憋闷。往常都不关心外面那些事情的！” “以前我不关心，是因为没有可关心的人，还因为……” 玫贵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机灵的玲珑便抢白道：“还因为身边始终有张嘴，在喋喋不休的说着。纵然你不想听，她都会一个劲的说。只管她自己痛快，才不管你是不是厌烦呢。” “你这张嘴啊，越发伶俐了。看来，你的名字，还真没有取错！” 玫贵人无奈的叹气。 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说来，她还真是想念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了。 只是，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罢了。 如果当初她愿意听自己的劝导，是不是可能，会没有今后的那些事？ “那是因为小姐教导的好啊！”玲珑嬉笑着，眨眨眼，“主子难道不想知道，清风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玫贵人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倒进花圃里。 转身慢慢地往回走，淡然的说道：“我不问，憋着你！” “噗嗤！” 一时忍不住的玲珑，终于笑出声。 那双虎牙露的分外明显：“小姐好坏，居然都学会欺负人了！” 可能受到了她的感染，玫贵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听说墨染公主失踪一日，回来之后便卧病不起，高烧不退。” “病了？” 这让玫贵人有点小小的意外。 随即又恍然。 他们总记得，林墨染是大夫。却忘了，她也是肉体凡胎，食用五谷杂粮，怎能不会生病？ “是啊！而且听说病的很厉害！不过，最新奇的不是这个！”说着，玲珑再一次调皮的眨眼睛，“小姐猜猜看，究竟哪里新奇了？” “你这丫头，自己说！” 玫贵人佯装嗔怪。 早已经憋不住的玲珑，赶紧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太后和皇上的种种表现，都说了出来。末了，甚至还加强语调，说林墨染始终的那一日，就是和皇上在藏书阁度过的。 “哦……” 听完了这件“新闻”。 玫贵人的脸上，却没有了该有的表情。 指尖掐下一朵鲜艳的红花，放在鼻前轻嗅。 “小姐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玫贵人的回答，理所应当。 这样的态度，虽然玲珑早就见怪不怪了，却还是有点疑惑。 最终，恍然大悟一般的说道：“哦，肯定是太后气墨染公主和皇上勾搭在一起，所以才故意不给救治的。要知道，那天，他们孤男寡女的，可是在一个屋子里待了一整晚呢，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 “你这丫头，还没出嫁呢，怎么满脑子的龌蹉思想！” 听着玲珑不着调的分析，玫贵人用花朵，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气的骂道。 “怎么了嘛！”玲珑作势揉着脑袋，不满的说道，“皇上喜欢墨染公主，是大家都知道的啊！而且，他们两个待在一起一整晚，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事情。” “你还说！”玫贵人低声呵斥，“别人不了解她，咱们还不了解吗？墨染不是那样的人，她绝对不会那么做的！而且，要做的话，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当初她和皇上之间的机会那么多，那时候不抓紧，偏偏在成了‘兄妹’的时候，才下手。这样做，着实违背常理！” “或许，当初就是太后在故意拆散。如果不是太后干涉，皇上已经将她册封了！” 这一点，玲珑没有说错。 如果当时太后没有干涉，如今的林墨染，很可能已经是皇上跟前的妃子。 凭借林墨染的性格地位，不管她愿不愿意，圣旨已下，就由不得她违抗。 “不，我相信她，绝不是那种，会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 在看人这方面，玫贵人始终独具慧眼。 就好像，当初后宫多半人都不喜欢丽嫔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愿意和她亲近。 虽然玫贵人性子冷傲，可是不是真心对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和你接近，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所以，那个时候的丽嫔，才会隔三差五的找她聊天。 哪怕面对的，只是一个不会发表意见的花瓶，她也乐意。 在后宫，能遇到一个不对你使心眼，下绊子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那，咱们要去想办法解救吗？听说，现在的清风阁已经被禁严了。”后面的话，玲珑没有说出来。可大家都清楚。如果没有人帮忙，纵然林墨染华佗在世，这次也难逃一死。毕竟，有太后的态度摆在那里，就算有大夫真的可以救命，却也不敢妄动。 “不需要！她自己能救自己！” 看着小姐脸上那浅浅的笑意，玲珑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越来越觉得小姐高深莫测，就连说话都让人猜不透了。 算了，猜不透就不要去猜，反正小姐说的，总归没错。 只是，这样的话，如果听在青竹等人耳朵里，却分外无奈。 之前还在说胡话的林墨染，如今已经没有动静了。如果不是看到她发红发烫的肌肤，就凭这般气若游丝的模样，谁还会想到，她就是众人口中说的神医？ “啊！” “怎么了？” 伴随着一声尖叫，青竹和福来赶忙朝着屋里跑来。 刚进来，便看到洒落一地的瓷片和清水。 而丝竹的眼睛里挂着泪珠，颤抖的看着紧闭双目的林墨染。 “发生什么事了？” 青竹冲过来，首先看到的，便是墨染唇边和脖颈处的水渍。白了丝竹一眼，青竹小心的用帕子，将水渍擦干。 而丝竹的声音，颤颤的在耳边响起：“主子，主子她，没气了……” “啊！” 听到这样的话，就连青竹都吓了一跳。 伸手下意识的探了探林墨染的鼻息，果然微不可见。 强作镇定的喝道：“瞎说什么，还不赶紧做事去！” 丝竹惶惶的跑开了。 而站在这里的青竹和福来，却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主子的状况越来越差。 而她们又被关了起来，就连大夫都叫不进来，更别提谈救兵了。 虽然不断在相互鼓劲打气，可大家都明白，这一次，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主子，你不是大夫吗？怎么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你醒不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说着，青竹的眼泪，也滚滚落下。 旁边同样在抹眼泪的福来，哽咽的说道：“青竹姐姐，不如咱们在屋里找找看。毕竟主子是大夫，说不定，身边还真有什么灵丹妙药也未可知啊！” 青竹无奈。 她跟在林墨染身边这么久，自然清楚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什么灵丹妙药。 如果真有那些东西，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死人了！ 不过，虽然心里不信，可她还是满屋子找了起来。 从柜子，到各种盒子，甚至就连衣服夹层，首饰盒都翻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她的心，还是如针扎一般的痛。 大家都说，生病了找大夫，可是大夫生病了，又当如何？ “青竹姐姐，我找到了这个！” 说话间，福来已经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到了林墨染的身前。 青竹和丝竹探头一看，眼中的恍然散去时，便是浓浓的失意。 跟在林墨染身边这么久，自然明白，这把银梳对于她的含义。 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会小心的将银梳擦拭一遍，然后才去安睡。甚至就连出席重要场合，她头上携带的，也只有这件银饰。认识她这么久，这个习惯从未改变。 她们怎么可能不清楚，这把梳子，对于林墨染的含义。 福来有点不明白她们黯然的表情，喃喃着说道：“我只是看到主子把它保管的这么珍重，想必一定是她特别在乎的物件。如今她昏迷不醒了，或许，依旧会在乎这把梳子的！” 听着福来的呢喃，原本还满脸黯然的青竹，禁不住瞪大了双眼。 那突然亮起来的眸子，吓得两人一跳。 福来有点疑惑的看了看身旁的丝竹，见她也渐渐变得激动起来时，更加觉得摸不着头脑。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啊，我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激动，丝竹说话的时候，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而她，更是极力按捺情绪，和青竹异口同声的喊出两个字——奶奶！ 第七十四章救命 “咚！” 一直安静的清风阁，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门闩开启的声音。 “谁？” 福来强作镇定的低呼。 青竹嘱咐过，别人不让她们出去，她们也一定不能让人进门。所以，才会上了门闩。可这深更半夜的，居然会有动静。难道是…… 想着时，后背已经嗖嗖的冒起了凉气。 下意识的抄起了身边的扫帚，壮着胆子冲了出去。 打开门的瞬间，隐约间可以看到清风阁的宫门已经被打开。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正朝着里面闯了进来。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他的腿，甚至已经开始打颤。 可想到里面的三个女人，他又努力的，将心头的恐惧和胆怯抛诸脑后。 瘦小的福来，单枪匹马的站在房门口，挺直腰杆喝道：“什么人？再靠近，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还用力挥了挥手手中的扫帚。 在夜风中，扫帚挥动时，引起的呼呼风声，更显寒冷。 “好小子，看来墨染没有看错人！” 对面的那群黑衣人并没有说话，而随后，进来的一个身影，却是淡然启口。 “王爷！” 还没等福来明白过来，随后赶来的青竹却是惊喜的叫道。 王爷？ 什么王爷？ 哪个王爷？ 难道，后宫禁地，也是王爷可以随便进来的吗？ 还是翻墙的那种？ 福来有点迷惑了。 而这时的青竹和丝竹，已经流下了欢喜的眼泪，冲过去一个劲的叩头。 隐约可以听到他们在对话，可究竟说什么，福来又没有听清。耳朵里，只是在不断嗡嗡着王爷两个字。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思考才对了。 “傻小子，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让开！” 简单的叙旧之后，众人竟然发现福来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 不由得又感动又好笑。 “小子，干得不错！” 晋王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继而大刀阔斧的走进了屋内。 跟在他身后的青竹和丝竹，也嗔怪的看了一眼福来，同样进了屋。 跟随晋王一起来的那些人，在经过福来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善意和赞许。 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进去了，福来依旧恍若梦中一般。 内心抓狂的他，欣喜不已——哈哈，主子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墨染的情况怎么样？” 借着明亮的烛光，晋王看向纱帐后的人儿。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从她身上释放出来的那种温热气息。不是平常的温热，而是如火焰灼烧那般的温度。旁人逼近，都会觉得炙烤，可想而知如今的林墨染，将在忍受着怎样的煎熬。 听到这样的话，青竹等人的目光，再一次暗淡下来：“主子她，快不行了……” 拂起纱帐的晋王，看了眼闭着眼睛的林墨染。 没有多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王爷……” 丝竹惊呼出声。 “这里不安全，你们随本王一起回去！” 只撂下这么一句话，晋王便抱着林墨染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青竹和丝竹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跟上。 快要走出去时，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去，将那枚装着银梳的精致盒子抱在怀里，快步跟了上去。 路过福来时，看到他竟然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立在那里。 晋王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这个愣小子也一起走！” 说完，再也不多说一句话，抱着林墨染昂首向前走去。 看着依旧在愣神的福来，青竹没好气的，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傻小子，还不赶紧走，难道等着太后摘掉你的人头马？” 被惊醒的福来，也来不及询问，随手丢掉手里的扫帚，赶紧追了出去。 走出清风阁宫门时，看到那两个，被制服的侍卫，福来忍不住上前踹了一脚。 “哎，别乱来，他们也都是受人所命，不关他们的事！” 青竹赶忙出声制止。 听到这样的话，福来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而被制服的那两名侍卫眼中，却是充满了感激。 跟在晋王身边的其中一名侍卫，冲绑着像粽子一般的他们拱拱手：“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你们好，希望你们明白。来日再见，我们一笑免恩仇！” 被破布塞着嘴巴的侍卫，虽然没法出声，却依旧感激的点头。 晋王他们说的没错。 如果不把他们这般绑起来，日后在太后那里也不好交代。 如今虽然受点苦楚，将来却可以换回一条人命，值！ 从清风阁出来，几乎是畅通无阻。 很快，晋王便已经带着他们走出了皇宫，回到了王府。 当然，能有这么顺利，自然和黎洛然的命令分不开。 “去，把吴太医请来！” 一路之上，晋王始终将林墨染抱在怀里。 才刚刚回到府内，还来不及放下怀里的林墨染，就已经对身边的人喝道。 “是！” 黑暗中，那个人冲向的，不是王府大门外，而是偏殿。 在晋王将林墨染安顿好的瞬间，吴宇哲太医，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吴太医，青竹等三人皱起了眉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 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安静下来，只有均匀的呼吸，和忐忑的心跳声在不断抨击着。 “吴太医，怎么样？” 看着吴太医收回了手，晋王赶忙问道。 吴太医双眉凝重，颇感无奈的说道：“不好说。墨染公主乃是中了毒，而且这个毒，很不好解！只是很奇怪，本来这种毒攻入心脉要人命的速度，是很快的。可她居然坚持了将近两个时辰，真可谓是奇迹！” 听到这样的话，大家心里了然。 就知道！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下毒，还会是什么？ “还请吴太医尽力医治才是。” 晋王说着，冲吴太医缓缓施礼。 吓得吴太医赶忙搀扶：“王爷多礼了，小老儿也只是尽力一试。能否成功，尚且难辨！” 送走了吴太医，丝竹才终于忍不住说道：“这吴太医一直不喜欢主……墨染公主，他会尽力医治吗？” 有晋王在身边，丝竹和青竹，再也不好意思叫墨染主子了。 毕竟算起来，晋王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 “是啊，当初因为他，搞出了那么多事。如今看到……墨染公主变成现在这样，他恐怕才是最开心的吧？” “不要这么说吴太医，他的医德可是一流的！” 对于吴宇哲的事情，晋王也只是点到为止，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听到晋王这么说，青竹和丝竹也只能闭上了嘴巴。最后，只能把满腔的希望，都寄托在吴太医的医德之上。希望上苍有好生之德，让墨染主子快点好起来才是。 “这些草药按照方子抓来，泡在浴桶里，浸药浴！” 吴太医说着，已经将一张龙飞凤舞的字，递给了身边的福来。 青竹从一脸茫然的福来手中接过，说道：“我来吧！” “一定要按照方子来，里面有几味药很重要，千万出不得差错，明白吗？” 听着吴太医的叮嘱，青竹郑重的点了点头。 “青竹姐姐，我帮你吧！”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兰心竟然出现了。 只是，这一次的青竹，并没有像是往常那样，对她充满了戒备和厌恶。而是用着，难以掩饰的震惊，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兰心。 她，现在不应该在这里啊！ 注意到青竹等人惊诧的目光，兰心赶忙解释道：“还好那些人不认识我，我才能偷偷溜出来的！” 旁边的晋王也帮着她说话：“是啊，如果不是兰心和一个小太监来王府通风报信，本王还真不知道墨染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太监？” 听着他们两个的话，青竹等人更加迷茫了。 在皇宫之中，难道还有第二个福来吗？ “那个小太监是谁？” 问这句话的，是福来。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颤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光辉。 “这个，我也不清楚……”兰心有点腼腆的说道，那表情，好像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而变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的身上有令牌，正因为有令牌，我们才能出宫的！” “时间不早了，快去准备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吴太医打断了众人的谈话，赶忙催促道。 青竹慌慌的道谢。 今天晚上，她已经见识过了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情。 一时间，还真的没有办法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林墨染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退去大半。 只有贴身的衣物，随着她一起浸在了温热的水桶之中。 屋子里很快已经弥漫出了青草气息的药味，坐在浴桶里的林墨染，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她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看起来，好像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似的。 “这水温怎么都不冷却的啊！” 刚刚拎着一桶热水进来的丝竹，试了试浴桶里的药水，惊奇的叫道。 青竹哀叹一声，说道：“主子的高烧不退，连水温都冷不下去。真希望这药水有用，主子的病，可以快点好起来。” “可是主子她看起来好像很不好啊……” “你胡说什么！” “你自己看啊……” 丝竹被青竹恐吓的不敢再说话，只是小声的呢喃着。 青竹瞪了她一眼，再朝着林墨染看去时，也一样忍不住低呼出声。 第七十五章生死 “不好了，吴太医，主子她没有呼吸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也顾不上避嫌一说，纷纷朝着房间里冲了进去。 再看到林墨染时，她的头已经歪到一边。 本来就已经薄弱的呼吸，此刻更是虚弱。若有似无的，仿佛随时都会咽气一般。 “吴太医，快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晋王将林墨染从浴桶里搀扶起来，感受着触手的滚烫，满心焦急。 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块铁，也无法经受如此的高温。高烧这么久的林墨染，早已经没有了意识，身子软软的倒在晋王的身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吴太医搭脉上去，神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看情况恐怕不好。我现在就施针，争取护住她的心脉。刚才给你们的第二个药方去取了吗？要快！” 众人手忙脚乱的帮忙。 林墨染的头上、身上，很快已经向刺猬那般，扎满了银针。 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些银针闪耀着令人心碎的光芒，又好像揪着每一个人的心那般。 “主子，你醒醒啊，你快点醒醒啊……难道你忘了吗？你的奶奶还在等你，她还在等你回来呢……看，这把梳子我们帮你带来了……” 丝竹泪流满面，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断响着。 吴太医屏息静气，手中的银针缓缓旋转着，试图导出毒液。 晋王默不作声的，将林墨染拥入怀中。 感受着她生命的流逝，心如刀绞。 屋子里的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不免伤心落泪。 心口好像堵了什么似的，难受的紧。 一心想要帮忙，却又发现，自己居然什么忙都帮不上。 “好点了，好点了！” 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满头大汗的吴太医兴奋的叫着。 晋王赶忙低头去看，见林墨染的脸色，的确好了些，可她依旧在昏迷着。 “有劳太医了！” 吴太医赶忙摆手：“王爷不需谢我，我的银针只是暂时护住心脉，并不能治病的。真正起了作用的，是她本身的意志力和求生念。您也可以认为，是这位姑娘的絮叨，起到了作用。” 丝竹的脸一红，激动的眼泪，再一次滚落。 想要说话时，几次张口，却又哽咽的发不出声。 “您是说，我们在耳边提及奶奶和银梳的事情，刺激到了主子？所以她才会坚持到现在的？”青竹也同样满脸激动。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也觉得这种说法过于荒谬和匪夷所思。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显然就是这样的。”吴太医的脸上，有了些许的尴尬。同时，又对林墨染多了一层赞赏。毕竟，像她这么坚强的人，实在太少见了，“不过还要告诉你们，这只是暂时的。能坚持多久，谁也说不好。如果药再不来，就算神仙出手也没办法了。” “王爷……” 兰心小心的低呼。 晋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清楚，那些药，是多么的难求。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东西还没有拿回来。 是不是已经说明…… 哎！ 低头看着那张纯洁的脸庞，晋王心底默念：林墨染，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醒过来！不然，你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奶奶，对不起这里的所有人！ “王爷，王爷……药……药来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高高的呼叫。 守在屋子里的众人，全都眼睛一亮。 而后，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终于跌了进来。 来不及喘息，就指着身后，不断地说着：“药……药……” 青竹他们有点疑惑，难道，这药还是活的，还会走不成？ 不由得，一双双好奇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 很快，一个高大的，从头到脚罩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此人虽然形单影只，也看不清容貌。可出现的瞬间，竟然会让人有窒息感。 迈进屋门的瞬间，那威严清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全都出去！” 众人一愣。 可就在看到他，遮掩在斗篷下的，那张俊俏的，充满威严的脸时。 没人敢有意义，全都转身离去。 晋王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关上了房门。 原本人头攒动的房间里，很快就剩下两个人。 男人的脚步迈开，朝着林墨染一步步走去。 罩在身上的斗篷，也缓缓地解开。 哗啦！ 斗篷被丢在一边的同时，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虽然已经病入膏肓，可林墨染还是下意识的睁开了一点眼皮。 这时候的她身体不能动，隐约间，只看到了不断靠近的黎洛然，和那抹鲜艳的红色…… “皇上怎么会来这里？” 就算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青竹等人还是不能够明白。 黎洛然怎么会突然出现！ 一群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只有晋王和吴太医二人，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 时间过去了很久之后，两人抬头，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他们看到的是浓郁的无奈和苦涩。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即使他们多么的不情不愿，事情也只能如此发展。 房间里的灯光，隐约照耀出来，将窗纸蒙上了一片朦胧的色彩。 同时，也让大家的心头，蒙上了一片朦胧。 这种感觉，好像晨雾一般，让人着急，却又对它无可奈何。 等不及的人们，时不时踮着脚，朝屋内眺望。 只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吱呀！” 原本紧闭的房门，终于开启了。 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还是那个高大的，裹在斗篷里的身影。 看到黎洛然出来了，众人尽皆跪拜。 而他，却是径直朝着晋王走了过来：“不要和她说这件事，明白吗？” 晋王的神色里很是复杂，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请皇兄放心！” 吩咐完毕，黎洛然没有回头，快步离开了晋王府。 大家望着皇上离开的方向，纷纷猜测，他究竟用何种方法，治愈了林墨染呢？ 清晨的东方，已然开始发白，当第一缕光线穿过云层，洒在地平线上时，大家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似的。借着明亮的晨光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个虽然眼圈发黑，却精神奕奕。 这，才是新的一天该有的精神面貌。 林墨染的高烧已经退却。 服用了吴太医开的药之后，情况已经在慢慢地好转了。 一勺勺的汤药喂下去时，她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真是太好了！ “青竹……” 迷蒙中，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转头时，一直都很镇定的青竹，差一点哭出声来。 她激动地捂住嘴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任由眼泪从脸上滑落。 在她的对面，林墨染已经睁开了眼睛。 那双熟悉的，明亮的眸子，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看起来，好像和往常一般，却又感觉恍如隔世。 她醒了，终于醒了…… 没多久，林墨染已经可以，慢慢地下地行走了。 不过，她拒绝了大家要她好好休养的好意，执意要去感谢晋王。 “多谢晋王的救命之恩。” 身子虚弱的林墨染，冲着晋王行跪拜大礼。这是她在认识晋王之后，第一次如此行礼。旁边的青竹等人，看着这一幕时，忍不住抿嘴直笑。 晋王没有躲闪退却，而是坦然接受，且说道：“身体还没康复，何必着急出来，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来日方长嘛。” 在青竹的搀扶下，林墨染缓缓起身，嘴角的漩涡也因为微笑而旋动起来：“这句话说得好，来日方长哦！”说着，还调皮的眨眨眼，不等晋王吩咐就已经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整整裙衫，笑着说道：“感谢救命之恩这等大事，一定要提前做的，否则我会于心不安。” 听到她这样的话，再看着她如此表情，晋王的神情，有了短暂的失神。 继而，呢喃着说道：“其实，你真正应该感谢的，另有其人。” 墨染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王爷说的是吴太医吗？不急，等墨染身体好些了，自会亲自登门拜谢。” 说着，又怅然说道：“谁能想到，当初老对着干的两个人，今日会有这般场景啊！别说，我这心里，还真是百感交集呢！先是经历了生死，紧接着又遇到了这等狗血的事情，这辈子还真是没有白活。” 听林墨染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着这件事时，大家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看来，她这次大病初愈，心情变得比之前好多了。 都会时不时开玩笑，说俏皮话了呢。 “好了，身体刚好不宜说话太多！吃饭吧！” 晋王天生就是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一句话，便堵得林墨染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白了他一眼，林墨染毫不客气的抓起了筷子。 就近便是一碗鸡汤，林墨染毫不客气的，朝着它动手。 “干什么？” 只是，在筷子刚刚触碰到鸡肉时，晋王的筷子，却是压在了她的筷子上。 这样的举动，惹得林墨染一时不快。 晋王有些尴尬，收回手臂，说道：“大病初愈不要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丝竹！” 一声令下，一旁的丝竹，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清粥端了过来。 第七十六章品茶 在晋王府养病的这段日子里，林墨染的日子，过的可谓是悠闲又自在。 身子在一天天康复，心情也在一天天好起来。 “主子，你难道都不会生气的吗？” 看着脸上挂笑的林墨染，丝竹忍不住问出声。 “咳咳！” 一旁正在找衣服的青竹，听到这样的话，高声咳嗽起来。 这才另丝竹惊大了嘴巴，满脸歉意：“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墨染笑笑，说道：“没什么的。我只是觉得不值，所以才不生气。” “不值？” 丝竹还是忍不住追问，惹得青竹赏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不妨事。有人想要害我是正常的，那是他们的事。我想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是我的事。难道，我一定要用他们来惩罚自己吗？那我岂不是过的太没劲了。别人对付自己也就算了，就连自己也和自己过不去。” 听着林墨染的这番话，青竹和丝竹脸上，都洋溢出了淡淡的笑意。 说的，好像是这个道理呢。 三人说笑着的时候，林墨染转头，看到的，便是正在院子里，帮着福来清扫的兰心。 “这一次的兰心，可谓是帮了大忙。如果不是她，说不定主子还真是凶多吉少呢。”青竹看向门外，视线是那么的复杂。之前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总觉得她太有心计。可如今看来，当初好像错怪她了呢。 “是啊，主子。你不知道呢!当时真是太凶险了。我们都被关在清风阁出不去，只有兰心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溜了出去，通知了王爷，这才救了大家一命。算下来，兰心还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呢！” 说起兰心的好，丝竹便一个劲的滔滔不绝。 而且，眼光里满是羡慕。 同样的身份，怎么这样轰轰烈烈的事情，自己就做不出来呢？ 算下来，还是自己太笨的缘故吧！ “是么？” 墨染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 她的那双眼眸显得有点迷离，望向兰心时，里面多了一层谜一样的东西。 “是啊。后来，就连皇上也都来了呢，好不容易才把您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青竹的脸上满是感叹。 就算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当初凶险无比。 “皇上？” 林墨染的眼睛瞪圆，神色中满满的难以置信。 “是啊！” 看她很好奇的模样，青竹和丝竹这两个丫头，赶忙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当天发生过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边。说到紧张的时候，她们两个的脸上，再一次浮现起了紧张的神色。 看的出来，当初的事情，的确是将她们吓得够呛。 “哦，这样啊……”林墨染若有所思，“皇上是怎么救治我的？你们不是说，当时我已经人事不省快要咽气了吗？怎么皇上来了，我就康复了？” “呸呸呸，主子，您瞎说什么呢！” 林墨染毫不忌讳的说话，让青竹和丝竹吓了一跳。 而她对于这件事却显得很不以为然。 她们见此，也只能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当时屋子里只有您和皇上两个人。” “好像是皇上带来了什么药！” 突然，丝竹想到了一个关键。 紧接着，青竹也符合说道：“没错，来的小太监就是喊着‘药来了，药来了’。然后，咱们就看到皇上出现了呢！” “药？什么药？” 林墨染还是有点迷糊。 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她不清楚。 但是如何中毒的，她却是了解的很。 起身，朝着，正在收拾院落的福来和兰心走去。 “主子。” 兰心和福来微微施礼，两人的脸上满是动容。 “这一次，是你们救了我，真的很感谢。” “主子多虑了，这些都是我们的分内事。” 兰心乖巧的说着，就连其他三人，也不住的点头。 “是什么就是什么，毕竟真的是你们的功劳，我当然应该道谢！只是，兰心，那天你给我烹了什么茶？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突然之间，林墨染的一句问话，让兰心的身子，猛的一僵。 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神，望向林墨染淡笑的眸子时，更显心虚。 这一刻，纵然是不明所以的其他三人，也不由得心里一惊，难道…… “主子，既然主子喜欢，不如兰心再为您烹制一回吧！” 兰心俯身施礼。 那模样，乖巧的很。 “好啊！” 林墨染笑笑，冲身边的福来吩咐道：“把吴太医和晋王都请过来，就说我林墨染要请他们喝茶！” “是。” 福来开心的领命，快速跑开。 而兰心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差。 丝竹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你不用担心，只是烹茶而已，又是你最拿手的，不会出事的！” 听着丝竹的安慰，兰心忐忑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些。 很快，吴太医和晋王，都坐在了林墨染的旁边。 现在的林墨染，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这两个位高权重的人物，随便被她的一句话就喊了过来。放下了繁忙的公务，却只是为了陪她喝一杯茶。 “林大夫，你的面子真够大的！” 吴太医转头看了看身边那不苟言笑的晋王，笑呵呵的说道。 “是啊，就连听到风声的本王都赶紧来了呢！”外面一道清脆的声音飘进来，惹得众人全都朝着门外看去。 很快，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的长安王，也出现在了殿中。 看着长安王身后的侍从，晋王摆摆手，算是免了他为尽职的罪过。 长安王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一张椅子上，笑呵呵的说道：“晋王，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就你府里的这些侍卫，想要拦住我，也只能是痴心妄想罢了！” 说着，手中的折扇哗啦一声打开，潇洒不羁的摇着。 “是啊，晋王府中的侍卫怎么能和长安王相比。” 晋王说的那么平和，看不出来究竟是在生气，还是真心的夸奖。 “咦，什么茶，好香啊！” 说话间，长安王已经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转头时，正好看到兰心将茶水沏出了几杯。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让二位王爷和吴太医，与墨染一起品茶如何？” 林墨染一脸微笑，看着兰心将茶盅一杯杯端了过去。 众位一起品茗。 兰心手持茶盘退让到一旁。 将茶碗捧到唇边，轻嗅，那沁人心脾的芳香，已经在身前萦绕开来，让精神为之一振。 “好茶！” 众人尽皆发出由衷赞赏。 垂立一旁的兰心，在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不由轻忽一口气。只是，她并没有放松。抬头，朝着林墨染的方向，小心看去。仔细的观摩着她的表情，揣测着她此时的心情。 手持茶盅的林墨染，脸上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不过，她却并没有喝下去。 而是将茶盅放在了桌上，张口说道：“兰心，今日的茶里，是不是少了点东西？” 咯噔！ 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兰心却依旧忍不住身子一颤。 不等她回答，一旁的长安王已经不明所以的问道：“这茶水的味道沁人心脾，茶香清淡悠扬，难道还缺别的吗？” “是啊，老朽虽是粗人，也知品茶品的就是清淡雅致。香味太浓了，反而不好。” 就连吴太医，都张口附和了。 只有晋王依旧稳如泰山，一言不发。 兰心的表情和之前一样，默不作声。 她的脸色隐隐发白，咬着下嘴唇时，更凸显了她的紧张和无奈。 “不，兰心上一次烹的茶水，可不是这个味道。虽然当时我着实困倦，却依旧记得清楚。不为别的，只因为这茶的味道，实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如果兰心想不起来，不如把这个东西也放进去，或许能唤醒一点记忆。” 说着，林墨染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枚小小的白色药丸。 将其丢进茶水里，瞬间就已经消融不见。 而原本清淡的茶水，也在这一刻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这香味好像有着无尽的魔力一般，吸引着人，想要将其痛快的一饮而尽。 这也就是，当时为什么林墨染会如别人愿的，将这杯要命的茶水，喝下去的原因。 林墨染的话才刚刚说完，原本垂立着的兰心，终于忍不住噗通跪下。 脸色惨白的她，一个劲的叩头。 虽然一言不发，可满眼的泪水，已经出卖了她。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都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晋王厉声呵斥：“说，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兰心不说话，只是在不断的叩头，因为害怕和紧张，身子还在不断颤抖着。 “好了，事情就交给你们吧。我困了！” 说着，林墨染已经起身。 每次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她都觉得异常困倦。不是身体的原因，是因为心，实在是太累了。尤其在想到自己和兰心之间的种种时，更觉得心力交瘁。 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不想要知道，究竟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临走时，路过跪在地上的兰心身边。 林墨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终归，还是暖不了你的心。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林墨染绝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能帮的，一定会帮忙。只是，如果你还想要害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想必你也清楚，医者的另一面，也是阴暗的，肉体凡胎的我毕竟不是圣人！” 说完，再也不看伏在地上的兰心一眼，林墨染径直离开！ 第七十七章弃子 位于繁华闹市区的杨府，占据了整条街道的一侧。 和熙熙攘攘的临街比起来，这里却显得分外安静。 谁不知道杨府在朝廷的地位，哪个不开眼的小商贩，还敢在这里摆摊？久而久之，这里也成了达官显贵都望而却步的地方。平民百姓路过此地时，更是会低头快速通过。 如此一来，杨府的门前，也显得更加高贵冷艳了。 只是，今天的情况好像不太相同。 原本让人望而却步的杨府门前，早已经围拢了许许多多的百姓。大家不时的窃窃私语，还冲着杨府指指点点。宽阔的大道，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拥堵。 穿过人群，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身子单薄瘦弱的女子，正哭哭啼啼的和门前的侍卫拉扯。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侍卫不好用强。 也使得场面越加混乱了起来。 “吱呀！” 原本紧关的大门，悄然开启了一条缝隙。 在大家翘首期盼中，杨府的管家冲了出来，指着侍卫连连呵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老爷马上要出门了，看到这个那还了得！快，将这个女人弄走，别在这惹人眼！” 得到命令的侍卫，再也没有顾忌，好像拖拽野狗一般，将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朝着远处拉去。 而女子一边挣扎着，还一边高声呼救：“求求你们了，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不要赶我走，千万不要赶我走……大叔大婶，你们帮我求求情吧，我要见老爷……” 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身不由己的女子，最终，还是被拖拽着离开此地。 这时，刚刚还虚掩着的大门，轰隆隆开启。一袭官服的杨潇，和众人从府里走了出来。虽然已经见过半百，可他身上的傲然血性，和那结实的体魄却依旧引人注目。 随从将马匹牵来，正准备上马时，杨潇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首先疑惑的，就是眼前的这些百姓。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紧接着，耳边隐约听到了女人凄厉的叫喊声。 一双立眉瞬间冷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赶忙将适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带上来！” 如果在平时，这等事情说不定就交代给管家去办了，可如今情况不一样。眼前围拢的这些人，虽然暂时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可市井的流言最是可怕，没多久就会将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 到时候，就算杨府权利再大，也会被流言蜚语压垮的。 没多久，被拖下去的女人，再一次被他们带了上来。 在女子抬头的瞬间，杨潇脸上已经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怎么又是你？” 一句话说出，再配上他那张不耐烦的脸，周围的百姓已经开始发挥想象力，尽情的开始猜测了。 “老爷……” 一张口，兰心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滚落下来。 千言万语哽咽在喉，一时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眼泪，在不断地扑簌簌往下落。 “老夫之所以继续留下你的性命，没有移交官府，已经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你再胡搅蛮缠，就别怪老夫不客气！”瞥了一眼落魄的兰心，杨潇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只冷冷的抛下这样的一句话，便调转马头即刻离开。 周围的民众，更加好奇了。 看起来，这个女子和杨大将军，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而且，刚才将军还说要移交官府什么的，难道这个女人非善类？ 正想着时，随着杨潇出门的一队人马，已经朝着远方缓缓走去。 分开众人，管家高声说道：“诸位乡亲，这个女人乃是一江湖骗子，专门喜欢骗吃骗喝。前段时间就已经纠缠过我们老爷了，是老爷宽心仁厚不和她计较，当时给了她一笔钱把她打发了。可随后她却还是死皮赖脸的找上门，并惹出了今天的事端。今日，就拜托大家，在这里做个见证！” 说着的时候，管家从袖笼里，摸出了一锭银子。 高举过头，在众人的眼前晃了一眼，说道：“这是咱们杨府的最后底线，也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但你要记住，拿了钱就赶紧滚，如若以后还来闹事，我们定当报官！” 说着，手中的银子朝着兰心身边掷去。 十足的银元宝砸在地上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打了两个滚，终于在兰心的身边停下。 再抬头时，管家已经带着一行人回到了杨府之中。 那高大的大门，也轰然关闭。 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杨潇，在众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宽厚结实，可惜，却始终不是自己的依靠。任由周围的百姓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兰心面色平静一言不发。她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杨潇的身上。多么希望他能回头看一眼啊，哪怕只是一眼…… 没有。 什么都没有。 直到连那抹身影也最终消失在视线中时，他依旧没有回头。 走的那样决绝，那样痛快。 突然，兰心咧嘴笑了。 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时，吓得连连后退。 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女人八成是个疯子吧。 看杨家多仁慈，就连疯子都能被宽容救济。这个女人在杨家门前闹了这么久，人家非但不怪罪，还给了银子。难怪人家能做大官，原来是心地善良修来的福分啊！ 而兰心对于耳边的指指点点，却是充耳不闻。 早该想到，当母亲病危之时，身死之时，就该想到了…… 自己真是傻，居然还有这样的幻想。 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当初天真的自己。 带着病重的母亲，准备投奔杨潇时的自己。 “娘，娘，你听到了吗？大家都说杨将军是个大仁大义的人物呢。而且他对自己的一双儿女特别好，尤其特别喜欢女儿，把杨家的小姐捧得如同心尖上肉似的。” 从客栈听来的小道消息，让兰心振奋不已。 脸上充满了希冀。 幻想着，哪一天，杨潇也会像疼爱杨雨柔那样的疼爱自己，那样的话，该多好啊！ “傻孩子，你这么乖巧懂事，他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咳咳，到了杨家，一定要争气，不要被人看不起，也不要被人欺负。知道吗？” 病歪歪的母亲，爱怜的嘱咐着自己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在相依为命。 如果不是因为时日艰难，再加上母亲病重，她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求助杨家的。 “嗯！” 得到劝告的兰心，使劲的点头。 内心又是欣喜，又是惶恐。 ……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 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杨潇将军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尤其是在见到母亲，见到那些当年的信物时，更是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情愫。 咬咬嘴唇，兰心的嗓音，甚至都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了。 “父亲，我叫杨青兰！” 父亲！ 这两个字，恍如惊雷一般，在杨潇的耳边轰隆炸响。 唬的他连连摆手：“你在乱叫什么，我怎么会是你的父亲？不要乱说，千万不能乱说。”杨潇这一刻，只觉得心跳加快，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费劲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凭空掉下一个女儿来？ “父……杨将军，我的确是您的女儿杨青兰啊！娘说，您的嫡子嫡女都用气象风和雨取名，我是庶出，所以取了谐音青草的青字，意欲晴天的意思……” “放肆！哪来的贱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来人，轰出去！” 不等她们母女二人说完，管家便已经派人将她们全都撵了出去。 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当天晚上，母亲的病情就加重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兰心再一次闯进杨府。只是这一次，她正好赶上杨雨柔回府的大喜日子。看他们的父女重逢，再想自己的处境，忍不住潸然泪下。 管家把她赶了出来，给了她一笔钱。 只可惜，进药店转了一圈，这些钱就都变成碎银子了。 药还没吃完，母亲就已经撒手人寰。 临终时，母亲拉着她的手，只有一个心愿：“青兰，母亲只盼你好好地生活……” 她不甘心，想尽办法的往上爬。 直到遇到晋王。 她以为，依靠自己的姿色和智慧，是可以跟随晋王左右的。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进了宫，跟在了林墨染的身边。 “你是青兰？” 那天，李德明公公将她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悄声询问。 以为是皇上看上了自己，故意找盛公公探口风的兰心欣喜的点头。 “想一步登天做妃子的话，就把这个放进林墨染的茶水里。”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将兰心蛊惑！ 可惜她错了…… 原以为是黎洛然指使的李德明，可后来，看到黎洛然在林墨染病体前，焦急的神情时才明白，她被人当枪使了。 再找到李德明时，对方毫无保留的，将杨潇的意思说了出来。用他的话说，一个死人，是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的。和她说清楚，将来到了阴曹地府也知道该找谁算账。 生死一瞬间，兰心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真的要完了…… 直到带着皇上令牌的福如海，找到她…… 想着种种，兰心咬紧嘴唇，毅然转身。 从今往后，她和杨府再无瓜葛，如若有，便是血海深仇！ 第七十八章册封 在晋王府养病的这段日子里，林墨染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偶尔还会有熟人前来探望，只是黎洛然却没有任何的消息。甚至，就连消息，都没有从宫里送出来。 坐在镜子前，百无聊赖梳着头发的林墨染，有点摸不着头脑，问道：“你们说，那天皇上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我救活的？我记得，那天好像看到他了，穿着一件黑色的斗篷，还看到了血红色。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当时的林墨染陷入了重度昏迷的状态，能醒过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怎么可能会记清楚其他的事情？ “主子，您想要问的，恐怕不是这个吧？” 刚刚迈步进来的丝竹，笑嘻嘻的说着。 看着林墨染时，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什么？” “您是不是想要问，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皇上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就算自己不方便出面也就算了，居然都不派人来问一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丝竹口无遮拦的嬉笑着，让林墨染不由得涨红了脸。 咬了咬嘴唇，佯装抬手：“再胡说，小心我打你啊！” 丝竹身子一偏，灵巧的躲过她的巴掌，依旧笑嘻嘻的说道：“从那天的状况来看，皇上好像真的很喜欢您呢。您说，是不是很快就要被册封啦？” “你在胡说什么！我可是公主，是皇上的义妹！” 林墨染低呼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承认这个头衔。 虽然成为公主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她从没有把自己当成过公主。 “这件事我们大家都清楚。更清楚的是，如果不是太后从中阻拦，您现在恐怕就是妃子了呢！是不是啊，娘娘？” “这丫头，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林墨染咬着嘴唇，快步追上去打闹着。 灵巧的丝竹一个劲的躲闪。 一时间，屋子里传来的，是女孩子嬉闹欢笑的声音。 “圣旨到！” 这时候，外面陡然传来了太监尖利的嗓音。 声音高高的穿破长空，犹如一道箭矢，传进了林墨染等人的耳朵里。 圣旨？ 很快，随着声音，李德明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在他的手中，还用双手捧着一份明黄色的绢帛。 看到林墨染在这里，李德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墨染公主，皇上的圣旨到了，快来接旨！”说着的时候，还扬了扬手中的圣旨。 丝竹不住的，朝着林墨染挤眉弄眼。 那表情似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而林墨染的心，却是一阵紧张。 虽然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真的发生时，林墨染还是会觉得有点突然。 心里忐忑万分，紧张的问道：“盛公公，这个圣旨，是给谁的？” 李德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略显烦躁的说道：“当然是给您的，墨染公主，还不赶紧来接旨？” 听到这样的话，林墨染再不迟疑，赶忙和丝竹一起，跪在了院子里，面朝圣旨的方向。 李德明这才侃侃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风阁宫女兰心品行俱佳、贤良淑德，特册封为常在…… 后面的话，林墨染几乎都没听清楚。 脑子里嗡嗡乱响，始终回响着那句话——宫女兰心品行俱佳！ 宫女兰心？ 皇上竟然把她册封为常在了？ 李德明的圣旨念完了，林墨染还是不敢相信。接过圣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时，才终于敢确定。自己看到的果真没错，皇上是真的把兰心册封了。 兰心，怎么会是她呢？ 林墨染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竟然都没办法自主思考了。 “盛公公，兰心呢？” 丝竹有点疑惑的问道。 看到李德明略显不悦的眼神时，才赶忙改口：“兰常在呢？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见丝竹还算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李德明微笑着点头，说道：“皇上说了，还未册封，大家叫什么都好！兰贵人如今正在玄昌殿侍驾，你们想找她的话，自己去吧！” 说着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独自发呆的林墨染，笑呵呵的说道：“墨染公主果真是贵体吉祥啊，这短短的时间里，不光您自己飞黄腾达，就连身边的丫头都有了好归宿。杂家还要依靠，墨染公主的提携栽培才是。” “好说！好说！”林墨染眯起了双眼，脸上满是浅浅的微笑。 一旁的丝竹，赶忙将李德明送走。 再回来时已经不见了林墨染的身影。 “主子，主子……” 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时，屋子里已经传来了林墨染淡然的声音：“喊什么，我在这里！” 丝竹慌忙冲进去，看到林墨染正悠闲自在的喝茶时，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主子，你吓死我了……” “你怕我不想不开么？” 一边喝着杯中的茶水，林墨染一边浅笑。 被她这么说破，丝竹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脸上带着点点红晕，有点踌躇又疑惑的，看向了林墨染这边。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您难道真的不生气？不失落？” 放下手中的茶杯，林墨染轻轻地叹了口气。 “哎，说不奇怪是假的！我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看着林墨染“黯然神伤”的脸，丝竹愤愤的说道：“还是青竹说的对，那个兰心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接近咱们，也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有这一次的册封，定然有猫腻！否则，凭借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臭丫头，凭什么平步青云？” “看起来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可不是嘛，瞥了眼义愤填膺的丝竹，那家伙好像比林墨染都要愤慨。 “这家伙总是装的那么伪善，没想到一肚子坏水，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或许，事情不是这样的……” 说着这些话，就连林墨染自己都开始不相信了，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丝竹也闭上了嘴巴。 日子还要继续，她们也要往前看。这件事情，这个人，就当做是，他们人生路上的一个小插曲好了。 时间一点点缓缓流过。 上午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吃罢午饭，又吃过晚饭，林墨染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别看今天的生活看起来和往常差不多，可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和味如嚼蜡的感觉。却清晰地证明着，她的心情很不好。 哎！ 不是说不在乎吗？ 不是说不在意吗？ 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这么的不舒服？ 该死的黎洛然，想要册封就去册封好了。哪怕你把天下的女子全部收纳后宫也可以。和我说这件事，算怎么回事？分明就是要给别人心里添堵嘛！ “墨染公主，外面有人找！” 天色刚刚暗下，外面再一次传来了通报声。 林墨染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无力的摆摆手：“让福来去看看吧！有什么事和他说就好了，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上前通报的侍卫，听到这样的话时，脸显现出了为难的神色。 见旁边的丝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时，还终于退了出去。 没多久，福来也跑了回来。 欢快的脚步，咚咚的响彻整个宅院。 见屋子里的林墨染皱起眉头，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时，丝竹悄悄的退了出去，低声呵斥：“怎么总是莽莽撞撞的？小声一点，别惹主子不高兴！” 福来没有像往常一样应声，而是兴奋的，朝身后指着说道：“丝竹姐姐，看谁来了？” 丝竹的视线，朝着他身后看去时，另一个小太监，正站在那里。 年纪看起来和福来差不多的样子，脸上干净又吉机灵。 “他是玄昌殿的福如海，和我是一起长大，又一起进宫的好哥们。如今，正找主子有好事呢，天大的好事！” 丝竹一脸狐疑的看着福来，不确定的问道：“如今主子的心情不好，你确定得知你的新消息之后，她会开心起来？小心点，别雪上加霜就好！” 福来焦急的辩解：“怎么会呢？像我福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看他说的信誓旦旦，丝竹也只能暂且相信了他。 帘子挑起，一行人先后迈步进了屋。 “主子，福如海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林墨染微微抬起了眼皮，勉强露出一丝笑脸，强打起精神说道：“上一次的事情，多谢你啊！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或许我现在已经到鬼门关了！” 福如海躬身说道：“您说的哪里话，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可惜我现在的地位大不如前，给你的东西，也不见得太好，但这终归是我的一点心意！”说话的时候，林墨染已经将两小块金子拿了出来，“这是以前得到的赏赐，送给你吧！” “主子，您真是折煞奴才了！为您尽力是奴才的荣幸，怎敢要您的东西！” 福如海惶恐的跪在地上，满脸虔诚。 “不能这么说，咱们谁也不欠谁的，给你就拿着！” 见墨染诚心，福来也眼神示意，福如海才终于将小块金子收了起来。 心底深处，对林墨染又多了一分依赖。 “主子，其实这次和上一次一样，都是皇上派奴才来的。” “哦？” 听到这样的话，林墨染心里意凸，强作镇定的她，试图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皇上说，今晚要来看您，要您沐浴更衣候着！” 第七十九章出城 这皇上怎么回事？ 今晚不应该是他宠爱新常在的时间吗？ 跑到晋王府来，算怎么回事？ “主子，您说这一次的册封，是不是封给您的？” 丝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旁边的青竹却是反对道：“不可能，圣旨上写的意思不是这样！何况，咱们主子就算被册封，也不会只是个小小的常在啊！” “哦，我知道了！那就是新婚当晚，皇上的幻想破灭，才想起了咱们主子的种种好。于是按捺不住，不管不顾的赶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瞎猜了，让人听见不好！” 其实，林墨染还有句话没说。 她现在很心烦，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你们主子说的对。以后这种话不能乱说，难道有心人的耳朵里，就算你们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在她们主仆三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外面陡然闯进来一道威严又清冷的声音。 把威胁都能说这么好听的人，除了黎洛然，恐怕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皇上！” 一道声音，立马惊得在场三人，全都跪伏在地。 黎洛然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盯着瘦弱许多的林墨染。 摆摆手，青竹和丝竹两个丫头，全都悄然退。 还是这间屋子，还是这两个人。 只是，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没有黎洛然的吩咐，林墨染一直跪在那里，不敢起身。 看着那双穿着锦缎绣面的鞋子一步步靠近，林墨染的心，也渐渐变得紧张起来。 紧接着，一双手将她搀扶起来。 动作流畅自然，容不得她有丝毫抗拒。 缓缓起身，目光中，出现的仍是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熟悉的面孔和威严霸气的气质，尽管已经出现在眼前，却依旧令林墨染感到恍惚、炫目。 “怎么？不相信朕会来看你？” 看着林墨染那一脸茫然的模样，黎洛然笑笑，说道。 “今日不是皇上册封兰常在的日子吗？” 尽管努力掩饰，不愿提及。却料不到，一张口，就已经脱口而出。 如此措不及防，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嘴角的漩涡，也开始荡漾起来。 她这般可爱的模样，让黎洛然不禁欣喜：“这样的表情，朕可以当做是在乎、吃醋吗？” “瞎说什么！” 林墨染用力甩掉握在自己臂上的手掌，愤而转身。 表面上看来，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的满脸羞红和窘迫，如果再不赶紧转身，很可能就会被人看透心思。 如此一来，才是最让她没有安全感的！ “不管，朕就当你是在乎，是吃醋！” 没想到，总是严肃认真的黎洛然，居然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 林墨染哑然，张张口，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了，朕答应过你的事情，今晚兑现！” 看黎洛然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林墨染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再一次紧张起来：“皇上答应过墨染什么？” 看她这紧张的模样，黎洛然的脸上满是笑意。 “朕好像答应过你很多事情，只是，具体今晚要做哪件呢？”故意吊着林墨染的胃口，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不是关于封妃的事？” “啊！” 林墨染吓得惊呼！ 他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的吧？ 今天不是刚刚册封过一个常在吗？ 怎么可能再封妃？ 而且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公主，还是皇上的义妹，这样的身份，怎么可以被册封为妃。传出去，不光是她林墨染将会受到舆论的指责压力，就连黎洛然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手臂交叠在身前，眯着眼睛的黎洛然，张口说道。 “才没有！” 林墨染极力否认，只可惜她的表情，已经把内心出卖了。 “说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很期待和朕在一起？”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黎洛然没有了之前的戏谑，拥有的，反而是略显忐忑不安的光芒。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墨染，浓浓的期待，更是溢了出来。 “没，没有……” 尽管在这一刻的林墨染，极力想要点头。 可她依旧下意识的否定了这个可能。 微不可见的，黎洛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的光芒，说道：“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当他们坐在马车上时，林墨染才从车里的食物衣衫发现一点端倪。 “我们要去哪里？很远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对于她的询问，黎洛然的声音淡淡的，言语中，充满了疲惫。 知道他很累，林墨染索性不再问了。 马车里的氛围，再一次安逸下来。 车轮缓缓的旋转，朝着前方一步步前进着。 刚入夜的大街，虽然没有白天那么拥挤，却也不算空旷。 此时出来的，多半是为了消遣游玩，自然不会着急赶路。 古朴简洁的马车穿过闹市区，留下的车辙印记，也很快消散不见。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辆马车里，居然会坐着当今皇上。 随着夜色的降临，城门处的来往车辆和行人，也变得越发少的可怜。毕竟，时辰到了，城门都会下钥。还有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入城门呢？ 但，凡是皆有例外。 如今已是深秋，虽白日里，有阳光照耀的时候，还觉得暖意融融些。可到了晚上，却觉得冷风刺骨。让人禁不住身子打颤，一股寒意缓缓升起。 守在城门处的一位年轻人，就着夜色，朝着不远处眺望，脸上尽显焦急之色。 等那个佝偻的身影渐渐靠近时，他脸上的焦急，已迅速换成笑意。 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一把夺过老者肩上背着的酒葫芦。 不由分说的将其打开，咕咚咚将酒水灌进肚中。 略带温热的烈酒，划过喉咙的瞬间，就好像有股热流冲过一般。 原先流窜在身体里的寒气，竟然也渐渐消散了许多。 身子一颤，忍不住打了一个饱嗝。 “嗝……” “喂，喝完了！你小子自己舍不得打酒，总是瞄着喝我的！”老者一把夺过酒葫芦，心疼的晃了晃，已经下了一半的美酒，连连骂道，“臭小子，老子每天的俸禄就那么点，省吃俭用抠出来的银子打酒解馋。偏偏还遇上了你这么个蝗虫，你看，酒都没一半了！” 虽然嘴上说的凶恶，可是老者的脸上却并未怒气。 小吏陪着笑，说道：“不要生气，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嘛！你分我一半酒，我分你一半柴，这样多公平！” “哼，酒值多少钱，柴又值多少钱？” 老者说着，摇晃着脑袋朝城门处走去。 同时，吸溜了葫芦口的残酒，仔细的塞紧塞子，又小心的挂在腰间。 “嘿，你怎么还挂在身上？不怕撞撒了啊！” “要你管！”老者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怕你小子偷吃，放在别处，我不放心！” “哼，真小气！” 这两个人虽然嘴上不依不饶，感情却相当的好。 一般的斗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不过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小吏拿出一包花生米，还有半只烧鸡放在桌上，笑呵呵的说道：“这样呢？是不是能让我喝点了？” “臭小子！” 嘴上依然骂骂咧咧，可老者却还是将宝贝葫芦放在了桌子上。 见小吏两眼放光的样子，又赶紧嘱咐两句：“悠着点，别一口气喝光！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放心吧……” 贪嘴的小吏抄起葫芦，眼看着就灌了一大口。 唬的老者就要踹人时，小吏才笑嘻嘻的将葫芦放在桌上：“哎呀呀，这怎么就急眼了呢，逗你玩的！” 看了看葫芦里的酒水并未少太多，老者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了一些。 “咦，你看是不是有马车过来了？” 说话的时候，小吏的视线，已经朝着远处望去。 看守城门的两人满腹狐疑，这个时辰了，还会有谁要出门？ 马车很快临近，从外表看来，古朴的很，并没有什么特别。更没有看出来，在这两马车上，有什么别致的标志。只是，老者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车轮咕噜噜停下，俩匹并排的马儿百无聊赖的动动前蹄，显得很是随意。 “老人家，麻烦您开一下城门，我们主子有急事要出城！” 说话的时候，车夫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看他器宇轩昂仪表不凡的模样，守城门的二位不敢怠慢，却又满腹疑惑。 “你们有令牌吗？” 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由朝着马车看去。 帘子依旧稳稳地垂下，并未有挑起的意思。 车里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有！” 说话间，谦和的车夫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令牌，在二位眼前晃了下时，顺便还将一锭银子塞进了他们的手里。 “有劳！” “啊，不敢不敢，这怎么敢收呢！” 老者忙不迭的摆手，不管对方说什么，都死活不收。 “福如海，把银子收起来吧！这年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的！” 这个时候，一直沉寂的帘子终于挑开了。 露出来的，是一张威严又霸气的脸颊。虽然此时光线昏暗，可阅人无数的老者，还是一眼看出此人的不凡。顿时，原本就很佝偻的背，更弯了。 “多谢！” 黎洛然的声音淡淡，却满是真挚。 老者忙摆手，快速跑去将城门打开。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老者一声长叹——这一次，很可能结交了权贵啊！ 第八十章奶奶 整晚的奔腾，让马车停在了一处山区。 下了马车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蜷缩在马车一整晚的林墨染，直到走下车时，才感觉到腿脚的颤抖。这样保持一个姿势许久，实在是太累了！ 顾不得欣赏美景的她，首先要做的便是手掌合十，努力向上伸展。意图用这种方式，拉直身体肌肉骨骼。额，换句话说，她这是在生懒腰…… “你在做什么？祭天吗？” 刚刚下车的黎洛然，抬眼看到的，便是手臂伸直贴于耳侧的林墨染，正在努力地向后弯腰。 这模样，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也对，皇宫里的女人，怎么会在皇上的面前，做这等粗鄙不雅的动作？ 收回身子，轻轻吐出满腹的浊气。 林墨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无知！” “你竟然敢这么对朕说话！” 黎洛然气的瞪大双眼。 这个丫头，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吗？ “皇上不是就喜欢墨染的率真吗？难道，皇上现在又不喜欢了？” 说着，林墨染还调皮的冲他眨眨眼。 而且，就连嘴角的漩涡，都开始荡漾出了美丽的笑颜。 “呼！” 一口闷气没处消的黎洛然，竟然在这一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公主，皇上是特地在百忙之中，带您来这里的！”福如海眼看二人的交流陷入僵局，赶忙上前打圆场。从上一次林墨染病危，他表现的异常关心时，就已经被黎洛然注意到了。不然，也不会派他去拿着令牌出宫找晋王帮忙。 “这里……” 林墨染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瞬间瞪圆。 这个地方，绝对是她日思夜想了许久的地方！ 甚至在做梦的时候，都记得这里。 小时候的她，经常带着自制的弓箭，上山打猎。那时候的她，面对着的，就是这样的风景。 只是，当时她可能见怪不怪，又或者全心全意都放在猎物身上，竟然忽略了眼前的美好景物！如今再看出来时，只觉得这里绚丽无比。 初晨的光线柔和明亮，却不刺眼。 从对面的山头上，缓缓爬起来的半个太阳，将整块天地都照耀的亮堂起来。 周遭，如撕开棉絮般的云彩，一片片的挂在天边。 此时，被阳光照成了一片绯红色。 再往下看，便是熟悉的绿水青山，还有那熟悉的田地村落。 屋顶上，时不时还会有袅袅的炊烟冉冉升起。 习惯早起劳作的人们，披着晨露，扛着农具，三三两两出门。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对村子里的其他人熟悉的紧，见了面打个招呼，再相伴一起朝着自家田地走去。 刚刚被解放的家禽迅速啄食，偶尔，还会有汪汪乱叫的土狗，随主人赶着羊群，朝着新的草地奔去。他们今天的任务依旧简单，吃饱喝足便好！ 此时的一幕，是那么的和谐美好。 甚至在林墨染的梦里，都出现过无数次。 只是，这个梦太美，太好，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梦吗？这难道是真的吗？” 看着山脚下熟悉的一幕，林墨染忍不住喃喃自语。 “你不信啊？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身边，黎洛然的声音悄然响起。 经过他的提醒，林墨染才注意到，村子里的房屋变得整齐了。而且，一个个全都是宽敞明亮的新屋子。和西沟村往年的破败茅草屋比较起来，如今的这里，简直和世外桃源一般。 “这里……哎……” 终于，林墨染还是叹了口气。 身边的黎洛然，忍不住心惊，问道：“怎么了？” “刚才那一瞬间，还以为这里是家乡，毕竟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太熟悉了。可我现在知道了，这里不是家乡。算了，咱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越是看到别人幸福生活的模样，林墨染越是觉得心里难过。 和奶奶分开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不仅见不到她的人，甚至就连消息都不知道。 或许，他们现在还因为自己深陷牢狱。 这样的反差和对比，让她怎么可能不神伤？ “既然你不想看了，那咱们就回去好了！” 奇怪的是，这一次的黎洛然并没有和她对着干，反而痛快的答应了。 林墨染低着头，满脸黯然的她，根本没有没有意识到，黎洛然眼中闪过的狡黠。 “公主，你再好好看看，这里究竟是哪！注意看那些人，看人！” 看着林墨染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知情的福如海，也顾不得会不会被责罚，赶忙跺脚提醒道。 “这，这是……” 林墨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因为在一所屋前，她清晰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身上虽然穿着粗布织就的衣衫，却干净整洁。手里拄着拐杖，时不时朝着村口方向眺望，好像在盼望远归的亲人。 路过的村民，全都带着恭敬的笑意，和老者打招呼。 对此，老者也轻轻点头回应。 “奶，奶奶……” 林墨染喃喃自语。 瞬间，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 “奶奶！” 这一声呐喊，好像是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 清脆的嗓音，在空幽的山谷中不断回荡着。惹得一片惊鸟腾飞和野兽奔逃，就连正在啄食的鸡鸭，都吓得四处逃散。百无聊赖的土狗，竟然也汪汪的叫了起来。 老者佝偻的身子一滞，缓缓抬头。 这一刻的她，虽然可以清洗的看到，却不敢承认。 毕竟这一幕，在梦里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要她怎么敢再轻易把梦境当成现实？ 直到那个欢快的身影冲入怀中，和她紧紧相拥时，才终于用颤抖的手掌，抚过她瘦弱的肩膀。感受着掌心的实质和温暖时，一言不发的老人，瞬间眼泪纵横。 “好香啊！” 闻到烤地瓜的香味，林墨染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早已经等不及的她，伸手便抓了过去。 手指在触碰到的瞬间，便已经被烫的赶紧撒手。 一边可怜兮兮的吹着手指，一边听着奶奶的唠叨。 “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小时候就这个样子，谁知道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改变！毕竟是女孩子家，要学的矜持一点，知不知道？” 如果是往常，林墨染肯定会嬉笑着顶嘴，说：“自己要一辈子陪着奶奶，绝不嫁人。” 结果，自然是会惹来更多的唠叨。 可是如今，她却笑嘻嘻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以前看来很是煎熬的事情，如今却觉得异常温暖受用。 旁边的黎洛然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已经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奶奶，墨染在外面很乖巧懂事的。” 黎洛然这么一说话，突然引来了两双惊诧的目光。 看林墨染的表情，好像早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似的。 而看着老者的样子…… 好像果真就没有注意到他。 这样的场景，让黎洛然感到有点尴尬。 “老奶奶，这是我们……”注意到黎洛然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的小动作，福如海机灵的改口，“这是我们黎公子，这一次，就是我们家公子送您孙女回来的！” 对于福如海的介绍很满意的黎洛然，轻轻地点点头。 果然受到了奶奶的欢迎。 “请容老婆子多嘴，据我所知，黎姓，乃是皇家大姓，一般平民是不能用这个字的，不知这位黎公子是……” 一旁的林墨染忍不住偷笑。 看吧，就知道你这家伙瞒不住。 我奶奶可是相当聪慧的人呢，想要欺瞒她，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十几年来，我林墨染早就已经将这条真理验证过多次了！ 福如海的脸上也满是尴尬，他清楚，之所以皇上不想要泄露身份，就是怕吓到老太太引起不必要的轰动。可如今看来，好像事情有点棘手，这老太太太聪明了！ “额，说的是，不瞒老人家，我是当今晋王。”为了怕老人家不清楚，黎洛然特地加了一句，“就是皇上的亲兄弟，当年就是我带人来这里，将林姑娘接走的。” “哦！原来您就是晋王啊！” 得知面前的是熟人，老者脸上满是感激。 “这么久以来，多谢王爷的关心。如果不是有您可怜我们，墨染哪有今天啊，恐怕，早就被歹人……” 说到这里时，奶奶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在林墨染进宫不久，上面就传下话来，要为他们村子重新修建房屋。 大家都说，是沾了林墨染的光。 对于老太太也更加照顾，对她也更是恭敬了。 可只有老人家自己心里清楚。 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像是孙女这样没有依靠的女子，必须要万事小心，才可以勉强做到明哲保身。她的希望不高，只是想要孙女有朝一日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至于光宗耀祖什么的，已经不奢望了。 林家的祖辈，恐怕也不希望他们的独苗，做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吧？ 经历过了当年的种种，谁还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呢？ “好啦，可以吃啦！” 在黎洛然和奶奶相互道谢的时候，林墨染的全部注意力却是都放在烤红薯上。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桌子上这么多美味，她偏偏最中意这个。 这也算是一项特殊爱好吧！ 只是，一脸黑线的其他三人。在看到林墨染迫不及待的被烫到舌头，还舍不得吐出来的模样时，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八十一章托付 “哎呀，果真是墨染回来啦！” 随着一声爽朗的女声，一起冲进来的，还有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看到坐在那里的林墨染，小姑娘的眼睛里，瞬间冒出了亮光。蹬蹬瞪跑过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林墨染的怀里，甜腻腻的说道：“太好了，墨染姐姐你终于回来啦！人家好想你啊！我们可是等你很久了呢！” “二丫！” 之前说话的爽朗妇人，看到自己家丫头黏着林墨染时，笑着低声呵斥。 搂着二丫的林墨染，却是笑的眉眼弯弯：“不妨事，不妨事的，我喜欢二丫，是不是啊二丫？” “我也喜欢墨染姐姐！” 听到林墨染说喜欢自己，二丫将她搂的更紧了。 “好了好了，和你墨染姐姐都比和我亲，以后啊，你就和墨染姐姐住一块吧！” 二丫妈妈故意赌气的说道。 没料到二丫却是眼冒精光，在林墨染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真的啊，太好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人缘的嘛！” 看着陆续赶来探望的乡亲们，黎洛然笑呵呵的说道。 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几拨人来过了。 之前来的匆忙，没有拿东西的那些人，后来又来了一次，只为了送点粮食蔬菜什么的。也有送野味、柴火的。更有人，直接将新衣服送来的。 反正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渐渐地，堆满了整个小桌子。 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却满含热情。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黎洛然吃醋了。 生长在皇宫中的他，从小到大见惯了的是阿谀奉承和尔虞我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如今再看来，才明白，为什么每天过着锦衣玉食，享受着万人敬仰的林墨染会觉得闷闷不乐。 就算是在睡梦之中，都曾今无数次的念叨着想要回家的想法。 看样子，这里的日子就算是过的再艰难，对她来说，也都是甘之如饴的。 “这都是托了晋王的福，如果没有您的照顾提携，墨染也不会有今天的。”奶奶看着晋王，笑呵呵的说道。 “哪里，这都是林姑娘自己争气。如果她没有真本事，也不能有今日。” 面对奶奶，黎洛然始终表现出少有的恭敬。 “奶奶，你别夸奖他了，夸奖夸奖我呗！” 奶奶的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没好气的笑道：“你啊，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拍拍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林墨染，奶奶笑着指了指屋后：“墨染，你种的山楂树今年结了好多果子呢，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这样的话，林墨染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前两年春天也开了许多花，可他们就是不结果子，今年怎么会结果呢？” 因为一年年的失望，早就长大的山楂树，竟然都没有结过一个果子。 时间久了，就连种树的林墨染，都开始失望，以为这棵树果真结不出果子了。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奶奶依旧笑着催促。 墨染来了兴趣，赶忙朝着屋后冲了过去。 黎洛然使了个颜色，聪慧的福如海也随后跟了上去。 “晋王，老婆子我有几句话想和您私下说！而且，请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墨染，好吗？” 从奶奶一个劲的鼓动林墨染去看果子时，黎洛然就已经感知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对于眼前的花甲老人，他诚实又郑重的点了点头。 “您放心。” “老婆子知道，您的地位不一般，而且也知道您是一位宽厚之人。这一点，从之前您来接墨染走时，不惊动村里的做派就看得出来。而且，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也看的清楚，什么人是善良的。” “多谢您的夸奖！” 奶奶摆摆手，示意黎洛然不要插嘴，继续说道：“我这个孙女从小和我相依为命，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所以，别看她很多时候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其实她都是在掩饰自己，不想要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你明白吗？” 这一次的黎洛然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年林家出事的时候，墨染还是襁褓里的婴儿，什么都不懂。所以，老婆子我，也不想要她知道更多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林家后人也不想要追究原委。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对于您，对于朝廷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千万不要将当初的种种告诉她，就让她这样蒙在鼓里，做一个糊涂的人，快乐的过一辈子，其实没什么不好。” “墨染命苦，身为林家后人的墨染，更加命苦。所以，请您千万要帮我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好吗？我的墨染，就拜托给您了！还有，就是关于墨染的身世。老婆子想要告诉您，墨染她其实……” “奶奶，您怎么了？怎么哭了？” 怀里抱着一小筐山楂的林墨染，怔怔的看着含泪的奶奶，心脏都抽了起来。 随后赶来的福如海，无能为力的说道：“对不起……我没能拦住她……” 奶奶抹掉眼角的泪水，招招手，说道：“墨染，你过来！” 林墨染有点不明所以，抱着那筐子山楂，朝着奶奶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奶奶一定在和皇上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自己的突然出现，却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隐约间，还能感受到，这段谈话可能和自己有关。 都怪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些细节。 “奶奶……” 奶奶牵起了林墨染的手，然后将她交给了身旁的黎洛然。 当两只掌心触碰的时候，林墨染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对方的大手上传递了过来。而且，这种感觉，竟然还有点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感受过一般。 “奶奶！” 林墨染瞪大了双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奶奶。 “墨染，你最听奶奶的话是不是？” 咬着唇的林墨染，使劲点头。 “晋王，现在我就把墨染托付给您，一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可以吗？” 看向对面的林墨染，黎洛然的手，将手心里的小小手掌缓缓握住。 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真挚的光芒。 “您放心，我这辈子，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照顾她，绝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一瞬，林墨染嘴角的漩涡里，都荡漾出了幸福的红晕。她看的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黎洛然是绝对认真的。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短暂。 黎洛然说，他们要赶紧回去了。 其实，一路之上的林墨染，真的很想逃跑。 可是再想到黎洛然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时，她又狠不下这个心。 哎，还真是矛盾。 “别看了，看不到了！” 看着始终向后挥手的林墨染，黎洛然忍不住说道。 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滚落。 她当然知道看不到了，可是她却多么的想要，和奶奶永远不分离。 可惜，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如你心愿的。 她，必须回去。 “很伤心？” “不，我很开心。谢谢你带我回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林墨染激动无比，哽咽着一叠说了好几个谢谢。这样的她，的确很少见到。 “这是朕答应过你的事情，朕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从没有变过。” “可是我不明白，上一次偷跑回来，看到的明明……” 说话的时候，林墨染已经想到了当初看到的情景。 那是遍地的荒芜破败，村子里满是杂乱肮脏。而且诺大的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丝生命迹象，好像一瞬间，这里的人全都消失了一般。 在看到那一幕时，林墨染真的心慌害怕了。 她当时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一定和黎洛然有关。 “哦……我知道了……那时候你就在帮他们盖房子？” 林墨染恍然大悟一般，眼睛亮亮的，好像在征求答案。 “能想通这一点，还不算太笨。” 就算是夸奖，黎洛然都这么吝啬。 哼，这个男人果真讨厌。 不过，我好脾气的林墨染，是不会和他计较的。继续猜想道：“那当初的萧瑟模样，也是你故意找人弄出来的，对吧。就是想要我上当，然后乖乖回去？” “嗯，更聪明了！” 林墨染白了他一眼，虽然满心的不情愿，却还是小声说道：“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 看到奶奶和乡亲们生活的很好，林墨染对他，果真是充满了感激。 如果需要的话，她愿意用毕生来报答。 “这已经是你第几次对朕说谢谢了？”黎洛然的问话，让林墨染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可随即，她又瞪大了双眼，因为她听到了黎洛然那略带戏谑的声音，“要不你嫁给朕，做朕的妃子！” “我是真心实意在谢你的，你怎么能这样！” 林墨染低呼。 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厚道。 “哦？朕很不厚道吗？”黎洛然的眼睛，再一次可怕的眯了起来，“别忘了，你奶奶可是有把你交给我的。而且，你我都答应了，难道你连奶奶的话都不听，想耍赖不成？” “啊！你！那个是！我！” 一时语塞的林墨染，结结巴巴半晌，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这么窘迫的表情，当即惹得黎洛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有人意图靠近！” 充作车夫的福如海，高声提醒。 挑起帘子，他们果然看到有几匹骏马，正朝着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第八十二章劫狱 在这般道路宽阔的的荒郊野外，就算他们的身份不那么特殊，有人马突然靠近时，依旧会让人警醒怀疑。 “前面是什么人？” 福如海的手里，已经抓起了藏在马车里的佩剑，横在身前。 马匹渐渐靠近时，众人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 “参见皇上！” 刚刚靠近，等不及马匹停稳，马上的侍卫便已经翻身，下马。 冲着马车里的黎洛然，便是屈膝参拜。 “你们来做什么？” 黎洛然可不觉得，这些人是专门来这里接他的。 为首的侍卫听到问话，恭敬的将一封信递上来。 经过福如海的手，再到黎洛然手里时，他的脸色已经凝重起来。 虽然不知道信上说的是什么，可是光看这架势，林墨染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定然发生了非比寻常的大事。否则，侍卫们，又怎么可能不管不顾的快马加鞭赶来？ “你被朕的旨意带回去，其余人随朕一起，火速回宫！” 说话间，黎洛然已经将写好的纸张，重新封好，交给了为首的那名侍卫。 得到命令的他，没敢有丝毫耽误，加鞭催促马匹，迅速掉头回转。 和来时的疑惑不解，刚出村子的感慨万分不同。如今马车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黎洛然的那双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虽然闭着眼睛，却依旧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的身体里缓缓释放出来。最终，将林墨染的身子包围。 马车奔走的，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 这让车里的两个人略显颠簸。 林墨染更是扶住窗户，才勉强稳定身子。 “马车赶得平稳些！” 闭着眼睛的黎洛然，冷然命令。 果然，原本颠簸不已的马车，稍微放缓了些速度。 因为紧张，出了满身汗水的林墨染，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谢谢！” “谢谢？” 二人之间，刚刚才缓和的气氛，在黎洛然那略带嘲讽的反问中，显得更加紧张起来。 “我可以骑马的！” 林墨染鼓足了勇气，张口说道。 她不想要别人因为自己束缚手脚，尤其这个人是黎洛然。这样的话，会让她觉得无所适从，好像这辈子都欠他的，无法偿还一般。 “你想要逃走？”黎洛然的语气不善，冰冷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逃走？” 自从看到那封密信之后，黎洛然就变得怪怪的。 尤其在张口之后，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更显得阴阳怪气。 “有了你的帮助，想必你的他，会更加感激你吧！” 黎洛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故意让声音冷下来。可如果细心观察的话，还是可能发现，他此刻的浓郁醋劲。甚至还有微微的颤音，都表示他如今真的非常愤怒。 可惜，林墨染并没有看出这一点。 反而昂着头，冲着他反问。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墨染！” 黎洛然生气的怒吼。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 以前，一般都是叫她林大夫的。 就在刚才，甚至还称呼过她为墨染。 可就在刚才，林墨染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黎洛然身上的滔天怒火。 “你，你怎么了？” 谢天谢地，此时的林墨染终于发现了问题。 声音不再那么强硬，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事！” 话说了一半，黎洛然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准备继续了。 和他刚才的愤怒比较起来，此刻的他，更加让人无所适从。 尤其马车里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凝滞起来。 虽然真的很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生气焦灼。可林墨染也明白，很多事情，是自己不方便，也是不能知晓的。 如今的她，只是期盼着马车能快一点回去。 那件让黎洛然皱起眉头的事情，可以得到尽快的解决。 “开门！” 很快，他们再一次来到了城门处。 果然和福如海之前说的一样，再来这里时，城门已经关闭了。 纵然他们一路狂奔，却还是没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的了城。 “什么人？” 守城门的，还是那对一老一少。 猛的看到有大批人马靠近时，忍不住一愣。 纵然是在太平盛世，而且对方人数也不算多。 可乍一看时，还是有点心惊。 “我们有令牌，快快打开城门！” 说话间，福来还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你看，那辆马车是不是昨晚刚刚出去的那辆？” 经过年轻人的提醒，老者才终于发现，原来在人群簇拥中的那辆马车，可不就是昨晚才刚刚出城的嘛！ 隐约间，耳边响起了那个人的声音。 “……把银子收起来吧！这年头，并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的……” 那样听起来百无波澜，却又似曾相识的话，再一次回响到耳边时，已经令老者的身子一颤。 “快快打开城门！” 厚重宽大的城门，在夜色中轰隆隆开启。 一行人也陆续进了城。 看着他们渐渐远行的背影，老者轻声叹道：“这些人，果然非同一般啊！” “您是说那些马？” 就连年轻人都看出来了，一双眼睛亮出了夺目的光芒。 “小子，看样子，你终于可以娶媳妇了！” 老者笑着，在年轻人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 虽然有点营生，不至于饿了肚子。 可这行赚的银子也着实有限。 如今的小媳妇，要求是越来越高了。 彩礼高的吓人，城里的房价又贵的离谱。 而姑娘们又是非城里的房子不要，因此，也造就了一大批光棍。 听到这样的话，年轻人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宽敞明亮的屋子。 想着这些，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马车咕噜噜进城。 没有朝着皇宫奔去，反而来到了天牢外面…… 看着这略微熟悉的道路，林墨染的心里咯噔一跳：“难道……” “启禀皇上，这些人一看就是预谋已久的！居然连地道都挖好了。” 事发之后，晋王第一时间守在这里。 看着幽深的地道，黎洛然的双眉皱的更紧了。 “摆驾回宫！” 只扔下冷冷的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留下林墨染依旧站在这里，呆呆的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看着黎洛然一行人越走越远，突然缓过神来的林墨染，突然抓住身边的一个侍卫问道：“怎么了，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国世子跑了！” 齐国世子！ 吕逸枫！ 林墨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脑子里轰的快要爆炸了一般。 眼睛里满满的难以置信。 这些人渣！ “皇上，我们抓到了这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风尘仆仆的侍卫，将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拎了回来。好像丢猎物一般，将已经五花大绑的他，随意丢在地上。 林墨染身子一颤，难道，吕逸枫又被抓回来了？ 分开身前的众人，迅速朝前冲去。 看到的，首先是一双惶恐的眸子。 “是你？” 林墨染低呼。 “吕逸枫呢？” 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吕逸嵘，黎洛然冷声问道。 侍卫拱手抱拳：“回皇上的话，吕逸枫恐怕早已经逃之夭夭。我们在追捕的过程中，只追上了他，就把他带回来了。恳请皇上发落！” 身边声音滚滚，好像雷声一般，惊得吕逸嵘的身子，更加蜷缩在一起。 “哼！吕逸枫才是心头大患，这个人，你们看着办好了！” 黎洛然连亲自审问的兴趣都没有，下了命令便准备离开。 再看倒在地上的吕逸嵘，原本已经被吓得心神俱裂，却不想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 生平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拿他和大哥吕逸枫相比较。 而他最恨的，就是别人在对吕逸枫崇敬之至的时候，再对他嗤之以鼻。 妹妹珊珊公主策划这起劫狱事件的时候，就一直瞒着他。他还是在事发当天得知的事情原委。匆忙间，逃离未果的他，本以为很可能要接受黎洛然的滔天怒火。 可到头来却发现，对方竟然连对他发怒的念头都没有。 强大的自尊心，突然在这一刻开始爆发出来。 “黎洛然，你这个白痴混蛋！凭什么说我不如吕逸枫，凭什么对我嗤之以鼻？我吕逸嵘哪点不比他强，你们全都瞎了狗眼，竟然都看不出我比他那个残疾人好一千倍一万倍！周朝落在你的手里，活该腹背受敌，活该自取灭亡！我吕逸嵘今日栽了算我倒霉，他日，父皇定会率领大齐将士，踏平你的周朝皇宫，将你拖下去喂狗！” “啪啪啪！” 听着吕逸嵘怒气冲冲的叱骂，黎洛然忍不住拍起了巴掌。 此时此刻，周围虽然人潮涌动，却寂静的宛如深夜一般。 尤其是在看着，黎洛然朝着他，一步步缓缓逼近的时候，大家的呼吸好像都要停滞了。 惹怒黎洛然，自古以来都是最可怕的事情。 而眼前的这个人，很显然已经触到了黎洛然的逆鳞。 被他如此寒光四溢的眸子盯着，适才还慷慨激昂的吕逸嵘，忍不住狠狠地吞了口口水。紧张的，直直的，盯着眼前那一步步靠近的男人。 “有一点，你和吕逸枫是一样的！” 看着他，黎洛然轻轻启唇，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句，和他说的如出一辙。还真是一对好兄弟呢，想法很一致，很好！只是，你有一点比他强，知道是什么吗？” 这么温柔的话说出来，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慰藉，反而令人无比的心慌。 第八十三章请罪 黎洛然的声音，继续缓缓响起。 好像魔音一般，充斥着吕逸嵘的耳膜。 “你唯一比他强的地方，就是比他蠢多了！而且蠢的可爱！说实话，刚才朕还没打算杀你，可是现在……” 话才刚刚说到这里，吕逸嵘的眼眸里，就已经透漏出无比恐惧的光芒。那种胆怯又懦弱的眼神，还有强烈的求生念，让他显得无比可怜。 “来人！把他拖下去祭旗！” 淡漠的声音一出，这一刻的黎洛然，像是俾睨天下的王者一般，弹指间要了他的命！ “啊，不要……黎洛然……不，皇上，皇上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了皇上……” 凄厉的声音划破长空，久久不能平息。 和令人敬佩的吕逸枫不一样，他的兄弟吕逸嵘在被带下去时，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看他一眼。 “什么？这个女人又回来了？来人，把林墨染带下去，杖毙！” 听说林墨染非但没有死，反而还好端端的回来。 太后气的呼吸不畅，眼看着就要晕死过去。 身边的桂嬷嬷忙上前搀扶，再睁开眼睛时，看到黎洛然还站在那里。 态度冰冷的，好像在看一出戏似的。 仿佛根本没有把她这个额娘放在心上！ “自从她进宫，这宫里除了多少事，哀家还听说，这次的劫狱事件，和她也有脱不开的关系！皇帝，你难道还想要继续维护这个妖女吗？堂堂周朝的君王，难道真的要被这个乡村野妇蛊惑吗？” 太后气的身子颤抖，一手指着对面的黎洛然，声声力竭。 “母后，她不是妖女……” “住口！” 黎洛然刚刚说了一句话，太后便已经厉声打断。 “还说她不是妖女，如果不是的话，丽嫔怎么可能会消失；柔妃怎么会回娘家养胎；齐国世子吕逸枫怎么可能会逃走？他可是被你斩断脚筋的，如果没有外人接应，他就算是爬，也爬不出大牢！现在，你马上把林墨染处死，否则，哀家就要下遗旨了！” 当初林墨染求着长安王，带着自己和珊珊公主，去大牢见吕逸枫时的事情。 原本没有多少人知情。 只是在吕逸枫逃走之后，这件事情也跟着一起败露了。 本来正无处撒气的太后，更是将满腔怒火都转移到了林墨染的身上。 黎洛然双眉紧皱，对自己的母亲，竟没有丝毫办法。 知道劝不动她，只能坚定的说道：“母后，不管怎么说，林墨染都是咱们的救命恩人。皇嗣的绵延，也是需要依靠她的。在对待大夫的事情上，咱们黎家，已经伤透了大夫的心，难道，还真的准备对天下大夫赶尽杀绝吗？朕不是齐桓公，也不是曹操，朕说白了也是一介凡人，需要医病养身。在这件事情上，儿臣是绝对不会让步的，请母后三思！” 说完之后，不管太后怎样的惊诧气愤，黎洛然已经转身离开。 “反了，真的要反了！他，他竟然为了一个妖女，这样冲撞哀家……” 太后此时气的，甚至就连言语都显得错乱起来。 “太后，您消消气……” 身边的桂嬷嬷说着，将一碗清茶端了过来。 清润的茶香，缓缓袭来时，也起到了安神的效果。 “这是？”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太后的眼睛，陡然瞪得滚圆，“杨府送来的？” 桂嬷嬷笑笑，说道：“是啊，这些茶，可是前些日子杨将军特地差人送进宫的。听说，整个大周朝都不过二两。杨将军得到之后，立马全部献给太后了。” 这么一说，太后想起来了。 以前杨潇对她也算客气，可并没到这么贴心的地步。 自从杨雨柔怀孕以来，杨潇对她可谓是尊敬之至。 他这是爱屋及乌啊！ 看着这碗清茶，太后凝神思考。 看样子，是该有个取舍了。 “皇上，长安王和墨染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到黎洛然他铁青着脸，从寿康宫回来，李德明小声的提醒道。 没有说话，黎洛然直接朝着善德殿走去。 善德殿，是超沉闷早朝议事的地方。 今日黎洛然没有在玄昌殿召见他们，而是选择了善德殿，足以证明黎洛然对于此事的重视。也说明，此刻的他，非常愤怒。 迈步走进恢宏雄伟的善德殿，一眼便看到跪在那里的林墨染和长安王。一双眼皮抬了抬，甚至都不看他们一眼，便朝着金光四射的皇位走去。 “皇上，臣有罪！” “墨染有罪！” 这两个人异口同声，态度也是一样的谦卑。 只是虽然跪着，脊背却笔直。 “有什么罪，说吧！” 黎洛然的声音淡淡。 跪在下面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当初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而后，两人又不说话了，静静地等待黎洛然的裁决。 林墨染此刻早已心如死灰。 知道奶奶他们安好，她已经了无牵挂了。 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做错了，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这时候的她，听到的却是黎洛然满是嘲讽的语气：“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朕就不信你们一点都没想到后果！直到今日东窗事发，才想到来请罪，将这个问题抛给朕，你们当朕是小孩吗？” “皇上！”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珊珊公主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眼看着拦也拦不住，索性退下了。 和其他人一样，林墨染在看到珊珊公主走进来时，也吓了一大跳。 谁也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她。 按理说，吕逸枫已经被他们就走了，那么姗姗公主也要离开了。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就应该离开了才对。 怎么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呢？ “皇上，这件事全是姗姗自作主张搞出来的，她们当初都是受我的胁迫，而且大哥也是我放走的。这件事和他们无关，如果您一定要惩罚，就请惩罚姗姗吧，一切后果，姗姗全部承担！” 面对黎洛然时，珊珊公主没有行起码的三跪九叩之礼，更没有起码的恭敬和礼数。 就算是来请罪的，可言语的犀利和态度的蛮狠，倒像是来质问的一般。 林墨染咬咬唇，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同样在看着她的珊珊公主，好像能感受到她的想法一般，潇洒的说道：“我珊珊公主这辈子不欠任何人的，你们帮过我算是恩人，我还要你们替罪，那我多不是东西啊！” 话说的悲凉豪放，却令人敬佩不已。 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和珊珊公主的第一次见面。 那一天的她是如此的蛮狠无理骄傲自大，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姑娘，性情才是最率真的。 对你好，是真的对你好，掏心掏肺的那种。 如果记恨你，那就要真的治你于死地。 从这个时候开始，林墨染开始羡慕这种性格了。 率性而为的青春，真好！ “珊珊公主，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黎洛然的声音冷冷，“你二哥在死之前，可是对朕频频哀求的啊！你呢？不会也只是装装样子吧？” “哼！”听着黎洛然的奚落和讥讽，珊珊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的表情，说道，“那个废物混蛋，不提也罢！你只要知道，我珊珊公主绝对是言出必行的那种人就可以了。我敢回来，就自然敢面对接下来的一切！怕这个字，在珊珊公主的生涯里，从来没有过！” 听着这番话，大家对于眼前这个，时而刁蛮任性，时而至情至圣的女子，有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姗姗公主，朕真的很欣赏你！有你二哥祭旗已经够了，至于你，还有别的用处！来人，将珊珊公主带下去，看紧了，不得怠慢！” 面对围上来的侍卫，珊珊公主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嘲讽：“放心，我都回来了，自然不会再逃走。” 在临走前，她又看了看跪在那里的林墨染和长安王。 说道：“皇帝，你别忘了我此次回来的目的！如果这两个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别怪我珊珊公主不客气！我的本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这个女人的鬼心眼永远那么多。 黎洛然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她愿意，这个皇宫和这些侍卫，还真没办法关住她。 “长安王黎瞳和林墨染，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此二人押入大牢！终生不得释放！” 在被压下去之时，林墨染的目光，从黎洛然的身上扫视过去。 看着他坚毅凌冽的目光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这样的他，才算有真正的君主风范！ 追捕还在进行。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得到任何确切的消息，也没有再抓到更有用的人。 眼看追捕无望，善德殿的黎洛然，已经在准备战斗的事宜了。 最近几日，黎洛然都居住在这里，通宵达旦的做战斗前的准备。 看着日夜灯火通明的宣德殿，众人的心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大臣们一个个拧眉紧锁，不敢有懈怠。 如今最是需要君臣一心的时刻，大家必须携手共进，才能有胜利的指望。 本来还建议和谈的大臣，在事发之后，也开始主战了。 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再和谈已然无望。 不如奋力一搏，争取得到最小的伤亡损失，最大的胜利！ 第八十四章素女 近日发生的事情，就好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大街小巷。 街道两边的茶馆酒楼，正在此消遣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关于周齐两国的事情。 “嘿，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和齐国马上就要开战了！” 一位身穿青色布衣的青年男子，眼冒光芒，兴奋的说道。 “这样的消息，不一定是真的吧？早说要打了，不是一直没打起来吗？” 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百无聊赖的将一块肉丢进嘴里，边嚼边说。 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委实遥远了些。 就算是真的打起来了，或者改朝换代了又如何？ 他们不一样是穷苦老百姓，过自己的日子，吃自己的粮食嘛！ 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次真的不一样，我一个哥们就是宫里的。他传出来的消息，怎么可能有假？” 为了表示自己消息的准确性，小伙子有点急了，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哥们是宫里的？他不会是太监吧？” 另一位身穿夹袄长裤的男人，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高声嬉笑出声。而他这样一说，惹得周围人更是一片哄笑。如此，他们的谈话也显得更引人注目了。 邻桌的食客，甚至也不由得竖起耳朵，饶有兴趣的倾听着。 “太监，太监怎么，太监也是人！而且人家跟在皇上身边，知道的消息，比咱们多多了！” 青色长衫的男子，脸色涨的通红，高声说道。 这时，邻座的一位身穿绸缎长衫的男子，笑着问道：“这位小哥，不知你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们很好奇！” 他说着，周围人还一个劲的点头。 见终于有人相信自己了，这青衫男子才终于美滋滋的，添油加醋的将子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你们听说前段时间宫里来了一位神医吗？就是治好皇上病的那位神医！听说啊，她是神仙下凡，是素女投胎！人家可是行侠仗义的好人啊，专门为了救苦救难来到人世间的！先是治好了皇上的病，让柔妃怀了孩子，更是解救了齐国世子。” “照你这么说，和打仗也没什么关系啊？” 夹袄长裤的青年男子有点不高兴了，说来说去，只是说了一个大夫的事情，难道，这次的打仗，和大夫有关？ “这你就不知道了，素女救了齐国世子，等他回到齐国，想起来在周朝的屈辱生活，可不是要打仗了吗？” 经他这么一解释，众人恍然。 “那位大夫呢？” “不知道，好像皇上大发雷霆，把她被关起来了！” “哎，真是好人没好命啊……做了好事，怎么还被关起来……” “看来，这素女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神仙，否则怎么会被凡人关起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投胎后的神仙可是没什么法力的。而且，咱们周朝欺负大夫，又不是第一次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那身穿绸缎的男子，已经悄然离去。 杨府。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刚被叫回来的杨风岭，看着满满一屋子将士，脸上满是疑惑。 “混账！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成何体统！” 看着儿子的纨绔模样，杨潇一口气没上来，一个劲的咳嗽着。 身边的管家赶忙帮着顺气捶背：“老爷，消消气。” “我又怎么了……” 见自己才刚刚进来，就惹得父亲大发雷霆，对此，杨风岭感觉很是委屈。尤其是在这么多熟人的面前，更觉得抬不起头来。 “你，你……” 杨潇气的身子发抖，这一刻，他真恨不得，将这不成器的东西乱棒打死才解恨。 “父亲，您别生气了，哥哥一直都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 说话间，杨雨柔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一步步迈了进来。 看着女儿出现了，杨潇的气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却依旧皱着眉头：“你怀有身孕，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嘴上这么说，其实杨潇是不想要女儿听到自己要商议的事情。 都说怀有身孕的女人，情绪最是激动，容易反复无常。 万一因为这件事，惹得她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 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父亲，您的想法，何必瞒着女儿。放心吧，关键时刻，说不定我还可以出点主意呢。”说话间，杨雨柔已经挽起了哥哥杨风岭的胳膊，笑呵呵的说道，“您难道忘了，小时候我只要和哥哥联手，就会变得异常强大。不管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我们两个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强大组合呢！是不是啊，哥哥？” 听着妹妹对自己的夸奖，杨风岭的脸上涌现出一团红晕。 颇为害羞的挠着后脑勺，说道：“哪有，全都是妹妹的主意好，我只不过是帮忙的而已。” 看他们兄妹情深的模样，副将们全都羡慕不已。 而杨潇的心情，也变得逐渐好了许多。 “好了，你们也来一起讨论吧！” 说完，杨潇脸上的慈爱，很快变换成凝重。 之后，一副军事地形图，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上面有画红圈的地方，那里是周齐两国间的重要防线——垄北。 “这里，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的险要之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在此严防死守，定能护好周朝的国土。换句话说，只要垄北失陷，敌军也会很快长驱直入，直攻京城！现在，我们开始部署兵力……” “你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一袭铠甲戎装的副将们齐声喝道，震得屋上的瓦片，几乎都要锨飞。 “父亲……” 没想到，这时候的杨雨柔，居然张口说话了。 杨潇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话。 “女儿不太明白，你们商量军机大事，怎么不去皇宫找皇上，而是自己在家商榷？” 听到这样的问话，副将们全都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而杨风岭和杨雨柔一样，同样的满脸疑惑。 “这一次，皇上不准备让为父出征！” 杨潇不打算隐瞒女儿任何事，这也是为什么，杨雨柔非常信任他的原因。因为他知道，父亲是绝对不会隐瞒她的。 “那是皇上体恤您啊，知道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想要您好好休息呢！”说起黎洛然的贴心，杨雨柔的脸上，不由得荡漾起一丝幸福的光晕。 有这样一位丈夫，真应该是感到自豪呢。 只是，杨潇的神色却依旧凝重，补充了一句：“皇上此次兵伐齐国，不光不用为父，就连为父手下的副将，包括和为父私交甚好的官员，也一概不用。” 听到这样的话，杨雨柔的一双漂亮眸子，已经瞪得滚圆，眼睛里满满的难以置信：“啊，难道……” 这是他们杨家最害怕，也是最担心的事情。 当初就因为担心会有这样的后果，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让皇上只迷恋杨雨柔一个人。 才会将杨家的儿子杨风岭，故意养成纨绔模样。 哪个父母，不想要儿子成器？ 可位高权重的杨潇，为了打消他人的猜忌和疑虑，不得已而这样做，也实属无奈。 “虽然皇上不用咱们，可作为周朝的将领，我们怎可坐视不管？所以，为父才要带兵出征，女儿，你可以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吗？” 看着杨潇哽咽凄然的模样。 这一刻，杨雨柔觉得，父亲两鬓的发，斑白了许多。 “父亲，我支持您……皇上，也一定会感激您的……” 说着，杨雨柔也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只是为父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别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未得将令擅自调兵，自古以来都是大忌。” “好！” 杨雨柔期期艾艾。 她知道，这件事终有一天会来的。 明白父亲的雄心大业，也知道皇上的猜忌揣测。 可是，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都无能为力。 “妹妹，哥哥能帮上什么忙吗？” 看着妹妹情绪不高，杨风岭想方设法的安慰，逗她开心。 可是杨雨柔，却始终也开心不起来。 “你说，前车之鉴会不会落在咱们头上？” 说着的时候，兄妹二人已经回想起了当年在课堂上的一幕。 先生给他们讲了许多典故。 诸如先前的张良韩信，还有后来的杯酒释兵权。 当时听到这样的故事，杨雨柔就陷入了沉默，这样问先生：“先生，父亲也是开国元勋，是有功老臣。将来，会得到这样的下场吗？” 杨风岭嬉笑着说道：“妹妹多虑了，皇上不是很喜欢你，也很喜欢父亲吗，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可是，将来的事情怎么说的准？张良韩信之前不也很被刘邦赏识的吗？结果，不还是一样。” 年纪小小的杨雨柔，便把哥哥说的哑口无言。 同时，先生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见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张口说道：“哎，这些都是前车之鉴。在权利和地位，被危及撼动时，很难保证在位者会有什么反击举动。这是自然规律，也是必然结果。如果想要避免，就要小心再小心，方能明哲保身啊！” 那天讲课的情景，兄妹二人一直铭记于心。 直到今日，依旧历历在目。 只是，他们杨家，真的可以避免如此厄运吗？ 第八十五章常在 已经接连好几天，黎洛然都宿在福瑞宫了。 这里原本是丽嫔的住所，在她出事之后便一直荒着。 最近新册封的常在，就是之前跟在林墨染身边的兰心。 本来她这样的级别，是不可能被单独赐一个院落的。可偏偏皇上就是那么喜欢她，还真就给了她一个院子。这样一来，惹得众位嫔妃一阵不满。 一时间，面对兰常在的人，什么表情都有。 有冷嘲热讽的，有夹枪带棒的，还有故意讨好的。 只是，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不管她们什么心思，兰常在全都一视同仁。 再加上她高超的交际手腕，竟然在这后宫之中混的风生水起游刃有余。 虽然地位不高，但人缘却是相当的好。 “兰常在，您的运气可是比之前的几位都好多了。” 后花园中，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围着兰心叽叽喳喳的说着。 “是啊，是啊，莫说是现在，就连古往今来的，都没有几个能比得上您的。” “可是我有点不明白，皇上既然这么喜欢您，为什么不册封给您更高的地位呢？” “哪有啊，姐姐们真是说笑了。皇上最喜爱的还要数姐姐们，妹妹不过仰仗着新来的，让皇上尝尝鲜罢了。没多久，皇上还是会回到姐姐们身边的。” 兰心的嘴角弯弯，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个女孩子在哭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风韵。 而她在笑的时候，却也同样惹人怜。 “我们虽然愚钝，可好歹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这有些事啊，看的清楚着呢！依我看，皇上这么做，定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意！” “啊，什么用意？” “你们想啊，本来兰妹妹已经很得皇上溺爱了，要是再有崇高的地位，岂不是会有人眼红？皇上这是在为了妹妹着想，生怕她会有什么三长两短，真可谓是爱之深，疼之切啊！” “是啊，好像是这个理……好羡慕……” 一群女子软糯的声音，惹得兰心更加无奈。 这样的场合，她甚至都插不上话，只是一味的浅笑。 “诸位主子安好，皇上有旨，今晚摆驾福瑞宫！” 李德明尖利的声音，在大家的耳边回响。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艳羡。 看吧，就说皇上最喜欢的，还是兰常在。要不然，皇上又怎么会一连几天，都夜宿在福瑞宫？ 想起这个女人适才不做娇柔的做作模样，让人看了，真是觉得恶心。 有什么啊，不就是皇上仗着你新鲜年轻嘛！ 不着急，等不了多久，你就会和福瑞宫原来的主子一样的下场！ 表面上笑着恭喜，背地里暗下诅咒的女人比比皆是。 当然，这一切，兰心已经顾不上理会了。 屈身回礼：“谢过公公。” 说着，已经将一锭银子，塞进了李德明的手里。对方也没有推辞，笑着接纳了。活了这么久，苦了这么久。不管是在宫外还是在宫里，都深深明白世道的艰难。很多时候，有钱有权，才是真正的强者。 “兰贵人快去沐浴更衣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李德明笑着提醒。 “是！”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几个人，还是同样的时间。 虽然这样的生活，已经重复了好几日，可兰心还是会觉得有点陌生。精神有时候，会恍惚的以为，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境，是泡沫，转瞬便会消失的那般。 明亮的烛光里，一袭便服的黎洛然，正倚在贵妃椅里看书。 在他身边，则是有精致的，燃着香的香炉。 纵然他不言不语，行为随性，却依旧有股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释放出来。 让人虽远远地一观，却依旧心生敬畏。 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则是分布着安静垂立的宫女和太监。 人数虽然众多，却一个个屏息静气，连咳嗽都不闻一声。 屋子里的陈设个个都很讲究，精致的，让人觉得的恍惚。 这一幕，就算是在梦里，也是兰心不敢去想的。 而此时，这些却又真真切切的摆在她的眼前，纵然已经经历过多次，再看见时，依旧觉得不真实。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黎洛然感受到有人在靠近，招招手，让她走了过来。 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兰心款款走开。 不过，她却没有多说话，也没有依在黎洛然的身边。 而是缓缓跪在他的身前，轻轻地，用自己的芊芊玉手，帮他一下一下的捏着腿脚。 “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不用你的！” 黎洛然的声音温厚，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欢喜。平淡的，好像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对这种殷勤已经麻木了一般。 跪在地上的兰心抬起头，那双晶莹的眸子里，再次闪耀出璀璨的光芒。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能伺候皇上，是奴婢的荣幸。皇上赏赐奴婢如此之多，奴婢做这些事也是应该的！” 心底的话，兰心并不敢说出来。 除了做这些事能报答黎洛然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要做什么才好。 “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你和她说话的态度方式，果真一模一样！” 一出口，不光兰心，就连黎洛然自己都愣住了。 讪笑着，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书本上，有点自嘲：这是怎么了？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提及林墨染的。今天已经第三次失态了。一定是因为吕逸枫，如果不是他突然提及，自己保不齐已经快要把那个女人忘记了！ 说起来，她在大牢里已经有段时间了，不知现在的她，是怎样的？ 想着时，黎洛然已经怔怔的出神许久。 就连手中的书本，竟然都忘记翻看了。 跪在地上的兰心，轻轻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嗯，好！” 不再和兰心说话，黎洛然径直转身。 在福如海的伺候下，将身上的衣衫褪去，一个人躺在了榻上。 放下纱帐，吹熄宫灯。 福如海和兰心一起走出了寝室。 兰心并没有和黎洛然住在一起，而是住进了福瑞宫的偏房里。 这一系列动作，是那样的顺从习惯，并没有半点的不适应。 而看着分房而眠的两个人，下人们也全都默不作声，更没有人敢把这件事传扬出去。 外面的人都说，黎洛然非常喜爱兰常在。 如果没有夜宿在善德殿，或者玄昌殿的话，是定然会住在福瑞宫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只是假象而已。 夜已深了。 巍峨的皇宫，也不如先前那般明亮。 几盏昏暗的灯光，在黑夜里缓缓摇曳，看起来恍若野地里的萤火虫一般。 静逸的夜色里，巍峨辉煌的宫殿群，看起来就好像一匹正在睡梦中的亘古巨兽一般。气势永远那么的震慑人心，令人不敢亵渎。 可惜，如此的景色，林墨染是看不到了。 肮脏黑暗的天牢中，她的身子正蜷缩在一个冰冷的角落中。 因为这里的常年阴暗潮湿，使得这里根本没有黑夜白天之分。 也让这里的环境始终阴冷潮湿。 丝丝恶臭和各种怪异的声音传来，惹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听着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林墨染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她如今是又冷又渴，不过还在庆幸，这里并没有一起关着其他人。否则，她连吃饱肚子的机会，都可能不会有。 哎。 轻轻地叹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突然，一个小小的生物，从她的脚边溜过。吓得她又缩了缩身子，脸色也变得更加惨白。 老鼠蟑螂什么的，其实她并不害怕。 只是在这样阴森的环境中，总觉得身边好像不止这些生物。 未知的恐惧，让林墨染觉得，自己就好像，闯入人家生存环境的坏人一般。 这里，本该是它们的天下才对。 “吃饭了，吃饭了！” 随着一连串杂乱的脚步传来，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哀嚎声。 那些狱卒好像分猪食一般，将木桶里面的食物，一勺勺的分发出去。 然后，再每人给他们一个馒头。 轮到林墨染时，木桶里面基本就剩下点汤底子了。而且，馒头也早就没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进来的这些日子里，林墨染早已习惯了。 “吱吱……吱吱……” 闻到气味的老鼠，从四面八方窜出来。 还没等林墨染有所动作，他们已经将那半碗汤底子全部吃光。 虽然光线昏暗的天牢里，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如何行动的。 可空瓷碗打转的声音，林墨染却听得清清楚楚。 和来时一样，再一眨眼的功夫，这些老鼠已经全部消散。躲回了自己的小窝，或者草垛中，继续安营扎寨起来。 真不知道，当初的吕逸枫是怎么在这里度过那么长时间的。 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伤，行动也不方便。 和他比起来，自己算是幸运很多了。 抬起头，朝着四周看了一圈。 头上那个高高的，小小的透气口，早已经被灰尘杂草遮掩大半。 原本两个巴掌大的透气口，如今只有一点光晕能弥漫进来。每天的林墨染，除了睡觉，就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那一小片亮光。如此，才勉强觉得，生活有个盼头。 当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她或许已经可以猜到，来人是谁了…… 第八十六章探望 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开门方式。 几乎已经不需要判断，便可以得知，来人是谁。 “真是谢谢你的照顾了。” 黑暗的角落中，隐隐传来林墨染淡淡的声音。 在这般寂静诡异的环境中，她的声音显得如鬼魅一般飘忽。吓得来人身子一颤，忙说道：“不，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笨嘴拙舌，不知道如何开口，一开口，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只说了一句话，便涨红了脸。 手脚也因此局促的更显不安，惶惶的，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出现在这里了，每次来，不是给林墨染送点吃的就是穿得。只是，介于对方的身份，还有外界对林墨染能力的大肆渲染，让他一直都不敢靠近。 起初，只是默默地来默默地走。 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 到后来，他们熟悉点了，彼此也知道对方不是坏人。 林墨染便开始小心的，享用他带来的一切。 只是，和往常一样，他们之间依旧没有任何的交流。 可今日，林墨染居然说话了，而且还是主动开口。 这样的转变，一时间让这个憨厚的汉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谁要你来帮我的？” 黑暗中，林墨染那好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同样隐身黑暗中的汉子，颇感无奈的挠挠头，说道：“其实，没有人让俺这么做。” “你觉得我会信？” 是啊！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愿意倾己之力来帮你，而且还是帮助一个深陷天牢，不知吉凶如何的人。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有点匪夷所思，让人无法信服。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憨厚又尴尬的笑，神情讪讪，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起。 只是，将手中的食物推过来，又拿了一条稍稍厚些的毡子，盖在林墨染的身上。 随后，转身便走。 “你不说为什么帮我，这些东西，我是不会享用的！” 林墨染也是个倔脾气。 手一挥，那条被盖在身上的毡子，便已经被她甩到了一边。 男子眉头皱皱，想说什么，却又显得很难以启齿。 “说吧！这个机会，我只给你一次。下一次，我可以让你再进不来这天牢，你信么？” 声音依旧淡淡温柔，里面蕴含着的阴冷霸气，却是让男子身子一颤。 要知道，能够从容进来这里，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得到的结果。 要是真的进不来了…… “噗通！” 一声双膝下跪的声音传来。 依旧缩在角落的林墨染，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小人名叫程二牛，是家里的独子。前些年娶了一个婆娘，却至今未孕。如今老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身为儿子，却不能满足她老人家抱孙子的愿望，这让二牛以后，如何有脸面去见死去的爹爹和列祖列宗……” 说着，这个憨厚耿直的汉子，已经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听闻公主能力非凡，乃是素女转世，所以特来求见。只希望素女能帮帮我，让我老程家，有个传宗接代的孩子。” 哦，原来是这样…… 林墨染依旧缩在角落里没有动弹，张口道：“来，把你的手腕给我！” 程二牛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就把事情解决了。 直到林墨染再次催促的时候，他才惶惶，难以置信的，将手臂递了上去。 不多时，林墨染就已经可以肯定的说道：“是你的问题。” 没有印象中应该出现的咆哮和不理智，听到的，只是二牛轻轻的叹气声：“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 “你如果想要治病的话，需要做到两点！” 听着林墨染婉转清脆的声音，男子的耳朵高高的竖起来，生怕错过一丝重要的信息。 外面的老百姓，早已经将林墨染此人，吹嘘的和神灵一般了。 就连皇上那种，多少年来都治不好的身子，都能够让她治好，更别提其他了。 如果这一次，真的能够将自己的身子医治好，那他就算是每天烧香拜佛，将林墨染供起来都愿意。 “第一，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但切记大补。肉蛋奶和水果都要吃，不要偏食。均衡营养，明白吗？” “是，是，我明白……” 这番话说得虽然清楚，可在那时候的人看来，还是比较难以理解的。 好在程二牛虽然人比较憨厚，却并不笨。 就算死记硬背，也将这几句话都记下了。 “第二，帮我买包银针回来！” “银针？” 一时间，程二牛的眼睛，已经瞪得和牛眼一样大了。 都说林墨染是素女转世，很厉害，可是没想到，给人看病，还要病人自备银针的。 可转念又一想，这可是天牢啊，这种东西，可不是需要病人自己准备的吗。 他们家家境虽然不富裕，可买银针这种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当即，陈二牛也使劲的点头，将这个事答应了下来。 在他欢喜的走了之后，林墨染长长地松了口气。 自嘲的说道：“真没想到，在这里，我居然还有事情要做，你说，是不是啊？” 可惜，黑暗中依旧寂静无声，根本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真没劲，来都来了，干嘛还躲起来不说话。难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就算是你躲起来了，让我看不到，我就真的不会知道你在这里吧！” 黑漆漆的天牢中，女人的声音幽幽传出，惹得人一阵脊背发凉。 这样的环境，的确会容易让人害怕。 尤其是，当那一连串的脚步声，出现在他们耳边的时候。 一个身穿长袍的男子，也出现在了牢门的外面。 旁边的人，毕恭毕敬的将房门给他打开，之后，便赶紧退到了一边，不敢在靠近。 乖乖，这个家伙的身上，可是有着大内的令牌。 这样的大人物，一般都是直接侍奉皇上的。 哪里是他们这种小小的狱卒，可以仰视的？ 而且，这里面关着的人是谁，他们也清楚的很。 一个个全都是大人物，都惹不起。 走进来之后，黎洛然并没有寒暄问暖，也没有说话。 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林墨染怔怔的发呆。 黑暗之中，两双眼睛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一言不发。 “嗨，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面对面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难道都不会觉得累吗？而且这黑漆漆的地方，好像也根本看不清楚对方吧！”适才开门的狱卒，虽然远远的躲了起来。 可他偶尔还是会不放心的，朝着这边多看几眼。 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黎洛然和林墨染依旧如同雕像一般的模样，这让他相当的不解。 “喂，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你还是少说话的好！” 这样新奇的事情，好像也不是没见过。 前十几年，这里不是还出现过更奇怪的事情吗？ 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来理会，可是当死了之后，场面那叫一个风光无限。 上层人物的心思，本来就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够参透的。 既然很多事情不明白，那就让他这么去好了，反正不关咱们的事。 “看看，动了……” 盯着这边的狱卒忍不住大叫着，亲娘啊，终于开始行动了吗？ 可是后脑勺上，却被人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不该看的别看！懂不懂！难道你的小命，已经不想要了吗？” 听着这番呵斥，狱卒果然缩回了脖子，不敢再朝着那边看一眼。 “真没想到，我林墨染的人缘居然会这么好，竟然会有这么多人都惦记着我！” 依旧缩在角落里的林墨染，自嘲的笑了笑，脸上带着的，是让人不易察觉的凄凉。 “不光是朕惦记着你，那些人也惦记着你呢！” 黎洛然终于说话了。 只是奇怪的很，这个在外面的时候，时常会斗嘴的两个人，如今再见面时，却没有了当初的兴致。 这样的转变，一时间，还真的会让人觉得有点不习惯呢。 “是啊，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的老鼠已经死很多了吗？”说着的时候，林墨染一手指着身边的尸体，这里的恶臭味，正是那些尸体上散发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吃不下饭菜，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或许就是自己了。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墨染却是又自嘲的笑了。 很是无奈的说道：“真是越坐牢越傻，这里黑漆漆的，你怎么会看到？不过，你可以想象！” 听着林墨染的话，黎洛然的鼻子有点酸楚。 这样的生活，难道就是自己承诺过的，要好好照顾她的生活吗？ 不，不是这样子的，一定不是这样子的！ 他之所以想要把这个女人弄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要好好的保护她而已。 现在外面是那么的凶险，她要是出去了，不出三天，一定会暴尸荒野的。 宫里绝对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到时候别说保护她，就连她是怎么死的，恐怕自己都会搞不清楚。 哎，这或许就是宫廷中的残酷吧！ “你放心，朕不会永远让你在这里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说是在安慰林墨染，倒不如说是黎洛然在安慰自己。 只是他看不到，林墨染的眼睛里，已经在这个时候，流出了晶莹的热泪。 在他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林墨染悠然清脆的声音：“我相信你！” 这句话，就好像冬日里的篝火一般，温暖了他的心窝。 第八十七章治病 真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地方，林墨染居然才可以享受到如此待遇。 一开始在程二牛找来她的时候，那些狱卒等人，还在笑话他。 可是没多久之后，就看到程二牛红光满面的模样时，这些人终于不再笑话他了。 “二牛，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怎么这么开心？” “嘿嘿，我家婆娘怀孕了！” 说着的时候，憨厚的二牛，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了许多的糖果，给众人分发下去。 “啊，真的啊，恭喜恭喜了！” 就算是早已经猜测到了这样的结果，可是在听到之后，众人还是感觉很惊喜的。 谁也知道程二牛是什么情况，就连他这样的人都可以让老婆怀孕，那么，别人是不是也可以呢？ 我的上帝老天爷啊，要真是这样子的话。 外面的那些传言，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有史以来，他们的监狱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神仙，还是一个会治病的神仙。 这可是太新奇了！ 看着程二牛兴冲冲的去找林墨染了，这边的狱卒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你们说，这公主是不是只会治疗这个？别的呢？她是不是也会一点？” 不知道是谁先开头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大家的眼睛都亮堂了起来。 常年都在阴森的天牢之中当差，别的不说，就这身体，早已经被搞垮了。 虽然说里面的犯人住的环境很糟糕，可是谁能够知道，其实他们这些狱卒并不比犯人好到哪里去。 毕竟人家很可能会过段时间就会被释放，哪怕是砍头呢，都是一种解放。 只是，这些狱卒只要想继续养家糊口就必须一辈子待在这里。 这样一来，各种风湿病，也就缠上了他们。 这里工作许久的人，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哪个没有点小毛病？ 以前也找大夫看过，大家都说这是慢性病，没得治。 本来都已经失望等死了，可是，现下不是就有一位神医吗？ 为什么不试一试？ 一来二去，林墨染竟然就成了他们必定会恭敬对待的人物。 之前居住的环境那么差，如今早已经被收拾的焕然一新不说，甚至还在里面点上了油灯。 简易的家具，依旧潮湿的环境里，确实干净整洁的很。 如果不是走过了重重防护，或许还会以为，这是进了哪家小姐的闺房呢。 “林姑娘，今日咱们吃的是清粥小菜，您尝尝看，是不是合胃口。” 坐在榻边的林墨染瞥了一眼，桌上已经摆好的小菜和稀饭。 这些东西，的确是她上一顿就吩咐过的。 这些人果然照办了。 “你做得很好，麻烦你了！只可惜，我身无分文，也不能给你赏银！” 那狱卒一个劲的摆手，连连说道：“千万不要这么说，能伺候您，是我们的福气，哪里还敢要赏钱啊！您治疗好了我们身上的风湿，我们用这样的方式谢您，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如果您还要这么说的话，真的是折杀我们了。” “您好好用膳，我先走了！”随着这名狱卒一块进来的，另外一位老者嬉笑着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一次剩下了林墨染一个人。 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最近都开始变得有点发胖了呢！ 嘿嘿！ 那些仇人，你们是不是也没有想到过，我林墨染坐牢也会坐的这么潇洒？ 端起了饭碗里的清粥，用勺子仔细的搅动。 看着里面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时，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最近天天都是大鱼大肉，还真的很想念这些清清淡淡的食物呢！ 想着的时候，手里的勺子，已经舀起了一点点，开始尝试着往嘴里送了进去。 只是…… 本来应该有老鼠出没的时间，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 那些狱卒也提出过这一点，要抓只猫进来，可是被林墨染阻止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和老鼠们生活在一起，好像已经变得有点习惯了呢。 原本应该放在唇边的稀饭，也再一次放回了碗里。 勺子清脆的撞在瓷碗上，发出叮当好听的声音。 同时，也让外面偷听的两个人，心里担心不已。 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之前给林墨染送饭的那个年轻人，压低声音询问道。 “不知道，说不准。” 一直紧张的心情，听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顿时惹的人更加疑惑不解。 再悄悄地看过去时，见林墨染已经将以勺子稀饭，喂进了嘴里。看着她的牙齿在上下嚼动时，这两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呼！ 这个任务，终于算是完成了！ 天啊，太吓人了！ 两个人悄悄地退走，等到了他们平日里聚在一起的那个小桌子旁时，都不说话了。 年纪稍大的狱卒，动作自然也流畅的，轻轻抚着自己的腿脚。 只是下一秒，他已经被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搞得愣怔了一下。 再看向年轻的狱卒时，脸上神情变换，精彩的很。 “我这是在做什么……” 年长的狱卒喃喃自语，语气中透漏出来的，是无尽的询问。 “你的腿不是已经好了吗？” 年轻的狱卒，好心的提醒着。 其实，这样的对话最近他们耳边经常可以听到。 只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两个人不再是发出会心的笑容，而后一顿的感慨。 两个人沉默了，安静的空气，让他们变得好像雕塑一般可怕。 “你说，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咱们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年长的愤愤的说着，喝了一口桌上的烈酒。 因为常年身处潮湿的环境，他们已经习惯了用烈酒来驱寒。 只是，年轻人却按住了他的手，嘱咐道：“林姑娘说，不让咱们喝酒，否则会加重病情的。给你这个，我这里还有不少呢！” 说着的时候，年轻人已经从腰间的一个小小的锦囊中，找出了一枚小小的药丸。 药丸黑漆漆的，却是散发着蜂蜜的香味。 这种药丸，是按照林墨染给他们的方子配置出来的。 据说，只要经常服用，便可以驱寒。 而且还不会像烈酒那样伤身。 得到这个方子之后，他们总是随身携带，想起来喝酒时，就吃一个。 看着这枚小小的药丸，两个人又不说话了。 “啪！” 突然，年长的狱卒，将手中的酒壶砰然摔出，骂道：“要死就死，好像谁怕似的！” 说完之后，也不管身后的声声告诫，只顾着自己，大跨步朝着林墨染的牢房走了过去。 “咣当！” 在打开牢房门的瞬间，狱卒已经呆呆地立在了那里。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另外一名狱卒，也赶紧冲了过来。 看着坐在榻边的林墨染时，他的身子也呆呆的站在了那里，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谁指使你们的？” 终于，林墨染开口了。 这一说话，后面那个年轻的狱卒，早已经吓得妈呀一声跪在了地上。 其实也不怪他，刚才分明是想要逃走的，却不想身子实在是太软了。 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的狱卒，魂都要被吓得飞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会……” 林墨染对着镜子看了看，很满意的说道：“怎么，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啊！你们最好还是赶紧去找那个人，要不晚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好！你说，交代给你们的事情没办好，结果会怎样呢？” 林墨染淡然的声音一出口，已经惹得两人身子一颤。 脑海中已经在这个时候，浮现起了当初的情景。 那个人手里握着佩剑，几乎是一言不合中，就把程二牛的身子刺穿。 当初看着他身上的鲜血一个劲涌出时，他们都要吓呆了。 在监牢里面待了这么久，各种恐怖的刑法都见识过。 可像是人家这样，一举手，就将一个人的性命要了去的，还是第一次见。 是人就会害怕，所以他们也不敢反驳，只能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将药粉撒进了林墨染的食物里…… 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年老的狱卒撒腿就跑。 后面的年轻狱卒，终究还是没怎么经历过事情。 一个劲的跪在那里，请求林墨染的原谅。 “好了好了，你赶紧下去吧。最好装的像一点，否则如果露馅了，不只是我，对方恐怕先会要了你的小命！” 林墨染这样一提醒，那年轻的狱卒立马吓得一个机灵。 脑海里再一次冒出了，程二牛死在他面前时候的样子。 也不管发软的腿脚了，双手抓着墙壁，费劲的将身子支撑起来。 努力的，想要自己变得，和原来一个模样。 一定要好好的表现，否则，因为这个丢了小命，那他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而依旧安静坐在榻边的林墨染，脸上的神色却是淡然的很。 她设想过，究竟是谁想要结果自己的小命。 只是，没有亲眼看到，终究还是不怎么放心。 于是，才有了将计就计的这一出。 这一次，就让她静候佳音吧！ 相信，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想着，轻轻抚过自己的脸蛋，对自己的医术，开始变得自豪起来。 第八十八章下药 “事情办好了吗？” 一进来，那道冷冽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好，都好了！” 虽然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真的见到这个人时，心里难免还会觉得紧张。 “嗯！前面带路！” 这是要去亲眼看啊，果然要去看啊！ 虽然心里在咆哮，在紧张，可是表面上狱卒还是点头哈腰的将人家带到了林墨染这边。 开玩笑，救人和杀人可是两码事。 亲眼见过人家一剑挑死程二牛的，这种事可不能用来开玩笑。 如果说，她们之前对待林墨染时是恭敬尊重，现在对待这个人，就是敬畏，是害怕！ “就是这里？” 手里的长剑，一指前面。 那狱卒赶忙点头哈腰：“没错，就是这里。她就在里面。” 说着的时候，已经准备去开锁。 只是此人的长剑一挑，轻轻松松的，便已经将手指粗的铁链子，斩成了两截。 咝！ 这轻轻松松的举动，看起来就和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顿时便惹得两个狱卒目瞪口呆。 下意识的，两个人都抚上脖子，感觉心跳虽然飞快，身子却凉的很。 我的天啊，要是刚刚这柄剑，划过自己的脖子，是不是脑袋这会儿已经搬家了？ 此人迈步走进牢房，视线朝着里面看了过去。 和印象中的牢房比较起来，这里绝对是天堂一般。 首先，那干净整洁的屋子，还有相当富有特色的程设，都让人觉得新奇。 看着这一幕时，好像已经不奇怪，为什么主子一定要下令杀她了。 在这种地方，都能混的风生水起的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步步朝着她走过去，看她紧闭的双眼，还有那泛青的一张脸，嘴角已经浮现起了点滴的微笑。 任务，看样子已经完成了。 “噗！” “什么东西！” 杀手满眼惊慌。 这么近的距离，纵然她武功高强，却依旧无法躲过林墨染发射的银针。 虽然躲过了要害部位，却还是划破了她的皮肤。 不过，他并不能够庆幸，因为林墨染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弄死他。 只是想要她沾染上，银针上的剧毒罢了。 而现在，林墨染完全可以从容不迫的去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至于这个家伙，就让她去抓狂好了。 看着林墨染从容不迫的去洗脸，看她认认真真的去擦洗身上的污渍。当然，她顺便还会将残留的食物倒掉。并嘱咐外面两个目瞪口呆的狱卒：“你们帮我弄点清水进来。” “我看你们谁敢去！” 终于杀手火了，脸上几乎冒出了愤怒的火焰。 这个林墨染，果真是让人，想要活剐了她。 那两个狱卒瞬间愣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管是林墨染，还是眼前的杀手，都是他们惹不起的。 天啊，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就让这两个大人物在他们面前发飙呢？能不能行行好，你们闹矛盾，想杀谁随你们的便，不要牵扯到我们行不行？ 看着他们不敢行动，林墨染的眉头皱在了一起。 张口，淡淡的说道：“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这个死人的？” “你说什么！” 黑衣的杀手愤怒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有顾忌，他手中的长剑，恐怕早已经把林墨染的身子，挑成两半了。 当然，这也正是为什么林墨染是这么从容不迫的原因。 当对方明明知道自己中毒，却不冲上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赢了。 如果对方是一个，视死如归的死士，自己还真的和他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怕死，那就一切好说！ “你现在已经中了我的毒，普天之下，除了我，没有人能解毒。如果你惹我不高兴，我完全可以不管你的死活，在黄泉路上，也会有个陪葬的，你说这个买卖不是很好吗？” “开什么玩笑，这里什么环境，怎么可能会有毒药！”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是杀手的心里，已经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林墨染的能力，他不是不知道。 当初太后吃不下饭时，林墨染也只是写了一张纸条递上去。 看了那张，写着“早起早睡身体好”的纸条之后，太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吃饭的毛病也没有了。 当时不明白，后来才知道。 原来在那张纸张上，林墨染已经抹上了令人精神愉悦的药粉。 再加上如此滑稽的语句，念出来之后，太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心里淤积的事情在这一刻被化解开不说，就连脉象也都通畅了。这样的结果之后，她怎么可能不康复？不像是之前一样，好好的去吃饭？ 这件事情后来已经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那些太医对此，也更加钦佩林墨染了。 毕竟他们的心中有无数缓解的方子，因为太后执意不肯吃药，对此竟然没有丝毫办法。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巧妙的，小小的举动，居然就真的做到了。 真是不可谓，不神奇！ “你这个贱人！” 说话间，那人已经发火了削铁如泥般的宝剑，眼看着就要朝着林墨染的脑袋上劈了过去。 这一刻，耳边风声呼呼乍响，就连眼前都出现了一连串的，宝剑的虚影。 对方的身体虽然被完全笼罩在黑衣之中，却依旧可以感受得到，从她身上释放出来的那种滔天怒气。 那原本躲得远远的狱卒们，甚至已经在这个时候，迅速捂住了眼睛。 我的妈呀！ 这个人手中的宝剑究竟是怎样的厉害，之前可是就已经领教过了。 他们甚至可以想象到，再移开手掌时，林墨染早已经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只是，捂着的眼睛看不到也就罢了。 就连耳边都听不到了任何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依旧害怕，可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还是顺着指缝，朝着林墨染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林墨染依旧平淡如风般的站在那里。 而且，她面前的人，还是用剑抵着她的喉咙。 不过，看起来对比实在强烈的两个人，如今看起来时，却显得相当滑稽。 “你杀了我，你也死定了！”这时候的林墨染，说话的声音，依旧这么笃定。甚至在顿了一下的时候，她还会笑呵呵的提醒，“如果你实在是很喜欢冒险的话，不妨试一试。” “你想怎么样？” 听得出来，对方就要发狂了。 林墨染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然后一伸手，居然就这样将对方脸上罩着的黑色面纱扯了下来。 那张熟悉的老女人脸庞，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林墨染并不会觉得惊讶。 而那两个狱卒在这个时候，却几乎都要被吓死了。 我的个老天爷啊，这么恐怖的杀手，居然是个女的？ 还有更令他们害怕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墨染居然敢伸手，将人家脸上的面纱扯下来。 要知道，现在在她脖子上的，可是削铁如泥一般的宝剑。 稍微动一下，就可能会死人的！ “你们还想要继续看下去吗？要知道，知道的太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注意到门口的那两双，亮晶晶的，好奇的眸子，林墨染淡然说道。 随后，女杀手的眼神，也朝着他们狠狠地瞪了过去。 两个人吓得一个机灵，赶忙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林墨染并不担心他们会偷听，一来是他们被吓怕了，不敢偷听。再来是，这些人就算偷听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要保护他们而已。 “喂，桂嬷嬷，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难道这样说话，你不觉得累吗？” 林墨染很是不满的皱皱眉头，同时，用指尖，轻轻地将脖子上的利刃推到了一边。 那散发着寒光的宝剑，终于被收起来时，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来吧，既然已经来到了我的地盘，那就好好的请你喝杯茶！” 说着，她果然将茶壶端起来，帮着桂嬷嬷学着黎洛然的样子，倒了一杯。 桂嬷嬷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嗤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个乡野村妇，居然还懂这个，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嘛！”也不管其他，桂嬷嬷直接喝了一口，便嫌弃的放在一边，“这茶水的味道真够差的！连当初你给我喝过的柠檬茶都比不上！” 林墨染扑哧一笑，说道：“桂嬷嬷真是夸奖墨染了！” “我是在夸你吗？” “当然！您刚才可是说我的柠檬茶好喝呢！” “可前面的那句话，你没有听到？” “这样的地方，能吃上茶就不错了。把雨前龙井摆过来，难道桂嬷嬷不觉得是糟践了龙井的茶香吗？”反问一句之后，林墨染端起了茶碗，很是悠然自得的品尝着。 这时候的桂嬷嬷才终于有心情观察这里的一切。 虽然已经被收拾的很不错了，可还是能够感受到牢房的压力。 尤其是这怪里怪气的黑屋子，让人心情都变得糟糕起来。 “吱吱！”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只老鼠。 吓得桂嬷嬷一跳。 “来，宝贝！” 林墨染却是亲昵的，将桌上的点心掰开来，放在了老鼠的面前。见它闻了闻，三两下便吃光了。很快，它的叫声也引来了更多的老鼠。粗粗一算，居然有六七只的样子。 看着桂嬷嬷目瞪口呆的模样，林墨染笑笑，将那盘小菜的残羹丢在地上。 老鼠闻了一会儿之后，便好象见到了可怕的敌人一般，嗖的一下逃没了。 这里，便再一次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啊，你这是！” 桂嬷嬷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林墨染则是笑笑：“人缘好，看起来也是一向生存技能啊！” 第八十九章共赢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些老鼠是你养的？” 听着桂嬷嬷的话，林墨染笑了笑，一脸无奈的说道：“桂嬷嬷，您可真是抬举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啊！” “那它们？” 想起来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幕，桂嬷嬷依旧觉得心有余悸。 从来没想过，老鼠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轻松分辨出，食物中是否含有剧毒。 说到这里时，林墨染的脸上已经闪过了一丝自嘲：“其实这要感谢你们啊，要不是有人隔三差五给我下毒，这些老鼠哪有这么过硬的本领！可是你们的谋害伎俩能不能再高明一点，每一次都玩下毒这样的手段，老鼠都能识破，更别提人了！” 听到这样的话，桂嬷嬷脸都绿了，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 “好了，这一次算我输，你说吧，想要怎样！” 主动权此时已经掌握在林墨染的手里，就算她再不情愿，终归也是要顾及一下自己小命的。 “很好！就知道桂嬷嬷是爽快人，也是聪明人。放心，我不会做有损你们利益的事情！世人生活在世界上，不外乎为了‘好好活着’这四个字。我要的也很简单，就是好好活下去。所以，只要你能让我活下去，我就会帮你的。” “怎么帮我？” 林墨染笑笑，凑近了，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然后，仔细观察着她那张脸，从惊愕到恍然，再到双目发亮。 一语毕。 林墨染笑着问道：“明白了吗？” “你放心吧！”桂嬷嬷满是信心，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做了，简单的很。 “好，如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对于这个人，林墨染很是放心。 说不清什么原因，只是由衷的感觉罢了。 临走时，桂嬷嬷回过身来，怔怔地看着林墨染，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我好像真的可以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会为你发疯了！你果然是一个神奇的人！” 林墨染有点愕然，无奈地耸肩：“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认为我是素女转世吧？” “哈哈哈，可说不准。” 说完之后，桂嬷嬷便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当然，从今天起，林墨染这个人，也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喂，你们两个，里面死人了，去清理一下！” 说完这些话，桂嬷嬷已经转身离开。 只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狱卒，愣在当场，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年轻的，轻轻捅了捅年纪大的，悄声问道：“她刚才说什么？谁死了？” 以前总是足智多谋的年长狱卒，今日的脑袋，变得不怎么灵光了。 挠着头，喃喃的说道：“他刚才找的谁？” 一句话问出，他自己首先拍了一下大腿。 大叫着跳起来，只说了一声“坏了”，便撒腿朝着林墨染的牢房跑去。 等他们两个靠近时，一眼便看到里面惨不忍睹的景象。 血，到处都是血！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有的老鼠还趁机冲出来，公然吸食地上的鲜血。本来整洁的牢房中血流成河，脏乱不已。而林墨染的尸体，更是躺在了血泊当中。 她身上伤痕累累，就连皮肉，都翻了出来。 素色的衣衫，也鲜血染红。 死的那么悲惨，那么恐怖。 让两个见惯了这种场面的狱卒，都几乎吓破了胆。 “天啊！这该怎么办？这究竟是怎么了？” 年轻的狱卒，早已经腿脚发软，倚靠在了墙壁上。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始终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快去禀告上级，如实禀告！” 年老的狱卒不断催促着，并在最后那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对，没错。 墨染公主出事了，这种事是一定要禀告的，否则下一个惨死的，就会是他们！ 寿康宫。 已经换下便装的桂嬷嬷，来找主子回复。 和往常一样，太后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眼神锐利而又慵懒淡然。 “事情都办好了吗？” 闻声，桂嬷嬷扑通一声跪下，黯然说道：“属下无能，没有下毒成功。” 尽管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太后依旧吓了一跳。 视线缓缓聚焦，叹气说道：“算了，早就知道她福大命大，失败就失败了吧，这件事休要再提！” 而跪在下面的桂嬷嬷，却并没有起身。 看着她，太后怜爱的说道：“不用有心理负担，哀家不会责怪你的。毕竟跟在哀家身边这么多年，哀家也不忍心责怪你！” 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只让桂嬷嬷的眼泪徐徐落下。 再抬头时，她已经哽咽：“太后，奴婢下毒被识破，反中了她的毒针。愤怒之时，奴婢将她乱剑砍死。”说着，桂嬷嬷冲着太后叩头，“是奴婢的错，暴露了太后，请您责罚！” 说完这些话之后，桂嬷嬷便伏在地上，再也不肯起身。 “什么？” 听到这些话，太后激动地站起身来。 伏在地上的桂嬷嬷不敢抬头，继续说道：“请太后责罚。” “你真的把她乱剑刺死了？” 言语中，太后还是有点不相信。 虽然桂嬷嬷说得合情合理，可她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是！” 只说了这么一个字，桂嬷嬷便不想再说了。 “你中什么毒？要紧吗？”终于，太后想起来关心桂嬷嬷的身体了，言语中满是关切的询问。 随即，冲着下面的人吩咐道：“快去把太医叫来，无论如何都要医治好桂嬷嬷的身体！” 听到这样的话，桂嬷嬷又是一个劲的磕头。 这一次，却是被太后亲自搀扶了起来，满脸关切的说道：“现在身体要紧，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才能不辜负哀家对你的器重，明白吗？” 桂嬷嬷眼含热泪，使劲的点点头。 太医很快就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对于桂嬷嬷的身体，太医们束手无策。 林墨染下的毒，这些太医怎么可能解得开？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解得开，恐怕太后也不愿让他们解开。 毕竟桂嬷嬷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太后冲着他们大发雷霆，扬言，限他们三日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桂嬷嬷的身体医治好。 太医惶惶，却不敢不答应。 只是桂嬷嬷却摆摆手，说道：“太后，让他们都下去吧，奴婢认命了。” “这怎么可以？放心，哀家一定会救活你！” 太后说得信誓旦旦，眼睛里闪耀着怜惜的光芒。 “太后，我只有一个要求，临死前能回到家乡，可以吗？” 太后眼含热泪，使劲的点点头。 离开了房间，另外一名心腹已经冲过来，在太后的耳边轻轻耳语：“那个人果然死了，而且是被乱剑刺死的！” 太后微不可见的点点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她谨小慎微惯了，不管什么事，总要保险起见才安心。 “派可靠的人跟着桂嬷嬷，回来禀告！” “是。” 眼看着桂嬷嬷大势已去，其他心腹的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意。这么多年，光看着桂嬷嬷被喜欢发财眼馋了。这下子，终于轮到她们了！ 诺大的皇宫之中，死了皇上或许是一等一的大事。 要是没了妃嫔，却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一个老宫女消失掉了，基本大家是不会在意的。 毕竟这种事情，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实在是太常见了。 谁也说不准，看似辉煌的宫中每天要死多少人。 但是大家都知道，昨日身边的伙伴，今日陡然消失不见之后，就意味着，今后你再也不会看见他了。 林墨染的事情，很快已经传扬了出去。 对此，黎洛然甚至不惜屈尊，亲自前来查看。 纵然地上的尸体已然不见，可当他看到那满屋的狼藉，和已经干涸的血迹时，依旧觉得心里难过。 就在这个房间里，他听林墨染说过“相信你”这三个字。 可是，时间才过去多久，这信誓旦旦的三个字，竟然就已经变成了大笑话。 他的怒气翻涌，一口气没上来，那股甜腥的鲜血，竟然瞬间喷吐出来，覆盖在了地上，已经干涸的地面上。 周围人心惶惶，乱乱的上前搀扶。 受了刺激的黎洛然，很快便晕倒在了侍卫的身上。 “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竟然让皇上去那样的地方，难道你们的脑袋不想要了吗？” 看那跪着一屋子的人，对黎洛然的病情都束手无策，太后气得怒骂。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随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朝着黎洛然狂奔而来。 身后的嬷嬷侍女紧随其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很快，杨雨柔已经冲进了殿内。 不管不顾的直接扑到了黎洛然的榻边。 看着他惨白无一丝血色的脸时，她的脸，也吓得更白了。 “皇上，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是柔儿回来了，柔儿带着您的孩子回来了啊……” 说话间，杨雨柔早已泪如雨下。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太后竟然制止了旁人的呵斥。 心里涌现出了莫名的酸楚。 这样的情绪，才算是真正的在乎吧？ “你们，你们这些太医究竟是怎么当差的？皇上究竟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 杨雨柔情绪激动，几乎发狂。 那些太医伏在地上，只是一个劲的说：“臣无能。臣有罪。” 随后赶来的侍女，看着冷面的太后，和跪了一屋子的人，赶忙制止了杨雨柔的愤怒咆哮。 虽然声音安静了下来，可她的脸上，依旧泪如雨下。 第九十章波澜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林墨染事件，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据说，当天晚上柔妃娘娘就已经哭得昏死了过去。 太后更是气得全身发抖。 “娘娘，您可千万要小心身子啊，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好？”看着身边的杨雨柔伤心欲绝的模样，侍女小声的安慰着。 “你瞎说什么，掌嘴！” 陡然间，听到这句话的杨雨柔勃然大怒，厉声呵斥。 那侍女虽然愣怔了一下，却依旧跪在地上坑求饶，更是噼里啪啦的不断掌着自己的脸。 看着她嘴角流出来的鲜血，还有那渐渐红肿的脸庞，杨雨柔的声音愤愤：“哪里来的蠢货，竟然敢诅咒本宫，来人，将她拖下去，本宫不想再看到她！” 一声厉喝，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赶忙冲进来执行命令。 哪里还顾得上怜惜，哭得撕心裂肺的婢女，他们只得赶紧执行命令。 谁都知道，因为将军的事情，最近柔妃娘娘有点神经兮兮。 要是谁运气不好，撞到了枪口上，那可是活该她倒霉了。 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柔妃的心结呢。 今天，就在今天早上。 她便在杨府的后花园，撞到了那不该撞到的一幕。 …… 远远地，正在逛花园的杨雨柔，便依稀听到两个嚼舌根的丫头，在那边叽叽喳喳，悄声说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皇上最近新册封的妃嫔，其实是咱们府里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老爷是那么的疼爱小姐！” “不会有错的，我是在送茶进去的时候，听管家和老爷说得。还说，那个人叫青兰，是咱们府里的庶女呢。” “啊，不会吧。老爷居然在外面有小……”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已经被堵上了。 瞪大惊恐的眼睛转过头时，看到的便是杨雨柔那双冷厉的眸子。 在看到杨雨柔的瞬间，两个小丫头已经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声张。见她们终于安静乖巧下来，杨雨柔按在她嘴上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一双眉毛紧紧地搅在一起，低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不，不是这样子的，是奴婢瞎说解闷的。”说着，竟是扑通一声跪下，连连说道，“奴婢错了，奴错知道错了……” “你们起来。” 看他她们这个样子，杨雨柔很是心烦。 继续问道：“我问什么你们如实说，否则，就滚出杨府！” 得知杨雨柔绝对不会和她们说笑，两个女孩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过，她们更是不敢反抗，依旧乖巧的跪在那里，等候着杨雨柔的发落。 “说，刚才那个叫青兰的女人，果真是父亲的庶女吗？” 两个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这一幕时，杨雨柔已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继续问道：“你们说，她现在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人了？” “是，听说已经册封了兰常在……” 强作镇定的杨雨柔挥挥手，说到：“行了，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你们下去吧！” 这两个婢女听说如此，赶忙如临大赦般的，赶紧退了下去。 只留下杨雨柔一个人，满目黑云的站在那里。 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现在怎么办，难道直接找父亲去对峙吗？ 刚走了几步，来到书房外面时，看到的，依旧是那个伟岸却又疲惫的身影。 踌躇了两步，终于还是退却了……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那两个婢女，在转身后不久，便遇到了管家。 从管家手里接过银子时，她们两个也得到了夸奖：“干得不错！” …… 杨雨柔的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脸上满是柔情。 “宝贝，不管怎么样，你都一定要健健康康的，要安全出生，明白吗？” “娘娘，府里来人请您回去。” 张嬷嬷今天跟着杨雨柔闯进宫之前，根本没有和府里的人说。 等杨潇知道这件事情，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去和他们说，本宫哪里也不去！” 杨雨柔之前还满是柔情的脸，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瞬间冷了下来。 这样子的她，和前段时间，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的她比较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可是，守在身边的张嬷嬷，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反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象根本没有听到杨雨柔说的话一般。 “张嬷嬷，你！” 杨雨柔就要发脾气的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杨潇的声音：“女儿，你难道还不肯原谅为父吗？” “啊，父亲！” 听到这样的声音，杨雨柔陡然站了起来。 脸上带着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后宫禁地，如果没有皇上下的旨意，任何人闯进来，都是只有死路一条的。在朝堂之上混了这么多年，她绝对不相信，父亲会不清楚这条规矩。 只是下一秒，杨潇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女儿，你是我最最亲爱的女儿，你这样做，真的让为父很担心，很痛心。” 看着面前的杨雨柔，对自己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杨潇的心，在这一刻就好像针扎一般难受。 “父亲，我……” 杨雨柔的确是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亲自来后宫接她回去。 千言万语，在看到父亲的瞬间，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乖，跟父亲回去，那件事，父亲会和你做解释的！”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杨雨柔也只能乖乖的点头。 何况，她现在的确是非常需要杨潇的解释。 回到了府里，杨雨柔依旧闷闷不乐。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让她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呢？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听说妹妹回来了，杨风岭特地在家里等着。 “嗯……” 面对哥哥的热情呼唤，杨雨柔的声音并不像是往常那样的开心。 看了看跟在妹妹身后的父亲，杨风岭自动选择了消失：“你们先聊，我去忙我的了！”说完之后，就准备往外走。 可是，这一次出乎意料之外的，杨潇居然叫住了他：“风岭，你别走，一起留下来听听这件事。” 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在听到杨潇的这句话之后，又一次收了回来。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已经乐开了花。 长久以来，父亲都只是喜欢妹妹一个人。 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喜欢和妹妹商议，可是自己，总是会被他排斥出去。现在好了，居然也会同意让自己旁听，看样子，父亲并不像是以前那样的讨厌自己了吧。 “你们正好都在，这件事，就坦白了。” 杨潇长出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还要从很久以前说起。那时候的父亲，还不是如今这样的地位。年纪你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由于长年征战在外，多多少少会有些想家，想你们，也想念你们的母亲……后来，就给了她一笔钱，把那个女人被送走了……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么多年之后，她再次出现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儿……” 杨雨柔和杨风岭两个人，静静地听着这一切的故事。 两个人始终保持着沉默。 这样的事情，是每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可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做到像是杨潇的这样。 在子女面前，毫无保留的坦白这一切。 在杨潇选择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时，其实内心深处，杨雨柔已经原谅他了。 “那个女人，是怎么变成兰常在的？难道，是父亲安排的吗？” 听了这么会儿，杨风岭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他更加好奇，那个所谓的兰常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不，不是我，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潇说的是实话，脸上也有着无奈的自嘲。 按理说，家里两个女儿，嫡女是皇妃，庶女是常在。这种事情，不管放在谁家，都是非常荣幸的。可惜，轮到杨潇时，这件事却显得那么尴尬。 “算了，不管是不是这样，我们都不想说什么了。反正木已成舟，以后就这样吧。只是希望她能够念在同宗的份上，对杨家仁慈一点。”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杨雨柔能说的，的确也只能是这样了。 听到她表明了态度，杨风岭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而杨潇激动地，甚至连表情都有了动容。 能有这样的女儿，的确是他今生修来的福分啊！ 送走了杨潇，杨雨柔已经准备休息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没有大喊着救命，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倍感无奈的叫道：“好了，别闹了，进来吧！” 一个笑嘻嘻的男人身影就此闪了进来，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脸上，有着和杨雨柔差不离的容貌。而他的脸庞线条，却是更加刚毅一些。 “妹妹，我怕你会伤心难过，是特地来看望你的！” “我不会伤心的。皇上身边的女人不也是有很多吗？要伤心，哪里轮的过来啊！”杨雨柔强作坚强，只是眼底依旧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涩。 “可你并不会喜欢这样，无奈和喜欢是两回事。”杨风岭最是疼爱妹妹了，他见不得妹妹受一丁点委屈，“你，真的会原谅那个女人吗？” 杨雨柔很感激，哥哥并没有把那个庶女当成自己的妹妹。 她轻轻点头：“不恨……是不可能的……” 第九十一章交涉 没有听从杨潇的建议，杨雨柔在第二天，还是选择去进宫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去找皇上，而是去参见了太后。 走到太后的寿康宫外面，杨雨柔的心里直打鼓。 来之前虽然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当她真正到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紧张担心。毕竟她清楚，在这个皇宫之中，不想要她生下孩子的，除了那些嫔妃之外，就是眼前的太后了。 “启禀太后，柔妃求见。” 一声声通传进了宫，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了音讯。 不过杨雨柔并不着急，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挂着的是淡然的笑意。 有宝贝保护娘亲，娘亲什么都不会怕的。 这样想着时，恐怕就算酸胀的腿脚，在这一刻，都好像充满了力量一般。 “她还在外面？” 里面的太后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而是她故意这样做罢了。 “是的太后，柔妃已经等候好长一段时间了，奴婢怕她这样下去，会体力不支……” 身边的心腹，小心得提醒着。 只是，太后却冷哼一声，鄙夷的说道：“就算是死在那里又有什么关系，哀家反正也看她不顺眼。” 在自己人面前，太后根本不需要伪装心思。 可下面的婢女却是吓了一跳，惶恐的说道：“太后，如果她死在了别的地方倒是无所谓，可如果死在寿康宫的外面，恐怕会对太后不利啊！” “嗯？” 听到这样的话，太后的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吓得婢女赶忙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请罪。 “还是桂嬷嬷用着舒心，你们这帮蠢材，该不会是受了杨潇的好处了吧？” 太后这般质问，当即吓得婢女们惶恐不安，一个劲的磕头。 随后，她又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好了，让她进来吧！”末了，又追问一句，“桂嬷嬷呢？” “在回老家的路上，桂嬷嬷已经去了。” 摆摆手，示意她还是退下吧。 哎，毕竟是跟了自己半辈子的人。 突然的离开，终究还是让太后心里有点不舒坦。 刚刚强打起精神，就已经看到杨雨柔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真是越看越讨厌。 索性，闭上了眼睛。 “太后，儿媳来看您了。” 杨雨柔的声音甜甜，款款施礼。 如此周到的礼数，太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摆摆手，说道：“你身子也重了，还是坐下说吧！” 在太后这里，从来得不到好脸色的杨雨柔，没想到，今日也能坐下说话，不由得有点难以置信。 “谢太后。” “最近身子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是哪里觉得不好，千万不要逞强，让太医看看，总是放心的。毕竟是咱们皇家的头一个孩子，应当慎之又慎才对。” 纵然百般不喜欢杨雨柔，太后的表面工作，依旧做得很好。 同时，太后的问话，杨雨柔也认真的一一回答。 话锋一转，太后问道：“想必你今日有事找哀家，说吧，什么事？” 杨雨柔在心底里，翻了翻眼皮，暗骂：这个老狐狸，竟然一分钟都不想和我多呆，这么快就想把我打发走了。 心里虽然恶毒的想着，脸上依旧笑如春风。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听闻皇上新纳了一位常在，不知是何许人也？” “哦，原来你说的是兰常在啊！” “正是此人。” “听说，她原来是清风阁的婢女。怎么勾搭到皇上的，哀家也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很多事情，皇上是不愿意和哀家说的。毕竟儿大不由娘嘛，这个很好理解的。” “清风阁？” 听到这样的名字，杨雨柔身子一颤。 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太后却仍旧煽风点火：“是啊！她就是林墨染带回来的丫头。说起来也真是有能力，刚进宫没几天，就被册封了常在。尽管主子落难，她却一点也不受影响，果然玩的好手段。” 听到这些话时，杨雨柔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原来只知道是父亲的庶女，却不料还和林墨染有了瓜葛。 这个兰常在究竟是何许人，此刻她更想见见了。 本来想挑明兰常在身份的她，在听到太后说这番话时，已经改变了主意。 起身，款款施礼：“臣妾改日再来探望太后，今日身子不适，先走了。” “好，一定要保重身体。” 寒暄完毕，杨雨柔匆匆离开寿康宫。 刚走了两步，就遇到一群如杨柳般浓妆艳抹的女人，正簇拥着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远远的，就已经听到了，她们的欢声笑语。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话，惹得她们咯咯笑得乱颤。 被大家簇拥在中间的兰常在，面色微红，嗔怪道：“姐姐们真坏，断会拿人家取笑。” “那人是谁啊？” 杨雨柔面色诧异。 这才几日的功夫，原本应该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众人，今日竟然全都围拢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这些人变脸实在太快了，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快看快看，是柔妃娘娘。” 有眼尖的终于看到了柔妃，急忙提醒。 人群中的兰常在，视线也朝着杨雨柔看了过来。 见她果然耀眼夺目贵气逼人，和她站在一起，自己自卑的，就好像一个丑小鸭那么可笑。 这就是父亲最溺爱的女儿杨雨柔，是皇上最喜爱的妃子柔妃，是万众瞩目的后宫之首。 “见过柔妃娘娘。” 兰常在款款施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你就是兰常在？” “是的，娘娘。” “啪！” 一个对话，一个照面，杨雨柔的手掌已经干脆利落的打在了兰心的脸上。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令大家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知道兰心的身子一个趔趄，嘴角已经溢出鲜血时，众人才紧张的，看着那个鲜红的手掌印，尖叫起来。 “闭嘴！” 对她们的惊叫颇为厌烦的杨雨柔，厉声呵斥。 那些女人便吓得闭上了嘴巴。 “听说，就是你这个贱人勾搭皇上，引得皇上邪病侵体，是吗？” 兰心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的杨雨柔，凄然说道：“娘娘，臣妾冤枉啊……” “还敢还嘴！皇上身体抱恙，尔等非但没有礼佛祈福，反而在此嬉闹，是何居心？还说皇上不是你们咒病的？” 前面的几句话无关紧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后面的几句话，却着实要了大家的命。 如果传扬出去，就算杀了她们，都是可能的。 当即，便吓得众人纷纷跪倒在地，连连请罪。 看她们惶恐不安的模样，杨雨柔的怒气，才稍微消散了一些。 “好了，每人抄佛经三百遍，如若再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之后，在意味深长的看了兰心一眼，杨雨柔款款离去。 虽说同为妃位，可杨雨柔毕竟执掌凤印，和她们的地位是不可相比的。 “你不用在意，她就是这个样子。倚仗自己的爹是大将军，皇上又对她百般溺爱，几乎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我们都习惯了！” “姐姐们宽心，妹妹不会计较这些的！” 说着，兰心粲然一笑。 不管到什么时候，兰心始终是这么谦虚。 这让大家更加喜欢她。 可是她心里却在阴暗的想着，依仗皇上和父亲对你的溺爱吗？ 不要着急，这些就快要消失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不过她的嘴上并没有这么说。 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和众位妃嫔，朝着寿康宫走去。 里面，太后还在等着她们去请安呢！ 皇上的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多少好转！ 整日都睡在榻上，只是稍微进点水米和汤药罢了。 这样的状况让大家很是忧心，偏偏太医院的太医，都对此束手无策。 这一天，太后照例对他们大发雷霆。扬言，如果皇上治不好，要将这些太医院的太医，全部拖出去陪葬！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医吴宇哲，迎着雷霆大怒站出来，说道：“太后，或许有一人，能医治皇上的病。” 听到这样的话，太后眼睛发亮，连连招收，快说。 吴太医笑笑：“你可记得当初的林墨染吧？” 只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太后的双眉就已经立了起来，喝到：“吴太医，你这是在消遣哀家吗？难道，你准备让哀家从阴曹地府把林墨染给你找回来？还是你们这帮庸医，实在不如那个小丫头片子，事事都比不上她？” 见太后如此生气，其他御医都缩起了脖子，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太后不高兴，将自己处死。 而吴太医却是继续说道：“太后，微臣并非此意。微臣的意思是说，太医院的太医多半在当选之后，便安于享受生活，不会专心研究病理了。这一点，外面的游方郎中正好恰恰相反。他们为了养家糊口，多数会想方设法的，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去治病，遇到的病人也是五花八门不计其数，这一点，和宫里的太医大不一样。如此一来，也造就了他们更高的医术。微臣不是想要太后找寻林墨染，而是想要太后，去找寻和林墨染相似的人。如今皇上病体抱恙，咱们实在是等不起了！” 一番发自肺腑的声音，惹得其他太医流下了冷汗。 而太后的表情越加凝重，仔细的思考起来。 细细说来，吴太医好像说的还真是没错。 “去，发放榜文，招贤纳士为皇上治病！” 一声令下，侍卫赶忙传令去了，而跪在这里的太医们，却是长松了一口气。 第九十二章回村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这样的地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 置身大自然间，深吸一口气，闻到的是无尽的青草芬芳。 再呼出来时，好像身心都已经被洗涤了一般。 只可惜，这幅画面里如果没有那两个人的话，想必应该更美。 “够了，够了，你还是先去洗澡吧。年纪轻轻的姑娘家，邋里邋遢也就算了，身上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那位年长的女人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催促着，看样子，着实满脸的嫌弃。 而适才呼吸的那个人，在转过身来时，却冲着她粲然一笑：“嬷嬷看起来，好像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听到这样的话，年长的女子一低头，顿时满脸的黑线。 她的身上虽然不臭，却沾满了尘土，更重要的是，身上居然还穿着寿衣。这样的装扮如果不是在晴天白日里，想必一定会吓坏人的。 “天啊，我跟着你真是倒大霉了。” 年长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河边走去。 干净了这么多年的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身后的年轻女子，看着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道：“嬷嬷真是太欺负人了，您这个样子，又不是我弄得？要不是我把您从土堆里刨出来，想必您现在早已经腐烂了！” “呸呸呸！”听着年轻女子这么说，年长女子的脸上涌现出一片黑云，“好了，我说不过你，你也赶紧把身上的囚服换下来吧，看着真是不舒服！” 两个人这般说着，很快便已经全都泡在了，被太阳晒得温暖的河水里。 当温柔的河水，从身边缓缓流过时，她们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重生那般的感觉。 这样的人，如果被宫里的人看到，想必会吓得失声惊叫。 想想看，突然两个已经死去的人，又好端端的活在这里，那将会是引起怎样的轰动？ 没错，她们就是本来应该死掉的林墨染和桂嬷嬷。 那天，林墨染的主意便是狸猫换太子。 桂嬷嬷的办事能力真是不错，怪不得太后这么喜欢他。 很短的时间内，就让一名死囚做了替死鬼，还让林墨染顺利出逃。 逃离之后的林墨染，并没有走出多远。 她始终伪装成乞丐的模样，在京城到处游荡，只为了等待桂嬷嬷的出现。 忐忑不安的桂嬷嬷，相当于将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林墨染的身上。 如果对方失言，她可就真的会丧命。 不过好在，她压对了宝。 就好比当初，在两宫准太后的选择中，她压对了宝那般。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梳洗完毕，两人又变成了以前容光焕发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 在工作生活了那么久，家乡也早已物是人非，再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乍恢复了自由，却不知道前方的路该往哪儿走，一时间，心里迷茫的很。 “不如你跟我回村里吧！” “你们村？” “对啊！西沟村！我们那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最适合居住了！” 只要一说到这个，林墨染的脸上，便写满了自豪。 尤其是，上一次黎洛然把她带回去之后，对于家乡的想念，比以前更甚。 “你不能回去！” 没想到，桂嬷嬷不仅自己不愿意去，而且也不让林墨染回去。 “为什么？” “亏你还在宫里混了这么久，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难道你觉得，太后他们真的相信咱们已经死了吗？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西沟村周围一定埋伏了很多官兵，就等着抓咱们呢！” 听着桂嬷嬷的话，林墨染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些兴奋冲昏了头脑，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可是我还想回去！”看着桂嬷嬷瞪眼睛，林墨染笑嘻嘻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而且，我有办法让他们不发现我！” 看林墨染说的信誓旦旦，本来还不怎么相信的桂嬷嬷，也姑且相信一回。 两个人装备就绪，即刻出发。 不过，林墨染却没有直接进村子，而是去了附近的集市上。 看着人来人往的老百姓，不是牵着牲口，就是挎着篮子。这边还有许多卖小物件的买卖人，看到有人过来，便热情的招呼着。这样的场面，分明就是小型低端的闹市嘛！ 已经换上粗布麻衫的两个人，就连头发都随意挽了起来，用一根筷子别着。 他们这样的装扮，走在大街上，很快和周围的妇人一般无二，竟然很不好分辨。 “不是要回家吗？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买礼物？”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连续不断的叫卖声，桂嬷嬷满是疑惑。 “不是，来这里，就是为了安全地回到家乡，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林墨染卖关子，桂嬷嬷索性也不继续问下去。 两个人找了个小摊，坐定。 “楼板（老板），来一笼包的（子）两碗豆浆，再来些小菜。” 林墨染操着本地方言，冲着卖东西的老板说道。 “等的（着），马上就好。” 老板笑嘻嘻的招呼着。 手脚麻利的很快便将林墨染点的东西，全部端了上来。 和大酒店的店小二不同，这里卖食物的生意人，并不会抑扬顿挫的唱和。也不会给你介绍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是麻利的做着事。 几乎没多长时间，东西就已经全都上齐了。 老板笑嘻嘻的帮她们摆好筷子和两个小碟子，就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看着桂嬷嬷一脸不解的表情，林墨染笑着将一壶陈醋倒进了她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又在里面放了一小勺的辣椒油。用筷子，轻轻地搅匀，才笑着说道：“你用这个当蘸料，吃吃看。” 桂嬷嬷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饮食习惯都已经发生悄然的改变了。 由于要近前伺候主子，自然不会吃那些辛辣刺激的东西。 如今再看到林墨染，将热气腾腾的小包子，再洒满辣椒油的醋碟子里打了个滚，再放进嘴里时，一双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 “你不吃啊，很香的！” 在饭桌上，林墨染又一次成功的渲染了气氛。 不仅一口吞掉一个小包子，更是趁着热气，喝了一口豆浆。 淡淡的豆腥味在口腔里肆意蔓延的时候，冲淡的是陈醋的香酸，辣椒的辛辣，激发的，是包子更浓郁的香味。这滋味，别提多美妙了！ “不要！” 桂嬷嬷依旧坚持。 林墨染却是靠近，悄悄在她身边耳语：“赶紧吃吧！你没发现那些人都在看咱们吗？” 本来没注意，被林墨染这么一提醒，才终于发现。 走过路过的那些人，可不都在悄悄的对自己指指点点吗？ 就连店老板，看自己的时候，都一副怪怪的眼神。 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当然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表面上打扮的和乡村妇人一模一样，可是坐在那里时的笔直身影，还有那一脸嫌弃的做作模样，怎么会让人欢喜？ 见已经快要引起轰动了，桂嬷嬷勉为其难的尝了一口小包子。 一口下去，松软可口。 “蘸着这个吃更爽！” 这一次，不管桂嬷嬷是不是乐意，林墨染竟然已经把她的筷子，按在了小碟子里。 脸上黑云密布的桂嬷嬷没有办法，只能将剩下的小包子也吃了进去。 刚刚触及口腔，便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浓郁的香酸气息，还有刺激的辣椒，全都一个劲的往鼻子里冲。可是再仔细咀嚼的时候，又分明感受到了里面的美好，每一口都觉得异常美味。 这里的食物就是这样霸气，可以将你的味蕾，在瞬间抓住。 那种味道，让你终生难忘。 “怎么样？不错吧？” 看着吃的香甜的桂嬷嬷，林墨染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嘿嘿，又一个被我拉下水的家伙。 就在这个时候，眼尖的她，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振臂挥手：“喂，林秀才，这里，这里！” 林墨染的高声呼唤，惹得周围一阵侧目。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反正眼神不太好的林秀才，终于看到自己了。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终于确定是林墨染在叫自己时，已经欢快的跑了过去：“哎呀，是墨染啊，真的没想到，在这里也可以遇到你！哎，你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回来啦？” 一看到林墨染，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林秀才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寒暄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旁的桂嬷嬷。 有点不解的打招呼：“这位是你的……朋友？” 林墨染指着桂嬷嬷，笑着说道：“这是我姑姑！”然后又指着林秀才，“这是村里的林秀才，可是个文化人呢，我认识的字，基本都是他教会的。” 对于林墨染的介绍，桂嬷嬷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笑着说道：“这么说来，林秀才对你也算亦师亦友了？可刚才看你的模样，哪有半点尊重师长的意思？” 我去，这才刚当上姑姑，就开始和我拽了？ 林墨染那个郁闷啊！ 林秀才的脸色，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姑说笑了，我和墨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哪里称得上老师呀！” “你来这里买什么？”为了避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下去，林墨染赶紧岔开话题。 “好了，别买了，下次我陪你逛。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先交给你，能不能保证完成？” 看林墨染说的郑重其事，林秀才的脸上满是动容：“你说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九十三章说媒 “看起来这个小伙子不错。” 望着林秀才匆忙奔波的模样，桂嬷嬷说的意味深长。 “嗯，如果再壮一点，脾气再大一点，或许更完美。”忙着摆弄药材的林墨染，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一边说道。 “在你们村里，这样的小伙子，也算不多吧？” “当然了，我们穿就出了这么一个宝贝，整个镇子，也不过才三四个秀才吧！” “我觉得他很喜欢你，不如嫁给他算了。” 桂嬷嬷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吓得林墨染差点弄错了药。 眼睛瞪得滚圆，一脸惊诧：“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难道你还有做媒的爱好？” 看着平时一本正经的桂嬷嬷，林墨染顿时觉得很无语。 “你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桂嬷嬷瞪了眼睛。 “不会不会，我哪敢啊？”说着，林墨染冲不远处在忙碌的林秀才喊道，“林秀才，快点过来，东西弄好了！咱们马上出发！” 吃了林墨染做好的药，桂嬷嬷的面容很快发生了变化。 原本光洁的脸蛋上，凭空多出了许多的皱纹，再用林秀才搞来的颜料染白了头发，那样子，更像个常年风吹日晒的老太太。端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一时间，桂嬷嬷简直难以置信。 “嘿嘿，放心吧，这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到时候自动会恢复原来样子的！” 看着林墨染说的这么笃定，桂嬷嬷还是有点担心。 “会完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吗？” “这个，不能……” “什么？” 有这么一瞬间，桂嬷嬷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还好旁边的林秀才赶忙制止，笑着说道：“墨染的医术很厉害的，您的容貌一定会恢复，她的意思是，您白头发不能自己恢复，要用清水洗掉的。” 听着林秀才的话，桂嬷嬷还是不怎么相信。 直到终于从林墨染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答案，才终于放下心来。 认识了这个小丫头之后，各种新奇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种事算什么？ 想到这里时，桂嬷嬷的心态也平和了许多。 在照镜子的时候，竟然觉得，长皱纹的自己也别哟一番韵味，不错，不错。 很快，林墨染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大胖子，圆乎乎的脸颊，甚至将她嘴角的酒窝，都挤扁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桂嬷嬷忍不住笑出声。 “哎呀，你别笑，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墨染赌气的说道。 她的皮肤太年轻，何况化装成两个老太太，看着也蛮别扭的，不如这样更方便一点。 桂嬷嬷则是笑着捏了捏她肥肥的脸蛋：“这样看起来很可爱嘛，不知道的，还真的会以为，你们村里的生活好呢，吃的这么壮实！” “少来！” 说话间，淬不及防的，林墨染将一抹黑漆，抹在了桂嬷嬷的门牙上。 “啊，你个臭丫头！” 桂嬷嬷拼命地用手指抹着牙齿，却邪了门似的，不管怎么抹都抹不掉。 “哎呀呀，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样子才更像老太太吗？” “墨染，你太闹了……” 旁边的林秀才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头时，脸上却是荡漾出了淡淡的笑容。 一路上往回走，深黯此道的桂嬷嬷，为林墨染指出了很多暗哨。 这些地方，看的林墨染心惊胆颤。 如果自己不事先准备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发现，后果如何不堪设想。 三个人顺顺利利的进了村子，林秀才看着往自己家方向走的林墨染，张口说道：“你怎么不回你家呀？” 林墨染快步走来，在他的后脑勺上，狠狠给了一巴掌。 “你傻啊！我这么做，不就是怕人发现我回来了吗？走，先去你家！” 说着的时候，也不管兀自发愣的林秀才，自顾自的大步往前走。 “快走吧！你该去拿钥匙开门了！” 身旁的桂嬷嬷，好心提醒着。 这才终于让后知后觉的林秀才恍然大悟，赶忙迈开纤细的两条腿，朝着林墨染追了过去：“啊，你不能进去！” 眼看着已经到家门口了，却被堵住了，林墨染心里这个气啊。 如果不是这小子躲过去了，那一脚，一定踹在他的腿上。 “你什么意思？” “我……我……反正你现在不能进去……等会儿，马上就好……” 林秀才的脸，涨得通红。 依旧堵在门口，没有丝毫要躲开的意思。 身后的桂嬷嬷看出了门道，冲着林墨染挤挤眼，笑着说道：“看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说不定已经有了相好。你别粗声粗气的冲撞了人家，咱们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好了。” “狗屁相好！这货就算是有了相好，也要让我先看看，过我这一关！” 这个时候的林墨染，看起来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山野粗妇，哪里还有在宫廷里的，那种文质彬彬的模样？ 抬脚便是一踹，那扇可怜的大门，便已经被她踹的歪到了一边。 身子孱弱的林秀才，面对这一幕时，偏偏无力阻止。 只能看着林墨染和土匪一样，堂而皇之的进了屋子。 哎，一切都晚了。 只是，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林墨染，在冲进去之后，却是没了声响。 桂嬷嬷有点不放心，赶紧跟着走了进去。 一抬眼，看到的便是目瞪口呆的林墨染，还有挂满墙壁的林墨染，更有铺满书桌的林墨染…… 什么嬉笑怒骂，坐卧行走，各种姿态的林墨染，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如此专注的画作，让人在看到这一幕时，禁不住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 纵然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林墨染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脑子里嗡鸣乱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身后的桂嬷嬷，用肩膀轻轻的扛了她一下，悄声说道：“看来，我作为媒人的眼光，果真不错！” “墨染，你，你听我解释，这，这个……” 面对如此突发事件，林秀才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傻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解释。” 看着他傻不愣登的模样，桂嬷嬷没好气的催促。 难怪这么多年了，只能暗恋，活该呀！ “啊，什么？” 呆木的林秀才，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说啊，说你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啊！” 事已至此，桂嬷嬷只能把话说白了。 林秀才的脸色涨红，喃喃的说道：“我，我是喜欢墨染，可是我穷困潦倒，配不上她……她是不会看上我的……” “我们不能在一起！” 突然，本来还很暖人心的气氛，瞬间被林墨染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对不起，不是因为你不好，是我的原因。”林墨染的表情非常郑重，“我的情况可能你不知道，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外面，现在就在村子外面，埋伏了很多的暗哨，那些人就是来抓我的。你应该想到了，我回村子里为什么要化妆，就是为了躲过眼线。如果被他们发现，不光是我，全村人都会有性命危险。所以，我现在不能接受你！” 林墨染说的认真之极。 只是，她这番坦白之后，换来的却是林秀才坚定的表情：“我不怕！我只知道喜欢你，这就够了！” “这不够，你想要我的良心愧疚一辈子吗？相信我，如果我们有缘份，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等以后有了可能，说不定我们真的会在一起。” 虽然明明知道，这样的话，算是安慰他的。 但是林秀才，依旧郑重的点点头，将这些话牢记于心。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要小心。” 说完这些话之后，林墨染和桂嬷嬷，已经往自己家走去。 这一路上，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外面的暗哨还在，不过，他们却没有在意这两个人。 毕竟自从他们盯梢以来，发现每天去林墨染家的人，简直数不胜数。见的多了，也就厌倦了。 “你们是？” 看着呀年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奶奶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出来。 “啊，是墨染姐姐，妈妈，是墨染姐姐回来了！”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冲出了一个活泼的，小小的身影。 可是在看到林墨染她们之后，小丫头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疑惑。 “哎，怎么会这样？刚才我分明听到墨染姐姐回来了，怎么会不是呢？” 随后赶出来的二丫娘，看着两个陌生的面孔，也笑着摇头：“傻孩子，莫不是想你墨染姐姐想昏了头，看谁都像了？” 见母亲也说不是，二丫的脸上嘻嘻笑着：“这位姐姐真是对不住，二丫认错人了。不过，你们来这里找谁啊？” 清脆好听的声音，让林墨染的心简直都要融化了。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蹲下来，笑着，刮着她的小鼻子说道：“当然是找你啊！” 可是镀金，她不敢这么说。 只能冲几位施礼，说道：“我们受林大夫的委托回村看看奶奶，这位是我的姑姑。” 听着是墨染的朋友，这些满含戒备疑惑的众人，终于露出了笑脸。 “墨染奶奶真是好福气啊，看咱们家的墨染多么能干，人缘真是太好了！”二丫妈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性格都是这么的爽朗，一边拉着林墨染和桂嬷嬷坐下，一边忙不迭的说道，“你们坐着说话，我和二丫回去给你们做吃的，等会儿就拿过来啊！” 说完之后，赶紧拉着二丫，风风火火的走了。 当小院里再次只剩下林墨染和奶奶时，她的心里滋味陈杂，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 第九十四章当时 当四目相对时，林墨染的身份再也瞒不住了。 “你，你是墨染？” 奶奶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之后，在她眼前的那个陌生的，胖乎乎的丫头，就已经缓缓蜕变。转眼间，就好像是一个写了气的皮球一般，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同时，就连旁边的桂嬷嬷，都变回了本来的面目。 看着林墨染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奶奶激动地掉下了眼泪。 可是聪明的老太太，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墨染为什么会要化妆。 等林墨染将这些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时，奶奶沉默了。 “你诈死之后，宫里就没有什么反应？” 突然之间，奶奶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好像没有……” 当时的林墨染还在监狱，对宫里的事情，的确知之甚少。 而一旁的桂嬷嬷就不一样了。 “我那时候还没死，算是病入膏肓吧。听人说，皇上在知道你……没了之后，就一下子晕了过去，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桂嬷嬷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说的太直白。 不过，林墨染和奶奶，却是听清楚了。 “皇上？” 奶奶有点费解。 直到林墨染和她解释说，上一次陪她一起回来的，就是皇上时，奶奶才恍然大悟。 “他不是说，他是晋王吗？” “那是怕吓到您，他没有说真话，其实他真的是皇上！” 看着祖孙两个的对话，旁边的桂嬷嬷脸上神情变换，看样子，皇上是真的非常在乎林墨染啊。居然还愿意陪同她一起回来这个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是两个人偷偷回来的。 在记忆中，皇上指陪过一个女人回娘家，那个人就是杨雨柔。 “如果真的是这样，现在你必须要赶回去。” 奶奶的脸上非常郑重。 “为什么？” 好不容易才从那个虎口里逃脱出来，要她再回去？ 难道又是一次羊入虎口吗？ “咱们不能知恩不报，这不是咱们林家的风格！” 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笃定。 “不会的，太医院里面，有很多厉害的太医，他们会救了他的。”林墨染笑呵呵的说着，表面上是在安慰奶奶，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还有啊，他不就是把我送回来了一次吗，这算是什么恩情？反正我治好了他的病，也算是报恩啦，奶奶，你多心了！” “不，他对咱们家，还有救命之恩！” 这样的话，让林墨染听得一头雾水。 而旁边的桂嬷嬷，却是满脸的纠结：“您，您都知道那些事？” “是的，我都知道！” 奶奶再一次笃定的声音，让林墨染更加觉得茫然：“你们在说什么啊？” 牵过林墨染的手，奶奶和蔼的说道：“墨染啊，你知不知道咱们林家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刚刚问出来，便已经让林墨染瞬间脸色煞白。 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可是始终没有详细的结果。 只是简单的直到，当初的林家，绝对是因为皇族，才会遭此大难的。 至于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是始终不得而知。 “想当年，咱们林家的林振南在太医院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他医术高明，颇得先皇赏识。眼看前程似锦的他，有一天却是匆匆跑回家中，要大家带上金银细软赶紧逃命……” “后来，人还没走多久，官兵就追来了。不由分说，将林家上下几十余口，尽数斩杀，你的母亲和其他兄妹，也是在那个时候……” 说着的时候，奶奶的嗓音已经哽咽。 “后来呢？我在哪里？” 听着这样的故事，林墨染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奶奶抹掉眼角的泪水，继续回忆：“那天恰逢你出去玩耍，并不在家，因此躲过了一劫。” “可是，这和当今皇上有什么关系，他那会儿还是皇子吧？” 林墨染仔细揣测着，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是啊，当时咱们去街上玩耍，你们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很快相熟。他明明知道你家的事情，也知道你是朝廷钦犯，却没有告发出去。甚至还帮着咱们逃离京城，你说，他是不是咱们的恩人？”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他很面熟……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林墨染的脸上满是伤感，当年的事情，终于揭开时，就好像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是那么的触目惊心，“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林家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奶奶伤心欲绝的模样，桂嬷嬷接过话来，继续说道。 “是因为林振南和一位妃子，有苟且之事被发现，所以才遭到灭门之灾的。”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秘密？ 知道被戴了绿帽子的先皇，一怒之下，用林家上下十余口的性命，来祭奠自己已经失去的面子？ 呵呵，想起来，还真是够荒唐可笑。 “我有个事情不清楚，当初林家小姐出门游玩，身边……” “我是照顾她的管事嬷嬷。这么多年，让小姐一直叫我奶奶，实在是逾矩啊！” 听着奶奶伤感的话语，林墨染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撒娇般的说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奶奶，一辈子都是！” 知道了真相的林墨染，依旧愿意叫她奶奶，这让老太太皱纹丛生的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 “现在你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是不是还要留在这里？” 奶奶的脸上满是希冀，看着面前的林墨染。 “奶奶放心，我一定会把皇上治好的！” “好，这才像我林家的子孙！” 奶奶再一次激动地热泪盈眶。 “咦，你们怎么哭了，快来吃饭！” 挎着篮子的二丫娘，一边把饭菜摆在桌上，一边招呼着众人。 只是一抬头，看到的居然是眼泛泪光的林墨染：“啊呀，这不是墨染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二丫娘，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奶奶。我回来的事情，是个秘密，能不能不要对别人说起啊？” 看着林墨染，还有她身后的桂嬷嬷，二丫娘不断的保证：“你们就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说着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对自己的大嗓门不好意思了，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放心吧！” 看着她这个样子，林墨染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奶奶在身后不断催促着，这让林墨染倍感温青。 她是在担心黎洛然的身体，不能让她们的救命恩人，有悲惨的下场，为林家蒙上骂名。 “奶奶，你和我一起走吧！” 林墨染有点哽咽。 这一次别离，再见面，已经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是啊，老太太，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太不安全了。” 就连桂嬷嬷，都出声提醒了。 只是，奶奶依旧坚定地摇头，说道：“放心吧！他们的目标是你，不会为难我这个老太太的！你们快点走，晚了，要是被发现了就糟了！” 说着，刚是将两块饼，塞进了林墨染的怀里：“你们不用担心我，乡亲们会照顾我的，事情办完了，就马上回来！咱们搬走，远离这些是非！” “是啊，是啊！你们还是快走吧！家里有我们呢，就放心好了！” 就连二丫的妈妈都这么说，林墨染也只能转身离开。 一路之上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知道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知道了当年的事，你不恨皇室吗？” 关于林家的事，宫中时日已久的桂嬷嬷，最是清楚了。 说起来，当年的事情，还是她首先发现的。只不过当时只告诉了太后，并没有泄露出去。具体林振南和那位妃子的事情，是如何捅出去的，她也不清楚。 “当年我的父亲，真的和那位妃子有染吗？还是被冤枉的？” “根据当时的证据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面对是是非非，桂嬷嬷从来不说谎，林墨染也相信她。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恨他们也没用，毕竟我没有亲身经历过。”说着，林墨染仰天长叹一声，“这或许，就是我该有的命运吧！既来之则安之，想怎样都随便好了。” 见林墨染能这么想，桂嬷嬷的心里真心为她高兴。 “墨染，你们要走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一回头，居然是林秀才在唤她们。 林墨染笑笑：“他们只会防着，我从外面进来，却不会想到，我会从里面出去。上一次的事情，多谢你了，这次，就不需要麻烦了。” “你是因为画的事情生气吗？” 林秀才的脸色有点难看，天知道他追逐林墨染时，跑了多久。 “喂，你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懂风情！小子，跟我们一起走吧！姑姑我替她做主，谢谢你了！” 一旁的桂嬷嬷，终于看不下去了，张口爽朗的招呼。 “你们……这个人是来找我的！你掺合什么？” 林墨染气不打一出来，这家伙，难道做媒上瘾吗？ “我这是在替你答应，好心没好报！” 桂嬷嬷拉着林秀才，一个劲的询问着家事。 比如，你多大了？父母可好？ 林墨染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他家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 “是哦……” 桂嬷嬷很是无奈，人家可是青梅竹马呢。 只是，林秀才又冒出来的一句话，却让二人哑然失笑：“咱们一起长大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姑姑？” 第九十五章郎中 繁华的京城总是人来人往，这里自从被定为首都之后，便成为各路游商交流汇聚的地方。 南方的丝绸笔墨，还有北方的牛羊食材，全都在这里可以见到。 这样的场面，在别的地方，是绝对看不到的。 因此，也造就了京城的别样繁荣。 此时的大街上，正行走着两个，举着旗子的游方郎中。 年轻的那位长着八字小胡子，年长的则是长着长长地山羊胡。两个人全都带着小帽，穿着半新不旧的长褂子，脚上则是踏着灰扑扑的布鞋。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神仙转世华佗重生……只有你没有的病，没有我治不好的疾啊……谁家有牙疼的老爷子，肚子疼的女人，都可以来瞧瞧啊……” 正在高声唱念的时候，后脑勺上，猛然间被拍了一巴掌：“你小子，乱说什么！” 年轻八字胡的年轻人，脖子一缩，好像对这样的状况早已熟悉了一般。 笑嘻嘻的闪到一边，讨好的说道：“师傅，这不是在帮您招揽生意吗？您看，周围的姑娘，早就盯着咱们很久了。不如，今天就在这里摆台算命，呸，治病，您觉得怎么样？” 年长的老者捋捋自己的山羊胡，很是受用的眯着眼，致使道：“好，快去摆弄吧，看为师是怎么给你赚大钱的！” 年轻人一面点头哈腰笑着，一边去忙活了。 对于这样的徒弟，老者很是满意。 虽然长得挫了点，不过看在她这份机灵劲上，也就勉强可以接受了。 反正是大街上捡来的苦力，又不是娶老婆，不用白不用。 正美滋滋想着的时候，年轻人已经把摊子弄好了。 干净的桌子上，整齐摆着文房四宝。 比较诡异的是，左边有个小巧的手枕，右边却是有个卦签筒子。在他们的身后，除了一个小背篓之外，便是一杆小旗子。左边写着华佗在世，右边则是写着算命小神仙。 这老家伙，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坐了一上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噜噜叫了，老神棍拍了一把倚靠在一边，不住打瞌睡的林墨染，骂道：“你个不争气的家伙，不知道赚钱，就知道睡觉！快去招揽生意！” 正在睡梦中的林墨染一个机灵，当即说着是，马上行动起来。 在出了西沟村不久，桂嬷嬷就已经和她分开行动了。 为了让自己的化妆更加真实，林墨染加入了这个老神棍的组合，和他一起打卦算命。 这一切，也全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要知道，她研制出来的药丸，是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时辰的，而且那种药还有副作用。 到了皇宫里，总不能隔三差五吃一粒药吧？ 绝对会被发现的！ 迫不得已，她也只能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懒洋洋的站在人群里，脸如苦瓜般难看。 怎么办呢？ “嗖！”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鞋子朝着她迅速飞来。 身子堪堪一躲，正好看着那只鞋子从自己脸前飞过，然后落在了一个身穿绫罗的男人面前。 “你个臭小子，又在偷懒！” 随后，身后已经传来了老神棍的咒骂声。 “啊，师傅……” 林墨染慌忙捡起了地上的鞋子，只是一抬头，却吓得差点想要躲起来。 眼前的不是别人，居然就是老熟人李德明。 皇上如今病危，这大内总管太监，来这里做什么？ 李德明的脸上却是并没有生气，最近他心情不好，绝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发怒的。只是他很好奇，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也就算了，为什么看到他还会这么害怕？ “对，对不起！” 林墨染紧张之余，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双手紧紧的攥着那只鞋子，突然就鼓起了勇气，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位老爷，您虽然满面红光，可近日会有血光之灾啊！您如此面相，正如回光返照一般！” 一番话说的认真之极。 让李德明微微一愣。 脸上很快已经涌上了一层怒气：“无稽之谈！” 眼看他就要准备走了，林墨染赶忙追上去，继续说道：“您并非真正的主子！” 绕过林墨染，李德明继续往前走。 看着他不相信似的越走越远，林墨染狠狠一跺脚，高声喝道：“您并非完人！” 一句话，仿佛是从心底深处呐喊出来的一般。 周围的怪异目光，全都朝这林墨染看了过来。而不远处的老神棍也不叫了，光着的脚踩在另一只脚面上，怔怔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幕。 看着李德明的脚步停下了，再看着他慢慢转身，尤其是他眼中迸射出来的，意欲杀人的目光时。 林墨染只感觉自己从头凉到脚。 完了，他一定生气了。 越是这样想着，手中的鞋子也握的更紧。一只好端端的鞋子，竟然被她拧的好像麻花似的。 李德明站定在林墨染身前，身上依旧有着难以平复的怒气：“你可知道，说错话是什么代价？” 林墨染鼓足了勇气，高声说道：“我师傅乃是神人，治病算命皆是一绝！我跟在他老人家身边多年，自然学了些皮毛！刚才的一打照面，我已经断定，您不是真正的主子，而且您的上面不止一个主子！而且，还看得出您并非完人！” “哦？你还看出什么了？” 李德明的目光阴鸷，让林墨染绝对相信，如果自己再说错一句话，他定会将自己碎尸万段。 “我还看得出来，您身体患有隐疾。”说着的时候，凑近了，在李德明的耳边悄声说道，“是不是每次小解，都会感到针扎一般的刺痛？晚上睡觉，还时常盗汗，梦魇？” 听完林墨染的话，李德明眼中瞬间透漏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此，林墨染却是相当自信。 这种症状，随便一个熟悉太监生活的，都可以知晓。 对此，林墨染的确是有治疗的良药。 看李德明上钩了，林墨染郑重的介绍：“如果需要治疗，还请找我的师傅……你看，就是那边那位……” 接下来，在林墨染和老神棍的一唱一和之中，塞给了李德明几颗药丸之后，嘱咐他要按时服用。 当场，李德明就吞下了一个。 老神棍吓得身子冒虚汗。 他这次的牛皮吹大发了。 说什么立即见效，其实那些药丸都是最普通的面粉制成的，根本不治病。 看着李德明的表情，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是对方稍稍有点不对劲，他就要拔腿跑路。 可是，李德明的脸上，从惊奇很快演变成惊喜。 到后来，甚至拉着老神棍的肩膀，一个劲的摇：“哈哈，神药，果然是神药。吃下去之后，感觉身体舒坦多了！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能碰到如此神医。” 老神棍被摇的一阵迷茫，旁边的林墨染却是忍不住偷笑。 不知道吧，你包里的药丸，早就被我换成真材实料的了。 刚才吃下去的，不过是一些消炎药罢了。由于李德明很少吃药，这种最简单的药吃下去，自然会觉得立竿见影。 “你们医术高超，不知，可有兴趣进宫为皇上医治？”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李德明。两眼放光，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 一旁的林墨染微微皱眉，这帮人，居然给皇上找游方郎中看病？ 而老神棍却是连连摆手：“不，不行的……我们……” “好啊好啊！” 老神棍不答应，林墨染却是迫不及待。 这一次，她报完恩情，就可以和皇室一刀两断了。 不行？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行？ “你个混账东西！” 老神棍急得，汗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李德明却是哈哈大笑，说到：“这么就说定了，明天一清早，我派人来接你们！” “好的，我们就住在德胜楼！” 末了，林墨染还不忘将自己的住处透漏出去。 要不然的话，她还要大清早的在大街上等，那多悲哀啊。 “好！” 就这么说定了，李德明最后看了一眼两个人，意味深长的走了。 回过神来的老神棍，作势就要打：“你个臭小子，真是害死我了！” “哎，师傅，我请您去德胜楼吃好的，那里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呢！” “别以为你请我吃酒，我就不揍你了！” 老神棍还想要打下去，可是胳膊已经软了下来。 果不其然，林墨染带着他去了德胜楼。 在外面时，老神棍还一脸臭屁的说什么“这种地方，我在哪哪也见过，还以为京城多繁华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啊”之类的话。当时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还是林墨染赶紧拉着他进了大厅。 可是才刚刚进去，老神棍便立马改变原来的态度了。 “我的老天爷啊，这里怎么这么大？外面看起来明明很小啊！天啊，还有楼梯，这得放多少人啊！” 费了老大的劲，林墨染才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天啊，这里的东西这么贵，你宰人啊！” 眼看着就要和店小二打起来了，林墨染赶忙上前阻止。 可是吃饭的时候，他又说：“哎呀，这玩意是什么做的，真好吃啊！吧唧吧唧！” 之后的几个时辰里，林墨染都是在各种感叹声度过的。 “哎呀，你看这里的女人，穿的真够少啊，不过也真的漂亮！” “乖乖，这里面的家具真是不错，这得花多少钱啊？不然，咱们把这个凳子拿走吧？” “这被窝，真暄呼……你来试试……” 说着说着，躺在被窝里的老神棍，睡着了。 第九十六章乱医 “走走走，赶紧走，这地方一刻钟也不能待了！” 睡了一觉的老神棍，酒醒了一半。想起来李德明昨天说，要接自己进宫，他的酒彻底醒了。这不，一大清早就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赶紧跑路呢。 “你别折腾了，没用的！” 和他的慌里慌张比较起来，林墨染却是显得淡定很多。 坐在那里吃着点心，还就着茶水。 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要是李德明不来接，那才应该着急。 “放屁！”老神棍急得跳脚！顺手将林墨染面前的点心盘子，连带着连心一起收进了背篓之后，长松了口气：“呼，终于弄好了！” 之后，他又用非常郑重的表情询问：“你真的不走？” 林墨染坚定地点头。 开玩笑，这一次就为报恩来的，走了算怎么回事？ “哎呀呀，这皇宫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要是进去了，十有八九咱们就不能活着出来了，你懂不懂！” 如果按照老神棍以前的脾气，哪里还管别人，早就自顾自的跑路了。 此时这样的游说，反而让林墨染有点感动。 摆摆手：“好了好了，再不走，你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看她想法坚定，老神棍最后狠狠地一跺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离开不久，果然有一队侍卫找上门来。 “你们找神医，对吗？” 没想到，首先搭话的，竟然是林墨染。 虽然他们有点疑惑，却依旧点点头。 “好了，你们找的就是我，走吧！” 说着，居然还准备带头走。 “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年长的老神仙！” “我是得到他全部真传的徒弟！今早师傅有事，去治病救人了，临走时嘱咐我，一定要在这里等你们！”说着，林墨染还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袱，“这里面都是师傅留下的药，保证没问题！” 见林墨染这么说，他们也只能这么做了。 一路上，都在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远远地，看着面前那巍峨的宫殿群时，心里冒出了万千思绪。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么快居然又要进去了，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我们，这就要进去了，是吗？” 看着庞大的宫门，林墨染喃喃自语。 “等一下！等等我！”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早该出京的老神棍，出现了！ 背着背篓气喘吁吁的他，忙不迭的赶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道：“还好赶上了，天啊，可累死我了！” 看着突然赶来的老神棍，侍卫一脸茫然。 林墨染赶忙装作惊喜的表情，大叫道：“啊，师傅，您居然赶来了？真是太好了！” “臭小子，我不放心你！” 老神棍说着，还冲着林墨染悄悄地眨眨眼。 这一刻，林墨染的心里，好像有一股暖流涌过。 “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在侍卫的催促中，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并肩朝着皇宫走去。 玄昌殿。 黎洛然安静的躺在纱帐后面的榻上，均匀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 靠近他身子的林墨染，不由皱起了眉头。 听他呼吸的频率和费劲程度来看，这一次的他，的确病的不轻。 周围的太医和太后等人全都屏息观看，见老神棍像模像样的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忙不迭的问道：“请问大夫，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 “这是什么病？能治吗？” “还好，还好！” 面对众人的殷切期盼，老神棍轻捋长须，只是淡然的说着这两个字。 “不知这用药？” 太后缓缓启口。 话刚刚说完，等候许久的太医们，已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用药嘛。” 如果是在平时，老神棍保不齐会神秘兮兮的，将一包早就弄好的药丸捧出来。并不断吹嘘，说这些东西是多么多么的神奇。虽说不见得包治百病，但起码是和神药差不多级别的。 “回太后的话，我家师傅斟酌用药最忌打扰，能否给他一间清静的小屋。等我们准备齐全了，想好了万全的治疗方案，再来禀告太后。不知，如此可否？” 一面感激林墨染的解围，老神棍一面故弄玄虚的说道：“圣上乃是思虑过度，一时情绪激动，引发的怒火攻心。不用着急，只要散了郁结于心的怒气，病症自然也就解开了！” 听到这些话，众人的眼睛一亮。 皇上可不就是因为心病吗？ “李德明，带着大夫去偏殿！”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太后，听到这番说辞时，冷然吩咐。 谢过众人，林墨染和老神棍，跟在李德明的后面，进了安静的偏殿。 当房门关闭的瞬间，老神棍立马吓得瘫坐在地上，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哎呀妈呀，真是吓死我了！在这里待上一个时辰，都要少活十年啊！真佩服那些太医，你说他们是怎么做到不害怕的？” 林墨染笑笑，说道：“师傅辛苦了。” “呸！你个小混蛋，要不是为了你，老子才不进宫呢，现在老子后悔死了！” 老神棍干脆坐在地上，骂骂咧咧个不休。 “如此，剩下的，就让徒弟来忙活吧，师傅您好好休息！” 说着，林墨染已经开始掳袖子，准备配制药材。 “喂，你行不行啊？” “如果皇上治好了，师傅就说是您做的。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就说是我干的。难道，师傅还能有更好的主意，确保皇上吃了您的药，一定能康复？” 林墨染的一番恩威并施，惹得老神棍缩了缩脖子。 看着她熟练的，将药材分配好，然后开始捣药和配制。 那熟练的动作，分明是早已经将药材烂熟于心的模样：“你，是什么人？” 埋头苦干的林墨染抬头时，看到的便是老神棍少有的郑重表情。 咧嘴冲着他笑笑：“师傅眼花了不成？我是您的徒弟啊！这些事情，不都是您教会我的吗？” “胡说，老子什么时候教过你？” “您平日里一边絮絮叨叨，一边配药。数落的多了，我自然就记住了啊！” 林墨染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样，这家伙就学会了？ 就在他半信半疑的时候，林墨染已经将药丸都弄好了。 然后递过来了纸笔。 “干什么？” 老神棍吓了一跳。 “帮徒弟写一个药方，他们要看的！” 说着，林墨染朝着外面努努嘴。 “你自己不会写啊！”老神棍有点不高兴。最近怪事连连，让他有点理不清头绪。他可千万要小心，否则很可能会中了圈套，最终丢了小命。 “徒弟不会写字啊！如果您不写，他们或许会以为，咱们的药有问题。到时候，说不准都不等咱们说话，就已经下令要了咱们的脑袋。”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写还不行吗？” 老神棍简直都快要崩溃了。 他决定了，出了皇宫之后，就要和这个家伙一刀两断。 药方和已经准备好的药物，全都摆在了大家的面前。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面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配方。甚至就连药物的配比，都是很常见的。 如果这种药，能把皇上治好的话，这帮太医早就治好了。 “你这药，果真可以吗？” 太后满目忧心。 内忧外患的夹击下，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回太后的话，只用药当然不行。首先要用银针，将皇上身体里的毒素导出，到时候再用药，将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只用药，不下针，则毫无效果。” 面对太后的询问，出面搭话的，是一个据称神医徒弟的，面色白净的年轻小伙子。 只是，太后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人分外眼熟。 “你是那个小徒弟？本宫觉得你，好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