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爹夺我机缘?我一张草席卖了全家》
第37章 五小姐是家族福星
第三十七章 五小姐是家族福星
大夫人心里咯噔了下。
青宜自始至终没表现过慌乱,难道,她早就知晓凌霄子会突然改口?
一张无形的网将大夫人笼罩,她隐隐有挣脱不开的迹象。
族人们经凌霄子的点拨,越发躁动起来。
“大小姐三岁识文吐字,五岁作诗弹琴,十五岁名冠甘州,原来,吸的都是我们的气运!”
“五小姐一回来,揪出赤瞳魇鬼,要我说,五小姐是家族福星才对!”
“大小姐年年祭祀,年年压制先祖,先祖好不容易给子孙传信,绝不能让大小姐回来!”
族人们的声音渐大,阮明荣拉着小儿子,离大房远了几步。
他甚至怀疑,二房连续生了七个女儿才得一个男丁,就是被阮诗韵吸收了子孙缘,他就是赤瞳魇鬼的第一个受害者。
阮齐风和阮明柏提着心终于放下,尤其阮明柏,刚才要不是被儿子拦着,他就要上去与凌霄子决斗了!
“凌霄子虽然大喘气,不过,总算让他算明白了。”
阮明柏昂首挺胸,被阮齐风泼了把冷水。
“现在开心,还太早了。”
阮齐风细看祠堂内每个人的表情,尤其是大夫人的脸色,她愤怒,却无绝望,大夫人有底牌。
族人们的意求,阮明威不得不考虑,阮家分散在大江南北的产业,需要他们支持。
“是不是只要诗韵不回甘州,她对家族便无影响?”阮明威询问。
凌霄子摸着长胡点头,“天子脚下有真龙压制,赤瞳魇鬼在京城自然掀不起风浪。”
阮齐朔听着爹和凌霄子的对话,脸色惨白,冲到祭祀台前,“爹,你要把大姐姐送走?”
大夫人急忙道,“诗韵一个女子,老爷忍心把她丢在外面?”
阮明威呵斥,“我何时说过将她丢弃,京城富庶,她留在京城有什么不好!”
大夫人心揪的疼,“甘州虽比不得京城,但毕竟是诗韵的家,难不成不让女儿回家?”
“等她嫁人,京城就是她的家!”阮明威打定主意,让大女儿在京城寻个官宦子弟嫁了。
老太爷前年去世,阮家守孝三年,令府里的姑娘们全部待字闺中。
阮明威花了大笔银两,疏通关系,只让他丁忧一年就官复原职。
过去不着急将诗韵嫁人,而今不同了,“等她哥高中,就给她在京城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定亲,孝期一过,从京城出嫁!”
如此敷衍了事,诗韵能寻个什么好人家,大夫人身子一软,险些站不稳。
她让大女儿陪儿子去京城,本是让她在京城大放光彩,赢得王公贵族们的青睐,怎可随随便便就嫁了。
大女儿是她的心头肉,是她精心培养的贵女,让诗韵低嫁,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族老赞同阮明威的做法,族人们方才多么希望处置青宜,现在就有多么希望阮诗韵留在京城。
人情冷暖,商人逐利。
青宜看的很开,并没有因为族人们的墙头草,而有心绪上的波动。
目的达成,她开心就好。
“大师,请您为府上驱邪作法。”族老和一众长辈请求凌霄子再次施法祈福。
凌霄子大手一挥,重新摆祭台布阵作法。
大夫人咬牙切齿,凌霄子明明答应她!
她怨毒的眼神,没得到凌霄子的回应,大夫人意识到被凌霄子出卖了。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敢坏诗韵的名声,我只能毁了你!”
大夫人吩咐身边的亲信乌嬷嬷,“你去找樱桃,让她按照我说的去做……”
乌嬷嬷立马去办。
大夫人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她有些头痛。
阮齐朔求了父亲半天,没得父亲松口,这会气呼呼一瘸一拐的过来,“娘,大姐姐会回来吗?大姐姐走了好多日,我不想大姐姐留在京城。”
大夫人眼底闪过抹烦躁。
论才学阮齐朔比不上大儿子一根手指,论聪慧更比不上大女儿半点,唯独身体好,还被打成这样子。
若是长子长女在身边,他们定有法子将青宜撵走,哪里用得着她烦心。
到底是自己生的,大夫人语重心长,“你大姐姐远在京城,她的命运就系在你我手上,齐朔,你一定不要让娘失望。”
阮齐朔大受鼓舞,“我一定保护娘和大姐姐!”
望着不远处打起鸡血的阮齐朔,珊瑚抿唇,“小姐,珊瑚有一事不明白。”
凌霄子在祠堂中央作法,族老和长辈们在法坛附近,其他人站的分散,珊瑚的话只能青宜听见。
珊瑚忍不住小声问,“咱们既然已经与凌霄子合作,为什么不趁机把赤瞳魇鬼的名声,抛到讨厌的二少爷身上将他撵走,反而选了远在京城的大小姐。”
大小姐本就不在府上,倒是二少爷,都敢提剑杀人,他的威胁更大。
青宜顺着珊瑚的视线撇了眼,阮齐朔气焰嚣张,似乎被什么话鼓舞起了斗志。
青宜喜欢莽夫,这种人容易解决。
难题在于大夫人。
“每个人都有认为重要的人和事,大夫人恨我,其实恨得是我娘,她在意阮诗韵,不是在意这个人,而是在意用她的女儿,碾压我娘的女儿,故而,我胜过阮诗韵,才真正戳痛她。”
珊瑚似懂非懂。
青宜更直白道,“简单来说,比起阮齐朔,她更重视阮诗韵,蛇打七寸才致命。”
珊瑚细琢磨了下,“比如我爹和我娘,我娘去世我特别伤心,可是爹如果出事,我好像没那么难受,是这样吗?”
青宜浅笑,“是这么个道理。”
动了阮诗韵,才真正触动大夫人的逆鳞。
大夫人屡次三番算计她,她当然该回敬她大礼。
琥珀匆匆而来,在暗处朝珊瑚使了个眼神,将她叫走。
没过一会,珊瑚回来,“小姐,大夫人身边的乌嬷嬷,去瑶华院带走了樱桃,她肯定要使绊子。”
青宜倒不意外,“是时候打扫院子,把不该留的人弄出去了。”
凌霄子祭祀作法的声音刚落,大夫人带着樱桃来到祭坛中间。
“老爷,这丫头亲眼所见,青宜昨夜带着一包金银首饰,收买了凌霄子!”
第38章 又被骗了
第三十八章 又被骗了
大夫人刻意扬高了声音,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凌霄子名声显赫,常为王公贵族们作法兴算,他在达官贵人们府上随随便便提一嘴阮家的不好,阮家仕途便到此为止了。
族老冷声训斥,“大师清风明月,田氏,你莫要胡言!”
大夫人对上凌霄子愠怒的目光,义正言辞道,“族老,大师是我请来,他有任何差错,我脱不了干系,但我必须对此事负责,樱桃,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大家!”
樱桃扑通声跪下。
“老爷,奴婢得五小姐开恩,提拔为贴身婢女,可奴婢始终记得入府时管事嬷嬷的教诲,奴婢忠于阮府不敢隐瞒。
奴婢昨晚起夜,见小姐背着一个包裹悄悄出屋,去见了一个黑衣人,夜色虽深,可小姐将包裹打开后,里面金光灿灿,照出了凌霄子的半张脸!
奴婢听见小姐断断续续说了什么,别让大小姐回府,大小姐有的她都要有,奴婢昨夜不知大小姐谋划的是什么,今日得知大小姐被冠上赤瞳魇鬼的恶名恍然大悟,忙将此事告诉给大夫人。”
凌霄子被请来为阮家祭祀作法,昨夜就被阮家奉为座上宾,住进了阮家客房。
樱桃煞有其事,族人们惊讶不已。
要真如樱桃所言,大小姐不是赤瞳魇鬼,而是被青宜与凌霄子合伙算计了!
根本没这回事!珊瑚气愤的瞪着樱桃,恨自己早前没多踩她两脚!
青宜按住珊瑚,同时将大夫人和樱桃的表情收归眼底,她大概知道她们耍的什么把戏了。
凌霄子何曾被人污蔑过,他须发怒张,猛地收起桃木剑,“一派胡言,贫道昨夜在房中打坐,片刻未曾离开过!”
大夫人暗暗记恨凌霄子背信弃义,抬手,乌嬷嬷捧着一个包裹上前。
“大师如何解释,从你房间中搜出的女子首饰和金银玉器!这些物件,都记在三房名下,拿账本一对便知。”
包裹打开,里面金光灿灿。
里面有公中直接送到三房的体己金银,还有前段时日,大房二房补偿给青宜的物件。
它们出现在客房,在大夫人眼中就是人赃并获。
凌霄子冷笑声,“随意搜查贫道的住处,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贫道受大夫人邀请而来,可事到如今,贫道无话可说,阮大人若不信,将贫道告到官府,贫道绝无二言!”
凌霄子甩袖而去,宽袍声猎猎作响,可见其愤怒。
但愤怒并不能证明无辜,族老与众多阮家长辈互相看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阮明威既是知府,又是家主,即便凌霄子威望高,他若与人合谋危害阮家,阮明威必不放过。
阮明威沉声,“青宜,昨夜你去见凌霄子了?”
“没有。”青宜实话实说。
这两个字,还未被人消化,立马被大夫人接过话茬。
大夫人唱完白脸,这会开始关心青宜唱起了红脸。
“老爷给了三房瑶华院,前些日子,大房二房给了青宜不少贴补,这孩子在乡下长大,一遭荣华富贵,许是听说我们对诗韵如何,养出了私心。
诗韵是家里的嫡长女,我们偏爱了些,失衡了青宜,此事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周到。”
这话,越听越有问题。
照大夫人的意思,阮家悉心照料一介孤女,养着养着还养出仇来了。
摆明说青宜是白眼狼。
族人们对青宜升起几分不满。
大夫人将得意的目光深深藏在关怀下,她站到族老和长辈们面前,关怀而又大度的开口,“青宜自小没有娘教,我做大伯母的不怪她,只要她承认做错了事,我代诗韵原谅她了。”
青宜明明说的是没有,可到了大夫人口中,已经到了认罪求饶的地步。
族人们似乎认可了大夫人的说法。
阮明柏某根神经拦都拦不住的跳出来,“什么叫没娘教,青宜的娘出事,是她愿意的吗,齐朔有娘教,我也没见他多懂事!”
阮齐朔提剑伤人,苦主就在现场。
阮齐风恰到好处的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阮齐朔得意的嘴角瞬间僵硬。
他拄着一瘸一拐看着挺可怜的,但对比阮齐风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和一吹就倒的身子骨,知道内情的族人,迅速将阮齐朔的恶行传起来。
阮家家风兄友弟恭,阮齐朔伤害堂弟,这事足够族人们记很久。
大夫人派去盯着四房的下人早有来信,四房父子两,和青宜走的很近。
大夫人心里骂了句狐狸媚子,面上关心,“四弟,齐朔是磕头道歉的,你也要青宜这般?”
“那怎么可能!”阮明柏斩钉截铁。
大夫人继续拿出长辈的姿态,“青宜在乡下长大,我们做长辈的,不求她如她大姐姐般出色,可也不能学了下作,残害自家姐妹。”
阮明柏气炸了,“你说谁下作,你儿子残害手足,你儿子最下作!”
阮明柏常年不羁,他没有大房二房在乎的体面,撸袖子就与大夫人争吵。
大夫人眉心突突的跳,“我儿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阮明柏冷笑,“杀过人的都去磕头认错,还要大哥的知府衙门做什么,你儿伤人在前,他就是下作!”
“你!”大夫人简直遇到了无赖。
青宜憋了口笑,平日里不觉得四叔纨绔,原来他的能力在这方面。
吵架斗殴,他怕是没认输过。
青宜谈正事,挡到两人中间,重重叹了一口气,“大伯母,四叔,别争了,下作的另有其人。”
她看向樱桃,目光怜悯的落到大夫人身上,语重心长,“大伯母,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又被骗了!”
第39章 问话
第三十九章 问话
青宜将“又被骗了”四个字咬的极深,族人们听的极其认真。
她上一次露出这种口吻,还是不久前,大夫人被娘家忽悠高价买了劣质香。
族老对青宜存了几分好感,有心听她怎么说,“说话要讲究证据,五姑娘,你此言道的是谁?”
青宜指向地上跪着的樱桃,“族老,可否许我问她几句话?”
族老看向阮明威,阮明威点头,“问吧。”
大夫人脸颊僵硬,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阮明威已经发话,她心道人赃并获,只要樱桃咬死昨夜见过青宜,她就甩脱不了嫌疑。
青宜来到樱桃身前,唇畔弯了弯,“你昨夜何时见到我?”
樱桃编道,“子时……也可能是丑时,总之很黑,我跟去时还崴了一脚。”
她不说出具体时辰,就可以将时间糊弄过去,叫人找不到错处,大夫人暗暗点头。
青宜冷笑,“你说谎,昨晚月明星灿,夜间行走,不用灯笼都能看得清。”
才第一句话而已,樱桃就露出破绽。
樱桃慌乱解释,“奴婢夜盲,只看到月亮升到最高处。”
“夜盲看不清路,反倒是看得见两个人的脸?”
青宜嘴角弧度愈高,“还有,昨晚没有月亮。”
樱桃破绽百出,族老和阮明威纷纷皱眉,对所谓的人赃并获产生怀疑。
“樱桃,你尽管实话实说,不必因为五小姐是你的主子,而紧张到说错话。”
大夫人斥声,为樱桃开脱。
樱桃得了大夫人的指示,急忙整理思绪,“奴婢只是有一些夜盲,奴婢对府上的道路熟悉,没怎么留意月明月暗,奴婢凭感觉跟上了五小姐,认出了她和凌霄子。”
这番话算是把先前的漏洞补上。
青宜往后退去两步,“主仆一场,本想饶你一次,但你执迷不悟,珊瑚,去把瑶华院的下人都叫来。”
珊瑚刚要挪步,青宜抬手,“慢着,以防我派人与院中下人串通,大伯母,还是劳烦您身边的乌嬷嬷,去瑶华院将下人们叫来,毕竟,乌嬷嬷路熟。”青宜意有所指。
大夫人眯了眯眼,倒要看她耍什么花样。
大夫人示意乌嬷嬷去,很快,瑶华院的下人们全来了,除了樱桃和珊瑚,另有八名丫鬟。
青宜扫过一眼,笑问,“昨晚,谁失眠了?”
琥珀和另外两个一胖一瘦顶着黑眼圈的丫鬟,往前站去一步。
青宜接着问,“为何失眠?”
胖丫鬟撇了眼樱桃,苦着脸,“樱桃呼噜声太大,奴婢觉浅,实在睡不着。”
“你了?”青宜看向瘦丫鬟。
“奴婢住在樱桃隔壁,可她的声音……穿墙,吵得奴婢一整晚没睡。”瘦丫鬟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眼眶凹陷,脸色苍白。
琥珀垂着眼皮开口,“奴婢也是。”
青宜继续,“樱桃打了一晚上呼噜,全程没有醒过?”
樱桃脸色骤变。
胖丫鬟快哭了,“奴婢和她住一间屋,着实是鼾声震天,摇都摇不醒,奴婢是睁着眼看到的天亮。”
琥珀和瘦丫鬟拼命点头。
樱桃是一等丫鬟,平日里就嚣张,她们三个人敢怒不敢言,经常私下抱怨,琥珀很早就团结了她们,还把这事当笑告诉过小姐。
大夫人眼睛瞪大,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这算什么破绽,贴身丫鬟又不是粗实丫鬟,为什么会打一整晚的鼾!
樱桃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
自打她被提拔为贴身婢女,地位虽高,可五小姐有洁癖,内屋一天扫三遍,桌椅用一次擦一次,书房里的书,天天拿出去晒……
她每日事多太累,导致夜夜沉睡,但她不知道她的鼾声能吵的人睡不着,以至于变成证据!
樱桃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青宜转身,“族老,大伯父,这三人足以证明,樱桃在屋中酣睡整夜,她没离开过房间,如何看到我去找凌霄子!”
樱桃打鼾时日已多,旁的丫鬟皆能作证。
“至于那些金银首饰,樱桃是我的贴身婢女,我房中首饰珠宝,皆由她看管,可这批珠宝出现在凌霄子大师的房间里,想来,我该先报官,再处置她!”
奴仆偷窃主家财宝,按律当被乱棍打死,
樱桃吓的跪起来,“小姐,不是我,能进内屋的除了奴婢,还有珊瑚,是珊瑚偷了东西,藏到了旁人的房间里,误打误撞被发现。”
珊瑚瞪眼,她太会胡诌了吧!
青宜勾了勾冷唇,“昨日,我的首饰皆在屋中,而今天一整天,珊瑚始终随我左右,倒是你,一大早找了理由回去,怕不是那会,就存了偷窃的心思!”
“我没有,这些珠宝是……”
樱桃话说到一半,大夫人阴狠的目光落到樱桃脸上,樱桃顿时闭上嘴。
大夫人从新入府的丫鬟中挑中了樱桃做内应,自然有足够的把握控制她,叫她听话。
乌嬷嬷警告过,一旦事情败露,樱桃必须认下全部罪责。
樱桃双目发红,猛地磕头。
“奴婢……奴婢前日打坏花瓶,被小姐责骂,对小姐心生怨恨,昨日得知凌霄子入府,一时冲动,才起了陷害小姐和凌霄子的歹念,奴婢知错了,求小姐饶命,求小姐饶命!”
青宜叹声,“你惹的不只是我,还有凌霄子大师,大师名声显赫,去哪里不是被人瞻仰供奉,却在阮府上被人构陷,你让大师怎么消气?”
青宜自证清白,事情坏就坏在,阮家得罪了凌霄子。
族老和一众长辈面露难色。
樱桃将大夫人抛的一干二净,可阮明威怒气腾腾的眼神却没有放过大夫人。
不仅如此,凌霄子对阮诗韵赤瞳魇鬼的定论仍作数。
大夫人本打算拉青宜下水,可事已至此,先解决了凌霄子再说!
大夫人咬唇,“老爷,我轻易被这丫鬟蒙骗,还有一个隐情,其实,我得到消息,凌霄子并非表面看到的仙风道骨,他恶贯满盈,是一妖道!”
第40章 大伯母又上当了?
第四十章 大伯母又上当了?
大夫人将凌霄子请来时多得意,说这句话的时候,族老就有多气愤。
“你带着人气走了凌霄子,现在又说他是妖道?你费心将凌霄子请来,如此污蔑他,老朽竟不明白大夫人究竟是何用心?”
族老的态度就是族人的态度。
族人们冲着凌霄子远道而来,偏偏大夫人一再和凌霄子不对付,大夫人要是不喜凌霄子,当初找他来作甚!
大夫人今日露的丑已经够多了,阮明威面上无光,示意她下去休息,大夫人装作看不见,温声道,“族老误会我了。”
大夫人给乌嬷嬷眼神,乌嬷嬷从袖中取出一张透出血色的纸。
青宜微微扫过那纸的颜色,眸心低敛了些许。
阮齐朔傲慢的撇了眼青宜和阮齐风,他们买通凌霄子毫无用处,凌霄子的命脉握在他娘手上!
等大姐姐回来,没他们姐弟好果子吃!
大夫人捏着凌霄子的把柄。
凌霄子定是觉得她忌惮他的威名,不敢将此事公开,才斗胆背叛她,但他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动她精心培养的长女!
大夫人酝酿情绪,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凌霄子名声在外,我一心为家族将人请来,可昨日,我娘家兄嫂得知凌霄子入府的消息,给我透露了一桩隐秘。
这事于大师名声有损,兄嫂也只是从旁人口中听来,捕风捉影的没有证据,可我担心谣言为真,派人追查,就在刚刚,派去的下人回禀,他们竟在城外的一户农家手里,得到这份认罪书!”
大夫人将带着血迹画押的认罪书,交给族老和一众长辈。
族老满脸震惊,将东西交给阮明威。
阮明威脸色瞬间铁青。
阮明荣去看,随后是阮明柏,再到了青宜。
认罪书上,几行字加盖着血手印,触目惊心。
大夫人对着族人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有所不知,凌霄子表面清高,实则喜好人妻!他常借口夜观天象,某处有凶兆为由,住进百姓家中,再用驱魔的名头,与人妇共处一夜,玷污人妇,事后威胁对方不准泄露!”
“碍于凌霄子淫威,多少妇人敢怒不敢言,直到遇到这户农家,凌霄子故技重施,却没料到,这农妇拼死抵抗,惊动了农户的家人,农妇丈夫将凌霄子抓住,逼他写下认罪书,留下证据!”
族人们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凌霄子私底下如此可恶。
“那……这家人怎么不报官?”人群中有人问。
“不是他们不报,而是不能报。”
大夫人缓缓摇头,眼眶微红。
“可怜那农户一家,没关住凌霄子,凌霄子连夜逃跑,带回手下将农户一家灭口,唯独这份认罪书,被农户藏到邻居家的牛棚里侥幸逃脱,邻居目睹农户一家惨死不敢报官,悄悄将罪证留下。”
欺辱百姓,杀人灭口,哪里是大师,简直是恶鬼!
族老气的跺脚,“糊涂啊,你怎么不早说!”放这种人入祠堂,列祖列宗都要气吐血。
“我也是刚刚知晓,他才为阮家作法祭祀,我担心坏了家族名声,这才想着先把人扣下,再私下与族老、老爷和诸位长辈们商讨。”
大夫人故作抱歉的模样,“青宜,并非伯母识人不清,实在是此人无恶不作,伯母这才信了樱桃的鬼话,连累了你。”
大夫人道歉的眼神中升起一抹挑衅,仿佛在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吧,你费力与凌霄子合谋,却竹篮打水。
等抓了凌霄子,逼迫他承认与青宜有勾结,青宜身上的污点,会随着凌霄子的恶名不断放大。
大夫人胸有成竹。
青宜赞同大夫人的说法,“大伯母说的是,这人,的确该死。”
若大夫人得此罪证,直接将凌霄子送至官府,而不是用把柄威胁凌霄子陷害她的话,青宜会由衷敬大夫人一次。
“可是……”
青宜抿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脑袋,“大伯母,你……唉!”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语气。
最后一声叹气,叹的大夫人头皮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青宜一开口,她就怵的慌,今儿好像撞邪,青宜处处压她一头,魔高一尺,青宜总似高她一丈,将她的谋划全盘否定。
大夫人按住心神。
这一回,她拿到的是铁证,青宜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族老品出点意思,“五姑娘,可是你大伯母又上当了?”
族老甚至想用三个又。
青宜重重点头,深看了大夫人眼,将认罪书拿起。
“大师方才作法写符,这认罪书上字迹与符文上的倒是相似,但这上面按下的血掌印,显然与大师的手掌不同。”
族老惊问,“你还留意到大师的掌印?”
青宜颔首,“大师福泽深厚,他作法挥掌时,我注意到大师的掌心纹路很长,而这张纸上的纹路较短。”
青宜指向其中一条竖线,勾唇,“这样短,似乎是哪个短命鬼按上的印记。”
族老和一众长辈细看,竖纹正是算命的常说的长寿线。
大师身体健朗,看起来长命百岁的样子,但他们到底没注意过凌霄子的手掌心,无法认定。
“字迹可以模仿,指纹掌印绝对无法冒充,最为稳妥的方式,还是请凌霄子亲自比对掌纹,一探究竟。”青宜提议。
阮明威有所犹豫。
阮家已经诬陷凌霄子一次,再让他得知阮家将杀人灭口的罪名扣在他身上,万一又是误会,凌霄子怕是彻底记恨上阮家。
青宜福身,“如大伯母所言,那农户一家皆亡于凌霄子,大伯父身为甘州知府,理应查明真相,哪怕到时候发现是桩乌龙案,大伯父为民请命,相信凌霄子大师能够理解。”
阮明威略微思考,命人捧着印泥与纸张,去请凌霄子的掌纹。
事情没有落定前,阮明威保守起见,对凌霄子的态度仍显恭敬。
半晌,下人没有回来,却等到大步流星的凌霄子。
“妖道果然不肯比对手印!”大夫人得逞指道,“凌霄子,你招摇撞骗,残害百姓,来人,拿下这妖道!”
下人们按住凌霄子,凌霄子发冠推落,咬牙切齿,“贫道一生救苦救难,竟遇到你这种听信谣言的癫婆,贫道来,就是要自证清白,松开!”
阮明威担心事态有变,“谁许你们动手,将大师松开!”
下人们退后,凌霄子冷哼声,当着众人的面,在空白纸张上按下双手掌印。
第41章 有劳二弟妹帮衬
第四十一章 有劳二弟妹帮衬
族老急忙将凌霄子掌印指纹,与认罪书上的血手印对比,族老双手微颤,嘴皮哆嗦着,“指纹和掌印都不一样,我们错怪大师了!”
大夫人以为自己幻听了,她一把抢过掌印和认罪书,瞳孔无法相信的晃动着。
“怎么可能,他明明亲口承认过!”
大夫人私下见过凌霄子,凌霄子当时害怕惊惧的表情,她深信不疑!
大夫人用认罪书指使凌霄子,认青宜为赤瞳魇鬼,让她无法翻身,怎么到头来,连认罪书都是假的!
青宜望着大夫人无法理解的神色,角色反转,轮到她关心备至,“大伯母不是刚刚得到消息,凌霄子大师何时与伯母承认过?”
大夫人惊挫失言,“我……我的意思,他在认罪书里承认。”
凌霄子整理衣冠,冷冷扫了眼大夫人,“贫道一心修炼,不知道哪里得罪夫人,叫夫人一而再再而三污蔑贫道!”
大夫人盯着他,这张脸明明与前几日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高价从那户农家的邻居手上买下此罪证,给他看了凌霄子的画像,那邻居亲口说就是他。
凌霄子当日也承认私下行径,怎么几日的功夫,凌霄子变了个人。
大夫人眼神惊愕,透着怨恨。
阮明威拂袖,站到她前面,对凌霄子拱手致歉。
“大师息怒,内人近来操持劳累,频频差错,轻信了他人,此番是我阮府招待不周,我定好生管教内人,不会让府上这些流言蜚语传出去,扰乱大师清修。”
凌霄子的脸色缓和些许,“大人乃一方父母官,受审冤情,贫道自能理解大人苦衷,只是有些人不问青红皂白,戾气太重!”
他收起法坛上的宝器,“贫道已为贵府开坛作法,也证实了清白,至于赤瞳魇鬼转世贵府,你们信与不信便与贫道无关了,贫道就此告辞!”
凌霄子没有放狠话报复阮府,已经是宽宏大量。
阮明威忙恭恭敬敬将人请走,临出门送去许多银票,皆被凌霄子推开。
阮明威沉着脸回到祠堂,大夫人还想辩解,青宜关怀的打断她。
“大伯母心思良善,就是太容易相信旁人,谁的话都信,闹出一场乌龙,幸好凌霄子心胸宽广,放作旁的大师,将来怕是去到哪位贵人的府邸上,都会说上一嘴。”
凌霄子嘴上不说,但他未必不记仇。
三清观观主的徒弟,多少达官贵人挤破头颅请他入府,偏偏在阮家被当做贼!
族老忍不住指责,“田氏,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半截身子埋进棺材的人,怎么如此天真,做事前不加思考,任人欺瞒,长此以往,阮家岂不是乱套!”
错一次情有可原,但一日之内出错三次,族老很难再相信大夫人的管家能力。
“明威,你是家主,衙署事多,但家里你也得管管,今日是凌霄子,明日万一得罪了巡抚钦差,败坏阮家基业,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族老是阮明威的亲二叔,老家主才走两年,阮明威对族老甚是敬重。
“族老说的是,祭祀已成,族老先带着大伙去吃斋饭吧。”
同族吃斋是春日祭祀的最后一环,族老没了胃口,“老朽年纪大了,也不知能主持几年祭祀,今年这顿饭,老朽吃不下,告辞。”
族老走后,族人们纷纷请辞,一场春日祭祀,落得不欢而散。
阮家四房人留了下来,阮明威三兄弟沉默的坐着。
半响,阮明威在梨花木椅上缓缓抬起头,如鹰隼般的眼睛低沉,“大夫人头脑不清,请大夫开药,为大夫人好好诊治!”
于管家在大夫人愤愤不平的目光下低头应是。
阮明威看向二房,“大夫人休养期间,管家权就有劳二弟妹帮衬着。”
这是彻底拿走了她的管家权,大夫人眼睛瞪大,拳头紧攥,指甲深深陷入血肉中。
二夫人受宠若惊,看了眼阮明荣,见他点头,惊喜道,“说什么帮不帮衬,都是一家人,大嫂身体不好,我义不容辞,等大嫂养好病,管家的事,还是要交给大嫂的。”
阮明威不置可否,他目光落到青宜身上,“青宜,今日你也受委屈了。”
青宜几次被人发难,不卑不亢,理智应对,与刚入府时的怯懦有所差别,但这份果然聪慧,倒是未得阮明威的怀疑。
她是季绮罗的女儿,生来就是一颗明珠,任何光彩在她身上都不足为过。
阮明威欣赏这份能力。
青宜福身,“青宜头次参加族人祭祀,只觉得和亲人在一起开心,旁的事,青宜不在意。”
宽容大度,甚得人心,阮明威点头问,“你院中那丫鬟污蔑主子,盗窃珠宝,你当如何处置?”
指的是樱桃。
青宜语调冷了几分,“按家规,断其一指,发卖出府!”
大房二房的人惊讶看向她。
下人偷盗断指,任何宅府都不可能将人买回去,樱桃的下场除了做最下等的苦力,就只有卖做娼妇,两者无异于死。
“会不会太严重了……”二夫人问出她掌家后的第一句话。
第42章 四叔深藏不露
第四十二章 四叔深藏不露
二房主营生意,但阮家商铺每月账目皆归于公账,仍是在大房手中。
二夫人没掌过家,耳根子软,听到断指发卖,捂着阮齐宝的耳朵,不叫他听见这些晦气话。
“二伯母心善,见不得严惩,可若今日因怜悯而轻纵,明日就会有更多下人心存侥幸,以为偷盗主家财物、攀咬主子清白不过是小事。”
青宜目光沉静,语气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宜在乡下长大,可也明白家规立、则家风正的道理。
樱桃身为我的贴身丫鬟,为一己私欲,背主偷盗、污蔑主子,若不严惩,如何让其他下人引以为戒?纵然青宜不忍,也绝不能姑息。”
道理二夫人明白,就是觉得青宜凉薄。
贴身伺候的丫鬟,与寻常下人不同,怎么都该有几分主仆情谊,她还以为青宜会为樱桃求情,展现下她的宽宏大量。
阮明威治家严苛,对待下人向来不会手软,“按五小姐的话,把人发落了。”
樱桃跪在屋外,很快,传来她求饶哀嚎的声音。
于管家捂住她的嘴,按照五小姐吩咐,断掉她左手小指,将人拖了下去。
二夫人脸色发白。
二房姑娘多,瞧着青宜的目光多有鄙夷。
“初来乍到,贴身丫鬟就背主,她一定不懂得收买人心。”
“多好的机会,她出面为犯事的丫鬟求情,这丫鬟以后一定对她死心塌地,可惜是个傻的。”
阮玉雪的嫡姐阮玉春和阮玉秋,用眼神对话,两人关系亲近,无需开口,就明白对方所想。
“驭下无力,不懂拉拢人心,不知道玉雪为啥非要与她硬碰硬,用点背后的手段,何至于被丢到庄子里。”
两人挤眉弄眼,同时耸了耸肩膀。
大夫人这边更不好受,樱桃这枚棋废了,她在瑶华院失掉眼线,这让她很不安。
阮明柏大喇喇靠着椅背,忽然站起来,“罚的好,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对于背信弃义的小人,就该严惩!”
家主惩治下人,他忽然念诗。
全屋人看向他。
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出自《论语》,讲的是待人忠诚,即使到了蛮夷之地也不可丢弃。
阮明柏一介纨绔,居然懂这个?
阮明荣盘俩核桃,打趣道,“不得了,曲楼换格调,那些个姑娘们现在改唱论语了?”
阮明荣连大房的地位都有心动一动,更瞧不上四房,在他眼中,阮明柏与废物没什么两样。
阮明柏歪头,痞里痞气的瞥了他眼,“曲楼年年赚钱,不劳二哥费心,二哥还是管好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个酒楼吧。”
曲楼正是阮家的产业。
几年前,阮明柏夜夜住在曲楼饮酒作乐,老夫人看不下去,支了个损招,买下曲楼交给四房打理。
阮明柏倒是开心,可过了段时日,曲楼亏损险些开不下去,阮明柏为了自个能在曲楼吃喝玩乐,不得不费了点心思经营,将曲楼转亏为盈。
这事开头的荒唐,但结果是好的。
曲楼兴盛,抢了二房酒楼的生意,阮明荣为此怨了老夫人很长时间。
“我手底下多少赚钱的铺子,一个曲楼而已,你以为自己多能耐。”
阮明荣针锋相对,阮明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脚刚踩到椅子上,猛地后背一麻,规规矩矩的放下脚,躬身拱手,“入则孝,出则悌,四弟出言不逊,请二哥原谅。”
又是论语,阮明柏闹的什么幺蛾子?
阮明荣看怪物似的眼神,随便拱了拱手,示意原谅他了。
阮明柏坐回座位上,见青宜目光温润,悬着的心狠狠放下。
本想着秀一把学习成果,怎么就和二哥拌起嘴,差点给青宜留下不好的印象!
青宜平静的眼眸下颇为惊讶,曲楼居然是四叔的产业,听阮明荣的意思,曲楼经营的有声有色,比二房名下的酒楼还要兴盛。
这是一个纨绔该有的能力?
四叔深藏不露呀!
阮齐朔与阮齐风互站对面,两个人眼底交锋,不输屋内紧张的气氛。
“老爷,大夫来了。”于管家入屋。
阮明威点头,春日祭祀闹的不欢而散,最该受罚的是大夫人,听风是雨,得罪凌霄子,来日后患不得而知。
先停了她的掌家权,让她反思几日。
“诗韵留在京城未必是坏事,你好生养病,近来,勿要再出差错了。”
阮明威起身离开,二房的人一道走了。
青宜冲着大夫人笑了笑,福身,“青宜尚未见过大姐姐,以后只能在京城见了。”
赤瞳魇鬼的名声原封不动还给大夫人。
她最引以为傲的长女,就这样一去不复返。
大夫人指尖死死扣住扶手,指节泛白,精致的妆容似要被怒火撑裂。
青宜走后,大夫人一掌拍到桌上,手心无法遏制的颤抖,“凌!霄!子!”一字一句,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乌嬷嬷,派人跟着凌霄子,去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大夫人咬牙吩咐。
乌嬷嬷应声退下。
阮齐朔一瘸一拐的走来,绷着张苦瓜脸,“娘,大姐姐回不来了吗?”
解决不了凌霄子,阮诗韵赤瞳魇鬼的名声永远洗脱不掉。
大夫人按住阮齐朔的肩膀,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诗韵是娘的心头肉,她一定会回来将阮青宜踩到脚底!齐朔,你愿意帮娘,帮你大姐姐吗?”
阮齐朔肩膀吃痛,大夫人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肉里,他忍着痛重重点头,“娘让我做什么?”
大夫人眼底盘旋出新的计划,“你爹正在剿匪,要是你能出面剿灭黑风寨,咱们娘两就有希望让你大姐姐回来!”
黑风寨土匪从十里林退到山野中,衙门正拿他们没办法。
阮齐朔自恃武艺高超,“区区土匪,我除掉他们,用功劳换大姐姐回家!”
另一边。
樱桃脸色惨白的跪在柴房里。
珊瑚在柴房外盯梢,青宜垂眸,声音冷淡,“左手小指已属最轻的惩罚,若让家主或者大夫人出面,你必死无疑。”
阮明威视下人性命为草芥,大夫人则需要灭口。
“落到小姐手上,奴婢何尝不是死。”
樱桃苦笑,她大概会在矿山累死,或者在娼馆里被活活折磨致死,五小姐比家主和大夫人更残忍。
青宜扔去一包碎银,“我会安排人牙子将你买走,再将卖身契还给你,你娘的病需要银子,拿着钱永远离开甘州。”
樱桃猛地抬头,透过青宜清冷的眸色,许多事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难道小姐早就知道……
“你若不是个孝顺的,我早将你杖毙,你不适合后宅,今后,别将自己卖了。”
青宜留了话转身离开。
樱桃收起钱袋,在地上猛磕起响头。
哐哐的声音传到珊瑚耳朵里,珊瑚无奈摇了摇头,关紧柴房的门,追上自家小姐。
大夫人从一众新入府的丫鬟中选中樱桃做内应,正是因为她有软肋。
樱桃的母亲缠绵病榻,需要银子救命,樱桃将自己卖入阮府,所得银两全部寄回家仍不够。
大夫人答应救她娘,但迟迟没有行动,樱桃听命于大夫人,更是将母亲的性命交付于大夫人。
落难后方明白,小姐才是她的救星。
樱桃额头死死抵在地面,后悔莫及。
第43章 树下弹弓
第四十三章 树下弹弓
樱桃可怜又可恨,遇到旁的主子,定饶不了她。
珊瑚暗暗回忆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和妹妹撞见樱桃偷偷看信后,打着替小姐办事的名义,去后门见了一个妇人。
珊瑚偷听她们的对话,得知樱桃竟是为母亲治病自愿卖身。
樱桃将身上全部银两给了妇人,与她平日里偷奸耍滑、仗势欺人的形象截然相反。
珊瑚将此事告知了小姐,青宜这才手下留情。
青宜想起了自己的阿娘,若她当年有机会救下阿娘,别说做内应,叫她恶贯满盈,她心甘情愿去下那无间地狱。
她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余下的唯有找到凶手,为阿娘报仇。
回到瑶华院,阮齐风正对着一颗空树打拳。
阮齐风在瑶华院中剑,伤势过重不宜走动,这几日就留在了院中养伤,等他能站起来了,大房二房漠不关心,青宜索性让他多住几日。
“你身体没好,练什么拳。”青宜皱着眉,让珊瑚去取披风。
“阿姐!”阮齐风眼睛亮了亮,很快暗淡下去,“回来路上,我听到二哥向大伯父借兵,要捣毁黑风寨。”
“大伯父同意了?”青宜倒是不知情。
“没有,但二哥有旁的办法,他认识几个官家子弟,这些人的府上光是下人,就可以组建一支百人营,等二哥剿匪得功,他会更嚣张。”阮齐风眸下一片阴霾。
青宜当什么事情了,笑问,“所以,你打算一双拳头去拼阮齐朔的百人营?”
春日祭祀虽未伤及阿姐,可阮齐风看得出来,一旦大伯母和阮齐朔得势,他们定会对阿姐不利。
“我不想他赢。”
他更不想阿姐受到伤害。
少年垂头,手心一点点捏紧。
忽然,肩头传来一阵暖意,他抬头,阿姐为他披上披风,素手轻轻掸去他肩头的落叶。
阿姐的脸,在夕阳下仿佛渲染上一层淡雅的柔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知道后面一句是什么吗?”青宜笑问。
阮齐风看了眼肩上的披风,抬眸看向阿姐,摇了摇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树下之弹弓也,猎人永远在藏于暗处,等待时机一击必中。”
“黑风寨盘踞城外多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铲除的,他们藏于山林,宛如鱼游大海,官府抓不住他们,阮齐朔更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但在四面围攻下,他们终有弹尽粮绝的一日。”
“你要做的是等。”青宜耐心道。
“我要等什么?”阮齐风恨不得马上杀到黑风寨。
“他们是土匪,你见过谁家土匪啃树皮?等他们扛不住,等官府和阮齐朔失去耐心,等土匪出山,等你的伤好,你一个人就能端了他们。”
青宜含笑,“所以啊,好好养伤,别白费力气,阮齐朔旧伤未愈,瞎折腾只会耽误他的伤势。”
青宜今日见阮齐朔走路的姿势,伤情恢复的很慢,他要是不好好养伤,恐怕会落下病根。
一介武夫不照看好身体,影响的是自己的仕途。
阮齐风听话的回屋子里躺着。
以前从没有人这般耐心的教导过他,爹救了他,只是爹对阮家的生存法则,也是一知半解。
阿姐对他极好。
他隐隐觉得,甚至比大伯母对阮齐朔的那种好都好。
阮齐朔屁股开花,路都走不稳,可大伯母还让他去剿匪,阿姐就不一样,既教给他道理,也嘱咐他休养。
“黑风寨,我一定拿下来送给阿姐。”阮齐风笃定了某件事。
是夜。
大夫人没病看病。
阮明威说她病了,大夫人来的路上就已经得到提点,他开了几幅安神的药方,再给二少爷阮齐朔诊断了伤势。
大夫面露难色,“二少爷的伤有严重的趋势,一个月内最好不要走动。”
阮齐朔恶狠狠瞪着大夫,“本少爷要剿匪,不站起来,难不成趴着剿匪!”
大夫只得将注意事项与大夫人再三叮嘱,大夫人过了耳朵,让大夫退下,对阮齐朔开口,“黑风寨不过乌合之众,你一定要在官府前行动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阮齐朔保证,“我已经给书院里的同窗写信,这几日就集齐人手,黑风寨跑不掉!”
阮齐朔的伤药需要一日三换,大夫人吩咐下人,自己走了。
下人掀开阮齐朔化脓的屁股,将药膏在伤口上涂抹均匀。
阮齐朔嘶了声,这次的药膏怎么比以往的要痛,他屁股上有种麻麻的灼烧感。
要是他仔细看,会发现药膏的颜色发生细微改变,但阮齐朔没当回事,一心想着端掉黑风寨,成为满城的大英雄。
翌日。
乌嬷嬷将凌霄子跟丢了。
“手下人看着他住进客栈,蹲守了一晚上,第二天怎么等不到他出来,去问店家,不成想他竟是半夜从后门走的。”
“没用的东西,跟个人都跟不住!抓不住凌霄子,我儿诗韵如何回京城!”
大夫人五官扭曲,抓起茶盏朝着乌嬷嬷的头砸去。
乌嬷嬷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下,鲜血从头上滑落,遮住了视线。
乌嬷嬷到底不如许嬷嬷用着贴心,大夫人想起许嬷嬷,对青宜的恨意更加浓郁。
大夫人被停掉掌家权,儿子被家法严惩,女儿被凌霄子说成赤瞳魇鬼,老爷对她最近的表现极为不满。
大夫人不能再做出头鸟了。
“下去包扎吧。”
大夫人“温柔”的将乌嬷嬷扶起来,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放到乌嬷嬷手心,“你儿媳妇快生了吧,这镯子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乌嬷嬷受宠若惊,“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老奴那孙子哪里受的起。”
“一只手镯而已,你二儿子也快讨媳妇了,用钱的地方多,不能叫旁人,看你做婆婆的抠搜。”
乌嬷嬷感恩戴德,表了一番忠心才退下去。
大夫人擦了擦扶过乌嬷嬷的手。
忠心二字不能单单靠说,打一个巴掌要给个甜枣,关键是握住她们的命脉。
大夫人抬步,朝着二房院中走去,路上,遇到青宜出府,樱桃被发卖后,她身边只剩下一个名叫珊瑚的贴身丫鬟。
大夫人暗暗将这个名字记住。
青宜同样扫了大夫人眼,大夫人去的方向,看着像是二房大院,阮明荣去收账了,她要找二夫人。
青宜想到一件事,不慌,先去见一个熟人。
青宜推开如意酒楼的地字号包厢,凌霄子猛地站起,朝她跪拜。
第44章 真正的凌霄子
第四十四章 真正的凌霄子
“恩公大恩大德,石钧没齿难忘!”
石钧正是“凌霄子”,准确的说,是昨日的凌霄子,而非真正的凌霄子。
“石大哥快起。”青宜将人扶起来。
记忆回溯到救下珊瑚琥珀的那日。
珊瑚告诉青宜,她认识一个叫石钧的男子,此人有一双胞胎弟弟名叫石栋,不久前,石钧找石栋寻仇,石钧杀仇失败却从对方口中得知,他即将为甘州阮家祭祀作法。
“老子认识甘州知府阮明威,有本事你去阮家告状,看看知府大人,到底是站在我这个德高望重的凌霄子一边,还是站在你区区贱民那边?”
石栋将石钧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踩着脚底。
“实话告诉你,阮家也不是一窝好东西,阮家大夫人请我去府上,是为了除掉她家里的五小姐,我这张嘴上可答天听,下可断鬼神,你奈何不了我。”
“老子再给你十天时间考虑,乖乖去给我顶罪,我帮你把你媳妇弟弟的外债还清,保你媳妇一家老小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我的好哥哥。”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石栋担心那张他亲手画押的认罪书,早晚有一日会害死他,于是,找到了双胞胎哥哥,用哥哥媳妇一家老小的命,威胁他认罪自缢。
石钧父母双亡,与弟弟石栋远走他乡不同,石钧留在村子里,遇到了他此生挚爱侯婷。
侯婷善良漂亮,石钧勤劳能干。
两人很快成亲,半年后,侯婷怀孕了,石钧高兴的将侯婷举起,发誓要照顾妻子和孩子一生一世。
但好景不长,石栋回来了。
石栋与石钧长得一模一样,他刻意模仿哥哥的性格声音,侯婷没认出来,在他的哄骗下与他同了房。
石钧回家后,看到妻子与弟弟在一张床上如遭雷轰。
石钧举刀要杀了弟弟,弟弟发了疯的跑,石钧追不上,回到家竟然发现妻子上吊自尽,一尸两命。
此后多年,石钧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
但恶人却机遇不断,摇身一变拜入三清观,成为声名威赫的凌霄子。
侯婷一家对石钧极好,侯婷死后,依旧将他当做亲儿子对待,石钧绝不容许弟弟再伤害妻子的父母。
恰在此时,他听说同村的一个丫头,被阮家五小姐买走,便将凌霄子与大夫人的阴谋告诉了珊瑚。
珊瑚将此事带给了青宜。
青宜写信,让石钧想方设法,在她出城探望阮玉雪那日,将石栋约到某个隐蔽的地方。
石钧假意答应替死,石栋为避免秘密被太多人知晓,只带了一个随从赴约。
再之后,青宜、珊瑚和石钧联手,除掉随从,将恶贯满盈的凌霄子绞杀!
故而那日回城,青宜的脸上有血。
“石栋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我还当感谢你,假扮凌霄子,帮我渡过一劫。”
认罪书上的掌纹指印对不上,因为石钧根本就不是凌霄子。
“可惜,他人死了,名声还在。”石钧愤愤不已。
凭什么好人遭劫遭难,恶人却能身居高位受人爱戴!
“人人记住凌霄子,但今后,凌霄子只是你,石栋死在了无名无姓的山坑里,他的业障已随他散去,你可以用凌霄子三个字行善,为那些饱受高位者欺压的人们,寻一条生路。”
世道无常,青宜活了两世,想的比石钧更开些。
“我……我行吗?”石钧半生活在仇恨里,大仇得报,若有机会能拯救如他一样报仇无门之人,他愿意去做。
“你是凌霄子就可以。”
凌霄子三个字,在许多达官贵人心目中,有一席之地。
权力用的得当,就是一把行善积德的利器。
石钧目光渐渐坚定,“五小姐,二丫,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他一饮而尽。
青宜笑着回敬。
珊瑚也举起一杯酒,脸颊红彤彤的,“石大哥,我有名字了,我现在叫珊瑚。”
珊瑚和琥珀是女孩,爹就没给她们取名字,二丫和三丫简单明了,就是家里的老二和老三,没有任何意义。
她们原本有个大姐姐的,但被爹爹卖掉了。
如今跟着小姐,她和妹妹再不是可以被人随意卖掉的人了。
珊瑚很高兴,一杯酒喝的痛快。
石钧和珊瑚同乡,对她家里的情况有些了解,看着她如今的模样,石钧由衷替她高兴。
“五小姐,珊瑚妹子,今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
石钧与青宜就此分开。
“从没见过石大哥笑的这么开心。”珊瑚感慨。
杀死石栋那一日,石钧不仅没笑,反而痛哭了一场,珊瑚不太明白,大仇得报为什么哭。
小姐告诉她,因为失去的人永远回不来了。
报仇,没有想象中痛快。
珊瑚悄悄的看着小姐,小姐似乎有更大的仇。
等到那一天,她一定要陪着小姐好好哭一场。
青宜不知道珊瑚的脑袋瓜里想了这么多,她今日出门,还要感谢另一个人。
尽管,她不想与他沾上关系。
如意酒楼天字号厢房。
“拜见王爷。”青宜福身。
第45章 口头感谢?
第四十五章 口头感谢?
天字号厢房窗边,一张雕花的美人榻斜斜地摆放着,榻上,萧知衡以一种极为慵懒又不羁的姿态躺着,却丝毫不影响他上位者的矜贵自持。
青宜推开门,见无桌椅,单摆着张美人榻,福身的姿势僵硬了两秒,差点以为走错了。
萧知衡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窗边花帘垂下的流苏,等了许久的模样,“五小姐千金之躯,百忙中抽空,本王拜见五小姐才是。”
青宜先见了石钧,再见的萧知衡。
不过,她向来守时,并没有错过与萧知衡约定的时间,这人怎么好似被她放鸽子似的。
“王爷说笑了。”青宜可不敢让他拜。
萧知衡狭长的眼眸微微扫过青宜,语调散漫的勾唇,“本王将你说笑了?”
“……小女不敢。”
青宜发现这人就是不能好好说话,她强行将话题引向正途,“王爷送来的金香,帮小女避开一劫,小女感激不尽。”
萧知衡在春日祭祀前夜,派人送来一支被大夫人动过手脚的金香。
青宜发现金香浸过水,提前留了心眼,避开了大夫人的栽赃,此事青宜自当亲自感谢。
“口头感谢?”萧知衡薄唇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这次不以身相许了?”
萧知衡在十里林一剑刺中追杀青宜的土匪,可青宜也帮他劝退东厂刺客,青宜认为此事两清。
“这次恩情不够。”况且,他上次在十里林说她丑!
青宜记仇。
萧知衡轻笑,慵懒的坐起身,抬手,“那这个了?”
宋武将尹介的尸体抬上。
青宜瞳孔缩了缩。
尹介死了。
阮明威杀的还是萧知衡?
萧知衡为什么知道尹介?
难道萧知衡知晓,阮家在查她娘的死因?
不对,萧知衡将尹介的尸体带到她面前,应该知道了追查她娘死因的人是她。
青宜暗自揣度萧知衡的用意,面上,平静道,“王爷,这是谁?”
“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萧知衡似笑非笑的打了个手势,让宋武将尸体抬下去。
青宜原本以为,萧知衡提醒她金香有问题,是因着十里林那次救命之恩,可现在看来,他另有所图。
“无关紧要的人,小女就不看了。”青宜行礼告退。
萧知衡轻笑声,“季家后人入世仇族谱,季老爷子泉下得知,不得生生再气死一遍。”
青宜双腿仿佛被灌了铅。
她娘被季家从族谱除名,当年官府还去崇县查证过,她身为季家后人这件事,除阮家外知晓的人不多,但也不需要特意隐瞒。
“青宜既是季家后裔,也是阮家嫡亲,季家族谱上活着的人都被抄斩,青宜审时度势,入阮家有何不妥?”
她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和,不让情绪外泄。
萧知衡似乎在观摩她脸上的表情,青宜垂眸,当做不在意。
“无甚不妥,只是,害你娘的凶手,阮家未必交的出来。”
甚至,杀害她娘的凶手可能就是阮家中的某人。
这一点,青宜早有预设。
青宜手心紧了紧,抬起脑袋,萧知衡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破绽。
“本王与甘州的是是非非毫无干系,十年前的事,是不是该找一个真正身份干净的人来查。”
萧知衡笑看着她,“阮家能给的,本王亦能给。”
青宜的心往上提了半分。
与阮明威阮明荣的交易,他们绝不会对外透露,萧知衡难不成仅仅通过一个尹介,就猜到了她对阮家许诺的条件?
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暗藏锋芒。
青宜与他前世是盟友,但那是在利益相通的前提下,他要夺嫡,青宜要对付太子,她心灰意冷,已存必死的决心,并不在意被萧知衡利用。
这一世,她没有前世在三军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得到京城那位大人物的权力,一介孤女无法与藩王成为平等的盟友。
“王爷多虑了。”青宜状似听不懂的模样。
萧知衡不着急,将随身腰牌扔给她,“本王的玉牌,想通了随时来王府。”
萧知衡离开,青宜在屋内沉思了许久,才出屋与珊瑚一同去到了白驹茶社。
数日前,她从包打听这里买下十年前全年的甘州小报。
等她报上姓名,包打听笑眯眯收下尾金,将一沓甘州小报奉上,“本报最新推出半月小报,送您一本最新的,贵客常来。”
青宜将半月报随手放到最后,在回阮府的路上,陆续看着十年前甘州发生的桩桩大事。
季家抄家灭族一案,赫然占据了一整个纸面。
第46章 季家往事
第四十六章 季家往事
十年前,季家满门抄斩的官府通报中,只粗略的写到从季家搜出与外敌的书信。
包打听给青宜的小报中,更详细的写出,季家与北戎勾结,利用经商,绘制边疆舆图,当时抄家的官兵,甚至从季家密室搜出了部分边防图,和北戎入侵大盛的数条进军线路图。
季家拒不认罪,但人赃并获,短短十日,季家便被推上断头台。
青宜捏了捏眉心,再看十年前的其他往事。
与季家通敌在同一月发生的,还有羌国和亲公主在关外遇刺一事。
当年,羌、盛两国边境摩擦不断,羌国老皇帝为加强两国安定,将最小的女儿嫁入大盛,可惜红颜命薄,小公主的送亲队伍刚到关外,就遇到匪寇消香玉损。
此后十年,两国虽未再有和亲,但公主死在大盛关外,大盛愧疚羌国,主动退兵百里,通商开市,两国边疆百姓度过一段安稳的日子。
青宜对羌国印象极深,两年后,便是羌国趁着边疆瘟疫,大举入侵再起战乱。
但这一世,青宜会提前阻断瘟疫,想必羌国不会再进犯。
她往后翻去,大抵就是阮家接手季家的生意,迅速扩张,短短一年成为新的西北首富。
其他的多是些后宅秘闻和官员调动。
青宜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如今的东厂督公王公公,竟然是从甘州镇抚太监的职位,升官调任至京城。
阮明威也是在季家出事的第二个月,从知县一跃升到了知州。
青宜从小报中得知的消息还是太少,季家案件卷宗,阮明威升官调任令上的缘由,她一无所知。
青宜一张张小报翻阅,翻到最后一张,半月报上的一行大字,冷不丁将青宜的眼睛戳瞎。
十里林风声鹤唳,千金贵女以身作盾救情郎,爱意情潮在生死间疯长!
“这……这谁写的!”
往下看去,不就是她在十里林救萧知衡的那段,怎么就成情郎,还爱意情潮在生死间疯长,生死关头,谁有空谈情说爱!
青宜气的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
“无良小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青宜磨的牙根痛。
马车前,珊瑚戴上斗笠挥着马鞭。
她与府上的马车夫学会了驾车,如此,小姐出门的行踪就可以保密,不被旁人打听到。
就如今日,小姐见了石大哥,还有景王爷,这可都是绝不能叫人知道的秘密。
珊瑚驾的认真,身后传来小姐磨牙的声音,“珊瑚,改道去景王府,走后门。”
珊瑚走的这条路正好经过景王府,她穿过两条巷,“小姐,前面就是了。”
青宜嘱咐珊瑚留在马车上,她敲了敲王府后门,后门打开见她有景王玉佩,立马恭敬将人请进府邸。
青宜没有进门,而是将在马车上写好的字条交给下人,“王爷看后自会明白。”
青宜重新坐上马车回府。
过了会,萧知衡的马车停到王府门前,下人匆忙将字条送上。
萧知衡骨节分明的指尖将字条展开,薄唇勾了抹薄凉的笑意,“本王还未到府,她倒是改了主意。”
宋武惊叹,“莫不是五小姐答应了?”
“鱼儿咬钩前,总得试探一二。”萧知衡将字条丢给宋武,“照着五小姐的需求,把东西给她。”
阮府。
青宜与珊瑚同出同回,乌嬷嬷紧盯着后,将这事禀报给了大夫人。
“樱桃走了,夫人需要人看住五小姐,珊瑚正是合适人选。”乌嬷嬷的伤口在头顶,止血后看不出伤势,她得了赏赐,做事更加卖力。
大夫人抄写佛经,心境渐渐平缓。
长女与长子一时半刻回不来,她不应该着急,静待时机,定有办法破除赤瞳魇鬼的说法。
她将抄写的佛经吹干问,“她入府前的背景,调查的怎么样?”
“她自愿卖身入府,人牙子说她无父无母,唯独有个半路认来的妹妹,如今也在瑶华院,名叫琥珀。”
无父无母便是没有把柄,这样的人没有忠心,大夫人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再看看。”
大夫人今日去二房说动了一件事,有人比她更着急对付青宜。
青宜看到了乌嬷嬷一闪而过的身影,大夫人得不到瑶华院的动静,想必会另寻丫鬟做她的眼睛。
珊瑚贴身伺候,是最合适的人选。
“入府的时候,你和琥珀怎么报的身世?”青宜问。
丫鬟们入府前的身世,全靠人牙子一张嘴,恰好,珊瑚入府前,青宜给了她一笔银钱,让她收买人牙子。
“我留了心眼,没和人牙说实话,但琥珀年岁小,总跟着我,没办法掩饰关系,我就编了套说辞,说琥珀和我是无父无母的难民,我两逃难途中认识,为了讨口饭吃,结伴一起去大户人家做丫鬟。”
青宜思索了下。
珊瑚忙问,“小姐,是不是要用的到我和琥珀,我和琥珀可以演戏,让外人以为我两闹僵。”
通过樱桃,青宜发现大夫人用人有些原则,大夫人喜欢捏着下人的命根,让她们不敢背叛。
“这一套对付我那四姐姐管用,对付大夫人,不足以令她冒险。”
青宜按兵不动。
可没料到,珊瑚的主意很快迎来了她的宿主。
二夫人掌家后,积极操办及笄宴,让阮玉雪回甘州了。
“玉雪和青宜同龄,都到了及笄的年岁,玉雪在庄子里得到了教训,不妨就让她回来,和青宜一块办及笄礼。”
“玉雪是你的亲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相信她不是故意害小宝的。”
“老爷子孝期快过,玉雪到了年岁,办完及笄礼,就能与合适的人家定亲了。”
大夫人的话,在二夫人耳边不断响起。
二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定亲,就剩阮玉雪迟迟没有相中合适的人家。
二夫人说服了阮明荣,同样得到阮明威的点头。
第二天,阮玉雪就被接回来了。
她养了三条猎犬,回家的第一天,就将瑶华院的下人咬伤。
阮玉雪亲自登门,抱起胳膊,比过往更加嚣张,“五妹妹当心看路,我的狗今天咬的是她,明天,没准咬的就是你。”
青宜看了狗一眼,再看阮玉雪,琉璃色的眼瞳清冷的笑起,“我一时间竟分不清,你和它们,到底谁才是狗?”
第47章 骂她是家犬?
第四十七章 骂她是家犬?
阮玉雪在庄子里瘦了些黑了些,唯独不变的是她的脾气。
“你骂我是狗?”阮玉雪梗着脖子,鼻孔里冒烟。
青宜上下打量起对方,思索过后轻笑了声,“狗分很多种,四姐姐曾经是桀骜不驯的野狗,但如今,是只明明害怕的要命,还非要在领域内胡乱吠叫的家犬。”
阮玉雪气的以为自己听错了,“阮青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骂她是狗不够,居然骂她是家犬?
青宜收敛笑意,走到阮玉雪身前,步步逼视她,“我说你明明忌惮于我,还非要受人挑唆找我麻烦。”
“我……我会怕你?”阮玉雪架不住她的气势,被逼退了两步站稳。
青宜眸光扫过她捏紧的拳头,唇畔挑衅似的勾起。
“四姐姐以前直接找我的麻烦,哪里在意过我的感受,怎么现在退化了,找我院里下人的麻烦,间接影响我的心情?”
阮玉雪入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阮明荣叫去警告,阮玉雪没有过去得宠,可她依旧骄傲。
青宜将她处境点明,阮玉雪气炸了,“大黑二黑三黑,给我!”
咬字没发出声,青宜侵身到她耳侧,“说四姐姐家犬,四姐姐就真的光长獠牙不长脑子?四姐姐难道不懂,家犬咬人,该死。”
阮玉雪侧过脸,青宜的唇畔冷冷的张合,“四姐姐趁早将猎犬送回庄子里吧,要不然哪天发了狂,咬伤了小宝弟弟,去庄子里的就不是它们了。”
阮玉雪要说的话生生憋回嘴里。
青宜能陷害她伤害小宝一次,就能污蔑她第二次,阮玉雪拿她没办法!
至于狗,阮玉雪敢放狗伤人,青宜就敢把它们送去狗肉馆。
阮玉雪过来一趟,差点把自己气死,“你……你等着!”
阮玉雪无能狂怒,带着狗走出瑶华院的时候,瞥见珊瑚领着绣娘去给青宜量及笄礼上所穿锦服的尺寸。
大盛女子十八岁及笄,阮玉雪好不容易盼到今年的及笄礼,这本该是她大放异彩的时刻,却要与青宜站在一起!
回到二房院中。
阮玉雪把桌子上瓷器全砸了,“凭什么要和阮青宜一起及笄,我是阮家四小姐,论长论尊论身世地位,我都应该比她先!”
阮玉春和阮玉秋见怪不怪,自打青宜入府,阮玉雪桌子上没能放住过东西。
“她现在风光无限,你是没瞧见,春日祭祀上,她不过拿出几根观音香,族老快将她捧到天上。”阮玉春阴阳了两句。
阮玉雪连春日祭祀都没能参加,但她听说了,“大姐姐当真回不来了?”
阮玉秋耸肩,“赤瞳魇鬼本该是三房,谁知那凌霄子怎么说成了大姐姐,我怀疑阮青宜收买了凌霄子,要不然大伯母拿出凌霄子认罪书的时候,阮青宜干嘛帮他开脱,他们肯定蛇鼠一窝。”
阮玉雪气的把桌子掀了,咬着腮帮子,牙齿咯咯作响。
阮玉春看着她的样子,劝道,“玉雪,你不会又要和她对着干吧,娘吩咐过,你别惹事了。”
阮玉雪哪能忍,“她今天骂我是家犬,威胁我把三个黑子送回庄子里,要不然,她就故技重施,引三个黑子去咬小宝,然后嫁祸我!”
三个黑子是阮玉雪的三条猎犬。
阮玉春皱眉,“她敢动小宝?”
二房唯一的男丁和宝贝疙瘩似的捧着,竟然有人把心思打到他身上。
阮玉雪冷哼,“她有什么不敢,连爹都向着她,她将二房放在过眼里吗?”
“硬碰硬你肯定算计不过她。”阮玉春道。
阮玉雪瞧着二姐胸有成竹的表情,忙问,“二姐,你有好办法?”
阮玉春和阮玉秋对视了一眼。
方法的确有。
“此人心机有余,但为人死板不懂变通,驭下无力,不会拉拢人心,她院中的下人樱桃到她身边不足一个月,就对她怨念颇深,甚至偷东西陷害她,可见瑶华院的下人对她不满。”
在阮玉春和阮玉秋看来,瑶华院处处是弱点。
“可是爹不准我对她出手,不管我说她什么,爹都不信我。”阮玉雪懊恼的点就在于,没人愿意相信她。
阮玉春轻笑,“你傻啊,别让爹发现不就好了。”
阮玉雪不解。
阮玉秋低声凑近,“及笄礼上那么多人,她要出丑,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藤英院。
“四小姐的狗咬伤了瑶华院的下人,五小姐倒是会攒人心,替下人出头,撵走了四小姐,给了那下人赏赐和半个月的休假,还叫丫鬟们受了委屈别憋着,有她这个主子出头。”
乌嬷嬷将四小姐回府后的一言一行告知大夫人,“四小姐受了瘪回去,打算收买瑶华院的下人,在及笄礼上动手。”
大夫人就知道将阮玉雪弄回来是明智之举。
阮玉雪一回来就给瑶华院添堵,瑶华院的眼睛盯着阮玉雪,防着二房,就不会注意到她。
大夫人又抄写完一张佛经,她放下笔墨,整个人松快许多。
许嬷嬷死后,她太着急了,一步错步步错,才会在春日祭祀上落败。
季绮罗何等聪慧,她的女儿自然不会差,大夫人想通了很多,行动更加谨慎。
她将佛经轻轻吹干,笑道,“及笄宴上,我会送你的女儿一份大礼。”
丹凤眼下看到个熟悉的人影,大夫人抬头望去,嘴角的笑意更浓,她问道,“齐朔,黑风寨剿灭的如何?”
第48章 四叔宛如博学巨人
第四十八章 四叔宛如博学巨人
阮齐朔最近鲜少看到娘和颜悦色,娘这会的笑看的他瘆得慌。
他一瘸一拐走进屋子里,他屁股久伤不愈,昨天不知怎么回事,竟开始流脓水,他半夜找娘,娘说他近来忙着剿匪,可能是马车坐久磨破了伤口。
阮齐朔日日都去十里林。
“我和赵家李家的公子,成立了一批八十人的剿匪营,黑风寨被我们追的屁滚尿流,娘,你放心,早晚拿下他们!”
黑风寨总共不过五十人,大夫人料定他们八十人的剿匪营不会出问题。
“我听说卫老将军非常关心剿匪一事,你若是能砍下黑风寨匪首的脑袋,定能入卫老将军的眼,让他老人家对你刮目相看。”
大夫人想的是,若有卫老将军作保,阮诗韵回来的机会更大。
阮齐朔眼睛亮起来,他还以为再无缘卫老将军,“娘,我今晚就带着人连夜剿匪,明天一定有好消息!”
大夫人满意点头,嘱咐阮齐朔速战速决。
瑶华院。
阮明柏将一本史记从头背到尾,青宜看书过程中不懂的问题问他,阮明柏稍加思索,就能为她解答。
“四叔叔好厉害!”青宜崇拜的目光,看的阮明柏宛如博学巨人。
“鹤鸣书院的入学考不难,读通这些,得个甲等不在话下。”阮明柏头悬梁锥刺股,终于修成正果。
他背过身打了个哈欠,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这段时日读过的书,比他吃过的饭都要多,终于解脱了!
他擦干眼泪,转过身,顿时双目有神,高大好学,“青宜,你还有想学的书吗,四叔给你找,我那里鹤鸣书院的课文多。”
尽管心里希望的是千万别有,阮明柏面上仍维持着期盼的模样。
他其实早就不想看那些枯燥无趣的书,无比怀念他的牌九、蛐蛐、大公鸡。
青宜眨了眨眼,摇头,“齐风弟弟在书院读书,我用他的就可以。”
阮明柏差点把那臭小子忘了,他摸了下鼻子,“他的课文旧,四叔的全是新书。”
博学多才却全是新书。
青宜明媚的笑道,“齐风弟弟的书上有注解,遇到难的地方,他标注的很清晰,不用再问四叔了。”
她说的极其自然,阮明柏冷不丁心里空落落的。
他皱起眉头。
不对劲啊,他明明腻歪了那些看不懂的诗文,手痒难耐想去推推牌九,斗斗他的常胜将军,怎么青宜不用他了,他反而浑身不舒服。
他好歹是叔父,三哥不在,他理应担任起青宜人生道路上引路明灯的作用。
臭小子能教她什么!
阮明柏闷声,“怎么就不问了,那臭小子万一写错了?”
青宜大大的眼睛呼扇了两下,“齐风弟弟功课门门第一,还会有错?”
“那他也是一点浅薄的见解,没有深度,我在鹤鸣书院多少年,他才读多少年,听四叔的,四叔明日来教你《春秋》!”
青宜双目含笑的送走了阮明柏。
谁说纨绔不能持之以恒,青宜看她这四叔,在做学问方面就挺“执着”。
阮齐风休养的两日里,听说卫老将军亲自挂帅剿匪,带着几十号衙差,竟被黑风寨的土匪给耍了。
老将军旧伤复发,与旧部喝醉后放出话来,谁能斩下黑风寨匪首的头颅,愿拜谁为师。
自然,这些是酒后的玩笑话。
可已经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打算借机剿匪,向卫老将军博个前程。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阮齐风未动,他牢记阿姐的话,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翌日,珊瑚“不甚”打碎了青宜喜爱的翡翠玉镯,被禁食整日。
入夜,珊瑚挨不住饿,偷偷跑去厨房偷东西吃。
珊瑚饿极了,厨房的铁锅里只有馊了的菜汤,她顾不得馊不馊,舀起一碗来大快朵颐。
暗处,阮玉春靠着墙嗤笑,“你看她的饿的,偷个菜汤像山珍海味。”
阮玉雪在旁畏手畏脚犹豫上前,“她是阮青宜的贴身婢女,收买她,会不会风险太大?”
贴身婢女地位高,与主子走的近,轻易不会背叛。
“想想你的贴身婢女丹桂。”阮玉春提醒。
当初就是丹桂背叛,害的阮玉雪被送到庄子里。
阮玉春拍了拍阮玉雪的肩,递过去一碗烧鸡。
“你只是给她一顿饭,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收买了她?玉雪,放轻松点,阮青宜没你想的难对付,她的弱点就是过于严苛。”
丹桂两个字激起了阮玉雪的愤怒,她的贴身婢女能够被收买,凭什么青宜的不可以?
青宜对下人严苛,她便反其道行之。
阮玉雪接过碗,堆起满脸的温柔,朝厨房走去。
第二天早。
“小姐,上钩了,四小姐让我弄坏绣娘为你裁制的鸾凤栖霞裙,她要在及笄礼上大出风头。”
珊瑚一股脑将阮玉雪收买她的过程讲完。
无外乎打打感情牌,许诺利益好处,珊瑚戏演得好,半推半就的同意了,阮玉雪毫不怀疑。
青宜浅笑,好奇问,“她用什么收买你?”
珊瑚从怀中掏出银票,“说来奇怪,四小姐竟然出手阔绰的给了我五千两!”
青宜笑意更浓,“她还惦记丹桂的仇了,当初,我收买她身边的婢女丹桂,用的就是五千两。”
阮玉雪担心事情败露,打算用青宜用过的计策,洗清她买通下人的嫌疑。
一二百两足以让人卖命,一般人不会用五千两买通区区下人,阮玉雪便觉得此计可用第二次,事成后,她大可以将银钱从珊瑚手里弄回。
“我那四姐姐,当真是傻的清奇,五千两用过一次,谁会认为我愚蠢到故技重施,用五千两害她。”
鸾凤栖霞裙由成衣改制,不久后便能送来。
青宜笑着将剪刀递到珊瑚手中。
珊瑚脸色白了白,“小姐,真剪啊?”
第49章 老夫人醒了
第四十九章 老夫人醒了
鸾凤栖霞裙是甘州最大成衣铺子锦绣坊,于半年前开始绣制的招牌。
阮玉雪年前就相中了这件衣服,但二夫人拿了掌家权,二房三房同时办及笄礼,避免被旁人说成厚此薄彼,二夫人将鸾凤栖霞裙送给了青宜。
“自然真剪,收了她五千两银票,陪她演场戏,划算。”青宜扬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敢剪,只是阮玉雪出不了风头。
“后日的及笄宴,是二夫人掌家后第一次操办的大礼,阮玉雪希望我出丑,但不会在及笄宴上做出出格的事,倒是大夫人那边尽量盯着。”青宜叮嘱。
大夫人费力游说让阮玉雪回府,又提议一块办及笄礼,青宜不信她不出手。
及笄礼办砸,掌家权自然回到大夫人手里。
珊瑚点头,“大房院中有个丫鬟家里需要用钱,琥珀把自己卖身的二十两银子借给她应急,那丫鬟如今与琥珀走的很近,可以从她嘴里打听大房的消息。”
珊瑚与琥珀一明一暗游走在阮家后院,给青宜省了不少事。
她取出另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将两张银票交给珊瑚,“拿去买间布庄,剩下的全部收购西域织金锦,银票切勿留在手上。”
普通布庄一二百两即可买下。
珊瑚张了张嘴,不惊讶自家小姐如此有钱,而惊叹小姐用一万两买织金锦。
“奴婢听说,京城流行云绫锦,甘州这边的权贵一惯向京城看齐,这么多钱全部买织金锦,会不会太多了?”
阮家富庶,珊瑚在阮府待了段时间,对权贵们喜好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若我说,你家小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可信?”
青宜笑了下。
前世,大约是初夏的时候,后宫争宠,宸妃身着灿丽织金锦,一曲西域胡旋舞艳惊群芳,被皇帝盛宠。
织金锦由此风靡大盛,被各方权贵争抢。
今年的织金锦至少翻五倍。
“且去买,日后,你和琥珀就是这间布庄的东家。”
珊瑚当小姐说笑,“奴婢哪会做生意,奴婢做店小二还差不多,再说了,奴婢跟着小姐,哪都不去。”
一万两白银买下的布庄东家,珊瑚想都不敢想。
青宜含笑,她身边没有亏待的人。
一连两日,大夫人院中除了娘家来人抱怨外,没有旁的面孔出现。
春日祭祀换了对大夫人娘家的采买,大夫人的兄长对此极其不满,兄妹两闹出龃龉。
大夫人愁容满面,偏偏阮齐朔剿匪落败,被土匪追的从马车上摔下去折伤了腿。
阮齐朔信誓旦旦剿匪,次次一无所获,八十人的剿匪营折损过半,这回还将自己弄得满身伤。
“我这次差点就抓住他们,娘,等我伤好,我一定砍了土匪头子的脑袋!”
大夫人对阮齐朔有些失望,但她听说卫老将军也在剿匪途中受伤,儿子与卫老将军犯了一样的错,情有可原。
“明日及笄宴,阮青宜将成为整个阮家的耻辱,你且休息一日,好好看看那个贱人的下场!”
阮齐朔听到阮青宜三个字咬牙切齿,大夫人走后,小厮为阮齐朔上药。
阮齐朔趴在榻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屁股上的药膏越抹灼伤感越强,他气的把小厮推倒,“谁开的药膏,你去找个大夫,给我重新瞧瞧!”
大夫连夜赶来。
仔细闻了闻药膏的味道,再看阮齐朔的伤势和小厮蜕皮的手,颤着胡子道,“这瓶药膏被人下了毒,长时间用,不仅侵蚀皮肤,还会让伤势得不到痊愈,以至于肌肤溃烂,伤口越来越严重。”
阮齐朔头脑嗡嗡的,“谁给本少爷下的毒!去告诉我娘,把他碎尸万段!”
小厮吓白脸,急忙去禀告大夫人。
大夫人匆匆赶来,满院子查了一遍,没发现可疑毒物和可疑的人。
没有线索,大夫人更疑神疑鬼了。
大夫只管看病,“幸好发现的早,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小人给少爷重新配药。”
大夫写下药方,对阮齐朔的伤势担忧,“伤筋动骨一百天,少爷这伤本就严重,最好静养几个月。”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用不着你唠叨。”阮齐朔不耐烦的将大夫打发走。
大夫人离开去查动手脚的下人,明日及笄礼,她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
小厮去熬药,阮齐朔趴着,下人将他裤子褪去,在他的臀部和腿部擦药。
冰冰凉凉柔软的触感和过去不一样,阮齐朔回头,再看屋外,贴身小厮端着药,伺候他的是一个丫鬟。
瑶华院。
“阮齐朔的药膏里被人下了毒,大夫人满院子问话,但凡有些嫌疑的都发卖了。”
珊瑚紧盯藤英院的动向,明日就是及笄宴,大房弄出大动,她紧忙告诉小姐。
青宜没给阮齐朔下毒,但她乐见其成。
查案不急于一时,不管谁针对阮齐朔,大夫人急切的将隐患排除,说明一件事。
“如此风声鹤唳,明日定有事发生。”
大夫人掌家多年,后宅多是她的人,青宜躺在摇椅上闭了会眼睛,她不能坐以待毙,成与不成,提前谋划着。
她站起身,低声吩咐了几句。
珊瑚应是,匆匆离去。
翌日一早,老夫人醒了。
老夫人得知府上两个孙女及笄,精神好了许多,传信叫晚辈们过来说话。
孔嬷嬷传话到了二房,阮玉秋乐得合不拢嘴。
“祖母出手阔绰,我和二姐及笄的时候,祖母都送了及笄礼,我还当玉雪赶不上祖母清醒,这下好了,快去拜见祖母吧。”
阮玉雪一听有东西收,穿着她精心挑选的绛霄流霞裙高高兴兴的去了。
大房二房和四房得知老夫人身体转康,纷纷前去请安。
众人都到了翠屏院,唯独青宜迟迟没到。
老夫人尚未见过青宜,初次印象对以后的态度极为重要。
阮玉雪扬起下巴,与二姐三姐互送眼神,三人都明白,青宜的鸾凤栖霞裙被损坏,她此刻许是躲在那个地方哭了。
阮明威脸色渐渐不耐,正要派人去催,于管家跑进来,“老爷,老夫人景王来了!”
第50章 青宜斗胆劝四姐姐换身衣服
第五十章 青宜斗胆劝四姐姐换身衣服
“景王怎么来了?”阮明威站起身。
阮家及笄宴邀请了景王,但景王素来不参加这些,阮明威没料到他会来,即便景王来,这才什么时辰,他到的太早了。
于管家指着外面,匆忙道,“五小姐对王爷有救命之恩,王爷说来谢恩,其次是贺喜,小的说了各房正在翠屏院给老夫人请安,景王就……就说他也请安,人现在就在院外!”
青宜与景王有旧怨,阮明威还当景王不打算报答青宜的救命之恩。
阮明威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点头,“将王爷请进来。”
萧知衡一袭玄色常服,狭眸深邃,容貌俊美,漂亮的骨相矜贵如精心雕琢的玉石,薄唇噙着淡漠散漫的弧度,姿态俊雅,一点儿瞧不出受过重伤。
阮玉雪看的目不转睛,情绪激动的站起来。
阮家众人纷纷行礼,老夫人身体欠佳,萧知衡抬手示意不必拘礼。
他径自坐到阮明威先前坐着的主位上,环视一圈,与老夫人客套了几句话,靠着楠木椅,淡淡道,“本王凑个热闹,你们该如何便如何。”
都知道他是来找青宜的。
阮明威沉脸,“青宜还没来?”
阮玉雪侧身问二姐,青宜什么时候对景王有救命之恩,阮玉春告诉她,就是在青宜出城探望她的那一日,偶然在十里林救下景王。
阮玉雪恨的浑身发颤。
她竟成了青宜的垫脚石!
“五妹妹架子大,让祖母和我们所有人等她,王爷怕是要与我们一起了。”
及笄礼当天让长辈久等,是为不孝。
阮明荣瞪了阮玉雪眼,可阮玉雪我行我素,偏要故意这般说。
大夫人平祥的听着阮玉雪的声音,她不必动手,阮玉雪自会做她的马前卒。
阮齐朔瞪着对面的阮齐风,他严重怀疑,药膏里面的毒药就是他下的!
阮齐风混在阮齐朔药膏里化尸水被发现,他面不改色,阮齐朔找不到证据。
但他有些担心阿姐,阿姐今日并没起晚,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阮明柏打着哈欠,不就是迟到,算什么事啊,要不是老夫人第一次见青宜,他该劝老夫人赶紧回去睡了。
老夫人脸色稍显疲惫。
众人神色各异。
萧知衡狭眸微抬,菲薄的唇缓缓勾起,“本王怎么觉得不必等了,这不,人来了。”
“青宜来迟,请祖母恕罪。”
一袭月白长裙从门槛滑过,众人望去,青宜轻衣简行,素缎长裙在阳光下泛出珍珠般柔润的光泽,如月华凝身,步生流光,仪态万方。
青宜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她生得极美,无需浓妆艳抹、华丽衣饰,骨相里柔美浑然天成,一件月白长裙,就衬出了她的冰肌玉骨、顾盼生辉。
阮明威有一瞬间的错愕。
阮明柏使劲揉眼,惊讶后,傻傻的乐了起来。
萧知衡靠着楠木椅背,嘴角噙着所有若无的弧度。
老夫人似乎也没有想过,老三养出的女儿,竟然如此端方貌美,“孩子,快到祖母跟前看看。”
老夫人舐犊情深,一眼忘记了青宜的“怠慢”。
然而,老夫人的手还没拉上,阮玉雪先发制人打断了祖孙叙旧。
“好你个阮青宜,祖母传你,你让我们所有人等你,我娘特意将鸾凤栖霞裙送你,你倒好,穿成什么样,故意显得我们二房苛待你吗?”
月白长裙虽衬的青宜极美,却没有鸾凤栖霞裙的华丽。
经阮玉雪的提醒,二夫人对青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青宜,那件鸾凤栖霞裙虽由成衣改制,但也是锦绣坊的绣娘精心绣了半年的珍品,多少人惦记着,二伯母舍不得送给玉雪,将它买下给你在及笄礼上穿,难道是不合你的心意吗?”
二夫人故作伤心的模样。
担忧的眼眸下,二夫人庆幸听了大夫人的建议,将鸾凤栖霞裙给了三房,现在就能站在高处指责青宜。
阮齐朔冷声,“二伯母,你别自责了,她就是不识好人心,你看她穿的,知道的她是及笄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上坟了。”
阮明柏就觉得挺好看,他正要开口,阮齐风扯了把他的袖子,示意阮明柏不要讲话。
阮齐风似乎明白了阿姐的意图。
老夫人没有嫌弃青宜穿着的意思,倒是时不时望向阮玉雪。
“二伯母的好意青宜心领,并非青宜不穿,而是……”青宜眉头紧皱。
而是衣服在青宜手上坏了,阮玉雪得意洋洋。
鸾凤栖霞裙是送到瑶华院再坏的,怪只怪青宜保管不当,将珍贵无比的鸾凤栖霞裙弄坏。
她得不到这件衣裙,也不会让青宜得到!
“而是青宜昨夜才收到这件衣服,今早醒来后看见衣服的款样,终是觉得不妥。”
青宜说完后半句话,看了眼阮玉雪,微微的摇了摇头,“鸾凤栖霞裙颜色鲜艳、色泽华丽,不适合今日的场合。”
阮玉雪冷笑,“女子及笄,身披彩霞有何不妥?阮青宜,莫不是你把衣服弄坏了,故意找借口不穿。”
阮玉雪没穿到鸾凤栖霞裙,却连夜置办了新的裙衣,这身衣服璀璨华丽,不比鸾凤栖霞裙差。
她就是要在及笄礼上大放光彩,叫青宜活在她的阴影下。
鸾凤栖霞裙是照着青宜的身形量身改制,她不穿,大抵是衣服被弄坏不能穿。
阮齐朔趁机调侃,“鸾凤栖霞裙乃是开过光的吉服,你把吉服弄坏,呵,真是不详了。”
大夫人暗喜,正好将不详的名声冠到青宜头上,早点让她的诗韵回来。
阮玉雪比她想象的能干,将她调回府里,果然是明智之举。
青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目光始终锁在阮玉雪身上。
“四姐姐,我斗胆劝你也换身衣服吧!”
“祖父孝期未过,祖母身体欠佳,实在不宜穿戴鲜艳,大伯父在丁忧期间接任知府,本就不合规矩,及笄礼上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捅到御史台,治阮家一个不孝大罪,岂得了?”
青宜的声音,淡淡震碎了阮家人的耳朵。
第51章 二弟近来在剿匪?
第五十一章 二弟近来在剿匪?
大盛官员丁忧,需得罢官在家守孝三年。
老太爷去世的第一年,阮家恪守孝道,槁衣缩食了段时间,一年后,阮家打点关系,朝廷夺情起复,让阮明威官复知府。
此后,除了婚事延缓,以及老夫人院中吃斋念佛外,阮家各院吃穿用度皆恢复如常。
到了孝期的最后一年,阮家人几乎松懈了。
二夫人掌家,甚至大操大办起今年的及笄礼。
众人看向阮玉雪,阮玉雪珠光宝气,满头珠翠随着她紧张的神情叮当乱颤,一身绛霄流霞裙,颜色绚烂艳丽,绣纹锦簇花团。
相比青宜的素雅端庄,阮玉雪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阮明威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提前结束丁忧,本就不合规矩,家里晚辈孝期内穿成这样,被人看见了,参他的本子定会大把大把的递到御前。
及笄礼尚未开始,阮玉雪被自家人看到也就罢了,关键是景王就坐在面前,他身为皇子,将此事捅出去,阮家当真就完了!
阮明荣何尝不知大哥在意官位,阮家的声名地位皆建立在大哥的前程上。
阮明荣瞪了二夫人眼,一把揪住阮玉雪的发髻,将她头顶的朱钗、步摇拽落一地,“孝期内打扮这样成何体统,立刻去换身衣裳!”
朱钗宝饰落在地上发出脆响,阮玉雪表情僵滞,恶狠狠指着青宜,“爹,今日是我及笄,我不打扮的好看,难不成穿成她那样,像个丧门星!”
老夫人眼皮轻垂,家中无人过世,青宜穿着素色只是为了守孝,同是姐妹,说她丧门星,未免太难听。
老夫人对阮玉雪的眸色淡了淡。
阮明荣的耳光重重甩到阮玉雪脸上,“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不好看,青宜穿戴大方得体,不似你红的绿的恨不得开染坊!”
阮玉雪白皙的脸颊瞬间攀上五道红痕,眼里满是不服。
阮玉雪是众多女儿中,与阮明荣长得最像的,阮明荣宠她纵她,过去觉得她骄蛮可爱,如今看来,简直蛮不讲理!
阮玉春和阮玉秋见情况不对,将阮玉雪拉到旁边,“算了算了,玉雪,你换一件吧。”
阮玉雪咽不下这口气。
满屋子的视线聚在她身上,好像每个人都在说她错了。
她不过是穿了一件喜欢的衣裳,凭什么所有人向着青宜!
阮玉春和阮玉秋干脆拖着阮玉雪告退。
阮玉雪凌乱的发髻散落脸颊,求救的眼神望向景王,乞求得到一点安慰。
萧知衡左腿交叠于右膝,以手拄脑斜倚在太师椅上,散漫的视线从头到尾没有看过阮玉雪一眼。
阮玉雪伤心透顶,狼狈的被拖拽着离开屋子。
二夫人脸色发白,她怎么就听信了大夫人的建议,主动操办起两个姑娘的及笄宴,还把鸾凤栖霞裙给了青宜。
她忘了孝期这回事,大夫人没忘,去年主张给玉秋的及笄礼,大夫人可是低调的紧!
二夫人对大夫人投去抱怨的目光。
大夫人掌家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孝期的事,她提议二房操办及笄礼,正方便她拿回掌家权。
不论青宜与阮玉雪斗的谁胜谁负,及笄宴办的不好,二夫人掌家不利,大夫人都是最后的赢家。
面上,大夫人回以毫不知情的姿态。
阮玉雪步摇上的红宝石,顺着青宜脚边滚落到阮齐朔身前,青宜忽然开口,“二弟近来在剿匪?”
阎王点卯。
瞧着阮玉雪的下场,阮齐朔后背发凉,不过剿匪一事他早就请示过父亲,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挺起胸膛,“黑风寨祸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
青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眼,“二弟有心了,但无端送人性命,着实不妥。”
阮齐朔讥笑,“头发长见识短,剿匪是为民除害,伤亡在所难免,难不成敌国入侵,担心伤亡,边疆将士就不反抗了?”
理是这个理,可青宜问这些作甚?
大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果然见她叹气,大夫人头皮发麻,迅速理清阮齐朔在剿匪一事上的漏洞,得出结论,阮齐朔无错处,她松了口气。
青宜严肃道,“二弟所言有理,但二弟组建的剿匪营,加入的多是家丁护院,没有经过布阵操练,贸然剿匪,枉送性命!”
她看回老夫人的方向,“青宜来晚还有一个原因,府外聚集了许多剿匪营死者的家属,青宜担心他们闹事,先将他们安抚,才来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尚不知道阮齐朔做的事,但任由知府门前聚集百姓,对阮家影响颇深。
阮明威唰的下站起身,“竟有这事?”
于管家将景王引入院后,得知有人闹事,匆匆退下处置,这会正赶来禀报,在门外听见对话,急忙入内。
“老爷,小的也是刚知道,二少爷的剿匪营死伤过半,外面围聚了上百号人,幸好五小姐及时安抚这帮人的情绪,将他们安放入府,现下人正在府上好吃好喝供着,没闹太大的事。”
剿匪有衙门有官府,阮齐朔鲁莽出击,害死了几十号人。
这些人虽是各家的下人,但他们也有家人,无端送命,谁的父母妻儿可以接受!
事情闹大载,民怨沸腾??,阮明威官声势必有损。
阮明威怒目瞪向阮齐朔,“你不是说黑风寨被你打的节节败退,怎么死了那么多人!”
剿匪营由阮齐朔自行组建,官府都不知道他们与黑风寨的战况。
“这不有胜有负嘛,卫老将军都不能拿下黑风寨,剿匪营死几个人怎么了。”
阮齐朔为了在父亲面前露脸,夸大其词了几句,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阮明威气的肝疼,“卫老将军带去的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你能和卫老将军比!”
卫老将军虽然落入过黑风寨的陷阱,但是老将军带去的人无一人伤亡,官府的主力军最多是找不到黑风寨的藏身处,阮齐朔直接带着人送命,性质完全不一样。
阮齐朔摸了下鼻子,他屁股没好,腿也伤了,他还委屈了。
“爹,我立剿匪营,你是同意的,再说死的都是下人,赵家李家没说什么,他们闹什么闹?”
阮齐朔与赵家李家少爷交好,剿匪营多是他们找来的人。
但赵家和李家是单纯的商贾,阮家为官,此事就大了。
“阮少爷不拘小节,当真是少年英雄,若哪天边疆祸乱,就应派阮少爷这样的人冲做先锋,杀敌人个片甲不留。”
萧知衡换了个坐姿,饶有兴致的夸赞着。
第52章 剿匪营即刻解散
第五十二章 剿匪营即刻解散
阮齐朔愣了下,顿时昂首挺胸。
“王爷说的对,我的志向就是做大将军,率领大军,征战四方!”
连景王都夸他,可见他做的对!
满屋除了阮齐朔,都听出萧知衡话里的讽刺。
萧知衡目光从青宜身上不经意间滑过,轻笑了声,“阮少爷为将,账下的兵怕都活不长久吧。”
“怎么会活不久?”阮齐朔听不明白,但是无所谓,“反正都是平头百姓,死了再征新的呗。”
如此视人命为草芥的话从阮齐朔口中说出,今后谁敢让他做官为将。
大夫人听得牙疼,连忙捂住阮齐朔的嘴,警告他别说话。
阮明威真想扇阮齐朔两耳光,平头贱民纵然身份卑微,但这话是能当着景王面说的?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上百人围在他府门前讨公道,事情闹大,朝廷怪罪,阮明威第一个摘乌纱帽。
阮明威提起阮齐朔的耳朵,一脚将他踹出屋门!
“剿匪营即刻解散,你现在就去给死者家属下跪道歉!”
阮明威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道,阮齐朔被踹的飞出去,五脏六腑挤到一起,痛的像个虾米蜷缩着,但仍不死心。
他抬头望着愤怒的父亲和满面失望的母亲,心底的逆反和不服疯狂叫嚣,“凭什么,我马上就能剿灭黑风寨!”
“冥顽不明,来人,把二少爷绑去前厅!”
阮明威挥手,下人立刻将阮齐朔五花大绑的拖走了。
青宜目送阮齐朔,朝大夫人微微歪了下脑袋。
这次可不怪她,阮齐朔任性妄为,视人命为草芥,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当个大头兵还行,压根就不是做将领的料。
大夫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剿匪营解散,阮齐朔就不能用剿匪的功绩,劝说老爷让诗韵回来。
她抄写多日佛经,依旧平复不了此刻的情绪,二儿子愚蠢,但青宜更加可恨!
她发誓,一定要毁了青宜!
二房夫妇双双看戏,相比阮齐朔愚蠢恶毒,闹出人命,惹得一百多人来府上闹,阮玉雪犯的错,简直太轻了。
嫡出的儿子这般,大房得多糟心。
阮明柏庆幸自己的儿子比阮齐朔聪明太多,他甚是欣慰的看向阮齐风,只见少年目光凝着某个方向,整个人仿若呆住了。
阮齐风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震颤,若不是阿姐劝阻,如今与黑风寨起冲突的就是他。
阿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阮明威送走阮齐朔,来到景王身前,“犬子不才污了王爷的眼,犬子初心不坏,只是方法错了,王爷别和犬子一般见识,剿匪营死者家属,阮家定妥善处置。”
萧知衡淡淡端起茶盏,“阮大人家事,本王没兴趣,可甘州是本王属地,本王不希望出现天怒人怨之事。”
“下官这就去处理,不会将事情闹大。”
一百多人随时可能闹事,阮家今日还有及笄宴,不可耽误。
阮明威将局面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点头示意他去吧。
景王淡然自若的坐在前面,悠哉的靠在楠木椅上,其他人可没那么轻松,各个坐的笔直,大气也不敢出。
老夫人见多识广,在她眼里,景王天潢贵胄,但也只是个年轻人。
她这会空下时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青宜。
老夫人一早看到阮玉雪的穿衣打扮便有些不满,只不过,两个姑娘及笄的日子,她不愿扫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底是年纪大了,所思所想竟没有一个姑娘深。
青宜及时提点,避免老大被御史弹劾,安抚闹事者,挽回阮家官声,桩桩件件做的极妙,哪里像从乡下来的丫头。
“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眼眶微微红了。
当年老三一意孤行与季家女私奔,这事横在母子间十多年。
老夫人其实早就想开了,尤其是季家覆灭,仇人满门抄斩,她十年前就有意将老三一家接回来。
起初是公爹不肯,觉得老三背祖,与仇人女私奔,大逆不道。
后来是她的丈夫、老三的父亲坚决反对。
到了前年,她再提此事,老大推三阻四不同意,老二到处说老三的不好,不知怎么滴,这兄弟两今年态度大变,竟在她昏迷的时候,打听到老三的住处,将人接了回来。
老夫人念叨着儿子终于回家,可得到的消息居然是,老三领着孩子们认了太监为义父,不愿意回阮家。
三房除了青宜,各个觉得阮家不好。
老夫人已到花甲,许多事没那执着了,既然三房的孩子只剩青宜,她这些年对老三一家的愧疚,就都弥补给这孩子吧。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祖母没什么见面礼,这枚扳指就做及笄礼送给你。”
通体莹润的玉扳指戴到青宜拇指间。
阮明荣猛地站起来,“娘,这枚扳指能动用你名下全部商铺,可在阮家任意店铺里提取现银,你给青宜!”
第53章 及笄礼
第五十三章及笄礼
老夫人年轻时候走马经商,嫁到阮家前,就已经有丰厚的私产,再加上嫁妆和老夫人这么多年的经营,这枚玉扳指能够调动的财富,有小半个阮家那么多。
青宜得到的比诗韵还要多,大夫人的丹凤眼幽幽望去,眼风像一柄淬了毒的银簪。
萧知衡放下茶盏的动作,清脆的响在安静的房间内。
阮明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坐下来,谨慎的问了句,“娘,你是不是糊涂了?”
青宜不过是个姑娘,早晚要嫁出去。
老夫人整日昏昏沉沉,是不是忘了玉扳指代表着什么。
青宜欲将拇指上的扳指还回去,老夫人将青宜的手握紧,枯槁的手心暖洋洋的覆在青宜冰凉的手背上。
青宜身子在年复一年的操劳中熬坏了,青宜体寒,一年到头除了夏季,手脚冰凉。
老夫人对青宜的怜惜更甚,瞧着二房各个珠圆玉润的嘴脸,语调冷了三分。
“我是糊涂了,这么多年没将我的好孙女接回来,我更糊涂的是,你和老大借着我的名义,一个个打着如意算盘。”
两兄弟无利不起早,这么多年对三房不管不顾,忽然态度转变,去寻三房,她做母亲的怎会看不出来里面的猫腻。
萧知衡眼皮慢悠悠抬起来,好像来了点兴趣。
“娘!”阮明荣紧张的脸上的绒毛立起来,“儿子知错了,三房在外漂泊多年,我们做长辈的,就应该补偿她!”
季氏宝库事关重大,整个阮家只有他和兄长,以及过世的老太爷知晓内情。
父子三人甚至没对老夫人透露过。
但老夫人何其敏锐,阮明荣不得不顺着老夫人的意思服软,“我们二房也准备了及笄礼,一会就送到青宜院子里。”
阮明荣看了眼二夫人,二夫人立马赔笑,一脸的“是是是”。
大夫人不得不称,大房的及笄礼也会送过去。
老夫人吩咐孔嬷嬷端来手炉,与孔嬷嬷一同回来的还有二房三姐妹。
换过衣裳的阮玉雪,半路得知老夫人将私产全部给青宜做及笄礼,提起裙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刚入屋,看到青宜拇指上的玉扳指,圆脸发颤的问,“祖母,我的及笄礼了?”
私产没了,总得把私库全部留给她吧!
老夫人将手炉放到青宜手心,示意孔嬷嬷将准备好的白玉棋盘搬上来。
阮玉雪有段时间吵闹着学棋,老夫人那时便四处搜寻最上等的玉器,给她打造棋盘。
白玉棋盘搬到屋内,玉体通灵,内蕴精光,整块棋盘取自和田玉中罕见的羊脂籽料,三百多颗棋子全是稀有宝石,为极其贵重的珍品。
若是没有玉扳指在前,白玉棋盘乃极好的及笄礼。
阮玉雪嘴角下压,显然不满意。
阮明荣惦记老夫人的私产很久了,偏偏老夫人毫无征兆把玉扳指交给青宜,阮明荣借机不满,“都是嫡亲的孙女,您太厚此薄彼了。”
青宜得知玉扳指的价值,几次想还回去。
一来,树大招风,她身在阮家,即便得到玉扳指,一言一行皆在阮家掌控中,她未必有资格动用这笔产业。
二来,阿娘出事后,阿爹带着她回过阮家,阮家人将他们弃若敝履,她至今仍记得祖父嫌恶的眼神。
阮家这个是非地从来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可手心里的手炉,又让她产生几分眷念。
老夫人气的够呛,“你有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哪个成年我不管?小宝满月,送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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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的商铺给他,你如何不说,三房就青宜一个人,你们不给,老太婆趁着还没死,把自己的私产给她,你们也心疼?”
别说三房就一个姑娘,哪怕阮明礼本人回来,阮家兄弟也从没打算将家产分给三房。
他们寻回三房只有那一个目的。
阮明荣理亏,在景王面前不敢造次,闻声温语道,“娘,你身体好着了,再说将来青宜嫁人,我和大哥还能少了青宜的嫁妆?”
他指了指阮玉雪,“多好的白玉棋盘,还不谢过祖母。”
阮玉雪憋屈要死,敷衍的福身,“谢过祖母。”
萧知衡看了场戏,斜靠的姿势正了正身,“五小姐于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亦有份礼物相送。”
他打了个响指,王府侍卫搬来一箱外邦进贡的奇珍异宝,宝箱打开,屋内顿时璀璨夺目。
阮家不缺钱,但这些乃皇家御用之物,有价无市,哪怕富贵人家得此一件,也能炫耀许多年。
屋内,众人唏嘘。
阮家深知皇家富庶,但萧知衡自打来了甘州,甘州权贵处处给他送钱,从没见他往外送东西的。
青宜破天荒头一个。
阮玉雪嫉妒的发狂。
可她只能干恨着,青宜救人性命,王爷感谢她理所应当。
“多谢王爷馈赠。”
青宜福身谢礼,抬眸,与萧知衡目光交错了半秒。
萧知衡悠闲的姿态,让她摸不清对方的来意,要报恩早报了,选在及笄日这天,巧合还是专程而来?
青宜快速收回视线,萧知衡懒散的音线,悠哉的扬起,“五小姐及笄,本王另有一份礼相赠。”
宋武尴尬的将锦盒呈上,一尊送子观音像,就这么水灵灵的递到了青宜手中。
第54章 你哪位?
第五十四章你哪位?
送子观音?
王爷这是提醒青宜,莫忘记他爱妾腹中孩儿在她手上出事,阮家欠他一个孩子。
众人反应了下,大房和二房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各有深意。
阮玉雪最是激动,王爷送青宜送子观音,显然记恨着她,但碍于救命恩情,才将外邦的奇珍异宝送给她。
青宜有及笄礼,阮玉雪一定有,她兴奋开口,“王爷,我的了?”
萧知衡似才看到她般,往后靠了靠,眉梢微挑,“你哪位?”
阮玉春和阮玉秋姐妹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是自家妹妹,但阮玉雪妄想高攀王爷,痴人说梦。
宋武提醒,“这位是阮家四小姐。”
萧知衡似有印象,“去年及笄的那位?”
宋武解释,“那是三小姐。”
阮玉雪比收到送子观音的青宜还要尴尬!
王爷记得三姐及笄,记得青宜及笄,偏偏就不记得她,她什么都没有,还不如送子观音了!
萧知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见过阮玉雪,不可能混淆阮玉秋和阮玉雪。
除非,他是故意的。
青宜弯了弯唇角。
送子观音没什么不好,萧知衡是提醒她,他们第一次合作互利共赢。
他送上门来,有求于她。
青宜似乎要重新审视萧知衡和她的关系了。
阮明荣呵令阮玉雪闭嘴,丢人丢到王府,阮明荣过去怎么就瞧不出,三女儿这般自作多情了!
老夫人身子乏了,两个姑娘的及笄宴,她有心无力。
众人退下。
阮明威尚在安抚家属,二房操持及笄宴,阮明荣要迎接陆续而来的宾客,无空一直陪着景王。
萧知衡“久仰”阮家的后花园,暂且在花园里随意逛着。
阮明柏从老夫人给青宜戴上玉扳指那刻,就没说过话,等到众人散去,他忽然紧张的按住阮齐风的双肩,目光严肃道,“糟糕,没给青宜准备及笄礼!”
瑶华院。
本该在后花园赏花的萧知衡,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青宜屋中,坐着她的梨花椅,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她桌上扣到一半的《春秋》。
青宜和珊瑚有说有笑的推开屋门,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青宜怎么忘了,这人神出鬼没,他若找你,随时出现在你想不到的任何地方。
她低声吩咐珊瑚在门外盯梢。
关上门,青宜清了声嗓子,“王爷出现在小女闺房,是为何事?”闺房二字青宜咬的极重。
前世,她与许多人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所谓的名声清白她不在乎,萧知衡随意出入她的闺房也就罢了。
如今她是阮家五小姐,被人看到外男出入,她跳进黄河洗不清。
萧知衡似是意识不到她话里的意思,指关节在桌上轻轻叩了两声,“五小姐要的卷宗和调令,本王送到。”
青宜这才注意到,桌案上两本不属于她的物件。
季家案的卷宗和阮明威升官的调令,按理说应该在京城存放,他这么快将东西找到。
青宜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桌前展开桌上的卷宗。
有官府大印,竟然是原本。
前世京城,萧知衡手底下有一个密罗万物的情报组织,难不成他在甘州就已经织起这张网?
青宜对萧知衡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他是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但他如今远在甘州不可能夺嫡,京城众多皇子,轮到谁都轮不到一个外放藩王的头上。
他不会在此时找她共图大业,她不够格,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倒是可以试试。
然,前世种种告诉青宜,必须提前给萧知衡上眼药水,她正经道,“男女授受不亲,阮家人多,王爷有事,大可约青宜在外单独相见。”
萧知衡深看了她眼,身子从椅背上离开,“五小姐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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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像开玩笑?
“人多不能见,反去人少的地方。”萧知衡啧了声,慢悠悠靠回椅背,“本王单纯与五小姐商谈要事,五小姐说的如此暧昧,倒叫本王害怕了。”
青宜瞳孔放大,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不是那种意思!”
“五小姐哪种意思?”萧知衡眼眸诚挚,像个天真的孩童般看着她。
青宜越描越黑,索性换个话题,“什么叫阮家能给的,王爷亦能给,王爷不妨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见面,青宜与他皆没有将话捅开。
“五小姐先看看本王的诚意。”萧知衡递给她一张字条。
青宜看完,眸色顿时寒凉。
按照习俗,及笄仪式前,需要屏退左右,在禅室内焚香静心祷告。
大夫人将宝押在了此处!
景王给她的字条,正是鸿香堂购买迷香的凭证。
有了关键手法,青宜很快将大夫人的意图想明白。
同时,她意识到,大夫人与其娘家兄长假意争吵,实则让其兄长,将混淆视听的迷香带进府邸。
“大夫人好手段。”
大夫人如暗处观察的蛇蝎,令人防不胜防,青宜原本为大夫人准备的“馈礼”,要换一种方式呈现了。
“多谢王爷告知,青宜有一事希望得到王爷的帮助。”
青宜低着脑袋,快速盘算起下一步如何。
小姑娘露出獠牙的模样,与平常不太一样。
她好像很兴奋。
萧知衡乐意为两人的第二次合作,建立一个友好的开端,“本王答应。”
片刻后,青宜打开房门,在珊瑚耳边说了几句话。
另一边,阮玉雪换过衣裳后仍不满意。
她想起来,大姐姐喜素雅,大房那里有许多好看又能穿出去的衣裳,她提起裙子,小跑着往藤英院去。
半路,忽然看见青宜鬼鬼祟祟。
第55章 事成您就是王妃
第五十五章事成您就是王妃
阮玉雪好奇,见青宜在一处拐角,和一个面生的丫鬟碰面。
两人迅速转到隐蔽的墙后。
青宜有些急躁,“及笄礼快开始了,你怎么才来。”
丫鬟从袖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压低声音,“小姐,这药实在难买,奴婢跑了好多地方才弄到。”
青宜打开药包闻了闻,皱着眉,“药效能行吗?”
“这是烈性药,只要一丁点就能让人**焚身,卖给奴婢的老郎中说了,不管多矜贵自持的男人,都抵抗不了它的药效。”丫鬟信誓旦旦。
青宜犹豫了几秒,声音生出些许的怯意,“我还是不敢,及笄宴上做出那样的事,传出去丢**了。”
阮玉雪眼神发亮,竖起耳朵使劲偷听。
丫鬟沉声,“事成您就是王妃,甘州地界,谁敢说您的不是!”
阮玉雪脑袋轰的声炸裂,脸色陡然剧变,她伸长脖子,字字不漏的听下去。
青宜娇羞,“别乱说,还不一定了。”
丫鬟急切,“王爷送您送子观音,您还不明白意思吗?”
“他嫉恨我害他美妾小产,送观音像,还不是叫我别仗着对他的救命之恩得意忘形。”
“王爷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丫鬟激动,“王爷送您送子观音,那是点您了,希望您早日为他诞下一儿半女,王爷分明爱护您!”
青宜捂嘴,“我和王爷相识短短月余,王爷要是喜欢我,大可上门提亲。”
“王爷提亲您可就吃大亏了!
王爷娶妻自有皇家做主,说句以下犯上的话,阮家再有钱不过商贾,家主至多是个知府,配不上皇子,哪怕大小姐,嫁到王府顶多是侧妃,与王爷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们有什么区别?”
丫鬟看着一脸震惊的青宜,打包票,“皇帝膝下尚无孙辈,您若是怀了王爷的孩子,生下的可就是皇长孙,再凭着对王爷的救命之恩,皇家一定下旨赐婚,将您许配为王爷正室!”
青宜被彻底说服。
“我一介孤女,惹恼了齐朔弟弟,大伯母看我不满,势必在我婚事上阻挠,我见识过阮家的富贵繁华,绝不甘心下嫁给普通人。
今天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下一次。”
丫鬟低了低声响,“王爷就在后花园,奴婢这就将药混到王爷的茶点里端去,再将王爷领去厢房,您先去禅房里焚香祷告,半炷香后,您就假装不舒服,去最近的厢房休息,王爷就在那里等着您。”
两人顺着路的另一头渐行渐远。
阮玉雪靠着墙,震惊了好长会,反应过后,她气的脖子涨红。
好个贱蹄子,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在祖母跟前守礼守节,拿孝期压她,转头就敢对王爷动歪心思!
她居然让丫鬟用下药的下作手段,简直无耻!
阮玉雪愤怒过后冷静下来。
有一点青宜身边丫鬟说的很对。
阮家是甘州豪绅,但在皇家眼里,不过蝼蚁。
不论是她,还是大姐姐,只要大伯父没有突然升官发达,阮家女就配不上景王妃三个字。
阮玉雪爱慕王爷,但仅仅局限于私下想一想,如今机会摆在眼前。
丫鬟劝青宜的话同样劝动了她。
为皇家生下皇长孙便是一功,阮玉雪在揭穿青宜和将计就计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既然这事被她暗中听到,王妃就是她的了!
远处,青宜确认甩掉阮玉雪,与身旁的丫鬟低声道,“有劳姑娘冒充我的丫鬟。”
丫鬟面色冷峻,与方才截然不同,“卑职听命行事,五小姐尽管吩咐。”
此人乃景王暗卫。
青宜向萧知衡借了一个人,“烦请姑娘,让王爷移步,短暂消失一会。”
丫鬟拱手道“是”,眨眼的功夫轻功飞到墙外。
青宜望着有两三个她高的墙头,羡慕了好一会,才抬步离去。
瑶华院。
二夫人操持宴礼,派人请青宜按照规矩,去禅房焚香静心。
禅室静心后,就该去前厅会客,由长辈梳发插簪举行及笄礼,这中间便不再回来了。
青宜的房中供着阿娘的牌位。
她是阿娘的第一个孩子,比弟弟妹妹们对阿娘的感情更深。
爹常说,她是阿姐,是家中的老大,要挑起照顾弟妹们的责任。
可娘说,长女是用来宠的,娘在的那八年里,她五指不沾阳春水,家里一切最好的给到她。
娘和外祖在的那几年,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直到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切都毁了。
她认认真真给阿娘的牌位上了炷香,告诉阿娘,今日是她的及笄礼。
上完香后,她将三只提前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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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香藏在身上,跟着二夫人派来的下人去到禅房。
禅房一左一右,右边的是青宜,左面是阮玉雪的房间。
焚香祈祷期间,不准许外人在身边。
珊瑚被请了回去。
院中安静。
青宜入屋,禅房的门关上,她迅速把大夫人的迷香熄灭,将炉鼎上的香掉包。
做完这些,她盘腿在蒲团上,嘴角慢悠悠弯了起来。
半炷香后,丫鬟敲门,听禅房内没动静,推门果然看到青宜昏倒在地上。
丫鬟按照吩咐,扶着青宜的胳膊将人带走。
青宜靠着丫鬟肩膀,“昏昏沉沉”迈出禅房的门。
阮玉雪躲在隔壁禅室门口听见动静,微微打开屋门缝隙,瞧见青宜“假装”身体不适出屋,眼底闪过抹狠色,拿起提前带进来的木棍,悄悄来到主仆身后,猛地抬手给了丫鬟一棍子。
不等青宜反应,她迅速朝青宜的后脑砸下去。
第一棒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第二棒抬手太快,阮玉雪有些紧张下手力度不足三成。
不过,青宜顺利的“昏”过去了。
阮玉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丫鬟和青宜双双拖回禅房。
禅房的门开着,阮玉雪的贴身丫鬟云雀急匆匆跑来,“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王爷不在后花园,好像是吃了几块糕点后,身子不利索,被人扶去休息了。”
阮玉雪眼睛发光,一听便知事成,“那就对了,打听到王爷在哪间厢房吗?”
“就不远处的东厢房。”
“你先去前厅稳住二伯母,一炷香后,你想个办法将他们引去东厢房。”
阮玉雪对云雀说了一通,云雀飞快跑出去。
阮玉雪迈步前,余光扫过青宜不施粉黛却能国色天香的脸,转身看她,使劲咬了咬后压槽。
“你害**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王爷送送子观音讽刺你,你真当王爷看上你了?但我还是得感谢你,正妻未入府,乱七八糟妾室怀上的孩子的确该死,你替我解决了个麻烦。”
阮玉雪已经幻想自己当上了王妃。
她从娘的屋子里翻出了娘当初怀上小宝的方子,她定能一举得男。
“阮青宜,你费尽心机布好的局,我替你收下了!”
阮玉雪合上屋门,兴奋的跑出去。
屋内,青宜揉着后脑勺坐起身。
第56章 四小姐和五小姐不见了
第五十六章四小姐和五小姐不见了
青宜想过阮玉雪会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拦截她,不成想,阮玉雪竟采用最原始的方法。
“她是野人吗,想到的办法竟然是拿棍子敲人。”
青宜揉了会,幸好第一棒子敲得是大夫人的手下,给了她反应时间,她顺着阮玉雪木棍的力道往下倒,看起来被打中,实际头没有多痛。
青宜时间有限,她将丫鬟拖到祭台桌下藏起来,自己则消失在禅院中。
前厅。
阮齐朔被阮明威押着给剿匪营死者的家属道歉后,就被阮明威呵令回去反省。
阮明威好不容易将**者安抚走,门前宾客陆陆续续入府。
二夫人主持宴席,大多宾客到场,时辰差不多好了,二夫人四处观望,咦了声,“一早就入府的景王哪去了?”
不等她疑惑,她近身的梅妈妈慌张跑来,“二夫人不好了,四小姐和五小姐不在禅室,这会找不到人!”
二夫人听了眼睛发黑,“什么叫找不到人,两个小姐在府上焚香祷告,还能丢了不成!”
梅妈妈压低声音,“各院都去问了,没有两位小姐的身影,奴婢担心府上来了贼人,将两位小姐掳走。”
“呸呸呸!”二夫人眼珠子瞪大,“玉雪和青宜好端端在后院呆着,怎么可能被掳!”
云雀恰如其是的走过来,“夫人,小姐不小心将香灰撒到衣服上,刚去换衣服,很快就回来。”
阮玉雪的贴身丫鬟二夫人自然认识。
“玉雪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二夫人说着问道,“你们看没看见五小姐?”
两丫头都在禅房,出了动静,对方应该知道才是。
云雀面上闪过抹慌乱,“五小姐禅房的门关着,奴婢没……没见。”
二夫人不疑有他,吩咐梅妈妈,“多派人去寻,务必在吉时前把人找到。”
大夫人远远瞧见二房几个人的表情,眼底的阴森颤震的晃动着。
她挑拨阮玉雪与青宜敌对,让青宜的注意力集中在二房,明面上对付青宜的人是阮玉雪,为防万一,她还与娘家兄长争吵,假意自顾不暇落入下风,令青宜放松警惕。
老夫人院中,青宜那般得意,她依旧隐忍不发,等的,就是及笄的最后一个关卡,青宜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刻,给她致命一击!
禅房燃香有静心安神的作用,而迷香本就是相似的作用,只不过效果更甚,发作时间更快。
任她是大罗神仙,在封闭的禅室吸上几口,也得昏死过去。
禅院的下人早被她借二夫人的手,安排到了前院。
她的人会将青宜带去厢房,而厢房早有安排。
很快,所有人都会看到,青宜竟在自己的及笄礼上,按捺不住欲望与野男人苟合!
季绮罗的女儿将会在及笄这一日,彻底毁在她手中。
大夫人对季绮罗的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郁,但她隐藏的极深,眼中恨意丝毫不见。
她笑意盈盈,走去二夫人身边,“二弟妹,出什么事了吗?”
二夫人对大夫人心有怨言,不过当下她更着急旁的,“不是大事,玉雪把衣服弄脏,这个节骨眼非要去换,耽误时间。”
“换个衣服而已,来得及,怎么不见青宜?”大夫人问。
大夫人掌家有经验,或许她有对策,二夫人犹豫了下,皱着眉头实话实说,“不在禅室,哪里都找不到。”
大夫人忽然惊呼,“青宜不见了!”
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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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尖锐,立刻引起周围人的注目,许多人听见这句,纷纷议论起及笄礼的正主居然不见了。
二夫人埋怨,“大嫂,你小点声。”
她掌家后第一次办宴,早上就因为孝期纰漏被骂了一通,要是再把青宜弄丢,刚到手的掌家权,不得被拿走。
大夫人假意担心,低声问,“青宜怎么会不见了?”
二夫人迷茫,“我也不知道,府上来了这么多人,我担心出事。”
大夫人笑道,“能出什么事,又不会和外男私会,忘记了时间。”
一语点醒了二夫人。
好好的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今日,府上又来了这么多人。
青宜该不会私见外男了吧?
二夫人埋怨,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她上不得台面,别影响阮家名声。
二夫人正要和大夫人深谈。
宾客中,忽然有**喊,“什么人偷东西,别跑!”
那人裹着脸,拔腿飞快的逃窜。
被偷东西的孙家少爷,大喊起来,“我祖传玉佩,快抓住他,别让贼跑了!”
孙家少爷姑母是宫里的娘娘,孙家在甘州有头有脸,祖传玉佩在阮家被偷,阮家得落下一大污点。
二夫人忙指挥下人,“愣着干什么,都去追,别让贼跑了!”
下人追,二夫人急忙跟过去,大夫人阴笑了声紧随其后。
孙家少爷冲在前面,宾客们有热心肠帮忙的,有看热闹的,还有不知道发生什么,见其他人朝那边去,纷纷朝人多方向走的。
前厅的人一乌央追到了后院某处厢房。
孙家少爷在厢房门口捡起他的祖传玉佩。
忽然间,一阵男女面红耳赤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第57章 阮家双喜临门
第五十七章阮家双喜临门
偷窃贼人身手不凡,从厢房屋顶飞了出去。
孙家少爷追不上,捡起祖传的玉佩吹了吹,听着屋里子的声音,对身后追来的宾客亲朋们,挑着眉毛调侃。
“阮家好兴致啊,前院办着宴席,后院不消停,不知道是哪位叔婶,大白天的,玩兴颇丰。”
孙家靠着宫里的那位,一家子玩物丧志,孙家少爷年纪轻轻,常年混迹花街柳巷,也就是他敢当着阮家的面这样说。
赶来的宾客们听到厢房里的声音,各个人精没有不明白的,只是好奇屋里的人是谁。
大夫人二夫人就在人群中,阮明威和阮明荣得知宴席上有贼,两人都赶了过来。
四房没有女眷,阮家孝期未过,子辈中无人成亲。
这就很尴尬了。
孙家少爷胆子大,扫了眼阮家人,吹响口哨,“叔婶们都在,屋子里的该不会是野鸳鸯吧?”
孙家少爷的好奇心完全压过玉佩被偷的愤怒,他饶有兴致的盯着阮家人五颜六色的表情。
忽然,阮家的下人出声,“地上好像是五小姐的手帕。”
厢房前的空地上掉落了只手帕,孙家少爷走两步捡起来,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大家看看,这是不是五小姐的名字。”
手帕被他扬着展示给众人。
几个年轻的纨绔站在最前面,口无遮拦,嘴里专挑下流的话。
“还真是,帕子掉在门口,五小姐多急不可耐。”
“两人到这的时候,衣服怕是都脱了吧。”
“及笄嫁人两不误,阮家双喜临门啊。”
手帕被传了几手才到阮明威手上,帕上绣着青宜的宜字,他脸色骤沉。
青宜久不现身,她的帕子出现在此处,可以断定里面的人就是青宜,阮明威再护着青宜也有个度!
如此下作轻贱,阮明威真不敢相信,她是那位生出来的女儿!
大夫人就知道孙家少爷能办成此事。
这个大嘴巴,但凡发现一丁点八卦好奇的事,能以最快的速度,叫阖府上下的宾客全知道。
她故意安排人将孙家少爷引来,果真效果显赫!
大夫人望着阮明威的表情,心中畅快无比,面上,她担忧道,“这的确是青宜的帕子,青宜怎么会在这里?”
及笄宴闹出这样的丑事,二夫人慌然失措的看向阮明荣。
阮明荣眼珠子溜溜转了起来,他暗示二夫人一切遵循大房的意思。
大哥在意官职名声,定会严厉处置青宜,等青宜对大房产生怨恨,就是他拉拢青宜的好机会。
二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厢房里的人与二房无关,总不会是阮玉雪。
厢房里的声音激烈的紧,还在继续着。
孙家少爷为首的纨绔吹起口哨。
有些家风严谨的主母不免抱怨起来。
人群中,周家少爷忽然拔高声音,“屋里的男人,怎么听着像我家马夫的声音,我家马夫去马厩停马,半天没找到人影,原来是与阮家小姐有旧情!”
众人哄笑。
周家少爷两颊松弛的肉泛着油光,“五小姐听说是从乡下找回来的,乡野村妇配马夫,阮家要多一个给人赶马的女婿了。”
乡下千金及笄礼上与马夫苟且,就像告诉所有人一个真理,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阮明威脸上阴云密布,他第一次怀疑,将青宜接回阮家是个正确的决定。
大夫人身心无比畅快,兴奋的快要压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众人几乎断定厢房内的人就是青宜和马夫。
二夫人身后的云雀,忽然颤颤巍巍的开口,“马厩在外院,后宅严令外男出入,马夫应该进不来。”
周家少爷猖獗的声音安静了一些。
所有人看着唱反调的云雀,二夫人呵斥,“云雀,你说什么了!”
云雀顶着二夫人的警告,低下脑袋闭着眼大声道,“奴婢……奴婢就是觉得,屋子里的男人,听着不像马夫。”
里面的人分明是自家小姐和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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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早就被自己小姐敲晕藏在禅房,怎么可能在这里。
云雀后背被汗水浸透,自家小姐筹谋布局,好不容易爬上了景王的床,要是被人误会是五小姐和马夫,小姐岂不是白费功夫!
云雀急迫的希望众人推开屋门,看清楚里面到底是谁。
二房本打算作壁上观,自然不准许云雀乱说话。
二夫人瞪了眼云雀,“狗奴才,再说话把你嘴撕烂!”
阮明荣沉下眼皮,一脸横肉发起火来阮玉雪都怕,更何况云雀。
云雀不得已缩起脖子,默默乞求大家快点进屋看啊。
云雀说的有几分道理,一个马夫的确不可能轻易出入阮家的后宅,可大伙如今不都站在厢房门口吗?
阮家今日宴请,人多事杂,难免疏漏,叫一个马夫混了进来。
大夫人做事前将全部漏洞考虑进来。
她早就为马夫准备了一条合理的路线和解释。
同样的,青宜与外男及笄宴上苟且,定会连累阮家其他姑娘的名声,到时候,她再以青宜本就养在外为理由,将青宜逐出阮家,断了她留在阮家的可能!
届时,老爷和老夫人为了家族名誉,不得不同意她的建议。
大夫人这步棋,不给青宜任何退路。
表面上,大夫人仍旧做着她和蔼的长辈。
“大家不要胡乱猜测,青宜虽在乡野长大,但她好歹是昔日第一才女季绮罗的女儿,我相信季绮罗的女儿,不会做出如此自轻自贱之事。”
大夫人假意主持公道,实则将季绮罗拖出来“鞭尸”。
季绮罗**又何如,大夫人仍有办法,让她死后无法安息。
甘州权贵圈里消息灵通,当年阮明礼与季绮罗的事,曾闹的满城皆知。
周家少爷一唱一和,回应着大夫人的话,“季绮罗怎么了,还不是个与人私奔的**女!”
阮明威面露不善。
“你说我娘如何?”
一声凌厉之音从所有人后方响起。
第58章 有阮家便无周家
第五十八章有阮家便无周家
众人回身看去,全都惊讶不已。
青宜一袭月白长裙清风皎月,淡妆清丽,五官却明媚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春日暖阳透过树影落在她细密的睫羽上,女子眉眼清冷矜贵,腰肢上的裙身随微风摇曳,宛如树下神女。
女子容颜极盛,既有季家骨相上的精致,亦有阮家生来的风雅,但她更像母亲一些,许多与季家有过来往的人们,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不是五小姐吗,怎么外面?”
“厢房里的人不是她是谁?”
众人言语纷呈,很快明确了青宜的身份,态度大变。
“这就是三房长女季绮罗的女儿,果真国色天香,有当年季大小姐的风范。”
“季家都完了,你还提季绮罗,当心官府抓你。”
“阮家大夫人都能提,我凭什么不能说,甘州第一才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说了,当年按户籍族谱抄的家,季家有罪的都**,季大小姐和这位五小姐与季家没关系。”
宾客们众说纷纭,唯独有一点明确,厢房里另有其人!
青宜穿过人群,缓缓走到阮家诸位身前,与大房二房的长辈福身行礼。
阮明威对青宜的怀疑一下子消散,似乎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他看向青宜的目光,比过去更深了些。
阮明荣错失一次拉拢青宜的机会,不过,面上仍故作关怀,“青宜你去哪里,到处找不到你。”
青宜怎么可能在外面!大夫人眼球震撼,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波涛骇浪,她手心紧紧捏着,以至于半响才接过阮明荣的话,“我们还以为你出事。”
“今日及笄,未告明阿娘,青宜思来想去不妥,回院中上香祷告,竟不知此处发生了这么多事。”
青宜一双清冷的琉璃眸,注视着大夫人难掩震惊的眼睛,她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大夫人却在她的平静中莫名慌乱,她扯了扯嘴角,“没事就好。”
青宜转身,周家少爷震惊的盯着她,“你……你怎么在外面?”
孙家少爷嘶了声,也是奇怪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周家少爷那般惊愕,他更多的是看戏。
“我不在外面,该在哪里了?周家少爷似乎对我在哪里,非常在意。”青宜的声音不疾不徐,但给到周家少爷的压力极深。
“没……没那回事。”周家少爷喉咙上下滚了滚。
周家是田家的连襟,家世普通,这些年靠着田家才能在甘州权贵圈里有一席之地,周家向来以田家马首是瞻。
周家少爷就是大夫人安排推波助澜的一枚棋子。
用周家的马夫,更是侮辱青宜的方式。
青宜上下打量了他眼,视线锋锐,“你刚刚说什么?”
周家少爷锋芒在背,被她看的心里发慌,他哽了下,“我……没说什么。”
青宜冷笑,唇畔勾起抹讥讽,“怕我?”
两字无比嘲讽的字,周家少爷竟不敢回答。
可周家靠着大夫人讨生活,大夫人骇人的目光令周家少爷更畏惧。
他不明白青宜为什么不在屋子里,但大夫人对付青宜,即便事情办砸,他必须在大夫人眼跟前留下好印象。
周家少爷挺起胸膛,脸上痞里痞气的嘚瑟着,“你一个挂名的三房五小姐,有什么好怕!”
三房就青宜一个人,无人撑腰。
青宜嗤笑,望着他,“那你再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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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
周家少爷清了清嗓子,“我说,季绮罗怎么了,还不是个与人私奔的**女!”
与人私奔就**,那阮家三房算什么?
众人像是看傻子似的看周家少爷。
且不论季家如何,季绮罗与阮家三少私奔,他这句话将阮家得罪了个遍。
唯独大夫人眼底流露出恶毒的满足感。
周家不愧是条听话的狗,他侮辱了季绮罗的名声又如何,谁能和一个死皮赖脸的纨绔计较。
青宜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
澄澈的翠玉扳指向来是阮家老夫人的象征,有眼力见的人一眼就能认出那枚玉扳指代表着什么。
阮家老夫人的全部私产,以及能够在阮家任意商铺提取现银的玉扳指,居然出现在青宜的手上。
这枚玉扳指不止表明着青宜的财力,更彰显青宜在阮家的地位!
大夫人眼睛眯了眯,暗道她这个时候拿出玉扳指做甚。
周家少爷说完就后悔了,但他还是挺直腰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脸。
青宜转身看向阮明威,澄澈的眼眸中浸透出无尽的愤怒。
“周家侮辱先母,欺人太甚!大伯父,青宜斗胆做主,阮家与周家断绝来往,今后西北所有行当的生意,有阮家便无周家!”
青宜的话掷地有声落入所有人耳朵里。
众人虽然对周家少爷皆有微词,但即便阮家有实力,凭什么为了季绮罗对付周家。
要真论起来,阮、季两家有上百年的世仇,周家是田家的连襟,与阮家多少挂着点关系。
所有人没料到的是,阮明威点头,对着周家少爷道,“今后阮家与周家断绝来往,来人,请周家人离开!”
第59章 实话是,我看到周家破产
第五十九章实话是,我看到周家破产
阮明威的态度赫然就是与周家**。
今日宴席不止周家少爷还有他的父亲。
周老爷难以相信突遭的变故,冲出来扇了儿子两大巴掌,将儿子一脚踢到青宜脚前。
周老爷对着阮明威和青宜哈腰拱手,“阮大人,五小姐,犬子口无遮拦,我教训过他了,五小姐要是不得泄愤,您怎么办他都行,周家多有得罪之处请多海涵。”
周家少爷被打的衣冠散乱,趴在地上,仍旧将大夫人当做靠山。
“季绮罗敢做还不让人说出来!”
他嚣张的爬起来,指着青宜。
“实话告诉大家,我亲眼看到过阮青宜与我府上的马夫私会,刚刚不说是给阮家面子,阮青宜欺人太甚,不把她的真面目撕下来,大家永远不会知道,她有多**!”
众人一时间有些恍惚,阮家五小姐既不在屋内,怎么又和马夫扯上干系?
周老爷气的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他一巴掌又忽了过去,却打不灭儿子作死的念头。
青宜笑了声,面朝众**声道,“实话告诉大家,我看到周少爷左拥右抱,夜夜留宿南风馆,天地良心,不把他的真面目撕下来,大家永远不会知道,他有龙阳之好!”
周家少爷眼珠子瞪的比牛大,“你胡说,我根本没去过南风馆!”
“你也知道仅凭一张嘴,说不了真相啊。”
青宜慢悠悠看他,话却是对着所有人而说,“抱歉,我说谎了,实话是,我看到周家破产。”
青宜身怀巨宝,她答应将季氏宝藏告诉阮明威的条件,便是找到杀害她阿娘的真凶。
青宜一切先提条件,建立在为母报仇基础上,周家少爷当众侮辱季绮罗,阮明威出于各方面考量,必须给周家一个教训。
况且青宜亮出了那枚能够动用老夫人私产的玉扳指,区区周家,单凭老夫人的那部分产业足以击溃他们。
阮明威顺势而为,卖青宜一个人情。
恰好,他最近压下的一桩案子,能够搬到台上。
阮明威高声,“诸位,本官今日刚得举报,周家假造账本,匿税逃赋,此般宵小阮家敬而远之!”
阮明威为官,阮家生意名义上的东家是阮明荣。
阮明荣见大哥和青宜的态度,上前发话,“没错,今后各行各当,但凡有阮家在的地方,绝不容许周家这种硕鼠继续窜行!”
朝廷对匿税逃赋管束严苛,阮家表态,甘州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户们自然紧跟。
周家在短短几息间,从座上宾客沦落为过街老鼠。
周老爷气急攻心整个人昏了过去。
周家匿税一事被人捅到官府,大夫人明明答应保住周家,周家却因为大夫人而被抛弃。
周家少爷无法相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面若死灰,乞求似的寻大夫人求救,却见大夫人正站在青宜身旁。
“周家此等行径人人得而诛之,周家人的话,青宜,你莫要放在心上。”
青宜望着被下人拖拽经过她面前的周家少爷,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不在意,因为没有必要了。”
周家彻底完了,周家少爷像只死猪般被人拖走。
周家与多数权贵无甚来往,周家人被拖出阮府,宾客们几乎冷漠观之。
大夫人暗骂了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好周家人识抬举,不敢透露与她有关的半点消息。
大夫人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她至今想不明白,青宜如何逃过她的算计。
青宜在外,屋子里的是谁?
不对,青宜现身后,屋里便没了声响。
大夫人猛地眼前一亮,“青宜,你刚才只回过瑶华院吗,为何你的手帕会遗落在厢房前,刚刚我们都以为你在屋里。”
孙家少爷惯来对男女之事上心,这会在人群中起哄,连带着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到青宜身上。
青宜接过大夫人手上的帕子,仔细看过诧异道,“这的确是我的帕子,我昨日在院中发现两只饥肠辘辘的野猫,就在帕子上放了些吃食喂给它们,谁知野猫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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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帕叼走,原来是叼到西厢房。”
她解释的合情合理。
大夫人掌家多年,弄到块与青宜手帕一模一样的帕子并不难。
大夫人敏锐的察觉到,青宜的手帕未丢,她却撒谎为房门外的手帕找寻借口。
她心虚什么,又或者刻意隐瞒什么?
大夫人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抬头望去,这间厢房侧面的墙壁挨着院外,恰在墙上有处天窗,青宜从天窗逃走,绕一圈就可以伪造从外面走来的假象。
大夫人与青宜较量过,她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听到门外**了许多人,她一定想到办法,制服马夫,从天窗外悄悄爬了出来!
大夫人想明白一切,同时认定,只要马夫还在屋子里,咬死与青宜有染,污秽的名声就会像狗皮膏药死死缠住青宜。
大夫人作势便要推开厢房的门!
云雀心道终于要事成了!
虽不知小姐先前安排的地点是东厢房,为何临了变成了西厢房,但自家小姐马上就能嫁入景王府!
青宜忽然拦住大夫人,为难道,“大伯母,我忽然想起来,这屋子里有人休憩。”
大夫人更加坚信马夫在屋内,“满堂宾客都在这里,何人在此休憩,我竟不知?”
云雀为了坐实小姐和景王,斗着胆子开口,“大夫人,景……景王爷不在。”
景王来的早,但到一直未曾露面,大夫人得知景王去了后花园,自然不信他会在屋里。
云雀一而再再而三插嘴主子间的话。
二夫人慢慢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不出来,四下望去,疑惑玉雪怎么还没换完衣服出来?
“这屋里定是王爷,贸然闯入,搅扰王爷兴致。”青宜编起瞎话张口就来。
下一秒。
西厢房另一间紧闭的大门从内推开,萧知衡懒散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来,见到满堂人聚在他门口,狭眸扫过一圈,语调慵懒透着几分惺忪睡意。
“本王休息够了,你们唱的哪一出?”
第60章 这道门,必须推开
第六十章这道门,必须推开
屋外众人行礼。
云雀脸色就像被暴风雨洗过的白纸,她视线僵硬的景王身上移到另一间厢房,里面明明有女人的声音,景王不在屋里,那屋子的男人是谁?
小姐该不会进错房间,睡错了人!
云雀心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冷汗直冒,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青宜口口声声景王在旁边的屋子休息,不让大夫人推门,现下景王露面,戳破她的谎话,大夫人完全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这道门,必须推开。
景王在隔壁休憩,应当听见动静。
大夫人双眸微微眯起,闪出抹即将得逞的锋芒,她上前询问,“王爷一直在屋内,有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青宜目光希望能够阻止大夫人,她眼神诚恳到连二夫人都看出不对劲,大夫人依旧看不见似的。
萧知衡余光扫过青宜拙劣的表演,一手背于身后,“本王觉浅,憩前塞住了耳朵,怎滴,本王错过及笄礼?”
大夫人哽住,“没有,及笄礼尚未开始。”
砰的声,旁边屋中忽然发出声响,像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王府侍卫忽然冲进人群,来到景王身侧。
景王刚刚遭**杀,对外界格外警惕,萧知衡挑眉望向阮明威,“阮大人,大白天你藏刺客了?”
阮明威面上升起抹难堪,“王爷恕罪,这屋子里……怕是会污了您的眼。”
阮明威说不准屋子里的是谁,可里面声音明显有人白日宣淫。
或许是下人,不论是谁,阮明威定打断他们的腿!
萧知衡一副帮人解难的模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在阮大人府上造次,来人,把门撞开!”
王府侍卫强行踹门,门被里面的人反锁,屋门被踹的哐哐响。
云雀瞳孔放大,下意识求二夫人阻拦。
青宜的声音比云雀更快,“大伯母,你快劝劝王爷,这门不能开。”
大夫人惺惺作态,假意无能为力,直到,她看见大门踹开,阮齐朔被一个丫鬟,衣冠不整的抱坐在屋里!
屋内天窗被捅开着,方桌在窗下,木椅散架在阮齐朔身旁,显然是两个人计划站在椅子上从天窗脱身,结果失败摔倒。
大夫人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原本端庄矜持的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她明明将计划告诉过阮齐朔,屋子里怎么会是他!
她冲进屋子,希望从屋里找出第三个人,屋子空荡荡的,一眼看到全部。
“齐朔,怎么是你!”大夫人声音气的颤抖,难以置信紧紧盯着地上的人。
屋外,众人哪有不认识阮家二少爷的!
“这不是阮大人的次子吗,两个堂姐及笄,他居然躲在厢房里与丫鬟厮混,成何体统!”
“二少爷才十六岁吧,小小年纪如此急色,你看他那腿,是不是先前就伤着的?腿都动不了,还能办事,二少爷勇猛啊。”
孙家少爷看清楚屋里的人,和周围的纨绔们纷纷乐了。
他们与阮齐朔乃是鹤鸣书院的同窗,阮齐朔自诩“志向远大”,不与他们这群靠着家世混日子的人鬼混,原来,他在家里玩的更花!
“这不是阮二少爷吗,大白天教人骑术?兄弟几个在外面听着声响,阮二少爷是真一点没动,哈哈哈!”
孙家少爷专挑污秽的话喊。
大夫人何曾料到,孙家少爷这把刀竟会捅向自己!
云雀悄悄往屋子里撇,自家小姐不在屋里,索性没出事,可……景王在这,自家小姐去哪里了?
还有五小姐,怎么没说她被人敲晕的事?
云雀的脑袋瓜,已经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阮明威脸色阴沉的足以滴水。
大房二房表情各异,接连走进屋子里。
大夫人气急败坏,指着地上的人,“齐朔,你和这丫鬟怎么回事!”
阮齐朔刚摔那一下砸中了伤口,他痛的直冒冷汗,话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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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二夫人走进屋,“这不齐朔嘛,这姑娘……瞧着面熟,好像是大房院里的丫鬟,嫂子,你什么时候给齐朔找了丫鬟开脸,我们怎么不知道?”
二夫人埋怨大夫人不提醒她孝期的事,终于有机会泄愤,她阴声怪语,“早说齐朔在屋里,我们哪能猜来猜去,闹出一通笑话。”
青宜从二夫人身后走出来。
“大伯母,我想起来屋子里休憩的人,正是二弟弟啊,二弟弟的房中闹跳蚤,我在路上听下人谈论二弟弟好像去了西厢房。
我不能确认,但又担心里面的人果真是二弟弟,百般阻拦您,您怎么就是不听了。”
青宜一脸痛惜,与二夫人连环双打,光明正大责怪起大夫人。
大夫人几乎无法掩饰眼底的火光。
她瞪看青宜,却见青宜无辜关怀的神色下,噙着双毫无感情的冷眸。
大夫人纷乱的思绪,被青宜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点燃,“你……你故意的,你早就知道?”
“青宜自然早知道,才故意提醒您。”
青宜望着她,一语双关的话,让大夫人血液僵滞。
大夫人很难想象青宜如何得知她的计划,如何从禅室逃脱,又如何让自己的蠢儿子李代桃僵,成为这场阴谋中的受害者。
青宜全做到了。
有一瞬间,大夫人生出一种名为畏惧的情绪。
二夫人站到大夫人和青宜中间,“嫂子,你不能怪青宜,青宜一片好心,她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你叫她怎么开口。”
二夫人的视角里,青宜一个小姑娘,听说阮齐朔在西厢房,对大夫人多次阻拦,谁让大夫人不听。
青宜对二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旋即望向地上的人,“大伯母,你快看看吧,二弟弟的腿好像快断了。”
阮齐朔爬天窗摔下来,半条腿被摔成了扭曲的姿势,里面的骨头似乎断了。
大夫人到底心疼儿子,但下一秒,阮明威一脚踩到阮齐朔伤口上,将他狠狠踢出几米远。
第61章 苦命鸳鸯?
第六十一章苦命鸳鸯?
“孽障,你两位姐姐在前厅及笄,你倒好,躲在这里白日宣淫,色迷心窍!”
阮明威早上才给阮齐朔的剿匪营擦干净屁股,中午,他居然在厢房里与下人苟合!
阮家一直因商贾的身份被人看低,阮明威结交权贵,将生意交给二房,就是为了提高大房一家的身份地位。
阮齐朔偏偏在满城权贵面前,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叫人怎么看阮家,怎么看大房,更为严重的是,科举在即,朝廷来日考察贡生的家世人品,阮齐朔这番行径,定会影响长子的仕途!
“让你回去反省,你回到女人身上,阮家的脸让你丢尽,有你这样名声的兄弟,你大哥不仅仕途受损,还会影响他来日婚配!”
阮明威怒火中烧,瞪了眼爬去扶起阮齐朔的丫鬟,再冷冷的望向大夫人,“你教的好儿子,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阮明威甩袖出屋,事情已然发生,他只能将影响降低到最小,“犬子荒唐,让诸位见笑了。”
阮明威清楚的看到大家脸上的揶揄,硬着头皮,“今日乃我阮家两位姑娘及笄的好日子,扰了大家的兴致,阮某在此赔罪,酒菜皆已备好,请诸位挪步前厅,以免耽误吉时。”
阮明威赔着老脸,将众人引散。
大房丢脸,阮明荣无甚负担,笑着同去招呼宾客。
萧知衡朝屋内淡淡扫了眼,狭眸跃过一抹月白色的裙衣,停顿了两秒,萧知衡长腿迈着慵懒的步伐离开。
青宜扭头望去,他已经走远。
孙家少爷的口哨声渐渐远去,大夫人憋着满肚子的火,“来人,把这勾引二少爷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青宜眼皮微微动了下,回过神,令她意外,阮齐朔比她更先出口,“娘,芍药没有勾引我,是我要了她。”
丫鬟名叫芍药,乃大房院中的杂扫丫鬟。
阮齐朔拉住芍药的手,强撑着站起来。
大夫人气笑了,“你连腿都动不了,浑身是伤,你要她,你当娘没长眼睛吗?”
“我的命令,她不敢不从。”阮齐朔执意保芍药。
这是阮齐朔第一次违背母亲的命令,大夫人眼睛眯了起来,“那她也要看清楚身份,一个贱婢,爬主子的床,害主子声名,该死!”
芍药的**契在大夫人手中,她的生死皆听命大夫人。
芍药推开阮齐朔的手,跪到地上,“二少爷,是芍药的错,芍药愿以死保全少爷名声,只盼少爷来日无忧,日日安康。”
芍药望着阮齐朔的眼睛,绝望而满足的落下两行清泪,“得少爷垂青,芍药此生无憾。”
说罢,她朝着柱子冲去。
“芍药不要!”
阮齐朔心都化了,不知道哪来的力量,猛地蹿起身抱住芍药,两人滚落在地上,一主一仆生死相随的模样。
大夫人快被阮齐朔气死。
二夫人看戏看的热闹,“真是对苦命鸳鸯,大嫂,要不你就成全他们吧。”
大房嫡次子娶个丫鬟,二夫人想想都乐。
大夫人无处撒气,她废掉一个周家,一个儿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青宜毫发无伤,甚至敢责怪她!
大夫人捂胸喘不上来气。
乌嬷嬷忙送上颗救急丹药,在大夫人身旁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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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芍药不过是个丫鬟,阖府宾客都看见二少爷与她在一块了,您将她打死,岂不是做实了少爷私相苟且,少爷左右要有丫鬟暖床,不妨就她。”
大夫人吞下药丸,厌恶的看了眼与阮齐朔抱在一起的芍药,半响,“送二少爷回屋。”
阮齐朔跪下问,“娘,芍药了?”
大夫人拗不过阮齐朔,生吞苍蝇般恶心道,“给你做通房。”
“儿子谢娘!”
阮齐朔得偿所愿,虽然明知后面会有一顿家法和责骂,但他心满意足不后悔。
“芍药谢夫人。”
芍药不停的磕头,她劫后余生激动的与阮齐朔相拥,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少爷软弱,她以为夫人会处死她。
有人告诉她,爬上二少爷的床此举必死,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来,她赌对了。
“大夫人、二夫人、五小姐,老爷催您三位去前厅。”前厅的下人催促。
大夫人调整心情,她失态过一次,不能在众人面前再度失礼。
二夫人及笄宴没办妥当,可比起大夫人丢的脸,她那点过错算什么。
二夫人抬步心情不错,忽然,她想到什么,问前厅的下人,“四小姐已经去了?”
下人刚从前厅来,“四小姐不在前厅。”
二夫人皱眉,“玉雪换衣服都换多久了,云雀,你速去把人喊来。”
“四……四小姐她……”云雀脸色煞白,完了,四小姐不见了!
青宜迈步出屋,遥遥望着东面的位置。
与此同时。
东厢房,阮玉雪猛地被扑倒在地!
第62章 成人,要付出代价
第六十二章成人,要付出代价
一刻钟前。
阮玉雪敲晕青宜,悄悄推开东厢房的屋门。
随着“吱”的声,阮玉雪将屋门反锁,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松鹤屏风后,青纱帐薄如蝉翼,隐约可见被褥下隆起的轮廓,阮玉雪心跳如雷。
她至今没和景王说过几句话,以二房商贾的身份,她绝没可能成为景王正妻的人选。
青宜说的对,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下一次,孝期一过,爹娘就该给她安排婚事,总归要嫁人,为什么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
那可是景王,是她求而不得的九重天阙月!
哪怕景王不许她正妻,她做侧妃也成,只要先一步生下长子,有的是机会母凭子贵。
“王爷?”
阮玉雪缓缓走近床榻,声音带着一丝甜腻又颤抖的媚意。
被褥下有些许挣扎的幅度。
阮玉雪尚有几分矜持,她红着脸,对着青纱帐后,颤抖着说出了她的情愫。
“去年夏天,王爷可还记得,我骑的马在街上发狂,横冲直撞,吓得我魂飞魄散,是王爷您,像天神下凡一样,飞身跃上马背,死死勒住缰绳。
那马吃痛,高高扬起前蹄,发出凄厉的嘶鸣,却终究被王爷制服,您翻身下马,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但您那日的英姿,深深印在我的脑袋里。”
阮玉雪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那一次,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瞬间。
阮玉雪声音越来越激动,呼吸愈发急促,“从那之后,玉雪眼里就再容不下别人,玉雪爱慕王爷,我曾无数次梦到和王爷您……”
青纱帐突然晃动,似有重物在被褥下翻腾挣扎,定是王爷媚药发作,按捺不住。
阮玉雪脸颊绯红,顾不上羞涩,解开衣带,褪去锦丝长裙,缓缓走向床榻,“玉雪知道您难捱,玉雪愿意……”
阮玉雪掀开纱帐,黑影裹着热气扑面而来!
大黑“嗷呜”一声窜出,将她扑倒落地,**前爪搭上她肩头,湿漉漉的鼻尖蹭过她颈侧,阮玉雪的尖叫卡在喉间。
“大黑?”
这不是她养的狗吗?
大黑长舌粗粝地舔过主人的脸颊,弄的阮玉雪一脸臭口水,妆容全花。
“大黑你让开!”
阮玉雪推开**从地上爬起来,被褥里除了狗**和被大黑挣断的绳子外,什么都没有,阮玉雪眼前一黑彻底懵了。
“王爷了,大黑,你把王爷弄哪去了?”
阮玉雪难以置信,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变成了一条狗。
大黑冲着床头吠叫,阮玉雪掀开床头枕头,枕头下放着张字条,阮玉雪急切的将字条展开,字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
“姐姐既想攀高枝,妹妹替你铺平路,吉时将至,姐姐莫要误了及笄的好时辰。”
阮玉雪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居然上了青宜的当,被她当做猴子戏耍!
亏她对着一条狗诉衷肠,脱了衣服给狗看!
阮玉雪快疯了,“阮青宜,我和你拼了!”
阮玉雪圆润的脸顿时扭曲,她抓起地上的衣服愤怒的裹到身上,踹开屋门,怒气冲冲来到前厅。
孙家少爷正无聊着,见阮玉雪顶着个大花脸,一身狼狈的走过来,吹起口哨调侃,“哎呦,四小姐别具一格,顶着这张被狗啃过似的妆容及笄,本少爷还是头一回见。”
阮玉雪眼睛里冒火,“滚!”
她骂了句,径直走到离人群较远的青宜身前。
“阮青宜,你他娘耍我?”
阮玉雪顾不上颜面自持,怒火将她吞没,“你一直在等这一天,让我在及笄礼上丢人,让我空欢喜,让我和戏团里的猴一样,听你指挥,当个小丑!”
青宜谈不上蓄谋,她临时起意,利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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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计划,顺便整了一顿阮玉雪。
“四姐姐,你我彼此彼此,你以为鸾凤栖霞裙坏了,我猜不到是你暗中动的手脚?”
青宜脸上扬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找不到下手的人,可妹妹用膝盖想想,也该知道是四姐姐你。”
珊瑚在旁,故意露出一抹心虚,与阮玉雪对视了眼。
阮玉雪飞速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宜勾唇,话锋突转,“景王知道四姐姐对她觊觎颇深,甚至用爬床的方式,逼他就范吗?”
阮玉雪少女怀春,但她对景王大多是暗送秋波,她的前面有大姐姐还有更多家世显赫的贵女,她在外蛮横惯了,顾忌脸面,对景王这份不可能的感情羞于启齿。
青宜要是把这事传出去,她甘州小霸王的面子往哪里搁!
阮玉雪脸颊滚烫,恶狠狠警告她,“你敢说出去,我饶不了你!”
青宜轻笑,对她的狠话置若罔闻,“四姐姐到现在还不明白,你不是大伯母的对手,更不是我的。”
青宜走近一步,唇畔停在阮玉雪耳侧,“及笄礼是大盛女子成年的象征,我不过是在教姐姐,成人,要付出代价。”
这代价差点就能毁掉阮玉雪。
若青宜当真计较,阮玉雪现在就应该被周家的马夫欺辱,哪里有闲工夫和她对峙。
大夫人处心积虑,让娘家兄长送来迷香。
青宜猜到大夫人后续的计划,应该是找个野男人,坏她清白,让她在及笄礼上沦为笑柄。
送上门的周家马夫,青宜没用那人败坏阮玉雪的名声,但阮玉雪恐怕不会明白,她其实在刀尖上走过了一趟。
阮玉雪死死瞪着青宜,仿佛青宜对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青宜淡淡扫了她眼,与珊瑚朝着中间走去。
身后,云雀飞奔跑来,“小姐,奴婢找你半天!”
第63章 及笄礼
第六十三章及笄礼
阮玉雪在云雀的催促声中,去见了二夫人,她消失半响,回来又是这样的打扮,自然受到二夫人的训斥。
二夫人嘴硬心软,对阮玉雪不痛不痒的训了几句。
珊瑚嘟囔着,“小姐对四小姐太宽容。”
若小姐狠狠心,四小姐这次就别想着及笄,更别想留在府上了。
青宜只是绑了阮玉雪的狗,阮玉雪实质上并未伤害。
青宜此番倒不是单纯的手下留情。
“大夫人用马夫算计我,是因为她知道此计毒辣,世人看重贞洁,我不愿用这种方式,毁掉一个女子的清白。
阮玉雪可恶,但若用这种方式害死她的我,也会变得不堪。”
珊瑚眼睛眨了眨,她一心报复四小姐,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世道认为痛失贞洁就是对女子最大的惩罚,而身为女子的珊瑚自己,竟也是这样的想法。
她甚至主动提议用这种方式害人,珊瑚忽然觉得自己可怕,“小姐,我错了。”
青宜含笑,抬起珊瑚福身微屈的身子,“我不是心软,只是换个方式,四姐姐若一味孤行,与我作对,必要时,我会亲自动手了结她,现在留着她尚有用处。”
她留着阮玉雪,并不代表她心慈手软。
青宜来到礼台前,吉时到,礼官高声,“开礼!”
宾客们就坐。
萧知衡坐在第一排,他懒散的目光瞧着青宜昳丽背影,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
阮明柏和阮齐风在开礼的前一刻终于赶回来,他们跑出去小半天,幸好赶上了青宜的及笄礼。
阮明柏坐在前排,分明是二房和三房的及笄礼,他却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神色,仿佛台上站着的是他女儿。
阮齐风看着阿姐的背影,只觉眼前一亮,好似整个世界随着阿姐的衣裙摇曳安静下来。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少年激动的心砰砰跳动。
满堂宾客喝彩。
礼官为两位小姐加礼,到了最后挽发及簪,礼官高呼,“寿考维祺,福泽绵长。天赐嘉瑞,地佑安康。岁月静好,喜乐无疆。阖家顺遂,万事呈祥。愿以此祝,长伴身旁,岁岁年年,福寿永昌。”
二夫人望着妆容被**舔花的阮玉雪,又气又笑的将玉簪**她的发间。
总归是自己的亲闺女,二夫人盼着阮玉雪能够稍稍收起脾气,来日嫁个好人家。
阮玉雪满面惆怅的行完礼,她期待了这么久,希望在及笄礼上大放异彩,结果脸都来不及洗,就被人推上来。
还有这身上的衣服,她体态胖,青宜穿月白长裙是仙气飘飘,她穿一样的衣服,和个胖乎乎的下人似的。
她与青宜站在一块,大有东施效颦的丑态。
众人对着阮玉雪频频议论摇头。
丢**了,阮玉雪别开脸站到一旁,火冒三丈,眼神几乎要吞了青宜。
到了青宜。
三房无人,青宜的母亲早年过世,二房既办了及笄,挽发插簪的流程顺势落到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拿起簪子,等着青宜过来,青宜却停到了大夫人身前。
她微微福身,目光平静的注视的大夫人,“素闻大伯母年轻时与家母私交甚好,家母已不在人世,青宜想请大伯母替母代职,为侄女挽发戴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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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全这及笄之礼。”
大夫人眼睛如毒蛇般含恨盯着青宜。
季绮罗**十年,她还要给季绮罗的女儿挽发戴簪,让众人羡慕季绮罗的女儿?
她自己的大女儿被困京城不得回来,二儿子丢人现眼前程堪忧,青宜竟敢借她的光捧自己!
阮明威咳嗽了声,示意大夫人同意。
大夫人脸色极差,却不得不维持着体面,“青宜既有此心意,大伯母自当应允。”
大夫人咬着牙,接过二夫人手上的簪子。
礼官高呼,“三加凤钗,华贵难藏,褪去懵懂,焕彩生芒,才情兼备,慧质无双,智谋远虑,胆略过常,望尔此后,经风沐雨,不惧前路多险阻,破浪乘风,敢向青云展霓裳!”
众人视线聚焦在青宜身上。
三房虽只有青宜一人,但大房为她戴簪及笄,老夫人送她私产傍身,跟景王间还有救命的恩情,这哪里是孤女,分明是贵女!
众人目光炙热,纷纷鼓掌祝贺,掌声如雷。
青宜站在华堂中央,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阮玉雪气的跺脚,拔掉玉簪狠狠摔到地上,当场转身跑了。
大夫人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不能说,满堂喝彩,每一声皆是对她的讽刺!
青宜微微闭目,脑海中浮现出阿娘的一颦一笑。
阿娘虽已离开十年,但她知道,娘在天上看着她,守护着她。
这个世上只有娘真心对她,她不相信人心,可当她睁开双眼,看到了四叔和齐风弟弟热忱的喝彩,珊瑚就在旁边。
眼眸下,萧知衡正笑着看她。
第64章 芍药
第六十四章芍药
萧知衡散漫的靠着椅背,他眉骨高,五官锋锐,一双深邃的眼睛让人很难移开注意力。
青宜刻意不去看他,但萧知衡的视线如同他本人一般强势,令青宜不得不分神注意到他。
萧知衡薄唇缓缓噙起弧度,骨节分明的指在桌上敲了敲,青宜望去,萧知衡食指和中指竖在桌面,缓缓向前,做出两条腿走人的手势。
萧知衡这么快就要和她结算,青宜垂眸,掩去眼底盘旋的深色。
她找个了理由,先一步从前厅退场。
人群集中在前厅,青宜往回走的路上,远见躲藏暗处的芍药。
青宜给珊瑚使了个眼色,珊瑚快步找到芍药,将她带到隐蔽的地方与小姐见面。
芍药猛地跪下,“五小姐大恩救奴婢一家,奴婢没齿难忘!”
芍药正是大房院中朝琥珀借钱周转的丫鬟。
她的兄长在外做长工意外与人起冲突,失手将人推死,对方家属向她兄长索赔二两百银子,要不然就将她兄长送官**。
芍药家就兄长一根独苗,她拼命筹钱,家里全部才凑齐五十两。
眼看对方要把兄长送官,青宜施以援手补齐了剩下的银钱。
银钱虽够,但对方一家乃是当地恶霸,他们见芍药能拿出两百两,狮子大开口索要更多。
芍药不得已再次求到青宜。
青宜告诉她借力打力,若得阮家庇护,任何人不敢欺辱她的家人。
可芍药一介低等丫鬟,怎么可能让主子帮她,除非,她自己成为主子。
大房院中正有合适人选,二少爷是她唯一的机会。
但大夫人雷厉风行,发现她勾引二少爷肯定把她打死,芍药再次求五小姐帮忙。
今日早,五小姐告诉她,有个能将她公之于众,令大夫人不得不点头的机会,芍药一口答应。
至于她如何做到的,青宜疑惑,“我那二弟性子倔,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你如何让他与你……”
阮齐朔十六岁,大户人家的少爷这个年岁,有侍妾的不在少数,但阮齐朔一心效仿他的兄长,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更没有经历过人事。
故而,青宜好奇。
芍药脸红了红。
“奴婢在大房伺候三年,如果说大少爷与大小姐是璀璨明珠,二少爷就是明珠旁边的砂砾,老爷夫人对大少爷大小姐寄予厚望,但对二少爷来说,九死一生的从戎,才能换来老爷夫人对他另眼相看。”
芍药很早就关注到阮齐朔,“二少爷其实是个缺爱的人,他……很好哄。”
昨夜院中缺人,芍药仅仅是在帮二少爷换药的时候心疼了几句,便让二少爷对她心软。
及笄礼前,芍药将有跳蚤的毯子放到二少爷屋子里,二少爷回屋被咬出许多红疹,她便提议去厢房休憩。
二少爷本是不答应的,但看到她红了眼眶,不知怎么就随她去了。
到了西厢房,芍药使劲浑身解数,二少爷竟对她毫无反应,眼看时辰将至,她急的哭出来,二少爷问她缘由,她半真半假的说出恶霸威胁她的家人,她为了寻求庇护,不得已算计了二少爷的话。
二少爷安抚她,竟当真要了她。
其实,屋外来人的时候,芍药听见了,她故意叫出声音,放大屋内的事。
二少爷发现外面围了太多的人,担心事情闹得太大,爬窗逃走时摔倒,也是她暗中晃动椅子,将二少爷留下来。
事后,大夫人果然不容她。
她听从五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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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的吩咐,以退为进,主动求死,换来二少爷的怜悯,让大夫人被迫同意她做通房。
她本就是最下等的丫鬟,能做大房嫡子的通房妾室,已经是很好的出路。
有了二少爷这层关系,恶霸不敢威胁她的家人,她的兄长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
芍药感谢二少爷,她更感激五小姐,说到底,二少爷性子软,能让她留下来的手段才重要。
青宜宽慰了芍药几句,芍药感恩戴德的离开。
珊瑚高兴道,“芍药可做小姐的眼睛,盯住大房。”芍药在阮齐朔身边,对大房的动向更加了解。
青宜浅浅的摇头,“你错了,咱们在大房失去了一双眼。”
珊瑚张着口困惑。
“今非昔比,往后芍药告诉我们的消息,要斟酌而行。”
芍药做了阮齐朔的妾,与大房利益相同,短暂的并肩同行,很快来到了岔路口。
青宜不做考验人性的牺牲品。
她并不会自信到,阮齐朔的枕边人会毫不保留的帮她。
“回去吧。”青宜转身,耽误了一会,景王怕是又要酸她了。
前厅。
萧知衡离席。
及笄礼后半场十分顺利。
二夫人总算松了口气,一场宴席办的她心力交瘁,但考虑到府中正在更换采买的商铺,她可以利用掌家权,让娘家当选。
这念头促使二夫人尽力一争。
大夫人算计尽空,既没拿回掌家权,也没有将青宜撵出阮家,还搭上了自己的儿子。
大夫人必须做点什么挽回。
宴席尾声,阮明威在门口送走几位要紧的宾客,大夫人等人离去,在阮明威身旁低问,“老爷,今日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第65章 合作?
第六十五章合作?
阮明威转头望着大夫人。
大夫人凑近,“老爷你想想,什么人混入府中,放着那么多东西不偷,偏偏偷孙家的祖传玉佩?此人武功高超,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消失,竟然拿不住一个玉佩,将玉佩落在西厢房门口。”
大夫人只是犯了错,掌家权迟早回归大房,大夫人急的是,二夫人会趁机将采办权交到二房娘家手中。
老爷虽不许田家继续为阮家提供采买,但大夫人有的是法子,让田家改头换面,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做着阮家的生意。
大夫人点明道,“二弟妹才办一场宴,齐朔就被当众撞破丑事,由着她继续,大房恐怕无一日安宁。”
字字句句将阮齐朔的荒唐推到二房身上。
阮明威面上让大夫人莫要胡乱猜忌,心里则对二房升起戒心。
他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走去书房看了眼,书房守备无虞,密室没有被人打开过的迹象。
阮明威走出密室,叫来于管家,“去查偷窃贼怎么混进来的,加强府里戒备,该发卖的发卖,该调走的调走。”
偷窃贼嫌疑最大,有如此身手的贼,在外偷谁的不成,跑来阮家定有人指使。
这次及笄宴乃二夫人操办,阮明威很难不怀疑她。
可大夫人近来的表现,令他屡屡失望,阮明威揉起眉心,仍不许大夫人拿回掌家权。
大夫人犯错该罚,这是阮明威的规矩,惩罚她的时间不够,阮明威不会让她轻易掀过。
“中馈账目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精力不济,就让她院中的孔嬷嬷帮衬着,旁的杂务暂且让老二媳妇继续管。”
阮明威信任孔嬷嬷,阮家许多人不知道,孔嬷嬷其实是他的乳娘。
老夫人早年与老太爷走南闯北,阮明威年幼时,孔嬷嬷对他看护极深,这是一份天然的信任。
于管家记下,“二少爷那边如何处置?”
“这么大了还住**院子,给他辟个住处,该学着独立了!”
小小年纪沉迷女色,品行失得,将来如何婚配名门贵女,阮明威对次子不报有什么希望了,只盼着他别影响吏部对大儿子的考核。
于管家应是,“翠微院空着,原本安排给五小姐的,位置有些偏。”
阮明威摆了摆手,“青宜住得他如何住不得,就翠微院,让他去祠堂跪三天,跪完直接住进去!”
阮齐朔一身伤,阮家的家法在他身上居然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于管家下去后,阮明威问藏在暗处的黑衣人,“那件事查的如何?”
黑衣人戴着面具,从暗处走出,“事发那日,有人见到季绮罗**。”
“有证人?”阮明威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黑衣人依旧是毫无感情的语气,“那人是个路过的游商,据说当日他看到杀害季绮罗的凶手,担心被人灭口,离开了甘州。”
“现人在哪里?”阮明威问。
“还在查,线索微弱,恐怕很难找到他。”
“继续查,必须把人找出来,我不希望拖得太久。”
“是。”
阮明威耐心有限,他已经得到季氏宝库的钥匙,从青宜口中顺利得到宝库的位置最好。
阮明威本质上是个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对谁都公平。
但若一方迟迟交不出货物,这桩买卖断了,他便只能通过另一种手段,得到对方手中的货。
瑶华院。
青宜推开屋门,萧知衡懒散的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她看到一半的《春秋》,听到声音,他眼皮微微抬了下,“五小姐日理万机,九州盟主在五小姐面前不过尔尔。”
九州各大国曾经成立过九州盟,盟主由其中国力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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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的国家担任。
九州盟约虽然撕破,但九州盟主这个称号被戏谑的保留下来。
听着他语气里的绵长,青宜看到书页上翻阅过的厚厚一沓,扯了扯嘴角,以一颗强大的心脏迎接他,“……青宜失礼,让王爷久等了。”
她主动道歉,低眉顺眼的模样甚是乖巧。
萧知衡将书合上,似乎等待的时间不那么无趣了,“本王诚意如何?”他直奔主题。
青宜此局顺利,得亏萧知衡相助。
她虽料到大夫人会在及笄礼这天动手,提前布下芍药这枚暗子,以在恰当的机会里反击大夫人,但若没有萧知衡,她在禅房恐怕要遭殃。
王府暗卫帮她解决了周家马夫,萧知衡老老实实听她安排,可以说他诚意十足。
以前世青宜都萧知衡的了解,他是个言出必行讲信誉的人。
萧知衡在甘州四处“敛财”,他必定知晓季氏宝库里的滔天富贵,这样的大的利益,足以与现在的他交易。
萧知衡缺银子,青宜需要他的帮助。
青宜很快考虑清楚,“王爷知晓阮家许诺过我,此事我不必遮掩,王爷若能帮我为季家翻案,季氏宝库我必交与王爷。”
萧知衡在她眼前停顿了三秒。
他嘴角的弧度慢慢收敛,表情严肃,“季氏宝库?传闻中富可敌国,季氏一族千百年积攒的宝藏?”
青宜眨了眨眼,“没错,王爷要的不是这个?”
萧知衡往后靠去,狭眸幽深的看着她,“原本不是,现在是了。”
“本王后院的美人太多,女人多了,花销就大,本王本想从五小姐这里,向阮家敲诈点钱财玩玩,不成想,竟敲到了最大的宝藏。”
“五小姐,合作愉快。”
萧知衡慵懒的嗓音透着满满的愉悦。
青宜有一瞬间是懵的。
第66章 王爷古道心肠
第六十六章王爷古道心肠
萧知衡不知道季氏宝库,青宜自己说出来把自己卖了?
青宜重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以至于她愣了几秒,表情一动未动。
萧知衡以手拄脑,眉梢慢慢的挑起,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五小姐这么快就反悔?”
这人真是冤家。
青宜懊恼,上一世与他建立了信任关系,这辈子没那么熟,怎么就一股脑把秘密全说出来。
她得学会从前世的习惯中脱离出来。
青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我要为季家翻案,王爷难道不惊讶?”
季家犯的是通敌**的重罪,任凭谁也不该如此平静的接受。
萧知衡懒洋洋望着她,理所应当的语气,“你是季家后人,为季家翻案有什么问题?”
“……”青宜竟无法反驳。
但单凭血缘关系不能成为萧知衡的理由。
萧知衡坐直身子,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本王看过卷宗,季家案由当时的甘州镇抚太监王吉良主审,王吉良敢派刺客暗杀本王,本王正好与五小姐联手,做掉他这个东厂督公。”
王吉良正是东厂督公王公公的本名。
季家满门被灭,季家翻案势必连累当年主审的王公公。
王公公派人在十里林截杀萧知衡,他与东厂交恶,定然不会放着王公公稳坐督公位置。
青宜不得不提醒他,“季家案证据确凿,翻案没那么简单。”
萧知衡轻笑,眸下闪过抹幽深,“本王高居甘州,随随便便对当年的人证物证做些手脚,翻案轻而易举。”
青宜瞳孔震惊,“王爷要造伪证?”
“你要翻案,本王要王吉良的命,何乐不为?”
萧知衡此人看似随性近人,青宜却知道,他心计深厚,极擅隐忍,手段更是雷霆毒辣。
前世夺嫡,萧知衡已占上风,要不是皇帝突然驾崩,太子绝无可能登基。
即便太子继承大统,萧知衡亦选择了谋反。
这样的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做事效率极快,青宜甚至怀疑,他可以伪造出一份天衣无缝的证据链,让季家翻案。
但这不是青宜想要的。
她要季家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将当年污害季家的人揪出来,为外祖报仇。
“季家无罪,他们是被诬陷的。”青宜坚定道。
萧知衡慢悠悠的问,“五小姐有证据证明?”
“季家满门抄斩,若他们当真与北戎通敌,北戎为何不救他们,直至今日,北戎也未曾表明与季家有过半点关系。”
季家与北戎通敌,可笑的是,北戎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萧知衡望着她,轻笑了声。
“一颗废棋,北戎没必要认,五小姐用敌国立场印证季家无罪,是不是太草率些。”
“季家有滔天财富,说不准,他们想要的就是权力,支持北戎南下攻城,季家一跃便是北戎的大功臣。”
“本王可以许诺为季家翻案制造证据,但你要证明季家各个忠肝义胆,恕本王难以办到。”
季家光明正大翻案难如登天,萧知衡坦然,他做不到。
青宜咬唇,尽管这是最坏的答案,但在她预料内。
“不需要王爷查案,季家无罪的证据我自己会找,我只希望王爷提供便利。”
萧知衡拨弄着青宜桌上的摆件,掩去眸下滚动的暗流,笑问,“你要找多久,十天,十个月,还是十年?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
“至多两年。”
两年后,萧知衡离藩,青宜不会再去京城。
有萧知衡的帮助,和她在阮家周旋消息,两年时间足以,“两年后,若查不到线索,我亲自为王爷打开季氏宝库。”
她用季氏宝库吊着所有人,包括萧知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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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衡闻声,从书桌前起身,缓缓走到她的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她下巴,黑眸垂敛,探着她清浅的眸光,“五小姐,你也是这样忽悠阮大人的?”
青宜眸色没有半点波动,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制造复杂的钥匙,举起来,“这把钥匙阮家找了十年,王爷就算不信我,也该信阮家的判断。”
萧知衡微微侧眸,松开了她。
青宜手中的钥匙关巧复杂,不似寻常人所有。
青宜镇定道,“季氏宝库的钥匙有两把,一把我交给了阮家,另一把交给王爷,宝库位置只有我知道,王爷大好年华,应该不差两年的时光吧。”
“阮家许诺我查明阿娘死因,可他们用一个发了疯的尹介骗我,阮家不仁在先,我与王爷君子协议,哪怕阮家有一日将真凶带到我面前,我也会先一步将宝库位置交于王爷,相信阮家奈何不了王爷。”
青宜考虑周全,这场协议里,萧知衡不必付出太大的代价,却永远是最后赢家。
“本王有的是时间,可是五小姐,本王怕你跑啊。”萧知衡一脸担心与惆怅。
青宜空口打包票。
“我若跑,就不会来到阮家,我放着季氏宝库不开,在阮家谨小慎微,认真说来,不过就是为了我娘和外祖的仇。”
“青宜无权无势,一介孤女,与朝廷作对为季家翻案,唯有借位高权重之人的手,王爷是我所能触及,地位最高的人。”
萧知衡仍不放心,“改日换了别的王,你与别人合作怎么办?”
“旁的王哪有王爷古道心肠,王爷贤明在外,对姑娘家最是热心。”
青宜一双澄澈淡浅的眼眸,望着萧知衡诚恳极了。
萧知衡接过她手中钥匙,唇角慢慢勾起,“五小姐,这是你今天唯一的真话。”
他还是不相信吗?
青宜心跳加快,努力回忆前世与他如何建立起来的信任。
第67章 王爷您就骗人吧
第六十七章王爷您就骗人吧
青宜脑海中刚刚浮现起画面,萧知衡懒散的音调响起。
“恰好,本王爱听真话。”
“需要什么,拿着令牌去王府。”
萧知衡长腿迈出屋子,与青宜达成合作。
宋武紧随其后。
关上门,青宜暗道,他哪里喜欢真话,他分明爱好被人吹捧。
罢了,只要他愿意帮忙,管他是什么人。
青宜转过身,珊瑚忽然跪下,“小姐,奴婢不会乱说,奴婢对小姐一心一意,奴婢若透露半句,天打雷轰!”
她与萧知衡的对话未避讳珊瑚,这其中包含季氏宝库与她要为季家翻案。
每一件都能要了珊瑚的命。
“你是我的亲信,我要做之事你迟早会知道。”
珊瑚贴身伺候,这样的事瞒不住她,青宜故意让她留在屋内。
“我阿娘与季家全家惨死,我回到阮家就是为了查明此事,为阿娘报仇,为季家公道。”
珊瑚抬起头看她,“奴婢小时候村里闹灾荒,是季家放粮救了村里人,季家都是善人,奴婢相信季家无辜,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奴婢愿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
小姐两次救她于水火,珊瑚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这条命就是小姐的。
青宜力所能及的救人,她帮过芍药,但她不信芍药,她救下珊瑚琥珀,对她们百分的信任里,存了一缕大难临头她们是否依旧忠诚于她的担忧。
青宜留下珊瑚,试探她的态度,若珊瑚有半点退却的迹象,她不会再用。
“不需要你去刀山火海,快起来。”青宜这才将珊瑚扶起来。
有些时候,青宜不想猜忌那般多。
但她心里住着一头猛兽,时刻嘶吼着告诉她,人心难测,她无比相信的阿爹,她的弟弟妹妹们,是拿刀捅她最深的人。
世上还有什么能够相信?
青宜总是多疑。
她抛开脑袋里繁琐的思绪,换了话题,“布庄和织金锦购置如何?”
珊瑚听到小姐与景王的交易,更多是心疼,小姐亲人早逝,背负血债,这便是小姐的仇吗?
珊瑚暗自发誓,一定要跟随小姐,帮小姐达成心愿。
珊瑚吸了下鼻子,“奴婢按小姐吩咐,在西市盘下间布庄,剩下的银钱全部与西域商人购置了织金锦,织金锦这几年卖不动,咱们这单买下他这趟的全部货,剩下的他会分批运到甘州。”
距离织金锦盛行有段时日,青宜颔首,“布庄照常开业,把织金锦收好不卖,入夏后,这批货将风靡大盛。”
这间布庄,也将是青宜留给珊瑚与琥珀的傍身之物。
另一边。
宋武有句话从阮家忍到了王府,最终憋不住问。
“王爷,您不是查到根本没有季氏宝库,所谓季家千百年的宝藏都是谣言,您怎么还答应五小姐?
您本就在查季家案,顺势与五小姐合作好了,怎么骗人造伪证,您是看到五小姐的表情了,五小姐不和您合作,吃亏的可是您!”
天知道宋武刚才多担心,自家王爷本是去与五小姐合作的,弄到最后,反倒成了五小姐退让,求得王爷的信任。
这把虽然与五小姐达成一致,但宋武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小姑娘疑心重,不露出点图谋,她能安心与本王合作?”
萧知衡把玩着所谓季氏宝库的钥匙。
这钥匙的确复杂,可萧知衡记得,青宜被抓入王府的第一日,她就将手上的铁锁撬开,她做过锁匠,那么制锁了,这把钥匙会不会是她自己做出来?
季氏宝库是她捏着的,足以令阮家留下她的王牌,这张牌从一开始就是虚构。
萧知衡不谋季家的宝藏。
他从见到青宜的第一面,谋划便是探其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能令阮明威用五十万两买她性命,并能与他讨价还价,抽取一成利,可见她心思活络,能力出众。
再之后的十里林,她竟能搬出东厂党派纷争,促使刺客不敢对他动手。
此女有勇有谋,是查清季氏一族真相的关键。
但她警惕心极高,不被她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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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的人,她恐怕难以相信。
萧知衡刻意说了造伪证的那番话,小姑娘若单纯为了翻案,大可接受,她要查明真相,那么,他与她之间就有了合作的桥梁。
宋武听着自家王爷的话,替五小姐报不平,“王爷您就骗人吧,逼的五小姐保证两年内查出季家案真相,您自个两年都未必查的明白。”
“你是谁的侍卫?”萧知衡一记飞刀看去。
“属下当然是王爷您的!”
王爷所图,远胜一笔宝藏,只是那件事连王爷都未曾做到,五小姐当真办的成吗?
宋武叹着气跟上王爷。
阮府。
大房二房的及笄礼送至瑶华院。
下人将景王的谢礼一并搬来,旁的东西青宜让人搬到院中库房,唯独萧知衡送的送子观音让她犹豫。
毕竟是景王送来的,观音相供还是不供?
她拿着送子观音,忽然听到里面的声音,她晃了晃观音相,里面有东西。
她仔细研究,观音相下面有洞口,里面居然放着两万五千银票!
这是萧知衡克扣她的半数银钱,他竟然送回还给她。
“算他有点良心。”
青宜难得夸他句好的,“观音相送去老夫人的小佛堂,多子多福,老夫人会喜欢的。”
青宜给送子观音相找到归宿。
入夜。
晚风微凉,青宜及笄礼后便没看到四叔和阮齐风,但这二人传来消息,叫她去庭院中。
青宜笑着没当回事。
可走到院中,夜空“砰”的声炸开流光。
她抬头望去,银河如布绽下千重锦色,绚烂的烟花如星雨倾泻,似彩墨泼天。
“小姐,这是四老爷送你的及笄礼。”珊瑚端来四老爷特意嘱咐的画册。
青宜被耳边烟花轰炸的听不清楚,漫天烟花,四叔莫不是把全城的烟花买下来放,她摇了摇头,展开画像。
阿娘容颜浮现在青宜眼前。
她指尖发紧,烟花照亮画像上的一颦一笑,刹那芳华,胜却人间无数景致。
第68章 咱父子忘记青宜的及笄礼
第六十八章咱父子忘记青宜的及笄礼
阿娘去世十年,青宜八岁的记忆有时快要记不清阿娘的模样。
她鼻尖泛酸,抹了把眼角,生怕眼泪落下,晕染了阿娘的画像。
漫天烟花照亮半壁天空,这是青宜及笄收到最好的礼物。
画像旁边有两个木雕娃娃,雕功细致,应是精心刻了段时日。
珊瑚笑道,“这是三少爷准备的,三少爷受伤后,每天躲在屋里偷着雕刻,还不许我们告诉小姐。”
木雕娃娃一大一小,小的那只伸着手的是如今模样的青宜,大的那只是长发牵手青宜的阿娘。
青宜细看阿娘的画像,阿娘的木雕娃娃根据画像雕刻,画像上,阿娘衣饰穿着华贵,应该还是在季家的时候。
画像难道是十几年前所做,四叔精心保存至今?
四叔对她这般好,还有看她会时而发呆的眼神,莫非与阿娘有关。
青宜依稀记得,阿娘说过她有三个弟弟,前两个好学懂事,堪当大任,最后一个顽皮叛逆,曾把夫子逼到上吊求院长将他除名。
但阿娘的亲弟弟分明只有两个,而且能顽劣成那般的,如今想来,很可能是一如既往纨绔到中年的四叔。
青宜越发不解,阮季两家不是世仇吗,怎么阮家兄弟一个两个都与阿娘有关系?
他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与阿娘的死因有没有关系。
青宜卷起画轴,听着耳边的烟花声,抬头望去,寂静的夜空被绚烂夺目,她眸色被烟火染亮。
片刻后,她嘴角微微弯起,“娘,今夜这场烟花,女儿什么都不愿想了。”
夜色中的某处空地。
阮明柏将烟花一排排点燃,他大汗淋漓却丝毫不觉得累,眼看天上的烟花稀松,他忙催促,“臭小子快点放啊,咱父子忘记青宜的及笄礼,必须竭力弥补,烟花亲手点的才有意义!”
阮齐风扯了扯嘴角,“爹,是你忘了,我没忘。”
阮齐风眸下滑过抹暗淡,他如今能力有限,只能用心雕刻木雕娃娃送给阿姐,看着大房二房乃至老夫人送的礼物,他心里卯着一股劲。
阮明柏闭嘴,他理亏,他认!
阮齐风在旁边将烟花排好,正要点火,他目光猛地一滞,“爹,你火把了?”
“火折子多方便,火把我扔了。”阮明柏正用火折点引线。
阮齐风一动不动,“你回头。”
阮明柏大喇喇的转过身,“**!”
他扔掉的火把把他们堆放烟火的地方点着了!
“跑,跑啊!”
引线飞快点燃,阮明柏扔了火折子,和阮齐风两人朝相反的方向飞奔逃窜。
烟花堆在两人身后砰的声集体炸开!
青宜看着烟花渐少,以为要结束了,不成想,忽然间满天绚彩,无数烟花齐声轰放,照亮整片夜空。
她惊讶了下,从没有在同一时间见过如此多烟花齐放。
四叔和齐风弟弟当真费了心思!
她眼底笑意浸深。
大房藤英院。
大夫人被外面的烟花声吵得烦躁,“虚无缥缈的东西放给谁看,甘州闲着的人真是越来越多!”
乌嬷嬷端来安神汤,“夫人稍等等,烟花易逝,肯定一会就停了。”
她说完,外面的烟花砰声更加响亮。
大夫人关紧门窗,烦郁揉起太阳穴,“齐朔怎么样?”
“二少爷在祠堂罚跪,指名让芍药伺候左右,老爷睁一眼闭一只眼,吩咐等过几日,叫二少爷搬去翠微院。”
大夫人并未将芍药放在眼里,一个通房丫鬟,生死握在主子手中,什么时候齐朔厌烦了她,有的是法子处置她。
大夫人气的是,“翠微院,那种地方成天见不到太阳,长房嫡子岂能住那里!”
乌嬷嬷劝道,“老爷在气头上,罚二少爷说到底是为了大少爷的名声,大少爷来日科举及第,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万一被人检举兄弟品行不端,影响了大少爷的前途。”
长房嫡长子名为阮齐修,自幼才华出众,鹤鸣书院大考年年榜得魁首,此番科举,连鹤鸣书院的院长都笃定其必中前三。
阮齐修的前途大过天,大夫人顿时消了为阮齐朔更换院落的心思。
“齐朔要是有齐修一半能耐,我用得着这么操心。”
说到阮齐朔,大夫人最恨的还是青宜。
痛恨的同时,大夫人善于反思,“三房回府后处处上风,春日祭祀、及笄宴,这里面桩桩件件蹊跷的很,她莫不是有帮手?”
“五小姐很少出门,出门又只带着贴身婢女,她或许真的见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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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什么人能在府里帮她?”
乌嬷嬷收买了瑶华院中一个叫琥珀的丫鬟,这丫鬟嘴碎机灵,可以从她口中打听五小姐的动向,但此人毕竟只是个粗使丫鬟,再深入的便打听不出来了。
“不论是谁,找到他!”
大夫人重重砸桌,她被剥夺的太多,决不能再让青宜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
入夜。
阮玉雪找到珊瑚,开门见山要收回她的五千两。
珊瑚一副不乐意的表情,“四小姐,奴婢按您要求划坏了五小姐的鸾凤栖霞裙,您先前说好,这是给奴婢的酬劳,怎么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你是划坏了鸾凤栖霞裙,可本小姐也没落好啊!那件鸾凤栖霞裙她本来就没打算穿,坏和不坏有什么区别,我不管,你必须把银票还给我。”
阮玉雪气急败坏,她原计划划坏鸾凤栖霞裙,叫青宜丢脸,万一珊瑚被狡诈的青宜发现,五千两就是污蔑青宜自导自演的罪证。
这事成也就罢了,阮玉雪花钱买开心,青宜落势,她顺理成章将珊瑚讨要到自己院中,再拿回五千两。
但这事没成,她花了五千两,花的恶心至极!
珊瑚往后退了一步,“银票奴婢已经花了,奴婢帮四小姐的事情办到,旁的与奴婢无关,四小姐无事,奴婢告退。”
珊瑚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你!”
阮玉雪张大嘴,无法相信对方敢不理睬她!
可这事不能声张,她赔了银子,还被一个下人硬刚,她气的发了疯的跺脚。
“四小姐当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个人在那乱转,奴婢怀疑她急起来的会躺到地上撒泼,好笑极了。”
珊瑚描绘的眉飞色舞,模仿阮玉雪当时的表情,听得青宜忍不住笑,“五千两于她而言不是小数目,她恐怕还找人借钱凑齐,难为的是她和她背后的债主。”
“深闺内院的,谁会借那么多银子给四小姐?四小姐尚未出阁,单凭府上的月例,四小姐还不起。”
青宜笑的很乐,“谁把她从庄子里弄回来的,谁就能借她银钱。”
阮玉雪半夜哭着找到大夫人,“大伯母,你借我的三千两能不能等我嫁人了,从嫁妆里面抵给你。”
“……”
大夫人脸色发黑。
第69章 鹤鸣书院
第六十九章鹤鸣书院
阮玉雪借钱时信誓旦旦,称这笔钱能让青宜在及笄礼上遭殃,才过几日,青宜大出风头,她倒是把钱弄没了。
大夫人揉着额头,长辈式的宽慰几句,将阮玉雪用五千两收买丫鬟的前因后果打探出来。
大夫人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劝道,“玉雪,听大伯母的,以后阮青宜用过的伎俩,不要再用了。”
阮玉雪生气,“她能用这招将我赶到庄子里,我为什么不行!”
同样的招数用两遍,数额一模一样,任谁能相信?
人有的时候需要看清自己与旁人的差距……
大夫人头更痛了,干脆换了话题,“你爹只答应放你回来及笄,及笄礼办过,你考虑过下一步吗?”
阮玉雪没有,“我人都回来了,我爹总不能把我送回去吧。”
阮玉雪十分天真的看向大夫人,大夫人表情凝重,眉头越来越紧,阮玉雪激动,“大伯母你要帮我,我不想回庄子里!”
大夫人默了片刻,“青宜要去鹤鸣书院读书,不若你也去。”
鹤鸣书院乃西北一带最具名望的书院,阮家子弟皆在其中。
阮玉雪撇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读那么多书作甚。”阮玉雪不愿去书院,她就是受不了读书,才从鹤鸣书院休学的。
大夫人被她气的肝疼,“若真是无才便是德,你大姐姐怎会被称为才女,受名门贵女们的追捧。”
“你若知错就改、一心向学,你爹不会将你去送庄外。”大夫人意味深长的劝她,“青宜在乡下长,去到鹤鸣书院必然跟不上,你作为姐姐理应帮她。”
阮玉雪拍腿道是。
她自幼有私塾先生,再怎样也比从乡下长大没有见识的青宜强,去到书院,看她怎么将青宜比下去。
“我这去和爹讲!”
阮玉雪决定回书院,她走到门口,皱着脸折返回来,“大伯母,那三千两……”
“都是自家人,谈什么钱财,就当大伯母提前送你的添妆。”大夫人慈爱的笑着。
“多谢大伯母!”阮玉雪高高兴兴的走了。
乌嬷嬷关上门,“夫人,银子不要回来了?”
三千两不是小数目,饶是大夫人私库丰厚,仍有些心疼。
阮玉雪走,大夫人顿时冷了脸,“府里小姐就这么多分例,她哪来的银子还我,从嫁妆里拿出三千两还我,我堂堂大房正室的名声,真毁在她手里了。”
乌嬷嬷不禁感叹,“三千两,打水漂还有个声,落到四小姐手上……”
“也不是全无作用。”
大夫人冷笑,“先前,三房院里的贴身丫鬟不是没有把柄在我们手上吗?而今不同,她收了阮玉雪的银子,替阮玉雪办过事,手已经不干净了。”
大夫人起了拉拢珊瑚的心。
乌嬷嬷皱眉,“划破鸾凤栖霞裙,五小姐未必全然不容她,她还有退路。”
大夫人岂能不知,“我们要让她犯更多的错,直到她在阮青宜身边做不下去,不得不投靠我。”
珊瑚没有家人牵绊,但她必须在乎自己的性命。
等有朝一日,大夫人握住她的死穴,珊瑚不得不听她的指令。
乌嬷嬷垂头,“夫人高见!”
青宜将季家案卷宗反复看过十几遍,卷宗中为季家定罪的证据确凿,可青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一切进行的太完美,反而处处是疑点。
至于阮明威的升迁令,他当年从小小偏远知县,一跃升至正五品知州,居然是因为剿匪有功。
青宜觉得匪夷所思,阮明威如今连个黑风寨都剿不明白,他剿了什么样的匪窝,才让朝廷为他跨级升迁。
升迁令中没有具体写到他的剿匪过程,看来,得找萧知衡帮忙打听。
青宜脑海中反复琢磨季家案,不知不觉间睡着。
一连过去两日。
到了青宜前去鹤鸣书院读书的日子。
阮明柏不放心她,亲自驾马车送她入学。
鹤鸣书院新生需通过入学考,才能入书院就读,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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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书院打过招呼,院长同意青宜入学,但规矩不能改,任谁进书院都得考。
青宜很快将考卷答满。
四叔告诉她,不会的不要空着,写了字就有努力分。
青宜前世被任公公关押,后来去到京城没有机会读书,这一世回到阮家,她日夜书不离手,有四叔和齐风弟弟的点拨,入学考不难。
考卷中两道题目的内容,她没有读过,但根据自己的理解,也都写了下来。
交完考卷出来,听到阮明柏和一年近花甲的夫子争吵。
“我就是送个人,干嘛要考试!”
“鹤鸣书院的规矩,不通过考卷不许进内门,你迈进书院门槛,就得守书院的规矩!”
周夫子胡子发颤,死活不让阮明柏进书院内门。
书院前门是待人接客的地方,内门则是学子们读书之地。
阮明柏心里骂了声。
当年,他不就是在夫子书里放了几条虫,削秃了几个老学究的的头发,放火烧了几间屋舍,他们至于记这么多年,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让他送青宜入内门!
周夫子便是当年,被逼急了用上吊威胁院长将阮明柏除名的夫子。
他至今见到阮明柏,还会头顶一凉,害怕他什么时候掏出把剪刀,将他的头发剪掉!
青宜进门前,听到旁的学子称他为周夫子,她上前,站到两人中间。
“这位便是四叔口中的周夫子吧,周夫子才高八斗,学问高超,正是有您这样的先生,才能教出四叔这样的学生,四叔,你就别谦虚了,露一手给周夫子看看。”
周夫子怀疑青宜在讽刺他。
谁知,阮明柏忽然大笑,“哈哈哈,学生和老师开玩笑了,这么简单的题目,学生手到擒来!”
言罢,他走进屋门,拿起毛笔奋笔疾书的写起来。
周夫子凑近一看,写的满满当当,他望了望外面的大太阳,这也没从西边升起来。
青宜在屋外等,不多会,阮玉雪和拄着拐杖的阮齐朔从马车上下来。
第70章 大姐姐像变了个人
第七十章大姐姐像变了个人
阮玉雪得知青宜今日入书院,特意求大伯母,让还没养好伤的阮齐朔今日陪她一同上学。
阮玉雪见青宜一个人在大门前,突然抬手捂住嘴,肩膀却剧烈抖动,发出“咯咯”的笑声,“二弟弟,你快掐我一下,我是没睡醒吗,怎么看见从未上过学的五妹妹出现在了鹤鸣书院。”
阮齐朔拐杖在地上重重落下,他阴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冷笑,“四姐姐,你看的没错。”
阮玉雪做出夸张的惊讶,“这年头,乡野村姑都能进鹤鸣书院,我还是头一次见,把乡下泥腿子招进书院的。”
阮玉雪听不得夫子讲课,但她自小耳濡目染的学识,就比普通人强上百倍,她自诩强过青宜。
青宜刚入学,低调为上,她对阮玉雪的叫嚣充耳不闻,就当不存在这个人。
院门前传来新的声音,“是啊,旷学半年还有脸重新回来的,本少爷也是头一回见!”
阮玉雪回头看,来人竟然是死对头卢致。
卢致父亲祖父皆是军中将领,在西北一带威望颇丰,跟在卢致身后的,还有三个同样名门的富家子弟。
阮玉雪脾气点着,掐腰指着他,“本小姐身体抱恙休学半年,与院长打过招呼,如今回书院陪你们这些纨绔子读书,是你们的荣幸!”
“是啊是啊,我们太荣幸了,你不回来,谁当倒数第一。”卢致和身后几个嘲笑。
书院每月一考,毫无意外,阮玉雪连续蝉联了十八个月的倒数第一。
“你们等着吧,反正不会是我!”
阮玉雪将矛头指向青宜,“我这妹妹斗大的字不识,怕是要承包未来几年的全部倒数了。”
阮玉雪自信,她考分比青宜强。
恰在此时,周夫子判完卷,从屋里出来,他摸着胡须满眼笑意,“阮青宜,综合你的入学考卷成绩,你被分到甲班。”
周夫子亲自出题,考卷内容大多不出四书五经,唯独有两道题目,乃他近来所思所惑,他没料到,青宜卷中所写,一下子解开他多日困惑。
此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巧思,乃可造之材。
周夫子越看越满意,将甲班腰牌亲自交到青宜手上。
青宜谢过周夫子,转身看着震惊到说不出话的阮玉雪,微笑的问,“四姐姐,甲班怎么走?”
阮玉雪的声音卡在喉间,圆脸抖了抖。
卢致带着人在后面起哄,“她不知道,她是丁班的!”
书院分甲乙丙丁四等班,丁班则是成绩最差的那批。
一群人爆笑,阮玉雪羞的耳尖发烫,她尖叫了一声,追着卢致几人打算以暴力解决。
卢致跑得快,不叫阮玉雪占半点便宜。
阮齐朔一瘸一拐,阴着脸从青宜身边走过。
他一言不发,经过芍药一事,他好像学会了隐忍,没像过去那般激进的憎恶着青宜。
青宜挂上甲班的腰牌,阮明柏抓着考卷出来,“老东西,现在我能入内门了吧!”
周夫子简单扫过一眼,不论正确与否,考卷上满满当当都是字。
周夫子抹了把自己的脑门,没发烧啊。
阮明柏当年的表现他至今记得,那可是位能在考场上将考卷烧了的主,十几年过去,他改邪归正了?
阮明柏如愿将青宜送至甲班。
两人身后,阮齐风从卢致的马车上下来,卢家下人对他毕恭毕敬,仿佛将他看做第二个主子。
接下来几日,每当阮玉雪挑衅,卢致便会带着他的兄弟们与阮玉雪针锋相对。
阮玉雪嘴笨,打也打不过,每每吃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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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致吸引了阮玉雪的全部精力,青宜耳边清净,安心读了几日书。
一日散学。
大风吹起青宜马车上的车帘,路过的三个人纷纷抬头。
“二姐,那是……大姐姐吗?”阮千江目瞪口呆,“怎么像变了个人?”
他印象中的大姐姐干瘦呆板,穿着粗布麻衣,身上脏臭,每天不是去给人挑泔水打杂工,就是在洗衣做饭,忙的叫人看不到影,什么时候像过大户人家的小姐,穿着锦衣,静雅的坐在高大的马车上。
阮青薇穿着民间时兴的彩缎,走在路上熠熠生辉,可与马车上大姐姐的云锦相比,天差地别,她在大姐姐身前宛如乞丐。
阮千河攥紧拳,“马车上写着阮字,大姐姐难道真的被甘州首富阮家认回去了!”
三姐弟自小就知道自己出身不凡,人人都有一个被阮家接回去做少爷小姐的美梦。
只是一个多月前,父亲拜任公公为义父,将他们一并带走。
走的第一日,有个阮家的下人追上他们,说阮家要接他们三房认祖归宗,父亲当即把那人臭骂一通。
他们一直以为父亲不回阮家,大姐姐定会听从父亲的话留在崇县。
谁曾想大姐姐居然来甘州了!
阮千河望向马车出来的地方,“她从鹤鸣书院出来,大姐姐竟然进了书院读书,大姐姐认字吗?”
阮千江皱紧眉头,“我记得大姐姐帮人抄书贴补过家用,她应该认字。”
“那可未必,临摹谁不会!”阮千河冷笑。
姐弟三人向来瞧不起大姐,在他们眼中,大姐姐和崇县的村妇没什么两样。
阮青薇看了眼鹤鸣书院的牌匾,又望向马车掀起的扬尘,眼底闪过抹嫉妒。
“马车里是不是大姐姐,明日我们来这里等着就知道了!”
第71章 想进鹤鸣书院?
第七十一章想进鹤鸣书院?
阮青薇提议明日拦车,倒要瞧瞧马车里坐着的究竟是不是大姐姐。
第二日。
姐弟三人忽然横在青宜的马车前,马车急刹,险些将三人撞倒。
三人没被马撞,却吃了一身灰。
青宜掀开车帘,琉璃色淡眸微微动了下,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很快变成客气而疏离的微笑,“青薇,千江,千河,好久不见。”
直到此刻,三人才确定马车里的高门贵女是青宜。
三人随父成了任公公的义孙,任公公乃东厂西北分署提督,在西北位高权重,家财雄厚,对他们有求必应。
在此之前,他们从没有后悔跟随任公公的选择。
可当他们看见陪同青宜出行的随从和马车,还有她马车上所挂的阮家标识,他们一瞬间想到是,如果被阮家认回去的是他们该有多好。
任公公说到底是个太监,东厂那地方于他们而言更没有前途,阮家则不一样。
他们是阮家血统纯正的嫡孙,他们在阮家作少爷小姐名正言顺,阮家家财万贯,家主乃当地知府,是真正世家名门,前途无可限量。
更关键的是,阮家少爷、千金比太监的义孙名声好听多了。
青宜将他们带至旁边的明月楼。
距离贴近,阮青薇穿了她最华丽的广绫彩霞裙,依旧比不上青宜身上的云纹蜀锦。
青宜出行皆有马车下人,衣服上不染尘埃,阮青薇在路边,被来往的马蹄溅了一身灰,显得她更加灰头土脸,与青宜相差甚远。
阮青薇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亲、弟弟们,每个人都围着她转,她理应比大姐姐更加光彩。
“真是大姐姐,她抢了本该属于我们的财富和身份!”
三人在青宜身后,小声惊讶着。
“爹不许我们回阮家,阮家三房被她一个人占尽便宜。”
“她必须弥补我们。”
“按我们昨天说的,我们也要去鹤鸣书院读书。”
进了厢房。
小弟阮千河率先发难,“大姐姐富贵,是不是早将我们忘记?”
阮千河与阮齐风同岁,十五岁的少年面容阴翳,他相貌酷似阮家二房,身量不高却胖。
青宜许久未见他们,这三个弟弟妹妹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将她当做任意取舍的工具。
青宜端起茶盏,淡淡扫了他们眼,“我照顾你们多年,含辛茹苦将弟弟妹妹们养大,你们还没报我的养育之恩,姐姐怎能忘记你们?”
她抿了口茶,放下茶盏,笑着看他们。
阮千河看她的眼神充满质疑,这还是那个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大姐姐吗?
什么养育之恩,长姐如母,将他们养大天经地义。
但他们有求于青宜,这话往后再谈。
阮青薇惊讶的将青宜上下扫了遍,她不止穿衣打扮变了,整个人的气度不同,她身上有种云淡风轻的矜贵之感,好似真的浸透世家大族的风范。
阮青薇比青宜年幼一岁,可这份小,在青宜面前更像小家子气。
阮青薇嘴巴发酸,“我们听说大姐姐在阮家过得很好,前几天还办了盛大的及笄礼。”
她给阮千江投去眼神。
阮千江一口气说完那句青宜能够倒背如流的台词。
“大姐姐自小运气就好,有娘和外祖母的疼爱,大姐姐锦衣玉食的长大,我们就不一样了,二姐姐刚记事娘就去了,二弟才五岁家里一贫如洗,我们三个是没娘的孩子。”
阮青薇抹了抹眼角没有的眼泪,“大姐姐如今认祖归宗,而我们,连阮家的大门都不敢迈。”
阮千河高傲冷哼,“如果娘在,一定舍不得看到我们被阮家拒之门外!”
青宜的三个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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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妹总是这样,拿他们没有娘说事。
好似青宜是有娘的孩子,娘去世,他们三个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青宜八岁,听到那句“我们三个是没娘的孩子”便当起了他们的“娘”。
她是家中长女,与娘和外祖母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可说到锦衣玉食,娘去世那年,家中尚有金银,要不是他们三个骄奢、父亲嗜酒,家中岂能贫成那般。
他们只管读书,只管风花雪月,青宜没让他们的手沾过一点粗糙。
他们说“大姐姐过过好日子,我们出生不久,娘没了,外祖一家倒了,这是姐姐欠我们的……”
可有一次,青宜听到他们三个对着阿娘的牌位,怨阿娘为什么是季家女,影响了他们的青云路。
娘是季家女,他们回不得阮家。
他们不爱阿娘,拿阿娘做幌子。
青宜唇畔弯起微弱的讥笑,“好了,你们想要什么?”
三个弟妹眼里,她向来耳根子软,几句话就能拿捏住她。
阮千江扬起下巴,拿出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条件。
“大姐姐没读过书,去了鹤鸣书院也是被人嘲弄,不若把机会让给我们,父亲自小教我们读书写字,二姐姐能够背诵三百首古诗,我和二弟能文能武,去到书院定能一鸣惊人。”
阮青薇眼里迸着光芒。
爹说过,她是大盛百年一遇的奇才,来日将被皇帝钦点为女状元,成为大盛唯一一位身居高位的女官。
阮青薇做梦都没想过做女状元,可爹这一个月里,预测过的几件事都应验了。
如果她能早一步求学,早一点施展才华,岂不是能早早做官,嫁得如意郎君!
阮青薇势在必得。
青宜笑了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弟弟说的对,我的就是你们的,我这就回阮家三拜九叩,定为你们求得读书的机会。”
第72章 你们选谁去?
第七十二章你们选谁去?
青宜疼爱三个弟弟妹妹,对他们有求必应,她承诺的事,从没有令人失望过。
三姐弟没有任何怀疑的相信了。
“大姐姐诚心一定能打动阮家,妹妹等姐姐的好消息。”
阮青薇分外惊喜,爹还说过,大弟弟阮千江和二弟弟阮千河未来前途无量。
他们一个会得公主赏识成为天子近臣,一个富甲天下,阮家在他面前不过尔尔。
鹤鸣书院汇聚学术大家,能进书院的人非富即贵,两个弟弟进书院,哪怕没有她那样的才华,在书院结识人脉,积攒资源也是好的。
阮千江自信满满,“大姐姐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和二弟为你感到高兴,你永远是我们的好阿姐。”
阮千河鼻孔朝天冷哼,“大姐姐早该如此,我们才是阮家嫡子,阮家的好处便利,都该让给我们。”
曾几何时,青宜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他们。
为了弟弟妹妹们一两句虚假的夸奖,卑微到泥土里,讨好式的迎合他们每个人。
青宜弯唇,面露难色,“爹拜任公公为义父,你们随任公公而去,此事阮家皆知,我求阮家将你们送去书院,要如何介绍你们的身份?”
任公公义孙,还是阮家流落在外的子孙?
三姐弟担心,一旦认回阮家,任公公那边不好交待。
“你就说我们是被迫的,任公公待我们不好,我们身在曹营心在汉。”阮千江自诩聪明的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阮千河点头,对着青宜训斥,“这点解释还要我们替你想,我们要你这个姐姐何用!”
青宜微笑望着他们,“阮家那边自有我来说,可任公公许你们去书院吗?”
任公公当然不许,但任公公自顾不暇。
三姐弟是从任公公府里偷跑出来的。
任公公前段时日突然**,听说是东厂内斗,京城东厂督公怀疑任公公联合藩王对付他,派遣大把刺客刺杀,险些断送任公公性命。
任公公重伤,留下替身在任府吸引注意,自己则去旁的地方养伤,爹陪在任公公身边尽孝,任府守备全围着替身,给他们可趁之机。
“任公公得知我们进鹤鸣书院肯定高兴,他不会反对。”阮千江断定。
任公公对他们呵护至极,除了不许他们出府,锦衣玉食、山珍海味,把他们当亲孙子宠爱。
任公公心疼他们过得不好,日日安排珍贵的药浴泡澡,帮他们锻造体质。
若是不知道青宜过得这般好,阮家三姐弟对现状非常满意。
“如此,真是太好了。”
青宜眼底闪过抹冷笑。
任公公不可能放他们在外随意走动,除非任公公不在西北,或者他因为某种缘由疏忽了。
青宜在十里林谎称任公公拉拢景王,消息传到京城,王公公不可能没有动作。
任公公是**之末,前世,直到他拿出治疗西北疫病的方子,他才露头,有底气与王公公正面较量。
而今的时间点,王公公若针对他,任公公必伤元气。
青宜猜测任公公被某些事情拖住手脚,给了阮青薇、阮千江、阮千河三人跑出来的机会。
仔细想想,现阶段,任公公给他们泡的药浴不会伤害到他们,他们的身体会越发强健,殊不知,有些猎人往往喜欢将猎物养肥了再宰。
青宜要了他们现在下榻的地址。
几人住在客栈,印证青宜的猜想。
走出明月楼。
珊瑚扁着嘴一言不发。
青宜看她快要憋死的表情,让她开口说话。
珊瑚撇嘴,“我说了,小姐肯定骂我。”
“赐你免死金牌。”青宜笑道。
阮家三姐弟小声密谋的时候,避开了青宜却没忌讳她身后的下人。
珊瑚一肚子话不吐不快。
“奴婢实在看不下去,知道的他们是小姐的弟弟和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小姐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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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们简直把小姐当奴隶使唤!
凭什么啊,小姐只是他们的姐姐,又不是签了**契给他们,他们贪图富贵在崇县跟太监走了,现在见小姐过得如意,就来打小姐的算盘,今天要鹤鸣书院,明天要旁的,后天指不准就要小姐的命!”
珊瑚气的满脸通红。
青宜惊讶的看去,“这么明显吗?”
“他们三趾高气扬,鼻孔快撬到天上,奴婢说句不该说的,他们敢对小姐这种态度,十有**是小姐惯的。”
当局者迷,青宜用一世惨痛学到的教训,珊瑚只用了一刻钟。
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出阮青薇、阮千江、阮千河在她身上吸血,阿爹岂能看不出,阿爹避开了他做父亲的责任,得到三个贪慕父威的儿女。
三个弟妹嫌恶她满身汗味,花着她赚来的钱,与谈吐高雅的父亲,学会了诗词歌赋。
她的确太惯着他们。
青宜轻笑,“我答应帮他们进书院,但他们得通过鹤鸣书院的入学考才行。”
青宜找到四叔阮明柏,想让他帮忙弄到鹤鸣书院入学考的一个名额。
鹤鸣书院除了招收权贵子弟,每月有特招名额,留给家境普通,却有天赋的学子。
恰好后日正是本月的特招考核日。
阮明柏打包票,参与考核的学子名额,要多少有多少。
青宜只要一个。
得到肯定的答复,青宜转头来到三姐弟下榻的客栈。
她垂头丧气,“鹤鸣书院招生规矩森严,我求了阮家所有人,他们只愿意给我一个参加书院入学考的名额。”
一个名额,但他们有三个人。
阮千河横起脸,“怎么只有一个,你把你自己的让给我们!”
“书院招的是学子而不是机会,我就算退出书院,书院也不会将我的空位给别人。”
青宜嘴角勾起抹淡漠的讥讽,视线从他们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后日便是考核日,你们选谁去?”
第73章 机会只有一次
第七十三章机会只有一次
阮明礼将三个儿女未来前途告诉了他们,他们各自充满向往。
三人低头避开青宜的视线,躲在后面开小会。
“大弟弟、二弟弟,我是大盛朝第一位女状元,阿爹说我天赋异禀、才华横溢,进书院的机会理应给我。”
阮青薇有自己的算盘,她明年就要及笄,若是等到两三年后,阿爹预言应验的时候,她都成老姑娘了。
只有到鹤鸣书院展露才华,让她的天赋早日被人发现,她才有可能提前被陛下发现,让陛下为她指婚。
“我虽然不科举,但来日将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陛下、公主对我青睐有佳,定是被我的才华折服,我更应该进书院。”
阮明柏的子女皆有一副好皮囊,但阮千江小时候感染过天花,虽没要他的命,却留了一脸痘坑。
阮千江肯定不信公主是被他的容貌吸引,除了脸,他自诩有几分才学,平日自信皆来源他的才华。
“大哥、二姐,我……”阮千河也想进书院。
阮青薇质疑,“你经商用得着读书吗?”
“怎么不用,我听说进书院会学算术和账目,等我学成经商,阮家在我们面前算什么。”
阮千河没有读书的脑子,但他多少知道做买卖需要算术,他现在几百几千的加减都算不明白,以后怎么成为首富。
三姐弟分歧久久不定。
青宜咳嗽了声打断他们,“机会只有一次,这是我花重金,从夫子那弄到的考试书单,不管谁去考,务必熟背于心,考卷内容就在里面。”
青宜放下长长的书单,这上面几乎涵盖了鹤鸣书院全部教学书籍。
懂门道的人一眼能看出这份书单没有任何作用。
但在毫不知情的的阮青薇三人眼中,这份书单就是进入鹤鸣书院的钥匙。
青宜不耽误他们争吵,从客栈退出去。
暗处,宋武记住她的一举一动,将之回禀给自家王爷。
阮家三姐弟能够从任公公府里偷跑,一部分功劳归功于萧知衡。
十里林行刺的东厂刺客皆被灭口,唯有一人,萧知衡留下半口气,让他带着任公公暗中拉拢景王的密信回到京城。
王公公好不容易将前任督公打压到西北,他不会给其东山再起的机会。
东厂内部斗争的越严重,对萧知衡的威胁越小。
昨日,萧知衡得知季家另外三个后人来到甘州,他派人跟踪,查到他们与青宜见过面。
“五小姐的弟弟妹妹们,对五小姐不太友好。”
宋武将青宜与三个弟妹见面的过程讲述给自家王爷,他藏的远,可三姐弟的态度表情他看的清楚,他们傲慢蛮横,对五小姐这个长姐,没有丝毫敬重。
“五小姐走后,属下在窗户外面听了会,他们好像在争鹤鸣书院后日学子大考唯一的一个名额。”
宋武对三姐弟印象不好,但从大局考虑,宋武猜测,“王爷,五小姐的三个弟妹更受家里宠爱,他们会不会更想查清楚季家案,知道更多内情?”
根据他们去崇县打探的消息,阮家三老爷显然偏爱年岁小的三个。
王爷的目的,归根到底是为了查清季家案,能与五小姐合作,就可以与另外三个合作。
萧知衡坐在王府庭院的溪水石前,手腕上黑色的佛珠,在月色照耀泛起点点星光。
他合着眼听完宋武的话,菲薄的唇扬起,“以他们三个聪明绝顶的脑袋瓜,被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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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宜卖掉,还在帮她数钱,他们无用。”
宋武眨眼,“五小姐何时把他们卖了?”他怎么不知道?
萧知衡慢慢睁眼,看傻子的眼神,“鹤鸣书院每月举行学子大考招揽人才,此考核只为选拔,以阮家名望,送几个人去考试,无非是一句话的事,五小姐却告诉他们只有一个名额。”
宋武后知后觉,恍然大悟,“等他们争抢两天选出人来考试,会发现考场上人才济济,根本轮不到他们!”
普通人进入鹤鸣书院,唯有学子大考一条路径,每月一度的竞争极为激烈。
萧知衡甩起手上的黑色珠串,狭眸抬起望着天上的弯月。
“不仅如此,没去考试的人心有不甘,甚至会埋怨考试那人浪费名额,如此,这个三人的团体,便被五小姐轻而易举敲出裂缝。”
“**诛心,这样的人,咱们可得当心。”
萧知衡仰在石上,望着甘州星光明亮的夜空,墨色浸染过的长眸仿佛无尽深渊。
后日。
三人推选阮青薇参加鹤鸣书院大考。
两个弟弟自小爱护阮青薇,情感胜过理智,再加上青宜给的书单实在太长,他们废寝忘食看不完。
阮青薇至少能背古诗三百首,比他们两个懂得多。
考核结果当场得知,阮青薇只得个丁下,是最低评分。
阮千江和阮千河得知结果,双双傻了眼,“二姐姐,你不是把书单上的书全看完了吗,怎么连书院入门考核都考不过。”
阮青薇又气又羞,“肯定是大姐姐,她给我们的书单有错,考卷根本就没有书单上的内容!”
阮千江和阮千河气愤不已,“大姐姐骗我们,走,我们去找大姐姐理论!”
第74章 下月谁来考?
第七十四章下月谁来考?
鹤鸣书院外人不得入内,三姐弟等到青宜散学,将她围在马车前。
“你不是拿到考卷范围,为什么书单里的内容一点没有,二姐姐只考到丁下!”阮千河愤怒责备。
“如此小事大姐姐竟完不成,你太让弟弟妹妹们失望了。”阮千江深深叹气。
他们还当青宜为了寻求他们的认可,可以付出一切。
青宜早看透他们。
她望向红着眼站在两个弟弟身后装可怜的阮青薇,关心备至。
“怎么会?外门考完,我特意问过夫子,考卷内容第一题出自《孟子》,第二题选自《资治通鉴》,带三四问则是《论语》中的内容,这几本书常见,全在书单上,临场发挥,也不至于丁下吧。”
阮青薇没读过这些书,她喜欢浪漫的诗词歌赋和辗转缠绵的话本子,什么论语孟子,听都没听过。
阮千江质疑阮青薇竟然连这三本都没答好。
阮千江《论语》倒背如流,他昨天刚看《孟子》和《资治通鉴》,如果让他考,他肯定能被选中。
阮千河没读过几本书,但这几本耳熟能详,他猜测不难,一种他也能进鹤鸣书院的错觉油然而生。
阮青薇被说的面红耳赤,埋怨起青宜,“明明就考三本,你让我看那么多,我哪记得住?”
阮千河应声呵斥,“现在名额没了,你去和院长说,把你的名字换成二姐姐的名字,反正你们就差一个字,二姐姐将来贵不可言,她更需要这个机会。”
阮明礼跟随任公公离开前,将三姐弟的命运告诉过她。
“弟弟妹妹前途无量,做姐姐的牢记在心,只是……”
青宜疑惑的看去,“妹妹天纵奇才,竟然做不到过目不忘?我还以为妹妹能背古诗三百首,天赋异禀,所有书看一遍,就能融会贯通了。”
阮青薇的脸一会红一会白。
三百首是说给外人听到,她哪能背那么多,撑**三四十首缠绵悱恻的爱情诗。
她记性慢,若非父亲从小翻来覆去念那些诗句,她根本背不过。
阮青薇被问的哑口无言,青宜怕人听到般,低声问他们,“饶是鹤鸣书院,每年科举高中的也没几个,妹妹连入门都没通过,女状元一说,会不会是爹随口开的玩笑。”
她压低声音,越不被人听见,越听得三人的心虚。
三人慌了。
阮千河瞪圆双目,“不可能,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陈家老爷被马撞死,李家小姐和人私奔,就连哪一天下雨,都是爹提前预测出来的。
爹说我们前途无量,二姐姐来日官居高位,就一定能实现!”
阮千河深信不疑。
阮青薇与阮千江升起底气。
青宜弯唇。
前世,阮青薇被京城各式各样的话本子荼毒,一门心思女子当自强,做出一番事业。
青宜支持妹妹,任她折腾,阮青薇尝试过许多,最后竟跑来告诉她,她要做大盛第一位女官。
阮青薇若有真才实学就罢了,她异想天开,女扮男装参加科举,惹得**。
青宜为她收拾烂摊,多方周旋,以她的名义写下救世改革之文论,文章传入皇宫,被皇帝欣赏,皇帝正需要一把搅乱局势的刀,破格钦点阮青薇为女状元。
阮青薇沾沾自喜,入朝后愚蠢荒谬,屡屡被人利用而不知,成了阻碍陛下的挡路石。
皇帝对她动杀心,青宜依旧帮她,几次将她从鬼门关拽回,她却埋怨青宜妨碍她实现抱负。
这一世,青宜不会阻拦她。
“做姐姐的,提前恭祝你们,这样吧,我争取再为你们拿到一个下个月书院大考的名额,你们再回去商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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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看下月谁来考?”
下个月还能考?
三个迅速动起心思。
阮青薇嘴巴张了张,阮千江先一步,“二姐姐,你已经考过一回,下次换我吧。”
阮千河撇嘴,“大哥,我年纪最小,临场发挥的能力最强,万一下回又考到没看过的内容,我有信心写满。”
阮青薇自信,“我有考场经验,下一次肯定能行。”
任公公在西北势力有限,他自顾不暇,想要进书院,得靠他们自己。
三人约定下月大考前商量出结果。
青宜听着他们争抢,讥笑声走上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珊瑚扬眉吐气了些,“为了一个考核名额抢破头皮,他们也不看看自己行不行?”
以珊瑚的拙见,他们再学上十年也未必能通过书院大考。
青宜平静道,“弟弟妹妹们相貌、性格皆随阿爹,他们天性自私凉薄,能不能考进书院是一方面,他们抢的是心里的欲望。”
青宜了解他们。
他们经历过贫穷,对来之不易的富贵分外紧张,青宜前世一心弥补他们失去娘亲的痛苦,对他们掏心掏肺,可他们吸她的血,抽她的筋,在她的尸体上走出一条青云路,到头来,怪她硬骨硌脚,怪她热血烫人。
青宜此计攻心,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可青宜没有任何喜悦。
该落的泪早在上辈子的地牢中流完,她有过恨,重来一次,阮青薇、阮千江、阮千河最好不要招惹她。
否则,她不介意动用长姐与生俱来的权力,教训几个不孝弟妹!
书院门前。
三姐弟争不出先后,决定回客栈商议。
他们身后,一个黑影迅速离开。
阮府。
乌嬷嬷匆匆禀报,“夫人,三房的其他孩子回来了!”
第75章 青宜隐瞒三姐弟
第七十五章青宜隐瞒三姐弟
“三房不是拜东厂太监为义父走了吗,怎么在甘州?”
东厂西北分署的署衙不在甘州。
大夫人紧张的站起来,青宜一个已经叫她应付不暇,再回来三个,大夫人头皮发麻。
乌嬷嬷扶着大夫人的手坐下。
“夫人莫慌,他们与五小姐并不亲近,老奴亲眼看见,他们对五小姐指手画脚,似乎在责怪她什么,而且,这三位都像阮家这边的相貌,尤其五小姐的妹妹,与老爷远嫁出去的妹妹,一个模子刻出来。”
大夫人惊讶,“那个叫阮青薇的,难道与季绮罗没有半点相像?”
“女儿像姑母,第一个继承了母亲的相貌,第二个理应像咱们阮家。”乌嬷嬷斩钉截铁,她与许嬷嬷是同年入府的下人,见过早年间嫁出去的姑奶奶。
大夫人宽心许多,她怕的是季绮罗那张脸,而非她的女儿,可一下子来三个三房子女,她愁容尽显。
乌嬷嬷凑近,“老奴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三房的三个儿女想去鹤鸣书院读书,五小姐只给他们一个书院大考的名额,显然不希望他们进书院。”
乌嬷嬷的话引起大夫人的兴趣,“说下去。”
“夫人难道没有察觉吗,五小姐鲜少提及她的三个弟妹,二老爷曾动过寻他们回来的念头,被五小姐以旁的理由搪塞。
老奴打听过,这三姐弟来甘州有几天了,但时至今日,阮家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五小姐隐瞒了三姐弟的行踪,千方百计阻拦他们在人前露面,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认祖归宗,独占三房好处!”
乌嬷嬷一口气分析,断定青宜与三姐弟间有嫌隙。
大夫人想起什么,“老夫人的玉扳指本该给三房一家所有人,三房无人,她便能私吞。”
老夫人念叨三老爷,大夫人曾听老夫人无意间提起过,她留着这份私产,就是等有朝一日三老爷回来,交给他傍身的。
乌嬷嬷点头,“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夫人何不推波助澜,将三房一家接回阮家,让他们内斗!”
这主意大夫人脑海中不是没闪过,“可看着季绮罗的儿女在阮家平白享受富贵,我这心里膈应的难受。”
大夫人捂着心口,让她帮季绮罗的儿女回家,她实在咽不下气。
乌嬷嬷劝道,“等他们斗的热火朝天,夫人何愁找不到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三房无根基,他们的去留还不是家主的一句话。”
阮明威对三房的态度乃是到今年才有所转变,以往,提到将三房接回来,他并不乐意,反倒是老夫人盼着阖家团圆,年年提起三房。
老夫人对三房期盼,不会原谅青宜独占三房。
“此事不能找老爷,得叫老夫人知晓三房回来,不仅如此,还得让老夫人发现阮青宜隐瞒三姐弟的行踪,治她一个自私不孝的大罪。”
大夫人有了主意,“阮青宜不是不想让他们进鹤鸣书院吗,你找个法子告诉他们三个,阮青宜骗了他们,书院大考的名额不受限制,阮家要多少有多少个。”
乌嬷嬷应声去办。
月色如钩。
另一边。
青宜沐浴中,珊瑚敲了敲浴室的门进来。
“小姐,王府的人来了,他说大房身边的乌嬷嬷见到他们了,您骗他们书院考核只有一个名额的事,也被乌嬷嬷捅了出去。”
他们自然是指三姐弟。
青宜沾染雾气的眼眸微微发凉。
珊瑚愤愤道,“大房挑拨小姐和弟妹们的关系,他们明天肯定**麻烦。”
这三人的嘴脸,珊瑚可太懂了!
青宜挑起水中花瓣,慢慢的抛到远处,唇畔勾起,“恐怕不止,王府派来的人走了吗?”
“没走,藏起来了。”
自家小姐沐浴中,那人便找上了她。
“让王爷帮我打听一个人。”青宜在珊瑚耳边低声说着,珊瑚了然,很快将消息告诉藏在假山后面的宋武。
宋武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便将五小姐需要的消息带了回来。
翌日。
书院休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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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去墨香阁买文房四宝,走前将去向告知了院中的下人。
乌嬷嬷从琥珀口中得知青宜的去向,故意将消息送到三房姐弟跟前。
三姐弟得知大姐姐戏耍他们,气的连夜开小会,商讨责罚青宜的法子。
他们一致决定,要让大姐姐牢记这个教训。
墨香阁。
青宜挑中一支精致的**毫小笔,身后一只手伸来,抢走她的**毫,当着她的面狠狠折断。
“我们都知道了!”阮千江愤而将毛笔扔到地上。
“姐姐,你为什么骗我们?”阮青薇悲痛不已。
“你一个人进鹤鸣书院,享受着书院的一切美好,却骗我们争抢一个根本考不进去的书院名额,大姐姐,我们对你太失望了,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阿姐!”
阮千河痛斥,好似配与不配就在他的一句话里。
青宜捂着胸口,震惊的看着他们,“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是啊,我们知道了!”
阮千河恶狠狠盯着青宜,“你拥有娘的全部宠爱,而我们是三个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孩子,我们生来不久就是孤儿,现如今,你连读书的机会都要剥夺我们吗!”
青宜来的早,墨香阁内没什么人,几个伙计朝他们频频探头。
青宜攥紧衣角,眼角已有泪花,“青薇、千江、千河……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知错就行,还不拿出好东西求我们原谅。”
三姐弟还当她会狡辩,果然,凡事只要搬出娘,她就没有不认的。
他们昨夜商讨过了,今天逼大姐姐认错,让她把在阮家得到的金银珠宝,全部拿来补偿他们。
他们本就是阮家嫡孙,阮家的财物就是他们的财物。
三人得意,青宜忽然抬步上前,一把抱住三人。
“但我都是有苦衷的,你们流落在外,到处吃苦,连求学都这般困难,我不忍心看你们在外漂泊,得知你们想入鹤鸣书院,便想出这么个主意,让你们知难而退,随我回阮家认祖归宗!”
第76章 三房的三个孩子找到了
第七十六章三房的三个孩子找到了
三姐弟被青宜抱住,一时有些懵。
阮青薇第一个反应过来,将青宜推开,“什么认祖归宗,你别乱说,爹拜任公公为义父,我们是任公公的义孙。”
青宜踉跄的后退,眼眶湿润。
“我明白你们的苦衷,当时家里穷困,跟随任公公是最好的选择,但此一时彼一时,祖母思念三房,阮家长辈对我处处关照,你们若回去,肯定能过上比现在好百倍的生活。”
阮千江眼底青筋跳了下,“你闹一出就为了逼我们回阮家?”
青宜含痛点头,“阮家有祖母有三位叔伯,他们都非常思念你们。”
阮千江气笑了,“井底之蛙何观日月,大姐姐,收起你的愚昧偏见,我们是不会回阮家的。”
三姐弟嘲讽的看着青宜。
任公公乃前东厂督公,他被贬蛮夷只是暂时,不出两年,任公公将成为挽救大盛的英雄,而他们作为任公公的义孙,将受三军膜拜,得陛下封赏,风光无限。
不过,两年时间的确有些长。
这两年里,他们还得指着阮家为他们抬高身价,但他们只希望得到阮家的好处,绝不可能回到阮家。
青宜含泪乞求,“阮家才是我们真正的家,那里有我们的亲人,祖母卧病在榻,日夜思盼,希望爹和你们回家,老人家年纪大了,期盼有个圆满,祖母人很好,你们随我见见祖母吧。”
阮千河阴翳冷笑,“别做梦了,爹在任公公身前侍疾尽孝,我们和爹只认任公公一位,阮家老夫人**活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认识她。”
“可,她是我们的祖母啊。”青宜像是没想到他们会说出这种话,满脸痛楚。
“阮家如今是大房做主,老太婆能活几天,能给我们什么?”
阮青薇嗤笑,“大姐姐,人要把眼光放的长远,阮家不过是龟缩在甘州方片之地的土王八,比京城差远了,也就你当回事,我们是要跟随任公公去京城享福的,区区阮家,做个临时驿站歇歇脚尚可,让我们回阮家认祖宗,不可能。”
三人态度坚决。
“你们……你们……唉!”
青宜劝不动他们,一脸痛苦的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冲出了墨香阁。
店里的伙计对他们指指点点,声音大的传入三姐弟耳朵里。
“这三个看着人模人样,恐怕连礼孝廉耻四个字怎么写都不会吧。”
“无情无义势利小人,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三姐弟瞪了伙计几眼,他们如今可不怕这些卑微的伙计。
“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就死定了!”阮千河警告他们。
铺子里有规定,伙计不可将客人的谈话随意传出去,伙计们有操守。
不过……
“这支**毫二十两银,你们谁付。”伙计拿出被阮千江掰断的毛笔,伸手要钱。
“二十两!”
阮千江身上就十两银子。
“大姐姐太不像话,她看中的笔,竟然让我们付钱!”他们从任府一路偷跑到甘州,吃住都要上好的,阮千江没钱了。
几人骂骂咧咧,最终,阮千江受不了伙计看穷人似的鄙夷眼神,他转过身,向阮青薇和阮千河借钱凑齐二十两银,拿着断了的毛笔,气冲冲走出墨香阁。
墨香阁二楼,白胡老者摸着胡子,将楼下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他冷哼声,背着药箱下楼。
李神医诊完墨香阁东家的病情,回药铺配了新的药方,等到下午,如约来到阮家为阮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身体好转,清醒时日越发长了些。
李神医随孔嬷嬷入府,走到翠屏院,青宜陪着老夫人说完话离开。
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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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介绍这是为老夫人诊脉的李神医,青宜礼貌福身,姿态谦卑,李神医深看了青宜眼,孔嬷嬷笑称青宜是府中刚寻回来的福星,她一回来,老夫人的病越发好转。
青宜得空便来看老夫人,老夫人虽然喜静,可对青宜有几分例外。
府中女眷来看她,不是要东要西,就是找她做主讨公道,男丁找她,几乎就是商量对策,说些头疼的事。
青宜不同,她问的多是书院里不懂的知识,和学问上的疑难困惑,闲聊讲的都是外面的乐事趣闻。
老夫人早年走南闯北,喜欢读书,她欣赏好学的孩子。
大房的两个儿女倒是学问不错,但他们眼高于顶,大房有许多名师可以求问。
青宜这孩子读书起步晚,但悟性很高,老夫人乐于为她解答。
在青宜身边,老夫人难得感受到一对普通祖孙该有的温馨。
老夫人将这些话讲给李神医,她身体好转,一部分归功于心里淤结化解。
李神医与阮老夫人相识几十年,看得出老夫人真心喜爱这个孩子,诊完脉后,他将墨香阁里看到的一幕,缓缓说了出来。
“依老夫看,五小姐并非有意隐瞒三房三个孩子的行踪,她身为长姐,对三个弟妹知之甚深,用自己的办法让他们改变心意,可这三个孩子……”李神医摇了摇头。
老夫人气的差点晕过去,“我这祖母死活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阮家也不过是土王八,他们既然愿意跟着东厂出来的阉狗,就让他们去!”
得知阮明礼执意不回阮家,老夫人还当他胁迫孩子们与他一起走,现在看来,三个孩子凉薄寡义,不要也罢!
三房有青宜一个好孩子足以。
李神医开了药告退。
大夫人在翠屏院等候良久,她迈步进屋,兴高采烈道,“娘,好消息,三房的三个孩子找到了!”
第77章 一子不认二祖
第七十七章一子不认二祖
大夫人笑容满面。
老夫人却没有她计划中的高兴,“他们不是拜义父契爷走了,在哪找到他们?”
老夫人得知三姐弟的真实想法,对三人歇了心思。
不过,三姐弟关乎三房脸面,老夫人未对大夫人讲。
当初接青宜回府,下人便找到了被任公公接走的三房四人,阮明礼带走三姐弟不愿回阮家,大夫人当老夫人还在赌气。
大夫人开解道,“三弟糊涂,三个孩子懂什么,三弟叫他们拜契爷他们就拜了,一个太监要什么子孙,那些不作数的,孩子们回来,咱阮家还能叫人流落在外不成?
而且,三个孩子来到甘州,三弟不在他们身边,我估摸着是偷偷跑出来,听说青宜认祖归宗,想回咱们阮家了!”
大夫人解释完,话锋突转,“但……儿媳在找到他们的时候,得知了一桩事,不知道该不该给娘禀报?”
老夫人就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平日里不见请安,不见探望,冷不丁来一次,告诉她三房的事,老大媳妇可没这么热心肠。
老夫人扫了她眼,“那就别说了。”
“……”
大夫人嗓子里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但这事必须让老夫人知晓,“儿媳觉得,此事还是得和娘商量。”
“儿媳得知,三房的三个孩子来甘州有段时日,青宜早就知晓此事,可青宜瞒着家里,偷偷阻拦他们进入鹤鸣书院,大有将人撵出甘州的意思。”
大夫人挑拨青宜与三姐弟的关系,引得他们大庭广众争吵,为老夫人发火做足了铺垫。
如她所料,老夫人听到此话,眉头紧皱,“青宜见过他们,你怎么知晓?”
大夫人添油加醋,将青宜骗三姐弟争抢鹤鸣书院名额的事,一股脑说出来。
“三房姐弟几个今在墨香斋吵了一架,儿媳身边的下人给齐朔买文房四宝,无意间看到的,姐弟间闹得不欢而散,下人亲耳听见,青宜承认骗了他们,不愿意他们进书院。”
大夫人派人跟踪三姐弟,果不其然,三姐弟去找了青宜的麻烦。
青宜见过阮家下人,下人不敢靠近,远远的没听清楚,但是足以看到他们撕破脸面的画面。
“青宜也是,为了独得三房宠爱,不让弟弟妹妹们回家,她是长姐,怎能如此自私。”
大夫人以责怪之名,给青宜扣上一顶不孝不义的帽子。
老夫人目光疑惑的打量在大夫人身上。
墨香斋今早除了三房姐弟,分明没有旁的客人。
大夫人称下人在墨香斋亲耳听见青宜与三姐弟的争吵,即便为真,她难道不清楚青宜有苦衷,还有三姐弟对阮家的辱骂吗?
老夫人信得过李神医,李神医为墨香斋的老东家看病,偶然遇见此事,没必要说谎。
编故事的人不是李神医,便是大夫人。
老大媳妇掌家多年,老夫人素来对她放心,可今日一番话,让老夫人对她彻底改观。
“腿长在他们身上,想来阮家随时可以来,青宜是绑着他们还是关着他们,他们能去墨香斋,怎么就不能来阮家见见我这老太婆。”
老夫人语气严厉。
大夫人怔住,以往,老夫人提到三房,字字句句不离合家团聚,孩子们承欢膝下,怎得三姐弟人到甘州,老夫人反而态度翻转。
大夫人找理由为三姐弟开脱,“这不是害怕来到阮家,被阮家拒之门外嘛。”
老夫人哼了声,“阮家风风光光迎回青宜,前脚刚办完及笄礼,满城谁不知道三房在阮家的地位,他们聋了还是瞎了,看不出阮家的态度?”
“可能……近乡情怯,三个孩子年纪小,以为青宜能帮他们回阮家,这才在等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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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
老夫人奇怪的看了大夫人眼,冷声问,“你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都知道。”
大夫人哑然,她偷偷观察老夫人的表情,见老夫人怒气腾腾,不禁暗揣,老夫人今天吃呛药了吗?怎么反应与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老夫人年轻时能力出众,积威颇深,大夫人这会不敢再顶撞了。
她放低姿态,试探性的问,“娘,您难道不想接回他们?”
老夫人冷声,“一子不认二祖,他们认阮家祖宗,就把外面的义父契爷撇干净再说!”
“我累了,三房的事随青宜处置,你有空管好自己儿女,别整天闹笑话,丢阮家的脸!”老夫人下逐客令。
老夫人过去多少给大夫人留住脸面,可这番话,摆明骂她管不好自己,还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大夫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从没有被婆母如此直白的骂过。
从翠屏院走出来,大夫人指尖丹蔻深深陷入手掌心。
她越想越不对劲,计划如约进行,只要将三姐弟弄回来,青宜再没有好日子过,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难道青宜先一步动了什么手脚,叫老夫人不愿将三姐弟找回?
念头一出,大夫人立马将这个想法抛开。
青宜是大罗神仙不成,她怎么可能未卜先知,提前猜到她会找老夫人,而且,她能用什么法子,让爱子心切的老夫人,主动放弃三房姐弟。
大夫人只能将原因归结于青宜的运气太好。
阮明威得知老夫人病情转好,下衙署后,到老夫人院中用晚膳。
母子两说着近来琐事,老夫人将李神医在墨香阁无意间撞见的一幕,细细说给了阮明威。
阮明威听后大怒,“东厂阉狗也配与阮家相提并论,他们既然不认阮家,就别想回来了!”
第78章 王爷,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七十八章王爷,这是另外的价钱
阮明威这种科举入仕的,最瞧不起东厂阉人。
他让老三自生自灭十九年,就是要看看,没有阮家老三能混出个什么样。
事实证明,季绮罗去世后,老三连最后那块遮羞布都不要了!
拜太监为义父,教唆三个孩子诋毁阮家,把与季绮罗最像的青宜留在穷乡僻壤,当年他与季绮罗私奔时有多决绝,如今看来,就有多可笑。
季绮罗终究是错付了。
阮明威眼底短暂停留过一片复杂的深意,很快,他拳头紧握,眸色清明,他给过老三机会,老三不珍惜,今后就莫要回来!
吃完饭后,老夫人嘱咐道,“青宜没告诉我们三房的事,你莫要怪她。”
阮明威点头,“她是个好心的,有人不领情,儿子心里有数。”
老夫人又道,“田氏找过我。”
孔嬷嬷将大夫人对青宜的指摘说了遍。
老夫人颔首,“我让人去墨香阁打听,几个姐弟争辩时,有人在店外鬼鬼祟祟探头,墨香阁伙计以为是贼,盯了半天,那人等到三房姐弟走,也就走了,我估摸是田氏的人道听途说,在主子面前颠倒是非。”
老夫人将是非推给下人,但两人心知肚明,做主的依旧是大夫人。
阮明威对田氏的不满渐多,“年纪越大,人越发不稳重,整天捕风捉影!”
“娘能帮你管后宅一时管不了一世,她身为长房长媳,要以大局为主,莫将眼睛长在晚辈身上。”
老夫人多少能猜出田氏对青宜敌意的来源,那件事,连她这个做娘也只能点到为止。
老夫人换了话题,“我知道,前段时日将私产交给三房,你和老二心里有怨言,但阮家这么多家业,老三没得什么,老四是个游手好闲的,三房四房争不了什么,你对他们多担待些。”
“儿子明白。”
阮明威吃过饭匆匆走了,这些年,他忙于公务,鲜少探望老夫人。
“当年,我和他爹执意让他履行田家的婚事,他心里有结。”老夫人叹气。
孔嬷嬷扶着老夫人回屋休息,“大夫人的父亲救过老太爷,两家指腹为婚,大夫人未出阁前非家主不嫁,阮家不能做那毁信之人。”
老夫人明白理,可,“他心里有喜欢的人。”
孔嬷嬷劝道,“阮家人人该知,和那位是不可能的。”
“老三做了他不敢做的事,他记恨至今,老三就算回来,他怕是也不能容他。”
老夫人忧思,身体忽而前倾。
孔嬷嬷忙将人扶住,“老夫人,身体要紧,二十年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老夫人站稳,心里却很难平静。
二十多年过去,当年四个意气风发的儿子,一个个让他越发不认识了。
大夫人从翠屏院出来后没有找青宜麻烦,青宜便知道,大夫人计划落空,三姐弟已被老夫人厌恶。
阮家在大事上能做主的,除了阮明威只有老夫人。
老夫人更希望三房回家,大夫人优先目标必定是老夫人。
大夫人挑拨青宜与三姐弟的关系,无外乎让他们内斗。
青宜反之,用姐弟间的内斗,让老夫人知晓三姐弟对阮家的真实态度。
李神医每五日入府为老夫人诊脉,青宜通过景王得到李神医的行踪,借他的口,把话传到老夫人耳中。
于是,当大夫人自以为是的去找老夫人告状,便会被已经得知真相的老夫人当头捶上一棒。
大夫人如跳梁小丑,跳进自己挖的陷阱中。
青宜傍晚前去了趟景王府。
一来感谢王爷及时提醒,二来请萧知衡查季家案中她疑惑的地方。
她谨记两人的交易,该用到萧知衡的地方,她半点不手软。
交流完后,青宜起身告辞,全程不到一刻钟,大有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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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就丢的架势。
萧知衡把玩手里的珠子,斜靠软椅,声音慢悠悠的将人叫住,“五小姐来了就走,原是这般谢人的?”
青宜顿步转身,疑惑的目光仿佛在问“我们熟吗?”。
不过,这话青宜万万不敢说出口。
萧知衡叫住她应该有别的事,青宜等着萧知衡主动开口。
萧知衡被她敷衍的态度敷衍到了……
用时随意使唤,不用了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结盟前还会说点好听话,现在干脆等着他开口。
萧知衡长腿换了个姿势坐着,狭眸半眯,“本王有一物件丢在阮府。”
“王爷丢失何物,大可向阮家讨要,阮家不敢不还。”青宜开口。
“阮家胆大包天,偏就不给本王。”萧知衡望着她。
青宜顿了下,“阮家不敢,王爷丢在何处?”
“本王这东西简简单单,一块令牌,本王不甚丢在你大伯父的密室里了。”萧知衡理所应当。
“……”
萧知衡哪里丢东西,他分明要青宜去偷!
青宜磨了磨后牙槽,微笑道,“王爷,这是另外的价钱。”
“令牌上写着四海二字,你若拿的来,条件任你开。”
萧知衡的大方,在青宜这里没有任何吸引力。
阮家密室戒备森严,强闯无异于送死,青宜去过那密室,未曾见过令牌形状的东西。
“小女尽力一试。”
青宜无法承诺,若有机会,她会想办法从密室里将此物带出。
从王府离开,青宜四下望去。
这几日大房总派人跟着,她出行不便,这才在王府火急火燎的走。
烦人的尾巴没跟来,她钻进马车回府。
王府。
侍卫宋文一瘸一拐的走来,望着青宜远去的方向,秀气的脸上充满好奇,“王爷,五小姐就是那日推我小产的倒霉蛋?”
第79章 青宜与某个人相互勾结
第七十九章青宜与某个人相互勾结
初见青宜那日,侍卫宋文扮王府美妾随萧知衡入阮府,找寻四海令。
宋文借口醉酒,换上黑衣探得阮家密室所在位置,冒险入内,却被密室内的机关刺中大腿内侧,惊动阮府侍卫。
宋文不得已离开,去到休憩的屋子,迅速包扎换回衣服,将伤口藏在外衣下,他回到雅园,不料伤势过重,腿下血流不止,在一个陌生的姑娘面前晕倒。
眼看行迹败露,宋武机灵,当场让五小姐顶包……
宋文听说,自家王爷事后还将人绑到王府,要挟阮家五十万两白银。
萧知衡扫了眼宋文的腿,懒洋洋回应,“是她。”
宋文离府养伤,今日才被送回来。
宋武在旁,将宋文从上到下打量,月余不见,怎么更娘了。
他贱兮兮顶了他下,“五小姐现在是我们的财神爷,还是王爷手下第一大将,请你不要倒霉蛋倒霉蛋的说,宋、姨、娘~”
宋武最后三个字拖的极长。
宋文相貌白净,众侍卫一致推举他做王爷最受宠的“爱妾”,王府伪造了宋文的家世背景,甚至弄出一个所谓的宋家,在甘州仗着宋姨娘的名义“惹是生非”。
宋文宋武自小跟随王爷,在王爷身前放的开。
宋文索性甩了甩长发,夹着声音指向宋武,“等着,王爷迟早把你也纳了。”
宋武跺脚,害怕极了,“王爷,属下不行的!”
萧知衡讥笑,“放心,你很安全。”
宋文乐嘻嘻,“听见没,王爷说你丑。”
宋武,“……”冤枉啊,清汤大老爷!
阮府。
青宜与阮玉雪的马车同时停到府前。
阮玉雪掀开车帘看到青宜,气冲冲将车帘放下,忽然,她想到什么再次掀开车帘看了眼。
下午逛街,她明明看到青宜买完东西往回走,她在街上又逛了好久,怎么和青宜同一时间回来?
阮玉雪将此事当做牢骚发给大夫人。
“阮青宜肯定买别的去了,祖母把玉扳指给她,她还未出嫁,手里就握着大把银票,想买什么买什么,哼!”
大夫人的人正是在东市将青宜跟丢。
阮玉雪不经意的话提醒了大夫人,大夫人怀疑青宜见了谁,与什么人有来往,或许她几番输给青宜,正是她在外面的那个人,为她提供了便利。
“那个叫珊瑚的,你可用着了?”大夫人问。
阮玉雪满脸怨气。
“说起她我就来气,阮青宜身边的都不是好东西,这人十分贪心,我问她阮青宜的课业情况,她居然一门功课要我二十两!
我疯了不成,要知道阮青宜的功课,等她大考考倒数第一的时候不就知道了,用得着问她。”
阮玉雪最关心青宜的功课,月底大考,她肯定要超过青宜。
大夫人佩服阮玉雪手里明明有可用的人,却拿来问功课。
阮玉雪能从书院将青宜比下去也行,依她看,青宜出生乡野,阮玉雪脑子就是一片比乡野还要荒芜的无人之地。
大夫人要珊瑚另有用处。
“玉雪,以后珊瑚的事你听大伯母,大伯母给你出钱,你让珊瑚告诉你,阮青宜今天下午离开东市后去到哪,见过什么人?”
大夫人拿出一百两放到阮玉雪手中,阮玉雪惊呆了,“大伯母,这人贪婪不讲信用,你怎么还找她?”
“谁让三房就一个贴身丫鬟,只有搞定她,才能摸透阮青宜的底细。”大夫人务必要搞清楚,青宜究竟见了谁。
是夜,阮玉雪约珊瑚假山后相见。
珊瑚先问自家小姐。
青宜让珊瑚照旧,“若是问功课就继续收钱,如果她问你我下午去了哪,钱多收五倍,就说我去梨园听戏,梨园人多,你中间被支开一会,回来后,我身边的座位多了盏茶,但是没有人。”
珊瑚将话带到,阮玉雪忍痛给她一百两。
但这个消息,也让阮玉雪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阮青宜在外私会,等我抓住她的小辫子,她就死定了!”
阮玉雪将消息告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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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夫人更加确定,青宜与某个人相互勾结。
青宜让她们猜,消耗她们的精力,叫她们等待时机,不要整日找她的麻烦。
一连歇停了三日。
青宜散学后,照例甩开大夫人派来的尾巴,行至每日走动的巷子。
珊瑚尖叫声,一柄利刃将骏马割喉,马车顿时向前倒,青宜惊慌,被一只黑瘦的手拽出马车。
珊瑚被踩在地上无法动弹,青宜瞳孔骤缩,看清来人,呼吸停滞几秒,喊了声,“行三哥。”
贾行三用刀挑起她的下巴,阴森森的眼睛,毫不掩饰眼底的欲望,“我听说你过得挺好,与景王的债还清了。”
阮家祠堂撕毁婚约后,贾行三就离开甘州。
青宜不知道贾行三怎么突然出现,他手里有刀,青宜强行稳住心神,“阮家顾念亲情,将我从景王手里赎出来。”
贾行三上下打量着她,砂纸摩擦的声音带着股阴恻的笑意,“阮家油水不错啊,哥见你丰满许多。”
青宜忍住贾行三恶心的视线,四下望去,这条巷子是条近道,平日总有三五个人,怎么今天一个没有。
贾行三的刀尖贴近,青宜回神乖巧道,“以前日子苦,阮家不愁吃喝。”
“你的日子好过,可哥哥我坏了条腿,打着光棍,夜夜难眠啊。”贾行三狞笑,抓着青宜手掐的她额头冒汗,
青宜忍痛,尽可能不去激怒他,“是阿爹对不住行三哥,马车上有些钱财,行三哥拿去,不够的青宜回去便让人送来。”
贾行三一只手摸着她的发丝闻了闻,似满足般,他阴翳的笑道,“可是哥哥想要你。”
珊瑚挣扎尖叫,“大胆狂徒,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我们老爷是甘州知府!”
珊瑚拼命反抗,但她的身板不是地痞贾行三的对手。
贾行三用力踩着她的后背,珊瑚吐出口鲜血,仍不断挣扎。
“丫鬟挺硬气。”
贾行三拿刀顶着青宜的喉咙,臭熏熏的嘴贴在青宜耳边,“好媳妇,你来说说,老子是谁?”
第80章 青宜生死由他
第八十章青宜生死由他
“你我有婚约,自然是未过门的夫妻。”刀抵命脉,青宜很识时务的承认。
“可这婚约撕毁,你不认怎么办?”
贾行三贴着她的脸,油腻阴冷的触感令青宜汗**立起,青宜袖下拳头紧握,面上,温声细语,“崇县谁不知道阿爹将我许配给你,婚约不过一张纸,你我婚事早已定好。”
贾行三冷笑,“口说无凭,来,把这张纸签了。”
贾行三从怀中掏出一张拟好的契书和笔。
青宜接过,眼球猛地一震,“**契!”
贾行三学聪明了,他抓青宜只有一次机会,但他要的是个听话的漂亮女人,而不是**一次后,被阮家疯狂报复。
有了**契,青宜生死由他,天王老子来他有理。
即便青宜不从,阮家当初舍得用五十万两白银,将青宜从景王手中赎回,指不准愿意付出更多收回她的**契。
“你这丫鬟说的对,阮家家大业大,又是知府,哥怎么对付的了他们,哥体恤你,大户人家的小姐婚姻由不得自己,哥帮你一把,你做哥的丫鬟,哥好好疼你。”
贾行三言语下流,青宜的身体和钱他都要。
“卑鄙小人,你要什么冲我来,放了我家小姐!”珊瑚咬牙,使劲想要抬起身体。
贾行三跛掉的脚,正好用珊瑚当踏石。
贾行三是练家子,早年间做过打家劫舍的买卖,即便跛了一只脚,两个女人在她面前,如同两只待宰的兔子。
“你算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贾行三鞋下藏有暗钉,他抬脚用力,在珊瑚背上狠狠踏了一脚,而后将她踹飞到墙上。
珊瑚咳出血,趴在地上往前爬去,“放开……放开小姐。”
“珊瑚,退下!”青宜瞳孔晃动,呵令珊瑚走。
珊瑚缓慢往前,视死如归般。
“找死。”贾行三冷笑,拿着刀正要解决珊瑚,青宜猛地抓住他的手,将他的刀对向自己。
她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一双眼睛柔情含蜜的望着贾行三。
“当初被逼无奈撕毁婚约,青宜从没有怪过行三哥,行三哥只要上门提亲,青宜一定嫁,用不着这张纸。”
青宜认祖归宗那天,是贾行三贪生怕死,担心她害景王爱妾小产,景王上门讨债,牵连他被景王责罚,而撕毁婚约。
表面上,青宜未曾拒绝过婚约。
这给了青宜一些缓冲空间。
贾行三注意力转向青宜,推开了她细软的柔夷,将刀轻轻拍在青宜脸上,“你愿意,阮家未必愿意,乖,签了它,哥放心。”
刀刃冷锋随时可以取她性命。
青宜喉咙滚动,笑着将刀刃推远,“行三哥,你也不想我的脸划花吧。”
“哥就是喜欢你这张脸,但是你这张脸太会骗人。”贾行三刀尖按在她的喉咙前,不给她任何脱离手掌心的机会,“哥只数三个数,三……”
青宜抬手将名字写上,咬破手指,迅速盖上指印。
动作行云流水,半点犹豫没有。
贾行三松开她,将**契收到胸前,再看青宜,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属于她。
“小姐,我和他拼了!”
青宜将珊瑚起来,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为,“你受伤了,别动。”
青宜掐了她下,让她冷静。
珊瑚勉强能站住。
青宜放下她,来到贾行三面前,质问,“行三哥,我从没有拒绝过你我的婚事,当初,是你撕毁婚约,悔婚的人是你。”
贾行三把玩着手里的**,阴翳冷笑,“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还是我的人。”
撕毁婚约的是他,逼她签**契强行履行婚事的又是他。
青宜抬掌扇了他一巴掌。
青宜用了全力。
贾行三眼珠子瞪大,抬起**,“臭**,你敢打我!”
青宜迈步继续上前,反手又是一巴掌,“你当众悔婚,害我伤心欲绝,这两巴掌不打,我心里有气。”
“过去的事你我两清,我的**契在你手上,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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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你的人了。”
青宜泪眼泛红的样子不像装的,而且她全程顺从,从见到他,到签下**契,几乎没有反抗。
贾行三捂着脸,**声,乐了。
他明明挨了两巴掌,怎么心里这么快活?
没有这两巴掌,贾行三反倒觉得她装,但她要是装模作样,怎么敢打他?
这娘们原来早认定他!
贾行三收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油然而生。
青宜垂眸,掩去眸下神思,一副少女怀春状,“其实,你对我不需要用强的,我心里早将行三哥看做夫婿,一直在等你。”
贾行三得到**契,放松警惕,再看青宜的表情哪还有不信,“我他娘要是早知道你这个态度,会听你那三个弟妹的话,费这么大劲,弄疼你吗?”
“他们说你飞上枝头看不上我这只坡脚的山猪,我他娘是山猪?这条腿还不是因为你们爹坏的!”
青宜眼底闪过抹冷锋。
果然,将贾行三引来的是她的好弟妹们!
今日这条小巷空荡荡,恐怕也是那三个人拦住了来往的人。
她睫羽动了动,缓缓抬头,小巧的脸上生出抹不轻不痒的气态,“我那三个弟妹未能入阮家祠堂,他们嫉妒我,故意挑拨你我感情,行三哥切勿再听他们的。”
贾行三腹下急躁,“我可以不听他们,但是你是不是得先让哥尝尝甜头?”
贾行三上手欲抱,青宜躲开,低声羞红了脸,“在外面不行。”
顿了下,她道,“你等我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你莫不是诓我?”贾行三冷脸。
“我心悦行三哥,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和哥在一起,行三哥容我先找一个住处,方便我们在外面……”后面的话青宜羞的开不了口。
贾行三心领神会,“哥给你三天,等不到你的信,哥就只能强行抓你了。”他有**契在手,谅青宜不敢耍他。
“三天,够了。”
青宜轻笑。
三天,够杀了他!
第81章 三个弟妹毫不在意她的生死
第八十一章三个弟妹毫不在意她的生死
青宜重新雇了马车,将珊瑚送去医馆。
大夫开了药,说珊瑚被踢断肋骨,伤及内里,需要静养。
从医馆出来,珊瑚气愤的要去杀了贾行三,抢回**契。
青宜看着珊瑚孱弱的身板,脸上被气到发紫的怒火,不禁反思,她以前到底在怀疑珊瑚什么?
她与珊瑚相识不过两个月,珊瑚奋不顾身,生死关头,拼尽全力救她。
而她付出心血疼爱的三个弟妹,明知道贾行三阴狠无赖,仍与他合伙算计她。
贾行三曾将他的发妻,圈禁家中整整折磨五年,直到发妻毫无生机动弹不得,才放过发妻的尸首。
落在贾行三手上,青宜会生不如死,三个弟妹原来在这时候,就已经丝毫不在意她的性命了。
枉她前世还以为,他们是被富贵迷花眼,在人心诡测的京城慢慢变了初心。
青宜付出的真心,天真以为过的亲情,与泡沫般不堪一击。
青宜忍不住想笑,她越是恨,越是笑了出来。
笑到后面,她几乎捧腹蹲靠着马车,喘不上来气。
珊瑚担心,吓得脸色煞白,“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珊瑚让马车折返回医馆,到了医馆门口,青宜按住她,好似想明白了,“我没病,病的是他们,回阮府,该算笔帐了。”
珊瑚无条件信任小姐,让马夫掉头,回阮家。
回去后,青宜解释,她早上乘坐的马车马儿发疯连带着马车掀毁。
于管家不疑有他,给她重新安排了辆马车。
珊瑚提议,雇人直接找到贾行三,强行将**契抢回。
青宜摇头,贾行三学聪明了,他身后有三姐弟为他出的馊主意,他明白阮家势力,拿到**契,他不敢轻易暴露行踪。
更重要的是,青宜不会允许贾行三好过。
她已经有主意。
大房院中。
阮玉雪得知青宜换马车,讥讽她事多,“好好的马车被她掀翻,依我看,阮青宜就是矫情,故意借机换新马车。”
以她的脑子,能想到的只能是这些。
大夫人扶额,有些时候,真的不想和她“共商大计”。
“阮家马匹皆为精挑细选,不可能发疯。”大夫人掌过家,知道阮家马匹的选择标准,她有预感,今日发生过大事。
大夫人定色看向阮玉雪,“你暗中叫她身边的珊瑚出来。”
大夫人带上面纱,假扮成阮玉雪身边的嬷嬷,悄悄将珊瑚约了出来。
大夫人隐藏身份,没有直接见珊瑚,未拿捏珊瑚的致命把柄前,大夫人谨慎选择不暴露身份。
她跟在阮玉雪身边,观察珊瑚的举动。
夜色渐深,珊瑚悄悄来到约定的假山后,她脸上有淤青,走路姿势别扭,好像一身伤,被人打过似的。
“你……被马撅蹄子了?”阮玉雪嘲笑的问。
珊瑚浑身痛的模样,摆了摆手,“别提了,四小姐说正事吧。”
阮玉雪清了清嗓子问,“今天散学后,你跟着你家小姐去哪了?”
“回府呗,还能去哪?”
珊瑚嘴上这般说,手却比划着拿钱的手势。
阮玉雪撇嘴递过去二十两,珊瑚将银子塞回去,“这点钱不够奴婢买药,我家小姐今天没少折腾,奴婢回去睡觉了。”
珊瑚说着就走,阮玉雪听有大事,忙拦住,“别,你开个价。”
珊瑚转身伸出一只手。
“五十?行吧行吧。”
阮玉雪一脸不情愿掏出银票,珊瑚打断她,“五百两。”
阮玉雪手僵,瞪着珊瑚,“你不如去抢!”
珊瑚无所谓的模样,“奴婢告辞。”
珊瑚钓足了大夫人的胃口,大夫人狠狠给阮玉雪掐了个眼色,从衣袖里递过去一把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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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雪不得不叫住珊瑚,“行行行,五百就五百,给你,你最好说出点有用的!”
珊瑚拿了钱,立马换了副谄媚的嘴脸,“实话和您说,马车不是马儿发疯掀的,而是被刺激到冲了出去,奴婢一身伤,就是那会被误伤撞到的。”
“怎么会刺激到?”阮玉雪疑惑。
“今日散学,五小姐走了条平时不走的道,到了护城河边,小姐将奴婢远远的支开,自个则借着马车遮挡视线,小姐让奴婢背过身,可奴婢偷偷看,有个男人进了小姐的马车!”
珊瑚说的煞有其事,阮玉雪眼睛发亮,“什么样的男人,他们呆了多久,做了什么?”
“离着太远,开始没看清楚,他们在马车里好像起争执,声音很大,奴婢听到什么婚约,帮你摆平,忘恩负义……
后来争执声大了,小姐发脾气丢出来东西砸到马头,引的马儿发疯冲撞,这不,就将奴婢撞成这样了。”
珊瑚展示自己的伤,显然撞得不轻。
深夜里,阮玉雪和大夫人简单扫了眼,见她的确有擦伤和撞伤。
珊瑚大喘气接着道,“奴婢被撞到,倒是瞧见那男人的长相,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不怎么好看,走路有点跛脚。”
“贾行三?”青宜在崇县的未婚夫,大夫人瞬间想起这个人。
“对对对,好像是什么行三,小姐叫他行三哥。”
珊瑚看了眼大夫人,阮玉雪激动问,“之后了?”
珊瑚回神,“两人吵完又抱在一起,小姐不准我看,我背过身,听他们小声说什么,过几日,在外面找个住处。”
“找住处?”
“对啊,奴婢纳闷了,小姐还未出阁,总不能搬出阮家吧?阮家这么好,小姐要离开,我可舍不得离开。”珊瑚埋怨。
阮玉雪不解。
大夫人忽然发声,“等你家小姐找到住处,去见那人,把消息告诉我们,我再给你一千两!”
第82章 找大姐姐要钱
第八十二章找大姐姐要钱
珊瑚重新注意到大夫人,疑惑阮玉雪身边的生面孔,“你是?”
“本小姐身边的嬷嬷,你就说行不行吧。”阮玉雪打圆场。
珊瑚犹豫几秒,“可以是可以,但四小姐要知道这个作甚,四小姐可不能把奴婢卖了呀。”
阮玉雪讥笑,“你看本小姐哪回出卖你了?”她犯得着嘛。
“那倒也是,四小姐极具信誉。”珊瑚拍了几句彩虹屁,“时间太久引人怀疑,奴婢先走一步。”
珊瑚走后,大夫人扯下面纱,“怪不得阮青宜处处占据先机,她有帮手,而且是那个做事阴狠、不择手段的贾行三。”
当初她将贾行三弄到甘州,却因撞上景王要挟,让两人婚约作废。
她还当青宜不喜欢老鳏夫,原来两个人早就暗度陈仓。
阮玉雪冷哼,她以为青宜背后有多厉害的后台,“一个地痞流氓能帮她什么?”
“能做的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贾行三都能解决。”
大夫人在青宜手上栽过多次跟头,当摸透她身后人,大夫人对青宜的畏惧,消散大半,“她竟然委身于那种人,真是可笑。”
季绮罗的女儿自甘堕落、恬不知耻,极大满足了大夫人的好胜心。
她必须要让这件事公之于众!
另一边。
破旧的城隍庙。
三姐弟找到贾行三,“你拿到大姐姐的**契了?”
“老子出马,什么东西拿不到。”贾行三抖出**契,展示他的战利品。
三姐弟惊喜。
“有了**契,看她还敢对我们进书院的事推三阻四!”阮千河恶狠狠道。
“瞧你的出息,阮家老夫人将名下全部私产送给大姐姐,咱们当然应该把属于我们的家产拿回来。”阮千江在意钱。
阮青薇故作娇柔,偷偷对两个弟弟道,“咱们把大姐姐行踪告诉贾行三,大姐姐会不会生气,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太好?”
“二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戏弄我们的时候,何曾考虑过我们的感想!”
两兄弟与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他们厌恶大姐姐身上的脏臭,和她为了几枚铜板不惜与人拉扯半日的粗鄙。
二姐姐是天上月,大姐姐只算的上池底青蛙,正好与贾行三相配。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与贾行三有婚书过过明路,早就是贾家人。”阮千江拍胸膛,“我是家中长子,父亲不在,大姐姐的婚事我可以做主!”
阮青薇暗喜,面上装的不忍,被两个弟弟劝了好一通才含泪点头。
三人开完小会,阮千江出面对贾行三道,“咱们说好,大姐姐嫁你,她从阮家得来的家产归我们,还有**契,你得交给我们保管。”
贾行三瞧着几个**没长全的家伙,掏了掏耳朵,将耳屎弹到阮千江脸上,“老子娶媳妇,老子媳妇的家产为什么归你们?”
贾行三翻脸比翻书快,阮千江何曾受过这种**,胡乱抹了把脸,气愤指着他,“咱们事前说好的!”
贾行三冷笑,“老子事前再跟你商量商量,把你二姐一起嫁给老子,老子成亲那天,分你点喜糖?”
贾行三视线落在阮青薇起伏的胸脯上。
阮千江阮千河一把将贾行三推开,挡在阮青薇身前,“你想都别想!”
贾行三正沉浸在与青宜的幸福甜蜜中,对别的女人兴趣不大,他阴冷的警告着,“离老子远点,再让老子看见你们,老子一定让她**。”
从城隍庙出去,阮青薇吓得脸色惨白。
阮千江气出了牛鼻子,“无耻小人,我们就不该找他!”
几人骂了一路,回到客栈,店小二催他们缴房钱和饭钱。
三人住了三间房子,顿顿大荤,阮千江身上的银两所剩无几,偏偏店小二和赶着投胎似的,吵吵嚷嚷大喊大叫,引的大堂食客不停看他们。
三人脸上无光,阮青薇和阮千河不得不填补几两银子,将费用凑齐。
回到房间,阮千河愁问,“大哥,怎么办,我们银子快花完了。”
三人没出过远门,自以为偷跑出来带的银两足够,谁知道才到甘州几天,就囊中羞涩。
崇县的日子虽然穷,但青宜从没有断过他们吃喝。
过去,他们没钱了伸手找青宜,青宜就会和变戏法似的,很快弄出来新的银两。
阮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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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桌,“找大姐姐要钱,反正她不知道贾行三的事与我们有关,她嫁给贾行三,将来更得仰仗娘家!”
三人敲定主意,第二天蹲守在青宜散学后的必经之路,将青宜拦下。
阮千江一个大男人朝别人开口要钱,起初有点别扭,可想到人是大姐姐,他顿时理直气壮,“客栈住不习惯,你是大姐姐,要为我们提供吃住的地方!”
青宜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三人勾结贾行三害她,没有丁点对她的愧疚,才过一天,反倒好意思找她。
青宜心里发笑,不枉她买通客栈伙计,催他们提前还钱。
这三人一如既往,将她当做生钱罐。
“客栈吵闹,的确不适合久住,你们要什么样的房子?”青宜温润的看着他们。
三人料定青宜不会拒绝。
阮千河贪婪开口,“我们要大院子,要三进三出,下人伺候,每日十菜三汤,顿顿不能少山珍海味!”
珊瑚顾不得主仆规矩,惊呼,“你们疯了吧,阮家少爷小姐的院子,都做不到三进三出,你们凭什么!”
三人当然明白要求太高。
他们的策略是,先提一个过分的要求,让大姐姐为难,然后心甘情愿为他们付房钱,管他们吃穿。
如他们所料,大姐姐好像听傻了。
阮青薇适时开口,“姐姐,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高,实在不行,我们就委屈自己,暂时……”
话未说完,青宜严肃的打断她,“弟弟妹妹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怎可委屈自己!”
三人愣住,长身体?
他们好像早就不长了……
阮千江个头高,除了脸上痘坑,单看背影一表人才,阮千河小时候长得早,十三岁就长到现在的高度,然后就没长过了。
阮青薇更不用说,她只希望胸脯能再长长……
三人被青宜说的,好似生活不能自理。
青宜依旧严肃,“院子好找,院中伺候的下人必须谨慎,珊瑚,你找甘州最好的牙人,租一间三进三出的大院,让我的弟弟妹妹们先住进去,我立刻去牙行亲自选一批下人,放在阮家学规矩,等他们学成,送去弟妹们的府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