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律禁区》 第229章 井水 慧空和宁采臣回到僧寮，将木门吱呀一声关上，然后把门闩牢牢锁好，又搬来一张矮桌抵在门前。 “慧空师父，谢谢你了，”宁采臣试着躺下，发现这里的床比他那的还小，双腿不得不蜷曲起来，“平时就你一个人住？” 慧空点点头，随后拿出黑布将墙上的小镜子蒙住——这已成为他每晚必做的功课。 他大致总结出一个规律，入寺只要不超过七日，似乎不需要遵守寺规，但超过这个时间，那寺规就必须牢牢遵守了。 接着，慧空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佛珠：“宁施主，我……我把我的经历都告诉你吧。你听清楚后，再考虑要不要继续留着寺里。” 从初到兰若寺听到的诡异琴声，到慧真师兄夜访后离奇圆寂；从禅房里听到的“轮回者”对话，到古井中消失的呼救者。 慧空越说声音越低，仿佛害怕被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偷听去。 “最可怕的是……”慧空咽了口唾沫，“我怀疑慧真师兄死前见过''聂小倩''。” 宁采臣突然坐直身体：“聂小倩？” “寺规第一条就提到这个名字，说如果有人自称聂小倩，要立即念《金刚经》。你告诉过我，当时看到慧真师兄闭眼念诵《金刚经》，完全吻合第一条规定。” “但我当时没看到他的身边有姑娘在。” “恐怕……不是谁都能看得到那所谓的‘聂小倩’。”慧空紧张地搓着手，“但我问遍全寺，所有人都说兰若寺从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如果没有这个人，寺规为什么要写这个女人的名字？” 宁采臣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打床板：“慧空师父，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可能不是幻觉？港岛民间一直有鬼神之说，我小时候就听过不少。” 其实慧空早有这个想法。港岛人相对内地人来说，本就要更迷信许多。 “我是说，”宁采臣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也许慧真师兄真的撞邪了，也许那个聂小倩就是……某种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阵穿堂风突然吹入僧寮，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险些熄灭。 慧空浑身一颤，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明明有把窗关上，这风是怎么吹进来的？ “你，宁施主……你不害怕吗？”慧空弯腰捡佛珠时，发现宁采臣的嘴角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宁采臣推了推眼镜：“害怕？不，我觉得这个寺庙越来越吸引我了，尤其那个叫聂小倩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就让我很在意……我想把她找出来。” 这…… 这个人不是有毛病吧？他一开始不是说是来复习的吗？ 不过，现在他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考了那么多次都考不上了。恐怕真的是脑子有问题吧？ 罢了罢了，话都已经和他说了，他还是执意要留下来。 子时即将到来，慧空上了床，而宁采臣打了个地铺。 但是，慧空怎么也无法轻松入睡，每隔一会，就要睁开眼睛，看一下镜子的位置。 但就在这时候，慧空看过去时，竟然发现……蒙镜子的黑布正在缓缓滑落！ “布……布掉了！”慧空的声音都是吓得变了调！ 现在的他，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再不敢小看任何一条规则！ 宁采臣起身，说：“慧空师父，我去把布盖好！” 他快步走向镜子，伸手去抓那块摇摇欲坠的黑布。 就在他即将碰到布的瞬间，黑布完全脱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油灯的光照在镜面上，反射出宁采臣的身影。 但随后，宁采臣就看到，镜中映出的不只是自己的脸——在他身后慧空床头的阴影里，分明站着一具身穿僧袍的干尸！ 干尸的面部皮肤紧贴头骨，眼窝深陷，嘴唇萎缩露出森白牙齿，正缓缓抬起一只枯骨般的手…… “宁施主！快把布蒙上！”慧空缩在床角，声音嘶哑。 宁采臣弯腰捡起黑布，重新蒙上镜子前，他似乎特意多看了几眼镜中的影像，嘴角抽动了一下。 “好了。”宁采臣拍拍手坐回来，“盖住了。” 慧空喘着粗气：“镜……镜子里有看到什么异常吗？” 宁采臣摇摇头：“没什么异常。” “布怎么无缘无故掉落了下来？” 宁采臣的语气非常平静：“可能是风吹的，别多想。” 慧空死死盯着宁采臣的侧脸，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这个人不对劲——他也太镇定了，听自己说了那么多恐怖经历，就一点都不怕吗？ “睡吧。”宁采臣背对着慧空躺下，“明天我还要早起复习。” 慧空蜷缩在床上，眼睛却不敢闭上。 每当他要睡着时，总觉得房间里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而此时，同一轮月亮下，燕赤霞独自站在古井边。 他手中的猎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枪管上刻着的符文微微发红。 忽然，一个黑影从古槐树后走出，正是夏侯剑客。 他左手按在右手手臂上，然后竟凭空掏出一把糯米撒向井口，米粒在接触水面时瞬间变黑，沉入水中发出嘶嘶声。 然后，燕赤霞和夏侯的神色，都变得严峻起来。 明心法师的禅房内，木鱼声规律如心跳。 突然，木鱼声停了。 “既然来了，何必躲藏？”明心法师头也不抬地说道。 空气一阵扭曲，两个男子凭空出现在禅房中央。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精瘦男子，手持双刀，眼神凶狠；另一个年轻些，看起来神色紧张。 “老和尚，有两把刷子啊，”精瘦男子冷笑道，“我叫穆青，他是李锋。我们问，你答，懂？” 明心法师缓缓睁眼，目光平静如水：“两位施主深夜持刀闯入，所为何事？” “少装蒜！”穆青上前一步，刀尖几乎碰到明心法师的鼻尖，“告诉我们''聂小倩''和‘姥姥’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两个人？” 他取出两张照片，而这两张照片，正是王祖贤扮演的聂小倩和刘兆铭扮演的姥姥。 “不说的话……” 他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年轻的李锋拉了拉同伴的衣袖：“穆青，没必要一上来就动刀吧？封团长说过——” “你一个刚晋升LV2的祭祀不要在这指挥我！”穆青甩开他的手，“办不好事情你找封团长去！我们得赶在涅槃之前完成任务，这功劳可不能让给喻天伦！” 明心法师轻轻叹息：“两位施主，你们想做什么，我大致知道。” 他枯瘦的手指拨动念珠：“你们走不出兰若寺的。过去也有和你们一样的‘轮回者’进来，给我看过这照片，但老衲不认识这照片上的两位施主。” 穆青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说的是黑雀阁的第一批负责侦查的轮回者吧。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是做了充分准备来的。我们可不……” “老衲已知此处如同阿鼻地狱，汝等亦注定沉沦。”明心法师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洪亮，“老衲活够了，不在乎早一日去见佛祖。你们要取老衲性命就来吧。” “方丈，”李锋则说话相对缓和，“你当真没见过这照片上的人？”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的确不曾见过。当然，我知道两位施主不会信我的话。” 李锋突然按住太阳穴：“穆青……你听到了吗？” 一阵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旋律哀婉缠绵，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琴音……”穆青刚说出这句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糟了！我们——“ 明心法师突然提高音量：“两位施主，你们违规了。” 这句话如同判决。 按照规定，他们不能对别人说自己听到了琴声！ 明心法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油灯骤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穆青的怒吼和李锋的尖叫，接着是肉体倒地的闷响。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禅房内只剩下明心法师一人。 老法师重新敲起木鱼，诵念《往生咒》。 念到一半，他突然咳嗽起来，僧袍袖口沾上一片暗红。 “时间不多了……”明心法师擦去嘴角血迹，目光投向窗外。 而此时，门外…… 黎平屏住呼吸，整个人紧贴在明心法师禅房的木门外。 他是圣殿团队最好的潜行者之一，走的是巫祝职业的通幽路线，擅长利用符咒和阴影隐匿身形。 但此刻，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透过门缝，他刚才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 而此时，老和尚平静地敲着木鱼，嘴唇翕动念诵往生咒，仿佛眼前不是两个大活人的彻底湮灭，而只是超度两只蝼蚁。 在这时候，明心法师突然转头，目光直射门缝！ 黎平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逃离！ 黎平在回廊上狂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虽然之前就预估到青潭小区新出现的兰若寺副本异常凶险，但亲眼见到LV2轮回者像蚂蚁一样死去还是超出了心理承受极限。 他现在只想先立刻撤离这个见鬼的寺庙！ 转过一个拐角，黎平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人。 两人同时踉跄几步，黎平下意识去摸轮回者手表—— “嗯？喻团长？姜先生？” 黎平看着眼前手持猎枪的姜烬，和背着剑的喻天伦！ “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磐石集团大楼救援那次见过你。”姜烬的幽瞳看向黎平，说：“你是圣殿团队的吧？” 黎平点了点头，说：“你们两位……是在这个恐怖副本位面进入角色扮演模式吗？” 喻天伦微微皱眉：“这是我们涅槃团队的事情，你就不用多问了。” “二位，是这样的，”遇到眼前的喻天伦和姜烬，黎平只觉得心里宽松了不少，说：“我叫黎平，是圣殿的玄策分团的，直接隶属于萧天策团长，这次是和封团长一起进来的。” 一听封团长，姜烬就知道，肯定是说封涯。那次救援，姜烬对封涯的印象倒是不错。 “龙部长希望能救活叶团长，这次我们想在这找到可以让叶团长复苏过来的方法。” 姜烬和喻天伦交换了一个眼神。 黎平注意到喻天伦的左手始终按在剑鞘上，显然随时准备发动技能。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姜烬看了眼来路，“跟我们走。” 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一间废弃禅房。 姜烬从怀中掏出三张黄符贴在门窗上，符文亮起微光后消失——显然是可以隔绝声音和能量波动的结界符。 自从把血腥的两个分团灭了，拿到一堆血腥钥匙后，涅槃团队也是富了不少，各种道具都有。 “你们二位之前演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啊……”黎平忍不住感叹，“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姜烬没兴趣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单刀直入：“我想和你交换一下情报。你们圣殿进来了多少人？目前获得了哪些情报？” “我们进来了十二人，分三组。封团长带主力队在寺外接应，我们小组四个人，负责潜入侦查和接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然后说了刚才禅房内穆青和李锋惨死的事情。 喻天伦和姜烬再次交换眼神。最终姜烬开口：“关于聂小倩，找到了线索吗？” 黎平回答：“老和尚看了王祖贤和刘兆铭在原电影里面的照片，都说根本没见过。” “要不要给他看看刘亦菲和大S版的？”姜烬忽然突发奇想，“哦，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杨幂也演过聂小倩。” “应该不是吧，”黎平看了一眼喻天伦，说：“喻团长你扮演的夏侯剑客，是只有徐克那版的《倩女幽魂》才独有的角色。那么，这个副本应该是王祖贤版《倩女幽魂》被模因污染后生成的。嗯……不过现在也有些难说，毕竟这是新出现的副本，也没有任何的攻略情报。” 黑雀阁可能会有些情报，但他们很可能敝帚自珍，不会轻易泄露出来。 “模因污染真是可怕。”姜烬都不由感慨，“这副本被魔改得也太厉害了……” “目前还有一批轮回者都在寺庙外守候着。“黎平决定再卖个人情，“要不你们先撤出来和我们汇合？” 姜烬眼神一闪：“你现在和他们有联系吧？” “是的，我们可以进行加密精神链接。” “很好。”姜烬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帮我传个话：明晚在后山见面吧，我们互相交换一下情报，商讨怎么合作。” 黎平沉默了。最终他重重点头：“消息我会带到。但封团长是否参加我不敢保证。” “足够了。”姜烬拍拍他肩膀，“如果根据徐克版《倩女幽魂》的剧情，那么槐树下面可能有姥姥的一部分。如果聂小倩在寺里活动的话……明心法师又说没看到过王祖贤版聂小倩……” 喻天伦回答：“电影里姥姥是树妖，但这里明显是更复杂的模因污染深层恶灵。''聂小倩''……应该也不是原电影里面人性尚存的美艳女鬼了。” 这一点，三人都是认可的。 原电影表面是一部鬼片，但其实讲的是爱情。但是在模因污染下，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而只有绝对的恐怖和死亡！ 之后，三人分散离开，各自回归。 然而，姜烬刚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耳畔浮现出了琴声！ 琴声悠扬哀婉，直刺灵魂深处！ 姜烬牢牢记着寺规的第一条！ 循着琴声，姜烬穿过层层回廊。 月光下的兰若寺如同巨大的迷宫，熟悉的路径变得陌生。 当他第三次经过同一棵古槐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在绕圈子！ “鬼打墙……“ 已经进入了迷失层…… 姜烬又走了一会，当手表上SAN值低于55%的时候，他走到本该是寺院菜园的地方，现在……赫然已经变成了一片宽阔的湖泊！ 湖心有一座精致的亭子，檐角悬挂着白色灯笼，亭中却空无一人。 琴声正是从亭中传来。 姜烬不断靠近湖泊。 当走到湖面前，他抬起左手，腕表屏幕上数字已经停在52%！ “果然，这湖和亭子都不存在于唯物层，甚至不存在于诡秘层。”姜烬喃喃自语。 亭檐下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个非常娟秀的字迹：水中居。 “看起来和原电影基本一致！” 姜烬小时候对港岛电影是非常感兴趣的，看过不少，这部如此经典的电影，他也不会错过。当年看过之后，对张国荣扮演的宁采臣和王祖贤扮演的聂小倩印象极为深刻，甚至王祖贤现在都是姜烬最喜爱的港风女神之一。后来，把第二部和第三部也都一起看了。 琴声突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姜烬看向手表，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缓慢下降：51%……50%…… 没有犹豫，姜烬举起了手上的丧鸣猎枪。 “不管你是聂小倩还是姥姥……”姜烬将瞄准镜对准亭子，“吃我一枪再说！” 琴声戛然而止。 万籁俱寂中，姜烬扣动了扳机！ (本章完) 第230章 方丈圆寂 第二日。 慧空打着哈欠，拿着扫帚正在清扫大雄宝殿前的落叶。 这时候，寺门方向传来的喧哗声让他惊讶抬头——平日门可罗雀的兰若寺，今天竟陆续来了十几位香客。 “怪事……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慧空拄着扫帚，喃喃自语。 他记得慧明师兄说过，兰若寺的香火常年不旺，有时候整月都见不到一个外人。今天却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不过，人这一多，也让慧空内心的恐惧减轻了不少。 “慧空！”这时候，慧明匆匆走来，脸色异常严肃，“今天来的香客不少，我叮嘱你一下，到时候，清清楚楚记住每一个女性香客的脸。到时候，如果你再看到有女施主，你就记清楚……是不是寺里面进来的香客。如果是，那自然没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就有多远离多远！” 慧空一愣，似懂非懂地点头，目光投向那群正在上香的“香客“。 这些人虽然穿着普通市民的衣服，但举止间总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这些人……”慧空刚想说什么，被慧明用眼神制止。 “去做事吧。”慧明拍拍他肩膀，“记住我说的话。” 慧空低头继续扫地，余光却时刻关注着那些香客，看清楚其中女性香客的脸。 他发现这些人虽然假装在拜佛，眼睛却不断扫视寺院各处。 香客中为首的是一对男女。 男子看起来不到四十，面容刚毅，穿着朴素的灰色夹克，眼神锐利如鹰。女子三十五六岁，容貌姣好却面带愁容，一袭黑衣更显憔悴。 这个女子的脸是最好记的，因为她长得相当出众，容貌气质都是看一眼就很难再忘记的。 “封涯团长，”女子低声对男子说，“这寺庙果然诡异，我的感知都被完全压制了。” 被称作封涯的男子微微点头：“难怪就连黑雀阁也那么重视这个恐怖副本，不惜派遣巫蛊轮回者来这里开荒。不过，叶夫人，你何必亲自来这里呢？太危险了。” 蓝璃——叶修的夫人——苦涩一笑：“我必须来。莫休把我和萤火赶出团队时，我就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她握紧拳头：“何况那个畜生李渊修……还有笛楠音那个贱人！我一定要亲手把他们两个碎尸万段，剁碎去喂狗！” 封涯轻叹一声，从腕表空间取出一个小木盒。 打开后，里面是几只已经僵死的怪异虫尸，这是他收集而来的蛊虫。 “蛊虫进入寺庙就会死亡，和传闻一样。”封涯合上盒子，“不过叶团长中的毕竟是脓疮夫人的本命蛊毒，恐怕比这更厉害。” 蓝璃眼中闪过泪光：“那天本该是萤火最幸福的日子……谁能想到李渊修会在婚礼上动手，还带着笛楠音，用脓疮夫人的蛊毒杀我的丈夫……” 封涯合上蛊虫木盒，目光扫过蓝璃因仇恨而扭曲的面容，心中暗叹一声。 他自问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也没看出李渊修居然是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敢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此时，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徒劳，唯有在这里找到解蛊的线索，才能稍解这位母亲的心结。 他本来是猎人LV4规则狩猎者，是无法进入这个副本的。但是，他有特殊手段，可以暂时将职阶压制到LV3，降级为禁区狩猎者，这才能进入到这个【兰若寺】副本内。 “叶夫人，”封涯轻声打断她的复仇低语，“既然来了佛寺，不如先去上炷香。或许……能有点用？” 蓝璃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眼中戾气：“封团长说的是。” 两人走出客房，沿着青石板路向主殿群走去。 首先来到的是天王殿。 殿内供奉着威武的四大天王法相： 东方持国天王，手持碧玉琵琶；南方增长天王，掌中青光宝剑；西方广目天王，臂缠赤龙金光；北方多闻天王，右手宝伞转动。 蓝璃下意识后退半步：“这些佛像好像活的一样。” 封涯眯起眼睛。作为规则狩猎者，他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灵力流动——但从这四尊天王像，他看不出什么异常。 两人焚香跪拜时，封涯特意将三炷香插在香炉正中。 穿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 这里供奉着三世佛——正中释迦牟尼佛，左药师佛，右阿弥陀佛。两侧是二十诸天护法神像，每尊都栩栩如生。 二人跪在蒲团上，用非常标准的姿势跪拜。 “阿弥陀佛。”慧玄大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殿内，“二位施主诚心礼佛，善哉善哉。” 封涯立即抓住机会：“大师来得正好。我这位弟妹近日心生迷惘，不知可否请大师开示？” 慧玄双手合十：“施主请讲。” 封涯说道：“佛说慈悲为怀，可若有人害你至亲，伤你挚爱，是该以德报怨，还是以血还血？” 蓝璃听到封涯这话，猛地抬头。 慧玄面不改色：“《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放下执着，自在往生。” “往生？”封涯步步紧逼，“若有人中毒已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如何往生？” 慧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佛有八万四千法门，总有解脱之道。” “真能获得解脱吗？恐怕有些孤魂，难以解脱啊，“这时候，蓝璃忽然说道：“譬如说……聂小倩？” 封涯心头一颤，女人就是太感性了！怎么能直接打草惊蛇？ 慧玄猛地踏前一步，僧袍无风自动：“女施主从何处听来这个名字？”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明心法师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慧玄，等会等二位施主礼佛完毕，带他们来见我。” “是，方丈。” 封涯和蓝璃互相交换眼神。 他们身边的轮回者们，也聚集过来，和封涯讨论起来。 “这方丈是人是鬼，也难以确定，”黎平对封涯说道：“封团长，是否要小心一些？” 封涯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说：“无妨，我倒是想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没多久，封涯和蓝璃在慧玄指引下，前往方丈禅房。 没多久，慧玄来到门口，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空洞： “二位施主，请吧。” 明心法师的禅房内，老法师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三杯刚沏好的清茶。 “施主请坐。”明心法师示意封涯和蓝璃坐在对面，“二位有意探讨佛法？” 封涯从怀中取出一个厚信封推过去：“不敢不敢。其实我们主要是想来寺内布施，一点心意，望大师笑纳。“ 慧玄接过信封时手指微微一沉，显然里面的“香油钱”分量不轻。 明心法师却看都没看那信封，目光始终停留在封涯和蓝璃身上。 “施主身上有血光之气。”明心法师突然开口，“近日可曾伤过性命？” 封涯面不改色：“大师说笑了，我们都是守法市民。” “守的是哪家的法？”明心法师轻抿一口茶，“天法？地法？还是……轮回之法？” 这句话一出，封涯却哈哈大笑：“大师果然慧眼如炬。那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有一位兄弟身中蛊毒，不知道贵寺是否有能解蛊毒的宝物？” 反正都撕破脸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如果方丈可以救我丈夫，”蓝璃焦急地说：“我定会为贵寺捐赠一笔巨款，可为菩萨们重塑金身！” 明心法师拨动念珠：“佛度有缘人。但施主所求，老衲难以施救。老衲提醒二位，汝等万万不要再深入寺内。否则，再也无往生解脱之希望。” 封涯沉默片刻，这时候，他实在吃不准，这法师究竟是何等人物。 原电影根本无从参考。 他突然起身深深一躬：“实不相瞒，我们十多位香客，想在此借住几日。听说兰若寺的佛法能净化邪祟，对我这位弟妹的身心有益。” 明心法师长叹一声：“既然施主坚持……慧玄，带他们去东厢客房。” 离开禅房后，蓝璃低声问：“封团长，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封涯面色凝重：“现在我也吃不准他到底有什么依仗，姑且先住下再说。” 慧明和慧空带着十多位轮回者来到东厢房，为他们一一安排房间。 这里格外冷清，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 慧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休息吧，晚斋时会来叫你们。哦，对了，如果二位要长住于此，必须遵守寺规。” “我知道。”封涯说道：“十条寺规，每一条我都知道。” 待僧人离开，封涯进入自己的房间，立即从轮回者手表取出几件仪器。 一个罗盘状的装置刚启动就疯狂旋转，最后啪的一声冒烟报废。 “这……”封涯的脸色难看起来。 随后，他又取出一叠黄符贴在门窗上。 而隔壁房间的蓝璃，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轻轻抚摸。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英俊的叶修、微笑的蓝璃，以及女儿叶萤火。 任谁都想不到，女儿的婚礼会以新郎刺杀岳父收场。 此时，在方丈禅房内。 明心法师缓缓拨动念珠，嘴唇翕动间，念诵着《金刚经》的经文。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诵经，老法师猛地弯腰，暗红色的血液喷溅在面前的经书上，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字迹染得一片模糊。 “咳咳……” 明心法师用袖口擦拭嘴角，却发现血迹越擦越多。 他颤抖着想伸手拿水杯，视线却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禅房角落的阴影里，一只浑身血红、无毛无皮的怪犬悄无声息地显现。 而此时，姜烬通过他晋升幽灵猎手后获得的“幽瞳”，正与爱犬丧钟共享视觉。 “老和尚情况不对。”姜烬通过精神链接对丧钟下令，“靠近点，我要看清楚。” 丧钟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几步，停在明心法师身后不到两米的位置。 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法师的侧脸——他的瞳孔正在扩散，眼神迷离如雾。 “等，等一下……奇怪……”明心法师突然喃喃自语，“这里是兰若寺？这里不是早就荒废了吗？而且，我应该逃出兰若寺，离开郭北县了才对啊……” 姜烬在远方猛地坐直身体。 郭北县！ 正是原电影里面兰若寺的所在地！ 就在此时，禅房内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檀香的烟柱定格在空中，明心法师嘴角滴落的血滴静止在半途。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包括丧钟。 禅房角落的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如同打满马赛克的色块像素大量浮现！ 接着，马赛克像素块化为一个穿着橙色清洁工制服，戴着完全覆盖头部的黑色面具的清洁工！ 清洁工的面具结构精密如防化装备，与高领工装完美衔接，不留一丝缝隙。 清洁工的手中提着一个银白色金属箱。 它走到被定格的老和尚面前，打开箱子，取出一顶布满电极的头盔戴在明心法师头上。 头盔后方连接着一台平板电脑，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芒。 【记录：兰若寺收容副本历史第37次记忆校准。】清洁工在平板电脑上输入指令，手指快得带出残影，【坐标：兰若寺副本唯物层深度82%。目标：明心（编号：MONK-007）。】 姜烬通过丧钟的眼睛死死盯住平板屏幕。 上面快速滚动着大量数据流： 【检测到历史记忆碎片：郭北县逃亡事件（崇祯年间）】 【检测到异常认知：兰若寺荒废状态（错误时间线）】 【开始覆盖植入：当前时间线设定（1987年港岛）】 清洁工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注入叙事锚点：''我一直是兰若寺住持''、''从未离开过港岛''】 这一幕，看得姜烬惊骇万分。 随后，平板电脑上的数据流继续滚动： 【开始深度记忆重构】 【覆盖以下关键节点：】 【删除''郭北县''相关异常认知】 【强化''寺规''绝对性（防止第37次校准失效）】 【增加''聂小倩''和‘姥姥’概念防火墙（防止认知污染扩散）】 清洁工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接收什么指令。随后它输入一行特殊代码： 【''遵守规则就能安全''】 完成所有操作后，清洁工开始最后的确认程序。 平板屏幕上显示出明心法师的脑部三维模型，数十个光点在不同区域亮起： 【海马体：记忆覆盖完成】 【前额叶：认知枷锁安装完成】 【松果体：维度感知屏蔽完成】 【边缘系统：情感反应器校准完成】 【第37次记忆校准：100%】 清洁工取下头盔放回金属箱。 它最后检查了一遍明心法师的生命体征，在平板上输入： 【目标状态：稳定】 随着这句话输入完成，清洁工和它的装备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时空冻结随之解除——檀香继续缭绕，血珠坠落地面，咳嗽声重新响起。 明心法师剧烈地咳嗽着，下意识去摸茶杯。 “怪事……”明心法师喃喃自语，“刚才怎么了，怎么好像感觉忘记了什么一样……” 他试图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在诵经，之后吐血…… 然后…….然后就是现在了。 中间有一段记忆完全是空白，就像录音带被洗掉了一截。 老和尚摇摇头，重新开始诵经。但不知为何，今天的经文念起来格外顺畅，许多原本晦涩的句子突然变得了然于心。 而此时，姜烬的脸色却是剧变。 作为诡律师的他，才能通过丧钟的双目，亲眼看到这一切……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水潭恶灵】副本会出现时间冻结了…… (本章完) 第231章 筹谋 古井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才那惊悚的一幕，让姜烬下意识摸了摸头，想起每隔三天就要做的那个SAN值测试！ 那时候他们戴着的测SAN值的头盔，也是清洁工的这套设备吗？ 他们的记忆，人格，是否也曾经被清洁工校正过？ 一时间，无数经典美剧和好莱坞电影剧情在姜烬脑海浮现：《黑客帝国》，《楚门的世界》，《西部世界》…… 忽然，他的手指无声地搭在猎枪扳机上，肌肉紧绷如弓。 姜烬转过头，冷冷说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回廊阴影中走出了一个少年，竟然是周沉！ 然而，姜烬的猎人直觉，感应不到周沉此刻身上有任何杀气。 少年穿着普通的黑色运动服，双手空空，甚至对着姜烬露出了一个算是友好的笑容。 “好久不见，姜烬。”周沉在五步外停下，“放心，血腥团队和你们涅槃已经和解了，不是吗？” 姜烬的猎枪稍稍放低一寸：“你们血腥团队也对这个副本感兴趣？” “我降到LV2，血枭主说让我来历练一番。”周沉走到古井边，探头看向漆黑的井水，“当然，关键是找出这个寺庙为什么能杀死蛊虫的原因。你也知道，我们血腥团队和虫穴团队是死仇。” 井水中，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我们杀了你们猩红那么多人，”姜烬依旧对周沉充满警惕，“你不恨我们吗？” “我们要杀你们，被你们反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周沉突然转头看向姜烬，“更何况，当初你和喻团长在人头气球副本里面还救了我。我周沉，不是恩怨不分的畜生。” 姜烬沉默了片刻，对周沉的话，他也不知真假。 “真要说恨，我们和虫穴才是死仇。这次他们的挑衅，我们绝不会就此罢手。”周沉声音铿锵有力，充满杀意。 “虫穴团队……”姜烬缓缓开口，“我听说，这次冒充祭祀轮回者齐娜进入婚礼会场协助李渊修刺杀的那个人，是虫穴团队副团长白夜夫人的女儿白蜜娅。” 周沉的脸色瞬间阴沉：“是的。血枭主知道她曾经和自己距离那么近也是没想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井沿：“白夜夫人母女和脓疮夫人这三个人，都是血枭主必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一阵阴风吹过古井，井水泛起诡异的涟漪。 “你和秦魅的恋爱关系，血枭主不知道吧？”姜烬突然问。 周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不知道。影刃和猩红虽然都是血腥分团，但秦魅她……血枭主不喜欢部下谈恋爱，说会影响工作效率。” “吴戈后来和我说，你不是坏人，希望我们化干戈为玉帛。” “我是罪人的孩子，”周沉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我母亲生下我，不过是为了逃脱死刑。血枭主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替他卖命。” 两人陷入沉默。古井中突然传来细微的咕噜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呼吸。 “这井……”周沉皱眉。 “你们已经不止一个轮回者探究过这口古井，但都没什么线索。” 周沉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小心点，不排除虫穴也会派人进来的可能。白蜜娅既然敢露面，旧核在江户特别区也搞出大动作，我估计虫穴也不会消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女子的呼唤：“周沉？” 周沉身体一震，姜烬则会意，直接离开了。 很快，一个的女子快步走来——正是秦魅。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秦魅警惕地扫视四周，“你得小心这口井。” “嗯，好，我们先走吧。” 回廊转角处，周沉和秦魅缓缓踱步。 秦魅沉默片刻，突然问：“血枭主这次为什么派我们来，只是为了找克制蛊虫的方法？” “虫穴也很可能盯上这个副本，他或许希望我们把白蜜娅，甚至白夜夫人给钓出来。” 秦魅的笑容消失了，说道：“这次血枭主把我们叫去的时候，脸色可怕极了。这是血枭主晋级摄魂师LV4魂狱主以来，白蜜娅第一次敢离开虫穴主场世界来到霂墟市。那，他觉得白蜜娅会在兰若寺露面？” “应该是，血枭主希望我们活捉白蜜娅，再引出白夜夫人。” 周围风声忽然变得凄厉，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周沉感到一阵刺骨寒意，这不是唯物层的寒冷！ “当年……”秦魅的声音干涩，“真是白夜夫人母女诬陷血枭主……对她们母女进行了性骚扰，导致脓疮夫人将血枭主下放到分团吗？” 周沉点点头：“如今这个时代，一个男人被污蔑为性骚扰的色魔，这是摆脱不掉的耻辱。本来血枭主作为天赋非常高的摄魂师，又是虫穴初创团队元老之一，本来很有希望获得足够资源的。脓疮夫人无条件站在自己同性别一边，即使白夜夫人没有任何证据，依旧选择了惩罚血枭主。也因为被下放后，没有了充足资源，他才选择了用禁术晋级……” 摄魂师这个职业，晋级非常需要资源。尤其晋升LV3需要摄取五颗怨念碎晶，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但这一步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取代，摄魂师这个职业就是本身需要摄取大量的怨念，最终怨念转化为强大的业障，才能成为魂狱主，乃至千面客！所以一般人甚至不敢正面击杀摄魂师，光是强大的怨念反噬就可能导致自己死亡。 姜烬当初杀死吴秦，要不是通过禁区规则借刀杀人，吴秦死亡时的怨念反噬一波就能把他带走。而李渊修刺杀叶修，则是因为叶修解除【阿基里斯之龟】后会导致一切职业技能被封锁，即使被杀，一时间也无法导致怨念释放出来。 摄魂师这个职业，可以奴役他人，甚至控制恶灵，谁不想选这个职业？但代价就是资源就能卡住晋级道路。血枭主从初创元老，沦为一个分团的基层轮回者，想拿到五颗怨念碎晶？简直痴人说梦。 “白夜夫人诬陷血枭主，真就是因为……” “对。就是因为……资源。白夜夫人的女儿白蜜娅和血枭主一样都选择了摄魂师职业。要晋级，就需要怨念碎晶。” 当年，血枭主在摄魂师方面的天赋是远超白蜜娅的。白夜夫人实力虽然强，但女儿资质平平，她也自然着急。当时虫穴团队刚创立，资源有限，肯定要优先倾斜给有天赋的人。 只有让血枭主失势，才能让资质普通的女儿优先获得资源。 “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据说当时司马晋是唯一相信血枭主的人。” 秦魅听周沉那么说，也就明白为什么血枭主至今不杀司马晋了。 “没想到这次白夜夫人会派遣白蜜娅来接应李渊修和笛楠音……那把萃了脓疮夫人蛊毒的匕首，肯定也是她交给李渊修的。” “如果我们可以生擒他，那么血枭主或许可以给我们重新晋级的机会……” “但恐怕，没那么简单……” 周沉回过头，看了一眼古井的方向。 这座兰若寺，似乎比想象中更阴森恐怖。 “对了，我给你带了午饭。” 秦魅从轮回者手表内，取出一个温热的木质饭盒，递给周沉。 “谢了。”周沉接过饭盒，指尖不经意擦过秦魅的手。 秦魅笑了笑：“你回去后就快点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午时的钟声回荡，慧空已经闻到了斋堂飘来的异常香气。 一进去，慧空就彻底呆住了。 这绝非凡日里的清汤寡水，而是混合了油炸和焙烤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 “今天什么日子？”慧空拉住匆匆走过的慧明师兄，“伙房换厨子了？” 慧明难得露出笑意：“今天来的那些香客捐了大笔香油钱，大师兄说给大家改善下伙食。” 走进斋堂，慧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饭桌上摆满了罕见的佳肴：金黄酥脆的炸素鹅、油光锃亮的红烧素鳗、淋着酱汁的清蒸素鱼腩、甚至还有一盆奶白色的“佛跳墙”——用各种菌菇和豆腐仿制荤食的顶级素斋。 “这……这得花多少钱啊……”慧空喃喃自语。 平日里的斋饭不过是白饭配一素一汤，汤里飘着几片菜叶都算加餐了。 一位叫慧智的师兄热情地招呼他：“慧空快来！今天有佛跳墙！” 慧空立即盛了满满一碗饭，每样菜都夹了些。 炸素鹅外酥里嫩，红烧素鳗口感嫩滑，最绝的是那盆“佛跳墙”，多种菌菇熬出的鲜味，让他差点咬到舌头。 “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慧空忍不住感叹。 邻座的慧静师兄笑道：“做梦吧你。不过听说那些香客要住好些天，说不定……” “食不言。”慧明突然打断，但自己却压低声音问慧空，“交代你的事办了吗？记住所有女香客的脸了吗？” 慧空一愣，这才想起早上的嘱托：“大概……四五个？有个穿黑衣服的夫人，还有……” 周围几个师兄都竖起耳朵听着，不时交换眼神。 慧空越发疑惑——为什么如此关注女性香客？难道，和第一条寺规提到的“聂小倩”有关？ “等等！”慧空突然指着慧智盛了佛跳墙的汤碗，“师兄，你汤里是什么？” 慧智低头，发现里面里混着几块深色的东西。 “是豆腐吧？”慧智正要送入口中，慧空则突然僵住了。 那根本不是豆腐！而是一块带着皮肉的……指节！ 不仅如此，那指节的断口处，还渗着暗红的血丝！ 忽然，慧空看着自己的汤碗，竟然发现里面也躺着一根指节！ “噗——”慧空把勺子扔回碗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了？”慧智关切地问，“脸色这么白？” 慧空颤抖着指向汤碗：“手……手指……” 慧智凑近看了看，笑道：“师弟眼花了罢？” 他用筷子夹起那块“指节”，轻松分成两半，说：“煮久的豆腐就这样。” 慧空死死盯着被撕开的“豆腐”，分明看到断裂处有骨头的白茬和肌肉纤维！ 但周围僧人都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仿佛真的只是普通豆腐。 不仅如此，他忽然看到一旁的僧人在吃的炸素鹅，被咬开的部分也开始渗血。 “那……那素鹅怎么在渗血？” 整个斋堂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僧人都停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慧空。 慧智缓缓放下碗，声音异常平静：“师弟，你说什么呢？那是豆腐做的素鹅，怎么会渗血。” “还有这个！”慧空疯了一样指着那盆“佛跳墙”，“里面有指甲！我看到了！人的指甲！” 一个年轻僧人突然笑起来：“慧空师兄真会开玩笑，那明明是豆腐嘛。” “是啊是啊，”其他人附和道，“今天伙食好，慧空师兄高兴糊涂了。” 慧空如坠冰窟。 他此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佛跳墙”里还漂浮着半片完整的指甲，边缘还带着撕扯的痕迹！ 但这些朝夕相处的师兄们，却集体睁眼说瞎话！ 第七条寺规闪电般划过脑海！ 斋堂的饭菜皆为素斋。若在饭中发现肉食，请正常进食，并告诉自己这只是豆腐。即使豆腐开始渗血，也必须继续进食。 “看来慧空师弟是累糊涂了。”慧智叹口气，把自己碗里的“素鸡”夹给他，“多吃点补补身子。这就是普通的卤豆腐，你看——” 他咬了一大口，咀嚼时发出清晰的筋肉撕裂声：“多嫩的豆腐啊。” 慧空看着慧智的筷子——那上面分明是一块带皮的生肉！ 肉块渗着血水，甚至还在微微颤动！ 但慧智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沾着暗红色的“酱汁”。 “我……我不舒服……”慧空踉跄起身想逃，被慧明一把按住。 “把饭吃完。”慧明的眼神异常冰冷，“别辜负香客们的布施。不然，你知道后果。” 慧空重新坐下，颤抖着拿起筷子，盯着碗里的“素鹅”。 就算再怎么要严格遵守寺规，要他吃这个，他也做不到啊！ 可是如果不吃…… 会不会有更可怕的后果？ “吃啊。”慧智微笑着催促，“凉了就腥了。” 慧空闭上眼，默念第七条规则：“这是豆腐……这只是豆腐……” 他想要将肉块塞进嘴里，但怎么也放不下去。 这时候，慧明一把抓住他的手，将筷子直接插入慧空口腔！ “师兄！你……” “很好。”慧明拍拍他的背，“再喝点汤。师兄是为你好！” 慧空浑身颤抖，此时的他只觉得好像失去了灵魂。 这里不是佛门清净之地吗？这里菩萨和佛祖们都看着呢！他们不怕死后下无间地狱吗？ 他……他是不是该马上去报警？？？ 不不不……这寺庙里发生的事情，是警察可以解决的吗？恐怕得找龙虎山真人来吧？ 但面对众多师兄的眼神，他只能机械地舀起一勺“汤”，默念着“这是豆腐这是豆腐”，仰头灌下。 温热的液体滑过食道，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这就对了。”慧智满意地点头，“师弟，习惯就好。” 斋堂恢复热闹，僧人们继续大快朵颐。 许久后…… “呕——”慧空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刚刚咽下的“食物”混合着胃酸溅了一地，分明是未消化的肉块和骨渣！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僧人们齐刷刷转头看他，眼睛在阴影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看来慧空师弟需要休息。”慧明缓缓起身，“我带他去醒醒神。” 慧智也站起来：“我也来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慧空。他们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根本不容挣脱。慧空被半拖半拽，被二位师兄带出斋堂。 “师兄……我没事了……”慧空挣扎着，“我自己能走……” 慧明的声音异常温柔：“别怕，很快就好了。等习惯了以后，你也就会和''我们''一样了。” 此时，周沉回到住处，打开盒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白米饭、红烧肉、清炒时蔬、烩三鲜，甚至还有两块金黄的炸豆腐。 周沉喃喃自语，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肥而不腻；素菜火候恰到好处，保持着脆嫩口感。 就在他扒拉最后几口米饭时，筷子突然戳到什么硬物。 “骨头？”周沉皱眉。 秦魅做菜向来仔细，红烧肉都是去骨切块的。他用筷子拨开饭粒，动作突然僵住。 那不是骨头。 那是一截人类脚趾！ 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此刻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周沉的胃袋剧烈收缩。 他猛地丢开筷子，捂住嘴才没吐出来。 “呕——”他干呕几声，强迫自己冷静。 第七条寺规浮现在脑海！ “只是豆腐，只是豆腐……”他颤抖着重复规则，试图自我催眠。但视觉和嗅觉的冲击太真实了，胃里的食物疯狂上涌。 “必须吃下去……” 周沉死死盯着那截开始发黑肿胀的脚趾，冷汗浸透后背…… (本章完) 第232章 深渊 慧空被慧明和慧智一左一右架着，踉跄地走在回廊上。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再度涌上喉头，他猛地挣脱开，扑到廊边的花坛旁，剧烈地呕吐起来。 这一次吐得比在斋堂更加厉害。 他几乎将整个胃都掏空了，先是那些尚未消化完的、带着血丝的“豆腐”，然后是酸涩的胃液，最后只剩下干呕。 他跪在地上，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浑身不住地颤抖。 “呕……你们……你们这些疯子……”慧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站在一旁的慧明和慧智，“你们居然说是豆腐？我都看见了！指头！指甲！还有血！你们都瞎了吗？！” 愤怒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慧空已经受够了，他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了！ 什么佛门净地？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魔窟！ 他猛地站起身，攥紧拳头，毫无预兆地一拳砸向慧明的面门！ “砰！”一声闷响。慧明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他的嘴角瞬间破裂，渗出一缕血丝。 他只是微微偏了下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慧空，既没有动怒，也没有还手。 “打啊！你们为什么不还手！？”慧空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和呕吐而嘶哑不堪，“你们不是食人魔吗？来啊！你们还算是出家人吗？佛祖菩萨都在看着！你们就不怕下阿鼻地狱吗？！你们都疯了吗？！” 回廊里回荡着他歇斯底里的声音，远处似乎有脚步声被惊动，但很快又消失了，仿佛无人愿意靠近这片区域。 慧明吐掉嘴里的血沫，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慧空师弟，你的情况，是被魔障所污染了，才会把清净的豆腐看成了脏东西。” “魔障？污染？”慧空简直要气疯了，他指着斋堂的方向，手指颤抖，“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人的手指！还在渗血！你们所有人都看见了！你们都在吃！那是魔障？那是我眼睛出问题了？！我要报警！我一定要报警！让警察来看看你们这吃人的魔窟！”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仿佛这样能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直沉默的慧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没用的，慧空师弟，你就算是报警也没用的。” “没用？怎么可能没用！难道警察来了也会说那是豆腐吗？！” 慧空咆哮着，但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他想起了那些师兄们集体失明般的诡异表现，以及慧明和慧智此刻反常的平静。 一种更深沉的恐惧开始蔓延在他心头。 而慧明则说道：“对。就是像你说的那样。师弟，你剃度入寺，就再无回头之路了。” 过了好一会，激烈的情绪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恐惧。 仔细想想……他们像是会怕自己报警的样子吗？ 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这座寺庙本身就是伪装成和尚们的涉黑组织，要么就真的是一个充满邪祟的地方！ 他顿时开始后怕自己刚才的冲动了。 他得罪两位师兄，这不是找死吗？ 慧空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冰冷的石板上，脸上满是泪水和绝望，声音变成了哀切的乞求：“师兄……慧明师兄，慧智师兄……你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寺庙？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想离开这里……” 慧明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怜悯，但很快又被无奈所取代。 他缓缓摇头，说：“没用的，慧空师弟。就算你离开兰若寺，你也逃不掉的。‘它’不会放过任何沾染了气息的人。离开了寺庙的庇护，死得更快，更惨。”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慧空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说的‘它’是指聂小倩吗？聂小倩究竟是什么人？规则第一条就写着她！她是不是就是这一切的根源？找到她是不是就能解决？” 听到“聂小倩”三个字，慧智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语气异常郑重：“阿弥陀佛。师弟，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个兰若寺，从古至今，的的确确，根本从来没有过一个叫做聂小倩的人。无论是香客、居士，还是比丘尼，从未有过。” “你胡说！”慧空根本不信，这两个人当他智力有问题吗？ “如果就像你们说的，没有聂小倩这个人，那干嘛要写在规则最前面？！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慧明按住情绪激动的慧空，说：“师弟，这件事情，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魔障’。一个徘徊在此地，无形无质，却又能侵入人心，扭曲认知的‘魔障’。它的名字或许并不重要，但它带来的影响是真实的。那条规则，是为了提醒我们警惕这种认知上的扭曲。” 慧智在一旁补充道：“嗯，慧明师弟，慧空师弟刚刚剃度皈依我佛，他应该还很难理解你的话。慧空师弟，或者你要不就理解为……心魔吧。” “魔障？心魔？” 慧空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这一切的诡异和恐怖，竟然被归结为如此虚幻缥缈的东西？可他亲眼所见的那根手指，那渗血的“豆腐”，又是那么真实，那么触目惊心！ “师弟，”慧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只要勤于修行，持戒诵经，灵台保持清明，最关键的是要好好遵守寺规，就可以逐渐抵御这种污染，破除魔障。这是目前唯一的路。” 慧空此时眼神涣散，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说：“修行？念经？就能当那些东西不存在吗？就能让我看不见那些……那些……” 慧明对慧智使了个眼色。慧智犹豫了一下，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默默离开了，留下慧明和瘫软在地的慧空。 确认慧智走远后，慧明蹲下身，凑近慧空，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慧空师弟，”他几乎是在耳语，“有些话，本不该对你说，但看你如此……我便破例一次。你听好，也只可听这一次，听完就烂在肚子里，绝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 慧空被他严肃至极的态度震慑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慧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他这才继续用那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这么理解吧。我们这座兰若寺，从很早很早以前，就被一种……一种无法理解、无法名状的‘东西’污染了。它不是鬼，不是妖，它更像是一种……规则，一种概念，始终弥漫在每一寸土地、每一口空气的。” “它无孔不入，会扭曲现实，会侵蚀心智。我们看到的，听到的，甚至吃到的……都可能不再是原本的样子。斋堂里的饭菜，在你眼中可能是……那种东西，但在我们眼中，或许……或许也只是勉强维持着‘正常’的模样，但谁知道那是不是另一种扭曲呢？”慧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疲惫和茫然。 “而那些寺规，”他继续说道，“是无数代先师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对抗这种污染、在这种扭曲中勉强求存的……法则。遵守它们，我们才能暂时安全，才能保持一丝清醒，才能让这座寺庙表面上还能像个寺庙。第一条规则为什么那样写，其实我也不知道，‘聂小倩’这个名字，或许是某种特别强烈的‘触发点’，又或者是一个象征着彻底疯狂的‘符号’？具体缘由早已失传，我们只需牢记并遵守。” 这番话，让慧空听得依旧难以理解。 现在的处境，让他想起了倪匡所创作的卫斯理系列小说。这个科幻系列小说在如今的港岛，也是相当风靡，慧空在出家前，买过好几本来看。 他不禁说：“这，难道是外星人？这个寺庙里面有外星人？” 慧明愣了愣，说道：“阿弥陀佛，我想……应该不是外星人。” “那……那我们就真离不开这座寺庙？” “离开？”慧明苦涩地摇摇头，“就像沉船上的人，抓住一块朽木或许还能飘一会儿，一旦放手，立刻就会被无尽的深海吞噬。我们已经被打上了烙印，无处可逃了。” 他抓住慧空的肩膀，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掐进肉里：“所以，师弟，没有别的选择。忘记你看到的，压抑你感受到的，牢牢记住并遵守每一条规则，不断诵经修行，稳固心神。这是唯一的活路。否则……你就会像……像慧真师兄那样……或者变成你完全无法想象的……东西。” 慧明说完这些话，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如纸。 他松开手，缓缓站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平静却死寂的样子，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从未出自他口。 他只最后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师弟。” 然后，便转身慢慢离去，留下慧空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污染……规则……扭曲……存活…… 这些词语在他脑中疯狂碰撞，构建出一个比妖魔鬼怪更加令人绝望的恐怖真相。 他不是进入了一个有鬼怪的寺庙，而是被困在了一个本身就已经“病变”和“疯狂”的规则囚笼之中。 浑浑噩噩中，一个念头挣扎着浮上来，他抬起头，看向尚未完全离开的慧明那略显佝偻的背影，声音干涩地问：“师兄……你当初剃度到这里来，也……也经历了我这样的事情吗？你也……看到过那些……东西吗？” 慧明的脚步顿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脸上那层平静的伪装下，露出底下深藏的疲惫与痛苦。 他走回几步，靠在廊柱上，目光投向远处。 “我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恍惚，“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妻子去世了。” “我们那时候……”慧明的声音很轻，“刚买了新房，计划着要个孩子……”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停顿了许久，才继续道，“那天她过马路，给我买我爱吃的点心……一辆车，很快……我赶到时……” 同样为情所苦，慧空完全理解慧明师兄的心境。 慧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死寂的灰烬：“我活不下去了。真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后来，我不知道怎么走的，浑浑噩噩，像具行尸走肉，等我稍微清醒点时，就已经跪在兰若寺的山门外了。” “至于寺规……”慧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第一次看到时，我也觉得诡异，荒谬，甚至可笑。但当时的我，万念俱灰，只想着今后皈依佛门，没想太多。师父说剃度能断尘缘，能得解脱，我就剃了。至于那些规则……遵守便是了。” 慧空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追问道：“那……刚才慧智师兄说是心魔，这……这心魔是说，我看到的那一切，斋堂里的那些……都是幻觉？都是假的？是我自己因为太害怕而产生的想象？” 慧明沉默了一下，随后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终叹了口气：“怎么说呢……也不能完全那么想。慧智师兄那么说，或许是为了让你更容易接受。” 慧空其实意识到，“魔障”这个词，也只是一个为了方便他理解而采用的、勉强贴合的标签，真相远比“心魔”、“幻觉”这些词汇要诡异和恐怖得多，很可能是某种无法言说、无法理解的存在或规则。 又过了一会儿，慧明似乎不愿再多言，只是疲惫地摆摆手：“你先自己好好静一静，思考一会儿吧。记住我的话，遵守规则，稳固心神。” 说完，他转身缓缓离去，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慧空在原地又坐了许久，才挣扎着爬起来往回走。 推开僧寮的门，一股熟悉的泡面味道传来。 宁采臣正坐在小桌前，拿着英语课本复习功课。 看到慧空进来，宁采臣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慧空师父，你回来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慧空看着宁采臣面前那碗吃了一半的泡面，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他强压下不适，声音有些发颤地问：“宁……宁施主，你中午……没去斋堂用饭？” “哦，没去。”宁采臣随口答道，“复习到了关键地方，懒得走动，就泡了碗面应付了一下。怎么了？斋堂今天伙食不好吗？” 慧空顿时松了口气，幸好他没去西。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宁采臣也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目光扫过宁采臣摊开的书本，心里却乱糟糟的，慧明的话和斋堂的画面交替闪现。他需要倾诉，需要找一个“正常”的人来验证或者说排解一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宁施主，”他犹豫地开口，“你……你怎么看所谓的‘魔障’？” 宁采臣从书本里抬起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魔障？什么意思？是佛教里的那种……心魔吗？阻碍修行的东西？” “嗯……差不多吧。”慧空含糊地应道，他无法解释慧明的那套扭曲的说辞，“就是指……一些看起来非常真实，但可能会迷惑人、让人产生恐惧和错觉的东西。” 宁采臣放下笔，似乎显得颇有兴趣：“你们佛家从修行角度解释，称之为魔障，是修行不够，心志不坚的表现，需要靠佛法来破除。从哲学的角度来说，或许有另一番解释。” “哲学？” “譬如，哲学上的唯心，唯物，不是一般人所想的，无神论和有神论那么简单。更进一步是说……” “意识决定物质，或者物质决定意识？” “或者说更深一层……人类观察到的一切唯物现象，是否就是世界的全部呢？” 宁采臣带着书卷气的讨论，奇异地让慧空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点。 他甚至和宁采臣探讨了几句“相由心生”和心理学认知理论之间的模糊关联。 然而，聊得越深，慧空心底那份寒意就越重。 目前已知的理论无法解释为什么所有师兄都集体“认知偏差”，无法解释那如此真实具体的触感和腥味，更无法解释慧明那番关于“污染”和“规则”的骇人耳语。 沉默了片刻，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从慧空脑海升腾而起 他猛地抓住宁采臣的胳膊，说道：“宁施主！反正……反正你暂时也不打算走，对不对？你……你干脆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我们一起……一起仔细探索一下这所寺庙！我想找出路，我想找机会逃出去！我一个人……我做不到，我快疯了！” 宁采臣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和抓握弄得一愣，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惊讶，但并没有立刻拒绝，反而露出了几分好奇和探究的神色：“探索寺庙？逃出去？慧空师父，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慧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点头：“你还记得……那十条寺规吗？” “当然，我都背下来了。” 慧空深吸一口气，从枕下摸出那张已经被他揉皱的、写着十条规则的纸，铺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我们一起，一条一条地仔细研究。”慧空的手指有些发抖，点指着规则，“这里面……一定藏着寺庙背后秘密的线索，或者至少是保护我们自己的方法！” 他的目光扫过规则，忽然停留在第五条上——“寺内僧人皆穿灰袍。若遇见穿白袍的僧人，可向其问路，但不要跟随。若遇见穿黑袍的僧人，切勿与其对视。若对方先向你行礼，请立刻跪下，并声称自己已死。” 他猛地想起那晚和宁采臣一起看到的那个诡异黑袍僧影，于是抬起头，紧紧盯着宁采臣，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耳语：“宁施主，规则里提到了灰袍、白袍、黑袍。我们那天晚上，一起看到了一个黑袍的……东西。那之后，你还在这寺里……看到过穿白袍的僧人吗？” 宁采臣闻言，皱起眉头，认真地回想起来，然后缓缓地、清晰地摇了摇头：“白袍的？这倒是……从没看到过。” “这样啊。那先讨论一下黑袍僧人吧。我们那天……”慧空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说：“就在你住的地方看到了黑袍……” 窗外，一个黑袍僧人正静静伫立着，浑浊的眼睛，正死死凝视着慧空和宁采臣！ (本章完) 第233章 流泪的佛像 夜色深沉，兰若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与悲凉笼罩。 喻天伦和姜烬并未休息，而是与高宫唯聚在一间僻静的禅房内。 白日葬礼上的冲突虽暂歇，但压力与危机感却丝毫未减。 他们需要整合信息，分析局势，而高宫唯这个意外的“俘虏”或“投诚者”，成为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源。 喻天伦仔细聆听着高宫唯关于自身经历、旧核团队模因实验以及江户特区现状的叙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倒不是因为因为高宫唯所说内容的惊悚，而是因为高宫唯在描述那些抽象、诡异、难以名状的“规则污染”现象时，所展现出的那种异常清晰、深刻的理解和感悟。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LV1轮回者所能具备的视角。 他仿佛天生就对这种扭曲、混乱、违背常理的现象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与解析能力。 “……所以，我认为，‘污染’并非简单的侵蚀或破坏，”高宫唯眼神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谈论学术般的奇异冷静，“它更像是一种……强制性的‘覆盖’和‘重写’。用一套全新的、外来的、往往充满恶意的‘规则’，覆盖掉唯物层原有的物理法则、认知逻辑，旧核团队在【逃兵之家】副本目前所做的，就是试图人工控制和引导这种‘重写’过程……” 喻天伦与姜烬交换了一个眼神，姜烬他发现自己大大低估了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日本轮回者。 他对规则污染本质的理解深度，更像是一种……天赋？ 此人……若是友非敌，且能顺利成长起来，未来恐怕会成为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话题不知何时，从抽象的规则污染，转回到了高宫唯个人的经历上。 或许是连日来的压抑和此刻短暂的、被倾听的机会，让他打开了话匣子。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哀伤，声音也低沉了许多：“说起来……我的妻子，还有一个妹妹。她目前是在你们霂墟市担当轮回者，她可能……已经出事了……” 他顿了顿，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五年前，‘江户事变’爆发的时候，东京……已经完全变成了人间地狱。模因污染彻底失控，那些隔离禁区……新宿、池袋、上野、涩谷……它们不再是被动存在的危险区域，而是变成了主动向外散播死亡和疯狂的……恶灵巢穴。” 他的语气带着幸存者特有的后怕与创伤：“当时，人们像疯了一样想要逃出江户，铁路、公路全部瘫痪，到处都是践踏、厮杀和……更可怕的东西。而……我们的朝廷，早就秘密迁移到了关西，留下的只有绝望的平民和不断收缩的自卫队防线。” “我妻妹……在那样的地狱里，后来竟然真奇迹般地逃了出来……并且，最终想办法来到了中国。” 高宫唯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羡慕：“中国是世界上公认的，对模因污染治理最好、社会秩序维持最稳定、轮回者力量整合也最有效的国家。虽然代价是……某些方面的管制极其严格，但至少，普通人能活下去的希望更大。” 说到这，高宫唯似乎很受触动，继续道：“如今世界上，轮回者综合实力最强的三个国家，公认是美国、中国，然后是我们日本。” 这个排名让喻天伦和姜烬都微微挑眉。 高宫唯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苦笑着补充：“当然，这个排名一直有争议。比如印度坚持认为他们的轮回者实力仅次于美国，因为他们的轮回者职业源于各种古老而诡异的传承；中国国内也有很多人认为，凭借庞大的人口基数和高度组织化的模因污染监测部，中国的顶级轮回者力量和整体实力已经超越了内部派系林立、更多依靠个人英雄主义的美国。” “但无论如何争议，”高宫唯的语气变得沉重，“有两个事实是无可辩驳的。第一，美国拥有世界上数量最多、质量最高的LV4及以上轮回者，这是其超级大国地位的恐怖基石。第二……”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世界范围内，最可怕、最无解、被列为最高危的模因污染爆发点，排在第一位的，是美国的曼哈顿区。而排在第二位的……就是我国的大江户特别区。” 这一点，姜烬也很清楚，全球前三的最恐怖模因污染地区都没有争议。 曼哈顿的恐怖在于其融合与变异，它将无数恐怖片、都市传说的规则扭曲地融合在一起，诞生了无数无法理解的怪物和现象。而江户……则更倾向于吞噬和同化，它的污染更像是一种寂静的、蔓延的腐烂，时不时会把人拉入一个充满怨念和诡异的规则怪谈世界，入口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也正因为如此，”高宫唯叹道，“我国朝廷最终才不得不下定决心，近乎放弃了整个关东平原，将政治经济中心西迁……江户，已经成了一座被诅咒的、活着的坟墓。” 高宫唯似乎说累了，他看向姜烬和喻天伦，语气真诚地说：“我的妻妹叫白川凛，听说她加入了中国的血腥团队……但我们已经和她断绝了联系，她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白川凛？？？ 听到这个名字，姜烬和喻天伦都是面色大变！ 此时，明心法师的遗体，经过寺中僧人以秘传草药与香料精心处理，暂缓了遗体的腐烂，被庄严地安置在一具厚重的柏木棺椁中。 依照寺内传承的仪轨，遗体需在佛堂停灵一夜，供弟子诵经守灵，以助法师英灵早登极乐，亦让众生有缘瞻仰告别。 佛堂内烛火通明，棺椁置于中央，周围环列四十九盏长明灯，映照着佛像悲悯又略显肃穆的面容。 夜深更阑，佛堂内只剩下七八位僧人。 僧人们低声交谈，言语间充满对明心法师的追思与敬仰。 “方丈师兄修行一世，终得涅槃圆满，是我等楷模啊。”一位年长僧人合十叹息。 “是啊，虽寺中多艰，魔障深重，但师兄始终秉持正念，如今解脱而去，亦是功德。” 然而，就在这庄重悲戚的氛围中，却是异变陡生！ 一位原本低头诵经的中年僧人猛地抬起头，忽然面色大变！ 他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正前方的佛像，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起来：“你……你们看！佛……佛像的眼睛！那……那是不是……眼泪？！”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那泥塑金身的佛像眼角，竟真的缓缓渗出了两行泛着诡异幽光的液体！ 那“泪珠”缓缓凝聚、滑落，让僧人们骇然不已。 “眼泪！真的是眼泪！” “寺规第九条……佛堂的佛像不会流泪……若见佛像落泪，请用舌头舔舐泪水。若泪水是咸的，你已安全；若泪水是苦的，马上熄灭三盏长明灯！” 这条规则此刻竟活生生、血淋淋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毕竟，过去正如第九条寺规开头那句话所说，佛像流泪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一次都没有！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席卷了所有僧人！ “快！快舔掉！按照规则做！”一个僧人嘶喊着，率先扑向佛像的基座。 但佛像高达丈余，泪痕在脸颊高处，也根本没有梯子可供攀爬！ 而且，佛堂内有七名僧人之多，那两行泪水，又如何够分？谁先？谁后？ 刹那间，平日里宝相庄严的佛堂，陷入了疯狂的混乱！ 僧人们争先恐后地试图攀爬光滑的佛像金身，互相推搡、拉扯，甚至踩踏，只为能够到那佛像的泪水，早已将对佛祖的敬畏抛诸脑后。 不少人的法衣被撕裂，佛珠散落一地，场面彻底失控。 “来不及了！爬不上去啊！” “规则！规则说如果眼泪变苦就要熄灯！我们得确定泪水的味道啊！” 然而，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挣扎着的僧人，忽然同时僵住了动作。 因为他们自己的眼睛里，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那泪水并非透明，而是粘稠、漆黑如墨！ 黑色的泪痕划过他们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然后流到唇边！ 僧人们随即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嚎！ “苦的！是苦的！啊啊啊！” “我的也是！苦的！” “我也是！完了！完了！” “快，快去熄灭长明灯！三盏！” 然而，他们这次跑到长明灯前，怎么也熄灭不了。 绝望的呐喊声中，一个年轻僧人忽然指着眼前的佛像，眼珠几乎瞪出眼眶，癫狂地大笑起来：“是姥姥……是姥姥在看着我们！哈哈哈哈！我们都得死！” 另一个僧人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虚空疯狂磕头：“放过我们吧！姥姥！我们一直遵守规则啊！放过我们吧！” 有人试图诵念《金刚经》，但往日这似乎蕴含无上法力的经文，此刻却苍白无力，根本无法驱散那弥漫眼前的佛像背后的恐怖诅咒。 就在这时—— “嘎吱……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的声音从佛堂中央响起。 所有人的动作和哭嚎瞬间停止，目光惊恐万状地转向那具柏木棺椁。 只见那厚重的、本该严丝合缝的棺盖，正在轻微地、一下下地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试图推开它！ “方……方丈……”有僧人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下一刻，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棺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掀开，斜斜地滑落在地！ “啊啊啊啊！” 最后的理智也彻底崩溃，僧人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没多久，听到尖叫的僧人们纷纷跑了进来！ 佛堂内一片死寂，空无一人，而佛像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大家忽然齐刷刷看向敞开的棺椁！ 棺内—— 空无一物！ 明心法师的遗体，不见了！ 慧空恰好在此刻走入佛堂，目睹了这空棺的骇人景象，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恐惧似乎在瞬间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最为镇定、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依靠——燕赤霞！然后，躲藏到了他的身后！ 就在此时—— 那熟悉的，充满幽怨的琴声，再一次在慧空耳畔响了起来！ 这一次，琴声竟然异常清晰，仿佛就在佛堂之外不远的地方，直接钻入慧空的脑髓。 慧空浑身一颤，几乎无法思考，身体本能地追随着琴声，踉踉跄跄地冲出佛堂！ 他循着琴声，在回廊庭院中穿梭。 那琴声仿佛有生命般，引导着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冲出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的景象让他骤然停步，血液几乎冻结—— 那片本应是菜园的空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湖泊！湖心，那座名为“水中居”的亭子孤悬于水波之上。 而这一次，亭中有着一张古朴的七弦琴。 虽然亭子内没人，但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聂小倩！ 那个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面容、却带来极致恐惧的名字，瞬间充斥了慧空的脑海！ 就在慧空神魂俱荡，几乎要沉沦在那琴声中时，两只手有力地同时抓住了他的左右肩膀，将他猛地向后拉了一步。 慧空惊骇回头，只看见是燕赤霞和夏侯不知何时已然赶到，神色无比凝重。 “你……”燕赤霞询问，“你怎么了？” 慧空却猛地想起寺规第二条——“若夜间听见琴声，请缓步走向声源。若琴声停止时你仍未抵达，立刻转身离开，并记住——任何人问起，你都必须说你从未听过琴声。” 他死死咬住嘴唇，用力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而就在此时，琴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兰若寺各处厢房、角落，正在发生着比佛堂异变更加令人胆寒的事情。 那些分散驻扎的轮回者们，一个接一个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打斗声，没有惨叫，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的痕迹。 恐慌以爆炸般的速度蔓延开来。 “王哥！李言不见了！刚才还在我旁边！” “我们小队少了三个人！就一眨眼的功夫！” “联系不上！完全联系不上！精神链接那头没人回答！” 之前曾对姜烬咄咄逼人、索要封涯遗物和赔偿的那个小头目王森，此刻脸上再无半点嚣张气焰，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他们将信息上报后，一道冰冷而威严的命令，强行切入所有残存圣殿团队玄甲分团成员的意识中： “我是副团长萧天策！圣殿团队全员听令：兰若寺副本危险等级远超预估！现我以副团长权限，启动紧急预案，授权所有剩余成员，立即、马上动用团队回城道具！中断一切任务，强制回归！重复，立即回归！这是命令！” 只有圣殿这种顶尖团队，才拥有这种能够强行中断任务、将成员从副本中拉回的珍贵团队道具！ 很显然，萧天策意识到，为了一个未必能救叶修的希望，已经损失掉了一个封涯，如果让玄甲分团全部葬送在这，显然不值得！ 命令下达的瞬间，兰若寺各处亮起了数道微弱的银色光芒。 王森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捏紧了手中的回城道具——一块银色符石，银光包裹住他，下一刻，他连同其他几道银光一起，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能够毫不犹豫执行命令、或者自身拥有保命底牌的，都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 银光散尽后，整个兰若寺的轮回者，此刻只剩下不足十人，零星分散在寺院中！ (本章完) 第234章 邓肯俱乐部 华盛顿特区的腹地，毗邻波托马克河畔的一处隐秘林荫道尽头，矗立着一座外观极尽低调却难掩其非凡底蕴的建筑。 这座建筑从远处看，它像是私人图书馆或艺术博物馆，充满新古典主义风格的主楼由灰白色花岗岩砌成，巨大的多立克柱廊则支撑起三角形的门楣。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座看似是顶级富豪私享会所的俱乐部，实则是美国乃至全球范围内都数一数二的顶尖轮回者组织——邓肯俱乐部的大本营。 它不仅是强大轮回者的聚集地，更是白宫在应对“模因污染”危机上的核心智囊团。 此刻，在俱乐部内部一间隔音效果极佳的书房内，一位身材高挑、穿着干练白色西装套裙的金发碧眼美女，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全息投影美国地图前，向坐在一张高背椅上的中年男子进行汇报。 地图上，数个区域正闪烁着不祥的红色、紫色或幽绿色光斑。 “艾伦先生，”金发美女的声音清晰而冷静，稳，“根据我们最新的‘模因雷达’监测网络以及外勤特工传回的数据，国内几个关键州的模因污染情况正在持续恶化，已达到‘高危’乃至‘临界’级别。” 她的激光笔点在西南部：“亚利桑那州，荒漠中的海市蜃楼出现实体化倾向，开始吞噬小镇，并在消失地带留下无法解读的象形文字灼痕，疑似与古老的阿帕奇诅咒及西部淘金热的贪婪记忆融合。” 光点移至南部：“德克萨斯州与路易斯安那州的污染最为典型和深刻，其核心污染源已追溯并锁定——与南北战争时期遗留的‘幽灵棉花田’高度相关，完美结合了种族问题的历史创伤与现代经济剥削的异化。” “这一区域开始大量出现全新收容的恐怖副本，其内部规则怪谈风格呈现为强烈的南方哥特混合资本异化特征。”她切换了几张由前线人员冒死拍回的模糊照片和视频片段： 一家闪烁着廉价霓虹灯的24小时加油站便利店内，收银员面带极其标准、弧度丝毫不变的微笑，但找零给顾客的硬币上，却清晰刻印着19世纪的奴隶拍卖编号。 一座古老的黑人教堂内，唱诗班正在咏唱空灵圣歌，台下的听众泪流满面，然而那些泪水滑落脸颊后竟迅速蒸发，在皮肤上留下诡异的、晶莹的糖霜颗粒，暗示着蔗糖贸易背后残酷的血泪史。 深夜的沃尔玛超市，空无一人，货架上的商品却自行移动，重组排列，最终形成的货架标签，其格式与排版竟与当年的奴隶船货物清单惊人相似。 “已确认的禁区包括：”美女继续汇报，语气愈发凝重，“新奥尔良爵士墓园：若有乐手在其中演奏蕴含悲伤情绪的布鲁斯音阶，周围的墓碑会裂开，伸出森白的骨手，如同观众般疯狂打拍子；且在凌晨3点整，会出现‘无面舞者’，会执着地邀请游客共舞，拒绝者将永久失去声音。” “德克萨斯州的废弃石油钻井平台：钻探深度一旦超过3000米，涌出的不再是原油，而是粘稠腥臭的黑色物质，接触者皮肤上会浮现出模糊不清的契约文书；平台值班室内的老旧对讲机，持续收到来自过去的‘解放宣言’广播，但日期永远定格在‘1863年1月1日’。” 她的激光笔又点向其他区域：“犹他州的盐湖城附近，摩门教先驱者的狂热信仰与封闭社区文化形成了独特的‘绝对纯洁’污染区，排斥一切‘不洁’概念，已发生多起外来者因思维稍有不‘正统’而自发结晶化的案例。” “佛罗里达州的沼泽地带，则融合了殖民时期的西班牙海盗传说、退休社区的衰老恐惧以及生化污染，形成了会产生致幻迷雾、扭曲空间并复制入侵者的诡异沼泽。” 端坐在高背椅上的艾伦，是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鬓角有些灰白，他的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即使静静坐着，也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艾伦安静地听着汇报，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扶手。 “令人不安的演变。”艾伦最终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些扎根于我们国家历史最深重伤疤的污染，再加上之前出现在太平洋的曼哈顿模因。它们就像癌细胞，利用我们的过去来摧毁我们的现在。”他顿了顿，看向金发美女，“总统先生对此深表关切。我们必须加快模因净化计划的推进力度，尤其是在南方各州。” “是的，资源已向相关区域倾斜。”美女点头，随即在操控板上切换了画面，全息地图缩小，焦点转移到了遥远的太平洋彼岸，呈现出一个中国古典寺庙的三维模型，旁边滚动着大量复杂的数据和能量读数。 “接下来是关于东亚，特别是中国境内的异常副本监测报告。我们位于中国的分支组织‘黑雀阁’传回了最高优先级的信息——关于一个名为‘兰若寺’的副本。” 她简要汇报了兰若寺的诡异之处：其多空间层叠加的特性、强大的规则污染、对巫蛊力量的绝对排斥、以及目前所发生的、导致包括中国顶尖团队“圣殿”精英在内的多名高阶轮回者大规模失踪或死亡的异常情况。 艾伦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颇感兴趣的表情：“兰若寺……我知道这个地方。根据我们数据库里那部古老的香港电影记录，它本该是一个关于树妖和女鬼的相对‘简单’的副本。”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但现在看来，东方的‘怪谈’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深邃和诡异。多重空间层？连LV4的猎人都折戟沉沙？有意思。” 他眼中闪烁着强者遇到挑战时常有的光芒：“真希望有机会能亲自去见识一下，看看这神秘东方的恐怖副本，究竟有何等魅力。或许，能从中学到一些应对我们自身‘历史幽灵’的不同思路。” 没有人知道，势力庞大、在中国轮回者圈内令人闻之色变的“黑雀阁”，其实正是邓肯俱乐部精心培植的分支机构。而黑雀阁那位神秘莫测、实力深不可测的总阁主沈墨寒，其真实身份，正是邓肯俱乐部的核心成员之一，直接向艾伦乃至道格拉斯·邓肯本人负责。 邓肯俱乐部在中国成立黑雀阁这样的分支机构，当然也不是来做慈善，而是想在中国人身上先做模因净化实验。这也是黑雀阁为何可以如此超然，操控着轮回者黑市，就连龙铭章也无法动他们分毫的原因。 金发美女补充道：“根据沈阁主的初步分析，兰若寺的规则污染优先级极高，其‘排他性’特性或许蕴含着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对抗模因污染的‘密钥’。他建议持续关注，并寻找介入的契机。” 艾伦点了点头：“回复沈，批准他的建议。给予他必要的资源权限，务必获取更多关于兰若寺核心规则的情报。但要极度谨慎，我们不需要无谓的损失。”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华盛顿特区的景色，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落在了那片遥远的东方土地上。 “东方……总是充满了意想不到的谜团。希望道格拉斯部长在全力准备攻略【动物园怪谈】副本的同时，也不要忽略这些来自古老文明的‘意外惊喜’。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真的需要东西方的力量联手，才能应对这些源自人类集体意识深处的恐惧。” 此时，兰若寺的夜，从未如此深沉，如此……具有侵略性。 先前那些被各个轮回者团队精心布置、隐藏在角落檐角的监控符咒、探测器……此刻全部化作一撮撮不起眼的灰烬，彻底失去了所有功能。 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被彻底斩断了。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与死寂中，一道矫健的影子正在疯狂穿梭——正是丧钟！ 它灵敏无比的感知此刻仿佛失灵，空气中弥漫着那股它极其厌恶的、混合着香火与腐朽的“寺庙味”过于浓烈，完全掩盖了所有其他气息。 它超越常理的亡灵感知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仿佛整座寺庙都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干扰场中。 更让它焦躁不安的是，它感觉不到主人姜烬的存在了！ 那道与它灵魂相连的契约纽带，变得极其微弱、时断时续，仿佛被这浓郁的黑暗层层阻隔。 “呜……”丧钟发出低沉的、带着困惑与愤怒的呜咽，四爪如飞，掠过空旷的庭院，穿过阴森的回廊，搜索着一间间死寂的禅房。 没有人。 哪里都没有人。 此时寺庙变得空空荡荡，兰若寺现在如同一个巨大而冰冷的墓穴。 它跑了很久，以它风驰电掣的速度，本应早已绕遍全寺数圈，但周围的景象却仿佛在不断重复、扭曲，让它如同陷入一个没有出路的噩梦迷宫。 一种源自本能的、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感攫住了它。 这是某种更加原始、更加不可名状的……对于环境本身异化的恐惧！ 最终，它的脚步在一座佛堂前猛然刹住。 佛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却没有像其他殿堂那样漆黑一片，反而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 丧钟警惕地压低身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入佛堂。 佛堂内的景象让它这只亡灵生物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正中央那尊巨大的金身佛像，此刻那宝相庄严的脸上……两行泪液，正从低垂的眼角缓缓滑落！ “嘀嗒……嘀嗒……” 泪水滴落在佛前的蒲团上！ 就是这东西！ 让它感到极致恐惧的源头，正是来自这尊正在“哭泣”的佛像所散发出的、扭曲一切的“规则污染”之力！ 这股力量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疯狂的、想要同化万物的恶意！ 丧钟龇牙咧嘴，对着佛像发出最具威胁性的咆哮，试图驱散心中的恐惧。 然而，下一刻，它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处，传来一阵极其诡异冰凉、又带着刺痛麻痒的湿润感！ 它下意识地抬起前爪想去触碰，却看到爪背上滴落了几滴粘稠的、漆黑如墨的液体！ 它……它也在流泪？！ 黑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它那燃烧着幽绿魂火的眼窝中涌出，顺着皮毛滑落。 亡灵生物……怎么会流泪？！还是黑色的泪？！ 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淹没了这头强大的猎犬。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这种从自身内部发生的、违背它存在本质的异变，比任何外部敌人都要可怕千百倍！ 它猛地甩动头颅，发出既恐惧又愤怒的哀鸣，转身疯狂地逃出了这座令它窒息的佛堂，重新没入无边的黑暗里！ 与此同时，在僧寮区域。 慧明猛地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心脏狂跳。 “慧明师兄！你醒了？”慧空连忙上前搀扶，“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这是怎么了？”慧明揉着剧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可怕的梦……浑身无力……寺里……寺里为何如此安静？发生了什么事？” 慧空脸色一白，想起之前的混乱与恐怖，颤声道：“师兄，寺里……寺里出大事了！方丈的遗体不见了！佛堂……佛堂的佛像……它……”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描述那骇人的景象，语无伦次。 慧明闻言，听到方丈遗体不见了，脸色骤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快！扶我出去看看！必须弄清楚到底……” 两人互相搀扶着，推开僧寮的门。 外面走廊空无一人，死寂得可怕。 往日即便深夜也会有巡夜僧人的脚步声和梆子声，此刻却只有风吹过廊道发出的呜咽般的细微声响。 一种“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巨大恐惧感扑面而来。 他们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段路，两侧的僧寮都门窗紧闭，里面黑漆漆的，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人都去哪了？”慧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 慧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抓住慧明的衣袖。 忽然，一个身影，不紧不慢地从拐角后走了出来。 面容清秀，鼻梁上架着眼镜——正是宁采臣！ 他手里依旧提着一盏灯笼，看着眼前的两位僧人。 “慧空师父？慧明师父？” 看到他的出现，慧空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昨夜死胡同前的凭空消失、与他交谈时那种莫名的违和感、以及他对自己遭遇“聂小倩”事件过分的关注……所有可疑的片段瞬间涌上心头！ 极致的恐惧让慧空头皮发麻，他几乎是本能地、踉跄着向后倒退了足足好几步，直到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廊柱上才停下！ 他指着宁采臣，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彻底变了调：“你……你别过来！” (本章完) 第235章 猫叫和哭声 血腥团队的金淑美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冰冷的绝对恶意，仿佛就贴在她的后颈。 坦白说，这个青潭小区新出现的恐怖副本的可怕，还远在血腥团队的预估之上。 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将她拉回了多年前，那个疯狂与绝望的岁月。 彼时，模因污染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全球范围内爆发。 而意大利，这个文艺复兴的摇篮，与德国一同成为了欧洲受灾最严重的噩梦之地。当时生活在欧洲的金淑美，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金淑美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内，那些曾被无数人顶礼膜拜的艺术杰作，开始了它们的“活化”。 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巨人般的身躯缓缓转动，将尖叫的游客砸成肉泥；贝尼尼的《阿波罗与达芙芙妮》中，月桂树的枝条如同毒蛇般疯狂生长，缠绕、勒死四散奔逃的人们；多纳泰罗的《圣乔治》骑着石马，手持长矛，在街道上进行着冷酷的屠杀…… 整个佛罗伦萨，乃至罗马、威尼斯，无数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壁画都“活”了过来，从艺术瑰宝转变为最恐怖的杀戮恶灵。 全欧洲的轮回者和中国一样，也是共有十大职业：骑士（Knight）、刺客（Assassin）、狂战士（Berserker）、黑巫师（Black Wizard）、白女巫（White Witch）、炼金术师（Alchemist）、吟游诗人（Bard）、审判官（Inquisitor）、圣职者（Priest）、猎魔人（Witcher）。 她和松井凪是好友，她们那时候在绝望之际，是一位隶属于邓肯俱乐部的骑士（Knight）职业轮回者救了她们。 这位骑士职业轮回者身穿闪耀的盔甲，手持带有神圣十字纹的大剑，通过“崇高牺牲”光环职业技能，短暂地抵御住了雕塑群的规则侵蚀，而他持有的“惩戒之锤”甚至能短暂击退那些活化的大理石恶灵。 骑士职业都必须恪守守护弱小美德，否则SAN值会自动下降。当时那个骑士轮回者带了他的几个团队成员，保护着她们和其他近百位难民，一路从佛罗伦萨的恐怖中杀出，沿着亚平宁半岛一路南逃。 沿途所见，皆是地狱般的景象。他们躲过威尼斯水巷中用歌声诱人跳水的石化歌妖，又穿过罗马废墟中那些从斗兽场里复苏的幽灵军团，最终侥幸在西西里岛全面沦陷、即将被墨西拿海峡对岸的更恐怖存在吞噬前，让她们登上了一艘破旧的偷渡船，逃离了已然变成巨大露天屠宰场的意大利。 当然，那位骑士保护她们，自然并非因为纯粹善心和SAN值机制。在送她们入船舱前，他亮明了身份和目的——他为美国的邓肯俱乐部工作。 他需要金淑美和松井凪利用她们亚裔身份和语言优势，潜入相对稳定、正在建立有效模因污染防御体系的中国，为俱乐部收集、传递关于该地区模因污染的第一手数据和情报。 目前虽然遭受模因污染，但骑士圣光可以勉强让她们的SAN值坚持到中国，然后在中国成为轮回者。 “大部分人都有刻板印象，”那位骑士当时平静地说，擦拭着剑上的污血，“认为邓肯俱乐部是白人的精英俱乐部。但他们错了。生存面前，种族和国籍毫无意义。俱乐部需要世界的眼睛，需要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精英。亚洲，尤其是中国，情况特殊，我们需要了解那里。我们在中国已经建立一个叫黑雀阁的组织，你们到了那可以联系他们。” 金淑美和松井凪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答应了。她也由此才知道，原来许多像她一样的亚洲轮回者，也在为这个庞大的轮回者组织效力。 而那时，骑士轮回者给了她们一份详细的全球的模因污染资料，供她们参考。 模因污染在全球已呈燎原之势，各地都演化出了光怪陆离、基于自身文化历史伤痛的恐怖规则，譬如说： 英国：伦敦市的【雾都人偶】模因污染肆虐。地铁车厢内会偶现穿着维多利亚时代蒸汽朋克服饰、浑身镶嵌齿轮的尸体，触碰者关节会不可逆地齿轮化；每当大本钟敲响，所有煤气路灯下都会出现提线木偶，精确模仿并逐渐取代路人的动作；地标伦敦眼变成了巨大的发条装置，每次转动都会随机抽取游客，将其脖颈像发条一样拧断。 埃及：金字塔底封印的【噬日者】邪神苏醒。沙暴中浮现的海市蜃楼会清晰展示法老如何处决古埃及人的场景；全国所有的矿泉水瓶底出现沉淀着的圣甲虫幼虫。埃及那边的禁区“血色集市”要求轮回者必须献祭自身血液，否则一切商品会瞬间化作毒蝎攻击；“遗忘绿洲”的泉水绝对不可饮用，否则绿洲会化为沙漠，无数木乃伊会出现夺取轮回者性命。 俄罗斯：北极圈出现的【永冻哭墙】成为核心污染源。许多城市陷入全年极夜，血红色的路灯将吊着无数资本家尸体；所有钟表逆时针旋转；面包店出售长着人齿、会低声絮叨《资本论》的“觉悟黑面包”。俄罗斯也有通往恐怖副本的隔离禁区，譬如“永夜疗养院”要求病房温度必须保持-20℃，升温会唤醒冰封的冰雪恶魔；“第13号矿井”的矿工必须佩戴防毒面具，否则会不受控制地背诵《资本论》直至窒息身亡。 相比之下，虽然俄罗斯依靠强力的国家机器和某些特殊手段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污染扩散，但局面依旧紧张严峻。而中国，则展现出了令人惊叹的、近乎不可思议的治理能力。绝大部分地区保持着惊人的正常运转，模因污染被严格限制在被称为“隔离禁区”的特定区域内，由名为“模因污染监测部”的官方轮回者机构进行管理、研究和有控制的利用。这种有序和稳定，在全球失控的背景下，宛如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也成为了无数逃亡者心目中的灯塔。 金淑美来到中国成为了轮回者，后来凭借能力加入了血腥团队，一路爬到高层，始终默默为邓肯俱乐部的分支机构黑雀阁传递着信息。当然，血枭主也知道这一点，他也乐得自己团队可以有一个和邓肯俱乐部建立联系的渠道。而金淑美本以为背靠血腥团队和邓肯俱乐部两棵大树，足以应对大多数危险。 直到此刻，直到身陷兰若寺这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绝对恐怖之下。 寺内的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令人窒息。 今晚，兰若寺不会有多少活物离开。 而她，金淑美，可以成为其中之一吗？ …… 同时，慧空猛地后退几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眼前这两个人！ 一个在他眼前上演了井边饮水分裂蜕皮的恐怖戏码，另一个则在他眼皮底下于死胡同里凭空消失！ 他们……他们还是人吗？这座寺庙里，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宁采臣转过头，看向几乎要崩溃的慧空，问道：“慧空师父，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语气越是正常，在慧空听来就越是毛骨悚然！ 慧空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下意识地想要远离这两人，但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眼下，寺内空荡死寂，仿佛除了他们三人，所有的僧侣、香客、乃至那些诡异的轮回者，都已消失殆尽。 一种令人窒息的、庞大的恐惧感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紧紧缠绕着三人。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和压抑中—— “喵呜——” 一声清晰无比的猫叫声，突然从不知哪个角落传了出来，打破了死寂，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三人身体同时一僵！ 寺规第八条：“寺内没有猫。若听见猫叫，请模仿它的声音回应。若猫叫声变成女子笑声，请继续模仿，直到笑声停止，绝不能让笑声会变成哭声。” 没有猫！寺里根本不应该有猫！那这叫声是…… 看不到任何猫的踪影，那叫声却仿佛就在耳边回荡。 “快！学猫叫！”宁采臣第一个反应过来，语气急促，脸上那惯常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露出一丝紧张。他率先捏着嗓子，发出了一声略显生硬的“喵——” 慧空和慧明对视一眼，慧空恐惧地避开他的目光。 没有选择，两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始模仿猫叫。 “喵……” “喵呜……” 三声参差不齐、带着明显颤抖的猫叫声在空旷的回廊中响起，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那不知源自何处的猫叫声并未停止，反而与他们呼应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三人只能不停地模仿回应，不敢有丝毫停顿。 时间在这一声声诡异的猫叫声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大约三分钟后，那暗处的猫叫声陡然一变！ 不再是猫叫，而是变成了一个女子阴冷和空洞的笑声！ “咯咯咯……嘻嘻嘻……” 笑声在寂静的寺庙中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三人脸色发白，不敢怠慢，立刻改变声音，开始模仿那女子的笑声。 “咯咯……” “嘻嘻……” 慧空和宁采臣努力模仿着，声音干涩且难听。而慧明师兄，他模仿的笑声倒是格外逼真，似乎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 然而，笑着笑着，慧明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那逼真的笑声猛地变成了极度恐惧的哭嚎！ “不对！不对！你们听！笑声变了！变成哭声了！啊啊啊！不要哭！不要哭啊！” 他疯狂地捂住耳朵，但显然无济于事，黑色的、粘稠的眼泪如同决堤般从他眼眶中汹涌而出，瞬间布满了他的脸颊！ “我没有听到哭声！”慧空尖叫反驳，他耳中只有那持续的女子笑声和他们模仿的声音。 “我也没有！”宁采臣也立刻说道，眼神锐利地盯着突然崩溃的慧明。 但慧明仿佛完全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般的恐怖中，他哭喊着，蜷缩在地上：“就是哭声！好凄惨的哭声！停不下来！规则说了……不能让笑声变成哭声……我们失败了……完了……姥姥……姥姥要来了……” 伴随着他的哭嚎，那些流淌出的黑色眼泪仿佛具有了生命般，不再仅仅是液体，而是开始反向包裹他的身体！ 他的僧袍、他的皮肤、他的血肉……触碰到那黑色眼泪的部分，开始如同蜡烛般迅速融化、分解！ “慧明师兄！”慧空惊恐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想要上前，却被宁采臣死死拉住。 短短十几秒内，慧明整个人竟然彻底融化在地上化作了一滩不断蠕动扩张、粘稠漆黑的液体！ 唯有一张属于慧明的、苍白而扭曲的脸，如同浮标般漂浮在那滩黑水的中央！ 那张脸睁着空洞的双眼，嘴巴一开一合，发出最后一句模糊不清、却充满极致怨毒和警告的话语： “姥姥……要来了……” 然后，那张脸也缓缓沉入了黑水之中，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滩不断扩大的黑色污渍。 慧空和宁采臣脸色煞白，冷汗淋漓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们都没有听到任何哭声，笑声倒是停止了，但是什么时候停止的也不知道。 规则……规则到底是以何种方式、针对何人而起效的？！ 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吞噬了他们。两人不敢在原地停留，发疯般地在寺院里奔跑，试图找到其他活人，或者找到离开这座恐怖魔窟的路！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整座兰若寺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死寂无声，只有他们两人惊慌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回荡。 无论如何奔跑，最终都会回到熟悉而令人绝望的地点。 就在两人几乎要被这无尽的循环和孤独逼疯时，前方回廊的拐角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纯白僧袍的僧人！正背对着他们，缓步前行！ 白衣僧人！规则第五条提到过的白衣僧人！ “若遇见穿白袍的僧人，可向其问路，但不要跟随。” 可以问路！ 绝处逢生的激动瞬间涌上慧空心头！ 慧空几乎是扑了过去，声音嘶哑地喊道：“大师！大师留步！请问……请问寺门往哪个方向走？我们……我们迷路了！” 那白衣僧人闻声，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模糊，但下一刻，慧空和宁采臣的激动就化为了更深的冰寒！ 只见那白衣僧人的眼角，开始渗出两行熟悉的、粘稠漆黑的泪水！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白色僧袍，在黑色泪水滴落的瞬间，仿佛被墨汁浸染般，从领口、袖口开始，迅速无比地变黑！ 一股阴冷、死寂、充满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衣僧人……正在变成黑袍僧人！ “跑！！！”宁采臣反应极快，大吼一声，拉住慧空，扭头就跑！ 两人不顾一切地狂奔，身后那逐渐被漆黑吞噬的身影却并没有追赶。 他们拼尽全力，穿过无数殿堂回廊，直到胸口如同火烧般疼痛，才敢停下来喘息。 然而，当他们抬起头辨认方向时，绝望地发现——他们又回到了起点附近！ 不远处，佛堂之内，隐隐有动静透出。 两人颤抖着靠近，只见佛堂内，那尊巨大的金身佛像脸上，正缓缓滑落两行液体！ 佛像流泪了！ 寺规第九条浮现在脑海，伴随着慧明融化前的惨状和警告。 没有选择！不能犹豫了！ “爬上去！舔掉它！”宁采臣异常果断，率先冲向佛像基座。 慧空也豁出去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两人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攀爬着光滑的佛像金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眼泪变苦前舔到它！然后熄灭三盏长明灯！ 终于，慧空爬到了佛像左侧脸颊，宁采臣在右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舌头，舔向那冰冷、带着铁锈腥味的红色泪痕—— 才舔了没多久，一股难以形容的、极致的苦涩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苦得让人灵魂都在战栗！ “苦的！熄灯！”两人连滚带爬地从佛像上滑下，扑向最近的长明灯！ 噗！噗！噗！ 三盏灯盏被他们用衣袖疯狂拍打熄灭，佛堂内光线骤然暗淡了一些。 两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互相看着对方嘴边的泪渍，都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虚脱。 规则……暂时遵守了，然后呢？ 与此同时，在慧明融化消失的那处回廊。 慧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滩尚未完全干涸的黑色液体旁。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特制的玻璃试管，蹲下身，开始吸取地面上的黑色液体。 “带回去给夫人分析……或许能进一步了解此地的模因机制……”他低声自语。 然而，就在他专心收集样本时，一个冰冷的女声在他身后突兀响起： “夫人？这么说……你是虫穴的人。” 慧觉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即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面对身后突然出现的金淑美，他脸上顿时展露出狰狞之色。 “不错。”他坦然承认：“我正是虫穴团队，临渊分团成员，李生。职业是——厌胜，LV2镇物师。” 金淑美眼神锐利如刀：“血枭主有令，凡虫穴成员，格杀勿论。那么，我必须和你做个了断了。” 李生冷笑一声，将收集好的试管仔细收起，反手从僧袍内的轮回者手表里抽出了几枚木钉和一个小巧的稻草人人偶。 “就凭你？也想拦我？” (本章完) 第236章 宁采臣，燕赤霞和聂小倩 金淑美眼神一凛，不再多言。 身为血腥团队的核心成员，作为祭祀职业LV2的神龛使，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她凝视着李生手中那几枚缠绕黑气的诅咒木钉和邪异稻草人，心脏猛地一沉，意识飞速运转：厌胜！ 厌胜之术是中国古老巫术中最阴毒诡谲的一支，并非直接杀伤，而是通过诅咒、镇物、仪式，潜移默化地扭曲气运、引发灾祸、甚至操控人心于无形！其核心在于“厌伏其人，咒诅取胜”，恶毒无比！ 金淑美对中国古代史很感兴趣，厌胜之术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 譬如汉武帝晚年的“巫蛊之祸”（此巫蛊和巫蛊职业完全不同）！丞相公孙贺父子、诸邑公主、阳石公主、卫青之子长平侯卫伉，乃至皇后卫子夫和太子刘据，多少显贵最终家破人亡，源头就是只是因为一个被埋下的、象征诅咒的桐木人偶！那场大祸几乎动摇国本！ 还有唐高宗时期的“王皇后厌胜案”！王皇后与萧淑妃失宠，竟行厌胜之术诅咒武则天，事情败露后反而成为武则天扳倒她们的关键罪证，最终二人被废黜并处死，手段极其残忍！这件事彻底扫清了武则天登上后位的障碍！ 甚至隋朝文献独孤皇后和其弟独孤陀的“猫鬼巫蛊”案！操纵猫鬼害人，窃取财物，连高高在上的国公府邸都笼罩在这等邪术的阴影之下，引得隋文帝杨坚龙颜震怒，严令禁止！ 唯物主义者来看这些记载是空穴来风，但金淑美作为轮回者，相信厌胜之术的可怕确有其事！ 眼前这个李生，LV2的镇物师，他是虫穴团队的厌胜职业轮回者，那么能操控的厌胜之物，其恶毒和诡异程度非同小可，必须万分小心，绝不能轻易给他布设镇物、发动诅咒的机会！ 面对和自己相同职阶的厌胜师，她依旧不敢大意，率先发动了攻击！ 只见她双手从轮回者手表取出两根短刺交叉于胸前，口中急速吟唱起晦涩的祷文，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带着血腥味的光芒——那是她沟通所信奉的某个古老邪神的象征。 短刺之上幽蓝光芒暴涨，化作两道交错的弧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刺李生要害！ 神龛使的能力偏向于借助神力进行净化、加持与近身搏杀，对厌胜这种阴邪职业有一定克制。 然而，李生虽只是LV2的镇物师，却显得异常沉着。他并未硬接，而是急速后退，同时将手中那个诡异稻草人挡在身前！ “厌胜之术·替伤草傀！” 金淑美志在必得的一击，那两道凌厉的弧光在即将命中李生的瞬间，竟猛地偏转，“噗噗”两声，全数打在了那个破烂的稻草人身上！ 稻草人瞬间被撕裂大半，但后面的李生却毫发无伤，只是脸色微微白了一下，显然替伤的职业技能对他也消耗不小。 “有点意思！”金淑美冷哼一声，攻势更急。她身影如同鬼魅，短刺挥舞间带起片片残影，幽蓝光芒不断冲击！ 她时而庄严吟唱，给自身施加“神行”、“巨力”等祝福，时而又如同最悍勇的角斗士，发起狂风暴雨般的近身猛攻。 李生则则完全处于守势！不过他手段诡异莫测，不断抛出各种厌胜之物：刻满诅咒符文的木钉，缠绕着头发的小剪刀，充满腥臭的古怪粉末！ 他极少与金淑美硬碰硬，总是利用各种阴损的镇物和诅咒不断削弱、干扰，身法滑溜得像一条泥鳅，竟一时让金淑美怎么都无法将他拿下。 “该死的虫穴轮回者！”金淑美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渐生。 她没想到一个LV2的厌胜师竟然如此难缠，其传承的诡异和实战经验远超她预期。如果不能将他拿下，那她金淑美岂不是浪得虚名！ 终于，她决定动用底牌之一。 她猛地后撤一步，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小块看似普通、却蕴含着奇异能量波动的白色大理石碎片！ 这是当初在意大利佛罗伦萨，那位骑士轮回者从“活化”的大卫雕像上艰难斩下的碎片！ 其上凝聚了“完美肉体”与“石化凝视”两种矛盾的规则污染力量！通过清洁工加工融入怨念结晶，成为她的武器！ 她通过祭祀职业技能，消耗SAN值，沟通这块碎片！ 那大理石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一道混合着神圣与死寂气息的光束，瞬间照射向李生！ 李生脸色剧变，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狂吼着将身上所有防御镇物——一面染血铜镜、一个护心铜钱、甚至那个破损的稻草人全部祭出，试图抵挡！ 然而，那来自更高层级模因污染物的力量，霸道无比！白光过处，铜镜碎裂，铜钱融化，稻草人化为飞灰！光束最终狠狠撞在李生交叉格挡的手臂上！ “咔嚓！” 一阵骨骼碎裂声响起！ 李生的双臂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仿佛正在急速向石头转变！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轰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口中喷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金淑美得势不饶人，强忍着力竭的虚弱感，疾冲而上，手中短刺直取其心脏！ “噗嗤！” 短刺精准地没入李生的心口。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死死盯着金淑美，最终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片刻后，一把造型扭曲、散发着浓郁厌邪气息的骷髅钥匙，从他手臂上缓缓凝聚浮现。 金淑美喘着粗气，拔出短刺，心有余悸地捡起那把骷髅钥匙。 她赢得并不轻松，甚至被迫动用了一张宝贵的底牌。 这个李生，绝对不像普通的LV2轮回者那么简单。虫穴团队……果然藏龙卧虎，极其危险。 与此同时，佛堂内。 慧空背靠着冰冷的佛像，望着眼前空荡死寂的殿堂，一种“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的明悟，前所未有的清晰。 死亡……他才二十多岁，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他忽然想起了苏雯，那个他曾经以为失去她就失去全世界的女孩。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想起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她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美好得不像真人；想起第一次鼓起勇气牵手时，两人手心的汗水；想起她喜欢吃学校后门那家的双皮奶，总是让他排队去买；最后想起她绝情提出分手，毫无半点不舍…… 如果慧空穿越到男女严重性别对立的现在，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舔狗不得好死”。 那些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分手场景，此刻回想起来，竟然有些模糊了。剩下的，反而是一些平淡却温暖的细节。 “大丈夫何患无妻啊……”慧空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幼稚，太钻牛角尖了。天下女子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枝花？就因为一次失恋，就觉得人生无趣，看破红尘，跑来这鬼地方剃度出家…… 现在倒好，红尘是断了，怕是连命都要断送在这里了。这哪是看破红尘？这简直是自寻死路！实在太没有志气了！ 要是当初自己能想开点，找个新工作，认识新朋友，或许现在还在港岛哪个茶餐厅吃着菠萝包和叉烧饭，抱怨着老板抠门同事难搞，而不是在这诡异恐怖的寺庙里，舔着佛像的眼泪，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死亡。 强烈的悔恨攫住了他。他宁愿回去面对失恋的痛苦、工作的压力、生活的琐碎，也不想待在这每分每秒都挑战这个鬼地方的诡异规则！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宁采臣，忽然鼓起勇气，问道：“宁施主，那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消失的？那条明明是死胡同。” 宁采臣正在擦拭眼镜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戴上眼镜，语气轻松地避重就轻：“慧空师父，你是不是太紧张看错了？或许当时光线太暗，我转进了某个岔路你没注意到？这寺庙结构复杂，很容易迷路的。” 他还在顾左右而言他！慧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个人身上充满了谜团和矛盾。他看似文弱书生，却在诸多恐怖事件中表现得异常镇定；他声称来此复习备考，却对寺中诡异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他此刻的回避，更让慧空心中越发警惕！ 就在慧空还想追问时，那阵索命的、幽怨缠绵的琴声，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 根据规则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听到了琴音！必须独自前往！ 两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神深处都藏着恐惧和猜疑，却又不得不默契地、沉默地，一前一后，走出佛堂，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一步步挪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琴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似乎有一个明确的源头，引导着他们在昏暗的寺院中穿行。 就在他们的神经紧绷到极致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猛地划破了夜的寂静，也瞬间打断了那诡魅的琴声！ 琴声戛然而止！ 慧空和宁采臣都吓了一跳，猛地朝枪声来源看去。 只见不远处，燕赤霞手持那柄标志性的猎枪，正大步从一座殿宇的阴影中走出，脸色冷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燕施主！”慧空如同见到了救星，巨大的安全感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喜极而泣，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规则，激动地跑了过去，“见到你太好了！太好了！” 宁采臣也走了过来，立即将刚才佛堂发生的一切，包括慧明融化、白衣僧人变黑、以及他们被迫舔泪熄灯的经历，详细地告诉了燕赤霞，只是默契地省略了琴声的部分。 燕赤霞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慧明师父也……”随即，燕赤霞目光变得锐利，“现在看来，兰若寺最可怕、最根源的元凶，就是那个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姥姥’。一切诡异规则，恐怕都源于它。” 三人稍作商议，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继续尝试寻找离开这座活体监狱的方法。 他们结伴在寺院中小心翼翼地移动，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没走多久，前方路径两旁出现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干尸！大量的干尸！ 这些干尸与之前古井边出现的类似，皮肤漆黑干瘪，紧贴骨骼，保持着各种挣扎惊恐的姿势！ 干尸们浓郁的死气和怨念几乎凝结成了实质，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慧空吓得腿肚子发软，几乎走不动路。 他趁机凑近燕赤霞，用极低的声音、颤抖着说：“燕……燕施主……小心……小心那个宁采臣！他很不对劲！那天晚上他明明在我眼前消失了！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燕赤霞目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回道：“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试探他。” 顿了顿，慧空又强压着恐惧，说出自己的分析：“燕大侠，我觉得……一切的关键，恐怕还是在那口古井！黑袍僧人从那出来，慧明师兄也是因为喝了井水才……还有那些干尸……所有事情好像都围着那口井转！那井水……可能就通向‘姥姥’所在的地方！” 燕赤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声道：“和我想的一样。佛像流泪、规则显化，背后恐怕都是源于那所谓‘姥姥’的诅咒。而聂小倩……很可能只是被姥姥操控、用来引诱猎物上钩的恶灵。只是……那口井现在也找不到了。” 两人低声交谈着，旁边的宁采臣似乎并未察觉，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堆积的干尸。 又前行了一段路，穿过一道月亮门，三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 那口他们苦苦寻找、又心怀恐惧的古井，竟然就静静地坐落在前方庭院的中央！ 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仿佛一直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这一刻，慧空身体一颤，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旁边的燕赤霞，才稍稍镇定一些。 这位燕施主，本领过人，恐怕是所谓的驱魔天师吧？有他在，应该不用太过害怕！ 燕赤霞立刻端起了猎枪，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古井，声音低沉：“果然有问题！慧空师父，或许你说得对，这口井才是核心！”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古井。越是靠近，那股阴寒、不祥的气息就越是浓重。 来到井边，慧空下意识地朝井口望去——井水幽深，却清晰地倒映着一轮完美无缺、散发着惨白光辉的满月！ 满月？慧空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夜幕依旧深沉，看不到月亮，更别说满月了！ “天空……没有月亮！”慧空失声道。 然而，就在他抬头又低头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站在他身旁的燕赤霞，毫无征兆地突然调转枪口！ 不是对准古井，而是对准了近在咫尺的宁采臣的胸口！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再次响起！如此近的距离，符文猎枪的威力巨大无比！ 宁采臣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胸口瞬间被轰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他脸上的惊愕被凝固了，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飞起，直接跌入了那口倒映着虚假满月的古井之中！ “噗通！”沉重的落水声传来。 “燕施主！你！”慧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惊骇欲绝地看着燕赤霞，“你……你是已经确定宁施主是邪魔了？！你……” 然而，燕赤霞缓缓转过头，看向慧空，那眼神不再是往日的锐利沉稳，而是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 “不是。” 慧空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冰凉！ 这个声音…… 他惊恐地后退：“等等！你的声音？！你……你是谁？！” 燕赤霞看着他那吓破胆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发出了一声轻笑，然后，把手上的猎枪，朝着旁边一扔！ “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不记得我了吗？” 井底。 “宁采臣”拼命挣扎着，立即选择动用了幽灵猎手的职业技能，模仿当初他看到韩维在【人头气球】副本那样，将身体幽魂化，修复伤口！ 而同一时间，在慧空惊恐万分的目光注视下，“燕赤霞”做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他抬起手，抓住了自己满脸的络腮胡须，然后……用力向上揪扯！ 那浓密的大胡子，连同其下的整张脸皮，竟然如同一个头套般，被轻而易举地往上拉扯！ 很快，胡子移动到了头顶位置，竟然变成了垂下的“头发”！ 而后，燕赤霞抬起手，将那“头发”慢慢拨开…… 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非人妖异和冰冷气息的女子面容！ 她歪了歪头，笑容愈发妖异。 “我那天不是告诉过你了……” “我叫做聂小倩。” (本章完) 第237章 召唤鬼眼杨间 清脆幽怨的女声从“燕赤霞”口中吐出，配合着那张苍白妖异的脸庞，构成了一幅极端惊悚的画面！ 慧空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极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过了足足三秒大脑才反应过来：现在必须马上死死闭紧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金刚经》的经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 他念得又快又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在哭嚎。 与此同时，那口吞噬了“宁采臣”的古井口，一个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缓缓从井中漂浮而上——正是胸口被轰出一个大洞、本该必死无疑的姜烬！ 其实，姜烬扮演的是宁采臣，而不是燕赤霞。 进入兰若寺副本时，轮回系统给他们的身份安排便是：姜烬扮演宁采臣，喻天伦扮演夏侯剑客。而许吟秋和慕容嫣则被喻天伦安排在寺外负责策应支援。 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简单到令人不安——团队必须在兰若寺内存活至“模因实体”出现，且团队必须至少两人要在24小时内进入寺院 除此之外，竟然再无任何要求。 如此宽松的条件，往往意味着副本本身极度危险，是无需额外任务就能置人于死地的高危模因！举例来说，【不死咒怨】这样的副本，对轮回者的要求从来只有一条：在限定时间内生存，至于对伽椰子造成什么杀伤？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一个LV5轮回者，如果一直待在咒怨副本的位面不离开，也是必死无疑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LV5只是代表可以拥有更强的规则污染适应能力，以及可以在无间层内生存一定时间，却绝对做不到无敌。 姜烬利用“宁采臣”这个身份，接近了当时下山化缘的慧空，说自己是为了找个清净的考试地点，顺势进入了兰若寺。他那副眼镜是身份道具，本身并不近视，强大的“幽瞳”能力足以让他无视镜片影响清晰视物。 那天晚上在僧寮，镜子映出干尸时，他并非毫无作为，而是暗中驱使了丧钟去袭击了那镜中鬼魂，这才化解了危机，未告知慧空只是不想吓到这个普通的剧情人物。 至于在死胡同前消失，则是他动用了“幽魂猎手”的核心职业技能之一——短暂幽魂化，可以像幽灵一样穿透实体墙壁！ 现在没有想到，燕赤霞竟然是恶灵所扮！他之前还曾疑惑，这个“燕赤霞”为何也拿着猎枪，还以为只是时代变了，猎魔人也更新装备了…… 此刻，脱困而出的姜烬看到眼前景象，这一刻他明白了！ 事实上他也通过诡律师的职业尝试要探测一下燕赤霞究竟是人是鬼，试下来他不是鬼。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燕赤霞被模因污染而转变为了一种聂小倩的模因载体！所以，燕赤霞当然不是鬼！ 姜烬立刻闭上双眼，同时，他的“幽瞳”在闭眼状态下依旧能“看”清眼前的“模因实体”！ 他毫不犹豫，同样开始高声诵念《金刚经》，与慧空颤抖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同时，他手中那把造型古朴的“丧鸣”猎枪已然抬起，凭借着幽瞳的指引，对准了“聂小倩”！ “砰！砰！砰！” 子弹混合着镇压邪祟的《金刚经》梵音，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向“聂小倩”！ 诵经声和枪击似乎起了作用！姜烬“看”到它脖颈处的能量连接变得极其不稳定，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仿佛随时会断裂！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的木鱼声，“咚……咚……咚……”地响了起来，穿透了枪声和诵经声，直接敲击在两人的灵魂上！ 这木鱼声非但没有带来安宁，反而带着一种极其阴冷、污秽的力量，强行干扰、中和着《金刚经》的力量！ “啊——！”慧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姜烬“看”到，那地下的木鱼声化作无形的黑色浪潮，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慧空身上！ 慧空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瞬间软倒在地，浑身生机顷刻断绝！ 他至死都严格遵守着规则，没有睁开双眼。 姜烬心中一痛，但此刻不容分心。 他看到“聂小倩”在木鱼声的加持下，脖颈处的损伤开始修复，身上的怨气反而更加汹涌！ 不能让它恢复！必须切断它和地下那个“木鱼声源”的联系！ 姜烬猛地从轮回者手表中，取出了一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品——【血锈剪刀】！ 正是在李渊修和叶萤火的婚礼上，用骷髅钥匙开出的道具之一！ 这把剪刀造型古老，刃口处残留着深褐色的干涸血渍，握柄上竟然还缠绕着几缕黑发，触手冰凉刺骨！ 【血锈剪刀】效果：可剪断无形的“诅咒线”，例如解除一次即死诅咒或中断模因污染的传播链。限制：使用一次消耗4%SAN值，每次使用剪刀会锈蚀更严重，直到彻底报废。 4%的SAN值消耗对现在的姜烬来说不算什么，他毫不犹豫将幽瞳全力催动，死死锁定了一条从“聂小倩”心口发出、深入地下、与那木鱼声源紧密相连的、极其粗壮漆黑的“诅咒线”！ “给我断！” 姜烬怒吼一声，将【血锈剪刀】狠狠剪下！ “咔嚓——！” 一声仿佛源自灵魂层面的脆响！那根粗壮的诅咒线应声而断！ “嗷——！！！” “聂小倩”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整个“身体”剧烈地扭曲、膨胀，无数粘稠腥臭的黑色血液从它被剪断的“线口”疯狂喷涌而出！ 它再也维持不住“燕赤霞”的形态，模因实体就此崩溃，彻底化作一团不断翻滚、试图重新凝聚的恐怖黑雾！ 几乎在同一时间，姜烬他手中的【血锈剪刀】上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加深，几乎覆盖了整个刃面，显然已接近报废边缘。 聂小倩，比他想象中更可怕！这可是旧核组织的轮回者持有的道具啊！ 姜烬眼中厉色一闪，并未后退，反而顺势将即将报废的【血锈剪刀】如同匕首般，狠狠捅进了那团黑雾的核心——那隐约还能看出是聂小倩面容的位置！ “噗嗤！” 剪刀深深没入！ 这一刻，仿佛按下了某个恐怖的开关！ 整个兰若寺，每一寸土地、每一座殿宇、每一棵草木……都同时发出了无数重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极致痛苦与怨毒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姜烬的SAN值在这恐怖的集体哀嚎中，再次开始飞速下降！ 与此同时，金淑美正绝望地看着兰若寺的异变——寺庙的轮廓在月光下开始扭曲蠕动，墙皮剥落露出仿佛血肉般的内部结构，无数黑影在其中挣扎哀嚎……这根本就是人间地狱！ 就在她几乎要精神崩溃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的来电人让她一个激灵——是血枭主！ 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刻接通，带着哭腔哀求道：“团长！团长！兰若寺完了！它活过来了！我能不能用回城道具？现在就走！求求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血枭主冰冷却让她安心无比的声音：“当然可以！立刻回归！之前我的手机被李渊修那杂碎用蛊虫控制了片刻，给你们发了假指令！那不是我的命令！” 金淑美瞬间明白了之前的蹊跷，激动得热泪盈眶：“是！团长！我马上回归！” 她毫不犹豫地立刻启动了自己珍藏的团队回城道具！ 一道稳定的银光包裹住她，下一秒，她连同那枚得自李生的骷髅钥匙和收集的黑色液体样本，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此时，分散在兰若寺不同区域的姜烬和喻天伦，两人的左眼视网膜上，同时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起刺眼的的轮回系统警告字体！ “警告！警告！最高优先级警报！ 涅槃团队全员，轮回系统已经检测到兰若寺潜藏的模因——【姥姥】已完全苏醒并显化！ 兰若寺核心规则污染浓度急剧飙升！ 所有存活轮回者，请不惜一切代价，立即逃离兰若寺范围！立即逃离！ 逃出寺门范围的轮回者，可以立即回归青潭小区中国港式恐怖收容区域！” 冰冷的系统提示，狠狠砸在两人心头！ “终于……还是来了！” 这也就意味着，可以逃走了！ 逃！必须立刻逃！ 姜烬猛地转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记忆中寺院山门的方向发足狂奔！ 另一边，喻天伦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这位一向冷静的巫祝轮回者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身法如电，长剑出鞘，斩开前方任何可能出现的阻碍，同样向着外面冲去！ 然而，兰若寺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并且对他们关上了所有离开的大门！ 熟悉的路径变得无比陌生，明明朝着一个方向奔跑，却总在几分钟后绝望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甚至可能直接撞见一堆新出现的、挣扎姿态更加痛苦的干尸！墙壁上开始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空气中回荡起无数重叠的、凄厉的哀嚎！ “已经开始坠入深层迷失层了！”姜烬心急如焚，他能感觉到那股源于【姥姥】的无处不在的、冰冷恶意的注视！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丧钟！ 姜烬猛地取出幽灵犬哨！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用尽全身力气吹响！ 下一刻，姜烬前方的阴影一阵扭曲，丧钟凭空跃出！ 一人一狗汇合，立即开始全力逃生！ 刚冲出不远，就撞见了喻天伦！ “姜烬！” “团长！” 两人汇合，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凝重和一丝绝境相逢的庆幸。 丧钟不断扑击，喻天伦剑气纵横，姜烬的猎枪也不时轰鸣。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兰若寺的空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像是在一张纸上奔跑的蚂蚁，永远无法突破纸张的边界。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两人。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逃不掉！”姜烬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布满了血丝，手表上显示SAN值已经跌到了36%！ 已经接近湮灭层了！即使自己有湮灭层通行证也没用，支撑不了多久！ 现有的一切手段对抗无形的模因污染，显然都是螳臂当车！ 喻天伦的脸色也苍白如纸，他的SAN值也已经降低到趋近于40%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像那些干尸一样，成为这座魔寺永恒的囚徒和养料？ 不！ 姜烬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还有一个底牌！ 一个他从未轻易动用的底牌！ 召唤鬼眼杨间！ 他立即通过意志，向轮回系统提交召唤鬼眼杨间的意愿！ “轮回者姜烬，你是否确定消耗一次召唤鬼眼杨间的机会？召唤次数共计三次，召唤后，在你离开该副本后召唤宣告结束。 是/否” 姜烬的意念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现在，除了召唤那个拥有鬼域的【恐怖复苏】副本男主角，姜烬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一瞬间，姜烬面前的空间猛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紧接着，姜烬就看到杨间从那黑色漩涡中迈步而出！ “哎，姜烬？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姜烬看到杨间出现，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指着周围恐怖的环境，急促地说道：“杨间！请你帮忙！我们被困在一个规则怪谈副本位面里了！请你帮我们逃出去！” 杨间闻言，挑了挑眉，扫视了一圈周围扭曲回廊、渗血墙壁、哀嚎阴影的景象，点了点头：“嗯，好吧，我帮你们。” 此时杨间心里面也有几分打鼓，他刚刚从大昌市抵达了J市，刚在飞机上解决了一起灵异事件，结果才刚下飞机，就被召唤到了这里。 “做好准备，我带你们出去。”杨间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管姜烬和喻天伦反应如何。 下一刻，鬼眼在他身上睁开！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猩红色的光芒以杨间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席卷一切！ 鬼域开始叠释放！ 相比起大昌市时期，杨间对于如何动用鬼域能力，已经要擅长了许多。 在这猩红色的光线笼罩下，他们脚下的石板地仿佛变成了蠕动的人皮，墙壁则宛如由无数扭曲、压缩的痛苦僧人脸孔堆砌而成，不断发出无声的呐喊！ 整个兰若寺，在这真正的、源自强大规则系恶灵的鬼域笼罩下，趋近于湮灭层的恐怖景象开始浮现！ “这个地方……好像……比那时候的大昌市还有点棘手……” 杨间带着惊讶的声音响起。显然，兰若寺本身的“活体”规则在与鬼域对抗。 姜烬和喻天伦感觉到四周传来巨大的挤压感和无数冰冷的、试图侵入他们意识的模因污染！ 那是“姥姥”的力量在排斥和攻击这外来入侵的鬼域！ “麻烦。”杨间似乎有些紧张，鬼眼瞳孔中的猩红更盛！ 说到底，这个时期的杨间还处在剧情前期，实力还不能和后来的逆天程度相比。 兰若寺的抵抗变得更加疯狂，姜烬和喻天伦顿时感到头痛欲裂，仿佛大脑要被撕开！ 姜烬此刻深切感受到兰若寺的恐怖，就这……还是不允许让LV4轮回者进入的恐怖副本！那么LV4轮回者进的恐怖副本，该有多可怕！ 这时候，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的光芒从杨间叠加鬼域的鬼眼中射出，瞬间照射在前方虚空某处！ 鬼域叠加！ “咔嚓——！” 一声仿佛整个世界玻璃碎裂的巨响传来！ 污染层，被杨间的鬼眼强行撕开了一道短暂的口子！ 透过那道口子，姜烬和喻天伦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外面那属于唯物层、微弱却清新的空气！ “就是现在！出去！” 杨间喝道，同时手一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姜烬和喻天伦，将他们如同投石般扔向了那道裂缝！ 下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噗通！噗通！ 两人重重摔落在坚硬的地板上。 他们猛地睁开眼—— 青潭小区的那个公寓房间内！ 他们逃出来了！真的从那个恐怖的兰若寺里逃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席卷了两人，他们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看着对方狼狈不堪的样子，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兰若寺那场光怪陆离、生死一线的噩梦，就此终结了。 “团长！” 他们看向周围，正是早已经出来的许吟秋和慕容嫣！ 二女被喻天伦命令无论如何不能进入兰若寺，只能在寺外待命，没有团长命令，不能入寺。副本既然允许一部分团队的人不进寺，就证明副本危险到团队很难全部逃出副本！ “这个副本太可怕了，”喻天伦心有余悸，“以后肯定还会有团队进去……而且，迟早会成长到LV4轮回者也能进入的程度……” 而姜烬取出了那把血锈剪刀，刀身沾染了不少浓稠的黑色液体。 “这东西……是否属于是‘模因载体’的一部分？” (本章完) 第238章 白夜夫人 同一时间。 回归青潭小区的金淑美，已经逃出了公寓楼。 这次进去的血腥团队成员，她记得最后只剩下自己和周沉秦魅，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死是活。 劫后余生的巨大放松感和残留的恐惧让她浑身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手机还贴在耳边。 “安全回归了？”血枭主的声音传来。 “嗯……团长，但不知道周沉和秦魅的死活……”金淑美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没事了。”血枭主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其中的杀意却毫不掩饰，“竟然敢让我的女人陷入这种绝境……李渊修……我迟早要扒了他的皮！” 听到这话，金淑美心头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动涌上心头。她知道，团长身边女人不少，比如那个巫女夏雨，不过是纯粹的玩物罢了。但自己和副团长贝纳黛妲一样，是团长真正宠爱的、愿意付出资源培养的左膀右臂，是他最信任的女人之一。 血枭主转而问道：“在兰若寺，没有遇到白蜜娅吗？” “没有……”金淑美努力平复心情，“很可惜，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好吧。”血枭主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你先尽快返回轮回营地，等我归来。我需要你带回来的关于兰若寺的第一手信息，看看有没有可以让我晋级LV5的希望。” “是！团长！” 挂断电话后，金淑美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准备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隔离禁区。 电话另一端，血枭主放下手机。 他面前，一辆汽车扭曲变形，车窗碎裂，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但李渊修已经逃走。 “这滑溜的泥鳅！”血枭主骂了一句。他转过头，对借着害怕为由头，几乎将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的乔治娅，以及一旁警惕戒备的奥萝拉说道：“可能以后还得找机会去一趟兰若寺副本，那里的水比想象中还深。” 乔治娅闻言，嘟起嘴，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撒娇道：“团长，你好宠爱金姐啊，换成我和奥萝拉妹妹出事，你会不会也这么着急发火呀？” 奥萝拉则冷冷地瞥了乔治娅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乔治娅，别做梦了。你以为谁都能和金姐比？她是最早跟着团长打江山的那批核心老人。我们俩是后来才入团的，能一样吗？” 血枭主听着两女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忠诚？人品？他内心冷笑。如果真的论起这些，金淑美和眼前的奥萝拉、乔治娅其实并无本质区别。一旦自己失势，不再能提供保护和资源，她们大概率都会作鸟兽散，真正可能还会留在身边的，恐怕只有副团长贝纳黛妲。 但论起“情绪价值”和“省心程度”，全团上下，确实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金淑美。她太清楚自己的定位，从不提过分要求，善于揣摩心意，办事能力也强，懂得如何最大程度地让他感到舒适和掌控感。 说到底，在这残酷的轮回者群体里面，哪有什么推心置腹？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他需要她们的效力和身体，她们需要他的力量和庇护，如此而已。 “只要你们好好忠诚于我，那么我自然会善待功臣。” 很快，血枭主的手机收到了金淑美传回的一段兰若寺内部视频资料，金淑美的身上本身就有着监控设备。 他立刻开始专注地查看。视频中包括了金淑美与李生的战斗片段，以及那滩慧明融化后留下的、依旧在微微蠕动的黑色液体特写。 “这种液体……”血枭主眼神一凝，“可能就是兰若寺模因污染的载体之一！带回来交给‘清洁工’鉴定，甚至有可能从中生成特定的‘怨念碎晶’！” 要踏入LV5，需要对规则污染有更深的感悟，不同的职业，不同的人，经验都很难互相借鉴。即使是他昔日被发现天赋卓绝的时候，也只是被认为有一丝理论上的希望，可以晋级LV5。 就在他全神贯注分析时，负责警戒的奥萝拉突然低喝一声：“团长！有人来了！” 血枭主猛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街道另一侧的阴影中，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着两个身影。 那是两个女人。 一长一幼，容貌有六七分相似，皆穿着素雅却难掩风韵的旗袍。 血枭主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狰狞和暴戾！ 一股实质般的杀气如同风暴般从他身上席卷开来！ “白夜薇！白蜜娅！”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名字！ 白蜜娅约莫二十出头年纪，精致面庞上肌肤白皙，鼻梁高挺，一双眼眸大而清澈，像是蕴藏着两汪初融的雪水，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易碎的纯真感。 如果说白蜜娅的美是清浅溪流，那白夜夫人的美便是深不见底、漩涡暗涌的深寒湖泊。她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时光却未曾蹉跎其分毫容色。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完全衬出了她夸张到令人瞠目的魔鬼身材。旗袍的高领衬得她的天鹅颈愈发修长优雅，但往下，面料便被饱满傲人的胸脯高高耸起，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弧度，腰肢却异乎寻常地纤细，仿佛不堪一握，继而臀线竟然又骤然隆起，形成一道饱满滚圆的惊人曲线，最终裙摆下露出一双让任何人都会过目不忘的美腿。 看着眼前这对化成灰自己都能认出来的母女，血枭主没有任何犹豫，血枭主双手猛地一合，一个复杂的、由无数痛苦哀嚎灵魂虚影组成的献祭法阵在他脚下骤然展开！ 【黑牢献祭】！ 他的LV4最强核心职业技能之一！ 之前只有在这个副本的湮灭层面对鬼王弗莱迪时，他才被逼动用过这一招！可见他对眼前二人的忌惮与恨意之深！ 李渊修的身影，则从白夜夫人和白蜜娅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冷冷注视血枭主。 白夜夫人白夜薇，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李生死后，他的鬼魂已经回归我这边。血枭主，我需要你们血腥团队，交出从兰若寺得到的‘模因载体’。” 血枭主咧嘴，露出一个无比残忍的笑容，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白夜薇……白蜜娅……好啊，真是太好了！省得我到处去找你们！今天，我要让你们母女俩……有来无回！”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这条街道上，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乔治娅和奥萝拉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分别护在血枭主两侧，紧张地盯着对面的虫穴团队核心成员。 白蜜娅轻轻挽住了母亲的手臂，看似柔弱，眼中却闪烁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 如今，朝廷既然已经决定清剿虫穴，尽可能消灭掉朝廷可以调动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先是刺杀叶修，然后……就是干掉血枭主！ 白夜夫人面对血枭主的滔天杀意和【黑牢献祭】的恐怖威压，只是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神依旧冰冷而高傲。 此时，一段被深埋于血枭主记忆坟墓最底层的、与他如今形象截然相反的过往，如同顽固的幽灵，猛地撞开了意识的闸门，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绝对，没有任何人敢想象。 如今这个视人命如草芥、将女性视为可支配资源、冷酷残暴到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腥团队团长，这个LV4巅峰的摄魂强者，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只是个刚因为模因污染而成为轮回者、满怀青涩与不合时宜理想的毛头小子时…… 他，一个货真价实的七尺男儿，对打打杀杀的网络游戏、热血动漫兴致缺缺，却偏偏……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爱好，对那些在女频板块连载的、被许多男性嗤之为“无脑恋爱”的言情小说和改编的古偶剧情有独钟。 他倒不是喜欢其中的情爱缠绵，而是他很喜欢那些缱绻细腻的文字里描绘出的忠贞爱情。他欣赏那些故事里，强大、矜贵、手握权柄的男主角，可以为了一人，倾尽所有，算计天下，甚至覆灭江山只为博卿一笑，却又在情感上保持近乎洁癖的忠诚。当时的他，觉得那才叫真正的“魅力”，一种超越了低俗欲望的美学。 相反，他对当时主流男频小说里那些动辄种马后宫、虎躯一震小弟纳头便拜、全世界美女都无条件倒贴、收女人宛如推土机的“龙傲天”主角，感到由衷的厌恶和鄙夷。他认为那是创作者想象力贫乏和内心空虚的体现，剧情毫无逻辑，尽显猥琐和低俗，是披着强大外衣的懦弱。 他那时信奉的，是汉代才女卓文君那句决绝又凄美的“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他天真地认为，强大的力量与忠贞的情感并非矛盾体，甚至，前者更应该成为守护后者的基石。 也因此，他对当时轮回者团队里，几位高层领导普遍混乱不堪的私生活——人均两位数的情妇，遍布各大医院的私生子出生记录，将女性队员乃至女性剧情人物当作玩物般随意占有乃至分配赏赐的做派——感到极度不适与不齿。他当时常常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嗤笑：一群被力量冲昏头脑、连自身最低级欲望都掌控不了的可怜虫，也配称强者？ 那时，他给自己起了个带着些许中二气息却自以为冷峻的代号——“夜枭”。 凭借着在摄魂师职业上展现出的惊人天赋，他很快崭露头角，受到了团队内的元老们普遍的器重，前途似乎一片光明。 唯独虫穴团队的创建者脓疮夫人，始终认为“夜枭”修炼之心不坚，缺乏自律，未来成就实在难说，所以多次驳回了提拔他为副团长的提议：“急什么？等夜枭他先稳稳晋升了LV3，到时候再考虑他是否适合担当副团长。” 那时的血枭主虽然不甘，却也将此话当作鞭策。 他当时甚至完全不了解模因污染的可怕，觉得各国政府虽然对突然出现的“模因污染”事件焦头烂额，但有那么多轮回者在，总能慢慢控制住，迟早有一天，会被彻底解决。 然后，虫穴团队挖来了当时是有名的灵媒LV3阴阳使轮回者白夜夫人，以及她的女儿，摄魂师LV2养鬼客的白蜜娅。 她们的加入，在当时正处于快速扩张期的虫穴团队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而白蜜娅就像是血枭主曾经读过的那些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角，带着一种疏离、脆弱又惊心动魄的美，瞬间击中了他那颗被古言小说熏陶得过分理想化的心。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拿出了自己所能想象出的、从小说里学来的全部“痴情”与“尊重”，小心翼翼地靠近，笨拙又真诚地追求。 他觉得白蜜娅就是那个值得他“以江山为聘”、值得他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一心人”。他甚至幻想过，等将来一切安定，模因污染被彻底消除，他或许可以…… 当初，还是“夜枭”的血枭主，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与潜力，足以匹配和白蜜娅这份感情，而她对自己的追求也一直是没有答应也也从未拒绝，尤其是自己赠送的怨念结晶和道具，一只是照单全收。而且白夜夫人似乎也乐见其成，时常邀请他至家中做客。 现在回想，那一切不过是精心编织的陷阱。 那晚，白夜夫人又以“考察未来女婿”为由，邀他至其位于霂墟市的私宅。 席间，白夜夫人异常热情，频频劝酒，用的还是特制的、能极大程度抑制轮回者利用职业技能代谢酒精的特殊灵酒。 当时的血枭主，毫无警惕，只觉得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最终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第二天，他是被一阵尖锐的哭喊和咒骂声惊醒的。 头痛欲裂中，他看到的是自己被押送到了虫穴的营地内，无数人用震惊和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白夜夫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脸泪痕地指着他，声音凄厉地控诉他“色胆包天”、“借酒行凶”、“企图同时对她们母女行不轨之事”！ 而白蜜娅则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看白夜夫人的容貌和身材！夜枭他真的色欲熏心，也不是不可能啊？” “肯定是这样！我早就觉得他看白夜夫人的眼神不对劲！”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简直是衣冠禽兽，人渣中的人渣！天赋强就能为所欲为了吗？简直是我们虫穴的耻辱！” “我早说过，男人都是潜在的强奸犯！” 他彻底懵了，百口莫辩。 昨夜记忆一片模糊，根本无从反驳。但这又不是那种狗血电视剧，重度醉酒的人如何能做出不轨之事！ 白夜夫人根本不给他清醒和解释的机会，而是声泪俱下地重复着她的指控，并“无奈”地补充道：“虽然我职阶比他高，但在现实世界职业技能被禁止使用……而他，说什么自己是虫穴的初创元老，未来的副团长，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我最后……最后是拼着违规动用了部分灵媒职业技能，才勉强将他击退，保住了我们母女的清白……” 脓疮夫人，那位团队的最高领袖，听着这番毫无实质证据的指控，脸色铁青。 她本就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女拳主义者”，某红书的资深用户，加上她本来就对血枭主有强烈成见，因此对白夜夫人的话深信不疑。 无论血枭主如何挣扎着解释，如何强调自己的清白和昨夜的异常，脓疮夫人只是用冰冷、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他只恨自己是LV2轮回者，否则用窥心水蛭，就可以自证清白！ 最后，脓疮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呵斥！ 那句如同淬毒匕首般的话语，至今仍深深烙印在血枭主的灵魂深处： “你有本事就不要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你干了还不敢承认，是不是男人？” 在脓疮夫人看来，动机（男人的色欲）、能力（元老身份给的胆子）、受害者的指控（母女双双指认）俱全，那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吗？ 如果是要诬陷，哪里会有母亲把自己和女儿的清白同时给搭上的？再说，她一个新入团的轮回者，诬陷团队元老，说得过去吗？ 于是，判决迅速而残酷。 血枭主从万众瞩目的天才、副团长候选人，瞬间跌落泥潭，变成了人人唾弃、鄙夷的“变态淫魔”。 所有荣誉、地位被剥夺，所有资源供给清零。 最终，念在过去有功劳的份上，没有被逐出团队，而是就像垃圾一样，扔到了当时刚刚建立、位于最危险前沿的“雾沼分团”，从一个最底层的普通队员重新开始。 而原本计划分配给他、用于冲击更高阶层的珍贵“怨念碎晶”，则被脓疮夫人大手一挥，全部“补偿”给了“受到巨大惊吓和伤害”的白蜜娅，让她得以有机会冲击LV3炼魂匠。 脓疮夫人对外，以“为白夜夫人母女名节着想”为由，没有公开血枭主被贬的真实原因。 大家都说，他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脓疮夫人，不过后来，各种版本的谣言则是越传越夸张，所以，血枭主实质上已经身败名裂。 接下来，在雾沼分团，血枭主迎来了新的“看管者”——分团的祭祀轮回者司马晋，和他的新婚妻子——有着巫女艳后之称的夏雨。 司马晋之所以被安排这种苦差，自然是因为他性格正直，在团队内自然被人排挤。当时，他还是LV2，还没成为雾沼团队的团长。 夏雨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美女轮回者，因此对于被派来“看管”一个被贬谪的轮回者，她感到极大的屈辱和不满，平日里没少给血枭主脸色看，各种冷嘲热讽、刻意刁难、乃至公开羞辱，几乎是家常便饭。 然而，他的丈夫司马晋，却性格正直，他觉得不能听信流言蜚语，随意给人定罪。 在妻子夏雨又一次对血枭主恶语相向之后，司马晋找到了独自在训练场发泄般捶打着沙袋的血枭主。 “夜枭，雾沼的环境是差，任务也危险。但这里远离总团的是非，规矩也没那么多。你可以考虑攒够功绩，想办法继续修炼，收集怨念碎晶，然后晋升LV3，就有资格向团队申请，独立建立新的分团。到时候……拳头够硬，功劳够大，很多事，自然会有不同的说法。是男人，就别趴在这自怨自艾。你如果有什么冤屈，那就用实力打回去，把失去的东西，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司马晋的话，让当时的血枭主万分感动。 “司马先生……” “叫我阿晋就行。走，我带你去昌平路美食街吃点好吃的，在不知道轮回者存在的普通人那，没人知道你的事情。那边的辣炒花蛤真的一绝，你一定要尝一尝！” 自那以后，血枭主彻底抛掉了过往的骄傲和包袱，或者说，将所有的屈辱、愤怒、不甘都化为了最原始的动力。 他如同疯魔般投入到雾沼分团最危险、最肮脏的任务中，用一次次搏命的表现，积累功绩，磨炼技艺。 可是…… 现实不是电影，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有回报的。 正常情况下，摄魂师要晋级LV3必须要有五颗怨念碎晶，少一颗都不行。他一个基层分团成员，怎么可能拿得到五颗怨念碎晶？去抢都抢不到啊！ 最终，他只有选择禁术一途！ 然而，最后举报自己使用禁术的，却是曾经唯一相信，鼓励自己的司马晋！ 到后来，终于通过完全规则类副本，获得了崛起之机后，他将自己的名号改为了“血枭主”！ 那些曾经被他奉若圭臬的句子，如今听起来简直可笑至极！ “愿得一心人”？ “白头不相离”？ 呵。 对如今的他而言，女人这种东西，本质上与强大的道具并无区别。 她们或许有利用价值，有赏玩的价值，有发泄欲望的价值，但绝不存在什么狗屁的“平等地位”。 她们就应该是从属物，是资源，是必要时可以毫不犹豫牺牲掉的棋子！ 他成为了昔日自己曾经最鄙夷的存在。 不是都说他是绝世淫魔吗？ 他也辩白累了。 索性就做给你们看！ 因此，如今谁人不知，血枭主收集团队内的女轮回者们纳为禁脔，就连司马晋的妻子，巫女艳后夏雨也没放过，变成了他曾经最鄙夷的那种人。 但讽刺的是，现在…… 却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斥责他了。 没实力的人，才是“淫魔”。 有实力的人，那叫做“风流”！ 比如龙铭章，瑶池会所那个地方就是定期为他“选妃”的销魂窟！ 这就是现实！ 血枭主冷冷看向眼前的白夜夫人母女。 白蜜娅……白夜夫人……脓疮夫人…… 你们欠我的，是时候，该一笔一笔地偿还了。 (本章完) 第239章 血枭主和吴志平 血枭主的声音宛如来自九幽地狱，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当初你们母女构陷于我，让我身败名裂，受尽屈辱！今天，我要从你们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面对血枭主滔天的杀意和恐怖的【黑牢献祭】威压，白夜夫人白夜薇只是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神依旧冰冷而高傲，甚至带着一丝不屑。 面对自己昔日自己构陷之人，她全无愧疚之心，反而用一种大义凛然的语气呵斥道：“血枭主！时至今日，你居然依旧不思悔改，只会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当初你借酒行凶，竟然想要对我和蜜娅行不轨之事，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脓疮团长秉公处理，已是念旧从轻发落！你这个畜生不知感恩，反而怀恨在心，真是无可救药！” 这番颠倒黑白的指责，如同火上浇油，瞬间让血枭主的怒火燃烧到极致！ “放屁！”血枭主怒极反笑，周身黑红色的怨念波动如同沸腾的岩浆，“老子今天就要撕烂你这张满口谎言的嘴！” 白夜夫人却不再看他，而是侧头对身旁的女儿和李渊修冷然下令：“我挡住他！蜜娅，渊修，你们去对付另外两个女人，速战速决，取了她们的性命！” 她看向白蜜娅，语气带着一丝督促：“蜜娅，你卡在LV3炼魂匠的瓶颈已久，需要多经历生死搏杀，汲取魂能，才有机会突破到魂狱主！” 白夜夫人也是觉得女儿太不争气，自己当初冒着那么大风险，陷害了血枭主，才给女儿换来晋升炼魂匠的希望，结果她的天赋真的是草包，都过去那么久了，别说是晋级LV4了，距离LV3巅峰都还差得远，不好好历练，哪里还有希望晋升为LV4！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今天冒着风险带她过来，一是让她有更多历练机会，二也是希望让她蹭点功劳，将来可以从脓疮夫人身上获取到更多的资源。 接着，她又对李渊修补充道：“渊修，今日若能取下血枭主性命，拿到他的骷髅钥匙，以他LV4巅峰的积累，必能开出极品！到时候，我也绝不会忘记你一份功劳！” 李渊修则忙回答：“我可以从叶修那救出楠音，都多亏了夫人的一番筹谋，还让白小姐来给我送了淬有蛊毒的匕首，否则哪里有我的今日。如果开出钥匙，我愿意全部奉送夫人！” “好！” 母女二人和李渊修的语气极为平淡，分配任务，讨论战利品，仿佛血枭主三人已是瓮中之鳖，看不出半点心虚或愧疚，只有赤裸裸的算计和杀意。 大战瞬间爆发！ 白夜夫人周身阴气大盛，无数半透明的、扭曲哀嚎的怨灵自虚空中浮现，组成一道屏障，竟暂时抵挡住了【黑牢献祭】的侵蚀！ 她口中念念有词，脚下浮现出一个旋转的太极阴阳鱼图案，只是这图案漆黑如墨，散发出沟通幽冥的诡异气息——正是走无常的招牌职业技能【幽冥道】！ 血枭主露出一丝狞笑，魂狱主的力量全面爆发，无数缠绕着锁链的罪孽灵魂从他身后爬出，扑向白夜夫人召唤的怨灵！ 黑红色的孽魂与灰黑色的幽冥之力猛烈碰撞，整条街道的温度骤降，墙壁上迅速凝结出黑色的冰霜！ 这一带因为弗莱迪的肆虐，大部分居民都已经死了，所以他们可以肆意交战。 另一边，白蜜娅和李渊修也同时扑向乔治娅和奥萝拉！ 白蜜娅身为摄魂师LV3炼魂匠，擅长抽取、炼化生灵魂魄。 她手中出现一个不断旋转的、仿佛由无数人脸构成的惨白色葫芦，葫芦口对准奥萝拉，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竟试图直接将奥萝拉的灵魂扯出体外！同时，她身边浮现出几个被她炼化的、面目狰狞的厉鬼，尖啸着扑向乔治娅！ 李渊修则更为直接，如同鬼魅般贴近乔治娅，手中淬毒的匕首直取乔治亚恶要害！他的攻击狠辣刁钻，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乔治娅和奥萝拉虽惊不乱，立刻全力应对。 奥萝拉娇叱一声，厌胜职业技能全力发动。 她迅速抛出几个诅咒布偶和木雕，一股强大的、针对灵魂体的排斥和诅咒力场扩散开来，勉强抵挡住了白蜜娅炼魂葫芦的吸力。 乔治娅则双手结印，祝由的治愈与净化白光如同水幕般笼罩住自己和奥萝拉，竭力抵抗着炼魂之力的侵蚀和李渊修的袭击。但她毕竟更擅长辅助和治疗，面对李渊修疾风骤雨般的近身猛攻，顿时险象环生，只能很勉强地和奥萝拉的诅咒干扰勉强周旋。 血枭主一边与白夜夫人激烈交锋，一边眼角的余光时刻关注着另一边的战局。看到乔治娅和奥萝拉瞬间落入下风，处境危急，他心中不由得一紧。 虽然他平日里总是告诫自己，女人不过是可随意替换的资源，是满足欲望和维系团队稳定的工具，但人心终究是复杂的。 这两个女人毕竟跟随他已久，日夜相对，肌肤相亲，没有感情也有习惯。真到了生死关头，看到她们为自己浴血奋战、命悬一线，血枭主内心深处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丝担忧和焦急。 “如果这个时候，志平还在就好了……”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 吴志平！吴戈的父亲，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如果他还在，何至于让白夜夫人如此嚣张！ 想起吴志平，血枭主的心就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无尽的悲痛、愤怒与遗憾袭上心头。 血枭主与吴志平之间那份足以托付生死的深厚友谊，是在无数个危机四伏、规则扭曲的恐怖副本中，于生死边缘所产生的坚不可摧的羁绊。 他们的初次相遇是在那次完全规则类任务【妈妈留下的纸条】，吴志平可以说是破解副本规则的最大功臣。而后，吴志平选择了成长性非常高的猎人职业。 而真正让两人成为莫逆之交的，是那次血腥团队全员九死一生的【沉默之丘】副本之旅。那座被永不消散的浓雾与深重罪孽所笼罩的小镇，仿佛一个巨大的、活着的炼狱。对于永远在杀戮中前行的轮回者，踏入这个副本，寂静岭便会剥落唯物层的伪装，让他们堕入锈迹斑斑、血肉管道蠕动的污染层内。 在这里，血枭主强大的战力往往不及吴志平那近乎野兽般的狩猎直觉来得有效。当血枭主和龙苍，贝纳黛妲等人被头颅包裹在三角铁头套中的怪物袭击时，是吴志平通过特殊子弹打开缺口。而后，他们在灰烬弥漫的街道上被“三角头”巨人沉重脚步声追赶时，是吴志平发现了环境中的细微符号差异，带着团队全员躲进一间刻有特殊避邪铭文的小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柄巨大屠刀的斩杀。后来，又在那所充斥着童年创伤与邪教仪式的学校深处，面对扭曲的怪物，血枭主一度被其制造的幻觉所困，也是吴志平一枪打碎了隐藏起来的模因载体，将他拉回现实。 吴志平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在这种极端恶劣、规则诡异的环境中生存，他的每一次预警、每一个指向，都无数次将血枭主从无法理解的即死规则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之后，血腥团队又闯入了《零·红蝶》的【皆神村】副本。这个隐匿于深山老林中的废弃村落，被一个古老而悲惨的“红贽祭”仪式诅咒所笼罩。破败的神社、幽深的森林、无尽的黑夜，以及无处不在、手持灵异相机的怨灵，构成了一个令人窒息的囚笼。 而在这里，吴志平的能力得到了极致发挥。他不需要能拍摄灵体的相机，却拥有比相机更敏锐的“灵觉”，总能率先感知到“浮游灵”与“怨灵”的接近。当双子巫女“纱重”与“八重”那强大无比的怨念化作滔天诅咒席卷而来时，是吴志平以自身为饵，吸引了大部分怨力冲击，为血枭主争取到了宝贵的反击时机。血枭主则凭借强大的力量正面抗衡，两人一个精准牵制，一个暴力破局，硬是给新生的血腥团队在那几乎无解的仪式诅咒中杀出了一条生路。吴志平更是凭借对环境和古老文献的敏锐洞察，多次破解了村庄的空间迷局，找到了关键道具“雾绘的日记”，最终让血腥团队通关了这个赫赫有名的恐怖副本。 后来，在【恶灵追逐】副本（原型为游戏《逃生》）那所充斥着疯子与变异体的巨山精神病院里，两人被手持巨大剪刀、力大无穷且似乎永不疲倦的变态医生“新郎”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时吴志平利用对建筑结构的敏锐观察，发现了一条被废弃的医疗废物通道将那个可怕的追猎者变成了焦炭。 在【尸人】副本（原型为游戏《死魂曲》）的羽生蛇村，这个与世隔绝、被奇异红色海水包围的海岛村庄里，村民们因神秘的“堕辰子”之力而转变为不死不活的“尸人”。时间循环、空间错乱、视角切换……这里的规则光怪陆离。吴志平通过观察尸人的行为模式和环境细节，快速总结出尸人的视觉、听觉规律，制定了高效的潜行与猎杀策略。而他也在这个副本，成功晋级为LV2幽灵猎手。 一次又一次，在那些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世界里，血枭主强大的正面攻坚能力与吴志平精准的环境洞察、狩猎直觉以及无畏的勇气完美结合。 吴志平是他见过的天赋最高的猎人！猎人职业晋升本就远比普通职业艰难，但吴志平却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不断突破。很快，吴志平已经成为了准LV3。 那时候，吴志平就是他内定的、无可争议的副团长人选。只要他一晋级LV3，马上就会直接担当副团长。 他们本应携手，将血腥团队打造成一股足以撼动霂墟市，甚至全国轮回者群体的强大力量。 血枭主对吴志平除了欣赏，钦佩外，也有一丝同病相怜，。 吴志平被诬陷杀害了他的一名女学生，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尽管他坚称案发时正和独生子吴戈在一起，但他们家附近几乎没有监控，亲生儿子的证词也无法奏效。但血枭主绝对相信志平的清白！他了解志平的为人，正直、善良，甚至有些迂腐，在恐怖副本里连对剧情人物都会伸出援手，怎么可能去杀害自己的学生？ 但没人听他们的。朝廷那些官僚，只想尽快结案。最终吴志平被送入最危险的模因污染副本作为“实验品”，他的父母因此惨遭牵连，一个脑溢血死去，一个变成了植物人，妻子更是狠心弃子而去…… 最终，他们在一个以游戏《逃生2》为原型的【恶灵追逐】恐怖副本中遭遇了绝境。无处不在的诅咒、无法摆脱的致命巧合、步步紧逼的诡异力量……为了救出身陷死局的血枭主，当时已是准LV3的吴志平，以自身为饵，强行破解了副本的规则，为血枭主打开了一条生路！ 临终前，吴志平紧紧抓着血枭主的手，眼中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无尽的遗憾和对独子吴戈的深深牵挂。 “团长……我……我不怕死……但我放不下吴戈……那孩子……被我的模因污染牵连，也成了轮回者……他以后……可怎么办……” “别说了，志平！你坚持住！一定有办法的！”血枭主当时目眦欲裂，疯狂地将自己的SAN值输送过去。 “没用了……团长……请答应我……以后……请你护着他……别让他……走我们的老路……” 血枭主泪流满面，死死攥着兄弟冰冷的手，重重点头：“我答应你！只要我血枭主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吴戈受半点委屈！他就是我亲儿子！” 得到承诺，吴志平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眼神逐渐涣散，最终手臂无力垂下，轮回者手表变成了一把骷髅钥匙。 那一刻，血枭主比自己当初被构陷的时候还要更痛苦。 他失去了最好的兄弟，最信任的战友。 那把骷髅钥匙，他至今都珍藏着，从未用起开启骷髅宝箱。 如果志平还活着，如今必然已是LV4的规则狩猎者，甚至可能触摸到LV5的门槛！他们兄弟联手，血腥团队必将如虎添翼，成为LV5之下的最强团队！ 区区白夜夫人，何足道哉？ 可惜，没有如果。 现实的残酷厮杀将血枭主从回忆拉回。白夜夫人的幽冥道职业技能诡异莫测，而血枭主凭借魂狱主的霸道力量和她硬撼，虽然略占上风，但一时也无法迅速拿下。 而另一边，乔治娅和奥萝拉的情况越来越危险！ 乔治娅的祝由白光已经变得极其黯淡，左臂差一点被李渊修的匕首划开；奥萝拉更是凄惨，她为了掩护乔治娅，硬吃了白蜜娅操控的一只厉鬼的袭击，肩膀上留下了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阴寒的鬼气侵入体内，让她脸色惨白如纸，施展厌胜法术的速度也慢了许多。白蜜娅的炼魂葫芦依旧散发着强大的吸力，让奥萝拉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随时要被扯出躯壳！ “团长！”奥萝拉发出一声惊惶的尖叫，她快要撑不住了！ 血枭主睚眦欲裂，狂吼一声，猛地加大【黑牢献祭】的输出，暂时逼退白夜夫人一波，试图回援。 但白夜夫人岂会让他如愿？她冷笑一声，双手结印更急！ “你的对手是我！”白夜夫人声音冰冷，“今天，你们几个……谁都别想走！” 这个时候，血枭主知道，如果是一对一，没有乔治亚和奥萝拉在，他根本不惧怕白夜夫人，有的是办法和她周旋。但有这二女在，他就实在投鼠忌器了。 白夜夫人的幽冥道职业技能，实在是诡异莫测，十指翻飞间，无数半透明的怨魂锁链从虚空中探出，缠绕、撕扯着血枭主的魂狱黑雾，发出了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血枭主周身黑红色能量沸腾，【黑牢献祭】的力量被他催发到极致，霸道绝伦的魂狱之力不断震碎扑来的恶灵与锁链！ 随后，他将【黑牢献祭】催发到极致，变成了【九幽牢】！ 像他们这个等级，辛苦修炼而得的职业技能，并不会再扣减SAN值，但却会造成SAN值下降潜势提高，反而更加致命！ 但现在，最大的仇人就在眼前，他已经顾不得了！ 不得不说，血枭主确实是略占上风，白夜夫人的脸色微微苍白，显然支撑得并不轻松。但幽冥道难缠至极，攻守兼备，血枭主虽能压制，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真正重创她，更别提突破她的阻拦去救援。 “他靠禁术走捷径修炼，居然也能强到这个程度吗？” 白夜夫人不得不承认，血枭主的确是天才摄魂师！如果当初他靠怨念碎晶晋级LV3，说不定真有可能去冲击那无数轮回者梦寐以求的LV5！ 只可惜，没有如果！如今已经成为死敌，那么她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血枭主杀死，以绝后患！ (本章完) 第240章 旧核模因 而另一边的战局，已然岌岌可危！ 乔治娅的祝由白光已经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她娇俏的脸上满是汗水与焦急。 一次闪避不及，李渊修忽然释放出多只蛊虫，若非奥萝拉及时用一枚诅咒人偶挡了一下偏转了力道，乔治娅恐怕已经送了性命！ 奥萝拉的情况更为凄惨。此时，阴寒刺骨的鬼气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体内，让她的SAN值直线下跌！此时她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施展厌胜法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抬手都异常艰难。 白蜜娅那该死的炼魂葫芦依旧高悬空中，散发着针对魂魄的强大吸力，让奥萝拉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像是被无数冰冷的钩子勾住，正一点点地被拖出躯壳！ “团长——！”奥萝拉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惶尖叫，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无论意志力和体力都已逼近极限。 但，她和乔治娅都被种下魂印，没有团长命令，是不能撤退的！ 血枭主睚眦欲裂，狂吼一声，周身的黑红色将缠绕而来的幽冥锁链瞬间震碎大片，暂时将白夜夫人逼退一步。 他猛地转身，就想先不顾一切先冲过去解决李渊修和白蜜娅！ “哼！你的对手是我！” 白夜夫人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本以为血枭主心狠手辣，不会把种下魂印的队员性命当一回事，倒是没想到他也是个怜香惜玉的性格！ 她冷笑一声，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双手结印速度更快，幽冥锁链如同巨蟒般从她身后阴影中射出，再次封死了血枭主的去路！ “今天，你们几个……谁都别想走！” 血枭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度不甘的挣扎！ 一对一，没有乔治娅和奥萝拉这两个需要分心保护的拖累，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可以跟白夜夫人周旋，甚至能找到机会重创她！ 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报仇良机！ 但是…… 乔治娅的惊呼，奥萝拉绝望的惨叫，像冰冷的针一样刺穿了他的怒火。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在这里！ “操！” 血枭主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咒骂，最终还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白夜薇，白蜜娅，你们这两只母狗给我等着！” 他猛地放弃了继续冲击白夜夫人的防线，身体如同鬼魅般后撤，同时双手闪电般从轮回者手表中掏出了闪烁着空间波动的银色符石——正是珍贵的团队回城道具！ “抓住我！”他对着乔治娅和奥萝拉厉声喝道。 两女闻言，几乎是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不顾一切地扑向血枭主。 白夜夫人脸色一变：“想跑？！” 她之所以和女儿一起现身，就是想用仇恨刺激血枭主，避免他逃走！ 幽冥锁链如同毒龙般疾刺而来！ 李渊修和白蜜娅也同时加强了攻击！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血枭主触发了那符石！ 嗡——！ 刺目的银白色光芒瞬间将三人吞没！ 空间剧烈扭曲，形成一个短暂的漩涡。 白夜夫人的锁链和李渊修的蛊虫、白蜜娅的鬼爪几乎同时穿透了银光，却只打中了空气！ 银光一闪而逝，连同其中的三人，彻底消失在了这条榆树街。 只留下白夜夫人铁青的脸，和李渊修、白蜜娅惊疑不定的目光。 “母狗？”白夜夫人的神色森冷，她是虫穴团队的副团长，在脓疮夫人如今闭关冲击LV5的现在，她就是虫穴团队的实质领袖！ 无论是谁，见到她不是毕恭毕敬？哪一个，敢对自己不敬？ “想不到血枭主倒是还有点人性，如此重视队员性命？”这多少让李渊修有点意外，“他如果是独自一人，今天一战倒还真难说。” “我若没有足够把握，怎敢来找他对战？”白夜夫人却说道：“以我走无常的职业技能，足以将他送入鬼王弗莱迪的噩梦世界最深处！” 随后，她看向女儿，实在是有些觉得不争气，白蜜娅被她喂了多少资源，那么半天居然都没杀掉奥萝拉？她心中不禁担忧起来，长此以往，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晋级LV4啊？ …… 短暂的天旋地转和空间撕扯感后，血枭主三人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腐烂的恶臭味，耳边似乎还残留着梦魇街道那诡异的童谣和铁爪摩擦声的回响。 他们脱离了【梦魇街道】副本，代价是失去了之前完成任务获得的一半奖励。 血枭主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游乐园。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摩天轮歪斜地矗立在黑暗中，一旁的过山车的轨道扭曲断裂。周围随处可见破损的小丑玩偶，油漆剥落，脸上却还挂着夸张而诡异的笑容。旋转木马的眼睛全部被挖空，在惨淡的月光下，投射出毛骨悚然的阴影。 这里是霂墟市的七大隔离禁区之一——位于平东区的夜游乐园，属于欧美恐怖副本收容区域，通往《猛鬼街》、《寂静岭》、《小丑回魂》等各种光怪陆离的欧美恐怖世界。 当初，姜烬等人前往红锈镇，就是去了平东区，血枭主当时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夜游乐园，进入某个西方副本。 “咳……咳咳……”奥萝拉痛苦的咳嗽声拉回了血枭主的思绪。 她躺在地上，肩膀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黑血，鬼气侵蚀让她浑身冰冷颤抖，SAN值还在下跌，意识都有些模糊。乔治娅情况稍好，但也脸色苍白。 “乔治娅！快！给她治疗！”血枭主低吼道，自己则强撑着站起来，警惕地守护在旁，双目扫视着游乐园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提防着可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的危险。 乔治娅咬紧牙关，爬到奥萝拉身边，双手再次绽放出柔和的祝由治愈光环，按在那可怕的伤口上。白光与黑色的鬼气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奥萝拉痛得浑身痉挛，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血枭主紧张地看着，直到那伤口处的黑气被逐渐驱散，新的肉芽开始缓慢生长，SAN值重新上升，奥萝拉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他才缓缓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下来。 他靠在旁边一个破烂的售票亭上，看着正在互相包扎处理伤口的二女，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复仇的绝好时机，就这么错过了。 三人此刻都是疲惫欲死，精神与体力都透支严重。 更麻烦的是，身上携带的、用于恢复SAN值的珍贵道具，在之前的连番恶战中早已消耗殆尽，作为祝由的乔治娅，她的治愈能力也不能无限使用下去。 此刻身处这诡异的夜游乐园，那无所不在的恐怖和扭曲景象，仍在持续地挑拨着他们紧绷的神经。 “先离开隔离禁区，再找个地方休息。等天亮了再回轮回营地”血枭主做出决定，声音沙哑。 三人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看起来就极度不祥的游乐设施，花了不小的力气，终于走出了夜游乐园的锈蚀铁栅栏范围，24小时守候在这里的军人看到血枭主如此狼狈，也都相当惊讶。 接着，他们找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先开了一间房。 一进入房间，反锁上门，然后奥萝拉开始张贴各种符咒后，三人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彻底松开。 极度的疲惫、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低SAN值带来的情绪放大效应，如同潮水般涌上。 还没等血枭主脱下外衣，乔治娅忽然转过身，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就将一个温软而带着些许狂野的长吻就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旁边的奥萝拉看着这一幕，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虚弱地笑了笑，声音还有些沙哑：“乔治娅……你也太心急了吧？咱们现在一身的汗和血，臭烘烘的……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乔治娅却不管不顾，只是更深地吻着，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宣泄内心的恐惧与激动。 血枭主僵硬了片刻，最终，缓缓抱紧了她…… …… 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 血枭主醒来，感觉精力恢复了不少。他动了动胳膊，发现乔治娅正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左边怀里。右边，奥萝拉也睡得正沉。 二女相继醒来，看向血枭主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爱意。 她们很清楚，昨天那种情况，以团长的实力，如果狠心舍弃她们，根本无惧白夜夫人，甚至有很大机会能将那对母女留下。 但他没有。他选择了保护她们，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复仇机会。 血枭主看着她们的眼神，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乔治娅的头发，又轻轻碰了碰奥萝拉的绷带：“算了，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报。但人死了，也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回忆起当初【恶灵追逐】副本那最让他痛苦的遗憾。 乔治娅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神坚定无比：“团长，你放心！这次是我们拖后腿了！以后我们一定拼命提升实力！总有一天，我们要帮你宰了白夜夫人那对恶毒的母女！” 奥萝拉也重重点头，脸上带着愧疚：“是我学艺不精，厌胜之术还没练到家，才会被伤得这么重，连累了大家。我会加倍努力的！” “不过我的SAN值还是没完全恢复……”血枭主抬起轮回者手表，“目前我还在迷失层内。” 当然，对一个LV4的魂狱主来说，就算在迷失层入睡，也没什么危险可言。在【梦魇街道】恐怖副本里，他可没机会睡那么香甜。 “乔治娅，先帮我恢复SAN值吧。” “嗯，好……”乔治娅坐了起来，将手对准血枭主，开始使用职业技能。 但就在此时，血枭主忽然一个激灵，整个人直起了身子！ 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 一个硕大的，拥有着和自己完全一样面孔的气球，居然漂浮在外面！ “人……人头……气球？” “你说什么？团长？” 乔治娅的治愈光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随着SAN值上升，窗外巨大的人头气球，开始一点点消散，最终完全化为虚无。 回到诡秘层乃至唯物层后，那人头气球就彻底消失了。 “团长，你刚才说什么人头气球？” 血枭主则是感觉冷汗沁出，他自然早早从周沉和秦魅口中听闻了人头气球这一恐怖模因！ 难道，模因已经收容失效？ 不，严格来说，这本身就是未被轮回系统收容的模因！ “快，离开平东区！快！” 之前先是稻草人模因，再是人头气球……加上之前出现的步行鱼…… 全部都是伊藤润二漫画里的恐怖剧情！ 绝对不会是巧合！ 旧核组织肯定是在日本干了什么特殊勾当，才会导致伊藤润二恐怖副本的模因屡屡外泄！ 他立即拿出手机，直接给龙铭章打了电话。 “龙部长！”刚一接通电话，他就直接大喊：“立即调度清洁工来平东区！出大事了！” 听他说完后，龙铭章点点头，对一旁的萧天策说：“你刚才都听见了吧？” 手机是外放状态，萧天策自然听得清楚。 “我去安排。” 接着，龙铭章的目光，投射向了眼前的姜烬和喻天伦，说：“真是没想到啊，姜烬，你居然如此了得，真把模因载体从【兰若寺】副本带出来了。” “运气而已。”姜烬也是感觉劫后余生，要不是召唤了杨间，这一次真的不可能从副本里面逃出来，大概率自己也会死在那，甚至有可能变成黑袍僧人？ 兰若寺内部的模因依旧谜团重重，还需要轮回者们继续在里面拓荒。 “刚才血枭主是说……”喻天伦则有些紧张，“平东区出现了人头气球模因？” “对，”龙铭章接着说道：“事态有些超出意料。这肯定是旧核组织的所作所为。事实上，最近在平东区的几个小镇，巡逻大队都提交了发现更多灰烬人形的报告，甚至在湮灭层出现了更多的灰烬尸鬼。” 像那种在外环外较近区域的巡逻队，平时欺男霸女收保护费，但较远位置的，那都是有真材实料的轮回者。毕竟，他们的作用就是尽可能狩猎灰烬人形和灰烬尸鬼，确保外环外唯物层的稳定性。唯物层只要处于稳定状态，灰烬人形的侵蚀速度就必须按照物理距离由远及近，不可能直接出现在外环内。 “我会安排，部署轮回者团队重点调防平东区。唉，如此一来，清剿虫穴团队的计划，又要延后了。” 旧核和虫穴互相勾结，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姜烬估计，这恐怕也有他们的用意在！ “沈阁主他……”这时候，姜烬终于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他现在在哪里？” 沈墨寒是能救他哥哥，为他彻底清除稻草人模因的关键。但姜烬没想到这次出来，黑雀阁的人说，沈阁主暂时进入恐怖副本，可以先将东西交给龙部长。 “嗯，沈阁主目前去述职了。”龙铭章回答：“东西我会帮你们转交，接着我会和黑雀阁的人说明，让他们履行诺言。” 姜烬松了口气。 那就太好了。 不过，他又疑惑起来。 黑雀阁应该是很超然的组织，模因污染监测部和他们又互相有什么关联呢？ 就算沈阁主暂时不在，为什么安排把东西先交给龙铭章？ 半小时后。 龙铭章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通过一个加密频道，和某个恐怖副本位面建立了联系。 “邓肯俱乐部在霂墟市的活动，我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龙铭章接着说道：“这次，也感谢沈阁主愿意将模因载体分享给我。” 视频内，正是沈墨寒的脸！ “我们邓肯俱乐部，和贵国的利益，本来也是一致的。我和龙部长促成这门生意，也是希望和贵国朝廷真正达成合作，我们两国的轮回者，可以真正实现结盟。现在，旧核才是我们的共同死敌。” 龙铭章点点头，回想着血枭主告知自己的情报，双手狠狠攥紧。 “他们确实越来越过分了。” “目前我们可以确信，旧核组织的核心人物，基本都待在江户和日式恐怖副本内。邓肯俱乐部希望和贵国轮回者联合，在那些日式恐怖副本里，联合征讨旧核！” “那虫穴……” “旧核和虫穴本就是狼狈为奸……哈哈，我这个中国成语没用错吧？只要拔除了旧核，再收拾虫穴，也并不困难！” “嗯……说起来现在的江户……情况真的很糟糕呢。” “是啊，日式恐怖副本里……也是一样。” 沈墨寒缓缓看向身后。 这是某个日式恐怖副本内。 这里是一个典型的榻榻米房间。 此时，一个壁橱，正被缓缓拉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