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和你一起收下[电竞]》


 1. 亚军

    击杀特效慢放定格，场馆内大屏上的战绩从12-11变成了13-11。


    “恭喜YUG成为无畏契约魔都全球冠军赛的总冠军！”


    解说的情绪并不算高昂，只是秉承着职业素养介绍着关于YUG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


    与解说的专业不同，喧嚣的观众席上响起的是与掌声和欢呼声混杂在一起的抽泣声。


    这些抽泣声并不会被收录进直播画面里，但坐在看台的许亦澄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近五个小时的比赛过去让他出门前再三注意的伪装有了些许破绽，帽檐下的橙色发丝若影若现，好在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了。


    导播的画面切过YUG的每一位成员，他们激动地击掌相拥，享受着属于他们来之不易的胜利时刻。


    几秒钟后画面终于给到了对战台另一边的战队，仅仅咫尺之隔但气氛却截然相反。


    现场解说的声音短暂怔愣：“也同样把掌声送给AOY的每一位选手！作为本土赛区的种子选手，他们已经刷新了cn赛区的最好成绩！无论如何这场打满的bo5已经足够精彩，也期待着AOY能调整好状态，我们明年再见！”


    许亦澄的身边坐了个眼窝子浅的大哥，他手里紧紧握着‘AOY加油！Order加油！’的手幅，此刻已经是哭成了泪人：“呜呜呜呜呜呜呜，今年是AOY最有希望的一年啊。”


    大哥身边的同伴安慰道：“他们已经尽力了，序神这一场的发挥已经很强了，只是差了一点点运气。”


    台上AOY的众人已经起身面对观众席。


    少年们开场前做的发型早已被耳机压塌，尽管他们的脸上有不甘有泪水，但还是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向着观众席恭恭敬敬地鞠躬致意。


    周围响起的掌声更加热烈，许亦澄捏着手中场馆发放的应援手幅静静地看着台上。


    他的位置十分靠后，只能通过场馆内的大屏才能看清选手的表情。


    舞台上站在中间位置的男生欠身鞠躬，许久才直起了身子。与身旁哭成泪人的队友不同，至少从他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变化，好像这场决赛与过去的成千上万场比赛没什么不同。


    身边的大哥眼泪还在止不住的流，一遍吸着鼻子一遍激动地鼓掌：“AOY加油！序神明年再战呜呜呜呜呜呜呜！”


    鞠躬，和对手握手退场，AOY这个赛季的征程彻底结束，尽管充满遗憾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台上，许亦澄抬手调整面颊上的口罩，起身离开了撒下‘金雨’的场馆。


    出租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许亦澄戴上耳机将自己隔绝开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


    纤细的手指在手机的开机键上停顿片刻，半响后才按了下去。


    开机动画闪过，紧跟而来的是轰炸一般的消息提示音。


    精致的五官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许亦澄垂了垂眸，抬手将手机调至静音，无视了不断跳出消息的绿色软件，登陆小号点开了还没有结束的直播。


    与现场的环境皆然不同，直播的弹幕上依然布满了密密麻麻对AOY的谩骂。即使已经到了对冠军队的赛后采访，这种声音也依旧没有减少。


    【AOY今天打的跟屎一样，这次冠军赛还是在魔都举办的，在家门口让人送回家了真是丢脸。】


    【没必要这么说吧，好歹也是打满了一场bo5。最后那一分要不是YUG运气好，到了加时赛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AOY的小粉丝就闭着眼睛吹吧，还怪上运气了。但凡你睁眼看看就知道小燃就是给对面送人头的，一个决斗的战绩把把垫底，他在整个赛季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


    【谁都知道小燃今年已经26岁了，状态怎么能和巅峰时期比啊？】


    【其他人就不说了，小燃真的没得洗。枪法都烂成这个样子了，状态下滑就滚蛋给新人腾位置啊。】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林疏序的指挥明显和YUG的指挥差了一大截，这才是我们赛区在国际赛事上取不到成绩的根本原因。】


    和骂小燃时还有人附和不同，这条弹幕后面的声音就十分统一了。


    【大哥，你不然把眼球扣下来洗洗呢？Order一个指挥位都拿了一局的mvp，要不是他AOY连6强都进不去。】


    【全球亚军还不算国际赛的成绩？不是冠军的队伍就都得解散呗，美洲赛区的战队被AOY送回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


    【这场再怎么样都怪不到序神头上，亚军已经很好了，无脑黑出门被车撞死！】


    弹幕愈发不堪入目。


    许亦澄眉心微簇，手指在屏幕上轻戳，洋洋洒洒的样子像是打下了一篇小作文。


    不等这篇小作文打完，司机师傅开口道：“小兄弟，你要去的是旁边这个什么Q电子俱乐部吗？”


    抬眼向车窗外看去，旁边是ZQ电子竞技俱乐部的标识。


    “是的师傅，您靠边停就行。”


    先前刚上车时自带的几分疏离感已经消散不见，亮眼的橙色头发之下是许亦澄有些抱歉的神色：“师傅，我的微信卡住了，您有支付宝吗？”


    “有的有的。”一路上一直悄悄观察许亦澄的司机师傅看到他突然的情绪转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才将支付宝的二维码向后座递去道：“小兄弟，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没敢跟你搭话。”


    “没有的事，我就是一直在听歌没注意。”许亦澄将付款成功的界面给师傅看了一眼，又简单寒暄了两句才下了车。


    俱乐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战队经理田远兴师问罪道：“说吧，跑哪去了？别告诉我你今天不直播就是为了跑出去和出租车司机聊天。”


    一瞬间，田远好像从许亦澄的视线里看到了不耐烦的神色，但还不等他确认，许亦澄抬眼看向他时又是和平常无异的真诚：“我真是家里有事，而且半个月前就请过假了。”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田远放下心来。


    毕竟以许亦澄的性格无论对谁也不会有这种神色，更何况是对他。


    “那你也不能不接电话啊！”他恨铁不成钢道：“到底是什么家里的事非要你今天出去？我还特意向官方要了总决赛的转播权，你知道今天的热度有多高吗？多好的流量啊！”


    “早上走的比较匆忙，手机没有充满电。”许亦澄抬脚向训练室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田远知道他这是又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的后半句话。


    还不等田远叹气，许亦澄又道：“我是职业选手，不是主播。”


    看不清许亦澄说这话时的表情，田远只是怔住一瞬，随后立刻语重心长道：“小澄啊，你入社会比同龄孩子都要早，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这两者是不冲突的。培养一个职业选手不容易，供起一个职业战队更不容易。这三年我是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当年是我......”


    “今天的直播训练完之后我会补上。”许亦澄出声打断道。


    听他这么说，终于达成目的的田远才松了口气：“今天不训练，你直接上机开直播，早播完早休息，明天再跟着教练的安排训练。”


    搭在训练室把手上的手停顿片刻，许亦澄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走向自己的机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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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外的，训练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许亦澄熟练地调试着摄像头，登陆直播平台的账号点击开播。


    没有任何直播预告，但直播间还是仅仅在几分钟内涌进了大量的观众，甚至比平时还要多出来几千人，这当然是因为刚刚结束的全球总决赛。


    毕竟整个cn赛区都找不出第二个自家赛区种子战队刚在家门口被抬走以后敢第一时间开播的职业选手。


    【这个开播时间...我不敢说......】


    【我就知道许亦澄不可能放弃破天的流量，真是想红想疯了。】


    【粉丝打过来了，楼上你自求多福吧！】


    【又不是ZQ输了比赛，开个直播怎么了？我们家小橙子是签过直播合同的，为什么非要因为某些战队比赛输了违约？】


    【活久见，路边也是嘲讽上亚军了，请问你家哥哥的战队是4强还是6强啊？不会还没进过世界赛吧？】


    【别说没进过世界赛了，ZQ连vct一线战队的席位都坐不稳，下个月的晋升赛输了就要乖乖滚回次级联赛咯。】


    【那是队友不行，这个赛季许亦澄的战绩一直都不差，就算是对上实力很强的选手正面对枪也从来没输过。】


    【需要我把你家哥哥8-25的战绩甩你脸上吗？】


    虽然许亦澄的直播间黑粉一向很多，但都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只是今天......


    “随便上来播一会，不聊比赛只打游戏。辛苦房管主要封一下引战的评论就可以，其他的不用管。”许亦澄关闭飘屏的弹幕，转头打开了自定义靶场，热身练枪。


    几分钟后，直播间弹幕逐渐分裂，一部分人还在火力对喷，而另一部分人已经悄悄飘起了屏。


    【我怎么觉得小橙子心情不太好啊...一个热身的靶场而已怎么打的那么猛啊？】


    【没有吧，我看他的表情还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呀。】


    【就是顶着这一张看起来天然无公害的脸打得这么凶才更加不对啊！】


    【被莫名其妙喷了一波心情能好就怪了，小橙子别看那些黑子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啊，小橙子今天的头线真的超级准，想看小橙子打排位！】


    【闭眼夸吧，一个靶场都能被你们夸出花来，被林疏序打出8-25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说话了。】


    许亦澄退出靶场时正好抬眼扫过这条弹幕，眸色轻垂一瞬，随即才调整神色扬了扬嘴角：“最近没怎么冲过分，小号的匹配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后面要准备晋升赛应该也没有时间冲分......”


    匹配成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


    许亦澄抬眼一看，是一个自己不算喜欢却十分熟悉的地图。


    【刚说完就遇到你们哥哥的梦魇图了吧？报应来的真快。】


    【我是新来的，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前面的，许亦澄就是在这张图里被林疏序怒拿23个人头，在职业赛场上打出8-25的惊人战绩。】


    脑子里闪过几个适合这个地图的角色阵容，许亦澄没有率先锁角色，和弹幕互动道：“这把补位，老玩决斗有点腻了......”


    “我补位，你们先选。”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耳机里传来，许亦澄怔愣一瞬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队伍麦里传来的声音。


    他不可置信地将视线落在说话那人的id上。


    直播这么多年许亦澄第一次在摄像头前表情完全空白。


    AOY-Order


    下午刚打完总决赛的林疏序此刻正顶着大号明晃晃的出现在了他的排位队伍里。

 2. 许亦澄

    这个id太过引人瞩目，队伍里的其他人显然也已经炸了：“我靠...序神真的是你吗？卧槽！真不是高仿号啊！”


    无视直播间里爆涨的人数，许亦澄的视线落在那串id上，与队友和直播间的数万人一起屏息等待着id下方小喇叭图标的亮起。


    沉寂片刻，熟悉的声音在万众瞩目下响起：


    “不好意思，忘切号了。”


    这短短几句话彻底激起千层浪，毕竟谁也没见过下午刚输完决赛的选手晚上就开大号打排位被逮了个正着的情况。


    更别说这一幕还被另一个职业选手现场直播了出去。


    许亦澄直播间里一直自认为控评能力数一数二的房管也第一次有了心力憔悴的感觉，几个人在震惊那人真是林疏序之余，如临大敌地直面大批量涌入直播间的人数。


    而许亦澄本人正看着那串id发愣，半响后脑海里才迟迟冒出一个想法。


    不等他有所行动，身边的手机震动一声，是田远发来的消息：“别关直播，打完这一局排位，算我求你！！！”


    许亦澄下意识咬了下唇，握在鼠标上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回到了游戏界面。


    现在的队伍里只有他和林疏序还没有锁角色，思考片刻后他还是选择了自己常玩的决斗位捷风。


    林疏序一直没有开麦，看他锁了角色以后利落的选择烟位幽影。


    【林疏序是不是认出小橙子了，怎么选幽影啊。】


    【粉丝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人家爱选啥选啥，怕你家哥哥走不出心理阴影就让他把游戏卸了。】


    今天的弹幕注定说两句就得吵起来，许亦澄习惯了直播间里的争吵，只是看到这条弹幕后才发现他们所选的角色刚好和他打出8-25战绩的那天对应上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是队友。


    等待游戏加载的时间，许亦澄轻靠在电竞椅上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用的是小号，至少在这一局内林疏序应该认不出自己。


    被比自己强的对手在职业赛场上碾压不是什么值得别扭的点，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也输得起，甚至从那次之后他一直都期待着与林疏序在赛场上的第二次碰面，只是......


    不应该是在这种情况下。


    【啊啊啊啊啊啊，小橙子是不是又下意识咬了下唇，好帅！】


    【感觉小橙子的心情更不好了......】


    【行了行了，都消停会吧，我只想安静的看他俩打游戏。】


    终于进入了对局，许亦澄随手调正头顶的耳机，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这局游戏里。


    无畏契约，一款有角色技能的5v5第一人称射击竞技类游戏。


    一局游戏中分别将两边的队伍分成进攻方和防守方，进攻方需要在规定范围内安装爆能器，并保证爆能器可以在规定时间内爆炸，防守方则需要在规定时间内阻止爆能器爆炸。


    这个规定范围俗称包点，而规定时间则是一局游戏中一个回合的时间。


    在一局游戏的回合里哪一方完成自己阵营的目标就可以获得这一回合的得分。不管比分如何，双方会在第12回合后互换阵营——原先的防守方变成进攻方，原先的进攻方变成防守方。而率先取得13分的队伍就会获得游戏最终的胜利。


    在对枪的大基础上，每个人可以选择不同技能的角色来增加游戏的趣味性。这些有着不同技能的角色又分为四个位置，分别是适合进点突击的决斗位，适合防守的哨位，适合获取敌方位置信息的先锋位以及可以阻隔敌方视线的烟位。


    许亦澄这局游戏里选的角色捷风就是决斗位中最常见的突击角色，有着非常多的位移技能。


    不过除了自带的E技能，其他的角色技能和枪械护盾一样都需要花单局游戏里的经济购买。


    看着800的初始经济，许亦澄下意识地按照平时的习惯买了一把800的手枪。


    这是一种非常梭/哈的打法，意味着第一局的手枪局他没有护盾没有技能，纯靠枪法硬刚。


    赢下这一局倒还好说，要是没杀到人还输了，下一把的经济就会很低，在对枪方面就失去了前期的优势。


    平日里的排位也没有什么开场的经济战术，主打一个快乐就行。许亦澄第一把手枪局都这么起枪对线，存活率虽然不低但也总归没有买护盾稳妥。


    平常就算了，但是这局......


    许亦澄在买/枪界面犹豫片刻，看着买了技能和盾用着标配手枪的林疏序，最终还是没有动他800一把的手枪。


    这一局他们是防守方。


    “序神你守哪里啊？”队友好奇的问道。


    “中路。”林疏序的声音清冷，言简意赅：“要封烟跟我说。”


    “好嘞！”


    【啊啊啊啊啊啊，序神还是这么高冷！】


    【本来还担心比赛输了序神状态不好，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里是Citrus的直播间，林疏序粉丝能不能不刷屏。】


    【就是就是，高冷面瘫哥有什么好喜欢的，坐等小橙子对枪！】


    【今天的小橙子也好高冷啊，到现在都没怎么和弹幕互动过。】


    开局不和弹幕互动放在其他职业选手身上可能正常，但如果这个直播的人是许亦澄就十分反常了。


    无暇顾及战火纷飞的直播间，许亦澄的视线落在了小地图上被林疏序操纵的角色图标上，直到光幕要落下的倒计时响起，他才堪堪回过神来，看向了对面的进攻点。


    光幕落下，队友猎枭用探测箭将A点的敌人照了个干净，虽然被打掉了，但也已经拿到了足够的信息。


    “打A了！”看着被探测箭标红的人物模型，在前点的猎枭有些慌乱道。


    说话间交火的枪声已经响起，与之一起出现的是击杀消息。


    许亦澄干脆利落的一枪拿下首杀，按下队伍语音键道：“A点四个，还有一个哨位应该在中路。”


    “嗯，在我这。”


    林疏序的声音和枪声一起响起，但是标配手枪的伤害不够，一枪头下去对面也只是残血状态。趁对面被打回掩体的空隙间，林疏序操控角色向A点丢了颗烟，随后又架好枪位，盯着中路随时可能会拉出来的敌人。


    第一局的进攻方显然没有要稳着打的意思，除了负责绕后的哨位以外剩下四个人一股脑的冲进A点，想靠硬火力压进包点。


    不等守在B点的队友回防，配合着林疏序降下来的烟，许亦澄又收下一个人头。


    他操控角色纵身用技能位移到另一边的掩体后面，随即利落的切枪瞄准。


    800块钱手枪的枪声又一次响起，顷刻之间又是一枪爆头，爆能器也在此刻掉落。


    “好枪！”终于从B点赶来的队友激动道：“兄弟你这头线够准啊。”


    许亦澄架好枪瞄准爆能器附近的点位，等待着A点外剩下那一人的漏头。


    许是队友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太吓人，对方显然失了耐心，秉承着能换一个是一个的原则拉了出来。


    只可惜许亦澄点位架的太好，即使对面大脚步拉出来也正正好走在了他的爆头线上，轻点鼠标收下了A包点最后的一个人。


    两声枪声同时响起，林疏序端着他那一把小破标配枪击杀了一直蜷在中路的敌人。


    代表回合胜利的绿色标识亮起，队伍麦里是一阵激动地声音：“鲜橙兄弟，你身藏不露啊！四个人头四枪爆头，这也太准了吧！”


    鲜橙是许亦澄游戏小号的id，虽然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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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被人明晃晃地念出来，还是有些莫名的羞耻。


    “好枪。”林疏序的声音在队伍麦中一众的辣条音里脱颖而出。


    许亦澄不自觉地蹭了下鼻子，才按下语音键道：“谢谢。”


    也许是手枪局最后那个同时收下的人头太帅，这一局游戏进行的格外顺利，即使打到了赛点局，对面也是大比分落后，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一回合的激动落去，12-4的碾压局让许亦澄略微有些提不起兴致，但因为实在不想面对血雨腥风的直播间，他还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对局内。


    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和自己一样提不起兴致，林疏序后面的话也渐渐少了起来，只是依旧专心的封烟推黑爆点，活像个工具人。


    但这些都不影响队友的热情：“一定是我前几局对伪人队友不离不弃的照顾感动了上天，才让我遇到了两个绝世大佬！”


    “一想到这局结束后又要回到水深火热的匹配机制我就有一种吃到断头饭的感觉呜呜呜呜呜呜。序神，鲜橙兄，我舍不你们呜呜呜呜。”


    “序神的好友位我就不妄想了，鲜橙兄弟的好友列表里可以多出我这么一个废物吗！”


    队友哀嚎间，许亦澄正在找对方队伍的最后两个人。


    虽然是2v2的残局，但他们作为进攻方已经安装好了爆能器，就算是硬拖时间也能拿下这一局游戏。


    拉扯之间，自知翻盘无望的对面破防打字道：


    [（全部）芮娜：我真服了这个匹配机制，排到两个职业哥怎么玩。]


    “两个职业？”队友疑惑道：“鲜橙兄也是职业选手？！”


    专心对枪的许亦澄本来没注意到对面芮娜发了什么，自家队友这么一说手一滑被对面拿到了击杀。好在林疏序还在包点守着爆能器，不然这一回合还真有可能被翻。


    想要许亦澄好友位的队友不愿相信道：“鲜橙兄你说句话啊鲜橙兄！”


    “卧槽我说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ZQ的许亦澄！”任劳任怨帮许亦澄拿了一整局信息的猎枭激动道：“鲜橙，许亦澄！这真是你的小号啊！”


    几乎只用了瞬间，许亦澄就决定装死来解决问题。只是这一行为在队友眼里等于默认，更何况他现在直播间的热度这么高，随随便便一搜就能知道。


    队友震惊道：“这个地图！这个角色！你不会在和序神双排吧！”


    “不是！”


    等许亦澄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深叹一口气，他解释道：“我和...序神只是碰巧撞车而已。”


    游戏里，林疏序似是没有关注到语音中的喧闹，一个双杀拿下了这个赛点残局。


    击杀特效和人物一起慢放，胜利的图案占满屏幕。


    在队友的一众欢呼声中，刚刚‘掉马’的许亦澄硬着头皮接道：“Order还是这么厉害哈哈哈哈......”


    还不等他自己在心里吐槽这句话有多尴尬，耳机里又传了那出众的声音：


    “许亦澄...”


    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喊到的内心，许亦澄瞳孔闪烁，抬眼向屏幕里胜利的图标撇去，等待着林疏序的下文。


    “是谁？”


    两个字落下，队伍语音自动弹出，跳转到了这一局的游戏结算界面。


    盯着面前自己id上的MVP怔愣片刻，许亦澄熟练切换直播界面，无视层层叠叠的弹幕，对摄像头扬起了一个笑脸：“明天还有训练，今天就先播到这里了，大家晚安。”


    话落，果断关闭直播。


    许亦澄看着游戏战绩里那串刺眼的id，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随即张口道：


    “草。”

 3. 好友申请

    AOY电子竞技俱乐部里。


    同样只有一人身影的训练室里，林疏序端坐在电竞椅上，专心翻看着电脑界面。


    与其他的电竞选手坐久了直接瘫进电竞椅里不同，林疏序的坐姿规范到可以拍下来放进中小学生标准坐姿里。


    如果不是身后电竞俱乐部的logo太大，多数人见到这幅场景的第一眼都会以为这是哪个学校的好学生用电脑查找资料而不是网瘾少年在翻看游戏战绩。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滑动，电脑屏幕上是游戏id名为鲜橙的战绩面板，有红有绿，绿色偏多。令人惊奇的是无论战绩是红还是绿，身后都跟着个mvp的标识。


    林疏序眼眸微眯，指腹在桌子上敲击着。


    许亦澄......


    他打开手机，将从队友麦里听到的这三个字输入进去，只是还没等他仔细琢磨出是哪几个字，屏幕上的搜索界面就忽得跳转到了来电界面。


    AOY战队经理万海。


    林疏序意外地挑了挑眉，滑动屏幕点击接通。


    “我的活爹！你干了什么！！！”


    万海的咆哮声传来，他将手机听筒拿远了一点：“怎么了？”


    “你等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说！”万海怒吼道。


    电话那边的声音比较嘈杂，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其他人崩溃的哭声，按理来说战队老板组织的聚餐还没结束才对。


    林疏序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他做了什么事能让万海抛弃急需安慰的队友特意打电话来抓自己。


    一阵杂音过后万海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像是走出包间找到了可以透气的地方，质问道：“你是不是回基地打排位了！”


    “嗯。”林疏序坦然承认：“撞车的队友发到网上了？”


    “何止！”万海崩溃道：“和你撞车的许亦澄正在直播！直播间人数破万的那种！！！”


    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林疏序沉默了下来，思绪已经飘远。


    没听到他声音的万海还在絮絮叨叨：“你说你，不来参加聚餐也就算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环境氛围，但是你好端端跑去打什么排位啊！打就算了，你还用大号打！祖宗啊，你知道刚输完总决赛不到几个小时就在排位里偶遇你这件事网上的黑子能带多少节奏吗？哎呦，我刚发完队伍输了大家都很难受会好好复盘沉淀的微博，你就和没事人一样在排位里和另一个职业选手撞车，这这这，哎呀！这你让我怎么办啊！”


    听完万海的一长串哭诉，林疏序开口问道：“许亦澄真是职业选手？”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不应该啊......”沉寂几秒后万海恍然道：“许亦澄就是ZQ战队的Citrus，第二赛段的常规赛咱们还交过手。”


    Citrus。


    亮眼的小橙毛在记忆里浮现，林疏序终于将脑海中的声音和印象中仅有几面之缘的男生对上，解释道：“我不知道他的真名。”


    ZQ作为刚从次级联赛打上来还没有在一线站住脚的战队，实力自然差上一大截，整个赛季的前半段都混迹在各大国内赛事的败者组。


    而AOY今年火力全开，一次都没有进过国内赛事败者组的比赛，只有到了第二赛段的常规赛这两个战队才因为第一轮分到同一组堪堪碰上了面。


    他们对ZQ战队的选手完全不熟，分析对手时教练说的又都是职业id的称呼。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林疏序真的是今天才知道原来Citrus的真名叫许亦澄。


    “我就知道！”万海懊恼道：“但是光我知道没用啊，网友肯定不这么想。别说网友了，我估计Citrus本人现在都觉得你是在阴阳他！我到底为什么要同意你不参加战队聚餐的请求！”


    总决赛夜晚的聚餐，无论输赢都是放松的，酒自然是少不了。万海显然有些上头，虽然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事，总之他今夜格外的絮叨。


    林疏序将通话界面切至后台，刚才被来电打断的搜索界面加载出了几张照片。有几张是ZQ战队官方拍的宣传图，更多的还是来自直播间那个占着电脑屏幕角落的截图。


    精致的面容与他记忆中在赛场上见的那一面如出一辙。


    听筒里万海的喋喋不休已经渐渐停了下来，最后只是长叹一口气：“我先跟Citrus私下里联系一下，看看这件事怎么解决，这事对他的影响也挺大。”


    “我来联系他吧。”林疏序突然开口道。


    “你老实待着吧，我怕你无意之中又引起什么更大的节奏。”万海对林疏序的这句话显然是有自己的理解，暗自感动：“放心吧，虽然这次的节奏不小但天塌下来还有俱乐部给你们顶着呢。况且这事也没到不可控的程度，你也别太自责，下次注意就好了。”


    不等林疏序说话，万海抢先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找ZQ经理的联系方式。”


    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林疏序沉默着把已经挂断通话的手机放在一边。


    点开游戏里的对局记录，向鲜橙发送了好友申请。


    -


    中午，刚进训练室的许亦澄对着正在启动的电脑打了哈欠。


    离ZQ战队的训练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这个时间里训练室里基本上不可能有除了许亦澄以外的第二个人。


    他伸个懒腰的间隙，训练室的门被人忽得推开，丁宁宇顶着明显没有打理过的鸡窝头冲到了他的身边。


    “澄儿！你昨天晚上下播了以后怎么一直没回消息？”丁宁宇仔细打量他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许亦澄眼下明显的乌黑上：“你不会是夜袭AOY基地去了吧？！”


    “没有。”许亦澄无奈道：“我打了一晚上的排位。”


    “真的假的？”丁宁宇狐疑道：“我看你大号小号都没动静啊？”


    许亦澄又打了个哈欠，调出了一晚上排位的战绩：“亚服的小号。”


    “......哦，那你号还挺多的。”丁宁宇这才松了一口气栽进了电竞椅里：“看你昨天仓惶下播的架势我是真怕你冲进AOY基地把林疏序拎起来揍。”


    “是有些仓促了，下次开播要解释一下。”许亦澄刷新电脑界面，熟练地打开游戏，神色与往常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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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宁宇靠着电竞椅的轮子滑了过来，小心询问：“姓林的当着直播间那么多人羞辱你，你一点都不生气？”


    “不生气啊。”许亦澄将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嘴里道：“技不如人，况且林疏序也不知道直播的事，说不定他是真不认识我呢。”


    “怎么可能！”丁宁宇拍桌道：“咱们好歹也是跟AOY交过手的，怎么会认不出来自己在赛场上的对手！”


    许亦澄紧了紧捏着耳机的手，转身问道：“我准备在训练开始之前打一把排位，一起吗？”


    丁宁宇‘刷’得站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向训练室外走去：“在规定的训练时间开始之前我绝对不会碰电脑的！”


    大门关闭，训练室里又只剩下了许亦澄一个人。


    他摘下了半戴不戴的耳机，靠进身后的电竞椅，点开了不停震动的手机。


    田远的消息铺天盖地砸了进来，大多都是一些关心里夹杂着让他多多直播的话，少部分是一些劝说他接代言和打广告的话。


    许亦澄一目十行的浏览过去，本以为都是这些和往常一样的消息，但他极好的动态视力却忽得落到了夹在‘多多直播’和‘代言广告’中间的几条消息上：


    [AOY的战队经理联系我了，他代Order道个歉，林疏序是真没认出你。]


    [这件事对我们双方的影响都不小，我让他们根据双方的需求出个公关方案，等定下来了需要你配合一下。]


    许亦澄眉心微簇，直起身在手机屏上敲击：[为什么要公关？]


    见许亦澄终于回消息，田远不敢耽搁秒回道：[挽回我们两家俱乐部的口碑呀，总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的。你不用操心这些，好好训练好好直播就行，我发你的广告代言有时间记得看一下，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代言费可都配得上你的身价。]


    许亦澄懒得再看手机，视线扫过自己的桌面，最后仰头靠回了电竞椅。


    比起其他队友，他的桌面上多了两样设备——高清摄像头和专业的收音麦。


    不过其他人并没有因为这点‘特殊’升起什么不平衡的情绪，毕竟大部分职业选手在役期间也用不上这么专业的直播设备。


    “小澄早呀！我就知道你得是第一个来训练室的！”温文推开训练室的门，见许亦澄还没开游戏赶紧启动自己的电脑道：“听宁宇说你要打排位我还以为你开了呢，双排来不来！”


    因为昨天放了一天假，他们来训练室的时间都比平日里早一点，除了励志在训练开始前绝不打开的电脑的丁宁宇以外，其他人都开了机。


    许亦澄重新戴回耳机，随手将不断弹出新消息的手机被倒扣在一边：“好，我邀你。”


    鼠标在好友列表里滑动，最后却停在了新的好友申请上。


    是林疏序的账号。


    对于这个并不意外的好友申请，许亦澄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


    如果是昨天晚上他下播以后看见了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但是现在......


    鼠标在代表忽略的图标上停顿片刻，最后还是点下了添加好友的按键。

 4. 不熟

    一天过去，总决赛的讨论度还在增加，连同那场史无前例的直播一起在网上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节奏。


    训练赛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距离规定的下机时间还有一段时间，训练室里的其他人都暗戳戳地翻看着网上的舆论，时不时往一下当事人的方向看一下。


    作为当时人的许亦澄则要淡定很多，像是完全不知道网上的腥风血雨，只是平静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平板上的内容。


    “稀奇呀，澄儿你居然也开始在上机时间摸鱼了。”丁宁宇好奇地凑过去，屏幕上依旧是游戏画面：“你这是...在看比赛回放？还是我们战队的？！”


    这可算得上稀奇了。


    ZQ没有打进全球冠军赛，已经快一个月没有打过正式比赛了。之前国内赛事的比赛都已经被教练带着复盘烂了，至少是丁宁宇再看一眼就会想吐的程度。


    没想到许亦澄居然有闲心在自由时间看这个。


    还不等丁宁宇开口问这是哪一场比赛，画面里就一闪而过了身穿白灰相间队服的男人。


    放眼整个赛区，只有AOY的队服是这个颜色搭配。


    露面的男人则是AOY的教练。


    而ZQ和AOY对上的比赛仅有一场。


    顶着丁宁宇震惊的眼神，许亦澄抬手切到了另一个比赛视频：“点错了，我想看总决赛来着。”


    “啊...啊啊......哦对，你昨天家里有事请假了来着。”语塞过后丁宁宇清了清嗓中肯道：“虽然我很看不惯林疏序，但不得不说昨天那场比赛确实精彩。”


    摸鱼的时间有限，许亦澄直接将进度条拖到了印象中比较精彩的对局，一心二用地回着话：“这场比赛我从昨天就开始惦记了，中午为了找训练赛的手感没时间看，现在才有时间看一下。”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丁宁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紧接着又顿感不对咳嗽两声：“那你先看，我再刷一会手机去。”


    许亦澄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屏幕中。


    这是bo5第一局里一把1v4的残局，许亦澄没有戴耳机，平板也是静音状态，但他却清楚的回忆起了解说的话。


    “小燃大拉出去但是人太多了被YUG的决斗抓住了！只剩Order一个人在管道里被四个人架着，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道具，这一分危险了！”


    画面中，林疏序操控的游戏角色卡着掩体的视角差左右移动，枪响落下，子弹正中对方人物头部，林疏序迅速调整弹道，几枪将对方身边的人一起带走。


    瞬时之间收下两个人头。


    解说的声音激动起来：“拿下两个人头Order撤回了掩体内。但是他只有5发子弹，血量也并不是很乐观。”


    另一位解说同样激动：“没有时间给他换弹了，YUG剩下的两名选手一起拉进来了，想抓他换弹的时机！”


    林疏序没有选择换弹，而是带着五颗子弹正面迎了出去。下蹲，开枪，调整视角，再开枪，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两声击杀音效响起，屏幕上是回合胜利的图标。


    “Order完成了这个1v4的残局！！！”


    导播将画面切到选手，林疏序狭长的眼角微眯，俯身与两侧的队友碰拳，依旧是那副不变的沉稳模样，并没有因为这个四杀激动，只是神情专注的说着什么。


    大概率是在布置下一局的战术。


    可惜AOY在总决赛输了，没有机会听到这一段的对内语音了。


    在现场的时候许亦澄就觉得这个操作一定会被官方收录进赛季名场面合集里面，又看了一遍他也依旧这么认为。


    摸鱼的有些久了，许亦澄随手将视频添加进收藏夹，回到电脑屏幕面前，视线似有若无地瞥向好友列表。


    中午新通过的好友还是离线状态。


    鼠标从那串离线的id上离开，许亦澄进入了排位的等待队列。


    “哎哎哎，小澄你还没进去吧？快带我一个呗。”一直关注许亦澄游戏动态的温文疯狂发送组队邀请：“这个时间段的国服强度太高了，双排好上分。”


    “好。”


    在这种事情上许亦澄一向不会拒绝，没什么犹豫地加入了温文的队伍。


    温文虽然表面上文文静静的，但内里也是个爱八卦的性子，等待期间在房间麦里鬼鬼祟祟地分享道：“澄子，我刚刚得到的内部消息，AOY的小燃准备退役了。”


    “啊？”许亦澄恍惚一瞬，而后道：“文哥，你这次的消息又是从哪来的？可靠吗？”


    不怪他怀疑，小燃整个赛季的发挥确实算不上亮眼，但能拿到亚军也总归差不到哪去。加上从小燃23岁时就一直传出要退役的消息，一传就是三年，如今却依旧活跃在职业赛场上。


    而从两年前许亦澄加入ZQ试训起，每一次小燃要退役的传言都是温文告诉他的。


    “这次是真的！”温文坚定道：“是AOY二队经理亲口和我说的，AOY现在已经在关注新的决斗了，大概率会从他们二队调上去一个。而且AOY和我们打的那一场常规赛不就是上了两个新人吗，就是不知道会是谁接替小燃的位置。”


    “嗯，听起来挺真的。”游戏已经进入到了选角界面，许亦澄看了下阵容，补了先锋位，随口道：“那小燃后面是什么打算？”


    “还不知道，可能转型去做主播？”温文总爱替别人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可是小燃虽然打的久但人气真不算高，只靠直播的话收入肯定不稳定。”


    捏着鼠标的手小幅度地颤了一颤，许亦澄下意识地咬了下唇。


    他在心里暗叹自己的不争气。


    这两个字可比8-25的杀伤力大多了。


    “拿过那么多奖项肯定也攒了不少积蓄，留队转助教也说不定。”再开口，已经察觉不到许亦澄的异样。


    “有道理。”温文叹道：“现在的直播市场还是得看脸，如果退役的是Order，他什么都不用动，光在直播间露个脸都能保证后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游戏已经开始，许亦澄手一抖将800一把的手枪卖了，来不及再买回来光幕已经落下，他只能没盾没技能地拿着免费的标配手枪，往一旁的掩体后躲了躲。


    察觉到许亦澄罕见的没有接话，温文立刻反应过来：“当然了，Order在怎么样也肯定比不上你，你直播的热度可是vct cn里数一数二的。”


    许亦澄拎着小破标配手枪冲在了前面，换掉两个人以后自己也死在了包点里，他看着观战视角开口道：“Order很厉害，即使不靠直播退役后也不愁没地方去。”


    听到许亦澄没什么芥蒂地提起这个名字，温文才松了口气，附和着：“是啊，Order的商业价值简直高到可怕。不过...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提起Order呢......”


    他看着许亦澄和平时差不多的状态，纠结半响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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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没忍住好奇道：“橙子，你和Order私下里有什么过节吗？”


    “放心，无论如何我们肯定都站在你这边！”温文表态道：“我也绝对不会传出去的。”


    后面那半句话的可信程度显然不是很高，许亦澄轻叹一口气：“没什么过节，我和他真的不熟。”


    “帮我架一下人。”在队伍麦里说完，许亦澄操纵着游戏角色安装爆能器，跟温文解释道：“我和Order就比赛里见过一面，退场的时候击了个掌，连话都没说几句，可能还没你和他的接触多。被他击杀了23次除了有点丢脸也没生气，就算生气也是气自己太菜，怪不到他的头上。都是职业选手我真没那么小心眼。”


    确定他俩没什么过节温文就放心了，回忆着自己和林疏序的几次碰面开口道：“我和他的接触也不多，Order好像不怎么爱社交，本来以为和AOY打完常规赛聚餐那一天能加个好友什么的，结果Order还有事先走了。我也就是因为这个才猜测你俩有什么过节，要不然他怎么前脚刚在赛场上虐你虐的那么狠，后脚又一句话不说鸽了我们的聚餐，很难不让人多想。”


    想起常规赛结束后只有林疏序缺席的那场聚餐，许亦澄的眸子暗了暗，游戏里也因为这片刻的分神被人侧身打掉了：“可能就是单纯的有事吧。”


    温文一边买/枪一边继续吐槽着：“你是不知道现在网上都传成啥了，都说你俩不合，私下翻过脸。甚至还有人说常规赛结束后你俩在后台打了一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在现场我都快信了。”


    “总决赛刚结束，节奏大一点很正常，等下个赛季的启点赛开始就好了。”许亦澄补充道：“如果我们能成功留在一线战队的话。”


    一句话让温文倍感焦虑：“我天，现在这个节奏要是下个月的晋升赛没守住联赛席位回到次级联赛，我们会不会被喷到关闭社交账号？”


    “很有可能。”许亦澄真诚道。


    “不行了不行了，压力要溢出来了。”温文颤抖着手点开了自己的战绩，因为一直专注八卦导致他这局游戏大部分时候都是观战视角。


    1-8-2


    全队倒数。


    温文倒吸一口冷气，把视线落在了对他句句有回应的许亦澄的战绩上。


    12-6-7


    全队第一。


    抱着绝对不能做战队毒瘤的决心，温文直起身子凑近电脑，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局排位里：“我要戒掉八卦，提升实力，专注自己！”


    许亦澄抬手收下一个人头，鼓励道：“加油。”


    几分钟后，又一次被颗秒来到观战画面的温文瘫在电竞椅上，虚弱地拿起手机：“嚼多不烂，今天就先戒到这里，我不行了......”


    “马上就到12点了，你可以开始准备明天的戒断了。”许亦澄扬了扬嘴角，配合着闪光技能为温文报了仇。


    “橙子你好过分......”


    温文佯装委屈的控诉了一半突然停下，对局的空隙许亦澄向后看向与他隔着几个位置温文，发现他正盯着手机像是愣住了一样。


    觉察不对的许亦澄问道：“怎么了？”


    温文正想开口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他的方向戳了戳手机。


    看明白了温文的意思，许亦澄将一旁自己常年静音的手机解锁，果然弹出了新的消息，是温文发来的：


    [AOY二队的经理向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5. 合约

    还没顾得上回复，游戏内光幕落下的倒计时已经结束，看着迟迟没有动作的两个游戏角色，队友着急道：“不是哥们，赛点局别挂机啊。”


    “抱歉。”许亦澄操控着游戏角色迟迟赶到包点的交战处。


    温文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游戏上，但念在这是局排位的情况下还是先忍着好奇打完了。


    屏幕上对局胜利的标志亮起的同时，许亦澄放在一旁的手机又是震动了好几下，全是来自温文的戳一戳。


    不怪温文在同一个训练室里还要疯狂给他发消息，俱乐部经理私下联系其他战队的选手本身就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更何况还是在总决赛刚打完下个赛季还没开始之前的这个节骨眼上，很难不让人多想。


    温文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AOY是不是想挖你啊？正好你还是个决斗。]


    [可是为什么是二队经理啊，难道是想挖你进二队？]


    [这我可不同意啊，去AOY的二队还不如待在咱们着呢。虽然席位不是很稳但好歹是个一线战队。]


    [所以......你小橙子你是怎么想的？我记得你和战队的合同今年就要到期了吧？]


    许亦澄看着聊天框里的话，纤长的眼睫垂下，神情有些许怔愣。


    两年的时间说不上长算不上短，他一心只想着下个版本什么角色强，适合哪个阵容，自己该去练什么角色，对上什么战队要换什么打法......游戏之外总是稀里糊涂的过着，而在此刻他在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与ZQ的合同已经要到期了。


    恍然过后许亦澄又很快认清了现实。


    别说小燃退役的事还没个准确的消息，就算AOY真空出来一个决斗位想要扑上去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他们的选择那么多，怎么样也轮不上一个被林疏序血虐过的他。


    给自己泼了一盆凉水后，冷静下来的许亦澄在对话框里敲下字：


    [应该不是来挖我的，别想太多。]


    [你不是也说了AOY的新决斗准备从他们的二队里选吗。]


    温文秒回道：


    [我说的是‘大概率’，而且他们二队的那俩小孩肯定比不上你啊。你可是cn赛区里数一数二的决斗，我们战队又一直不出成绩，AOY经理动心也很正常吧。]


    许亦澄失笑：[文哥，我可是在那俩小孩上场的情况下被AOY打出的8-25，人家肯定看不上我。]


    温文立刻不服道：[那还不是因为田远在比赛前一天给你接了个什么主播共创活动，违约金还巨高，比赛当天的上午你才坐飞机赶回来，状态能好就怪了。]


    [田远这两年就和魔怔了一样，疯狂给你接商业代言直播活动乱七八糟的，平时也就算了，赛事期间还这么搞。也就是你脾气好，要是我早就和他翻脸了。]


    [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我一点都不意外，也支持你。]


    许亦澄的手在屏幕上犹豫许久最后只道：[谢谢文哥，我没想过转会。]


    温文道：[那你的微信我还推给他吗？你不想给的话我找个理由跟他说一声。]


    许亦澄：[给吧，说不定是为了昨天直播的事情，别耽误了。]


    回完消息他放下了手机，戴上耳机对温文道：“你还打吗？打的话我开了。”


    “打打打。”


    见许亦澄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温文也不好多说什么，把许亦澄的微信发给了AOY二队经理后转身进了游戏。


    后面几局排位许亦澄没再分过心，甚至比平时打得更猛一些。在他硬生生打满了一页的绿色战绩后才被实在熬不动了的温文以怕他猝死为由拉着出了训练室。


    凌晨五点，简单洗漱过后许亦澄躺在床上，怀里的平板还放着总决赛的比赛回放，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今天确实打的有些久了。


    说不上来自己的反常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被自己打乱了今晚复盘完总决赛计划的许亦澄还在瞌睡中挣扎。


    顶部突然跳出了一条微信消息，是一个新建的群聊。


    田远在群聊里艾特他道：[@橙 这个就是我们的Citrus选手。]


    [训练太晚了他现在可能睡了，我让他明天早上联系您[微笑]。]


    困意散了大半，许亦澄切换软件，打开了陌生群聊的成员界面。


    是一个磁轴键盘品牌方的工作人员。


    他不记得自己同意接过外设品牌的代言。


    打开早就被他设置成免打扰的聊天框，一堆白色对话框的最后是田远在十分钟前刚给他发的消息：


    [我看训练室监控了，你今天打的太晚了以后稍微注意一点，别影响到直播的状态。]


    [这个键盘的品牌方找过我好多次了，人家挺真诚的。知道你大概率会拒绝，所以我干脆拉个群，你自己和他们的负责人说。]


    [我替你拒绝过他们好多次了，挺不好意思的，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后面还跟了几条他这些年的不易和心路历程，许亦澄没心情在看下去直接摁灭了屏幕。


    因为直播间的流量和人气，这些找他代言产品的品牌方不在少数，但他一条也没有接过。


    不仅是因为许亦澄不愿意浪费训练的时间去拍摄和品牌方交涉，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子，田远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签下更多的代言品牌，就像直播一样。


    这些年来无论田远怎么打感情牌威逼利诱，他都没有松过口，所以现在田远直接把他架到了火上。


    不知道田远到底是怎么和品牌方商量的，但看着群聊名称里合作群这三个字，他知道田远根本没有给他留出任何拒绝的机会。


    轻咬下唇，许亦澄解锁手机，却没有回复任何消息，转而点开了消息验证旁亮起的红点，慢慢睁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AOY的训练室里还有两台亮起的电脑。


    电竞椅上搭着印了‘song’id的队服，松子拿着外卖刚送来的咖啡，整个人瘫进电竞椅里。


    松子，AOY战队里的哨位，此刻却像是刚被吸走了精气。他用尽全身力气转头看向一旁同样在电脑面前熬了这么久，脸上却没有一丝疲惫依然端坐在电脑桌前的男人，十分敬佩：“序哥，这都四点了，你就完全不困吗？”


    林疏序的视线停留在手中的界面上，头也不抬道：“困，所以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不行啊哥，再坚持一会会我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九点的飞机，你一走我自己肯定就睡过去了！”松子哭嚎着。


    林疏序这才沉默着抬眼看向他，就差吧‘既然不让我回去睡觉为什么还要问我困不困’的话写脸上了。


    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的松子挠了挠脸，悻悻一笑：“序哥你今天心情挺好的啊，居然没有直接开口吐槽我。”


    “不是。”林疏序又将视线放回了手机界面：“万海让我少说话。”


    “为什么？”松子疑惑。


    林疏序没什么语气道：“容易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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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挨林疏序的眼刀，松子憋了许久才勉强忍住了笑声，轻咳两声道：“没办法，谁让你惹到他看中的人了，不然怎么会连你大号都收了。”


    听他这么说，林疏序抬眼挑眉：“他想挖许亦澄？”


    松子点了点头，带着电竞椅一起往林疏序身边拱了拱：“小燃下个赛季转助教的事不是定下来了吗，二队和青训的新人表现都中规中矩，当个替补备着还可以，但替小燃的位置还是差了一大截。”


    “上个赛季Citrus还在次级联赛的时候，教练和万海就一起相中他了，一打听才知道Citrus和ZQ签的合同是两年的，还有一年多才能到期，就只能暂时作罢了。”松子捧着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现在这剩下的一年多也快到了，万海心理肯定有些想法。”


    “和一个还是次级联赛的战队签了两年的合约？”林疏序有些意外。


    次级联赛的战队想要打进一线拿到临时席位的难度极高，大部分次级联赛的选手还是得靠一线战队的发掘才能有出头的机会，所以选手为了方便转会基本不会和俱乐部签很长时间的合同，像许亦澄这种上来就签两年的简直少之又少。


    相当于把职业生涯里最宝贵的两年赌进了这支队伍，虽然从结果来看ZQ确实撕下来了一个临时席位，但对当时无法预测未来的许亦澄来说这一步实在是相当冒险。


    “这里面是有内情的。”松子直起身子故作神秘的说：“听说ZQ战队的经理对许亦澄有恩，好像是帮了他不小的忙。签合同的时候ZQ经理只是试探的报了个两年，他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就签了，我怀疑就算当时ZQ经理再多报几年他也能签下去。”


    “所以说我觉得万海这次肯定得栽个跟头，都不说人家Citrus拼死拼活带着战队杀进一线，就凭ZQ经理和Citrus的私情，他也不一定能愿意走。”见林疏序没说话又低头鼓弄手机去了，聊上头的松子继续道：“挺可惜的，难得有一个教练和万海都那么喜欢的选手，我看了几场他的比赛其实许亦澄的打法和咱们挺适配的。”


    林疏序还是没有说话，松子戳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管二队经理要许亦澄微信的事了，这不是看你愿意陪我熬夜等飞机的份上主动给你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嘛。”


    林疏序伸腿把松子的电竞椅往外踢了踢。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心和你分享怎么还动腿呢？怎么，许亦澄没通过你的好友申请啊？”松子一脸看戏的表情：“谁让你那么冷漠，连人家的真名叫什么都没记住，估计许亦澄就是不想加你。”


    “你八点半的飞机，现在四点半。”林疏序终于开口。


    松子不以为然：“是啊，怎么了？”


    “你现在出发打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候机时间。”林疏序冷漠道：“你在H开头的登机口。”


    “啥？！你咋知道的？”松子惊讶地看向自己手机上的航班信息，登记口后面正跟着字母H，是机场最远的登机口，他抱着侥幸心理：“应该来得及吧......”


    林疏序瞟了眼训练室门口的三个大行李箱和两个小行李箱。


    “......”


    松子急忙从打车软件上叫车：“靠，我先走了。”


    “还有......”


    忙着订车的间隙松子抬眼看向林疏序害怕自己还忘记了什么，面前的人却只是冲着他晃了晃手机屏幕，双唇轻启：


    “许亦澄通过了。”

 6. 对不起

    看着微信对话框里的名字，许亦澄的困意都散去了一瞬。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来加他的人是林疏序，意味着AOY确实没有要挖自己的意思，大概率还是为了处理那场意外的直播。


    以田远那种没理也能辩三分的性格，在这件事上肯定没给AOY的战队经理什么好脸色。


    不知道这件事的进展如何，他又实在不想回田远的微信，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微信对面的人发来消息。


    先是游戏好友，又是找二队经理要自己微信，田远到底和AOY经理提了什么丧良心的要求以至于林疏序这么着急的追着自己？


    许亦澄把脸埋进枕头里，蹭乱了刚洗过的发丝。


    手中传来震动，他心头一颤，半响后才慢慢抬起头露出了一只眼睛。


    林疏序的微信名称只有一个简单的大写L，发来的验证消息也是言简意赅的‘我是林疏序。’


    许亦澄慌乱通过申请的时候还没忘把名字备注上去。


    纯色的头像后正跟着林疏序刚刚发来的消息：[对不起。]


    许亦澄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这三个字拆解细细品味。


    没等他回复，手机又是几声震动：[对你的真名不熟，在游戏里听到没反应过来，抱歉。]


    看着这条消息，许亦澄又等了一会，见对面没再发什么新消息以后才重新躺回了床上，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来道歉的。


    脑中闪过记忆中的几面之缘，清冷的男生总是透着距离感，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许亦澄垂下眸，打字道：[没事没事，我才应该和你道歉。没告诉你我在直播，不小心带了波节奏，实在抱歉！]


    斟酌片刻他又加了个道歉鞠躬的表情。


    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从许亦澄聚精会神地盯着聊天界面一直显示到了他的眼皮重新开始打架。


    他强撑着精神，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五分钟后，许亦澄将聊天界面依旧显示输入中的手机撇到了一边。


    困意上头，他实在是懒得好奇林疏序到底在打什么千字小作文，哪怕是公然讨伐自己开直播蹭热度的行为也得等他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刚闭上眼睛不到片刻，床头的手机震动一声。许亦澄往被子里缩了缩，忍了又忍，轻啧一声伸手解锁屏幕。


    依旧是那个纯色头像，身后跟着的只有三个字：[双排吗？]


    ......


    指尖上滑，确定没有漏掉什么消息，许亦澄长按关机，闷头进入了睡眠。


    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一点，洗漱过后的许亦澄迎着洒在走廊上的阳光，打了个哈欠，卡着训练开始的时间推开了训练室的大门。


    “稀奇呀，澄儿你今天居然这个点才起。”丁宁宇面前的电脑还是黑的，坐在电竞椅上清闲的晃悠着：“对了，田经理刚刚来过，叫你训练赛开始前去找一下他。”


    握在椅背上的手一顿，许亦澄随意抓了两把头发：“知道了。”


    “澄儿你这头发是怎么抓的？怪有感觉的，教教我呗。”丁宁宇对着镜子学着许亦澄的样子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


    “人家那是脸长得好看，就算给头发全剃了也好看，你学不来。”ZQ的教练抬手敲了敲丁宁宇的椅子：“快上机练枪去，每次就你最磨蹭。”


    “靠，你怎么还人生攻击呢。”丁宁宇顺了顺头发，启动了电脑：“你不懂每天都摸鱼到最后一分钟的快乐。”


    “但是我知道今天训练赛你要是再侧身打不死人，练枪的时长就翻倍。”


    无视丁宁宇的哀嚎声，教练看向许亦澄操心道：“Citrus你昨天打的太晚了，离晋升赛还有一段时间呢，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下次不会了。”许亦澄调整着游戏参数，说完转身扎进训练场练枪去了。


    可算熬到下午的休息时间，丁宁宇从椅子上弹起来，生怕被教练按住快步走出了训练室。


    “嘿，你小子以为跑得快就没事了是吧？等会训练赛没打好照样加训！”一回神的功夫看丁宁宇已经跑了出去，教练边喊着边追了出去。


    “霍，我怎么感觉咱们战队的训练室隔几天就要来上这么一出。”温文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许亦澄身边，挤眉弄眼道：“橙子，一起去吃饭不？”


    许亦澄轻叹一声，故作沮丧地摇了摇头，打消了他的激动。


    温文正想说些什么，但意识到现在的场合又憋了回去，一脸痛苦。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队里的烟位俞川熟络地搭上了温文的肩：“Citrus你真不去啊？”


    许亦澄摇头：“你们先去吧。”


    恰逢这时田远推开了训练室的门，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我找Citrus有点事，你们先去吧。”


    见训练室里没人了，田远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这几个都是我给你找的品牌代言产品的详细方案，你不想签那么多自己选一个也行。”


    许亦澄垂眼看向文件，没有出声。


    田远硬塞进许亦澄手里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人家其他的职业选手也是接广告代言的啊，不要管网上的黑子怎么说，品牌方愿意开价，就代表你身上有这个商业价值。”


    又是一阵沉默。


    许亦澄盯着手中的文件半响，将它放在了键盘上：“晋升赛就要开始了。”


    “所以呢？这不是还有一段时间......”


    不等田远说完，许亦澄出声打断道：“八进一的晋升赛，所有战队都想要咱们这个vct的临时席位，这个节骨眼我不会接任何代言。”


    田远烦道：“你上次季后赛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这个节骨眼过后呢？又有启点赛，第一赛段的常规赛...照你这么说你在役期间永远都接不了代言。”


    “那就不接啊。”许亦澄看了眼桌上的摄像头：“或者你把我现在的直播时长砍半，我没见过哪个战队经理要求选手一个月直播二十五天的。”


    “那怎么行！”田远不死心：“几个代言而已，抽两天训练的时间就拍完了，不耽误你直播。”


    “不耽误直播就可以耽误训练了？”许亦澄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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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没忍住染上了几分火气。


    “你的实力摆在那里少训练几天又不影响什么，但是你少直播一天就是少赚一天的钱啊。直播又不是不给你分钱，别整的像我逼你一样。”田远的脾气也上来了：“你又不是什么不缺钱的公子哥，别装的那么清高，过了两年好日子就不记得自己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了？”


    脱口而出后，气氛沉寂下来。


    田远自知说错话哑了下来，清下嗓状似不经意撇向许亦澄。


    刚才染上的火气已经不见了，许亦澄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神色，只是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田远转变语气：“其实我也不是......”


    “好。”许亦澄抬眼看向他，自嘲一笑，眸色晦暗：“我签。”


    “啊......”转变来的有些快，田远显然没反应过来。


    “这几个代言的时间有冲突吗？”许亦澄拿起方案草草翻开看了一眼。


    “没有没有。”田远赶紧拿出手机道：“我这就让品牌方拟合同！”


    见许亦澄没什么话，被喜悦冲上头的田远一边发消息一边冲着他开口道：“就是几个普通的代言，抽空拍点宣传照，开几个专场直播而已，放心绝对不影响月中的晋升赛。”


    许亦澄重新戴上耳机，抬眼看向田远：“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哎呀，你看你早这样多好，有钱不赚王八蛋啊。”田远回着消息向训练室外走去，还不忘敷衍道：“你一会记得去吃饭啊，别忘了训练赛结束以后直播。”


    训练室重回安静，许亦澄彻底没了吃饭的胃口，干脆开了游戏。


    小号刚一上线，排位的组队邀请就弹了出来。


    许亦澄一手翻看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地点击了通过。


    “喂。”


    熟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许亦澄猛得从手机里抽回神抬眼看去。


    他刚才同意的是林疏序的组队邀请。


    “c...”下意识要爆出的粗口被他紧急收回，生硬转道：“hi......”


    “对不起。”林疏序突然开口：“没记住你的名字。”


    清冷的声音配上一板一眼的道歉有些许喜感，但从林疏序的口中说出，又并不显得违和。


    没想到林疏序一开口说得是这个，许亦澄也有些懵，反应过来后赶紧道：“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房间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正当许亦澄想再说点什么时，对面沉默一瞬而后道：“双排吗？”


    双排......


    昨晚和意识搏斗的记忆回笼，许亦澄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醒来到现在都没回复林疏序莫名其妙的那条双排邀请。


    “不好意思啊Order，我昨天睡着了没看见，今天一起来就去训练了没顾得上回你。”


    许亦澄不自然地清了清嗓，他不是第一次说谎，但对上林疏序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嗯，没事。”林疏序发问：“那我开了？”


    “行...吧......”


    许亦澄有些摸不到头脑。

 7.下次再一起双排

    猜不透林疏序的意思，许亦澄只能胆战心惊地跟着进了游戏。


    只是从进入游戏匹配之后，林疏序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房间麦里一片安静，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一向都是和温文丁宁宇这种生怕麦不炸的选手双排，突然这么安静许亦澄实在有些适应不了。


    转眼间，队友都选完了角色，只剩下了一个决斗位还没人选。


    许亦澄试探着开口：“你想玩什么位置？”


    “都可......”话还没说完，林疏序忽然转言道：“我玩先锋，你去决斗吧。”


    见林疏序锁了主打道具的先锋位铁臂，许亦澄根据地图选择了决斗位雷兹。


    无畏契约的先锋位又根据英雄的技能细分为负责获取敌人信息的信息位和负责给队友打道具的道具位。


    印象中林疏序除烟位以外也经常根据阵容去玩信息位，但却从来没有玩过道具位，即使在直播里也很少玩这类角色。


    这还是许亦澄第一次见林疏序玩道具位。


    “啊啊啊啊啊，这个id！我是匹配到职业选手了吗？”


    进入游戏，一道男声从队伍麦里传出，是队伍里的哨位奇乐。


    以为又是看到林疏序id激动的人，许亦澄没想太多，起好枪后操控角色跑到光幕前。


    这一局的开局他们是进攻方，爆能器在刚刚说话的哨位身上，而看那人的站位而言，显然并没有要跟着进点的意思。


    因为角色技能原因，哨位在进攻方负责单摸防绕后是很正常的事，但带着包单摸就很不正常了。


    眼见倒计时要结束了，队伍里的烟位忍不住主动上前要道：“奇乐把包给一下。”


    那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一动不动。


    “难道是掉线了？”队友不满嘟囔着。


    下一秒，光幕落下。


    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奇乐瞬时冲了出去，没有放技能也没有静步，大脚步拉出去直直撞上对面的枪口。


    “不是哥们，你跑打啊？”


    这一举送人头的行为太明显，队友已经炸了：“你故意的吧？包掉在那里被对面架死了怎么捡啊？”


    争吵间，许亦澄看着击杀公告上显示的名字眉头一挑。


    Order天下第一。


    这人是林疏序的粉丝还是串子？


    是粉丝的话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的演偶像吧？


    思考间许亦澄干脆利落地收下了对面拉出来对枪的人，将角色自带的技能手雷扔到对方的掩体后，炸出来了蹲点的敌人。


    对面其他的队友及时赶到却刚好踩进林疏序的技能范围里，一个震下去对面全部晕眩。


    “好震。”


    许亦澄没有浪费林疏序创造的机会，带着其他队友一起压了出去，拿下了这一分。


    “铁臂道具放的可以呀！”本以为劣势开局的队友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只是面对奇乐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第二局的准备阶段，许亦澄照常边买/枪边向光幕跑去，却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几声连续的枪响。


    奇乐在向着四周的墙壁不停的开枪。


    而这一局的爆能器在林疏序身上。


    应该是开局想抢爆能器结果没抢过林疏序气急败坏了。


    许亦澄猜测着。


    看来这个人是Order的黑粉。


    被黑粉这么贴脸，也不知道林疏序是什么想法。


    细品刚开局那人开麦的那句‘职业选手’还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许亦澄直起身子正了正耳机，在一直安静的房间麦里出声道：“这个奇乐好像是...咳咳，你的黑粉。”


    麦里又是一阵沉默，半响后才响起林疏序的声音：“我的id隐藏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句阴阳怪气的‘职业选手’指的并不是他。


    有了先前直播翻车的经验，这次林疏序没忘记隐藏自己的游戏昵称，对局的其他好友在游戏内看不到他的id，但是能看见许亦澄的。


    光幕落下，奇乐的枪声却没有落下。一直跟在许亦澄身边，就差把他的位置信息贴对面脸上了。


    许亦澄重新靠回电竞椅，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控制游戏角色利用位移技能跳进了点，将林疏序的真粉自己的黑粉甩在了身后。


    烟位的烟跟的并不及时，跳着冲进点的许亦澄完整的暴露在敌人的视野内。


    丝毫不见许亦澄慌乱的神色，跳到非常规对枪位趁着对面调整视角的间隙两枪收下了一个人头。


    “好枪！”本来被黑粉烦到想重开的队友恢复状态：“我感觉咱们这把能打！”


    迟来的烟终于落下，烟位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光顾着骂哨位那个傻逼了，没来得及给你封烟！”


    “没事，进点补枪就行。”


    因为身后震天响的枪声，对面回防的极快。许亦澄来不及换位置，正想在自己死前多换几个，眼前敌人的建模忽然都顶上了亮光。


    “闪了。”林疏序言简意赅。


    许亦澄反应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接连收下两个人头。


    而每一个击杀公告的后面都跟着林疏序的助攻。


    许亦澄眼神一亮：“好闪。”


    点里还剩两人，但他的血量并不算健康。


    状态回归的队友和林疏序前压着往点里走，许亦澄则在掩体后方换弹。


    片刻之间，忽然从后方丢出来的道具在脚下炸开，血量本就不高的许亦澄生生被这颗雷炸死了。


    这个道具是他们家哨位的。


    一直不停开火的枪也从墙上移到了倒在地上的游戏人物身上。


    许亦澄现在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奔着他来的。


    队伍麦里是看到击杀公告的其他两个队友愤愤不平的声音：“你他妈还能不能玩了？自己当瘤子也就算了，杀队友还鞭尸，恶不恶心！”


    许亦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倒地的游戏人物轻咬下唇，随手点了举报。


    到了新一局的准备阶段，哨位终于开麦说话了：“不好意思啊鲜橙，我还以为你在直播，想给你整点直播效果。”


    依旧阴阳怪气。


    许亦澄微眯双眼，向屏幕右下方撇去。


    大招的技能点还差一个。


    林疏序忽然出声：“帮你骂回去？”


    沉默一瞬，许亦澄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关勉强微笑：“谢谢，不用。”


    这一局许亦澄依旧冲点，没给这个哨位一丝能接近他的机会。


    连输两局，对面的经济已经崩盘。在双方经济差距极大的情况下很快就被许亦澄拿了首杀，紧随其后的是雷兹开大招的人物语音。


    防守方如临大敌的回防，生怕从天上突然冒出来个扛着火箭筒的许亦澄。


    雷兹的大招是召唤一个火箭炮筒，炮筒范围内被炸中的人基本必死，配合着这个角色出色的跳跃位移技能加上许亦澄的操作，这一分怕是很难守住了。


    只是还没等他们瞄准开枪，就见刚才还杀气腾腾冲进点的人突然调转了方向，侧身跳了回去。


    炮声落下，击杀公告随之弹出：[鲜橙击杀了Order天下第一]


    枪声四面八方的响起，来不及思考对面是不是内战了，防守方的众人端着枪警惕地架点，却迟迟不见进点的人。


    耐不住好奇心，他们小心翼翼地端着枪静步摸了出去，惊讶地看见进攻方的四个人齐齐地对着地上倒下的游戏角色清空弹夹。


    见对面没有冲他们开枪的意思，防守方的哨位弱弱在公屏上发问：


    [（全部）钢索：这是...什么情况？]


    许亦澄在开枪的空隙中打字回道：


    [（全部）鲜橙：排位演队友。一起来鞭，这把我们不下包不杀人。]


    进攻方不下包回合时间一到防守方自动获胜。


    他们仅犹豫了一秒就加入了这场清空弹夹的活动中。


    愉快的一回合过去，游戏重新回到了正轨。尽管不死心的哨位还是试图搞起什么风浪，但架不住许亦澄能造成友伤的技能更多。


    而林疏序的技能也突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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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定程度的偏差，譬如给震给闪将哨位涵盖在里面之类的，不管哨位站的位置再怎么刁钻也总能精准地顺手带上他。


    赛点局又一次被铁臂的震眩晕后让雷兹的雷炸死，哨位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开麦：“铁臂我又没鞭你，你一直针对我干什么？”


    刚把敌人杀光的许亦澄正在拆包，状似不经意地瞥向站在哨位尸体旁的人。


    林疏序的枪口随意在倒下的人身上开了两枪：“不好意思啊，我也以为你在直播，想给你整点直播效果。”


    这话他说的随意，如果不是前面哨位阴阳怪气地说过这句话，不会有人认为林疏序是在嘲讽别人。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嘲讽效果拉的更满了。


    拆包的进度条忽然中断，房间麦里林疏序轻声疑惑：“怎么了？”


    “没事，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许亦澄面部改色地重新按下拆包键。


    抛开这个傻逼哨位的插曲，这一局游戏是许亦澄近期以来打的最舒服的一局。


    林疏序的道具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又只闪对面和傻逼不造成其他友伤，有这种道具想打的不舒服都难。


    结算画面亮起，许亦澄不出意外的还是mvp，而林疏序的助攻则是高达17个。


    狂点完举报按钮，许亦澄才迟迟回到房间界面。


    离了比赛，房间麦里总是安静的可怕。没见作为房主的林疏序有再开一把的意思，许亦澄抿了抿唇才开口道：


    “那个......”


    “还打吗？”


    两声同时响起，林疏序的单刀直入更胜一筹，许亦澄下意识先回答道：“七点之前结束就可以，我们约了晚上七点的训练赛。”


    许亦澄看了眼时间：“应该还能再打两把。”


    林疏序没有立刻进匹配，而是转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许亦澄一愣：“没...没有。”


    “再打一把，然后你去吃饭。”林疏序问道：“可以吗？”


    “可以......”


    从来没遇到过林疏序这么直接的人，许亦澄感觉自己总是下意识地听他的话，但转念一想自己又确实没有什么拒绝林疏序的理由。


    许亦澄的视线紧盯着身侧的那串id，恨不得透过这串小小的字母看穿这人究竟在想什么。


    片刻后，见面前的界面还没动静，许亦澄终于忍不住疑惑道：“不开吗？”


    “那个......”林疏序疑问：“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许亦澄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被打断的话，硬着头皮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林疏序直言道：“没什么，我本来也看他不爽。”


    这倒是让许亦澄有些意外，他以为林疏序这种性格不会在意这种人。


    他轻咳一声道：“总之还是谢谢你。”


    林疏序没再说什么，又开了一把游戏。


    和林疏序双排的体验感真的爽，无论他玩什么位置，许亦澄进点对枪总是舒服的，即使死了也会有人及时补枪。


    一局过后他的手感越打越好，全然忘记了还要去吃饭的事，一副等着林疏序再开一局的样子。


    “下次吧，我也有点事要去找一下战队经理。”林疏序像是往后推了推椅子，耳机里传出细微的轮子传动的声音。


    “好吧，那你先去忙。”


    退出组队房间，许亦澄整个人瘫在电竞椅上，根本没有什么要去吃饭的打算。


    话是这么说的，但许亦澄心里知道他们之间大概率是没有下次了。


    离了上次的直播事件，他实在想不出林疏序还有什么接触自己的必要。


    可能只是客套一下吧。


    但像林疏序那样的人会说客套话吗？


    许亦澄不禁怀疑起来。


    甩了甩脑子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翻看着刚才没看完的东西。


    手中传来震动，屏幕上方是林疏序发来的消息：[下次再一起双排。]


    [会有机会的。]

 8.拍摄

    深夜，万海打了哈个欠，推开基地的大门狠狠往后一跳：“卧槽！”


    黑暗中，男人侧身微靠在墙边，手机屏幕的灯光从下方打在那人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听到这一声惊呼抬眼朝他看来。


    “活爹你这整的又是哪一出啊？”万海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大半夜不睡觉在基地门口扮鬼？！”


    林疏序摘下一只耳机反问：“你不是有事找我？”


    “你就为了我这句话等到现在没睡？”万海进门开了走廊的灯，浮夸地抹了抹眼角：“那我可太感动了。”


    “没等你，刚刚再打排位。”林疏序随手指向训练室唯一开着的一台电脑。


    “靠，你就不能骗我一下吗？我还能安慰自己你不是故意站在门口想把你们的战队经理吓死。”万海向林疏序的手机瞟了一眼，惊讶道：“你在看Citrus的直播？”


    “嗯，小号。”林疏序坐回了椅子，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咳嗽声垂了垂眸。


    “他居然这么晚还在直播？真是够拼的。”万海拉过椅子在林疏序身边坐下：“你等会再看，刚好我找你聊的事也和他有点关系。”


    林疏序这才关了手机，挑眉道：“上次他直播的事？”


    “不是，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万海揉了揉太阳穴，愤愤道：“你知道ZQ战队那个傻逼经理怎么说的吗？一副我们欠了他的样子，还让你在Citrus直播的时候再和他双排几次，当众和Citrus道歉。本来这段时间刚输了比赛节奏就多，他还非得在火上添一把油，更何况这事对Citrus也没有好处啊，真不知道那个人是咋想的。”


    见林疏序一副不说话的样子，万海又是一阵脑补，转言道：“当然你也别对Citrus有什么看法，他本人还是挺好的......”


    “我知道，我跟他道过歉了。”躲过万海试图拍他肩膀的手，林疏序补充道：“私下里。”


    万海怔愣一瞬，讶然：“哈？什么时候的事？你哪来的他联系方式？”


    看着万海一副要扑上来的样子，林疏序不动声色地带着椅子一起往后退了退：“前几天，二队经理找人要的。”


    “估计是找其他认识Citrus的人要的。”万海断言道：“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跟ZQ的人要的，他们的经理防我们跟防贼一样。”


    林疏序拉回正题：“所以你到底想找我聊什么？”


    万海这才从对田远的不满中回过神来，轻咳两声，试探道：“就是那个...你和Citrus没有什么矛盾吧？”


    林疏序回想了一下前几天和许亦澄的相处：“应该没有。”


    “那你...对他是什么看法？”万海眼底带着隐隐的期待。


    手指轻敲椅子把手，林疏序耐心道：“挺好的。”


    铺垫足了，万海步入正题道：“战队要找新决斗，我和苏教练都看中Citrus了。准备先接触一下，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和Citrus一起打过几次，也看过几场他的比赛录像，操作和意识都很好，打法也很适配我们队，确实很合适。”想起松子说过的话，林疏序向后靠了靠：“不过ZQ刚打进vct一年，他能愿意来试训吗？”


    “之前我也拿不定主意，但是现在......”万海凑近故作神秘道：“有人告诉我，Citrus最近正在打听各个战队试训的事，连次级联赛的战队都没放过。”


    万海直起身子：“所以我觉得，咱们有戏。”


    打听试训的事吗......


    林疏序轻轻捏着耳机，视线落在锁屏的手机上，没有说话。


    “等等等等......”万海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你和Citrus一起打过几次？我靠，你们俩到底什么时候联系起来的？你还研究过他的比赛录像？”


    万海大惊小怪道：“你研究这些干什么？”


    “和你们一样。”没有理会前几个问题，林疏序直言道：“我也看中他了。”


    万海一愣。


    虽然这话是他先说过的，但从林疏序嘴里说出来总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趁着他怔愣的间隙，林疏序关上电脑起身向训练室外走去：“还有其他事吗？”


    万海这才回过神来，没忍住絮叨：“虽然现在是假期，但你也别总熬这么晚。没事多出去走走，整天一个人呆在训练室里，你也不嫌害怕。”


    没听到什么重要内容，林疏序继续往宿舍走，随意敷衍：“知道了。”


    洗漱过后，林疏序坐在床边擦拭着湿发。


    耳边忽得浮现出耳机里传来的几声咳嗽，准备关灯的手一顿，转向了手机屏幕上直播软件的图标。


    不出意外的，直播间依旧没有关闭。


    小屏上，许亦澄的脸微微泛红，声音比起最开始他进直播间时沙哑了一些，染上了鼻音。


    “我经济要溢出了咳咳...可以发一把。”许亦澄吸了吸鼻子，给队友买了把枪。


    又是几声咳嗽，林疏序眉心微皱，看向手机顶部的时间。


    凌晨三点。


    和刚打完冠军赛正休假的AOY不一样，ZQ作为下个月有比赛的战队每天的训练不可能休息。而在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下许亦澄几乎每天都直播到凌晨三四点，已经快赶上全职主播的直播时长了。


    垂落的碎发遮挡在额前，林疏序随手往后一撩，打字道：【感冒了？】


    直播间里注意到许亦澄异常的粉丝并不在少数，这简单的三个字在铺天盖地的弹幕里并不算出众。


    “失误了，这波我的。”


    游戏人物倒地，许亦澄晃了晃亮眼的橙色，抬眼看向摄像头，隔着屏幕与林疏序对上了视线。


    林疏序正准备切换软件的动作停下，盯看着小屏上的男生。


    许亦澄的眼神有些涣散，双唇微张，缓缓道：“好像是有一点发烧。”


    停顿一瞬，林疏序又打下字：【生病了就早点休息吧，别播太久了。】


    “嗯，打完这一把就下播。”许亦澄又垂下了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游戏里：“没什么手感了。”


    弹幕上的内容忽得多了起来：


    【心疼澄宝，要注意身体啊！】


    【虽然但是，生病的橙子也好帅啊啊啊啊啊！】


    【垃圾战队真不做人，都给小橙子累成什么样了。】


    【呵呵，还不是他自己要恰烂钱天天高强度直播作的，枪都烂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碰瓷Order，坐等晋升赛ZQ被踹回次级联赛。】


    【楼上能不能滚啊，既然没有夺冠就别到处乱咬人，最基本的尊重都不会吗？】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房管封一下引战的人，本来橙子生病就够难受的了。】


    突然增加的弹幕挡住了许亦澄的脸，林疏序刚抬手关掉弹幕，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已经弹出了失败的标识。


    “那今天就先到这了咳...咳咳，状态实在不好，抱歉。”


    顶着沙哑的嗓子又和弹幕简单聊了几句，许亦澄才终于下了播。


    迷迷糊糊的收拾完躺在床上，许亦澄已经没有力气再去量体温吃药了，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来。


    许亦澄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试图关上自己的耳朵。


    又是一声响铃后，他深叹一口气，废力地够上了放在床头的手机。


    “小澄啊，今天拍摄你没忘吧？”田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来还有十分钟就到基地了，你快起来收拾一下。早餐我给你买好了，时间有点来不及，咱们在车上吃。”


    这是许亦澄的第一个代言，田远十分上心，生怕他在中途反悔。


    许亦澄不耐地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半点声音，忍着喉咙的剧痛轻咳几声才勉强出了声：“知道了。”


    实在算不上好的语气被沙哑的嗓音盖过，田远紧张道：“你的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许亦澄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感冒了。”


    “那等拍摄结束回来以后早点休息，看你这个状态也打不了训练赛，干脆睡一觉醒来直播一会。”田远体贴道：“今天可以少播一点，两个小时就行。”


    “嗯。”


    许亦澄没力气再和他争论什么，忍着疲倦收拾好自己跟着上了车。


    怀里是田远刚买的包子，还热乎着。


    他没有打开，只是靠着车窗闭眼休息。


    “你多少吃一点垫垫肚子。”田远操心着：“加上妆造不一定得拍几个小时呢，你这完全不吃肯定不行。”


    “反胃。”许亦澄连眼睛都懒得睁。


    这样的许亦澄实属罕见，但毕竟生着病田远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叹着：“下次多注意点，幸好我给你约的是后天的线上采访，今天拍摄完就能回去，不然你这嗓子多耽误事啊。”


    这次许亦澄连话都懒得接了，戴上耳机继续闭眼假寐。


    田远又絮叨了几句，见他没有反应才作罢，老实开车。


    一旁同行的出租车上，司机师傅正热络地和后座不爱说话的男生搭着话：“小帅哥，你怎么一直盯着刚才路过的那辆车啊？是朋友的车？”


    林疏序从那一闪而过的橙色里回过神来：“不是。”


    司机师傅还在说着什么，林疏序垂头看着没有回复的聊天框，上面还是他昨晚在许亦澄下播后发的消息：[在吗？]


    没有得到回复。


    手指在键盘上停悬片刻，最终还是摁灭了屏幕，什么都没发。


    可能是看错了吧。


    见林疏序下车，谢知非上前迎道：“疏序，好久不见了，我们品牌的定制键盘还好用吗？”


    林疏序回道：“挺好用的。”


    “虽然知道你不爱换键盘，但还是期待你的回购啊。”谢知非将人领进办公室，冲泡好茶水，递给林疏序。


    “不了，我不爱喝这些。”林疏序坐下直入正题：“有什么事吗？”


    “你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谢知非失笑却也不恼：“你这次休假真不准备回家啊？”


    林疏序耸了耸肩：“这话问的有点晚，我的假期已经过了一半了。”


    “少来了，你家又不是外地的，打个车的事。”谢知非直接拆穿：“姑姑前几天提起你了，你真不回去看看？”


    林疏序拿起了一旁的水杯，轻抿一口：“不回。”


    “方便我冒昧问一下原因吗？”话是这么说，但谢知非并不抱太大希望。


    “是挺冒昧的。”林疏序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不方便。”


    这话本来就在谢知非的预料之中，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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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没说什么，只是给杯子里添了些水。


    林疏序静静地看着，挑眉道：“你这次的任务就这些？”


    “不止。”谢知非笑叹道：“和以前一样，劝你弃竞从良，你听吗？”


    林疏序摇头。


    “不过我还挺好奇的。”谢知非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你明明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找你，为什么还来赴约了？”


    “无聊，经理劝我多出来逛逛。”林疏序指尖在桌上轻敲，双眼微眯：“而且我也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谢知非知道在林疏序面前撒谎没用，无奈一笑：“饶了我吧，这我真不能说。”


    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但好歹有了个交代。谢知非终于放松下来，闲聊着：“忘了恭喜你们了，冠军赛打的不错。”


    林疏序垂眸：“算不上。”


    “全球第二还算不上啊？”谢知非调侃：“那这个不错的标准可太高了。”


    林疏序没有说话，轻晃着锁屏的手机。


    “理解，电子竞技，只认第一。”谢知非向林疏序身边靠了靠，八卦道：“哎，作为你的亲表哥，能不能给我透露点内部消息？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林疏序无所谓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战队的决斗这次真要退役了？”谢知非问着。


    这事虽然在圈内已经传的七七八八，但因为AOY还没有正式发声明，其他人都不敢确定。


    林疏序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你们战队的新决斗定下来了吗？是谁啊？”谢知非故作感叹：“下个赛季你们的状态肯定得受影响了吧，毕竟和小燃打了这么久，不管换谁都得磨合好一阵了。”


    “战队的状态不会受影响，我的也不会。”林疏序看透他的小心思：“职位稳定，不考虑换工作。”


    谢知非摸了摸鼻子道：“这次真没这个意思，就是好奇你们战队的新决斗是谁。”


    林疏序诚实道：“这个我也真不能说。”


    知道问不出来什么话了，谢知非也不执着，看了眼腕表，起身道：“你先在这坐会，或者在附近转转也行，等我忙完请你吃午饭。”


    林疏序也跟着站了起来，随口一问：“今天怎么这么忙？”


    “宣发那边请来了个电竞选手做代言，今天拍摄，我得盯着点进度。”谢知非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家表弟：“要是你愿意支持我的事业，我就不用费劲去找代言人了。”


    谢知非离开得匆忙，林疏序想问的话卡在一半又咽了回去。


    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思考片刻后林疏序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咳咳...咳咳咳咳......”


    许亦澄躲进厕所弯着腰咳嗽着。


    代言的拍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很多。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看着镜中做好妆造的自己，他只觉得头晕眼花。


    感冒好像又加重了。


    许亦澄下意识向额头探去，却硬生生止住了手。


    虽然他不太能理解往脸上扑白粉的意义，但他知道补妆很麻烦。


    进来的时间有些久了，许亦澄不想耽误太久，勉强缓过来了一些就准备出去继续拍摄。


    刚一起身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是撞上了什么人。


    下意识捂上鼻子，许亦澄心道不妙。


    要补妆了。


    “抱歉。”


    不等许亦澄看清，对方的道歉率先落入了耳。


    很耳熟。


    但他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一心只想着补妆。


    许亦澄清了清嗓，哑声道：“没关系。”


    正准备绕开对方出去找化妆师，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力，扯住了他。


    “你在发烧。”那人又道。


    积攒的烦躁涌上心头，许亦澄却没力气发作，他试着挣了挣被抓住的胳膊，却没有挣脱开。


    “你他妈给我放开。”


    因为生病就连脏话的气势都显得弱了几分。


    许亦澄忍无可忍地转身，猛得与那人对上视线，一愣。


    他看清了。


    但他觉得是幻觉。


    林疏序他妈怎么会在这！


    心里暗自爆粗，许亦澄也顾不上补妆了，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不揉还好，这一揉他更晕了。


    脚下一软，许亦澄不受控制地向身边歪去，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人。


    林疏序没躲，反而向他近了一步，掺起了他。


    “拍摄结束了吗？”林疏序皱眉发问。


    混乱的大脑来不及思考林疏序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拍摄，许亦澄怔愣着摇了摇头。


    “你先靠着我。”林疏序掏出手机，像是在给谁打着电话。


    耳边是阵阵鸣声，许亦澄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内容。迷糊之间，他也忘了反抗，顺着缠着他的力轻靠在林疏序身上。


    好近。


    许亦澄从来没有和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低下了头，不适地动了动。


    他的鼻尖轻蹭刮过林疏序领口处裸露在外的肌肤，正靠着的人明显一愣，低头向他看来。


    低着头的许亦澄没察觉到这股视线，依旧轻依着。林疏序张了张口，对着电话那头道：“嗯，那我先带他去医院了。”

 9.生病

    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许亦澄抬手蹭了蹭鼻尖，眉头轻皱，靠向身后的座椅。


    眼前的场景像是被盖上了一层雾，自己是怎么被林疏序带到医院里的，医生刚刚说了些什么，他通通记不清了。


    拍摄怎么办？


    是不是应该跟田远说一声？但是手机好像落在拍摄现场没带过来。


    许亦澄向导诊台看去，刚才还站在那的男生已经不见了。


    嗓子泛起阵阵痒意，他微蜷起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


    林疏序呢？


    许亦澄强撑着站了起来，但没站几秒又坐了下去。


    自己一个没手机的病号，四处乱走也是给人添麻烦。


    他重新靠回椅子，视线聚集在眼前的瓷砖发散，混沌的脑中勾勒出那人模糊的身型。


    虽然他们之前在赛场碰到过，甚至还握过手，但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林疏序好像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冷。


    要想的东西太多，偏偏他现在又什么都想不明白。许亦澄索性甩了甩头，戴上兜帽，闭眼等着人来找他。


    意识越来越昏沉，直至快要消散的前一刻，一阵冰凉贴上了额头。


    他挣扎着睁开眼，正落入那人清冷的眸中。


    林疏序俯下身，收回了轻触他额头的手，轻声道：“需要输液，你想扎哪个手？”


    许亦澄下意识地伸了伸右手，动作有些僵硬。


    林疏序侧过了身，给一旁的护士留出了操作的空间。


    口袋里的手机振的不停，林疏序打开挑着重点简单回复了几句谢知非的消息。


    视线扫过多出来的好友申请：


    [我是ZQ战队经理田远。]


    林疏序随意撇过，并没有理会的打算，抬眼看向了从刚才起就一直跟着自己的那道视线。


    “拍摄那边不用担心，刚才的素材已经够用了。你们的战队经理和品牌方的人正在往医院赶。”林疏序递出手机：“你需要联系他吗？”


    许亦澄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不要。”


    配上他沙哑的嗓音，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撒娇，许亦澄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药水顺着透明的输液管流进血管，护士端着托盘起身：“好了，家属看着点，药没了记得按铃。”


    “好。”


    林疏序收回手机，在许亦澄一旁空着的座椅坐下。


    气氛陷入沉默，但却并不显得尴尬。几次双排的经验下来，许亦澄确定林疏序就是这么个不爱闲聊的性子。


    如果是平常他可能还会找找话题，拉着林疏序说说话。可眼下许亦澄只觉得自己的脑中糊成一团，嗓子还疼，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话口。


    偷偷抬眼向林疏序撇去，许亦澄眨下眼，呢喃道：“谢谢。”


    “睡一会吧。”林疏序顿了顿才道：“你最近太累了。”


    “嗯。”


    来不及细想林疏序的话，许亦澄只是觉得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样。尽管是在医院算不上舒适的座椅上，他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也忽得放松了下来。


    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彻底失去意识前，许亦澄脑海里只剩身旁林疏序端坐的身影。


    再次唤醒他的不是带着冷意的双手，而是身边略显嘈杂的争吵声。


    “不是我说你，要打电话能不能出去打？挺大个人了不知道医院禁止喧哗吗？”旁边同样正输着液的病人压着声音不满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出去打。”


    很熟悉的声音。


    令人烦躁的熟悉。


    许亦澄睁开眼，抬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温度没有之前那么高了，但坐着睡了几个小时也确实称不上舒服。


    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许亦澄看向自己身旁空无一人的座椅。


    意料之中。


    微抿下唇，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却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拍摄现场了。


    轻啧一声，他抬头看向已经见底的药瓶，伸手按下了呼叫铃。


    “醒了？”田远捏着手机走进来，脸色不算太好。


    他沉着脸看向许亦澄，一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出念叨几句：“说了让你平时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少吹空调。你来这一出......唉，幸好Order和品牌方的人认识，帮你说了话，不然这...多耽误事啊。”


    许亦澄清了清嗓，问道：“Order和品牌方的人认识？”


    “是啊，不然人家为什么在现场？看你拍摄啊？”田远回忆着：“我也挺意外的，Order居然会认识品牌方的人，而且他们俩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


    “那人还是个职位挺高的经理，姓谢。”田远庆幸道：“不过我估计Order没有要和他们合作的意思，要不然这好事也轮不到你。”


    拔了针，许亦澄随意压了两下针口，撇了眼旁边的空座不经意道：“Order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会了，和谢经理一起走的。”田远眯了眯眼，试探道：“你什么时候和Order这么熟了？”


    许亦澄垂下眸，快步向前走去，否认道：“没多熟，正好碰上了而已。”


    “正好碰上他能这么照顾你？”田远跟上他的步子狐疑道：“Order可是圈里出了名的生人勿近，我没听说过他对谁这么照顾。”


    许亦澄心里烦躁，面上还是一副无奈的样子：“我晕人家怀里了，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理由，田远没有立刻接话，半响后才低声附和道：“也是，要是被其他人撞见他不管你，传出去还不一定成什么样子。”


    上了车，许亦澄打着哈欠，开口问道：“我手机在你那吗？”


    “没有啊，你突然消失我哪顾得上这个。”田远掏出手机道：“你落在拍摄现场了吗？我联系人帮你找找。”


    “应该是。”许亦澄回了一句。


    见田远已经在拨号了，他靠着座椅闭了闭眼，准备在回基地的路上继续眯一会。


    带着暖意的余晖透过车窗衬得那一抹橙色更亮了些。


    明明车上的座椅比医院舒服的多，但许亦澄眉头却是一直微皱着，睡得并不踏实。


    等到基地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先前的安排全部被打乱，田远见许亦澄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深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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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手机等品牌方的人找到以后明天给你同城快递过来。你记得用平板或电脑请个假，直播回头找时间再补上。”


    许亦澄没心思听田远的絮叨，一股脑地应着，回宿舍倒头栽进了床上。


    一觉睡到中午，终于补足睡眠的许亦澄起床冲了个澡，除了嗓子还有些痛，已经没有其他异常了，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走进训练室，被一早就埋伏好的丁宁宇扑了个正着：“橙儿！你没事吧！”


    丁宁宇围着许亦澄转了好几圈，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才送了口气：“昨天训练到一半听说你晕在拍摄现场了给我吓了一跳，要不是教练死死拦着我，我肯定扔下鼠标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不想训练就说不想训练，你少拿橙子当幌子啊。”温文也一早到了训练室，关心道：“橙子你身体好点了吗？烧退了没？”


    许亦澄配合着转了一圈，扬了扬嘴角：“退了，睡了一觉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温文指了指放在许亦澄键盘旁边的快递盒：“上午到的，我顺手帮你签收了，说是你的手机。”


    “谢谢文哥。”


    许亦澄拆开快递，给自己一夜未归的手机充上电。


    还没等手机开机，温文鬼鬼祟祟地拉着电竞椅凑了过来：“听说是林疏序送你去医院的？”


    开机的动作一顿，许亦澄点了点头：“是他。”


    “你还晕他怀里了？”温文求证道。


    想起自己昨天对田远说的话，许亦澄硬着头皮点头：“嗯。”


    温文又凑的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偷偷和我说，你是因为生病晕他怀里的，还是被林疏序气晕的？”


    “......啥？”许亦澄茫然。


    温文悄声道：“就是，现场的工作人员说你和林疏序在厕所互呛。你看不惯他目中无人的面瘫脸，他看不惯你菜成这样还四处接代言刷脸，然后你们呛着呛着就吵来，甚至还动手了！”


    “......然后呢？”许亦澄无语。


    “然后你嘴皮子上的功夫略逊一筹，加上带病征战，直接被气晕了。”温文仿佛亲临现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你在晕倒之前不服还想挣扎一下，狠狠用头朝林疏序的胸口撞去，两败俱伤，双双去了医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许亦澄一言难尽地看向温文：“你不会...真信了吧？”


    “那到不至于。我觉得后半部分太过离谱，你再怎么样也不会干出用头撞他胸口的事。”温文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我觉得大概率是姓林的还有点良心，出于愧疚主动带你去的医院。”


    ......


    一阵无语，许亦澄绞尽脑汁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挺精彩的，适合出书。”


    温文摆了摆手：“不是让你点评，我就想知道这个版本离真相还差多少。”


    “十万八千里。”许亦澄解释道：“真是碰巧晕在他...咳怀里了。”


    “哦。”温文遗憾地转了回去，但紧接着又转了回来：“那Order为什么这么好心送你去医院啊？”


    温文恍然道：“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

 10.续约

    “咳咳...咳......”


    感冒尚未痊愈的许亦澄连带着喝下去的一口水一起呛了出来，他无奈推了推温文的椅子：“没有的事，你再看看其他人的八卦。”


    吃到假瓜的温文大失所望，转回电脑前连连叹气。


    许亦澄坐回电竞椅，长舒一口气，终于解锁了手机。


    熟悉的纯色头像后正跟着三条未读消息，许亦澄盯着手机屏幕，忽得抿了抿唇，犹豫半响才点了开来。


    [在吗？]


    [到基地了吗？]


    [手机拿到了吗？]


    虽然每一条都间隔了六个小时以上，但对林疏序来说也算得上是话多的范畴了。


    [拿到了，谢谢Order。]许亦澄看着自己在输入框里敲下的话，思考片刻又全部删掉。


    有点敷衍。


    虽然不知道林疏序为什么会出现在拍摄现场，但也肯定耽误了他不少事，得好好道谢才行。


    在脑海中想着感谢的话语，前一天模模糊糊的记忆也跟着回笼。


    画面渐渐清晰，许亦澄忽然倒吸一口气，耳尖蔓上红晕，再然后整张脸都有些发红。


    他爆粗口了......


    他在林疏序面前爆粗口了。


    他在任劳任怨把自己送到医院的林疏序面前爆粗口了！


    草。


    心里暗骂自己一句，顾不上思考什么话术，许亦澄克制住立刻想道歉的手，心里一阵狂跳。


    自己要是特意因为那一句话去道歉岂不是显得更像个傻逼？


    说不定林疏序压根没往心里去呢？


    犹豫许久许亦澄最后还是把最开始删掉的那句话重新打下发出去了，紧跟着的是一千块钱的转账。


    他没有手机，在医院的费用肯定是林疏序掏的。田远虽然不至于到贪这点小钱的程度，但大概率也没能想起来还有这一回事。


    许亦澄轻叹一口气。


    他很久没去医院看过病了，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半响后没得到回应，许亦澄正准备关上手机，对面的消息先一步弹了出来：[烧退了吗？]


    许亦澄赶紧道：[退了，谢谢Order关心。]


    熟悉的输入中又挂了好一阵，最后也只是弹出两个字：[没事。]


    这次许亦澄没了吐槽的心思，只是耐心地等着林疏序收款，见对面半天也没有收下的意思，又轻戳两下纯色头像，拍一拍道：[Order记得收款呀，真是太麻烦你了！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嗯。]这次输入中并没有挂很久，林疏序回完干脆利落的收下了转账又给他转了五百回来：[多了。]


    知道多给林疏序大概也不会收，许亦澄没什么推拒将这五百收了回来。


    处理完，虽然许亦澄心里还扎着一根刺，但总归轻松不少。


    将手机扔到一边，他终于开机，转身投入进了训练场里。


    射击类游戏手感至上，感冒加上一整天没碰游戏，许亦澄在训练场里泡了好一会才达到他满意的程度。


    只可惜这份手感还没维持到训练开始，田远就轻轻扣响了训练室的门。


    他半个身子探进来，笑笑：“训练还没开始吧？”


    教练明知故问道：“快开始了，田经理有什么事吗？”


    “耽误你们一点时间，我找Citrus有点事。”田远向许亦澄的方向招了招手。


    教练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一边：“那你们先自己练枪，等一会在给你们讲阵容战术。”


    训练室里的其他人习以为常，没什么异议。


    摘下刚戴上去的耳机，许亦澄没什么神色，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二楼的会议室，田远关好了门，随意地把手里的合同往桌上一放。


    许亦澄蹙眉：“不是说好晋升赛前不接新代言了吗？”


    田远笑笑：“就两个，绝对不耽误比赛时间。”


    “不接。”许亦澄态度坚决。


    田远一反常态地没有讲那些大道理，反而道：“那好，不强迫你。”


    许亦澄右眼狠狠一跳，倚在桌前挑眉看向他：“那你想找我谈什么？”


    “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聊聊续约的事。”田远坐下从这些合同里单独抽出一份，递出：“小澄，你也知道我在战队里占着股份，所以说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你这两年带着战队打出的成绩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特意和其他股东提议签约费给你涨到了三百万，签约的年限和之前一样。你看看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许亦澄垂眸看着那份合同，没有接过：“那直播合同呢？”


    “平台方还没拟出来，不过内容和之前一样，只是续了时长而已。”田远依旧挂着笑容：“你现在的这份直播合同已经是业内待遇很好的了。”


    可能是这几天和林疏序双排多了，许亦澄也失去了绕弯子耐性，简言道：“我要砍直播时长。”


    田远轻叹一口气：“小澄啊，你知道咱们战队为什么是临时席位吗？”


    见许亦澄没说话，田远自问自答道：“不是因为咱们刚从晋升赛打上来，也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打进国际赛事，况且就算你们打进去了咱们也只是续了一年的名额，归根到底还是个临时席位。”


    “因为咱们是小战队，不像其他大战队一样有稳定的长期赞助商，即使比赛输了打得稀烂也有其他游戏的分部撑着。”田远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不愿意直播接代言，但俱乐部的运转最重要，不能只押宝在你们的比赛结果上，咱们没有那个资本啊。”


    许亦澄还是没有说话，拉过一旁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田远赶紧跟着他转过身趁热打铁：“是，战队只靠你一个人的商业价值走不远，可凡事得一步一步来。咱们现在刚打进vct一年，很多赞助商都还在观望，现在这个阶段只能靠你撑着。但我也答应你，等我找到长期赞助了立刻就给你减负，到时候你想直播多久就多久。”


    “那比赛呢？”许亦澄忽然开口：“这次晋升赛要是输了掉回次级联赛怎么办？”


    田远一愣，随即否定道：“怎么会呢？咱们升都升上来了，守住席位不比打进来更简单？”


    沉默中，许亦澄从田远手中接过合同，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晃了晃合同，好像并没有要翻开的意思。


    不等田远把笔一并递给他，许亦澄忽的嗤笑一声，脸上是与平常截然不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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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蔑：“既然直播时长不能砍，那就调整一下分成比例吧。”


    顾不上许亦澄的态度转变，田远意料之中道：“你想要多少？”


    “我也不多要，和现在反过来就行。”许亦澄比了比手势：“我八你二。”


    田远忍下想拍桌的心，好言道：“这...这确实太多了。小澄啊，你也知道我经营战队不容易，当年......”


    “田经理，我生活也不容易啊。”许亦澄挂上了与平常无二的笑容：“你总提当年的事，你应该清楚才对啊。”


    田远有些挂不住脸了，沉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说过了，要么直播时长砍半，要么调整分成比例。”许亦澄随意把手中的合同向前一甩：“要么这个约我就不续了。”


    “许亦澄！”这个桌田远还是拍了下去：“你这是过河拆桥！”


    许亦澄耸肩：“我压根没觉得我过过河。”


    “你！”田远怒道：“你真以为ZQ战队非你不可吗？！”


    许亦澄轻笑：“所以你看，我的直播时长砍半也好调成分成比例也好不接代言也好，都影响不到战队的正常运营，毕竟ZQ不缺我一个，只是会影响到进你口袋里的钱而已。”


    “抱歉田经理，晋升赛我依旧会尽全力打完，已经签过的代言合同和合约期内的直播也会照常完成。”许亦澄起身道：“但这份续约合同......我与ZQ战队或者说你的职业理念不同，就不签了。”


    会议室的大门落下，田远盯着许亦澄离开背影，脸色阴沉。


    离开会议室后，许亦澄并没有立刻回训练室，而是转身去了阳台。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他打开手机翻看着好友申请里各个战队经理的微信。


    许亦澄突然发现，都到这一步了他反而犯起了难。


    从次级联赛开始想联系他的战队就不在少数，可是那时自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ZQ，更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下家该去哪。


    视线划过各个战队的名字，可许亦澄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深叹一口气，他收起手机，掐灭手中的烟转身回到了训练室。


    距离晋升赛开赛的日期越来越近，ZQ训练室里一向轻松愉悦的氛围也染上了丝丝紧张，就连丁宁宇开机的时长比起平时也要多了几分。


    温文则是一边说着自己要成为战队短板了，一边铆足劲扎进训练场练习，社交软件的在线时间骤然减少。


    与田远这个连游戏都一窍不通的经理不同，他们每个人都清楚电竞赛场的更迭速度有多快。


    游戏版本和阵容在不停变化，赛场上的对手在不断变强。想守住这个席位他们只能不断适应，变得更强。


    中午，许亦澄照常打着哈欠走向训练室，却突然发现训练室里多了一个机位。


    这几天因为每天的直播时长太晚，许亦澄早就失去了每天都第一个进训练室的称号。


    温文见他来了，一脸紧张的将人拉过来。还不等他说话，训练室的门再次开启，田远带着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生走了进来。


    “这位是咱们战队新招的替补Ming。”田远的视线扫过许亦澄：“Citrus的替补。”

 11.晋升赛

    “大家好，我叫庄明，ID是Ming。”庄明慌乱鞠躬，有些手足无措：“今后会和大家一起好好训练的。”


    训练室里一片寂静，众人的视线在三个人中来回打量，一时之间谁都没反应过来。


    许亦澄直播合同要到期的事算不上秘密，战队提前招替补过渡也无可厚非。


    可是田远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说庄明是来替许亦澄的和撕破脸了有什么区别？！


    温文咽咽口水，看着一直鞠躬的庄明想说点什么但又张不开口。


    掌声从身侧传来打破了沉寂的气氛，许亦澄的笑容和平时无二：“欢迎加入。”


    众人堪堪回神，温文这才赶紧接道：“欢迎欢迎。”


    而其他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着鼓了鼓掌。


    似是完全不在乎这尴尬的气氛，田远笑着拍了拍庄明，眼神却似有若无地瞟向许亦澄：“好了，我去把你的名字加进晋升赛的参赛名单，你熟悉熟悉新设备，缺什么随时和我说。把这里当自己家，别拘束。”


    庄明弱弱坐回位置：“好。”


    田远离开训练室，许亦澄的手机不断震了起来。


    自从拒绝续约后，他的手机就很少收到消息轰炸了。对一旁悄悄打量自己的庄明简单打了个招呼，许亦澄才点开一连串的未读消息。


    温文小心戳了戳他：[我今天上午才知道这件事，正想和你说来着。]


    [我真没想到田远能把事做的这么绝。]


    [橙子，你还好吗？]


    许亦澄回复：[我没事。]


    [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不续约的事，抱歉。]


    温文早就猜到了，并不意外：[都是兄弟，不整这些。]


    [我上次就说过了，我支持你。]


    许亦澄垂了垂眸，半响后才打下一句：[谢谢。]


    与温文的小心不同，丁宁宇的聊天框就显得暴躁多了。划过一连串的叹号，许亦澄才勉强看见了正文内容。


    丁宁宇：[不是卧槽？田远在搞什么东西！]


    [这他妈不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你吗？！！]


    [不是你打的这么好他凭什么找人替你啊？]


    许亦澄在心里轻叹一声，才打字道：[抱歉，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等合约到期后我不准备续约了。]


    身旁丁宁宇的位置传来‘砰’得一声。


    训练室里本就草木皆兵，这一声让所有人停下动作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他。


    丁宁宇弯下腰，脸色阴沉：“手机掉了。”


    迟迟不见丁宁宇的回复，许亦澄知道他这是真动气了。


    丁宁宇入队的时间和温文差不多，都在许亦澄之前。按田远的话来说，他俩才是真正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人。


    在输入框前停顿许久，许亦澄缓道：[实在抱歉。]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今天训练赛打的也是一团遭。尤其第二局的训练赛田远说什么都要让庄明试一下，许亦澄自然没什么意见，让出位置在一旁观战。


    一连几天的训练基本都是这个模式，而这个模式持续了多久，训练室里就压抑了多久。


    连带着一整个晋升赛的赛程，ZQ内部的氛围已经低迷到一种奇怪的地步。


    但即使这样也并不影响许亦澄在赛场上的状态。就像是带着一根绷紧的弦全力向前冲着，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管这根弦会不会断掉，他只是一股脑地闷头冲着。


    一直到晋升赛决赛的前夕，许亦澄才终于感觉到自己透了口气。


    倚靠在阳台边，月色下即使是那炸眼的亮橙色也显得暗淡了几分。


    温文叼着烟走进来，见许亦澄也在又作势要掐掉。


    “没事文哥。”许亦澄转身看向温文：“你抽吧。”


    温文手里的动作犹豫一瞬，最后还是没掐下去，深吸一口叹道：“这一次就是咱们一起的最后一场比赛了吧。”


    “嗯。”许亦澄垂下眸，半响才道：“宇哥他......”


    “他这人脑子直，转不过来这个弯，你也别放在心上。”温文摆了摆手，向前一步同样倚上了围栏：“等他自己把这个弯绕过去就好了。”


    难得的，他俩在一起时气氛能这么安静。


    微凉的晚风吹散烟丝，一根烟燃尽之后，温文才开口道：“定好新俱乐部了吗？”


    许亦澄摇了摇头。


    “要我说你干脆就去AOY算了，你的实力真配得上他们。”温文用肩膀撞了撞许亦澄，打趣道：“而且我看你前段时间和Order双排的次数不是挺频繁的吗，说不定就是AOY派他过来试探你的。”


    “谁知道呢。”许亦澄低头轻笑，整个人被风吹着，显得有些落寞。


    “明天就是决赛了，早点休息吧。”温文拍了拍许亦澄转身道：“在ZQ的最后一场比赛了，无论如何，咱不留遗憾。”


    没等温文走进室内，许亦澄忽得出声道：“文哥。”


    温文脚步一顿，回头。许亦澄正逆着月光，眼里满是坚定：“明天我们会夺冠，守住一线战队的名额。”


    -


    “帅！！！”


    晋升赛决赛的赛场上，许亦澄正冷静架枪，瞄准最后一个敌人，利落开枪，收下第一张地图的胜利。


    AOY基地里松子正从座椅上弹起，激动鼓掌：“这个1v1太帅了！Citrus这个定位简直恐怖，一枪就甩过去了！”


    教练苏元无奈地拉了拉下一秒恨不得站到凳子上去松子：“你冷静点，别整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隔壁游戏分部路过的选手不禁好奇：“晋升赛不是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吗？你们怎么这么关注？”


    “非也。”松子伸出食指摇了摇：“我们关注的是我们战队未来的决......”


    万海一把捂住松子的嘴，对隔壁游戏分部的选手笑了笑：“抱歉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等那些人窃窃私语地走了，万海才松开手道：“祖宗你可别乱说，这事连八字的那一捺还没影呢，你可千万别给我惹什么事啊。”


    “谁让你那么早就来探我们口风的？”松子揉了揉被暴力捂过的脸，嘟囔着：“我最近可是恶补了好多场Citrus的直播和比赛，现在可喜欢他了。而且他们队不是招了个决斗替补吗，这不是明明晃晃给咱们机会呢吗？万经理你可要抓紧机会，别被别人抢先了啊。”


    林疏序的视线从直播中正在准备图二的许亦澄身上短暂抽离，撇向松子。


    “我操，你不要用这种复盘我比赛失误时的眼神看我。”松子摸了摸身上刚起的鸡皮疙瘩，寒颤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眼神能杀人啊。”


    林疏序没什么表情：“训练室的隔音比较好，你可以去那里看。”


    “好好好，我不吵了。”松子在嘴巴上比了个拉上拉锁的手势，转头看向万海疯狂眨眼，用眼神控诉。


    万海板着他的头重新对上电视屏幕：“探你们口风是尊重你们的想法，Citrus能不能愿意来，来了以后磨合的怎么样，能不能正式上场首发都是未知数。你先收收激动，老实看你的比赛。”


    “哦。”松子悻悻闭上了嘴。


    晋升赛决赛采用bo5赛制，五局三胜，每一局的地图和角色阵容都并不相同。


    ZQ现在已经率先拿下一份，属于优势开局。


    图二开场，许亦澄选的霓虹。


    ZQ的阵容并没有做太大调整，依旧是辅助着许亦澄输出的阵容。


    老实说ZQ的战术基本固定这一套，因为其他人挑不起输出位的大梁。在晋升赛尚可凭借着许亦澄过硬的枪法撑过去，但一旦对上一线战队他们的劣势就相当明显了。


    这也是为什么各大战队都盯着许亦澄这块香饽饽的原因，谁都能看出来他在ZQ是真的被埋没了。


    “现在比分已经来到了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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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G战队的教练叫了暂停。”解说甲看着拉大的分差感叹：“CG的教练清楚，再让Citrus继续追分这一局比赛对他们而言就危险了。”


    解说乙接道：“他们现在需要拦住疯狂得分的Citrus，可这确实太难了。今天的Citrus手感肉眼可见的好啊，不知道这个暂停能不能拦一下他。”


    “我觉得有些危险。”游戏内的光幕落下，解说甲看着许亦澄的大招能量点道：“Citrus还差一个技能点就要有大招了。”


    “根本拦不住啊。”松子靠在电竞椅上静静欣赏着他们战队未来的决斗，开局对枪对死一个人后，只身冲进点用大招的电流扫死三个人：“就Citrus的这个反应力，开大必拿分啊。”


    一路顺风来到4-13，顺利拿下图二，松子看着许亦澄21-10的个人战绩彻底瘫了下来。


    苏元转了转手里的笔，看向万海：“这局比赛打完就试着联系Citrus吧，今天以后估计Citrus的电话都得被打爆了。”


    “没问题。”万海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咱们看这场比赛多少有点远程考核Citrus的意思，没想到他今天能发挥的这么好，这让我抢人的压力有点大啊。”


    忽得想起什么，万海看向林疏序：“Order你不是经常和Citrus双排吗？等一会直接用你手机给他打一通电话，至少能保证Citrus肯定接电话。”


    林疏序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看着直播画面里导播切给许亦澄的画面晃了晃手机。


    万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对上许亦澄冲着摄像头勾了勾唇，叹道：“啧啧啧，这气质这小脸，跟个小明星似的。”


    “不过ZQ的经理这场居然没给Citrus做妆造。”万海奇道：“我感觉Citrus每次都是全妆造出场比赛，那叫一个引人注目。”


    “这样不也挺帅的。”苏元的笔尖在本子上点了点：“有时间做妆造还不如让他们多睡一会，多练会枪。要不是冠军赛决赛特殊我也不能同意你让他们做妆造。”


    “这不是要充分利用起序神这张帅脸吗。”万海看着林疏序的脸满意道：“要不然多暴遣天物啊。”


    松子满眼期待：“那我呢？”


    “比赛前挺帅的，比赛后......”万海委婉道：“下次多出点钱给让化妆师给你们用好点的粉底液。”


    “靠！都怪那瓶不防水的粉底液，我脸上流白汤的丑照现在还在各大评论区里四处转载。”松子想起自己的黑历史，心里不平衡地怼了怼林疏序：“你当时咋不哭，你要是流白汤传播范围肯定比我跟广。”


    直播里的画面已经切换到解说了，林疏序收回视线，思考道：“整个晋升赛Citrus都没有做妆造。”


    “这话题是怎么绕回来的？”吐槽完松子突然反应过来：“你把整个晋升赛的比赛都看了？”


    林疏序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只看了ZQ的。”


    “我靠，每天训练完这么累还有时间看比赛，还看的那么细。”松子佩服的抱了抱拳：“太有精力了。”


    没理松子，林疏序看向万海。


    收到视线的万海，摸了摸下巴：“我也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苏元理解不了他们在意的点，指了指电视大屏道：“别管什么妆造不妆造的了。图三快开始了，看看ZQ能不能零封CG。”


    “感觉完全就是Citrus单方面碾压局，我都快没精力......卧槽！”松子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Citrus呢？”


    林疏序双眼微眯，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画面上，许亦澄原本的位置正坐着一个新的面孔，那人整顶着精致的妆造正局促地调试着键位。


    两位解说也是一愣，扶了扶耳麦后随即道：“ZQ战队在图三更换了选手阵容，由替补Ming代替Citrus继续后面的比赛。”

 12.当第三者

    “我靠......”


    松子一脸震惊，显然没见过这种决赛给mvp换下去的神奇操作，不解半天后指了指脑袋怒道：“ZQ教练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啊？”


    “不是教练的问题。”林疏序轻靠椅背，说这话时直播中导播的画面正落在教练席的总教与助教身上。


    二人身体均是微微前倾，总教手中转笔的动作停顿，笔尖在战术纸上焦躁的轻点。明明对局才刚刚开始，他的表情却已经挂上了些许凝重。


    万海自然知道林疏序的意思，与ZQ经理有过直接接触的他最有发言权。尽管心中有所猜想，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会有经理人干出这么蠢的事，谨慎道：“可能是早就布置好的战术？应该不会有人在决定战队生死的晋升赛上乱来吧......”


    “能有什么战术？”松子直言道：“当初我们分析ZQ战术的时候只考虑了怎么针对Citrus，说难听点ZQ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一个大哥带四个辅助的战队。晋升赛决赛给大哥换下去了，我实在想象不到ZQ还能怎么赢。”


    “不管是他们的经理还是教练出的主意，都是把Citrus当纯工具人了。”相比松子的直接，苏元作为教练的分析理性许多，扶了下眼镜道：“前两把让Citrus拿分，大优势碾压一并把对手的心态也打崩。第三局让新人上场拿分，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三局的容错，接下来这三局里只要拿下一分一线战队的位置都能守得住。


    “如果这场比赛是bo3赛制或者ZQ没有2-0领先，这个新人的妆造都白做了。”苏元把手中的笔别在耳后：“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们是真的信任Citrus。”


    “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松子坐直盯着屏幕：“我倒要看看这个新来的替补打得怎么样。”


    失去许亦澄的ZQ在次级里确实打得足够艰难，其他队友的操作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临场换人的影响。


    新人第一次上场就是决赛的紧张，加上平日就一直存在的磨合问题在赛场上被无限放大，战局不出意外的落在了下风。


    ZQ又一次因为Ming的操作失误送分了以后，解说甲忍不住暗戳戳道：“第一次出场就是总决赛的赛场，对于新人的压力确实还是太大了，希望ZQ众人能尽快调整好状态吧。”


    随着大屏上游戏画面的定格，解说乙官方道：“CG并没有因为前两局的失利和ZQ突然的换人乱了阵脚。反而是迅变换战术，一鼓作气拿下这一局的胜利，心态真的很好。”


    听着场下愈来愈烈的呼声，复盘图三的间隙解说乙由衷感叹：“这真是晋升赛最有看点的一场比赛。”


    “确实。”松子看着直播间飙升的人数冷笑附和着：“我看ZQ这是要亲手把这个临时席位作没啊。”


    苏元也不理解：“他们也没把这个新选手当人啊，别说Citrus个人的粉丝了，这要是输了凑热闹的路人都得上去踩一脚。以后打比赛得顶着多大压力啊。”


    “流量时代无论什么圈子只要有讨论度能被观众记得住就是好事，这样即使掉回次级了也总有人抱着看乐子的想法去关注他们战队。”万海深叹了口气，随即掏出了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松子疑惑：“你不看了？”


    万海摆摆手：“本来就是奔着Citrus去的，他不上场了还有什么好看的。我要趁着Citrus最脆弱的时候雪中送碳，趁虚而入，从中挑拨，赶紧把人给撬过来。”


    “挺正常的一件事怎么被你讲的跟第三者插足一样。要讲出去讲，别把我这会议室搞得茶香四溢的。”苏元无语的将人赶出训练室，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林疏序。


    见他一直垂眸盯着手机屏幕，不禁好奇：“Order你干什么呢？”


    林疏序垂眸专注，抽空回道：“当第三者。”


    ......


    虽然这不是林疏序第一次语出惊人，但这么惊还是第一次。


    松子和苏元大脑一起宕机，连第四局已经开始了都没注意到。


    松子半响后才憋出来了句：“什么？”


    林疏序依旧没有抬眼：“雪中送碳，趁虚而入，从中挑拨。”


    “哦哦，你在给Citrus发消息啊。”苏元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能看手机吗？”


    “在后台的话应该能吧，但现在这种撕破脸的场合他们经理能让Citrus拿手机吗？”松子好奇地向林疏序的屏幕上凑了凑，只间几条零星的绿色对话框里穿插着一条白色的哭脸emoji表情。


    “......哥，我觉得你对这几个四字词语有什么误解。”松子一阵无语：“谁家小三跟你一样上来就问两句话，‘在吗？’‘需要帮助吗？’这叫哪门子的趁虚而入。”


    林疏序抬眼斜睨了他一眼，将手机侧了过来，移开了他的视线。


    松子迎难而上，向林疏序身边又靠了靠：


    “我教你啊。你得先心疼他现在的处境，说一些‘天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好心疼你啊。’，然后委婉的辱骂他的傻逼经理‘没想到你的现任居然会这么不珍惜你，简直是浪费你这么好的天赋，耽误你的前程。’最后再暗戳戳抬高自己‘如果我要是你现任的话一定会不会这么对你，会好好体谅你，爱护你的。’哎呀，要不然你干脆把手机或者Citrus的微信号给我，我来撬这个墙角。”


    林疏序将松子连人带椅一起踹了出去。


    苏元拉着松子乱转的椅子重新坐了回来，咬牙切齿：“要么你好好在这坐着看比赛，要么你和万海一起出去开个茶艺班。”


    苏元不忘叮嘱林疏序：“你可千万别乱给Citrus发什么啊，这种挖人的事让万海来。”


    “为什么？”林疏序不解挑眉：“他的合约要到期了。”


    松子屁股不离椅子，向前倾身子拍了拍林疏序的椅子背：“不是怕不合规矩，苏教练是怕你这张嘴说错话把人吓跑。”


    被戳穿的苏元把手里的椅子直接推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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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林疏序的视线轻咳两声指了指屏幕转移话题道：“ZQ这把又要输了。”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我要是CG的选手我得给做出这个决定的人磕两个，感谢ZQ亲手送来的临时席位。”松子带着椅子咕涌回来：“你看看ZQ其他选手脸上和刚才皆然不同的表情，啧啧啧。”


    赛场上，ZQ教练看着不断拉开的比分，终于还是叫了最后一个战术暂停。


    拉近耳麦在对内频道开口道：“冷静些，对面的总体战术和前两局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整体的针对战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是你们的操作变形的太严重了。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里是赛场，这一场比赛对我们至关重要。打好眼下的比赛，有什么等赛后再说。”


    丁宁宇强压住心中的不悦，低声道：“嗯。”


    作为指挥也是队伍里最有话语权的温文趁着暂停还没结束，迅速说了些什么，转头进入了下一回合的比赛。


    “他们的打法变了。”


    许亦澄坐在休息室，与平时老实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夹着烟，眉眼间满是戾气。


    没想到许亦澄会突然出声，相隔十万八千里田远侧身看去，见着丝丝飘起的烟一阵恍惚。强撑着心里的慌张嗤笑：“也难为你在我面前装了这么久的乖。”


    都走到这一步了，许亦澄懒得再给他什么好脸色，灭掉手中的烟又点了一根：“世事无常，就像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能干出这么蠢的事。”


    田远被呛了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问随队的数据分析师：“咱们的赢面还大吗？”


    “这......”


    数据分析师一阵紧张，面对战队占着股份的经理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吾吾也憋不出来一句话。


    最后还是许亦澄慷慨解围：“从数据上分析不大，但算上其他因素能对半开。”


    田远斜眼瞥向许亦澄，又拉不下脸问缘由，冲着一旁的数据分析师使了个眼色。


    数据分析师迫于压力硬着头皮开口：“什么其他因素啊？”


    慷慨是有限度的，许亦澄没有回答起身向门口走去，只是行至门前，他低声道：“至少这场我希望ZQ能赢。”


    “什么？”田远没有听清，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反应过来后又生硬转移道：“什么...战术？对面这一回合是什么战术？”


    许亦澄侧身睨向田远，冷声道：“田经理。”


    田远一怔，强装镇定端起架子道：“怎么了。”


    “上次谈续约的时候，我话说的有些官方了。有些地方处理的还是有些不太妥当，今天我想再说一遍。”许亦澄脱下身上的队服外套，重新背上了外设包。


    田远眼皮狂跳，但想着自己的气势不能输还是开口问道：“什么话？”


    许亦澄将队服外套随手一扔，精准落到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一字一句道：


    “老！子！不！干！了！”

 13.ZQ对你不好

    走出赛场，许亦澄掐掉了烟。摸着口袋里的钥匙，他松了口气。


    随手拦了辆车，他报的却并不是基地的地址。


    这要是放在一年前，许亦澄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厌恶ZQ基地的一天。


    没有力气再去处理手机里大推的未读消息，许亦澄连耳机都懒得戴。他靠着车窗，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景色，思绪有一瞬间被拉回了三年前。


    恍然片刻，汽车已经从与三年前截然不同的网吧店面门口驶过。许亦澄收回视线，解锁手机直奔短信而去，犹豫片刻还是把前缀的称呼删掉，用另一个手机号码发道：[我马上到家。]


    驶近目的地，许亦澄并没有让司机开进小区，在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提前下了车。


    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不紧不慢地在年久失修的路灯下走着。


    等待许久，手机震动一声。对面慢慢回复道：[怎么又这么突然？]


    许亦澄嘴角勾了勾，跺跺脚唤起上次他新换的声控灯，打下字：[我到门口了。]


    门内传来细微的声响，许亦澄一手捏着钥匙，耐心等着。


    好在没隔多久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老人的步伐有些急促，语气中略带埋怨：“你啊，每次回来都是这么急匆匆的，从上学那时候就是这样。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


    脱口而出的奶奶被许亦澄憋了回去，他的脸上又换上了熟悉的笑容：“这不是工作变动比较多嘛，怕提前和你说要是临时有什么安排，你又白高兴一场。”


    “少来，你回来我可没那么开心，就怕你在外面又给我惹了什么事。”话是这么说，但宋丽脸上的笑容可是一点都没有减，靠近许亦澄细细打量了一番。


    许亦澄指尖刮了刮鼻子，虽然确认没有残留的烟味，但还是提着一颗心。


    宋丽突然正了正神色，担心道：“你没被老板开除吧？”


    “没有。”许亦澄毫不犹豫，生怕自己晚说一会就被宋丽察觉到什么：“你这不是还能从电视上看见我吗？”


    “没事就行。”宋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操心起来：“你吃饭了没有？小娟晚上弄的晚饭都吃完了，家里什么食材都没有。你这孩子也不早点来，小娟还能在给你弄点吃的。”


    许亦澄笑笑：“你就别操心了，我吃过才来的，还不饿。”


    饭的事糊弄过去了，宋丽又抢着要给他铺床。许亦澄这次没再阻拦，只是倚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时不时的搭几句话。


    无论嘴上怎么抱怨宋丽的嘴角都始终扬着，直到铺完床她哼笑两声，直起身来开口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妈妈帮你铺床，丢死人了。”


    暖色的灯光照在有些年代感的碎花窗帘和宋丽泛白的发丝上，周身的空气却忽得安静下来。


    宋丽歪歪头看向没有接话的许亦澄，他的表情正呆愣着倚在门边，眼框微微泛红。


    “怎么了这是？”宋丽立刻紧张地向前。


    “就是工作上受了点委屈。”压下嗓中的酸意，许亦澄揉了揉眼睛，低声道：“被人欺负了。”


    “嗨呀，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宋丽拍了拍许亦澄的背：“你这个性子太软了，不管在哪里人家都是专挑软柿子捏晓得伐。”


    吸了吸鼻子，许亦澄调整过来重新扬了扬嘴角：“但是我反击回去了。”


    “这就对了，可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宋丽笑了笑，伸手抹去了许亦澄眼角的泪：“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不羞。”许亦澄摇了摇头：“一点都不羞。”


    难得见他回来，宋丽也有些兴奋，一直聊得过了十二点才被许亦澄催着上了床。


    轻手关上房门，许亦澄冲了个澡躺进床铺。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心中那根一直绷着的弦才短暂松了松。


    平日的生物钟不允许他通过睡觉的方式逃避现实，许亦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打开了一直被轰炸的微信。


    过滤掉一些没有必要回的人，许亦澄先点开了弹在最上方温文的聊天框，他反常的只发了一句话：[我们赢了。]


    害怕自己走后又出了什么事，许亦澄直接播了一通语音电话过去，好在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了。


    “我就说得先给我打电话。”温文的声音带着丝丝炫耀。


    电话那端的风声很多，像是在室外。还不等许亦澄开口，温文的手机像是突然被人一把夺过，丁宁宇明显带着醉意的声音传来：“许亦澄你没有良心呜呜呜！我不就是别扭了几天吗？你凭什么不先给我发消息呜呜呜呜呜！”


    “宇哥......”许亦澄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文一把抢回手机：“你别理他，他刚刚差点和田远发火，被我摁下去了。现在一肚子火没地去，正缺个宣泄口。”


    他们没有许亦澄的实力，离了ZQ也去不了其他一线战队只能重回次级，得罪不起田远。


    许亦澄自然明白这些，知道今天晚上他们能不去战队的庆功宴，单独跑出来喝酒已经是能做的最大程度的反抗了。


    许亦澄垂眸道：“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们了。”


    “放屁！”丁宁宇激动道：“是老子自己看不惯田远的做法，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别这么想，这事是田远做的太恶心了，和你没关系。”温文关心道：“你今天住在哪？酒店吗？”


    许亦澄如实道：“没，我回家了。”


    温文放心了许多：“那就好，你自己在外面注意点。基地里的东西需要我帮你收拾出来吗？”


    “不用，我自己回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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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亦澄垂眸，缓缓道：“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温文一愣声音里也染上了些哽咽：“当然。”


    即使隔着电话，许亦澄也并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


    除了已经哭哑丁宁宇，温文同样不适应煽情，笑了笑重新道：“橙子，你看到万海的好友申请没有？”


    许亦澄疑惑：“万海是谁？”


    “就知道你没看到。”温文叹气：“万海是AOY的经理，一队的。”


    “啊？”许亦澄还有些懵，看了看邮件：“我给AOY投的试训简历，没得到回复啊。”


    “噗。一线选手还老老实实投试训简历的，你估计是头一个了。”温文没忍住笑了出来：“海选淘金的工作量太大了，AOY有统一看简历挑青训生的时间，你要硬等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啊。快给万海的好友申请通过了吧，二队的经理都催到我这里来了，要不是我和他交情好这可算是违反规定了啊。”


    温文还是没忍住八卦道：“话说二队经理都催我了，作为一队选手的林疏序没催你？”


    许亦澄想起自己回休息室时看到的两条消息，不确定道：“算是催了？”


    “什么叫算是？”温文刚被勾起兴趣，又是一阵暴吼：“卧槽！宁宇你别吐这啊！我带你去厕所！”


    “回头再说啊！”温文草草说了一声，转头挂断了电话。


    许亦澄没在说什么，只是点开和林疏序的聊天框。


    [在吗？]


    [需要帮助吗？]


    许亦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里面有要挖自己的意思，感觉更像是在问他“需要法律援助吗？”


    想象了一下林疏序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嗯，毫不违和。


    抱着怀疑的态度，许亦澄打开好友申请，在一众战队的名字中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三个字母。


    [我是AOY的战队经理万海。]


    轻抿下唇，许亦澄点击了通过。


    几乎是瞬间，一条新消息弹出。


    许亦澄本以为是万海的，再一看却发现是那个熟悉的纯色头像。


    胸口起伏的幅度变大，他怕是自己的看错了，闭眼点进聊天框。


    AOY作为cn赛区顶尖的战队，要说完全没有想法肯定是骗人的。只是......


    自己真的能进去吗？


    许亦澄一点一点张开了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指，从指缝中看清了自己随手回的哭脸emoji表情下方的消息。


    [ZQ对你不好。]


    [要来AOY吗？]


    这是AOY现任指挥林疏序亲自给他发的。


    不等许亦澄回复，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我不会这么对你。]

 14.欢迎加入

    相处时间也算不上短了，许亦澄多多少少对林疏序的说话风格有了些了解。


    只是了解归了解，但要让他习惯还有难。


    随意搓了把莫名泛红的耳尖，许亦澄甩了甩头，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将那份石沉大海的简历发送给林疏序，许亦澄一字一句打下：[我想去AOY。]


    这次顶端的输入中并没有显示很久，林疏序瞬时回道：[嗯，我去和经理说。]


    许亦澄这才从冲昏头的状态里反应过来，赶忙点开和万海的聊天框，果然已经弹出了不少消息。


    几段话弯弯绕绕，但总结下来却是和林疏序那简短的三句话一个意思。


    许亦澄不敢马虎，认认真真回复完又将自己的简历发给了万海。


    没有合同的束缚，许亦澄签新战队的事并不复杂。万海办事效率极高，了解完基本情况后连夜定下了试训的时间。


    一切谈妥，许亦澄没忘记给林疏序发消息说明情况。还没等他打下的字发出去，对面的消息先一步弹出：[周二见。]


    这是他和万海谈好的试训时间。


    “AOY内部同步消息的速度还挺快。”


    许亦澄一边自言自语嘟囔着，一边打下字：


    [周二见。]


    一连在家待了两三天，许亦澄屏蔽了除聊天和外卖软件以外的所有社交平台，只是偶尔去附近的网吧练几个小时枪保持手感，对他而言可谓是放松到了极致。


    要不是实在扛不住宋丽每天一句‘你是不是失业了’的担忧，许亦澄是真的想在家多待几天。


    不过有些事情总归都是要面对的。


    背着晋升赛决赛那天带出来的外设包，许亦澄又一次站在了ZQ基地的门口。


    “小庄，你最近进步很大呀。”烟位俞川勾着庄明的椅子，笑道：“启点赛要好好发挥。”


    “嗯，谢谢川哥！”庄明激动的点点头。


    与许亦澄没走时的局促不同，庄明的状态明显松弛了许多，以至于那抹刺眼的橙色突然出现在训练室的时候他被狠狠吓了一跳。


    为了避嫌，许亦澄特意挑了个平时大家都不在训练室的时间来收拾东西，没想到还是撞上了人。


    不过好在他和俞川的交情本来也算不上太好，撞见了也什么大碍。至于庄明......


    许亦澄看向他原来的位置，那里已经摆上了庄明的东西。


    以田远的做事风格，这倒是意料之中。


    “澄哥......”庄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坐你的。”许亦澄绕过电竞椅，视线落在了桌面上中空橙子形状的陶瓷摆件，里面已经落上了一层烟灰。


    庄明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以为这是烟灰缸......”


    “没事。”许亦澄笑笑，抽了张纸捏着摆件将里面的烟灰倒干净，套了两层塑料袋才放进了包里。


    害怕庄明多想，许亦澄特意解释道：“这个是粉丝送的，直播被照到了影响不好。”


    “啊，哦...”庄明脸上的尴尬依旧不减：“我知道了......”


    许亦澄又向桌面看了看，扫过比别人多出来的两样设备，他拉上背包挥了挥手：“我就不耽误你们训练了。”


    训练室的门还没关上，一声冷嗤传进他的耳朵。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但许亦澄并不在乎。


    毕竟从他踏出训练室的那一刻，这里面发生的一切就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带着行李回家就彻底坐实了在宋丽女士心里他已失业的形象，许亦澄又不想浪费酒店钱，索性直接给万海发了条消息。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紧了紧握着行李拉杆的手，在打车软件上输入了目的地——AOY电子竞技俱乐部。


    -


    和ZQ这种小战队不一样，AOY作为电竞体系相当成熟的俱乐部，其名下拥有许多不同游戏的分部，总部门面作为著名的打卡点，更是花了大价钱装饰，十分气派。


    “Citrus。”


    许亦澄循声望去，只见年龄和田远差不多大气质却比田远高了一大截的中年男人向他走来，伸手迎道：“我是AOY无畏契约分部的战队经理万海。”


    礼貌性的握了握手，许亦澄自我介绍：“万经理你好，我是Citrus。”


    万海并没有说太多恭维的话，直接带着他向无畏契约的分部基地走去，这倒也让许亦澄自在了不少。


    万海在前面带路：“宿舍阿姨正在收拾，我先带你在基地简单转一转，认认路。”


    “好。”


    “餐厅每天早中晚的饭点都有吃的，但考虑到你们的作息都不太规律，除了赛事期间也可以自行点外卖解决，战队报销。”万海逐一介绍：“健身房24小时都开着，只要是非训练时间都能来。心理咨询室周一到周四的固定时间一直有人，其他时候需要提前打电话预约。”


    想起常年处于风暴中心的许亦澄，万海不忘操心道：“这一行要承受压力太大了，平时出国比赛也会有随队的心理咨询师，心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别憋着，及时宣泄出来，知道吗？”


    恭维的场面话许亦澄应付得来，但遇到这种突然的关心反而手足无措了起来：“嗯...好。”


    AOY基地的配套实在太过齐全，一套转下来让许亦澄有些应接不暇，直到走过一面墙，他停了下来。


    察觉到许亦澄脚步的停顿，万海向身后看去。


    许亦澄侧头瞩目，瞳孔微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存放着AOY各个游戏分部或大或小的奖杯，每一个奖杯的身旁都贴着选手在现场捧杯时的照片。


    万海心下了然，介绍着：“你别看咱们分部成立的晚，但奖杯数量可不比其他游戏的少，国内外大大小小的赛事基本都夺过冠。”


    “我知道。”许亦澄笑笑，佯装没注意到排排奖杯中特意空出来的位置，跟着万海继续在基地里认路。


    生活区逛完，万海带着他直奔训练室。


    看着训练室门口挂着的牌子，他一愣：“试训不是在二队吗？”


    “二队今天有场线上的小比赛，训练室进不去。一队训练室和二队训练室的布局都一样，就是比二队大点，主要还是认认人。”说话间万海已经刷卡打开了训练室的门。


    离正式训练开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万海准备趁这段时间迅速带许亦澄混个脸熟。他环视一圈，意外道：“Order呢？他居然这个点还没来？”


    “队长在跟教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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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数据分析师在开小会，说是要商量战术，找他有事？”


    星乐刚打完一局排位，正在给每一个颗秒过他的人随手点举报的间隙向门口看去，握住鼠标的手猛得一抖。


    和他双排的松子还在噼里啪啦的输出，头也没回：“我退一下房间，去找对面的挂逼单挑。”


    星乐赶紧拉了拉松子的衣服，将人强行拉了回来：“你干嘛......卧槽！”


    松子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讶道：“Citrus？！”


    松子这一嗓子顺手把正趴在桌上补觉的Moon吵醒了，倒是给万海省事了。他向身后侧了侧，让出c位：“这位就是即将要在咱们战队试训一周的Citrus，许亦澄。位置打法就不过多介绍了，苏教带你们分析过肯定比我要更了解。”


    许亦澄微微欠了欠身：“大家好。”


    万海从许亦澄没见过的松子开始介绍：“这是Song，队里的哨位，平时叫他松子就行。”


    松子抓了抓头发，紧急做了个形象管理，绷了绷神色清嗓道：“上次和你对上的那场常规赛出了点意外，所以没能上场。”


    一旁的星乐毫不留情拆台道：“他比赛前一天冰激凌吃得太多，肠胃炎犯了被拉到医院去了。”


    念在许亦澄在场，松子硬生生把即将脱口的脏话咽了回去，想学着林疏序踹他椅子的样子却因为星乐早有防备反而给他自己蹬了出去。


    星乐一副无视发生的样子，向着许亦澄招了招手：“Star，星乐，这个版本主玩道具位。上次比赛我们见过，欢迎加入AOY。”


    无畏契约的游戏角色分为四个位置，而一局比赛却需要五个玩家。


    剩下的一个位置会根据地图和版本的变化，选择不同的阵容。比如由一个道具和一个信息位组成的双先锋阵容，一突和二突组成的双决斗阵容......


    而星乐在AOY里就是这个万金油。


    同样分析过AOY选手打法风格的许亦澄自然记得星乐，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通过试训泼冷水，他微微点头道：“谢谢。”


    最角落里的Moon许亦澄同样记得，只是刚被松子吵醒一副睡眼惺忪的Moon和赛场上的差别着实有些大。


    Moon压下未打出口的哈欠挥手道：“Moon，先锋位，欢迎。”


    许亦澄同样道谢。


    万海见林疏序和苏元还没有回来的意思，干脆道：“就不拉着你和Order介绍了，你俩都那么熟了客套话反而尴尬。教练等明天正式开始试训的时候再认识也来得及。”


    万海看了眼消息：“阿姨说宿舍收拾出来了，我先带你回去放东西。”


    简单道了个别，许亦澄走出训练室。行至走廊的尽头，手中一直摆弄着的手机忽然滑落。


    他转身弯腰捡起，起身的瞬间和站在训练室门口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和在拍摄现场碰上的那次不同，林疏序换了套常服，外套松松披在肩上，头发有些散乱，比起许亦澄印象中的他多了几分慵懒随意。


    像是没想今天会在基地里碰见自己，林疏序眼里也闪过些许错愕。


    催促的声音从训练室里传来，隔着距离林疏序放大了些自己说话的声音：“欢迎加入。”

 15.欠一顿饭

    已经到了一队的训练时间，没来得及说几句话林疏序已经转身进了训练室。


    许亦澄看着林疏序刚才站过的位置，攥了攥刚捡起来的手机，没再说什么，跟着万海回了宿舍。


    他的东西算不上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背包就是许亦澄呆在ZQ这两年里全部的身家。


    作为顶尖俱乐部，AOY对选手的生活环境可谓是十分重视，就连宿舍都是公寓式的小单间，厨房冰箱投影应有尽有，单人间也是宽敞的大床。


    躺在刚铺好的床上，许亦澄转头看向床头柜上洗干净的橘子摆件，伸手虚虚握了一把。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对自己在AOY基地有了实感。


    窗外的天色渐暗，因为比约定的试训时间早来了一天，许亦澄现在是真的没什么事可干。


    无聊之际他这才想起了被自己抛之脑后的社交软件。


    点开电竞论坛，即使已经过去了三天晋升赛决赛的讨论度依旧不减：


    【晋升赛决赛换人，这是我给自己脑子挖出来一块都想不出来的操作。】


    【垃圾战队不配拥有Citrus，赶快放人别卡合同。】


    【刚为战队拿下重要赛事的大优势赛点，结果转头就把人踹了。俱乐部集体装死甚至连踹人的原因都不给，哪怕不是粉丝都替Citrus打抱不平。】


    【纯吃瓜路人也觉得这个操作实在是太离谱了。】


    【整整三天了，俱乐部没时间发公告解释但有时间给新选手开通直播间是吗？！】


    【什么？Ming开直播了？】


    【今天首播，坐的还是澄宝的位置，我真的要被气吐血了。】


    许亦澄打开平板切到直播软件，果然在首页看到了庄明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视频小框里，庄明眼尾微微泛红，但还是一副强撑着微笑的模样，让人好不可怜。


    可惜并没有多少人吃他的这一套。


    因为田远这一手突然换人的炸裂操作，让这场晋升赛收获了史无前例的热度，庄明首播的讨论度也自然不少。


    只不过都是负面的。


    庄明是被田远从次级里挖上来的，年龄比许亦澄还大一岁。


    在次级打了这么久一直没什么水花，连晋升赛的资格都没拿到过，训练赛也是失误不断。


    放在排位里炸炸鱼还行，但在职业选手里实在排不上名号，唯一能看得过去也就是颜值了。


    没有粉丝基础，决赛战绩又差，自然没有人会替他说话。


    庄明直播间里宣泄情绪的弹幕太多，许亦澄又将视线落回了讨论贴里：


    【ZQ老板这招高啊，拿捏不住Citrus了就趁着人走之前再狠狠吸一波热度，顺便再给新人带带话题，简直太恶心了。】


    【我感觉前面真相了。】


    【可惜他找来的新人既比不上橙子的实力，也比不过橙子颜值，只能走黑红路线。】


    【话说这是不是代表橙子已经从ZQ离开了啊？有圈内姐妹知道橙子的消息吗？】


    【有内部消息说晋升赛决赛当天许亦澄直接和经理撕破脸提前离场，今天刚从ZQ的基地里搬出去。】


    【支持小橙子！希望下一家俱乐部能对我们小橙子好一点呜呜呜呜。】


    【许愿AOY！我一直觉得Citrus的打法和AOY战队非常适配，肯定能有很好的效果！】


    许亦澄意外挑眉。


    点进这人主页，里面全是转发的AOY战队赛程。决赛输的那天还写了千字贴替AOY说话，确实是个战队铁粉。


    第一次看到AOY战队粉丝的认可，许亦澄心情不错地继续往下翻着：


    【楼上黑子吧？小橙子去AOY还要天天看林疏序脸色行事得有多难受啊。】


    【就是就是，我都害怕澄宝整天盯着那一张面瘫脸看抑郁。】


    【AOY不约，Order不约！】


    【8-25也配进AOY？我序神让他一只手都赢不了，粉丝别做梦了。】


    【知道的是输给了你们一场常规赛，不知道的还以为许亦澄犯天条了呢。按你们的说法下次AOY对上冠军队不得先磕一个？】


    不错的心情维持还不到半分钟。


    许亦澄叹了口气，正准备退出帖子又瞟到了下一条评论：


    【都别吵了，我只想知道小橙子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好担心他的状态啊！】


    许亦澄指尖一顿，他从床上坐起来，抿了抿唇。


    停顿片刻他还是点开了自己好久没登的微博，挑了一张很久以前拍的风景照发了出去，算是给粉丝报个平安。


    发完微博，许亦澄没了继续看论坛的心思，干脆搜索AOY之前的比赛认真研究了起来。


    AOY的比赛许亦澄分析过的次数并不少，但都是以对手的角度出发。而现在他则是以队友的角度观察队伍里每一个人的习惯，思考自己的打法该怎么样才能更好的融入进战队。


    他把比赛拆的越细，注意力就不自觉地落在了林疏序的意识操作上。


    一个队伍里的指挥时刻都要关注对手的动向，需要在短时间内为整个队伍作出最合适的决策。


    每一个短暂的小回合都需要指挥谨慎的分析，这些的思考则注定了指挥无法全身心的专注瞄准对枪，需要牺牲自己的手感和个人战绩来保证队伍的胜利。


    担任指挥还能打出这么好的个人战绩，林疏序无论是从战术还是操作都近乎做到了完美。


    房门被敲响时，许亦澄正看着某一场比赛里林疏序独身一人处理残局的关键处。


    想起自己刚下单的外卖，他戴上耳机端着平板起身开了门。


    “谢谢。”许亦澄伸出一只手，但眼睛还紧紧落在录像里的比赛中。


    见对方迟迟没有动作，许亦澄分出心思抬眼看去，正和林疏序对上视线。


    林疏序细密的眼睫垂下，看着他伸出的手，思考一瞬伸手握了上来。


    许亦澄浑身一颤，大脑空白，虚虚回握着。


    “晚饭做好了，要一起去吃吗？”林疏序的视线扫过许亦澄的平板，意外挑眉。


    刚刚的残局已经结束，导播正好将画面切到林疏序。顾不上结果如何，许亦澄已经下意识关上了平板，反而显得掩耳盗铃。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轻咳一声：“我刚才在看战队之前的比赛......”


    “看出来了。”林疏序询问：“先去吃饭吗？比赛不着急看。”


    许亦澄抬手搓了搓耳垂：“那就先去吃饭吧。”


    林疏序勾了勾唇角没再说话，装作没看见许亦澄偷偷取消外卖订单的动作，带着人来到了餐厅。


    这一顿饭实在让许亦澄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其他人也会在，没想到餐厅里只有他和林疏序两个人。


    林疏序的神色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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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将餐具递给许亦澄，主动解释道：“他们在三排，估计赶不上饭点了。”


    许亦澄有些怀疑，但又想不到林疏序骗自己的理由。


    总不能只是为了和自己单独吃一顿饭吧？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做饭阿姨的手艺十分出色，仅仅只是几口就让许亦澄理解了松子比起一年前比赛视频里的他少了些‘棱角’的原因。


    想到这许亦澄又不自觉的抬眼看向林疏序。


    林疏序除了头发长了点倒是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反而感觉比视频里的他还瘦了一点。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疏序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不合口味吗？”


    许亦澄赶紧摇头：“没有，很好吃。”


    他怕林疏序不信，又紧接着扒拉了几口米饭，见林疏序重新动筷才放下心来。


    被抓包的许亦澄收回了偷偷打量林疏序视线，可对面反而光明正大的打量起来他了。


    和林疏序不爱绕弯子的说话方式一样，他的视线也十分直白，许亦澄实在无法忽略，放下碗道：“......怎么了吗？”


    林疏序垂下眸开口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你之前好像说过要请我吃饭......”


    许亦澄仔细在记忆里搜了搜，想起了被自己遗忘掉的那条消息，不免有些心虚。


    “这一顿......”林疏序抬眼看来：“应该不算吧？”


    “不算不算，当然不算，等你有时间我请你出去吃。”许亦澄真诚道：“想吃什么都行。”


    林疏序的表情依旧和平时没什么变化，点点头：“嗯。”


    晚上AOY一队还有训练，吃完饭林疏序直接去了训练室，许亦澄则是自己回了宿舍。


    这一顿饭吃得满足，带着吃饱喝足的满血状态，许亦澄度过了自己假期的最后一天。第二天一早就提前到了训练室，为即将开始的试训做准备。


    “Citrus？你来得这么早啊。”苏元正在看二队昨天比赛的录像，见这个点居然会有人来训练室着实有些意外，自我介绍道：“我是AOY的教练苏元。”


    “苏教练好。”许亦澄欠了欠身：“昨天一天没碰电脑，我想先来找找手感。”


    看了一晚上的比赛，许亦澄实在手痒的厉害。


    苏元自然乐得见许亦澄这种状态，带人进了一队的训练室，指了指一旁崭新的机位：“主机队里都是统一的，设备肯定亏待不了你们。游戏和参数都已经弄好了，我看你有外设包就没给你连外设，你连上以后直接用就行。”


    许亦澄看着这些东西怎么都不像是给一个试训选手准备的，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我在一队的训练室试训？”


    苏元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试训主要是看高分段路人王的操作意识和抗压心态能不能上职业赛场，以及选手的整体风格是否与俱乐部契合。”


    “你作为从一线战队出来的选手我们主要考察的是后者，自然是要看你和一队的成员磨合。”苏元看向许亦澄意外道：“你入行以来没有去其他俱乐部试训或者青训过吗？”


    许亦澄摇头：“没有。”


    别说其他俱乐部了，ZQ当年作为次级里随处可见的小破战队连正规的试训都没有。


    苏元怕许亦澄紧张，拍了拍他的肩道：“试训也就是看你现在是自由身走个流程，要是你合同没到期我们还得去ZQ挖你转会呢。”

 16.试训

    许亦澄没在说什么，只是低头笑笑。


    苏元心思极其细腻，瞬时察觉到不对，出声猜测道：“你还惦记着常规赛的事？”


    没想到苏元这么敏锐，许亦澄掏出外设倒也没想着瞒：“我那一局打的太烂了。”


    “我看了你的常规赛数据，整个赛段下来你就那么一局没发挥好而已。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是好事，但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况且后面两局你的状态就好多了，起码打满了一局bo3，所以真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元是真的担心新队员的心理状况，低声问道：“那个...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不会是对Order有什么芥蒂吧？”


    “没有。”这个问题许亦澄实在是被问的习惯了，为了让苏元放心他还不忘补充：“昨天晚上我们还一起吃饭了。”


    “那就好，别被网上的节奏影响了。现在的环境就是这样，等以后打出成绩了喷子们自然就闭嘴了。”苏元松了口气，看着手里还没整理完的复盘笔记对许亦澄挥了挥手：“那你先练一会，我就在隔壁二队的训练室，有事喊我就行。”


    看着苏元出了一队训练室的大门，许亦澄连好外设打开电脑，余光扫过了身边整洁的桌面。


    和其他人桌面上或多或少摆放的私人物品不同，他身边的桌面除了鼠标键盘以外没有任何杂物。


    昨天许亦澄进来打招呼的时候这个位置并没有人，但凭借这极简的风格他也能猜到是谁。


    好巧。


    许亦澄不禁在心里感叹。


    “序哥！”


    餐厅里，松子嘴里正塞着包子，向远处走来的林疏序招手：“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林疏序没有回答，抬眼在餐厅四处打量了一番。


    “你找谁呢？”松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尝尝今天阿姨包的包子，真的巨好吃！快吃点不然一会被Moon一个人吃完了。”


    Moon没有说话，继续专心的吃着，只是伸手拿走了离松子最近的包子。


    见状松子也顾不上林疏序了，着急护住了自己面前的盘子，继续往自己嘴里塞着。


    对这一副抢食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林疏序收回视线，淡淡开口道：“许亦澄没来吗？”


    说话的功夫松子又塞了个包子，嘴里嘟囔了半天也没听懂他在说啥。


    星乐看不下去了，给松子递了杯豆浆，替他开口道：“Citrus一大早就去训练室了，没见他下来。”


    见林疏序向后厨走去，松子才艰难咽下了嘴里的包子感叹道：“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我当年......”


    星乐喝了口豆浆，打断道：“一年前你和Citrus同龄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早到过训练室。”


    “靠，你不拆我台会死啊。”松子愤愤地将他面前的包子抢了过来，一转眼却发现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震惊地看向还在吃的Moon：“虽然已经同队了这么久了，但我还是想冒昧问你一下，在队里这么多年你真的吃饱过吗？”


    Moon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只道：“你不吃就给我。”


    还没等松子护住，一只隔着塑料袋的手突然闯入了他俩的夺食战争，短暂停止了这场战役。


    装了一半的包子又拿了两杯封好口的豆浆，林疏序转身挥挥手适宜他们可以继续了：“我先上去了。”


    这才迟迟反应过来的松子戳戳身边的星乐：“序哥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热心了？”


    “不知道。”星乐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擦了擦嘴：“可能是看Citrus刚来，怕他不好融入吧。”


    “说的也是，晋升赛出了这么糟心的事，Citrus在原先战队的处境肯定不怎么样。”松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咱们也得对Citrus好点才行。”


    -


    训练室里，许亦澄正在自定义地图里改正自己进点时的一些碎动作。


    这种练习是枯燥但却必要的，反反复复练习释放技能的时机与冲进点后的落点，只有彻底形成肌肉记忆才能保证在赛场时不会出错。


    正专注时，手边忽然贴上了一阵热源。


    “先吃点东西。”


    一份‘早餐’放在许亦澄手边，林疏序坐在了自己身旁的椅子。


    果然是他的位置。


    许亦澄心想。


    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许亦澄摘下耳机，轻捏了下温热的包子，心中一暖：“谢谢。”


    看着林疏序手里相同的袋子他不禁有些意外：“你不在餐厅吃吗？”


    林疏序将吸管插入豆浆，轻吸一口：“今天起晚了。”


    许亦澄看向挂在墙上的电子钟，离规定的训练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我想多看几遍昨天训练赛的复盘。”林疏序不慌不忙的打开电脑。


    “哦。”


    指挥果然很累。


    许亦澄暗腹，打开塑料袋小口咬住还温热的包子，眼前一亮：“很好吃。”


    林疏序也吃了一口，问道：“你早上吃的什么？”


    “没吃，我本来打算练一会枪等午饭一起吃。”许亦澄冲着林疏序笑笑，扬起嘴角后脸颊侧的两个小梨涡十分显眼：“幸好你给我带了，不然我就要错过午饭时间了。”


    轻咬吸管，林疏序微微愣神，原本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口中。


    “Citrus！”训练室的大门被猛得推开，松子的大嗓门先一步传来。他拎着两袋甜点走到许亦澄旁边：“为了庆祝你试训第一天，我们三个刚刚在附近的甜品店挑了些点心，这家店的甜品可好吃了！”


    许亦澄看着这阵仗有些受宠若惊：“大家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星乐脱下外套搭在自己的电竞椅上：“那你先把你喜欢吃的挑出来，不然这些东西全得落进松子和Moon的肚子。”


    松子绷住劲狠踢了一脚星乐的椅子，这次终于是移动了些位置，他满意转身怼了怼一旁沉默开机的Moon：“这你都不反驳一下？”


    “他又没说错。”Moon看向许亦澄，指了指甜品袋：“他们家的甜甜圈很好吃，我多买了几个。”


    松子彻底无语了，不好意思的看向许亦澄：“其实我觉得蛋挞更好吃一点......”


    吵闹过后，众人也投入到了今天的训练当中。


    因为是许亦澄的第一天试训，今天训练赛的时间要比平时更早一些，留出了足够的时间给他们复盘调整，而对面的队伍则是AOY在国内赛区最强的竞争对手Majesty。


    万海坐在观战室，凑近正在看笔记本的苏元，低声道：“试训直接约强队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啊？”


    苏元合上笔记本挑眉道：“你不相信Citrus啊？”


    “你别挑事啊。”万海疯狂摇头：“我就是没和他签合同心里没底，这年头打决斗的人一抓一大把，但像Citrus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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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操作意识都很优秀，商业价值还这么高的职业选手我可真挑不出第二个了，我是真想留着他。”


    “你以为我不想啊？”苏元开口解释：“让Citrus这种实力的去打弱队没意义，只有和体系成熟的战队打才能看出他究竟适不适合AOY。”


    苏元开自定义房间前给万海打了一针定心剂：“放心吧，Majesty今天上的也不是首发，他们队哨位的状态最近下滑的厉害，上的二队替补。估计也有人员变动的打算。”


    “那就好。”万海松了一口气。


    苏元戴上耳机，调整麦克：“这是Citrus的第一局试训，对于阵容战术我都不做过多干涉，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好勒。”松子应下，看着地图念道：“亚海悬城啊，队长这个图咱们玩什么阵容？”


    既然教练不做干涉，那定阵容和战术的事自然落在了作为指挥的林疏序身上。


    “双先锋，按平时打这张图的阵容选。”林疏序率先锁了幽影，开口道：“许亦澄。”


    正看着角色栏思考的许亦澄下意识出声：”到。”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林疏序轻咳一声：“玩你想玩的。”


    带着耳机的耳朵迅速升温，许亦澄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锁了捷风：“好......”


    松子以为他是紧张，贴心安慰道：“别紧张，这是试训不是军训。放轻松，再不济还有我给你兜底呢。”


    许亦澄：“......谢谢。”


    “没事！”


    松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他这段时间经常看许亦澄往年的比赛和直播，也承认许亦澄确实是个很优秀的职业选手，但优秀和优秀之间也是有壁垒的。


    ZQ从来没有挺进过世界赛，甚至在国内的赛事也拿不到什么好的名次，许亦澄自然也没有什么和强队交手或同队的机会。弱队的凤头在强队只能当替补的例子有太多太多，松子害怕过大的落差感会给许亦澄造成打击。


    他撸起袖子蓄势待发，势必要在不抢许亦澄风头的情况下好好表现，做他最坚强的后盾！


    ——这些都是他在游戏开始前的想法。


    几个回合下来松子看着自己的尸体和许亦澄第一的战绩彻底打消了这个幻想。


    新一局的开始，许亦澄跑到松子面前将手中的枪扔给了他。


    连着死了好几局经济大崩的松子泪眼婆娑：“谢谢澄哥！”


    “没事。”许亦澄转身问林疏序：“这把我可以起大狙吗？我经济要溢出了。”


    松子：......


    大狙在游戏里叫冥驹，是无畏契约里最贵的枪械，4700一把。


    停顿一瞬，许亦澄出声道：“队长。”


    “可以。”林疏序布置战术：“这局不着急进点，连着rua了好几局，他们已经有防备了，看着局势随时转点。”


    “好...队长你捡我枪干什么！”正准备捡枪却扑了个空的松子震惊。


    已经在光幕前的许亦澄也闻声看去，林疏序给原先他换下来的枪标了个点：“这里有枪。”


    松子见倒计时快结束了，顾不上别的先捡了起来，等他赶到光幕前不忘疑惑道：“这两把枪不都是ak吗，为什么非得捡Citrus的那把啊？他用的苏元找来的号连枪皮都没有。”


    林疏序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原来的皮肤玩腻了，换换手感。”

 17.直播分成

    没时间去关注那边的动静，光幕落下许亦澄已经收回注意力专注盯着对面的架枪点位。


    几个小回合下来，他已经将对面战队的守点习惯摸了个大概。只要对方漏头，他就有信心拿下这一回合的首杀。


    和其他小战队不同，Majesty虽然上的不是首发阵容，但队员的意识不算差。察觉到连着冲了几局对手突然停下来了，心中自然升起警惕。没有着急往前探，而是依旧借助着掩体一点一点摸索着。


    玩狙时的许亦澄完全变了一种打法，他并不着急，只是将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狙击镜中。


    作为进攻方，下包前流失的时间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利，进攻速度慢下来也很大几率会让他们失去大半的地图控制权。


    看着一秒一秒逝去的时间，场外的万海十分不解，转头看向苏元：“这是什么打法？咱们不是优势方吗，不速战速决怎么还突然慢下来了？”


    苏元看着小地图上AOY队员兵分三路的行动路线，手中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身子也不禁往前倾了倾：“对面的大招点数都是满的，我觉得这一回合的分不一定能拿下。”


    “那Citrus这一局为什么还要起大狙？”万海更不理解了：“这不是纯纯给对面送枪吗？”


    还不等苏元开口解释，随着时间进入一分钟的倒计时，这一回合的第一枪终于打出去了。


    Majesty的决斗阿希见包点内迟迟不进人，在得到队长的同意之后，直接开大招飞了出去。


    他玩的角色和许亦澄相同。


    捷风大招是五发比长枪伤害差一点的飞镖，但飞镖比长枪的弹道更加稳定，并且击杀敌人会自动刷新。


    只要选手的准头可以，配上捷风的e技能逐风和q技能凌空往往都能飞到高处打出不错的效果。


    只可惜他这一飞正好闯进许亦澄狙击镜的视野。


    没想到许亦澄会端着把大狙站在那里，阿希在空中一愣。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让他一镖都没能射出去，直接倒在了许亦澄的枪口下。


    一枪落下，许亦澄的位置也随之暴露。他立刻在自己的脚下释放c技能瞬云，在白色烟雾的庇护下移到了另外的掩体处。


    “好狙！”万海此时也不在乎苏元的解释了，尽管他对游戏的了解并没有那么多，但也知道许亦澄空摘飞到天上还开着大的捷风的含金量。但随即又有些担忧：“但是A包点一共三个人，Citrus虽然打掉了一个但剩下的两条枪线一起架着他，A点外就他一个人，也没人帮他补枪打道具什么的，这把大狙是不是保不住了啊？”


    苏元看着小地图中间的角色头像：“那你可就太小瞧Order了。”


    看见爆能器被安装的提示亮起，A包点内的两个人知道加上死去的阿希在内，他们三个全部都被许亦澄一个人迷惑了。


    虽说AOY大部队在进B包点时被一直蹲点的哨位换掉了一个，现在场上是四打三的局面。但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对B包点的控制权，此刻回防基本就是死路一条，犹豫一瞬他们还是决定剿下这一把大狙来保证下回合经济。


    许亦澄知道自己的处境，大狙开枪后的后摇注定了这一枪只能带走一个人。他抿唇前倾，依旧果断地从掩体里纵身拉了出去。


    A点剩下的二人十分谨慎，为了避免两人距离太近正好位于同一枪线被一串二带走的可能，特意从两处不同的掩体旁架枪，来保证一定能有一人击中许亦澄。


    锁定许亦澄的位置后，他们一同瞄准开枪，只是突如其来的黑色烟雾恰好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将他盖的严严实实，彻底丢失了视野。


    这是幽影的角色技能。


    未被烟雾盖住的那人同一时间被许亦澄一狙带走。他没有再换弹，而是直接掏出短喷在e技能的辅助下闪进烟里，一喷收下另一人的人头，拿下了这一回合的分数。


    耳边是松子激动的呼声，许亦澄离近屏幕不知是刚才对枪的惊险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现在胸膛起伏的幅度要比平时拿下残局时大的多。他轻吐出一口气，由衷道：“好烟。”


    “好枪。”林疏序同样回应。


    “好烟！好狙！好喷！”游戏小白万海在事情发生后也多少看懂了一点：“Order的烟也太及时了吧！这烟要是晚一秒这把狙都保不住啊。”


    “不止。”苏元重新靠回椅子，打开笔记本随手记录着：“这颗烟来早了让对面有防备换位置了不行，如果Citrus那一枪打歪了或者刚好瞄的是被烟雾盖住的那个人也不行。”


    苏元放下笔记本，看着屏幕上的数据面板开口道：“准备和Citrus的合同吧，第一把训练赛都能打成这样，要是再放走可真的就是我们战队的损失了。”


    “我早就准备好了。”万海的语气里不免有些得意。


    许亦澄第一场试训的结果远超苏元的预期，连带着后面几场的试训也是状态极佳越打越好，数据甚至超过了他在ZQ时的顶峰。


    而这几天和他们约过训练赛的战队，也不由得开始警惕起来，纷纷打听起了AOY这名新决斗的来历。


    首当其冲的就是第一位受害者Majesty战队的众人。


    他们在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在下一次训练赛上的是全首发阵容。虽然分差缩短了些许，但结果却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变。


    “我真不能告诉你。”又一次被阿希拉近房间秒开的松子无奈道：“现在我们队新成员的地位不亚于大熊猫，我们经理就差给训练室的玻璃换成防弹的了。而且我现在开的公放，我们队长就在旁边，你就死了从我这套话的心，老老实实等官宣吧。”


    阿希想了想林疏序不爱管闲事的性子，继续祈求道：“松哥，我这真不是套话，纯是个人好奇。我现在做噩梦都是你们队新决斗扛着枪飞进点突然冒出来给我颗秒带走。不止是我，隔壁TX战队的那个俄罗斯外援，最近被你们决斗打的连中文的粗口都学会了，听TX的队长说骂的可脏了。他现在出现在我梦里的频率比我女朋友都高了，你告诉我一点信息也行！求你了松哥！”


    “TX今年的冠军赛Pitaya没上场吗？”林疏序突然开口。


    阿希显然没想到林疏序会突然说话，他敢对松子插科打诨的聊聊天，但作为去年才开始打职业的新人，他对林疏序确确实实是有些害怕的，老实回答道：“Pitaya上场了啊，他从前年开始就是TX的首发了。”


    林疏序没在说话，而是发着消息起身出了训练室。


    了解自家队长的性子，松子率先笑了起来，而听着他不停的笑声阿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Pitaya就是他口中的那位俄罗斯籍外援选手，而TX今年冠军赛刚被小组一轮游带走，比分更是惨不忍睹。


    林疏序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居然没在那个时候学会用中文爆粗口？


    林疏序在赛前垃圾话的时候也经常会说一些需要思考破译的嘲讽，虽然嘲讽需要破译，但威力一点不减。阿希尴尬一笑，庆幸刚刚林疏序没拿自己开刀。


    “看看序哥的反应你也知道我们这位新选手身份的保密级别有多高了吧。”松子笑够了才继续对那边说道：“耐心等着吧，总之在启点赛开始前队里肯定会官宣的。”


    “好吧。”


    无功而返的松子退出房间，冲着身旁等着结果的教练摇了摇头。


    教练又将最后的希望落在Majesty的队长季悠身上。


    季悠和林疏序都是头一批无畏契约的职业选手，他们刚开始打的时候国服还没上线，只能和太平洋赛区的战队来争夺为数不多的出线名额。虽然不在同一个战队但一路从那个时候并肩走来，交情还是有的。


    季悠视线从手机里移开，抬头道：“男的，长得挺好看。”


    教练期待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没了？”


    季悠揣回手机：“没了。”


    “序神真的这么说？”阿希有些新奇：“能被序神认可长得好看的人应该不多吧？”


    “不不不，‘好看’在林疏序的范围里能概括太多，小到各种花色的流浪猫，大到奇怪配色的电脑配件都可以被他归功到这一类里。”季悠喝了一口咖啡，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他上一次跟我说‘挺好看’这个词还是形容他红绿配色的新键盘，走到哪带到哪，简直爱不释手，后来据说是被他们战队经理硬以死相逼才重新定制了一款正常的。”


    阿希入行晚，头一次知道这事：“那...确实没什么参考价值......”


    Majesty的教练疑惑道：“不应该啊，如果是板上钉钉的事透露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才对，AOY的教练这次怎么防的这么严？”


    “两种可能。”季悠入行早，对内情了解的也更多一些，伸出两根手指认真分析道：“第一种，新选手的试训还没过，AOY的管理层还在考虑这位选手的去留，不好提前声张。”


    “不能吧。”嘴上是这么说，但Majesty的教练眼里已经闪过了几丝欣喜。


    “当然不可能，不然AOY的管理层不可能让他直接参与到一队队员的训练里。”季悠戳破了教练的幻想：“所以只能是第二种。”


    阿希赶紧移动座椅到季悠旁边，十分好奇：“是什么？”


    季悠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一旦官宣这个新选手一定会引起巨大的舆论压力，他们必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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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定好一份完整的公关方案，才能争取将舆论引向正面。”


    与此同时，万海刚和许亦澄签好正式入队的合同，将另一份文件推到许亦澄旁边：“这份是你的直播合同。”


    许亦澄拿着笔的动作一顿，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直播平台和你原来一样，就是得重新给你申请一个直播账号。你之前的那个账号是直接卖给前战队的，我们收不回来。”


    万海念着许亦澄之前直播的热度和时长，怕他舍不得这个级别的粉丝和流量，语重心长道：“害怕影响到你们的赛时状态，战队对你们每一个人的直播时长是有限制的，每个月最多不能超过五十个小时，我是按照这个封顶标准跟你向直播平台申请的。你现在年纪还小，正是应该在职业赛场上拼搏的年纪，只要有热度有成绩，等以后退役了再专注搞直播一样来得及......”


    万海见许亦澄还是翻看着直播合同没说话，心里有些打鼓，正想着要不要适当放宽一些条件，只见许亦澄抬眼，带着几分试探的神色：“我可以再减少一些直播时长吗？”


    万海一愣，看着许亦澄满脸写着想专注训练的样子，欣慰点头：“当然可以！你想要直播多久？”


    许亦澄不太了解其他职业选手在正常情况下的直播时间，思考过后开口道：“我和Order一样就行。”


    “......什么？”万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看向许亦澄。


    许亦澄又重复了一遍：“和队长一样就行。”


    确定他不是在开完笑后万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语重心长道：“Citrus，我看到了你的决心，这是好事。”


    许亦澄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只是见他乖巧点头，万海心里彻底一凉，强撑着笑容继续道：“但是改变得一点一点来，不要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


    许亦澄察觉不对，试探道：“队长他一个月直播多久？”


    “他没签直播合同，看心情偶尔播几次。”万海不愿回忆：“他上一次直播是在半年前。”


    “......”


    印象中确实没怎么见过林疏序直播，但许亦澄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


    万海眼见原先的直播间拼命三郎要被老油条带偏了，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和Order关系好，但没必要什么都按照他的来。其实咱们战队的直播时长规定已经算低的了，你现在还年轻，总得多攒攒钱为以后考虑。不然咱们折个中，一个月三十个小时怎么样？”


    许亦澄本来也没想过能完全不播，见万海开口也顺着台阶点头应了下来：“好。”


    这样一来，直播合同就要重新拟定。许亦澄沉默片刻，还是犹豫道：“那直播间和战队的分成是多少？”


    万海惦记着给许亦澄重新谈条件，听到这个问题又些疑惑，下意识道：“直播的签约费是由平台直接打给选手的，战队要你们的分成干什么？”


    这回换许亦澄愣住了。


    见许亦澄这幅模样，万海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震惊之余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之前每个季度的签约费都要给...前战队分成？”


    许亦澄沉默良久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嗯。”


    那被他们分走多少钱啊！


    万海强行将这句话咽下，又一次在心里怒骂ZQ经理。


    印象中许亦澄被称为整个无畏契约最爱直播的职业选手都不为过，每个月的直播时长，平台的直播活动，都是按照全职主播的标准来。


    包括他自己粉丝在内的所有人都猜测，许亦澄是不是将职业赛场当作引流跳板，打满某一个赛季之后就会突然退役成为全职主播。


    曾经就连万海也是这么误以为的。


    所以他这次来谈签约准备了许多劝许亦澄砍掉之前的直播时长，专注比赛的话术。


    根本没想过原来许亦澄每日每夜直播背后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


    万海看着许亦澄发懵的眼神，一向能游刃有余的应对各种难缠合作方的他此时也搜不到半点安慰的话。


    只是默默收起了那份五十个小时的直播合同，轻轻拍着许亦澄的肩，郑重道：“俱乐部和选手永远都是双向选择，互相成就的关系。既然你选择了AOY，战队就时刻感谢着你为这只队伍带来的一切成就与荣耀，也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


    会议室的气味总是相同的，不久前许亦澄刚在类似的地方和自己过去的两年割席。


    而现在，他又一次身处类似却截然不同场景。手里已经签好的战队合同被他攥了又攥，最终亲手递给了万海。

 18.直播

    许亦澄从会议室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转角处的林疏序。


    他正背靠在墙边，时不时的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见许亦澄出来才向前走了几步，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好路过的模样。


    “你在等我？”许亦澄有些意外。


    “嗯。”林疏序收回了手机，看看他空空的双手，挑了挑眉：“签完合同了吗？”


    “合同在万经理那里，已经签好了。”


    二人隔着不算宽的走廊对视，许亦澄来不及顾及因为刚得知被田远坑了两年而升起的酸涩，转而疑惑地看向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的林疏序：“有什么事吗？”


    林疏序点点头，组织了一下措辞才道：“万海想在战队正式官宣前让我直播和你双排探一探粉丝的口风，你愿意吗？”


    直播双排。


    这个词给许亦澄带来的回忆实在算不上美好，他不自觉得皱起了眉。


    察觉到了许亦澄的微表情，林疏序开口道：“不愿意也没关系，只是提议而已，我还没答应万海。”


    “不是。”许亦澄拦下了林疏序想要回绝万海的动作，将自己的犹豫说了出来：“你...不是半年都没直播了吗？”


    直播的经验多了，许亦澄在这方面的顾虑自然更多一点。


    他倒不是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只是这事牵扯到战队的节奏和林疏序的声誉，必须得谨慎一些：“你半年不直播，一直播就是和我双排，影响肯定不太好。”


    林疏序静静的听他说着：“你的意思是？”


    许亦澄思考了一会提出了自己建议：“你可以先单排播一会，和粉丝聊聊天暗示一下什么的。等直播最后的时间里我们在一起双排一两局，也不突兀。”


    “好。”林疏序没什么迟疑：“按你说的来。”


    没想到林疏序这么果断，许亦澄抿了抿唇把嘴边那句‘不问问万经理吗’咽了回去，心中一动，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回了训练室。


    正值休息时间，其他几人早没影了。


    许亦澄心不在焉看着游戏界面，不停向旁边瞟去，心里不由得泛起丝丝紧张。


    又不是自己要直播，他紧张个什么。


    许亦澄在心中暗腹。


    见林疏序的视线一直在手机上，许亦澄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打开社交媒体转移注意力。


    休赛期的电竞论坛比起赛时安分了不少，没有比赛可看，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各个战队的人员变动。


    而在这里面热度最高的帖子自然是讨论AOY的：


    【内部消息，小燃退役转助教已成定局。AOY新的决斗通过试训，训练赛超常发挥，非常厉害。】


    许亦澄来基地的这一周里从来没有见过小燃，不知道这条内部消息是真是假，他蹙蹙眉继续看了下去。


    【感觉可信度很高，问问这个新人的消息！】


    【不一定是新人吧，说不定是其他战队转会过去的呢？】


    【一线战队里没听说有决斗要转会啊。】


    【一线战队...决斗...转会...我脑中倒是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同楼上，我怀疑我们想到了同一个人......】


    【谁？怎么在讨论帖还打起哑谜了？】


    【就是刚和ZQ闹翻的Citrus啊，他确实从各个方面都很合适。】


    【那我宁可相信是AOY挖到了天才新人。】


    【‘非常厉害’，许亦澄和这几个字沾边吗？】


    【沾啊，祸害嘛，要不然怎么就连ZQ都不要他看。粉丝看不清没战队要他的现实，在这做梦呢吧。】


    许亦澄看着这条消息的回复数量眼皮狠狠一跳。


    【笑死，你们AOY的粉丝一天不蹭Citrus会死是吧？】


    【论蹭谁比得过你家哥哥啊，这几天直播不了圈不到钱难受死了吧？】


    【面瘫脸就算是开直播也圈不到钱哈。】


    【我序神还需要开直播圈钱？一块表就够买你家哥哥命了。】


    【一个冠军赛的冠军都没有，粉丝梦里的神吗？】


    许亦澄抿了抿唇，视线不自觉得向身边人的腕处撇去。


    空的。


    没有能买他命的手表。


    不等许亦澄松口气，林疏序突然放下手机，微微直起身，他心里又是一阵敲鼓。


    来了！


    林疏序要开直播了！


    许亦澄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生怕直播间的粉丝察觉到什么。


    他空空挂着耳机，尽可能忽略身旁被自己无限放大的声音。虽然知道没人看他，但还是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点开了直播软件。


    熟悉的id下并没有开播的标志。


    许亦澄疑惑的转身看向身旁，正落入林疏序的视线。


    对视一秒，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拇指轻轻蹭了蹭鼻子道：“你不开直播吗？”


    “不急。”林疏序的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有东西没到。”


    许亦澄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浅浅的笑意，虽然心存好奇但他还是没有开口问出来。


    手机震动，林疏序看了看自己手上没有变化的界面，抬眼看向许亦澄。


    “万经理让我下去试队服。”许亦澄看着聊天界面，下意识如实汇报着。


    “嗯，你去吧。”林疏序调整了下夹在电脑上的摄像头：“等你回来双排。”


    训练室的门关上不久，他的手机也震动一声。


    林疏序撇了一眼起身出门，再回来时手里多出来了个袋子。


    上面正印着四个大字：


    新鲜果蔬。


    -


    “现在各大战队全在猜我们队的新决斗是谁。”


    松子一回训练室直直往电竞椅上瘫去，看了看训练室只有林疏序在戴着耳机单排，手边还放着几个橙子皮，放心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官宣Citrus啊？我怎么感觉我们越瞒着他们越来劲，就等着撬墙角呢。”


    “你这次的感觉挺灵的。”同样刚进来的星乐难得没有和松子唱反调，而是指了指一旁的Moon：“TX的队长已经去Moon那里探口风了。”


    “天呐！”松子向Moon的位置靠了靠：“那你回复了吗？”


    Moon一个箭步从门口冲向自己的机位，制止了松子偷拿他零食的手，冷言道：“没回。”


    “啧。”偷零食失败的松子悻悻收回了手，转回自己的位置上看向一同进来的苏元：“苏教练，咱们什么时候能官宣小橙子啊？我真的快憋死了。”


    苏元一向不操心这种事，听着松子的唉声叹气头也不抬道：“你再憋一会，听万海的安排。现在网上节奏大得谨慎点，不然又是一堆事。”


    “这倒也是。”想起网友的讨论松子又有些泄气：“我看网友现在全是再讨论许亦澄是不是要退役转主播的，那么好的底子当主播多浪费啊。”


    见林疏序一直没出声，松子又往林疏序身边凑了凑：“序哥，现在我们两家的粉丝都在说你俩的关系水火不容，不然你哪天拉着橙子一起开摄像头双排直播一下，官宣的同时顺便给大家展示一下你俩真正的关系。”


    “之前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林疏序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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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离开键盘：“现在不用了。”


    “什么？”


    松子不明所以，转头看向林疏序的电脑，上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问号铺满了。他后脊一凉，僵硬扭头：“哥...你不会是......”


    林疏序的话斩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我在直播。”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啊？？？？？？？？？】


    【AOY的新决斗是许亦澄？？？？？？】


    【不信谣不传谣！】


    【可这...确实是序神的直播间啊。。。】


    【这真的是...拍段子我都要喷是剧本的程度......】


    【橙子粉丝闻声而来，我真的要疯了！谁能告诉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吧...序神时隔半年突然开一次直播，刚开播二话不说先吃了一个橙子，我很难想象如果不是为了官宣许亦澄还能是为了什么......】


    【停停停，到底是在官宣什么东西啊！松子你说清楚，什么叫做展现你俩真正的关系？还有什么关系是我们不知道的！！！？】


    【能有什么关系啊？且不说还不确定许亦澄到底有没有加入AOY，就算他真的加入了也只能说明序神是被战队逼着营业给许亦澄拉人气，不要脑补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是能不能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只想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代表小燃这次真要退役了？】


    会议室里。


    一根烟燃尽，万海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直播回放飘过的弹幕又续了一根。


    直到一包刚拆封的烟盒空了大半，他才掐灭烟头，转身面对众人：“你们知道我上一次抽烟是在什么时候吗？”


    松子弱弱开口：“序哥总决赛结束和橙子双排那天。”


    万海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在这之前我已经成功戒烟三年了。”


    林疏序瘫了瘫手：“这次是你让我播的。”


    “我是想让你和Citrus双排铺垫一下，你在直播间里抱着几个橙子啃是怎么回事？！”万海怒道。


    “咳咳——”正在喝水的许亦澄被呛到了，咳了好一阵才开口解释道：“是我的主意......”


    会议室里的气氛霎时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看向桌上那抹亮眼的橙色，松子强行压住内心的震惊：“包括...在直播间里啃...橙子？”


    “......”


    许亦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歧义，正欲开口身边的人抢先一步：“不。”


    林疏序左手轻轻搭着椅子的把手：“啃橙子是我的主意。”


    又是一片寂静，好在林疏序语出惊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众人的消化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万海率先回过神来无语道：“我还得给你颁个奖？”


    “那到不用。”林疏序耸肩。


    “......”


    被这么一噎，万海纵使有再多气也发不出来了。狠狠叹了几口气，瘫回椅子摆了摆手：“都散了吧，我等会让宣发官宣。你们可以转发，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提，更不要直播！”


    回到训练室，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打开了社交媒体。苏元无力制止，只能提醒道：“不许耽误晚上的训练。”


    松子嗯嗯啊啊敷衍回答了一通，打开微博一看战队官宣的帖子果然已经被顶到了前排。


    只是这条震惊大半电竞圈的词条下还跟着条格格不入的东西。


    #Citrus转会#


    #Order吃橙子#

 19.什么关系？

    许亦澄的转会通知下盖了一长串高楼。


    因为高频的直播频率，许亦澄身上的争议始终不断。加上之前直播和林疏序撞车的事无意扩大了AOY总决赛失利的节奏，眼下这个时候正是AOY粉丝对许亦澄意见最大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官宣实在搞得他们措不及防：


    【救命啊......AOY管理层怎么想的啊，居然真招了个花瓶进来。】


    【小燃这几年的状态在怎么下滑也比许亦澄这个花瓶好吧。】


    【未必是直接替小燃的位置吧，说不定是轮换呢？】


    【就凭许亦澄的实力轮换都不一定能打的好吧，老老实实看饮水机我倒是可以接受。】


    本就因为晋升赛决赛攒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许亦澄的粉丝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加入战场：


    【没听见松子说的什么吗？各大战队都在试探口风等着敲墙角，这还不能说明Citrus的实力？他打职业两年拿过的mvp比小燃这些年加起来的都多吧。】


    【许亦澄这几年的数据图放在整个赛区都是数一数二的，带着垃圾战队都能从次级联赛里杀出来，整个vct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人来吗？】


    【确实找不出被序神单杀二十多次的决斗了。】


    【脑残粉再怎么跳脚也没用哈，Citrus就是通过了试训进了AOY，再怎么看不顺眼以后的赛事名单上他也会和Order用同一个前缀哈。】


    这条消息的攻击范围太大，不光恶心到了林疏序的粉丝，许亦澄自己的粉丝看着也是直皱眉头。


    【一想到小橙子以后要和故意在直播里使绊子带节奏的面瘫脸同队就心疼，千万别是从一个火坑里跳进另一个火坑里啊。】


    【许亦澄粉能把眼睛抠下来擦擦吗？序神难得直播一次还要被迫给全是节奏的菜逼队友宣传才叫惨吧。】


    这边的词条正撕得激烈，而同期的另一个词条下却是冒出了一小撮别样的声音：


    【直播吃橙子，我的妈呀，真不怪我带黄色眼镜看人，这暗示意味太明显了吧！】


    【我都不敢在其他地方说，松子还说什么展现真正的关系，这俩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感觉不太像仇敌呢。。。】


    【也不太像普通队友，当年松子从二队升一队的时候序神可没有直播吃松果。】


    【那还能是什么关系？】


    【嗯......有人澄清吗？没有的话我要开始造谣了。】


    【也许可能说不定...是在一起了呢？】


    “序哥橙子，这里有人说你俩是一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天过去，松子依然看着这些帖子津津乐道：“这些网友的脑洞怎么都这么大。”


    许亦澄控制鼠标的手猛得一抖，白送了个人头，摘下耳机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事没事，你好好打。”见许亦澄正在排位冲分，松子压下了想和他分享评论的冲动，转头从新鲜果蔬的袋子里拿了个芒果出来。


    “你还别说，这家店的水果还挺好吃。”松子弯腰撑着膝盖，双腿叉开，手里是剥得乱七八糟的芒果皮。


    星乐一直都有点洁癖，看着他这幅惨不忍睹的吃相忍无可忍地抽了两张纸扔了过去：“你就不能和Moon一样切好了再端上来，非要在训练室里吃的那么恶心吗？”


    “我这不是挨着垃圾桶呢吗。”松子不服地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桶：“你别看Moon的摆盘跟五星酒店上的一样，他那种吃法一点都没有灵魂。”


    “你这不叫有灵魂，叫返祖。”


    星乐连人带椅离松子远了些，顺手拿起牙签叉上来一块Moon桌子上切成块的火龙果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话说最近水果出现在训练室里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些，咱们的饮食什么时候这么健康了？”


    松子扔下梭剩的芒果核，随手从桌边抽了两张湿巾清理残局：“还不是都怪队长直播吃橙子的热度太高了。我这两天无论打开啥社交软件都是他吃橙子的切片，越看越嘴馋，偏偏他吃的那款橙子还断货了，就只能吃点橙子的近亲过过瘾了。”


    “橙子和芒果算哪门子的近亲。”说话之余星乐的手又一次伸向Moon精致的果盘，被Moon冷眼制止。


    “它们的皮都很难剥，在我眼里就算近亲。”松子义正严辞。


    星乐懒得再和他打嘴仗，嘴馋却又偷吃无果，转过去自己下单水果去了。


    “同样都是不用刀切徒手剥皮吃，队长怎么就能吃的这么优雅呢？”松子看着手机里的直播切片连连啧声，从桌边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小芒果递给林疏序：“序哥，我想看看你徒手啃芒果是不是也是那么优雅。”


    林疏序正在靶场练枪，闻言头都没转：“不吃芒果。”


    松子又在自己的袋里翻了翻：“那火龙果呢？这也难剥。”


    林疏序还是一样的回答：“不吃。”


    “猕猴桃？”松子扒拉着袋里的水果。


    林疏序依旧：“不吃。”


    “山竹？”


    “不吃。”


    ......


    一连把所有水果都说了个遍也没听到什么不同的答案，松子把袋子往桌上一撇：“得了，我算看透了，你只喜欢橙子。”


    另一边的许亦澄刚结束一场打到加时赛但却因为战绩垫底的队友选择保分点了平局的排位。


    正郁闷着摘下耳机看着自己打了近四十回合最后只加了十分的分数，就被松子的这句话打断了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林疏序微微一顿，随后轻声回道：“嗯。”


    许亦澄紧抿双唇，左手抬起揉了揉被耳机压到微红的耳朵，将自己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些天下来许亦澄以为自己都快对吃橙子三个字免疫了，但是眼下听林疏序这么说......


    终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林疏序突然出声：“许亦澄。”


    许亦澄一震，转头应到：“怎么...了？”


    林疏序的视线落在他的游戏界面，学着他的语气：“双排...吗？”


    ......


    林疏序这幅爱学人语气的模样还真是令人手痒。


    许亦澄紧了紧握着的鼠标。


    只是莫名的，他的脑中突然冒出林疏序曾经发给过他的消息：


    ‘下次再一起双排。’


    ‘会有机会的。’


    看着桌面上重新被他摆放好的橙子摆件，许亦澄微微垂眸，再抬头看向林疏序时重新扬了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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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好。”


    “哎哎哎。”松子小心凑过来，一脸分奴样：“你俩带我一个呗，咱们三排好上分。”


    林疏序拒绝了松子的入队申请，反手进入匹配队列，一套动作下来十分连贯：“三排匹配时间慢，你找别人去。”


    “靠，怎么就慢了？”松子见蹭排位无果，巡视一圈后发现剩下两个人又都已经进了游戏。


    实在不想单排受虐，松子正无聊的翻看着好友列表，训练室的大门忽得被人推开，他眼前一亮：“燃哥！你回来了！”


    这一嗓门着实不小，正在选角色的许亦澄也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沙滩裤花衬衫，头顶墨镜拎着三个箱子的男人站在门口，笑着招了招手：“休假结束了，可不得回来看看吗。”


    许亦澄对小燃算不上有多了解，除了赛场上的打法和习惯，剩下的就只有温文跟他讲过的那些不知真假的八卦。


    除了松子以外的众人都开着游戏，小燃也不介意，将手边的三个箱子搬进来拍了拍：“想着你们也没啥缺的，就带了三箱水果回来，也算是当地特产了，肯定比咱们这的甜。”


    松子看着桌上刚刚被他掏出来的各种水果和这三大箱心中顿感不妙，不等他开口，跟着小燃身后进来的苏元一愣：“你们这是...要把训练室改成热带雨林风的？”


    苏元的视线从各式各样的水果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小燃搬进来的箱子上：“别的我不管，谁要是在训练室吃榴莲，我一定让你们关门关窗加训到味道彻底散了为止。”


    松子立刻卖队友：“别啊教练，这些都是小燃买的我碰都没碰过。”


    小燃理了理他的花衬衫，皮笑肉不笑：“现在我也是你的教练。”


    “......靠，我都忘了。”松子向来道歉最快，一脸狗腿道：“燃哥我错了。”


    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小燃插了插腰，转身将箱子开封冲着许亦澄的方向移了移，自来熟道：“Citrus，我之前老研究你的打法，操作是真的极限，我当时可怕在赛场上遇见你，幸好现在成你助教了，再分析的时候就不用想对上你该怎么办了。想吃什么多拿点，千万别客气，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等会肯定抢不过他们。”


    许亦澄看着满满一箱的橙子眼皮直跳，他象征性的拿了几个：“谢谢...燃哥。”


    “小事。”小燃转身怼了怼林疏序，试探道：“你要点不？”


    “嗯。”林疏序在回合开始的间隙拿了几个放在桌上，顺手操纵游戏丢了颗烟，开口道：“打A了。”


    许亦澄这才将注意力从桌面上的一堆橙子里移开，重新放回到游戏里。


    小燃和林疏序都是无畏契约分部刚成立起就一直待在AOY的选手，他自认为对林疏序还算了解，见状面漏疑惑，趴到松子身边悄声道：“Order什么时候这么爱吃橙子了？”


    松子同样不解，有样学样的压低声音：“序哥以前不爱吃吗？”


    “任何橙子味的东西都不碰，我一直以为他讨厌这种水果。”小燃坚定地摇头，转而换上了八卦的神色：“他突然变性是不是和Citrus有关啊？”


    “有关系吗？”


    疑惑之际，松子脑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了那条‘造谣’的评论。

 20.夜宵

    “不能吧......”


    松子低声呢喃，鬼鬼祟祟地向身旁撇去。


    两人并肩双排，交流正常，皆然一副和谐友爱队友情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不正当关系的样子。


    虽然林疏序从来没有主动找他双排过。


    正常的游戏交流间，林疏序突然插话道：“你晚饭吃的是什么？”


    松子霎时间打起精神，伸长耳朵偷听。


    “没吃。”许亦澄也有些突然。


    “那打完这一局我们去吃夜宵？”林疏序的操作不减，甚至还顺手收下一个人头：“附近的餐馆也很好吃。”


    知道林疏序晚饭是按时吃的，许亦澄下意识地拒绝：“不用麻烦，我不是很饿。”


    “我饿。”林疏序转头：“陪我去可以吗？”


    “......可以。”许亦澄声音有些发闷。


    这对话这神态......


    松子听的心里直突突，转头收回注意力。


    一定是序哥关心队友。


    虽然林疏序也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他，但那一定是因为自己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十分健康。


    一定是的。


    说服了自己，松子甩了甩头，暗道自己真是上网上多了，什么消息都信。


    在小燃不解依旧疑惑的目光下，松子嘟囔着：“网络害人。”转身进了游戏。


    如今正值休赛期，离下一个赛季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没有比赛可看的路人和粉丝们游走于各大战队选手的直播间，试图在这段平淡的生活里找到点乐子。


    只可惜，最能引发血雨腥风的AOY选手却集体隐身，无一人下场开播。


    网友猜测选手是不是被经理下了哑药的同时，躁动着等待月底的来临。


    果不其然，离这个月结束还剩一周之际，AOY剩下三人在直播时长的压力下齐齐开启了直播间。


    看着疯涨的直播间人数松子拍了拍一旁的星乐：“乐哥你快打我一下，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我能拥有的流量。”


    星乐一脚将松子连人带椅踢出直播画面，从容的和自己直播间的粉丝介绍着：“新来的朋友们可以点点关注，最近赶时长直播没限制，想问什么都可以问，畅所欲言。”


    “你这是恶意商战！”松子熟练的咕涌回来，赶紧对自己直播间的粉丝说道：“我这边不光畅所欲言，还可以带你们无死角参观AOY基地，入股不亏啊！”


    他俩直播只要撞在一起一贯这样明目张胆的抢粉丝，老观众早就习惯了，在弹幕里挑唆竞拍：


    【Song选手出价畅所欲言加无死角参观基地，Star选手还要跟吗？不跟我就敲锤关注Song咯～】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Moon已经独自吃完两包方便面了，感觉香味已经飘出屏幕传过来了，害得我又打开了外卖软件。】


    【笑死了，你们AOY的直播风格怎么这么诡异哈哈哈哈，难怪万经理前几天一直管着你们。】


    【许亦澄真的在基地吗？许亦澄真的在基地吗？许亦澄真的在基地吗？！】


    【Citrus到底是来替谁的啊？燃神真的要退役了吗？】


    【序神呢？他不开播吗？】


    三个直播摄像头一起开着，几乎是无死角覆盖了AOY的训练室，少了两个人自然也逃不过网友的双眼。


    松子在椅子里瘫了瘫，顺手拿起边上的甜甜圈吃了起来：“Citrus当然在基地啊，都官宣了怎么还有人质疑。不过现在可能被队长带着吃宵夜去了，小孩不爱吃饭，训练起来动不动就落下几顿，最近都是队长压着去的。”


    星乐也挑起弹幕回答道：“等Order开播......不如等松子拿下年度fmvp来的实在。”


    弹幕里一水飘过‘那不可能了’。


    “什么叫那不可能了！”松子从电竞椅上弹起来：“序哥前几天不还开播过一次吗！我拿年度fmvp还是很有希望的。”


    星乐附和：“嗯，梦里拿很有希望。”


    松子蓄力，又一次给自己蹬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松宝咱们要不然还是换一个不带轮的电竞椅吧。】


    二人日常打闹，却刻意避开了有关小燃退役的问题。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三个人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统一了画风，只能看见一片啊声。


    松子抬眼望去意外道：“你怎么一个人上来了，橙子呢？”


    “被万海拦下了，说是有事找他。”林疏序手里握着两杯深度不一的奶茶，掂量了一下重量将多的那一杯放在了许亦澄的桌上，撇了一眼其余三人的电脑：“在直播？”


    “嗯。”松子仗着自己的机位能直接照到林疏序，侧身让开卖力吆喝：“我的直播间可以看到Order哦～”


    “幼稚。”星乐吐槽间隙也正了正摄像头，偏向了林疏序。


    有林疏序在，二人直播间的人数双双暴涨，就连一旁专注吃播的Moon也跟着蹭到了些流量。


    【啊啊啊啊啊啊，老公老公快抬头看过来！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


    【老公求你多开开直播吧！没有比赛真的完全见不到你呜呜呜呜。】


    【序神手里的奶茶是橙子的吗？好萌呜呜！】


    【哪萌了？Order你真的是自愿带某X姓选手出去吃宵夜的吗？如果是被迫的就眨眨眼，我们替你冲了俱乐部的官号！】


    【某人是巨婴吗？连吃饭还得让人陪，求求放过我们序神吧。】


    【林疏序自己都没说什么呢，你们先在这叫上了？】


    眼见直播间的弹幕大有要吵起来的架势，松子正想挡住林疏序引到别的话题却发现弹幕突然一滞，随后直播间的人数锐减。


    直播间里的人走之前还不忘留下句：【松子你拿fmvp有望了！】


    正摸不着头脑之际，林疏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今天有空，播一会。”


    林疏序直播间的画面里，许亦澄的粉丝们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橙子摆件，忍不住在满屏的‘老公’里见缝插针的问道：【这是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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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us的摆件吗？】


    林疏序抬眼看去，点了点头：“嗯，我们的位置挨着。”


    【不知道在这里问合不合适，但真的很想知道橙子什么时候才能复播呀，期待很久了！】


    林疏序回答：“他的直播合同从下个月开始，具体的时间可以留意一下Citrus的微博。”


    【序神你和许亦澄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很好。”林疏序手肘撑桌，脖子上挂着耳机却没有一点要开游戏的意思，貌似这场直播的目的就只是单纯的想聊天而已：“Citrus训练很认真，要是训练赛出现问题了经常会揪着一个点复盘一整天，错过吃饭时间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当然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状态开玩笑，训练室的零食很多，随便抓点也能吃得饱，不会影响到训练状态。”


    一连串下来弹幕也反应过来了，林疏序这是在回应之前在公屏上吵起来的弹幕，明晃晃的在维护许亦澄！


    林疏序本人都开口说话了，粉丝自然不好在多说什么，只有零星几个杠精依旧不服：【既然不影响，你为什么非要看着他吃饭啊？】


    “不影响训练状态不代表不影响身体健康。”林疏序敲敲奶茶的杯壁，解释着：“长期不规律的饮食多少会影响身体的，关心自家战队选手的健康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林疏序直了直身子，正色道：“关爱电竞选手健康是每个俱乐部队长共同的责任。”


    丝毫不知道林疏序在直播间又作了什么妖的万海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但看着手中许亦澄的档案还是忍不住的叹气。


    而正对面的许亦澄神色如常，万海犹豫着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问出来的问题，他回答时却十分从容，就像是应答过千万遍一样。


    难得的，万海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了，草草地结束了这场背调。


    从会议室出来，许亦澄走向训练室的脚步一顿，最终还是转身上了天台，点燃了他来AOY以后的第一根烟。


    以前的糟心事他原本以为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但一股脑的说出来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波动。


    看着烟雾在眼前缭绕，他不由得想起刚才在训练室里万海半天才憋出来的那句‘会好的。’


    AOY和ZQ的差别很大，虽然都是用处差不多的天台但至少这里还能有个让他坐着放松的地方。


    其实许亦澄很容易满足，现在这样对他而言已经足够好了。


    收入翻倍，没有直播的压力，队友关系融洽，终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进自己喜欢的事情。


    甚至和林疏序的关系都是意料之外的好。


    一切确实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那些不可改变的......


    许亦澄看着短信里的消息，熄了屏幕。


    至少他已经见过最坏的模样了，再差也不会更差了。


    一根烟燃尽，他摁灭烟头又在风里散了散味才重新回到了训练室。

 21.开小灶

    随着时间的推移，网上对于许亦澄加入AOY的讨论度淡了不少。并不是因为大家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了，没有比赛没有上场一切的吹捧和贬低都是没有意义的。


    只是苦了许亦澄的粉丝们，苦等许久的直播还是迟迟不见踪影。


    这段时间不免会有些跟风粉上来的人脱粉甚至回踩。


    而那些还愿意留下来的粉丝们，不安和躁动的同时也带着些隐隐的期待。


    纵使舆论再怎么猜测，他们始终觉得许亦澄是在等一个复播的时机。


    时间越久，那份期待就更加明显。


    毕竟电子竞技，只有赛场上的硬实力才能说明一切。


    夜晚，AOY的训练室仍然亮着灯。


    路过的小燃诧异地拦住了准备推门进去林疏序，隔着玻璃门向着里面唯一亮着的电脑扭了扭头：“我本来想去天台抽根烟，一路过还以为时间快进到明年冠军赛了，这是什么情况？”


    林疏序向里面看去，中午还蓬松的头发已经被压住了耳机印，长时间的久坐似是让男生有些腰酸，单手放在腰后撑了撑，另一只手反复滑动着进度条，而屏幕上正是今天训练赛的复盘，每一个失误点的位置被标记的清清楚楚，不知道在他来之前许亦澄已经看过多少遍了。


    “亚洲邀请赛快开始了。”林疏序收回视线。


    “为了这种表演赛？”小燃震惊：“不至于吧。”


    亚洲邀请赛是游戏官方在休赛期授权的A级赛事，只有cn赛区和太平洋赛区会参与。因为比赛结果并不会对明年的正式赛事有任何影响，为了避免过早暴露战术，大部分战队都是抱着打表演赛的心态来维持维持在休赛期的手感，磨合磨合新选手什么的，像许亦澄这么认真备赛的实属罕见。


    “不一样的。”林疏序向着一旁的玻璃倚了倚，头又不自觉地往训练室里的那一抹橙色偏去。


    小燃不太理解：“哪不一样了？”


    林疏序直言：“这是他正式加入AOY后打的第一场比赛。”


    “这...倒也是。说实话Citrus入队前我一直以为他是纯天赋型选手，仗着自己年纪小反应快，在小战队里混混mvp最后的重心还是放在直播上。”小燃看着许亦澄的背影连连叹气：“他真是被ZQ的脑残经理耽误了，十八十九可是最宝贵的两年啊。”


    林疏序反驳：“现在也不晚，他的实力一直在进步。”


    “我知道。我这不是年龄上来了，看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被耽误吗。”小燃看着林疏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害怕他说出什么往自己心上插刀的话，抢先一步转移话题道：“嘶，我怎么觉得只要沾上许亦澄你的反应就格外强烈呢？”


    小燃凑近林疏序，挤眉弄眼：“你对Citrus是不是有点太关心了？”


    林疏序没有正面回答，直起身子转身道：“友善提醒你一下，亚洲邀请赛也是你转教练后的第一场比赛。”


    林疏序看了看专注复盘的许亦澄，又上下打量了眼小燃，诚恳道：“准备好背锅了吗？”


    虽然比赛是表演赛的性质，但架不住网上总有喷子只认输赢。管他是什么比赛你们藏不藏战术，只要输了一局就肯定是状态下滑。上到管理层失职教练组无用，下到选手弹尽粮绝已经被版本变动淘汰，总而言之就是职业生涯无救，建议原地退役。


    而对于现在的AOY来说，只要输比赛被喷的最惨的一定是职位有变动的选手。


    如果场上选手的战绩不差让他们无从下口，那教练组就一定是最容易被喷的位置，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用一句‘教练组没战术’终结骂战，而刚刚换上来的小燃就正好能帮苏元平摊甚至聚焦所有的火力。


    一想到这里小燃整个人头皮发麻，虚弱地环抱住自己搓了搓：“我已经能想象到喷子问候我祖宗十八代的场景了，我还等着亚洲邀请赛结束后放退役视频，风风光光隐居幕后身藏功与名，不能变成我七大姑八大姨的电子葬礼啊。不行了，我要回宿舍看数据分析了。”


    打发走了小燃，林疏序的手搭在门把手上顿了一瞬才推开了训练室的门。


    听见动静许亦澄立刻放正了自己的坐姿，抬眼看来，毫不意外。


    这些天林疏序总会在凌晨随机刷新在训练室，偶尔会混几把排位，更多时候则是什么都不干，就坐在一旁看消息，等到了凌晨两点准时搭话。


    虽然话术不同，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该回去睡觉了。


    许亦澄也从最开始被班主任盯着写作业的不自然到逐渐习惯了这个人型闹钟的存在，甚至时不时还会缠着林疏序从指挥的角度提一些对自己的建议。


    不过大部分重要内容林疏序都会在复盘的时候直接点出，导致到了开小灶环节也只能说一些‘除此之外都很好’之类的话。


    而他刚才和小燃在门口的逗留自然也被许亦澄尽收眼底，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见林疏序又和往常一样在旁边玩起了手机小游戏，许亦澄的视线撇了又撇，最后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队长...你刚刚和小燃聊了什么呀？”


    林疏序手里动作不停：“聊你。”


    “咳......”许亦澄的承受能力高了不少，抿了抿唇：“你为什么要把小燃支开呀？”


    林疏序熄了屏：“怕你不自在。”


    许亦澄一顿：“那你......”


    “我不一样。”难得的，林疏序先一步抢话。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林疏序不说，许亦澄也没敢问。


    气氛凝固一瞬，许亦澄垂垂眸，欲言又止了许久才小心试探道：“你会觉得我太小题大做了吗？”


    许亦澄移开目光，不自觉地捏了捏颈后略长的发尾：“对一个表演赛这么上心。”


    “你觉得呢？”林疏序向前微倾，话语中并没有反问的意思。


    “说来可能有点幼稚，但我只是想...证明自己。”许亦澄往后靠靠，摸了摸鼻子：“虽然已经入行两年了，但网上的那些言论我没法完全无视。”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他没有说。


    他是从次级联赛打上来的，对于小战队而言每一次上赛场能增加战队和选手曝光的机会都很难得可贵。


    即使是在老牌战队眼里含金量不高的邀请赛，只要能多赢一场多c一局就有可能被更多人关注到，拉到赞助得到奖金的可能就更多一分。


    而林疏序从入行开始就在老牌战队，虽然cn赛区还没成立的时候他们也是从太平洋赛区摸爬滚打走过来的，但背靠大战队顾虑终究没有那么多。就算许亦澄说了这个理由也未必能理解，毕竟从正常的角度出发在小小的邀请赛上确实没有必要暴露太多战术，就算输了被无脑喷说几句，等正赛赢回来以后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林疏序听完轻声开口：“没有谁能真正完全无视外界的声音，更何况大多喷子都是空口造谣，我们没办法去较真的回应每一条黑评，赛场上的成绩才是反击谣言最好的方式。况且身为职业选手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本身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并不能被称为小题大作。”


    “总而言之...”林疏序正对着他，嘴角微扬：“你做得很对。”


    顶着这幅真诚的模样，林疏序就算是说他们明天就能大满贯夺冠，也没人会怀疑的。


    许亦澄心想。


    莫名的，只要是林疏序说出来的话总是能令人深信不疑。


    许亦澄秉承着严谨的角度悄悄在心里补了个前提：至少对自己而言，是这样的。


    喝上了来自自家队长的鸡汤，先前那点别扭的情绪一扫而空。


    许亦澄无论身心皆是精力充沛，正准备投入自定义房间抱着夺冠的想法大杀四方，一只手就从后伸来摘下了他的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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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疏序单手拎着耳机，另一只手晃了晃亮起的手机屏幕：“不过现在已经两点了，明天再继续？”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丝毫没有拒绝的余地。


    许亦澄抿唇，试图反抗：“可是我现在手感很好......”


    林疏序不语，但也没动。


    僵持几秒后，许亦澄放弃反抗：“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番话影响到了，回到房间后许亦澄没有向平常一样倒头就睡，罕见的有些失眠。


    点开纯色的对话框，是林疏序刚刚给他发的晚安表情包。


    从许亦澄给自己提升训练强度开始，林疏序每晚盯着他回房间后都会发来这么一张表情包。


    可能是害怕自己不休息偷偷看复盘吧。


    许亦澄在表情包的搜索框里打下晚安，小心避开了第一张Q版小人飞吻配字‘晚安么么哒爱你’的表情，选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回过去，翻了个身豪无睡意地点开电竞论坛。


    无视那些互相问候彼此祖辈的喷人贴，许亦澄在搜索框里打下了自家队长的名字。


    “林疏序，22岁，身高186，体重......”


    许亦澄退出贴子确定这不是什么人肉开盒贴才重新继续看了下去。


    【Order从十七岁开始进入AOY青训，因出众的表现和亮眼的成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就立刻被提到一队作为首发选手出征比赛。】


    【还记得序神刚进一队顶的是苏神的位置，苏神那个时候在圈里的地位可是真的赛区之光啊，虽然因为肩伤导致状态下滑但突然被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挤走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舆论。】


    苏神...是苏元吗？


    四年前许亦澄甚至还没有接触这款游戏，实在是对当年的事不太清楚。


    【何止是引起舆论那么简单！据AOY其他游戏分部的选手透露，当时都有人往基地寄写着Order游戏id的花圈，闹到后来都报警了。】


    许亦澄蹙起了眉，回想着林疏序说的那番话。


    没有谁能真正完全无视外界的声音......


    原来他自己也不例外。


    【好在你序神的实力是真硬啊，常规赛一连上了几场一把都没输过，数据图也是奔着六边形战士去的。要不是进世界赛以后国内战队的战术储备不够，序神去接了指挥的位置，拿个年度fmvp肯定没问题。】


    【可惜了，成为指挥拿fmvp肯定没戏了，就是不知道Order退役前能不能带着队伍拿到冠军赛的总冠军，AOY基地里就差这一座奖杯了吧。】


    【我翻到了几张序神新人美时期的照片，岁月这把杀猪刀真的完全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甚至比起之前还多了几分成熟，这张脸真的太伟大了！】


    许亦澄收藏了这篇讨论贴，点开了楼主附上的图片。


    照片在某一场比赛的现场拍的，场馆不算大，林疏序正收好外设包准备退场。


    和现在相比，照片里的林疏序面容青涩许多，身上的沉稳气质不变，但放在那个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身上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从照片里其他队友反应能看出来这场比赛是他们赢了，可是许亦澄总感觉至少在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林疏序并不开心。


    思考许久，许亦澄长按屏幕把这张照片保存进了相册里。


    顶端突然弹出消息。


    林疏序：[睡了吗？]


    偷查资料被当事人抓包，他手一抖，手机直挺挺地砸到了脸上。


    许亦澄揉了揉鼻梁，原本偷偷搜索队长资料的心虚散了大半，颇具怨气地看着当事人发来的消息，这一看他彻底傻眼了。


    自己橙子头像的身前正跟这刚才他特意避开的那张么么哒爱你的表情包。


    鲜澄：[晚安么么哒爱你.jpg]

 22.算扯平。

    [晚安么么哒爱你.jpg]


    许亦澄看着手机上正在飞吻的表情包，只想透过床缝钻进地底下。


    AOY被各大战队好奇的新晋决斗，爆头率超高的枪神此刻点击撤回的手却有些发抖。


    许亦澄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手抖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没发生什么好事。


    这次也一样。


    他点到了删除。


    沉默片刻，许亦澄深吸一口气，看着聊天框顶的正在输入中闭上双眼。


    他现在不想钻床缝了。


    他现在想死。


    手机震动，连带着许亦澄的心一起颤了一下。


    他闭目咬牙一狠心......


    锁上了屏。


    看着黑屏的手机，许亦澄紧抿下唇，似是做了一个世纪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觉得直面现实。


    点开聊天框，他立刻用手盖住新弹出来的消息。


    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一点一点将手指分开，通过指缝张望着。


    林疏序：[嗯。]


    嗯。


    就一个嗯。


    许亦澄呼吸一窒，手已经快脑子一步做出了反应。


    鲜橙：[嗯什么？]


    林疏序秒回：[知道了。]


    ？


    许亦澄被林疏序单杀23次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不谈定过：[知道什么？？]


    林疏序：[你第一次发的晚安是骗我的。]


    许亦澄彻底炸了：[我骗你什么了？？？]


    偏偏这一次聊天框顶部的输入中又开始长亮了。


    他严重怀疑林疏序是在故意搞他心态。


    就在许亦澄开始思考要不要直接去隔壁敲门的时候，手机终于又是一震：


    林疏序：[骗我你睡了。]


    哦。


    原来骗的是这个。


    许亦澄心里可算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自己脑补出来的大戏不由得有些心虚。


    但这点心虚很快就没了，大脑开始重新思考后许亦澄理直气壮地打下字：[你现在也没睡，你也骗我了。]


    林疏序：[嗯，我骗你了。]


    比他还理直气壮。


    许亦澄咬牙：[所以这怎么算？]


    林疏序：[算扯平。]


    鲜橙：[......行。]


    林疏序：[现在是真的要睡了。]


    林疏序：[晚安么么哒爱你.jpg]


    ......


    许亦澄把手机倒扣，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半响后闷在头上的被子掀开，许亦澄又爬起来，将这张碍眼的表情包从他们的聊天记录里删除。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个表情包了！


    -


    “键盘鼠标耳机都装好了吗？”万海走进训练室。


    第二天就是亚洲邀请赛，为了保证选手的睡眠，前一天的训练会提前结束。


    万海卡着训练结束的点来到训练室，拿着一袋零食放在许亦澄身边嘴里念念有词：“怕你们吃太多肠胃不舒服比赛日的早餐都做比较少，我给你包里装了几块巧克力，你要是饿了就吃几块。口渴了也千万别喝什么来路不明的水，领队给你们带了矿泉水，你直接管我要就行，别不好意思。”


    “......好。”


    许亦澄哪见过这种场面，只能愣愣的在一旁站着，机械地点着头。


    另一旁的小燃检查着包里不同地图的战术本，嘴里清点着：“亚海悬城的，森寒冬港的，隐士修所的......”


    身后的沙发上，松子扯了扯自己准备明早再装的键盘目瞪口呆，凑近星乐低声道：“咱们明天打的不是冠军赛决赛对吧？我应该没记错吧？”


    星乐也有些怀疑自己：“可能也许大概...你应该没记错。”


    松子的头在两边转了转：“燃哥第一次当助教紧张可以理解，橙子第一次以我们战队的正式成员上场紧张也是正常的，但万海这是......？”


    星乐也摸不着头脑：“可能是...突然觉醒了内心深处的母性光辉？”


    Moon吃了快刚刚顺来的巧克力，难得附和道：“他这些话我只在小学春游的前一晚听我妈说过。”


    “那这觉醒的也太突然了吧？”松子恶寒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幸好没有突然降临到我身上，不然我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体检报告出什么问题命不久矣了。”


    “许亦澄的体检报告也没问题。”林疏序突然开口。


    “哎，卧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咋一点动静都没有。”松子抚抚自己的胸口，定了定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林疏序没回答，只是看着万海忙前忙后的背影眯起了眼。


    “你怎么知道橙子的体检报告没问题？你看过？”松子凑过去，一脸八卦：“我怎么感觉橙子最近看你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一副闹了别扭的模样。而且万海仅对橙子可见母爱也是最近猜泛滥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Citrus的事，万经理为了留住人才出此下策？”


    林疏序斜眼睨过去选择性的忽略了后半句话：“我还知道你体检报告上的身高是174，比网传的矮了4厘米。”


    “......靠，我入队体检的时候才多大，这两年长到178了还不行？！”松子不服。


    181的星海上下打量他一眼：“没看出来。”


    松子夹在两个180往上的人中间跟凹字一样，屈辱地背着外设离开了。


    “明天记得再检查一下。”


    万海盯着许亦澄装好了外设才终于放他离开训练室，一转头正对上了林疏序审视的目光。


    看了看周围的人，万海低声道：“去会议室说。”


    会议室里，林疏序往椅背上靠了靠，看着万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我的体检报告出问题了？”


    “呸呸呸。”万海最听不得这个：“不是说Citrus的事吗，你这扯到哪来了？”


    “许亦澄的体检报告他给我看过，没什么事。”林疏序倾了倾身子：“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跟体检报告没关系。”万海扯了把离自己最近的椅子，随意坐下道：“就是Citrus是从ZQ转过来的，按照程序我得做个简单的背调写个报告什么的......”


    林疏序摆摆手：“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看Citrus的档案袋。”万海张了张口：“在家庭情况那一栏里他填的父母双亡。”


    林疏序一愣：“什么？”


    “按道理来说战队是不会打听选手家里的私事，但毕竟Citrus的情况特殊，所以我那天单独找他聊了一下。”万海叹了口气：他说他妈妈是生他的时候难产走的，爸爸是后来得病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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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只剩一个奶奶。他爸爸病的最厉害那年许亦澄才不到17岁，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说到这里万海又升出来了些火气：“ZQ那个经理田远就是在他爸病的最厉害的时候给他借了钱。”


    林疏序了然：“所以他和ZQ签了两年的合约？”


    万海摆摆手：“什么合约啊，那就是份彻头彻尾的卖身契。Citrus压根就没有签约费，靠着每个月3000的保底工资给ZQ打了两年工，甚至到后来连他自己直播赚的钱都要给战队哦不，给田远分成，他三田远七。”


    “这两年一直是3000没变过？”林疏序皱了皱眉。


    “变过，最开始是1000。ZQ老板其实是正常开工资和签约费的，只是战队给许亦澄的所有钱都过了一遍田远的手。”


    万海愤愤不平：“而且我自己后来打听到，给Citrus借钱的时候田远都还没进ZQ，就是靠个下注比赛开盘的赌狗。后来可能是决心从良刚好又发现了许亦澄身上的潜力，直接绑了人给他当去职业战队的投名状。他又不是专业的，肯定没法和大战队谈条件，只能去找ZQ这种小战队。”


    林疏序疑惑：“那个时候许亦澄应该没到可以上场的年纪吧，ZQ有未成年的青训生？”


    “没有，但Citrus天赋太高了，ZQ先给他挂了个名将人拴住。但实际上许亦澄17岁那年是被田远放到黑网吧打比赛了，空余时间还要去拍点照片给小网店当商品模特，只要对方给钱田远什么都让他干。一直到许亦澄成年可以上场比赛之后ZQ老板插手，接碎活的情况才稍微好了点。”


    万海叹气：“许亦澄这两年赚的钱都是田远当初借给他的好几倍了，田远也没有一点要放过他的意思，吸着Citrus的血混进ZQ的管理层了。也幸好ZQ的老板当初只肯开两年合约，不然Citrus还不一定要被田远继续吸多久。”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林疏序想着许亦澄无论直播还是平时总是挂着微笑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这回算是知道万海刚才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了。


    林疏序揉了揉眉心：“这事你没和别人说吧？”


    “没有，我没那么傻逼，就打算跟你一个人说来着。”万海忍住想抽烟的心，把手上的打火机扔到一边：“这事在我心里憋了挺久的，虽然聊天的时候Citrus挺坦然的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我就是总觉得他心里有事。先不说如果放任不管会不会影响他在赛场的状态，我是真害怕他自己憋出什么事。我没法24小时待在战队，也不能真压着他去看心里医生，只能让你看着点他了。也不用太刻意，就是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引导引导，我看他也挺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


    “不用太刻意......”林疏序抬眼看去：“和你这段时间一样就行？”


    “......”


    想起自己最近的表现，万海自知和不刻意搭不上边，挠了挠头：“我在这之前只处理过像你这种为了打职业和家里闹翻的叛逆少年，哪里遇到过这么复杂的事。”


    “我知道了。”林疏序起身向门口走去：“先别告诉他你和我说了这些事。”


    万海点点头，紧接着上前叫住了他：“我怎么听说最近Citrus一直在躲着你呢，你俩别不是闹矛盾了吧？”


    林疏序垂眸，推门出去：“我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