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惑宫城之凤华绝代》 43稚子心暖融寒霜,帝王情深护中宫 暮色笼罩,坤宁宫的宫灯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庭院残雪上,细碎的光影仿佛跳动的精灵。花汐刚从慈宁宫回来,正和惠妃核对御膳房彻查清单,小太监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启禀贵妃娘娘、惠妃娘娘,大皇子殿下非要闯进来见皇后娘娘!”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宝蓝色织金锦袍的小身影已掀帘而入,正是风澈。他跑得急,额前碎发沾着雪粒,小脸冻得通红,手里攥着个绣虎头的小布包。小短腿一踉跄差点撞上床沿,幸好小禄子及时扶住。 “母后!”风澈扑到床边,小手覆上皇后冰凉的手背,声音哽咽,“母后你怎么不睁眼啊?阿澈从书房跑回来的,太傅说你病了,是不是很疼?阿澈给你吹吹就不疼了……”他说着撅起嘴轻轻吹气,眼泪啪嗒啪嗒砸在皇后手背上。 皇后依然昏迷,眉头微蹙。风澈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却死死咬着嘴唇把哭声憋成呜咽。惠妃心疼地上前想哄,却被轻轻推开:“惠妃娘娘别碰,阿澈怕吵醒母后……” 花汐取出一方暖帕替风澈擦泪:“阿澈乖,母后只是累了。李太医正在配药,喝了就会醒。你要是一直哭,母后醒了该心疼了。” 风澈吸吸鼻子,泪眼巴巴地望着花汐:“真的吗?花汐娘娘不骗阿澈?”见花汐点头,他慢慢止住哭声,小心翼翼掏出个小木头人,上面歪歪扭扭刻着“母后平安”,边缘还有毛刺。“这是阿澈刻的,太傅说能保平安,阿澈把它系在母后手上。” 踮起脚尖试了好几次都够不着,花汐轻轻托起皇后的手腕,帮风澈系好红绳。看着小木头人贴着母后的肌肤,风澈终于露出点笑意,小手紧握着皇后的手,趴在床边轻声念叨:“母后,阿澈等你醒,醒了一起去放风筝,上次你说阿澈放得比太傅好呢……”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尖细的通报:“陛下驾到——”慕容冷越快步而入,玄色龙袍还沾着雪屑。他看到床边的风澈,脚步轻了许多。 “阿澈。”慕容冷越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难得温和,“跟父皇说说,母后有没有醒过?” 风澈眼圈又红了:“父皇,母后还没醒,但阿澈把平安木人给她系上了,太傅说这样母后就会好起来。”他拉着父皇的手指向木头人,“父皇你看,这是阿澈刻的,是不是很厉害?” 慕容冷越点点头,俯身看向皇后,指尖轻拂她苍白的脸颊,声音轻柔:“皇后,朕来看你了,阿澈也在,你快点醒好不好?” 皇后的手指忽然动了动,眼皮微微颤抖。风澈凑到床边,小声喊:“母后,父皇来了,你快睁眼看看我们……” 皇后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先落在风澈脸上,又转向慕容冷越,声音虚弱:“陛……陛下……阿澈……” “朕在。”慕容冷越握住她的手,“皇后你别急,李太医马上就来送药了。” 风澈也忙道:“母后,阿澈在,你要是疼就告诉阿澈,阿澈给你吹吹。” 皇后看着父子俩,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让……让你们……担心了……”她想抬手摸风澈的头,却没力气。风澈立刻会意,凑过去让母后的指尖蹭到自己的脸颊。 李太医提着药碗进来,诊脉后躬身道:“陛下,娘娘脉象渐稳,这药需趁热喂。” 慕容冷越接过药碗,用小勺舀起药汁,吹凉后递到皇后嘴边:“来,慢点喝,有点苦。”他动作轻柔,与朝堂上的威严判若两人。 皇后顺从地喝下药,精神好了些,轻声问:“郁……郁昭仪……之事……” “你别操心这些。”慕容冷越打断她,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郁昭仪已被禁足翊坤宫,丞相也被软禁。朕已让人彻查,定会还你公道。” 花汐在一旁道:“娘娘放心,臣妾已安排人看守翊坤宫。太医院在研制解毒药方,只缺‘冰魄草’,臣妾已派人联系西域商队。” 皇后点点头,目光落在风澈身上,满是愧疚:“阿澈……今日……没去书房……” “阿澈不去书房,阿澈要陪着母后。”风澈连忙道,“太傅说,孝顺比读书重要。阿澈要在这儿等母后醒,等母后好了再补功课。” 慕容冷越摸了摸儿子的头,对皇后道:“你看,阿澈多懂事。朕已让人把书房功课搬到偏殿,让阿澈陪着你也不耽误读书。”他顿了顿又道,“朕今日也不走了,就在这儿守着你。” 皇后眼中泛起泪光,轻轻“嗯”了一声,眼皮又开始沉重。李太医道:“娘娘累了,让她再睡会儿。” 慕容冷越帮皇后掖好被角,示意众人退到外间。风澈搬了小凳子坐在床边,小手依旧握着皇后的手,小声对慕容冷越道:“父皇,阿澈在这儿陪着母后,父皇去忙吧,阿澈会照顾好母后的。” 慕容冷越蹲下身,与风澈平视:“好,父皇就把母后交给阿澈了。要是有任何事,让小禄子立刻禀报朕。” 走出内殿,慕容冷越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对花汐道:“二皇子那边有消息吗?” “回陛下,派去封地的人还没传回消息,但青黛来报,翊坤宫的郁昭仪在烧东西,似是销毁证据。”花汐躬身道,“臣妾已派人去处理。” 慕容冷越眼神锐利如刀:“郁昭仪背后定有二皇子指使。务必查清楚,若能找到谋反证据,朕绝不姑息。”他又看向惠妃,“有劳惠妃了。” 夜色渐深,风澈偶尔小声对皇后说话:“母后,今天御膳房做了桂花糕,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吃”,或是“母后,阿澈学会写‘平安’了”。慕容冷越在外间处理奏折,时不时抬头望向内殿,眼神满是牵挂。 约莫一个时辰后,风澈的声音突然响起:“父皇!母后醒了!母后想喝水!” 慕容冷越立刻放下奏折,快步走进内殿。只见皇后果然醒了,正微微侧头看着风澈。慕容冷越倒了杯温水,用小勺喂给皇后,又让人端来小米粥,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皇后精神好了许多,看着父子俩轻声道:“陛下……阿澈……有你们……真好……” 慕容冷越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皇后,朕会一直陪着你,阿澈也会。等你好起来,我们一家三口去御花园赏梅。” 风澈也连忙点头:“对!母后,我们还要去放风筝,阿澈还要给你刻更大的木头人,保佑母后永**安!” 皇后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眼中的泪光在宫灯映照下闪着温暖的光芒。窗外雪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为这温馨的画面镀上一层银辉。 花汐和惠妃站在外间,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皇后的醒来,帝王的情深,稚子的心暖,让这坤宁宫的寒霜终于融化了几分。只是她们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接下来的路还需步步为营。 44旧记忆的回袭 坤宁宫的晨光如同细碎的金粉,透过窗纱,轻轻洒在风染霜摊开的掌心。她指尖缓缓摩挲着掌心的一道浅疤,那是五年前在乱坟岗挣扎求生时,被碎骨划开的伤口,也是她作为现代特工风染,在这个大启王朝重生的第一记烙印。这具身体原主人“风染霜”,曾是慕容冷越未登基时倾心相待的侧妃,更是如今皇子风澈的生母。 “母后,你又在看手啦?”风澈抱着一本《论语》凑了过来,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软糯的声音带着笃定,“太傅说这是‘玉不琢不成器’,可阿澈觉得,母后手上的疤一点都不丑,像战士的勋章。就像父皇腰上的疤一样,都是保护重要的人留下的。” 风染霜收回思绪,指尖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发顶。她早不是五年前那个刚穿越就被扔进乱坟岗的绝望侧妃了——那时她刚结束一场九死一生的跨国反恐任务,意识回笼时,正裹在腥臭的草席里,被扔在堆满腐尸的乱坟岗。原主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她本是慕容冷越潜邸时的宠妃,怀上风澈刚满两个月,却因遭二皇子与郁昭仪联手构陷“私通侍卫”,被刚登基的慕容冷越暂时打入冷宫。可没等查清真相,就被二皇子的人暗下毒手,伪装成“病逝”扔去乱坟岗。若不是现代特工的求生本能,加上腹中胎儿微弱的心跳支撑,她早已成了野狗的口粮。 “阿澈说得对,这是勋章。”风染霜笑着翻开《论语》,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五年前的逃亡画面,像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她从乱坟岗爬出后,躲进城郊破庙,用随身携带的****(原主父亲是武将,偷偷给女儿塞在首饰盒里的)处理好身上的伤,又靠着野外生存知识采草药、设陷阱捕野兔,勉强维持生计。怀孕七个月时,她在山林里遇到狼群,是那把匕首加上现代格斗技巧,才拼死杀了头狼,带着一身血污逃到山下村落。 “母后?”风澈拽了拽她的衣袖,“你是不是又想起在江南时的日子了?阿澈还记得,那年冬天你为了给我买糖糕,在雪地里走了好久,回来时脚都冻红了。” 风染霜心头一暖。逃亡的五年里,她化名“苏娘”,在江南水乡的一个小村落定居。白天给人绣活、帮猎户处理伤口,晚上等风澈睡熟后,就借着月光练习体能:用废弃铁块做负重沙袋,在院子里练俯卧撑、蛙跳,甚至对着树干练习,近身格斗。她从不敢懈怠——只要二皇子还在,只要当年构陷她的人没被揪出,她和阿澈就没有真正的安全。有次风澈半夜醒来,撞见她在月光下踢腿,她只能编了个“练操能强身健体,保护阿澈”的借口,没想到这孩子竟一直替她守着秘密。 “叩叩叩——”锦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陛下派人送了新制的阿胶过来,说是李太医嘱咐,您刚回宫身子虚,得好好补补。对了,陛下还说,晚膳要过来陪您和殿下一起用。” 风染霜应了声“进来”,目光落在锦书端着的阿胶碗上。她重回坤宁宫已有半月,这半月里,慕容冷越的弥补之意几乎溢于言表——送补品、调最好的宫人、甚至把风澈的太傅换成了翰林院最博学的学士。可她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五年前他虽有苦衷(刚登基根基不稳,二皇子手握兵权,太后又偏袒二皇子),但那句“打入冷宫,待查”,终究让原主和未出世的孩子陷入绝境。而她能活着回来,靠的从不是帝王的垂怜,而是自己的命。 “娘娘,您怎么不吃?”锦书见她盯着阿胶碗出神,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不合口味?奴婢再去让御膳房重做一份?” “不必了。”风染霜端起阿胶碗,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阿胶滑入喉咙,却让她想起五年前在破庙里的寒冬——那时她怀着身孕,夜里冻得瑟瑟发抖,只能把捡来的干草裹在身上,靠融雪水勉强解渴。也是在那个冬天,她第一次在心里发誓:若有朝一日能重回皇宫,定要让所有害过她们母子的人,付出代价。 “锦书,”风染霜放下碗,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去查两件事:一是五年前负责看守冷宫的宫人,现在都在何处;二是二皇子被贬为庶人后,他的旧部有没有异动。记住,要悄悄查,别惊动任何人。” 锦书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她跟着风染霜已有三年(在江南时就跟着她,是她救过的孤女),最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看似温婉,实则比谁都坚韧,尤其是涉及到殿下和当年的事,更是半点不含糊。 锦书离开后,风染霜走到窗边,推开窗扇。清晨的冷风带着雪后的松香扑面而来,让她想起五年前在江南遇到的那场暴雨——那时风澈发了高烧,村里的郎中都束手无策,她冒着暴雨跑进深山,凭着现代记忆里的草药知识,找到了一株能退烧的“还魂草”,回来时浑身湿透,差点也染上风寒。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系统整理现代所学:急救术、格斗技巧、信息收集方法,甚至还有简单的制毒、解毒配方,她知道,这些都是她和阿澈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的资本。 “母后,父皇来了!”风澈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风染霜转过身,就看见慕容冷越穿着玄色龙袍,大步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担忧:“今日风大,怎么开窗站在这里?仔细着凉。”说着,他走上前,轻轻关上窗,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腕,察觉到她体温偏低,不由皱了皱眉,“是不是还没好利索?朕再让李太医给你开两副温补的方子。” 风染霜看着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那是原主的记忆:慕容冷越还是太子时,曾在她生辰那天,亲自为她画了一幅“月下梅影图”,还说“待我登基,定封你为后,让你和我们的孩子,一世安稳”。可如今,承诺犹在耳边,他们的孩子却跟着她在逃亡中苦了五年。 “在想什么?”慕容冷越握住她的手,语气放柔,“是不是还在怪朕?五年前的事,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朕后来查到真相,派人去找你们时,却连一点踪迹都没有,朕……” “陛下不必自责。”风染霜抽回手,语气疏离却不失礼貌,“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臣妾现在只想好好照顾阿澈,守着坤宁宫,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不是不怨,只是明白,在这后宫朝堂,怨怼毫无用处,只有握在手里的力量,才能真正护得住自己和孩子。 慕容冷越看着她眼中的防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风染霜这五年吃的苦,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他转而看向风澈,揉了揉他的头:“阿澈,跟父皇说说,今日太傅教了什么?父皇带你去御花园放风筝好不好?” 风澈看了看风染霜,又看了看慕容冷越,小声说:“太傅教了‘父慈子孝’。父皇,阿澈想问你,以后你还会把我和娘亲弄丢吗?” 慕容冷越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愧疚,他蹲下身,与风澈平视,语气郑重:“不会了。以后父皇会保护好你和娘亲,再也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风染霜看着父子俩,心里微动。她知道,慕容冷越如今已有足够的力量护住她们母子,可她不敢完全依赖——在现代,她早已学会“靠人不如靠己”。 接下来的几日,风染霜依旧每天秘密锻炼身体。她把坤宁宫的一间偏殿改成了“练身房”,里面放着她让锦书找来的沙袋、石锁,还有她根据现代特训方法,自制的平衡木。每天清晨,她都会在偏殿里练上一个时辰:先是负重跑,然后是格斗训练,最后是柔韧性练习。她的动作利落而精准,每一个招式都带着现代特工的狠劲,与她平日里温婉的皇后形象判若两人。 这天清晨,她正在偏殿里练习格斗技巧,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锦书的声音:“娘娘,查到了。五年前负责看守冷宫的宫人,有三个已经‘意外’身亡,剩下的两个,一个在浣衣局做苦力,一个被调到了皇陵守墓。还有,二皇子的旧部最近在边疆有异动,似乎在联系西域的部落,想伺机谋反。” 风染霜停下动作,拿起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知道了。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以‘体恤宫人’的名义去浣衣局,顺便见见那个看守。另外,把二皇子旧部的动向整理成密报,悄悄送到陛下手里——记住,别说是我查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锦书躬身应道。 风染霜看着锦书离开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她知道,五年前的账,是时候该算了。二皇子虽然被贬,但他的旧部还在;郁昭仪虽然死了,但后宫里肯定还有其他眼线。她要做的,不仅是为自己和原主报仇,更是要为风澈扫清所有潜在的危险,让他能真正安稳地成长。 傍晚时分,风澈拿着一幅画跑进来:“母后,你看,这是阿澈画的‘我们一家三口’!”画上的男人穿着龙袍,女人穿着凤袍,小孩站在中间,手里牵着风筝线,背景是盛开的梅花。风染霜接过画,眼眶微微发热,低头在风澈脸上亲了一口:“阿澈画得真好。以后,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 “嗯!”风澈用力点头,抱住她的脖子,“阿澈也要像母后一样厉害,以后保护母后和父皇!” 风染霜抱着儿子,心里充满了力量。五年的逃亡路,让她从一个现代特工,变成了一个为母则刚的母亲。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危险,但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她有阿澈的陪伴,有慕容冷越的守护,更有自己多年磨练出的能力和心智。她相信,只要她一步一步走下去,定能在这大启王朝,为自己和孩子,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母子俩身上。风染霜轻轻拍着风澈的背,哼起了现代的摇篮曲。她知道,今夜过后,她将不再是那个只能逃亡的“苏娘”,而是手握力量、能掌控自己命运的皇后风染霜。而那些欠了她们母子的,她会一一讨回来。 45冷宫旧事 晨光透过窗棂,坤宁宫内铜漏刚过辰时。风染霜已换上一件素色宫装,暗纹缎面料上绣着几枝淡雅兰草。锦书替她系好腰带,递上一支素银簪:"娘娘,这支簪子低调,配今日的衣裳正好。" 她接过簪子,对着铜镜轻轻插上,指尖不经意抚过鬓角:"浣衣局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回娘娘,都妥当了。"锦书躬身道,声音压得极低,"奴婢已经提前让人去传话,说您今日会去视察。那个看守冷宫的宫人姓刘,因五年前''办事不力''被打入浣衣局,这些年一直被排挤,只敢做最粗重的活计。" 风染霜点点头,目光落在镜中自己温婉的眉眼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锐利,声音平静:"待会儿到了浣衣局,你先引开其他人的注意,我单独见她。记住,别露了破绽。" 不多时,青幔软轿穿过层层宫墙,从雕梁画栋的坤宁宫,来到青砖灰瓦的浣衣局。洗衣的捶打声和宫人的低语渐次传来,风染霜闭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的兰草纹,思绪飘回五年前冷宫的日日夜夜。 那时她刚结束跨国反恐任务,穿越成“风染霜”不久。初到冷宫,她靠原主残留的记忆稳住局面,却没想到危机来得那么快。而如今腹中的阿澈,是她与慕容冷越在冷宫真心交付后怀上的。那时他虽未登基,却常悄悄来冷宫看她,隔着铁窗递暖炉、送点心。正是那些暗夜里的相守,让她有了阿澈。 软轿停下,浣衣局的掌事嬷嬷带着一众宫人在门外等候。见到风染霜下轿,众人连忙跪地行礼:"奴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风染霜虚扶一把,语气温和,"今日只是来看看大家平日里劳作辛苦不辛苦,不必多礼。" 掌事嬷嬷连忙起身赔笑:"劳娘娘挂心,奴婢们不辛苦。有娘娘在宫里主持中馈,咱们这些底下人日子过得安稳着呢。" 风染霜不动声色地扫视众人。浣衣局的宫人大多穿着粗布衣裳,手上布满冻疮和裂口。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佝偻的身影上——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裳,头发散乱地用木簪挽着,正低着头绞着衣角。 "嬷嬷,我瞧这衣裳堆得不少,不如带我去看看洗衣的流程?"风染霜轻声说,"也好让我知道,平日里该怎么更好地体恤大家。" 掌事嬷嬷连忙应道:"是,娘娘这边请。"说着便引着风染霜往浣衣局后院走去。锦书不动声色地拦住其他宫人:"娘娘只是随便看看,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围着了,免得耽误活儿。" 众人不敢违抗,纷纷退回原位,只偷偷往风染霜方向瞟。那名姓刘的宫人也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风染霜的背影,又连忙低下头,眼底满是惶恐。 风染霜走到水井边,假意看了看木桶里的衣裳,忽然皱起眉:"这井水怎么这么凉?冬日里用这样的水洗衣,手怕是要冻坏了。" "回娘娘,宫里的炭火紧张,浣衣局用不起太多,只能让姐妹们多忍忍……"掌事嬷嬷连忙解释。 "这怎么行?"风染霜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宫人也是人,冻坏了手,谁来给宫里洗衣裳?锦书,你记着,回去后从坤宁宫的炭火里匀出一半,送到浣衣局来。另外,再让人做些冻疮膏,给大家分分。" 掌事嬷嬷又惊又喜,连忙跪地谢恩:"谢娘娘体恤!娘娘真是菩萨心肠!" 风染霜扶起她,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的晾衣区:"嬷嬷,你去吩咐人准备一下,把炭火和冻疮膏领回来。我在这里等你,顺便看看她们晾衣裳的手艺。" 掌事嬷嬷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说着急匆匆离开了。 风染霜朝着晾衣区走去。锦书跟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挡住其他宫人的视线。姓刘的宫人见她走近,吓得手一抖,怀里衣裳掉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声音颤抖:"娘、娘娘……" 风染霜蹲下身,亲自将地上的衣裳捡起。看着刘宫人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她放轻声音:"刘姑姑,五年前冷宫的日子,你还记得吗?记得那时我怀着身孕,夜里常咳嗽,你还偷偷给我送过一杯热水。" 刘宫人的身体猛地一僵,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她张了张嘴,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滚落下来:"娘娘……您、您真的还活着?当年他们说您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当年二皇子的人拿着太后的懿旨,说您''私通侍卫''证据确凿,让奴婢们不许阻拦。他们把您裹在草席里抬走时,奴婢偷偷摸了摸您的肚子,能感觉到小殿下在动……奴婢当时吓得不敢作声,后来二皇子的人又威胁奴婢,说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了奴婢全家……" 风染霜攥紧拳头,声音冰冷:"郁昭仪呢?她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我记得那时她总来冷宫''探望'',每次来后,我宫里的炭火就会少一半。" "有!"刘宫人连连点头,"郁昭仪当时正得宠,她是二皇子的表妹,早就和二皇子串通好了。有一次,她让奴婢给您送过一碗安胎药,奴婢偷偷尝了一口,发现那药里加了寒凉之物,就不敢给您喝,把药倒了。后来郁昭仪知道了,还罚了奴婢***板……" 风染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另外几个看守冷宫的宫人,为什么会''意外''身亡?是不是被人灭口了?" 刘宫人脸色惨白:"是……是被灭口的。当年您被送走后没多久,那三个宫人就先后出事了——一个掉进井里淹死,一个在柴房被烧死,还有一个走夜路被''野狗''咬伤,不治身亡。奴婢因为当年没敢多嘴,又一直装疯卖傻,才侥幸活了下来……" 风染霜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这锭银子你拿着,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放心,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不会让你有事。另外,你再想想,当年还有没有其他知情的人?比如负责抬我去乱坟岗的小太监。" 刘宫人接过银子,感激涕零:"谢娘娘!谢娘娘!奴婢想想……哦,对了,当年负责抬您去乱坟岗的两个小太监,好像还活着一个。他后来被调到了皇陵守墓,就是和奴婢一起从冷宫出来的小李子。" 风染霜眼神微亮:"好,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别让人看出异样。" 这时,掌事嬷嬷已经带着人回来,手里捧着炭火和冻疮膏。风染霜站起身,对着掌事嬷嬷笑了笑:"嬷嬷办事倒是利落。既然东西都送到了,那我也该回坤宁宫了。" *** 回到坤宁宫时,风澈已经在门口等着。他穿着宝蓝色锦袍,手里拿着刚画好的风筝,看到风染霜下轿,连忙跑过去:"母后!你回来啦!父皇刚才派人来说,下午要带我们去御花园放风筝呢!" 风染霜弯腰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风澈搂住她的脖子,小声说:"母后,刚才太傅教了我一首诗,我背给你听好不好?''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保护母后!" 风染霜听着儿子稚嫩的声音,心里一片柔软。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落在母子俩身上,温暖而安宁。但她知道,这样的安宁只是暂时的。想要永远守护这份安宁,就必须尽快查清五年前的真相,将所有伤害过她和阿澈的人,都绳之以法。 接下来几日,风染霜一边陪着风澈读书玩耍,一边暗中安排去皇陵的事宜。很快,先帝忌辰到了。按照规矩,慕容冷越要亲自去皇陵祭拜,风染霜作为皇后,自然也要随行。 出发前,风染霜特意蹲下身,握着风澈的小手:"阿澈,母后和父皇去皇陵祭拜先帝,要过几日才能回来。你在宫里要听话,好好跟着太傅读书,不许偷偷去爬树,知道吗?" 风澈抱着她的脖子,在她颈窝蹭了蹭:"母后,我知道了。你和父皇要早点回来,我会把每日写的字攒着,等你们回来看。" 风染霜摸了摸他的头,狠了狠心,转身跟着慕容冷越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朝着皇陵方向驶去。慕容冷越坐在风染霜身边,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关切地问:"是不是马车太颠簸了?要不要靠在朕身上歇一会儿?" 风染霜摇摇头:"多谢陛下关心,臣妾没事。只是想起当年怀着阿澈时,在冷宫里也是这样,一到天冷就浑身发冷,你那时总把暖炉裹在我手里,说等你登基了,就给我建一座最暖和的宫殿。" 慕容冷越握住她的手:"朕记得。当年没能护住你们,是朕的错。现在朕已经站稳了脚跟,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母子。" 风染霜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陛下英明。只是臣妾觉得,二皇子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恐怕还有人在背后支持。毕竟,当年他能轻易进入冷宫,把我送走,若没有太后的懿旨,恐怕没那么容易。" 慕容冷越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知道风染霜指的是谁。这些年,他虽掌握了朝政,但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他一直对她有所顾忌。沉默片刻,才缓缓说:"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太后那边,朕会去查的。若是她真的参与了五年前的事,朕绝不会姑息。" 风染霜看向窗外,心里明白,这件事最终还是要靠她自己。 两天后,马车终于到达皇陵。皇陵位于京城郊外的一座山脚下,四周古木参天,守卫森严。祭祀仪式庄重而肃穆,风染霜站在慕容冷越身边,按照礼仪行礼,目光却暗中观察着殿外的守墓宫人。 她很快就看到了小李子——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守墓服,头发花白了大半,正低着头,站在殿外的角落里。 祭祀仪式结束后,慕容冷越被礼部官员请到偏殿休息。风染霜趁机对锦书说:"你去把那个守墓的小李子叫到后院的竹林里,我在那里等他。记住,别让其他人知道。" 竹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风染霜站在竹林深处,没等多久,就看见锦书带着小李子走了过来。 小李子看到风染霜,吓得连忙跪地行礼:"罪奴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风染霜走上前,扶起他:"起来吧。我今日找你,是想问你一些五年前的事——当年你和另一个小太监,把我抬到乱坟岗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李子站起身,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低着头,不敢看风染霜的眼睛:"娘娘……五年前的事,罪奴……罪奴记不清了……" 风染霜眼神一冷:"你真的记不清了?还是不敢记清?当年你抬着草席时,我在里面轻轻敲了你的腿,你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你都忘了吗?" 小李子听到这话,吓得"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娘娘!罪奴知错!罪奴当年也是被逼的!二皇子的人拿着刀架在罪奴的脖子上,说要是不照做,就杀了罪奴全家!罪奴没办法,才……才把您抬去乱坟岗的啊!" 风染霜冷声问:"我问你,当年你们把我抬到乱坟岗后,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我记得我在草席里醒过来时,好像听到你们在说话。" 小李子擦了擦眼泪:"当年我们把您抬到乱坟岗后,二皇子的人还让我们在旁边等着,说要确认您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们等了没多久,就听到草席里有动静,罪奴当时就想把您救出来,可另一个小太监拉住了罪奴,说要是救了您,我们两个人都得死。后来,我们听到草席里没了动静,二皇子的人才让我们走。罪奴……罪奴一直以为您已经死了,没想到您竟然还活着,还生下了小殿下……" 风染霜的心猛地一紧:"那另一个小太监呢?他现在在哪里?" 小李子叹了口气:"他……他去年冬天在守墓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罪奴觉得,他肯定是被人害死的,就像当年那些看守冷宫的宫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