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胃攻，和病娇前任复合了吗》 第1章 “因为我养胃了” 【排雷】 1.本文是长篇恋综，角色众多，慢热，主cp有很多回忆杀，作者笔力有限，能接受地请往下看。 2.众口难调，大家挑爱看的看，请不要吵架，看文愉快。 ——————————————— “楚先生，您为什么会和前任分手呢？” 炽热的打光灯聚焦在一张长桌背后，男人青筋分明的手掌交握在一起，带着几分淡淡的懒怠。 狭长的眼，冷漠的瞳孔，淡乌色的眼圈，皮肉紧贴着头骨，五官立体得像雕塑，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冷淡的进攻性。 黑衬衫很修身，勾勒出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工作人员的视线都不自觉地投射在他身上。 被这么多人的眼神牢牢锁定，楚聿灼依然很从容。 或者说，是毫不在意。 “啊。” 他随手抓了一把卷毛，慵懒的碎发半遮住了眼睛，露出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 “因为，我养胃了。” 他向来这样，我行我素，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所以，说出任何话，都不足以为奇。 可怜第一次见他的导演组，被炸了个七窍生烟。 工作人员原本看他的欣赏眼神变成了惋惜，却又忍不住更加兴奋起来。 重头戏啊。 导演投了个暧昧的视线给旁边的副导演。 两个人仿佛看到了热度和舆论一起爆炸的未来。 最看好的前任情侣，居然有一方养胃。 这放在任何恋综史上，都是重量级的炸裂！ - 【爆！大网红的渣男前任居然养胃？】 【节目组也是真的饿了，养胃男都能上恋综了！】 【帅成这样怎么可以养胃？】 【我的天啊，我一直想看的情侣居然真的上节目了】 【另外几对什么来头啊，有没有人爆一下瓜？】 ...... 当下最热门的恋爱综艺——《错位心跳2》，刚刚放出了宣传片，就让互联网炸开了锅。 “当旧爱重逢，心跳是否还能回到最初的频率？” ——《错位心跳2》 这是一档让分手的同性情侣，重新面对彼此的真人秀。 在这里，五对曾经深爱却遗憾分开的恋人，将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在朝夕相处中试探未解的心动、未说的遗憾。 第一季播出以后，几对前任爱恨交加的细腻感情纠葛，赚足了网友的眼泪。 大家都很期待第二季的情况。 只是这一季，从一开始的选人环节，就遭受了很多质疑。 【天啊，这一季选的是什么牛鬼蛇神？这个网红的男朋友不是渣男吗？】 【节目组老粉表示，不喜欢看网红上节目】 【网红咋了，我们蔚蔚超可爱的】 【你家蔚蔚再可爱，不也找了渣男谈恋爱吗】 【我懵了，你们怎么都知道他们是谁？】 大部分的舆论压力都集中在了第一对情侣身上。 其实节目组选人之后，不会第一时间公开前任关系的。 而是在节目的直播过程，让网友凭借聪明才智，观察嘉宾的一举一动，用显微镜视角，推测出真正的前任。 毕竟这个节目，不仅可以复合，也可以和节目上认识的新人“换乘”。 若是一开始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前任是谁，相处起来难免会有些尴尬。 可是这次的人选不同，他是个知名的网红。 “谢谢蔚宝！！！” 在咖啡厅，一个穿着男仆装的青年正在打包饮品和蛋糕，他唇角挂着漂亮的笑容，唇瓣像桃花一样柔软。 容貌更是翘楚，眼角上挑，睫毛卷翘，似春日繁花。 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朦胧的雾气氤氲在眼底似散非散。 他面前的两个顾客高兴地接过袋子，语气兴奋地举起手机“咔咔”拍照。 “你真的好漂亮。” “哇塞我直接哇塞，原相机都这么抗打。” 许蔚弯了弯眼睛，好像一只慵懒的布偶猫，歪头一笑：“多谢喜欢，欢迎下次再来。” 店里生意火爆的不行，大部分人都是奔着穿男仆装的许蔚来的。 “男菩萨，嘿嘿。” “出了这道门，还有谁愿意像蔚蔚这样哄我们开心？” “可惜了，蔚蔚这么好，被渣男耽误了好几年。” “就是就是，希望这次恋综结束后了，两人可以彻底分手！” 议论声一直不停歇，许蔚站在吧台里面，听着这些话，含笑的桃花眼，微微黯淡下来。 咖啡店的老板拍了拍他的肩：“小许啊，去休息一会儿吧，你今天已经忙了很久了。” 他摇了摇头，端起一杯咖啡，将手机递给老板。 “张哥，辛苦你帮我拍几张照。” 张老板拿起手机，能独立开咖啡店的人，审美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借着下午清透的阳光，很快就拍了几张咖啡店火辣辣的小男仆工作照。 “很好看。” 许蔚真诚地夸赞道，他真的蛮满意的，敲了敲手机，就把这组图片上传到了社交平台上。 “我记得你不是带了其他的饰品吗？戴上应该更出片吧？” 另外一个员工凑过来，好奇地问。 许蔚轻声说：“那个不是工作用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将最后几位客人接待完，许蔚去了更衣室换衣服。 随身携带的包里，露出了一对漂亮的兔耳。 许蔚摸了摸毛绒的耳朵，想起今晚他准备去做的事情，羞涩的笑了笑。 手机有几条未读消息，是他的经纪人。 “小蔚啊，你那个男朋友，在节目宣传片说的话，你知道吗？” 许蔚垂下眼，没有马上回答。 他先是看了看微信置顶，没有任何消息。 才点开经纪人的聊天框。 对方给他发了一个链接，正是《错位心跳2》的宣传片。 许蔚想起下午听见的一些议论，插上耳机，点开了视频。 熟悉的声音穿过耳机，低低的在他耳边环绕。 “因为我养胃了。” 许蔚莫名笑起来，他用指尖抚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好像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温度一样。 镜头一转，切换到了他自己的采访。 节目组问他： “这次参加节目，你希望复合还是换乘？” 许蔚的脸在镜头下面，依然很漂亮，被节目组精心打扮过后，更是挑不出死角的精致。 柔软的唇一开一合，像春日的花瓣，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说：“我不知道。” 外面的天空在下雨，淅淅沥沥的，掩盖住了手机视频的声音。 这是他和楚聿灼分手的第一个月。 也是他爱楚聿灼的第五年。 第2章 “要食言吗” 去见他的时候，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心跳都会加快。 许蔚眯起眼睛，耳机里面的音乐声节奏轻快。 他手上握着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经纪人联系不上他，都快气疯了。 “你现在就退出节目听到没有？” “你的事业发展起来不容易，不要和养胃男捆绑在一起。” 许蔚顺手给他拉黑了。 雨天到处都在堵车，霓虹的光影闪烁，他捂了捂隐隐作痛的膝盖。 他才不是养胃男。 许蔚想。 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这样想着他又莫名的高兴起来，只有他知道楚聿灼的这一面。 好像雨雾把他们和整个世界隔开了一样。 让他忍不住心生雀跃。 电话铃声响起，还是经纪人打过来的。 许蔚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他声音放得很冷：“说。” 经纪人原本到口边的质疑，被他堵回去，一下就说不出来了。 噎了半天，才继续说：“哎，小蔚，就算你不在乎你的事业，也要想想你家里人吧。” 说到许家，经纪人终于找回了点底气，越说越带劲。 “你好歹也是许家未来的继承人，本来就不应该去参加这个什么恋爱综艺的。” “你们家那么多产业，你去拍杂志当代言人不好吗，非要旧情难忘。”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许蔚打断经纪人的滔滔不绝：“是我主动联系节目组的。” 是他心甘情愿。 他说：“合同已经签了，录完再说吧。” 经纪人一下泄了气，声音带了点劝诫：“哎哟，小祖宗，你俩就算复合，你们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的。” 许蔚嘲讽一笑。 对他不闻不问很多年，现在突然来管他的家里人吗？ 可是...... 他握紧了手机，没有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口。 经纪人姓陈，是许家专门给他找来的。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还是一如往常一样清脆：“嗯，我知道。” “时候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于是按了电话。 司机听了一路，见缝插针开口八卦：“哎哟，你是那个很有名的学霸网红吧？” “我刷到过你的视频，专门拍那种美食店的是不是？” “是。” 许蔚下意识露出练习过很多遍的笑容，让湿漉漉的雨夜都明亮起来。 司机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下意识感叹：“小伙子长得真俏。” 许蔚礼貌感谢。 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到了熟悉的小区门口。 “师傅，辛苦你就停在这里吧。” 汽车的声音远远走开。 许蔚呼出一口气。 即使这段路已经走了很多遍，一个月没来，还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很多事情慢慢变得陌生了呢？ 他没有撑伞，任由雨滴落在身上，浸湿了他的衣裳，透出细腻的肌肤。 夜色已经黑透，唯有昏暗的光线，在熟悉的位置亮起。 许蔚站在门前，按了按门铃。 一只圆滚滚的小熊出现在屏幕上，憨态可掬地蹦了蹦，转圈圈跳着舞。 这是他们曾经一起设置的。 许蔚出神地看着。 分明是可爱的场景，在分手以后，再次看见，却变成了恍如隔世的钝痛。 但他还是在门开的一瞬间，扯起嘴角，瞬间绽放出明朗的笑容。 “surprise！” 楚聿灼眼中没有惊讶，他刚刚洗完澡，只穿了一身工字背心，饱满的胸肌将衣服撑开，淡淡的水汽萦绕在周围。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毛巾递给了许蔚。 “不打算让我进屋吗？” 许蔚问。 “我们已经分手了。” 楚聿灼把声音压得很低，他眼睑下是乌青的眼圈，整个人带着一种倦懒的厌世感。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蔚在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不达目的誓不回头。 楚聿灼望了一眼外面越发狂乱的雨势。 “吹干头发，我打车送你回去。” 他转身进了屋。 许蔚带上门，他习惯性地拉开鞋柜，却没看见自己的拖鞋。 刚刚上扬了一点的嘴角再次拉平。 啊，又来了。 这种讨厌的感觉。 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们已经分手了。 房间里面，曾经一起买的情侣物件，如今已经形单影只，还有的不见踪影。 楚聿灼去浴室给他找吹风机了。 许蔚脱下鞋，有水滴顺着他的身体滑落。 薄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线，隐约能看出腰窝的形状。 他咬了咬唇，解开两颗扣子，莹白的锁骨，在屋内温馨的灯光下微微发亮。 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出了那对兔耳朵，脸颊已经因为羞涩泛起了粉。 楚聿灼出来的步伐一顿，瞥了一眼毛茸茸的兔耳，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站在了他面前。 “抬脚。” 他将拖鞋给了许蔚，自己穿着袜子走在地上。 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许多。 阻拦了他举起吹风机的动作，许蔚的睫毛颤了颤。 “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抓住楚聿灼的袖口，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他抬起眼睛，湿漉漉的桃花眼里只有楚聿灼一个人，兔耳朵伴随他的动作，柔软地晃了晃。 没有哪个男人见到这样的画面，可以不心软。 除非他是直男。 而楚聿灼不同，他养胃。 他若有所思打量了许蔚一圈，好像明悟了什么一样。 “没有衣服穿了？” 楚聿灼顺手捞起了沙发上的毛毯，直接往许蔚身上一披。 “我待会儿给你转账，喜欢什么就去买。” 然后打开吹风机，按住许蔚的肩膀，就开始给他吹头。 刚刚湿润的小兔子瞬间被他吹炸毛了，一片凌乱。 许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伸手环抱住上去，把头埋在楚聿灼的颈窝，嗅着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对方暖热健硕的身体，让他找回了熟悉的安全感。 语气自然而然就绵软起来，透了点忍耐已久的委屈：“你说过今年要陪我过生日的......” “要食言吗？” 楚聿灼的身体僵了僵，终究还是没有拒绝他。 他伸手摸了摸许蔚的头，将凌乱的头发理顺。 第3章 “好爱你，也好恨你” 柔软的额发带着点湿气，垂在许蔚耳边，他踮起脚尖，亲了亲楚聿灼的喉结。 见对方眸色黑沉，得意地笑了一下。 他无辜地问：“楚哥，你采访的时候，不是说养胃了吗？” “那这是什么？” 楚聿灼闭了闭眼，将他按在沙发上，温热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许蔚被他亲的一塌糊涂，手自然而然勾在了有力的肩背上，抓挠了几下。 那力道与其说是推拒，不如说是撒娇。 “叮——” 门铃声忽然响起，手机也震动起来。 两个人从刚刚暧昧的氛围中抽离出来，许蔚意识到良机错过，忍不住失落了一瞬。 楚聿灼抓过旁边的毛毯，将许蔚的身体包裹起来。 随后去玄关开门，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走了进来，旁边还有一束鲜花，鲜艳欲滴。 蛋糕，蜡烛，关灯，许愿。 一气呵成。 许蔚最爱他这一点，对人好的时候，总是无可挑剔。 “生日快乐。” 楚聿灼按了按手机，给他转了一笔账。 数额不小，是他们曾经挤在出租屋时许愿都想要的数字。 蛋糕很甜，是许蔚向来喜欢的口味。 装饰用了兔子，完成度不像是随便下单的蛋糕。 这样的翻糖蛋糕，至少需要提前预订。 许蔚这一刻知道，其实楚聿灼早就为他的生日预备好了一切。 他压了压眼底涌上来的热意，翻身跨坐在楚聿灼的腿上，想要继续刚刚的事情。 楚聿灼侧头避开他的吻，宽大的手掌用温和又不可抗拒的力度，锁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蔚蔚。” 分明是熟稔的称谓，语气却淡淡的。 “我们已经不是可以过夜的关系了。” 许蔚猛地站起来，一双眼通红，几乎马上要落泪了。 他拽住楚聿灼的衣服，在他的锁骨上重重咬了一口。 楚聿灼闷哼一声，没有推开他。 许蔚哽咽了一下，说：“你非要提醒我，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是吗？”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 为什么连一点余温都不肯给他呢？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楚聿灼是个理智的、清醒的、不会轻易动摇的人。 曾经他窃喜于对方的偏爱。 如今，二人形同陌路，他开始怨恨对方的理智。 楚聿灼将刚刚被弄乱的衣服整理好，坐在长椅上，手掌交叉，眼神淡淡的看过来。 “我们上次见面，你说，希望我最后答应你一个要求。” 两人分手时，许蔚含着泪，只要楚聿灼答应他一件事情。 “参加《错位心跳2》。” “我答应了。” “你不能总是用最后一个要求这种话，来让我心软。” 已经不是恋人了，所以得不到对方的纵容。 许蔚抱着毛毯，眼神是难掩的失落。 楚聿灼起身，给他找了一件宽大的外套，恰好可以抵御雨夜的寒潮。 “很晚了，回去吧。” “给你叫的车在楼下。” 许蔚任由他披上外套，熟悉的皮质夹克包裹住身体。 他出神地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轻声说：“蛋糕我可以拎走吗？” 楚聿灼为他整理衣角的手顿了顿。 “嗯。” 两人安静地下了楼，司机已经等待多时，按了按喇叭。 楚聿灼拉开车门：“晚安，祝你好梦。” 又回到了淅沥的雨夜。 许蔚靠在车窗上，他今天本来是想试探楚聿灼的态度的。 能不能复合...... 这个问题在舌尖滚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对方提出分手以后，态度很坚决，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他慌乱之下，选择邀请对方一起上恋综，这样才有机会继续相处。 明天节目组会约他聊一下节目的流程。 许蔚闭上眼睛，蛋糕的甜香充斥着整个空间。 还没结束呢。 他想。 - 楚聿灼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一角毛毯，背光浸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楚聿灼有所预感，按开了屏幕。 映入眼帘的，就是扑面而来，狂热的爱意。 “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好喜欢你啊.......” 密密麻麻满屏幕都是勃发的爱意。 感官要过载了。 他用指尖敲了敲屏幕，短信铃声仍旧响个不停。 “好想把你的头骨砍下来做成标本，这样每天睡醒就能看见你了。” “好爱你，也好恨你，好想把你关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你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 “我要杀了他，除了我谁都不可以靠近你身边！！！” 和往常一样，每天都是全新的号码，在给他发这些狂热的呓语。 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有些习惯了。 楚聿灼把界面切换为微信，给置顶发了一条讯息。 “到家了吗？” 对方反应很快，几乎是秒回。 “到了，淋雨以后有些难受。” 很可怜的语气，又在卖乖。 楚聿灼神情复杂，他的短信又跳动了一下。 “为什么不说喜欢我？你变心了吗？谁夺走了你的心？” 痴汉般的呓语还在不断重复。 他有些无奈，但还是很实在地点开外卖软件。 给许蔚选了一份姜汤和热茶。 截图发过去，手机终于安静了一下。 跳出一张很可爱的表情包。 “谢谢楚哥。” 楚聿灼盯着几个字看，他狭长的眼微微睁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一下。 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茶，很严谨地打字回复：“举手之劳。” 许蔚倚在床头，被他的回复逗笑。 他放下另外一个手机，很平静地删去那些狂热的呓语，将卡拔出来，折断扔进了垃圾桶。 抽屉里面还有几百张卡，他随便抽出一张换上。 锁屏是两个人在海边的合照，橙红的夕阳高悬，两个人十指紧扣，在海风里接吻。 热恋期的氛围扑面而来。 许蔚露出一个病态的笑，他把两个手机都放到床头柜上。 正对面的墙上挂满了楚聿灼的照片，站着的，坐着的，穿黑衬衫的，喝咖啡的，面对电脑打字的...... 形形色色，填满了他空虚的心。 爱火不断灼烧着他，让他快乐又痛苦。 为什么总是要离开我呢？ 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在忍耐了啊。 第4章 [回忆]漂亮的，被雨淋湿的兔子 楚聿灼，知道这些短信是许蔚发的。 并不太早，大概是几个月前才发现的。 距离他收到这些短信，已经过了快一年时间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爱人变得陌生了起来呢？ 楚聿灼闭上眼。 眼底青白的阴影，彰显着他的困惑。 这段感情，没有一个人是赢家。 可他还是爱他。 - “......楚哥？” “楚哥！” “快醒醒，放学了！” 楚聿灼睁开眼，黑鸦似的睫毛颤了颤，抬起了俊朗的脸。 睡了一下午，他的头还在有些昏沉，呼出的白气让玻璃窗起了一层雾，外面正在下雨，处处都是雨痕。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着急回家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出去，同桌推醒了他。 他收拾好书包，最近又长高了一些，短袖比较合身，露出了青筋虬起的手臂，看得出健身的痕迹。 他抓了一把弯卷的黑发，随意将校服搭在肩膀，跟朋友一起穿梭过走廊。 漫长的雨季，校园里面处处都是雨伞。 “你今天睡了一下午，晚上回去要写多少作业？” “不像我，回去就享福了。” 朋友正在炫耀新买的游戏机，语气得意至极，楚聿灼实在懒得看那张嚣张的脸，插上了一半耳机，偏头往走廊外的雨帘看去。 如今正是四月，白柱撑起的走廊顶上是西式的瓦顶，设计师留出了位置，让紫藤萝缠绕着建筑自然生长，花枝犹如瀑布垂下，同学们都戏称这里是紫藤萝梦幻花园。 水雾溶溶，细风轻轻拂动垂枝，淡润的甜香夹着雨意弥散，葡萄似的花缀在翠绿之中，楚聿灼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半坐在地上的瘦削身影。 湿淋淋的头发贴在面颊，下巴瘦得过分，黑曜石般的圆眼透出警惕，姿态狼狈，却依然能看出五官的秀致绝伦。 漂亮的，被雨淋湿的兔子。 这是他对许蔚的第一印象。 不自觉地咬碎了口中嚼着的薄荷糖，清爽的凉意沁开，他昏沉的睡意彻底散去，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喂，你们在干什么。” 他淡淡靠在走廊的柱边，双手环抱，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穿透雨幕，带着点低低沉沉的回响。 比同龄人更挺拔优越的身高，漠然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神，让那几个混混不自觉地犯了怂，他们怏怏地对视一眼，交换了几个眼神。 领头的那个暗骂一声晦气，嘴上还在虚张声势：“呸，是他撞到人的，没爸没妈的小杂种。” “只有没家教的人，才喜欢说别人没家教。” 楚聿灼的朋友搭上他的肩，方才笑嘻嘻聊游戏的神色一下就冷淡了。 那个领头的红毛似乎有些不服，但是被身后的跟班拽了一下衣角：“走吧，是楚聿灼和江封延。” 高中生正是悄悄雄竞的年纪，嫉妒心强的小跟班，早就把几个出名的男生摸透了。 江封延家里是出了名的有钱又有权，学校门口附近的商铺都是他家的，每个月租金都能收到手软，祖上也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小时候跟知名人物合照还挂在网上呢。 高一刚刚军训的时候，就被扒了个七七八八。 楚聿灼则是男生嫉妒的天花板，话少，长得帅，个子高，不油腻，还是个学霸。 身高外貌乃至学习能力无一不完美，所到之处必定众人瞩目。 这些小混混平时会悄悄骂一句“不过如此”“长得帅能当饭吃啊”“谁知道他是不是穿增高鞋了”“也就仗着家世好”，诸如此类阴阳怪气的酸话。 但是真的面对这两位年级上的风云人物，气势就先输了几分，他们不敢也不想闹得太过厉害，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就下了。 没有理那几个强撑着面子溜走的混混，楚聿灼还是倚在柱子边，不远不近地看着许蔚。 而许蔚也在看他。 楚聿灼的单眼皮很薄，带着一股薄荷的辛凉。 鼻梁高挺如峰，唇珠微翘，卷毛沾了点细碎的雨珠，看起来手感柔软，反而中和了他极具冲击力的浓颜。 身量极高，气场更是让他羡慕，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长成这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被欺负了不知道还手？” 楚聿灼问。 许蔚站起来，雨水淋透了他全身，短袖校服紧贴在身上，瘦削得惊人。 他一瘸一拐地穿过雨幕，走到紫藤萝长廊下面，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靠近了才发现，楚聿灼高出他一个头。 他有些莫名的自卑，捏了捏衣角，觉得自己站得歪歪扭扭的，一点都不好看。 楚聿灼莫名起了恻隐之心，把搭在肩上的校服劈头盖脸往他身上一扔。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许蔚手忙脚乱地接住他的衣服，和理科班的其他人不一样，校服是上干净的皂香。 他先是一怔，往后缩了缩，看着楚聿灼的眼睛带着一丝浅淡的不安。 “算了。” 楚聿灼忽然改了主意。 “想吃什么？” - 骤然从睡梦中醒来，天光已然大亮，淅淅沥沥下着雨。 靠近海边的空气都是湿润的，再加上不小的雨势，更是潮意绵密。 楚聿灼用手遮了遮眼。 没想到他又梦到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在上高中。 和许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一个连绵的阴雨天。 相似的氛围，相同的人，或许这就是他做梦的原因。 用冷水冲了一把脸，他取了车钥匙，准备开车去节目组指定的地方。 今天，就会拿到节目的正式流程了。 听说这一季，不会所有人同时登场，错开了时间，是节目组的创新？ 无所谓。 楚聿灼单手打着方向盘，没睡饱的倦意丝毫没有损害他的帅气，倦懒的眼皮垂下，顺着导航开车。 无论他是第几批进入，都无所谓。 - “这和最后进去有什么区别吗？” 许蔚拿着手上的流程文件，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开什么玩笑，这么晚进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和楚聿灼培养感情？ 什么时候才能复合？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楚聿灼和别人约会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第5章 进组第一天 导演站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指，神色有些歉意。 “小蔚啊，我们也没办法。这次的节目赞助有许总，他说了让你越晚越好。” 许蔚神色一僵。 “不过，我们也有办法嘛。” 导演挑了挑眉，抽出一张纸来递给许蔚，神秘一笑。 其他地方，也上演着类似的对话。 “我？第一批？” 一个桀骜不驯的男生看了看周围，勾了勾嘴角。 “这么有意思？” “我同意了。” 像油画一样貌美的长发美男，温柔地说：“既然你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也不好打乱你们的决定。” “只是。” 他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方便问问其他人是什么时候进入吗？” 导演组歉意地表示：“为了神秘感和新鲜感，目前不能透露其他嘉宾的信息哦。” 楚聿灼看了看手上的流程。 “嗯，我知道了。” 一周后就是正式录制了。 到时候，嘉宾住在节目组提供的小屋里面，会全程直播。 “摄像头已经提前设立好位置了，不会有工作人员在里面拍摄的，请放心。” 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确定了摄像头可以关闭后，楚聿灼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而对外公布的流程，再次让网友问号一片。 【为什么第一周只有三个人啊？不怕无聊吗？】 【+1 后面的人好像下周才来，万一是三个社恐，那这周就完蛋了】 【猜来猜去的，到时候看直播不就行了吗】 不管舆论如何，时间都自然流逝。 等到节目开播，乐子人都准时准点蹲在了直播间。 【你们猜那个养胃男是第几个？】 【我是节目组肯定把他放第一周】 【哈哈，我也猜第一周】 下午3点，直播间准时开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翻涌着冲击海岸的浪潮。 然后是一栋欧洲风情的建筑物，纯白色的外表，大约有四五层高。 最顶层是开放式的穹顶，清透的玻璃收拢了午后阳光，映射在花园里面。 一楼有一面落地窗，沙发放在那里，可以看见外面的沙滩和绵延的海岸线。 【哇！这季好大手笔，居然是海景别墅！】 【嘉宾们住的明白吗，让我来住几天】 紧接着，镜头切换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门拉开，黑色复古的帽子扣在一头柔金的长发上，顺滑又有光泽的头发垂下，神情优雅。 来人身穿一套米白色的定制西装，从颇具垂直感的面料可以看出价值不菲，袖扣精致，让整体观感并不单调。 反而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玫瑰金镶钻的胸针扣在他左胸上，闪着细碎的光。 注视着直播的人，均是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雅致的鸢尾花。 他下车后，先是打量了一圈四周，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 一双手都戴了雪白的手套，洁白的蕾丝锁边贴着他的腕骨，好像可以嗅到蔷薇的芬芳。 镜头终于拍到了他的脸。 带着神性的柔美，眉眼都很精细，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就像在教堂里面祷告的圣职人员，让人无法生出亵渎之心，只会感叹造物者对他的偏爱。 原本稀稀疏疏的弹幕忽然激动起来—— 【是长发大美人！我们有救了！】 【我愿意听他诉说他的忧伤】 【好温柔啊......】 他的步伐走得沉稳又优雅，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来家教礼仪都十分到位。 按照节目组给的指示，第一个到达小屋以后，他从门边的鞋柜里面找到了拖鞋，然后换好。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开始猜测他的职业和身份。 【话说有人认识他吗？是不是搞艺术的？】 【也有可能是开公司的啊，西装还是蛮正式的】 【下一个人快来吧】 “轱辘”的声音再次响起，行李箱的轮子滑过地面。 长发美人看向门口，他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到一旁，站起来迎接对方。 “嗨~” 比夏天的柠檬还要清爽的男生站在门口，长相桀骜不驯，染了一头张扬的橙发，笑起来却有着虎牙，带着一股干净的少年意气。 他手腕上戴了一个机械表，青筋分明的手指握住门把，穿搭很潮流。 “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没想到已经有人了。”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骨骼感很鲜明，有一种莫名的张力。 “你好，我叫叶峤南。” 从他出现以后，就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弹幕再次疯狂起来。 【叶峤南？？？你小子怎么会来恋综？？？】 【这不是电竞选手吗？？？】 还有出来看恋综偶遇正主，忽然陷入了沉思的粉丝。 【老师我们家打野不是一直在忙着拿冠军吗？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以及吃瓜的路人。 【是电竞选手啊？难怪手这么好看。】 【只有我好奇这个竞男的前任是谁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屏幕后面，看着噌噌增长的数据，推了推眼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西装长发美人握了握他的手，很有礼貌地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沈言。” 叶峤南打量了一圈四周，换了拖鞋，径直去了落地窗的位置。 他看着大海，青筋分明的手按在玻璃上，虎牙若隐若现：“真好啊，以前打比赛的时候就想来海边度假了。” 沈言神色一愣，他迟疑道：“节目组好像通知过，第一天不能说职业的......?” “是吗？” 叶峤南抓了一把头发，他“啧”了一声，破罐子破摔：“没事，你假装没听听到就行。” 沈言温和一笑。 门口再次有声音响起。 叶峤南转过身，“啊，今天的最后一个哥们来了。” 镜头也很懂事地切换到了门口的机位。 众人的视线聚焦过去，忍不住都期待起来，今日最后一个嘉宾是谁。 穿着黑色牛仔裤的一双笔直长腿迈了进来，比例极好，男人侧身单手提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虚握着门把。 墨蓝的丝绒衬衫包裹住他的身体，扣子严严实实到了最顶端，只露出一点喉结。 男人似乎有健身的习惯，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包括腰部的位置也很饱满，整个人有一股蓄势待发的进攻性。 造型师打理过的细卷头发很蓬松，黑框眼镜卡在他的棱角分明的脸上，让那股淡淡的颓靡感变成了一种克制的禁欲。 第6章 “今天这么穿这么保守” 直播间的弹幕罕见的停顿了几秒，随后更加疯狂的爆发出来。 【我滴姥姥，节目组上哪里找的这么权威的男人？？】 【好大，我是说行李箱，对了，他那里......】 【等会儿，我怎么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 “我叫楚聿灼。” 低沉悦耳的声音唤醒了所有人的记忆。 这是在宣传片里面自爆养胃的嘉宾！ 突然戴个眼镜，让大家一时半会儿都没认出来。 【天杀的节目组，你们敢耍姥子，帅成这样你说他养胃？】 【不是，哥们？你硬件这么好，怎么养胃的？】 【能治好吗，我就问能治好吗？很急！！！】 【就一张脸好看而已，别忘了他养胃！！！】 【不会真的有人吻上养胃男了吧？不会吧？大家不都是来看乐子的吗？】 叶峤南率先走过来，他帮忙把行李箱推到旁边的空地，眼神闪烁了一下，是遮掩不住的好奇。 他凑近楚聿灼，压低声音：“兄弟，你真的养胃了？” 弹幕里面的叶峤南粉丝尖叫出声。 【叶峤南！！！这种事情不要直接问啊？】 【不好意思我们峤南就是个臭打游戏的，脑子不太好使】 【嘴比脑子快，放宫斗剧里该赐一丈红】 楚聿灼倒是并不在意，他“嗯”了一声，黑沉沉的眼睛一片平静。 “你，这，哎，没事。” 叶峤南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向来桀骜的脸带了点沉痛，表示安慰。 眼神里带着止不住的钦佩，敢承认自己养胃的兄弟，都是狠人。 沈言半蹲下来，柔顺的发丝滑过他细腻的侧脸，从鞋柜里面找出一双拖鞋，放在旁边：“你是在找这个吧？” “谢谢。” 楚聿灼微微颔首，换上了拖鞋，黑色的棉袜包裹住他的脚踝，只能看出骨架很大。 三人一同在沙发入坐，暂时没人开口说话，外面的潮水声汹涌而至。 气氛一下变得很安静。 【有没有人打打字，我要尴尬疯了】 【好安静啊，节目组快救救场吧】 【i人先跑了】 “这里，应该可以看了吧？” 叶峤南受不了这种尴尬，率先开口。 他指了指沙发面前的方形茶几，上面堆叠了几个盒子。 “是节目组给的手机。” 盒子下面压着一个信封，是节目组给的说明信。 “今天晚上会进行第二日的约会指定。” 沈言快速看了一遍，简单做了总结。 他已经把西装外套脱下，搭在了沙发背上，里面是一件单薄的衬衫。 柔顺的长发贴在衣服上，光泽细腻，看起来是精心打理过的。 其他二人注意力都在第二日的约会指定上。 叶峤南疑惑：“明天就要约会了吗？怎么指定？” 楚聿灼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一直震动的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随意瞥了一眼屏幕，号码未知，未读的短信已经99+了。 “由今天的直播间观众进行投票，在我们三个当中选择一个观众最想看他去约会的人。” “获得最高票的嘉宾，可以在明天去约会。” 沈言的嗓音很温和，说话的方式也让人很舒适，不自觉地就会把他的话听完。 【肯定投沈美人啊，长发美男我直接斯哈斯哈！】 【楚聿灼也很帅吧，可惜他养胃......】 【那个竞男看着不太聪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喊来恋综】 【只出场三个嘉宾还是太无聊了，我想看修罗场】 【确实，前任恋综要等大家都凑齐了才是重头戏】 三人开始适应节目的时候，弹幕已经自己聊起来了，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觉得氛围还算和平。 别墅在海边，距离市区稍微有些远。 节目组给他们留下了一辆车，可以开车去市区购买生活用品。 每个人的手机里面都有经费，三人转完了别墅，确定冰箱里面都没有食材，就随意聊了聊，确定了这几日的菜单。 沈言偏好吃西餐，会控糖控油控制热量，叶峤南是无辣不欢，什么都吃，而楚聿灼的口吻比较清淡，也会注意饮食均衡。 最适配他们三人的菜单，就是各买各的，雨露均沾。 基本的调料和锅碗瓢盆都配齐了，只需要准备一点基础的食材。 “我现在收拾一下行李，晚饭我来做吧。” 叶峤南和沈言一起去了超市，楚聿灼主动提议自己留在别墅，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大概扫了一眼别墅里布置的不同镜头所在的机位，挑了个拍不到他手机屏幕的位置，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滑动着自己的手机信息。 熟悉的狂热话语充斥着每一条短信，全是爱意疯狂。 “今天好帅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可是为什么大家都在看你？” “好想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啊，只能让我一个人看见你。” 楚聿灼神色平静，点开了微信置顶。 “什么时候来？” 没头没脑地提问，但是对方懂他的意思。 信息很快就回复过来。 “导演说需要保密，大概还有一段时间吧。” 许蔚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红眼睛的兔子啃着胡萝卜，耳朵都拉下来了。 怪可怜的。 楚聿灼眼睛里面含了点浅笑。 “我看了直播，今天怎么穿这么保守？” 许蔚的头像闪了闪，似乎意有所指。 楚聿灼昨天被他咬了一口的锁骨，到现在，牙印都还没有褪去。 如果不穿高领衬衫，直播间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带着前任的牙印来上节目了。 前任的牙印。 简直成何体统。 “你说呢。” 手指按了按屏幕，把讯息发过去。 许蔚好像爽到了，发了一个兔子转圈圈的可爱表情包，小爱心在旁边跳动。 手机终于没有疯狂的短信再弹出了。 楚聿灼起身，去了楼上的房间。 第7章 “前任不需要回答这种问题” 卧室主要集中在二楼和三楼，都是单人间，刚刚逛别墅的时候就已经分过房了。 他挑选了一间靠墙的房间，将行李收拾好。 每一件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甚至都没有太多的褶皱，依次收纳进已经擦干净的衣柜。 【这还挺爱干净的，加分】 【有没有人讲讲，为啥网红的粉丝总是说他是渣男】 【他和蔚蔚恋爱五年，都不愿意一起出镜，这还不渣？】 【不是吧，不合拍vlog就是渣男了？】 【都养胃了为什么要参加恋综啊】 和平了没多久，直播间的弹幕又吵了起来，还有人顺藤摸瓜，去考古了许蔚以前的vlog。 节目组把恶意辱骂的账号都勤快地屏蔽了，但是直播间的流量居高不下，热度丝毫不减。 一直吵到晚上楚聿灼做完饭，都没有消停。 他厨艺很好，做的菜也是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开。 叶峤南嚼着红烧肉，神色幸福，充满了感激：“哥！我还以为录节目要吃外卖呢，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楚聿灼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没什么，我也是和人学的。” 叶峤南称赞个不停，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又竖起大拇指：“真的，大厨级别，去我们比赛场馆附近开店吧——哎哟。” 他眼睛转了转，发现自己一高兴就又说漏嘴了。 楚聿灼就当没听到，沈言解围：“今天做饭辛苦了，晚上的碗就由我来洗吧。” “哎，我来吧。” 叶峤南擦了擦嘴，“我不会做饭，明天也要麻烦你们，让我来洗碗吧。” 饭后，三人沿着海岸线散了散步，晚风带着海水的潮气，让人的皮肤都有些黏腻。 叶峤南受不了这种黏糊糊的感觉，说要回去洗碗。 “今天的观众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沈言翻出手机，月光如水，倾泻在他的长发上，让那份模糊的线条，变得神圣又忧郁起来。 他回复了节目组让他选人的短信，冲着楚聿灼微微一笑。 “楚先生，明天，要多麻烦你了。” 他选择了楚聿灼。 - 清凉的水冲在身上，顺着他的肌肉滑落。 楚聿灼伸手把湿润的额发梳到耳后，黑润的眼睛带着看不清的雾气。 放在洗手间台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的消息。 他冲完澡，擦干身体，将白毛巾系在腰间，摁开了锁屏。 短信和微信都收到了很多信息。 他看了看微信，江封延发了几条，问他录节目的感想如何。 “很复杂。” 楚聿灼回了这么一条过去，又翻了翻父母给他发的讯息。 “聿灼，你和小蔚的事情，我们也不干涉，只要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只是，他家那边，你们要做好准备。” 言辞之间还是有压不住的担心。 “嗯。” 楚聿灼的父母常年在国外，对他也向来很放心，对待感情很开明，不在乎儿子是不是喜欢男人。 可是许蔚的父母不一样，他们许家，只剩下许蔚一个继承人了。 不能容忍他爱上一个男人。 这些都是困扰他们很多年的陈年旧事，并不会在楚聿灼心中掀起波澜。 他真正在意的，向来只有许蔚。 许蔚的头像旁边有几条鲜红的未读信息。 对方撤回了好几条，掐头去尾的，只留下一句。 “你觉得，我留长发好看吗？” 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故作镇定的试探。 楚聿灼垂眸，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滚落，滴在了屏幕上面。 他滑去水迹，打字：“我认为前任不需要回答这种问题。” “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几次，再没有讯息。 倒是不知名手机号码发过来的短信，越发的疯狂，一直震动个不停。 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开启免打扰模式，楚聿灼也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他没有再去看手机，仰头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将手臂横在眼睛上。 脑海里面浮现的，是多年前青涩稚嫩的许蔚。 - 高中的课间休息，二人在天台吹风。 许蔚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身上的校服空荡荡的挂在他身上，少年人的肩颈尚且稚嫩，犹如雨后的青竹。 他的头发已经长过了耳垂，只是有些毛糙，他神色带着不明显的失落：“今天有同学说我的发质不好，是不是真的很难看?” 楚聿灼喝了一口汽水，顺着他的话打量了一眼：“剪短了，重新养一养。” 依他来看，许蔚在福利院长大，性格又不争不抢，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都营养不良了，发质不好也正常。 以后养养就好了，现在并没有什么好自卑的。 许蔚“啊”了一声，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头发。 他偏过头，晚风穿梭过他的指尖，将细柔的发丝扬起，漂亮的眼睛神采奕奕，几乎比天上的群星都要闪烁。 “你觉得，我剪成寸头好看吗？” 楚聿灼看着他的眼睛，红透了的耳尖，轻轻笑起来：“那就变成小猛男了。” 许蔚瞪他一眼，清瘦的手臂扬起，示威一般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张嘴正要控诉，却被头发糊了一嘴，圆润的眼睛水汪汪的。 楚聿灼的手指拨开他嘴角的乱发，将他红润的唇解救出来。 粗糙的手指滑过脸颊，感受着指尖细腻的触感，楚聿灼轻声说：“别多想，都好看。” 许蔚的脸也红了，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我就不剪太短。” 楚聿灼的眼睛里面映出漫天的红霞：“嗯。” 他是真的觉得，许蔚头发的长度刚刚好。 就连同这个人一样，恰到好处。 -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楚聿灼的回忆。 他将手臂拉开，眯了眯眼睛，适应着灯光，声音倦懒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站着的人很有礼貌地道歉：“抱歉，无意打扰你的休息。” “我是来商量明日出发的时间的。” 楚聿灼坐起身来，随意将手搁在支起的腿上。 “进来吧，门没锁。” 沈言也换上了睡衣，似乎刚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湿润的水汽。 见楚聿灼懒散的姿态，他偏过头去，很有礼节地避开了视线。 “明天早上十一点出发，可以吗？” 见楚聿灼点了头，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我来安排明天的行程，如果有什么忌口，可以现在和我说。” 第8章 清汤面 楚聿灼摇头，“我没什么不能吃的。” 他看了看沈言，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紧绷感，始终放松不下来。 不过和他也没有关系，他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沈言也没有多说，敲定完流程后，礼貌道别。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看见屏幕亮起，有两条未读的信息， 沈言一僵，垂眸看过去—— “太丢脸了。” “随意安排别人，我们家里是这样教养你的？” 他脸色白了个彻底，精致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没有生机的木偶。 不明所以的直播间观众看见他的脸色，都有些疑惑。 【怎么突然这样了？难道约会邀约不顺利吗？】 【也没什么人好选的吧，竞男感觉和沈美人不在一个图层】 【不敢想象竞男和谁有cp感，他和养胃哥在一起也像好兄弟】 【又开始好奇他们的前任了】 其他人的前任不清楚，但是楚聿灼的前任，正在看他们的直播。 许蔚不仅看了直播，还把楚聿灼出场的片段都录了下来，全部存在了自己的手机。 他贪婪地翻动着手机里的截图，视线梭巡定格在有一张截图上，是楚聿灼在厨房做饭的画面。 腰间系了围裙，袖口解开了几颗，往上卷了一点，露出了干净的手臂，有一颗黑痣，淡青色的血管和青筋在皮下透出。 他漫不经心翻动锅铲，美味的菜肴摆放在餐盘里，暖黄的灯光裹挟着饭菜的香气，处处都是无声的诱惑。 至少许蔚对这样的画面毫无抵抗之力。 他第一次吃楚聿灼做的饭，是高中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没有被许家人认回去。 还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领补贴艰难生存的孩子。 经常被校园霸凌，书包和书本总是出现在脏脏的垃圾桶里。 世界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片灰白的默片，和形形色色的、看不清面容的人群。 是什么时候开始感知到颜色呢？ 稀稀疏疏的雨天，他如往日一样一人走在校园里。 雨势很大，校门口的家长举着伞，翘首以盼，等待自己的孩子出来。 没有一个人为他而来。 在这样的时刻遇见某个人，特殊的，足以改变人生的人，比中了百万彩票的概率还要小。 可，确实是发生了。 他那个时候已经在发烧了，只记得带着干净皂香的校服披在他身上。 楚聿灼干燥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就这样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还为他煮了一碗清汤面，加了两个蛋和一把青菜。 说起来很没出息，哪怕现在的他吃过太多的山珍海味，唯一让他魂牵梦绕的，还是那碗不完美的清汤面。 他翻了个身，从床头捞过一件宽大的男式外套，将脸埋进去，是无声的依赖和眷恋。 熟悉的皂香已经淡不可闻，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让他安眠。 - 楚聿灼在失眠。 事实上，和许蔚分手后，他就一直睡不太安稳。 分手是一个很痛的决定。 但他必须要这么做。 他们的感情出现了病虫，如果不拔除，只会让虫爬过的伤口腐烂生疮。 或许睡意浅淡，还有一点认床的原因。 《错位心跳2》节目录制的第一天，楚聿灼听着别墅外呼啸的风和沉稳的海浪声，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 待天光大亮，他也没有睡意，去畅快地洗了一把脸。 穿好衣服下楼，已经闻到了清甜的香味。 楚聿灼顺着味道，找到厨房。 沈言用一根细绳扎了马尾，脆金的长发在晨曦下柔亮而有光泽，好像摇曳的金鱼。 他穿着围裙，里面套了简单的白衬衫，脖颈上挂了一条碎钻的细链，简约有气质，正在认真的熬煮锅里的燕麦粥。 烤箱里也飘出一阵一阵的甜香，让沉寂了一晚上的胃苏醒过来，叫嚣着要尝一尝咸淡。 “是曲奇饼干。” 沈言捋了几丝脸旁的碎发，温柔解释。 桌上还有三瓶牛奶，显然是一人一瓶。 他还在餐桌的正中间插了几束百合，清香扑鼻，别有一番意趣。 时间还早，直播间为数不多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也想有长发帅哥给我做饭，谁偷走了我的爽文人生？】 【这简直是居家必备的人夫啊】 【破防了哥，是我睡醒的姿势不对吗，我的早餐呢？】 “他还没有醒吗？那我先不盛他的份了。” 沈言看只有楚聿灼一个人下来，就只盛了两碗粥。 “叮。” 烤箱里的饼干也烤好了，楚聿灼顺手戴上旁边的护具，将饼干取了出来。 二人落座在餐桌上。 “味道不错。” 楚聿灼礼貌致谢，他昨晚没怎么睡好，眼下淡淡的乌青范围似乎都扩大了。 “有人说过你的卷发像泰迪熊吗？” 沈言好奇地问。 “有，我前任。” 楚聿灼抬了抬眼，冷淡的眼珠毫无波动。 沈言：....... 【哇，养胃哥真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怎么又把天聊死了】 【够了，我心疼沈美人】 于是饭桌上也沉默下来，只听得见微不可闻的吞咽声。 二人的餐桌礼仪都不错，很克制地没有让餐勺和碗碰撞出明显的声音。 吃完后，楚聿灼很绅士地去洗了碗。 沈言站在他旁边，有些无所适从，一直想要帮忙。 “休息一会儿吧。” 沈言摇了摇头，他做完饭后就把头发放下来了，就这样抱着手臂倚靠在橱柜边，不时帮忙打下手。 他忽然说：“会介意太安静吗？” 楚聿灼看他一眼，说：“每个人都有不想说话的时候，不用硬找话题。” 沈言的眉形很合适，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的，上挑的弧度，都优雅得恰到好处。 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处处透露着得体。 在他接受的教育里面，冷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 “嗯。” 楚聿灼并没有否定，“这也是一个视角。”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态度，没有必要对别人进行说教。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点到为止。 晨间话题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了。 第9章 慈善画展 邀约是由沈言发起，行程自然也由他安排。 两个人今天的行程是去逛美术展览，随后去一家名声不错的餐厅吃晚饭。 “海洋生物画展？” 楚聿灼拿着手中的门票，梦幻的深蓝色渲染着童话般的氛围，粉红的水母以极其强烈的对比色度，漂浮在海洋当中。 这种绘画风格，倒是颇有童趣，用色大胆又不落俗套。 “是慈善画展。” 沈言戴了一副银丝眼镜，恰到好处地收敛了他漂亮的眉眼，让他整个人今天看起来格外素淡，没有一丝攻击性。 他双手插在兜里，笑吟吟地解释今日画展的主题。 国内有很多听障儿童，和因为重大变故失去父母的孤儿，他们的治疗费用和生活费用，往往开销不小。 所以，慈善机构和几家企业牵头，邀请当地的美术院校，一起举办了这场公益画展。 今日展出的绘画，若有喜欢的，可以当场拍下，连同门票费用在内，所有的收入都会用于慈善。 每一笔费用，都会公开去向，也不用担心有人私吞。 很多人把慈善当生意，这个画展倒是办得极其敞亮。 “挺有意义的。” 楚聿灼说，他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门票，发现两张门票的边缘位置，分别有不同的小人画像。 一副俏皮灵动，一副羞涩腼腆。 看笔触，尚且还在稚嫩青涩，却十分鲜活有趣。 “这是那些孩子画的，每一张门票上的小人头，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言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面含着别样的神采。 那一点神韵让他活了起来，好像静默的水墨画上，忽然落下了一滴彩色。 一下就灵动了起来。 不像昨日的他，虽然完美，像华丽庭院里精致打扮的人偶，缺少人味。 楚聿灼问：“你经常做慈善？” 是疑问句，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们顺着人潮进了检票口，排队的人群有序又从容，衣料讲究，大约都是有身家的人士。 沈言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展厅，浮蓝的汪洋里，点缀着各色海洋生物，都是今日送来参展的画作。 “也不算经常，我不认为我在做慈善。” 他的睫毛垂落，像燕尾，半遮了狭长眼角，看不清神采。 “这样讲话太傲慢了，在我看来，我只是帮助我的另一面。” 检票的礼仪员示意他们进入展厅，内外交接的阴影投射在缝隙处，半黑半白。 “毕竟，我也是孤儿院出身。” 他抱歉地冲着楚聿灼一笑：“今天过来，也是我的私心。” 他没有说完，但是楚聿灼听懂了他的意思。 ——借助节目的流量，让这个慈善画展，乃至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都获得更多的关注和热度。 前进的步伐缓缓停止，沈言伸手，碰了碰面前这幅巨大画作的透明玻璃框。 “只要被看见，就有上岸的可能。” 他们面前，是一条跳跃起来的金鱼。 灵动的鱼身弯折出一个压抑的弧度，挣扎着想要逃离幽绿狭窄的鱼缸。 鱼缸摆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而四周是泛白的墙壁。 光线暗得可怜，只有高墙顶端透出一小束月光，冷淡地施舍到了鱼缸上。 鱼鳞翕动，似乎快要停止呼吸了。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相框上，掌心与画作的落款恰好相对。 好像与画作共情了，沈言也陷入了那种近乎要窒息般的绝望中。 就连一直看他们直播的网友都被这氛围感染，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个画作有链接吗？求一个】 【+1 我现在就想知道作者的ID】 【沈美人居然是孤儿吗？我还以为他家里条件挺好的】 楚聿灼从这个画作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这条金鱼快死了。 他低头看着神色晦暗的沈言，有些疑惑：“你管这鱼叫上岸？” 他抬起手，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他骨骼感鲜明的手掌，指向画面正中间的鱼缸。 “我记得，金鱼适宜生活在碱性水质里面，温度不能太高，也不能过低，水质要干净。” 楚聿灼的卷毛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他今日穿了蓝灰的衬衫，戴一副黑框眼镜，眼底挂着灰青的眼圈，看起来像在学校通宵学习的好学生。 说起话来，又暴力得像黑白日漫里面的不良泰迪熊。 【养胃哥还是这种风味，挺带劲的】 【呵呵，文艺病犯的时候，遇到这种养胃男真的很绝望】 【怎么办我居然觉得他好可爱】 【有没有在乎一下沈美人的破碎感，我愿意关心他的原生家庭】 沈言却被他逗笑了，刚刚晦暗的神情一扫而空，犹如雨后霁月，是难得的开怀。 换作是其他人，应该会露出千篇一律的反应吧？ 比如先惊讶他曾经是孤儿，而后安慰他，再赞美这幅画作的唯美。 这是上流的体面，可沈言处在其中，被这体面包围到快要窒息了。 他收回按压在相框上的手掌，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楚先生，你真的很幽默。” 楚聿灼淡淡靠在护栏上，不以为意。 沈言按了按画作旁边的铃，卷了卷左手的袖口，一边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卡。 他解释道：“如果想要拍下画作，就可以按铃，会有工作人员过来登记。” 身后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略微起伏的呼吸。 “好巧啊。” 楚聿灼抬眼，随意放在护栏上的手下意识用力，他回头看过去。 湖水绿的瞳孔在这优雅静谧的展厅，显得格外有生命力，翠意盎然。 “这幅画，我也想要呢。” 许蔚扬起无辜又灿烂的笑容，直板夹打理过的头发自然又精致，白皙的脖颈上扣着珍珠项链。 他穿了一身宫廷风的制服，腰线收束得很窄，翘臀包裹在西装裤里。 俊俏的面容在柔和的光线下，更是出脱，好像天使坠落在旷野，让人不忍亵渎。 楚聿灼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随后落在他身后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工作人员脸上。 【！！！】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修罗场？】 【能不能求一下美瞳链接，好自然啊】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美瞳！！！】 第10章 “因为我想见到你” 弹幕已经炸开了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大吃一惊，导演站在监控屏后面，脸色是难掩的激动。 【好巧，在画展偶遇前任？】 【全妆偶遇前任，我接接接】 【蔚宝好好看啊，一下就让画面亮起来了】 “这位是？” 沈言转过身，长发微微晃动，像摇曳的鱼尾，整个人似百合那样出挑。 许蔚笑吟吟地上前一步，向他伸出手：“我是燕大的学生，受邀参展，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叫我许蔚就好。” “许先生，您也喜欢这幅画？” 沈言惊讶，细弯的眉上挑，又带了一丝见到知己的喜悦。 他们几人的容色都极盛，站在一起，好像有聚光灯照了过来。 一时之间整个展厅的注意力都若有若无地集中过来，流连在平日难得一见的帅哥身上。 “是啊。” 许蔚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纯粹的喜悦，他专注地看向画旁边的楚聿灼，卷翘的睫毛忽闪，被珍珠项链扣住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我真的很喜欢。” 【是喜欢画还是喜欢人（狗头微笑）】 【我看不懂你们这些臭情侣了，不是分手了吗】 【这个眼神都要拉丝了】 【为什么修罗场的是他们，紧张的是我】 【不对啊，节目组不是不让前任见面吗？】 楚聿灼靠在围栏边，听到那句“喜欢”，冷淡的瞳孔在狭长的眼里转了转，将视线锁定在许蔚身上。 沈言还在纠结画，有些犹豫地想要将画让出去。 但他确实也很喜欢这幅金鱼画作，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聿灼冲他微微颔首，“我去一下洗手间。” 旁边的工作人员便很贴心地做了手势，为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他修长的腿迈了几步，恰好贴着许蔚的衣角走过，两个人的体温短暂地相接，又一触而离。 蜻蜓点水的一刹那，钓得许蔚心跳瞬间加速，几乎快维持不住脸上体面的微笑了。 “抱歉。” 他冒然出声打断了沈言的纠结，礼貌地笑了笑，“我先去接个电话。” 沈言一愣，敏锐地扫了一眼楚聿灼宽肩窄腰的背影，又看了看许蔚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 下意识做出了一个礼貌的手势：“请便。” 许蔚便点点头，匆匆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意按了几下，就放在耳边，然后快步从展厅拐角的位置走去。 看似在接电话，可走过去的那里是一片视野盲区。 沈言收回眼神。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许蔚好像不是冲着画来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迷茫。 【？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沈美人看着很迷茫啊】 【好刺激啊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哗啦啦——” 楚聿灼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手掌。 刚刚蹭了一下护栏，上面还有些不知道是何时弄上去的油漆，让他苍白的手腕上沾了点污渍。 洗手台的镜子照出他的脸，冷白又淡漠，英俊得惊人。 五官完美得像画室里面的雕塑，细软中带了些凌乱的卷发，冲淡了过度俊美带来的严肃氛围，反而增添了几分倦懒的松弛。 他垂下眼，倒数了三声。 三。 二。 一。 近乎是心头默念的声音刚刚结束，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他背后，随后是熟悉的体温。 “我好想你。” 带着淡金袖扣的双手穿过他的腰腹，树袋熊似的用力环抱住了他，好像拥抱住了最重要的事物一样深情。 许蔚将脸贴在他宽厚有力的脊背上，温热的脸蛋被挤得鼓出软肉，看起来是好欺负的糯糕。 “我承认我做了个很坏的决定，看见你在综艺上面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我快要疯了。” 他抱得越发用力，鼻尖嗅着属于楚聿灼的味道，被那干净的皂香包围，让他体内每一个细胞都躁动起来。 想要独占他。 他真的嫉妒得要发疯了，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楚聿灼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关上水龙头，从旁边悬挂的盒子里面抽出几张一次性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滴。 “为什么还要上节目？” 没有办法容忍他和别人出现在同一个镜头，却主动邀请他参加综艺？ 楚聿灼不懂。 “因为我想见到你。” 小骗子，答非所问。 楚聿灼心里微弱的期待又散去，他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到平静，青筋分明的手稍一用力，示意许蔚松开他。 许蔚虽然松开了环抱他的手，但是身体丝毫没有后退，还是紧紧贴在他身上。 楚聿灼转过身来，低下头，一只手捏住许蔚的下巴。 “你是觉得，我永远像以前那样好骗吗？” 所以才肆无忌惮地说假话？ 你的情话太多，真话又太少，让我如何相信？ 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对方，相贴的面容，呼吸交缠。 炙热的温度让空气都在升温。 这个距离让许蔚想起许多不该在这个场合回忆的事情，他的脸忍不住一红，声音也越发沙哑。 “我把真话说出来，可以讨要奖励吗？” 楚聿灼不置可否，起身往后退开，衣角被人重重拽住。 “我上综艺，是经纪人的安排，希望宣传我的知名度，为以后接手家族产业做准备！” 许蔚今日的造型很好看，打理过的头发乖顺修饰着脸型，看上去楚楚可怜的。 “想见你的心也是认真的。” 他半遮半掩地说出了上节目的真实意愿，却不想看楚聿灼的反应，迅速跳跃了话题。 “你不觉得那个金鱼很适合我们吗？纯洁又美好的爱情。” 他语气急促，忍不住眨了眨眼，“我把那幅画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他仰起脸来，洁白如春花的面容露出温柔的笑容。 桃花眼里只有楚聿灼的身影，修长的脖颈被珍珠项链锁住，带着一股脆弱又华贵的美感。 又有一股濒临极限的疯狂。 “如果是为了隐瞒目的而愧疚，不必用这种方式。” “我不喜欢画。” “金鱼， 太脆弱了。” 第11章 你的嘴怎么肿了 正如他们之间的爱情，在许氏家族的权势面前，就像金鱼落在浩瀚的大海里面，禁受不住剧变，只能脆弱地死去。 烦躁的怒意。 楚聿灼伸手按住许蔚的后脑勺，薄淡的唇撕咬上去，带着惩罚性的意味。 唇齿相偎，淡淡的血腥味激发了男人之间的情热，许蔚桃花眼氤氲着水雾，热烈地回吻。 一时吻得难舍难分，只有暧昧的水声。 楚聿灼睁开眼，神色已经恢复清明。 他松开许蔚，后退一步，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银丝。 许蔚迷蒙的眼睛看着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眼神里是难舍的依赖。 “下次再对我说谎，就没有以后了。” 许蔚神色一亮：“还有下次？” 润泽的唇上还有暧昧的痕迹，被咬了还乐呵的傻子。 楚聿灼抽了抽嘴角，用手中的纸巾擦过他的嘴边，低声说：“不该奖励你的。” 【过去五六分钟了，人呢？】 【也该出来了，养胃哥不是不行吗】 【你们在说什么？】 【小孩子听不懂就去玩玩具吧，乖】 直播间已经疯狂刷屏了，楚聿灼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地走过来。 沈言还是沉稳地站在原地，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弊病。 【哥们，你的嘴怎么肿了？】 【不解释吗，不解释的话我要造谣了】 【天啊上热搜了！】 有人在扣问号，有人在添乱，也有人在直播间真情实感地破防。 【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VIP观众不能看的？】 【许蔚这个级别的少爷居然倒贴养胃男！恋爱脑！亏我以前还是他粉丝呢！！！】 “抱歉。” 楚聿灼又说了一遍，他看着沈言，把自己的卡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 “作为补偿，这幅画送给你。”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道歉，但沈言很奇妙地懂了他的意思。 他的神色微妙地扫过楚聿灼忽然变得鲜艳的嘴唇，大概猜出了许蔚是他的前任。 出于良好的、不让人尴尬的品行，他并没有多言，而是将这个插曲盖了过去，礼貌道谢，收下了这幅画。 “你很喜欢金鱼吗？” 沈言接过包装精细的画作时，脸上的神情是不带半分掩饰的欢欣。 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和出于社交礼貌的笑容是不太一样的。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沈言的话还是这样无懈可击，是常见的社交辞令。 他习惯这样的聊天方式，亦或者说，在长年累月的体面之下，习惯了压抑自我，现在的他，已经不明白怎样袒露自己的真心了。 到了这个年纪，谈心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楚聿灼点评道：“滴水不漏。” 两个人虽然是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出来约会，进展到现在，还是客气得像第一天见面的陌生人。 “这个笔触很细腻。” “嗯，作者审美很好。” 就这样你客套一句，我客套一句，逛完了整个画展。 直播间忍不住吐槽： 【我跟菜市场阿姨聊得都比他们熟络】 【两个人机】 【我相亲就这样】 【素人对着镜头也很难放松吧，这才第二天】 零零碎碎地逛完了展，准备离开之时，工作人员将一个二维码递给了他们。 “二位这次活动捐赠的善款，将会实时更新使用进度，会上传真人反馈，请查收。” 拿出手机扫了码，发现是一个会员制的小程序，需要输入本次门票背后的号码进入。 小程序设计得很精巧，风格简洁优雅，能看出设计师的审美水平不错。 这倒是楚聿灼见过最真实的慈善活动了。 他难得提起了兴趣，将小程序的几个部分都翻了一遍。 “挺不错的。” 他真心称赞道，在开车去吃晚餐的路上，两个人聊了聊本市开展的慈善活动，话题总算没有那么无聊了。 “其实我挺害怕的，把慈善曝光在公众视野，会不会给人带来压力。” 沈言说。 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都加入到了慈善活动当中。 无论是把慈善当时尚单品，还是想要从中获利，都给很多弱势群体增加了不错的曝光度。 同样，与之而来的就是舆论压力。 是不是在作秀？ 是不是在博取众人同情？ 是不是在哗众取宠？ 骂声层出不穷。 “君子论迹不论心。” 只要确实给人带来了帮助，偶尔的风波也可以理解。 舆论能当饭吃吗？再好的名声，也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维护的，除非有利可图，不必拘泥在这上面。 楚聿灼回答他。 许蔚在回到许家以前，就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只是后来才搬去和楚聿灼一起住。 高中的时候，对方身体不太好，经常生病，特别是冬天的时候，经常被冻得脸色青白。 他听对方提过福利院的宿舍，环境还没有现在舒适。 大约这些年，又翻修了几次吧。 如果这些慈善行为，确实让需要帮助的人过得更好，那么，这件事情便是可行的。 “有时候我觉得，行善反而比作恶需要更多的勇气。” 作恶的人无所顾忌，而从善意出发，要考虑的事情可太多了。 既要担心自己的善意会不会被欺骗，又担心对方的自尊是否没有被刺痛。 沈言低头拨弄了一下手上的银色腕表，继续说。 “害怕接受帮助的人敏感，害怕自己的善心惊扰对方的自尊，害怕别人其实不需要自以为是的救赎。” 他仰头看着天空，经过了岁月淬炼的心智，让他足以看见更多的事情。 那是不同于幼时自己所看见的世界。 楚聿灼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脑海里面浮现的是许蔚的哭腔：“你是不是在施舍我？是不是根本不爱我？只是同情我？” 他们分手前，有一次让两人都精疲力尽的谈心，本意是想要解决问题，聊到最后，却让双方都心碎。 他沉默得太突兀，以至于车内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落地，无人接话。 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沈言抱歉地笑了笑：“我似乎说的太多了？” “不。” 楚聿灼启唇，素来深邃的眼眸里映出城市的霓虹光影。 “这样聊聊，倒也不错。” 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去思考从前经历的事情。 第12章 有逻辑的发疯 燕市无论是何时，只要到了晚餐的时间，都是密密麻麻的车流。 哪怕他们订的餐厅与美术展相距不远，也依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好在美食的份量和口味都算不错。 前菜是一份新鲜的蔬菜沙拉。 装盘颇为雅致，翠绿的生菜、鲜红的番茄、紫色的洋葱和橙色的胡萝卜相互搭配，色彩鲜艳和谐。 新鲜的蔬菜上淋着醇厚的橄榄油和酸酸的柠檬汁，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清新气息，口感脆滑。 醇厚的牛排上浇了爽口的黑椒料汁，肉质煎得酥嫩，一口咬下去都是诱人的肉香。 即使楚聿灼向来不怎么爱吃西餐，也愿意给出一个优质的评价。 饮食习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反映一个人的性格和偏好。 他抿了一口浓汤，对沈言的性格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注重适口性和品质感。 他现在的从容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养成的，是经年累月的轻奢堆砌出的底气。 弹幕也在猜测纷纷。 【这个沈言是什么来头啊，不是说以前在福利院吗】 【感觉这俩没什么化学反应，都淡淡的】 【这才第二天见面，要是太热情也不对劲吧】 “麻烦再打包一份甜品。” 沈言微笑着用纸巾擦了擦嘴，扫码下单后，和旁边的服务员细声交代。 “叶先生一个人在别墅，给他带一份夜宵尝尝。” 就是这么滴水不漏的周全。 他是昨日的观众投票人气王，主动选了楚聿灼出门，也不忘照顾在家的叶峤南。 但是这份体贴，并不会让人觉得功利，而是很自然地就能接受他的照顾。 也是一种独特的天赋吧。 “哇——” 叶峤南果然很惊讶，他拆开盒子的包装，精巧的慕斯蛋糕盛放在其中，餐厅十分贴心地提前分成了六块。 “虽然大晚上吃蛋糕怪怪的，但是有吃的就很不错了。” 说出来的话也很叶峤南，直白，又带着一股哥俩好的兄弟味儿。 能出现在这个恋综他肯定不是直男，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却具有直男的思维和气质。 也是个奇人。 “你们今天都去玩什么了？留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他咬着叉子，眼神好奇，含含糊糊地问。 沈言将自己买下的金鱼画作拿出来，递给叶峤南赏析。 “金鱼？很符合恋综的主题。” 他挑了挑眉，简单点评了几句。 “线条挺细腻的，用色也很大胆，唔，这个尾鳍画的跟真的一样。” 沈言的眼睛顿时一亮，他也觉得这幅画的亮点在色彩和逼真感。 两个人就开始讨论金鱼意象在不同的美术作品当中，有什么寓意，以及色调会如何运用。 【？老叶你这个脑回路也太清奇了，金鱼跟恋综有什么关系啊】 【可能是金鱼经常象征着纯洁的爱情？】 【大晚上吃蛋糕，这是在虐待我们观众（死亡微笑）】 【饿了，我也去吃点】 楚聿灼顺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却忽然振动起来，似乎一次性进了很多条短信。 他神色自若地朝对面两人轻轻点头，左手划开锁屏，将声音调成静音，然后冷静的解释：“工作上有些急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叶峤南抓了抓头发，有些震惊：“这么晚了还有工作，也太牛马了。” “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楚聿灼唇角抿起一个天然的弧度，握着手机先回了房间，反手关上门，随后进了洗手间。 “老公，你不要跟他们说话好不好？我快要疯掉了。” 一条接着一条的短信弹出来，对方似乎被刺激得不轻，居然叫了老公。 楚聿灼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划到了下一条。 看了一会儿，他冷静地想，今天的短信居然有点正常。 “我也想和你一起吃蛋糕，想和你闲聊，想在月光下亲吻你，拥抱你，我们是彼此最知心的人对不对？” ...... 好吧，也正常不了多久。 “那个长发的*人居然敢勾引你，他故意拿自己是福利院出身的事情来博取你的同情，你千万不要上当！！！”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的要疯掉了我的大脑快要坏掉了......” 后面的几十条短信都是狂热的爱语，完全不重复的表白。 楚聿灼单手撑在洗漱台上，他抬眼看了前面的镜子。 镜子里面是一个身形挺拔的成年男人，是站在同一个空间里面，会让人忍不住想看，又不敢轻易搭话的类型。 茂密蓬松的卷发，冷淡的单眼皮，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唇色却是鲜红的欲。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呆。 又继续看手机。 用陌生的电话号码给他发了一百多条信息的人，大约也在看直播。 狂热的表白过一轮后，又发了几句稍有逻辑的内容。 “老公，你现在是不是正在看我发的内容？” “你今天穿的衣服很好看，你现在是不是单手撑在洗手台上，用你那双比繁星还要璀璨的让我疯狂的眼睛看我发的表白？” “好害羞啊，就算是害羞我也要鼓起勇气向你表白，可以一直看着我吗？” “你的唇好红啊，好想亲你，我想给你买一百朵玫瑰花放在你身边，在这个丑陋的世界里面唯有玫瑰有资格与你相配。” “我要在卧房点燃熏香，香味笼罩着我们，然后嚼碎了花朵和你接吻。” “你会永远记住我吗？记住我的吻，记住我的爱，我们要在暴风雨中相爱，直到世界尽头。” ...... 对方在有逻辑的发疯。 其实应该感到惊悚的。 正常人收到一百多条短信，都应该感到不安吧？ 但楚聿灼的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还能根据短信的语气判断出了对方今天心情不错。 跟往日不安的呓语不太一样，今天说的话格外浪漫。 话说，这种程度的表白算浪漫吗？ 还是他的脑子也跟着坏掉了？ 人的底线是会不断降低的，今天收到的有逻辑的短信，也勉强算一点进步吧。 楚聿灼很诡异的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成就感。 他的指尖克制的点了点屏幕，最终还是点开了微信置顶的头像。 许蔚的聊天框很平静，还停留在之前发过的表情包上。 第13章 “优缺点都是同一面” 又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 背景是两双交握的手掌，手指缱绻地挨靠在一起，均戴着银戒，不像网图那样精美，而是带着踏实过日子的人间烟火气。 又因为双方的手都比例不错，青竹与白玉似的，哪怕图片拍的模模糊糊的，也让人赏心悦目。 许蔚很有设计感，在照片的底部加了一行小小的白字—— “生命的至宝，我暗祝你尽有。” 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朋友圈设立了仅三日可见，最新的一条，是半块没吃完的蛋糕。 楚聿灼手指一动，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然后将手机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自己则爽快地脱了衣服去洗澡了。 他今晚是真的有些工作要处理。 吹干头发后，按照平时的工作习惯，将笔记本电脑摊开，幸好住宿是单人间，鼠标和键盘的声音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尽情地加了一会儿班，将工作进度往前推进了一下，楚聿灼这才下楼，准备给自己倒杯白开水。 大脑高强度的运作之后，暂时没什么睡意。 已经快到午夜了，星光从一楼落地窗照进来，将视野微微照亮，玻璃杯也清透起来。 楚聿灼没想到的是，此时还有人尚未入眠。 背对着他的人戴着一副耳机，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双手握着手机，正在打游戏。 不打算打扰他，楚聿灼转身准备回房，却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他扭过头，却看见叶峤南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手机已经滑落在了地上。 他却不着急捡手机，而是摘下耳机，无力的仰躺在沙发上，右手的手臂横过来放在了眼睛上。 这个时候上楼一定会被对方听见脚步声。 可现在好像也不是闲谈的时机。 楚聿灼难得有些犹豫。 他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可也做不到对别人的痛处视若无睹。 “楚哥，你工作那么忙，为什么要上这个节目啊？” 叶峤南喃喃问道，明明是在问问题，表现出来的，是他自己最大的困惑。 “说实话，”楚聿灼退了几步走到饮水机旁边，“出现在这里，挺怪的。” 他用一个干净的杯子接了半杯水，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水杯搁在茶几上。 月光倾泻而下，好像默许了所有的软弱。 叶峤南轻笑一声，“是啊，我也看不懂我自己了。” 他太高估自己了，进节目组的第二天，就陷入了情绪的黑洞。 忍不住自嘲道：“明明分手了，还要来参加这个节目，真的很奇怪。” 叶峤南坐起身来，一口喝干净了杯中的水。 他的姿势很老练，不像喝水，倒是像经常借酒消愁。 “过量的酒精，对身体不好。” 楚聿灼淡淡提醒。 叶峤南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不怎么喝酒...对我的职业不太好。” 他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喜欢喝可乐，假装自己在喝酒一样，会让心情好很多。” 他下意识比划了一下，忽然皱了皱眉，右手轻轻揉着左手的手腕，动作很熟练，显然这已经是陈年旧疾了。 “哎，我在说什么呢。”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太软弱了，一点都不像男子汉。” 楚聿灼听到这里，才偏过头去看了叶峤南一眼。 盛满了月光的杯子被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他漫不经心地说：“我不觉得表现真实的情绪是软弱。” 展露真实的自我，某种意义上，是只有勇士才能做到的稀缺行为。 而叶峤南天然就具备着这种品质，就像太阳折射下水晶的剔透和澄澈，亮眼却并不刺目。 他想了想，安慰道：“就像我养胃一样，每个人都会有点不能说的事情。” 叶峤南被他的话呛了一下，要不是水喝完了，肯定已经喷出来了。 “啊？” 他挠了挠头，“咳咳，楚哥你还是比较......” 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坦诚？” 竭尽全力也只能想出这一个形容词，已经是叶峤南的超常发挥了。 “嗯。” 楚聿灼并不介意他的停顿，愿意谨慎措辞，足以看出叶峤南的品行不错，因此他也愿意多聊几句。 “你不擅长示弱。”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会哭的孩子有一箩筐的委屈吃，早晚憋出病。 叶峤南性格活泼开朗，却也不太擅长跟人倾诉。 他给楚聿灼的感觉，更像团队里面的带头人。 那个总是想要承担责任、调节团队气氛的人，会体贴别人，却对自己不够大方。 “是，我确实......胜负欲很强。” 平时不太擅长表达的人，面对着刚刚认识几天的朋友，却可以说几句真心话。 或许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磁场？ 叶峤南听得出楚聿灼没有恶意，而是很敏锐地点出了他的老毛病。 他又忍不住想叹气，但是又觉得这样太像老头子了，硬生生憋回去，仰头去看落地窗外的月光。 潮汐翻涌的声音传来，似乎能看见温柔的海浪在冲刷着沙滩。 “挺好的。” 叶峤南听见这个回答，反而有些惊讶了。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放轻松呢。” “毕竟，大家都觉得我因为这种胜负欲吃了很多苦啊。” 楚聿灼说：“每个人的性格就像是起点，从起点出发，前面的路，还是看后面的选择。” “支撑你走到今天的，也是这股胜负欲吧？” 叶峤南笑起来：“跟你聊天就是神清气爽，哈哈，我手都不痛了。” “优点和缺点都是同一面，没什么好纠结的。” 冷静的人难免寡情，温柔的人难免犹豫，文艺的人难免忧郁。 没有人能面面俱到，除非他戴了面具。 月光穿过玻璃杯，投射下的影子落在沙发上，像星光倒转。 楚聿灼伸开手，拦住了细密的星光。 “我以前想不明白这个事情，也吃了不少苦。” 现在想通了一点，可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想明白。 “有点深奥了。” 叶峤南打了个哈欠，他将眼角溢出的泪水用袖口随便擦了擦，伸手拍了拍楚聿灼的肩。 “谢了哥们，早点睡吧，别熬夜了。” 第14章 [回忆]刘海 “喂，哥们，你为什么要帮那个转学生啊？” 发小兼同桌，江封延戳了戳他的肩。 楚聿灼正在写语文作文，思路被他一戳，顿时卡顿起来。 他扭头给了一个死亡凝视，将手上的作文纸扯过来，继续苦思冥想。 “他叫许蔚。” “哦，好吧。那你为啥要帮那个许蔚？” “我可找人打听过了，那天是许蔚先挑事的。” 江封延指的是上周五放学许蔚那件事情。 他们在紫藤萝走廊旁边遇见了几个混混围着许蔚，出声帮忙赶走了那几个人。 那几个混混有人经常去球场打篮球，就跟几个球友抱怨了一下，说许蔚太能装无辜了，就是一个面具人。 楚聿灼的作文彻底写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作文纸上憋出来的开头，拿起一本书盖住。 “小声点。” 他扬起下巴，眼神瞥向对角线那边靠门的位置，一个清瘦的背影正逆着光，奋笔疾书。 正是许蔚。 头发有些长了，发尾垂在校服上，摩擦出的静电让头发微微炸开，逆光看去有些莫名的呆。 “怎么可能？” 楚聿灼收回视线，否定了发小的小道消息，“口口相传的八卦，也不一定真实。”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亲眼所见。” 不可否认，楚聿灼确实是一个聪明的人，观察力十足，打小见过他的人，都夸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江封延顺着他的话音想了想，“也是，刚刚转学来几天，许蔚看着也不像主动挑事的人。” 他“啧”了一声，有些咬牙切齿：“篮球场那些王八蛋，净传播虚假信息。” 这个话题也算结束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天南海北地瞎聊。 一会儿是灯塔国总统被刺杀了，一会儿是某门课的作业真难写，一会儿是游戏机又出新款割韭菜了。 说到激动的时候，江封延忍不住用手掐住楚聿灼的手臂，神色狰狞：“海北老贼毁我青春！” 巴不得下一刻就提刀冲进编辑总部。 “哎！” 一声惊呼响起，一摞书哗啦倒下，恰好从江封延的手臂旁边擦过，惊得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刚刚去帮老师拿新发的资料。” 许蔚手忙脚乱地去收拾书籍，他整个人都挤了进来，恰好在楚聿灼和江封延中间。 “我帮你。” 江封延压根忘了刚刚还在蛐蛐人家，见同学有难，之前的话题完全抛到脑后，袖子一撸就开始帮忙。 楚聿灼瞟了一眼门口到他们座位的距离，没有多言，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许蔚，手指敲了敲桌子。 “你倒是帮忙啊？” 江封延很不满自己的哥们偷懒，义正言辞地敲打他，给了一个“你完蛋了”的眼神。 楚聿灼懒洋洋地伸出手拨弄了一下书堆，弯腰从地上捡起滑落的资料。 “好了。” 许蔚一直在忙活，他将资料重新整理好，松了口气，朝两人微微一笑，又抱着书堆往讲台上去了。 “你真的太懒了。” 江封延又谴责了一下刚刚楚聿灼的动作，他反射弧慢了半拍，还没反应过来许蔚是故意的。 许蔚又折返了回来，他抱着两个盒子，放在了他们桌前。 包装很眼熟，是时下最热门的曲奇饼干，因为封面长得像某个教导主任，被高一的学生疯抢。 “——嚼碎了泄愤！” 这是第一位发现曲奇盒子像教导主任的天才，发出的权威宣言。 总之这个在校园超市滞销很久的冷门零食，一下被带货成了热门王。 每次上新之后都被扫荡一空。 “哎？这也太客气了吧？” 江封延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他伸出手摸了摸盒子，嘴上还推辞道：“整理书也没啥大不了的，不用这么大一盒。” 许蔚抿了抿唇，又把盒子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这是上次的谢礼。” 他似乎不太习惯跟人说话，来来回回都是这两句，没说几句，耳根就红了个透顶。 “你的刘海，有些长了。” 楚聿灼率先拿起盒子，利落地拆开后，指了指许蔚的额头。 “哦。” 许蔚伸手按住自己细碎的刘海，他的发型和大部分男生的都不太一样，剪得不太利索。 “那我也不客气了。” 江封延也拆了包装，嘴里嚼着饼干，也提议：“要不还是剪剪吧，这个长度让教导主任看见你就完蛋了。” 他没记错的话，校规里面规定了刘海不能遮住眉毛。 “好，谢谢你们。” 许蔚用手指挑了挑自己的碎发，显然把校规听进去了。 第二日，就戴着一顶帽子来上学了。 上课的时候摘下来，下课的时候又戴上，他坐在门边，这样的动作不算明显。 但体育课的时候，还戴着帽子，就有些奇怪了。 江封延乐了，用手臂拐了拐旁边站着的楚聿灼：“没看出来他这么勇，打算硬刚教导主任啊。” 他们都以为许蔚不想剪头发，才戴了帽子。 在体育老师看来，这是在挑衅他。 于是许蔚被罚了跑圈，等大家自由活动的时候去领罚。 大部分同学都溜回教室或者去小卖部买冰棍和饮料了。 楚聿灼走到一半，摸了摸裤兜，才发现自己的蓝牙耳机盒落在了草坪上。 他让急着去打篮球的江封延先走，自己则慢悠悠回了体育馆。 许蔚刚刚在体育老师的监督下完成了三圈，脸红通通的，他帽子依然没摘，看得出额角有些汗。 体育老师也懒得再计较了，自己背着手溜回了办公室。 楚聿灼跟随记忆，在草坪边缘找到了自己白色的耳机盒，揣进了兜里。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许蔚大汗淋漓的样子：“体育老师不会管刘海的，怎么不把帽子摘了？” 许蔚伸手捂住脑门，只是轻轻摇头。 楚聿灼也没有再问，两个人并肩往体育馆外面走，准备回教室。 十分不巧，刚刚走到操场上，下课铃声就响了，教导主任就和鬼一样，从背后窜了出来。 眼神如刀，上下扫视着他们的着装，见两人都穿了校服，主任指着许蔚的帽子：“同学，检查一下你的刘海。” 第15章 [回忆]微妙的自卑 许蔚动作一顿，他有些不太情愿，又不能跟教导主任对着干，磨磨蹭蹭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是被剪得像狗啃过一样的新发型。 十分惨不忍睹，让教导主任原本严厉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走。 楚聿灼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许蔚又迅速将帽子戴上，含着笑意问：“哪家理发店？说出来我避雷一下。” “义工剪的。” 许蔚轻声说，他忽然觉得自卑起来，即使这并不是他的错。 楚聿灼一怔，他克制住了自己惊讶的声音，而是四平八稳地回答：“唔，看来每一代人的审美不一样。” 这样的回答简直是在犯规。 至少许蔚听完，提起的那口气一下就松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 明明认识楚聿灼没几天，他却下意识的抗拒在对方眼中看见轻视和诧异。 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每个月生活费有限，不太舍得花钱去做发型。 即使剪头花不了多少钱，可是那些钱每一分都不属于他自己的，他必须精打细算才行。 他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楚聿灼的穿着，并不便宜的跑鞋和剪裁合身的内搭，足以看出对方家境不错。 上次去楚聿灼家，一个人独居在一百多平的大平层，宽敞的阳台，干净的厨房，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有些遥不可及。 头昏昏沉沉的，酸楚难忍。 他尽力克制自己的神色。 “许蔚，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聿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拉住他的袖子，两个人停在了路边。 “我？没有啊，我们快去上课吧。” 许蔚摇了摇头，虽然有些头疼，但是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忍一忍就过去了。 “你的脸色不太好。” 楚聿灼想了想，叫住了一个路边的同学：“你好，请问能帮我们一个忙吗？我同学身体不太舒服，我想先带他去医务室看看，麻烦你帮我们去教室里面说一声，可以吗？” 那个同学很快就答应了，许蔚的头越来越疼，他听着楚聿灼沉稳的声音在交代班级的位置。 随后迷迷糊糊地就被拉去了医务室。 “是中暑了。” 校医检查了一下，给他们开了点药，然后给了一片冰凉贴降温。 “先在空调房待一会儿吧。” 许蔚还有些迷糊，他对着镜子，把刘海掀起来，贴上了冰凉贴。 被刘海压了很久的五官清晰的露出来，线条青涩漂亮，还有些未张开的钝感，他脸上还有些红晕，像半熟的蜜桃。 不太聪明，但确实好看。 楚聿灼想。 这次之后，他们两人变熟了很多，偶尔开开玩笑，去食堂吃饭。 高一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 【早，节目组公布昨天的短信了，谁敢想象昨天居然是养胃男获得了最高票！！！】 【啊，我错过了什么吗？昨天没有开观众投票吧？】 【不是观众投票，是参加节目的嘉宾互相给对方发短信】 由于节目是全程直播的形式，嘉宾的短信由工作人员公布在社交媒体上。 是实时公布，这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新鲜感和讨论的热情。 「有机会一起逛美术馆」 这条是沈言发给楚聿灼的，并没有提到太多私人的信息，大概只是礼貌性的感谢。 「怎么跟自己的软弱和解？」 没想到的是，叶峤南也发给了楚聿灼。 【我错过了什么？我还以为小叶会感谢沈美人的夜宵的？】 【给昨晚早睡的人指路，去看看昨晚客厅机位的直播回放，有隐藏剧情】 【谢谢，好人一天八胎】 这两条短信节目组都用工作手机发给了楚聿灼，不过他还没有睡醒，所以大家暂时看不见他的反应。 沈言倒是很早就起床了，照例去给别墅的花瓶换上了新鲜的花枝，搭配得十分清雅。 他似乎睡得不错，心情也很好。 晨曦的暖光透过窗户，微微照在他披散的长发上，有光环一圈圈地荡开，远远看去就像温柔的天神。 今日的早餐是三明治，他熟练地煎着鸡蛋，将黄油面包片两面翻烤至金黄，谷物独特的清香盈散开来，飘满了整座别墅。 “好饿好饿，我天，这也太香了。” 叶峤南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下半身搭配着有设计感的卫裤，整个人修长舒展，一身都是少年气。 他钻进厨房，盘子里面已经放着一部分准备好的配菜了，挠挠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沈言便示意他去洗菜，“如果想吃西红柿的话，还可以再切一个。” 叶峤南愉快地去了，他还去翻了翻橱柜，把自己爱吃的香肠找了出来，准备待会儿切片以后放在三明治里面。 “话说，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叶峤南看见了厨房柜子旁边的摄像头，才想起来他们还在录恋综。 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上不急不缓的响起，正是刚刚睡醒的楚聿灼。 他昨晚断断续续的做了不少梦，醒来后还有些倦怠，被厨房的香味攻击，实在睡不着，便下楼来觅食了。 “看来你们都没有看手机。节目组昨天发短信说了，今天随意聊聊天就行，给了几个话题。” 沈言带着一次性手套，在认真地制作三明治，看着人都到齐了，索性就一起回答了。 “有什么想加的配菜和调料吗？” 他扭头看着靠在冰箱上的楚聿灼，询问了一下他的口味。 “营养均衡就行。” 楚聿灼对三明治没什么特殊的偏好，这样的食物很难做得难吃，在他看来，只要肉菜均衡即可。 第16章 聊天局 【为什么他们平静的像没有短信一样？】 一直在看直播的观众默默发出了疑问。 【可能是还没看到吧，他们连今天的环节都不太清楚呢。】 【快进新人吧我真受不了了，这三个根本没有cp感】 【能不能给一下三明治的配方啊？我也想吃。】 叶峤南心满意足地往自己的三明治里面塞满了煎蛋和热好的香肠，一边往上面挤了点辣椒酱。 【好邪门的吃法】 他四处扫视了一圈，找到了一个离得近的摄像机机位，端着盘子就走了过去。 “观众朋友们快看，这是我精心调配的辣椒三明治！不喜欢吃的都有难了！” 【主播我不吃辣，三明治怎么能放辣椒酱啊？】 【谢谢，更饿了】 楚聿灼和沈言已经端着自己的盘子去了餐厅，两个人看着叶峤南的动作，难免有些好奇。 “哦哦，不好意思，我平时习惯吃东西的时候展示一下。” 叶峤南迎着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咧开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虎牙若隐若现的。 他的性格还真有些像小老虎，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气和手段，有时候也带着点潮男的气质，总体上来说就是清爽带劲的薄荷。 “今天可以公布职业了吧？” 沈言动作优雅地收起餐具，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盘里的三明治就已经吃得干干净净。 “啊？这是什么时候通知的？” 叶峤南迷惑地问。 “这个。” 沈言拿出节目组发给他们的手机，放在手里晃了晃。 “噢噢！” 叶峤南这才反应过来，他盯着手机，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心情不好，说了很多低落的话。 他在餐桌上肉眼可见地变得不自在了，类似于那种情绪上头说了尴尬的话后不忍心回忆的状态。 俗称，脚趾扣地。 好在另一个当事人还是很淡定。 楚聿灼正在端详刚刚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他发现了一点东西，抽出两张纸巾，将面包片掀起来。 “刚刚的生菜，没洗干净。” 他用纸巾包着的东西是一只小虫，软体的，身上有长着绒毛的触足。 餐桌上所有人都看着那只小虫，诡异地沉默了三秒钟。 叶峤南痛苦地扔下手中的三明治：“不好意思，菜是我洗的，但是这种东西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鸡飞狗跳了一阵，将三明治处理干净，沈言翻了几包燕麦片出来。 “食材差不多都用完了，饿的话先吃这个吧？” 叶峤南脸皱成了一圈，忍不住钦佩地看着沈言：“你这也太淡定了，还能吃东西吗？” 沈言已经在冲泡燕麦片了，他卷起衬衫的袖口，朝着叶峤南弯了弯眼睛：“原生态的蛋白质，吃了也不错。” “我受不了了，你个促狭鬼！” 叶峤南揉了揉从沙发上薅来的软垫，看得出来他很煎熬：“不要让我回忆了，我才说服自己忘干净。” “喝麦片吗？” 沈言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次应该没有虫了。” 叶峤南抓狂地跑走了。 “你呢？” 沈言看了一眼在旁边刷盘子的楚聿灼，他今天简单穿了家居服，往日戴着腕表的手臂干干净净，只有遒劲的青筋微微鼓起。 楚聿灼摇了摇头，他已经不太饿了。 【养胃哥除了养胃，其他配置是真的顶啊】 【手好好看，我斯哈一下嘿嘿】 【见见世面吧像这种男人大街上到处都是】 【真的吗，我出门了，要是遇不到这种帅哥我就找一车面包人来弄你】 【养胃男真的会有人喜欢吗？你们也吃点好的吧】 节目才进行到第三日，直播间已经吵得热热闹闹的了。 不过这些都和正在直播镜头里面的三个人没有关系。 他们去了别墅的最顶层，那是一片露台花园，架起了遮阳伞，足以遮掩烈日。 蓝天上偶尔有几朵白云飘过，远远的，和大海的边际模糊了界限，视野宽阔得不可思议。 浅淡的花香和淡淡的水汽融在一起，不时能听见海浪的呼吸。 “天气真好。” 沈言感叹道，这样的天气，最适合聊聊天不过了。 “嘿嘿，随便喝点？” 叶峤南怀里抱了几瓶汽水，一股脑的放在了小方几上，都是适合海边的酸甜口味。 “也不是第一天见面了，自在一点就好。” 他嘀嘀咕咕地先拿了一瓶青桔汁，率先开了瓶，青桔带着酸涩的味道喷出，还有一点桔子的回甜。 “既然是聊天局，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 叶峤南很干净利落地就把自己的职业介绍清楚了，和他的生活习惯完全对上了。 “我是一名电竞选手，不打比赛的时候算是游戏主播。” 因为打比赛习惯高效的交流，所以他做很多事情都是迅速有效率的。 不擅长做饭，是因为电竞基地大多配备有阿姨和专门的营养师。 就冲他刚刚展示三明治的习惯，足以看出他也是一个愿意在直播的时候和粉丝分享生活的人。 “这都好几天了，都还不知道大家的职业。” 他前两天就说漏嘴了，估计都猜出了他的职业，但是他对另外两个人，是全然未知的。 他好奇地看过去，朝楚聿灼挑了挑眉。 “哥们，我太好奇你的职业了，你是做什么的？” 主要是好奇什么职业要半夜加班。 “公司的牛马。” 楚聿灼喝了一口手中的蜜桃果汁，喉结上下滚动，他神色自然，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迹象。 “现在的打工人真的是水深火热啊。” 叶峤南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他好像把楚聿灼说的养胃和工作压力太大联系在一起了，将汽水瓶递过去碰了碰。 第17章 “你认为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没事，哥们要是不想干了，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琢磨琢磨怎么赚钱。” 还真是接地气的承诺。 “沈言呢？” 叶峤南转头看过去，他也有些好奇对方的职业。 说起来也奇怪，面对楚聿灼他可以很自然地叫兄弟，看着沈言就总觉得叫不出哥们，于是就直呼其名了。 “我吗？” 沈言似乎不怎么喝汽水，对着不同的瓶子纠结了一会儿，挑来挑去，选了中规中矩的葡萄口味。 “姑且算是......珠宝设计师。” “哎？” 叶峤南觉得这个措辞很奇妙，“为什么是姑且？” 他真心表示：“你看起来就是学艺术的。” 先不说那一头秀气的长发，从第一天进别墅，他就发现了，沈言的穿搭相当精巧。 选择的都不是特别张扬的色系，但是材质和搭配都是成体系的。 如果让他评价，会穿搭的人就像那种能把红烧排骨做的很好吃的厨师； 不会穿搭的人就是把红烧排骨和番茄草莓炒在一起，很怪，让人看了就两眼一黑。 他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沈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很少听见这么色香味俱全的形容。 “我在国内念的高中，后来去了国外的艺术院校，还没毕业，现在正在实习。” “挺厉害的，能念这么久的书，我是一点都读不进去。” 叶峤南回忆起了上学的时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说起来，这里只有我是学渣吗？” 他扭头看着旁边的楚聿灼，用手肘怼了怼对方的胳膊。 “楚哥，你是哪个学校的？” 楚聿灼手中的汽水已经见底，他的座位刚好迎着太阳，眼睛半阖，看起来已经昏昏欲睡了。 他懒洋洋掀起眼皮，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燕大，今年研一。” “！” 叶峤南猛吸了一口果汁压惊，神情莫名悲愤：“节目组没通知我这个恋综还卡学历啊？” 他像一只炸毛的哈士奇，都快仰天长啸了。 “诶不对，你研一就上班了？” 楚聿灼点了点头。 沈言忍俊不禁，他今日扎了一个高马尾，托着下巴调侃道：“但你有我们都不拿不到的冠军？” “电竞选手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那句话怎么说的？” 沈言像一个不怎么冲浪，努力想融入电竞圈子的商务人士，他回忆着自己刷到过的言论，复述出来： “天才只是见你的入场券？” 叶峤南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捂住脸，哀嚎一声：“我求你了别念了！！！” 中二时期很喜欢这些语录，现在长大了也还是悄悄喜欢，暗自欣赏。 但不代表他喜欢被公开处刑！！！ 叶峤南有难，八方来添乱。 善用搜索的弹幕老师们已经开始把叶峤南年少轻狂的语录，翻出来刷屏了。 【神说要有光，于是绝境的时候，叶峤南就力挽狂澜了（坏笑）】 【小子们，有我这样的打野你几点回家？】 【南神伟大，无需多言（吹口哨）】 “不要虐待老人！” 叶峤南嘟嘟囔囔地抱怨，他的虎牙在抗议声中忽隐忽现，尾端稍稍褪色的浅橙短发，还是很明媚，藏不住的活力。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说自己是老人了。” 楚聿灼从桌下拎出一瓶新的汽水，利落地开瓶，喝了几口柠檬汁，他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加入了谈话。 叶峤南的唇角拉平，他努力掩盖自己失落的表情，又重新扬了扬唇：“我打职业已经好几年了，二十多岁，反应已经比不上十多岁的年轻人了。” 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这个时候轻飘飘地说几句加油，无异于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沈言很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你们之前拿过多少冠军啊？或许可以推荐印象最深刻的一场比赛给我们看看？” 提到了战队曾经的荣誉，叶峤南的精神又恢复了，他的眼睛弯起，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 “那还是拿过好几个的，我这些年也没白混。印象最深的，有两场吧，一场在夏天，一场在冬天。” 平时不着调的人，聊起自己的拼搏过的冠军，浑身都散发着别样的亮光。 “夏天那场是在海边打的，打总决赛前一天晚上我紧张得睡不着，跟队友绕着大海骑行，天亮了就直接去场馆，倒在休息室沙发睡到开幕，把大家都吓得不轻。” 他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提到最热爱的事情时，眼神里的光亮是藏不住的，比精心打磨过的珍珠光泽还要醇亮。 平时的他也有少年气，还是比不上现在的状态，让人仿佛看见了他在山呼海啸的欢呼中沐浴金色雨的意气风发。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那些回忆珍藏在他的脑海里面，不需要思索，就顺畅地吐露出来。 “冬天那场比较艰难，整个赛程都很难打，场场都是硬仗，我们跌跌撞撞地爬进去的，打赢了，但是......” 他忽然被自己呛了一下，一下就僵住了。 【别但是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前任到底是谁？】 【不会是队友吧不会是队友吧不会是队友吧】 【希望是对手希望是对手希望是对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脸色一下就变淡了，就如同开得热闹的花被暴雨搅得蔫巴巴的。 “但是......我们还是赢了。” 很生硬的结束。 大家直觉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没有人追问。 “挺好的，晚上就一起投屏看吧。” 楚聿灼举起瓶口，示意大家一起碰杯，他情绪向来都很稳定，也能间接的安抚别人。 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化解了叶峤南的突然停顿，他也松了口气。 “我刚刚看了一眼节目组的短信，给了我们三个话题。” 楚聿灼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游刃有余地接管了谈话，没有什么攻击性，如同他的长相，仍然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个问题，你认为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第18章 被惩治的堕落信徒 直播间的弹幕率先抢答： 【每个人莫名其妙给我一个亿的时候】 【希望人生没有烦恼吧】 【出生在老钱世家，有爱更有钱】 沈言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之后回答：“希望善意都可以被接纳。” 他的人生，总是充满了不合时宜的善。 叶峤南歪着头想了想，说：“永远年轻，永远停留在夺冠的时刻，不要往后走。” 他的眼神透露着认真，可见他是真的很想回到过去的时刻。 没有哪个站到过巅峰的人，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下滑。 “你呢？” 他俩回答之后，一同看向了楚聿灼。 楚聿灼伸手摩挲了一下手上戴的尾戒，黑鸦似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轻声说：“在我看来，最完美的幸福，就是背负所有问题，直到解决的那一天。” 阳光轻抚着他的侧脸，让棱角分明的线条都变得模糊起来，在这一刻，他身上的冷淡被冲散，只剩下了不可侵犯的自我。 那是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以及对幸福的不容置喙的掌控权。 他不需要直给的一切。 他需要的，是经由自己转化后，最符合他的意志的人生。 哪怕风雨欲来，他也有自信在狂风暴雨中掌舵。 一个强大的，内核稳定的成熟男性。 沈言怔了怔，为他鼓了掌：“很精彩的回答。” 叶峤南也附和道：“楚哥，有你这样的心态，人生永远不会完蛋的。” “嗯，下一个问题。” 楚聿灼继续念节目组给的内容：“恋爱的时候，最痛恨自己和前任身上的哪些特质？” 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震。 第三天，这个节目终于想起来真正的主旨了！ 【节目组上大分，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也可以看出他们和自己前任的一些缩影】 【真好奇他们的答案】 “真会考验人啊。” 叶峤南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放空。 他闭了闭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我自己，是嘴硬。对方......是沉默。” 他艰难地停顿了一下，说出这几个词对他而言像跨越了山海一样困难。 他本来不是这种喜欢剖析自己的性格。 可是参加了节目后，在这样的氛围之下，秉持着遵守规则的精神，还是突破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的前任会不会看直播，会不会听到他的评价？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心底还有着一丝没有熄灭的希望。 还是说出了口。 【你前任到底是谁啊？？？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嘴硬x沉默，怎么有种恨海情天的风味】 【别管了先磕一口】 【我是以前的战队粉......心情好复杂，不是哥们你到底跟谁谈了】 这个问题，最为难的是事事追求体面、力求完美的沈言。 若是评价他自己也就罢了，还要把前任放到数万观众面前去评判...... 他都能想到那个人会用什么样的口吻反击他了。 他下意识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神色踌躇。 楚聿灼淡淡出声，打破了四下的沉默：“没有痛恨的特质，这些都是我们的一部分。” 他的用词是“我们”。 弹幕一下就炸开了锅。 【太会了此男绝非善类】 【卧槽我忏悔我居然磕到了......】 【人之常情】 【天杀的节目组我们小情侣什么时候能见面？？？】 【谁准他养胃了，我请问呢】 直播之外，许蔚窝在家里，听到楚聿灼的回答，心跳也忍不住微微加速。 “都是我们的一部分......” 他捂住胸口，精致的面容绽开了笑容，像春日的桃花落在了潺潺的清溪，拨动人的心念。 他膝行了几步，颤抖着手拉开了柜子，找出一张全新的电话卡插上，神情病态又沉醉，开始给楚聿灼的手机发短信。 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他已经和楚聿灼是恋人了，心中还是有一个部分欲壑难填。 想要吞噬楚聿灼的一切，两个人融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爱欲的烈火灼烧着他的心，让他犹如破戒以后被惩治的堕落信徒，没有一刻不被情欲折磨。 拥抱不能止渴，接吻也不行。 想要楚聿灼的视线永远落在他身上，想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想要成为最知心的爱人，想要对方的一切都朝他敞开。 他控制不住地用匿名号码发送着短信，打字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后来嫌弃速度太慢，满溢而出的真心话快止不住了，索性直接用语音转文字，一条条长长的信息填满了对话框。 他永不停歇的占有欲和爱意都得到了一丝满足，可这样的满足只是望梅止渴。 许蔚抱着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蜷缩成一团，莫名的痛楚让他轻轻啜泣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滚落。 他泪眼迷蒙地看着电视投屏上的楚聿灼，绝望地想： 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我吗？这样疯狂爱着你的我？这样充斥了不体面念想的我？ 他不敢把自己阴湿的想法完全暴露出来，他想做一条蛇，紧紧的贴身缠绕着楚聿灼，让对方把他揣在怀里，带他去往天涯海角。 可若是楚聿灼想要的不是阴寒的蛇，而是并肩前行的凌霄花呢？ 他不想去赌那种可能性。 - 沈言挣扎了半天，终于还是给出了答案：“懦弱和傲慢。” 他没有说主语，是他纠结了很久的真心话。 如果不想说真话，大可以选两个社交词遮掩过去。 他的感性和理性在互相打架，对着镜头，最终理性被感性击败了。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不用算计，可以让前任听见自己真心话的机会。 【你们节目组还怪会选人的......每组的风味都不一样】 【你们有没有看预告？后天就要进新人了】 【好好好，热闹点好啊】 “第三个问题，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最想回到哪个时间节点？” 楚聿灼念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扫视了一圈，一旦涉及到前任，大家的精气都被光速吸干，本该晴空万里的天气，也布上了乌云。 灰沉沉的云霾卷着一点潮湿的水汽，悬挂在他们头顶，用将落未落的雨威胁着他们。 真是令人......想要逃避的天气。 第19章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 沈言抬起手腕，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这次，是他率先回答。 “我想回到......第一次做慈善的时候。” 语气自嘲，体面的笑意不达眼底，只有寒冰。 刚刚被接入豪门的他，就像天上砸了个巨大的馅饼，让他在狂喜之下丧失了理智。 他居然天真的以为，那些打入他银行卡中的钱真的能够如那些人所说，任他自由取用。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欲雨的阴天，他照常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福利院的院长。 院长自幼就照顾他，把他当亲生的孩子看待，絮絮叨叨的关心了他一会儿，就着急着挂电话。 “快下雨了，我得去看看宿舍的屋顶，提前拿东西盖一下，免得漏雨。” 修了很多年的福利院宿舍，始终没有竣工。 福利款倒是拨了很多次，真正到院长手中的，寥寥无几。 为了孩子们能喝点漏下的汤，也不敢揭露此事，只能含含糊糊地凑合过日子。 “院长，我可以帮你。” 年幼的沈言躺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闻着满室昂贵的香薰，天真的许诺。 他穿上绵软的拖鞋，“哒哒”地跑到自己的柜子边，翻出来一张卡。 “傻孩子。” 院长声音里带了一点疲惫和欣慰：“我们有钱，你还小，不用那么着急。” 沈言不懂，大雨马上倾盆，福利院的宿舍马上要漏水了，为什么院长还劝他不要着急。 他很懂事地挂了电话，心想自己可以偷偷捐款。 于是拿着卡，按照管家教他的方式，给福利院捐了钱。 他为自己终于可以帮助别人而满心欢喜，几日的连绵暴雨，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直到晚餐的时候，他都还在轻轻哼歌。 可他迎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责骂。 和他年岁相仿，却倨傲挺拔的身影站在高高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双凌厉的凤眼尾端翘起，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阴沟里的老鼠就是上不得台面，谁允许你偷我的钱了？” 沈言脸色先是褪了个干净，随后又被气得通红。 他瞪大眼睛解释：“可这张卡是给我的生活费啊？” “呵，你是什么身份，也有资格动我的副卡？” 少爷冷淡地转过头，不想再和他说话，只是让管家收了他的手机，半年不许还给他。 当然，他再也没有支配一分钱的表面优待了。 沈言双眼含泪，站在原地，抱着自己瘦弱的身体轻轻颤抖。 这一刻他才明白，院长为何劝他不要着急。 他从来没有真正走出福利院的一方小世界，依然是飞不起来的笼中鸟，未来只能被观赏的缸中金鱼。 原来失权者的善意，也只是一种可笑的自我圆满。 - 叶峤南也没有犹豫太久，他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心中就有了答案。 “我最想回到的时间，肯定是我最巅峰的时候。”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湿漉漉的空气让他今早打理的造型都塌下去了。 “应该没有哪个电竞选手，不怀念曾经无所不能的自己吧？” 叶峤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面一闪而过的，是曾经宽敞的万人体育馆。 那让人热血沸腾的声浪，将他席卷起来，站上了群山之巅。 眼睛里有点进沙子了，他揉了揉，又补充了一句：“我每次请神，都想请过去的自己，哈哈。”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开一个自己都不明所以的玩笑。 语气不正经，但他的心是认真的。 楚聿灼骨节分明的手交叉握在桌上，咸湿的海风将他的碎发吹乱，露出了卷发底下的开阔眉眼。 “我？” “不回头，只往前走。” 他不是一个纠结过去的人，再怎么样，人也要面向未来。 叶峤南呆了呆，“好酷，但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这种只想回头的呢？” 他笑起来，故意用夸张的口吻调侃。 楚聿灼伸了个懒腰，回应了他用来缓解氛围的俏皮话：“不必懊恼，至少我们都坦诚地面对了自己。” 【老天奶，养胃哥好幽默的嘴】 【舔一口嘴唇把自己毒死了】 【但是这个精神状态真的蛮超前的】 【不超前的话，也不敢承认自己养胃吧】 【真男人从不避讳养胃】 一转眼就聊到了饭点，三人一致同意吃火锅。 冰箱里面还有一些食材，他们点外卖选好了喜欢的锅底，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备菜。 沈言择菜，叶峤南则保证自己这回一定洗干净。 切肉的活就落在了楚聿灼身上，他握着刀，银亮的刀刃起起落落，看得出他厨艺不错。 叶峤南擦了一把脸上被溅到的水滴，望了望他利索的刀功：“楚哥，我还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款。” 宽肩窄腰，像漫画里面走出来的人，比例完美到不可思议，五官深邃得像杂志里的模特。 第一眼就会冲击到所有旁观者。 楚聿灼这样好看的人，沾染上了人间烟火味，反而会让人有一种奇特的踏实和满足感。 【加班加了三天三夜后穿着轻微褶皱的黑衬衫、脸上有黑眼圈但依然不影响美貌的精英人夫感？】 弹幕老师争先恐后地写起了小作文。 【不不不，我觉得他还有一种很daddy的秩序感，就是那种你都快疯了，他还能淡淡捂住你的嘴，让你小声说话别影响其他人的诡异平静】 【能跟你们这些做饭大师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都有了】 直播间一派欢声笑语，直播里的人也其乐融融地吃起了火锅。 第20章 [回忆]偶遇 趁着这个气氛，节目组给三个人都发了短信： [亲爱的嘉宾，第三天即将结束......] 一长串的总结词之后，是希望他们三人分别投出一票，给自己认为今日表现最佳的嘉宾。 明天，将会由前三日总票数最高的人发起一场约会。 【来了，竞猜环节，大家都觉得谁获得了第一呢】 【太恐怖了，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是养胃哥】 【按照节目组的习惯，这周应该还会进新人吧】 节目组不愧是热门综艺的策划，轻轻松松就调动起了大家的好奇心，让人忍不住跟进每日的直播。 “叮咚。”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楚聿灼伸手拿起，很平静地解开锁屏，不出意料，看见了他的名字位于第一。 他想了想，选择了叶峤南。 上次和沈言一起去逛了画展，还没有单独和叶峤南出去过。 “我吗？” 叶峤南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他觉得和楚聿灼相处挺舒适，两人都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于是也就大方问了。 “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楚聿灼摇摇头，出于礼貌，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叶峤南。 “哎，正好，我有一个独门秘诀，专门治选择恐惧症的。” 叶峤南神神秘秘地掏出手机，指了指微信表情包最低端的骰子—— “喏，就这个，12代表城市，34代表大海，56去爬山。这样可以吗？” 他把手机递给楚聿灼，让对方随便按一下。 数字摇出来，刚好停在4。 “哇塞，那我们明天就去海边吧。” 他翻出了手机，碎碎念：“我记得附近几个城市都靠海，你想去哪一个？” 楚聿灼倚在松软的沙发上，他转了转手中的玻璃杯，“去青沙市吧。” 那是一个靠海的美丽城市。 有蔚蓝的天空，白云像木棉缀在空中；有碧绿的海涛，波光粼粼地翻涌出悠然的乐声；有复古的红砖房，错落有致地坐落在滨海的岸线上。 还有着......对他而言，复杂又珍贵的回忆。 - 刚刚开学的校园热闹得不行，一个暑假没见面的同学凑在一起聊天，叽里咕噜地交换新鲜见闻。 今天也是新升为高二年级的分班日，这一向是重头戏，在高一结束后，楚聿灼和许蔚所在的高中，会按照第一年的成绩重新划分班级。 成绩最好的一批为重点大学的预备班，会配备上最好的师资力量。 “还好，我们都在一个班。” 江封延单手拎着书包，踢了踢楚聿灼的桌子。 他打量了一圈新教室，将自己的书包放在了不远处的座位上，“兄弟，我先过去了啊。” 老师排的座位表贴在门上，每个进入新教室的学生，都会仔细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抱着怀中的一堆书和学习用具，放在属于自己的座位。 等到人都三三两两到齐了，楚聿灼的同桌才姗姗来迟。 许蔚看见他旁边是楚聿灼，眼神微微一亮，就像看见了玉米的仓鼠，三步合作两步迈过来，就把书包放在了桌上。 楚聿灼挑了挑眉，眼神梭巡了一轮。 天气有些炎热，楚聿灼的校服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形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弧度，右手臂撑在座位的靠背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性。 “换发型了？” 许蔚被他看得轻微不自在，整理书本的手都顿了顿。 “一个暑假了，有变化也正常。” 楚聿灼“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看起来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闲聊。 上学的日子总是过得又快又慢的，明明才搬着书进了新教室，一眨眼就过了一个月。 再一眨眼，半个学期过去了，期中考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平时学习积极的许蔚，却一反常态，开始迟到早退，上课打瞌睡。 楚聿灼本来是一个不喜欢插手别人私事的人， 但素来勤奋努力的好学生变成这样，也难免让他侧目。 许蔚正埋头在双手围出来的小小世界里面，睡得不太安稳。 他近日消瘦了不少，原本鼓起来一点的脸又削尖了回去，能看见弯曲的骨线。 周五的晚自习一向结束得早，铃声刚刚响起，原本阖着眼睛的许蔚突然弹跳起身，惺忪的睡眼里带着沉沉的疲倦，拎着书包就往外赶。 楚聿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将视线收回，慢慢收拾好周末要用的书本。 原本他都是搭乘地铁回家的，可他忽然想起家里的某样冷门的料理包吃完了，附近的小卖部都找不到，便循着导航，去了另外一边的大型超市。 万万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兼职的许蔚。 少年人的自尊就像月光，哪怕被云层遮住了，也会有光透出来。 许蔚在楚聿灼一出现在他视野的时候，就早早地发现了对方。 他难得有些惊慌地握紧了手中的扫描器。 一时半会儿分不清，胸腔里速度加快跳动的心脏，是出于兼职遇到同学的尴尬，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楚聿灼。 临近十一月的初冬，楚聿灼已经穿上了版型冷峭的风衣，即使校服的蓝底透出了一点边，也只像簇拥新雪的寒意。 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见到他，楚聿灼会说什么呢？ 许蔚看着对方的身影越来越近，心里默默想。 对方会说—— “是你啊。” 带着少年人淡淡沙哑的声音，尾音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正正对上了楚聿灼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夜里超市的灯开得昏沉沉，让他一瞬间被晃了眼。 心跳如擂鼓。 第21章 [回忆]寄宿一晚 楚聿灼自认打了招呼，便慢条斯理地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取出来。 羊毛大衣的袖口遮了半只手，修长的手指拎着几包料理放在收银台上，隐约能看见腕骨上的银链。 许蔚垂下眼，他认得这条手链，从他第一次见到楚聿灼起，他就一直戴着。 可是一个男生会喜欢这样风格的首饰吗？ 断断续续相处了一年，即使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同学关系，也对互相的性格有了大概的认知。 他觉得楚聿灼不像是会主动戴手链的人。 是谁送他的吗？ “......许蔚？” 东西都放好了，系着围裙的收银员还在发呆，楚聿灼下意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许蔚回神，动作熟练地将货品一一扫码，然后收进了购物袋里面，双手递给了楚聿灼。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捏住了袋子的一端，感受着对方温热的手微微施力，慢吞吞地问：“我马上就下班了，要一起去吃点夜宵吗？” 他没有抬头，目光盯着塑料袋摩擦出的褶皱。 “可以。” 楚聿灼并没有拒绝。 冬日能吃上热乎乎的关东煮，倒是让人心情愉快了不少。 许蔚抢先结了账，他顺手将手机揣回兜里，两个人并肩坐在便利店玻璃门前的长椅上。 “你怎么会来这么远的超市买东西？” 他记得楚聿灼家似乎不在这个方向，问完以后，又觉得自己的话太突兀了，低头咬了一口丸子，甜辣的汁水在齿尖爆开。 “这个，味道不错。” 楚聿灼示意他看搁在长椅上的塑料袋，那是他比较爱吃的外国料理包，没注意是哪个国家的，总之用来做菜味道很合胃口。 “原来是这样，我本来以为你是不会做饭的人。” 许蔚呼出一口热气，白雾在初冬的寒朔中弥散开，像浮潜在水底的鱼吐出的水泡。 “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聿灼偏过头来看他，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点。 许蔚能看见他的眼底被路灯映出一圈淡黄的圆环，中间倒映出自己衣着单薄的身影。 他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思绪断了一瞬。 随后又欲盖弥彰似的接话，掩盖刚刚对视后的失神：“大概是因为，你平时太冷了。” 不好接近，像山间的雪堆，远远看见一点白，想象不到融化的模样。 糟糕，一不小心怎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这样撒娇般的语气，好像在埋怨楚聿灼不和自己亲近。 许蔚捏了捏指尖，只敢用余光悄悄去看。 “我父母常年在国外，不做饭，我就得天天吃外卖了。” 楚聿灼似乎没有看见他耳根的红，若无其事地回答他的问题，却狡猾地避开了许蔚最在意的地方。 许蔚细密的睫毛上下颤了颤，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被冻得白里透红，只有握着关东煮纸杯的手掌有余温。 楚聿灼给人的感觉...... 就像初冬的夜。 簌簌下起了初雪，纯净又脆弱的雪片轻柔飘落，许蔚下意识去看楚聿灼。 他弯翘的卷发沾染了雪意，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上下眨了眨，接了一片落在掌心的雪。 随着他的动作，腕骨上的细链银光微闪，和雪夜相衬。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谁都没有提要先走的事情。 “你很喜欢戴手链吗？” 许蔚学着他的动作，伸手去接簌簌的雪花，白霜被体温融化，留下一点湿润的冷。 “嗯。” 楚聿灼确实喜欢这些细碎的饰品，那是他掌控生活的一种方式。 这个回答倒是让许蔚有些错愕，他还以为楚聿灼是万事都不在意的性格。 “经常看见你戴这条，是别人送的吗？”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自然，却还是透出了紧张的在意。 余光能感觉得到楚聿灼在看他。 对方似乎笑了笑，“这是我家的产品，我妈专门为我订做的。” 许蔚松了口气，又莫名的难受起来。 上次去他家就发现对方独居的环境相当可观，看得出来家境不一般，如今又知道了对方家里有珠宝产业，对他而言，这是他平时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好像他和楚聿灼的距离一下就拉大了。 “走吧。” 楚聿灼站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雪，拎起了旁边的超市购物袋，修长的指骨捏着袋子，硬是带出一股名贵包装的架势。 “去哪里？” 许蔚一边疑惑，一边下意识跟着他起身，拉了拉自己单薄的毛衣，这件毛衣穿了很多年，有一点褪色的岁月感。 往楚聿灼旁边一站，他就忍不住自卑起来。 这样的心绪又让他心烦意乱，明明已经在福利院生活了很多年，他的心态一向很平和，可是从遇到楚聿灼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他克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注意。 “你好像很喜欢发呆。” 楚聿灼伸手解下自己的围巾，随意往他脖子上绕了几圈。 羊毛围巾很保暖，淡淡的洗衣粉香和另外一个人的体温包裹住许蔚，他的脸泛着热意。 “去避雪。” 楚聿灼又轻轻地笑了一声。 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但许蔚被他弄得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就跟着他走了，直到下了地铁，站在了熟悉的门口，许蔚才有些迟疑地问： “会不会有些打扰你？” “到我家门口了才问，是不是太晚了？” 楚聿灼输入密码打开门，握着黄铜门把手：“进来吧。” 家里没有新的拖鞋，楚聿灼翻了翻柜子，让他暂时先穿着自己的毛绒拖鞋，他则用外卖下单了一双新的。 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楚聿灼肉眼可见的松弛了很多。 他回房间换了一套家居服，又打开了全屋的暖气，温度升起来，和外面的雪夜隔绝。 第22章 [回忆] “你最近很缺钱吗” 许蔚有些不适应，他坐在沙发上，握着水杯，看着楚聿灼游刃有余的动作。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楚聿灼的痕迹，无论是从桌面的摆件还是墙上的壁画，再到窗帘和他坐着的沙发布，每一样物件都是对方的风格。 像是在外流浪的小狗误入了存在感强烈的私人营地一样。 与其说是不安，倒不如说他有点格格不入的紧张？ 他们以前的相处都局限在校园里面，忽然进了对方家里，感觉......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等到楚聿灼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收纳到厨房，又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许蔚犹豫了一下开口：“太晚了，我喝完这杯水，就先回家了？” 太浅显的试探了，让两个人的氛围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楚聿灼盯着他，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再喝一杯。” 滚腾的热气翻涌，一时半会儿水温都降不下来。 “但是太晚回去，福利院可能也关门了。” “你介不介意，我借住一晚？” 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啊？明明同学之间偶尔借宿很正常吧，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暖气开得太足了，让许蔚身上微微出了汗，紧张到手心都有些潮湿。 “许同学。” 楚聿灼将手臂随意搭在沙发上，半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你猜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呢？” “是因为你乐于助人？” 许蔚也学着他的样子往后靠，细软的发丝蹭在沙发背上，让他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就像躲在温暖巢穴里面的小动物。 楚聿灼没有接他的话，似乎是困了，眼睛已经半眯上了。 “你经常带同学回家吗？” “你问题好多。” “抱歉。” 许蔚抿了一口水，悄悄去打量靠在沙发的楚聿灼。 对方睁开眼，和他对视，冷淡的眉骨在温暖的夜灯下看起来有些柔软的困意，是轻易不会对外展露的面貌。 许蔚刚刚平静没多久的呼吸再度紧张起来。 他抓了抓自己的裤子，心中的贪恋开始蔓延。 “我可以......借你的浴室洗个澡吗？” 楚聿灼“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还有换洗的衣物，你不介意的话......” 楚聿灼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带他走到自己的卧房，推开门进去，指了指靠墙的衣柜。 许蔚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他拉开衣柜，试探地取了一件最上层的薄薄针织衫，感觉脸上在发热。 “我有洁癖。” 楚聿灼忽然贴在他耳边出声，两个人靠得很近，温热的吐息扑在他耳根。 许蔚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拿着针织衫在原地发懵。 “所以，你穿我的衣服，那是另外的价格。” 楚聿灼低了低头，手臂从他腰间穿过，拉开了一个抽屉，翻找了一下，两根手指挑起一块深蓝的内裤，顺手放在许蔚抱着的针织衫上。 “新的，一百块。” 许蔚的脸彻底红了个透顶，他抱着衣服，下意识转过头想说话，却因为两人靠的太近了，微凉的嘴唇擦过了楚聿灼的脖颈。 轻飘飘的，短暂的体温相接。 顿了顿，楚聿灼向后退了一步。 他伸手扶住许蔚的肩膀，往浴室的方向推了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许蔚僵硬地拉开浴室门进去，视线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脑海里面还在回想：什么内裤要一百块？ 哗啦啦地水声响起，楚聿灼推门出去，在书房写了一会儿作业。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还是没有听见许蔚的声音，他看了一眼腕表，轻轻皱了皱眉，快步回到卧室，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许蔚？” 里面很快就有了回应，许蔚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怎么了？” 看来没事，楚聿灼也不催他，只是问：“要帮你拿吹风机吗？” “要，我马上出来。” 许蔚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 从进了浴室以后，他闻着沐浴露的味道，脑海里面出现的全是楚聿灼。 等反应过来，一切都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在洗手台上认认真真的洗手，用纸巾擦了擦镜子上面的雾气，看着镜子里面那张潮红的脸，有些发愣。 许蔚啊许蔚......你怎么可以肖想同学。 他捂住脸，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等到穿衣服的时候，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楚聿灼的味道。 针织衫上是楚聿灼常用的洗衣粉的淡香，混合着他的沐浴露，一切都让许蔚难以自制。 更要命的是，他刚刚太紧张了，只拿了一件上衣和内裤就进了浴室。 他套上针织衫，比想象中还要大一点，衣服的尾端遮了三分之一的大腿，笔直的双腿仍然裸露在外。 刚刚肖想过楚聿灼后，让他浑身白皙的肌肤都泛了淡淡的粉，有些无端的欲，并不难看。 他咬了咬唇，就这样拉开了浴室门。 楚聿灼正在弯腰把吹风机的插头，插到往床头柜的插板上，听到声音看过来。 对方的视线在他身上转过一圈，很有礼貌地回避开了。 许蔚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接过吹风机，看着楚聿灼随意靠在床头，拨弄着床头柜上的摆件。 “衣服的钱需要多少？” 许蔚吹完头发，慢半拍地想起了刚刚聊的话题。 他将吹风机收好，线也缠绕起来，“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你钱。” 说完这段话，囊中羞涩的少年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点窘迫。 穿着人家的衣服，还登堂入室肖想人家，许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你最近很缺钱吗？” 楚聿灼一只手撑在枕头上，躺在了床的另一半，留出了一半的空位，伸手拍了拍。 许蔚看着他的动作，慢吞吞地上了床，掀开被子平躺下。 第23章 [回忆] “你就当我在投资吧” “福利院的宿舍需要重修。” 他们福利院的孩子，生活费本来就紧巴巴的，再拿钱去修宿舍，就更不够用了。 所以才会在一下课之后，就赶去很远的地方兼职。 他也没办法，问了很多地方，只有那个超市的老板愿意给他这个短时间兼职的机会。 连日奔波，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那种安全感让许蔚的眼皮一下子沉重起来，他近乎马上要睡着了。 楚聿灼轻声说：“还差多少钱？” “你很聪明，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会有更多收益。” 许蔚翻了身，看着另外一个枕头上闭着眼睛的楚聿灼，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没有说谢谢或者其他感激涕零的客套话，只是默默将楚聿灼的面容刻在脑海里，在心中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他说：“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楚聿灼倦懒的眼睛看向他：“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他懒洋洋地用手臂撑起身来，往前倾了倾，“你知道我是同性恋吧？” 许蔚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走失的小鹿，他噎了一下，说：“现在知道了。” 楚聿灼伸手按掉了灯，只有浅淡的月色透进窗帘，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许蔚扯着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埋下去，声音细微但坚定：“我也是。” - 睡到半夜，一个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屏幕反复亮了好几次。 楚聿灼翻了个身，刚刚睁开眼睛，躺在他旁边的许蔚已经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许哥！！你能来救我吗？” 一道青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有些难以遮掩的紧张和焦虑。 两个人还在朦胧的睡意，瞬间被这句话惊散了。 “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别着急，慢慢说。” “我，我还在青沙市，爷爷他生病了，但是不去医院，今天还吐血了，现在还在咳嗽，许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个声音哽咽起来，听得出他十分的慌乱和无措。 “阿麦，你先......” 许蔚也感到十分头疼，他坐起身来，想说的话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接上。 “你先多看着点你爷爷，我马上过来。” 他握着手机，看着亮起的屏幕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把界面调整到了高铁的票上。 楚聿灼开了灯，双手掀起衣角，动作干净利落地脱下了家居服，开始换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吧。” 许蔚被灯光晃了一下眼睛，随后看见楚聿灼有劲的腰背在衣服更换的间隙一闪而过。 他愣了愣，把自己想到的话全部说出来：“福利院宿舍的事情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已经不好意思再让你陪我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楚聿灼打开衣柜，找了条自己的裤子和外套丢给他。 “你就当我在投资吧。” 事情紧迫，也来不及多说，许蔚咬咬牙，还是换上了裤子，又穿上外套，跟着楚聿灼一起出门。 夜雪一直没有停，路灯照着灰白的雪地，隐约露出一点草丝被淹没的暗绿。 青沙市靠海，离燕市大约一小时的车程。 他们买了相邻的座位，肩并肩靠在一起，列车飞驰，驶出了黑夜。 太阳初升的时候，刚好天亮到站。 许蔚打了辆车，直奔阿麦的爷爷家。 “阿麦小时候是跟着妈妈的，他妈妈身体不好，生病去世了，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后来有一个老人找上了门，说是阿麦的爷爷，也拿出了阿麦的出生证明，以及小时候的照片，去找了相关人员鉴定，确实是亲爷爷。” “后来阿麦就跟着他爷爷回了青沙市，我们有好几年没联系了。” 曾经的福利院孩子，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打电话给福利院的院长。 楚聿灼很敏锐，问：“当年阿麦的爷爷，是不是和院长闹得不太愉快？” 如果不是这样，阿麦也不会选择打给许蔚。 许蔚没有否认：“我以前和阿麦住在同一间房，是上下床。” 车子左拐右拐，穿梭过宽敞的街道，最后进了一个狭窄的城中村，各种小摊挤满了路，出租车进不去了，就靠路边停，让他们下车。 地上有些不干不净的粘稠，落脚的时候让人有些难受。 滨海城市的潮湿卷着海水的腥气，混杂在劣质食物的油烟味里面，让没吃早点的胃轻轻痉挛起来，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一个半小时前，他们还躺在宽敞温暖的家里，屋内干净整洁，一转眼就到了鱼龙混杂的城中村。 没有别的意思，许蔚就是单纯有些自卑，觉得自己让楚聿灼受累了。 一出神的功夫，脸上忽然贴了一杯温热的豆浆。 “又在发呆？” 楚聿灼已经买好了四杯豆浆，随意拎了一杯递给许蔚。 “该往哪边走？” 这里的小路还挺多，一不留神走岔了，就得绕路了。 幸好许蔚记性不错，城中村的时光也是凝固的，很久以前来过一次，如今重返故地，也依然能找到走过的路。 “这边，跟我来吧。” 许蔚接过豆浆吸了一口，被冷风吹得有点僵硬的身体，也被温暖的甜唤醒了。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左右，转过了几个路口，生锈的大门歪歪扭扭地开着，一把锁挂在上面。 透过铁锈门看进去，里面是一栋上了年岁的老楼，甚至轻轻歪斜。 他们刚刚走到楼道门口，就听见一个老人剧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了一样，在空荡萧瑟的走廊上发出沉闷的回音。 “爷爷，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正在变声期的初中男生，声音有点像钢丝摩擦过墙壁，带着难以遮掩的担忧。 咳嗽声一直没停，许蔚和楚聿灼已经走到了五楼，再往上就是天台。 这层楼只有一道歪歪斜斜的铁门半掩着，两边贴了有点褪色的红色对联，常年湿润的空气把字都模糊成了一团棕红。 第24章 [回忆] 天上掉馅饼？ 许蔚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咳嗽顿时压抑下去，随后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阿麦过来开门了。 他推开门，朝许蔚和楚聿灼挤了挤眼睛，一边故意用惊讶的声音问：“许哥？你怎么来了？” “我和同学来青沙市旅游，顺道来看看你和麦爷爷。” 许蔚知道他的意思，顺着阿麦的话音往下接。 “快进来吧。” 阿麦忧愁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救的欢喜，刚刚上初中的少年肩背很单薄，即使努力挤出笑意，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眉心也依然扭出一个小漩涡。 进屋后的情形尽收眼底。 屋内很闷，大约是因为在顶楼，墙体又比较薄，被太阳晒得好似一个蒸炉。 主人们舍不得开空调，便用一个老旧的风扇放在桌上吹，“吱呀吱呀”的，对着阿麦爷爷佝偻的背影。 老人缓缓转过身来，带着上了年纪人特有的迟缓，见客人已经进屋，捏着纸巾的手掌握成一团， 将纸巾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几个人都眼尖，看见了纸巾上的血迹。 阿麦的神色骤然变化，“爷爷，你又吐血了，我们快去医院吧！” 阿麦爷爷摆摆手，用力压住了自己的咳嗽，憋得脸色通红，他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往茶柜走过去：“你这孩子、咳，也不知道给客人倒茶。” 阿麦往他身边走了几步，正要接过水壶，爷爷的身体突然晃了晃，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许蔚快步上前，迅速将老人的头往旁边偏过去，避免咳出的血液倒流入气管，引发其他恶果。 旁边的阿麦已经快急哭了，掏出手机之后整个人一直在抖。 楚聿灼在他们身旁蹲下，已经拨出了急救电话，他沉着准确地描述了刚才的事情后，将话筒递过去，示意阿麦说出详细的地址。 他们不敢随意搬动老人的身体，等待救护车过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煎熬。 直到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阿麦迅速跑下楼，帮助护士把担架抬了上来，然后几个人合力一起将病人送下楼。 随行的护士看了他们三个未成年一眼，询问：“你们的家长在哪里？” 阿麦含着眼泪说：“我爸妈都不在了，就我和爷爷，他们都是我朋友。” “上来吧。” 到了医院，一群人围着担架，急冲冲地把人送进了急救室。 阿麦虚脱一般地靠在墙边，伸手抓握了几下头发，许蔚陪他办理了一些基本的手续，交了初步的费用。 “许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真的。” 他语无伦次地想说着话，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太崩溃了，需要找一个情绪的出口，“这些钱等我之后取了还你，我爷爷，我爷爷说不能欠你们太多。” “没事，别说这个了。” 许蔚握住他的肩膀，抿了抿唇。 他将视线投向楚聿灼，也带了一点轻微的歉意，以及微不可察的脆弱。 楚聿灼靠着墙，比普通的中学生要高上不少，挺拔的身形和沉着的神色，让紧绷的氛围稍稍和缓下来。 过了一会儿，急诊室的门推开，护士说阿麦爷爷暂时脱离危险了，只是他身上有基础病，情况依然不太理想，后续还是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进行保守治疗。 “是什么病？” 阿麦急切地问。 护士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同情：“患者的肺部有肿瘤，已经向其他器官扩散了。” 护士还说了点什么，对于阿麦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愣在原地，肩膀抽了抽，捂住脸，是控制不住的抽噎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三个未成年能做决定的了，其中两个和老人还没有血缘关系。 拖延不得，许蔚安抚了一会儿阿麦的情绪，决定打电话向院长求助。 下午，院长带着一个福利院的员工，还有一位穿着体面的西装的女士一起赶到了医院。 从小受到了院长的很多照顾，阿麦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压抑的泪水彻底控制不住，说话的声音都是打着颤的。 “孩子，你爷爷的情况，不能怪你。” 院长姓樊，大约四十来岁，衣着朴素，头发打理得很干净。 他低声安慰了一会儿阿麦，又伸手按了按许蔚的肩：“辛苦你了。” 随后将视线投向楚聿灼：“这位同学，我也谢谢你，愿意陪着这俩孩子。” 樊院长语调温缓，是一个很斯文、很有教养的人。 那个福利院的员工眼睛转了一圈，挤上前来，“哎呦呦，先别哭了，小麦，你家里的事，有着落了。” 他弯了弯腰，向众人介绍站在他身后那位西装女士：“这是千许集团的总监，她们企业响应政府号召，履行对社会的承诺，成立了互帮互助的爱心基金会，为需要帮助的社会弱势群体提供医疗援助。” 楚聿灼靠在墙边，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在福利院的员工说话时，他注意到了樊院长轻轻皱了皱眉，随后又松开，恢复了那副儒雅的模样。 阿麦年纪还小，遭遇这种变故，整个人都有点呆呆的，听到这段话，也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许蔚。 那位西装女士很干练，她主动上前，朝阿麦伸手：“你好，麦同学，我们企业的基金会愿意为你爷爷支付医药费。” 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掏出了一份协议，里面大概介绍了此次捐款的相关事宜。 阿麦的爷爷被选为了救助对象，在救助过程中，需要阿麦和爷爷配合他们做一些宣传，可能会接受采访以及其他影音模式的访谈。 听起来像天上掉馅饼了一样。 前脚爷爷刚刚住院，需要大笔医药费，后脚就有慈善基金会主动送上门。 第25章 [回忆] 阿麦和协议 那份协议在阿麦手上，他懵懂地翻了翻，脸上还带着点不可思议：“我、我，让我冷静一下。” 他脱口而出这句话，让那个福利院的员工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催促道：“这种合约都是对你们好的，快签了吧。” 千许集团的总监冷冷瞥了他一眼，又耐心地对阿麦说： “这不是骗局，我们希望通过爱心传递爱心，不只是捐款，而是希望缔结一份善缘。” 她轻轻从阿麦手中取过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指给他看：“喏，如果你签了这份协议，你爷爷的医药费都会由我们集团结清。” “当然，这个协议是互帮互助，自然也需要你的一些努力。” 后面还有三个条件。 假如阿麦成年后，达到了千许集团的招聘条件，可以提前进入集团工作，并且需要从事一些慈善方面的项目。 如果他的成绩和资历达不到进入千许集团的条件，那么需要主动捐赠一部分钱作为新的慈善款，来帮助其他需要医药援助的人。 最后一条，如果以上两项都没有办法完成，那么阿麦需要定期献血，来完成他应尽的义务。 福利院的那个员工耸了耸肩，主动解释道：“你们也知道，现在医院的血库很空，大部分的慈善项目，都绕不开这个。” 许蔚没有理他，轻声说：“请问，千许集团今年招聘的条件和门槛是......？” 西装女士理了理衣角，很镇定地念出了几所知名度极高的大学名称，随后补充道：“这些都是和我们集团合作的院校，大部分的优秀员工，都是院校内各个专业的优秀毕业生。” 她看了看阿麦，神色带上了一丝温柔的安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集团做慈善，是希望帮助大家脱离困境，为了避免有人想不劳而获，所以设立了一些小小的门槛，也是激励大家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低谷。” 天上确实没有白掉的馅饼。 再有钱的企业，也是企业家，不是纯粹的慈善家，设立门槛也很合理。 楚聿灼不了解阿麦的成绩，但是看了看少年的神色，再看了看许蔚脸上明晃晃的担忧，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和这里的人都不算熟识，刚刚也不好随意插嘴。 现在大家都安静下来了，他想了想方才听见的内容，还是遵循自己的想法，决定问一问：“请问，阿麦如果没有进入你们集团，需要偿还多少款项呢？” 西装女士看向他，眼神里面流露出一丝赞赏：“大约80％，需要毕业后三年内还清。” 也就是说，如果阿麦成绩不够好，进不了集团，那么这笔救他爷爷的钱，需要在三年内还完。 逾期就会开始增收利息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肺癌，需要治疗的时间绝对不止一万两万。 沉默了很久的樊院长终于出声了：“让阿麦先歇歇吧，今天这么多事情，他也累了，他爷爷也需要照顾。” 那个福利院的员工撅了噘嘴，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签，不过没有说话。 西装女士微笑着点点头，将协议留给了阿麦，“希望你爷爷早日恢复健康。” 她还有事情，就先一步离开了。 院长带着阿麦去找主治医师，让许蔚和楚聿灼去吃点东西。 他们在这里守了一早上，就靠清晨那杯豆浆顶着，事情忙过以后，才觉得胃里面空荡得难受。 医院的走道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寒意。 附近有不少小馆子，他们二人随意找了一个清淡的面馆。 “楚哥，你怎么看？” 许蔚扒拉了几口面，总觉得不是滋味。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太快了。” 楚聿灼咬断筷子上的细面，他算了算时间：“从我们告诉樊院长，到他们三人一齐赶过来，也没有多长时间。” 许蔚叹了口气，“阿麦大概会签吧，他爷爷这个病，需要不少钱。” 普通人的人生，连病都不敢轻易得，因为没钱，治不起。 小面馆没什么取暖设备，不一会儿飘着葱花的面汤就冷凝成了一层油腻的浮白。 他有些吃不下去了，莫名的反胃哽住了他的喉咙，让吞咽都变得无比困难。 应该说阿麦还算幸运吗？ 那个福利院的员工，和千许集团的总监，无疑都是这么认为的。 最无力的年纪，最需要钱的时候，遇到了做慈善的企业，付出的代价远远比得到的还多。 怎么看，都不应该犹豫才对。 “如果你不希望他签，”楚聿灼斟酌了一下用语，“我可以借你们。” 他父母给了他丰裕的生活费，平时物欲不重，那些钱都存在银行里面，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楚哥，真的不用了。” 许蔚摇了摇头，他不是仗着别人宽厚善良好说话，就得寸进尺的人。 他帮助阿麦，是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感情像兄弟一样亲近，可是楚聿灼与他是同学，不应该和他一起承受那些沉重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现在能给爷爷治疗就是好事，以后阿麦需要还钱，我也会尽量帮忙的。” 他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长得好看，脑子也灵光。 等到了高中毕业，拿到不错的高考成绩，不管是做家教还是尝试其他事情，能攒钱的方式，就比现在宽裕了很多。 等他们回了医院，就剩下了阿麦一个人。 他孤零零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发呆，短短一天时间，这个少年仿佛长大了不少，脸上有着一种沉重的平静。 “阿麦？” 许蔚轻轻叫了他一声，将打包的汤面放在他手边。 “哥，谢谢你们。” 阿麦回过神，冲他们笑了笑，焦虑了一整天，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第26章 [回忆] “你能不能多等我一段时间？” “樊院长呢？” “宿舍又漏水了，那边有人打电话叫他回去。” 许蔚没说什么，看着他吃面。 阿麦吸溜了几口，显然也吃不出什么味道。 他忽然说：“我把协议签了，以后爷爷的医药费也不用担心了。” 眼神看向前方，黝黑的瞳孔里面晕染着剧变之下，无法聚焦的茫然。 “大半夜把你们叫出来，也挺麻烦你们了，明天晚上还有自习呢，哥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守着爷爷就行。” 许蔚心里面涌上了酸软的难受，他伸手摸了摸阿麦的头，低声说：“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好好照顾自己，爷爷醒了也跟我说一声。” “嗯。” 阿麦起身抱了抱他，又朝楚聿灼鞠了个躬，楚聿灼转身避开了，有力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阿麦笑了一下，送他们出了医院。 回去的列车上，气氛没从沉重里面抽离，连绵的黑云铺盖在沉沉的夜空。 许蔚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一看，发现阿麦把车票钱和饭钱都转给了他们，还多算了一些。 许蔚没有收。 他扭头看向窗外，清透的玻璃上浅浅映出了楚聿灼的轮廓。 “楚哥，我心里难受。” “嗯。” “你帮助我，也是一种投资吗？” 楚聿灼没有吭声，只是伸出手帮许蔚整理好外翻的衣领。 许蔚借着他的动作，突然转身环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并不算舒适的别扭拥抱，隔着冬天厚厚的衣衫，也感觉不到对方的体温。 但是谁都没有先松手。 许蔚往他的肩头埋了埋，声音闷闷的：“我要帮阿麦还钱，之后才能还你的。” “所以，你能不能多等我一段时间？” 楚聿灼借他衣服的时候，说要收费只是开个玩笑，但是许蔚当真了，又或许他不止是说衣服的事情。 在一个人捧出真心的时候，拒绝他才是最大的傲慢。 楚聿灼没有否认他的说法：“需要多久？” “五年可以吗？” “可以。” - 节目组专门找了司机，护送叶峤南和楚聿灼一路前往青沙市。 车窗摇下来一半，湿润的水汽弥漫在空气里面，行驶在海岸线边，远远可以看见水天一色的景色，偶尔有雪白的海鸥飞过。 车上有几个固定的摄像头机位，方便直播，后台的工作人员手动切换了直播间的主机位，让大家可以欣赏到窗外的风景。 叶峤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身蓝色的衬衫，松松垮垮地系了扣子，张扬的橙色头发被风吹得扬起，像明媚的阳光洒在湛蓝的海上。 他捣鼓了一会儿腰间的挎包，翻出一个微型的相机，认真的调试了一会儿，手肘怼了怼一同坐在后座的楚聿灼。 “楚哥，你玩不玩相机？” “我的技术是路人，不好也不坏吧。” 楚聿灼今日穿得十分闲适，面料透气的白色T恤搭配着宽松的黑色七分裤，向来蓬松的卷发也被靠海的水汽压得紧实了一些，看起来顺毛了很多，让他本来深邃的眉骨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把车窗摇到最低，一只胳膊搭在上面，海风扑面灌入车内，特别有度假的松弛感。 叶峤南乐了，“那太好了，我也经常被吐槽直男拍照。”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方才那句话有点莫名的违和感，挠了挠头。 【叶峤南你骗人你根本不是直男】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陷入了羡慕嫉妒之中，今日是工作日，不少都是在上班的牛马，抽空看了一眼直播，就被这度假的风景狠狠刺激到了。 【谁能无偿归还我的度假人生】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叶峤南随手将相机递过去，示意楚聿灼先熟悉一下。 “不是，以前经常过来。” 楚聿灼高中和大学的时候，经常和许蔚一起来青沙市，有时候是去看望阿麦和他爷爷，有时候两人会去海边散步，找个长椅坐着聊天，一聊就是一整天。 特别是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他们在青沙市的一个村子里面做义工，住了快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说对这里的生活还是比较熟悉的。 叶峤南看了一眼窗外。 先前的海岸线已经变远了，快进城了，节目组会先把他们送去餐厅吃午餐，然后才让他们自由安排下午的行程。 “我就来过一两次，小时候跟父母出来旅游，然后就是打比赛。” 楚聿灼想起来了，昨天聊天的时候，叶峤南说过他有两个冠军印象特别深刻，其中一个就是在夏天的海边拿的。 “是在这里拿过冠军吗？” 叶峤南扒着车窗往外指了指，“喏，就在那边的体育馆。” 隔着宽敞的马路，不远处有一个绿化做得很好的公园，体育馆就坐落在其中。 “当时坐得满满的，到处都是人，我赛前还有点紧张呢，总决赛前一天晚上差点没睡着。” 叶峤南扶了扶胸口，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一下。 “楚哥，我们待会儿吃完饭，沿着海边骑行吧？你喜欢骑车吗？” 楚聿灼淡淡地应了：“可以。我记得这里有一条骑行路线很有名。” “我还以为你是不喜欢运动的类型。” 叶峤南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果断。 毕竟楚聿灼常年有一种冷淡的疲惫感，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太大兴趣一样，更何况，咳咳，他不是还养胃吗？ 叶峤南视线飘忽了一下，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想，要坚决维护好兄弟的男人尊严才行。 因为需要拍摄，节目组提前联系了餐厅，为他们安排了一个视野很不错的机位。 坐下以后，叶峤南摆弄了一下相机，兴致勃勃地让楚聿灼偏过头去，他试探性地拍了一张侧脸。 本来想象中，拍摄出来的效果应该是海边蓝调的忧郁帅哥。 但是叶峤南过于直男的技术，直接把这张照片拍糊了，只能看见卷发下面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薄薄的唇线。 第27章 “不许他给你拍照” 叶峤南陷入了沉思，他心虚地瞥了一眼楚聿灼，将相机塞回腰包里，若无其事地推了推桌上的菜单，试图转移话题。 “点单，快，点单吧。” 楚聿灼看他一眼，晃了晃自己套着灰色保护壳的手机：“手机上可以点餐。” 叶峤南也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想吃的菜。 楚聿灼见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菜单上，默默划了划手机屏幕。 五十多条未读的短信提醒，还在不断弹出新的短信，和以前一样，这些短信都是由一个全新的、他不认识的手机号码发过来。 【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真的好帅啊，为什么那么简单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可以这么好看】 【不许他给你拍照，你的照片只能留在我的手机上】 【这种天天打比赛的直男真的很无聊，不要再跟他说话了，求你了，我要嫉妒疯了】 这些话看多了就习以为常了，楚聿灼一条一条都看完，直到最后几条弹出来，他浅淡的黑瞳才微微一缩。 那是一张远远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出来是刚才他和叶峤南下车的时候。 照片的重心完全放在了他身上，叶峤南只有半个身子出镜。 而楚聿灼的全身都在镜头里面，半低着头，卷翘的头发被阳光晒出一圈圈的光晕，让他的眉眼带上了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哥哥你帅得让我有点心痛】 他看一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零五分，照片是十一点五十八分的时候拍摄的。 【你的嘴唇好漂亮啊，我们可以接吻吗（爱心）好想弄脏你啊】 接着又弹出来一条短信，楚聿灼盯着最后那个赤红的爱心，觉得像一条毒蛇吐出来的殷红舌尖，马上要舔舐他的睫毛，濡湿他的唇瓣。 穿着整齐的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上面都是他们点的菜。 楚聿灼收起手机，神色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青沙市的海鲜远近闻名，鲜美又爽口，这顿午餐两个人都吃得很愉快。 按照事先约好的计划，找了路边的共享单车，他们就沿着海岸线随意地骑行。 凉爽的海风吹散了午后的热气，碧蓝的汪洋滋润着眼睛，海边骑行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可以让心境都开阔起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叶峤南带路到了一个有名的海水浴场，工作日的人不算特别多，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松软的白沙滩上，穿着各色的泳衣。 他们停车在门口，叶峤南跃跃欲试：“要游泳吗？” 浅水区被浮标隔出来，水蓝的波涛轻轻荡漾，璀璨的阳光金闪闪地洒下来，让喜欢游泳的人看了就心痒痒。 叶峤南此刻就跟被骨头吊住的小狗一样，眼睛亮闪闪的，看起来已经想好了要在海里游多少个来回了。 楚聿灼随身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声，他没有去看，只是同意了游泳的提议。 两个人将自行车停在专门的区域，一起进了旁边的休息购物区，找到了专门卖泳衣和泳裤的地方。 他们挑了一会儿，各自选了没拆封的全新泳裤拿着进了换衣间。 一个人一间，换衣服的时候，楚聿灼的手机一直在疯狂震动，他慢条斯理地抓着T恤的下摆往上掀，腰腹的肌肉线条流畅，并不狰狞，反而有一种干净的力量感。 待他换完衣服出来，叶峤南已经在门口等了他一会儿了。 换个衣服的功夫，沙滩上忽然多了好多人，热热闹闹地扛着相机，围着一群少年气十足的男生。 叶峤南正出神地看着那边。 “怎么了？” 楚聿灼的视线扫过去，有些疑惑。 “是我们联赛的工作人员，在给职业选手拍宣传片。” 叶峤南听见他的提问，这才回过神来，抓了抓头发，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说不清滋味的低沉。 “要过去看看吗？” 叶峤南摇了摇头：“算啦，我就不去打扰他们工作了。” 他伸了个懒腰，虎牙在阳光下白的发亮：“走！游泳去！” 随即他才注意到楚聿灼的腹肌，瞪大了双眼：“不是，哥们，你这么有料？” 可恶，他还以为楚聿灼没有腹肌，就这样随意地走出来了。 早知道他就穿件上衣遮一下了，这样显得他这种腹肌不太明显的人多么尴尬！ 叶峤南也不是没有腹肌，只是常年久坐打职业，他去健身练出来的，也只是薄薄一层，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 【男菩萨啊，都这么大方】 【养胃哥为什么有腹肌，这对吗】 【你们说叶峤南的前任会不会在那群人里面】 【不会这么巧吧】 【为什么今天跟特种兵拉练一样，又是骑行又是游泳的，我看完都要累死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热热闹闹地讨论起来，自从他俩换了泳装以后，热度肉眼可见地比早上闲聊的时候高了很多。 无论如何，这样的午后去游泳，都是一件很放松的事情。 两个养眼的帅哥游泳，对于直播间的观众也是一件养眼的事情。 他们在浅水区畅游了一会儿，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那边热热闹闹拍摄宣传片的电竞选手们，似乎也完成了工作，三三两两地散开，进入自由活动的环节了。 楚聿灼游累了，找了一个靠海的沙滩椅，他躺在上面，喝着冰镇的果汁，看见叶峤南心虚地泡在海里，不愿意出来。 同时，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背后一直有一道炽热的视线锁定着他。 没有回头，楚聿灼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冲叶峤南挥了挥手，先回了更衣室去冲了个澡。 第28章 蕾丝系带 将咸湿的海水从身上洗干净，用干燥的毛巾擦了擦头发，楚聿灼换回了自己的衣物，一边往外走。 恰好撞见了两个穿着电竞队服的男生走过来。 左边是一个面善的男生，看起来是个沉默的老实人，皮肤偏黑，但是肌肉很大，胸肌将宽松的队服撑开，出现了轻微的褶皱。 右边的长相很秀美，一双桃花眼漂亮又水汽盈盈，唇线却很锋利，个子很高，看得出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他亲昵地搂着黑皮选手的脖颈，在聊着刚刚的拍摄内容。 【啊啊啊啊啊这不是我主队的射辅吗！！！】 【怎么悄悄出现在这里拍宣传片了！】 弹幕里面有人认出了他们，在直播间显得格外激动。 不过楚聿灼看不见弹幕，也不知道这俩人都是叶峤南的队友，他的视线随意扫过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回到了刚刚的沙滩椅旁边，往海里面看过去，没有看见叶峤南的身影。 楚聿灼挑了挑眉，他喝完的汽水瓶旁边也歪歪扭扭地倒着两个空瓶，看样子叶峤南也去洗澡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委屈自己的人，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又躺回到了沙滩椅上。 从刚刚开始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在他换好衣服以后，才安静下来。 楚聿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拍摄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在低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人扛着相机跑了，看方向，应该是往更衣室那边去了。 他将手机往胸前收了收，确保摄像机拍不到他的手机界面，这才解开了锁屏。 又是数不尽的未知短信，还有几条未读的微信消息。 许蔚的兔子头像旁边有个红色的数字，对方给他发了讯息，时间大概是半小时前。 正好是他准备去冲澡的时候。 楚聿灼点开他的聊天框，发现对方发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符号。 再往下，是一张光线和表情都堪称完美的自拍。 许蔚穿了一件清透又单薄的蕾丝衬衣，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出来的光线，将衣服照得半透明，肉色的肌肤和其他粉嫩都能看见一二。 衣领开得很低，许蔚是跪坐在腿上，微微前倾的姿势，让胸前的风光近乎一览无余。 他表情无辜，唇瓣敞开，湿润的舌尖抵在洁白的牙根，带着一股无端的欲。 一只手半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掀起了衣角，让他劲瘦的腰身显露出来，隐约有锻炼过的痕迹。 【楚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就是练不出腹肌呢:-D】 【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楚、哥。 楚聿灼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一下，他点开图片，放大看了一眼许蔚的腹肌，打字回复。 【多做点腰部力量训练，卷腹或者俯卧撑】 他回复以后，许蔚那边反应很快，先是发了一只头顶问号的兔兔表情包，然后又是一张新鲜出炉的自拍。 这次没有露脸，只拍了腰部，镜头放得很近，几乎能看见细腻的肤质。 许蔚好像是把衣服脱了，在腰间细窄的弧线上系了一根白色的蕾丝带，大约有两指宽，松松垮垮的，让人遐思无限。 几乎能想象到，伴随着轻颤的呼吸，腰上的蕾丝带起伏摇晃的样子。 【哪个位置需要加强训练】 许蔚还在发一些欲擒故纵的话，看起来是要装傻到底了。 轻笑一声，楚聿灼点开手机上的健身APP，长按，分享到他们的聊天框。 然后点开刚刚的两张自拍，默默保存，就不再回许蔚消息了。 他也没有去看陌生号码发来的未读的几十条短信，而是站起来朝更衣室走过去。 天色已经在暗下去了，海边的落日已经慢慢往下沉，霞光照亮了海面，是漂亮的火烧云。 叶峤南洗澡的时间也花的太久了。 走到了更衣室的门口，他才看见，刚刚在门口有一面之缘的电竞选手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拿着手机打游戏。 不过只有他一个人，神情很专注，戴着耳机。 楚聿灼收回视线，他没有在大厅看见叶峤南，想了想也坐在了沙发上，这样对方一出来就能看见他了。 奇怪，刚刚过来拍摄的工作人员呢？ 楚聿灼记得有节目组的人，刚刚来了更衣室这边。 他的疑惑没过多久就得到了答案，叶峤南从门口绕了进来，神情有些失落，还是穿着泳装，身上没有水迹，也不像是刚刚游完泳的样子。 摄影师跟在他身后，看见楚聿灼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自觉地靠了过来。 楚聿灼发现对面的电竞选手，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叶峤南，撇了撇嘴，又继续低头打游戏。 他不是傻子，今天叶峤南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足以说明对方的前任大概率也是职业选手。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反正之后都会进节目的，他也不在意，闭着眼睛养神。 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叶峤南在他旁边坐下，或许是刚刚见完前任，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只字不提刚刚撞见了前任的事情。 楚聿灼睁开眼，对面打游戏的电竞选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们今天又是骑行又是游泳，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两个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饭，相比早上出发的时候，叶峤南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沉重了不少。 即使他不想表现出来，但是那种分手后发自内心的纠结和心痛，还是难以遮掩。 第29章 “你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会吃醋吗” 苦闷到让叶峤南把果汁喝出了烈酒的架势。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能打一辈子职业就好了。” 回到了曾经拿过冠军的城市，他却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了。 “专注在热爱的事情上，所有的时间精力和汗水都投入其中，也不需要考虑未来，专注当下就好。” 楚聿灼吃着鲜甜的海鲜饭，抬眼看着叶峤南，从对方的神情判断出来他现在需要做一个倾听者就好。 “可是人是会老的。” 叶峤南握了握自己的手，不甘和无力像藤蔓一样攀爬在他身上：“为什么我最热爱的事情，花期那么短呢？” 好像最鼎盛的时间只是昙花一现，到达顶峰之后，四面八方都是下坡路。 打职业不像其他的事情，落入了低谷之后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菜了就是菜了，伴随年龄增长，想找回年轻时候的手感，无异于痴人说梦。 字字珠玑，让听者无法不为之动容。 楚聿灼想了想，跟他说起了自己知道的事情：“我有一个朋友，创业很多次，每次都站在了风口上，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江封延从高中开始，就有很多古怪的点子，不管是搞剧本杀还是搞盲盒IP，入场的时候都没什么人参与，但是就是吃不到螃蟹。 “可能这就是命。” 江封延在他面前垂头叹气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就没有创业成功的那个命。” 但是后来，失败了无数次的江封延，终于成功了一次，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品尝到了美味的果实。 “花期再短，能绽放，也是人生难得的事情了。” 还有很多人都等不到自己的花期。 叶峤南深有感触，他举起杯子碰了碰，倾吐完心声后，眼神稍微轻松了些许。 他很少接触到创业的这些事情，听见楚聿灼那么说，自然而然地好奇起来：“那你朋友后面创业是怎么成功的？选到了合适的领域吗？” 楚聿灼想起自己倒霉的好兄弟，“他觉得能干成的事情全黄了。” “那很惨了。” 叶峤南脸上露出了一点同情。 “后来我们大学的时候一起创业，当时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最后效果不错。” “等等。” 叶峤南捕捉到了关键词，他记得楚聿灼说过自己是在公司上班。 “你们一起开了公司？” 叶峤南肃然起敬，如果是他，创业成功这种事情早就往外说了几百遍了，没想到楚聿灼这么宠辱不惊。 不愧是能承认自己养胃的狠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个精神状态已经领先全世界大部分人了。 “是哪个领域的？这个可以问吗？” 叶峤南嘴快说完，才想起来这种事情可能涉及到隐私。 不过楚聿灼并不介意给自家公司打个广告，“做宠物服务的，洗浴、陪玩、寄养和殡葬一条龙服务。” 除了不卖宠物粮，给宠物洗澡、陪宠物玩耍、寄养宠物、给宠物举办葬礼等事情都可以办，可以说是很全面了。 叶峤南听完以后，忍不住感叹：“条条大路通罗马啊。” 创业的方向真的是千千万万，找准赛道就有成功的可能性。 随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有点犹豫要不要问。 楚聿灼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捋了捋额前弯卷的碎发，出色的眉眼淡淡看着他。 “那个，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会吃醋吗？” 叶峤南自觉俩人也算比较熟悉了，聊点感情相关的话题，也不算特别拘束。 他问得隐晦，但楚聿灼能听懂，叶峤南是在问他和江封延一起创业的事情。 他和许蔚，确实因为这个事情闹过矛盾，但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钱和家庭层面的更复杂的原因。 不过在节目上面，暂时没必要说得那么仔细。 “会。” 他回答得干净利落。 叶峤南的眉间不自觉蹙起，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个职业，大家都是队友，也都是兄弟。” “我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陷入了回忆里面，眼神像浸泡在了苦水当中：“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在意恋人的一举一动，又身处在全是男人的职业战队里面，这种占有欲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尤其是当战队里面，出现了一个和他定位相似，却比他更年轻更有天赋的新人之后。 他就变成了一个随时可以爆炸的火药桶，将最坏的脾气给了曾经最亲密的恋人。 直到分手之后，海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他才意识到，那些坏脾气，都是藏不住的自卑。 “感情很难讲道理。” 楚聿灼给他空荡荡杯子里面倒了点果汁。 他不是一个喜欢给人讲大道理的人，出于对人性的敏锐洞察力，看出来了叶峤南敏感的自尊。 两人也算聊得投缘，于是楚聿灼还是决定多说几句：“没考虑过打职业以外的事情吗？” 人的一生可以拥有很多事业，叶峤南过度在意他的职业生涯了，其实，这可以看作人生的一个分支。 在他看来，叶峤南对待感情的不安，很大程度和他对职业生涯的感受绑定在了一起。 切换主线任务，或许能转变现在焦虑不安的心境。 叶峤南愣了愣，他没有细想过这个事情，有些不安地摩挲了一下杯壁。 “除了打职业，我还没想过其他事情。” 前几年，他基本上没休息过几天，除了训练就是比赛，偶尔抽空去健身，也是为了增强体质，延长职业生涯。 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为了打职业奋斗，很少有人和他聊这个话题。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打职业的人生，没有想过脱离了电竞选手的身份，他可以去尝试什么事情。 见他陷入了沉思，楚聿灼也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信息量超标了，哥们你真跟队友谈恋爱了？】 【叶峤南你曾经就是最好的职业选手，现在去迎接新的人生吧】 【队内cp粉快疯了，到底谁和谁是真的】 【战队成绩下滑是不是因为谈恋爱啊】 他们晚餐聊天聊得很深入，直播间的观众听完全程，话题度直接爆炸了。 第30章 “你身上没有别人的香水味吧？” 不仅有竞圈崩溃的cp粉、上吊的唯粉、看乐子的其他战队粉，还有许蔚做自媒体积累的粉丝、聚焦节目的乐子人们。 【养胃哥的情绪好稳定啊，爱了】 【这就爱上了？你们也是不挑食啊】 【好奇怪，为什么以前许蔚粉丝都说楚聿灼吃软饭啊，他不是自己创业吗】 【再怎么创业，家产也比不过许蔚吧，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集团继承人！】 除此之外，也有热爱磕cp的观众已经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节目组太会选人了，你们快把前任们放出来吧好吗好的】 【这两对都很精彩啊，各有各的风味，前任恋综就是要看这个才美味啊】 导演坐在显示屏后面，看完了这些时日的舆论风向，微微一笑，扭头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 “准备通知新人进组。” - 第四天和第五天，算是留给楚聿灼、叶峤南和沈言三个人的自由活动时间。 节目组给他们发的短信，没有明确的说需要他们做什么，只是让他们每日一起吃晚餐，其余时间可以自行安排。 这也是节目组一开始邀请他们的时候也说好的，哪怕入住了小屋，录制节目，也不会把他们的时间占满。 沈言一大早就出了门，穿着整齐得体，白色的西装上佩戴了鸢尾胸针。 叶峤南还没睡醒，昨天的拉练运动消耗了不少体力，估计要一觉睡到午餐时间了。 楚聿灼在这里还是睡不太沉，一晚上的觉总是睡得断断续续，断片的画面反复在脑海里面闪现，他索性起床收拾了一下衣物，直接回自己家了。 直播间的观众有些遗憾。 【今天大家都出门了，看来没什么其他安排了】 【沈言和楚聿灼都不在吗？那我也走了】 【晚上再来吧】 三天不在家，房子里面铺了一层微不可见的灰尘，透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起来，将沙发晒得发暖。 楚聿灼靠在沙发上，打开家里的扫地机器人，把衣物都放进洗衣机里面，慵懒地晒了一会儿太阳。 屋外响起了清脆的门铃声。 他睁开眼睛，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几条电话号码未知的短信。 【老公，你身上没有别人的香水味吧】 【让我来检查一下，要是被我发现了，我就要惩罚你了】 楚聿灼撑起身来，将手机随意搁在茶几上打开门，许蔚拎着几个装了饭盒的塑料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今日许蔚穿了一件深V领的衬衫，面料光滑，锁骨上挂着珍珠项链，低调地点缀着他的容色。 “我就知道你在家。” 许蔚声音轻快，笑起来的眼尾带着淡淡的狡黠。 他今日化了淡妆，原本漂亮的五官带了点精雕细琢的瑰秀，乍一眼看去，像摇曳的玫瑰。 楚聿灼难得有些头疼，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昨天看见的两张自拍照，他环抱手臂靠在门框上，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许蔚也不着急，他圆润的眼睛扫了一眼半掩着的门后，竖起耳朵，只听见了“嗡嗡”运作的扫地机器人和洗衣机的声音。 “昨天麻烦你了，我忽然想起来有东西落在你家里，想过来取一下，没有打扰你吧？” 他偏过头，让自己线条最流畅的左脸朝向楚聿灼，扣在耳边的碎钻耳钉让他整个人带着一股克制的魅力。 垂下睫毛，故意流露出一点失落和小心翼翼。 楚聿灼看着许蔚，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不安，还是为了让他心软才表现的不安。 最终没有说话，楚聿灼转身进了屋，示意许蔚也跟着进来。 许蔚勾了勾嘴角，轻车熟路地拎着手上的饭盒放在了餐桌上，将盒子依次打开，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从厨房取出两套碗筷。 他假装不知道楚聿灼在看他，很自然地在餐桌边坐下，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主动邀请： “一起吃饭吧，今天这些菜都是我专门去山肴店买来的，很久没吃了。” 山肴是他们大学门口比较出名的店，两个人一起去过很多次。 老板菜单更新得很快，时不时会返尝经典口味，以至于吃了那么多年一直都吃不腻。 他表现得太自然，好像他们从未提过分手一样。 坐在餐桌微笑的样子，一瞬间让楚聿灼都有些恍惚，就像看见了曾经青涩的许蔚。 心里面不可避免地涌上了一点无力，什么时候开始，许蔚对着他总是用这样的微笑来掩饰真实的情绪？ 又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 但他向来不是一个沉溺在回忆里的人，所以也只恍惚一瞬，就在许蔚对面落座。 “你什么时候进组？” 许蔚帮他盛了一碗鸡汤，闻言也叹了口气，“还有一段时间呢，我问了节目组，节目组只是让我等通知。” 像是意识到了楚聿灼在关心他，他眼睛亮了亮：“你也很想我吧？” 楚聿灼喝了一口鸡汤，还是熟悉的清香，他问：“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许蔚眨了眨眼，身体往后靠在椅背，双手交叉，歪了歪头：“我来取落下的东西呀，是不是今天不太方便？”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指，表情自然地继续追问：“后面还有什么人要来吗？” “着急的话，我现在找好东西就走？” 楚聿灼看他自己已经快演上苦情剧了，往他碗里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菜，打断了他的话：“先吃饭吧。” 刚刚嚣张的气焰马上消失，许蔚乖乖低头扒了一口饭，眼睛弯弯的。 “这两天录节目，还习惯吗？” “睡不太好。” 许蔚闻言，面上带了点心疼，他皱了皱眉：“是节目组准备的房间不太好吗？” “认床。” 第31章 “你在叫谁老公？” 楚聿灼吃得差不多了，便帮许蔚夹菜。 “你呢，还在忙新开业的咖啡厅？” 他知道许蔚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咖啡厅的事情，在自己的账号上也上传了不少宣传内容。 许蔚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自如的开始闲聊，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用来调情的话，一下被楚聿灼的真诚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心跳得很快，贪婪地注视着楚聿灼的一言一行，只觉得他想要更多楚聿灼的关注。 就这样把自己的近况交代了个干净。 见聊得差不多了，楚聿灼让他慢慢吃饭，自己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晒好。 等他再回到餐厅，许蔚已经不见了身影。 卧室里面开着灯。 许蔚环抱着膝盖蹲在他的床头柜前，背影像一个雪团，又有些单薄。 他小心翼翼举起手中拿着的装饰物：那是他们曾经一起捡的贝壳拼起来的玩偶，一只小熊，一只兔子。 每一个贝壳上面都刻了两个人的名字。 他轻声说：“原来你一直把它们放在床边。” 哪怕是他们分手之后。 尾音带着一点脆弱的颤抖。 楚聿灼站在他背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宽厚的肩膀将许蔚拢在阴影之下，他把手中的贝壳玩偶仔细放回原来的位置，伸手关掉了卧室的灯，另一只手则环绕住楚聿灼的肩，温热的唇就贴了上去。 楚聿灼没有躲，看着许蔚的睫毛颤了颤，手指抚了抚他的脸颊，顺从地松开了唇关。 熟悉的温度让人心生依恋，许蔚双手攀着他的肩背，两个人一同倒在了松软的床上，唇齿依偎。 午后慵懒的阳光钻入室内，让彼此身上的每一寸变化都一览无余。 深吻结束后，楚聿灼轻轻喘了一声，将头埋在了许蔚的颈边，嗅着对方身上馥郁的玫瑰香味。 许蔚搂着他蹭了蹭，引着楚聿灼的手指来到他颈边，下意识的撒娇：“......不舒服。” 楚聿灼便直起身来，将梗着他脖颈的珍珠项链解下来，放在了床头柜边。 圆润的眼睛里面都是湿润的水意，许蔚偏头咬住楚聿灼的手指，慢吞吞地从枕头下面翻出来一个包装袋，拎着晃了晃。 他刚刚趁楚聿灼不在的时候，翻了一遍卧室找到的。 还特地数了数个数，恰好是他们几个月前用过的数量，许蔚有些得意，就特意拿出来塞到了枕头底下。 刚刚煽情的脆弱在眼底消散，许蔚水润的眼睛里溢出勾人的笑，他用牙齿轻轻磨了磨楚聿灼的手指，力度暧昧，近乎是明示了。 楚聿灼将手抽出来，跨坐在他身上，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许蔚见他没有走，也不犹豫，直接掀起衣角的下摆，将自己的衬衫先脱了下来，然后伸手去解楚聿灼的扣子。 之前很熟悉的举动，在隔了一段时日之后，莫名让人有点羞涩，许蔚的手腕有些使不上力气，他心跳一直在加速。 昏头转向的，忍不住去看楚聿灼的神情。 他最熟悉的深邃眉眼，没有一丝意乱情迷，垂眼看他，只有冷静的审视，被他吻得红润的唇抿起，弧度没有变化。 心尖突然被刺了一下。 许蔚从刚刚热烈的情绪之中一下回过神来，动作不自觉地都放慢了下去。 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想问楚聿灼，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冷静？ 冷静到让他近乎......抑制不住地绝望了。 “为什么哭？” 楚聿灼动了，骨节分明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的湿痕。 许蔚这才惊觉，原来他刚刚不自觉地流泪了。 “没什么呀，太久没和你亲近了，我高兴。” 下意识露出一个掩饰性的微笑。 楚聿灼捧着他的脸，手掌微微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脸蛋。 “你在撒谎，阿蔚。” 阿蔚，许多年前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楚聿灼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捧着他的脸，这样温柔地叫他名字。 许蔚的心防一下被他撬开，他终于松了口，说了真心话：“我难受。” 他忍不住攥着楚聿灼两边的衣角，想要寻求一个安慰的拥抱。 “你...不需要我，让我觉得难受。” 楚聿灼握住他的手，牵引到了自己的眼底，让许蔚摸了摸他眼下淡淡的乌青。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需要你？分手之后，我一直睡不好。” 楚聿灼发觉，他和许蔚之间存在的问题确实不少，以至于分手之后，两个人才能着手去解决。 他看着许蔚脆弱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干涩。 他的潜台词是，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 读懂了他的意思，许蔚刚刚冷却的心一下又沸腾起来，他近乎着迷般的触摸楚聿灼的眼睛，喃喃道：“你需要我......太好了，你也需要我。” 这么冷峻的一个人，说需要我。 就像我需要你那样，你也需要我。 他亲上去，向楚聿灼索吻，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将对方身上的衣服都依次解开，然后摸到了楚聿灼的黑色内裤边。 “老公，我帮你戴上。” 说完以后，许蔚浑身一僵，糟糕，发短信发习惯了，下意识就叫了老公。 他生怕自己暴露，不敢抬眼去看楚聿灼的反应。 一声低沉的轻笑响起：“老公？” 他僵在原地，楚聿灼的手微微用力，就将他压在了下面。 两根微凉的手指抬起许蔚的下巴，迫使他和楚聿灼对视。 “你在叫谁老公？” 楚聿灼心知肚明，许蔚为什么会叫他老公，但他就是要追问，他要让许蔚主动承认自己发过的短信。 许蔚还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他迅速头脑风暴，想要捂住自己的马甲，用无辜的神情回应：“分手后就不能叫你老公吗？那我叫你前夫可以吧？” 前夫。 楚聿灼把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被气笑了。 第31章 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他眯了眯眼睛，像是要狩猎一样，肩颈绷起来，一股蓄势待发的进攻性。 金黄光晕从卧室门外照进来，逆着光，也能看出他优越的眉眼，眼角勾出狭长又凌厉的弧度，锋芒毕露的俊朗，让许蔚心跳加速。 他一边欣喜楚聿灼对他的在意，一边装作结结巴巴地继续挑衅：“就是前夫怎么了——” “你！” 只来得及短促的惊呼一声，许蔚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字眼。 楚聿灼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表情，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他轻轻笑了一下：“放松。” 许蔚啜泣了一声，被蝮蛇撕咬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大脑发空，下意识听从楚聿灼的话，尽量让自己没有那么紧张。 楚聿灼满意地勾了勾唇，向来冷淡的人偶尔笑一下，如晴雪初霁，有一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许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躲闪。 乖到让楚聿灼身心愉悦。 他压下眼底的控制欲，摸了摸许蔚已经无法聚焦的失神的脸。 “你要是一直这样坦诚该有多好。” 许蔚现在，还是不够信任他。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悬而未决的事情。 热势散尽，楚聿灼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感，他随意撩了一把头发，准备去浴室冲澡。 许蔚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臂。 楚聿灼低头，正好对上许蔚沉沦迷惘的眼神。 “叮铃铃——” 电话声音忽然响起，是散落在地上的包里面传来的。 许蔚皱了皱眉，水润的瞳仁里面浮出了一丝不悦。 楚聿灼将人抱起来，许蔚瞪了他一眼，用力挠了他一下。 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楚聿灼无奈地看了一眼他颤抖的眼睛，一边揉了揉许蔚的脸，一边伸手去将手机取了出来。 电话是沈言打来的。 许蔚看见了名字，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变圆，像被薅了尾巴的兔子，一口咬在了楚聿灼锁骨上。 楚聿灼附耳对他说：“不想被人发现你和前夫藕断丝连，就不要出声。” 然后让许蔚靠着软枕，自己则接通了电话：“喂？” 许蔚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被吓得整个人不敢说话。 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浑身白皙的肌肤都变得熟粉。 楚聿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克制住自己呼吸的频率。 透过电话，带着点机械感的声音传出来。 沈言已经回到别墅了，和叶峤南正在商量晚餐吃什么，特地打电话过来问问楚聿灼，他们准备去超市购物。 相比许蔚已经一塌糊涂的现状，楚聿灼冷静得不可思议。 他声音已经调整得和往日差不多了，条理清晰地和电话那边商讨需要准备什么菜，正式得像接工作电话一样。 只有撑在深黑色被套上腿的手臂青筋蝤起，看起来又冷淡又克制。 许蔚对他这样的反差向来是又爱又恨，自己捂着嘴，大脑放空地等着楚聿灼挂电话。 楚聿灼按了电话，低头看着许蔚：“去洗澡吗？” 许蔚摇了摇头，过度的享乐让他整个人都绵软了起来，眼睛已经快闭上了：“太困了，我要先睡一觉。” 楚聿灼用纸巾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自己去洗了个澡。 他看了看时间，也到了节目组要求的晚餐时段，将换洗的衣服装进行李箱，开了车就回别墅那边了。 等到许蔚睡醒，已经是黄昏时分，世界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哪怕身处在楚聿灼的卧室，被对方的气味包围，黄昏醒来的孤独感也没有消退分毫。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直播间，果然那边的三个人已经在吃晚饭了。 好讨厌。 许蔚想，他果然就不应该邀请楚聿灼上恋综的。 - “许蔚呢？” 楚聿灼裹着羽绒服，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敲了敲江封延的桌子。 对方的桌面很干净，江封延正抓耳挠腮地对着自己的试卷头疼，听见问话，也只是努努嘴，示意楚聿灼往走廊上去。 外面正在下雪，不少同学神色激动，欢呼雀跃地讨论着寒假想做的事情。 楚聿灼很快就找到了许蔚的身影，对方正倚靠在栏杆旁边，好奇地用手指去接外面飘落的雪片。 “你的奶茶。” 出于一点恶作剧的心思，楚聿灼将奶茶杯子贴在了他的脸边，温热的杯身激得许蔚惊了一下，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染上了控诉的意味。 他穿得比较单薄，校服里面套了一件卫衣，外面是不太保暖的棉服，整个人被冻得鼻尖和耳根都通红，肤色更是宛如雪一样的透明。 和高一时期的他，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头发长长的有些阴郁沉闷的许蔚，到了高三，会长成清隽如画的模样呢？ 一块璞玉被人擦亮后，彻底绽放出了原有的光彩。 阴沉的云天彻底蜕变为了蔚蓝的晴空。 不少人悄悄打量他们，但是许蔚的眼中只有楚聿灼的身影。 他弯了弯眼睛，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学校里面忽然流传起一道传闻，门口小卖部73号的奶茶，喝了可以逢考必过。 毫无科学依据，但是大家都抱着喝一喝也不吃亏的心情，陆陆续续去买了这家店的奶茶。 楚聿灼昨晚在自习课睡觉被许蔚发现了，他们班的规定是自习课睡觉的人要打扫卫生。 许蔚开玩笑，说只要请他喝奶茶，就假装没看见。 楚聿灼埋在手臂里的脸偏了偏，亮如寒星的眸子还有没散去的困意。 他低哑的声音从臂弯里面飘出来：“好啊，明天一起喝吧。” 第32章 [回忆]“你是......在同情我吗” 许蔚捏住钢笔的手指一顿，心里面放起了烟花，为这种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时刻而暗自欢喜。 总之，今日约好一起喝奶茶，恰逢大雪绵绵，放眼望去校园里面一片银白。 原计划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也取消了，大部分老师都有事情，也没有人占用他们的时间，大家就欢欣鼓舞地提前放学了。 还有一部分同学留在了教室里面上自习。 江封延本来叫了楚聿灼去吃火锅，但是他父母给他加塞了几节补习班的课，一放学就愁眉苦脸地走了。 楚聿灼回到座位上，整理着周末要用的资料和作业。 “下周就是期末考了，怎么样，有把握吗？” 许蔚和他当了很久的同桌，看他游刃有余的模样，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楚聿灼拉好书包的拉链，他穿了黑色的羽绒服，并不显得臃肿，优越的眉骨让他在冬日的素淡里显出了几分俊冷。 哪怕是寒暄着过年这样红红火火的话题，也丝毫不落凡尘，没什么太旺的人味儿。 许蔚特别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曾经听班上男生议论楚聿灼的荤话，说楚神平时的性格冷到像是在床上都不会流汗。 他当时瞪了那几个嘻嘻哈哈的男生一眼，却莫名其妙的把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 楚聿灼看了他一眼，伸手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手背干燥又温暖。 许蔚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也没有躲，只是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在发烧。” 楚聿灼冷静地下了结论，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大雪纷飞，看起来今晚都不会停。 “去我家先吃点药吧。” 于是伸手拎起许蔚的书包，两个书本挎在他的手臂弯，另外一只手捞过许蔚清瘦的脊背，出门打了辆车就带着人回自己家了。 许蔚确实没发现自己被冻得发烧了。 他只觉得今天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做题的时候不太灵光，但他以为是周五放假前的浮躁，没往自己生病了的方向想。 直到站在了熟悉的门口，他才迟疑地说：“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现在说这话好像也晚了，楚聿灼率先进了门，把他也拉进来。 这两年，他经常来楚聿灼家里做客，有时候也会过夜，于是这里的鞋柜里面早就放了一双属于他的拖鞋，和楚聿灼是同款。 他穿上鞋，打开屋内的暖气，坐在沙发上，病了一天的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上了身体，抱着靠枕，马上就要睡过去了。 他感觉到楚聿灼在他面前半蹲下，一杯水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几颗药放在了他的唇边。 他微微睁开眼，黑鸦似的睫毛颤了颤，没有伸手，而是低头从楚聿灼的手上吃药，随后喝水服下。 人的体温哪怕过热的时候，唇瓣也是微凉的，和楚聿灼温热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温差。 ......好像有点暧昧。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没话找话：“谢谢你，我都没有发现自己生病了。” 楚聿灼在他旁边坐下，“你穿得太单薄了。” 十有八九是被冻感冒的。 可是许蔚也没有办法，福利院的宿舍，就是那个条件，窗户总是会漏风，哪怕他买了厚厚的遮光帘，依然会有深冬的寒意渗透。 能抵御严寒的东西都要花钱，对于现在的许蔚而言，最缺的也是钱。 药效发挥作用，抵挡不住的困意让他近乎睁不开眼睛，在沙发上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天色还没有破晓，楚聿灼主卧的银灰色窗帘半拉上，屋内暖气开得很足，裹在羽绒被窝里面，微微出了点汗。 楚聿灼还没醒，发出了平缓的呼吸声，眼窝很深，卷翘的头发散落在枕巾上。 许蔚偏头去看他，一根一根数着他的睫毛。 直到天色亮起来，他坐起身，很勤快地把楚聿灼家里都打扫了一遍。 说是打扫，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无非就是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把杂务和垃圾收拾一下，再在厨房做一下早餐。 他本来是想洗个澡的，昨天高烧后出了很多汗，让他不太舒服，但是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准备等楚聿灼醒来后借衣服穿。 “煮的粥？” 楚聿灼终于醒了，循着味道找来了厨房。 他换了一身家居服，深蓝的卫衣袖口半卷起来，手上缠绕了几圈黑曜石手串，端着玻璃杯正在喝水。 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许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冷白的腕骨。 “青菜瘦肉粥。” 楚聿灼叹了口气，“我不爱吃青菜。” 许蔚拿他说过的话去堵他：“明年就高考了，要营养均衡才行。” 这还是他们有一次在食堂吃饭，许蔚挑食，把土豆香菇炖鸡里面的香菇挑走了，被楚聿灼调侃他的话。 两人一来一回地聊了几句，厨房翻滚着热腾腾的饭香，一半会儿有一种他们在一起过日子的错觉，都有些恍惚起来。 楚聿灼的父母常年在国外，也很少体验这种早上醒来一起做饭的感觉，温馨得不可思议。 他看着许蔚修长的脖颈上系着围裙的带子，瘦削的手一边握着锅铲小心搅弄，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他考虑了很久的事情：“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许蔚愣了愣，手忙脚乱地关了火，然后结结巴巴地转过来看着他：“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 “不会麻烦。” 他截断了许蔚想说的话，单薄的唇线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等价交换，你帮我做一点家务，就当交房租了。” 许蔚握着锅铲，犹豫地问：“你是......在同情我吗？” 第33章 “你是不是比较焦虑？” 问出来以后他马上就后悔了，这样酸涩的话简直不像他自己了。 楚聿灼并没有回避他的提问，单手撑在橱柜上，往外拿出两个碗放在他的手边，带了点雪化以后的笑意。 “是心疼。” 许蔚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脏如野鹿，狂乱地跳个不停。 “我在放高利贷呢。” 楚聿灼低头在他耳边说，呼吸的热流扑在许蔚的颈窝：“早晚会连本带利收回的。” 许蔚低头盛粥，耳根红红的，他抿了抿嘴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他是认真的。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眼里就只有楚聿灼一个人了。 经年累月的相处，早就让他彻底沦陷。 一同坐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许蔚悄悄打量着楚聿灼。 慢半拍地想，你也像我在意你那样在意我吗？ 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楚聿灼的人生了。 - “做陶艺？” 叶峤南捏着邀请函看了又看，他挠挠头，显然没想到节目组会突然发起这样的提议。 “不是强制的，只是希望大家能抽出一点时间完成，实在来不及可以把构思说出来，委托陶艺馆的员工完成。” 将邀请函送过来的工作人员小声解释。 本来说好这两天给他们自由休息的，但是第七天马上就要进新人了，导演组对着居高不下的热度愁眉苦脸了几天，总算想好了怎样安排新人和他们见面。 那就是让楚聿灼、沈言和叶峤南三人分别做一件陶艺作品，不透露姓名，让新人来选择，进行第七天的约会安排。 “没关系，正好我明天有时间。” 沈言将邀请函放在桌上，他今日已经把工作提前处理完了，明天有时间去完成节目组安排的活动。 叶峤南跃跃欲试起来，他说：“我还没做过这种手工活呢，听起来就很有趣。” 楚聿灼今晚是从家里回来吃饭的，没有参与做饭的环节，饭后便自觉认领了洗碗和打扫的工作。 他在厨房洗着碗，将节目组的通知听了个大概。 陶艺啊...... 不自觉地想起了他收在家里柜子里面的那一组花瓶，就是曾经和许蔚一起做的。 许蔚还在他家里睡觉，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来吃点东西。 水龙头扭开了一半，清水哗啦啦地流淌出来，冲刷过他手中的餐盘。 楚聿灼想起这些年许蔚的变化，只觉得像手中的水流一样，变化得太快了。 曾经亲吻都会害羞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用微笑伪装自己，连楚聿灼这个最亲密的枕边爱人，都难以窥见他的真心。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消散，可是以楚聿灼看来，分手之前的几次矛盾，足以证明有些事情在悄悄发生变化。 若是不能解决那些问题，再热烈的感情也会消散。 不要再被熟悉感欺骗了。 楚聿灼回忆起午后的情事，感觉自己有些失控了，被许蔚那样湿漉漉的眼神一看，就将分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实在不应该。 他想，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应该在事态发生到不可挽回之前，主动叫停。 燕市的天气到了这个时候，总是变化莫测，白日还在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就下起了暴雨。 靠海的别墅受到的影响要大上许多，瓢泼的雨势落下，海潮翻涌，透明的落地窗边拉出了无数条细长的雨痕。 时间不算太早，几个人面对这样的天气，都没有太大的睡意。 不过节目组也不算没有准备，这栋别墅的每层楼都有休闲娱乐区，一楼有棋牌室，可以打麻将也可以打牌。 二楼的休息区是一个巨大的音乐室，宽敞的区域里面放置了不少乐器，视野极好，倒是挺适合谈情说爱的。 为了让这个恋综顺利进行，看得出来节目组是花费了很多心思。 乐器暂时都用不上，叶峤南去一楼的棋牌室逛了一圈，遗憾地说：“可惜我们现在这里就三个人，不然大家就可以一起打麻将了。” 沈言白天出门一趟，似乎也带了一些新的衣服过来，他换了一身丝绸的睡衣，没有戴金丝眼镜，鼻梁处有浅浅的痕迹，让他秀丽的五官上面多了一点儒雅的书卷气。 “过了明天，想凑人打麻将就容易多了。” 他正在用别墅里面的茶具泡茶，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看了就赏心悦目。 叶峤南不是爱喝茶的人，不过他家里条件不错，多多少少也品尝过不同质量的清茶。 他看了一眼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有些奇怪：“晚上喝茶不会影响睡眠吗？” 他是电竞选手，作息从来就没正常过，但是沈言这种家教严格的人，应该不怎么熬夜吧？ 楚聿灼正在看手机上的短信，不出意料，又是一个没见过的电话号码给他发的。 【楚哥楚哥楚哥不要看那个勾引你的荡夫，我泡的茶比他泡的还好】 【后天又要和新人约会了吗？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他们都不了解真正的你】 【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最毫无保留对你好的人也是我】 【求求你了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神色自若地将这几十条倾诉爱意、攻击别人的短信看完，楚聿灼还分出神听了一会儿沈言和叶峤南的闲聊。 他看了一眼沈言流畅的动作，挑了挑眉：“你是不是比较焦虑？” 沈言动作一顿，温柔的笑意僵了僵，将垂落在肩头的长发撩到耳后，没有回答楚聿灼的问题，而是从容反问：“楚先生似乎很擅长观察别人。” 楚聿灼听出了他微妙的不悦，也理解，像沈言这样追求体面的人，最讨厌被别人看穿了。 他淡淡带过这个话题，也没有深究：“也不是喜欢观察，我大学修了心理学的学位。” 有大量的阅读经验和专业知识打底，他真的很容易看出别人的焦虑。 难道沈言在担心后天来的人是他的前任吗？ 第34章 脆弱的真心 不，不止沈言一个人在担心，叶峤南似乎也有些微妙的不安。 节目组打造的环境，是和外面的社会隔离开来的，类似于夏令营小屋一样的世界。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人的情绪和感知能力都会被放大，变得更加敏感。 甚至会在情绪的驱使下，做出很多不像自己的事情。 他愿意来这个节目，也是希望借助这样的氛围，刺激一些潜在事情萌芽，然后，解决他和许蔚之间的那些陈年旧疾。 不破不立。 楚聿灼喝了一口茶，将手机收回，他看了一眼窗外，这样狂乱的雨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天晴。 等到天晴，果然已经是下午了。 中午三人随便吃了点冰箱里的囤货，等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接他们去做陶艺。 “话说，虽然我没经验，这个陶器做出来，也不能当天就取吧？” 叶峤南靠在车背上，一边玩着一个魔方，一边和工作人员闲聊。 “是的，今日只需要将您想做的雏形捏出来，随后上色，等烧制完成后，我们会送到别墅的。” 在副驾的工作人员为他们耐心解答。 其实对于这些幕后的工作人员来说，很多节目嘉宾，特别是明星，总是有些难以伺候的古怪脾气。 这次他们运气还可以，已经进组的三个嘉宾都是好说话的性格。 所以大家也愿意和嘉宾一起出外勤。 “哇，那明天新人只能看见我们做的胚胎咯？” 几句话的功夫，叶峤南手中的魔方已经复原了，他腿上放着一个手机正在计时，看了眼时间，他“啧”了一声，对自己的速度不太满意。 沈言坐在他旁边，看完了全程，他今日没有穿正式的西装，而是穿了有法式风情的棉麻单衣，看起来就像油画里的矜持少爷，没有珠玉点缀，照样富贵逼人。 “如果你想锻炼手速，可以试试乐器。” 沈言觉得钢琴这样的乐器也挺锻炼人的手指灵活度的，至少他就见过学钢琴多年的朋友，手速快得惊人。 “钢琴吗？” 叶峤南秒懂了他的意识，他转了转手腕，将自己修长的手掌放在阳光下看。 “其实我小时候父母让我学过钢琴，只不过我后来跑去打电竞了。” 刚开始进职业战队的时候，在青训里面，手速可是他的一大优势。 “楚哥，你有没有学过乐器？” 叶峤南扭头去看安静了一路的楚聿灼，好奇地发问。 楚聿灼昨晚依旧睡得不太好，冷淡的眼皮下面有着一圈乌青，他皮肤本就白皙，五官又深邃到近乎完美，这样的缺陷并没有削减他的容色，反而是增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叶峤南毫无准备地看过来，被他沐浴在阳光下的天人之姿冲击到倒吸一口凉气。 “说真的，我想不到你的前任会因为什么原因跟你分手。” 叶峤南真诚地赞美他：“毕竟楚哥你人长得帅，做饭也好吃，性格更是没话说。” 他已经把楚聿灼看作好兄弟了，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楚聿灼失恋。 楚聿灼掀开眼皮看着他，窗外投射进来的光聚在他瞳孔里面，似笑非笑：“因为我养胃啊。” 叶峤南：...... 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我真该死啊”和“怎么安稳养胃的好兄弟”两种情绪在他脸上变幻莫测，叶峤南的良心一痛，觉得自己不小心戳了兄弟的痛处，一定要想个办法弥补一下。 “那个.....其实我父母都是学医的，或许可以帮助你？” 他父母都是医学教授，虽然从事的领域跟养胃没什么关系，但是可以为楚聿灼介绍一点男科圣手。 “谢谢。” 楚聿灼很礼貌地道谢，“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这个回答，简直太地狱了。 坐在前面的司机和工作人员都在尽力忍笑，他们肩膀微微颤了颤，很克制地没有出声。 直播间的弹幕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然后又开始刷屏。 【有没有人救救这个养胃哥，听着太可怜了】 【喝中药能治好吗？给他喝点吧，白瞎这么好的硬件】 【养胃男就不应该出来上节目，我们节目粉吃得太差了】 【其实我有个很冒昧的问题......这些人里面谁是1啊】 楚聿灼并不在意，是真的觉得养胃这个理由很好用的，下次再遇到许蔚主动亲他，他就可以说自己养胃，然后拒绝对方的示好。 谁让许蔚说他是前夫呢？ 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又开始了震动，已经习惯每天收到很多骚扰短信的楚聿灼丝毫没有惊慌。 他看了一圈周围人，找到了摄像头的死角掏出了手机屏幕。 有微信未读信息，也有短信。 楚聿灼想了想，先看了一眼微信，是江封延给他发的，聊了几句工作的内容，然后关心了一下他的私生活。 【哥们，你真养胃假养胃？】 看似是关心，实则带着损友特有的那种缺德。 楚聿灼回了跟工作相关的，直接无视了江封延的调侃。 许蔚的头像框安安静静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早上，他把昨天弄脏的床单洗好并且晾晒在了阳台上，提醒楚聿灼找个时间去收一下。 晒的照片倒是挺有心思的，看似是在发阳台上飘扬的床单，实际上许蔚把自己的锁骨也“不小心”拍到了照片之中。 莹润的锁骨上有深深浅浅的红印，似乎在提醒楚聿灼他们昨天中午的情难自禁。 楚聿灼动了动手指，回了个看不出情绪的“好”。 随后又切屏去看短信，他这段时间已经收到了上千条了，收信箱常年99+，有时候他都在想，对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素材可以发。 又为什么不愿意直接和他说，而是要用陌生的手机号来发送呢？ 好像要把脆弱的真心隐藏在这些极端的话语里面。 第35章 “是否和前任一起做过手工” 给他发短信的人也在看直播，见他拿起了手机，短信跳动的频率更快了。 楚聿灼挑拣了几条最新发送过来的短信去看。 【一想到你的手指要去触碰陶艺馆的泥土我就好嫉妒，嫉妒它们可以得到你那么温柔的触碰】 【我讨厌你，讨厌你和别人说话，讨厌你对别人笑，讨厌别人看你的眼神，讨厌他们轻轻松松就可以和你面对面说话，我讨厌你】 【老公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真的讨厌你，我爱你】 【老公你也没有睡好吗？是外面的雨声太吵了吗？你昨晚在想谁呢想到睡不着，可以想我吗，我昨天失眠到了凌晨六点，天亮的时候很希望你在我身边，要是我帮你捂住耳朵，就不会被雨声吵到了吧？】 楚聿灼的心头微微一动。 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回复了短信。 【想前任】 似乎被他的回复震惊到了，对面源源不断的短信戛然而止，手机也不再震动。 另外一边，从楚聿灼家里捞了几件衣服堆在床上，脸色潮红，正在狂发短信的许蔚也怔住了。 从他不停换着手机卡给楚聿灼发匿名的短信开始，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楚聿灼的回复。 前任？那不就是他吗？ 他把脸埋在衣服堆，呼吸之间都是楚聿灼独特的气味。 总是空洞的、喂不饱的欲壑被楚聿灼的三个字短暂的取悦了。 楚聿灼昨晚想他想到没睡好。 他从这件事情当中收获到了一点扭曲的甜意。 一宿没睡的困意沉沉地涌上来，他半抱着楚聿灼的衣物，绷紧了一天的弦松了松，随后又警觉起来。 他有些神经质但咬住了自己的手指尖，患得患失又涌上了他的脑海里面。 楚聿灼不是会回应陌生人短信的性格，难道他被这个发送了几千条短信的“陌生人”感动了吗？ 那他呢？ 他怎么办？ 许蔚理智上知道楚聿灼回复的是他的短信，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哪怕楚聿灼回复的内容和他相关，依然让他心生焦虑。 要是有其他暗恋者对着楚聿灼死缠烂打，对方也会用那双冷情的眼睛去注视对方吗？ 许蔚猛地坐起身来，死死抓住怀中楚聿灼的衣服，他精致的面容上涌现了阴鸷，不，他绝对不允许别人靠近楚聿灼。 他又躺下，握着手机给导演组发了条信息，再次申请提前进入节目。 楚聿灼并不知道许蔚连自己的醋都要吃，他们已经到了陶艺馆，他正在思考要做一个什么样的陶器。 是花瓶还是杯子，亦或者是盘子？ 这倒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他没有那种做一个一鸣惊人的陶器，让明天的新人选他的意思。 只是出于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欲，以及轻微的完美主义思想影响，希望从他手底下制作出来的手工作品是符合他的审美的。 沈言的选择是中规中矩的花瓶，不容易出错，也比较容易上色。 叶峤南则打算捏一个奇形怪状的杯子，还热情地邀请楚聿灼一起。 楚聿灼也没有纠结太久，顺其自然地选择做摆件。 他还是喜欢那种不大不小的，亲自制作出来的摆件，可以放在家里任何一个位置作为装饰。 这些年，他家里大部分的手工制品都是和许蔚一起去做的，好像情侣之间都很喜欢这些带有双方独特烙印的事情。 如今和叶峤南跟沈言一起来做，对他而言，确实有些别扭的不太习惯。 或许这也是恋综的一种作用，通过在某些情景里面的对比，来让人确认自己的感情。 不过，楚聿灼看得出来，叶峤南和沈言都不太习惯这个场所，似乎他们很少尝试和曾经的恋人一同来做手工。 没去过的人，和去过的人是有不同的感觉的。 直到楚聿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置，穿上防护服，已经准备着手捏造型了，那两个早就选好款式的人还在磨磨蹭蹭的穿衣服。 “楚哥，快帮我一下。” 叶峤南见楚聿灼已经准备好了，眼睛一亮，拎着身后的带子就走到了他旁边，弯了弯腰，楚聿灼的手还没有沾上泥土，很利索地就帮他系上了。 而沈言则在旁边有些犹豫。 他是一个边界感比较强的人，如今身处恋爱综艺节目，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楚聿灼看他一眼，也没有动，叶峤南没想那么多，他自己的防护服穿好了，顺手就帮沈言身后的带子系上了。 沈言放松了一点，自然而然地坐下，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各自准备他们的作品。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站在直播间摄像头拍不到的盲区，用平板打字，举给他们看。 【请聊一聊是否和前任一起做过手工】 户外直播显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干涉的，节目组既然特地安排他们来做陶艺，自然也有准备好的话题需要他们去讨论。 叶峤南瞟了一眼屏幕，叹了口气：“我以前打职业太忙了，都没尝试过来做手工。” 直接发问也太尴尬了，他不喜欢追问别人的私事，干脆就从自己的事情上来发起话题。 他们三个人里面，沈言是最神秘的，和前任相关的话题也聊得最少。 虽然楚聿灼也不爱聊私事，但他的前任许蔚是燕大有名的博主，又是千许集团的继承人，话题度向来居高不下，关于他们的恋情被讨论过了很多遍。 沈言也摇了摇头：“我们平时都不怎么来这些场所约会的。” 他的用词很微妙，众人都能隐约感受到，他和前任有一些身份地位差。 对方似乎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以至于沈言提起前任总是谨慎到了有些低微的程度。 第36章 无法对比 楚聿灼手中的摆件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他打算做一个类似于金字塔形状的，用蓝色打底，画上飞鸟作为装饰。 “我以前和前任经常过来。” 楚聿灼的回答倒也不意外，从刚刚穿衣服来看，他和前任应该多次一起做手工。 “你们是校园恋爱吗？” 叶峤南好奇的问，他在应该读书的年纪去打了职业，和同龄人的轨迹都不太相同，难得接触到不同的人。 “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确定了恋爱，学校附近很多店都去过。” 在场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和陶艺馆店员都好奇地看向他。 像楚聿灼这样冷感又俊朗到不似真人的帅哥，居然也会有日常的校园恋爱，大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沈言问：“你们做过很多手工吗？” “挺多的，也不全是在店里做。我记得第一次做手工，是在海边捡了很多贝壳，用胶水粘在一起，做了动物摆件。” “学校门口开的店有做手机壳和挂件，我们以前会做了以后互相交换使用。” 听到恋爱八卦，直播间的观众也一下来了劲。 【酷哥搞纯爱OMG】 【没有对立没有节目效果，我看恋综就是为了听这个真情实感啊】 【听到这些恋爱细节，一下子有了他们曾经是恋人的实感】 【一点廉价的手工就感动你们了，一群没眼界的恋爱脑】 【我也不喜欢手工，感觉还是真金白银好一点】 直播间的评论也是两极分化，有好有坏，有人对手工品嗤之以鼻，有人觉得这也是真心的一种体现。 楚聿灼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他并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得到什么样的评论，见泥胚差不多成形了，礼貌示意工作人员帮他拿一下上色的用品。 见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他又补充了一句：“后来去的比较少，礼物也更多送得是成品了。” 那些青涩的、少年人的心意，伴随着渐渐长大的年龄，终究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叶峤南听校园恋爱的甜甜日常正听得认真，猝不及防被成年人感情的结尾刀了一下，手上捏着的泥胚不小心变了形，又重新调整形状。 他呆了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是他这种从来没有体验过青涩校园恋爱的人惨，还是亲自经历了从校园到社会转变的人更痛一点。 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也说不出来。 更何况楚聿灼看起来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沈言垂下睫毛，修长的头发遮了他的半张侧脸，他声音平缓：“也是人之常情。” 他的语气很淡，但是说话的口吻好似感同身受。 叶峤南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不会是我们当中恋爱时长最短的吧？” “我谈了两年，你们呢？这个能说吗？” 他下意识问出来以后，看见面前的摄像机才反应过来，这个话题不知道能不能聊，打了个补丁。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没有制止的意思。 楚聿灼接过上色的工具，调了一个比较满意的蓝色：“差不多五年。” 从高考毕业开始，到前不久分手，也有五年时间了。 沈言咬了咬唇：“大概......七年？” 他和前任的感情......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没有正式的告白，也没有确切的话语，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开始了。 所以他也不确定，到底是多久的恋情。 叶峤南又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被两个人的恋爱时长都惊了一下。 “看来我的阅历还是太浅了。” 他自嘲道。 沈言冲他弯了弯眼睛：“每个人的人生体验都是无法互相比较的。” 无论是他自己的，叶峤南的，还是楚聿灼的，都是独属于自身的人生体验，无法复刻，也无法比较。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没有两个相同的贝壳，更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可以相似，可以共情，可以不理解，却不应该去比较高下。 痛苦也是，没有高下之分。 落在每个人身上的困厄，都是无法挣脱的刻骨铭心的体验。 “也是。”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出发的时间比较晚，到了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 赤橘的霞光一层一层铺进来，深深浅浅的照亮置物架上形色各异的陶器，本就精心布置过的房间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漂亮得可以入画。 沈言也差不多捏好了形状，准备上色，他握着刷子有些出神，轻声问：“你们有想过......复合吗？” “抱歉。” 问完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失态了，将这个问题一笔带过。 “现在问这个，还太早了。” 守在直播间的观众都三三两两的讨论起来，到底这些嘉宾来参加节目是为了复合还是为了彻底分手迎接新生活，又或者是和某个人看对眼了，决定另选他人。 【第一批进来的这三个嘉宾都像要复合的，我看他们都快处成节目搭子了】 【也不一定是想复合吧，可能彼此都不来电？】 上一季节目的老观众则表示： 【就算现在想的好好的，等到前任真的进组，说不定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恋综后期别发颠就算好的了】 情难自禁，向来不是说说而已。 感情是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冷静和判断力的。 - 在市中心一栋高楼之中，透明的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纸醉金迷的夜景。 一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端着酒杯摇了摇，昂贵的定制西装包裹着他矜贵的身形。 傲慢的，目空一切的眼神注视着前方屏幕里的沈言，眼角拉出一个凌厉的弧度。 他轻嗤一声：“沈言，你也是越活越能耐了。” 第37章 傲慢的新人 将酒杯随意扔在地上，任由鲜红的酒液浸湿绒白的昂贵地毯，他漫不经心地踹了一脚地上跪着的人。 对方的眉眼很清秀，带着一股被豢养的顺从，被踹了也丝毫没有不悦，诚惶诚恐地调整了一下跪姿，脖颈上的项圈铃铛晃了晃，努力让自己的身形更加好看。 “你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谢之齐解下腕表丢在地上，跪着的男孩迫不及待地捡到怀里，他没有再去搭理对方。 马上就要找回他最完美的作品，也是他最听话的狗了，这些打发时间的俗物，不要也罢。 说不定，还能找到不错的新玩具。 - 楚聿灼、沈言和叶峤南三人回到海边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们做完陶艺后，就在附近的餐厅吃了晚饭，随后节目组将他们送回。 工作人员忙碌了一天，神色里面也带了点疲倦，但是也没有丝毫疏忽，很流畅地为他们介绍明日的行程。 “也就是说，明天我们睡醒吃个午饭，就知道谁要出去和新人约会了？” 叶峤南听完以后，大概了解了情况。 工作人员却摇了摇头：“明天午后会有专门的车来接你们，三个人需要同时出门。” “明天和新人的见面，是匿名邀约，达到了目的地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下周一新人会正式入住，请大家做好准备。” - “这就是他们做的手工？” 奢华的酒店沙发上，身穿名贵浴袍的少爷姿态松弛，看着工作人员举起的平板。 他身边站着一位管家，很是了解他的心意，带着纯白手套一张一张划过照片，确保少爷能够看清楚内容。 “都不怎么样啊。” 他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奢华套房的顶端是垂下的水晶灯，清早没有开灯，伴随阳光晃荡出水晶的光圈。 他生的极好。 那是一种金玉堆砌出来的昂贵气质，五官挑不出瑕疵，浅褐色的眼珠跟上好的宝石似的，看人带着三分审视，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算了，就那个奇形怪状的金字塔吧，倒还有点个性。” 他没有再说话，率先起身走过宽敞的客厅，回到了酒店套间的卧室，“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毫不客气。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原本还想要交代他一些注意事项，话卡在喉咙里面，只能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习以为常的管家。 管家是个朴素的中年人，三十来岁，眼角有些细纹，看得出来仪态经过长年累月的培训，没有一丝不规整。 他说话的音调柔和，吐字饱满得像在播音：“请大家体谅，少爷有低血糖，太早起床容易身体不适。” 和缓的语气吹散了一点空气中的尴尬，他不动声色接过节目组手中的注意事项，颔首示意：“这些内容，我会转述少爷的。” 节目组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悻悻地说：“...那今日下午的约会，场所需要我们提供吗？” 他们已经找好了约会的餐厅，但是今早过来就喝了冷风，直觉这位难缠的少爷不会满意节目组选择的场地的。 管家微微鞠躬：“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需要拍摄的话，请和我对接，我会与餐厅那边协调的。” 很有礼貌的态度，但并不是商量，而是单方面的通知。 品尝到这股隐形的强势，节目组也知道对方来头不小，很识趣地将所有流程都简化再简化，直接走人了。 “喂，那是谁啊？” 新来的实习生一直老老实实跟在前辈后面，瞠目结舌地看完了全程，不敢说话。 前辈压低声音告诉她：“那是奥里家族的混血，姐姐是皇室的夫人，据说他不喜欢奥国的气候，常年住在我们这边。” 实习生倒吸一口凉气：“就是那个JinX品牌的创始人家族？” 这种世界一流的奢牌，logo有名到三岁小孩都能认出，没想到节目组居然能把这个咖位的大佛请出来。 沉浸在对嘉宾背景的震撼，过了一会儿，她挠挠头：“混血确实长得好看，就是性格......” 她吐了吐舌头，没有把话说完。 前辈和她对视一眼，两个人会心一笑。 “幸好进了组不需要工作人员跟拍，不然伺候这尊大神也太受罪了。” 前面的副导演轻轻咳了一声，两个人收了声音，不再说话。 只是悄悄在手机上打字： 【原来出身这么好的人也要上恋综啊】 【总觉得就像天之骄子下海了一样】 - 楚聿灼出门的时候，还是一派晴天，天色蓝得能掐出水来，澄澈干净到让人看了一眼就心情愉快。 海风带着点盐意吹到脸上，浪潮一波波地翻涌，卷起白色的浮沫。 司机昨日送过他们，四十来岁的大叔，说话有几分诙谐，见楚聿灼来了，轻松地和他打了个招呼，建议他在车上睡一会儿。 “要三四个钟头，还是多歇歇神。” 楚聿灼挑了挑眉，这几天他已经熟悉了节目组的作风，一般会把他们安排在市中心比较有名的网红店，或者是本地比较宽敞的口碑店。 这样比较方便拍摄，另一方面，也是接广告做宣传。 很多有名却又贵又难吃的餐厅，靠的就是蹭各种热度做宣传，把没去过的人骗去吃。 当然也有些是真材实料的好店，节目组安排他们吃过一次，还愿意再去吃。 他们住的海景别墅虽然远，但是也不至于要花上三四个小时的功夫。 他很快就猜到了这次的约会场地应该是新人定的。 看起来，对方并不是什么愿意将就的人，并且富足到可以把名贵的餐厅当日常的饭来吃。 手机震动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