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装乖了》 第1章 你把我当菩萨啊 “恩赐,出大事了!你快来医院一趟!” 也就是鸿叔那个电话之后,夏恩赐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七月盛夏,临市。 阳光穿过稀薄云层,烈日灼烤大地,空气中冒着燥热的气息,夏蝉在青葱绿树上不厌其烦地叫着。 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夏恩赐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上了公交车,这是她十七年来第一次坐公交。 她穿过人群找了个角落站着,周围的人压得她喘不过气,夏恩赐这会儿心里堵得慌,随时想哭。 车子启动,她握紧扶手,窗外的风景都未曾谋面。 明明昨天一切都还好好的,可谁能想到一夜之间爸爸妈妈都车祸离世,家族产业跌入谷底,这简直像是上天开的玩笑。 她其实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却又不能多想。 “小妹妹你往边上靠一靠啊!” 边上满是胡渣的大叔嘴里喷着唾沫,粗劣对着她吼:“一个人占这么大位置?你当公交车是你家的啊!” 口水有几滴黏糊糊地洒在她脸上,夏恩赐抬手挡了下,往后小退半步,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这大哥估计是洒水车转世,口水差点没把她淹死。 要是以前她爸妈还在,她准能回他一句“你谁呀,如果我想要我能买下全市的公交车。” 但是现在没那底气了。 她垂下眼没说话,握着扶手静静地往角落移,握到指尖都泛白,这辆车上的一切都让她反感。 周围人熙熙攘攘。 刚移开没半步她就被推到一个老男人身上,那个老男人用野猪来形容再合适不过,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混着酸臭的汗味。 她移开一寸他贴一寸。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开口,看向他,语气带了点不耐烦:“麻烦别贴我这么近。” 野猪听到她这话笑出一嘴黄牙,摸了摸下巴的胡渣:“声音真好听,公交车这么挤我也没办法呀妹妹。” “…”夏恩赐特无语地看着窗外,马上就可以下车了,再忍忍。 她余光瞟了一眼野猪,无奈叹气。 人生怎么可以跌宕起伏成这样,她再也不是宠爱集于一身的大小姐了,以后可能随时都会遇到这样的野人,光是想想就太糟糕了。 “叮,闵野区到站。” 车门一开,热风散去。 她急忙使了全身的劲一下子把行李拎起来,跟逃亡似地跑下公交车,大口吸着清新的空气。 但是,刚吸一口就觉得不对劲,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钻入口鼻。 她缓缓地往边上瞄了眼,臭野猪竟然跟她下了车,这会儿在边上一脸猥琐盯着她看。 不看还好,一看鸡皮疙瘩掉一地,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就让她觉得不对劲。 这野猪——是想拱白菜了。 周围环境过于陌生,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夏恩赐立马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鸿叔。 她举着手机快步往前走。 行李箱滚轮的速度越来越快,脚步也越迈越大,但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想快点甩掉臭野猪。 “噔噔噔…” 行李箱的滚轮和男人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鸿叔还没有接电话,男人的脚步却愈加急促。 夏恩赐往周围瞧了眼,这条街莫名空荡荡的,让人心慌,真是糟糕透了。 经过了一个胡同口。 她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原先匆忙的脚步顿了下,抬眼往胡同里看去。 臭野猪依旧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柱子粗的腿抖着,笑眯眯地念叨:“妹妹你别跑呀。” 夏恩赐打了个寒颤,男女力量悬殊,她一个人斗不过野猪。 她权衡了一会儿,赌胡同里面的人能救她,只要有人就好。 她咬着牙把行李箱一转,抬脚就往胡同走去。 只是刚到胡同口。 里面忽然传来少年的闷哼一声。 紧接着又有个人开口:“啧你这人也真是,好好的虐什么狗啊,这不欠揍嘛。” “我们聿哥喂的狗你也敢下药啊?” 夏恩赐刚走进去就开始后悔了,估计里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现在进退两难,往后一步就是臭野猪。 往前不知道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深渊。 夏恩赐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局就给她地狱难度。 野猪依旧紧跟其后,无路可退。 她顾不上那么多,继续往胡同里走。 盛夏炎热,发丝都黏在皮肤上,难免心生躁意。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夏恩赐看见胡同尽头有一群少年,周围站着两三个,都漫不经心地倚在砖墙上,地上还躺着一个,看起来很惨。 脸上还带着鲜艳的血。 她愣在原地。 刺眼的阳光穿过瓦缝罅隙精准落下。 站着的那一群里。 中间有一个极为显眼的,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与傲气,肤色白得发光,和漆黑的眉眼形成强烈冲撞。 似乎是她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时此刻那双眸子正直勾勾地看向她。 竟然在这样慌张的情况下,她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简直帅得毫无章法。 这么好看的会是好人吧,夏恩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往他面前走。 等走到他跟前,她抬起头,尽量去跟他对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颤得不成样:“可…可以帮帮我吗?” 祁聿垂眼看着她,神色漠然但也藏不住那玩世不恭的情调,夏恩赐看不出来他愿不愿意帮忙。 而后先出声的是他边上的兄弟,笑得贱兮兮的:“我聿哥看起来像好人吗?” 夏恩赐看了眼那个人,板寸,长得也不赖,只不过没有另一个那样帅得有冲击力,被他这句话一说她有点无措。当然是因为他看起来像好人才找他的。 祁聿这会儿也笑了,直起身子,往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着她,声线清冽好听:“有事啊?” 夏恩赐抓住一丝希望,正打算娓娓道来,回头一看野猪已经追到胡同里面了。 眼看着野猪就要朝她走过来,她来不及解释,又怕他拒绝,于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你帮帮我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陈浩宇又插嘴:“哎哟这光天化日的就缠上我聿哥了,叫我声哥哥就帮你。” 祁聿特无语地撇了他一眼,那眼神陈浩宇读懂了,祁聿在说。 ——你丫的是不是脑给驴舔了。 夏恩赐把他衣角抓得很紧,生怕他跑了似的,但整体感觉很轻很柔。 祁聿视线在那双小巧白净的手上留了一会,又掀起眼皮,朝她身后看了眼,那老男人快走过来了,他又冷不零丁地问了夏恩赐一句:“要谁帮?“ 夏恩赐刚刚在胡同口听到他们喊他玉哥:“…玉,玉哥。” “行。”祁聿把她拉过来,不可置否地扬了下眉,声音淡淡的,“往后站。” 他声音格外好听迷人,夏恩赐连忙点点头,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她乖乖躲到他背后。 陈浩宇和肖霖也没闲着,默默走到祁聿边上,把她挡在后面,遮得严严实实的,看样子战斗力爆表。 但两个人看到巷子口那个恶臭的男人后,又张圆了眼睛,回过头看了眼夏恩赐,异口同声:“我操,野猪啊。” 夏恩赐抬头看着他俩,六目相对,她点了点头。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野猪走到祁聿面前,先是打量了一下他们,看到夏恩赐躲在祁聿身后,他又tui一声,吐了口又黄又绿的痰到地上。 抬头跟祁聿说:“把那姑娘给我,我先看上的。” 夏恩赐往后退了半步,野猪这个行为这有点太过于恶心了,实在是没眼看,她干脆盯着地面。 “看不见这边在杀人呢?”祁聿踹了脚地上的人,那人又哼了一声,他朝野猪扬了扬下巴,笑得邪气,“想亲身体验?” 夏恩赐听到后有点疑惑,抬头看了眼,阳光穿过他的发丝,这画面太美了,野猪被衬托得跟垃圾桶里爬出来流浪汉似的。 野猪一下子说不出话,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祁聿,看样子他确实被这个场景唬住了。 臭野猪愤愤地跺了下脚,又吐了口痰,被吓走了,但也成功吓到了夏恩赐,他们怎么是在杀人啊! 但是也没看见凶器呀,她被自己多舛的命运给折服了。 臭野猪刚走,夏恩赐后脚也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后跑出来,打算往胡同的另一头跑。 她腿还没迈开半步,就觉得身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勒住她的脖子。 … 是祁聿拎住了她衣领。 夏恩赐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被大叔猥琐和被人割脖子,简直就是从两坨屎里选一个。 她选择给自己再加一个选项,报警。 她拿着手机就准备打110,结果发现开不了机。 边上的陈浩宇大概是看懂她想干嘛了,指着她看向祁聿,弯腰笑出声:“你看看你把人家吓的,都要报警了。” “…”有必要戳破吗。 她只好服软,慢吞吞转过身,举手投降,眼睛没敢看祁聿:“别揍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警察,你们要是揍我的话…” 这话说是服软倒不如说是软绵绵的威胁。 祁聿被她逗笑,怎么跟个小猫似的,这么不经吓:“这么快忘恩负义啊你。” 他把行李推到夏恩赐面前,虽然面上依旧冷漠,语气却柔了点:“东西不要了?” 夏恩赐看着面前的行李,又抬头看看祁聿,松了口气。 “谢谢。”声音细小如蚊。 她有点愧疚,误会了救命恩人。 还差点想报警。 夏恩赐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两步路,她想问问鸿叔给她安排的住址在哪,又想起来手机开不了机了。 她无奈得想跟老天爷磕个头,求放过。 最后她竟然又鬼使神差地往胡同里走,祁聿已经是她目前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人脉了。 “能带我去修个手机吗?”夏恩赐问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有点心虚。 祁聿也的确在看向她后皱起了眉头,一连着边上两个人也满脸问号,像那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 就连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也拼命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空气大概安静了几秒钟。 夏恩赐才听见他有些戏谑而又挠人的嗓音响起。 “你把我当菩萨啊?” 第2章 又不是智障 一直没有出声的肖霖这会儿开口了:“要菩萨出门左拐,有个庙,你可以去拜拜。“ “…” 夏恩赐眨了两下眼睛,这紧要关头上说这话,他以为自己很幽默吗?她咬着嘴唇没说话,正想祁聿要是不答应该怎么办,也太丢脸了。 可是人在绝望之际还要什么脸呢。 谁知下一秒祁聿就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了,他朝边上的男生开口:“人看着点,我待会儿回来。” “收到指令!”陈浩宇和肖霖比了个敬礼的手势,“遵命!” 夏恩赐扬起嘴角,她看中的人准没错,果然是好人,虽然看起来非常的冷漠凶巴巴。 “谢谢。”她这会儿有点小惊喜,声音都软了很多,“给你添麻烦了。” 祁聿盯着她看了一会,“嗯”一声,接着越过她,径直走在前面带她去手机店。 见鬼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特别莫名其妙,还真给人当上菩萨了。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夏恩赐抬眼看着前面的人,肩膀宽阔流畅,黑色头发被风吹得飘逸,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跟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然有种安全感。 虽然她觉得自己有点怵祁聿,因为他刚刚在打架,而且即使他在笑也有种压人的气势。 祁聿走在前面,他脚步迈得已经够收敛了,结果身后的女孩依旧跟不上,耸拉着个毛茸茸的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她走路速度跟蜗牛没两样,祁聿侧过头,属实是有点无奈地说了句:“磨蹭个什么劲,cos蜗牛呢?” “啊?”,夏恩赐反应过来,加快了脚步跟上去,“不是不是。” 她赶快走到祁聿边上,跟他并排,他太高了,这样走她只能看见他手臂。 她走路确实有点慢,而且喜欢东张西望,她瞧见树下角落里真的有只蜗牛爬过。 又转念一想,其实有她这样优雅又漂亮的蜗牛跟着他,分明就是他的荣幸好吗。 天空湛蓝一片,是个大晴天。 她跟在祁聿身后进了一家不太热闹的店铺。 老板看到祁聿马上从位置上站起来,笑脸相迎走到她俩面前:“稀客啊。” 祁聿点了下头算是回应,接着又往她这边偏了下头:“帮她看下手机。” “刚刚手机摔了一下,然后就开不了机了。”夏恩赐把手机递给老板,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还没联系上鸿叔。 老板拿着手机在边上捣鼓了半天,觉得夏恩赐安静得不行,长得也纯,有点好奇,抬头问祁聿:“女朋友?” 夏恩赐觉得这个问题也太莫名其妙了,她连连摆手。 “想干嘛?”祁聿掀起眼皮,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若无其事地看了她一眼,又应老板,“你看看把人家吓的。” 老板哈哈大笑两声:“我就开个玩笑。” 把夏恩赐整得有点懵圈。 都还不算认识就问人家是不是女朋友,什么奇才可以问出的问题,她又盯着老板看了一会儿。 是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大叔问出来的奇葩问题。 大概一分钟之后老板擦了擦手,把手机还给她:“主板短路了,给你修好了,试一下还有没有什么故障。” 夏恩赐应了声好,把手机接过来,摁开机键之后。 “嘟嘟嘟嘟嘟。” 所有信息一口气冒出来。 电话的角标上显示了99+。 全是鸿叔打的,鸿叔还发了99+微信,不过微信里的消息除了鸿叔的还有她在阳烟市的那些朋友的。 夏恩赐先点进鸿叔头像。 他发的最后一条【估计你手机没电了,充上电给我报个平安,临沂花园二栋806,你爷爷战友的孩子家,你管那人叫叔叔就行,他已经加你微信了。】 夏恩赐赶紧去好友申请那一栏点了通过。 老板和祁聿聊完天,走过来问她:“用起来顺畅不?” “可以的,谢谢你。”夏恩赐准备去扫收款码,“多少钱?” “阿聿朋友不收钱。”老板笑得很和蔼,“小姑娘又漂亮又乖啊。” 这么快就算是朋友了吗? 老板又感慨一句:“跟明星似的。” 夏恩赐被这一顿连夸的耳朵有点热,她觉得可能已经红了。 旁边的祁聿忽然闷笑出声,声音带着点撩人的调:“你别老逗她。” 好吧,那耳朵肯定是红了的,以前在学校她外号是红耳怪,一言不合就红温。 祁聿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她往外走,出门前还回头跟大叔说了句:“谢了老张,先走了。” 出了手机店,蝉鸣高喊,烈日高挂天空,一股属于夏日的热风涌来,灌进宽松的休闲服里。 夏恩赐很自觉地躲在阴影处,拿手机低头敲字,她给鸿叔报了个平安,然后跟刚刚加上的那个叔叔说了句她到闵野区了。 正在打字,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你还挺会找地儿待。” 嗯? 哦,她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祁聿影子里躲太阳。 注意到身旁的人还没走,她抬头看着他,自认为很真诚地开口:“麻烦你了,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 祁聿扬了下眉:“?” 有一上来就这样搭讪的? 夏恩赐看到他那表情,觉得他可能误会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是真的想请他吃个饭,一是感谢他,二是她这会儿真的饿了。 祁聿还是无动于衷。 “那算了吧。”她也不勉强。 祁聿:“?” 就这样?她就这样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 夏恩赐再次注意到他表情里的不满,有点臣服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啊。 她无奈耸了耸肩,打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微笑一下:“我还有急事,加个微信回头再聊吧。” 他看起来很想跟她聊天? “不用麻烦。”祁聿也没再逗她,面无表情丢下一句,“我也有事。” “哦,那好吧。”这句话说完夏恩赐倒是走得干脆。 今天是她第一次来临市,并且要住到别人家,不过家的主人似乎很忙,没有来接她,她只好拿着手机开始导航临沂花园的路线。 祁聿还笔直站在原地没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不走。 只是看着那小身影在面前兜过来兜过去,就这样看着那小人又拐进一个胡同,身后跟出来一个猥琐大叔。 … 祁聿无语了,抬腿走上前把人拎过来,很平静地爆了粗口,没忍住笑:“你他妈扫雷啊。” “怎么了?”夏恩赐刚刚一直低头看着导航的路线,还没注意到情况,“那个,我想问一下临沂花园在哪里?” 祁聿差点没被气笑,有些认命般闭了闭眼,也行,当菩萨就当到底吧。 反正也没人知道他祁聿今天给人当了菩萨。 他也住在临沂花园,就在这附近,祁聿带着人往另一条街走,还没两分钟就到了,她还能整这半天。 到地方他用下巴往前面一指:“昂,再往前就是临沂花园。” 夏恩赐连忙点头,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她嘴角有两个小梨涡,笑起来乖张明媚,祁聿不自觉多盯了一会儿,但也就是一会儿,他就移开视线。 旁边就有小卖部,饿了应该也会自己买东西吃,看起来不像弱智。 …但感觉智商也不是很在线上。 “小卖部看到没?” 夏恩赐往前看了眼,点点头:“看到了,谢谢你。” 见面到现在不知道说了多少句谢谢。 祁聿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完,没心情搭理她这边这么多。 两人这会儿是真的就此分别了。 夏恩赐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她现在心情没前面那么差,至少在这个城市她感受了一丝丝的善意,或许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呢。 还没走几步鸿叔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接通,对面语气急匆匆的:“刚刚联系不上你急死我啦!那个叔叔说他现在不在家,他会叫他儿子来接你上楼,你去楼下等一会儿哈。” “好。” “前面遇到一点小事情。”夏恩赐抿了下唇,想到祁聿挡在她前面的样子,“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指尖摸了下鼻子,恍惚间觉得,刚才那个背影让人有点回味无穷,很有安全感的太平洋宽肩。 电话对面鸿叔忙点头,重复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祁聿回到胡同后,看见三个人还在原地等着他,肖霖和陈浩宇都嬉皮笑脸的,一副坐等吃瓜的表情,就差没搬个小板凳了。 祁聿视线从他俩身上扫过,一眼就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乐色,但还是明知故问:“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陈浩宇贱兮兮地弯起嘴角,凑到祁聿边上,“咱们聿哥今天还挺乐于助人。” 肖霖捋了把头发,应他:“那么乖一女孩,谁忍心不帮。” 祁聿脑海浮现出那张还没巴掌大的小脸,不可察觉地扬了下眉。 乖个头,人小小个胆子倒还挺大。 他们这边这场合她也敢过来求助,就不怕入另一个狼口,看得出来当时她确实是绝望得彻底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人,莫名心情有点好,又抬腿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滚吧。” 那人匆忙点点头,撑着手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出巷子。 陈浩宇双手抱在胸前,望着那人逃跑的背影,啧啧两声:“给狗下药的傻逼,这会儿跑得比狗还快。” 想到什么又仰天感慨:“今天这是老子这辈子第一次打架啊,first time!” “你这散装英语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肖霖撇了撇嘴,“跟嘴有病似的。” 祁聿垂下眼,言简意赅:“那是我喂的狗。” 他爸给他打了电话,祁聿伸手按了接听键。 祁礼粤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跟你说个事,家里要多个新成员,那个小姑娘父母都死了,她爷爷和你爷爷是战友,你现在去接人家上个楼,招待一下。” 祁聿听完一时没出声。 莫名想到刚刚那个无助的女孩,怎么说呢,感觉她像只高贵的布偶猫,但是心情很差,有点落魄。 想到这他立马掐断自己的思绪,世界上哪来这么巧的事。 而且刚才祁礼粤提到他爷爷,祁聿冷脸拿起手机,语气有些散漫:“那是你爸不是我爸,你不知道我多恨他?还敢把女孩往我这送。” 祁礼粤知道他德行,也知道他对他爷恨之入骨,所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好声好气补充一句:“我现在忙着呢,你去帮人家拿下行李,中午回家吃饭。” 祁聿无了个大语,行李不会自己搬:“又不是智障。” 第3章 你得喊姐 他也没那嘴硬心软的臭习惯,的确是一直等到饭点才回去。 他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爷爷战友孙女,当初老爷子对他妈妈做出那种事,对跟他扯得上关系的人好一点,他都嫌恶心。 夏恩赐是自己一个人去家里的,祁礼粤告诉了她家门密码,他所谓的那个儿子连影子都没有出现。 不过祁礼粤在电话里非常抱歉地跟夏恩赐说:“那臭小子竟然真没去接你,等他到家你别跟他客气,我把他抓着给你揍。” 夏恩赐当时是真想给那人一巴掌,不,是降龙十八掌,竟然敢让她等这么久。 但毕竟是寄人篱下,要是真扇他儿子一巴掌她明天可能就得扫地出门,所以她嘴上还是柔柔地应着祁礼粤,显得懂事极了:“没事的叔叔。” 她摁了祁礼粤告诉她的密码后,轻轻推门进去。 夏恩赐站在门口看了眼。 他家这套是个复式大平层,一进门她觉得还挺舒服的,阳光暖暖的从落地窗洒进来,阶梯上还摆着盆栽。 客厅转角处有一面很大的玻璃展示柜,一半是限量版球鞋,一半是昂贵名酒。 她静静地站了会儿,虽然房子确实很舒服,可还是觉得和之前自己住的那个小别墅比起来少了点什么,少了父母的陪伴,没那么温馨。 也许她以后再也不会有父母的陪伴了。 想到这,夏恩赐眼眶瞬间变得湿热,心里有些发酸,她慢慢仰起头把眼泪收回去。 以后掉眼泪,也不会有人哄了。 而且她到家那下子还有点尴尬,行李不知道该放哪儿,也不知道该往哪坐。 好在祁礼粤很快就赶回家了,男人长得很高,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衬衫,并没有中年大叔的油腻,反而清爽禁欲,还有一点,他的眉眼好像有些熟悉。 祁礼粤一进门就带着点歉意跟她说:“叔叔有点忙,很抱歉没好好招待一下你,等明天给你补上。” 他帮夏恩赐把行李提进门,嘴里说着:“老鸿给我打电话打得太突然了,你都到了他才给我发的消息。”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夏恩赐连忙过去把自己的行李接过来,尽可能让自己讨人喜欢,笑得很乖甜,“给您添麻烦了。” 两个人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天,祁礼粤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跟他说话夏恩赐觉得根本不会冷场。 而且对方很有礼貌地避开了谈论她父母去世的这件事。 或许这个寄人篱下也不会很不好过,她想。 祁礼粤做完饭后没十分钟就又有人来敲门。 他让夏恩赐乖乖坐着,自己小跑去开门,嘴上还不忘和她聊着:“今天做饭的阿姨没上班,我只能亲自下厨。” 夏恩赐笑着点了点头,从沙发上起来,探着脑袋往门口看了一眼。 好像是他儿子回来了。 她觉得干坐在沙发上也没礼貌,于是起身去客厅的走廊,正打算跟他儿子打个招呼。 结果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她瞬间呆了。 怎么说呢。 世界上真的就有这么巧的事。 祁聿比他爸还高了半个头,漫不经心地换了鞋准备进门,人像是刻意地没往她这边瞧一眼,他手里还兜着一条脏兮兮的抹布。 哦,好像不是抹布,是一条脏的不成样子的流浪狗。 看样子祁礼粤也有点惊讶,把门关上后问祁聿:“怎么还带了个小流浪回来?” “说谁小流浪呢,带回来它不就有家了。”祁聿云淡风轻地应了句。 祁礼粤扬起眉毛,不可置否,父子俩在走廊上一起转过身,往屋子里走。 夏恩赐看到祁聿后瞬间明白了祁礼粤眉眼间的熟悉是从哪来的。 他们父子俩帅得如出一辙。 等祁聿走过来,她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声音不大不小:“好巧。” “?”那双漆黑漠然的眸子扫向她,随后停在她身上。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好像她话音刚落祁聿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轻微皱了皱眉。 夏恩赐竟然觉得他皱眉有点性感,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祁礼粤见情况不对,出声打破僵局,和蔼地笑着:“你们还认识?” 夏恩赐把视线从祁聿身上移开,乖巧地点了点头:“刚刚在楼下他帮了我。” “呦呵。”祁礼粤手搭上祁聿肩膀,调侃道,“你什么时候有美好品德了我的活爹?” 他想到什么后又看向夏恩赐,接着和祁聿交代:“哦对了,这位新成员名叫夏恩赐,你得喊姐,她比你大五天。” 祁礼粤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以后你老爹,我罩着她,你不许欺负人家。” 夏恩赐有点懵“…” 脑袋缺根筋。 祁聿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也没说话,好不容易当一次菩萨呢,帮的还是个小烦人精,而且还能跟他爷爷扯上关系,这下都直接住他家里了,他从夏恩赐脸上只能看到两种情绪,一种是花痴,另一种是讨好。 他随意看了眼客厅的行李,大大小小的一堆,又没钥匙坐不了电梯,这天才不会是徒手往上搬的吧,简直蠢得没边。 “吃饭。”祁礼粤下了个通知。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非常遵守“食不言”这个规则,祁聿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他倒是发现了,要剥壳的虾她一口都没吃,虾滑倒是慢悠悠地塞了不少,速度跟个蜗牛似的,看样子是懒得剥虾壳,但是还挺爱吃虾。 吃到一半她大概是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祁聿自然而然移开视线,下一秒听见她清甜的声音问:“阿姨没有回来吃饭吗?” 一片沉默。 见情况不对,夏恩赐发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她这嘴真该死啊。 她只知道祁聿当时脸“唰”一下子就黑了。 但不知道他在想——这姑娘叠buff呢,又是他爷战友孙女,又他妈的一见面就提他妈。 白给她当菩萨了。 疯狂在他雷点上蹦迪。 祁聿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回房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夏恩赐有点被他冷漠到。 祁礼粤等他走后,才轻声开口:“阿姨在监狱里。” 夏恩赐张了张嘴,一时半会有点说不出话:“叔叔抱歉,我…。” 不该提阿姨的。 后面半句话她收回去了,不然给人造成二次伤害。 “没事没事,你别放心上啊。”祁礼粤又恢复了温柔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在这孩子面前别提他妈和他爷,一提就炸,今天没炸都算好的了。” 祁礼粤夹了个鸡中翅放到她碗里:“来,多吃菜,当自己家,以后你就是我闺女。” 菜香味在空气里散开。 以前爸爸妈妈也总是一直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想到这儿夏恩赐眼睛又兜不住眼泪了,她一边埋头吃饭一边用力点了两下头。 中途祁礼粤接了个电话,夏恩赐看得出来他很忙,但出于礼貌还是没有留下她一个人吃饭。 等夏恩赐把东西吃完,祁礼粤才跟她说:“叔叔有个项目得去看一下,碗放着别动就行,跟祁聿玩得开心啊。” …跟祁聿玩。 认真的吗。 “好,叔叔放心吧。”夏恩赐又献了一个乖乖的笑容。 祁礼粤走后气氛才是真的开始尴尬,祁聿在他房间一直没出来,夏恩赐不知道他在干嘛,她觉得或许她需要去跟他道个歉,可是祁礼粤又说不能提他妈妈和爷爷,所以她觉得还是算了。 实在是过于无聊,夏恩赐又为了表达自己不是来白吃白喝的,她开始收拾餐桌。 以前她也没干过这活儿,做起来还有点生疏,好不容易把盘子和碗都搬到厨房,她接了一池的水准备大干一场。 谁料她手还没碰到一滴水,就突然感觉到手腕处滚烫的温度和力量。 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横过来握住了她手腕。 那只手比她的大了不止一点,修长又不失力量感,露出来的小臂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青筋,诱惑到极致。 夏恩赐愣了一下,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祁聿这会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浓眉微扬:“谁让你进厨房了。” 第4章 家里养了只蜗牛,得回去喂 跟个小蜗牛似的。 当时祁聿脑子里就这想法,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夏恩赐的一举一动都过于生疏,慢吞吞的,磨叽。 显然就是之前娇生惯养那挂,而且他一个男人在家,让女孩洗碗算什么玩意儿。 厨房的玻璃窗外绿意盎然,枝叶随风飘,把夏恩赐的发丝吹扬,头发都糊在脸上,她却抽不出手来整理。 他的举动和话语落在夏恩赐眼里,被理解为——祁聿警告她不能随便进厨房。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自己现在是个寄居蟹嘛,进房间前应该经过他同意,便顺口而出的:“抱歉。” 寄人篱下多点礼貌用语总归是好的。 祁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很莫名其妙,转眼又注意到她穿的白色棉衣裙,属实是不适合待在厨房,碍眼得不行。 他松开手,说:“出去。” 话音刚落,夏恩赐便疑惑地“啊?”了一声。 这可是她第一次洗碗诶。 ?而且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沦落到被人驱赶的地步。 “哦。”夏恩赐转过身后鼓了鼓腮,家里有个凶巴巴的人,看来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了。 要是爸妈还活着就好了,说不定真的就活着呢,那她就不用受这委屈了。 她出了厨房又回头看了眼,祁聿一块碗一块碗往洗碗机里放,最后一气呵成地按下清洗按钮。 才发现有洗碗机,她刚刚眼睛是被炮打了吗?… 夏恩赐灰溜溜地坐到沙发上,看了眼角落里的小狗,怎么感觉她现在跟流浪狗没差。 身边忽然飘来一阵水果清香,她抬头。 祁聿出来后端了两盘水果,芒果是切成丁的,草莓是切掉梗的。 夏恩赐是没看懂的。 她觉得祁聿可能只是自己想吃了,虽然他好像一口都没吃。 而且她才不吃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那一套呢,刚才凶不拉几的现在又切水果,古怪。 夏恩赐前面吃完饭,这下子有点想漱个口,为了避免再次被祁聿凶,她犹豫了半会儿走到餐桌边,面对着他,问了句:“可以进卫生间吗?” 祁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缓缓点了下头:“行。“ 得到肯定回答后夏恩赐转身就走,免得等下他又反悔。 祁聿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界面停留在他和祁礼粤的聊天记录上。 祁礼粤五分钟前发的【冰箱里有水果,去切好给恩赐端出来。】 祁聿又看了眼桌上的水果,“嘶”了一声,想着自己好像也没说进房间之前要经过他同意吧,而且水果都给她切好了也不吃,难不成还得喂嘴里? 得,抛媚眼给瞎子看。 他颇为不满地给祁礼粤回了一条【你带回来那祖宗,她不吃。】 祁礼粤【你讲话别给我阴阳怪气的,以后把她当亲姐,对人家好点。】 神经,莫名其妙给家里多塞一个女孩进来,还让他喊姐,有病么? 祁聿回过去【你姐。】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方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陈浩宇:【来看球赛。】 **************??..???***************** 夏恩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出门,祁聿站在玄关处逗他捡回来的那条流浪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勾了勾它下巴。 平时冷漠得要命,逗狗时倒是像个多情的浪子,还真有点意思,逗女朋友会不会也是这副模样呢。 她轻微挑了下眉。 随即又转成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叫住祁聿,声音轻轻的:“你要出去吗?” “嗯。”依旧非常的,冷漠。 祁聿应完后想起来他爸交代他给夏恩赐录下指纹。 女孩已经回过头往房间走去,他停下逗狗的动作,有些无奈地朝她唤了声:“夏恩赐。” 她愣了一下才看过来,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过来,录个指纹。” 祁聿的声音很清澈,有种勾人的魔力,夏恩赐听得耳根子都发麻,踩着拖鞋走过去。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夏恩赐伸出手的时候察觉到自己有点紧张,因为他就这样站在她身后,一句话也没说,但却能听见不同频的呼吸声,存在感极强。 她食指放上去了一会儿,以为差不多了,夏恩赐把手收起来。 祁聿:“再放一次。” “哦。”她又把手轻轻贴上去,直到机器提示指纹提取成功才把手指收回去。 祁聿全程在她身后垂眸看着,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两下。 她从头到脚都完美,纤长白嫩的手指还带了点粉,这样牵起来会不会很舒服。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祁聿连呼吸都停了。 他是傻逼么?太变态了。 夏恩赐浑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录完指纹后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悠哉悠哉地试了几套,最后还是决定穿防晒衣。 从房间出来发现祁聿还在客厅没有走,她问了句:“可以和你一起下楼吗?” 祁聿看了她一眼,算是默认答应。 后来她跟祁聿一起下的楼,她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干什么,打算出去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电梯中途停在三楼。 又进来了一个人,带着浓重香水味,是早上帮她摁电梯的阿姨,红棕色的爆炸头,戴着夸张首饰,鲜艳红唇,夏恩赐弯起嘴角地对她笑了笑。 那个热心阿姨看起来很喜欢她,立马笑脸盈盈地走到她边上,挽着她手臂:“哎是你呀小姑娘。” 阿姨又往她边上瞧了眼:“祁聿呀。” “廖阿姨。”祁聿照常打了个招呼。 原来祁聿和这个阿姨会认识。 廖阿姨进电梯后开始自来熟,站在夏恩赐边上,讲得绘声绘色:“早上行李那么多,得亏你遇到我了,不然搬上去多累呀。” 她这句话刚说完,夏恩赐就注意到祁聿淡淡地往这边扫了眼。 还行,看来也没傻到徒手搬行李。 “阿姨家有个儿子跟你差不多大呢,有机会能一起玩玩。”廖阿姨看起来是自己跟自己也能聊起来的那种,这句话刚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又反驳,“我儿子就是个臭玩意儿,他不配跟你玩,还是算了。” 祁聿又往这边看了眼,没什么表情。 夏恩赐有点接不上话地干笑了两下。 廖阿姨忽然又问:“哦对了,你上午是去谁家?” 夏恩赐正打算回答,就听见旁边一直沉默的祁聿懒洋洋地应了句:“我家。” “叮”一声,电梯到了一楼,他这句话一说完两个人就径直走出电梯。 夏恩赐愣了一下,她怎么还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小嘚瑟? 她出去后回头看了眼,瞧见廖阿姨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可能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祁聿到楼下后跟她反方向走,他还冷冰冰地扔了句话给她:“别跟着我。” 夏恩赐立马“哦”了一声,她本来就没想跟着他好吗,自作多情的。凶不拉几的。冷漠的。坏男人。 她往左拐进了一家娱乐公司,她上午就发现这店了,有点想当模特的主意。 收到那场意外的消息后,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鸿叔安排着父母的后事,安排她来到这里,说会为她解决遗产问题,会让她稳定上完高中,其余的便不好说了,家里的产业突然失去顶梁柱,一夜之间从山巅跌入谷底。 不过她从来都不是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下的人,在哪里摔倒她就在哪继续混,就算生活变成一坨屎了,她也得插朵可爱的小花上去,至少会更加漂亮一些。 所以她才有了去当模特的想法,赚点小钱,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时候再加上遗产,等毕业她就重振家业。 _ 闵野区在市中心,车流量大,马路上无数豪车飞驰而过,人来人往,谁也不曾为谁停留过脚步。 祁聿的确是被陈浩宇叫来看球赛的,但操蛋的是球赛一点儿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家里又添了个女孩,他以后得怎么活,而且祁礼粤还让他当亲姐对待,看来以后家庭帝位有危机了。 几个人窝在陈浩宇家一下午,明明没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可眨眼间天色就暗了。 橘黄色的日落逐渐散去,广阔无垠的天空只剩下一片深蓝,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 电视里对面的球队有个人踢进一球,陈浩宇和肖霖大声哀嚎,异口同声的:“我擦?!” 陈浩宇气得直接换了个台。 陈檐芜在边上默不作声地看,看见换台,这会儿倒是有动静了,拿枕头往陈浩宇身上一砸:“你干嘛啊,我看得正起劲呢!” “对面进球你他妈激动个啥。”陈浩宇喊。 “那个七号很帅诶。”陈檐芜说,“我就想看他进球。” 肖霖闷声笑了下,揉了揉陈檐芜脑袋,又责怪陈浩宇:“别跟小姑娘闹。” 陈檐芜瞬间被抚顺了,盯着肖霖看了半会儿,扁了扁嘴:“就是就是,还是肖霖哥哥好。” 陈浩宇哑口无言,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竟然夸别的男人好。 他转身埋到祁聿怀里:“呜呜呜聿哥,他俩好贱啊。” 祁聿被他埋得一激灵,伸手把他推开,一句“傻逼”还没说出口,陈浩宇又开始呱唧个没完:“哎聿哥,咱祁叔不是开了个台球厅给你玩,咱一会儿去呗。” 祁聿心不在焉:“昂。” 电视被他们顺手换的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播报今日新闻“近日,闵野区发生了一场行凶案件,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 最后那个男人叽叽喳喳了什么祁聿也没太听进去,不过他听到了个重点。 “天黑后独居女性尤其需要注意,变态最爱找柔弱的少女下手…” 祁聿想到她今天那个扫雷的画面,简直是变态吸引体,而且不知怎么的,他能看出来夏恩赐是在装乖,她骨子里的那股傲全写在眼睛里,要是真被变态盯上了还挺惨的,他无奈又烦躁地“操”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 肖霖和陈浩宇都有点纳闷:“怎么先走了?” 祁聿站在玄关处,抬起手举了下手机,下巴朝陈浩宇一点:“台球厅定位发你了。” 然后回答他们问的“为什么先走了”这个问题。 “家里养了只蜗牛,得回去喂。” 祁聿出门后几个人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陈浩宇挠了挠头,一脸懵逼:“聿哥啥时候有这爱好了。哎,蜗牛还得喂的吗。” 陈檐芜把台换回去,回答得还挺认真:“不喂那不饿死了。” “你们懂不懂我聿哥啊。”肖霖说,“我掐指一算,聿哥是因为今天这场球太烂了所以不看了。” 但祁聿火燎火急地回到家后。 家里空无一人。 第5章 瞎给自己找什么画面 祁聿抬眸扫了眼餐厅中央的时钟。 九点四十七,按理来说她这会儿应该得在家,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瞎跑。 他转过身关了门下楼,一层楼就一户,连个邻居都没有,问都没地问。 别刚来第一天就整出个什么大案件,烦人是烦人了点,不过他也没希望她变成死人。 **************??..???***************** 夏恩赐在官网上传了个人资料,下午去面试完模特,意料之中被录用了,她先前当过服表生也当过模特儿,由于优越的外表,她做这行还挺得心应手的。 刚出公司手机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祁叔叔【恩赐啊,叔叔今晚没有回家,睡觉记得锁门,祁聿要是十二点还没回去就甭管他了。】 夏恩赐乖乖回了个好。 正好今天她有个发小特意来临市找她,男的,但纯gay,所以玩起来特放心,她跟司咏翊约了晚饭。 本想着跟祁聿说一声的,但两个人压根就没有联系方式,不过她觉得祁聿也不爱搭理她,说了他可能还嫌烦,便作罢。 夏天夜晚的风有些凉,带着栀子花香,惬意极了。 司咏翊刚见面就给了她一个熊抱,白色衬衫飘来一股茉莉味:“想死你了夏夏。” 两个人身高没差多少,就连体型也差不多。 司咏翊今天还抹了发胶,背着斜挎包,夏恩赐很自然地回应他:“你换香水啦。” “对呀,好闻吧。”司咏翊跟她肩并肩地走,“今晚你请我啊,我大老远跑过来。” 夏恩赐瞧他一眼:“那当然,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在临市她一直都放不开,一是人生地不熟,二是家庭出现变故,夏恩赐也没心情社交,今晚司咏翊来找她,她很高兴,对他也有了点依赖感。 没走几步空气中的花香就被另一种气味掩盖,有孜然味,油滋滋的烤肉味,唤起馋鬼内心深处的灵魂。 司咏翊夸张地嗅了嗅:“我不行了,太香了。” 夏恩赐这会儿也饿的不行。 两个人在小区旁边找了家烧烤店,点了一堆,能整的都整上了,聊得忘乎自己,该笑的笑,该哭的哭,一个晚上光靠嘴就让几十个人身败名裂。 而不远处。 祁聿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他眯了眯眼,看清夏恩赐后,瞬间气笑了,这姑娘果然有另一面。 白担心了,在这谈天说地呢,合着他还怕她出什么事。 隔了大概两米远就能听见她声音,看见她随意翘着的二郎腿,有些散落的头发,还有水汪汪的眼睛。 夏恩赐非常潇洒地喝了一口酒,接着开口:“呜…呜…呜呜要不是我爸妈不在了,我现在才不会这么委屈。” “你他妈知道祁聿有多凶吗?他从头到尾都特别冷漠,还把我从厨房赶出来。”她边说还边演,最后委屈地低下头,“我都主动示好了。” “要是以前我早就拔了他的皮,剃光他的头发,再用我十年的散打给他一个大飞踢,那容得了他在本小姐面前放肆。” 边上看起来娘们唧唧的男生还不停应和:“啊啊啊过分!太过分了!”,跟个猴子似的。 祁聿听的有点想笑,就那小蜗牛模样说要拔了他的皮。 看样子这个大小姐对他是颇为不满了。 他再往前走两步,发现她脸都喝红了,两个脸颊粉扑扑的。 察觉到身边有个高大的人,一种神秘的压迫感出现,夏恩赐抬起头,正对上祁聿那双黑亮的眸子。 她嘴里的烤鱿鱼一下子就不香了。 司咏翊见她突然暂停,有点纳闷问了句:“怎么不说话了?” 夏恩赐依旧没讲话,空气凝固了一会儿,司咏翊头晕晕的,顺着夏恩赐的视线看过去。 突然土拨鼠般尖叫起来:“嘎啊啊!是帅哥。” 看着面前那两张弱智般的脸蛋,祁聿无语地闭了闭眼。 两个人看起来都微醺了,祁聿下巴朝那娘炮一点:“他家住哪儿?” 夏恩赐不再看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接着开口:“什么你家我家的,你家就是我家,他家是米奇妙妙屋。” “…”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服了,俩智障还敢出来一起喝酒。 祁聿打了个电话给肖霖,看那个男的一眼:“有个娘炮,过来把这家伙安顿好。” 娘炮偷偷摸摸地又瞟了他一次,小声跟夏恩赐说:“好帅。” 祁聿没再理他,伸手把夏恩赐拎起来:“回家。” “等一下。”夏恩赐把杯子里仅剩的酒喝掉,“最后一口。” 她今晚这个操作叫借酒消愁,愁消没消她不知道,反正头是晕了。 嘴里还残留着冰凉的气息,她从位置上站起来,被祁聿拉着走,他力气很大,把她手腕都扯疼了。 还没走几步,夏恩赐又想起什么:“等等等,结账。” 他早就付完钱了,祁聿把人扯回来:“结完了。” 被握着的手腕更痛了,趁着酒劲上来,她直接问了祁聿一句:“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能感觉到,总之是不喜欢的。 祁聿回过头就看见她一脸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他手上的力气放轻了点。 语气也没多好:“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瞎给自己找什么画面。” 夏恩赐没管他语气怎么样,反正一直都是凶的要死,只听到他说不讨厌她。她闷闷哦了声,又问:“那你喜欢我吗?” “想的倒挺美。” 她没听清,美吗?想的美还是长的美,她知道她长的很美:“这还用你说。” 祁聿不知道她又在嘀嘀咕咕什么,懒得理酒鬼的话,她刚才喝的酒可能是水蜜桃味,现在空气都散着一股水果香,他一路把人带到家里,五分钟的路被蜗牛拖的硬是走了十分钟。 阿姨这个点已经下班了,祁聿在家里一时半会没找到解酒的。 冰箱下层特别多橙子,他顺手给她榨了杯橙汁,能不能解酒不知道,反正能喝。 夏恩赐这会儿窝在浅黄色沙发边上,小狗一直凑过来闻她,她直皱眉。 祁聿走过去,把狗捞走,橙汁塞她手里:“喝了。” 她接过来,夏恩赐晕是晕的,但手拿喝的还挺稳,垂着睫毛慢慢喝着。 看样子挺喜欢喝。 祁聿坐在边上,等她喝完收杯子,不经意看了她一眼。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观察女孩子,好像跟男生的确有点差别,雪白的皮肤很细腻,不浓不淡的眉毛,纤长细腻的睫毛,透亮的眼睛,看起来都香软,陈浩宇喝醉的时候别提有多恶心了。 夏恩赐把杯子还给他:“喝完了。” 祁聿正打算接过来,她却直接扑到他身上,拽着人的衣角不松手,也不说话,跟个蛹似的一个劲儿乱拱。 “酒品怎么这么差。”祁聿差点被她弄摔倒,“我操你别乱动。” 夏恩赐听不见也不想听,死命抓着他衣服,嘴里又在念叨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祁聿轻啧了声。 也没比陈浩宇好到哪里去。 他干脆腾出一只手把人抱起来,夏恩赐也非常自然地把双手搭上他肩膀,一点不见外,刚才还骂他呢,也不怕被他扔下去。 被抱着也没多安分,脑袋一直乱蹭。 “别闹。”祁聿打开房间门,把人放到床上,想到先前她一直说他凶,那现在应该可以威胁她一下,“行了,我是祁聿,再吵揍你了。” 夏恩赐果然安静了,点了点头:“好哦。” 还挺可爱。 就在祁聿以为镇住她的时候,她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原来你就是那个欺负我的混蛋。” “…”操。 她又开始说话,这回他听清楚了,她说:“我想妈妈了。” 又委屈又可怜。 他被夏恩赐勾着脖子,发丝扫过脖颈,有点痒。 这女孩,没点分寸,他明明想无语地说“我又不是你妈。”看见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却又说不出口。 祁聿叹了口气,实在是没招了,随手拿了个玩偶塞在她怀里:“乖乖睡觉,不许闹。” 没等她继续作妖,他走出房间,抬手,关上门,脚边有个毛绒绒的东西蹭上来。 捡来的那条狗蹲在地上等他,很白很干净,洗过澡了,没有一点小流浪的样子,不知道在门口等了祁聿多久,也不闹,比房间里那个乖多了。 不过它走路也悠哉悠哉,慢吞吞的,跟屋里那个很像,刚刚扇了他一巴掌的那个。 祁聿盯着它看了会儿,叫小蜗,家里两只蜗牛。 次日。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夏恩赐抬手揉了下眼睛,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她望着窗外发呆,揉了揉头发。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突然发现自己穿的竟然不是睡衣,又猛的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好像在跟司咏翊喝酒来着。 后来…后来是祁聿帮她结账了,这个她记的很清楚。 别的就记不得了。 夏恩赐洗完漱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她这下子有点尴尬,因为不记得昨天晚上干什么了,最好不要碰到祁聿。 但老天偏不如她意,祁聿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在打游戏,电视里小人死掉一个又一个。 祁聿就看了她一眼,又接着玩,看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夏恩赐问他:“司咏翊呢?” 他掀起眼皮:“谁?” “昨天和我一起吃宵夜的那个。” 祁聿冷哼一声,醒来第一件事还是关心那个娘炮:“我让肖霖接走了。” “接哪了?”夏恩赐这会儿觉得自己真是太王八蛋了,居然喝醉后就抛下发小一个人,“他在临市没有地方住的。” 游戏最后一局结束,祁聿没再废话,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开了免提,夏恩赐能听见对面在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也才睡醒没多久,肖霖懒洋洋的:“哦,那男的啊,跟我凑合了一宿,还抱着我睡觉,这精神损失费谁来出?” 祁聿淡淡地看向她。 知道司咏翊是安全的她就放心了,夏恩赐赶紧接话:“哦,哦我出,我来出。” 挂了电话后祁聿才好似整暇地扬起唇:“谁敢要夏大小姐的损失费。”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她昨天晚上干什么了吗?一点也想不起来。 祁聿看她站在那儿绞尽脑汁就觉得好笑,早上阿姨把早饭都做了,他往餐厅指了下:“桌上那碗粥是你的,喝了。” 夏恩赐乖巧答应:“好。” 她其实非常不喜欢喝粥,特别是这种白粥,什么味道都没有,吃起来没滋没味的,活不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祁聿也发现了。 她十分钟还没喝掉一点。 他起身走过去,她勉强小口喝了点,祁聿居高临下看着她,开口:“粥会咬你啊?” 夏恩赐坦白:“…我不太喜欢喝。” 祁聿哦了声:“那就别喝,去洗澡。” 喝醉不能洗澡,昨天没让她洗,也没法帮她洗。 夏恩赐得到准许后立马放下那碗粥,她还在想要怎么喝完呢,还好现在不用喝了,她赶忙跑回房间拿了睡衣就往卫生间躲。 匆匆忙忙淋了个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不过今天确实忙,得找司咏翊,还得去公司。 直到洗完她发现没内衣,不是忘记带了,仔细回想一下,是那天碰到野猪,她为了快点逃走只拿了行李箱,还有一袋东西忘记拿走了,里面就有内衣。 她臣服了。 在家可以躲在房间里不穿,但是出去不穿,还是太开放了点,她也不是那么追寻自由的人。 除了祁聿,也没人能帮得上忙了。 夏恩赐套好睡衣,猫着腰,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站到祁聿跟前:“你能帮我买一下内衣吗?” 祁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抬头就看见她跟龙虾一样弓着背,他笑:“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儿误会?我又不是菩萨,什么忙都帮。” 她不敢多说,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义务,如果他愿意帮说明他很热心,不帮也很正常。 她只好原路返回:“那好吧。” 她准备自己去,而且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司咏翊,可以让他帮忙带。 身后祁聿叫住她:“你去哪?” “我去买衣服。”她说。 “你知道去哪买你就去?” 他发现自己还真冷漠不下来,帮她买个衣服也没什么,祁聿走到她面前,两个人身高差了挺多,他一低头就瞥到那宽松衣领露出来的项链,是个佛公。 夏恩赐顺着他视线低头看了眼,抬手把衣领往上拉,那是之前爸爸送给她的翡翠,私人订制的玻璃种,因为她说喜欢透亮的,这个意在保佑她岁岁平安,健康幸福。 祁聿看着她一举一动,有些好笑,又要他帮忙买内衣,又跟防流氓似的警惕拉起衣领。 这时家里的保姆走过来,还带了她儿子,笑脸盈盈地过来问:“怎么了?” 第6章 你有男朋友吗 夏恩赐被他这么一说东西都吃不下去了。 “…”她只是在完成她的任务而已。 为了司咏翊的爱情她真是豁出去了,虽然祁聿看起来很直,但她发小也是很有魅力的好吗,谁能拒绝一个精致到吃烧烤都要喷香水的男人,说不定司咏翊还能把他掰弯呢。 祁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说归说,他还是跟她加了个微信,毕竟总是联系不上人也很麻烦。 夏恩赐得到微信后立马把司咏翊推给他,加不加就是祁聿的事了。 祁聿看着聊天框里那个一眼gay的名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除了那个娘炮还有谁。 他看了眼夏恩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就看见她在笑,像只明媚的小狐狸。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说——你个自作多情的家伙。 祁聿无奈低笑了声:“你可真行,拿我逗你那娘炮开心。” 他破天荒通过了那个gay的好友申请,看在她笑的这么开心的份上,平时也没见她怎么笑,就算是笑也是硬挤出来的,难看死了。 夏恩赐看着桌上的耳钉,有点好奇:“叔叔呢?” “你是不是有点慢半拍?现在才来问。”祁聿说。 “昨天他跟我说不用等他回家的,他在外面住。”夏恩赐一本正经跟他解释,“但是感觉很久没看到他了,所以想起来就问一下。” 本来是懒得搭理的问题,可今天莫名其妙耐心地回答她了:“他呢,晚上都住在逢俞街的那套房子里,白天他很忙,所以你可能不太经常能见到他。” 夏恩赐知道,祁家往上三代都是从政或从军的,直到祁礼粤成为创一代,一创就创下临市半边天,名下产业涉猎广泛,房地产、酒店、酒庄、娱乐业皆有涉及。无人不晓他的辉煌,但是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沿袭家族的发展,过着安逸的日子,反而要拼命从商。 不过她明白,这种有钱又有地位的人,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不常见到他很正常。 “那为什么要住在逢俞街呀?” 她记得那块是郊区,边上还有个监狱来着,住哪儿不好住到监狱旁边。 祁聿轻啧一声,他给点好脸色就开始得寸进尺了:“不该问的别瞎问。” 她似乎想起来了,祁礼粤说他妈妈在监狱里,他不会是为了离妻子更近一些才住到监狱旁边的吧。 不过她也没再刨根问底。 下午她去找司咏翊又见了一面,送他去机场,他要回阳烟市了,夏恩赐又要独自一人在陌生城市生活。 她当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许思颜被关在地下室。 那里破烂不堪,周围昏暗,一点光亮也没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以及霉菌味,地下室空荡荡的,声音都有回响。 夏恩赐认不出来那是哪里,可是眼前的场景却格外真实,她试图跑向许思颜,可双腿被牢牢禁锢,她根本无法动弹。 许思颜挣扎许久,瘫软在破旧的墙边:“宝贝,我还活着,快救救我。” 她想大声呼喊,但喉咙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妈…” 无力感如海水般将她包围。 梦的结尾许思颜放弃逃脱,只留给她一句:“你要好好的…” 夏恩赐骤然惊醒,被吓出一身冷汗,房间没开灯,黑漆漆一片。 她摸了摸脸颊,湿的,眼角的泪痕像是刺向心脏的刀,剧痛无比。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梦境依旧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她忍不住给鸿叔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夏恩赐握紧手机:“鸿叔,爸爸妈妈…为什么都没有办葬礼?” 对面安静了几秒,接着传来沉稳的声音。 “这件事情很复杂,你先好好学习,等事情确定了再告诉你。” 这是她的父母,她怎么等,连真相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冷静下来好好学习,她唯一想确定的就是他们是否还在世上。 “他们真的…去世了吗?” “嗯。”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似乎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溺水般的窒息感,那么爱她的爸爸妈妈,真的离开人世了。 挂断电话,她抬手按了按发疼的眉心。 想去客厅倒杯水。 夏恩赐开了房间灯,到客厅后靠着手机灯光走到餐厅,小蜗一直睡在客厅,时不时还来她边上兜一圈。 眼泪还没止住,视线很模糊。 “哐当—” 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夏恩赐下意识往客厅看过去,她怕把祁聿吵醒了。 果不其然,黑暗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徐徐朝她走过来,她认出来是祁聿,夏恩赐慌乱地把眼泪擦了:“对不起,吵醒你了。“ 宽大的肩膀笼罩下来。 祁聿眯着眼把灯打开,一眼就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哭。 “像鬼。“还是个娇气鬼,祁聿把地上的玻璃渣整理起来,跟她说,“去把脸洗了。“ 哭的跟个花猫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他刚醒,不知道该弄些什么,她应该是想喝水,又顺手榨了杯橙汁给她。 夏恩赐一出来就喝上了,很清爽,带着一丝甜,刚才的恐惧和痛苦仿佛减少了一点。 她边喝边小心翼翼地瞄了祁聿一眼,好像没有很不耐烦,就是有点刚睡醒的慵懒和疲倦。 祁聿等她喝完接过杯子,起身,头也没回扔下一句:“睡了。“ 他声音有点低哑和倦怠。 夏恩赐望着他背影,轻声道了句:“谢谢。” 祁聿回到房间后彻底没了睡意,他睡眠一向很浅,特别是在那场意外发生后,睡不深,他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点进几个软件,又退出,最后莫名其妙点开了微信。 再鬼使神差进入她朋友圈,加上这么久还没看过。 他指尖在屏幕上草率地滑了两下。 全部都可见,一眼拉不到底。 祁聿又重头看过一遍,每条都浏览了,越看越不是滋味。 朋友圈里的,跟如今住在她家这女孩,完全不是一个人。 朋友圈那个很阳光很明媚很全能,像个小太阳,朋友很多,光是看照片就能感受到她身边的爱意和美好。 而隔壁房间那个唯唯诺诺,胆小乖巧,即便有情绪也都隐忍,还会半夜偷偷哭。 他想到祁礼粤昨天说的话——她父母都去世了。 所以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陌生的临市,住在他家,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祁聿越想越烦,他起身,去了隔壁琴房。 以前宋琳芝睡前都会在琴房练一会儿琴,自从老爷子和她那件事发生后,宋琳芝坐牢,祁礼粤搬去监狱边住,整个家都诡异至极。 只有在琴房,才能想起当初全家其乐融融的画面,想到这更他妈恨他爷爷了,操他妈的祁东隆。 这时手机页面右上角又多出一个小图标。 是她刚刚发的朋友圈。 “如果可以在梦里见到你,那我愿意做无尽的噩梦。” 哦,她前面那会儿是做噩梦吓醒了。 **************??..???************** 夏恩赐隔天就去楼下把合同签了,签了一年,因为违约金实在是有点太多,她怕出什么意外赔不起,现在的她可经不起折腾,失去靠山,也就没有了试错的成本。 公司名为狂暴,一家服装电商公司,有各大合作品牌,以互联网为核心销售渠道,专注于服装品牌运营。 夏恩赐推开门,空调的气息迎面而来,紧接着是女人的胭脂味和娇嗔的腔调:“来了呀小夏,你今天跟着巴黎姐学点经验。” “好。”她点了点头,跟着女人往里面走。 路过一个座椅,扎着脏辫的男人靠在旋转椅上抽烟,烟雾缭绕的,都快污染了整个屋子。 女人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小姑娘在这你看不见呢?抽什么烟。” 男人瞥她一眼,没说话,但老实把烟灭了,又上下打量一下夏恩赐,这个眼神看得夏恩赐很不舒服,她迅速跟着女人上楼,在楼梯间偷偷做了个呕吐嫌弃的小表情,这样能够减少男凝的不适感。 楼上一层刷着粉色的墙漆,有各种摄影设施以及化妆间等,有很多个房间,还算大。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黑长直的漂亮姐姐,齐刘海,一排下来的耳骨钉。 女人走到她旁边,叫她:“巴黎,去给这姑娘挑几套当季新品,先拍几组。” 巴黎姐闻言把视线移过来,露出小虎牙对夏恩赐笑了一下:“行,跟着我吧。” “谢谢姐姐。”夏恩赐弯了弯唇。 夏恩赐对好看的人总是更有好感。 至少跟刚才那个脏辫男比起来,巴黎姐的目光就充满了善意和欣赏,怎么能让人不喜欢。 她跟着巴黎姐去换了衣服,试拍了很多套,巴黎姐一直夸她很有镜头感有天赋,夏恩赐幸福的都要冒泡泡了。 例如现在,她们在拍一套夏日来信的服装,巴黎姐拿着刷子在她脸上扫腮红,柔柔的轻轻的,巴黎姐看了眼镜子里的她,眉眼弯弯:“长得真标志啊,现在挺多高中生出来兼职的,不过也都是网图去代拍什么的,你学过模特儿吗?” “没学过。”夏恩赐说,“不过之前当过服表生。” 巴黎姐点头:“怪不得,真有气质,学过跳舞啥的吧?” “对。“ 巴黎姐边捣腾卷发棒边说:“刚抽烟那个,是咱老板的老公,人猥琐得要死,也不知道老板怎么看上他的,自己条件那么好非得嫁个这么磕搀的。” 夏恩赐表示认同。 一个下午的时间拍摄结束,她顶着大太阳出公司,撑起防晒伞。 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一个月之前,她还在找顶尖摄影师花钱拍写真,现在都靠拍写真赚钱了,以前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打工。 从另一种角度看,她也算是拿到人生体验卡了,体验了十七年大小姐,现在开始体验卑微寄居蟹生活了。 夏末的蝉鸣总是格外聒噪,刺眼的阳光晃人视线,夏恩赐往前面的路上看。 树荫下,前面好像有个女孩晕倒了。 她犹豫了一下,置之不理不是她的性格,但刷到太多人心险恶的视频,难免让人没那么果决。 但是说来街边也有监控,人来人往的,应该没什么事,她还是决定帮忙。 夏恩赐迈开腿小跑过去,停在那个女生面前,她弯腰观察了一下,女生躺在地上闭着双眼,眉头紧皱,手还能动。 还活着。 根据她以往经验,大概率是低血糖,夏恩赐没敢再碰她,如果是低血糖的话躺一会儿就能醒,越碰越难受。 就是躺在这大马路上有点社死。 正好对面就有小诊所,夏恩赐去买了葡萄糖,又顺便买了盒蛋挞。 她才刚买完地上的人就坐起来了,这苏醒的速度还是有点迅猛。 夏恩赐正打算开口跟她解释一下事情经过,女生就直接扯出一个大笑脸,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了。 陈檐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漂亮姐姐,谢谢你。” “哦没事没事,你刚才晕倒了,我去给你买了葡萄糖。”夏恩赐抬手指了指诊所,“要不要先去室内坐一会儿?” 陈檐芜当然知道自己晕倒了,而且晕倒时旁边还有淡淡的香气,一睁眼就看见美女,晕的真好。 “好呀。” 她答应后夏恩赐扶着她进诊所,两个人找了个角落坐着,气氛有些微妙,陈檐芜给她哥哥打了电话,夏恩赐就坐在一边找了个本小说看。 陈檐芜挂了电话,用指尖戳了戳夏恩赐,眨巴着眼睛:“你可以再陪我一会儿吗?我哥哥等一下来接我,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夏恩赐没有犹豫,轻轻笑了一下:“好,你先休息会儿。” 陈檐芜也没闲着,斟酌半天后还是问出口:“你有男朋友吗?姐姐。” “嗯?没有。”夏恩赐回答很快,也没多想。 陈檐芜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等着陈浩宇那大傻逼的到来。 她哥哥来的速度也非常迅猛,没过两分钟就来了,男生一进门就很聒噪,开始教育他妹:“是不是又没吃早饭?瘦的跟个螳螂似的还减什么肥。” 夏恩赐见她哥哥来了准备离开,她刚起身就被拦住。 陈浩宇看清她的模样后,很惊喜地说:“诶,你是上次那个…” 夏恩赐方才没认真看她哥哥,现在才抬头看他,随后反应过来:“我也记得你。” 陈檐芜在边上都快兴奋死了。 她依旧不敢闲着,趁着这个机会:“哦?那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这么漂亮的美女,要是能当她嫂子就好了。 陈浩宇爽快答应:“行,那我再喊两个人来可以吧?” 而夏恩赐被这操作搞得一愣一愣。 旁边陈檐芜期待无比地看着她。 反正都是祁聿朋友,再加上女孩期待又炙热的目光,夏恩赐说:“可以,可以的。” 陈檐芜小跳两下:“好耶!” 三人走出店门,陈檐芜一直紧紧跟在夏恩赐边上,想靠近又不敢靠太近。 第7章 什么戏?你的独角戏? 刚进包厢陈檐芜就迅速整理了一下发型,带着点优雅蹦蹦跳跳地坐到肖霖旁边。 屋内是复古式的设计,陈浩宇帮她推开门,大拇指朝她一比:“聿哥,你看看有缘分不?昨天那美女又给我碰着了。” 夏恩赐一眼就看到坐在位置上的人,他正垂眸玩着手机。 祁聿掀起眼皮看过来,瞥见跟在他身后的夏恩赐,轻皱眉,怎么跟在谁边上都那么依赖的感觉。 蜗牛是不认主人的么? 他移开视线,随口道:“那你还真牛逼。” 桌子是圆形的,陈浩宇坐到了祁聿左边,夏恩赐只能坐唯一一个空位置,祁聿右边。 陈浩宇坐下后凑近祁聿,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而且她前面说还记得我,我咋感觉我跟她有戏。” “什么戏?”祁聿挑了一下眉,“你的独角戏?” “…”他们以为很小声,夏恩赐全听见了。 祁聿手机屏幕暗下来,他换了个姿势坐着,往夏恩赐那边看,开口:“夏恩赐,出门前门锁好了没?” “哦,锁好了,小蜗在客厅玩。”她当时怕小蜗想去阳台晒太阳出不去,“所以阳台门没关。” 陈浩宇左看右看,一头雾水,又他妈换频道了?怎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非常严肃认真地盯着夏恩赐:“聿哥为什么要问你锁没锁门?他占有欲强到要管一个小女子家门锁没锁了吗?” “没关系你不用怕他…” 夏恩赐怕他再说下去祁聿又会无语,到时候遭罪的可是她。 她及时出声:“那个,我现在住在他家里。” 话音刚落。 陈浩宇立马炸了:“什么??!” 肖霖张圆嘴巴:“什么情况?” 陈檐芜满脸激动:“啊?” 祁聿看他们反应这么大,笑了:“吵什么,跟我一起住有问题?” 他又看陈浩宇一眼:“碍着你演戏了?” “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有问题。”陈浩宇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呼吸后,“但是为什么要一起住?” 没等夏恩赐回答,祁聿就懒洋洋地往椅子背上一靠:“你管呢,反正不是跟你住。” 还好,她其实也不太想解释这个问题。 夏恩赐往边上一看,坐在对面的陈檐芜脸都要笑烂了。 肖霖捏了下她脸蛋:“收着点你。” 吃的是小龙虾,红艳艳的锅冒着热气,汤汁香艳,是十三香味。 夏恩赐戴着手套慢慢剥,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好像被家人和朋友宠的有点过头了,以前吃的虾都是没壳的。 自己剥后才知道没有那么好剥。 祁聿漫不经心地往她这看了眼。 接着就看见这祖宗跟解剖一样剥虾,剥一只得一分钟,又怕虾壳划到手,又怕汁水溅到眼睛里,怪不得上次吃饭只挑虾仁吃。 要她剥壳得剥到天昏地暗。 他换了个新手套,慢条斯理地剥出一大碗,拿汤勺往上面倒了点汤汁,再放到她面前。 夏恩赐看着面前一大碗虾仁,有点受宠若惊,无比郑重地说了句:“谢谢。” “嗯。”祁聿抬起下巴往桌上一点,“吃。” 喂蜗牛吃东西还真有点意思。 陈浩宇自己吃之前也给他妹剥好一碗,才刚放到她面前就被陈檐芜推开:“我不要你剥的,肖霖哥哥剥的更好吃。” 陈檐芜还补充:“你剥的东西都有股弱智味。” “你才弱智,你全家都弱智。”陈浩宇把东西拿回来自己吃。 由于吃得太大口匆忙,陈浩宇嘴被烫出一个泡,扯着嘴皮一直:“呜…呜呜。” 夏恩赐一抬头就看见他莫名其妙的愁眉苦脸,她问:“他怎么了?” 祁聿淡淡地睨她一眼:“烫到了,不用担心,很快就死了。” “呜呜呜啊啊。”陈浩宇叫得更大声。 夏恩赐:“有什么疾病吗?” 肖霖翻了个白眼:“狂犬病。” “檐芜早点带他去打疫苗。” 快结束时又点冰淇淋烤布蕾,上面撒了许多坚果碎,中间插了个薄荷叶。 夏恩赐挖一勺奶白的冰淇淋,上面粘了些坚果碎,入口即化,冰冰甜甜。 吃的正高兴,可没过几分钟她就觉得身上有点痒,喉咙也发痒,全身发热,甚至有点难呼吸。 祁聿全程看着她渐渐红温:“很热?” 陈浩宇歪着头:“你脸怎么这么红?别人是蓝精灵你是红精灵。” 夏恩赐皱了下眉,察觉到不对劲。 “我有点不舒服。”她说。 一说完祁聿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我陪她去趟医院。” 对面便有家医院,很近。 大大小小的检查做完,医生给出结果:“你这是坚果碎过敏,由免疫系统对坚果中的某些蛋白质产生过度反应引起的,过敏时皮肤、呼吸道或消化系统就会出现像你现在这样的症状,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引发过敏性休克。” “需要挂瓶,给你开氯雷他定和地塞米松。” 一直到护士来扎完针夏恩赐都是懵逼状态,连痛都忘记痛,她以前从来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过,不过更前面医生说了原因——“你这种突然对某种食物过敏,可能是这段时间免疫力出现问题,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如果是得调理一下。” 夏恩赐这段时间确实心情不算好,她想休息,闭上了眼。 祁聿拿完药从走廊另一头过来。 或许是医院有些闷,也可能是她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女孩鼻尖冒出了小汗珠。 夏恩赐蜷缩在长椅的角落里。 有点像小蜗,它被捡来之前也是这样缩成一团,很没安全感。 祁聿走到她边上:“很难受么?“ “还好。“夏恩赐说。 嘴上说着还好,但实际上就是不舒服,祁聿看出来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祁礼粤:“让许医生来家里一趟,夏恩赐过敏了。” 电话那头立马急了:“怎么过敏了?严不严重?你应该先把人送去医院啊你这小子,楼下不是就有医院吗?许医生来的都没去医院快。” “还活着。”祁聿懒得解释来龙去脉,也没说这姑娘太矫情了,直白道,“那你让她快点的,再不来人都活不过今晚了。“ 夏恩赐虽然难受。但一字不落全听见了…咒她呢。 她缓缓睁开眼,祁聿看出来她有话想说,走到她边上,怕听不清,他弯腰凑近了点。 等人靠近后,夏恩赐抿了下唇,轻声说:“我没那么容易死…” “…”祁聿服了。 没等液输完祁礼粤就跟他说医生已经到家里了,祁聿找护士帮夏恩赐处理了下。 她一副轻飘飘的样子,一看就没办法自己走回家,祁聿问她:“走得了?” 沉默对视许久。 夏恩赐说:“我又不是腿断了。” 但还没走两步。 “头晕。” 祁聿站在原地,长腿屈膝,背对着她,偏过头:“那还不上来。” 夏恩赐也没扭捏,都难受的要死了,谁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值得一提的是,他肩膀真的很宽。 也许是祁礼粤交代的司机在医院门口接他们回去,一出医两个人就上了车,祁聿关上车窗,窗外灯火通明,风景转瞬即逝。 路上夏恩赐睡着了。 到家后也是祁聿抱着她上楼,她不知道,祁聿发现她生病之后特别乖,是真乖,不是装的那种。 进了门,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祁聿说:“祁总说你家来了个小闺女呀?” “嗯。” 夏恩赐再次睁开眼时医生已经拿着针头和酒精棉签了。 一股酒精味散开,她先前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怕也不知道痛,现在反应过来,有点紧张,毛孔直立。 手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一下。 祁聿看到了,他忽然出声:“轻点。” “她很怕痛。” 夏恩赐抬头:“嗯?” 祁聿扬眉瞧她一眼:“不怕?” 怕的,她点了下头,刚才只是没想到他会提醒医生她怕痛。 “好好好。”医生笑眯眯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扎完,问夏恩赐,“怎么样,一点都不痛吧?” “不痛,谢谢医生。” “这个很快好的,应该明天就能好了,以后自己饮食注意一点。” 大概晚上十一,夜色朦胧之时。 夏恩赐起来回房间休息,输完液人容易累,她头也昏昏沉沉的,想早点睡觉。 房间仅有月光,沉重的被子压在身上,她把脑袋缩起来,原来生病时父母不在身边是这种滋味。 隔着一扇门,客厅暖黄色灯光还亮着。 祁聿闲得没事又去榨了杯橙汁,他这段时间进进出出厨房很多次,阿姨都有点意外:“下次叫我榨就好了呀。” “没事。”祁聿说,“我就爱榨。”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喜欢榨的。 手里拿着杯子,他刻意放轻脚步往房间里走,去的不是自己房间,是另一间。 门没关,窗户也没关,有柔柔的风吹进来。 她睡着了。 生病还吹风,看她是想把自己往死里整。 蓬松的淡蓝色被子下,只露出一小张洁白的脸蛋和乱糟糟的头发。 祁聿没多待,过去把窗关了,从房间出去。 他不喜欢喝橙汁,手里那杯被他放到餐桌上,祁聿余光瞥见一盒药,在桌上安安静静放着。 晚上的药她没吃。 祁聿再次进房间,走到她床头:“起床。” 夏恩赐还没睡醒,迷迷糊糊觉得边上有个身影笼罩着她,带着沐浴香氛,她眼睛都没睁就开始不耐烦:“烦人。” 祁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莫名其妙遭人骂。 他又重复一遍,不冷不淡的:“起床,吃药。” 夏恩赐眉头一皱,感觉声音很熟悉。 她眼睛张开一条缝,看清楚后彻底睁开眼。 “祁聿。” “我刚刚不是在说你。” 她第一次叫他名字,软绵绵的,叫得很好听,祁聿看她一眼。 发现这家伙心虚得要命。 “…”他很可怕吗? 他没计较,把东西塞她手里:“把药吃了。” 夏恩赐非常配合,拿起药丸就是咽,可是这味道太恶心了,像是呕吐物。 吞了半天,实在是难以下咽。 祁聿看她一直含在嘴里,表情渐渐不对劲,最后皱着眉忍不住全部吐出来。 “…”这是想干嘛,吃个药这么费劲。 他对病人难得耐着性子,凶一下搞不好还会哭,祁聿又拿了一包药:“重新吃,一个一个慢慢吃。” 最后总算吃下去了,娇气。 刚想着夸一句,结果发现她眼泪都掉下来。 “吃个药哭什么?”祁聿伸手把她眼泪擦了,她脸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跟个小兔子似的。 第8章 热情点,对她 夏恩赐听完拧了下眉,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难怪祁聿不让提他妈妈和爷爷。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试探性问了句:“那个时候,祁聿多大?” “初二吧。”陈檐芜说。 比现在的她还要小几岁。原本完美无瑕的家就这样瓦解,她竟然泛起了一丝心疼,没记错的话她是以祁聿爷爷战友的孙女的身份寄人篱下的。 那他是不是也会很讨厌她,起初他对她那种态度似乎也都说得通了。 夏恩赐垂下眼,声音很轻:“那要对祁聿哥哥好一点,缺失了这么多年的爱是很难弥补的。” 祁礼粤看样子对祁聿很宠,或许她和气祁聿也有相似之处吧,明明之前都是在爱里长大的人,却在阴阳交错间被上天剥脱了依赖无比的亲人。 不过他妈妈还会回来,她父母却回不来了。 夏恩赐看着眼前的钢琴,抿了抿唇。 这一年她十七岁,说矫情点,父母用爱塑造起的属于她的宫殿就此崩塌。 竟然失去他们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那她想成为像父母一样的人,在生命中留下他们的影子。 琴房外。 祁聿眸色暗了几分。 她由于情绪低落而导致的食物过敏,和朋友圈割裂成两个人,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不过他反而感觉她这样算是不正常,因为他见过她另一种样子。 他还挺想看看那副皮囊下真正的她是什么模样,就算是只张牙舞爪的猫也没关系,反正他都招的住。 他转过身下了楼。 陈檐芜八卦完开始干正事,她找了张谱,拉着夏恩赐胳膊撒娇:“姐姐我想听你弹这个。” “好。”夏恩赐答应。 陈檐芜拿的那张谱是非常基础的车尔尼练习曲,她小时候练过许多次,练到烦躁。 指尖触碰上冰凉琴键的那一刻,她恍惚了,以前每天都要练琴的,现在没人监督她练琴竟然也就隔了这么多天没练。 不过弹起来还是很顺手。 夏恩赐简单过了遍。 结束后偏头一看,陈檐芜在旁边两眼放光,就差没流口水了:“好厉害啊,姐姐你弹琴有种好轻盈的感觉,好漂亮。” 夏恩赐被逗笑,陈檐芜夸起人来毫不保留,她觉得很可爱:“那我教你好不好?” “好!我回去给我哥露一手,帅死他。” _ 祁聿刚下楼就看见陈浩宇和肖霖那俩傻逼坐在地板上玩机器人,机器人被操控的像个低能儿。 陈浩宇发现他在楼梯口,把遥控器放下,朝他傻不拉叽地笑:“聿,今天吃火锅。” 他又撸起袖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今天用不着阿姨了,我给你展示一下我的厨艺。” “火锅还用得着你展示厨艺。”肖霖说。 火锅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祁聿让阿姨先走了,三个人站在厨房,各霸占一处,祁聿挺喜欢做饭,受宋琳芝熏陶,以前宋琳芝喜欢烘焙各种甜品,祁聿就会跟着学。 祁聿拿了袋毛肚出来处理,他习惯先过几遍水,走到水池,瞥见旁边陈浩宇在弄虾。 “虾壳都剥了。”祁聿说。 “之前不都是直接下的吗?”陈浩宇发出疑惑,“干嘛今天还得剥壳。” 祁聿:“吃的时候方便。” “可以可以。”陈浩宇照做。 陈浩宇剥虾效率挺高,祁聿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剥完了。 陈浩宇拍了拍手:“我要炸个面线虾,起锅浇油。” 做个饭给自己安排很多戏。 说实话祁聿有点担心,因为他看起来比蚂蚱还咋呼,他担心的不是陈浩宇,担心的是他家厨房。 不过陈浩宇倒油之前先开了火,感觉还行,有模有样的,估计会炸。 但是下一秒。 陈浩宇直接把油泼到锅里。 祁聿两眼一黑,把厨房隔窗拉上。 肖霖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油溅得跳脚,一直扑哧扑哧。 肖霖欲哭无泪:“我操锅里都是水你也敢倒。”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你个大蠢猪。” 陈浩宇顾不上反驳他,他自己也被油溅的无处可躲,跟身上有跳蚤似的不停蹦。 整个锅噼里啪啦。 祁聿彻底无语,手里还拿着东西放不下:“你他妈炸虾还是炸人。” 肖霖发现祁聿在隔间,立马拉开门躲过去。 “吓人吓人。”肖霖看着身上的泡,“吃陈浩宇做的饭他妈要命。” 残局陈浩宇自己处理。 祁聿调蘸料的时候又单独拿了块碗,他们吃火锅喜欢用花生酱打底,但夏恩赐吃不了。 他怕她不小心又吃了,毕竟看起来就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祁聿随口说:“夏恩赐花生过敏,以后注意点,别让她吃。” “我说昨天怎么吃着吃着就红温了呢,我还以为她害羞了。”陈浩宇说。 祁聿淡淡地看他一眼,得出结论:“最近得癔症了?” “聿哥你最近攻击性较强。”陈浩宇一本正经,“我已经快被你攻击死了。” 肖霖说:“还不是因为你要跟夏恩赐有戏,独角戏你都演不上。” 陈浩宇:“肖霖,你俩都攻击我是吧……” 弄到一半祁聿听见客厅有人在输密码,是祁礼粤回来了。 多少天才能回来一趟,祁聿摘下手套,走到客厅,问他:“想我了?” “你真骚的慌,我都忙得不可开交了。”祁礼粤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恩赐在哪里,还有没有事?” 原来不是因为儿子才回来的。 “等你回家人都断气了。”祁聿说。 “呸呸呸。”祁礼粤说,“你最近什么回事,一天到晚不是死就是断气的,你应该把人照顾好了吧。” 祁聿继续回厨房做事:“在房间跟陈檐芜玩,你去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祁礼粤往二楼房间,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内女孩欢笑的声音,他心情都愉悦了,养闺女就是好,多讨喜。 夏恩赐见到祁礼粤后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但她很快就从毯子上站起来,乖乖巧巧地打招呼:“叔叔好。” 祁礼粤应了声,温柔地笑着。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祁礼粤问。 “没事了没事了,我已经好了。”夏恩赐说完后又紧接着补充,“是祁聿照顾我的。” 祁礼粤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还有一件事哈,马上开学了,还有一个星期吧好像。” “有空的时候让祁聿带你去学校看看。” “好。” 发觉桌上还趴着个小人,祁礼粤探头:“小檐芜作业写完没有呀?不会的可以让祁聿教你。” “还在奋战中。”陈檐芜摇头,她不要祁聿教,“恩赐姐姐会教我。” 祁礼粤欣慰地笑了,瞧这小女孩关系多好,真融洽,楼下就是个杀猪场,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陈浩宇一直嗷叫。 他下楼一看,锅已经摆桌上了。 这群小子速度还挺快,祁礼粤又返回楼上叫她们两个下来吃饭。 夏恩赐顺其自然地坐到最里面,陈檐芜想贴着她坐,但看到肖霖后又犹豫了,最后很不好意思地跑到肖霖边上。 祁聿从烤箱拿了一盘巴斯克出来,带着浓厚香味。 陈浩宇张大眼睛,很夸张:“哇~” “上次吃聿哥做的东西还是在上次。” 夏恩赐看呆了,没想到他还会做这些,第一次见面还以为他是纨绔子弟,相处下来发现他还真有点东西。 祁聿把东西摆上桌,接着坐到她边上。 夏恩赐又呆了一下,她也没想到他会坐到她边上。 但是又想了想,别人坐到她边上好像更奇怪。 饮料全都在桌上,她想喝冰椰汁,可是在桌子另一头,她够不到的,正想着要开口让谁帮忙——祁聿就先出声:“要哪个?” 他瞥见她坐在那傻傻的,盯着一处看,也不讲话,演木头人呢。 夏恩赐说:“椰汁。” 紧接着夏恩赐视线里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着易拉罐,食指轻轻一勾,冰凉的气息冒出来。 她面前端端正正放着一瓶椰汁。 她目光往上移,注视着那张精致的侧脸,他长得其实,有种很会钓的劲儿,每个眼神都多情,但就是讲话跟喷农药一样,不毒人不行。 看得正入迷,忽然撞上祁聿那双漆黑的眸子,他戏谑地挑了下眉:“还看。” 目光炽热得能着火,女流氓一个。 “我又没看你。”夏恩赐被抓包后有些心虚,只能小声嘀咕。 祁礼粤在桌上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不错不错,这小子开窍了,有进步,他高兴的不得了。 今天这餐饭吃下来夏恩赐发现一件事特别好——所有虾都不用剥壳,就连甜虾也是没壳的,她觉得祁聿家的阿姨好细心。 祁礼粤很忙,吃完饭就匆匆离开。 夏恩赐窝在沙发一角看电视。 祁聿觉得她这样闷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待会儿抑郁了更折腾人。 祁礼粤给他开了台球厅还开了酒馆,不知怎么的,祁聿觉得那种氛围她可能会放的开一点。 他随意捞起她边上的小蜗,漫不经心看她一眼:“晚上清吧,去不去?” 夏恩赐被他问的措不及防,她抬手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 他纯给自己找事,人家还嫌弃他呢,就两个人还不乐意。 “他们都去。”祁聿说。 夏恩赐知道这里指的“他们”是谁,她在临市也就只认识那几个人,一个手都掰的过来——陈浩宇,陈檐芜,肖霖。 “哦。”夏恩赐点了点头,“好。” 五个人出了临沂花园。 六月风走街串巷,盛夏傍晚人间轻盈。 那家清吧藏在临市最大的娱乐城里,隔壁还有一家酒吧也是祁礼粤名下的,不过祁聿没打算带她去,她喝醉妥妥疯子一个,今天在清吧他也没打算点鸡尾酒。 服务员认出来祁聿,他很少过来,几个人看到他后面面相觑,还以为有什么事,异口同声道:“少爷。” 这称呼弄得祁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他们都跟在后面,没听见,不然他这辈子的脸算是丢完了。 祁聿稍稍偏头,下巴朝夏恩赐点了下:“热情点,对她。” “好的少爷!” 生怕谁听不见似的,祁聿无语地闭眼。 夏恩赐前脚还没有迈进大门,好几个服务员就蜂拥而上,一群人圈着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夏恩赐站在原地没动,她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操作:“怎么——” 话没说完服务员们就齐声:“哇塞美女好漂亮啊,简直是仙女下凡,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免费赠送你饮品好几杯。” “……”这么火热的吗。 她干巴巴吐出两个字:“谢谢。” 祁聿没想到这群人能夸张成这样,过来把夏恩赐带走:“行了行了。” 服务员找了个sssvip的座位给他们,所有果盘和饮品都一同摆上,除了夏恩赐以外的其余几个人都知道这是祁聿家开的,今天也配合着演戏,哄她开心是首要任务。 服务员静静等待祁聿吩咐,他侧头,用口型说:“让她上去玩玩。” 服务员收到指令立马开始营业,弯下腰对夏恩赐笑:“咱们今天缺个架子鼓手,美女你看看,要不要上去试试呀?” 祁聿记得她弹的是钢琴,他又开口,没出声:“钢琴。” “哦钢…”服务员改口。 但还没说完夏恩赐就答应了:“可以呀。” 服务员悄悄看了眼祁聿,又问夏恩赐:“架子鼓?” 夏恩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点点头:“对呀。” 架子鼓她也会的,有段时间她为了装酷学了很久的架子鼓,但还没有找到机会装,今天正好。 不过今天的服务员真的很热情。 夏恩赐跟着服务员一起往前走,被带到台上,她看见服务员和鼓手低声说了什么,然后鼓手便把位置让出来给她了。 第9章 现在是晚上,你做什么白日梦 九点半散伙,离开之前陈浩宇跟夏恩赐说了一句“女神你好美,但是我心碎了,碎了一地。” 夏恩赐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不过也没觉得意外,因为他一直以来都不太正常。 祁聿的评价是——“他有病。” 夏恩赐表示同意。 到家洗漱完后,夏恩赐把自己扔进被窝里,手机里有很多条消息,有一半都是司咏翊在发牢骚,问她那个大帅哥为什么不回他信息,还有一半是阳烟市朋友的寒暄,暄了这么多天。 她一一回复完,拉到最顶端,是置顶的爸爸妈妈,夏恩赐照常发了句“我想你了。”,依旧没有回复。 不过好像快习惯了。 她也在慢慢接受这座新的城市,从前在阳烟市有爱她的家人和朋友,有无条件支持她的父母,很看好她的老师,有她的小别墅,那里花、草、阳光都正好。现在临市也有她的房间,温暖的阳光会照进来,家里有可爱的小狗,还有越来越熟悉的朋友。 夏恩赐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嗅了嗅洗涤液的香味,她很爱发朋友圈,妈妈说是因为被爱的时候分享欲会很强,事实似乎也是这样,来到临市后她只发了一条。 此刻她又想再发一条,只有一张图片,是刚才在楼下拍的,照片里树叶露出一角,天空中有几颗星星。 她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夏恩赐又百无聊赖地点开购物软件,没两下就刷到了一款限量版的娃娃,精致的走线和独特的设计风格,是熟悉的牌子,她一眼就看上了。 可是来祁聿家这么久她还没有买过什么东西,连地址都不知道,夏恩赐点开祁聿的微信,她还没来得及备注,他微信名就叫7Y,好像也用不着备注了。 她决定问一下快递地址。 ???睡到自然醒【我可以把快递寄到家里吗?】 祁聿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帮小蜗洗澡。 她微信名前面自带一个表情,说话像在卖萌,祁聿盯着看了会儿,明明就在房间还得用微信交流,出个房间门都不愿意,懒成这样。 他腾出一只手,随意用毛巾把水擦干,指尖在屏幕敲了几下。 房间里。 夏恩赐倒在床上,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下一秒。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 7Y发来一条消息。 他发了快递地址。 ???睡到自然醒【OK谢谢。】 当晚快递就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信。 夏恩赐是那个品牌的常客,品牌董事长的女儿叫孟茹,跟她玩的还算不错,在阳烟市时二人常聚,所以孟茹这次送了她很多东西,还有一些孤品,是孟茹亲手做的。 信里的主要内容就是孟茹知道夏家发生意外,感到很惋惜,让夏恩赐别难过,以及很开心夏恩赐来到临市,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她。 夏恩赐也回了一封信以及一些礼物。 下楼拿快递时她顺便把信寄了出去,快递被放在一楼大厅,分为很多个小箱子。 夏恩赐把玩偶先拆出来了,这样更方便拿,她左右手塞的满满的东西,走进电梯。 到达相应楼层,她探了探脑袋,想看清脚下的路。 祁聿刚准备出门去监狱探望一下宋琳芝,两个人迎面碰上。 女孩穿着松懒的蓝色花边睡衣,抱着一个特别大的玩偶,只露出了半张脸,圆圆的眼睛眨了眨。 夏恩赐看到祁聿后松了口气,算碰到救星了,她一个人把玩偶搬回去有些难度,她扯出一个求人帮忙的笑:“帮我一下可以吗?” 祁聿伸手把玩偶拎起来,居高临下看她:“放哪?” 一米六的玩偶被他拎起来竟然那么轻而易举。 “我床上。”夏恩赐怀里抱着其他小箱子,见祁聿还没有动,她连忙补充,“哦你可以直接进,谢谢。” 祁聿转身往她房间走,他进来过几次,之前这间房是客房,她住进来后倒是变得很温馨。 玩偶被扔到床上,一个玩偶占了三分之一的床,女孩的想法真的捉摸不透,他也懒得捉摸。 但祁聿想确认一下:“你要跟它睡?” 夏恩赐把东西放到地上,很自然地应了句:“不然跟你睡吗?” 问完她才反应过来。 她立刻抬头看祁聿表情,她这算是对他耍流氓了吗,他不会生气吧,她之前跟朋友都这样玩闹惯了,所以刚才脱口而出就… 祁聿轻皱了下眉,他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出一点因为说错话而产生的害羞或者是尴尬,但是他并没有捕捉到,她反而看起来一脸好奇和期待,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哦,她耳朵红了,而且还越来越红。 怎么有点可爱。 他低笑一声,弯腰平视她眼睛,悠悠道:“现在是晚上,你做什么白日梦?” “…”夏恩赐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她又没真想睡,而且再怎么样也是他占到便宜好吧。 察觉到自己落了下风,她换了个话题:“叔叔让你带我去看一下学校。” “明天下午去。”祁聿说。 这句话说完他就转身离开,走到玄关处又被夏恩赐叫住。 这么晚了,夏恩赐问:“你去哪?” 祁聿回过头看她,顿了片刻才开口:“怎么,占有欲强到要管我夜生活了。” “不是。”夏恩赐感觉他这句话有点熟悉,白天陈浩宇说过,她说,“你要是很晚回来的话我就锁门了。” “……”祁聿淡淡地瞥她一眼,没说话,直接走了。 **************??..???************** 盛夏的下午总是最热的,让人有些躁动。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却挡不住滚滚热浪,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踩上去微微粘鞋。 夏恩赐抬手遮了下额前的阳光,好热,她头发都变烫了。 祁聿站在她边上,稍稍侧头看了她一眼。 白色棉布裙,柔软顺滑的头发,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都雪白,等红绿灯的过程她睫毛眨了几下。 似乎扇起了风,祁聿觉得天气热的也没那么让人烦了。 马路对面是临市最有名的私立校,升学率近十几年来都位居全省第一,光是校门口的红榜就占了三面墙。 ——塞苑易中学。 校长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到二人过来,他先跟祁聿打了个招呼,接着对夏恩赐笑了一下。 校长头顶寥寥无几的头发,看起来就很稀有,竟然还被烫成卷发,留了一撮胡子,啤酒肚,西装都被撑成球,该说不说很像八嘎,夏恩赐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说日语了。 但男人开口说的是中文:“礼粤提前交代过了,我亲自带你参观吧。” 夏恩赐点点头。 她对这里很陌生,偏过头悄悄问祁聿:“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昂。”祁聿懒洋洋的应了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旁边。 校长走进学校后忽然开口:“你父亲是夏昌盛?” “对的。”夏恩赐说。 “那场意外让人很惋惜。”校长望向远处,“前几个月我还跟他一起吃过饭。” 她仍然没有适应,别人当面提起父母时她鼻子依旧会酸。夏恩赐只顾着点头,含糊应了句:“这样呀。” “董校。”祁聿出声提醒,漫不经心的,“参观就参观,整这么煽情干嘛。” 校长挥了挥手:“诶呀,是我唐突,一下子就想到那了。” 男人带她走到一处,指了指:“地图在这,你看看想先参观北区还是南区。” 夏恩赐选了北区,校长带她看了教学楼和各个大楼,都是在楼下兜了一圈再讲一些建筑特色,没有上楼仔细看,光是校园的文化底蕴校长就说了半天,夏恩赐感觉自己快聋了,祁聿能陪着她参观她实在是意想不到。 她入学后是高二,所以校长专门为她讲解了高二那层,给她介绍了高二的名师和往年学校出彩的学生。 好不容易参观到室外操场,夏恩赐觉得应该参观完了。 校长也终于开口:“差不多就是这样,我送你吧,还是你自己想再逛逛?” “我再逛一下吧。”夏恩赐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谢谢您。” 漫长的介绍总算结束,两个人都受到了伤害,校长喉咙大概要冒烟了,而她脑瓜子嗡嗡的。 周围很安静,空荡荡的,她反应过来身边少了某个人,转眼祁聿就不见了。夏恩赐轻叹,就算不想陪,走了也得提前说一声吧。 她现在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再回家,夏恩赐找了个位置坐下,能挡住太阳。 她在微信里找到一个群聊。 ——阳烟一中F4天下无敌。 群里还有几条未读信息。 老子最帅【打高尔夫打一半他妈下暴雨了,陪练被淋成落汤鸡笑死我了。】 还附带一张照片。 夏恩赐弯唇,她往上滑了滑,都是些好朋友的碎碎念。 她打字发了条【马上开学了,好想你们。】 群里立马就有人回信息。 许咩咩【啊啊啊我们也好想你。】 【等放假就去临市找你玩。】 老子最帅【谁欺负你跟我说,老子一巴掌摔死他。】 奥特曼【笑死了,之前哪场架不是夏恩赐打赢的,谁敢欺负我夏姐。】 夏恩赐笑出声,正打算回两句,手臂忽然被冰的一激灵。 她抬头。 祁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里拿了两瓶冰汽水,还滴着水珠。 她有点惊讶:“你没走?” 祁聿扬了下眉,语气好像很担心他会走掉一样。 “嗯?”他看了眼手机,笑道,“我离开还没两分钟吧?这么粘人。”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这里。”夏恩赐说,“所以想让熟悉一点的人陪着我。” “这不陪着呢。”祁聿很喜欢她有话直说,虽然她打直球搞得他有点不习惯,“回家还是去哪?” 夏恩赐也在考虑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因为她今天还得去找巴黎姐拍照。 “你先回去吧。”夏恩赐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打算直接去公司,“我还有事。” 祁聿不冷不淡地看她,刚刚还很依赖地说要陪,现在直接把他甩了,渣女。 他发现自己有点享受被她依赖的感觉,很爽。 夏恩赐去公司后很顺利地拍完了五组照片,巴黎姐说她上次拍的那几组效果很好,她一当模特那几套衣服销量都上万了,所以这次给她包了个红包。 结束后巴黎姐跟她说:“我明天要出差,明天找别人带你哟。” “好。”夏恩赐答应。 夏恩赐这会儿来没有碰到那个脏辫男,她心情很愉悦。 回家碰巧就是饭点,阿姨刚上完最后一盘菜。 今晚只有她跟祁聿两个人吃饭,阿姨向来都是做完饭就回家的,说是家里还有儿子和老人要照顾。 气氛怪微妙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夏恩赐安安静静地埋头吃着饭。 祁聿吃得比她快,靠在椅子上看她吃,小口小口的,但看着不墨迹,还挺优雅。 餐桌对面有一只优雅的蜗牛在进食。 但蜗牛不吃素。 祁聿出声:“一点绿的都不碰?” 夏恩赐被cue到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在想该怎么为自己的挑食找借口,以往在家里面阿姨做饭会按照她口味来,她不是不喜欢吃蔬菜,只是今天这桌蔬菜的做法她不喜欢。 她没想给人添麻烦,轻声说:“我不太喜欢吃蔬菜。” 祁聿继续看蜗牛进食,没说话,现在是一点也不装了,挑食都挑到明面上了。 但她来之前祁礼粤有联系过夏家保姆,了解夏恩赐饮食方面需要注意些什么,保姆没说她不吃蔬菜。 祁聿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天阿姨做的东西不合她口味。 他给祁礼粤发了条消息。 【你带回来那祖宗,喂养说明书有没有?】 一秒后就得到祁礼粤回复。 胡萝卜得切成条,煮得刚刚好,软但是不烂,还得把胡萝卜味盖着,青椒什么的也不是不吃,全要削皮,番茄也需要去皮,茄子只吃烧烤的,秋葵不吃,葱不吃…… 剩下的他看不下去了,事太多。 祁聿默默地盯着夏恩赐。 他有点好奇她是怎么被养到这么大的,他要是这么麻烦,可能刚出生就被祁礼粤拿去喂狼。 夏恩赐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怀疑是因为自己不吃蔬菜导致祁聿又不爽了,相处下来她发现祁聿是一个很容易无语的人。 第10章 祖宗我只认一个 祁敏敏来的时候扎着两个丸子头,穿黄色蓬蓬裙,拎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包,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嗲声嗲气:“祁聿哥哥~叔叔说家里还有另一个女孩。” 说完伸长脖子往屋里瞧,又接着说:“快帮我搬一下东西,哥哥。” 夏恩赐还在吃祁聿做的东西,她闻言立马放下筷子,跟祁敏敏打了个招呼:“哈喽。” “姐姐你好呀。”祁敏敏走进来,笑脸盈盈的。 祁聿深吸了口气,一个星期之内家里多了两个女孩,这场面他只有一个想法——他爹想折磨死他。 祁敏敏在客厅绕了一圈后,站到祁聿面前,指尖缓缓绕着发丝,问:“哥哥我睡哪里?” “二楼第三间客房。”祁聿俯视她,“我帮你把东西搬上去。” 他已无力再面对一楼的情景,一个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一天到晚就藏着心事,什么都得他去猜,连东西不好吃也得他去猜;一个是被惯的无法无天的大小姐,浑身公主病,聒噪。 祁礼粤说两个女孩能有个伴,祁聿只觉得不吵架就谢天谢地,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算什么,算夹心饼干么。 除了祁聿心死如灰,楼下的画面也格外诡异。 夏恩赐以为祁敏敏性格应该和陈檐芜差不多,毕竟她们两个年纪一样大,都是十五岁,而且好像都挺古灵精怪的。 但祁敏敏只有刚进门那下跟她打了个招呼,祁聿上楼后,祁敏敏就一言不发了,对夏恩赐板着个脸,视而不见,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夏恩赐没有当舔狗的习惯,所以也没有主动去跟她说话,把祁聿给她榨的果汁喝完后便准备上楼。 可祁敏敏却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尖叫:“家里什么时候来的狗啊啊啊。” “没事没事你不用怕。”是小蜗在祁敏敏边上蹭,夏恩赐知道有些人很害怕狗,她小跑过去把狗和祁敏敏隔开。 祁敏敏却满脸嫌弃,扯着嘴角:“你带来的?”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夏恩赐,祁敏敏这次来祁聿家,就是为了找些理由赶走夏恩赐,她一听说祁聿跟女生住在一起,连夜就赶过来了。人们都说日久生情,两个人一直住在一起,祁聿要是喜欢上夏恩赐怎么办?她可不同意,祁聿必须喜欢她,而且在她看到夏恩赐的长相后更加坚定要把夏恩赐赶走,长的这么漂亮更容易把祁聿勾走了。 “不是。”夏恩赐把小蜗抱起来,耐心跟她解释,“它是祁聿捡回来的。” 祁敏敏迅速变脸,摸了摸狗头:“哦,那还挺可爱的。” 夏恩赐有一丝诧异,京剧变脸都没她快,而且方才祁敏敏眼中赤裸裸的嫌弃也被她捕捉到了,但祁敏敏好好的跟她甩什么脸色,有点莫名其妙。 祁敏敏的房间也在二楼,三个人的房间连成一条线,全在同一个走廊。 祁敏敏发现夏恩赐住在旁边,竖起眉毛嘟起嘴:“你凭什么也睡在祁聿隔壁?” 夏恩赐她哪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在祁聿隔壁,还凭什么,睡在祁聿隔壁可以中彩票吗。 她没那闲情逸致去跟祁敏敏扯东扯西,进了房间就锁门,夏恩赐不想和祁敏敏发生冲突,自己毕竟不是主人,不想惹是非。 但隔天一早夏恩赐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早上起床眼睛都没睁开就听见祁敏敏的哀嚎。 她无奈推开房间们往外走,祁聿没在家,就祁敏敏和阿姨在家。 祁敏敏坐在餐厅,翘着兰花指的手拿着叉子,在碗里不停地戳:“阿姨你手好粗糙,我不要吃这种手切的水果,真恶心。” “……”夏恩赐站在原地看傻了,这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 祁敏敏瞥到她的身影,立马把叉子扔了,跟夏恩赐说:“姐姐你手漂亮,你帮我切。” “你自己切。”夏恩赐下巴朝她一点,“你手也漂亮。” 她虽说是寄人篱下,但又不是请来的保姆。 祁敏敏拧起眉头:“不行!” “我新做了美甲,姐姐你帮我切一下!”祁敏敏从位置上站起来,双手抱胸扫她一眼,“你不会住在别人家里连这种事都不做吧。” 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夏恩赐没法反驳,她也不想跟祁敏敏闹,因为跟弱智讲话会被传染:“行,吃什么。” “我要去核荔枝,切成丁的西瓜。”祁敏敏掰着手指,又跺脚,“哎呀,冰箱里有的水果我全都要。” 夏恩赐面无表情地等她把话说完,随后转身走向厨房,拿起水果刀。 脑子里一直默念她是寄居蟹寄居蟹……她不是主人,她现在寄人篱下不能随便发火。 但还是忍不住边翻白眼边切水果,她现在已经窝囊到这种程度了,以往这种精神病是会被她一巴掌扇飞的。 来临市碰到两个让她这辈子难忘的傻逼,一个是第一天遇到的野猪,一个就是脑被炮打的公主。 祁敏敏忽然走到厨房里,左看看右看看,开始监督夏恩赐切水果,又慢悠悠地开口:“我从小和祁聿一起长大的,他应该有跟你说过我吧。” “从没。”祁敏敏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所以夏恩赐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发现祁敏敏好像把她当成竞争对手了,竞争什么呢。男人。 “哦那好吧,我做梦都想要有一个他这样的男朋友呢,有颜有钱还很会照顾人…”祁敏敏说。 “嗯,那你去梦里找。”夏恩赐实在是憋不住了,转过身看她,“这种话你可以当面告诉祁聿,来我这刷什么存在感呢,我对争男人这件事不感兴趣,你也稍微正常点行不行?” 祁敏敏张了张嘴:“啊……你这么凶,你平时不会也这样凶祁聿吧。” “……”行,没救了。 夏恩赐作罢,懒得再多费口舌:“出去等着吃吧,水果我可以帮你切。” 帮助智障儿童嘛,这种事她倒是愿意做。 祁敏敏撇了撇嘴,真就从厨房出去了。 夏恩赐这会儿后悔了,后悔一开始自以为祁敏敏性格和陈檐芜差不多,她实在是太对不起陈檐芜了。 此时手机里发来一条消息。 7Y【陈檐芜做了蛋糕要给你吃,问你要什么味的。】 夏恩赐目光在那条信息上停留了一会儿,本来想问问有哪些口味的,但被祁敏敏整这么一出,她没心情问。 她回过去【随便都可以。】 7Y【?】 ???睡到自然醒【芒果。】 凭借着她回的这两条信息,祁聿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是什么原因他也猜到了,家里添了个祁敏敏。 _ 夏恩赐切水果切了一会儿,感觉客厅实在是安静的有点可怕。 孩子没动静,必定在作妖。 夏恩赐放下水果刀,走出厨房。 客厅果然没人。 她下意识往楼上走,发现自己房间门大大咧咧地敞开,她记得早上下楼时关房间门了。 夏恩赐眉心轻跳,她加快脚步回房间。 扫视一圈后,她视线捕捉到桌上少了条手链,因为那条是她昨晚刚买的,试完就随手扔在桌上,但现在却消失了。 夏恩赐低头看了眼,还好她佛公一直都挂在脖子上。 其余饰品她不在乎,但佛公是底线,夏昌盛唯一留下的,能陪伴她的,就只有这个翡翠佛了。 她抬手摸了摸翡翠,一直以来夏恩赐有点不开心就很想夏昌盛和许思颜,如果他们还在,她不会受一点委屈的。 祁敏敏没经过她允许就拿了她手链,夏恩赐走到隔壁,站在门口望着祁敏敏,平静地开口:“你进我房间了?” “对。”祁敏敏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耸耸肩,“你东西挺好看的。” 夏恩赐淡笑一下:“大小姐好像也没什么教养,好看就送你了。” 一条手链而已,也要偷。 她又回了厨房,水果不管祁敏敏吃不吃,夏恩赐自己也想吃,而且方才祁聿说陈檐芜给她做了蛋糕,她打算做点果茶带给陈檐芜。 祁敏敏偷了一次东西后觉得很刺激,趁夏恩赐在厨房,她再次溜进隔壁房间。 夏恩赐饰品特别多,甚至有专门的储物柜拿来摆放,祁敏敏自己不缺这些东西,但她就是不允许夏恩赐拥有这么多漂亮的玩意。 正准备再拿些什么走,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慵懒随性的声音:“夏恩赐。” 祁敏敏被吓了一大跳,立刻收回自己作恶的手。 一转头就对上祁聿的眼睛。 他是来找夏恩赐的。 祁敏敏有点心虚,唤了声:“祁聿哥哥。” “你进她房间干嘛?”祁聿不冷不热地问。 “哦我……”祁敏敏说,“姐姐让我帮她打扫一下房间。” 祁聿显然不信,他眯起眸子:“她出去了?” “在厨房。”祁敏敏老实说。 祁聿了然,下楼找夏恩赐,瞧见她确实在切水果,袖子被她卷起来一半,小臂白嫩,切得很仔细,这画面还挺稀奇。 他站到人边上,皱了下眉:“阿姨不在么?怎么自己切。” 不管怎样,他觉得夏恩赐不适合出现在厨房,有什么事他都能帮她做。 夏恩赐没想到他现在回来,她也没支支吾吾的,从容自若实话说:“祁敏敏只吃我切的。” 祁敏敏站在一旁听见她这句话,脸霎时就绿了。 祁敏敏有点慌,特别在祁聿审视的目光下,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姐姐住在别人家里帮别人做事有什么问题吗?” 祁聿听完直接笑了,把夏恩赐手里的水果刀抽走,冷冷地睨着祁敏敏:“你觉得呢?” 他只是语气冷漠了一点,祁敏敏就觉得好委屈,顿时泪如雨下,一个人哭起来。 祁聿不耐烦地皱眉:“少来这套,最烦人哭。” “没长手还是没长脚?”他把夏恩赐带出厨房,“她是你能使唤的?” 祁敏敏双眼通红地又喊了句:“祁聿哥哥。”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祁聿听见她喊人就烦。 祁敏敏吃瘪,她越想越生气,祁聿凭什么对她发脾气?为什么要向着一个外人? 祁敏敏冲出厨房,走到夏恩赐面前,咒骂道:“我不住了!我要回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诅咒你赚不到一点钱!你全家死光光!” “祁敏敏。”祁聿啧了一声,警告她,“嘴不要就剁了。” 夏恩赐错愕地看向她,这个诅咒太恶毒了,竟然会从祁敏敏口中说出来,她以为祁敏敏只是单纯颠趴,没想到是真的坏。 夏恩赐吐出一口气,释然地开口:“建议你把诅咒别人的时间拿去提升自己,说不定能多赚点。” “还有,我不信你,我只信财神爷。” “至于全家死光光这件事,不用你诅咒,已经实现了。” 祁聿看她一眼。 挺好,现在敢直接翻脸了。 等夏恩赐骂完,他连最后一点耐心都不剩,皱了下眉:“祁敏敏,收拾好东西,滚出去。” 祁敏敏哼了一声,鬼哭狼嚎地跑上楼,回去收拾东西了。 祁聿看了眼夏恩赐,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刚才不以为意地说出自己已经全家死光光,祁聿就已经心疼得不行。 夏恩赐抬头望他,刚闹那一出有点尴尬,她故作轻飘飘地说:“那个水果我是切来做果茶的。” “以后不高兴想做什么就做。”祁聿难得正经,告诉她,“不用忍。” 夏恩赐怔了一下。 可是她现在身后空无一人。 夏恩赐哪敢在别人家,对主人的亲戚重拳出击,不过祁聿会站在她这边,她没想到,是有点意外。 她抿了下唇,垂眸:“可是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没人帮我撑腰了。” 祁聿弯腰去寻她的眼睛,跟她平视:“我不是还在吗?你有什么事情我兜不住。” “夏恩赐,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祁聿轻声道,“不管你是对还是错,我都能给你兜着。” 见她还不说话,祁聿以为她要哭了。 他是不是太严肃了,祁聿又恢复神情散漫的样子:“给你又当爹又当妈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顿了许久,夏恩赐才出声:“我怕给你添麻烦。” 毕竟是寄人篱下。 但祁聿却说:“有事不跟我说才是给我添麻烦。” 看她还蔫蔫的,祁聿轻轻捏着她下巴让她抬头:“在我面前不许装乖。” 还得他去猜,跟她多住段时间都快变成福尔摩斯了。 宽大温热的掌间触碰到小巧柔软的脸蛋,反应过来后两个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祁聿收回手。 下一秒夏恩赐抬起头,认真地问他:“真的吗?” “真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夏恩赐有些愣神,有人坚定站在你身后时的那种安全感,是令人感动与欣喜的,而祁聿却在这一刻充当了这样的角色,成为了她的底气。 夏恩赐当即又回过身上了楼,她要把祁敏敏扇飞转七百二十度。 大部分人都是她生命玻璃窗上划过的一滴雨滴,有几个是鸟屎,祁敏敏就是其中之一。 祁聿依旧在客厅,祁礼粤又打电话过来,他看了一眼,他爹一天几百个电话,事多的要命,这个电话要说什么事他不用想也知道。 祁敏敏指定跑去哭诉了。 果不其然,祁礼粤正声说:“男人要学会调节她们之间的关系呐,这次是敏敏不懂事,我等会跟恩赐道个歉。” “祖宗我只认一个。”祁聿挑眉,注视着夏恩赐的背影,“她这么委屈,你怎么道歉?” 第11章 看清楚这是谁家女人,别他妈瞎碰 祁礼粤说:“我待会儿会给她打电话亲自道歉,敏敏也会跟她道歉。” “您这合适么?”祁聿替她不满,歉没道着,待会儿夏恩赐可能还得尴尬,“道歉有用的话,名牌出那么多包包干什么。” 祁礼粤顿了一下,隔着屏幕皱了下眉,听懂后又豁然笑开:“行,你跟她更熟悉点,你挑好我报销。” “不用。”他自己付就行,他也有错,他不该让祁敏敏和夏恩赐独处。 祁聿虽然说没照顾过女孩,也没谈过恋爱,但他觉得女孩就该这么哄,口头认错道歉有什么用,得给点实质性的,更显诚意。 不过最后祁聿没买包,眼花缭乱的牌子一大堆,摸不准她喜欢哪个,但她买过的东西指定是喜欢的,例如上次那个娃娃,那个牌子很小众却深受千金们的喜爱,玩偶价格和名牌包包不相上下,祁聿依旧是挑了个最贵的。 同样当天晚上玩偶就送到了家里。 夏日傍晚,暑气未散,却已褪去了白日的燥烈,窗外的天空染着一层橘粉色的光,温柔地漫进屋里。 祁敏敏离开后家里清静了很多,有对比才有反差,夏恩赐现在觉得祁聿家住着舒服多了。 冰箱里还有陈檐芜做的蛋糕,夏恩赐还没开始吃,因为她玩贪吃蛇玩了一个下午,手机里的贪吃蛇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此刻她又圈住了一条小蛇。 夏恩赐小心翼翼地绕圈。 不知道撞到哪里。 她输了。 夏恩赐叹了口气,整个人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祁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她乐呵抱着手机玩一下午了,净玩那低智游戏,配乐也很蠢,这会儿总算结束了。 “一楼有个东西,给你的。”他说。 夏恩赐还沉浸在贪吃蛇死掉的悲伤里,忽然有些疑惑地抬头:“啊?什么。” “祁敏敏来家里,让你受委屈了。”祁聿看着她眼睛,“我和我爸呢,都很抱歉。” “楼下那个礼物是给夏恩赐大人赔罪的,去看看喜不喜欢。” 夏恩赐一瞬间滞了滞。 她根本没有觉得他们应该道歉的,她本身就不是主人,这样闹一出她觉得自己更应该道歉,没想到他们还哄着她。 夏恩赐抿了下唇,她有点不太好意思,赶紧去一楼把东西拿上来,还没有拆开,看见包装她就知道是什么了,浅粉色的印花礼盒,熟悉的商标。 她垂眸没说话,心里似乎有些东西在融化,再渐渐温热。 她才买了一次的娃娃,他竟然记住了牌子。 祁聿在边上目睹她心情变化的全过程,因为她什么事都写脸上了。 下一秒夏恩赐明净的眸子就看向他,满脸真诚:“谢谢你们,我很喜欢。” 她又紧接着补充:“但是祁敏敏她那件事真的没关系,我不在意。” 嘴上说不在意,谁知道是真是假。 祁聿轻嗤了声:“老说谢谢,用嘴说有用?” “那要怎么样?”她问。 “你想怎么样?”祁聿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说来听听,我看看合不合我心意。” 夏恩赐跟他对视了半会儿,原先还有些触动的,现在只感觉他好得寸进尺,她努了努嘴:“那我不谢了。” 她这反应还挺有意思,祁聿不再逗她,收起玩笑语气:“以后有事要跟我说,明白没?” “哦。”夏恩赐说,“主要你是她哥哥,我觉得…” “觉得什么?”祁聿眉梢微挑,“你喊我声哥哥我倒也不介意,叫声哥哥,我再多给你当几次菩萨。” 怎么忽然又开始占人便宜。 夏恩赐立马坐得笔直,很严肃地告诉他:“你,得喊我姐。” 祁聿被逗笑,她有点小脾气的样子真的很好玩。 **************??..???************** 上次巴黎姐跟夏恩赐说过她今天要出差,得找别人带她,因此夏恩赐早早就到公司。 今天很不巧,一楼只剩一个脏辫男,夏恩赐目不转睛地从他面前走过,但仍然能够感受到那猥琐的眼神。 她想戳他眼睛。 上了二楼还是空无一人,夏恩赐有点纳闷,她看了眼时间,也没来太早,已经两点半了,正常这个时间段公司里已经坐满人。 祁聿给她发了条信息【晚上在外面吃,你在哪?】 他这意思是到时候会来接她,夏恩赐发了个定位过去。 她退出聊天页面找到巴黎姐的联系方式,想问问今天是谁带她,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打字打到一半,身边骤然出现一个肥大的身影,粗糙的声音传来:“你叫夏恩赐?” 夏恩赐看过去,他穿着人字拖鞋,绿色短裤,花衬衫,说话的人是脏辫男。 她淡淡地应了句:“哦是的。” 脏辫男坐到她边上,说:“今天她们都出差,我带你。” 他的靠近让夏恩赐不禁汗毛竖起,明明他没有做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他不像好人,很危险。 但恶意揣测别人是不对的,夏恩赐只好正常对待,她按惯例问了下:“那今天谁帮我化妆?” “你先坐一会儿。”脏辫男看起来还挺专业正经,“我问一下我老婆今天拍什么。” 夏恩赐点了点头,默默跟他移开一些距离。 应该没什么事,开了这么久的一家公司,脏辫男或许只是看起来比较猥琐而已。 脏辫男问完之后起身拿了套衣服给她:“拍这套,你去换一下吧。” 很正常的一套衣服,没什么不对的,夏恩赐把衣服接过来。 “好。”她走到更衣室,把门反锁了,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是否锁好,确认锁好才放心换上衣服。 夏恩赐换完出来后去镜子前整理了一番,她抬手捋了下头发。 脏辫男看她出来后满脸笑意,把人从上到下盯了个遍:“不然你自个化妆?今天没有化妆师。” “行。”夏恩赐觉得好诡异,连化妆师都没有,为什么不改一下时间,还要让她今天来拍,但来都来了,自己化个妆也没什么。 她坐到化妆台前。 才刚坐下没两秒。 脏辫男直接把手搭在她腿上。 不适且陌生的触感让夏恩赐瞬间警觉:“你干什么?” “休息一下,手有点累。”脏辫男眼睛眯成一条缝,舔了舔唇,“你这小娘们身材真好。” 夏恩赐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她果然没有猜错,他就是个臭流氓。 “你没腿吗。”夏恩赐毫不留情甩开他的手,站起来,连连退后几步。 “有呀,但是没你的嫩。”脏辫男走近她。 她深吸了气,已经无路可退了,后背就是冰冷冷的墙,夏恩赐余光瞥到桌上有个烟灰缸,趁脏辫男没注意,她立马拿起来往他命根子上砸。精准命中后,男人吃痛地叫了一声,随后他弓起腰哀嚎,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 夏恩赐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她笑了下:“细爷们。” 此地不宜久留,她没等脏辫男说话,绕过他转身就走。 她要报警,她还要告诉老板这个男的多恶心。 只是到楼梯口时,身后脏辫男又站起来凝视着她,幽幽道:“别走啊,照片还在我这儿呢。” 什么照片? 夏恩赐回过头,两个人隔了三层阶梯,她看清照片是什么,是她刚才在更衣室换衣服的照片,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脏辫男就打印了出来。 夏恩赐皱起眉,她曾经刷到过很多女性因为这些照片被威胁的案例,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的,每个人都有身体都长得一样,更何况她们的曲线还很美,那有什么好怕的,明明最恶心的是用照片威胁她们的人。 再说了,照片上她还穿着打底,夏恩赐哼一声:“拜托,我这么美的身材才不怕别人看到,倒是你。” “等着警察叔叔吧。”她跑下楼梯。 即将逃出公司时——却有一股大力把她拽回去! 夏恩赐惊呼一声,她怎么也挣不开,脏辫男面目狰狞地说:“不许走。” “打伤我还他妈想走?”脏辫男脸贴着她的脸,凑近看她表情,“留下来给我生几个孩子,一胎生八个怎么样?” 夏恩赐抬腿想踹他,但踹不到,无力感涌了上来,她说了一句明知道没用的话:“你放开我!” 她学过散打和跆拳道,只是这个姿势她一个招数都用不上。 脏辫男使劲把她摁到怀里,他手上的那些照片散落了一地。 夏恩赐瞬间慌了神,她挣扎了两下却无果,艰难地喊出一句:“救命!” “外面看不到里面,没人救你。”脏辫男嗅了嗅她脖颈,“好香。” 夏恩赐哭出声:“你他妈真恶心!你还有老婆,我会报警,警察也不会放过你的!” “没关系。”脏辫男露出一排牙齿,“我先爽就行。” 夏恩赐任眼泪滑下,她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临市这些天有这么多不顺,大不了自己也和父母一起死掉算了…… 脏辫男准备扯下她的衣服,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门亮起了外界的阳光,有光渲染进屋子里。 夏恩赐抓住机会就想求救,她拼命要发出声音,可还没有出声,脏辫男就立刻松开了她。 夏恩赐被放开后一股脑地想逃,她连滚带爬离开脏辫男。 脏辫男支支吾吾地站在墙角,一脸恐惧望着门口逆着光的身影:“聿…祁聿。” 临市所有人都认识祁聿,大名鼎鼎企业家祁礼粤唯一的宝贝儿子。 夏恩赐听见这个名字后恍然抬头,撞上了祁聿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她眼眶立即红了。 祁聿扫到地上的照片,他弯腰把夏恩赐拉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却安抚般地紧紧握着她手腕,这场景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祁聿把人护在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脏辫男,冷冷地开口:“碰她哪了?” 脏辫男吓得浑身哆嗦,说话都结巴:“对对不起,祁聿,我不知道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你就能随便碰了么?”祁聿走近。 夏恩赐眼泪还挂在脸上,手腕被祁聿牵着,她说:“他……他刚刚还说要让我一胎给他生八个。” 祁聿看她一眼,眼睛鼻子嘴巴都红红的,简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他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祁聿捞起边上的杂志。 接着一团杂志被火点燃,火猛地窜上来,纸张卷曲发黑,火苗噼啪乱跳,热浪裹着焦臭味扑面而来。 火焰在空气中变形扭转。 在夏恩赐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祁聿随手将燃烧的杂志扔到脏辫男裤子上,轻飘飘的一句:“别做男人了。” 脏辫男被烫得在地上打滚,大声哭喊。 夏恩赐怕他真死了,那会给祁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祁聿,会烧死的。” “嗯。”祁聿不以为然。 在脏辫男快受不住地时候,祁聿又泼了瓶水上去,地上的男人下半部分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 “备份的都删了。”祁聿又命令道,“起来。” 脏辫男强忍着疼痛,老老实实地从地上爬起来,当着两个人的面把电脑手机里的照片全都删了,还把更衣室里的微型摄像头取了下来。 夏恩赐看到摄像头后瞳孔微颤,她的安全意识还是弱了一点。 祁聿发现他掌心握着的小手腕在发抖,察觉到她的害怕,他准备走,目光扫过脏辫男:“看清楚这是谁家女人,别他妈瞎碰。” “好……好。对不起。”脏辫男心惊胆战。 “行了。”祁聿带夏恩赐离开那片黑暗的地方,扔下一句话给脏辫男,“等着警察吧。” 他出来后松开夏恩赐的手腕,面前的女孩耸拉着脑袋,没敢跟他对视。 他轻啧一声,当年妈妈和老爷子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想问她很缺钱么?但没问出口。 祁聿问她:“你来这做什么?” 语气好像没有很好,那晚她喝醉和娘炮骂他很凶,祁聿记得。 他又说了一句:“没有凶你的意思。” 夏恩赐手指捏着自己的衣角,控制住抖,她不想多说,只是回答:“比较喜欢当模特。” “这次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她盯着地面,“又麻烦你了。” 又在说一些麻烦来麻烦去的话,祁聿瞥见她手腕的红色,浓眉皱起:“疼不疼?” 夏恩赐终于抬起眼看他,有点疑惑。 祁聿说:“手。” 夏恩赐瞧了眼自己的手腕,脏辫男拽得很用力,雪白的皮肤出现了一圈显眼的红色,但刚刚只顾着害怕,没感觉到痛,她如实答:“还好。” 最后两个人回了家,没有再出去吃饭,祁聿又把上次那个家庭医生给叫来了,帮她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定没伤祁聿才放心。 那家公司在第二天就没再开门,脏辫男被关了起来,夏恩赐不知道祁聿用了什么方式,总之脏辫男被处理得很严重,她也没再见到巴黎姐和老板,也许大家都心怀愧疚,即使再见面也难以如常交流。 第12章 我这人天生就爱当菩萨 夏恩赐想了想,其实在这店里当模特赚钱,一年下来根本挣不了多少。 鸿叔留的卡里有九十万,这远远不够支撑一个大产业崛起,甚至连门面都买不下来,启动资金很重要,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因为打着夏氏家族产业的旗号想东山再起是很容易的,最难的是第一步——资金。 这一年流行寄拍,相对于狂暴那种线下摄影,寄拍又更加安全一些,夏恩赐吃一蛰长一智,她这次联系了以前的朋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办事效率高,一起帮她找了几家靠谱的网店。 夜色涌入整座城,窗外灯火通明,每个小窝都温馨,路上车水马龙,每个行人都爱着人世间。 祁聿刚做完一道竞赛题,他这会儿有点烦躁,他依旧觉得夏恩赐缺钱,即使她没有说,但他就是想给。 他抬手捏了下后颈,起身去冲了个澡。 温水洒在皮肤上,坚实宽阔的肩膀上水珠缓缓滑落,顺着背脊一路向下,祁聿关了水,随手拿了条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 他还没给人送过卡,感觉特别扭,谁会好端端地给人送钱,又不是什么慈善家,思来想去,祁聿打算让小蜗叼张银行卡给她。 上面还附带一张纸条。 ——没密码,里面有八十万,凑合着用。 夏恩赐收到后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这…这她哪能收,而且祁聿这个行为好特别,他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 她拿着银行卡到客厅,瞧见靠在沙发上的人,黑发还滴着水,浓眉和精致五官一览无余,有种刚出浴的清爽感。 夏恩赐走到他面前。 她捏了下手中的卡,斟酌半天后开口:“你是不是…” 有什么毛病?谁喜欢给人送钱。 夏恩赐不知道该怎么说。 祁聿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早就有对策,他扬了下眉,漫不经心的:“我这人天生就爱当菩萨,你住我家,所以你得帮我花钱。” 夏恩赐满脸难以置信。 看她还想说什么,祁聿继续补充:“不花不让住。” “你……”夏恩赐只好接受他突发神经这个事实,妥协道,“谢谢你。” 夏恩赐收下银行卡了,因为怕不让住。 但她没打算用,等离开那天她会还给他的。 夏恩赐慢慢走回房间,但脑子全是祁聿,许多记忆的片段拼凑起来。 第一次见面是他救了她,替她赶走猥琐男,后来他还帮她买了内衣,带她认识新朋友,带她出门放松心情,给她做喜欢吃的菜,替她撑腰,帮她解决坏人,现在还莫名其妙给她塞钱。 这些场景都还历历在目,她来到临市遇到不少麻烦,祁聿嘴上总说着不愿意帮,但最后他全都揽下帮她解决了。 夏恩赐非常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 ——祁聿是个举世无双的活菩萨。 嗯,有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 塞苑易中学,高二A班。 烈日灼空,走廊被阳光格外眷顾,蝉鸣悠长,夏恩赐到三楼转角拐进去。 一道男声出现:“小道消息小道消息,今个班上添个新成员。” “保真?”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 “什么来头啊?能跑咱班来。” “估计哪家千金还是少爷。” “临市还有什么千金少爷我们不认识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无恙校区的哪个不是有点背景的,更何况是我们班。” “我操笑死我了你这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很有背景咯。” “你爹局长你妈总裁,还不够?” “但你这样说出来贼他妈搞笑。” “实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从紫云校区转过来有多难。” 有人插话:“我操什么美女要来咱班?” “还不知道公母呢你他妈就喊美女。” “就算是美女关你屁事。” 夏恩赐指尖捏着书包肩带,和煦夏风吹到脸上,带着股青草香,今早她是一个人来学校的,她不知道祁聿在哪个班,而且早上压根就没有见到他人。 还没到班门口就听见他们的议论声,再往前走两步…… 一股浓重烟味飘来。 一个秃头戴方框眼镜的男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抬手扶了下卡在鼻梁上的镜框,一脸慈祥地笑着:“咳咳,新同学,夏恩赐对吧。” 夏恩赐认出来这是班主任,她提前问过班主任叫什么名字,这会儿乖巧地笑了一下:“李老师好。” “好好好,我领你到班上去。”李老师灭了手里的烟,挥手在空气中散了散味,往班级走,又侧过头跟夏恩赐交代,“咱班同学比较泼猴,你不要紧张哈。” 夏恩赐点了点头,她一点也不紧张,她现在只有开学的无奈感和濒死感,对其余的全都无感,哦,走廊外的桂花树有点好感,香香的。 教室里。 大家都交叉抄着作业,许敏妍没什么精神地坐在位置上补卷子,他们说今天有新同学,她也没多好奇,她只知道作业没补完她就死定了。 正无影手补着作业,李老头从教室外领了个人进来,所有人一起看过去:“欢迎一下新同学啊。” 许敏妍补作业的手还没停,无所谓地打眼一瞧,却直接呆住。 班上刚刚还闹着的人现在都鸦雀无声,安静至极。 许敏妍放下黑笔,目光直直地落在夏恩赐身上,高中这黯淡无光的日子在这一刻亮了起来,漂亮的亮。 这个新同学实在是好看灵动,光是看着就让人开心,气质很脱俗,似乎对周围一切都不太感兴趣。 站在讲台上的夏恩赐全程营业式微笑,她有点尴尬,这班级也太安静了,哪有泼猴。 但仅仅安静了三秒,全班都炸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李老师勾唇一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抬手一指:“坐那儿吧。” 夏恩赐朝他说的方向走过去,穿过走道,来到第五排,站在许敏妍面前,随后坐下。 许敏妍瞧见人坐在她旁边后呼吸都停了,而且刚才李老头跟她讲话都温柔了很多,哪有平时炸弹音量,有这么美的人儿坐在她旁边,许敏妍忍不住笑。 夏恩赐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声弄得有点疑惑,主要是她笑起来像弹簧一样,嘎叽嘎叽的,夏恩赐悄悄瞄她一眼:“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我就是高兴。”许敏妍合不拢嘴,摆手解释,“不是精神病。” 夏恩赐这会儿也笑了,她又没觉得她是精神病。许敏妍留着一头短发,头顶卷着空气刘海,看起来像个小蘑菇,夏恩赐感觉好可爱。 许敏妍郑重地开口:“我叫许敏妍,你叫我玫瑰就行,他们都这么喊我。” “因为玫瑰总是带刺的,我身上毛毛很多,而且我人也带刺。” 夏恩赐闻言看了眼她短袖校服露出来的手臂,是有点毛绒绒的,看起来还很柔顺:“好呀,我叫夏恩赐。” 左边探出来一个男生,敲了下夏恩赐桌子:“歪,美女,你从哪来的?” 他语气很轻浮,夏恩赐不太喜欢,不过开学第一天,人设得好相处点,她弯唇:“隔壁阳烟市。” “那你咋转这来了?”男生紧跟着问。 夏恩赐说:“家里出了点事。” “哦。”男生穷追不舍,歪了歪头,“什么事?” 夏恩赐有点立不住这个好相处人设了,一句“不该问的就别瞎问。”即将说出口。 祁聿散漫地声音就先插进来:“你很闲?” 夏恩赐愣了一下,祁聿今天穿的校服,和平时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显得更乖了,虽然她知道乖这个形容词放在祁聿身上很怪。 祁聿淡淡地跟她对视一会儿,随后便移开视线,他早上睡过头了,这没良心的也不叫一下他,一来学校就听见班上跟驴一样傻逼的人在这刨根问底。 傻逼被怼后还理直气壮:“我这是对新同志的好奇!诶,祁聿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他这句话问完没人回答,但傻逼看着祁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总算是闭上嘴了。 许敏妍一边补着作业一边即景抒情地唱一句:“气氛开始有一点尴尬~” 夏恩赐被逗笑。 许敏妍说:“哎呀别搭理他,那男的是我们班公认的双商地板砖,你已经破我们班纪录了。” “什么?”夏恩赐问。 许敏妍放下笔,手指比了个三:“跟他讲话超过三句的纪录。” 那很厉害了。 夏恩赐还以为她包容度变低了。 周围的人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A班是尖刀班,但氛围并不压抑,夏恩赐百无聊赖地看了眼窗外,感觉全国高中生都是统一的,开学第一天拼命抄作业,上个学跟要死了一样。 除了她前面那位,看起来比较特别,那个女生很安静,作业好像也写完了,就乖乖借给别人抄。 夏恩赐偏头问了下许敏妍:“今天要上课吗?” “哦天哪。”许敏妍无奈挑眉,手里依旧奋笔疾书,“当然,等会就上课了,我们得在上课前把作业补完,不然就out了。” 夏恩赐有点好奇:“怎么个out法?” “等下你就知道了。”许敏妍说。 夏恩赐点了下头,她又望向前桌,她很想跟前面那个女生交朋友,好巧不巧,那个女生的笔掉了。 夏恩赐抓住机会,立马俯下身帮人把笔捡起来。 女孩回过头拿走她手上的笔,柔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夏恩赐看了眼女生校服上别的胸针,叫阮舒静。 阮舒静拿到笔已经要回头了,夏恩赐还没跟她说上话呢,她决定主动出击,不过脑地说:“我也喜欢用这个牌子的笔。” 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用来搭讪有多尴尬和弱智。 但阮舒静并不觉得,她眉眼弯弯地笑着:“这个呀,这个是我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趴在桌上睡觉的祁聿闷闷笑了声,也没见夏恩赐这么主动去勾搭过谁。 他出门前阿姨都还没来家里,估摸着夏恩赐也不会自己去吃早餐,祁聿拿笔尖碰了下她后背:“早饭吃了没?” “还没有。”夏恩赐当时也是快迟到了,急匆匆地出门。 祁聿扬眉一笑,他就知道,他从抽屉里拿了个三明治扔给她,没再说话,继续睡。 夏恩赐接过来,道了声谢。 上课铃打完夏恩赐就知道刚才许敏妍说的OUT是怎么样的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雄性,叫郭帅,长的像疯狂兔子,拿着个三角尺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一进门第一句话:“来,数学作业摆到桌上。” 他走到第一桌,眯着眼审视一遍后指着卷子最后一题:“这题都做出来了?来,解题思路给我说说。” 第一桌的女生生无可恋:“…” 沉默五秒。 郭帅恨铁不成钢地皱眉:“抄的吧,站后面去。” 他走到第二桌检查时还回头补了一句:“照你这个学习态度啊,今年数学竞赛等着落榜了。” 夏恩赐看着郭帅拿着三角板一路检查下来,没几个学生是幸免的。 郭帅呈s型绕圈,这下走到她身后了,祁聿还趴在桌上,夏恩赐都替他捏了把汗。 但郭帅只是无奈地拍了拍他肩膀,语气温柔了不少:“祁聿,少睡点,头都睡成鸡窝了。” 祁聿抬起头,他笑了下,有些慵懒。 夏恩赐内心惊讶了一下,这待遇,要不是顶级天才就是被放弃的二溜子。 她不知道祁聿属于哪个。 陈浩宇看热闹不嫌事大:“聿哥顶着一头鸡窝都这么帅。” 话音刚落他就遭殃,郭帅提前走到他位置翻了几页作业:“人家哪哪都牛逼,你看你,作业抄都抄错行,站后面去。” “下辈子当只蟑螂得了,至少有女生会为你尖叫。”郭帅瞥他一眼。 “唉,我明明这么帅。”陈浩宇不同意他这么说,“球场上是亿万少女的梦好不好。” 夏恩赐努了下嘴,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无敌的自信,他那满脸的自豪简直是不忍直视。 许敏妍翻了个白眼,跟夏恩赐说:“他神经病。” 夏恩赐正打算开始笑,郭帅就走到她面前了,幽幽道:“新同学,第一天就在我课上野餐?我看起来很下饭吗?” “啊…”她嘴里叼着的三明治瞬间不香了,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行。 郭帅放过她:“快点吃完,速战速决。”接着走向下一位倒霉蛋。 夏恩赐松了口气,等郭总离开后,她侧过身回头看了眼祁聿,表情看起来很是不满。 祁聿靠在椅背上睨着她,她穿的是夏季校服,浅蓝色衬衫,扎着软绵绵的高马尾,清纯得没边,偏偏眼里都是怪罪,祁聿默认为撒娇。 他轻笑一声:“还怪我了?也不知道是谁体弱多病还挑食,还敢不吃早饭。” 第13章 晚上扮鬼吓我你能赚钱是不是 一个早上过得飞快,特别是在新的环境中,时间像是按了加速键,光阴在夏恩赐对周围的好奇中飞驰而过。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李老头的,物理课。 夏恩赐来的第一天就有课本和校服,她每节课都听得很认真,老师也没水课。李老头上课充满激情,声音震耳欲聋,动作千奇百怪,老是做出一些惹人发笑的举动,偶尔会咳嗽两声。 教室窗户敞开着,树叶绿得耀眼,在阳光里鲜艳得几乎要滴下来,麻雀停在枝头歪头啄了啄翅膀。 许敏妍听课听得快昏倒过去,物理课是她最讨厌的课,无聊间隙往边上看了眼,夏恩赐听得好仔细,她指尖转着笔,压低声音凑到夏恩赐耳边:“学校北门那有家店,叫仲夏屋,我们夏天体育课经常躲那儿聊天。” “放学一起去?” 放学许敏妍就跟她一起去仲夏屋买了鲜芋仙,这家店可以随心搭配,夏恩赐搭了一碗又漂亮又好吃的。 许敏妍特别捧场,眼睛亮亮盯着夏恩赐面前那碗:“你也太会搭了,我拍张照发朋友圈。” 夏恩赐笑着点头,耐心地等她拍完,许敏妍捣鼓了一小会儿,亮出手机二维码:“加个绿泡泡。” 夏恩赐伸手去书包里掏手机:“好呀。” 加上后就看到了许敏妍最新发的一条朋友圈,也就是刚刚拍的,照片是夏恩赐捧着那碗好看的鲜芋仙。 许敏妍那条朋友圈的配文是——美女同桌搭的鲜芋仙,牛逼不。 女孩子之间官宣新朋友的最高礼仪就是为她单发一条朋友圈,夏恩赐笑了一下,也发了一条关于许敏妍的。 两个人在仲夏屋待了五六分钟便走出学校大门,这会儿人流量少一些,老师们也都回家了,所以光明正大地玩手机也没关系。 其实夏恩赐适应得还挺快的,A班的人都算好相处,不排外。 许敏妍挽着她的手,跟她介绍学校里的各种东西,没过多久许敏妍收到条消息,随后眉眼弯弯地跟夏恩赐挥了挥手:“我家司机来了,明天见。” 夏恩赐轻轻应了声好,跟她说:“拜拜。” 道路旁梧桐树茂密,风吹过会有几片绿叶飘落,夏恩赐慢慢走在路上。 没人接她放学回家,没有司机,没有父母,好朋友也没有。 四周的人都成群结伴,她有点不太习惯。 不过没关系,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正想着,一辆从头黑到尾的阿斯顿马丁停在她身边,掠起了地上的尘土,夏恩赐看过去。 倏地对上祁聿的视线,那双熟悉的眼瞧着她:“夏恩赐,还不上来。” 她诧异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原来还有人会来接她。 祁聿坐在后座把她看了个遍,不知道她干嘛杵在那不动,头顶还飘着小小的桂花瓣,也不抬手撇掉。 直到司机下车打开了后门,夏恩赐才回过神来,心里仿佛被阳光晒暖了。 “麻烦你了,谢谢。”她现在开口闭口就是这个,因为每次夏恩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出于礼貌和教养这两句话最好套公式了。 她上车时祁聿不经意地往她那扫了一眼,深蓝色裙下一双雪白的腿亮得晃眼,她身上带着淡淡果香,原先车内无趣深沉的调变得生动起来。 他早就习惯她一口一个麻烦谢谢的了,他散漫地收回视线:“不麻烦。” 随后他抬手准备帮她把发丝上的桂花摘下来。 他的靠近让夏恩赐呆了一瞬,少年独特的气息让她心跳快了几拍,她不敢动:“怎么了?” 祁聿手停在半空中,又收回来,漫不经心跟她说:“你头顶上有花瓣。” “……”夏恩赐抬手摸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叹了口气,“那个是装饰。” 她特意买的mini桂花瓣发饰,没想到这么逼真。 黑色的车在宽阔的街道上飞驰而过,很快就消失于远处。 校门口的小卖部一群人坐在那抽烟,杜珺野盯着远去的车,眯了眯眼:“查一下刚才上车那女的。” 杜珺野长得一副好学生样,白白净净的,但人妥妥混蛋一个。 他兄弟勾唇一笑:“感兴趣?” “一个月就骗到手。”杜珺野把烟灭了,“赌不赌。” **************??..???************** 吃过晚饭,夏恩赐帮小蜗洗了个澡,小蜗有点特别的脾气,只肯让夏恩赐和祁聿帮它洗澡,不然就闹腾。 夏恩赐用毛巾把它裹着,顺手揉了揉它湿哒哒的脑袋,把它烘干后她伸出手:“握手。” 随后一个毛茸茸的小圆爪就放在她掌心,夏恩赐弯起眼角,它真的很乖很可爱,她今天第一次认真观察它,发现它眼睛是蓝色的,像海水般清澈,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夏恩赐还沉浸其中欣赏它的颜值,小蜗却以火箭般的速度左拐又窜进敞开的门缝。 它闯的是祁聿的房间门。 夏恩赐连忙起身去逮它:“诶诶诶。” 这小蜗莫名其妙跑到房间去打扰他,祁聿指不定又得说她两句。 夏恩赐追狗就直接追到了他房间,他门也不关紧,偏得留个缝。 她进来后才发现不妥,但进都进来了,先把小蜗带走再说,她无意瞥到他一屋子的奖牌,床头柜还摆着全家福,画面里的女人笑容很温柔,应该是他妈妈。 她不敢多看,没有礼貌,于是低下头逮住小蜗就准备出去。 结果浴室门“咔嚓”一声开了。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祁聿只围了条浴巾,少年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小腹没有一丝多余赘肉,性感极了,她脑子里蹦出句话,原来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祁聿站在浴室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瞧她看得还挺入迷。 他一出来就看见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嘛,直到瞥见床底下的狗,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但祁聿还是想逗一下,他嗤笑一声,眼里都是戏谑,靠近她:“谁教你这么耍流氓的?” “……”夏恩赐脸瞬间就热了,她慌张移开视线,面上倒是装的从容,“身…身材挺好。” 祁聿轻轻挑了下眉,夏恩赐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开腔:“夏恩赐,再逗我就把你关起来。” “好不好?” 这说的是什么话,夏恩赐震惊地看向他:“不好。” 而且为什么是关起来不是滚出去。 她埋头抱着小蜗就往客厅逃,她发现他还挺有耐心的,句句有回应。 虽然句句不好听。 她躲回自己房间写作业,避免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景,夏恩赐抬手摸了摸脸颊,超级烫,她把空调又调低了一些。 她打开书包,刚来第一天她就体会到临市最顶级学校的威力了,卷子堆得比山还高,所有练习都是校编的,特别是A班。 放学她只是草草瞟了一眼,成绩表上,班级前二十五名都是7开头,并且各排名之间分数十分紧凑,没有什么所谓的单科战神,都是全能型学神,单科分数拎出来也高得可怕。 夏恩赐不想垫底,按照以往的成绩,她在A班只能排中间,但阳烟市和临市出卷方式有偏差,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维持那个水平。 此刻客厅传来机器人的拼装声。 她顿了下,发现祁聿好像更放松诶,也没见他写过作业,前半段更没看见他名字。 他应该也是个中规中矩的成绩。 夏恩赐戴上耳机,先开始英语听力,女声从耳机中传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夕阳的余晖像被水洗过一般,一层层淡下去。 路灯蓦地亮起来,在渐浓的夜色中戳出几个昏黄的光晕。 她十二点准时收笔。 夏恩赐打了个哈欠,又张开双臂伸懒腰,动作一气呵成,她起身去客厅倒水。 这个点祁聿应该睡了,要是他不写作业的话。 夏恩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瞧见客厅灯还没关,然后看见祁聿坐在沙发上研究东西,黑发挡在眉前,有些倦懒,他在看一本书,不过她没看清是什么。 祁聿解题思路一顺到底,察觉到身边有个人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她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扬眉:“接业务了?晚上扮鬼吓我你能赚钱是不是。” 夏恩赐哪有扮鬼,是他莫名其妙被吓到:“胆小鬼。” 祁聿勾唇,又想到之前她做噩梦吓醒,这会儿也不早了,他问:“又做什么噩梦了?” “没有。”夏恩赐绕过他往餐厅走,“就是喝个水。” 小蜗忽然跑过来蹭了一下她脚踝,夏恩赐差点被绊倒,她惊呼一声:“啊。” 祁聿靠在沙发上,笑她:“到底谁是胆小鬼。” 他合起书,走过去把小蜗捞起来,问她:“橙汁还是水?” 夏恩赐说:“橙汁。” 说完祁聿了然,越过她去厨房拿了几个橙子,夏恩赐又坐回餐桌等着他榨。 祁聿很快就出来塞了杯到她手里。 “谢谢。”她接过来。 “嗯。” 祁聿扯出把椅子,靠着椅背,一副懒散的神情看着她,她喝东西蛮专心,不会东张西望,睫毛长长的,看起来很可爱。 他眯着双眸看了好一会儿,她睡衣是自带垫的,衣领宽敞,祁聿无意又瞥到她锁骨下那个翡翠佛,再往下,宛如珍珠般的白嫩光泽,饱满圆润,比人更可爱。 夏恩赐喝完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她,她立马把衣领往上拢:“祁聿!到底谁是流氓。” 祁聿马上坐直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他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没忍住多看了一会儿。 夏恩赐才不管他解释什么,放下杯子回房间。 祁聿靠回椅子上,他摸了摸后颈,躁得慌,再低头看了眼,他低骂一声,又回房间洗了个澡。 他这个死变态。 就只看了这一眼,搞得他今晚一直没法睡,祁聿真服了。 太阳都已经从山脚升起,他还没彻底睡着。 翌日清晨。 夏恩赐起床发现餐桌上摆着一盘奶黄包以及一杯橙汁。 桌角还有碗粥,孤零零地摆在那儿,她是不爱喝粥的,夏恩赐坐到餐厅,在椅子上发了会儿愣,刚睡醒脑子还转不过来。 祁聿从她身后走出来,敲了敲桌子:“看什么呢,粥不爱喝就别喝,别的东西吃了。” 他早起了半个小时,就为了给这祖宗准备早饭,因为阿姨以往早餐都是煮粥,他忘了交代,今天他只能亲自给她再额外准备一份。 夏恩赐懒懒地应了句:“哦。” 她拿了个奶黄包放到嘴里,还挺好吃。 祁聿又散漫地倚在位置上看蜗牛进食,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癖好,特别喜欢看她吃东西。 蜗牛今天吃得速度挺快,没耽误多少时间。 司机把两个人送到学校时才刚开校门,祁聿没想到会这么早,他以为她吃早饭得半个小时。 但到班上时,座位几乎都坐满人了,许敏妍也到了,正在位置上背单词。 刘老头在班级人坐满后走进来,挠了挠脑袋,又轻咳几声:“额那个,下周一开学典礼啊,有才艺的同学赶快报上。” 底下传来一阵哀嚎。 开学典礼就是种折磨,之前还会在室内体育馆举办,后来因为校长觉得室内体育馆不够透气,换成在露天操场举办了,也就是说开学典礼学生们得在操场站一整天,早上听领导一堆说辞,下午看表演。 许敏妍一副淡然的样子,侧过身告诉她:“咱们A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学校举办各类活动时,自愿参与的人没报满名额,就会开始随机抽取幸运儿去参加了。” 夏恩赐警惕起来:“啊,怎么抽取的,看号数吗?” “这说不准。”许敏妍说,“有时候看号数,有时候抽名字,有一次就是抽班上姓周的,也有一次是抽号数逢五的。” 夏恩赐听明白了,就纯看运气,她只求别抽到自己,因为一旦被抽到就得花很多时间去准备,不然浑水摸鱼的,不利于班级名声,她还是有一点集体荣誉感的。 十分钟之内自愿报名的人报完了。 刘老头摁了下笔头,说:“还差五个。” 全班鸦雀无声,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着刘老头公布死亡名单。 刘老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倒数五号直接上。” 底下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些人被抽中直接瘫倒在桌上。 夏恩赐是新来的,最后一个号数。 她服了。 阮舒静回过头看她,笑着说:“加油哦。” 面对这么温柔的鼓励,夏恩赐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却显得格外无力。 阮舒静看出来了:“哈哈哈被抽到就得上了,哪怕是让两百斤的那个男生去跳芭蕾,刘老头都说重在参与,只要被抽中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第14章 夏恩赐,挺厉害 陈浩宇听见夏恩赐被抽到无比激动,一下课就冲过来,站在她位置旁蹦来蹦去:“有你在,我们班拿奖胜券在握了。” “你太夸张了。”他身体像个弹簧,声音像喇叭,夏恩赐无奈地扯了下嘴角。 陈浩宇立马反驳:“是真的啊!” 这句话声音太大,他说完全班都看过来,顶着几十个人期待的目光,夏恩赐瞬间脸就烫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变成土拨鼠打个地洞钻了。 阮舒静也回过头,好奇地问了句:“嗯?恩赐有什么很擅长的吗?” “我靠你是不知道。”陈浩宇蹦到她座位旁,手舞足蹈,“上回看她打架子鼓,把我给帅死了,又帅又漂亮啊。” 阮舒静张圆眼睛“哇”了一声。 “…我知道我很帅。”夏恩赐实在是有点没招,她看了眼阮舒静又看向陈浩宇,眯眼笑一下,小弧度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可以了。” 陈浩宇没完,又感慨一句:“迷倒我祖宗十八代啊。” 夏恩赐无语到笑了,她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陈浩宇怎么还停不下来了。 身后响起祁聿的声音,刚睡醒声线还有些哑:“陈浩宇滚远点。” 他不耐烦地皱眉。 “就是就是。”许敏妍放下镜子,捋了下刘海,“小点声,别把我同桌整尴尬了。” “滚就滚嘛。”陈浩宇闭上嘴,安静了片刻,他又扭扭捏捏走到祁聿面前,“聿哥,打球去。” 祁聿灌了口冰水,顺手捞起边上的篮球,起身就跟他从班级后门出去。 门一打开刺眼的阳光就笼进来,连同着盛夏的气息,夏恩赐嗅了嗅空气中的桂花香。 阮舒静在抽屉里捣鼓了半天,拿出一个粉色包装的礼盒,又藏进校服里,小声开口:“恩赐,敏妍,你们陪我去隔壁班一下可以吗?” “你又要去看心动男嘉宾了。”许敏妍说。 隔壁班有个体育生,阮舒静最近特别迷恋。 “今天池远生日。”阮舒静害羞地抿唇笑了笑,“我得把礼物给他。” 许敏妍从座位上站起来:“走。” 夏恩赐也起来跟着去,隔壁班拖堂还没有下课,三个人在班级门口等了一会儿。隔壁是B班,整个班都是学艺术或练体育的,成绩好的艺体生被分到B班,其余的在楼下班级。 阮舒静隔着窗户悄悄地指了指那个男生,让夏恩赐看。 夏恩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男生即使坐着也能看出来很高,烫了个卷毛,皮肤是古铜色,没穿校服,她又转过头瞧阮舒静,她觉得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乖乖女和坏小子的组合。 B班下课,阮舒静抱着礼盒去后门等那个男生,夏恩赐和许敏妍自觉到另一边等她。 “唉。”许敏妍靠在走廊上,“有点担心阮舒静被骗了,这男的女朋友都没有空窗期,半个学校他都谈过。” 说罢她还摇了摇头。 夏恩赐才刚来学校第二天,什么都不太了解,只能保守回答:“啊…那感情的事很难说,希望她真心能换真心。” 阮舒静还在班级后门和池远说话,男生低头弯着腰,从夏恩赐这个角度望过去,阮舒静耳朵都红透了。 **************??..???************** 竟然已经被抽到,以夏恩赐的原则,她就会好好练习,发挥最好的状态,特别是才转学过来,她不想掉链子。 除了自愿报名的几个人外,剩下被抽到的五个人打算成立一个小组,他们投票选了一首歌,夏恩赐负责伴奏弹琴,主唱是最后一个号数,其余人有弹吉他也有伴舞。 夏恩赐赶在十点前写完作业,以免去学校练琴时太晚,学校有规定,十点后不得再进入,但是可以出来。 她收拾好乐谱乐谱塞进书包,听见客厅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 祁聿坐在沙发上看手里的东西,边上还有几张草稿纸,神情很是散漫,浓眉舒张,看起来是在思考的样子,夏恩赐没想打扰他。 她绕过他走到玄关处换鞋,但被祁聿叫住:“这么晚,去哪?” 还管起她来了,夏恩赐弯腰系鞋带的动作停下:“我去学校练一下琴。” “琴房能练。”祁聿以为她又怕麻烦别人所以跑学校去练,他把卷子扔到一边,往二楼走,“上来。” 夏恩赐本来确实是想在琴房练的,但她怕扰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钢琴曲,而且这也不是独栋别墅。 她跟在祁聿身后,开口问了句:“会不会吵到邻居?” 祁聿偏过身看她一眼:“隔音好着呢,把琴砸了都听不见。” 这么一说夏恩赐就放心了。 祁聿把琴房灯打开,整个屋子瞬间光亮起来,他掀起琴罩,夏恩赐看清是哪架琴后惊了下。 他往琴凳上坐,随手按了几个音,这架琴很久没人弹,祁聿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知道她会弹琴后,就很想看她弹这架。 祁聿试弹了很短暂的一段。 他弹的是夏恩赐放在边上的那张谱。 always online。 可能他弹的还没有一分钟,但夏恩赐看失了神,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因为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弹琴的人,也没有这种情调。 不过他弹琴也没多优雅端正,依旧漫不经心,那双好看的手似乎很随意就弹奏出了准确的调,有劲的手臂青筋浮现,有种随便玩玩就可以弹出绝唱的气质。 夏恩赐注视了好一会儿,发现他鼻梁好挺。 在她发愣时祁聿已经起身,站在她边上敲了下她肩膀:“用这架。” 夏恩赐当即回过神,眼前的钢琴亮丽,这好像是之前陈檐芜说,祁聿妈妈以前用的那个,看样子很久没用了,但琴面一尘不染。 夏恩赐还是有点不太确定,抬头看向祁聿,一脸不可置信:“这架?” 祁聿挑了下眉:“那你想用哪架?都行。” “这架不是你…”夏恩赐欲言又止,祁礼粤说过不要提祁聿妈妈,“我怕弹坏了。” “怎么?”祁聿没懂她在顾虑什么,就是有点想笑,“你要拿锤子砸?” 夏恩赐上次就想弹这架琴,没想到真有机会让她弹上,她再三确认后坐下:“那我就练这架了哦,是你说的。” 祁聿无声扬眉,表示认可。 他离开琴房顺带关上门,瞧她认真练琴的样子还挺有意思,夏恩赐才刚转学过来就被抽到上台表演,他还以为她会丧气抱怨呢,没想到接受得挺坦然,准备得也蛮认真,可爱。 隔天是周末。 夏恩赐一整天都在家接代拍,她在镜子前不断调整光线以及姿势,找最好的角度,现在刚刚开始,她只能赚到一套衣服的钱,偶尔会有些小费,十几件衣服也只有百来块钱。 她拍完最后一套,解脱般扑到床上,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后拿起手机开始修照片。 屏幕里显示有一条未读的微信。 阳光暖暖地洒进被窝,夏恩赐哼着歌点开。 看到未读的那条微信后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置顶的“爸爸”边上多了个红点。 去世的爸爸,竟然发了新信息给她! 夏恩赐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她屏住呼吸,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点开那条信息。 除了她每天发的一句我想你,最底端还有一排灰色的小字。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夏恩赐心脏砰砰砰地跳着,无措、震惊、慌张全都涌了上来。 她直直地盯着手机页面,一时无法动弹,听不见周遭的任何声音。 缓了好一会儿夏恩赐才渐渐找回正常的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打了个电话给鸿叔。 “鸿叔,爸爸刚才给我发了信息,但是他又撤回了……”夏恩赐尽量抑制住自己胡乱的猜想,平静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手机是在谁那里吗?” 对面顿了许久。 夏恩赐有点疑惑地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眼。 就在她准备挂了电话重新再打一遍时,鸿叔终于开口:“啊,是是是,你不是舍不得夏总嘛,我想着把他手机留下来,给你些念想,刚才一不小心就发出去消息了。” 夏恩赐眉头轻拧,那她每天发的一句“我想你”,鸿叔都有看到吗?她冒了一身冷汗,夏昌盛的信息不是刚才撤回的,而是早上九点半撤回的。 她不知道鸿叔为什么撒谎,只是装作相信:“啊,这样。” 对面在欺骗她,夏恩赐不再多问,没有意义。 挂完电话夏恩赐瞥到床头的娃娃,想起来孟茹说有事情可以找她帮忙,现在似乎是时候了。 她线下约了孟茹见面。 地点选在离家不远的一家咖啡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木质桌面上,显得温暖又安静。 孟茹几乎是踩着轻快的步子进来的,笑嘻嘻地往夏恩赐对面一坐:“好久不见呀,怎么想起和我见面啦。” 夏恩赐看向她莞尔一笑,酝酿了下,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低声开口:“茹茹,我需要你帮个忙。” 孟茹眨了眨眼,察觉到她语气里的认真,笑容稍稍收敛:“怎么了?这么严肃。” “我需要一份死亡证明,关于我父母的。”夏恩赐抬起眼,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但我不知道……他们当时被送去了哪家医院。” 孟茹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是说,夏叔叔的事?” 夏恩赐点头,没再多说,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你是怀疑他们还活着?”孟茹沉默了几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行,我帮你查。” “别担心,小问题,交给我。” “谢谢茹茹。”夏恩赐松了口气,撒娇地抱住她,“拜托你了。” 演出在周一。 夏恩赐趁着午休的时间跟小组演习了一遍,组里有的人是零基础,什么都不会,她花了一个中午对方才摸到些皮毛,但她很满意了,至少完整的演奏下来没有问题。 总的来说这次表演简直是速成,才练了两天,好在小组每个人都挺上心的,大家也很配合。 她之前比过很多场赛,上台演出这种都是家常便饭,夏恩赐在后台整理发型。 许敏妍坐在她边上的位置,抬手帮她顺了顺头发,嘟囔着:“没想到我们班被抽到第一个上台表演了。” “对呀。”夏恩赐抿了抿唇,“这次太匆忙了,有点怕出错。” “没关系的,李老头说了重在参与,就算没拿奖也没人会怪你的。”阮舒静说。 夏恩赐看着她笑了一下,话是这么说,但谁不希望能拿个名次呢。 陈浩宇拉着祁聿进来凑热闹,陈浩宇对着镜子一顿乱照。 许敏妍嫌弃地皱眉,推开陈浩宇:“你好恶心,滚出去。” “干嘛啊。”陈浩宇不满,“就女孩子可以打扮,我这个帅哥就不行了。” 祁聿进化妆室后站在哪里都觉得不合适,他眼眸微抬,看了一眼。 她今天很漂亮,露肩的礼服,优雅纤长的肩颈,肌肤泛着珍珠般的柔光,一切弧度都恰到好处,带着少女感的娇俏。 祁聿没敢再近距离看第二眼,两个人视线交汇时他先躲开了。 他用胳膊把陈浩宇勾走:“走了。” 又担心她会紧张,祁聿回过头走到她身边,弯腰凑近她,低声说:“别紧张。” “好。”夏恩赐点了点头,她也希望自己别紧张,但在后台时就是好紧张。 上台就好了,舞台灯光倾泻而下时,她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周围还站着四个人,大家一起鞠躬,而后各自走到相应的位置。 夏恩赐坐在左半边舞台,她负责弹琴伴奏,指尖落到琴键上的那刻,她的心安定了下来,专注从容地弹下每个键。 祁聿坐在台下,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整个人依旧慵懒,可视线却没离开过她一秒,这场下来歌手是谁他都有点没看清。 她似乎很享受舞台,大方从容又耀眼,不过转念一想,夏恩赐本身就是那样的人啊,祁聿笑了下,他还担心她会紧张。 琴声落下的刹那,整个礼堂陷入短暂的寂静,仿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骤然爆发,如浪潮般席卷整个大厅,经久不息。 陈浩宇压根就坐不住了,紧紧握拳,无比激动地朝祁聿喊:“我操太牛逼了,咱们班这次第一稳了!” 祁聿嘴角不自觉扬起,夏恩赐,挺厉害。 第15章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会,你需要的话 不负众望,A班这次直接横扫六张奖状,自愿报名的同学都全员拿奖。 但最离谱的是——随机抽的五个人,居然捧回了一等奖,简直像开挂了一样。 这几年流行拍立得,学校一旦有活动,学生都会带上一堆相纸找朋友合照,夏恩赐这回的五人小组也拍了几张集体照,李老头选了最漂亮的一张钉在班级后面的纪念墙上,相纸右下角标记了一处——A班之光。 班级沸沸扬扬的,欢呼声不断,本身大家都没报希望能拿奖,但夏恩赐真的拯救了整个乐队。 “啊啊啊我居然能拿奖!!”主唱叫张宇,他激动得原地蹦跶,一把搂住夏恩赐,“全靠夏姐带飞!你就是我们乐队的救世主!” 李老头笑得合不拢嘴,异常高兴,拍了拍胸脯:“我李老头今天请你们吃饭,刚刚在办公室其他老师都说羡慕我呢,谢谢大家给我们班拿了个第一。” “同学们都很棒啊。” 一听到请客吃饭,教室里骤然炸开了锅:“哇哦!班主任威武!” 最后一节课打完下课铃所有人都冲了出去,李老头直接包车到餐厅。 刚下车李老头嘴上就叼起烟,还挺有素质,下车才抽。 “老师,您少抽两根吧。”陈浩宇劝道。 李老头吐出一个烟圈,眯着眼睛笑:“唉,多抽这一根死不了,少抽反倒浑身难受。” 趁着上菜时间大家扯七扯八的,没过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社团换届上。 张宇摸了摸下巴:“话说这回表演完又得重新选社长了吧。” “好像是。”许敏妍举手,“这回我投夏恩赐!” “我也是,夏姐实在是太牛逼了。”张宇说。 阮舒静跟着附和:“我也是。” 夏恩赐练琴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实力不小,同时也为了不扫兴,她接受得很坦然:“哈哈哈谢谢你们。” 被人认可她很开心,竞选什么的她倒是不在乎。 李老头以果汁代替酒,举着橙汁站起来:“这个就也算迎新聚餐,欢迎咱们新同学的到来。” 其余每个人也都站起来:“欢迎夏恩赐~” “谢谢。”夏恩赐站起来和他们碰了下杯。 李老头出手很卓阔,一桌子下来点了两万多,大圆桌摆的满满当当,四十多个人面前都有东西,每个人都会被照顾到。 许敏妍递过来一碗乳白色的甜品,跟她说:“这个特别好喝,给你盛一碗。” “好呀。”夏恩赐刚接过碗,旁边祁聿忽然插进来提醒一句:“这是花生酪,她喝不了。” 夏恩赐这才注意到碗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浓稠的质地完全看不出花生成分,但她这会儿仔细闻了一下发现真有花生香味。 许敏妍有点疑惑:“不吃花生吗?” “啊…我花生过敏,我不知道这个是花生做的。”夏恩赐笑着说,“好喝你多喝一点吧。” “那好吧。”许敏妍遗憾地收回碗,“可怜的恩赐。” 顷刻,夏恩赐感觉桌下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角。 她低头一看,一只宽大的手上摆着个碗,伸到她边上,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剥好的虾仁。 夏恩赐抬头看向祁聿,他桌下是给她剥了虾,但面上还云淡风轻地跟别人聊着天。 祁聿手腾空了半天还没人接,他看过来,发现夏恩赐正傻不愣登地盯着他。 祁聿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示意她赶紧接。 夏恩赐收到信号后连忙接过来,压低声音说了句:“谢谢。” 他们两个似乎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默契,只要桌上有虾,他都会帮她剥好。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最炙热之时,大家聚在一起总爱起哄,一个男生专门为一个女生剥虾,被人看到能激动得掀翻天,所以祁聿才在桌下给她,但显得更暧昧撩人了。 吃到后场有人提出来要喝酒。 李老头作为班主任第一个不同意,他大手一挥:“小小年纪喝什么酒,别瞎整。” “老师。”陈浩宇说,“我们就喝一点点,每个人就一点点。” 许敏妍跟着撒娇:“对呀就一点点的。” 李老头耐不住这招,扶额笑起来,叹了叹气:“喝点酒也没什么,但是事先声明都不许醉啊。” 张宇胸有成竹:“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千杯不醉。” 李老头瞥他一眼:“不许喝那么多。” 夏恩赐坐在位置上按耐着激动的心,她已经非常非常久没有喝酒了,难免有点期待,但她绝对会控制好量的。 祁聿眼神轻掠过她,要是他没猜错,今晚她喝多了又得疯。 夏恩赐按照原来的计划是只喝一杯的,但是许敏妍给她倒了一杯又一杯,每倒一杯还得说一句:“这个味道的好喝,你尝尝。”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又醉了。 城市的夜像被谁打翻的鸡尾酒,霓虹在玻璃幕墙上晕染开来,街道上人来人往。 便利店的白炽灯亮得晃眼,穿校服的小姑娘咬着冰棍,站在自动门前纠结要不要买第二根;巷子口的烧烤摊冒着烟,几个男生围在那儿抢最后一把羊肉串,笑声混着啤酒瓶碰撞的声响;出租车在红灯前不耐烦地跺脚,后座的情侣头靠着头刷手机。 夜风掠过,两个人在路灯下的影子拉长,夏恩赐被风一吹更晕了,她停下脚步,笔直站在原地,朝祁聿背影说:“我走不动了。” 祁聿回过头,眉梢微沉,他看着她喝的,才喝半瓶而已,又变成无头苍蝇乱走了,他气笑了。 “要背还是要抱?”祁聿问。 夏恩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背。” 要背也不动,一直站在那,祁聿只好走到她跟前,屈膝等着她上来。 夏恩赐上来后祁聿托着她颠了两下,背起来没点重量的,又轻又绵。校服下半部分是中短裙,祁聿抬手帮她把裙子捋了一下压下来。 她今天还算乖,没像上次那样闹腾。 夏恩赐老老实实趴在祁聿肩膀上,他肩膀很宽,特别有安全感,她其实想靠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今天她终于得偿所愿。 她闭着眼弯起嘴角,轻声碎碎念:“我很开心,拿了奖,我原先特别害怕表现不好。因为刚来这个班级,要是拖后腿的话可能会被大家讨厌。” 女孩带着点温度的气息扑洒在颈间,酥酥麻麻的触感让他眸色暗了几分,祁聿无奈地笑:“没有人会讨厌你。” 夏恩赐没听进去,她继续自言自语:“还好我拿奖了,可是经过今晚我觉得班上的同学都很好,就算没拿奖的话大家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的,好像是我想太多了。” “嗯。”祁聿耐着性子应她。 夏恩赐低头发现祁聿肩膀有一块圆圆的深色晕开,她又抬头望了望天:“有水滴在你的肩膀上。” 祁聿后知后觉是下雨了。 他把夏恩赐安置在有屋檐遮挡的地方,自己找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跑过去。 临市夏末多雷阵雨,让人始料不及。 祁聿进便利店时黑发已经沾染上水珠。 便利店门口有个流浪汉在躲雨,衣衫褴褛,蹲在地上缩成一团,不会讲话,一直呜咽盯着地面。 祁聿只是匆匆扫了眼,他进店里买了把伞,透过玻璃窗,他余光又瞥见流浪汉,手顿了顿,又多买了把伞。 结账时路过冰柜,祁聿随手拿了冰淇淋,发觉上面有坚果碎,他放回去换了个芒果味的哈根达斯。 他出便利店把伞放到流浪汉脚旁,跑回夏恩赐身边,雨水激起地面的浪花。 高大挺拔的身影为她挡住斜洒的细雨,夏恩赐在屋檐下稍稍仰头看着他:“好讨厌下雨天。” 祁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把刚买的哈根达斯塞到她手里,夏恩赐接过来后乖乖说了句:“谢谢。” 他笑,都喝醉了还这么有礼貌,回答她前面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讨厌下雨天吗?”夏恩赐打开冰淇淋,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解释,“因为偶尔可能会忘记带伞,走路鞋子会湿掉,如果是拖地裤的话裤脚也会湿掉,我讨厌湿哒哒的地板,讨厌雨声。” 祁聿嘴角漾起一个弧度,她说话还蛮有逻辑,喝醉了也挺可爱其实。 祁聿撑起伞半蹲到她面前,懒洋洋地开口:“怕鞋子湿就上来。” 夏恩赐毫不客气地又攀上他坚实的后背。 雨水冲刷了夏季的炎热,晚风甚至带来凉意,祁聿问:“冷不冷?” “有你在就不冷。”夏恩赐回答的很快。 祁聿愣了一下,雨水落在地面,一滴一滴,心跳也如此清晰。 不知道她为什么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但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让他听见自己心跳声了。 夏恩赐下巴懒懒地靠在他肩膀上,忽然煽起情来:“祁聿,谢谢你照顾我。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祁聿从来不承诺什么,但是此刻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会,你需要的话。” “那要是有一天我不需要了呢?” “那我也懒得理你。”祁聿说,“没那拿热脸贴冷屁股的臭习惯。” 夏恩赐点了点头,发自内心:“哦好吧。你是一个好人。” 祁聿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他低笑一声:“我不是。” 只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对她好。 他不知道今晚喝醉又唤醒了她哪个人格,总之挺有意思,祁聿把人往上兜了兜:“伞撑好。” 夏恩赐哦了声,她把伞摆正,又开口:“祁聿,我爸妈好像还活着。” 孟茹去查完很肯定地告诉夏恩赐他们就是去世了,死亡证明也给了,专家还建议她去看看精神科,可是谁能保证死亡证明是真的,夏恩赐不信… 祁聿权当她醉了想爸爸妈妈,他很喜欢听她喊自己名字:“嗯,我给你当爸当妈。” 夏恩赐闷笑,揉了揉他脑袋:“真乖。” 祁聿被她摸的猝不及防,小小掌心的余温他还能感受到,真是够了,喝醉就乱撩人。 祁聿轻皱了下眉:“别乱揉别的男人头发。” **************??..???************** 各个社团的团长是由投票选举,全校都可以参与投票和选举,这种时候拼的最主要的是人脉,能够完全凭借实力上位的少之又少。 投票从早上八点持续到下午五点。傍晚时分,结果在公告栏贴出来的时候,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 羽毛球社的社长毫无悬念是校队主力;棒球社的王牌投手李毅以压倒性优势当选;棋社那边更不用说,去年省级围棋赛冠军张睿几乎全票通过...每个结果都在大家预料之中,直到有人突然"卧槽"了一声。 “艺术社社长...夏恩赐?怎么不是顾小洁?” “我投了夏恩赐,因为她上次表演真的太牛逼了,震撼你懂吗?” “我也投了。” 那场演出主角有五个人,但由于刚开始最吸睛的伴奏是夏恩赐弹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带走,以致于台下有的人和祁聿一样,全程都沉浸在伴奏里。 夏恩赐正和许敏妍靠在公告栏最外围的桂花树下唠嗑,手里还拿着刚才阮舒静给她带的果茶,听见自己名字后她愣了两秒。 人群里有人大喊:“最主要的是,顾小洁和她,两个人仅仅一票只差,夏恩赐被选上了!” 顾小洁听到后当场从头红到尾,整个人都红温了:“新生当社长,有病吧?” 边上有个戴眼镜的女生反驳:“可她确实厉害啊,上回演出她弹钢琴那段,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小洁拉着朋友回班级,两个人走路都跺着脚,跟愤怒小鸟似的。 顾小洁原先当上艺术社社长是必然的,所有人都默认的,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夏恩赐,还是个新生,直接顶走了她这个位置。 肖悦虽然跟顾小洁玩得好,可是上次她也被夏恩赐惊艳到了,她柔声安慰顾小洁:“但她的实力有目共睹,而且网上可以查到好多她之前的奖项,都是省级和国家级的一等奖,她这完全可以专项发展了吧。” 顾小洁愤愤地瞥了肖悦一眼,她这是安慰还是故意气人啊,顾小洁说:“她不还是走纯文化呢。” “啧,查一下查一下。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半途中转来这干什么。” 第16章 有奖励么 肖悦下午拿着一叠资料去找顾小洁,坐在图书馆角落里说:“查到那个夏恩赐了,之前阳烟市的。” 顾小洁瞟她一眼:“详细点儿。” “她父亲叫夏昌盛,做房地产和酒店的,做得还挺大,咱们临市也有十几家分公司,她妈妈网上也能搜得到,有自创的美妆品牌,前几年火过一阵子。不过夏昌盛仇家不少,最新的一条报导就是他俩车祸意外死亡,凌晨四点在高速公路上死的,但是很奇怪,两个人的脸和四肢都不在了,更诡异的是死后没一个星期夏家产业全倒了。” “哦,这样。”顾小洁嘴角扬起一抹笑,拖着腔调道,“落魄千金呗,无依无靠的也敢跟我抢。” 肖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诶,他父母死亡会不会是被仇家安排的意外,我感觉这件事好奇怪。” “关我们什么事,重点是她根本没靠山。”顾小洁冷冷地看向窗外,“夏恩赐,以后在学校别想好过了。” _ 夏恩赐由于刚转学过来,还不是很跟得上,所以今天中午她留在班上午休,打算节约点时间把没听懂的知识消化掉。 许敏妍从食堂给她带了鳗鱼饭,送完饭她人便走了,临走前还交代夏恩赐一句。 “别累到,A班大神不是靠勤奋就能赶上的。” 夏恩赐听完差点没晕死过去。 她把课堂练习里的题全都重新刷了一遍,又在书上找到对应的知识点,再把同类型的题目做了几道,难题和一时解不出来的题,她会对着答案理解一遍,接着再合上答案从头做过,同一题至少找到两种解题方法。 中午一共三个小时,夏恩赐花了两个半小时做题,剩了半个小时来睡觉。 她收起书本,把东西放到一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睡姿,右手自然伸直再顺着桌角垂下,趴到桌上时被一个冰凉的硬物硌到。 夏恩赐抬头摸了摸,是夏昌盛送她的翡翠佛,她随手塞进校服领口。 午后的教室静极了,班上没人所以没开空调,只有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将阳光切成碎金,洒在空荡荡的课桌上。 她枕着手臂浅寐,蝉鸣声像透明的海浪般涌进来。 夏恩赐醒来的时候班上依旧一个人都没有,她看了眼钟,还早着,A班学生喜欢踩点到班级,每个人都踩得无比准时。 不过她桌角旁的水杯被人动过,夏恩赐知道是祁聿来学校帮她换过水了,她把脑袋抬起来,发现边上多摆了个小风扇,对着她静静地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又是祁聿放的。 她知道祁聿来学校了,但这会儿不在班级,大概是去操场打球了。 夏恩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后坐直起来,她把窗户开大通风,按照习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翡翠佛。 她一下子没摸着,手又从别的角度探了探,还是没摸到,夏恩赐有点疑惑地低头看了眼,扯开校服领口,空空如也。 她指尖在空荡荡的锁骨处顿住,项链不见了。 她迅速弯腰翻找课桌抽屉,书本和试卷被胡乱拨开,找遍桌子四周都还是没有那块翡翠佛。 夏恩赐直起身,呼吸有些急促,感觉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枚翡翠佛是夏昌盛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从来没有摘下过。 身后穿来一声女笑,夏恩赐回头看过去,顾小洁站在班级后门瞧她,手里勾着一条清透的项链:“找这个?” 夏恩赐看到翡翠佛后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没掉了。 “对。”夏恩赐走到她身边庆幸地笑了一下,“是你捡到的吗?这个是我的,谢谢你。” 然顾小洁却把项链收起来,幽幽道:“不是我捡到的,是我从你脖子上摘下来的。” “我不打算还给你了,这个看着价值不菲吧,你抢走了我社长的位置,我现在看你很、不、爽。” 夏恩赐表情僵了下,还是好脾气跟她解释:“麻烦还给我,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了不给,听说你爸妈都死了,这个对你很重要?看来是他们两个留给你的啊,我猜的没错吧。” “我再说一次。”夏恩赐不再纵容,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还给我。” 顾小洁没当回事:“呵,不给。” “没父没母的算孤儿了吧,你给我舔鞋我都嫌你不够格呢,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死得那么惨,你可得小心点哦,小心哪天也死的面目全非~” 话音刚落,夏恩赐的巴掌就摔到她脸上,清脆“啪”的一声,顾小洁被扇偏了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 “我什么?说了还给我。”夏恩赐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两步,摊开手心勾了勾,“项链。” 顾小洁捂着脸冲上来伸手要抓她头发,夏恩赐躲开了,回过头又扇了她一巴掌,干脆利落,一点没拖泥带水,她散打也不是白练的。 顾小洁这下彻底被扇懵了。 夏恩赐趁她还在发愣,把她掌心里的翡翠佛拿走:“乱拿别人东西,你很没礼貌。” 顾小洁捂着脸土拨鼠尖叫,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指着夏恩赐:“啊啊啊!你竟敢打我!你完蛋了!” 说完直接从后门冲出去。 夏恩赐没再管她,把翡翠佛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失而复得后她心总算安定下来。 杜珺野在窗外默默地目睹了这一切,手里叼着的烟灰都落到校裤上也没发现,夏恩赐明明在扇人巴掌,但她柔软的发丝微扬,白得透亮的皮肤,以及若隐若现的五官,美得无与伦比,显得格外优雅高傲。 他更感兴趣了。 杜珺野从兜里掏出一版创可贴,是今天早上兄弟送他的。 他灭了烟,走进A班给了她一张创可贴,夏恩赐纳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杜珺野勾唇,温柔地开口:“同学,你没事吧?” 夏恩赐摇了摇头,下巴朝刚才顾小洁离去的方向一点:“你应该问问她有没事。” 她不认识杜珺野,没见过也没听过,只当他是个看完热闹又有点热心肠的同学。 两点半班上所有人都到齐了,祁聿单手拎着篮球回来的,陈浩宇还在他边上叽叽咕咕。 许敏妍来时拎了两杯果茶,急匆匆地进班级门:“怎么样恩赐?中午有好好学习吗?” “有,但是还有件超无语的事。”夏恩赐想到顾小洁那副嘴脸,她叹气,“我下课跟你说。” 祁聿换完校服坐回位置上,敲了下前桌的椅子,他没什么表情:“明天中午回家。” 夏恩赐不解地望着他:“嗯?” “你不在家。”祁聿摸了下鼻尖,依旧面不改色的,“我不习惯。” 夏恩赐轻轻地笑了一下,祁聿这幅样子还挺可爱。 她答应了,在班上午休实在是有点不安全,睡个觉的时间项链都能被顾小洁拿走。 学校有个地方叫荔园,荔园里的荔枝都是无核荔枝,学生可以随意采摘,听说荔园的诞生是因为校长特别喜欢吃荔枝,荔枝谐音又是励志,非常合校长心意,于是便找人种了这一片荔枝园。 阮舒静下课拉着她们俩去操场看池远打球,夏恩赐和许敏妍对他不感兴趣,阮舒静给池远送完水又跑到小角落聊天了,她俩识相地走开。 许敏妍拉着她去荔园,这个季节无核荔枝没结果,她们是去喂学长的。 学长是条狗,在学校待了好些年,夏恩赐和许敏妍几乎每天都会来喂一次,除了她俩还有很多人会喂学长。 许敏妍摸了摸学长的头,侧过头跟夏恩赐无奈地说:“感觉阮舒静再过几天就要啃上小嘴了。” 夏恩赐虚掩着嘴:“这么快的吗?” “那个池远可花了。”许敏妍蹲在地上,“看这架势没过两天他俩就能成。” 夏恩赐点了点头,她觉得阮舒静挺勇敢,虽然看起来乖乖的很文静,但是有喜欢的人她敢说也敢追。 两个人合不合适是另一回事,夏恩赐单纯欣赏她的勇气。 背后有个人拍了拍她肩膀。 夏恩赐回头,是今天中午那个男生。 杜珺野在阳光下站着挥了挥手:“嘿,这么巧。” 阳光有些刺眼,夏恩赐眯着眼睛看他:“你来喂学长的吗?” “是啊。”杜珺野本来在打球,看到她往荔园走他就过来刷个存在感,他摊开掌心,“这几根香肠给你俩喂吧。” 许敏妍以为夏恩赐和他是旧友,她向来自来熟,很爽快地接过来:“谢谢啦。” 杜珺野笑了下,转身离开,按照这个模式相处下去,他估计再半个月就能睡到夏恩赐,他抬手摸了摸下巴,这张乖乖男的脸就是好用。 **************??..???************** 晚上夏恩赐做题做了很久,物理的难题能算两张草稿纸,最主要是算出来的答案是错的,她都快崩溃了。 夏恩赐实在是有些累,祁聿现在还在客厅。 她精疲力尽地收起铅笔,走出房间,看到祁聿后她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不写作业吗?” 祁聿掀起眼皮瞧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夏恩赐说,“就是想问一下。” 祁聿眉梢轻抬,看出来她这会儿有点无聊和疲惫,他笑了笑,眼底满是缱绻:“写不来,那你教教我。” 夏恩赐老实说:“我也不太写的来。” “总有会的吧。”祁聿把竞赛题收到一边,冲她挑了下眉,“我什么都不会,教我你顺带还能巩固一下知识不是?” 夏恩赐想了想觉得也是:“好。” 她把卷子和习题都拿到客厅来跟他一起写,祁聿单手撑着脑袋在她身侧,指尖漫不经心转着笔。 夏恩赐感觉很神奇,每次遇到卡壳的地方,两个人都说不会,但祁聿总是会莫名其妙指出一个方向,然后题就自然而然的解出来了。 她算出正确答案后眼里藏不住的雀跃,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你好聪明啊。” “是么?”祁聿低笑,“这题都是你解出来的,我什么都没干。” 夏恩赐才不许他妄自菲薄,她耐心说明:“是你点了一下,我才解出来的,你的方向全是对的。” 看她这么认真又崇拜地夸自己,祁聿皱眉笑了下:“我这么厉害啊。” 夏恩赐迅速点头:“对呀对呀。” “有奖励么?”祁聿问她。 都夸他厉害了,得给点奖励吧。 夏恩赐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都夸我厉害了。”祁聿看着她眼睛,“光是嘴上说说而已啊?” “那,那我给你点钱?” 祁聿无奈瞥她一眼:“……算了。” 他想让她再摸一次头,像下雨那天那样,但他不能直接说,因为这样有点像狗,谁会好端端求别人摸头。 一个晚上解出来很多题,第二天起床是夏恩赐心情都是舒畅的,原先觉得刺眼的阳光她今天都认为是明媚。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在她出校门后戛然而止。 夏恩赐喂完流浪狗准备回家,却看见巷子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顾小洁。 顾小洁歪着头,笑得阴冷,身后几个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一道道黑色的栅栏,堵住了夏恩赐的去路。 夏恩赐的脚步顿住。 面前大概有五六个小混混,头发染成红橙黄绿青蓝紫。 “哟,还有心情喂狗呢。”顾小洁慢悠悠地走近,语调轻佻。 夏恩赐没什么表情地直视她。 今天这场面有点不好搞,这么多人,夏恩赐绝对是打不过的,上次她扇了顾小洁两巴掌,这会儿估计得还回来了。 顾小洁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上次巴掌打得挺爽是吧?” 明明是她先抢翡翠佛的。 夏恩赐撇开脸,没有说话,现在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顾小洁身后那群混混走上前来,其中一个肥胖大个子男生摁着她两条胳膊,她背脊被狠狠推到墙上,弄得生疼,夏恩赐嘶了一声。 男生猥琐地笑了下:“这小胳膊细的。” 夏恩赐恶心得不行,她抬腿使劲往男生裆部踹了一脚,要打要骂她都随便了,但是恶心人她受不了。 男生被她踹到地上,满脸通红捂着小腹。 这一踹让剩下四个男的都急了,一群人冲过来把夏恩赐摁着,其中一个还举起手机拍视频。 夏恩赐像只等待被人宰割的羔羊,她绝望地盯着地面。 顾小洁发话:“尽管打,她无父无母的,怎么揍都没事。” 四个男的听完还没动手,这么漂亮的还真舍不得打,只是把手机摄像头怼到她脸上,想凑近拍她这被凌辱的模样。 顾小洁哼一声:“你说,你爸妈在天上看见你这样,会不会心疼?” 夏恩赐还没反应过来,一记耳光已经狠狠甩在她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炸开,半边脸像是被烙铁烫过,她的头被打偏,眼前一阵发黑。 顾小洁甩了甩手,冷笑:“这一巴掌,是还你的。” 夏恩赐死死咬住下唇,眼眶发烫,但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巷子里没监控,几个男生起了坏心思,开始解她校服扣子。 才解开两颗,夏恩赐锁骨处的翡翠佛就露出来,弥勒佛笑脸圆润喜气。 第17章 打男人是我的风格 夏恩赐还没等到想象中的场景,巷子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喂喂喂,干嘛呢你们!” 一个挎着菜篮的阿姨站在巷口,眉头紧皱,手指着他们,声音洪亮:“再闹我就报警了啊!” 顾小洁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了变,回头瞪了夏恩赐一眼,低声咒骂:“算你走运。” 她身后的五彩混混也松开夏恩赐,跟着啐了几口,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下次再收拾你”之类的话,随后一群人推搡着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夏恩赐绷紧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 她靠着墙,缓缓蹲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缝,呼吸仍有些发抖。 巷子里苔藓暗自生长,潮湿又阴暗。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路见不平就跟父母撒娇,不高兴就一巴掌甩过去。因为现在,扇完别人会被加倍还回来,被人欺负,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她不后悔那天扇了顾小洁两巴掌,翡翠佛是底线。 夏恩赐抬手擦了擦脸,才发现掌心湿漉漉的。 她居然哭了。 真没出息。 夏恩赐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 巷子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被高楼吞噬,只剩下远处路灯零星的光点。 这种时候,她竟然有点想找祁聿。 她的腿早就麻了,可她却不想动。 她低头盯着地面,看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模糊,最后几乎融进黑暗里。 突然,巷子口传来脚步声。 她缓缓抬头,逆着光,只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轮廓站在巷口。 那人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往前迈了一步。 路灯的光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是祁聿。 夏恩赐愣住。 祁聿找她找了好久,这会儿总算松口气,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她眼睛红红的,一看就刚哭过。 看样子是被人欺负了还没地方去。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视线和她平齐:“有家不知道回么?” 夏恩赐注视着他双眸,忍了良久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她彻底哭了出来。 她趴在他的肩头,温热的眼泪浸湿他校服一角,夏恩赐闷在他肩膀上哭,没有一点声音,祁聿心疼得浓眉皱起,伸手揉了揉她头顶,低声开口:“夏恩赐,你需要我。” “所以你有事别躲着我。” 不说直白点她好像听不懂。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祁聿对她就有种保护欲,看见她装乖他就不爽,祁聿当时以为是不爽,现在才明白那是心疼。来临市后她就像只没安全感的猫,有屋子住有人喂,但她没把那屋子当家,祁聿希望有一天,这只猫能闹点脾气,挠挠人,能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倒头大睡,能多依赖他一点。 夏恩赐眼泪没流多久就止住了,她低着头,鼻尖还泛着红,睫毛湿漉漉的。 祁聿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好了,哭完就起来。” 没等她反应,他已经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人拎了起来,夏恩赐踉跄了一下,膝盖发软,差点又跌回去。 “站好。”祁聿手臂一揽,直接扣住她的肩膀,安抚似的顺了顺她背,“等着你吃晚饭呢。” 夏恩赐吸了吸鼻子,没吭声。 祁聿牵着人回家,他也没多问,她不想说他就不问,等她想说了自然会说。 夜晚风凉,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他手掌宽大,干燥温热,把她冰凉的手腕完全裹着。 夏恩赐把眼泪擦干,实在是想跟他倾诉,酝酿许久,她终于委屈巴巴地说出口:“他们太多人了,我打不过。” 祁聿脚步一顿。 他侧过头看她,夏恩赐垂着眼,嘴角抿得紧紧的,明明委屈得要命,却还强撑着不肯露怯。 他忽然松开她的手,在她愣神的瞬间,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怕什么。”他语气淡淡,却字字清晰,“有我在。” 夏恩赐抿着唇,她尽可能地不对别人产生依赖感,可是怎么办呢,祁聿每次都这样,让人忍不住想依赖。 祁聿连哄带问的总算是从夏恩赐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他当晚就找人了解顾小洁他们在哪,挺巧的是那群人这会儿还聚在一起,祁聿换了套衣服衣服过去。 陈浩宇在电话里意识到祁聿要去干大事,他赶在挂电话前补充:“诶诶诶,我也要去。” 两个人到地方,陈浩宇偷感十足地东张西望,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偷什么东西。 地点在一处废弃的地铁站,杂草丛生荒无人烟,铁轨早已锈蚀,水泥缝隙里杂草疯长,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 陈浩宇叉着腰环视一圈,没见到半个人影,他撇了撇嘴:“第二次打架,肖霖不在真是可惜了。”想了想又叹气,“唉,他高三狗忙着学习,暂且原谅他。” 祁聿斜瞧他一眼:“你少点废话成不成。” “确实确实。”陈浩宇点点头,他们是来干架的。 不远处,顾小洁一群人正围坐在生锈的铁轨旁烧烤,炭火噼啪作响,烟雾里混着骂骂咧咧的抱怨声。 顾小洁这会儿还在生闷气,都怪那个臭阿姨坏了她好事,不然夏恩赐可没好果子吃,扇几巴掌录个视频真是便宜她了。 “应该没人报警吧。”顾小洁把烤韭菜翻了个面,“要是我爸知道我就完了。” 一个黄毛挥手:“没事,咱兄弟几个进局子很多次了。”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道压迫感十足的黑影。 顾小洁抬头,正对上一双冷得渗人的眼睛。 祁聿单手插兜站在她面前,逆着光,轮廓锋利得像刀削出来的。 其余几个混混也全都认出祁聿,显然没看出他是来干嘛的,还上赶着招呼人:“诶,这不是咱临市大名鼎鼎的祁公子嘛,一起吃点。” 说着还拿了一串给他,注意到旁边的陈浩宇,黄毛紧接着又拿了串递过来。 祁聿没接,居高临下睨着他们,云淡风轻地扬了下唇:“你们爸妈虽然活着,但还不如死了。” 他这一笑落在顾小洁眼里甚是诡异,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几个混混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但是不敢讲话。 祁聿悠哉地坐下:“我这人不喜欢手下留情,特别是对欺负我家女人的人。” 陈浩宇也跟着坐下,拿了串烧烤吃,还附和道:“对。” “祁聿…”顾小洁脸色僵了,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绿,“打女人不是你的风格,你这么绅士…” 这话给祁聿听笑了,他什么时候绅士过,他应了声:“嗯,我不动手。” 祁聿视线从顾小洁煞白的脸上一寸寸刮过,最后落在她身后那几个男生身上。 他唇角扯了扯,声音冷得掉渣:“来,你们几个,扇她。” 空气凝固了一瞬,陈浩宇都傻了。 “一人一巴掌。”祁聿抬了抬下巴,补充道,“大点声,没声不算。” 那几个混混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动。 祁聿笑了:“干不干?” 一个红毛结巴道:“祁…祁聿,这不太好吧。” 祁聿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扇我家女人的时候不觉得不太好?” 这句话出来几个小混混彻底明白了,这是替夏恩赐报仇来的,他们哪知道夏恩赐还有这层靠山,顾小洁不是说她身后没人吗。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照做。 顾小洁一脸惊恐,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站到自己面前,当真是要扇她。 “啪!” 第一巴掌落下,声音清脆响亮,在废弃地铁站里荡出回音。 顾小洁的脸猛地偏过去,脸颊瞬间浮起红肿的指痕。她嘴唇颤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一个接一个,巴掌接连扇在她脸上,每一下都又重又狠,像是生怕祁聿不满意。 陈浩宇人都看呆了,手里的烤串直接掉到桌上。 等最后一个人打完,她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祁聿冷眼瞧着,眼底没有半点波动。 顾小洁脸通红,眼泪哗哗流,祁聿看了都嫌烦,他开口,声音淡漠:“行了,明天滚去教务处退学。” 顾小洁慌慌张张地起身,埋着头边哭边走。 几个混混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赔笑:“对不起啊聿哥,下回见到那女孩咱几个都喊她姐,以后绝对不碰她了。” 说完便打算撤退。 但祁聿却没应声,他慢条斯理地卷起黑色卫衣袖口,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 “没让你们走。”几个混混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祁聿抬眸,漆黑的眼底浮起一丝狠戾的笑意,“打男人是我的风格。” 陈浩宇立马进入状态,放下手里的串:“聿哥,要不要我帮忙?” 祁聿轻皱眉,有点嫌弃地看他一眼:“不用,你继续吃你的。” “那我接着吃了。”陈浩宇应。 十分钟后。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几个男生脸色惨白,死死捂着脱臼的胳膊,疼得连叫都叫不出声。 祁聿不冷不淡地扫过去,他知道这很痛,但没事,去医院全都能接上。 **************??..???************** 退学这件事顾小洁真去做了,因为祁聿在学校的影响力,远不止是一个优等生那么简单。祁家持股占校董会的百分之三十,只要他一句话,别说她顾小洁,就连她爸塞进来的关系户都能一夜之间全被清出去。 她爸知道后,当场摔了茶杯,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你惹谁不好,去惹祁家的人?!你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 顾小洁木然地听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该挨的骂也挨了,干脆就鱼死网破。 当晚,一段视频突然在校内论坛疯传——画面里,夏恩赐被几个人围堵在墙角,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声音清脆到刺耳。 好在视频里,夏恩赐全程低着头,画面中她的脸并不清晰,但熟悉她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陈浩宇看到直接炸了,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我操他马了个比!” 旁边正看小说的陈檐芜被吓得一激灵,书“啪”地掉在地上。 “你有病啊?”她瞪大眼睛,抬脚就踹他小腿,“发什么疯。” 陈浩宇抓起手机,怼到她面前:“你夏恩赐姐姐被人欺负了,爷们要战斗!”他瞬间燃了起来。 视频里,清脆的巴掌声刺耳至极。 陈檐芜的表情瞬间变了。 “谁敢!我也要战斗!” 她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滚圆,一把抢过手机又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沉。 “这个恶毒的女人。”陈檐芜合起手机,咬牙切齿道,“我明天来学校接你,我也要一起战斗!” 第二天班级氛围异常诡异,夏恩赐的座位空着,祁聿也没来学校。 陈浩宇、许敏妍和阮舒静三个人一整天都处于一个爆发状态。 初中部放学早,陈檐芜骑着小电驴晃到高中部门口时,高中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陈檐芜找了个树荫待着。 等了好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学校里出来,陈檐芜眯着眼认真观察,除了祁聿和肖霖,这学校一个能看的都没有。 她单脚撑地,低头给陈浩宇发消息: 【等半天了,你们这一个帅哥也没有啊。】 陈浩宇那头秒回:【等会儿就会有个坐你车上。】 陈檐芜翻了个白眼,低头打字回过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另一边,许敏妍直接堵住了准备溜走的顾小洁。 “来来来,”她一把拽住顾小洁手腕,手机镜头怼到她脸上,笑得瘆人,“你这么爱拍视频,我他妈帮你放公屏上给大家欣赏。” 阮舒静从另一头出来,她气冲冲地想骂人,怒了半天只指着顾小洁骂出一句:“你真是太过分了。” 顾小洁猛地甩开许敏妍的手,声音尖利得刺耳:“我就是嫉妒她!怎么了?!” “论资历、论能力,社团社长本来就该是我的!她凭什么空降?!”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发狠:“我就是要毁了她!” 许敏妍冷笑一声:“大家都是女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那个视频发出去对她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顾小洁听不进去,转身就要走。 这时顾小洁又被堵住了去路。 一辆小电驴“吱”地横挡在她面前。陈檐芜跳下车,校服外套被风掀起一角。 “谁允许你欺负我家姐姐了!”她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揪住顾小洁的衣领,明明比对方矮半头,气势却压得死人。 陈浩宇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踉跄着追过来:“上回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吧。” 第18章 少管,满意就行 李老头推了推眼镜,语气稍微缓和:“你们这个…这个朋友之间重情义,替对方打抱不平,我能理解。顾小洁她的做法也非常恶劣,学校会严肃处理,但是你们这样解决事情是错误的。”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强调道:“老师不是在骂你们的,我们要用正确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明白吗?” 许敏妍别过脸,盯着窗外,嘴角绷得死紧。 阮舒静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眶还有点红。 陈浩宇最直接,硬邦邦地甩出一句:“知道了。” ——口服心不服。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 李老头看着他们,忽然叹了口气。 “行了,都回去吧。”他摆摆手,“专心上课,学校会处理的。” 这个年纪的少年都爱琢磨这些事,除了书本上的课题其余什么都有趣,八卦像野火一样烧过校园,学校通报一贴,那些交头接耳的声音就像被按了静音键,走廊里只剩下一片心照不宣的沉默。 夏恩赐在家里待了一整天,她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学校的同学,有羞耻有尴尬有很多忧虑。 手机关了机扔在枕边,她不敢看。 她写了几乎一整套数学卷子,只有将自己埋没于题海中时,她才不会分心想其他的。 房间敲门声响起。 她穿着家居服从位置上起来去开门。 却被眼前的顾小洁吓了一跳。 她狼狈得像是刚从战场上溃逃的败兵。 夏恩赐下意识看向倚在墙边的祁聿,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祁聿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道歉。" “对不起…”顾小洁卑微道,“夏恩赐对不起…” 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一句对不起就带过了。 夏恩赐面上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平静开口:“接受了,但是我不原谅。” 顾小洁抓住她袖子:“求求你原谅我吧。” 祁聿睨她一眼,嗤笑了声:“有什么疾病?道歉还非得人原谅。” 顾小洁松开手,试探性看向祁聿:“那…那我可以走了吗?” 祁聿下巴朝夏恩赐一点:“问她。” “走吧。”夏恩赐叹了口气,“看着也碍眼。” 祁聿不可察觉地扬了眉梢。 夏恩赐这副高傲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可爱。 顾小洁站起来准备走,临走前倒像是真的醒悟了,回过头告诉夏恩赐:“真的对不起,因为社长的位置我想当很久了,没想到大家都投新来的你,我觉得不公平。” 夏恩赐顿了顿,随后轻轻地说:“这其实很公平。” 而且人世间哪有什么公平,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注定众生个有所差。 人们常常向往自己所缺失的那一部分,缺爱的人向往有人无条件的偏爱,缺钱的人渴望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但缺心眼的人能把好好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就像缺心眼的许敏妍会因为一票之差扯出这么多事。 顾小洁走后,祁聿仍然靠在夏恩赐房间门框边,他垂眸看着夏恩赐,说:“许敏妍她们说联系不上你。” “我没看手机。”夏恩赐忽地反应过来,跑回房间开机,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她来临市第一天也是这样,那时候她手机坏了,祁聿带着她去修,修完手机一开机也是无数条信息弹出来,阳烟市的朋友们都在关心她。 一时间有点恍惚。 夏恩赐低头仔细把每条消息都阅览过去,发现大家都在替她打抱不平,有安慰的话,有好奇吃瓜的,还有李老头打的两个未接电话。 夏恩赐先给李老头回了电话过去,她担心有什么事。 接通后那头先传来问候:“恩赐啊,还好吗?” “我没事的,老师。” 李老头笑了笑:“朋友们都在帮你出头呀,我也没舍得罚他们,你要及时调整好自己。视频已经被垄断了,之前的也都删掉了,你放心。” 夏恩赐突然哽住,听到那一句“朋友们都在帮你出头。”,她觉得眼眶有些湿热。 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某中学学生因长期遭受校园暴力,不幸在上课期间请假出来上厕所,却从班级走廊一跃而下,惊扰到其余正在上课的学生...” 夏恩赐才发现不是所有人经历校园暴力后都能安然无恙,幸运的是她身边有一群这样的朋友。 祁聿注意到电视里的内容,以及边上全神贯注盯着新闻的夏恩赐,他伸手拿遥控器退出来,换了个电视剧看,是个爱情片。 他漫不经心:“明天去学校么?” “去。” 祁聿:“调整得挺快。” 晚上阿姨做好了饭,相处这么久下来,她做的菜变得很合夏恩赐口味。 屋子里,一楼暖黄色灯洒下柔和的光晕,祁聿坐在她对面,瓷碗里的汤冒着热气,小蜗乖巧地趴在餐厅边,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抬起眼皮看他们,二楼灯光明亮,窗外明月高挂,夏恩赐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她好像习惯临市了,甚至有点喜欢上这座城市。 因为这座城市开始有在乎她的人。 和她在乎的人。 次日她和祁聿准时到学校。 班上与往常没有区别,有人补作业有人背单词古诗。 许敏妍坐在位置上卷刘海,看见夏恩赐进来立马咧嘴笑:“早上好呀同桌。” 阮舒静从书堆里探出脑袋,小声说了句:“早上好恩赐。” “早上好。”夏恩赐想到李老头说昨天他们替她出气,她特别感动,所以一大早去买了很多东西,她打开书包,“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哇。”许敏妍凑到她身边,“好体贴。” 阮舒静接过后弯唇:“谢谢啦。” 陈浩宇从第四组飞奔过来,到她座位面前紧急刹车:“又在偷偷吃什么好吃的。” 祁聿看向他,手里拎着东西,懒懒地开口:“你的早餐。” 陈浩宇缓缓转头瞄向祁聿,又凝视祁聿手上拎的东西,确认食品没有毒,没有过期,没有发霉后—— 陈浩宇瞠大眼睛:“我靠,我受宠若惊啊,我的早餐?” 他小心翼翼接过来:“这我得供起来,死了都得跟我埋一起。” 陈浩宇拿着心爱的早餐冲回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翻出一罐糖,又飞奔回来:“给你们吃糖。” 他倒出来一堆先塞祁聿嘴里:“聿哥先吃。” “行了行了。”祁聿往后躲。 A班一群人看到点东西都要吃,前排的人也走过来张着嘴:“我也要吃。” 分了半天,班上几乎每个人都吃到一粒。 陈浩宇晃了晃瓶子:“喏,一罐吃完了。” 结果上午第一节课开始,整个班都跟被下了药似的,语文老师气得直拍桌子:"你们昨晚集体通宵了是不是?!" 许敏妍打了个哈欠:“今天怎么这么困…” 夏恩赐手撑着脑袋都睡着了。 直到下午体育课,陈浩宇才一拍大腿:“我的天!给你们吃错了,我拿成褪黑素软糖了。” 班长扔了本书过来:“陈浩宇你真是欠收拾!” **************??..???************** 夏恩赐周末又在家接寄拍,她如今已经养成习惯,专门用下午拍照,光线好,人状态也好,早上她会用来学习,傍晚找朋友玩一玩,晚上也学习。 她上次拍了一张爆款,一个月销售了将近两万单,店主给她加了钱。 现在夏恩赐正常一个星期可以收入二千,全部被她存到卡里,存着的钱变成了她的底气。 祁聿就在客厅看着她玩换装游戏,试完一件跑回房间,一开门又一个新皮肤闪亮登场。 夏恩赐盘腿坐在地毯上拆快递,刚拆开包装就忍不住小声嘀咕:“这裙子要是再加个蕾丝边就完美了...” 祁聿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闻言抬头瞥了一眼:“这不挺好看的么?” “布料有点不太舒服。”她拎着裙子在身上比划,撇了撇嘴,“不过款式确实不错。” 祁聿被她这副挑剔样儿逗乐了:“这么多刺挑呢,夏大小姐。” 第二天一早。 夏恩赐就看见客厅落地窗边整整齐齐挂着几件衣服,跟她心里想的款式一模一样,压根挑不出来刺儿,简直是梦中情衣。 她隔着一个走廊都能瞥见其中一件裙子的光泽,淡蓝色的短裙,整件都泛着珠光。 “去试试。”祁聿从阳台走进来。 夏恩赐呆了一瞬,不敢想象这一切是为她准备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衣服是高级定制的,自从家里出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定制服装了。 况且好合身。 “祁聿…”夏恩赐看着镜子里漂亮的裙摆,“这衣服。” 祁聿挑了挑眉:“满意?” 完全就是量身定做,夏恩赐很好奇地看向他:“这是谁做的?” 祁聿漫不经心应:“少管,满意就行。” 不是,她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身体围度的。 而且他竟然会把她随口一句话放在心上。 当天下午祁礼粤的电话就杀过来了,祁聿还没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祁聿,你咋这么矫情呢,刚才小陈打电话来说你去找设计师定制衣服,这可是我公司最厉害的设计师,全国顶级的,人家忙着呢,给你设计那几件衣服,市面上买的衣服你不能穿?娇滴滴的儿子。” 祁聿被他念叨得差点没聋,皱眉把手机拿远了点,等对面输出完他又拿起手机:“设计什么衣服他没给你看?我一大男人穿裙子?” 祁礼粤语气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你还定制裙子?什么癖好啊你?” 祁聿真服了他这脑子:“给家里祖宗定制的,成不?人家大小姐穿精细点很正常,再说了我都付钱了。” “哦。”对面反应了几秒,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恩赐是吧,那确实,多定几件,照顾的挺好,有进步有进步,我让设计师再设计几件。” 祁礼粤补充:“你不用付钱了,我吩咐下去就行。” “我是你亲儿子吗?” “你俩都是我亲生的行不,比什么比。”祁礼粤说,“你要的话也能定几件。” “……”祁聿反手挂了电话。 明天是这学期第一场考试,祁聿没时间在这跟他废话争是不是亲儿子这个问题,他从开学到现在全在刷竞赛题,为了应付明天的考试得回归课本看两眼。 夏恩赐现在也躲在房间里复习,祁聿觉得她还挺努力的,一天到晚研究数学物理,蛮执着。 考个试就知道是驴是马了。 高二年段被考试的氛围笼罩。 夏恩赐紧张得不行,认真学了快一个月,要是考倒数对人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其他班级传来桌子摩擦地板移动的声音,整栋楼都很喧嚣,她有点疑惑地问许敏妍:“我们不用分考场吗?” “嗯?”许敏妍跟她解释,“这就是分完了的,年段前四十五在A班考,我们班全在这个范围内。” “哦买噶…”夏恩赐才意识到自己是新来的,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她边收拾书包边说,“我好像不在这里,得去最后一个考场,我走了。” 她下楼对着准考证找到十三班,推开最后一个考场的门,声浪扑面而来。 后排几个男生把课椅倒过来骑坐着,笑骂声不断,左侧两个女生凑在一起涂指甲油,刺鼻的味道弥漫。 她没忍住拧了拧眉,最后一个考场,夏恩赐想静下心来复习都不行,她按照准考证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位置,只求安心考完试,她再也不想来这个考场了。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还有半个小时开考,她把笔记本里的事例又从头看了一遍。 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落下:“你也在这考试?” 夏恩赐抬头,是杜珺野,他看起来很会学习,她还以为他成绩很好,原来不好。 她点头:“嗯。” 杜珺野瞧见她在复习,大声喊了句:“你们别吵了,安静点!” 教室瞬间静了三秒,考场其余人目光全部落到他身上,非常不解。 夏恩赐也被他这个行为震惊到,有一点搞笑和莫名其妙,但人家是为了她安心复习才这么做的,她笑着:“谢谢。” 杜珺野温柔一笑:“不客气,好好复习吧。” 等杜珺野晃到后排,他那个染着蓝毛的跟班立刻勾住他脖子,打趣道:“你装的还挺像样。” “包的。”杜珺野压低声音,“拿下女人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伪装。” 第19章 哪有祖宗给我磕头的道理 月考成绩公布得比想象中快。 年段走廊处也贴了排名前一百的,排名前四十五,被A班全包揽了,分数十分紧凑,其余的人一个都挤不进来。 夏恩赐从下往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终于在班级排名三十看到了自己。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差,下次还有进步空间。 她继续往上看,当夏恩赐看到成绩单上祁聿的名字高居班级榜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祁聿是班级第一?”她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对啊。”许敏妍咬着棒棒糖,见怪不怪地说,“他经常班一,除了上次没来考。” 夏恩赐头顶一只乌鸦飞过… 她想到自己耐心教他解题的场景就无语。 祁聿是把她当通天大傻逼吗。 “……他跟我说他什么都不会,还让我教他。” 许敏妍也呆了:“祁聿是预备保送生,他走竞赛,我们的课程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你竟然帮他补习?” 夏恩赐:“…” 她后知后觉自己被祁聿骗了,难怪做题的时候他找的方向都是对的呢,原来他本来就会。 被当弱智戏耍了。 她中午回家书包都没放下,换完鞋直接走到祁聿面前,笔直站着不说话。 陈浩宇坐在地毯上也不敢动,他刚到了一款游戏机,中午来找祁聿一起玩来着。 但是此刻,气氛好诡异。 祁聿纳闷,转头看向陈浩宇:“你惹她了?” 知道一切的陈浩宇,悄悄用余光瞧了瞧祁聿。 没过两秒,陈浩宇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跑出门:“聿哥你自求多福吧,我妹妹给我找了个老公,我先回去了。” 祁聿不知道他突然又抽什么风,懒得管。 “怎么了?”祁聿被她盯着有点瘆得慌。 “你都班级第一了。”夏恩赐扯出一个假笑,“你还骗我什么都不会。” 祁聿还以为怎么了呢。 他轻笑一声:“逗你的。” 见夏恩赐还没说话,好像真不高兴了,他又说:“那换我教你好不好。” 夏恩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她气笑了,转而又垮起脸:“我、不、要。” 说完便上楼回房间。 祁聿瞧她走路带风的背影,校服裙摆颠动,发丝飘起来,他勾唇笑了,现在能在家跟他闹小脾气了。 有进步。 夏恩赐进房间后就关了门,她抛开书包,踢掉鞋子,一些动作后卸下所有力气,扑到软绵绵的床上。 今早阿姨帮她换了床褥,粉色被套带着洗衣液的香味,夏恩赐开心地打开手机。 有一条好友申请。 【打扰了,我是杜珺野,好不容易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可以通过一下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通过,觉得他人还不错,加好友也比较有礼貌。 一通过杜珺野也就发了个Hello的表情包过来。 还有一大串话,应该准备了很久,所以才能这么快发过来。 【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这次月考完我在红榜上看到你的名字了,你成绩真好,我虽然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但是也很想进步,不过没人教我,你有时间的话放学可以帮我补一补吗?真的拜托了,谢谢。】 夏恩赐认真地把信息看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是要她教,刚被祁聿耍了一次。 她知道杜珺野是货真价实的成绩差,而且人家都这么卑微地恳求她教了,可能他确实很想进步,这不好拒绝。 夏恩赐打字【行,下午放学来找我。】 那头秒回【好,真的谢谢你了。】 她把朋友圈又随意刷了刷,刷到最新的那条后退出来,百无聊赖地点开一本小说看了几章,连着选了好几本都没有合她心意的。 司咏翊给她分享了99+个短视频,夏恩赐看着就害怕,她得找个充足的时间一一回复感言,每次回这些短视频她都觉得自己像皇帝在批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消失得太快了,此刻它唯一留下的痕迹就是刚回复完的聊天记录。 夏恩赐再次打开房间门发现地板上有个小熊蛋糕,上面还有张纸条。 纸条上的黑色字迹洋洋洒洒,肆意又张扬。 ——对不起啊,不该骗你的。 背后跟着一个小蜗牛图案。 这么抽象潦草的图案,除了祁聿没别人画的出来了。 下午有两节连堂的物理课。 这是许敏妍的最佳催眠课程,夏恩赐从来学校到现在,没见过哪节物理课许敏妍是睁着眼的。 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班上每个人都在做着不同的事,阮舒静在写笔记;陈浩宇在算上一道题;张宇在大脑狂暴;许敏妍大脑空白;祁聿在她身后,不清楚是在睡觉还是在听课;而夏恩赐她自己,正在走神。 夏恩赐不禁开始思考,青春是什么呢。 有人说是蝉鸣与昏睡交织的盛夏。 是马不停蹄的相遇和错过。 是肆意飞扬的少年。 很多年以后,又有人说青春是时光洪流中热烈而仓促的一页。 夏恩赐小弧度摇了摇头,管青春是什么样的呢,她该听课了。 感觉到肩膀被人用笔轻轻敲了下,夏恩赐微微偏过头。 祁聿胳膊横穿了整张桌子,几乎能把她圈住,他趴在桌上歪脑袋瞧她,问了句:“还生气么?” “我没有生气。”夏恩赐压低声音回。 “恩赐给他磕个头。”许敏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这会儿打着哈欠调侃,“磕头膜拜一下咱班物理大神。” 夏恩赐听懵了,许敏妍跟老奶奶说梦话似的,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她又继续眯着眼强忍睡意了。 须臾,祁聿却低笑了声:“哪有祖宗给我磕头的道理。” 许敏妍又睁开眼,迷迷糊糊的:“谁祖宗来了?” “睡你的觉。”祁聿说。 最后一节课打铃,走廊外已是黄昏。 许敏妍和阮舒静早早就整理好书包,站在位置上等夏恩赐,夏恩赐想起来还得帮杜珺野补课,抬起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 许敏妍嘟了嘟嘴,扯出一个笑:“好吧,那先走啦。” “拜拜。” 夏恩赐坐在位置上等人来,自己先写了点作业。 班上人散去后杜珺野才从后门进来,他站在她桌前,挠了挠头:“我来晚了。” “哦没事。”夏恩赐坐到里面一个位置去,把自己座位腾出来给他,“你有什么不会的吗?如果我会的话可以教你,太难的我也不会。” 杜珺野早就让同学帮他圈了几道中等题,他拿出本子:“有几道题我圈出来了,你看看。” 夏恩赐发现这些题都还算简单的,她问:“你是全部都不会吗,还是有步骤卡住?” “全部都不太会,你帮我讲一下呗。” “好。”夏恩赐想来也是,都最后一个考场了,他还能会什么。 她把课本拿出来对着讲,每讲一题就在课本里把相应的知识点找出来给他看。 从黄昏到天黑,夏恩赐几乎是拼尽全力把所学的知识传授给他,她讲完第五道题已经口干舌燥。 杜珺野一直在点头,夏恩赐也不确定他到底听懂了没有。 夏恩赐找了个题出来,把笔给他:“这题利用的是函数的奇偶性,我刚才给你讲过这个知识点了,你自己做一下试试。” “啊…”杜珺野刚才注意力全在夏恩赐的脸蛋和声音上,根本就没有听她在讲什么,“哦哦,我做。” 夏恩赐看他这心虚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劲,小样儿,不懂还装懂。 她之前单补时也这样,想早点休息所以不懂的也硬着头皮说学会了。 杜珺野拿着黑笔停了好一会儿,有点无从下笔,但是他怕露馅,装模作样地在草稿纸上写了几个数字。 “唉。”夏恩赐知道他是半点都不会,她把笔拿回来,“这种题最好是用数形结合,拿到题你先画图。” 杜珺野松了口气,笑一下:“哦…哦,我现在知道了。” 这题她详细地讲解完。 夏恩赐看了眼表,将近七点半,她还没吃晚饭呢,不过她跟祁聿说过她今晚要帮人补课,不用等她吃饭了。 “好了就先这样吧。”夏恩赐抿唇,“你回去自己再巩固一遍。” 杜珺野嘴角咧开一摸笑,总算等到结束了,他实在是等不了了,今晚不拿下她,他就不姓杜。 他叫住夏恩赐:“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不用了。”夏恩赐准备走。 杜珺野连忙说:“你帮我补课,让你一个人回家我也过意不去,让我送你吧。” 夏恩赐妥协:“好吧,谢谢。” 杜珺野骑的是改装车,似乎还是今年的限量版摩托,被他改得特别魔幻。 说实话夏恩赐想告诉他算了,她还是自己回家吧。 奈何杜珺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把人拉上车了,扔给她个东西:“头盔给你。” 夏恩赐赶紧接过来戴到头上,保命要紧。 果然下一秒杜珺野就冲了出去,摩托飞驰,这一点都不像乖男孩做的事,夏恩赐转念一想,也许乖男孩也有独特爱好。 诶但是她还没说自己家住哪呢。 疾风呼啸过耳旁,夏恩赐叫了声他名字,想让他停车。 杜珺野还真就停下来了。 只是面前并不是夏恩赐住的地方。 “这是我家。”杜珺野下车,把夏恩赐也捞下去,继续说,“塞苑易阶级歧视很严重的,在咱们学校得有个靠山才好混。” 夏恩赐头发被吹得一团糟,她抬手理了理,又探脑袋瞄了眼他身后,一栋别墅,所以他带她到这来就是为了炫富的? “我喜欢你。”杜珺野说。 这一句话搞得夏恩赐猝不及防,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风吹傻了。 她重新理解了一下杜珺野前面话的意思,然后跟他说:“不好意思,我没想混,我只是来念个书。” 杜珺野啧了声,朝她逼近,直接把人壁咚在墙上。 夏恩赐屏住呼吸。 “之前顾小洁他们那样欺负你对吧,就是因为你没有背景啊,有了背景就不一样了。” 杜珺野低头去靠近她脸蛋:“跟我睡,保你在学校风生水起。” “……”没十年脑血栓说不出来这话。 有了以往几次经验,夏恩赐不动手了,她无奈撇开头:“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杜珺野冷笑:“你还是没搞清楚现在的形势,你能报什么警?” “再不走开你就要报警了。”夏恩赐实话实说,“我不敢保证不会把你打死。” 她抬了抬下巴:“而且祁聿你认识吗?” “认识。” 夏恩赐面不改色:“他是我小弟,你再过来点试试看。” 杜珺野一时没讲话,对视了半会儿又问她:“真假?” “真的。”夏恩赐说。 她不知道这招管不管用,要是恐吓不行她就只能动武了。 杜珺野也在沉思当中,上回顾小洁退学还真是因为惹到祁家了,联系起来有点道理,要是祁聿和夏恩赐没点关系,顾小洁欺负她又哪会沦落到退学。 他也怕惹到硬茬,女人可以有很多个,但惹到祁聿就不一样了。 “额…”杜珺野说,“你走吧,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夏恩赐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她有点想笑,但她得先逃。 夏恩赐匆匆离开那块地方,打了个车回家。 彻底到家关上门后她才放下心来。 祁聿看她脑袋有点乱糟糟的,问:“怎么了?” 夏恩赐知道她头发的确很乱,被狂风吹的,她云淡风轻回答:“没事,路上被狗屎绊倒摔了一跤。” “有没受伤?” 第20章 喜欢得无可救药了 话音刚落那人头顶就被狠狠砸了一下,“砰”地一声,接着无数玻璃渣“噼里啪啦”从额头掉落下来。 “纤你妈。”祁聿不冷不淡地睨着他。 杜珺野眼睁睁看着祁聿走过来拿起桌上的啤酒瓶,二话不说就砸到自己兄弟头上,利落无比,动作一气呵成,杜珺野一个屁都不敢放。 “嘴放干净点。”祁聿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又看向杜珺野,眼里看不出来一丝情绪,“你也少找死,成不成?” 夏恩赐怎么会帮这种弱智东西补课。 杜珺野被吓到了,慌张地点头:“哦…哦好好好。” 祁聿神色暗了几分,莫名又有点烦,可能是今晚的天太黑,也可能因为星星太少。 总之他现在心情不爽。 宋琳琳的监狱离家很远,司机早早就在拐角处等他,黑色迈巴赫停在梧桐树下,祁聿上了车。 临市夜晚各个大厦都亮着霓虹灯火,祁聿从市中心到了郊区,郊区处有一家庄园就是祁礼粤住的地方,周围荒无人烟,各个庄园间的距离都很大。 祁礼粤为了离宋琳芝更近一点,一个人住在这儿,离公司很远很远的地方,祁聿时常觉得他挺伟大的,因为爱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个份上,但祁礼粤这个行为或许是因为亏欠,毕竟宋琳芝坐牢是拜祁礼粤他爹所赐。 时隔一个星期没见面,女人又多了几根白发,展尽岁月的揉搓,宋琳芝这么爱美的女人,要是她在外面,肯定不允许自己头上出现一根白发的。 宋琳芝温柔地把祁聿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目光停留在他手上,随后嘴角浅笑:“祁聿,手怎么红红的呀?打架了是不是。” 祁聿随意扫了眼自己的手,没想到被注意到了,他随口应:“嗯,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你爸爸每天都会来,我在里面都有好好表现,也多亏了你爸爸帮忙,我又减了两年。”宋琳芝眼里满是期待,“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爸爸说家里来了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相处得还好吗?” “挺好的。”祁聿扬唇,“你早点出来就能亲自看看了。” “好呀,跟女孩子相处得细心温柔点。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打架呢。” “来的路上碰到几个傻逼,没什么。” 扯七扯八聊了好一会儿,从学习方面到生活方面再到情感方面,宋琳芝总是有担心不完的事。 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祁聿起身准备走,跟宋琳芝交代:“早点睡,晚安。” “晚安宝贝。” 出来时司机依旧在门口等候他,看见祁聿出来后司机立刻下车去开车门。 祁聿开口:“去柏霖路。” 他暂时没想回家。 “好的少爷。” 陈浩宇住在柏霖路,祁聿心情极度不佳,他自我认为跟陈浩宇打两把游戏就好了,因为这样他的无名火就有名称了——因为陈浩宇打游戏太弱智导致他生气。 但是打了两把下来。 陈浩宇倒是先开口了:“聿哥,你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祁聿没说话,大屏幕里敌方血条瞬间清空,击杀特效在硝烟中炸成金色烟花。 水晶基地前,十名英雄的技能光效同时爆发,整个屏幕被火焰、冰霜与雷电吞没,最后一丝血量的水晶在漫天弹道中轰然碎裂。 屋子里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 祁聿放下游戏手柄,忽地开口:“她帮杜珺野补课。”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陈浩宇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里所谓的“她”是谁,除了夏恩赐也没谁了。 陈浩宇高兴地点点头:“那很乐于助人了。” 陈檐芜嗅到八卦的气息,从飘窗跳下来,坐到他俩面前敲了下陈浩宇的头:“傻帽,祁聿哥哥是吃醋了。” 祁聿眼眸微抬,看了她一眼,没否认。 三个人面面相觑。 “唉,我知道。”陈浩宇伸出食指,“你现在是不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你对不对?” 没等祁聿回答,他继续说:“我有一招,一个女人她要是在乎你,那她就会愿意照顾你,你就去泡个冰块澡,把自己整发烧了,然后看夏恩赐什么反应。” “相信我,女人要是不喜欢你根本就不会鸟你,烧死了她都觉得烤得挺香。” 陈檐芜听完表情难堪,皱着眉:“哥,你哪来的歪理?” “嘻嘻。”祁聿静静看着陈浩宇,然后吐出一个字,“滚。”自己都没实操过,教程一大堆,信他那鬼话祁聿早玩废了。 陈浩宇不满地嘿了一声,掏出手机:“我这有几个发烧小妙招。” “有一个特别靠谱,我试过很多次了,我先给你把空调开到最低,然后拿风扇给你扇一下,你再吃根雪糕,最后走回家。” 陈檐芜打断:“你这样祁聿哥哥会感冒。” “哎呀。”陈浩宇说,“感冒发烧都差不多的,重点是夏恩赐的反应。” 祁聿任他折腾,虽然这招很傻逼。 非常傻逼且弱智。 但祁聿现在真的就是傻逼到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乎他。 一系列操作下来,祁聿都没有发烧,陈浩宇给他量了几百次体温。 “太抗造了这是。”陈浩宇表示。 陈檐芜飞回房间拿了粉底液给祁聿拍嘴巴:“没事,我用点科技,这样看起来你脸色会苍白。” 祁聿等他俩弄完后,半信半疑地走出去:“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 陈檐芜双手抱在胸前望着祁聿远去的背影,她不禁叹了口气,看向陈浩宇:“哥,你知道吗?” 陈浩宇问:“啥?” “其实我一开始希望恩赐姐姐可以当我亲嫂子的,但你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你以为我一开始不想吗?”陈浩宇无奈地撇嘴,“有你祁聿哥哥在,哪个女人能无视他爱上我,再说了我虽然很帅,但是恩赐姐姐那种美貌配我太绰绰有余了,她应该得到更好的男人,比如聿哥。” “哦,原来你有自知之明。”陈檐芜淡淡地应了句。 …… 祁聿走路回家的,被晚风一吹他倒还真有些晕,不管有没有真发烧,反正这个病他是装定了。 路上经过一个巷口,祁聿不经意扫了眼,那是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地方,她找他帮忙,他也真就破天荒给她当了菩萨,赶走了流氓还亲自带她去修了手机,印象里还帮她带了个路。 偏偏找上他帮忙,说明第一眼他在她心里是特别的那一个。 临沂花园各户人家都亮着灯,其中有一盏是为他而留的。 夏恩赐小跑过来给他开门,瞥到祁聿苍白的脸色后被吓了一跳,她抬头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祁聿故作沉闷地应了声:“嗯。” 出趟门回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夏恩赐有点疑惑,边往客厅走边问他:“你去哪了?” “去监狱看我妈。”祁聿说。 夏恩赐听完轻轻瞅了瞅他,之前提到他妈妈这块都是禁忌,看来他是真难受了,都懒得骂她了。 “我陪你去医院吗?”她试探性问,“或者你叫一下之前那个私人医生?” 祁聿皱眉,她这表现是不是不在乎。 “不要。”他给她点提示,“你给我量一下体温。” “好,那你先躺着。” 夏恩赐转身去储物室里翻医疗箱,她猜想祁聿应该是发烧了,但是他又懒得去找医生看。 祁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斜眼睨着她背影,他喜欢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小蜗在客厅兜转。 此刻他还真想成为一条狗,她的狗,因为小狗可以尽情依赖,可以拥有主人所有的爱。 夏恩赐帮他测完体温,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说:“你发烧了。” 祁聿扬了下眉,他没想到真烧了。 不过挺好,顺理成章地可以看她表现了。 夏恩赐其实有点手足无措,她没照顾过人,但被人照顾过,所以也会一点点,就是不多。 她目前想给他降温和退烧,夏恩赐摸了摸他头发:“那你等我一下,我找一下退烧药。” “……”祁聿这一次又被摸得猝不及防,酥酥麻麻的电流从头顶流向全身,他即刻耳朵就热了。 发烧就能被摸头,他愿意天天发烧。 他会报答陈浩宇的,这回总算有点东西了。 祁聿仰躺在沙发上,他抬起胳膊,反手扶着额,勾唇笑了,今天是这辈子发过最值得的烧。 夏恩赐想找退烧贴,找来找去也没看到,她想起来冰箱里屯了很多雪糕,忽然冒出用雪糕给他降温的想法。 她找了个碎碎冰,刚碰到又收回了手,夏恩赐怕太冰了,可能发烧会更严重,又作罢。 最后只好先去给他泡药,担心乱吃药会把祁聿毒死,她在手机上做了好久的攻略,确保万无一失才敢冲一包退烧药给他。 夏恩赐捧着杯子走到他旁边,递给他。 祁聿伸手接过后却不喝,只是垂眸静静盯着她。 夏恩赐稍稍歪头,不知道他干嘛不喝:“很烫吗?” 祁聿还是看着她没有作答。 她发现他的眼睛真的看狗都深情,此刻祁聿的眼神就无比炽热,对视一会儿后他轻叹气。 祁聿声音寡淡,还带着点鼻音,显得更加松散:“有点没力气,你喂我。” “好。”夏恩赐理解病人很累,她生病的时候更会折腾别人。 她去拿了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喂他喝了,祁聿之前还老是说她像祖宗,明明自己也跟个大少爷似的。 哦,本来就是少爷。 夏恩赐最后一口喂完,她起身准备回去拿体温计:“你休息一下待会儿再量一下体温。” 无意瞥到他一眼,看到祁聿抱着枕头傻笑。 “是不是…烧傻了。”夏恩赐呆在原地。 祁聿被发现也没觉得燥得慌,发烧了呗,那头晕晕的跟喝醉一个道理,她喝醉就耍酒疯,他发烧也想闹一下。 不过他不会过分的。 眼前那只白净的小手在刚才为他量了体温,喂他吃了药,祁聿没忍住伸手握住。 炙热的体温和冰凉的皮肤相触碰,干燥的掌心和柔软的指尖,极端的感触,两个人明显都愣住。 夏恩赐心跳先不争气地乱了节拍,用诧异地目光望向他。 祁聿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手好凉。” 她眼睫轻颤,也故作无所谓,但一时说不出话。 他掀起眼皮看她,表情会说谎,但心跳不会说谎。 夏恩赐点了下头:“是有一点。” 那是一个很平平无奇的夜晚,天空依旧静谧,偶尔几颗星星闪烁,夏末的晚风带来一丝凉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喜欢得无可救药了。 **************??..???************** 阮舒静在周三宣布了一个消息:“我和池远在一起了。” 许敏妍当场就傻了,她知道肯定会在一起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啊?就在一起了?谁提的?” “我…”阮舒静心虚地瞄眼她俩。 夏恩赐有点好奇:“你怎么说的?” “我就是那天晚上放学,给他送了东西,送完又说了句‘我喜欢你’,就…就在一起了。”阮舒静越说脸越红,“他还说他这么坏,真的要喜欢他吗?他绯闻和谣言可是很多的。” “我说在意别人的看法就会成为别人的裤衩。” 夏恩赐听完弯起唇笑了,怎么听起来有点可爱,她对阮舒静的印象一直是乖巧安静的,没想到对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件事还挺勇敢。 许敏妍砸砸舌,无奈道:“唉,我对你无语了。” “像我这种雄鹰般的女人是不会为男人心动的。” 事实上,打脸来的比雷阵雨还快。 下午那节体育课许敏妍就被啪啪打脸了。 两个人体育课躲在仲夏屋喝东西喝得好好的,上一秒她俩还在研究是芋圆好吃还是椰果好吃,下一秒许敏妍不知看到了什么激动地直拍夏恩赐胳膊。 “恩赐,那个男的怎么那么帅啊!” 九月份太阳依旧毒辣,刺眼得不行,操场上还有一群人在室外打球,夏恩赐眯着眼瞧了瞧,问她:“哪个?” 第21章 看我干什么?看题 祁聿被许敏妍来喊过来,黑发浓眉在阳光下耀眼,他居高临下站在她俩面前,撑起一片阴影:“干嘛?” 许敏妍悄咪咪地指了指操场的方向:“那个男生叫什么?” “陆耀阳。”祁聿看了眼,“7班的。”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种仙品。”许敏妍捂着嘴惊讶。 “……”夏恩赐默默闭上了嘴,她觉得可能是天气太热,许敏妍脑袋被晒出问题了。 那个陆耀阳长得好抽象,她想问许敏妍眼睛是不是瞎了,但每个人喜欢的类型不同,她还是不问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许敏妍每天都在陆耀阳陆耀阳的叫。 从早上到校一直至傍晚放学,许敏妍固定的几句台词。 “今天能不能遇到陆耀阳呢。” “下节体育课去看他打球吧。” “我想给他送水,但是我怕他不收啊啊啊。” “他会不会有喜欢的女生了。” “我要打听一下他喜欢什么类型。” “快发动人脉,我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今天之内。” 夏恩赐忽然想起:“祁聿不是认识吗?” “哎呦我去,是哦。”许敏妍反应过来后立马转向后座,没见到人影她又东张西望,“祁聿在哪在哪?” “祁聿他这节课去竞赛班听了。”夏恩赐回答。 塞苑易在高二下册才会具体地分出竞赛班,A班和竞赛班有区别,二者都很强,但竞赛班是单科的王,A班是各科都较为优异的学霸。 进入竞赛班的学生几乎都是保送的,祁聿就是这类学生,这个学期祁聿还跟她同班,下个学期大概就不同班了。 许敏妍下一节课等祁聿回来后,如愿以偿得到了陆耀阳的微信。 “他头像也好帅,痞帅。”许敏妍笑嘻嘻地捧着手机,“我得整理一下我的朋友圈再加他。” “妍。”夏恩赐没忍住跟她说,“其实我觉得他好像…就是单论外表的话,有一点配不上你。” 许敏妍勾唇一笑:“我知道,我也觉得他长得有点丑,但喜欢是一种感觉。” 她这样一说夏恩赐就放心了,说明许敏妍眼睛没瞎。 许敏妍在课桌下埋着脑袋把朋友圈该删的删了,该私密的也私密了,整理得一干二净,自己特别满意,随后发送了好友申请。 夏恩赐瞄了她一眼,这是许敏妍最清醒的一节物理课,只不过没在听课。 实际上许敏妍物理成绩不算差,她单纯不喜欢这个物理老师讲课,回家后仍然一对一补物理。 夏恩赐低头继续推草稿纸上的公式。 头顶中央空调呼呼运转,梧桐树上蝉鸣悠长。 上一秒窗外仍然烈日高照,郁葱树叶随风摇曳,转眼间,秋风渐起,枝叶枯黄。 他们迎来了这个学期第一个长假——国庆假期。 李老头抱着山一样高的卷子到班上,衣服小口袋里还装着香烟:“首先祝大家假期愉快,其次该少的礼仪不能少,卷子给你们送到了。” 有人问:“老师,有几张啊。” “有六份,几张你们自己数。”李老头按组把卷子数出来,抬头回应,“已经很少了,你们自己安排着写。” 各组第一桌上去把卷子拿下来发了。 李老头看了眼手机后又说:“对了,三号有个公益活动,到时候尽量都别缺席,实在有特殊情况提前找我请假。” “公益活动还占用我们假期?” “学校安排的。”李老头抿嘴挑眉,“我言听计从。” 底下传来一片哀嚎,高中生好不容易有个假期,还得分出几天去做公益,要是在上学时间做公益他们是会很开心的。 **************??..???************** 国庆他们给家里阿姨也放了假,祁礼粤很忙,估计过几天才会回来住。 祁聿敲她房间门:“去陈浩宇那吃饭。” “客厅等你。”他说。 夏恩赐应:“好。” 她收拾得挺快的,最近换季之前衣服都不能穿了,夏恩赐随便找了件浅粉色的针织衫,看来得花点时间去买衣服。 她和祁聿六点半出门。 天气渐凉,他里面套了一件连帽卫衣,外套是件夹克,明明满大街都是这样的穿搭,在他身上却很有男友风,慵懒又不失格调。 可能因为他骨架就帅,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宽肩窄腰,怎么穿都会好看的。 夏恩赐放慢脚步走到他身后,举起手机迅速拍了一张,她发给司咏翊。 打了一串文字【你看上的男人还真挺帅啊。】 祁聿见她落下,又跟蜗牛一个速度了,他偏过头:“走前面。” 夏恩赐收起手机小跑跟上去,轻声说:“你走慢一点。” “还嫌我走得快了?”祁聿嗤笑一声,他都已经放慢脚步了。 晚风吹来有些凉,夏恩赐用头发把脖颈遮住,陈浩宇说今天吃火锅。 她第一次去陈浩宇家,简约风的大平层,角落里有一堆电子设备,陈檐芜见她来了直接飞奔过来抱住她:“好想你啊恩赐姐姐。” “我也想你。”夏恩赐笑着拿出三盒泡泡玛特,“给你带了礼物。” “天哪,我更爱你了!”陈檐芜张圆眼睛。 陈檐芜缠住她胳膊,黏糊糊的:“等吃完饭我们一起拆。” 祁聿一进门自觉走到厨房陪陈浩宇,两个人又开始剥虾壳。 陈浩宇开口吐槽:“我妹现在给惯的,吃虾有点壳都得叫唤半天。” “那你就剥了别让她叫唤。”祁聿漫不经心地应。 “我觉得是因为之前跟你吃饭。”陈浩宇边弄边说,“你每次都把虾壳剥了给夏恩赐,那我也得剥给我妹,然后陈檐芜她就吃习惯了,现在都懒得剥壳。” 陈浩宇无语地一边吐槽又一边老老实实剥壳,祁聿笑:“你这哥哥当得挺好。” “哼,我知道我很好。”陈浩宇心满意足地扬唇。 客厅又有人敲门,陈浩宇今儿还喊了肖霖过来,他探出头喊:“去开下门。” 陈檐芜再次激动地从沙发上跑过去,到门口时没立马开门,抬手整理了一下发型,再把门打开,安安静静唤了句:“肖霖哥哥。” 肖霖低头笑看她:“檐芜,好久不见啊。” 夏恩赐也跟他打了个招呼,她和肖霖不常见,也没讲过几句话,不过她能看出来陈檐芜挺喜欢这个哥哥的。 陈浩宇来客厅插电源,瞅他一眼:“你们高三真是拼命啊,开学一个月了你也没出来玩一次。” “高三很快过的。”肖霖说,“下一届就是你们了。” 东西准备完,所有人都坐上桌。 陈浩宇继续说:“不知道高三会怎么样,祁聿要是保送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呜呜呜好舍不得聿哥。” 祁聿嫌弃地皱眉:“你少撒娇。” “嗨呀。”陈浩宇挥手,“我当然还是希望你成功保送,咱们友谊归友谊,前途最重要。” 祁聿把易拉罐扯开摆到她们面前,随口应:“走了也会回来找你的。” “好好好。”陈浩宇开始唰毛肚,“我们都报一个城市吧,这样以后见面就很容易。” 夏恩赐点点头,她觉得这样很好。 祁聿不经意往夏恩赐那扫了眼,她正眉眼弯弯地笑着:“好呀。” 陈浩宇在倒花生酱,给每个人碗里依次添加过去,到夏恩赐面前的时候却被祁聿抬手拦住。 “唉呀聿哥,知道夏姐坚果过敏。”陈浩宇指了指罐子,“特意买的不含坚果的花生酱。” “还挺上心。”祁聿说。 陈浩宇哼一声:“有你提醒着当然上心了。” 陈檐芜拿筷子戳碗,犹豫着开口:“肖霖哥哥,你今年打算报哪儿?” “我吗?估计就在临市吧,分到哪就去哪个学校。”肖霖问,“你们报临市?” 祁聿说:“我都行。” 陈浩宇点点头:“我也是,咱们能在一起就行。” 他夹了块牛肉放到陈檐芜碗里,交代她:“你目前最重要的是中考,我们大人的事你少掺和。” 陈檐芜努了努嘴,她很快就上高中了,只不过等她上高中肖霖也毕业了,只有在同一所大学他才可以当她一年的学长。 夏恩赐很喜欢这种烟火气,好朋友都在身边,窝在温馨的屋子里,好像时间都静止,一辈子很漫长。 吃过饭夏恩赐和陈檐芜开始大拆特拆,夏恩赐这次买了三个系列的,每款她都觉得很可爱。 两个人拆完一箱就抽到隐藏款了。 陈檐芜兴奋地举手:“哇哦!” 祁聿突然问了句:“酒吧去不去?” 几个人都没出声。 陈浩宇先开口,有点疑惑:“聿哥,之前带我们去清吧还不够,现在要去酒吧了?” “我爸酒吧出了点事,要我过去一趟。”祁聿解释完又问,“你们去?” 陈浩宇答应:“去去去,走吧走吧一起去。” 陈浩宇又回过头问:“肖霖去不去?要不要学习啊?” “去吧去吧肖霖哥哥。”陈檐芜眨巴着眼睛。 肖霖说:“去。” 祁聿到酒吧的时候保安已经把那男的制服了。 祁礼粤在电话里说他有个仇家,那个仇家为了报复自己天天往他酒吧跑,这次来还带了点不正规的东西,酒可以喝,但那种东西不能沾,要是沾上的话他酒吧名声传出去也臭了。 祁聿看了眼现在这场面,好像也没他什么事,他打电话给祁礼粤:“人已经被保安定住了。” “你等我过来,你在那边我更放心点。”祁礼粤急匆匆说,“等我哈宝贝儿子。” “行。” 祁聿刚挂完电话,旁边有个穿着包臀裙烫大波浪的女人走过来,高跟鞋在地上哒哒哒地响:“帅哥,交个朋友啊?” 夏恩赐以及其余几个人都看傻了。 祁聿淡淡瞄了一眼:“我未成年。” 女人盯着他妩媚地笑:“未成年没事呀,姐姐等你成年。” 祁聿懒洋洋地又瞥她一眼,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他不咸不淡地开腔:“那我会报警。” “……”陈浩宇挤到他们两个中间,装模作样地演起来,“唉美女你就放弃吧,他虽然看起来很直男,但其实他是个gay,我是他男朋友。” “哦~那祝你们幸福哟。”女人意味深长地弯唇,转头就离开。 等女人走后,陈浩宇挑挑眉:“怎么样?牛逼吧我这招。” 祁聿评价:“你这招太阴了。” “拒绝一个女人。”陈檐芜撇嘴,“牺牲两个人的名誉,你的就算了,还扯上祁聿哥哥。” 夏恩赐被逗笑。 陈浩宇又被旁边吸引到注意力:“诶,这不阮舒静吗?” 夏恩赐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那个包厢门没关,留了很大一个缝,可以一览无余观察到里面的场景。 池远拿着话筒,吊儿郎当地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阮舒静身上:“虽然你不是很漂亮,身高也不出众,脾气有些内敛,性格也不是很好,没有很白的皮肤和很大的眼睛,偶尔还会长几个小痘痘,但我还是喜欢你。” 夏恩赐静静看着,她不理解为什么表白前还要贬低一下她。 可是下一秒就看见阮舒静一脸幸福地靠在他身边,似乎还很吃这套。 周围都是池远狐朋狗友,在起哄,没从池远眼中看到表白被接受的欣喜,全是势在必得的拿下。 “走了。”祁聿出声打断她的走神。 他让人找了个包厢,等祁礼粤不知道要等多久。 祁聿进去后随意扫了眼,酒红色的沙发垫,夏恩赐今天穿着短裙。 他随手脱了外套叠起来,放到夏恩赐边上:“垫着坐。” “你好细节怪啊。”夏恩赐刚才就觉得直接坐有点不舒服,她还后悔今天穿了短裙呢,结果祁聿就帮她解决这个问题了。 好像有他在,出门是不用带脑子的,吃饭是只要吃碗里的,手里是永远不用拎东西的,猥琐大叔是不用担心的,想做什么都是可以做的。 陈浩宇在位置上弹了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无限折叠的卷子:“我想体验一下在酒吧写作业。” “陈浩宇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陈檐芜不忍直视,“你什么时候带出来的卷子。” “就出门的时候顺手放口袋了啊。”陈浩宇说。 夏恩赐也有点无聊,但她不想这种时候写作业,她打开回了下消息。 司咏翊发的。 【国庆来临市找你玩,等着嗷。】 夏恩赐回了一条【恭迎殿下来临市。】 第22章 看见没?全世界最善良的帅哥 祁礼粤来时风尘仆仆,穿着整齐的正装推开门,嘴里喊着:“我来了我来了。” 在座的几个人一起看过去,都异口同声道:“叔叔好。” “朋友们都在啊。”祁礼粤笑了笑,脱下西装坐到位置上,发现几个人有点拘谨,他颔首,“叔叔请你们喝点。” 陈浩宇即刻收起卷子,装模作样地摆了摆手:“不喝酒不喝酒。” “哦哦我也是。”陈檐芜连忙跟着。 肖霖点点头,表示一样。 “那喝点别的,自己看要什么。”祁礼粤偏头示意服务员过来。 “谢谢叔叔。” 祁聿皱着眉笑了,一群人装得像模像样。 祁礼粤没看见他笑,转过头拍了下他肩膀,宣布:“我明天回家住。” 祁聿下巴朝夏恩赐一点,跟他说:“我俩后天就走了。” “去哪?”祁礼粤问。 陈浩宇说:“我们学校组织了公益活动,去一个特别偏僻的小乡村,在三号。” 祁礼粤听完左看看右看看,表示不满:“怎么安排在假期?这不是占用孩子休息时间吗。” 夏恩赐和陈浩宇无比认同:“就是就是。” “要过夜吗?要的话我找个司机给你们送行李。”祁礼粤看了眼祁聿,又看向夏恩赐,“我记得你妈之前去哪都几大箱子行李的,恩赐也是女孩子行李可能多一点。” “要待一个晚上。”祁聿说。 夏恩赐出声:“不用麻烦了叔叔,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带的。” 她确实没什么东西要带,一个行李箱就足够了。 祁礼粤思索半会,开口:“嗯…那今晚你整理一下箱子,我看看东西多不多,多的话我找司机。” “好。”夏恩赐答应。 有大人在场,大家说话做事放得没那么开,祁礼粤看出来了,反正事情也解决完了。 祁礼粤捞起自己的外套,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我在家等你们回来嗷,小朋友们玩得开心。” “叔叔再见!” 陈浩宇高高兴兴地喝着旺仔牛奶,竖了个大拇指:“祁叔叔这人能处。” 陈檐芜盯着单子感叹:“为啥旺仔牛奶在酒吧卖这么贵啊,好恐怖的价格。” 祁聿和夏恩赐没多待,半个小时之后就回家了。 初秋的晚风已带着几分凉意,路灯在空气中投下淡黄色的光晕,行道树的叶子偶尔沙沙作响。 祁聿走在街灯下,瞧了眼边上的人,散漫地开腔:“夏恩赐,去的地方挺破,你可能睡不习惯。” 夏恩赐收起手机,果断摇头:“我没那么矫情。” “我敢信么?”他扬起唇,“到时候你要是没法睡就过来找我要榻榻米。” “好,那我应该会来找你要的。”夏恩赐还是挺认床的,竟然祁聿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客气,“拜托祁聿菩萨咯。” 祁聿被逗笑:“刚才谁说不矫情的?” “不知道,不是我。” “不习惯很正常,陈浩宇他也习惯不了。” 祁礼粤当晚给他们准备了很多生活用品,什么东西都往箱子里塞。 一个袋子被他塞得满当当的,有防蚊虫叮咬的,有创可贴,感冒药,压缩饼干,雨衣,护膝…… “爸,又不是去荒野求生。”祁聿没眼看。 “这都是用得上的。”祁礼粤使劲把拉链拉上,“你把恩赐给我照顾好了昂。” 这还用得着他强调,祁聿应:“行。” **************??..???************** 许敏妍说学校经常组织公益活动,让学生亲自去贫困区帮助小孩。 校长包了高铁,一个班的人全能塞下,还有其余班级剩下的人被包进一个车厢,夏恩赐和许敏妍靠在一起,许敏妍望向窗外叹气:“每次去这种地方都特别感慨。” “为什么?”夏恩赐不解。 “嗯…”许敏妍想了想,“到了你就知道了,会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吧。” 夏恩赐迷茫地点了点头,这次要坐六个小时,她已经有点疲惫不堪了。到站还得换大巴车,她想知道校长是怎么找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许敏妍递了个耳机过来:“听吗?” 车厢挺安静的,大家都很累。 夏恩赐点点头接过,耳机里放的歌是《春娇与志明》。 许敏妍弯唇:“陆耀阳朋友圈发了这首歌,今天我要单曲循环了。” 车窗外高楼渐次矮下去。 夏恩赐再次睁开眼,视野中土路尽头蹲着几间瓦房,烟囱里漫出炊烟,被风一吹就散了。 脚下的土地坑坑洼洼。 就连风的味道也变了,似乎更清新又更多杂尘。 李老头从大巴车上下来,嘴里叼着烟,含含糊糊说道:“大家有准备礼物什么的要去那边过一下审核,审核过了就可以送给小孩们。” “然后呢,咱们这次来也是有任务的,每个人要写一份报告,内容是关于这个地区如何发展,发展方向,以及发展完能够到达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陈浩宇眉头皱成一团,实在是没办法面对满地的鸡屎:“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地方啊。” 李老头哼了一声:“这个世界多的是你看不到的角落。” 这地方不是往常的乡镇或村庄,而且贫困到极点的山沟,陈浩宇看到当地居民后马上收起自己嫌弃的眼神,他知道这样很不好。 这里的小孩很多都不是纯正的中国血统,由于地区实力落后,人们思想又封建,生下来的小孩只要男娃,女娃不是抛弃就是送人,导致现在村里大多数都是男人,并且是光棍,为了解决这种局面,有些家庭会花钱买国外的老婆,类似于缅甸地区的女人,将她们买回来生几个孩子传宗接代。 夏恩赐一眼看过去,几乎每个小孩都是大眼睛,皮肤乌漆麻黑,像是没洗干净,又像是原先的肤色。 一群小孩见到他们的到来,停下嬉闹,全部人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孩子们边上站着几个大人,拍了拍孩子的背:“给哥哥姐姐们打个招呼。” 为首的小男孩穿着蓝色短袖,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一处大洞,不过被缝合住了,他胆怯地瞪着眼睛,怕生不敢过来。 陈浩宇出声打破僵局:“你们好啊。” 说完便有个小女孩慢吞吞地站出来打招呼,声音很小:“哥哥好。” “姐姐好。” 班上的人这会儿也显得很老实,两个方位都尴尬:“你们好。” “好了好了,搞得跟个什么仪式一样,别的班都已经走了。”李老头被这画面笑到,他挥了挥手,“咱班就分几个小组,想去哪自己去,五点到这集合吃饭。” 夏恩赐和许敏妍挽着手一起走,阮舒静悄悄跑去找池远了。 村子边上有座庙,庙修得比屋子更精致,夏恩赐走进去。 里面衣衫褴褛的妇女们虔诚地跪拜着,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有人在求家里病倒在床的丈夫能好起来;有人求近日别再下雨,家里的屋顶承受不住了;有人求孩子能吃饱饭。 夏恩赐愣神了,这些愿望竟然想靠向神明许愿来实现,原来人在真正的苦难面前,许的愿从来都不是心想事成,发大财,而且切切实实的难事。 她没觉得这些人欲望有多大,此刻只觉得可悲。 许敏妍在边上看得说不出话,喉咙干涩至极。 缓了很久许敏妍才开口:“李老头还让我们写发展方向…这里主要是得脱贫吧。” “原来你说的无能为力是这种感觉。”夏恩赐轻声说。 她抬起头,去寻神佛的面容。 菩萨低眉笑面颜,可怜人间百难生。 夏恩赐曾经在《大象新闻》中看到过那样一句话——庙里满殿鎏金神佛,世上灾难未曾减少一分。 风中彼此相爱,雨里互相撑伞的,是人间无数浊骨凡胎。 这种时候去拜神佛显得有些愚蠢又无能为力。 夏恩赐感觉到被人扯了扯,低头看,她衣角被一只手抓住,女孩仰头看着她:“姐姐,老师在外面找你们。” “哦,好的。”夏恩赐应。 李老头站在铁架子边上,朝学生招手:“有要捐赠的物品放去审核了。” 夏恩赐跑回去拿箱子,她带了特别多衣服,有大人的尺寸也有小孩的尺寸,昨晚许敏妍就交代过她要多带点。 有很多衣服是她临时新买的,这儿的人长得都不高,骨架瘦小,夏恩赐的尺码不合适。 她还挑了一些内衣,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是爱美的,可有些女孩发育了也没人管。 不一会儿,方才那个小女孩已经换上了新衣服跑出来,站在她面前,夏恩赐弯腰摸了摸她肩膀,笑着说:“你很漂亮。” 小女孩捂着脸害羞:“谢谢姐姐。” 许敏妍蹲下揉了下她脑袋:“真的很漂亮哦,姐姐给你拍张照。” 小女孩答应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满意的poss,最后对着镜头比了耶,三个人拍了张合照。 女孩拍完往后退几步,开心地张开五指,说:“这个给你们吃,糖。” 两个人一人拿了一颗:“谢谢。” 女孩连忙摆手:“不客气!我去找朋友们玩了。” 许敏妍看着她跑开的小背影,抱着夏恩赐胳膊:“啊啊啊我不行了,每回来这种地方都想哭。” “我这下也有点想哭了。”夏恩赐撇嘴。 祁聿走过来,有点好笑:“你们两个在这演什么苦情戏?” 许敏妍瞪她:“什么啊,我们就是比较感性而已,哪像你这么冷漠。” 夏恩赐连声附和:“就是就是,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祁聿扬了下眉梢,他身后有个小男孩跑出来,他捞着人肩膀,指了指面前那两个人:“小孩,这俩姐姐说我冷漠。” 小男孩嘟着嘴看向夏恩赐和许敏妍,大声反驳:“才不是!这个哥哥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帅气的男人。” 男孩举起手里的东西炫耀:“这是他给我的小车车。” 祁聿站在一旁心满意足地扬起嘴角:“看见没?全世界最善良的帅哥。” 陈浩宇从边上跑过来拎起小男孩:“诶诶你这小孩,你刚刚不是说我是全世界最善良的男人吗?” “……”小男孩选择沉默。 陈浩宇不依不饶:“你好过分啊,我竟然不是唯一。” 许敏妍看不下去把人推走:“你别欺负人家小孩了。” 夏恩赐瞥了眼靠在墙上的祁聿,叹口气:“太可怜了他们,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弄个慈善机构,你也是。” “怎么还道德绑架呢你。”祁聿站直起来睨着她,“真把我当菩萨啊。” 夏恩赐坦然点头:“你愿意的话就当吧,菩萨比之前凶巴巴的祁聿好多了。” “夏恩赐,少翻旧账。”他淡淡地瞥她一眼当时态度差了那么几回,这姑娘能记这么久。 但不管其余怎么样,祁聿知道她的底色是坚韧和善良。 夏恩赐。 她是于盛夏降临的恩赐。 许敏妍和陈浩宇悠哉悠哉走回来:“到饭点了,集合吃饭了。” 许敏妍特开心地贴到夏恩赐边上,跟她说:“刚才那个小妹妹又给我送了个糖。” 夏恩赐跟她撒娇:“我也要吃。” 许敏妍晃了晃食指:“只有一个哟。” 吃饭的地方在村庄中央,是一块荒废的空地,也只有那里可以摆下这么多张桌子。 祁聿被陈浩宇缠着走,前面是泥泞的小路,有湿泥土沾到鞋上,陈浩宇差点没跳起来:“我靠我的限量版新鞋。” “谁让你今天穿了。” 陈浩宇低头看着泥鞋:“哎呀我服了。” 夏恩赐平时很爱穿裙子,长裙或者短裙。祁聿回头看了眼,怕她长裙会沾到泥,结果发现她今天穿了个短裤,跟许敏妍走在队伍后面,两个人凑在一起走得超慢。 晚饭并不好吃,是当地人用猪油炒的,连蔬菜也有股奇怪的味道,一些食物味道寡淡,村民为了节省盐和酱油,色香味俱无。 每个人都没吃太多,班上平时最贪吃的也仅仅吃了一小碗,但是正好,吃太多反倒浪费了村民的粮食,他们今天吃得这一顿足够村里人吃上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