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明:从打猎开始崛起》 第一章 穿越大明,诛杀反贼! “啊!别,别过来,离我远点!” 刺耳的喊叫传入脑海。 杨安明茫然地睁开双眸,望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只见两个身穿粗布衣服的身影,正撕扯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的衣服。 本就不多的布料被扯得稀碎,露出大片大片白皙中带着紫青的皮肤。 “用强?” 杨安明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 见此情景,一股恼怒顿时涌上心头,强撑着自己细弱的身体爬了起来,低吼道:“给我住手!” 面前那两人顿时扭过头来。 “这小子还活着?” “啧,还以为刚刚把他吓死了,看来还得再费点功夫!” 说着,这两人提上裤子,伸手就去抓脚边那明晃晃的东西。 刀! 杨安明瞬间清醒了。 这刹那,多年雇佣兵的经验警醒了他,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动了! 顶着湿润的裤裆迈开步伐,被风吹得冰凉。 杨安明却没有在乎。 他直接一撞,瞬间将面前这人撞翻在地,然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猛地往下一刺! 噗! 温热的鲜血溅了他满身! “好弱!” “这么虚弱,也敢打家劫舍?谁会要你这种废物?” “喝,忒!” 一口浓痰吐在了尸体上。 目睹这一幕,另一人刚拿到手里的刀都哆嗦起来。 看着满身鲜血,宛若地狱鬼差般的杨安明,他几乎是崩溃的转身就跑。 “杀人了!” “恶鬼,是恶鬼!” 杨安明面色如常。 他一把抽出刀,瞄准他后背猛地一甩,直接插进了他的小腿! “啊!” 这人惨叫着摔在门槛上,坐着倒退,痛哭流涕道:“别杀我!求求你,我上有老下有小,饶我一命吧!” “想得美!” “就你这种欺凌人妇,罪该万死的杂碎,还敢跟我谈老小?被你害得别人家就没有老小了?” 杨安明面露怒容。 他没有半点儿犹豫,直接一刀剁下了他的头颅! 杀了两个人,也让杨安明的思维逐渐冷静。 目光扫过黄泥和稻草糊成的墙。 他走到那被欺辱的女人面前,温柔说道:“别怕,坏人都死了,我……” 他话音未落,却见那女人脸上的恐惧更甚。 她死死抱着双腿,凄惨地哀嚎道:“我,我的身子没脏!别打我,别打我,我都知道错了!” “唉,别叫了,我又不是那帮丧良心的东西,不会打你的。” 看着她亮晶晶双眸中的绝望,杨安明顿觉心中刺痛,也激起了脑海中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等等,这,这会儿是明朝?” 杨安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满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着。 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他弟弟领着未婚妻出国旅游,却遭遇谋杀,未婚妻被凌辱致死! 刚刚退伍的杨安明立刻出国,在当地找了个雇佣兵的工作,一边打仗一边寻找仇人的踪迹。 他成功将谋害了弟弟的犯罪集团拖入战火,亲手凌迟了害死弟弟的集团首脑,将他的父母长辈、兄弟、妻儿、朋友屠戮殆尽! 而大仇得报的杨安明也用尽了逃生的力气,怀抱着弟弟的照片葬身火海。 “我穿越了!” “穿越到了明朝的饥荒灾年,天灾横行,贪官狠毒,哪怕是富农都难以维系温饱!” “各地纷纷揭竿而起,反抗暴政的同时,再顺道劫掠一下本就贫苦的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捂着太阳穴,杨安明仔细消化着脑海中的陌生记忆。 这具身体的原主和他同名同姓,也叫杨安明。 但和重情重义,敢为亲人赴死的他不同,这个杨安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少年时的他爱慕王珠兰,便天天给她造黄谣,还设计让她在山上遇险,自己英雄救美,将近乎身无寸缕的她带了回来。 王家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将王珠兰嫁给他,不仅没要彩礼,还带了不少嫁妆。 可杨安明没什么大本事,很快就败光了钱,还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问题,一到关键时候就硬不起来。 结婚三年,没有孩子,总是被人指指点点的他愈发暴躁,天天酗酒,醉了就对媳妇拳打脚踢,打得她满身青紫! 可他却只会欺负老婆,窝里横。 就在刚刚,一伙儿被官军打得溃逃的反贼沦落到此,闯入门中,见色起意,正要将王珠兰奸污。 杨安明不仅没有出手反抗,反而被当场吓死,失禁尿湿了裤裆。 “难怪我感觉裤裆冰凉!” “不会还拉屎了吧?” 杨安明浑身一哆嗦,如遭雷击! 连忙确认了下裤裆,好在此人吃得不是很饱,肠子里没多少屎,后面还是干净的。 “还好,还好,只是尿的话还凑合。” 也正当杨安明胡思乱想时,王珠兰也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当家的,你杀了这两人,让人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家里?” 女子终是心细。 习惯了随地抛尸的杨安明被她一点,也反应过来。 随手剥下两人衣服,然后将他们拖进空空如也的储粮地窖。 里面比杨安明脸都干净,看得他顿感腹中饥饿。 “家里还有吃的吗?”杨安明随口问了一句。 谁知,王珠兰却被吓得垂下美眸,小声说道:“没,没有了。我这就去山上找找草根……” “不用了。” 打断了王珠兰,杨安明摆摆手,说道:“我先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回来。等晚上再处理尸体。” “这件衣服你先穿上,大一点也比衣不蔽体强。” 说着,杨安明拿着衣服走向王珠兰。 王珠兰却被吓得缩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她抬眼看着杨安明,似乎是在确认他是有没有动手殴打自己的迹象! 杨安明当然不会这样做。 他轻轻将衣服披在王珠兰身上,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着她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着的躯体。 “别怕,以后我都不会再打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可对王珠兰而言却没起到半点儿安抚的效果。 在杨安明穿越来以前,身体的原主也曾无数次发誓改正,甚至一边下跪,一边痛哭流涕地表示自己一定悔改! 可他从未真正改变过! “看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毕竟挨了几年打骂,怎么可能因为我这几句话就对我改观?” 杨安明心如明镜。 可他还是要去做。 毕竟,他在大明实在是人生地不熟,离开了必死无疑,留在村里,有一个 家庭,有一些亲戚总归是条活路。 念及此处,杨安明后退几步,给了王珠兰足够的安全感。 然后他才说道:“我出去碰碰运气,你好好看家。” 扔下这句话,杨安明没再去刺激满面惊恐的女人,转身便出门去了。 刚出门,身后就传来女人的呜咽。 是啊,原主很讨厌女人哭,所以她每次哭都会被打得更狠,逐渐将她逼得不敢掉眼泪,只能背着杨安明哭。 “也是个可怜人。” 叹息一声,杨安明扫视四周。 周遭尽是荒山野岭,地里还有些未长成的庄稼,却也被践踏烂了。 地无绿草,天无飞禽,唯有几只眼带精明的乌鸦扑腾着翅膀,见杨安明不像个快死的人,又“嘎嘎”乱叫着远去了。 “连做弹弓打鸟都难啊。” 他又将目光放在了几百米外那条湍急的河流上。 靠近过去,脱下裤子,放入水中清洗。 看到有人靠近,河里那肥肥胖胖的大鱼不仅没有逃走,反而兴奋地朝岸边靠近,却也没靠的太近,似是在等待什么。 “鱼不少,还挺胖啊。” “既然是灾年,怎么没人捞鱼吃?” 就在杨安明疑惑不解时,一具被水泡浮囊的尸体顺流而下。 第二章 捕鱼捉蛇,先吃饱再换钱 尸体身上裹着渔网,显然是撒网时让水给带下去了,网眼里还盘踞着许多泥螺。 见到他,那一条条盯着杨安明的大鱼顿时来了兴致,瞬间冲上去,疯狂啃咬起尸骸上腐烂的血肉! “原来是这样!” “难怪这帮鱼不怕我,是在等着我掉下去好开饭呢!” “看来这样的事没少发生,恐怕绝大多数想抓鱼的人都用自己打窝了!” 杨安明大概明白了现状。 河流汹涌湍急,灾荒之年,这些饿得皮包骨的穷人根本没多少力气去对抗水流的力量! 人为食亡才是常态! 深吸一口气,杨安明强忍着恶心,突然伸手将尸体捞了上来。 他身上披着几块破布和一截渔网,大鱼虽然都跑了,但还是带起了些许泥螺和小鱼小虾。 看着新鲜的肉,杨安明虽然饥肠辘辘,却没有半点儿食欲,只感到反胃! 体内全都是人肉!根本清理不干净! 吃人肉,哪怕对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也是在挑战生理、心理的极限! “如果能抓到大鱼,去掉头和肠子,我还能接受。” 杨安明抓着刀,眉头紧锁。 他很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在如此湍急的河流中刺到鱼,只能望肉兴叹。 可就在此时,杨安明突然惊讶的发现,水中的每条鱼儿身边都凝聚出一道虚影,与它们一模一样。 而且这些虚影的动作非常缓慢,仿佛是被按下了慢速键一般。 “嗯?” “据说,站在水边看到的,其实是鱼儿被光折射的假象。” “莫非我拥有了能看破虚妄的动态视觉?” 杨安明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 他猛地甩出长刀,直入水下,瞬间掀起一片猩红的血花! “成功了!” 他插中一条肥硕的大鲤鱼,它还在拼命挣扎着,溅起阵阵浪花! “是真的!我果真拥有了动态视觉!” “莫非这就是穿越后得到的金手指?” 杨安明顿时狂喜,连忙宰了鱼,放在脚边。 然后他不断观察着水中倒影,每当有大鱼靠近,就朝河水刺出刀锋! 一连三刀,他抓上三条大鱼! 每一条都足有两三斤重,被刀锋刺穿却还没死,在地上奋力扑腾着。 “差不多够吃了。” 杨安明没有竭泽而渔。 他找了根树枝,用刀削平整,然后将三条大鱼穿起来,抗在肩上。 而在他往家走的时候,又看到一抹猩红的信子,正透过地缝往外探。 “蛇?” 杨安明放缓了脚步。 他抓起一条小鱼,随手往地上一扔。 小鱼还活蹦乱跳的,而且身为变温动物,在这烈日高照的日子体温也不低,足以被蛇注意到。 杨安明则悄悄蹲下,保持安静。 那蛇也饿啊! 感知到气味与体温,它很快就被勾引出了洞穴,异常贪婪的望向前方,完全没在意自己身后埋伏着一个“人类”。 “就是现在!” 杨安明瞬间暴起! 在蛇放松的刹那,刀背狠狠将它砸得一命呜呼! 这蛇体型不小,足有人小臂粗,一米多长! “也算是收获了。” 带着鱼和蛇,杨安明回了家,路上还顺手拾了些柴火。 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 透过窗户,杨安明恰好看到王珠兰蹒跚着下床,在灶台边蹲坐了一会儿,然后又起身推开了门。 家里只有一条毯子,是杨安明的专属。 王珠兰衣不蔽体,又没有被褥盖,只能去外面捡一些枯叶干草烧火取暖。 杨安明却经常以王珠兰给自己丢人为由打骂她…… 看到杨安明归来,刚打开门的王珠兰顿时浑身一颤!几乎被吓得想要惊呼出声! 但她也看到了杨安明的收获。 右肩扛着三条大鲤鱼,一条大花蛇,左手拎着大捆木棍。 这个又懒又馋,只会指使自己去干活的懒汉,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他是怎么抓的鱼? 以前从未听说过他有这种本事啊! 看着因为茫然而发呆的王珠兰,杨安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 “回去吧,我们好好吃饭。” “啊?” “哦,好,我现在就去烧火。” 说着,她伸手去接杨安明手里的木柴。 “不用,我自己来。” 杨安明一躲,却将她吓得跪坐在地,抱着头道歉道:“我错了!我不该从你手里抢东西的!宽恕我这一次吧!” 看着她如此模样,杨安明其实有些烦躁,很想发一发脾气。 可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是穿越到此,借着另一个人的身体借尸还魂,他又无法将脾气发泄在这个可怜女人的身上。 “既然我继承了你的身份,那就该继承你的一切,包括你曾经犯下的罪孽。” “照顾好你的家人,帮你赎罪,也算是报答了你这具身体的恩情吧。” 深呼吸一口气,杨安明蹲下,轻轻抱住了王珠兰的身躯。 她微微颤动着。 感受到杨安明的体温,更是被吓得抖若筛糠。 可预想中的打骂并未落实。 杨安明的拥抱温暖而沉稳,让她有一种诡异的安心感,仿佛抱住了自己的并非是那个酗酒的家暴男,而是年幼时父亲温暖的怀抱。 “珠兰,以前是我做的不好。” “从现在开始,我改,保证改!我一定不再打你,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相信我,但请给我一点时间,给我最后一点信任,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杨安明没有因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而推卸责任。 他直接将原身曾经做过的所有错误揽在身上,发誓为他赎罪! 王珠兰缓缓抬起头,凝望着杨安明眼底的真诚,没有开口,只是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杨安明笑了。 他抱起瘦削的王珠兰,轻轻将她放在床铺上,并试图去亲吻她的额头。 王珠兰身子僵硬,很是抗拒。 “我先去做饭,你先喝点水,歇一会儿。” 杨安明走到灶台旁,点燃了炉灶,烧开半锅河水。 然后抓起带着缺口的生锈菜刀,刮掉鱼鳞,开膛破肚,放干净血,这才放入水中熬煮。 煮鱼汤时,他把大花蛇开膛破肚,放进火里去烘烤。 皮和鳞片能保护里面的肉不被烧焦,烧熟后直接剥掉外皮就能吃了。 看着摆在眼前的鱼汤和烧肉,王珠兰呆呆发愣。 心中涌现起强烈的不真实感。 以前她每次做好饭,都要让杨安明先吃,有剩下的她就捡一点剩饭,没有就饿着,也让她愈发瘦弱,皮肤病态的白。 而现在…… 王珠兰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可能并不是自己的相公,而是一个穿着他皮囊的黄鼠狼! 他对我这么好,是想吃了我吗? 嗅着饭菜的香气,她肠胃咕噜噜乱响,却也不敢动筷子。 “还等什么?吃啊!” 杨安明给她盛了一大碗鱼汤,一大块鱼肉。 自己也往破碗里夹了鱼汤鱼肉,还有一截烧的酥脆的蛇尾,直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见他动了筷子,王珠兰才敢下口。 没有调料的鱼汤很腥,但至少是肉,入肚的瞬间就带给她些许温暖,给她干涸的身躯带来了一点儿力量。 拨开表面黑漆漆的焦层,内里则是雪白如蒜瓣的蛇肉,香气四溢。 她大口大口地喝汤吃肉,好几次差点儿被鱼刺噎住。 嫁给杨安明几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撑! 实在没忍住打了个饱嗝,一股土腥味瞬间充斥着口腔。 杨安明却吃的很少。 “真难吃啊!” “不行,我一定得想办法弄点调料,弄点粮食,不然我就算没被打死也得被恶心死了!” 第三章 借粮油,丈人家遭打砸? 念及此处,杨安明披上外套,将碗筷都拾下去。 “老婆,剩下的鱼汤我放在陶罐里。” “锅和碗筷我洗了,锅里还有些热水,你来洗洗身子吧。” “记得把门锁好,若有外人来了,你就躲地窖里,等我回来。” 王珠兰眉头紧蹙。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就是自己当家的,但言行与所作所为都和记忆中的他大相径庭。 “难道他还另有所图?” 念及此处,王珠兰连忙问道:“等等,你,你要去哪儿?” 刚说完,她又觉惧怕,小心翼翼的低下头,不敢直视杨安明双眼。 “去你爸妈家。” “什么?” 杨安明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将她吓得花容失色! 她瞪大了双眼,双手颤抖着,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别再用刀吓我爹娘,问他们要钱了!” “啊,我还做过这种事啊……”杨安明震惊于“自己”的无耻。 但他不是那个丧尽天良的混蛋。 他伸出手,轻轻划过王珠兰曾经润滑的脸蛋与发丝,轻声说:“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只是用鱼肉换些粮。” 王珠兰还是不放心。 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会儿,她才小声说道:“我好久没回家了,我想跟你一起。” 杨安明当然清楚她的小心思。 但没有戳穿,而是点点头答应了:“你先把身子洗洗,脏兮兮地回娘家算什么样子。” “好。” 虽然没有行过房事,但也算是坦诚相见过许多次的老夫老妻,王珠兰并未避讳,直接就在杨安明面前褪下衣裤。 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她的皮肤苍白无光,胸和屁股都很瘪,却也能从瘦削的身材中看出几分曾经的窈窕。 “以前肯定很漂亮。” “可惜天天挨打,挨饿,再漂亮的人也顶不住啊!” 无奈地摇摇头,杨安明倒是想多弄点吃的给她补补,却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半会儿也没别的办法。 “走一步看一步吧。” 杨安明心中琢磨的时候,王珠兰也洗完了。 在这个富人都很难用上胰子的年代,用毛巾沾着清水擦一擦身体就算作是洗澡了。 重新穿上衣服,简单对着水盆收拾收拾面容头发,王珠兰便也跟着杨安明出门去了。 杨安明带她来了河畔。 直接从那具尸体上取下些肉,扔进水里打窝,立刻勾引来许多贪婪的鱼儿! 杨安明手持尖木棍,面向河水,水中游鱼又一次变得缓慢而清晰。 嗖! 一刺入水! 木棍瞬间刺穿了一条硕大的黑鱼! 鱼群惊慌的四下逃窜! 杨安明没有着急,他将黑鱼交给王珠兰处理,自己则依旧站在河边,和一个木人桩般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又有鱼儿被吸引,摇曳着尾巴游到岸边。 有鲤鱼,有黑鱼,有鲫鱼,有鲶鱼…… “就是现在!” 猛地刺出木棍! 这一次,尖木棍一次性刺穿了一条鲤鱼,一条鲶鱼,还有一条趴在水底的趴地虎! 一棍三鱼! 这神乎其技的成果,堪称艺术的动作,瞬间看傻了王珠兰! 他有这种本事? 这些年总是忍饥挨饿,为何从来不用? 离河边这么近,宁可饿肚子也不抓鱼卖钱? 莫非刚刚被那两个贼匪刺激,开窍了? 王珠兰心中胡思乱想着。 “差不多了。” 杨安明却停了手,一句话将她从幻想拖回了现实。 河畔的鱼全被吓跑了,躲藏去了对岸,或是水势更湍急的河中心,再贪心就要落得那具泡烂的尸体一个下场。 “走吧,带去岳父家。” “嗯。” 虽然还是惧怕杨安明,但亲眼看见他轻松抓鱼,王珠兰相信他愿意用鱼肉换粮。 …… 村里大多年轻人都去了县城,老人几乎死绝,整个村子里空空荡荡,打眼看不着人。 两家相隔倒是不远。 只是原本的杨安明过于无赖,经常做些混蛋事,所以就慢慢断了联系。 记忆里,杨安明好几次看到王珠兰想家落泪,只是娘家人不待见杨安明,她也不敢再脾气暴躁的杨安明面前提。 而今,他打算带王珠兰回家。 可还没走到呢,两人耳畔就传来阵阵哭喊! “不行!你们不能砸,这可是俺们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你干嘛,哎呦!” “滚一边去!再不拿钱出来,老子就放火烧了你们家院子!” 王珠兰顿时脸色煞白!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她娘家啊! “当,当家的,怎么办?” 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就搂住了杨安明的胳膊。 “别怕,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院子门口。 探头一看,只见三个身穿棉布背心的壮汉正在打砸! 而王珠兰的爹娘试图出手阻止,被狠狠推翻! 胳膊上抓着自己的双手越来越紧,杨安明能感受到自家媳妇的痛苦与无助。 “别怕,你拿着东西,我去管!” 把装鱼的篮子递给王珠兰,杨安明猛地踏入门槛,怒吼道:“都给我住手!” 嘈杂暂时平静了。 几道目光落在瘦弱的杨安明身上,内含不屑与凶狠之色。 “多管闲事?” “英雄可不是谁都能逞的!” “上,废了他!” 三个壮汉出声厉喝,一人抓着凳子,一人抓着木棍,一人手拿镐头,同时朝杨安明袭来! 而他们的动作,在杨安明眼中同样变得很慢,每一步动作都无比清晰! “呵,这可就别怪我了” 特种兵退役后又去当了雇佣兵,杨安明战斗经验丰富,再加上能看透人动作的动态视觉,更是强悍! 一抬脚,直接踹在一人小腹上! 镐头脱手,杨安明抬脚一勾,往上一挑,抓住它的同时反手一甩! 镐头把手砸在另一人脸上! “哎呦!” 他摔倒的刹那,杨安明踏前一步,抓起他的棉背心,往后一甩,用他当盾牌,挡住了从后方袭来的板凳! “我,你,我其实……” 那人满脸慌乱,语无伦次的说着。 杨安明直接几巴掌帮他冷静! 片刻后,三人跪在他面前,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王珠兰的爹娘都傻眼了。 杨安明不是个只会家暴婆娘的废物吗?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本事?一人打翻了三个壮汉子! 本该欣喜,可一想到杨安明曾经的所作所为,他们又面露难色。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这小子本就混,如今又有了本事,万一再逼他们拿钱,给还是不给?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女婿,王老丈吞了口唾沫,连忙说道:“家,家里真没钱了,我给你去倒点水喝。” “我不是来要钱的。” 杨安明拽住了他,这老头也是浑身哆嗦,装水的葫芦都摔在了地上! 丈母娘更是面露惊骇与厌恶,只是不敢发作。 类似的目光,杨安明当雇佣兵时见多了,没啥感觉。 他憨厚的笑了笑,朝大门口喊道:“珠兰,进来吧!” 听到他喊自己,王珠兰这才敢踏入门槛,小心翼翼地从那三人身边绕开。 看到她身形干瘦、皮肤惨白,老两口第一时间是心疼。 但看到她怀里的竹筐,还有装在里面的几条大鱼,他们又感觉不知所措。 “这些是?” 见爹娘安好,王珠兰顿时松了口气,心情也好转许多。 “安明他抓了些鱼,家里吃不了,给你们送来点尝尝。” 杨安明顺势接话:“爸妈,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从今天起我痛改前非,保证不再胡来,对珠兰好!”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混账女婿突然性情大变,不仅不要钱,还给他们送鱼,莫非是另有所图?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身后一个壮汉子突然开口:“王大柱欠钱不还,跑了!你是这家女婿,就该替他把钱换上吧?” 第四章 三月内还钱!否则卖身为奴! 王大柱是王珠兰的哥哥,他比杨安明靠谱些,但眼高手低,经常在吹嘘自己的本事后亏掉裤衩。 “有这种的事?” 杨安明的目光扫过去,厉声问道:“老实交代,发生了什么?” 三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杨安明也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王大柱在走访了几家佃农后,自认为掌握了让农作物高产的方法,于是立刻找上高利贷,借了一大笔钱! 然而…… 大旱,岁大荒,田亩颗粒无收。 王大柱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欠了一大笔高利贷,整整十两银子! 为了躲避催债人,他干脆带着老婆孩子跑了,扔下了年迈的爸妈在家应付催债人。 “真是和原主不相上下的畜生啊!”杨安明实在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而催债的可不管他有没有良心!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也不是来无理取闹的!” 为首的一人拿出字据,摆在众人面前。 两个老人面色惨白。 “十两银子啊……” 别看电视剧里总有人花银子买牛肉。 实际上,银子可是大面额货币! 十两银子,哪怕在盛世也是寻常农户全家三年的收入! 王家算是富农,但今年大旱,颗粒无收。 王大柱娶媳妇需要彩礼,王珠兰嫁给杨安明给了嫁妆,更别说杨安明经常拿着刀来威胁他们掏钱,家底早就被掏空了! “这些年来,原主坑了他们不少钱啊。”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弥补这个错误。” 杨安明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向那三个壮汉子,说道:“这笔钱,我还了!” “好啊!” 找不到王大柱,来为难他爹娘已经算是道德低下了,传出去肯定要被戳脊梁骨。 如今,有人愿意接下这个烂摊子,帮忙还钱,这当然是好事啊! 王珠兰却变了脸色。 她连忙拉住杨安明的手,低呼道:“当家的,咱家已经半年多没收入了,哪来的钱还债?” 听此,那三人顿时面露不屑。 “原来也是个穷鬼!” “没钱装什么大尾巴狼?” 面对妻子的担忧,岳父、岳母的期待,以及那三个催债者的讥讽,杨安明神色如常。 他取过大舅哥王大柱写下的字据,严肃说道:“我暂时的确没有这么多钱,但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保证能还上这笔债务!” 三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其中那个领头的说道:“你怎么保证?” “嗯……” 沉思片刻,杨安明走入屋中,取下一把挂在墙上的牛角弓。 王珠兰的爷爷曾是伍长,这是他的遗物。 但自他之后,王家再无一人上过战场,这把长弓也就遗留到今日,再没被人用过。 借助当兵的技巧,杨安明拈弓搭箭,缓缓拉开弓弦。 双眸望向空中,动态视觉锁定着在半空中飞舞的道道黑影,“嗖嗖嗖”,连射三箭! 箭矢如风,几乎撕裂了空气。 几秒后,三只南行的大雁从天而降,甚至摔在地上时还呈现出“一”字形! “爸妈,这几只鸟你们留下,今晚炖了,给珠兰补补身子。” 说着,他又望向那几人,问道:“凭我这手本事,一个月十两银子,打不出来?” “出的来!出的来!” “壮士好箭术,别说十两,就说一百两也不在话下啊!” 他们连连恭维。 “哼,既如此,还不快滚?一个月后自来取钱就罢了!” 三人面面相觑。 片刻后,其中一人说道:“壮士,您的本事我们看到了,可庄家没看到啊!这样吧,您立个字据,我们带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也好。” 杨安明从一人手中接过提前备好的字据,在上面签字画押。 “一个月内,还款十两银子!若我还不上,那便卖身为奴,任凭处置!” 见杨安明如此郑重,三人也不敢再多做纠缠。 只是在临走前,他们的目光又在王珠兰身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了些许贪婪与觊觎。 “嗯?” 杨安明双眼一瞪。 又射出一箭,石质箭头直接洞穿土墙,只留下一截箭簇在外微微摇晃! 三人再不敢吭一声,扭头就跑了。 “看来这几人贼心不死啊,得小心点。” “至于卖身为奴,呵呵……” “若真还不上这钱,我就把债主杀了,字据一烧。” 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杨安明的正义中充斥着自私与锋芒,是绝对不会危害到自身的。 而后,杨安明走到二老面前,沉声说道:“我今夜就带着弓上山打猎,珠兰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且先让她留宿在此。” “中!” 毕竟是娘家,而且二老对女儿也不错,当初嫁出去时不仅没要彩礼,还给了不少嫁妆,就是希望她能过好。 原身承了这份情,占据了他身体的杨安明认为,自己应该替他还了才对。 …… 当晚,在岳父家吃了一顿烧鸟,杨安明就准备上路了。 临行前,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该带上的东西。 牛角弓、箭袋、还有一把被磨锋利的断刀,这是他进山所需要的武器。 一行囊干粮饼子,葫芦,则是干粮和盛水的容器。 以前虽然厌恶这个女婿,但现在,他刚救了老两口,还是亲儿子的救星,他们又怎能亏待了他? “路上,小心点。” 临行前,王珠兰走到杨安明面前,磕磕绊绊的说道:“活着回来!” 今日,杨安明的行为还不足以化解她心中的成见与坚冰。 但也让她看到了一丝肥皂泡般易碎的希望。 “或许他真的不一样了。” “和曾经的他判若两人。”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将这一切维系下去就好了……” 她第一次对这个祸害了自己的男人感到担忧,由衷的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放心吧,我可厉害着呢。” 说着,杨安明轻轻亲吻了一下王珠兰的额头。 这一次她没有躲闪,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下意识的感到恐惧。 与她告别,杨安明便朝着远方的翠邙山进发。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翠邙山哪怕在灾荒之年也是一片翠绿。 因为里面相当危险,敢来的十有八九都会死在山里! 但正因如此,缺乏开采的山中蕴藏着取之不尽的物资! 外围倒是一片荒凉,肉眼可见的,许多树皮都被剥下了,地面也是坑坑洼洼,隐约还能看到一点儿草根的须子。 “还真是吃树皮草根啊!” “再往上,地形就变得崎岖混乱了,村里很少有人再敢深入。” 嘴上说着,杨安明却并不在意。 以他的本事,哪怕真的迷路了,在山上玩荒野求生也能活到寄生虫病发而死,问题不是很大。 第五章 充斥着危险的翠邙山! 走进森林几十米,身边的翠绿色就开始增加了。 与之相对的,一具具光溜溜的尸体也映入眼帘。 “死之后,衣服都被带走了。” “皮肤表面有外伤,大概是野兽啃咬造成的,都不致命。” “肯定有野兽来啃食尸体,但我一只都没看到,估计是被拿走衣服的人顺便一起猎杀了吧。” 杨安明环顾四周,发现这附近的树上结了很多红彤彤的野果,琳琅满目,看起来鲜艳欲滴。 “杀人凶手应该就是它们了。” 杨安明没敢凑上去,而是远远地观察着。 这些野果颜色鲜艳,数量众多,却没有动物前来进食,基本可以确定有毒,甚至可能是剧毒! “嘿,除非有野人打了农药。” 一边说着,杨安明一边摘取了些认识的无毒树叶,隔着树叶取下些毒果,将汁液涂抹在箭头上。 若是一般野兽,普通箭矢就能对付。 若是遇上了老虎或是豹子,这剧毒的箭矢有机会保住他的性命! “要打猎,最好还是有诱饵。” 杨安明举起刀锋,从尸体上砍下了一段段胳膊,用绳子捆成一捆,背在身后。 然后他继续往深山里走。 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利用自己的动态视觉寻找猎物。 继续深入了数百米,杨安明看到,在枝叶的影影绰绰中,多出了一些活动的影子。 同时,耳畔还传来阵阵“嗖嗖”声! “鸟?松鼠?猴子?” 杨安明立刻将目光投了过去。 树枝与树叶的摇晃被无限放慢,而透过它们的缝隙,杨安明看到了一撮淡灰色的毛发。 “嗖!” 再度扭头,杨安明终于看清了它的样貌! 体态细长,半米左右,浑身毛发灰黄,能灵活的在树木间攀爬跳跃。 “黄喉貂!” 这玩意儿在未来可是保护物种! 但在明朝,可没有动物保护法这东西。 杨安明立刻拈弓搭箭,手指一松,顿时一道流光飞射而出,轻易洞穿了它瘦削的身躯! “大概两三斤,不错了。” 随手将它抛入背后的竹篓,杨安明继续望向四面八方,却再没找到野生动物的踪影。 又前行了几里路。 在这个位置,往后就完全看不到半点儿村子的踪迹了。 空气中也多出了几分臭味。 是粪便的味道! “在这个位置,应该就可以找到野生动物的踪迹了。” “比起我自己去寻找,还是设下陷阱,吸引猎物入瓮才是正道。” 继续转了转,杨安明终于找到了一条还算宽阔的小河。 “就这里吧。” 自说自话着,他走到河边,用藤条、人肉、树枝做成一个个圈套,一旦有食肉动物将嘴伸进来,立刻就会被套住脖子! 同样的,还有用碎饼子作为诱饵的小圈套,这是用来抓啮齿动物或是鸟类的。 但圈套上货是需要时间的。 在这段时间里,杨安明走远一些,取出刀,开始砍伐树枝。 一根最粗壮的斜立,一头杵在地上,一头搭在树杈上。 然后用枝叶繁茂的树枝搭在左右两侧,不断填补缝隙,最终搭建起一个隐蔽的树枝棚子,人可以躲藏其中观察四周。 为了不吓跑猎物,杨安明就躲在里面一动不动。 没有生火,没有拍打吸血的蚊虫,只是偶尔剥掉爬到身上的蚂蟥。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就在杨安明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呦呦鹿鸣。 “来了!” 心念一动,杨安明悄悄探出头去,就看到一群羚牛正赶往水边。 它们好像很渴。 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是否有危险,就纷纷将嘴探入小河,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就在杨安明拈弓搭箭时,这帮羚牛却突然躁动起来! “不好!” “有大型食肉动物?” 杨安明同样心惊。 没有枪械,在危险的原始丛林中,哪怕他拥有强大的动态视觉也并不安全,隐藏在暗中的捕食者随时都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就例如那只正趴在棚子外的金钱豹! 它原本是追踪羚牛而来,却被棚子中人肉的气息所吸引,正在缓缓从后方靠近棚子,试图偷袭罐头里的肉! “揍你!” 杨安明突然扔出了一截断手! 金钱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仍是死死盯着棚子。 但很快,它被肉味吸引,一边紧盯前方,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靠近断手。 就在金钱豹张开嘴,去咬这块肉时,杨安明瞬间暴起! 一箭射出! 嗖! 生锈的破伤风箭头瞬间刺破皮毛,刺穿了金钱豹的肩胛骨! 还不等它逃跑,看世界仿佛按下慢速键的杨安明接连射出两箭! 一箭射入了它的眼眶! 另一箭,则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将它的大脑扎了个对穿! “这就够了。” 松了口气,杨安明给了金钱豹一个痛快,然后将它的尸体拖到了棚子里。 血腥与死前的失禁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该死,我得开始生火了!” “黄喉貂和金钱豹的皮都很好卖,我需要尽快烘干,否则带回去就腐烂发霉了!” 生火并不难。 今年大旱,林子里到处都是干枯的草,可以用来当火绒用。 杨安明又在水里找了块金属含量较多的石头,用它和断刀碰撞敲击,利用金属碰撞所产生的火花点燃了干草。 然后不断往里面添加木柴,火势逐渐旺盛。 火焰可以提供宝贵的热量,同时,烟雾也可以驱散该死的吸血虫,让杨安明过得干净舒爽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荒野求生呢。” 自嘲一句,杨安明用断刀割开了金钱豹和黄喉貂的喉咙,一点点将皮毛分割出来,再挂在棚子里。 火堆旁温度高,能尽快让皮毛里的水分蒸发,变得更好处理,更容易出售。 肉就没这么幸运了。 杨安明率先切下几小块黄喉貂肉,用削尖的木棍穿成烤肉模样,然后就放在火上微微烧烤起来。 晚饭吃的是杂粮饼夹烤肉。 幽深僻静的丛林河畔,袅袅炊烟从一间草棚升起,消散于一日中最强烈的阳光下。 但却有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这片刻宁静! 第六章 大熊猫!原来这是三秦地界啊 “有猎物上钩了?” 杨安明顿时来了兴致。 他连忙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让火势更旺,这能吓退被肉味吸引来的觊觎者。 但当他赶往陷阱处时,却被河畔的景象吓了一跳。 因为被套住脖子的,并非肉食动物,而是一头体型不小的山羊! 它一根羊角被套住了,却还在一边挣扎,一边伸出舌头,舔舐着吊起来的人手的皮肤。 “羊?” “对啊,羊是好奇心很强的动物,还很容易被卡住羊角,估计是想啃人手补充点儿盐分,刚好被我抓住了。” 念及此处,杨安明便凑了上去。 这大山羊见有人靠近,顿时后退两步,坚硬的羊角狠狠朝杨安明的胯间袭来! 杨安明却并不惧怕。 他左手往前一抓,轻易抵住羊角。 右手握着断刀往前一劈,斩断了它的咽喉,热血喷了杨安明一身! “一头羊,一头金钱豹,加起来也将近三百斤了,基本上可以回去了。” 上山时是下午一点。 如今已经是傍晚五点,眼看着天色渐晚,一抹浓郁的墨色笼罩天际。 “呼,山路崎岖啊。” “虽然不远,但想要在落日前回家是不可能的。” “而且野兽大多是夜行生物,带着肉走夜路太容易遭遇虎豹豺狼,以人类的夜战能力,恐怕很难反抗。” 杨安明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他决定今夜就住在山上,保全了自己,等明日一早,太阳升起再下山回家。 趁着天还有几分朦胧之意。 杨安明砍伐了大量树枝,做成篱笆围住草棚。 然后又转移了火堆,将烧剩的草木灰铺在地面上,用作保温防虫。 “累了一天,好好睡一觉。” 双眼皮沉重,杨安明躺在棚子里,枕着一块鹅卵石,手里紧握着断刀,逐 渐沉沉睡去。 刚穿越来就杀了两个贼军。 然后抓鱼。 去岳父岳母家,教训了三个催债人。 最后上山打猎。 仅仅一天的时间,杨安明却感觉忙得脚打后脑勺,仿佛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 “嗷呜!” 夜半。 一声狼嚎刺破寂静,也打破了杨安明并不算熟睡的梦乡! “狼?” 猛地翻身坐起。 杨安明瞬间清醒,紧紧握住断刀,警惕地朝四周张望! 他率先看到了几块斑白,在黑夜里异常显眼。 “什么玩意?” 眯起眼睛,直到那怪影的动作愈发放慢,杨安明才看清了它的身份! 一只,大熊猫! “熊猫?” “原来这里是三秦之地啊!” 这具身体的原主没什么文化,他一辈子都没走出过村子,更不知道这属于什么城,什么州,什么郡县。 又看了几眼,杨安明看到几道灰色的身影包围了熊猫,看起来应该是野狼,也可能是野化的流浪家犬。 “熊猫貌似挺值钱的。” 在明朝,熊猫的价格也非常昂贵,如果能将其猎杀,那将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犹豫片刻,杨安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 “再怎么说也是国宝,我杨安明要挣钱有的是办法,又不差你这一两只熊猫。” “这几只狼就是不错的猎物。” 说着,杨安明拈弓搭箭,从草棚的缝隙中瞄准了熊猫身边的一道身影。 即使在黑夜,他仍旧能看到慢动作,只是模糊了许多。 3.2.1…… 松开手指的刹那,一根箭矢激射而出,瞬间没入了那只野狼张开的血盆大口! 噗! 血花飞溅的刹那,大熊猫猛地往前一扑,瞬间将它扑倒,大口大口地啃食它的血肉! 这刹那,被围攻的大熊猫貌似也找到了突破口。 它当机立断的扑了上去,咬住它的伤口狠狠撕扯,直到浑身的灰白都染上了鲜红色! 其余几只狼被吓坏了。 它们果断跑路,没有半点儿犹豫! 即使杨安明有强悍的动态视觉,但在这树木茂密的夜晚,也还是没能准确命中,接连几箭射入了树干! “对身体的掌握还是差了点意思!” “我得尽快锻炼,适应这具孱弱的身体!” 叹了口气,杨安明盯着那只熊猫进食,一是当动物世界看,二是警惕它可能发起的袭击! 如果敢袭击自己,那就算是国宝,也留不得! 好在,它并未再对杨安明发起袭击。 也可能是因为有它的存在,一整晚都没再遭遇野兽袭击,安安稳稳的度过了。 “呼……” 望着天边那一抹鱼肚白,杨安明终于舒了口气,打散了心中的紧张。 “这具狼尸被啃得面目全非,没必要带上了。” “现有的猎物已经够沉了!” 杨安明昨晚已经剥下了大山羊的皮毛。 再砍掉了山羊和金钱豹的头,砍掉了没多少肉的四条腿,以及腹中的绝大 多数内脏,乃至部分容易剔除的骨骼。 如此一来,净肉就只剩下一百多斤。 “走吧。” 最后看了一眼刚刚升起的朝阳,杨安明披上两张皮毛,扛起两大坨肉块,按照来时在树上留下的标记原路返回。 麻烦的是,这具身体还不够强壮。 虽然有一身腱子肉,但缺乏正规长期的锻炼,蛋白质摄入也严重不足,导致空有爆发力,后劲儿严重不足。 杨安明带着一百来斤肉,科学发力,走起路来都非常艰难,不得不每隔几百米就休息一会儿。 好不容易走到了山林边缘。 还没走出去呢,便看到那堆积着人类尸体的方向,聚拢了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什么东西?” 杨安明好奇地望了过去,发现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野猪! 数量恐怕超过30! 而且一个比一个壮实,锋利的獠牙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寒芒! 这么多? 俗话说的好,一猪二熊三老虎,虽说有夸大,但也足以证明野猪的强悍! 它们数量多,攻击性强,皮糙肉厚,而且会主动进入人类的村庄觅食,摧毁农具、庄稼,是非常可恶的动物! “有远程优势,恐怕我也最多只能干掉五只。” “而且我还带了这么多负担。” “等以后我锻炼好身体,有了更精良的武器,手下有几十个人,再来索你们的命!” 稍作犹豫,杨安明就决定遵从心的意愿,绕路! 第七章 大舅哥勾结叛军! 当天中午,杨安明背着一百来斤的肉回了岳父岳母家。 但还没进门,就听到院里传来阵阵吵架声。 “错?我哪里错了?” “这可是能赚大钱的好机会!” “只要让我干成了,咱家就能一口气吞并上万亩土地,到时就是雍州最大的抵住!” 这声音是王大柱的! “胡说八道!” “那陈海让官军追的到处乱跑,你,你竟然把自己老婆献给他!还,还想把你妹妹也扔进火海去?” 王父恨铁不成钢的怒吼,却只得到了王大柱不屑的讥讽:“你这老东西懂个屁!人家是天军,有神术护体,刀枪不入!” “赶紧,把我妹妹交出来!我这就带她去享受荣华富贵!” 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杨安明基本也明白了情况。 原来王大柱这夯货,在躲债逃了以后,被败逃的军阀陈海抓住了。 他献出了妻子,加入贼军,还想回来把王珠兰也推入火坑! “王大柱,你这狗娘养的!给我滚出来!” 杨安明一脚踹开了大门! 扔下毛皮和肉,直奔院中的王大柱! 他披头散发,身穿一套破破烂烂的衣服,腰上别着大刀,脸上还抹着一层白色粉末,将自己装扮的人不人鬼不鬼。 这就是所谓的“天军”装扮。 见来人是杨安明,王大柱顿时面露鄙夷! 他虽然挥霍了家里不少钱,多年来一事无成,却总比杨安明这个只会在家躺着,胆小怕事,又窝里横的家暴男强吧? “妈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骂我?我现在可是天军伍长!” “我妹妹已经是天军教主夫人,以后与你这凡夫俗子再无一点儿关系!” 说着,他抽出腰间大刀,然后倒上一瓶符水。 “福生无量天尊,福生无量天君……”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在向神灵祈祷一般,虔诚无比! 杨安明却只是翻了个白眼。 他也懒得废话,直接走上去,一巴掌狠狠抽在了王大柱脸上! 巴掌声清脆! “混蛋,我可是……” 王大柱又惊又怒,刚想开口,杨安明又夺过他手中大刀,随手一扔! “天你麻痹呢!” “人家几句废话就把你骗的一愣一愣的,你不是傻×谁是傻×啊?” 说罢,杨安明一脚踹在王大柱腰上,直接将他踹得在地上连滚数圈! “大柱!” 岳父顿时惊呼一声,连忙冲上来,拦在了杨安明面前。 他苦苦哀求道:“安明,你别动手,大柱他还是个孩子,只是鬼迷了心窍,只要好好说话,一定能让他明白过来!” “我看他是没救了,非杀不可!” 这句话杨安明没说出口。 他只是温和的笑道:“他已经被反贼洗脑了,必须捆起来,堵住嘴,以防他给家中招来灾祸啊!” “对,对!” 老两口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连忙配合杨安明,将倒地不起的王大柱捆住,堵死了嘴,关进柴房去了。 回了卧房。 杨安明,王珠兰,还有她爸妈坐在床上,相视无言。 杨安明看到王珠兰眼圈通红,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洗掉。肯定哭了很久。 许久后,还是杨安明开口打破了沉默。 “王大柱太危险了。” “一旦让他跑出去,再引来贼军,我们肯定会落得家破人亡!”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明白杨安明是对的,只是,王大柱毕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兄长),实在难以抉择。 见没人开口,杨安明又提议道:“不如我们打断他的腿,割了他的舌头,养在家里如何?反正我能挣到足够的钱帮他还债。” “不行!” 王母立刻开口,惊呼道:“我们可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打断他的腿?” 王珠兰也拽住了杨安明的手。 她已经顾不上恐惧了,连忙劝道:“你别冲动,我们再考虑考虑,一定有办法能解决问题!” “要不,先吃饭吧。” 叹了口气,王父苍老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不管怎么说,安明你的确有本事,打回来这么多肉,还有三张好皮。” “我们今晚先吃点儿,明天去集市上卖掉,先把债还上。” 杨安明也饿了。 他点点头,说道:“那就先吃饭吧,今晚我带珠兰回去。” 没有让两位老人动手。 杨安明亲自下厨,先淘了一锅糙米,煮了一锅糙米饭。 然后将猎回来的羊肉切下几大块,扔在米饭上蒸熟,还撒上了一点点珍贵的盐巴。 他还切下些金钱豹肉,切成小块,塞进炉灶内烧成果木烤肉。 一桌饭菜端上。 在家哭了一天的王珠兰终于静下心来,有时间仔细打量自己的丈夫。 他是真的变了。 竟然真的去山上待了半天一夜,还带回来这么多猎物,亲自下厨。 “若我是第一天认识他,那该多好……” 王珠兰吃着喷香的蒸肉饭,却只觉味同嚼蜡,心思完全没在回味上。 她想说服自己原谅杨安明。 但多年挨打,每每看向杨安明的脸,她都会回想起他曾经暴怒狰狞的脸,心脏狂跳,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 她几乎被吓得神经衰弱,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过往? 低着头,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想道:“再等等,再等等吧,谁知道杨安明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原形毕露?” 想着想着,一滴泪珠砸进碗里,被她带着米粒吃进嘴里,是咸的。 杨安明一直在观察饭桌上的三人。 突然,王母起身,说道:“大柱还没吃饭,我,我去给他送点饭去。” 她神色躲闪,显然有问题。 但杨安明并没有揭穿。 他拍了拍王珠兰的背,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也吃完了,咱们回家吧休息吧。明日我再去山上转一转,争取多打些猎物回来。” “好,好。” 被殴打太多次,王珠兰不敢违背杨安明的意愿,连忙放下了吃到一半的饭碗。 见此,王父立刻起身,招呼道:“安明,你这次帮了家里大忙,还带来这么多肉,我不能让你白干一趟。” 说着,他取出一袋粮,一串铜钱,递给王珠兰,嘱咐道:“珠兰,安明他要外出打猎,你管好钱粮,把日子过好。” 王珠兰没敢接。 她扭头瞥了一旁的杨安明一眼,眼底满是询问。 “没事,爸给你就拿着。” 杨安明根本不在意,目光一直瞥向窗外,凝视着往柴房走去的王母。 第八章 杀王大柱,除掉祸害! 告别了王父王母,杨安明和王珠兰离开了娘家。 王珠兰带着钱粮,目光不住的往杨安明身上瞥,神色戒备而慌乱。 突然,杨安明拉住了王珠兰的手腕,停下脚步。 这刹那,王珠兰脑海中“嗡”得一下! “难道他装不下去了?这就要原形毕露了吗?” “果然,杨安明还是老样子,根本不可能真正改悔……” 突然降临的美好生活就像是肥皂泡一般炸开了。 王珠兰神色僵硬。 干涸了数年得心脏刚被浇了点水,又要夺取她新生的希望,她甚至在此刻 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在身上。 因为杨安明只是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咱妈就要把王大柱放走了,我们跟上去!” “啊?” 王珠兰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杨安明拽走了。 两人饶了一圈,回到了王家大院的后面,然后就听到了王母关切的声音。 “大柱啊,你快跑吧!” “杨安明要打断你的腿!” “娘给你带点吃的和路费,你跑得远远的,以后千万别再和贼军有联络了!” “臭娘们,天军也是你能诋毁的?” 刚被解开绳子,王大柱就一脚踹在了王母身上! “妈的,婊养的杨安明,你这杂种竟敢坏老子好事!” “等我出去,等我找到天军,一定要带人来宰了你!还有你们两个老废物,要不是你们阻挠我带走珠兰,我早就在天军升官发财了!” “珠兰她是天军神妃,不会错的,她一定能让我升官发财!” 隔着墙,听着王大柱近乎癫狂地自言自语,王珠兰脸色惨白! 她一双手死死抓着杨安明的胳膊,掐的他皮肤青紫。 “当家的,怎么办?” 王珠兰六神无主。 杨安明却并不担忧。 他轻声说道:“办法只有一个,宰了他!”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身影翻过墙壁,跳了下来。 正是王大柱! 刚落地,还没看清眼前的一切,就直接朝西北风狂奔而去! 杨安明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等跑出一段距离,他突然拾起一块石头,同时,眼中王大柱的动作也变得缓慢! “嗖!” 扔出石头,正中王大柱后脑! “哎呦!” 他惨叫着摔倒于地。 同时愤愤不平的高呼道:“谁?我可是天军伍长,还不快出来给我磕头谢罪?” 但还不等他看清打自己的人。 杨安明已经追了上来,狠狠一拳砸在他的眼眶上! “王大柱!” “你借钱不还,坑害父母!” “参与贼军,迫害妻儿、父母、姊妹!” “还想谋害我!” “你已有取死之道,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这条狗命!” 下达了最后的审判。 杨安明一把抄起王大柱的衣领,连环巴掌狠狠往他脸上扇,扇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别打,别打了,你这杂种!我可是未来的地主老爷……” 他话音未落,杨安明一拳打掉了他好几颗牙! “当家的,哥!你们别打,别打啊!” 王珠兰已经扔下了钱粮,爆发出此生最快的速度,拼了命地朝两人追来! 但杨安明心意已定! “这货本就又蠢又坏,而且被彻底洗脑,没救了,纯祸害。” 说着,杨安明捡起一块石头,砸碎了王大柱的后脑勺! “啊!” 尖叫一声,王珠兰瞬间眼前一黑,扑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呼……” 杨安明四下看了看,随便踢了一脚,将王大柱的尸体踢进了一道长满野草的深沟。 “珠兰,这件事我其实完全可以瞒着你,咱妈想让他逃走,我偷偷杀了他,找个地方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 “但我对你没有隐瞒。” “你亲哥想要害死我们,我为了活下去就必须杀了他,你也有权利得知这一切的真相。” 对已经昏厥的王珠兰说了几句心里话。 然后,杨安明叹息一声,背上王珠兰,捡起她抛下的钱粮,径直回了家。 他将地窖里两具尸体剁碎了,扔进河水。 他们很快就会被鱼虾吃掉。 即使被人发现,在这个兵荒马乱之年,死人也是正常的,根本不会有人追查这些碎尸的主人是谁。 然后他重新烧起炉灶,烧了一大锅河水,脱下衣服,擦洗身上的污渍。 “虽然目前很弱,但底子不错,很健康,而且天生就有肌肉。” “穿越前的我,当兵前可是个病秧子细狗呢……” 叹息一声,杨安明换上另一套脏衣服。 其实,前世的他已经报了仇,了却心愿了。 穿越到大明,如果可以,他其实更像本本分分的当个猎户,不再动手杀人。 可现实不允许。 王朝末代的乱世,可要比一个混乱的地区恐怖太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杨安明拿起一块破布当抹布,开始打扫脏乱差的家。 突然,门房里传出一阵惊呼! “啊!” 是王珠兰醒了! “珠兰?” 推门而入,杨安明就见王珠兰满脸憎恨,恐惧地瞪着自己。 她恶狠狠地,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恶魔,你害死了我哥哥,我要去报官!” “呵,报官?” 杨安明并未生气。 她只是坐到了王珠兰正对面,大大方方地对视着她的双眼。 “如果我不杀了王大柱,他会念及亲情,放过我们吗?” “如果他不想谋害我们,我为何要杀他?” “何况,就算你去了官府,王大柱是贼军,我杀了他不仅不会被惩罚,还会得到奖赏!但代价呢?你爹娘会怎样?” 王珠兰被问的哑口无言。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几次嘴巴开合,却没能说出话来。 终于,她崩溃了。 听到亲哥要将自己推入火坑,亲眼看到丈夫杀害了亲哥,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我,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变坏了,可他终究是我哥哥!” “我亲眼看着你杀了他,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接受你?” 杨安明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走上前去,轻轻搂住了抖若筛糠的王珠兰,任由她豆大的泪水打湿了自己刚刚洗完的身体。 “没关系,只要恨我就会变轻松了。” “你以前不是一直恨我吗?大不了再恨一点。” 从战场上走出来的杨安明心里门清,有些痛苦是必须经历的。 一味隐瞒是不负责的表现,等到事情被迫爆发,压抑的痛苦会千百倍袭来! 第九章 发泄情绪,情感的交错变革 “混蛋!你这混蛋!” 王珠兰的状态很激愤。 被杨安明一说,她再也不想忍耐,压抑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 突然一巴掌抽在了杨安明脸上!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印子! 她挨打,挨骂的时候,好多次想要逃走。 可是,在这个封建年代,女人的地位就像是男人的附属品,结过婚的女人离了男人,那就是被休的贱人! 男人死了,那就是克死丈夫的扫把星! 嫁人后,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只能一次一次忍耐,将不甘与怨恨憋在心中! 小拳头一次次锤在杨安明胸膛上。 她近乎癫狂的低吼道:“你就是个禽兽!疯子!天天打我,骂我,你良心就一点儿不觉得疼吗?” “你一个大男人,挣不出吃的,逼得我去山上挖野菜,草根!你知道我好几次遇到狼吗?我好几次差点儿被咬死!” “天气冷,你不去砍柴,还说我捡树叶烧火丢人!你有厚衣服,有被褥,我什么都没有!你考虑过我吗?” “你就不是个男人!你根本就不配当人!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 听着王珠兰的哭诉与咒骂,杨安明面色难看。 这一切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他有相应的记忆和情感。 他能理解这个女人是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才会变得如此歇斯底里。 任由她打在自己身上。 杨安明紧紧搂住她的身体,严肃说道:“你说得对,我以前就是禽兽,不是个人!” “但我真的改过自新了。” “我会好好待你,保证不让你再受半点儿委屈,再也不感到难过,让你幸福地走完余生!” “相信我吧,相信我吧!” 说着说着,王珠兰的挣扎逐渐停歇,就这样躺在杨安明怀里沉沉睡去了。 而杨安明也疲惫到了极限。 微闭上双眼,思绪逐渐放空,两人就这样互相搂着睡着了。 杨安明怀抱佳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还是第一次。 …… 翌日,杨安明睁开双眼时,窗外已是阳光明媚。 “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 神清气爽的他伸手一揽,却发现怀里空荡荡的。 起身下床,却见王珠兰已经做好了早餐。 一条烤鱼,还有几颗黑色浆果,点缀在黄灿灿的糙米粥里。 她眼眶还是红的,估计是早起后又哭过。 看到杨安明,她近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喃喃说道:“昨晚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话的,求你,别生我的气。” “放心放心,我是真改了,不会打你的。” 杨安明坐到餐桌旁的一块大石头上。 家里的板凳被自己砸坏了,这还是王珠兰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挪进来的。 “嗯,谢,谢谢……” 见杨安明的话不似作伪,王珠兰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两人一边吃饭,王珠兰一边说道:“昨晚的事我已经想通了,其实不怪你,我哥变成那样,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杨安明刚好吃下了一块鱼肉,嚼着说道:“所以,你原谅我了?” “没。” 王珠兰摇了摇头。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杨安明真挚的双眼,小声说道:“或许你真的改了,我能感觉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以前的很多事,我很难忘掉,我只是看到你的脸就会回想起来,我真的很害怕!” “抱歉,我现在还无法接受你,可能还需要时间……” 杨安明却笑了。 虽然嘴上说着无法接受自己,但愿意坦白这一切,就说明王珠兰在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害怕自己了。 这是两个人平等交流的第一步。 “没关系,我能理解,毕竟让你痛苦的源头是我。” 杨安明给她夹了一大块没有刺的鱼腹,温柔说道:“我也需要时间,我会一点点改变你对我的印象,取代你心中的阴影!” “嗯。” 王珠兰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可能还会抗拒杨安明的亲近,但至少,她心中的坚冰已经开始动摇、融化,开始将杨安明视作一个不那么厌恶的人。 酒足饭饱后,王珠兰开始刷碗,给杨安明洗漱脏衣服。 这是她主动做的。 不是以前被打骂威逼,害怕挨打而不得不干活。 “现在世道乱,你尽量别离开家。” “我跟咱爹一起去集市卖掉皮肉,换成钱,买些日用品回来。” “嗯。” 王珠兰嘴唇微动,眼看着杨安明越走越远,她突然从背后喊道:“一路平安!” 王父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让杨安明杀了。 见他来了,顿时喜笑颜开道:“安明啊,我今天带你去集市,咱爷俩尽快挣钱,把债务还清!” 杨安明只是点点头,回以微笑。 虽然王大柱死了,但杨安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他还钱,而是为了这两个被自己迫害过的可怜老人,是自我赎罪。 各自用白布包裹些好肉,再用兽皮卷起来,用绳子扎好。 再包成包袱。 “现在兵荒马乱,集市上啥人都有,咱最好带上刀。” 说着,王父在腰上别上一把柴刀,又挑了根结实的木棍拿在手里。 杨安明则背上牛角弓,带上断掉的制式军刀,然后用粗布包裹双手,充当手套。 “集市啊……” 杨安明还没去过集市,记忆里都没有半点印象。 身为一个现代人,他对此有着浓烈的好奇! 跟着王父,杨安明背着兽皮兽肉,一路翻越数个山坡,穿过七个空无一人的村子,最终,他的视野里出现一座高大的城池。 崖山县! “难道集市在县城里?” “嘿,那倒不是,你跟我来就行。” 说着,王父在前方引路,带着杨安明走出官道,拐进了杏花村。 到处都是人! 泥胚房里,路上,到处都充满了人,各式各样的商品,从衣服到首饰,从蔬菜到肉食,应有尽有。 这刹那,杨安明如遭雷击! 这哪是什么集市? 分明就是土匪销赃的窝点! 第十章 销赃集市,波谲云涌 那些衣物与首饰,大部分异常华丽光艳,使用痕迹明显,想是反贼自大户人家手里抢来的。 明眼人一看就很突兀。 而集市上的蔬菜和肉类,乃是远近土豪劣绅所控,价格高昂,问津者众,购买者寡。 杨安明扛着兽肉,与王父穿行于集市间。 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了他携带的兽肉之上。 是岁大荒,野无草,野味惹眼程度,远超那些艳丽的衣物和首饰。 灾荒时年,食物才是最要紧的。 远近野草树皮都快被啃光了,要说肉类,除了土豪劣绅手里的家畜家禽肉类,只能求诸深山野林。 唯有勇武好胆的猎人,才敢涉足那些危机四伏的深山莽林,获取猎物。 好几绺目光不动声色紧盯着他,炽热而贪婪。 这部分人,显然是被官府追缉的陈海部下反贼。 但不知为何,他们相当克制,没有一个上来主动搭话或惹事的。 倒有五六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饥民,乞丐一样蜷缩在道旁。 却暗暗盯着杨安明,就在二人从他们身畔经过时,六个人竟同时跳起来! 一个人隔开王父,四个人分别伸手去控制杨安明的四肢! 还有一个直接冲上来伸手拉扯杨安明背着的肉。 “抢东西了,抢东西了!来人呐,来人呐!” 王父吓得失声惊惶大叫! 如今处处灾荒,百姓食不果腹,朝不虑夕,这肉简直就是他的命啊! 但转头却看到对杨安明下手的五人已经东歪西歪跌倒一旁。 他一愣神功夫,将他隔开的那个乞丐,也被杨安明揪住褴褛衣物,狠狠掷在另五人身边。 六人在地上痛苦辗转,好不容易爬起来,惊恐万状瞅了杨安明一眼,远远退开。 见他没有追击意思,各自便如伤兽舔舐伤口似的躲缩到街角一隅。 杨安明刚才用了几分气力,令到他们有些伤筋动骨,短时间之内想必已经无法继续作恶。 此举也有杀鸡儆猴之意,那些暗里蠢蠢欲动的目光显然收敛了很多。 某处商铺门口,几个阴鸷汉子目睹了杨安明怒摔饥饿歹民的全过程。 “此人看似文弱,竟有些蛮气力,看来是个猎户,怪不得敢深入荒山莽林猎得野味!” 一人目中凶光大炽:“但当此乱世,各方都求才若渴,招揽能人异士,以其一身蛮力,想必会被各方注意,成为敌人对我们天军大大不利,哪怕成为自己人,恐也会成为我们攀升的障碍,要不要直接……” “不要莽撞!一切要从长计议,此乃县城之外,容易惹起官府注意,甚至惊动一些不宜招惹之人,坏了教主大事!” “也对,谨慎为要!说起来还是我们教主神机妙算,一式声东击西外加调虎离山,把某些人耍得团团转……” “嘿,好戏还在后头呢,等着瞧吧……” 几人身影隐没。 一家小客栈的外墙,悬挂着个破旧的告示条幅。 杨安明下意识瞟了瞟,那布质条幅迎风飘扬,破败不堪。 其上“新帝……,普天……庆,崇……改……”的字样依稀可辨。 门前有三个年约四旬汉子,面黄肌瘦,精神萎靡,在踌躇不决。 “最近净啃树皮草根了,大富,狗剩子,这最后一把铜板,进去一人一碗面条?” “别吧麻子,陈海他们就是以反新帝为号聚集了一堆义军,墙外条幅犹存,要是被义军知道我们进去吃面,那不得拿我们去祭旗啊!” “狗剩子,你真不开窍,里面好些人在吃东西呢,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好些,他们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没错,这是城外,他们哪敢放肆?怕被盯上走后门进不就得了?” “哎,我们辛辛苦苦做驿传,一年到头拿不到几个钱,但以前好歹还有口饭吃,灾星上去才多久,连驿传也撤了,只怕我们马上也要沦为灾民流民了。” “好端端的驿传为什么要撤了,难道驿站不需要维护打理了吗?”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时年不好,处处起义不说,北虏也大肆入侵劫掠,朝廷征兵收粮,那些青壮都转军役去了。真被撤了的只有我们这些老迈体弱的。” “如今处处灾荒,较往年更甚,物价上涨,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看来那新帝果然是个灾星,要不我们也找个山头,聚些弟兄,学那陈海,落草为寇,总比饿死强……” “得了吧,一把年纪了,想想就好了,别朝成寇晚被剿……” 三人低声嘀嘀咕咕,渐渐离得远了,绕后门进客栈去了。 “两位站住!” 杨安明正听得入神,却被一个粗犷的声音突兀喝住了。 “两位有事?” 杨安明抬首,发话之人是个精壮大汉,其身侧也站着同样彪悍的一个汉子。 “我们是崖山县驻扎此地的路钤官,两位还没缴纳杏花村集市日准入费,一人次一百二文,请到这边缴纳一下。” 自称崖山县路钤官的精壮汉子,指了指附近一个门户。 那是个略显偏僻的位置,门口悬挂门帘。 王父低声嘀咕,“真是晦气,怎么这时候官府的人过来了?按理说他们最近忙着搜索反贼,无暇他顾才是啊。” 明时的路钤官,是专门管理道路通行证和收取过路费准入费的人员。 有人按捺不住了。 杨安明心头冷笑一声,嘴上却异常客气,“原来是路钤官啊,失敬失敬,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缴纳了准入费。” 他见此二人不找其他人只找他,还总有意无意把目光落在他携带的肉上,早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真是睁大眼睛说瞎话啊,我们刚有事情忙走开了,你们两个趁机溜进来,难道你是陈海手下的反贼细作?” 精壮大汉面露威胁,“那我们少不得要抓你去见知县老爷了!” 他恶狠狠的盯着杨安明,但杨安明夷然不惧,对视了回去。 那汉子见啃他不下,随即转头对王父喝道,“老头,你来说,你缴纳了准入费没有!这是你儿子?你们是反贼?” 王父面色大变,惶恐道:“不是的,官爷,我们不是反贼,我们……” “我们确实缴纳了准入费,两位不信,那我们现在就跟你们进城面见知县老爷,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杨安明赶紧按了按岳丈大人的肩膀,示意其镇定下来。 这伙人一身暴戾气息,更一直留意华服与首饰器物的出售状况,明显是义军反贼,怎么可能跟他去见官,他索性将计就计,顺着他们的话说同意去见官。 “难道我们弄错了?” 一听杨安明同意去见官,两个汉子面色变了变。 彪悍汉子转头,装模作样问道,“张三,你说趁我俩离开那会偷摸进来的是不是此二人?” 不远处有个人会意的接口道,“两位路钤官,你们弄错了,那两人面黄肌瘦,一看就不是这两位。” 杨安明见状,哈哈大笑,阴阳怪气道,“应该是混迹在那几个饥民里面了,那些歹民一准是陈海手下的该死反贼匪人。两位应该将他们悉数拿去见知县老爷!” 第十一章 卖肉风波,愚蠢王父 两汉子狠狠瞪了杨安明一眼,那歹民乞丐,可都是他们安排的。 可不少人看着呢,演戏得演全套,只得过去对着那几个歹民一顿拳打脚踢,轰出了集市外面去。 悲催的乞丐们,哀嚎声声,不绝于耳。 不久后。 杨安明走到一家门店前。 店主是个油头大耳的中年汉子。 他出门目光炙热看着杨安明扛着的肉,“小兄弟,我姓付,是这家裁缝店的掌柜,你是猎户吧,这个年头还能搞到肉,真是稀罕事,这肉怎么卖呢,我全要了!进门说话吧,我们里面谈。” 杨安明听到“进门”,“里面”这样的字眼,不由得皱了皱眉。 “掌柜的真有眼光,真是豪爽!” 王父却大喜过望,抢着大声叫道:“当真全要了?每斤售银二钱,这可是山珍野味,可遇不可求。” “每斤要银二钱,也就是银二十分?你是土匪吗?要知道隔壁屠夫的猪肉价如今也仅售每斤银三分!” 裁缝店付姓掌柜大叫起来。 要知道一两银子是银十钱,按王父的说法,五斤肉卖一两银子,难怪掌柜的肉疼到想死。 “这是野味儿,是野羊肉和豹子肉,这是我女婿拿命换来的,野味是有价无市的货,本就比家猪肉贵好些倍,又逢着灾年,当然是这个价,你买不起自然有人买得起!” 王父一听也不乐意了,“想不到你一个裁缝店掌柜目光如此不济,没钱别买就是了,这嘴滂臭!骂谁土匪呢,你全家都是土匪,买不起肉要抢是吧?” “好骂!真是好骂!老付你买不起自然有人买。” 突然旁边的肉铺子的屠夫开口了,他让杨安明把肉摆出来看了看成色,“果然是上佳的下山货,每斤银二钱,我全要了,不过拜托你们帮忙搬进来。” 那老付一脸悻悻然,退回店里。 杨安明和老丈人对视一眼,王父喜形于色,两人一起把肉抬进去。 当下肉类是个稀罕玩意,用铜板根本买不到。 叫这个价有些偏高,是为了讨价还价,没想到裁缝店老板直接没还价,而侧边的屠夫一下全要了。 最近物价飞涨,货币贬值。 银子还好,铜板购买力大跌。 刚杨安明问了问六陈铺,一斗米赫然涨到了一百文左右,几乎银一钱的光景。 这是个多灾多难的时代,后面的物价只会越来越高! 赚钱!屯粮!迫在眉睫! 此时却听王父边抬边嘀咕:“这肉抬进去干嘛,你难道自己吃?抬进去不如挂外面出售啊。” 屠夫嘿嘿笑着,满脸横肉簌簌抖动,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野味这玩意,散售给百姓根本卖不掉,只能弄进城里供应给那些有钱人家。” 王父恍然,“有道理。” 他心里却有些懊恼。 真是失算了! 早知道物价上涨得这么离谱,野味卖银二钱都卖那么紧俏,应该直接进城去才是。 县城里的贵人肯定舍得花更多! 区区入城费算得了什么! 屠夫跟在二人身后,掀起帘布,两人抬着肉走进内堂。 王父趁着这空隙,不由得快走两步,同时暗暗扯了扯杨安明的衣服。 他低低道,“好女婿,我觉得还是进城好一些,肯定不止这个价钱,你说呢?” 屠夫却始终留意二人,听了个正着,眼底狰狞暗藏,桀桀怪笑,“进了我这门还想进城?” 他说话的同时,二人耳边风声骤响! 两根闷棍突然从两侧对着两人脑袋恶狠狠砸下! 杨安明听到搬进去的时候就警惕了。 老丈人问屠夫时候,他更是暗暗留意到对方语气暗带隐晦的讥诮嘲弄。 耳边风声起时,他身影侧偏,暗暗按着军刀的手骤然一动,拔刀猛地上撩,磕飞向着老丈人头上落下的闷棍。 因为身影错位,向他当头砸下的闷棍也就落在了肩头之上。 一股沛然之力袭来! 他只觉得胸口一闷,体内热血沸腾,咽喉微腥甜,好不容易才把血气压下去。 “该死的,这种程度的攻击也能令我险些吐血!” 要搁在前世,这点攻击,肯定不会有事! 这身体还是太弱了,得加强锻炼了! 当然,对方肯定是知道他有些气力,所以安排了个大气力的家伙袭击他,否则不至于如此。 而攻击王父之人,显然气力稀松,也幸亏是如此,那闷棍才轻易被杨安明磕飞。 “别动手了……我们不进城了,这肉就银二钱卖给你们了……” 王父直被吓得亡魂大冒,忙不迭求饶。 屠夫冷哂道,“要钱可以,你们两个的肉也得留下来!” “我们的肉……”王父浑身哆嗦,颤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杨安明叹了一口气,“这不明摆着,这是家黑店,人家根本没打算花钱买肉,只是想骗我们进内堂而已。” 屠夫森然道:“没错,可惜你们都有些消瘦,身上好肉没几两!” “屠夫,跟他废话什么?你总分不清轻重缓急!刚才也是,我早说了要用刀,你非说敲闷棍不至于弄脏这内堂!!” 一个声音冷冷响起,赫然便是刚才冒充路钤官的彪悍汉子。 屠夫显然也心里有气,“那还不是你太过不济?你可是口口声声说了能一棍子放倒这厮的!” “都别吵了,赶紧把人弄了,野味献给我们天军教主,教主就好这一口,这两人便剁碎了做成人肉包子卖给饥饿的百姓换钱吧!”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假路钤官。 杨安明瞥了一眼,影影绰绰的,暗里起码有二十几号贼子,形容狰狞,向着二人缓缓逼近。 “别啊,别杀我们……天军教主……你们是天军?我们是自己人啊,我儿子大柱是你们……” 王父回味天军教主几个字,抓住救命稻草般,叫了起来,开始攀关系。 杨安明暗叫该死,猛地出手捂住了王父的嘴,并将他挟在腋下,拽着他往后门急窜而去! 这坑货老丈人丝毫不考虑后果,一开口居然自曝根底! 好在土匪们没料到闷棍会失败,人都潜伏内堂了,后门通畅无阻。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屠夫拔出腰间屠刀,伙着同党飞速追赶上去! 杨安明唯恐不争气的老丈人有个好歹不好跟妻子交代,只得弃了兽肉,带着老丈人夺门而出。 “松开,有大柱和他献给教主的新妃关系,只要如实告知,他们不至于伤我们的……” 出门后,王父大叫道。 “你忘了他们打珠兰主意了?” 杨安明松了捂住王父嘴巴的手,却仍旧拖拽着他奔逃。 王父抵死挣扎,喋喋不休,“杨安明,你放开我!还以为你争气了,原来还是无知废物一个!天军杀人不眨眼,你这样会害死我和你自己的!” 他一口咬向杨安明的手,杨安明吃痛,只得松开他。 他立刻向着土匪们奔跑过去,大叫道,“我是你们天军伍长王大柱的父亲,他刚把妻子献给你们教主,成了教主新妃,我们都是自己人啊!” 第十二章 善变岳丈,军神凶威 杨安明听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直接摔倒在地。 他回过头来看着王父,手足一阵冰凉。 “你就是王大柱的父亲,你的女儿叫王珠兰?” 几个反贼听得喜形于色,登时相互对视一眼,彪悍汉子眼睛里戾色大盛,笑了起来,“看来真是自己人!” 说着话,他突然飞起一脚,将王父踹飞,一脚踩住他的胸膛。 他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货色?送个小娘皮给教主混了个伍长,便丝毫不给我邓鸿好脸色!” 王父面如菜色,骇了个半死,“天军爷饶命啊,小儿无知冒犯了这位爷,我替他给您赎罪了!” “他以为他能骑在我们这些最早跟随教主的人头上拉屎拉尿,可惜那小娘皮是个烈性的主,我不过暗里稍稍使了点劲,她便趁大伙不备,扭头跳了大江!” 彪悍汉子邓鸿说到这里,面有得色,怪笑道,“教主因此动怒要砍他脑袋,他便说他有个貌若天仙的妹妹要献给教主!” 屠夫也森然道:“但他迄今未归,献妹想必只是脱身之计,我等正要拿你们全家回去交差,你们自投罗网最好不过了!你最有个貌若天仙的女儿!” “这个畜生,居然害死了我那儿媳!原来他是为了活命才要把自己妹妹献给天军成为神妃!” 王父痛骂儿子,这时候突然明白自己有多蠢。 他恨声道,“你们就杀了我吧!” 想和这些如狼似虎的反贼搞好关系,无异与虎谋皮。 他想到这些贼子真用自己逼迫女儿去做所谓教主神妃的话,没准以女儿烈性,一咬牙也寻了短见……自己死了他们也便逼不了自己带路了。 愚蠢啊! 杨安明听到老丈人的话,简直恨铁不成器! 果然,邓鸿冷笑出声,“想死哪有这么简单,如此说来,你还真有个女儿,带路吧,让我看看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 “我只有一个独子,没有什么女儿,你们快杀了我吧!” 王父求死心切。 “好一个伟大父亲!不带路我立刻派人去找到并杀了王大柱,他没有美貌的妹妹,欺骗了我们天军教主,罪无可恕!” 王父一听,直接吓尿了,“我有女儿,我有个很漂亮的女儿,好,我带你们去!” 儿子再不济,也是王家独苗,无后为大,儿子是他的全部! 邓鸿松开脚,王父踉跄爬起,就要给这伙反贼带路。 邓鸿鹰隼般厉眸死死盯着杨安明,“小子,还不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你再顽抗,我便一根根切了你父亲的手指!” 他以为这小子和王大柱是兄弟,说话十分不客气! 在杨安明眼里,这伙人敢打妻子主意,早已有取死之道。 好在这些人以为他是王家子,制住王父,便视他如俎上鱼肉。 他闻言一脸惶恐的道,“是,小的知道错了,真不该冒犯天军威严!小的这就过来给各位爷们磕头认错!” 他垂头丧气,满面惧色,缓缓走过来。 王父却始终死死盯着杨安明的神色。 杨安明一早便因为王珠兰,叫嚣着要把儿子的腿打断。 自己为了儿子同意带天军成员去找女儿,这小子始终是个麻烦。 天军不是王家招惹得起的,这小子识趣便也罢了,不识趣只能灭了他了。 王父也是个狠人! 当初家里就不同意二人婚事,女儿嫁入杨家,也受尽了屈辱。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向不待见杨安明,不觉得女儿跟着他能过什么好日子,跟了天军教主说不定日子反而好起来了。 能打一头野羊,猎一只金钱豹,在强大的天军教主面前啥也不是! “快拦住他,这不是我儿子,这是我女婿!这小子是个奸诈之徒!快杀了他!” 当杨安明渐渐靠近,王父发现了他眼底隐臧着的戾气,顿时大叫出声。 既然有了决定,心就要狠! 这小子是唯一障碍! 杨安明又气又怒,在王父开口瞬间,他已经再度拔出军刀,气势汹汹向着邓鸿扑过去。 刀光如虹,又快又狠,映得邓鸿心头发寒,想都没想,就地一滚,直往后躲。 饶是如此,这一刀还是将他侧额连发带皮削下一片来! 邓鸿惊出一身冷汗,额头火辣辣作痛,痛得他浑身哆嗦,“小子!你竟然让我流血了,你真该死!大伙都上,给我将他生擒活捉,我要好好折磨他!” “敢打我妻子的主意,你们找死!” 杨安明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给弟弟报仇的作战时刻,眼前人恍惚间化作戕害弟弟的恶人,他怒声咆哮,状若癫狂,直如杀神,挥刀直取邓鸿! 诸人哪里见过阵仗,如见洪水猛兽,无不骇然失色,为其凶威所慑,竟下意识纷纷避让! 杨安明一刀递出,凌厉劈下! 邓鸿惊惶失措,慌乱中举刀格挡,大刀瞬间脱手而出! 虎口震裂,手上传来钻心之痛,却是握刀的手指被齐刷刷削去四截! 杨安明作势攻击余他匪徒,诸人心惊胆颤,他却突然回身,刀柄一转,把王父敲晕,拖着他扭头就走。 王父哪怕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他见过王大柱死后,王珠兰是如何悲痛欲绝的。 待他走出十丈外。 反贼们如梦初醒,才要追赶。 “追我者死!” 杨安明放下王父,弯弓搭箭,冲最前面一人应声倒地! 还有个不信邪的,踏前一步,咻的一声,箭矢穿心而过! “魔鬼,此人是魔鬼!赶紧把弟兄们召集过来!” 诸人肝胆俱裂,远离弓箭射程,邓鸿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开,“此獠一定要死,注意别让他靠近县城……哎呀,我的手,疼死我了……” 杨安明走出三里余,王父才悠悠醒转。 “你没有死?这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我儿子,也会害了珠兰?天军始终会找上门来的,你放手是最好的结局,对彼此都好!” 王父说着话,只感觉脑后阵阵发痛。 “可惜我没死,您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杨安明冷然道,“恐怕您那宝贝儿已经被这帮反贼害了,说不定已经被剁碎了做成包子进了饥民肚子里了!” 他索性把王大柱之死推个一干二净! “你少危言耸听!大柱是我王家独苗,纵然诸般不济,好在性子灵变,怎么会有事!大柱要是死了,他们岂会让我带路找珠兰?” “呵呵,邓鸿仇视哥哥,又岂会真心把妹妹献给那陈海?他们不过想把王家全家屠戮掉,以绝后患罢了!” 王父听得面无人色,越细想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竟失声痛哭起来,“我儿,我的儿……” 他悲从中来,双眼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第十三章 岳丈抉择,遇野猪倌 杨安明掐着王父的人中。 好一会,他才“啊”的一声醒过来。 一想到儿子很可能被反贼害了,他顿时泣不成声,不停以泪洗脸。 这是一处荒郊野岭。 身后追兵动静传来,不断接近。 显然对方召集了人马,带着武器,如今胆气大壮。 “快跟上,看到人了,那小子带着个累赘,跑不远的!谁拿下这小子我赏银三十两!我要活的,只剩一口气就行!” 邓鸿对杨安明恨之入骨,竟拿出三十两银子作为赏金,“还有,为避免不必要麻烦,注意别让他往县城和附近村落方向跑!” 头皮少了一片,顶多风吹额凉,但一只手几乎废了,如果不把这猎户抓住,自己就完蛋了! 教主最恨无能无用之人! 他一咬牙,把最近抢掠到的银子拿出了一半! 一个正儿八经的屠夫,一年到头,才三十五六两的收入。 佃户一年到头十两银子都赚不到。 哪怕是自耕农,三十两收入也得踏踏实实面朝黄土背朝天干足两个年头。 顿时,一众匪徒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追杀而来,都唯恐别人得了赏银! 杨安明看了看,来敌起码有四十余人,各个操刀持矛,甚至有四五个弓箭手! “您快走!我来拖住这些反贼!” 杨安明知道那邓鸿所言非虚,有王父这个拖油瓶,肯定摆脱不了追兵。 “我儿都凶多吉少了,你教我却往哪里走才是好?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王父心灰意冷说着,任平时对儿子如何恨铁不成钢,那也是他的心头肉! 儿子凶多吉少了,他也不想活了! “只是可能而已,说不定人已经回到家里了呢?现在官府正处处缉拿反贼,我拖住他们,您赶紧去城里报官,这些反贼自会被一网打尽,到时候我们都是安全的!” 杨安明换了个口吻劝说王父,同时暗骂这老丈人老而成害! 要不是杀了大舅哥,感觉对妻子有所亏欠,就冲王父想把王珠兰献给天军,他真不想管这本就不待见自己的憨货老丈人了。 “好,我走,我这便去报官!” 王父突然想通了似的,二话不说,径直离开。 离开时一只右手紧紧攥紧了腰间柴刀的把柄。 杨安明舒了口气,吊着匪徒们,一顾在山野间窜走! 反贼的目标是他,人人都想将他生擒活捉换赏银,果然不去理会逃走的王父。 看似慌不择路,实则他行进的方向明确,一直在附近兜圈子,只等官府官兵抵达。 却说王父与杨安明分开,非但没有往县城方向走,反而攥紧了柴刀直接缀在那些追撵杨安明的反贼身后! “说!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一个反贼落在最后面,他本想偷懒摸鱼,哪知道才钻进林子打算放泡水,颈脖却一阵发寒,却是被王父用柴刀狠狠架在了颈部大动脉上。 “老贼,是你!老爹……您轻点……你儿子……你说大柱哥?他不是欺骗我们教主说有个貌若天仙的妹妹,然后溜之大吉,躲藏起来了?” 那反贼,感觉到柴刀似乎随时会砍下,手一个哆嗦,尿到一半,硬是止断了,裆前直接湿淋淋一大片。 “难道他不是被你们剁碎了做成人肉包子卖了换钱了?说,是不是那屠夫干的!” “没有的事,真没有,我们是奉教主之命在这一带假冒商人与百姓,将劫掠的财物换为钱银,却哪有时间去抓人啊。邓爷倒是想抓他,却真无暇他顾!老人家,我们是自己人,看大柱哥份上,把刀收了吧。” “我儿子没死,他没死!真是太好了!” 王父止不住老泪纵横,他长抹一把脸,正待收刀,忽又再次把刀压得更紧,问道,“对了,我女儿要是跟你们教主,他真的会厚待我儿子吗?” “我想是的……如果令嫒真貌若天仙的话。” 反贼小心翼翼说道。 “大侄子,那你睡一会吧。” 王父用了杨安明的手法,尝试将反贼砸晕。 哪知道他有点慌乱,用的是刀背。 砸得反贼头破血流,嗷嗷大哭,“我的老爹哟,干嘛动手!我们是自己人啊!” “哦,搞错了,再来。” 王父用刀柄将其敲晕。 也不去报官,他嘀咕着,“虽作了决定,但此事关系重大,还是找到我儿再说,虽然对不起那家伙,可谁让他一直就对不起我家珠兰?” 为了儿女,为了在这乱世活下去,只好对不起那小子了! 没有依仗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宰了做成人肉包子了! 太可怕了! 杨安明可不知道那个打着如意小算盘的岳丈大人因为险些被土匪剁了,更被自己吓唬了一下,便真正做了把女儿献出去的决定。 但官兵迟迟不到,他还是隐约明白了什么。 怕引起官府注意,土匪滞留在这一片的人应该不会多,因为怕了自己,肯定倾巢出动了,都跟在自己身后。 饥民也不大可能在县城附近滋事。 自己那个老丈人已经指望不上了! 贼匪为了赏银,当真是锲而不舍,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 他一咬牙,顿时改变主意。 他加快速度,向着记忆之中的某个位置奔去。 “跟上,一定要将这个滑溜的猎户给我拿下!” 邓鸿追得憋屈。 这小子太鸡贼了! 比水里的泥鳅还滑溜,比山上的猴头还精,上蹿下跳,净把人往柴草密集,荆棘塞途的位置引! 杨安明这时候把追兵甩的远远的,基本可以脱身了,但他没选择离开,却拐进了一片熟悉的林子。 他扫视了一眼,林子里没看到预想之中的东西,不由有些怅然若失。 没错,他一路走窜,来到了之前看到野猪群的位置。 他想了想,开始做简易陷阱,用刀砍了些硬木削尖,合着藤条和弹性木条,在林间几个要紧位置,做了些“尖刀陷阱”。 还在隐晦角落位置,用弹性木棍和藤条,做了几个触发式脖套,以备万一。 这些机关陷阱他都做了遮掩,大致还原了环境原貌。 这深山莽林,太过浓密,人走过没办法不留下痕迹。 那邓鸿铁了心要抓到他,迟早会循着他的踪迹找来。 机关只能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也只能对付单个敌人,一次触发,基本就被识破了。 猪群显然是他此行的战友与猎物! 这么多野猪都跑哪去了? 地上蹄印很多, 他无视杂乱无章的那部分,觅着野猪整体移动的足迹追踪下去。 在野猪林的更深处,他突然毛骨悚然,手脚并用,爬上了身侧的一棵大树。 好家伙! 三四十头野猪正在林间快活的觅食! 如果仅是这样,还不至于让杨安明惊悚如是!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下方! 就在猪群上方的一个坪地,他看到了令他汗毛直竖的东西! 他瞪大了眼睛,“天呐!野猪倌的说法果然是真的!” 第十四章 猛虎之威,惊险林间 杨安明目光所至位置,赫然趴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吊睛白额大虫! 体型极其庞大,前世动物园里吃得没脖子胖成球的那些老虎估计都没它份量沉。 他前世听一些老人说过,说有些强势的大虫,会一直跟着野猪群,将其视为自己的盘中餐。 饿了会猎杀它们,但不饿的时候,却会保护它们,绝不容许其他猛兽染指。 野猪是一种性情特殊的生物。 平素胆小惊怯,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迅速逃跑与躲避。 但一旦被激怒,就会无畏无惧,任你是怎样的存在,它都会直接莽上去,想与你拼命! 都说山林间对人危险程度最高的动物,是一猪二熊三老虎。 一来因为野猪数量众多分布也广,容易遇上,伤人记录多,二来也和这种脾性有关。 这么多野猪居然不敢反抗此虎控制,甚至在它跟前怡然自得觅食,反而似是颇为享受此虎的庇护。 看得杨安明啧啧称奇! 也足见它凶威骇人,群猪居然被它彻底征服了! 那吊睛白额大虫耳明目锐,早已发现了杨安明,它霍然站起来,怒咆一声,转眼扑至大树下,爪子抓扣树身,不过转眼功夫便窜到杨安明脚下,要将杨安明咬死! 后世那么多人说猫为虎师,独不授爬树技,所以老虎不会爬树,那简直错得离谱! 杨安明一阵心惊肉跳,也来不及取下弓箭了,一手抓牢树枝,一手直接拔刀,攥紧刀柄,对着这猛兽疯狂砍斫! 这大老虎几番冲击,始终无果,益发暴躁,对着杨安明咆哮了几声,又俯视,见下方猪群已经受惊逃遁,这才悻悻然退到了树下,尾随猪群离去了。 杨安明确认野猪群和大虫都去远了,这才下了树。 林间风起,吹得他背后凉飕飕的。 一摸全是汗。 “这只猛虎快成精了,看来它目的只是保护猪群,驱逐一切靠近猪群的人与食肉猛兽,而不是猎杀我。” 他有心跟过去悄悄给这只猛虎来上一箭! 同行就是冤家,这老虎除了是他的猎物,也是他的对手。 有它在,他不好狩猎野猪,更别说老虎还会猎杀山林中其它动物。 近战搞不过它,弓箭远袭是最好办法。 不过有一点令他极为不解。 这大虫如此着紧猪群,为什么上次他没看到它的身影,刚才布置机关那林子,也没有它的脚印? 他可是研究了好一会林间兽踪的。 追踪了一会后。 他发现那猪群在山林中拐了个弯,竟往他设置了机关的位置去了。 “看来它们和他们终究还是要遇上了!” 杨安明顿时也不着急射老虎一箭了,他只想坐山观虎斗,等他们打个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 他估计了一下,这会儿那些反贼怎么也应该追到了附近了吧。 果不其然。 当他回到野猪林附近,爬上一棵位置合适的大树眺望,就听到有人大叫,“快逃,有大虫!” 又有另一人惶恐道:“该死的,这附近怎么有大虫!” 原先那人骂道:“看你带的好路!” 接着有几个身影从野猪林惊惶逃出! 这几个人逃亡的路线,正好经过杨安明藏身之树下方附近! 来得好! 杨安明大喜,他弯弓搭箭,静待反贼靠近! 三道身影,连滚带爬的冲出那片林子。 杨安明瞄准最前面一人,险些一箭射出! “怎么会!” 但几乎在放箭的一刹那,突然他面色大变,同时手猛然一偏,箭矢失准,射向了三人身侧! 因为有动态视觉,他视力超群,竟忽然发现下方三人根本不是追杀自己的反贼! 跑最前方的,是附近有名的一个赤脚郎中。 远近多少人生病都是找他。 杨安明当然不会认错。 而跟着他身后的,是个白皙的年轻文士。 俊得令对自己外貌颇为自信的杨安明,竟也有些自惭形秽。 原主除了为人不行,也是远近男子里,驰名的美姿容了。 要不是这样,王珠兰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嫁给原主,还曾对其抱有希望。 但对着这年轻文士还是得自叹一声弗如远矣。 最后面一个,是个面上棱角分明的汉子,约莫三四十岁上下,看着异常刚毅,行动迅捷矫健。 看得出来,他不是跑不过前方二人,而是手持一把长刀,警惕着身后的老虎,这是在殿后,保护前方二人逃走呢。 如果贼匪追兵队伍里有这样辨识度极高的两人,杨安明肯定不会没印象。 他对天军极忿恚,刚那一箭直接拉满了,已经到不得不发的时候才发现异样! 也得亏他反应快,未射将射时,手一颤一偏,这才没误伤非匪之辈。 那持刀汉子立刻看向箭矢来处,示警道:“君……公子,树上有埋伏!那些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对您动手!公子,前有匪后有虎,小人舍死殿后,您赶紧离开!” 但杨安明藏得很好,他根本看不到潜藏的“敌人”在哪里。 那年轻文士红了眼,竟从腰间拔出两柄短剑,“刺杀我……那厮竟真如此不堪!但作为战士的我又怎能临阵退缩,安叔,你我并肩儿上,守护相望,未必不能无虞!有虎匪又须何惧!只可惜临行时父亲怕我惹事,没让我把趁手武器带来!” 他居然不跑了,握着短剑,蓄势待发,静俟敌现! “公子您糊涂啊!” 持刀汉子急得不行,他正想设法劝说少主离开,但只听得林间腥风骤起,草木沙沙作响,身后林间猛地钻出一只斑斓猛虎来! “公子,快走啊!我去抵抗这只畜牲,您赶紧走!注意放暗箭的敌人!您安全要紧!” 持刀汉子催促他的公子离开! 但那白皙文士一脸偏拧,愣是没挪动半步,还叫道,“韩郎中,快到我们中间来,我就不应该让你带路上山找那玩意。” 而杨安明看得分明,那赤脚郎中看到大虫,两股战战,腿都软了,别说跑,爬都难。 那持刀汉子没办法,只能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中间位置。 那猛虎已经冲至三人身边,咆哮如雷,恶狠狠向着持刀汉子冲去。 汉子双耳嗡然,却全力克制住内心恐怖,对着虎头挥刀直砍! 猛虎敏捷避过,虎尾一扫,汉子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幸得年轻文士伸手一拉,才稳住了身影。 猛虎已经回转,佯装攻击中间的韩郎中,却故技重施,长尾过处,将年轻文士扫跌在地。 持刀汉子才刚站稳,根本来不及帮护。 所谓守护相望,竟瞬间破了。 杨安明看得心头大凛,这畜牲确实与寻常猛兽不太一样。 他看了看林子,心头狐疑,那些追兵怎么还没跟上来! 虎啸声响彻山林,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倒地的年轻文士颈脖咬了下去。 第十五章 击退猛虎,遭遇猜疑 “我命休矣!” 年轻文士心生绝望。 “公子……公子……” 持刀汉子回转身子,目眦尽裂,执刀冲向猛虎,但驰援难及! 咻! 箭矢凌厉的破空之声突兀传入地面三人耳中! 那猛虎突然发出痛苦咆哮,弃了年轻文士,陡然折身,目露凶威,看向树上的杨安明。 它的背部赫然插着一根箭! 杨安明唯恐它再度伤人,当即弯弓搭箭,一箭全力射出! 猛虎再度中箭,它死死盯着树上的杨安明,厉声戾啸,作势欲扑! 杨安明以为其又要上树袭人,立刻又搭上了第三根箭! 哪知道这畜牲忽哀嚎一声,突然纵身一跃,跳入密林深处,沙沙声大作,转眼间就消失于无形。 杨安明侧耳倾听,确认野猪林一带没有追兵,甚至野猪也逃了,这才沿着树木主干溜下来。 他本想跳下来的,这身子骨太弱了,他不敢冒险。 “你是来杀我们的?谁派你来的?” 他甫才下树,那持刀汉子立刻将他的公子护在身后,持刀警戒,神色凝重,死死看着他! 年轻文士也冷冷道,“你的箭术不错,也算有些能耐的人了,但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可惜了!” “我敢杀谁?我不是恶人,我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刚才我以为是野兽,险些伤了你们,当真是我的大不是,我给两位赔礼道歉了!” 杨安明真诚说道,“你们想想啊,我要是恶人,刚才就不会帮你们把猛虎击退了!” “是这样吗?一个猎户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箭术,从那么远的位置,射出箭矢,将猛虎击退?” 面对满脸真诚的他,持刀汉子却显然仍不买账。 “我真是附近人家,韩郎中认识我的,不信你们问他。” 杨安明扭头看向韩郎中。 他心头暗忖,这两人怎么对自己如此心存戒备? 就因为自己误射一箭? 可自己的的确确救了他们啊! 持刀汉子问韩郎中,“他真是附近的人家?” “是确实是。不过,这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坑蒙拐骗偷全会,酒色财气赌全沾,这个素时一无是处的家伙,竟突然就会射箭了?” 那韩郎中满目诧异看着杨安明。 附近一里,一百一十户人家,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明时实行里甲制度,每一百一十户为一里。 这附近一里的普通老百姓看病,全是找他。 而韩郎中今年五十有四了。 明时实行老人制。 里甲之内,推举三个五旬以上德高望重的人解决纠纷,督导农事,劝人向善,使百姓遵守六伦,切勿作恶。 而韩郎中正是附近推举出来的老人之一。 他规劝教育得最多的,就是杨安明了,对他简直知根知底,突然间发现这小子居然善射,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你有这本事你以前还坑蒙拐骗偷啊! 你拐骗个里甲之内最俊的闺女做婆姨倒也罢了,毕竟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但你懂射箭不去狩猎养家,把别人家大好闺女娶回家欺负! 要不是当着两个外来人的面,韩郎中早就上去揪着他耳朵批评教育了。 “韩老,您别冲动,我真没干坏事,我确是上山打猎的。我如今变得有上进心了,你怎么还这个眼神瞅我?” 杨安明见他蠢蠢欲动,下意识往后缩。 甚至多少感觉耳朵开始发热,甚至有些火辣辣的疼。 原主留下的肌肉记忆尚存。 他唯恐这嫉恶如仇的老头真直接上手教育他。 他不好说被反贼追击,只能说是打猎。 “你说你打猎?猎物在哪里?是不是老夫平时教育你教育多了,惹你心怀怨恨……你刚才千钧一发时刻救了这位公子自然不会针对他们两位……难道……其实刚才那一箭你是要报复老夫的?” 韩老吹胡子瞪眼,指着杨安明狠狠数落。 “猎物没有,但兽皮倒有两张,我……” 杨安明正要解释,却看到韩老暗暗给他使眼色。 这分明是知道那两个外来人颇有些来头,想把拉杨安明一把。 这糟老头真是个人精。 他也便没多说,只嗫嚅着道,“我真不是要吓唬你,我是真以为有猎物……” “回头看我怎么教育你!” 韩老狠狠数落了杨安明一句。 “看来都是我们误会你了!” 持刀汉子说完,又是向着杨安明赔礼道歉,又是感激他救了他和他的公子。 而年轻文士则立于一旁,站得距离杨安明远远的,看向杨安明的目光,鄙夷而唾弃。 很明显韩老说杨安明坑蒙拐骗偷,还酒气财色赌,让年轻文士对杨安明的印象低到了极点。 杨安明摆摆手,“只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持刀汉子的道歉和道谢一屑不顾。 看这两人似乎颇有来头,但你们就是这样感谢恩人的? 光嘴上说,再好听没什么意义。 况且连名字都不说。 但他如今还得罪了陈海手下一众匪类,不想再添仇家,所以面上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毕竟目前他无权无势,只能猥琐发育了。 “你这身上的是什么兽皮?” 那持刀汉子好奇问道。 几张兽皮杨安明缠在腰间,是以为贼凶追击过程中并没丢掉。 肉都没了,目前而言,这兽皮是他最后的指望了。 “金钱豹的皮,蜜狗也就是黄貂皮,野羊皮各一张。怎么,你们想要买?” 杨安明瞟了汉子一眼。 “是啊,卖给我们吧。我看成色不错,竟崭新如是,是最近弄到手的吧,那豹子胆和豹骨可还在手上?” 汉子一边细细看着豹子皮,一边说着话,随即有些惋惜,“要是能搞到刚才那畜生就更好了。” “豹子胆我自己一口闷了,骨头倒是还有一些……这肉被反贼抢了,倒是当时把豹骨剔除了很多,被我遗留附近某处,豹骨是要拿去泡酒吗?那胫骨倒是不错。” 杨安明心说得亏当时猎物多了,又觉着饥荒时期,肉会抢手一些,所以把大部分骨头剔除,倒是留下来不少豹骨。 至于虎皮虎骨,确实是珍稀玩意。 比豹子皮好多了。 作为两世人,在他心里,豹子身上,也就豹纹倒是可以比虎皮更意义非凡一些。 但他不免吐槽这持刀汉子,才虎口逃生,就妄想与虎谋皮。 刚才猛虎较寻常虎骁勇凶悍不止一分半分。 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年轻文士却将汉子拉到一边去,低低道,“安叔,当真要买这厮的兽皮兽骨?你没听那韩郎中怎么评价此人的吗?难道你真信他是个普通猎户?” “但他确实救了你我,多少得意思一下,再说了,作为药引子的乌灵菌没找着,我们也确实需要备点其他礼物嘛。” “哼,肯定是那人的细作,心怀叵测,哪来有这等箭术造诣的猎户?有的话,不是服了军役就是被招揽了,他故意救下我们,目的就是接近你我!我的钱不能便宜这样的人!” 第十六章 一笔巨款,频繁征兵 “买不起就算了,没关系。韩郎中,赶紧离开这里吧,猛兽出没,不宜久留啊。” 杨安明看不得年轻文士一边说话一边冷眼远远的鄙夷的看着自己,突然开口挤兑了一句,斜乜眼看了看年轻文士,作势要走! “你瞧不起谁呢,谁买不起了!” 年轻文士气不过,当即探收入怀,掏出两个银锭子扔了过来,“拿去!一百两总够了吧,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快把豹骨给本……本公子拿来!” 杨安明接住银锭子,学着前世古装剧里那样装模作样咬了咬,最后掂量一下,啧啧,两个五十两的大锭子,加起来七八斤的光景,份量还挺足。 “好嘞,有钱就是爷,有奶就是娘,我这就给这位爷把豹骨找来。” 他冲年轻文士得意一笑,把兽皮解下,屁颠屁颠的去了。 一笔巨款到手了! 年轻文士臊了个大红脸,啐道,“我呸,你还真是个下流胚子!” 持刀汉子待杨安明离远了,讶然道:“公子,您怎么就买下了,还给这么多钱?” “权当是感谢他把大虫击退吧。” 年轻文士满脸悔意与懊恼,悻悻然说道。 但越是回想起适才那厮得瑟的样子,他心里越是觉着吃了大亏! 杨安明把豹骨找过来,交给二人。 他想了想,走进野猪林。 下山之前,还是先把机关拆了吧,把野猪吓着了不到这位置来就不好了。 一会之后。 当他正要走向最后一个机关,却听到哎呀一声,却见一道身影坐在机关附近。 原来有个人躲在那附近,见他靠近,夺路就走,没成想,机关响了。 “是你,廖海骋!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韩老讶然道,“今天怎么回事,你们这两个惹事精,都往山上跑!” 杨安明认出来此人,顿时脸都黑了! 原来这家伙就是附近出了名的赌棍老千。 王珠兰带过来的嫁妆,原主持刀找岳丈一家威胁得到的钱,起码有一大半入了这家伙的口袋里。 看到廖海骋,他忽然有一点理解岳丈大人为什么想换女婿了。 原主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 “村里来了一彪官府的人马,在抓壮丁,我上来躲一躲,哎呀,疼死我了!杨安明,你伤了我,你得赔药钱!” 赌棍指着杨安明叫道。 原来他躲到山上来,正好窥见那年轻文士给了杨安明两个五十两的银锭子。 他顿时两眼放光,欣喜若狂! 要不是韩老在,他早就出来忽悠杨安明跟他耍骰子了! 本想着不急在一时,以杨安明这小子的尿性,这两块银子迟早是自己的。 结果这小子进了野猪林,还奔他位置而来。 “你撒谎!你是受伤了没错,却不是我布下的机关伤的。” 杨安明火眼金睛,一下看穿他的把戏了! “不是你的机关我为什么受伤流血?你小子隐藏得有点深啊,居然会打猎,懂布置机关了!” 赌棍向着韩老叫屈,“您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我们这里就这杨安明最为不济,他伤人还不承认,您却非每次都教育我!” “那为什么你身上的血是黑色的,还几乎都凝固了?” 杨安明戳穿他的谎言。 “可能这里过于阴凉,血液凝固得快?” “够了,收起你的把戏,老夫是个郎中,一看你这伤就有些时候了,岂容你污蔑他人?明显是你发现了机关,又看到杨安明有钱了,就想佯装受伤讹钱!” 韩老揪着赌棍耳朵,把他拽一边去,板着脸驳斥赌棍。 赌棍也不多言了,说多错多,他不想招惹这正气凛然的韩老。 反正要不了多久,那钱肯定要入自己口袋。 今晚就要把钱坑过来,免得这小子大手大脚花了! 这一百两得让他找多少次县城红倌子里新来的那娇滴滴的小娘皮啊! 在他眼里,杨安明的钱已经是他的钱了。 而他的伤,是被拉壮丁的人追撵时,被荆棘挂伤的。 杨安明特讨厌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 “怎么就又征兵了!今年都第三次了!” 韩老一边帮赌棍包扎伤口,一边问道。 那主仆二人,似乎也对征兵一事颇为关注,也询问起村子里的情况。 “我要能知道为什么的话,那我也是官老爷了。我逃上山时,村西那对十三四岁的兄弟,都被他们拉走了。” “怎么就又征兵了……安叔,你去城里看看,我一起去村子里了解一下情况。” 年轻文士似乎对这事十分上心。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杨安明看到,到处一片狼藉。 母哭儿,妻哭夫。 甚至有几户的女子既哭夫又哭儿的。 那些征兵的可真狠,抓了父亲还抓儿子。 他看了看,妻子没在自家,他撇下那年轻文士和韩老,直奔岳父岳母家。 王珠兰正在娘家翘首以盼。 见丈夫安全回来,她满脸的忧色才得以少解。 但见他孤身一人,不由得和母亲李桂丽对视一眼,“我爹呢?怎么你自己回来了?” “你爹还没回来?” 杨安明脑子嗡嗡的。 再想到他没把官府救兵搬到……莫非他遇到意外了? 他赶紧把杏花村集市说了一遍。 王珠兰不由惊慌失色,“我爹该不会是被反贼杀……拿下了吧,又或许路上被征兵的拉去了?” “孩他爹啊孩他爹,要是被征兵的抓了都还要一条活路,若是遇着反贼……” 岳母本就慌了神,听王珠兰这么一说,已经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杨安明和王珠兰赶紧上去掐人中。 李桂丽这才醒过来,呜呜抽泣,泫然道,“他爹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却叫我和大柱如何是好!” 杨安明安抚道,“娘您别着急,爹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珠兰你先照顾好你娘,我这就去外面找你爹去。” 他正待出门,身后门却吱呀开了,有人骂道,“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我还没死,你们就哭丧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赫然正是岳丈王海强。 李桂丽喜极而泣,扑了上去,一叠声道,“孩他爹,你没事几天,你没事就好……” 明明已经笑了,还是止不住的掉眼泪。 一边的杨安明搂着爱妻,与之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眶湿湿。 这年头光是活着就值得惊喜了。 “岳丈大人,您不是去报官了吗?怎么没看到官兵?” 杨安明问道。 “他们不信有贼匪敢在他们眼皮底下作乱,说杏花村和城里没两样,怎么可能藏匿着贼子,认为我是胡说八道,一通乱棍把我撵出来了。” 王海强早已想好了措辞,还有意露出了手上自己弄的两抹淤青。 但他眼底一抹失望一闪而没。 都什么反贼啊,那么多人追撵一人,他还是毫发无损回来了。 第十七章 岳父刁难,悬赏寻药 征兵的人在杨安明回村之前,已经离开了。 杨安明与王珠兰手牵手回家时,那年轻文士正在跟村民了解情况。 见到杨安明经过,他下意识看了过来,一脸鄙夷。 只是看到王珠兰的模样时,他脸上露出微微错愕之意。 这下流胚子果然懂得坑蒙拐骗,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下作手段,竟弄到了这等姿色的娘子! 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拉拉扯扯的,简直有伤风化! 杨安明对他殊无好感,翻了个白眼就走过去了。 倒是王珠兰,看到这白皙的年轻文士,也是微微失神,随即想到身侧相公,赶紧收起眼神。 走远了她才感慨,“那人长得可真好看。” 杨安明有些吃味,“你在说什么?男子长那个样子,也能叫好看?那分明是个娘p!” 王珠兰浑身一个哆嗦,颤声道,“相公别多心,你说得对,那人毫无阳刚之气,一点男子气概都没……你别打我!我再也不看别的男人了。” “没人打你。我只是看不惯那家伙眼睛长在头顶似的看人的德行罢了。” 杨安明看到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妻子,一阵无奈,只得好生安抚一番。 那样白皙的俊少年,男人看了都会多看几眼,也难怪王珠兰看得惊奇。 “我去集市一趟吧,一来看看反贼去向如何,二来该买的东西还没买。你在家里可要千万小心。” 回到家里,杨安明想起来因为反贼缘故,想买的物品都没有买。 也幸亏他长了个心眼,进集市之前,发现土匪在销赃时,把毛皮缠在身上,用外衣遮盖住,再进去交易,后来才得以卖了一百两银子。 “这时候有点晚了,集市商铺已经关门了,还是明儿再把剩下的肉拿去买吧,不过明儿不是赶集日,集市上没什么人,要不进城吧,虽然进城要入城费,但也只能这样了。” 往时里里外外的事都是王珠兰张罗,所以她门儿清。 说罢又道,“虽然酱醋用罄了,但一会我去父母家里借一点。晚上搞点肉蘸酱,比啃树皮草根好多了。” 杨安明正想告诉她把毛皮卖掉之事。 门外却有人冷哼说道,“真是个废物,谁家正常相公天天让娘子去娘家借东西的?” 原来却是老丈人王海强找上门来了。 杨安明想起之前老丈人要把王珠兰献出去之事,顿时脸都冷下来了。 对方的意图他再清楚不过了。 原主动辄持刀要钱,把王家好好一户富农搅得无可安生。 岳丈岳母见了他避瘟神似的绕路走才是,如今敢上门骂他,有何居心可想而知。 如果他确实没有悔改之意,这岳父要把女婿换掉,给女儿换个可靠的,有钱的,他也能理解。 但与王大柱一个做派,这老登要将女儿献给天军教主,他实在没办法给对方好脸色看。 “你该干嘛干嘛去。我有事要和我女儿商量下。珠兰,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海强如今有了抉择,也不惧怕杨安明了,说话也毫不客气了。 杨安明也没拦着。 但他摸了摸下巴,思忖着,要是暴躁原主的话,会不会提刀上去拼命? “安明你等等。我和父亲说说话。” 王珠兰一脸错愕看着在杨安明面前气势大变的父亲,迷惑不解的跟着过去。 “去吧,你们好好聊,我烧火做饭去了。” 杨安明笑着回答。 王海强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幕。 “父亲,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在想……如果实在日子过不下去,你就回家去吧,我和你娘养着你。” 王父嗫嚅半天,愣是说不出和儿子一样的话来。 都怨儿子和这女婿一样混账啊,你进什么天军队伍啊。 “爹你在说什么啊,嫁出去的女儿,怎么能住娘家呢,传出去别人要取笑您和您的女儿的。再说了,最近夫君长进了不少,您不也看到了吗?” “他连最起码的食物都无法保障!还要你往娘家拿东西,这样的人有他没他有何区别?他但凡能挣几个子,何以至此?” 王父本在迟疑,见女儿说杨安明好话,多少有点火气。 “他能打猎,钱迟早会有的。” “那为什么今天他一分钱拿不回来?他就是个废物,窝里横!” 王父吼声越来越大。 杨安明没办法装聋子了,“那岳父大人觉得我今天应该拿回来多少钱给您女儿才配做你的女婿?” “带着豹子和野羊赶集,没个二十两你好意思说你会打猎?” 王父寒着脸道。 “这不就得了,这是我今天赚回来的钱。” 杨安明掏出那两个大锭子,摆在木桌子上。 “不可能,你拿什么挣一百两银子回来?” 王父难以置信盯着银锭,他伸手去拿,“不会是外面涂了一层银皮吧,伪造银锭可是大罪啊!” 王珠兰面色变了变,“父亲,你怎能说这种话?隔墙有耳,真让别人听去了可不得了!” 她又不安的看着杨安明,“相公,我知道你胆子小,不会在外面做那样恣意妄为的事,只是你哪来这么多银两,难道你去城里赌坊赌钱了?” “我真不赌了。至于这钱哪来的,其实你们可以去问问韩老韩郎中。” 杨安明一阵汗颜,看来原主真是个窝里横,在家横行霸道,出去唯唯诺诺。 “这钱确实是安明自己挣来的。老夫可以作证。这小子最近长进了呀。” 突然韩老推门进来,并将卖毛皮一事一五一十说出。 他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王父黑着脸离开。 “别走啊,带一个银锭子回去,权作小婿孝敬您的。” 杨安明举起一个银锭叫道。 王父走得更快。 你倒是跟上来送,一点诚意都没有! “哎呀,这可是他老人家搁不下面子自己不领情的。” 杨安明嘀咕着,放下银锭子,又问韩老,“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是找我有事?” 韩老暗自摇头,这小子心性还得打磨打磨,嘴里却道,“你最近不是要上山搞些山珍野味养家糊口吗?本来有虎出没,我该劝你别冒险上山,但县里有个悬赏通告贴到各处,还让我们全力动员一些有能力上山之人。” 杨安明回想上山遭遇,有些明白了:“是为了那乌灵菌?” “你居然知道?没错,据说是县太爷周泰明的母亲犯病,卧床不起,只一直神昏儋语,寻常药石难以奏效。所以到处寻找郎中和药物。” 杨安明一愕,“原来是这样,但为何官兵还来征兵,我听说村子里几个猎人因为赶集日没上山,在赶集回来的路上被带走了!” “这事确实透着古怪。可能等问过县里才能得知因由了。” 第十八章 情债难偿,珠兰幽泣 渐渐已是傍晚时分。 韩老离开后。 王珠兰要去娘家借点酱醋。 杨安明本说不用,把肉烤了吃滋味也不错的。 但王珠兰认为生活要有点滋味才会越来越好,还是出了门。 杨安明便拿起一个银锭子追出去递给王珠兰,“以前是我混账,累得你爹娘日子也不好过。” 王珠兰本想说些什么,见他神色真挚,便带着银锭子离开了。 看来他是真的有所改变啊。 杨安明忙活了一会,突然感觉厨房木窗外有些异常,他撩起被柴火熏得发黑的麻质帘子,却看到外面一道有些熟悉的窈窕身姿一闪而过。 杨安明趴着窗户呆了好一会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正寻思着要不要追上去瞅瞅是谁。 门口传来开门声,原来是王珠兰回来了。 不但带回来了酱醋,还背着一个篾制小篓子,里面装着十几个苞米。 另外还有两束新鲜野菜。 不消说,是心疼女儿的李桂丽给的。 杨安明忙上前把东西接过来。 哪知道素来温婉贤淑,一切逆来顺受的王珠兰,却气呼呼的甩开他的手。 她眼睛红得可怕,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把酱醋摆在厨房灶头,又把苞米往木墙的木钩子上一挂,把野菜留在筐子里,转身径直走进里屋,一头栽在榻上,扯过被褥,蒙头大睡。 “珠兰,你怎么啦?” 自她进杨家的门,杨安明还是破天荒第一遭见她发脾气。 “你给我出去,我不要你管!” 这声音居然带了哭腔。 杨安明慌得一批,“娘子,你怎么就哭了,难道你爹又逼你了?这老东西,我找他算账去!” “和我爹有什么关系?你不问问我去我爹娘家时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把肉烤了,难道你不想吃烤的,咱们搞点煮的炒的?坏了,还有两块刚快好的这会烤焦了……” 王珠兰气得掀开被褥,浑身哆嗦,指着杨安明: “净在转移话题,你又说你改了!你甚至还告诉我,反贼说卫妍跳江了,可我刚才看到她趴在厨房木窗外,含情脉脉的看着你,我打开厨房门时,你还趴在窗户那里对着她背影凝望!” “卫妍?!” 杨安明脑子嗡的一下,瞬间炸开了! 这卫妍正是他大舅哥王大柱的婆娘。 但她也是韩老说杨安明沾染酒色财气中的“色”的原因。 更是这副身体不行的根源。 原来此女是个外乡人。 三年前逃荒来到崖山县。 她饥渴交加,昏倒在村口。 正好原主那会迷上和廖海骋摇骰子,那天运气爆棚,破天荒赢了五百来文钱,回来时,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块鸭翅,腰间还吊着半袋包子。 女子倒地昏迷,原主见她生得相貌姣好,突生善念,竟把她带回去救醒,还让其填饱了肚子。 当然,几百文两天就被原主挥霍完毕。 但也可能是老天爷开眼吧。 所谓时来天地同力,那一段时间原主运气爆棚,居然连连赢赌棍廖海骋,他不但有钱挥霍,还有钱买吃的。 直至一个月后,此女身体休养好。 所谓饱暖思淫欲,人一有钱就要动歪脑筋。 原主便开始打一直爱慕着的王珠兰的主意。 原主赢了钱,廖海骋最后连裤衩子都快输给原主了,被迫无奈,教杨安明演了一场戏。 廖海骋调戏上山采野菜的王珠兰,杨安明英雄救美,把不着寸缕的王珠兰救回来。 只是这时候卫妍表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和王珠兰一起嫁给他,她甘愿伏低做小,只求杨安明娶她。 岂料当时虽然王珠兰觉得身子被杨安明看光了,同意嫁给他,但王家父母和大哥,极其抵触杨安明,无论如何不肯同意。 要说原主确实是个混账东西。 他看到口口声声要以身相许报答自己的卫妍,突然心生一计,“你不是要报答吗,你嫁给王大柱就是报答我了!” 结果就是,卫妍哭着嫁给了王大柱。 甚至两对新人,酒宴在一起举行,好不热闹。 原主终于抱得美人归,娶得心仪的美娇娘,不由踌躇满志。 酒宴上几乎来者不拒,喝了个醉眼惺忪,脚步踉跄。 也亏他还记得洞房花烛夜才是此生最得意时,才没喝趴。 大舅哥还在席间频频举杯,他就迫不及待让廖海骋搀着他进了新房。 哪知道两个人都醉得不行,暗色灰蒙里,竟摸错了新房,摸进了大舅哥的洞房。 结果可想而知。 黑暗里,原主以为到了自己的新房,迷迷糊糊正要行周公之礼,突然门开了,红艳烛光映亮偌大洞房。 王大柱,还有一堆王家要闹洞房的亲友,出现在门口,将他抓个正着。 直接把原主吓出了心理问题! 王家愤怒至极! 要求退婚,甚至打算将他送官! 只是当时王珠兰对原主还抱有希望,极力反对,才平息这闹剧。 至此村里流言四起,人人都说原主早就和卫妍有一腿了。 事后原主怀疑一切是王大柱与廖海骋合谋算计他。 想娶了卫妍的同时,妹妹也不嫁入杨家。 毕竟一起举行婚宴正是王大柱建议的。 只是没料到王珠兰会坚持跟着杨安明。 据说卫妍当晚哭着求王家让她进杨家的门,毕竟她只差最后一步没成为原主女人了。 原主当时是同意的意思。 王大柱自是不可能让自己偷鸡不着蚀把米,坚决不同意。 有段时间卫妍经常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跑来杨家,哭诉着说王大柱因为她还惦记着原主,虐待她,打她。 原主答应了王珠兰,狠下心不再见她,王大柱也终于没打她了,至此涉及两家的风波才算平复下去。 “刚跑来窗外的人,那是卫妍?明明那反贼说她跳了大江,如此湍急激流,怎能生还?你有没有看错?” 杨安明难以置信说道。 虽然他没见过卫妍,但细细想来,那身影还真符合原主对卫妍的印象。 “你承认是她来看你了!” 王珠兰恨声道,“三年前你同意娶她我都没异议,反对的是我哥……但你不该为了娶她而杀了我哥。” “谁和你说的我杀你哥是要娶她!” 杨安明有些懵了。 这不像王珠兰的秉性,肯定是岳父王海强跟她说什么了。 王家父女最近都很反常! 王珠兰会跟自己发脾气了。 虽然对比以前唯唯诺诺的她,他觉得如今的她才更像个独立人,而不是男人附属品。 而没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王父不会想要将女儿送给一个反贼首领的。 他沉吟着,目光渐渐冷冽起来! 第十九章 赌棍阴险,舅嫂未亡 廖海骋! 这家伙号称赌棍! 还经常出老千! 如果不是因为他舅秦风是如今的里长,他叔叔廖光裕是也是这一届的甲首,就他那样坑人,早就被送去见官了。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盯上王珠兰的少年很多,更有廖海骋这样的无赖赌棍。 杨安明有理由怀疑英雄救美这样的阴谋诡计,原就是廖海骋为他自己量身定制的! 只是三年前那一会,原主踩了狗屎运,一个月赢了他四五次,把他钱都赢光了,他输急眼了,为了保住裤衩子,这才把计谋给了原主。 只是他又不甘心花落杨家。 于是当年和王大柱合谋。 如今又利用王父对付杨安明,肯定是居心叵测。 听说廖海骋有个堂兄已经跟了反贼……光看官府如今找人办事是找韩老,而不是找秦风与廖光裕他们,就引人深思了。 “这真是个误会啊!我现在对她没那个兴趣。我兴趣只是你!” 杨安明举起手,信誓旦旦道。 随即又幽幽叹道,“你傻不傻啊,你每天夜里香香白白躺在身边,我都摸得到吃不成,我为她动你哥干什么?再说了,谁也不知道你哥死了,所以她还是你嫂子,我有什么理由娶她!” “吃不成那是该你!谁让你当初就演戏骗我,还能摸黑进错洞房!” 王珠兰听他这一说,倒是破涕为嗔,还扬起素手轻打了他一下,“现在好了吧,有得吃都吃不成了。” “也不害臊,这么大人了,还喝你嫂子的醋!不过她能活着回来也是幸事了。” 杨安明笑骂了句,搂了搂她,“不提她了,你再歇会,我去把干苞米煮好,你歇歇,等着吃就好了。” “还是我去吧,你歇会,看你粗手大脚还不注意的,就烤点肉,脸都黑了。” 说罢,捏起衣袖,帮他把脸颊的灶灰给擦拭掉了。 她擦拭的时候,杨安明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刚阳之气喷薄在她微微憔悴的俏脸上。 不知为何,她心如鹿撞,脸腾地红了。 杨安明眼里烈火大炽,有些躁动,突然探手的勾住揽住她纤柔腰身,霸道的俯首吻住檀唇。 “女人,敢跟我发脾气,居然说我吃不到,我突然觉得,今晚说不定能吃到,我现在要你为你错误的言行付出代价……” “不要啊……” 王珠兰娇躯微微发颤,却没有反抗。 “不好!这厨房走水了!杨安明,你家厨房位置走水了!” “廖海骋!该死的!这家伙又坏我好事!” 杨安明气得不行。 厨间确实还悬着两块肉在烤。 只是他安全意识极强。 在烧火时代,稍不留神,多少家产都容易付诸一炬。 所以他仅留了炭火,柴火堆距离炭火又远,怎么会着火呢! 他转身走进厨间,看到炭火与柴火堆之间,不知何时多了几根引火用的带叶子枯枝,火漫了上去,烧得正旺,哔剥作响! 他掀开水缸,拿瓜瓢舀水泼过去,迅速把火灭掉! 他扭头看向窗外,正好看到站在外面探首张望的廖海骋! “敢在我家放火,你真是找死!” 杨安明冲出去,一脚将这家伙放倒,对着他一番拳打脚踢。 “不是我放的火,我真没有,我只是手痒,过来找你玩骰子……别打了,快别打了,真不是我,我没搞鬼!饶了我吧,疼啊……” 杨安明对这家伙本就有怨,直打得这厮求饶不迭,这才罢休! 此刻这赌棍已经脸青鼻肿,没个人样了。 “谁会跟你赌钱!不想死就赶紧滚!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杨安明脸色阴沉。 哪怕厨间没了都是小事! 正在兴头上,他感觉自己浑身躁动得厉害,说不定这次真的能行,结果被这坏胚给破坏了! “你气力怎这么大了……我滚,我滚……” 廖海骋见他浑身戾气,吓个半死,连滚带爬离开! 他跑出老远,又回首确认杨安明没有跟上,这才停下来。 “要不是怕房子烧了你会把我的银锭拿去修缮或者重建房子,我都懒得提醒你着火了!” “明明不是我搞鬼,还打我!真是以怨报德!不过你得意不了多久,你的钱财娘子和这屋子都要输给我!” 廖海骋抹着汗,指着杨安明房子位置唾骂不休。 在他眼里,杨安明的钱财和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是他的! 包括他家里的女人! 也包括那个爱他爱得要死的女人! 当年杨安明娶王珠兰时,他气个半死,比赌输给杨安明还令他难受! 此子何德何能,有那么多漂亮女人想跟他! 连那个外地来的卫妍,都为了他要生要死,哭哭啼啼! 老天真是无眼! 他当年一个月找杨安明赌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把卫妍赢过去。 哪知道一次都没赢过。 后来三年,和杨安明赌,也是想逼得他走投无路,以妻抵债。 赢倒是经常赢了,只是对方死活不肯将王珠兰押上! 好在这几年他成功把对方变成了赌鬼! 不过娶到家里又如何! 到时候还不是原封不动还给他廖海骋? 那药可真好用! 杨安明却不知道,换了个魂,这身体问题犹存,是因为三年前酒宴上廖海骋给原主下了药。 所以原主的问题,不只是心理问题。 晚上吃好喝好后,揽着妻子入眠时,杨安明确认自己没有心理问题,确实是身体出了大毛病。 这赌棍真是该死! 次日起来。 韩老很早就把所有村民聚集在一起。 原来官府早早就来了告示,昨天的征兵不是官府所为,竟然是反贼把一些相对强壮汉子,还有一些猎户,以征兵的名义骗走! 甚至昨晚城里有两家药铺被潜伏进去的反贼抢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王大柱死了,死体在野外一处阴沟附近被赶山人发现! 也不知道是反贼杀死后被野狗野狼嗅到味道,拖出来啃食! 还是被野狗野狼攻击死亡,然后被啃食! 尸体拖回来的时候,浑身都被啃地差不多了。 要不是身上带了王家的护身玉佩,几乎看不出模样,无可辨认了! 王家二老哭得死去活来。 而卫妍果然死里逃生回到了村子里。 如今她成了未亡人,全程没什么话,满脸悲戚,楚楚可怜,守着亡夫尸骸,抱着二老,只是低首抽泣! 王珠兰想到兄长死了还要被野兽啃食,哭得稀里哇啦。 杨安明却安了心。 这真是有如神助啊! 这样的话,王父总不能还要为了儿子而讨好反贼,总惦记着要把女儿送出去了吧。 这一场丧事办足了七天。 好在杨安明卖兽皮得了百两银子,其中五十两给了王家,王大柱总算风光下葬。 否则天天被原主持刀索钱的王家根本没钱办白事。 而反贼这几天直接销声匿迹了。 他们之前胆大包天,假冒官府到乡里征兵,最近官府加大了乡里的警戒,甚至在很多关键地方安排了关卡和驻军,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官兵。 乱世时候的悲与喜,来得快也去得快。 王大柱丧事过后,杨安明兜里的钱就剩五两银子了。 也不至于把余下四十五两都给大舅哥办了白事。 家里缺的东西很多,他主要买了粮食和日用品,还有一些必需品。 甚至找村里的铁匠打了一把崭新的锋利长矛,还打了一把强力新弓,弓箭若干。 第二十章 盗寇猖獗,派发媳妇 长矛是用来狩猎野猪的。 那玩意皮糙肉厚,还爱在松树上擦痒,松脂在身上厚积,弓箭很难有效造成伤害。 而之前那个牛角弓也完全跟不上时势了。 这几天杨安明挤出时间的时候,还是会去林子里去转几圈。 他用原来的牛角弓尝试猎杀野猪群里面个头大的成员,结果发现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小的倒是容易,但猎杀幼年兽类,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并非可持续的狩猎之道。 他甚至再次看到了那头魁梧的野猪倌。 那大虫背后的箭已经被它不知道怎么给蹭掉了。 毕竟当时杨安明为了防止被追兵发现,隐匿在林子外的大树上的时候,距离林间道有点远。 固然伤了大虫,却伤得并不严重。 杨安明才找铁匠制作了一把强力弓,三袋加强的铁头锐矢。 长矛花了他二钱银子。 弓花了三钱银子。 三袋六十根箭矢,每根十五文,比寻常军用铁头箭矢还贵了五六文。 近来铜板贬值,折算为银子,这箭矢拢共花了八钱银子左右。 同时他还打了一柄佩刀,花了二钱银子。 也就是说,武器上面他便用了约一两半银子。 粮食和日用品,加起来大概二两银子。 还按王珠兰要求,花三两银子扯了好几款布料,给善针线的她做衣服。 加上留下的五两银子。 余他银子通通给了王家。 主要人是他杀的,狠狠花一笔钱,多少让王珠兰心里好过一点。 这几天,崖山县又发生了几起骇人听闻事件。 有四五个员外家被反贼袭击劫掠。 钱粮和金银首饰等被抢完,人被杀了悬挂当地集市的牌坊示众,女眷被玷污后,相貌平平的被杀,漂亮的被带走。 明明官府加紧了巡逻与戒备,反贼还是屡屡得手。 再想起前些天全城戒严,崖山县城里的药铺还是被洗劫一空。 陈海已经被远近的人们描绘成会飞天遁地,来去自如的恐怖而神秘的存在。 反贼原来自吹自擂,说他们乃是天助之军,故名“天军”。 如今“天助之力”似被陈海一众贼匪多次行动证实。 百姓,商贾,地主,莫不谈贼色变,惶惶不可终日。 崖山县知县周泰明,为官尚算清廉,且体恤百姓,再加上官兵管控得好,附近造反的民众很少。 那陈海收纳的义军,多是其它地方流窜过来的。 距离杨家二里余位置,就有一位柳员外被反贼戕害! 杨安明心头惊悚,他益发感觉到危机,感觉到提升自己力量与拥有势力的迫切性! 说不定哪天反贼就进村来劫掠,甚至把王珠兰给掳走了! 此时反贼势大,活动猖獗频繁,应对反贼,已经迫在眉睫! 已经没时间给他准备了。 很明显陈海是在打整个崖山县的主意。 却说这天他拿到弓的时候,第一次试着用力拉了拉,差点拉不动。 也幸亏最近他天天以比前世特训还严苛几分的标准,高强度锻炼,身体素质有所提升。 第二次全力去开,才总算拉开了。 “很好,这个弓的强度,怎么也有前世一百六十斤左右吧。” 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哪怕是这个时代,能拉开这个弓的人也几乎是凤毛麟角了。 “集合了,集合了!所有十六岁到三十岁的男子,十四岁以上没成亲的女子,全部到这里集合!” 突然几个甲首敲着锣,扯着嗓子眼大叫。 所有人都有些蒙圈,但还是乖乖照做。 杨安明站在人群中看热闹,不一会,却见那年轻文士和一个身着华服的锦衣青年,自道上缓缓走来。 两人身后跟着十来个衣衫褴褛形容憔悴的年轻女子。 众甲首则一脸谄媚的向着锦衣青年逢迎上去,“申公子,您终于来了,这位是?” 申公子羽扇轻摇,慢条斯理说道,“我不过是陪同。这位是我表弟木仇,他才是今天主事之人,你们可要齐心协助!” “申公子放心,我等自当尽力!” 众甲首不敢怠慢,连声应诺。 “所有十六岁以上,未成亲的男子,请站到我面前来。所有十四岁以上未成亲的女子,到我表哥身后的队伍里去!” 随后那木仇居然开始给男子分配女人。 虽然家里多个女人肩上负担就会变沉,但哪个少年不想讨媳妇? 时年不好,朝不虑夕,但越是乱世,成亲越是百姓第一人生大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娶妻生子要及时啊。 哪怕明知道官府这是为了收人头税,才把难民流民或者被盗贼土匪清洗过留下的活口分配给各个地方。 “这是分媳妇啊,可真有趣。” 杨安明冲王珠兰笑了笑,“当年要是有这好事,怎么我也要第一个冲上去选你,哪里还需要演戏!” “你可正经一点,他们可是在办正事。不过你有没有失望啊,你家里有黄脸婆了,派送婆娘可轮不到你了!” 杨安明嘿嘿低笑道,“很失望,因为我家没有黄脸婆,最近你贴了不少植物药膜,正日益美白起来呢。” “再贫嘴的话,回家罚你跪搓衣板!” 两人边看边轻声打闹,最近二人是益发情投意合起来了。 “噤声,木公子正在办事,你们在那边嬉闹成什么体统!” 有甲首板着脸对着杨安明斥喝道。 原来这申公子名叫申昊,出身是雍州有名的商贾之家申家,莫说区区甲首,就是知府大人,一些朝廷官员,见了他,都得笑脸相迎。 木仇瞪了杨安明一眼,心头暗啐,在哪里都放浪形骸,时刻不忘与女子调笑,真是个登徒子! “咦,这鬼地方还有这等姿色女子!哪怕荆钗布衣亦难掩秀色,极品啊极品!” 那申公子突然看到王珠兰的脸,瞬间失神,目露痴醉,连手里轻摇的羽扇,都几乎停住不动了。 杨安明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盯着王珠兰,丝毫不掩饰目中的惊艳、狂热与贪婪,对他已经十分反感膈应,他下意识挡住了对方视线。 那申公子这才恢复正常。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杨安明,目露鄙夷不屑。 又见他看着羸弱不堪的样子,居然还挎着一张新弓,申公子眸子里闪烁过一抹含义不明的光。 木仇把那些女子都安排妥帖,申昊突然和他交头接耳,低低嘀咕了几句。 “表哥你真有意思,就这么办了!你!杨安明!你给我过来!” 木仇眼睛一亮,突然对着杨安明招手。 “我?木公子,这里有我什么事?我已经成亲了,再说了,你派发婆娘不都派发完毕了?” 杨安明一脸蒙圈。 同时心生轻藐,一看就是这富商表哥花钱给他买的官府差事,居然在这小小乡里颐指气使! “看来你很遗憾啊,因为刚才没资格领走一个女子而对我木仇心怀怨恨?” 木仇冷冷看着他,突然吩咐身侧的几位甲首,“听到没有,他要女人啊,都分配完了,你们赶紧给我找几个没有男人的女子上来!” “本里已没尚未婚配的年轻女子,再说此子烂人一个……” 有甲首嗫嚅道。 意思就是此子不堪,交不起一年一人一两二钱的人头税,给他分配不值当,况且适龄女子确实分配完毕了,让他们上哪找去啊。 “嗯?” 木仇脸色一沉,“寡妇也没有?饥荒,疾病,战争,丧夫的还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这一轮的甲首还是别做了吧!” 他暗暗腹诽,听不懂人话,找几个五十六十岁的多合适啊,要是兔唇塌鼻梁的便更好了,家有几老如有几宝…… 他倒要看看,这个杨安明到底能耐如何,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手笔! “有有有,这村子就有个丈夫新丧的!” 几个甲首立刻行动,不由分说把卫妍从王家揪出来,往杨安明怀里一塞,“本来三年前你就答应娶她,如今也算完满了!” “不合适啊,那是我舅嫂啊!” 杨安明如触蛇蝎般将卫妍稍稍推开,把身一缩,将王珠兰护至身前。 申昊面色铁青,这些人怎么办事的,让你们添堵,却推出来一个貌美如花的,那面带悲戚,我见犹怜的模样,竟令他也感觉怦然心动…… 他正要说话。 木仇眼神复杂看了看卫妍,却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定了!还有没有丧夫的小寡妇?都便宜这小子了!” 最好再来几十一百个的! 他要这小子将拿他的钱都吐出来! 几个甲首面面相觑,“小寡妇……实在没有了。” 卫妍难堪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 杨安明这时脑子飞速运转,想到被反贼戕害的柳员外,想到盗寇反贼带给他的危机感,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可是一个极佳的崛起机会!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在王珠兰耳畔低低嘀咕两句。 王珠兰突然站出来,大声道,“我不同意,我反对!” 第二十一章 发人配地,恩断义绝 “你反对?反对无效!我说给他安排他就得把人领走!” 木仇看不得她被杨安明“调教”得服服帖帖,唯唯诺诺的样。 简直成了这登徒子控制的木偶与玩物! 本来把卫妍分配给给这登徒子,他便心有不甘,觉得是便宜了那厮。 可见杨安明“教唆”王珠兰站出来反对自己,木仇逆反心理直接上来了。 他还非把这事做成不可。 “不合适吧,木公子,你这是针对我啊。一来我和她都不是未经婚配之人,不符合分配要求。二来我家境贫寒,也养不起两个女人,更别说缴纳人头税了。这是典型的强人所难啊。” 杨安明故意涨红脸,梗着脖子和他争辩,“我们崖山县周知县体恤百姓,分配媳妇这是关心百姓,是关心民生,是人口发展大计,可不是用人头税把百姓逼上绝路啊!” “不可能,我不是给了你那么多钱!” 木仇脱口而出。 要都花完了,这真是个烂人啊! 他知道这小子不堪,却不知道竟如此不堪! “我大舅哥出事了,钱都办白事去了。要是没你买我毛皮的钱,白事都办不动,别说人头税了。人有旦夕祸福,如柳员外那样有钱的人都不能幸免。” 那廖海骋站在一边,目露炽热,倏地插口道,“他不要我要,这个女的我要了,我给得起人头税!” 啪! 木仇抬手就狠狠给了他一耳刮子,“你是谁啊,也敢在我木仇跟前放肆!” “木公子,您有所不知,我叫廖海骋,我舅舅是这十年里的里长,我叔父也是这一轮的甲首之一……” 廖海骋一边脸浮高,却还是耐心解释。 因为他相信以自己的人脉关系,肯定能争取到卫妍! 也多亏杨安明那憨子,让他总算找到了机会把卫妍搞到手! 啪! 没想到木仇抬手又是一下,力道之大,直接将廖海骋掼倒在地。 “你也不看看,为什么今天替我办事的人里面没有你舅舅和叔父!还敢出来作妖!你最好别被我查到你也勾结匪类!” 申昊忙开口劝阻,“好了,这不是还没确凿证据证明那两个人勾结反贼?千万不要殃及无辜啊!” 木仇狠狠踹了廖海骋一脚,痛骂道,“滚!” 廖海骋于是满脸憋屈,灰溜溜的滚了。 却说杨安明一再推脱,但木仇如何肯信没钱,只道他识破了自己的“险恶”用心,见杨安明说起柳员外,突然有了想法。 “看来你有偏拧之症啊,才这么多藉口,是想要尚未婚配女子?来人,把旁边村子,把那柳员外那边存活的,所有未婚女子都给我带过来!” 一会之后。 几个甲首把本打算给邻村分配的十六个女子给带到跟前。 木仇冷冷道,“这下如你所愿了,这些也都领去吧,你们几位甲首,把他的人头税给收了。” 杨安明见事情渐有眉目,心头暗喜,却一副头大如斗模样,“万万不可,我这人颇为专情,只爱我家娘子一人!” 王珠兰亦道,“相公,你要把这些人领回家,却哪有柴米油盐供应得上?家里揭不开锅,你都天天山上跑,如何养得活这么多人!” “这个无需担忧!我既然把人交给了你,自然有办法让你们有法维持生计!” 木仇一狠心,“柳员外那百亩山岭田地就给你了,这下你总不能说养不活了!” 申昊一听就急眼了,过来低声提醒道,“表……弟,你在说什么!柳家庄靠近翠邙山,那位置我打算用来搞药材收购和储存的啊!” 这年头田地很贵啊。 一亩地哪怕再贫瘠,也要起码六两银子。 丰年时,肥沃的位置,几十两银子一亩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灾荒年间田地便宜了一些,毕竟买了田地当下也别指望能有什么好收成。 甚至还要小心灾民流民哄抢粮食。 “表哥你慌什么,这小子草包一个,带着十几人,哪里经营得了柳家庄?这山脚下的土地贫瘠歉收,灾年不可能有多少收成,还得平白交诸多田赋!我只要他把拿我的钱吐出来!回头那田地不还是你的囊中物?” 木仇低斥道,“荒唐,那得是多久以后的事情?黄花菜都凉了!这小子明显是贪婪,变相要从你这里拿到更多,时势很乱,往往东西被人吞下去了就不容易拿回来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贪心吗?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会顺着他的意思去满足他?”木仇明显有些不耐,“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你还是认为这样一个混不吝的货色,会是那个人的棋子?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以前你一门子心思都是和周泰明搞好关系,如今却时刻想着怎么和一个烂人过不去!你忘了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了吗?” 申昊也急眼了。 “表哥你真烦人!说好了一切听我的,他是不是那人的棋子,一试便知。把他固定在柳家庄,如果他还一个劲往山上跑,那肯定是去找那样东西了。我们盯着他就够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申昊看着他沉默了会才道,“最好你真是这么想的,最好真是这么回事。” 杨安明轻而易举得到了柳家庄,不由大喜,却还是不情不愿道,“土地倒是挺好的,但是这么多女人我可应付不来!” “我不管你是娶她们还是不要她们,反正田地给你了,她们的人头税都记在你头上了!别人家新增的人头税都是现在就收,而你,念在你人多,还有田赋,知县老爷说过了,灾年里每亩地只收你两升的税,且给你三个月,去好生筹备吧!” 杨安明一脸“闷闷不乐”,一脸“吃瘪”的接受了命运的“布弄”。 杨安明与王珠兰带着一众女子离开。 那卫妍却陷入两难境地,王家老两口用杀人似的目光恶狠狠盯着,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 “去啊,有我木公子给你撑腰你怕什么?前些天我听村民说,你不是喜欢他?再说了,这几天王家还不是骂你扫把星,说是你害死了他们儿子?” “谢谢,谢谢你。” 卫妍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快步跟上杨安明他们。 木仇看着杨安明他们离去的身影,嘴角疯狂上扬。 他的手段绝不只是用土地捆绑杨安明。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后来他有多庆幸今天的举措,又有多后悔今天的举措。 杨安明当天就搬进了新家。 本来他和王珠兰还合计着把岳父岳母接过来一起住。 “好你个杨安明,连舅嫂都霸占!” “好你个王珠兰,你不知道那是你嫂子吗,多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是吧?” “串通了官府的人施压,演戏给我们看是吧!” “从此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过我们自己的!我们王家没有这样的女儿和女婿,我们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但接人的时候,王海强与李桂丽夫妇看到二人,把他们痛骂了一顿,还砰的把门户闭阖! 直接让小两口吃了闭门羹! 二老认为此事侮辱了王家门楣! 让他们沦为了别人的笑柄! 第二十二章 疑云重重,狭路相逢 杨安明和王珠兰还想解释一下。 “还不走,我打死你个灾星!” 结果王海强从后摸出一把扫帚猛地开门,扑过来打杨安明。 杨安明给他狠狠抽了两记,惹得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只能带着王珠兰离开。 王珠兰安慰他说道,“别闷闷不乐了,他们思想有些守旧,有短时间内些想不通,需要慢慢接受。说老实话,我求的只是你上进,卫妍对你痴心一片,你真把她娶了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至于那天她借了酱醋回家发脾气,只是一时接受不来,莫名就有了脾气。 可能她自己都没能想明白。 明明杨安明那样欺负她,家暴她,不进取,败家,可为什么他才有点改变,她就如此心里宽慰,为什么看到他趴在窗口痴痴凝望别人,她便觉着心头一揪一揪的痛得厉害? 杨安明回去后总一副失神的模样。 王珠兰不解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不可能’这三个字,你都说了第七遍了。” “我说的是你父亲不可能那个反应啊!” 杨安明扶额道,“卫妍是个烫手山芋,我是不想她到庄子里来,正如你父母所言,这事传出去确实会有些风言风语。而你母亲便也罢了,父亲居然一句话都没说,任由那木仇那人往我这里推。” “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父亲骂你骂得那么离谱,还要用扫帚打你,你怎么竟说他其实是把人往你这里推?” 王珠兰有些怀疑是听错了。 “你没看明白啊?你父亲嘴上骂得恨,还要打我,甚至扬言要和你我恩断义绝,那只是做戏给别人看!” 杨安明叹气道,“刚才他扫帚几次落在我身上,看着狠,落在身上,却根本没用力。但从眼神看得出来,倒不是他不痛恨我了,他可痛恨我了,能打我绝不会手软才对。” 王珠兰纳闷道,“这有什么反应不对的,我哥不在了,他自是希望你对我好一些。” “他骂我骂得狠,故意打骂给别人看,眼神又是分明恨我,却在木仇把人往我这里推后才发作,这是又当又立啊!” 王珠兰有些明白了,“你是说木仇的做法正中我父亲的下怀?” “只是觉得她克夫,是个扫把星啥的,想让她离开王家,倒也还是相对好的情况……” 记忆回到前些天。 王父要把女儿献出去的言行迄今无法解释透彻。 而卫妍跳进湍急大江,居然毫发无损回来了。 要说运气好,也不能说没可能。 而且他把大舅哥的尸体抛进沟里,神不知鬼不觉,给王家老两口保留了念想。 可卫妍回来后那尸体就曝光了。 难道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原主对卫妍的痴心的辜负? 杨安明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是为何。 “好了,别想了,我们有了这么大的地方,还是想想该怎么利用起来吧。五两银子挥霍不了几天的。新增十七人,那可是要快二十一两银子每年的人头税啊!加上田赋,实在不行我回去央我娘借一点……” “不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敢想够拼,办法总比困难多。” 杨安明他们如今晚暂住的位置,是柳家庄子里为数不多的,没被盗寇怎么破坏的位置。 贼匪劫掠奸杀以后,还一把火把大部分建筑烧没了。 杨安明安排女人们把废墟似的庄子给打理利索,随即让她们去地里干活。 幸好贼子倏来骤去,他们摧毁了庄子,却对地里种下的作物尚未成熟的那一部分影响不大。 他自己则实地考察了一番,还花了两三天时间,大致画了重建的图纸。 这天他画好了图纸,出门要去雇人开工,同时物色建材。 当然,也有些建材是可以找人上山自己砍伐得到的。 不过五两银子显然完全不够用。 而且如今世道盗寇蜂起,各地起义不绝,如果不拥有自己能控制的军队力量,是很容易被时代洪流淹没的。 杨安明去县城看到再次看到了那个知县老爷命人张贴的寻药悬赏告示。 回来的时候,沉思着要不要去做。 要是能找到药引子,多少能拿点赏银,解解燃眉之急。 说不定还能和县太爷搞好关系。 没人脉没关系,是很难发展起来的。 人生于世,每一个人都要抓紧机会逢迎自己的贵人。 但贵人还没来得及逢迎,他倒是在路上和原主宿敌狭路相逢! “还敢跑到我跟前来,皮又痒了?” 杨安明眼神不善的盯着截住他去路的赌棍廖海骋。 “别啊,明哥,你我兄弟,你竟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害怕,我就是瘾上来了,想和你玩玩骰子,我有三两银子。” “但我不想和你玩。你又没几个子,咱们有什么好玩的?我答应过珠兰,不赌博了!” “你仗着有百两银子,身边一堆莺莺燕燕萦绕,又得了个庄子,啧啧,你是看我廖某人不起还是输不起啊?你别忘了,你可是把珠兰嫁妆都输给我了,你还想不想拿回去那珠兰给你的定情信物护身玉佩了?” 廖海骋故意刺激他。 他最近都远远盯着杨安明。 这家伙开始大兴土木,打算起房子。 那可是独属于他廖海骋的白花花沉甸甸的银锭子啊! 怎么能被这小子恣意挥霍,随便钱出去? 况且还有两诱人的绝色佳人! “那就来吧!” 杨安明一听到嫁妆和定情信物,顿时忍不了。 廖海骋大喜,立刻掏出工具,要和他比大小。 他还故作大方让杨安明来摇。 但杨安明大剌剌一摆手,“你来吧,我最近运气旺,就怕你一会没钱没东西可以压了。” “你最近桃花这么旺,财运就未必了,别这么自信。不过既然你都说了,那就我来摇吧。” 原来这小子最近找了个匠人,给改装了几个骰子,还买了作弊用的工具。 “不能吧,你运气怎么这么好?次次都猜对。” 很快廖海骋就把护身玉佩输掉了。 手里的银子也没了。 “早说我运气旺你还不信。” 杨安明站起来,拍拍屁股早走人。 他如今有动态视觉,对方一举一动,缓慢无比,清楚无比,那些小动作完全避不过他的眼睛。 “别走啊!我还能压,我还有东西可以压!” 廖海骋扯住他不让走,“我前天赢了一头牛,我们再玩一把,你输了把卫妍让给我,我输了,那头牛归你!” “你在想什么呢,一头牛能和一个人相提并论吗?卫妍她可是活生生的人,赌可以,你给我换个赌注。” 一头牛,对杨安明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现在他有自己的庄子,这耕牛迟早是要置几头的。 第二十三章 明珠新屯,顾氏绣技 “那你拿刚赢回去玉佩来赌!” “你做梦!这是珠兰给我的定情信物,你觉得我还会拿去压?” 杨安明对他没什么好语气。 这是上好的玉佩啊! 这家伙居然没舍得卖掉,天天带在身上! 对王珠兰的觊觎之心可想而知! “那你回家拿一个银锭子来!一头活牛难道不值五十两?” 廖海骋建议说道。 “牛我都没见着,谁知道你那是黄牛水牛,是牛犊子是老牛嫩牛还是弱牛病牛?你居然敢说它值五十两?” 饥荒灾年,百姓哪个不是面如菜色,形容消瘦? 人都这样,况且是牲口的健康状况。 如今物价上涨,一头好点的耕牛卖上百两,乃至几百两银子都有可能。 “是东牛,有个贩夫从宁县旱胜塬那边搞过来,结果输给我的!我没舍得卖,都养了三个月了。” 安阳宁县的东牛,质量很好,远近驰名的高品质耕牛。 “不赌了,下次有空看到牛再说了。” 杨安明可不上他的当,说罢继续往回赶。 他找的十几个工人与木匠十分不解。 工头裴虎不解问道,“明爷,一头东牛如今起码值二百两银子以上,您手气这么好,怎么就不赌了?” “要是个病牛,赌赢了也没什么用,说不定还带什么疫病。” 杨安明解释道,“他三个月都出手不了的牛,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对于廖海骋这样的老千,他太了解了,赢了东西肯定尽快脱手变现,哪有什么舍不得的。 “明爷说的是,您目光真是狠辣!那货我也颇有耳闻,远近闻名的老千,确实不是什么肯吃亏的人!” 裴虎低低道,“最近有小道消息说,前些日子全城戒备,城里药铺还是被劫,他叔父舅父就在城里,事后他们借口寻药,遁入山林,不知所踪,说不定案件与之有关,有人说他们和陈海有勾结!” “没准是遇着那吊睛白额的山君,人都没了!” 杨安明嘿嘿说道。 说话间回到了庄子。 以前这里叫柳家庄,如今杨安明自自己和王珠兰名字各取一字,更名为明珠屯,并给县里报了备。 本来杨安明意思用明兰屯合适,但王珠兰觉得还是明珠屯好听。 裴虎和木匠忙碌开来。 杨安明讶然看到地里干活的女子少了好些个。 而王珠兰正带领着诸女在屋里忙得不可开交。 “你不做衣服了,你在捣鼓刺绣?” 杨安明有些意外,“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刺绣?” “你当然不知道,你以前都不沾家,夜里回来还都醉醺醺的……我这技艺可是我娘亲授的,夫君,你可还记得我外婆姓什么?” “你外婆……我想想,你好像提起过一嘴,说是申城人,是姓顾来着?” 杨安明想了半天,总算从原主记忆里翻到了这讯息。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把我说过的东西记在心上。我外婆是申城顾家的庶女,顾家有一种自创的,独具匠心的绣技,我外婆小时候因为手灵手巧,故此被人排挤,远嫁到这边来,手上的技艺传给了我母亲,我自然也学会了。” 王珠兰轻声说道,“今天整理东西时候,正好整理出不少材料和工具……柳员外有个爱妾也懂些刺绣,可惜被反贼玷污并带走了。” 看得出来柳员外对爱妾疼爱有加,这些材料和工具,都是些上成的货色。 如今却正好令王珠兰一技之长可以发挥出来。 “那些布料呢?” “喏,在那边啊,正好她们里面有两个名叫春华与秋兰,是会做衣服的丫头,我便让她们做衣服,还选了几个看着伶俐的跟着她们俩学习。” 原来这十几个女子,都是柳家下人,而且大多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就是柳员外那位爱妾的老家。 前些日子她们听闻家里闹饥荒,她们便跟柳员外告假回家探望。 如今灾荒年岁,柳员外养着那么多下人本就有些吃力,也便给她们都准了一年的假,还额外给她们一人多发了十几斤苞谷,多给了几两银子。 让她们回去多陪陪家人。 哪知道回到去,她们的家人都饿死了。 她们悲痛不已,只能回柳家。 路上遇到贼匪,钱粮都被抢了,有好几个姊妹被玷污被杀。 只有她们这十几人,果断扔了财物包袱,跑得快,才幸免于难。 待回到柳家庄,哪知道正好柳家庄已经被贼子洗劫一空! 她们暗自侥幸逃过一劫的同时,却又为今后何可容身而悲愁惶惑。 没了主家,再不赶紧找不到好点的去处,说不定就要沦为灾民流民啊! 如今她们跟了这庄子新主人,而不是分配给寻常百姓,她们不禁对那木仇感恩涕零。 只是当她们听说新主子是杨安明,心里都变得异常不安起来。 这货在这附近一带名头有点吓人,是个烂人,跟着他大概率还没跟着普通老百姓好呢,更别说柳员外珠玉在前。 她们想法和木仇一样一样的,就完全不信这家伙能经营好一个庄子! 好在,这女主人王珠兰看着温雅贤淑,做事端稳有度,给她们安排工作也是极有条理。 而她和那“烂人”有说有笑,颇为亲密和谐,两人的关系,竟完全迥异于外界坊间传闻。 这令诸女讶异非常的同时,又略微安了心。 也是,那如玉般英俊帅气的木公子一看就是大好人,配得多少春心萌动的女子毫无抵抗之力,他怎能坑害自己这些人呢。 不过,要是能跟了木公子该多好啊! 杨安明可不知道这些花痴女在想什么。 他买了些上乘的木材和柱子,但牛车搬运比较慢,还在路上呢。 但好在柳家庄子虽然被烧被毁,却也有不少梁桁柱子什么的。 有些直接清出来就能用。 有些处理一下不但还能用,因为大火烤过,反而更显坚韧。 几个木匠暂且就帮他处理这部分的木材。 他暂时也不需要多大房子,日常居所,还有方便刺绣和制衣的简易作业坊。 王珠兰能管控好诸女。 而那个裴虎又是个靠得住的家伙,可堪重任,能看住工人。 杨安明比较满意,交代了一番,把兜里赢来的三两银子交给王珠兰,又去村里找了几个伐木工,着他们上山搞木材。 好在柳员外遗下的山岭有不少可用木材。 他自己则带了武器,上山打猎。 不过临行时,他想起了官府悬赏,又取了个铁锹才出门。 人多起来了,还找了一堆工人,生活压力一下子就大起来了! 第二十四章 神射之威,何以为报 上山时,杨安明眼锐,远远看到路边有两个人,躲在大树后窃窃私语。 定睛一看竟然是赌棍廖海骋和一个穿着侍从服装的家伙。 那人气势非凡,一身侍从服的品质很好,都快比得上土豪劣绅了,也不知是哪家的侍从竟有这等气派。 赌棍估计看别人穿得好,打别人主意。 杨安明本想要不要提醒一下,不过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那侍从就直接离开了。 他也没多想,到了山上,就开始寻找猎物踪迹。 很快他就找到了野兔踪迹。 不过野兔这玩意跑得飞快,转眼能窜出老远去,要拿弓箭瞄准它们还射中,几乎不现实。 “这玩意还是得在兽径上设置脖套容易搞到!这年头要是有铁丝能做成铁丝套就爽麻了!” 他观察了一下,看到附近有不少野兔穿行形成的“高速公路”。 当即取了些柔韧麻藤,制作成索套。 藤套不比铁丝套,套中了兔子会被咬断的。 不采取防咬措施,是搞不到兔子的。 想了想,杨安明没把藤套固定在小木桩上,而是砍了些粗细合适,弹性韧性都不错的弹性木条,再次做成触发式的陷阱脖套。 野兔奔跑速度极快,遇到脖套时根本刹不住停不下,被套中后,扯动脖套,就会触发机关,弹木弹起,野兔处于缢悬状态,使其窒息而亡。 他给附近发现的兔径都设置了脖套后,继续往山里摸索寻迹。 猪群踪迹难寻,显然嗅到了危险气息,都躲到了翠邙山深处躲避猎人追杀。 其它大点的野兽,也同样迁走了。 山外面树皮都啃光了,有些人开始冒险接近深山莽林。 懂得狩猎的人也尝试往更深邃的山林摸索。 “咦,这是?” 突然杨安明眼睛一亮,蹲下身子去,细细观察林间微潮处的一处。 “这是蹄印,远比之前见过猪群脚印小得多,看着像獐子麂子鹿子的足迹。” 他精神大振,循着足迹追下去。 林间有些位置土壤干且硬,无法留下足迹,或者足迹微不可查。 换着别个早就铩羽而归。 但杨安明有动态视觉,洞察秋毫,完全没有丢失这种体型的猎物踪迹的可能性。 前方动静传来! 杨安明还以为追到猎物了,持弓在手,摄手摄脚踅摸而前。 一个小坎头下方,一片茂密的丛林里面,传来动静。 杨安明对着那个位置弯弓搭箭。 但想起上次差点误伤进山之人,他下意识要收弓,待近前看清再出手。 咻! 要不是杨安明看到手里的箭还在,他都以为是自己再次控制不住射过去了。 距离他数丈距离的林间突兀生出冷箭,射向那丛林动静来处! 只听得“啊啊啊”的数声,丛林位置,有人惨叫连连,赫然已经被那突兀一箭射中! 看样子是另一个猎人潜伏在那边! 眼看着有个人捂着侧肋位置,从林子里痛苦挣扎着滚出来! 杨安明不禁暗捏一把冷汗! 幸亏有前车之辙,他及时收了箭,否则以他这把弓的威力,只怕此刻林中中箭那人断无幸存可能性! “是谁,是哪位朋友,是不是误把在下当做野兽了?不过不要担心,只要朋友把我送至山下治疗,我不但不会追究伤人之责,还会重金酬谢!” 那人捂着伤口叫道。 听到重金二字,杨安明细细端详了一下,发现此人穿着华服,确实像个有钱人家。 “赖城豪,你是赖家药行的老板!还给我装,我这位置看你,毫无遮掩,岂能是错把你当野兽误射?” 射箭之人哈哈大笑,跳了出来,手里却仍持弓搭箭,作势欲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要想活命,告诉我,你把那东西藏哪去了?” “好汉饶命啊!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有人把我的药铺都洗劫一空,哪怕我真有什么东西,也给那些人抢走了,你又何必为难我呢?我好歹有些财物,如果好汉饶我一命,或者愿意跟着我,我必将好汉当手足看待!” 杨安明在箭手跳出来之时,差点讶然叫出声来! 原来此行凶之人赫然便是山下和廖海骋暗暗交头接耳的那位侍从。 难道他在山下是打探赖城豪的行踪? “就你,也不瞅瞅你几斤几两,也配招募我!” 侍从打扮之人不屑冷哂,傲然道,“你连我家主子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赖城豪乘机问道,“不知好汉主人是哪位?赖某愿献出所有家产,只为结识这位能让好汉都甘心为之效命的了不得的人物。” “你当真愿意……我呸!休想套我的话,你要是把东西交出来,我倒是可以替你引荐!我听说当时携带那东西的使者,途中遇袭受了重创,赫然便是进了你赖家药铺,快说,东西在哪里?”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好汉。” “那留你何用?你就死在这里吧!” 咻! 那侍从目露凶光,一箭向着他心窝射出! 咻! 啪! 赖城豪以为自己必死,却突然又听得另一声箭鸣破空! 随即他吃惊看到两支箭落在他面前一尺位置。 一支铁头锐矢完好无损! 另一支铁头箭矢正好从铁头位置断裂开来! 也就是说,那锐矢直接射穿了铁头箭矢的铁头,令其断裂! 那侍从更是骇然失色,“该死,姓赖的,你竟带了神射手级别的护卫!”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一跃,翻入密林深处,逃之夭夭。 他真是很想回头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看清来者是谁,但他不敢! 对方操弓如玄,但凡迟疑一下,自己都要死在这里深山老林之中! 赖城豪则惊喜交加,叫道,“是哪位英雄救我,想不出山野之地竟有如此神射之人!” 杨安明从藏身之处走出来,挠了挠头,有些惋惜道,“唉,还是起猛了,本想轻一点只撞飞这箭头的,没想到还是射穿把它毁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支箭!” “竟然是你!” 赖城豪看清楚了他的脸,错愕不已。 “赖老板,你认识我?” 杨安明捡起铁头锐矢,有些迷惑不解,“虽然我知道你,但我这世人拢共也才进城两趟,真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你啊。” 原主是个烂人,还是个怯外的货色。 他一生都没离开过杨家方圆十里的位置,别说进城了。 “你叫杨安明是吧,你不认识我很正常,因为我只是远远见过你两次,一次是你成亲后那几天,一次是今日入山之前,我经过柳家庄那位置的时候……此事说来话长,麻烦你先搀扶我一下。” 赖城豪捂着伤口,艰难的说道,“唉,我本就对你有所亏欠,你如今又救了我一命,却叫我何以为报?” 第二十五章 细究病因,处理箭创 “亏欠?这是何意?” 杨安明搀扶着赖城豪,但并没打算即刻扶着他下山。 而是让他往地上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背靠大树坐下,“下山之前,你的伤口得先处理一下,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我问你,你成亲后一直无法圆房是不是?” 赖城豪靠着树身,喘了一口气,突然说道。 “这你都知道?” 杨安明惊讶到了,“我听说你只是搞药材厉害,抓药看病都是你店里的郎中,想到你医术竟也如此精湛!” 穿越这么久,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起来确实应该看看大夫了。 “倒不是我医术有多高明……这么说吧,你身体的问题,是有人拿我配的药而造成的,多年来我一直没找到办法解决。幸好刚你救了我,让我还来得及把你身体的问题告诉你。” “竟有人给我下药?是那个赌棍廖海骋吧!” 杨安明恍然大悟。 按道理他魂穿过来心理问题就不存在了。 可还是无法办事。 原因竟出在身体上。 刚赖城豪要是死了,杨安明还真想不出原因所在,根据原主记忆,只以为是心理问题。 “没错,正是他!他跟我说他看上县城红倌的新来的一花娘,偏偏那会放纵过度,导致没法办事,带来三十两银子,求我给他配一副方子,我当时不久前正好给别人配了药,手头还有剩余,便给了他三次的剂量,想必是他把药给你服下了。” 杨安明一怔:“这不对啊,你这是益彰的药,我的情况……应该是服药导致的偃止,无动于中……” “你别急啊,你听我说下去就明白了。” 原来这药并不是赖城豪自己的方子配的。 而是别人拿来的方子让他配的。 甚至其中主药都是别人带过来,让他研磨调配弄为成品的。 而直到今天,赖城豪连主药具体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看着形似兽角,色泽黢黑,其味微涩。 他只记得那人说那玩意名字是黑雄,按配比加入几个药物,伴酒喝下,能唤醒男子勇武一面。 赖城豪给赌棍廖海骋的三包药,都是他以用剩的黑雄边角料调配出来的。 事后他发现此药有个致命的弊端。 那就是服用后半个时辰之内,倘若没有得到解决,就会起到反作用,药效消褪,反而要造成终身的反作用。 “那也还是不对啊。” 杨安明听得入神,几乎停住检查伤口的动作了,“那赌棍对贱内觊觎日久,岂会在成亲日偷偷给我下这种十两银子一剂的药?” 赖城豪也始终想不明白这一节,“他事前肯定不知道这个。服药得不到发泄的后遗症,也是后来我无意看到你面上有息阳的症状,而你家娘子仍为完璧身,于是回去拿些药屑细加研究,再三确认,才得到的结论。” 三十两银子。 三份药。 哪怕赌棍和王大柱合谋想让杨安明变成觊觎舅嫂的恶人,也不可能舍得这三十两银子。 难道是大舅哥王大柱的诡计? 想要他一直做不了真正的男人,保住他妹妹的完璧之身?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就连配药之人,都是事后才察觉药物的弊端。 而赌棍和王大柱又怎么可能知道服用这药竟有这样骇人反作用? “会不会是赌棍廖海骋与找你配药那人认识?能告诉我此人是谁吗?” 杨安明突然说道。 “他们不应该认识。告诉你也无妨,那人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天军教主陈海。” 赖城豪很确定道,“不过那会他只是鹰愁涧附近黑风寨的土匪头子,还没招揽这么多起义的农人。黑风寨在远,彼时其势力范围极小,不可能触及这一边。否则我也不会给他调配药剂。” 杨安明也能理解。 赖城豪不止是郎中还是生意人。 采药收药或者药材运输,总有经过一些土匪势力范围的时候。 做生意总是要和各路神仙恶鬼小鬼都打好关系,才能财源广进。 “我就只是运气太背,误打误撞喝了药,便中了招?所以,现在真的完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吗?” 杨安明也是大无语了。 难道这是老天爷对原主诸般不堪行为的惩罚? “说出来真是惭愧,我连黑雄是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无能为力,若不是你救了我,令我羞愧难当,只怕这样能砸自家招牌的事,我还是难以启齿!” 赖城豪满脸羞红,随即话语一转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要是找到那陈海,据说他曾经上山修道,会一些捣鼓丹药的本事,说不定……但如今他乃是祸国殃民的反贼头领……” 杨安明可不信什么炼丹之事。 不过,就连本朝光宗皇帝也是服用红丸而亡,这时代肯定有很多痴迷此道之人。 他们对药物药理一知半解,却又耽于此道,还是真是害人不浅! 更有些人,本意直接便是要用所谓的灵丹妙药谋财害命,殚精竭虑,诸般歹行,令人发指! 但无论怎么说,因为身体缘故,他知道自己肯定有一天要直面陈海! “你腰间葫芦里装着的是烈酒吗?我帮你把箭拔出来,把伤口缝合一下吧,幸好没伤着内脏,也幸亏你遇到我,否则距离山下那么远,可太危险了。” “是烈酒。缝合吗……除了射箭你还懂医术?你真的能行吗?” 赖城豪有点慌啊。 但他暗忖他自己也就只会抓药看病,处理金创这等事,实在不是很在行。 突然一个一无是处臭名远扬的家伙说要给他处理箭伤,他不得不忐忑起来。 “伤口得及时处理,否则感染就不好了,忍一下!有带火折子吗?” 杨安明前世受过特训,又时常在危险之地出生入死,这种救护伤员与自救之事简直家常便饭。 赖城豪摇头道,“没带。” 杨安明取出匕首来,采集火绒、枯枝、木条、藤条、荆棘与麻皮,做了个简易钻木取火工具,生起火堆。 “可能很痛,来,把这个半朽的软木头咬住,可别咬着自己舌头了。” 他把匕首烫过,然后给赖城豪动手术。 他利索的把箭头取出来,清理伤口,止血消毒,然后拿过用烈酒给荆棘和麻皮上分离出来的麻线丝消毒,最后把伤口缝合起来。 第二十六章 结交硬汉,抓获猪崽 赖城豪痛得浑身冷汗直冒,却死死咬住软木头,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赖老板,你可真是条硬汉子!” 杨安明钦佩道,“处理这样的伤口时,能一声不吭的,我也没见过几个。” “想不到你医术如此高明,比我这半桶水好多了,听你的意思,还经常给人处理这等伤口?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呐!如蒙不弃,到我这边做个大夫如何?” 赖城豪感激与震撼的同时,不禁起了惜才之心。 但心里却万万不信这走不出方圆十里范围的小子会时常给人处理伤口。 只当他少年心性,偏爱吹嘘。 杨安明也不解释,只道,“恐怕不行,你也看到了,我那庄子百废待兴,有那么多张嘴巴张着,嗷嗷待哺。” “哈哈,这说法有意思,杨员外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赖城豪见对方以如今有自己庄子拒绝自己,忍痛笑了起来,“那你可要多进城去,多上我那里走动,我看你处理伤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熟稔之至。这速度之快,手法之精湛,比起我见过的很多此道大家都犹有胜之,真是后生可畏啊!” 事实上他和木仇一样,本觉得杨安明肯定经营不了一个庄子,便想拉他一把。 但此刻想起对方的箭术和处理伤口的手法,忽又觉得自己十分肤浅。 这样的人堪称潜龙,终究是要一飞冲天的,怎么可能经营不了一个小小庄子。 看来对方之前种种言行,不过是刻意藏拙,这小子根本就不是外人口中的那等“烂人”。 他一定要好生结交此等人物! “一定一定,有空我一定常去。” 杨安明也爽快回应。 赖城豪可是远近最大的的药材商之一。 别看他崖山县城里有家药铺被洗劫了,但他的根基可绝不只是一家开在县城的药铺。 “是了,处处流寇灾民,身上都没敢带什么长物,刚才我在林子里,是为了挖掘一株百年人参,杨员外你救我一命还为我处理伤口,那人参就送你了,小小心意,还望万勿拒绝。” “如此我便盛情难却了。只是你我一见如初,你此刻喊我杨员外,却总显得有些生分。” “哈哈哈,说得有道理,我痴长你好些年岁,如此就斗胆喊你一声杨老弟了。” “那以后我也不客气的喊你赖大哥了!” 两人相视而笑,相谈甚欢,开始称兄道弟。 赖城豪更是摘下酒葫芦和杨安明畅饮一通。 当酒葫芦滴酒不剩时候。 杨安明走进林间,果然看到里面的一株老松树不远处,有一株百年老参,绑着红绳,那大蓬的根须基本已经挖出来了。 “果然是好东西。” 杨安明拿起赖城豪遗落的发掘工具把人参彻底挖出。 “咦,这是什么?” 就在他把人参挖到手的时候,固突然发现不远处有野兽在林间拱土觅食翻出来的新鲜泥土。 他走过去一看,竟无意之中,在新鲜泥土上续上了之前他跟踪的那有蹄野兽的足迹。 本来他要把伤者护送下山,看到兽迹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 令他欣喜若狂的,是那个位置,有些兽类吃剩的食物碎屑落在地面上。 他捡起来细看。 碎屑微干,外面是偏灰黑的颜色,有点着像岭南地区成熟荔枝的龟裂纹,里面还有大理石切割面似的纹路。 他嗅了嗅。 那玩意气味极其特别。 混淆了蘑菇泥土苞米落叶等等的味道。 “果然是黑松露!” 杨安明大喜。 这玩意通常长在松林里。 欧洲人把它与鱼子酱、鹅肝并称为世界三大珍肴。 但在这个社会,丰年时这玩意在老百姓眼里只是猪食。 灾年倒是有人回去尝试味道。 但大旱之年山头都被扒光了,除了深山莽林,又哪来的黑松露? “看来伙食有着落了!没准搞得多了,还能卖些钱。” 杨安明拿出铁锹,在附近找了找。 却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他大失所望,寻思着: 多半都被猪群吃掉了,猪群离开后,才陆续有新的生出来。 那小小的蹄印在这里出现,还懂得翻找松露! 他真的有些蒙圈了! 獐子鹿子麂子野羊这些野兽可不懂拱土觅食啊。 而猪群早就远离这个位置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杨安明这时候也不可能去追踪猎物了。 他走出来搀扶着赖城豪,两人开始下山。 才走出二里余的距离。 突然前方传来沙沙声,似是有什么受惊的动物听到人声在逃窜。 “有野兽!赖大哥,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杨安明摘下弓箭,疾风般奔过去! “这速度!好快!” 赖城豪都看呆了! 近三四十丈距离外的位置传来的动静啊,怎么这个杨老弟往柴草深处一钻,人不见了,转眼间柴草也不动了! “该死的,这里居然有道沟壑!” 杨安明确实跑得快,但还没到转眼消失的地步。 只是他钻进柴草深处,往声音方向冲去的时候,脚下突然踏空,落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之前暴雨导致的开裂,还是干旱导致的皲裂。 但这位置是深山莽林,多半是暴雨作用。 看来这山上土质还是有些疏松,幸亏这里不是边坡位置,否则也是早便酿成山体滑坡泥石流那样的地质灾害了。 他正要找位置爬上来。 眼角余光忽掠过沟壑底部某处,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原来是这家伙,有点意思,我说怎么蹄印这么小!” 他走过去,揪着那玩意不明显的脖子,将其揪起来。 那玩意受惊,惶恐的嗷嗷怪叫! 其身上有着后世西瓜皮似的斑纹,赫然竟是一头约莫五六斤的野猪崽子。 小家伙刚才听到人声,惊恐万状,在沟里急急找了个位置躲起来,结果只是藏头露尾。 撅着个小短尾巴,被杨安明一眼看到了。 “快,赖大哥,搞点麻藤扔下来给我!还要砍点拇指粗的棍子抛下来!” 杨安明扯着嗓子眼大吼。 因为他目光过处,发现不远处还几个猪崽子,正顾头不顾腚的躲在沟底裂缝和厚厚的落叶堆里。 不久后。 赖城豪吃惊看到杨安明绑了五个小猪崽子从沟壑底下爬上来。 第二十七章 崖山水深,捕获野兔 “绑它们四肢便也罢了,你怎么把它们嘴筒子也绑住了,还给塞一根横木段进去嘴里才绑嘴筒子?” 赖城豪讶然问道。 “野猪爱咬人,故此需要绑嘴筒子,而这玩意气性极大,被惹怒或者过度惊恐时,就会过分激动起来,当它们应激过度,需要大口大口喘气时,横棍子就能保证它们咬不到人,同时嘴里还有缝隙,确保能口鼻同时呼吸。” 赖城豪明白过来,“你这要活的,要带回去圈养啊!” 这五只猪崽子,体型偏瘦削,有几只甚至看着瘦骨嶙峋的。 最小的才四斤左右,大的有二十余斤。 看来是猪群经过此沟壑时候,有些小崽子跨不过去,掉进了沟壑里,短时间爬不上去,慌乱中在沟底乱跑,找寻不到上去办法,就掉队了。 不过应该有至少一两只大点的猪崽子已经成功上去了,却跟不上猪群,所以在沟壑附近滞留不去,留下了脚印和觅食痕迹。 杨安明把绑好的猪崽子扛在背后,还腾出一手搀着赖城豪下山。 赖城豪见他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还健步如飞,不由大为震撼。 他建议道,“嘿,杨老弟,你这气力还不小啊!不过你完全可以做个可以拖着拉货的藤木架,那样省力一些。” “这样自有这样的妙处,毕竟我这身体有些瘦弱,权当是锻炼身体,加强体质吧。”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交流。 赖城豪路上似乎想了好久,才道:“杨老弟,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杨安明嫌他不痛快:“赖大哥,你我之间,岂有不可言之事?何必吞吞吐吐,只管直说便是。” “那我真说了,不过你回头也千万别跟别人提起我告诫过你此事,我就是想建议你,把那庄子推掉。” 杨安明诧异不已,“这是为何,难道连你都觉得我经营不下这小小庄子?” “那倒不是。”赖城豪肃容道,“以你个人能力无关,只是这里面的水很深,容易把人淹死。” 他问杨安明:“你想想,这柳家庄百亩田地里都种着什么?想想崖山县为何几乎看不到佃农与自耕农叫嚣着要起义,要造反?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知县周老爷为官相对清廉一些?” “你是说玉麦?” 杨安明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了。 苞米只是杨安明对玉米的叫法。 这时候玉米传入明朝还不是太久。 当地百姓都把这玩意叫做玉麦。 佛郎机传教士到处传教,雍州的玉米就是通过他们在嘉靖年间,从西北陆路传入,经过西亚中亚,传到甘肃一带。 弗朗机其实就是当时民间对葡萄牙的叫法。 那柳员外的土地一直以种植玉麦为主,还研究怎么才能使其高产。 而知县周泰明也是全力支持他还有县里其它几个庄子的研究。 玉麦收成本就很好。 柳员外庄子虽然不算很大。 但精心护理的玉麦却是比其他地方产量要好上三成左右。 哪怕灾年,因为柳员外格外注意生产,玉麦也有一定收成。 周泰明上任以来,大搞特搞玉麦推广种植,县内自耕农也基本因此得益,增加了口粮收成。 所以有人要打崖山县的主意,就要掐灭百姓的希望。 你周泰明不是以为有玉麦作为依仗,崖山县乱不起来? 那些乱世贼子有了想法,部分人到处作案劫掠土豪劣绅,惹得官府到处追击。 部分人伪装官兵去乡里拉壮丁。 又在官兵有些手忙脚乱时候,把几个种植大庄子给彻底灭了。 而他们一番劫掠奸淫掳掠抢,居然没把青苗给毁了。 按照赖城豪的意思,待到玉麦成熟,他们哪怕拿不下崖山县,也必定卷土重来。 反贼们留着青苗,显然就是把玉麦看成了囊中物! 杨安明本来也想过为何贼子们没毁掉没成熟的作物,想过赖城豪说的这一点。 他原先觉得,官府他们吃了亏,应该会做出调整,重点保护作物。 然后他再训练一些护卫什么的,也能应付过去。 对付没多少组织性纪律性的散漫起义军,难度不会很大。 光看他们只知道突袭哄抢,每次作乱都被官兵追得到处跑就知道,他们目前还没形成什么大气候。 赖城豪作为成功商人,目光自有独到之处,嗅觉很灵敏。 既然跟他说水很深,除了谈到玉麦外,却又没直接明说别的因由。 想必也是知道些什么却不好直说。 或者猜到些什么,因没有证据,不能确定指出。 “赖大哥,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到手的庄子岂能轻易放弃! 他始终不相信什么天军奇袭之说。 陈海之所以能出其不意偷袭成功,大概率还是因为有内贼。 所谓暗箭易躲,家贼难防。 又或者,甚至是有人借着盗寇名义,假冒盗寇行事…… 否则散漫的盗寇是怎么在全城戒备时刻还能把城里药铺洗劫一空的? 看到赖城豪店铺被抢,告诫他水深,说话还只说一半,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回到设置脖套的位置,他检查了一下套子,竟套到了五只兔子。 四只是三四斤的大小。 最大一只竟然有五斤左右。 简直肥得流油! 当然,这里的三四五斤,是后世市斤标准。 这年代的一斤接近六百克,比后世市斤还沉一些。 但兔子被都吊死了,弹棍加脖套,难有活路。 但还是有至少七个套子被野兔咬断了。 哪怕被套着脖子吊起来,它们也还是会疯狂挣扎,扭转脑袋,尝试啃咬藤套。 如果在它们能在咽气之前把套子咬断了,自然就跑掉了。 杨安明见赖城豪状态渐渐有些好转,也不急着回去。 把没断的套子重下布置。 也找来藤条把断了的套子重做,并布置好。 弹棍犹在。 而兔子吊起来哪怕挣扎再厉害,也破坏不了地上的触发机构。 这时布置起来,比起之前要快捷得多。 赖城豪也知道他得填饱一大堆人的肚子,就很耐心在一边等着看着。 他很是好奇,这家伙狩猎水准如何。 他可是听说这杨老弟甚至搞到了金钱豹那样的危险猛兽! 结果直看得他啧啧称奇。 这真是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喝酒赌博打女人的废物烂人吗? 这家伙动作熟稔,布置猎套就跟喝水那么简单。 第二十八章 春华胆大,赖家酬谢 杨安明动作极快。 快得赖城豪还没看清楚,他又走向下一处位置了。 这速度,都比得上那些在山林里捣鼓了一辈子的老猎人了。 回到庄子后。 就看到第一批木板木材已经到了。 部分工人们在庄前忙碌着。 正在把牛车上的货给卸下来。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突然看到主家(东家)狩猎归来,带了一堆猎物,都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这几年大家都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很多人都不知道多久没尝过肉腥味儿了,直接看得垂涎三尺。 赖城豪决定坐牛车回去。 本来杨安明要送,但赖城豪拒绝了。 原来护送木材的本就有几个护卫,而他们老板又与赖城豪相熟。 临走时候他还管杨安明要了只兔子:“出来采药,我没带银子,杨老弟先赊我一只兔子,回头给你钱。” “赖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一只兔子而已,直接拿走就是了,谈钱做什么,多伤感情啊!” 杨安明大大方方的把最大那只兔子扔上了牛车,还问,“够不够,要不再来一只?” 这当然只是客套话。 所谓亲兄弟尚且明算账。 如今他这里有一大堆人等着喂饭,赖城豪看得一清二楚,不可能白拿他一只兔子。 要真白拿了,就说明这家伙真不值得往来。 “一只够了。谢谢你啊,杨老弟!记得有空上我那走动。” 赖城豪坐着牛车回去了。 这庄子有个羊圈,只是羊都被抢了。 杨安明让裴虎安排人把羊圈修缮与改造一下,把野猪崽子关进去。 他自己则在一边打算把兔子皮剥了。 结果有个叫常三的十六岁工人,跑过来自动请缨帮忙。 “东家,让我来吧,这事我在行!我叔就是个猎户,我时常帮着他处理猎物,剥皮抽筋鞣制皮革都是寻常事。只可惜去年我叔病故,不然我这会也能上山学着打猎了。” 他嘴里说着话,目光就始终没离开过杨安明剥出来的第一只兔子。 如果能学些打猎技能,就不用愁生活,不用给人做雇工,而且还是短工了。 他想吃肉啊! 雇工们一直都盯着肥美的兔子呢。 至于瘦骨嶙峋的猪崽子,倒直接被他们无视了。 “还不错,那就交给你来做吧。” 杨安明看他机灵,让他试了试,确实很有经验,便把处理毛皮的工作交给了他。 “烂……老爷,你真傻,那么大一只肥兔子居然白送人了。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这么肥的兔子,毛皮还那么好,那不得卖好几两银子啊。这要是卖了,够多少人吃多少顿啊。” 这时候那名叫春华的女子壮胆上来和杨安明说话。 春华秋兰都是才十四五岁。 可能因为她以前是侍候柳员外爱妾的吧,和那爱妾关系又很好,所以说话很大胆,加上她性子耿直,说话竟直接有点教训杨安明的意思。 意思就是庄子里那么多地方要钱,那么多人等着要吃饭,你再像个赌鬼酒徒浪荡儿那样过日子,大家可怎么办。 按理说,她们本是分配给杨安明做女人的,但显然杨安明没那个意思。 幸好木公子很贴心说了随他怎么安置,导致这众所周知的“烂人”家伙,没对她们动心思,还是把她们当丫头使唤。 在她们十六个女孩子眼里,那真是幸事啊。 也幸好夫人对她们很好,没有刁难,还把她们活计安排得妥妥贴贴的。 虽然这老爷能搞到兔子野猪崽子,令她们诧异无比,也有些欢喜与安心。 但见他随便把那么好的猎物送人,一点不知道怎么养家持家。 春华便再也忍不住了。 “你真是个傻丫头!谁说那兔子是白送人的?” 杨安明见她憨态可掬,也不计较她这样跟自己说话,还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额头。 “烂……老爷你在做什么……我忙去了,突然记得夫人那边还有事要做!” 春华俏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去,也不教训人了,转身就跑掉了。 明时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嫁人了。 这春华秋兰都是柳员外爱妾信任的丫头,那爱妾对她们很好,其实是要她们给柳员外做通房丫头的。 只是柳员外上了点年纪,力有不逮。 所以她们对男女之事还是有所了解。 所以春华被他点了点额头,又感觉源自对方的一股极富侵略性的阳刚气息扑在脸上,不自觉心如鹿跳,慌了神,竟吓得转身就跑。 “这憨丫头不是挺凶的,怎么就跑了?” 杨安明有些莫名其妙。 说起来他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以后世的标准看待一些问题。 比如说十四五岁女孩子,在他眼里真就只是个小孩子。 根本没把她们当已经可以嫁做人妻的女人去看。 虽然原主成亲时才十六岁,王珠兰才十四岁,但那毕竟是原主的记忆。 杨安明穿到这里时原主已经十九岁了,王珠兰也十七岁了。 他是读取了原主记忆,而不是被原主记忆覆盖他的记忆,并未改变他一些既有的观念看法。 “你竟敢去惹他,你忘了吗,他是个烂人,万一他记住你了,回头发酒疯晚上爬你屋子里看你怎么办!一生都要完了!” 那边角落里,秋兰看到春华逃似的奔向她,不由得低低的数落与告诫她。 刚才春华胆大妄为的言行,可整得她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要不是世道荒且乱,在知道庄子新主子是杨安明后,她们早就集体跑路了。 “我只是想提醒他庄子现在什么状况……咦,外面那是什么!” 春华正说着话,忽惊异的看着庄子外面。 竟然有个仆人装扮的人,骑着一匹马,带着一个大包袱,来到庄前才下了马。 “是赖家的仆人,来找东家老爷的,头,快去把东家老爷找来!” 来人说了来意,雇工们叫了起来。 “这是何意?竟然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足足一千两银子,却教我如何敢当……什么,后面那三头牛,两头驴,还有这匹马,也是你们老爷吩咐你送过来的?” 杨安明有些动容。 这是要开始起飞了吗? “我们老爷说了,区区千两银子根本没办法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只是最近遭遇劫匪,银子都拿去进货了,拿不出更多现银,如今明珠新屯百废待兴,正是需要这银子的时候,还望杨员外千万莫要推脱才是,否则小人回去没法交差。” 来人说道。 “还是拿回去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本分,而我和你们老爷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他遭遇贼匪,还受了重创,我岂能收下这么多东西!” 杨安明连连摆手,装模作样道,“钱我真不能要,牲口倒是可以留下。” 第二十九章 答应讨债,有人抢钱 看来这是嫌少啊。 那仆人心头不安,忙道:“杨员外……不,杨爷,我家主人说,让我务必跟您解释清楚,虽然他也知道您如今很需要钱,但是他眼下确实囊中苦涩。” “我真没这个意思。赖大哥既然资金短缺,暂时周转不过来,这钱我就更不能领受了。” 杨安明再次推辞。 赖城豪送千两银子给他的目的,绝不只是报答救命之恩。 这银子显然主要是给他用来对抗反贼的。 千两银子如果只是搞点护院护卫,自是绰绰有余。 但他又不是官身,要对付反贼,就得搞点私兵。 本来有官兵帮助乡里防御,他是没有太大焦虑感的。 但赖城豪说了水很深。 他就不得不另作打算。 按照一个普通士兵三四两军饷来算。 千两银子如果单是招人,倒是能招到两三百人。 但普通庄子哪能搞私兵,要招募也只能招家丁。 家丁可就是骑兵的待遇,是普通士兵的四五倍,起码要十八两银子。 这还不包括配套的防具武器和食住待遇。 如果不是盗寇猖獗,处处反贼,多招家丁甚至还要给县里打点一下。 所以,算上防具武器,还有各种开支,一千两银子也就只够二三十家丁了。 “这样吧,其实还有一个方案。” 那仆人突然凑过来,低低说道,“我家老爷说了,他手里有一笔债正打算去讨要。” “只是那人不容易相与,我家老爷用尽办法都没能把钱讨回来,如果杨爷帮忙把钱讨回,他倒是可以再拿出两成酬谢杨爷。” “这笔债总额是多少?” 杨安明来了兴趣。 “五千两银子。” “两成那岂不是一千两银子?” 杨安明眼睛一亮,又连忙解释道,“我倒不是图这个钱,但你们家老爷与我关系甚笃,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居然有人欠债不还钱,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帮他把钱拿回来。” 他傲然道,“我不信有我杨安明讨不回来的债……对了,欠你们老爷钱的人是哪个?” “我明白的,杨爷不但一身本事,还古道热肠,光风霁月,粪土钱财,所以才会屡屡救助我家老爷于危难之间,如此就拜托杨爷帮忙了!那人崖山县西城区净持庵的住持,了因大师。” 居然是个尼姑。 尼姑乞丐这样的存在,能不招惹最好不招惹。 “看来得麻烦你回去跟我赖大哥说一声抱歉了,尼姑这样的生物我应付不来,我无能为力啊。” 杨安明听到是个尼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如果是个狠角色,他还能用比对方更狠的办法去对付。 前世今生他都还没想过自己要去和一个跳出方外的尼姑打交道,更别说是去讨债。 赖城豪那样精明之人都拿不回来,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赖家仆人却说道,“怎么会呢,临行前我家老爷就说了,此事得杨爷不可!别人不行,但杨爷出手,必马到功成!” 他无奈道,“我明白了,我家老爷说过,这笔钱他自己是追不回来了,只有杨爷有这个本领追回,所以杨爷多拿一点酬劳,也是应当的。我这就回去和老爷说,杨爷要出大气力才能把钱讨回,至少应该给杨爷四成作为酬劳!” 杨安明应承下来。 这个赖城豪做事真是一套一套的。 合着是找杨安明给他讨债呢。 四成,这必是商量好了的。 当他回房把包袱打开,诸女看到包袱里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这真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吗?怎么这几天我光看到他把好东西往家里拎,一点败家的迹象都没有啊!” 秋兰说道。 春华更是羞愧难当,“我还想跟他说道说道,没想到老爷出去一趟,不但带回来猎物,百年人参,还救了人,拿到了这么多银子,二十个超级大银锭子,还有牲口……秋兰你快掐我一下,我怀疑我在做梦!” 秋兰狠狠掐了她一下,她痛得呜呜出声,却掉下高兴的泪水。 “太痛了,太好了,至少我们不怕交不起人头税了!不对啊,你真这么用力掐我,你肯定也在做梦,快给我掐回来!” “不需要,我知道我没做梦!” “不,你不知道,你需要掐一下!” 春华扑过去掐秋兰。 “我先把钱拿回到临时库房锁起来……咦,不对啊,我回来以后,怎么一直没看到卫妍?” “卫妍刚才烫着了,这会在房里躺着呢。”王珠兰说道。 春华在边上嘀咕道,“她呀,就是该她,夫人好心教她刺绣,她偏不领情,还自己把自己伤了。” 原来王珠兰给众女安排事情后,就想教卫妍刺绣。 但卫妍明显不乐意,推说自己没天分,说要负责厨房饮食。 按春华秋兰的看法。 卫妍有没有刺绣天分不知道,但肯定没有做饭的天分。 弄得整个简易厨房全是烟,还差点把厨房烧了。 幸好附近有人,才避免了这祸事。 卫妍弄得整个人都黑了,还是坚持要负责厨房工作。 最后愣是把自己烫着了。 架不住大家都劝她,这才老老实实回去房间躺着了。 “那我去看看她吧。春华秋兰,你们记得帮夫人把银子拿去库房锁好。” 杨安明说完出了房门,直奔卫妍得房间。 秋兰看得直摇头,“那女的就是个小妖精,我看她精得紧,哪里是什么没刺绣天分,分明是不想接受夫人恩惠,憋着劲儿以后跟夫人争宠呢。” 春华也附和道:“亏得夫人对她那么好,她净想着要耍尔虞我诈的小伎俩。一定不能让老爷把她娶了才是。” “你们都别说了,以后也不要嚼舌根了。卫妍有多喜欢安明我比谁都清楚,如果安明同意,随时可以把她娶进来。” “夫人您还是太善良了……是,夫人,我们知道了,是我们僭越了,再也不说了。” 杨安明走到卫妍房门前,里面很是安静,他轻轻敲了敲门,“卫妍,在吗?伤得怎么样?” 原主实在是亏欠这个女人的。 可以说原主救了卫妍,也一手把她推进了命运的深渊。 也不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进了贼窝,跳了大江,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原主各种因果,就是杨安明的因果。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过来看一看。 这时代用的是门栓。 门是从里面拴着。 卫妍正在榻上背对门口躺着。 大概睡得正沉,根本没听到杨安明的叫唤。 杨安明举起手想再次敲门,但想了下,还是把手又放下了。 却蓦然! 库房那边传来尖叫声,“啊……有人抢钱……啊……” 第三十章 春华重伤,张晟傲慢 这破庄子里居然有人抢钱! 听声音是春华的声音。 杨安明大吃一惊,立刻飞身向着叫声位置冲过去! 所谓财不可露白。 杨安明刚才和赖家仆人谈话,是避着雇工们的。 哪怕拿到钱,也只是到厅里才拿出来。 也就是说除了他和王珠兰,还有春华秋兰,就连其他女子都不知道。 看来是雇工之中有人虽然没看到多少钱,还是心生贪婪,萌生了歹念。 钱就是他的命! 抢他这个钱和害他命没两样! 他冲到案发现场,却看到春华还在亡命似的奔跑,身后有道身影对着她穷追不舍,并且已经快要追上她。 春华死死搂着包袱狂跑,但带着东西如何甩得掉身后之人。 她慌不择路冲进了库房边上的内院,却猛地发现前面是一堵墙,身边是养鱼的池子,而后面贼人已经堵住了门口。 她冲到池子边上就要把包袱抛进池子里。 这时候杨安明已经赶到内院外。 二十个锭子很沉,但怕露白,又不便让其他人帮忙拿,所以王珠兰将之分成三份,三人一人拿着六七块。 秋兰守着两份银子,在那里大叫:“来人,快来人!” 王珠兰却不知去了哪里。 杨安明见情况危急,习惯性一摸弓箭,可在庄子里,弓箭当然没带。 眼看贼子已经冲到春华边上,他怒吼一声,“住手!” 随即就要冲上去! 那人闻声身形一滞,回头望了一眼杨安明,又继续向着春华奔去。 但见那人身影瘦弱,却异常迅捷,蒙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手里却拿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 杨安明心头一凛,知道这不是寻常凶器! 这个距离他速度再快,也制止不了贼人。 “敢逃这么久!给我死!” 那贼子哑着声音低吼,一边拉扯包袱,一边伸出匕首对着春华刺了过去! “你休想拿到钱!我死也要保住这七块银锭子!” 春华死死揪着就是不放手! “朋友,你别杀人,那银子给你了,我放你走!春华,我命令你,快松手,银子给他,快!” 杨安明见事态严重,只能优先保人。 “我不放手,绝不放手,卖了我也不值三百五十两银子啊!这么多钱,怎么能从我手里丢掉!” 春华竟是个驴脾气,就是不放手。 “你自找的,那就去死!” 贼子匕首刺出! 春华惨叫着,鲜血喷涌而出,却依旧不肯松手! 杨安明目眦尽裂,咆哮如雷,“贼子,你若杀她,此生我必杀你!” 那人一怔,被他气势所震撼,竟停住手上动作,回过头来,死死盯着他,“你……就你,还要为她杀我?” 杨安明眼都红了,“她要死了,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那人咬牙叫道,“很好!那我非杀她不可!我看你将如何杀我!” “接着!” 突然王珠兰声音在几步外响起,弓和箭同时抛了过来。 原来王珠兰是个遇事不惊的,一看势头不妙,立刻去拿杨安明的武器。 杨安明忙接过弓箭,弯弓搭箭,对着贼子就射过去。 那贼子反应极快,慌忙躲避,却还是惨叫一声,手腕已经中箭。 “你竟真伤到了我……” 贼人这才识得厉害,舍了春华,全力奔跑扑上墙头,翻了出去。 “可惜了,为了救人都没来得及瞄准就射出!” 杨安明还待再出一箭。 奈何对方反应极快,行动迅捷,身法比起那偷袭赖城豪的侍从还胜几分,转眼就逃掉了。 他只能先去看春华的伤势如何。 这丫头浑身是血,倒在池子边上,面如金纸,气息羸弱,意识昏沉,却仍死死揪着包袱不放。 “你这傻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变通与害怕,七个银锭子哪里比得上你这样忠诚之人,你不准死知道吗,你一定要抗住!” 王珠兰紧紧握住春华的手,早已泪雨滂沱! “春华,你怎么能死,聂姐姐还在贼窝里受苦受难,你我还没嫁人,你怎么这么不知死活,不知道爱惜性命!” 秋兰也是在一侧哭得死去活来。 杨安明却在快速给伤者处理伤情。 那贼人出手歹毒,刺中的都是要害部位。 春华腰部和小腹都挨了一刀,若不是杨安明当时撂下狠话吸引了对方,只怕当胸也得挨上一下。 在杨安明紧急处理伤口的时候,王珠兰以吩咐裴虎骑马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 同时有人已经去乡里找韩郎中。 “这个伤口处理得好啊,哪怕老夫处理,也不可能有这个效果,你小子确实长进了,我来了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韩老闻听有人被刺得重伤,骑着毛驴子,风风火火赶到,却发现自己除了站在一边看,啥也做不了。 春华这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 韩老观察了一会,“伤的太严重了,要不是安明你小子处理得很好,只怕已经因失血过度而亡了,对了,这参有百年了吧,能派上大用,能吊住她一口气。” 一番折腾,杨安明舒了口气,出到门口透透气。 却远远看到裴虎这才带着城里最好的张大夫张晟过来。 张大夫据说曾经跟过宫里一位御医学过两年医术。 他一边慢吞吞骑着马,一边埋汰道,“裴虎,不是我说你,按你描述,人伤成那样,捱不了半个时辰的,这会人早就没了,别说是我了,哪怕是我老师来了也是枉然!” 张大夫刚才被气得不轻! 裴虎一描述,他就知道没救了。 眼看天色向晚,他正等着吃饭,裴虎还非要他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他当然不乐意,黄花菜都凉了,何必呢。 哪知道这厮转眼去找了赖城豪。 张大夫能在崖山县混到如今这般模样,都是赖城豪这个贵人。 不过最近他遇到了新的贵人,那就是申家申公子。 蒙申昊申公子看得起,如今他成为了申家在崖山县的座上宾。 要不是实在怕别人说他忘本,他连赖城豪的面子都不给。 赖城豪以前能在崖山县混得风生水起,那就是因为有他,因为申家的手还没伸到这边。 听听,听听,那赖城豪为了忽悠他出诊,是怎么说的! “张老,虽然如今你不为我做事了,但那杨老弟似乎对医道有些异于常人的理解。” “若是你能和他结交,在医道上相互印证,想必对彼此都大有裨益!” 第三十一章 自负的张晟是老赖 却说裴虎见到张晟一路问题不断,再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非常不喜。 “出发时看我们东家正在处理伤口,很快稳定多了,说不定还有救,我看赖老板对我家东家也颇有信心的。” “我呸!如果真是你说的那个伤势,如果人还没死,我不但不要出诊费,我还倒给你三两诊金!更磕头拜师,以后喊你东家为老师!但是,如果人死了,你给我十两出诊费!” 张晟眼神轻藐,恶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都是什么玩意! 如果那小子能行还找他张晟做什么! 姓赖的说那小子能和他相互印鉴时,他当时差点就忍不住了。 但不得不忍。 毕竟赖家对他的好众所周知,很多人戳着他脊梁骨说他倒戈帮申家对付赖家,他破例出诊就是要还一个人情。 现在一个小小雇工也敢来质疑他的判断了! 他岂能不怒! 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裴虎一下被其话呛住了! 十两银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之前服徭役,干的是给官府搞建筑的活计。 带人出来做事,还是首次。 虽然气不过对方,却委实拿不出这十两银子。 他突然看到了远处那位年轻的,众人眼里走了狗屎运的东家,正站在檐下,竟对着自己疯狂示意。 原来刚杨安明出来透了一口气,远远的看得一清二楚,也听了个大概齐,便遥遥对着裴虎不住的点头,示意他快应承下来! 张晟在崖山县名头很大。 杨安明对这个张晟颇有耳闻。 嫌贫爱富的大夫。 从来只给富人看病,不过他也不直接说不给穷人看病,他只说每次出诊,不管病治得如何,必须拿三两出诊费,这还不算诊金! 哪个穷人家给得起? 如果是晚上,无论如何也不出城城,哪怕遇着富农和财主,也是别人进城找他的份儿。 你要说一些疑难杂症,可能杨安明确实解决不了。 但春华是被刺伤。 杨安明根本不信这样的人,在治疗伤患一道,比得上自己前世在战场上用到了极致的那一套法子。 请他来是王珠兰的意思。 杨安明本想着,以这家伙的尿性肯定不会来,也就没反对。 哪想到他真来了。 来就来了,还在那里唧唧歪歪,让人看了心烦! 不过据说这货在治疗男子不举方面,颇有经验。 杨安明多少也猜到了王珠兰请他过来打的是什么如意小算盘。 话又说回来。 裴虎一下意会,想起药行赖老板对年轻东家也是称赞有加,对方点头意思很明白了,便赶紧答应下来。 “张大夫,你不信我还信不过赖老板吗?我不信赖老板能看走眼!” 裴虎也是个狠人,他一咬牙,突然有了决定,“要赌咱们就赌个大的,一会进去里面,只要人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无论情况如何,你不得收出诊费,还得给我五十两银子!如果人没了,我给你出诊费和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 一听加大赌注。 张晟老脸上一阵错愕。 五十两什么概念? 一个屠夫一年半的收入! 就算是他张晟,也得看好些个有钱的重症病人,才拿得到这个钱! 他浑浊老眼盯着裴虎,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对方真没跟他开玩笑! 裴虎激将道,“你不会对自己没信心了吧?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 “合着你小子唬我呢!你要赌那便赌!老夫岂能看错!只要进去后那女娃还有一口气,就是我输!” 张晟只当他是色厉内荏的说辞,怕他后悔,直接答应下来,“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输了,这钱拿不出来怎么办?你要是耍赖,我可是要扭你去见官!” “这是担心我没钱是吧?你放心吧,如果我拿不出来钱,便以工抵债!” 两人进了门,第一时间就是问情况如何。 庄子里的人都说稳定下来了,就是昏迷过去了,情况很是危急。 “肯定是死了,什么昏迷,人都没了,还非把老夫揪过来,真是够了!” 张晟如何肯信! 到了病榻之前,他确认伤者果然还有微弱呼吸和脉搏,顿时傻眼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叫道,“如此骇人的伤势,早就该失血过度而死了!怎么可能止了血还保住了性命……是你止的血吧,小韩,你是用什么什么特殊的止血药物?” 张晟看到了站在边上的韩老。 其实张晟才五十岁,比韩老还小了几岁,但他妄自尊大,自视甚高,总爱连小带姓的称呼一些同辈的郎中大夫。 眼看病人还活着,他这是打算把话题扯到韩老身上呢。 “张大夫千万莫要开玩笑!这样的伤创可不是我能处理得了的!这都是小杨的手笔,真是后生可畏呐!我只是过来观摩学习的。” 韩老谦虚说着,又钦佩的看着杨安明。 “就他?绝不可能!那都上了什么药?是不是你拿了什么了不得的止血药给这小子了?” “这就是后生可畏地方,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了,我也不敢相信,小杨几乎没有用多少药物就血止住了!” 韩老惊叹说道,随即又道,“饶是这样,这女娃还是失血过度昏迷过去了,幸好有一株老参,勉强吊住了她一口气。” “原来是百年老参的作用!要没有这样的神物,只怕人早就没了!” 张晟恍然,一脸不屑道,“这也仅是尽量拖延时间罢了,依老夫看来,此女生机全无,顶多只能再捱三个时辰了!什么后生可畏,把这么珍贵的药物用在必死之人身上,简直是暴餮天物,浪费了这株老参!” 说着又扭头对着一边的裴虎呵斥道,“看什么看,你以为你这是赌赢了,合着还想管老夫要钱?靠这稀罕的老山参续了一口气罢了……你还是想想去哪里弄五十三两银子给老夫,或者余生都到我府上做免费雇工吧!” “张大夫,这说法不对吧,您这是要出尔反尔,甚至要倒打一耙?我们刚才说的,可是进去后,不管什么情况,只要人还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是您输!” 裴虎怒了! 这家伙输不起,耍赖皮不说,还反管他索要钱财了! 第三十二章 再次打赌,开挂过血 “哼,老夫看你想钱想疯了!我们赌的是你这东家的能耐,可不是赌老山参的药效!” 张晟冷笑道,“我张晟的医术在崖山县如果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稳不下来的气也叫气吗?很明显这女娃已经油尽灯枯了,三个时辰后就没了!” 钱倒不是大事。 想砸他招牌? 做梦! 要是那百年老参落在他手里,那才叫神物! 就这样被糟蹋了,太可惜了! 可杨安明等的就是他这番话。 这家伙肥得流油! 这是撞上门来的银子! 天予不取,天理难容! 他闻言冷笑道,“就连圣人都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应该借鉴旁人,扬长避短!你小小一个县城大夫,口气竟这么大!谁跟你说这口气稳不下来的?” “你远在京师的老师知道你这样骄傲自满目中无人吗,你就不怕丢他老人家的脸面吗?” “你……你小子借着也不知道哪里偷来一株老山参,竟敢教训起老夫来了!老夫走过的桥长过你走过的路!你这是夏虫语冰,是萤虫要与皓日争辉!” 张晟气得面色铁青,怒不可遏! “能耐这玩意不是看你年纪多大,声音多响,心气多高的!” 杨安明淡淡道,“既然你以皓日自比,觉得我杨安明不过小小萤虫……珠兰,裴虎,韩老,你们帮我把另外八位甲首找来,我要请大家做个见证,看看到底谁才是萤虫,谁才是皓日!” 王珠兰他们应声去了。 “你是什么意思?还去请甲首,也不怕丢人丢大?你不会真觉得此女还能活吧?” 张晟有点被镇住。 他琢磨不透对方信心与气势为何这么强。 他竟生出一种错觉,对方说话比他的老师还自信,更气势逼人! 面对对方,他好像回到了童年念书时,被社学里手持戒尺的先生板着脸训斥。 “你不是喜欢打赌?我们就赌一把!你刚才说了,三个时辰后此女必死,我偏说春华这丫头三个时辰后必死不了!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杨安明语气咄咄逼人,俯视张晟,“说一下,就你这半吊子水准的庸医,家里能有万两银子积蓄吗?” “你以为能把我吓退?赌就赌,你也说了,有理不在声高,三个时辰我等得起!我们先说好赌注!我家财万贯,一切不在话下,你能压多少,我就能跟多少!” 张晟气不过,他一甩脑袋,极力摒除那种似被德高望重的社学先生训斥的错觉! “这株只用了五分之一的百年老山参!你说这算多少银子?” 杨安明直接把用剩的百年老参拿出来! “这是……你刚采回来的?” 张晟一见老山参,顿时两眼放光。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有点那个了,换了个口吻,冷然道,“此参虽好,可惜被你胡乱用了一部分,坏了品相,值不了几个钱了!” 他怕杨安明知道此参价值,不肯拿出来和他赌了!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哪怕不是灾年,我这参都至少值两万两白银!如今物价大涨,我这参又用了一部分,只抵为银子两万两,你敢不敢跟?” 杨安明冷冷道。 你知道值钱你还浪费在一个黄毛小丫头身上! 张晟暗自腹诽,心都在滴血! 这是他的参啊! 看到好药便要占有好药,这是他的尿性! 谁又会知道呢,上次城里丢失的药物,如今都已是他的囊中物! “顶多三千两银子。” 张晟一脸不屑说道。 “那就算了,我们不赌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杨安明心头冷笑不已。 这厮眼底隐藏的那份炽热与贪婪,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我就知道你是虚张声势,区区山参,老夫还不放在眼里!” 张晟也冷笑起来,看来对方和那个裴虎简直是一个德行,因为搁不下面子,想把他吓退! 杨安明一脸不耐,“来人,把他赶走,这么好的百年老山参,估值都估不对,这是什么庸医!” “顶多万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张晟害怕他真的不赌了,那可就错失宝物了。 反正他笃信那女娃死定了。 这参抵多少银子,对于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了。 但他虽说得豪横,家底也真就才一万三千贯,他见杨安明气势吓人,怕自己真的栽在阴沟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全压。 嗯,看来这老东西也是个声色犬马的货色! 枉他诊金收那么贵,活了一辈子,也就存了这么点钱! 这应该是他的底线了。 杨安明试探出来对方底子,便说道,“好,那就抵银万两。” “等等,既然要打赌,既然你还找了人作证,那我们可要更正式一些,最好能立据签字,免得事后有人耍赖!” 张晟突然叫道。 原来他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和裴虎的打赌,想到要是这小子输了,万一有样学样,直接耍赖不认账,自己无凭无据也没有什么办法。 杨安明正中下怀,毕竟对方不这样做他也会提议这样做的。 但他还是故意痛骂对方小看自己的人品,随即勉为其难的答应对方的方案。 两人于是在随后到来的八位甲首,还有庄中诸人见证下,立据签字,还摁下了指纹。 九位甲首(包括韩老),也签了名摁了指纹。 至于里长韩风和第十位甲首廖光裕,仍是失踪状态,不知去向与生死。 春华确实危在旦夕。 但杨安明自信满满。 他在对敌观察敌人,还有跟踪猎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能进入一种超越六感的,时滞和缓与微察洞明的境地之中。 这让他能洞察秋毫,捕捉到那些毫未的轨迹与变化。 而他刚才要缝合伤口,秋兰给他递了针线,却因为对春华过度关切,心神不宁,不小心戳破了杨安明的手心。 杨安明在缝合时,发现自己的血和春华的血是可以完美融合的。 也就是说,这个身体的血型和春华血型是一样的。 他可以给春华输血。 这很不可思议! 但他就是知道,且无比确定! 因为他有动态视觉,可以窥见毫未。 老天爷给他这金手指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三个时辰就是后世六个小时。 这个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杨安明处于高处,用开水烫过的采自细小竹鞭上的超细竹管子给低处的春华输血,直接把自己的血液过给春华。 做法很简单。 在手臂最上方,绑上一道绑带。 自上而下,用手指一路强行手臂血管位置。 把血按压到输血管子里。 最后进入春华体内。 第三十三章 卖血起家,老赖惶恐 然后绑紧春华输血位置,防止血液倒逆。 而杨安明手臂处松开绑带,令血液重新进入手臂血管。 再重复前面动作。 万两银子。 发家不易。 权当在古代卖血了! 在他渐渐有些头昏眼花的时候。 春华的脸色渐渐恢复一定血色。 他成功了! 万两银子都是小事。 他要的是服众,名声,还有民望。 因为对原主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庄子里雇工和十几个女孩子,就没几个真正拿正眼看他的! 而春华就是其中对他诟病最多的一个。 可他对春华都能这样,庄子里还有谁会不服他呢? 而张晟,目前就是他崭露风姿的最好垫脚石! 崖山县最出名的大夫,注定被他踩于脚下! “我不相信她还能活!这才一个时辰过去,还有两个时辰,不到最后一刻你小子都别急着得意!一会遭到反噬就直接没了!” 张晟见他一顿操作,老脸渐渐变了颜色,但他怎么可能相信此女还有救! 换血过血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 按老师的说法,根本没有用,两种血液会冲突,反而会死得更快! “现在的你,才是语冰之夏虫!” 杨安明捏着自己那一份字据不屑冷笑起来。 “安明,你居然有过血这样的手段!” 韩老看着杨安明就好像看着一个怪物,“此等手段,老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你小子真是医道鬼才啊!” 他想都不敢想,一个失血过多的伤患,居然可以直接使用旁人血液救命! 输血而已,后世再平常不过之事。 杨安明心头嘀咕着,他有些虚弱道,“饭菜好了吗?”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虫噪鸣,杨安明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杨安明今天心情特别好。 所以救人的同时,着人把剩下四只兔子都做成了美味菜肴。 一来感谢几位甲首的赏脸,二来也犒劳一下辛苦的工人们。 九位甲首,之前见宰杀野兔,嗅到菜肴香味,腹中馋虫早就躁动起来。 久违的荤腥味道,还是山珍野味! 他们都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厚着脸皮留下来蹭一顿野味儿。 他们正在一边商量怎么开口。 没想到杨安明这么上道,竟直接邀请他们入座。 他们眉开眼笑,连连夸杨安明年少有为,后生可畏,说他未来可期。 同时屁颠屁颠过去入座。 就只有一个张晟,被晾在一边。 虽是灾年,可他有万贯家财,倒也不至于吃不起肉。 哪怕野味,他以前也没少吃。 甚至很多人办酒宴,都上赶着求他赏脸! 但现在又是灾荒又是盗寇横行! 他也确实很久没吃过野味了。 而且他每日的饭点有点早,现在距离饭点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他摸着咕咕叫起来的肚子,踅摸到桌子边上,想混在甲首之中坐下! 杨安明给裴虎耳边嘀咕了几句。 裴虎立刻走过去,面色不善盯着张晟。 “不至于吧,你们在饭点将近时候请我过来看病,连饭都不管的吗?我可是崖山县最好的大夫啊,你们竟敢如此无礼!你们总有跪下来求老夫的一天!” 张晟老脸酱紫,难看到了极致! “我把你请来,确实是请你救死扶伤的,但你好像什么也没做,还净说风凉话,你有什么资格落座?” 裴虎尊称也不用了,呵呵道,“求你?你的医术也不过尔尔,比起我家东家差远了,我真是白跑一趟了!” “果然是贱民,最起码的礼节都不懂!尽管吃吧,别把自己撑死了,吃完了好有气力给那女娃收尸!” 张晟老脸铁青,转身回到病房外! “我去盯着他,万一他暗中使坏!” 这会在看护病人的是秋兰,裴虎替下她,让她先去吃晚饭。 杨安明暗暗点头,裴虎倒是个可用之人。 “这杨安明倒是个人物!挺会笼络人心的,他舍得这老参,竟让这么多人对他归心!” 张晟心里警惕。 事实上,还人情只是面上说法,他是申昊派来刺探杨安明如何经营庄子的耳目。 如今看来,此子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啊。 一定要提醒申公子注意防范此人! 饭后杨安明问王珠兰,“刚才确认过了吗?雇工们包括伐木工,有没有手腕上有伤或者逃走的?” “人都还在,倒是有一人手腕受伤,但他是干活时伤到的,春华出事之前他就受伤了。” “那些女子里面,有没有手腕受伤的?” 杨安明回忆起他对那个贼子的印象,“那人身形瘦弱,是个女人也不无可能。” “女孩子里面……也就是卫妍手腕烫伤了,事发时你不是去看她了?没有其他人手腕带伤的了。” “看来是外贼而不是内鬼。” “要去报官吗,夫君?不过我听说这几天知县老爷没在城里,真是让人头大。” “报呗,但报官应该没什么用,那人精明机敏,不是寻常头翁能对付的。” 头翁就是捕头。 “春华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怎么那贼子就直奔她而去了呢?” 王珠兰秀眉紧蹙,“其实当时我在前面带路,春华跟着我,贼子从旁边窜出就要抢她手上的包袱……只抢她一人呢,你说奇怪不奇怪?” “要么是她的仇人,要么因为她手里的是原来装银子那个包袱,而且装了七个大锭子,比你和秋兰手里都要多一块……哎呀有点头晕,夫人扶我去休息一下。” 杨安明现在一庄之主,彼此称呼也有些变化。 以前是相公娘子什么的。 现在都变夫君老爷夫人啥的了。 杨安明躺了半个时辰。 起来的时候感觉精神好了一些。 而病房里的张晟却如坐针毡。 时间渐渐消逝,伤患者不但没咽气,反而气息越来越稳定。 现在就是他,也看得出来,伤者危险期已过,但要醒过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这怎么可能!老师误我,老师误我!” 他面色苍白,冷汗涔涔! 说好了两种血液会冲突的呢? 输了家财万贯倒是其次! 钱还可以再挣! 输了名头,丢了人,申公子那边怎么交代! 申公子看上他,因为他是那位御医的弟子,在崖山县医术无人能及! 第三十四章 疑窦丛生,探伤遇敌 张晟死死盯着榻上昏迷女子。 他恨不得上去将此女掐死! 或者掐死他自己! 吃饭就吃饭吧,为什么要出诊啊! 出诊就出诊吧,为什么要打赌啊! 打赌就打赌吧,为什么要立字据啊! 有字据有公证人,就没办法耍赖! 他突的想出一计! 告官! 周泰明是个孝子! 他母亲的病该指望自己呢! 再找申公子进行一番暗厢操作! 他杨安明休想拿到钱! 和几位甲首一路交谈着,杨安明和王珠兰一起走进了病房。 “时间到了,你输了!公证人在此,字据也在此,万两银子你赖不掉的,我明天就会去取,你可要准备好。” 杨安明毫不客气对张晟说,同时补充道,“别忘了,既然都人活了,那刚才再弱的一口气也是气,所以你输给裴虎银子也要准备好。” “你别得意,你这么拼命救这女的,她肯定以前就是你姘头吧,可惜她伤了要害,恐再难生育,老夫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你要是求我,或许我会考虑一下要不要给她治疗。” “少给我危言耸听!滚回去把银子备好等着我去取!” 杨安明命人将他轰出庄子去! 这会一直在榻前看护春华的秋兰,双眸里蕴满泪水,“老爷,万一他说的是真的……” “彼可治我亦可治!那庸医可以做得到的,我杨安明未必做不到!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 杨安明傲然道。 “张大夫在某些领域造诣还是很深的,万万没想到,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惜了。” 王珠兰幽幽叹息道。 如今杨安明与张晟闹翻,只怕再无望找他诊治身体的问题了。 事与愿违,但她不会埋怨杨安明。 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站在他身边。 “无碍,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厉害的。” 杨安明却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所在,根本指望不上张晟这样的庸医。 “你个坏蛋,都说什么呀!” 王珠兰面红耳赤,暗暗伸手在杨安明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痛得杨安明龇牙咧嘴。 韩老在侧,满脸老父亲式的欣慰。 看来这小两口感情是真的和美起来了。 把九位甲首送走后。 杨安明拉着王珠兰的手,“走吧,夫人,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位雇工的伤如何了?” 为了赶工,为了不耽误进度,雇工们都搭建了竹木棚子,住在庄子里。 “是,老爷。” 王珠兰亲昵偎依着杨安明,“有件事想跟你说说,等房子盖好了,我们把爸妈也接到庄子里吧,那会估计他们也想通了,气也消了。” 杨安明点点头,认可道,“如今盗寇四起,我也委实放心不下,你哥没了,只能由你我赡养他们了。” 那位雇工正欲将息,忽见东家老爷和夫人亲自过来看望自己,慌忙上前问安。 杨安明亲自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只是掏废墟下的木条子时,被旁边松动落下的半截桁条划中,问题不是很大。 “是不是要去看看卫妍了?” 看完受伤的雇工,离开时王珠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要去看看她的伤势?” “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让你娶进门你又嘴硬。” 王珠兰白了杨安明一眼。 “好歹是庄子上的人了,况且还是你嫂子,不看看她说不过去啊。” “其实你是怀疑她吧,因为这雇工的手腕上没有箭创痕迹,说真的,那贼子扑出来那一刹那,那身影很眼熟,我也以为是卫妍。” 王珠兰沉吟着说道,“但她手无缚鸡之力,拎半斗米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嫁给我哥三年了,连看见我爸杀鸡她都被吓得面无人色,怎么会拿刀抢银子甚至杀人?” “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没想这么多。”杨安明说道。 两人走近卫妍房间时,屋子里正亮着一盏昏黄油灯。 透过半开木窗,只见卫妍正坐在在榻上,一只无骨柔荑,正百无聊赖的在被褥上拨来拨去。 只是感觉到窗外有动静时,她一下停住了手上动作。 杨安明眼尖,见她俏脸上似乎有点慌张,皓腕一动,不动声色一塞,似乎把之前撩拨之物藏进了枕头底下。 “卫妍,开开门,是我和安明,我们来看看你手上的伤如何了。” 王珠兰上前轻轻叩门。 “没栓门,直接推门就可以了。” 卫妍有些虚弱的说道。 “卫妍,让安明给你检查和处理一下烫伤吧,你是不知道,他居然懂得不少处理外伤的法门,他居然藏拙,藏得可深了。” 王珠兰坐在榻沿,轻轻握着卫妍的手。 “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庄主老爷又不想娶我,如果这样做的话,传出去对他影响不好。以前倒也罢了,如今作为一庄之主了,诸事得注意一些。” 卫妍直接拒绝了,“卫妍谢过老爷和夫人的关怀,只是小小烫伤,岂敢劳老爷和夫人费心,卫妍自己可以处理好。” 王珠兰和杨安明对视一眼,“卫妍,如果你觉得不需要的话,那就早点歇息吧,明儿我再来看你。我听说獾子油对烫伤有奇效,回头我就让人物色去……” “什么人……” 突然杨安明死死盯着窗外。 一道身影闪过。 “往哪里跑!” 杨安明翻窗出去,追了上去。 这会他机警了,腰间一直戴着佩刀,甚至带了匕首。 弓太长了,有点碍事,他没办法一直带身上。 远远的他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身着夜行衣,带着头罩,赫然和之前抢钱的贼子相差无几! 而且对方手腕还缠着绑带,血渍冷凝,是一种黑紫黑紫的色泽! 杨安明喝道,“站住!你是何人,竟敢到我明珠新屯抢钱与刺探,你打的什么主意!” 那人闷声不响,只疯狂逃遁。 杨安明全力转了下去,渐渐与对方距离拉近。 突然道旁出现一片小树林。 那夜行人往林子里一钻,消失不见。 杨安明拔出佩刀,冲进小树林里,也顾不得什么穷寇莫追,遇林莫入了。 “你竟真有胆子进这林子,给我死来!” 突然一声斥喝入耳! 这声音好生耳熟! 下一瞬间! 刀光如练,寒气逼人! 一把腰刀全力向着杨安明面门劈来! 第三十五章 牝鸡司晨,暗中办事 杨安明抬腕,佩刀格挡住腰刀。 只觉得虎口微震,对方气力竟不小。 他叫道,“且慢动手,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声音这么熟悉?” “可恨的贼子,速速弃刀,伏身就缚,或许能饶你一死!不放下武器就什么也不要说了!” 那人疯也似的挥刀砍斫,一点停手的意思也没有! “是你,你是木仇木公子?想不到你手里还有点气力!” 杨安明总算听出来了,“抢我东西的竟然是你……” “谁抢你东西了,那是我的东西……你的声音这么熟悉……你是那个登徒子……好啊,你竟敢偷我的东西还敢戏弄我!” 木仇也认出他来了,骂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给你分配那么多女子,还配了个有百亩土地的庄子与你!” 两人退出林子,在道上对峙。 在星辉月光的照耀下,木仇两眼喷火似的盯着杨安明。 杨安明也怒了,“你怎么这样蛮横不讲理,分明是你抢我东西伤我的人,你还反咬一口了!” 而人和土地庄子,那是木仇别有用心分配给他的,目的的刁难而非好意。 木仇身着夜行衣,手腕上缠着绑带,头罩已经扯下来,再看看身形,分明就是那个贼子! 杨安明甚至看到木仇腰间别着一把匕首,看不到内里,但有着古香古色的把柄和鞘子,一看就不寻常。 如果他没猜错,这匕首便是刺伤春华的凶器。 “我伤你怎么啦!但看来我出手还是太轻了,所以你现在看上去还一点事也没有!还看,你还敢打我匕首的主意!我跟你没完!” 木仇咬牙切齿说着,腰刀一挥,又是扑了过来! 他长得斯文白净瘦弱,却有些本事。 杨安明有些意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挥刀架上去,对方腰刀顿住,如煌般刀光霎时间淡去,“你是说你伤了我……而不是伤我的人?你伤我哪里了?” “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你伤了我哪里,我就伤了你哪里!我急着抓你回去衙门呢。还在这里啰唣!” “我手上可没伤,不信你看!倒是你,为何无缘无故跑到庄子里抢钱伤人?” 杨安明撸起衣袖。 木仇一下子傻眼了,“不是你,你怎么冲进林子里来?还有,我什么时候跑庄子里抢钱伤人了?” 两人都感觉到不对头,停下手来。 原来下午时候,木仇在这附近转悠巡逻,提防贼寇,被人吸引进林子里。 对方有双妙手,不知不觉顺走了他腰间的匕首。 木仇恨得咬牙切齿,所以晚间也在这里搜寻贼踪! 果然被他在林子里遇着,那人先是一石子打灭了他手上的火,又企图在暗里偷袭他。 一番打斗,对方刺伤了他的手腕,他也伤了对方差不多位置。 对方弃了匕首逃走。 木仇到处追寻。 结果遇到了杨安明。 “你说着说着,怎么脸这么红?你还没说呢,那贼子怎么戏弄你的?” 杨安明看着说着话突然一张脸红得似猴子屁股的木仇,十分迷惑。 “你不是那贼子能不能别问这事!还有,我什么时候脸红了?我只是激动过度。” 木仇用杀人似的目光看着杨安明,冷冷道。 林子里的事是能打听的吗! 他更不会告诉杨安明,他根本不是在这里巡防贼匪盗寇,而是最近都一门子心思盯着明珠新屯,盯着杨安明。 随即他问起杨安明追出来的原因。 “该死的恶贼!想不到那人早就盯住了庄子,把我引来乃是调虎离山之策,都怪那赖家的人太张扬,带一堆牲口酬谢你,如何能不引起贼人注意!” 木仇气得要死,恨自己怎么就钻进林子转悠了那么久,给贼子趁虚而入。 “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吧。我看你面色不对,这伤口久了不处理,怕是要发炎。” 杨安明最近处理伤口多了,正好兜里还放着半包用剩的药物呢。 “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你有何能耐,不但给赖城豪处理伤势,还夸夸其谈,说你刚才把连我表哥都看好的张大夫给碾压了!” 木仇难得正眼瞅了瞅杨安明,很配合的把手递给杨安明。 “我说你这手怎么嫩得跟个娘们似的?你这人也是,半点男人的阳刚之气都没有。” 杨安明给他处理好伤口,捏着他的手看了看,忍不住吐槽了句。 确实是刀伤而没有箭创痕迹。 “你说什么?你看什么看,你个登徒子!” 木仇蛇咬般缩了手,同时猛地抬起来,狠狠抽了杨安明一记耳光! “我好心帮你处理伤口,你还打人!” 杨安明恼了,捂着脸骂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喜怒无常,动不动骂人登徒子,还打人!” “打你怎么啦!我还打!” 木仇气势汹汹,抬手又要打。 杨安明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伸手就去捉紧对方的手。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突然杨安明触电般缩回了手,他一脸错愕,退到一边,与木仇拉开距离,“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女的……” 木仇粉面笼霜,咬牙切齿,娇斥一声,“你就是登徒子,你占我便宜!你给我死来!” 她挥刀便砍! 杨安明落荒而逃,“木姑娘,对不起,这只是个误会,你放心吧,我发誓,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木公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解释!” “唯有你一死能解释得了一切!” “你刚才追杀那贼子,说林子里的事别打听,不会也是这个吧?” “你还说,我要你死!登徒子,你今晚必死!” 木仇火冒三丈,舍命追杀而来! 直到杨安明逃入庄内,她这才停住脚步。 她厉声吆喝道,“刚才之事,你要敢泄露一个字,我要你这明珠新屯所有人都为你殉葬!” “半只字我都不会说,木公子,你放心吧。” 杨安明回到内院里。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竟平白给这登徒子占了便宜!” 木仇心有不甘,但也只得一跺脚,悻悻然退去。 杨安明冷笑一声,要不是遭遇贼子,他都还没注意到庄子外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就这换装伎俩,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个女的! 天天在这里牝鸡司晨。 只要不碍着杨安明的事倒也没什么。 但她分明就是针对杨安明啊! 口气倒不小。 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看来得查一查这家伙的底细了。 他把裴虎叫了过来,“裴虎,刚才吩咐你悄悄办的事办怎么样了?” 第三十六章 深夜行动,人心不足 裴虎嘿然,“杨爷您放心吧,我的兄弟绝对可靠!” 两人正在说着话。 王珠兰挑着灯笼推门进来,“贼子没抓着吧,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办什么事情?” 她刚从卫妍那边回来。 “那贼子,给他跑了。” 杨安明也没瞒着王珠兰,“我打算现在就去把万两银子拿回来。” “为什么啊,这么晚了,你的意思那家伙会不认账还是会把银子藏起来?”王珠兰有些不解。 “我跟张晟说明天就去找他拿钱,就是打草惊蛇之意,他肯定会连夜把银子转移走。” 杨安明凛然道,“而我已经让裴虎找人盯紧他一举一动了!” “夫君你可真聪明,你忙去吧,千万注意安全,一切小心行事。” 王珠兰轻轻握着他的手,“你放心吧,庄子里有我,我会看好庄子里的一切。” …… 杨安明带着裴虎一众人离开庄子后。 “没有我的话,你可怎么办啊!” 一道看着有些瘦弱的身影翻墙而进,来到卫妍房中,坐在榻前。 卫妍低低的虚弱的道,“谢谢了,小六。” “上次你谢我,还是三年前你我分道扬镳那一会。” 小六给她解开手腕上包扎的绑带,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 小六一脸心疼,“你怎么就这么傻,明明好日子可以开始了,你非要作茧自缚,如此折磨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以后就懂了,但我希望你永远别懂。” “我怎么不懂?你对他掏心掏肺,屡屡以身犯险,可他把你送人!就连那个名叫春华的丫头,都和他有说有笑,他给你什么了?” “他给了我一条命啊。” “主人也给过你我一条命,但你我恨之入骨!凡事看轻看淡一些不好吗?活得也就轻省一些。” “所以说你不懂啊,你快走吧,万一被发现了就不好了,以后你别来这里了,那些人可都不是善茬……我在黑风寨时候可听说了,京师最近要来一位巡按御史,你得收敛一点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好好,我不想和你争辩这些,你不想见我,觉得我烦,我走就是了!” “你真就这样走了?回来啊,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 “好了,不用说了,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一清二楚。不然你以为我要去哪里?” …… 却说杨安明,此刻正和裴虎摸进了城郊一家老宅院。 两人趴在一处窗户外。 看着里面张晟正在火急火燎的把金银与值钱的玉石饰品等等,一股脑儿塞进袋子里,还用被褥和竹席卷住包扎绑好。 杨安明感慨道,“难怪那些盗寇喜欢劫掠土豪劣绅,处处灾荒,老百姓流离所失,可也有这么多为富不仁的家伙,难怪老百姓都要起义!” 崖山县都还是好一些的。 路上的饿殍流民,大都是县外流窜过来的。 其实这玩意就好像滚雪球。 流民会冲进当地百姓家抢夺食物。 甚至组织起一定规模的队伍,到处行凶作恶。 遭殃的百姓于是也化作了流民。 甚至有些被陈海那样的人控制,荒与乱与恶,潮水似的到处蔓延。 话又说回来。 裴虎盯着张晟,那家伙装好了银子,封绑好以后,从厅里叫来三四衣衫褴褛的人,正分几次,把装着贵重财物篾制席子抬着往宅子外搬运。 他钦佩不已,“杨爷,您说得半点不差,这家伙果然阴险,他不但打算不兑现赌约,还要把钱财藏起来,回头真去衙门告我们一状,肯定就反咬一口,说我们抢了他的钱!” 他如今替杨安明干事,特别卖力! 这里面可也有他五十两,况且东家老爷可是个大方的人。 连难得的猎物,都舍得全部拿出来犒劳雇工和宾客。 这次事成以后,肯定也不会亏待弟兄们的! 最主要的是,目前杨爷手里没什么可用之人,只要自己愿意死心塌地跟随,以杨爷的能耐,自己的苦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要是杨爷手底下人多了,再去投靠,再拼命也没什么让杨爷值得重视的了。 看看吧,杨爷真乃神人啊! 就一句明儿管他要钱,这家伙就开始把钱自己拿出来装着了。 张晟哪知道自己心思被杨安明琢磨一清二楚。 他让那几个人把东西都抬到附近一处偏僻林子里。 那里已经挖好了两个大坑。 四个人运送了几趟,终于把所有财物都运了过来。 现在几个人正在往坑里回填土壤。 杨安明低低道,“裴虎,你信不信这四个人马上要死了?” 裴虎一阵错愕,“为什么?我们要杀他们?” “我们杀他们干什么,他们只是这庸医外面随便寻来的灾民,我们图财不图命。” 杨安明笑而不答,“你以为我让你那兄弟去找木头翁是干什么的?嘿嘿,看下去就知道了。” 有个人忍不住好奇道,“张大夫,你埋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旁边那个坑是干嘛的,不是就一个坑便够了吗?” “吩咐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问这么多做什么?放心吧,少不了你们四个的酬劳,一人五两银子,我更已让人给你们准备食物了。” 说话间,一个二十余岁婀娜多姿的貌美女子,正拎着个篮子,莲步依依走过来。 空气里立刻飘着菜包子的芬芳。 “吃点东西再继续干活了。” 几个灾民见了食物,如何还干得了活,上去扯过篮子,拿起包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他们眼里只有食物,却全然看不到张晟眼里歹毒之光一闪而没。 很快四人就吃饱了。 他们对视一眼,早有打算,立刻变了一副嘴脸,“张大夫是吧,我们怕把事情干完了你不给钱,这钱得先给我们。” 张晟一副为难模样,“哪有事情没做好就给钱的……好,既然你们坚持,那就先给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拿了以最快速度给我把土填了!” 四人拿了钱,掂了掂,露出了满意和贪婪的表情。 为首一人说道,“这些东西这么沉,还用被褥和竹席裹得那么严实,这里面到底是藏了什么?我们得打开检查检查,免得糊里糊涂干了傻事,回头连带着沾染了什么干系。” 张晟勃然大怒,斥道:“东西吃了,钱也拿了,你们居然不干活还要作妖?你们到底还想要什么才老实做事?” “我们想要的很简单。” 四人嘿嘿一笑,突然齐刷刷扭头看向某处! 第三十七章 她是女子,也是小人 四个人目中闪烁邪恶与炙热! 竟是突然间死死盯着那美貌女子! 女子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吃也吃了,拿也拿了,你们居然竟打起了老夫外室的主意?你们简直胆大包天!” 张晟声音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此女风情无限,赫然是他背着家里那位养在外面的女人! 为首流民道,“你这席子里面是死人或者什么晦气的东西吧,不然也不会给我们每人五两银子了!我们冒多大风险帮你做事,你把这个女人给我们睡一睡又怎么了?” “就是就是。” 又有一人也附和,邪笑着说道,“我们四人就用一用,又不会损害什么,更完全不妨碍你回头继续用!” 更有一人出言威胁:“你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来看看你这里面裹着的是什么!反正我们朝不虑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死了,也得享受享受,不然白活了!” 最后一人叫嚣得更猖獗:“张大夫,想想你这宅子为何没请下人吧,听说你怯内,如果我们把你在城郊置房养外室的事情捅出去,告诉尊夫人,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张晟阴沉的脸,突然露出诡异的表情,森然笑道,“老夫偏不答应,你们只管去告官或者找那妒妇!” 四人对视一眼,心里早已被贪婪和邪念充斥,对张晟眼底深处潜藏的一抹狠厉浑然不觉。 他们确认附近无人,突然狞笑起来,“那我们只好学那些起义的兄弟,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动手拿了!” 他们挥舞铲子与撅头,疯狂冲向张晟,“这女人是我们的,你这宅子和钱财也是我们的!” 张晟竟也不跑,反而哈哈大笑,“老夫就站在这里,看你们能拿我如何!” “我……我肚子怎么这么疼……” “疼死我了……” “老贼,你给我们的食物竟下了毒……” “老匹夫,你不得好死,我跟你拼……” 四人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叫痛,手中铲子撅头坠地,人也纷纷倒地,痛苦呻吟之声不觉。 顷刻之后,竟全部气绝而亡! “杨爷,您真神了,这四人还真没了!” 裴虎佩服不已。 “怎么回事,那四人怎么倒那里了?你们怎么会跑这里来的?” 木仇带着五六个捕快,匆匆赶到,她气喘吁吁的,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急不可耐问了起来。 杨安明无奈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倒下?他欠我钱,我怕他把钱财卷走,才过来盯着点儿,没成想他找了四个流民似乎要埋什么,还把人毒死了。” 木仇还待再问,杨安明示意她噤声,“嘘,先别着急,且听他怎么说,事情原委如何,说不定便见分晓。” 果不其然! 那貌美女子对着张晟质问,“你古古怪怪的把钱用被褥和竹席裹住也就算了,你不找正常人干活,非要找流民,害得我险些被他们侮辱,你这是要干什么,安的什么心呀!” “自有我的主张,况且我早就给食物下毒了,怎么可能让你被侮辱?我的小美人啊,我可以费尽心思才把你弄到手,我肯定会好好疼你的!” 张晟一把揽住女子,“玉燕,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四人是我特别找来的守财奴,我遇到了点麻烦,把万两白银输给别人了,故此得把财物藏起来。” “那你毒死他们干什么呀?” “你有所不知,我老家有个和打生桩类似的习俗,把大数目的钱财埋地下,通常要搞几个守财奴埋在旁边,以防止财物被人发现,被人掘走!这样又贪婪又邪恶之人当为首选!” “无稽之谈!世上何来鬼神!你却因毫无依据之事害了四人,徒增杀孽!” 那名叫玉燕的女子警惕的看着他,“医者本仁心,你却竟如此歹毒……我父母兄长,极力反对你我走到一起,却十分蹊跷死掉了,该不会也是你的手笔?” 张晟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你在胡思乱想什么,都说爱屋及乌,我爱你疼你都来不及,怎会伤害你的至亲?” 听到这里,杨安明扭头看着木仇:“听清楚杀人动机了吧。通知你是为了表达对之前诸般不是的歉意。我希望你能秉公办事,绝不能放过这样的恶人!” “算你识相!” 木仇立刻手一挥,几名捕快冲了上去,将正要将四人抛进旁边土坑的张晟抓捕! “罪犯埋的这些财物,作为赃物,也给我带回去调查!” 随即木仇吩咐那些捕快把钱财也运回去。 “别啊,这不是赃物,这是我的银子,我这有字据!” 杨安明一看急了。 这该死的女人,就不知道什么叫投桃报李的吗? 他本还想着把这么大一个功劳送给对方,和这女人搞好关系。 毕竟他都看得出对方是个女的,而知县周泰明不可能看不出来。 一个女的,还能在县衙快班混得风生水起,肯定来头不小。 木仇一声冷笑,不容置疑道,“这些银子牵涉到四条人命,如今它的归属,可不是你和罪犯说了算,一切都应该没收充公!” 她嘴角疯狂上扬,得罪谁不好,非得罪女人! “小人得志,无怪古人都说,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杨安明骂了一句。 早知道就不通知她了。 直接把钱带走! “你再说一句!” 木仇急眼了! “说你又怎么啦!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我杨安明真是时运不济,命犯小人!” 既然已经翻脸,杨安明也不给她好脸色! “那事你要敢泄露半个字,我饶不了你!” 木仇一脸得意,“你越生气我越开心!谁让你得罪本……本捕头呢!” 一万两银子! 以为她不知道这个赌约吗,这会得心疼死这占她便宜的登徒子!” 杨安明几乎要狠下心去将这几人葬送在城郊小林子里!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此时和官府对着干太不理智了。 看着木仇把人和银子都弄走了。 裴虎和那几个雇工也傻眼了,“杨爷,现在怎么办才好?” “看来万两银子没这么好拿。你们放心吧,该给你们的一分也不会少。” 杨安明安抚众人。 他也不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是他真自己伸手拿的话,那么多钱用起来肯定惹人注目。 毕竟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万一到时候被张晟反咬一口,哪怕有字据,说不定到手的钱也还得吐出来。 说到底,他目前还是太弱了! 这该死的女人! 如此不识抬举,这是要逼着他来阴狠的吗? 第三十八章 净持庵的秘密 一万两银子没能顺利拿到手,还得掏一笔钱作为雇工的辛苦费。 杨安明知道自己到底还是人微言轻,强大自己才是最首要之事。 都说周泰明是个好官。 杨安明只能寄望周泰明了,不过据说他为了处理流民的事,还在外面未归。 见杨安明待自己人宽厚,裴虎忍不住表态,“杨爷,我们想一直跟着你!” “算你们有眼光,只要你们一心跟着我杨安明,踏实做事,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裴虎人不错,他身边有几个弟兄,做事也十分卖力。 如今真是用人之际,杨安明自然不会拒绝。 …… 净持庵。 庵外,热闹非凡。 这里有一株不知年岁的古榕。 盘根错节,叶繁如盖。 树上挂满了红绳。 远近的百姓把这株巨大的树木叫做月老树。 据说它颇为灵验。 很多人都在这里悬挂红绳,希冀月老庇佑,给他们系红绳。 好让他们遇着心仪之人,共度一生。 杨安明经过月老树时,虽然没有上前悬挂红绳,却也忍不住默默祈祷,希望自己与心爱之人能幸福美满,共度一生。 迥异于庵外,庵里却一片死寂。 杨安明来的时候,可是大白天啊! 但庵门甚至都没打开。 他扣门等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便翻墙进去的。 庵里地面,铺满了落叶,分明许久没人打扫过了。 处处空落寂静,偌大庵子跟死了似的。 若不是他终于在后院看亭子里到一个披头散发的怪人,他几乎要怀疑这净持庵里面根本没人。 “请问阁下是哪位?我有事找了因大师。” 杨安明小心翼翼靠近。 “你是来陪我玩傻子娶亲的吗?快来和我一起玩傻子娶亲!” 那居然是个疯女人,一脸污秽,看不出原来模样。 看到杨安明就向着他飞扑过来,叫嚷着要和她玩游戏。 但随即一阵阵链子拉扯声哐当当作响! 杨安明吓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才发现这个疯女人冲不到他跟前便冲不过来了。 细看对方双足居然是被链子锁住的。 “这位施主,你是谁!你是怎么进庵的,你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后院是本庵净地,不容许外人擅自闯入!” 突然侧门进来两个小尼姑。 见到杨安明她们板着脸呵斥! “两位小师傅有礼了,我是来找人的,我找你们庵里的了因住持,我敲门敲了很久没人回应,我唯恐这里出了什么事,才冒昧进来了。” “主持不在庵里,施主赶紧请回吧!” 小尼姑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小师傅,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主持大师何时回来?” “不知道。施主,你快走吧!以后千万不要来了!这里乃是佛门重地,在这里修行的都是女子,不是你这样一个凡俗男子该来的地方!” 两个小尼姑直接把杨安明轰出庵门外。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锁起来的?” 在庵门快要闭阖一刹,吃了闭门羹的杨安明,心有不甘,突然开口问道。 “本庵何来被锁之人?一切皆为虚幻,施主你一定是看错了,快离开吧,切勿在此作无谓逗留,否则吃大亏的可是施主。” 两个小尼姑若有深意的告诫了一句。 庵门重重闭阖。 杨安明若有所思看着这座古老的尼姑庵。 随即他绕到庵子后面,再次翻了进去,还是奔向后院亭子位置。 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人声响起。 “快行动!把人锁进地窖里!” “能不能利索一点!都怪你们擅作主张,把人弄出来晒太阳,否则也不会被人撞见!” 杨安明悄悄靠近。 就看到有个俏尼姑,眉眼如画,面带桃花,意态间似总若有若无泛着一抹轻佻。 此刻在数落两个小尼姑。 有个小尼姑低声回了句,“主持,总关在里面也不是办法,您知道的,她可和那人关系匪浅……” “够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谁也担待不起!你们也不想想,那人竟然能不动声色摸到内院。” 然后就看到三人在亭子地基某处摁了摁,竟然裂开一个门户。 随即三人合力把那个疯女人推了进去。 “原来这了因在啊,不过此时却不宜管她要钱。还是回去先和赖城豪合计一下吧!这家伙用心不良啊,居然让我来找这样一个俏尼姑讨债!” 啧啧! 这种女人,去到哪都会生出很多事情来! 有什么因果能断得了! 居然出家做尼姑! 却不知道那被锁住的女人又是什么存在! …… “什么!难道真的是她出问题了?” 听到杨安明说了在净持庵的见闻,赖城豪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你关心的不是应该要不要再去找那了因讨债?” 杨安明不悦道,“又或者说,你的目的本就不是讨要什么银子,本就是想让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那个被锁住的女人?” “你别激动啊,我的好老弟。我承认,我做得有些不厚道,但我真的进不去那净持庵,却见你身手敏捷,才找的你帮忙。” 赖城豪说道,“事到如今只好告诉你了,了因欠我银子是真的,但没五千两那么多,只是三千两。不过我要找人也是真的,那个女人是我青梅竹马。” 他一脸恳挚,“只要你再帮我一次,帮我拖住那了因大师,让我去地窖里把那女人带走,我便给你两千两银子作为酬劳!至于债务,你能讨到多少全算你的钱。” “希望这次你说的是真的。” 杨安明答应下来。 赚钱不容易啊。 …… “那人又来了?行吧,让他进来,我倒要会一会他,看看他是何来头,有何目的!” 了因大师闻听杨安明又来了,竟眉眼含笑,吃吃的笑道。 杨安明进去后,一个小尼姑直接将他推进一间偏殿门内。 “施主,这里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小尼姑突然道。 “来都来了,我怎么能走?小师傅无须替我担忧。” “你为什么就不听劝呢,非要到庵里来!罢了罢了,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我家主持就在里面,有什么事情施主自己说去吧。” 小尼姑很失望,说完转身离开了。 “讨债的?谁和你说贫尼欠赖城豪的银子了?他只是闯进来和我赌输了,拿三千两银子赎了他的自由。” 水汽氤氲,热雾腾腾之中,了因坐在浴池里,一双雪白藕臂,有一下没一下撩拨池水,浇在身上。 “什么?” 杨安明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是要钱?进池子来,助我修行!只要你定力够强,能赢了我,三千两银子你拿走,输了你得一辈子留在这里,或者给我三千两银子!” “竟是如此!” 杨安明突然明白为何赖城豪说只有自己能从了因这里拿到钱了。 第三十九章 她是娇花也是利刃 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一刻等同于绝对定力。 其实如果输了,杨安明反而要格外感谢老天爷。 不久后。 在了因大师又是耻辱又是兴奋的注视下,杨安明满意而遗憾的取走了三千两银子。 “大师,你输都输了,为何竟如此开心?” 杨安明很是迷惑。 “憨小子,你赢都赢了,为何却面带遗憾?” 了因大师反问道。 杨安明黑着脸,不再多问,他整理着装,走向这间春光无限的偏殿的门口。 “主持,不好了!那女人被人抢走了!” 突然门被推开了,两个小尼姑惊慌失措冲进来! “那又与我何干!此人赢了我,此因已了,此间事与我再无瓜葛!” 了因大师得意的娇笑一声,她自浸满花瓣与香料的浴池之中长身而起。 玉手一挥,利索扯过架子上的衣物! 那却不再是缁衣素装,而是一袭红衣! 此女飒爽英姿,能让很多男子都为之折腰! 杨安明顿住脚步,回首竟也看得一怔! 了因风一样疾走,如同一团烈火扑向门口。 “主持,您怎么能走!” 两个小尼姑大叫着,有个还伸手去使劲拉住了因! “世上已经没有了因此人,快松手,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跟着我的目吗?念在你们两个这三年里侍候我还算用心,我不追究你们监视我的罪责了!” 了因拨开小尼姑的手,经过杨安明,她吃吃笑了起来,“小兄弟,若不是你,我不会就此脱困,你跟我上摩云岭吧,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摩云岭?那不是土匪窝吗?你还是个女土匪啊?” 杨安明吃惊道。 “就凭你这一声女土匪,我便该一刀砍了你,现在你我恩怨两讫,再不相干!” 红衣女冷然说道。 她走进庵子正殿,突然一跃而起,从巨大梁面取出一个满是灰尘的沉甸包袱,皱着眉,以素手拂了拂。 杨安明看着那包袱一角露出金灿灿的一角,一时间看怔了。 “你不骂我女土匪多好啊!” 红衣女嫣然一笑,“本来这三年我打赌赢来的银子都兑换成了这些金子,是要酬谢助我脱困的恩人的!” “我也没骂你啊!” 杨安明肠子都悔青了。 红衣女满目戾色,“说也不行,在我沈红衣面前说一句土匪就是大错!” 杨安明的手不禁握紧了腰间佩刀。 自称名叫沈红衣的红衣女挑衅他,“怎么,你要不要试着过来抢?” 杨安明见她拎着这么多金子,却丝毫不见吃力,也是颇为震惊。 他讪笑道,“姐姐误会了,你我好歹曾经坦诚相待,我杨安明岂能打姐姐的主意?” “看在你这小嘴巴这么甜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否则你手里的三千两也得还给我!” 沈红衣言罢,将包袱往肩上一搭,扬长而去。 杨安明出到庵子外,却看到一辆两驱马车停在外面。 车子帘子突然掀开。 赖城豪露出脑袋,“快上来,我们走!” 庵子里。 两个小尼姑面面相觑。 一个问道:“两个人都丢了,我们该怎么办?” 另一个说道:“还问什么问,赶紧跑啊!否则他们不会饶了你我的!” …… 两匹骏马拉着马车疾驰而过,道路上尘土飞扬。 “那个沈红衣到底是谁?我好像记得摩云岭曾有一股子悍匪盘踞其上,后来摩云岭的土匪莫名就销声匿迹了,然后是陈海趁机霸占了下方的鹰愁涧位置。” 杨安明坐在马车里,看着对面的赖城豪问道。 那个疯女子此刻靠着赖城豪,竟很安详的在一路颠簸之中沉睡着。 “她就是摩云岭上的土匪头子,三年前也不知道被周泰明他们用什么法子,竟将她约束在净持庵,还做了庵子里的主持,看来山上也要热闹了。” 赖城豪春风满面,精神抖擞的感慨道。 “这女人真是你青梅竹马?那个女土匪性子狂野不羁,为何甘做他人看犬,在尼姑庵里看守着你这个青梅竹马?” 杨安明颇为不解,“按你的说法,难道竟是知县周泰明把你的青梅竹马囚禁庵里的?” 赖城豪肃然道,“真是我青梅竹马。好了,只是其中细节,难为人道,你就别问了,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那你能否告诉我,让廖海骋给我下药的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一早就打算让我进这个净持庵?” 杨安明目光突然凛冽起来,死死盯着赖城豪。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杨老弟,你我一见如故,我赖城豪为人如何,你还不清楚?我曾几何时诓骗过你?” 杨安明冷冷道,“那向女土匪头子讨债一事,你又怎么说?” “唉,我总不能直接跟你说,是让你去和她打赌,让她考验你的定力吧。但无论如何,因为你帮我的忙所以拿到了这许多的银子,难道不是吗?” “那也是我赢来的,可不是欠你的钱,更不是你给我的报酬。” 杨安明很正色说道。 “你的意思我懂,我再额外给你两千两银子作为酬劳,我早就准备好了。” 赖城豪秒懂他的弦外之音,说罢从身侧拿出一个包袱,“你看看吧,这里就是我早就给你准备好答谢之物。” 杨安明打开一看,赫然是金灿灿的四个五十两一个的大金锭子。 …… “那个女人好生眼熟!” 杨安明在城中和裴虎会合。 裴虎看着落下的帘子深处,看着快速远去的马车,目露迷惑与沉思。 “你认识那个疯女人?好好想一想,她到底是谁。” 杨安明经净持庵一事,对赖城豪已经心生芥蒂,觉得此人颇有心机,不能盲目信任。 钱财当然永不嫌多。 可万一因为此事惹来什么麻烦,他也得早做准备。 而赖城豪分明很多事情隐瞒着他。 “一时想不起来了。对了,老爷,您让我置的物资都在这里了。还有,时候不早了,回去的马车也在一边候着了。” 杨安明本来还想去牙市买几个仆人的,但时候确实不早了,他又担忧庄子里诸人的安危,只能暂且快马加鞭赶回庄子里。 “我想起来了!” 回到庄子,正在卸货的裴虎突然一拍脑袋,“那可不是知县老爷两年前染病故去的夫人吗?怎么就变成那个德行,还和赖城豪有了瓜葛,难道我看花眼了?” 杨安明大吃一惊,正待多问。 却蓦然! 庄前道路尘土滚滚,几匹快马飞速而来! 皂衣,腰刀、铁尺、铁索! 捕快标配! 来者竟是木仇! 她一挥手,厉喝,“大胆杨安明,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犯案!上,给我拿住犯人!” 捕快们一拥而上! 第四十章 迷之自信的难缠女捕头 “我到底犯什么案子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杨安明莫名其妙就被几名捕快摁住,不由分说直接被木仇用铁索锁住。 他也不是没能力反抗。 裴虎更是吆喝着要和几个兄弟们一起抵抗。 但被杨安明制止了。 到底民不与官斗,目前的他还得罪不起官府的人,拘捕的话,怕是会逼得他不得不改变生存策略,只能憋屈的被拿住。 “那万两银子被人劫走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木仇恶狠狠说道,“搜!竟敢劫掠将要入库的脏银!给我搜!哪怕把庄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银子给我找出来!” 三千两银子,几个金锭子被搜了出来! 之前那一千两银子,用剩的也不能幸免。 别看明初定的是一两黄金等于四两白银,但后来基本上一金等于十银。 这得是多少钱呢? 这杨安明短短时间里,哪来这么多钱啊? 别说捕快了,就是庄子里下人,还有那些雇工,都看呆了! 难道东家真是那等狂人,竟劫了官府缴获的脏银? “果然是这家伙干的!只是这加起来才小六千两,快老实交代,还有四千多两银子被你藏哪去了!” 一个捕快手起铁索落,直接用铁索狠狠抽打杨安明。 “我交代你全家!” 杨安明气也上来了,“你们把银子拿走倒也罢了,还看都看不住。看不住也罢了,还不分青红皂白管我要钱,你们就这么横的吗?大明哪条铁律告诉你们无凭无据就可以打人拿人的?” 他甚至怀疑,是这个歹毒的女捕头自导自演,把银子吞了还要栽赃陷害他杨安明! 想不到她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竟如此蛮横与歹毒! “你们几个,先别打人,我会让他心服口服!杨安明,这金子银子就是证据!你说不是你所为,你能告诉我,你哪来这许多的钱财?搜出来的都有六千两啊!你还敢在我面前狡辩!” 木仇冷冷道,“除了去抢,你有什么能耐短短时间之内弄到这么多钱?” “这些钱都是赖家药行老板赖城豪托我办事给的报酬,你不信把他找来一问便知!” 杨安明实话实说,“我不但救了你,也救了他,这银子里就有他感谢我救命而送来的!” “你咋天天能救人?你以为说出来我会信?马上去个人,快马加鞭,把赖城豪给我找来,我看他到底给人家办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短短时间里,居然得了六千两银子的报酬!” 木仇喝令道,她压根不信天底下还有这么好拿的钱。 别说她和在场的人不信了。 就是杨安明自己,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若不是事主,肯定也很难相信这样的事情。 那离开的捕快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决然一身。 木仇讶然,厉声喝道,“人呢?找个人都找不到?你回来干什么!” “回爷的话,卑职找到了赖家府上,可他们说他们老爷已经离开崖山县了,有急事往临州去了。” 木仇用猫看老鼠的眼神盯着杨安明,“我明白了,我听说你曾在城里见过赖城豪,所以你知道他已经离开崖山县,才说钱都是他给的,反正他不在,你说什么都可以,是也不是?” 杨安明听说赖城豪离开了,立刻明白裴虎所言可能属实,那个满脸污秽的疯女子,恐怕真是周泰明的“亡妻”。 赖城豪的青梅竹马是周泰明的亡妻,而此女明明是疯了,周泰明却说她死了,赖城豪找到她第一时间就是带着她跑路! 这都什么扯谈的事情啊!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他辩解道,“你们办案都不讲证据的?这里面有金锭子,可不全是银子!” “那就是你劫了银子,找赖城豪把部分银子换成了金子,以便于携带,可惜他手里金子不多……也是因为这样,你才知道他离开了这里!” 木仇笃定的推断说道。 杨安明看着迷之自信的女捕头,暗自摇头。 但到底是谁,会如此胆大包天劫掠官府缴获的“脏银”! 而自己反而因此成为替罪羔羊? 他脑海里掠过好几张面孔。 木仇,沈白衣,赖城豪! 甚至还有他素未谋面的陈海! 沈白衣的嫌疑很大,毕竟她就是拎着一包金子离开的。 但包袱上的尘埃,真的是演戏给他看吗? 对方是土匪,甚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钱都拿走了,又何须当着他的面把金子拿下来,还伸手拍灰尘,告诉他金子放在殿中梁面上很久了? “姓木的,我好歹救过你,你就这样以怨报德的?你好歹去钱庄问一问,我在你收缴万两银子之前,就把大银锭子去兑换碎银与铜板了!” “那又能说明什么?你有证据和证人,说明那钱是赖城豪给你的吗?” 杨安明头疼道,“要不你就去把那个送钱过来的赖家仆人找来,他至少能解释得了其中千两银子的来路。” 木仇认定了他有罪,“你别作妖了!想折腾我手下的捕快,没门!不管你认不认罪,都得跟我回去!” 这时王珠兰和秋兰突然站出来。 王珠兰大声道,“我们两个可以作证,其中千两银和牛马驴子是赖家一起送来的。” “而其他的银子金锭,是我家夫君今天去给赖老板办事拿回来的,我信他,我家夫君以前名声是差了点,却从不做违法犯罪的恶行!” 秋兰道,“没错,夫人说得对,事情就是这样的。春华甚至因为银子被人刺伤,迄今未醒。” “你们是他的人自然替他说话!那为什么那些雇工没站出来作证?” 木仇冷冷道,“别浪费时间了,回去衙门一审便见分晓!” 杨安明遇着这个难缠的女捕头,突然开始懊恼。 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这女人先入为主看人也就算了,抓犯人也这样疑罪即罪,毫无道理可言! 她到底什么来头! 周泰明为什么任着她胡作非为? 他可不信花钱贿赂官府弄到差事的人,周泰明会如此放任她! 当初要不是怕钱财露白会惹来麻烦,在赖城豪把银子和千两银子送过来时,当着所有人面拿出来就好了。 现在众人只知道有贼子抢银子,却不知道是多少银子,银子哪来的。 “你确定要抓我回去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杨安明怒了,他死死盯着木仇。 这蛮狠女人! 真是个白眼狼! 是尾要咬死农夫的毒蛇! 第四十一章 水牢揭秘 “别给我说屈不屈的,哪个罪犯会轻易承认自己有罪的?到了堂上,你有罪没罪自见分晓!” 木仇冷酷无情吩咐手下,“把他带回去!” 杨安明就这样被木仇抓走,关进了崖山县的黑水大牢里,关进最偏僻的角落里。 环境潮湿而阴暗。 老鼠蟑螂臭虫时不时爬过水牢地面。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沤似的馊臭味。 那是上一个犯人在角落里留下的各种污秽物无人处理而在发臭。 “诶,先别走啊,快告诉我赖家有没有说赖城豪什么时候回来!” 杨安明抓着铁窗,对着押他进来的两名捕快叫道。 “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那两捕快头也不回离开了。 牢里条件恶劣,湿漉漉的全是水,杨安明站在那里背靠着冰冷石壁,闭目假瞑。 他倒要看看这木仇是否真能一手遮天! 也要看看那个重用木仇的知县周泰明,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之中那么清廉正直。 大明难道真的从骨子里腐朽掉了吗? 不久后,开门声响。 隔壁牢房也关进来了四个人。 虽然光线阴暗,但杨安明有挂,还把押送罪犯的四个捕快看得一清二楚。 有个捕快在入口外就站住了,他捂着口鼻,皱着眉,低低喝令其他捕快把人押进来。 杨安明还是一副靠墙假瞑模样,却不动声色打量四人。 当看清楚门口那人时,他心底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原来那人赫然便是木仇的表哥申昊! 那些捕快离开后。 杨安明开始观察那几个新进来的罪犯。 几个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地牢里光线极阴暗。 可杨安明还是看得分明! 这几个人身姿雄健,身上有一股凌人的悍气煞气! 他们进了牢房,更是目光一直逗留在杨安明身上! 目光里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看来这对歹毒狠辣的表兄妹是安排了人,打算杀自己灭口啊! 杨安明前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很清楚他们身上的悍气煞气代表着什么! 他们手上肯定沾了无数的鲜血! 是杀人无算的超级狠人! 申家那样的商贾望族,养有这样的死士,一点都不奇怪! 总有些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需要这样的人去解决! 他们混进监狱里面的企图,已经昭然若揭! 但杨安明真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自己! 那万两银子? 同时还要吞掉从他杨安明这里搜出来的六千两银子? 如果不是申家人亲自下场,杨安明觉得还是有这个可能! 难道因为自己道破了木仇的女身,还在林子里碰到了她身体? 难道她还是个强迫症洁癖? 因为觉得自己是个肮脏的“烂人”,不小心碰到了她身体,就要杀他灭口? 这也不对! 杨安明想起来对方曾同意自己给她处理手腕的伤。 怎么可能是重度洁癖? 他苦思无果,也便不再多想。 他进的是水牢,地面一边高一边低。 低处是水坑。 高处也是湿漉漉的,本铺了一层干草,因为有水,自然也是湿漉漉的。 目的就是不让犯人休息好,折磨某些犯人。 旁边四人的牢房,却不是水牢,地面是干的。 那四人盯了他一会,就开始躺在枯草上休息。 但杨安明知道,他们是在养精蓄锐,待到他精疲力竭,再对他下手。 肯定是知道他是个猎人,有射虎之能,才会有所忌惮。 …… “我的食物呢?” 杨安明看到狱卒开门,给其他犯人几度分食物,却偏偏每次都不给他分,于是无比虚弱叫了起来! 他根据狱卒换班和分发食物的次数,猜测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 “叫什么叫!禁止喧哗!” 有个狱卒骂道,随即还将一瓢水泼了过来,“还敢在牢里咆哮!我看你就是不清醒,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要食物……我快饿死了,你们还不给我休息,我好累……我不行了……” 杨安明一脸虚弱的叫着,故意道,“我认罪,我认罪还不行吗?快带我去堂上审讯,我认罪……” “你以为你还能去堂上?” 狱卒冷哂一声,带着空空如也的饭桶走了出去。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贪赃枉法的恶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杨安明骂着,突然身子绵软无力贴着石壁滑落,倒在地上。 “看来是公子高估了这小子,才不吃不喝不眠两天就扛不住了!” 四个假罪犯大喜过望! “这小子真该死!竟让表小姐对他念念不忘,时刻在公子跟前提起他名字,甚至想把他招揽回兰州!” “是啊,表小姐是何等存在,也是他这样的乡野烂人也敢靠近的!” “就是可惜了那万两银子!明明是公子让陈海的得力手下下手的,却被不知道哪来的贼子截了胡!” “我就说那些贼匪靠不住吧,抢个银子都还被道上的人抢了!” “好了,一会都利索点,把人做掉!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表小姐可是天上的凤凰,只有我们公子才配得上!” “我们公子真是厉害,略施小计,就把这小子抓了进来,还是借表小姐的手!” “表小姐也太不懂事了,你们说我们公子对她如此上心,对她千依百顺,为什么她就总是把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还不是因为她跟木捕头学艺,变成个假小子,天天舞刀弄枪,想做个捉尽天下贼子的名捕?” “我听说,表小姐跑到崖山县来,也是有缘由的。” “说来听听。” “三年前,那位想把她嫁出去,挑来挑去,就觉得崖山县知县周泰明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那会周泰明刚好成亲,也就不提了。” 那人说道,“想不到周泰明成亲不到一载便已丧妻,后来表小姐府里估计又旧事重提,这也不知道表小姐也哪里得到消息,就跑过来考察。” “难怪我们公子也跟了来!不过公子可真厉害,和陈海内外合击,把那周泰明忙得不可开交,自然没时间与表小姐接触……只是想不到这小子也想懒蛤蟆吃天鹅肉!真是活腻了!” 非但他们所在牢房牢门没锁,他们手里甚至有杨安明这个牢房的钥匙! 他们一边嘀咕着,一边推开他们所在牢房的门,打开杨安明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 刀光在暗里亮起! 疯狂砍向躺地上的杨安明! 第四十二章 死而后已 只听得惨叫声连连! 不一会之后,四个杀气腾腾的死士就被杨安明击倒在地! “你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眠,竟然还如此龙精虎猛,能放倒我们四人?” 为首的死士挣扎爬起来,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事实。 “竟觉得这样就能杀得了我?做梦!” 杨安明轻轻弹指,他使用动态视觉施展空手夺白刃之术自贼子手上夺来的一柄利刃,便发出了清脆的嗡鸣! 前世他在战场上厮杀,有几次为了击杀对方核心人物,不惜趴在尸堆里装死,七天七夜不吃不喝都扛了过去。 这水牢也就是站着有些折磨人,可有水啊,连脱水的风险都低到了极致,两天两夜怎么可能是他的极限! “想不到你竟有如此本事,应该再将你饿上三天三夜才对!是我们低估了你,我们认栽了!” 为首死士在暗里第一次正眼打量杨安明,眼神竟充满了钦佩。 “说,抢走银子的贼子有何特征?还有,申昊和木仇苦心孤诣到处搜寻的‘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杨安明喝道,“告诉我,我饶你们四人不死!”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这些东西?” 那为首死士呵呵笑道,“我们四个低估了你的本事,亦低估你的智慧,刚才说了这么多绝密之事与你听,大错铸成,申家绝对不会饶过我们的!” 杨安明冷冷道,“既然怀了必死之心,为何还不赶紧去死?难道不是因为你还想活下去?” 有一个死士突然开口道,“头,要不说了吧,活下去才是首要的!” 噗! 那为首死士突然转身,五指骤然探出,竟活生生将那言说头像死士的心脏给掏出来! “头……你……你竟然……” 没心的死士话没说完,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眼睛里蕴藉着盛大的恐惧与不甘,竟是死不瞑目! 为首死士森然看着另外两位死士,“你们也是和他一个想法吗?” “梁舟生,你个疯子,真的要这样丢了自己性命?” 另外两位死士见状,惶恐失色,下意识要逃! 说是死士,但能活的话,谁肯平白去死? 申家控制他们的手段就是用他们家人作为要挟。 可人性自私,总有些人为了活命,是可以不顾一切的。 为首死士追上去,噗噗连声,又是将二人掏心掏肺。 杨安明没有阻止,只在一边冷眼看着。 原来这位死士手指上套了特制的铁质爪子,是以毫不费力将三位同党全部杀死! 为名叫梁舟生的死士缓缓转过身来,冷然道,“现在你明白我怀了必死之心,却没有立即去死了吧?” 杨安明微微颔首,对此人也有了几分敬佩之意,“明白,你得确认他们都死了你才去死,是也不是?” 梁舟生微笑道,“没错,现在我也可以去死了。” “等一等,我能不能问一下,申家是不是控住了你的亲人威胁你,你才如此死心塌地替他办事?” 杨安明叫住他。 “那倒没有,我打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只是当年我母亲去世,我却没钱将她尸骨收殓和安葬入土,是申家给了我钱。所以我发誓效忠申家,死而后已。” 梁舟生回答说道。 “不死可以吗?跟我吧,申家不仁,何必为虎作伥?” 梁舟生目露死志,“不可以。” 杨安明黯然神伤,“不但是个孝子,还是忠诚义士,如此高风亮节,真是令人崇慕。看来除了让你死而后已,别无它途啊。梁义士,你可以去死,以偿还申家的恩情了。” 梁舟生满脸含笑,“我也知道自己为虎作伥,奈何身不由己,如今能终结罪恶之身,真是太好了……” 他露出解脱的神情,那套了铁爪子的手狠狠往自己心窝捣去。 杨安明身影骤动,对方动作在他眼里变得缓慢无比,近乎定格。 “你是怎么做到的?” 眼看着那铁爪子堪堪刺破肌肤,却被眼前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止,还被他夺走了铁爪子! 梁舟生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已经死了一次了,死而后已的意思就是死了才能停止,所以你自由了。”杨安明说道。 “可我还没死啊!” 梁舟生凄然一笑。 杨安明竟然再次行动起来,在他眼里的梁舟生,行动缓慢无比,刚要狠狠咬合的上下颌,被他捏开,还从其后槽牙里面取出一个小小毒囊来。 “就连我咬破毒囊自杀,都快不过你的手?” 梁舟生满目不可置信,如见鬼神似的盯着他。 杨安明没回答他,反而冷冷问道,“梁舟生,我来问你,我如果不两度制止你,你是不是就死了两遭了?” 梁舟生怔住,“是的。” “第一次你自戕,那是偿还了申家一条命!第二次你自杀,却被我阻止,为我所救,你是不是也欠了我一条命,是不是也该知恩图报?” 杨安明板着脸问道。 此人重情重义,知恩图报,是个可用之人,就是为人有点钻牛角尖。 “是的,你确实也救了我。” 梁舟生冷汗涔涔,“看来我注定还不能解脱,所以你也要我效忠你,在暗里给你清除那些碍事的人吗?” “不,我只是觉得你重情重义的人死了可惜,你要是想报答我,以后就好好活着,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情愿做的事情!因为你刚才拒绝我了,所以不需要你效忠我了。你走吧,你自由了,人至少该为自己活一次,才不会白来世间这一遭。” 杨安明说罢,挥手示意梁舟生赶紧离开。 “杨……恩人,你真的放我自由就这样让我走?” 梁舟生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欲擒故纵,跟他玩儿心眼。 “快走吧,就你这水平,四个人都打不过我一个人,能替我干什么活?” 杨安明有些不耐了。 “那我真走了。” 梁舟生回头看了看杨安明,见他真没有喊住自己的意思,一咬牙,就直奔监狱入口而去。 “你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啊!” 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入口门再次洞开! 十几道身影冲了进来。 他们将杨安明团团围住。 来人一声狞笑,“竟然狱中杀人!如此胆大包天,跟我上堂受审吧!” 第四十三章 红颜祸水 这人赫然便是申昊! 而梁舟生居然冲了回来,拦截在杨安明身前,“你快走,我帮你抵挡他们。看来这是天意,要我在此处把命还给你!” “我为什么要走?那岂不是给他说我畏罪潜逃的机会?你还是赶紧走吧,区区十来个人,我还应付得来。” 杨安明好整以暇,轻笑道,“况且,哪怕我束手就擒,只怕他们这次也拿不下我。” “兀那猖獗小子!你敢小看我!” 申昊森然道,“我倒要看看你的依仗与自信源自哪里!你不会觉得你一个人能打得过这么多精锐之士吧!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我身边花了多少时间与精力培养出来的死士?”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我又没杀人与越狱,你说是我就是我?我这不是还在牢里吗?” 杨安明斜倚在铁牢中,似笑非笑看着申昊。 “我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我说你越狱了你就是越狱了!谁让你不知死活接近我表妹?我只好派人去劫了银子,还设法把你弄进来!” 他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梁舟生,“只要你出堂作证,说人是这小子杀的,我便放你自由,否则本公子总有办法让让你们两个承认相互勾结,狱中杀人,然后越狱逃亡!” “对不起,申公子,如今我的命是杨安明的了,人是我杀的,而且你要是敢动他半根头发,我就跟你拼命!” 梁舟生死死盯着申昊,蓄势待发,像极了一头随时打算择人而噬的疯狂野兽! “那你就陪他一起去死!” 申昊冷笑道,“有你无你有何差异?我不过是给你一个活命机会罢了,你!” 事实上哪怕梁舟生背刺杨安明,以他申昊做事风格,也绝不会放过一个一度背叛了他的人! 他一挥手,“给我把他们两个抓起来,我要将他们送到城中演武场放着所有人的面审问!” 那些精锐领命行动! 一拥而上,就要将杨安明和梁舟生拿下! 梁舟生神经高度紧绷,作势欲扑,“恩人,你听我的,你赶紧离开,我给你殿后!这绝不是还你一命,而是因为我想杀了这个人渣和他手下的走狗!” “无需如此。” 杨安明却好整以暇,甚至还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 他看了看监狱的一角的某个牢房,“你搞出来的事情,你还不出来收拾烂局?难道真要这家伙把我抓起来公然开审?” 申昊一阵错愕,将信将疑,“你居然还有同党躲在监狱里?” 众人亦吃惊看去,却见那个位置有个牢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有个身着囚衣的人从那间牢房走出! “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个位置的?” 那人走出来以后,很是惊讶看着杨安明。 杨安明淡淡一笑,“因为我是我,你昨天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躲在那位置看戏了,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为何抓我进来了。” 本来正要冲向杨安明的申家精锐们也傻了眼! 而一边的申昊面色刷的一下彻底变了颜色,他吃惊道,“表妹,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原来此人赫然正是木仇。 “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了,只是我不愿意怀疑你,可你越来越过分,又是杀人防火又是劫掠杀人,表哥,我真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什么是你申家不敢做的!” 木仇冷冷道,“我还没进崖山县,盗寇开始疯狂行动,周泰明也开始变得忙碌了,这么些天了,我竟连他影子都见不着!我找他母亲了解情况,然后他母亲就神昏儋语了!” 她细数种种问题,“我想找到治好他母亲的医生和药物,把她治好了解情况,然后城里的药店不是药物告罄或者告诉我没有那个药!” 申昊居然还很沉得住气,“还有呢?” “我虽心有疑窦,却还是不敢信这一切都是表哥你所为!我只能上山采药,却遇到这小子,说老实话我一开始更趋向于认为他是表哥你的人!直到我向你提到他,试探性说要把他招揽,你竟对他呈现极大恶意!” “这样一来我便更感觉不对了,为了弄清你为何这么忌惮这家伙,我益发爱提他的名字,还要给他送女人送田,没想到当时你还同意了,却大出我意料之外!” “我盯着庄子时,你又总有事没事制止我,说我不务正事,甚至还派人将我引入林子里,让我和这小子打起来!” “后来有人告诉我,申家已经是这里的土皇帝,我想到周泰明的忙碌和这小子屡屡被人针对,突然有些明白了。” “你想利用我亲手杀了这小子,未遂之后,又告诉我这小子劫走了我收缴的银子!你还迫不及待要杀了他,更肆无忌惮在监狱里采取了那么多行动!” 木仇看着申昊,“表哥,打小你对我最好了,就是兄长他也没这么疼我……我多么希望这一切的背后不是你!为什么呢?” “你明知故问!谁都知道我喜欢你,可你总把我当兄长,表哥长表哥短,可我只想娶你!而你呢,不但听从表哥的安排,跑到这崖山县见周泰明!见不到他,又和这小子拉扯不清!” 申昊红着眼咆哮道,“秋双,我且问你,我对你掏心掏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有名气的知县?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声名狼藉的乡野烂人?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你我两家亲上加亲,有何不好?” “我真的只把你当哥哥看待,毫无那方面的想法……表哥,你知道的,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勉强呢?” “秋双,事已至此,话都说明白了,我非娶你不可,你若不同意,你靠近哪个男人,或者哪个男人敢靠近你,我都只能让他们统统去死,我申昊言出必践!” 申昊说到这里,恶狠狠盯着杨安明,威胁说道,“秋双,今天我就拿他祭刀,让你知道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说完,他号令一众精锐疯狂杀向杨安明。 “木捕头,看来我已经证白无罪了,可你表哥要杀我,就做好被我杀的准备!届时我处于反抗万一有人伤亡,你不会再次拿我问罪吧?” 杨安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不忘先跟女捕头打好招呼。 这女人真是红颜祸水啊! 害惨了崖山县人! “打不起来的!” 木仇轻声重复道,“你们打不起来的。” 第四十四章 木仇的怀疑 “你觉得我不敢杀这小子?” 申昊怒不可遏,“我今天非杀他不可!” 他实在想不出他的秋双表妹有什么办法制止他杀这臭名远扬的小喽啰! 木仇看着他,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匕,横在莹白玉颈上。 她厉声喝道:“表哥,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我立刻自刎死在你跟前!” “秋双!你为了救他,竟然不惜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你何等尊贵,你可是九天凤凰!他只是个声名狼藉的乡野村夫啊!” 申昊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他的表妹居然为了这个小子,竟然把匕首架在她自己雪白的颈脖之上。 不! 这一定是看错了! 或者是表妹故意吓唬他! “你还不退出去,你是不是真想我死!” 木仇斥喝着,手上渐渐用力,鲜血立刻渗透而出! “我退,我退!” 申昊彻底傻眼了,他极其不甘,怨毒的盯了杨安明一眼,“你最好保证我表妹能时刻守在你身侧,会时刻用匕首横在颈脖之上防止我杀你!” 说完他带着那些死士精锐离开了。 木仇这才收起匕首,神情复杂的瞅了杨安明一眼。 杨安明可不领她的情,“怎么,你还指望我感谢你帮我将申昊逼走?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对了,要不要给你处理伤口?” “其实我是救他。该说感谢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木仇幽幽道,“我只是看到了你制服那几个人的手法……真动起手来,吃亏的只会是我表哥。谢谢你,谢谢你放他离开……不过欠都欠你那么多了,债多不压身,多欠点也无所谓了,你还是给我处理伤口吧。” “你倒是把头伸过来啊,还要让人把油灯点一下。” 杨安明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问,“刚才我要是不给你面子,把你表哥拿下,会怎么样?” “整个崖山县都会因此倒霉的,本就处处饥荒,盗寇蜂起,要是再惹得申家动怒,崖山县哪里承受得住申家愤怒?” “你怎么总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和口吻?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杨安明好奇道。 “你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不是什么好事。你走吧,那六千两银子我会遣人送回去明珠新屯。至于丢失的万两银子,我目前手上没那么多的银子赔给你。先欠着吧。” 木仇并不愿意泄露自己真实身份。 “你是什么意思?那万两银子不是你故意让你表哥劫走,又反手从他手上劫回去的吗?” 杨安明不乐意了,“你是不是想吞下那万两银子?” “我本来还真是想把银子抢过去,然后拿来购买粮食,然后救助灾民的。但我欠你太多……我的意思是,若果真在我手里,我肯定会还给你!” “那我先回去了。” 杨安明没再多言,打算就此离开。 他并不认同木仇关于直接把万两银子拿去赈灾的做法。 崖山县的灾情相对轻一点。 万两银子投下去赈灾,也只是解一时燃眉之急。 握在他手上就不一样了。 一来搞粮食种植。 二来能组织起一定的队伍。 可以抵御贼寇作乱。 更为应对接下来动荡的时势做好必要准备。 灾祸不绝,兵荒马乱。 大明风雨飘摇之际,他再不努力应对,那家与国可就快要完犊子了。 “等一等。” 木仇叫住他,“要不你跟我到兰州去吧……你别自恋了,我可不是个人看上你,你大可带上你的亲眷和我走……虽然我之前跟我表哥提起你只是为了试探他,但以你的本事,确实值得我青眼有加……如果你答应,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是谁。” 说着说着,她脸上红得跟熟透了的桃子似的。 “我知道,你家里看上的是周泰明,你要带人去兰州,还是找你的周泰明县太爷去吧,我可不愿意,我更没看上你。” 杨安明说完又要走。 他忙着呢。 庄子里那么多事。 他仓皇被抓,很多事都来不及安排。 虽然庄上那些人肯定也是有事可做。 木仇饶有兴趣盯着他,“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你要是看上我,也算你有眼光,谁让本君……本姑娘生得貌若天仙,人见人爱!可惜你有夫人了,没机会了,再说了你比得上周泰明吗?” “是是是,你人见人爱,我吃醋吃得紧。不过还是说正经事吧,有个事问一下,这几天我家夫人来过没有?” 杨安明这时候已经大抵猜到她是谁了,真怕她自曝身份,赶紧转换话题。 “你家夫人倒是没来,但我给你分配的那个‘未亡人’卫氏女倒是来了好几遭,说要探望你,都被我命人拦住了。说不定这会她还在外面守着呢,她对你可真痴心一片。” 木仇有些吃味的说道,“是不是很失望呢,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夫人,可压根没来看你。” 她脸上已经有几分愠怒之色。 正和这小子聊她自己聊的起劲,你突然就提你家夫人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也提那个“未亡人”来刺激刺激他。 “没来看我才是对的。我不在的时候,她最该做的事情就是把庄子打理好。她信任我,知道我肯定会被无罪释放的。” 杨安明淡然而笑,“好了,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看到你就碍眼!” 木仇冷哼一声,“快走,不然小心我反悔,再次把你抓起来,还要吞了你六千两银子!” “是,木捕头大人,小民这便快走!” 杨安明快步离开。 只是转眼功夫她又叫了起来,“等一等……你等下!” 杨安明充耳不闻,加快速度离开。 “你耳朵聋了吗?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后面有洪水猛兽要吞了你吗?杨安明……小贼!我命令你,你赶紧给我站住!” 木仇气急败坏的追撵上去,一边追,一边痛骂杨安明。 “你又怎么啦,我的小姑奶奶!有事情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我很忙的,你给我分这么大一庄子,还有那么多田赋与人头税,我不勤奋努力我交不出银子来啊!” 杨安明站住,转过身来,看着木仇,没好气的说道。 “你还会缺银子?赖城豪的银子都快被你掏空了!” 木仇也站住,扶着腰,气喘吁吁道,“真有急事找你!” “我的小姑奶奶,你倒是快说啊,吞吞吐吐的。” 杨安明极度不耐道。 木仇凑过来,在杨安明耳畔吐气如兰。 她一脸凝重,低低道,“我怀疑周泰明已经死了,或者被抓住了。肯定是我表哥和陈海做的好事!” 第四十五章 追捕赖城豪 “这把寒月匕首,乃是罕见的玄铁打造,削铁如泥,锋锐无比,送给你防身用。” 木仇把那柄匕首赠送给杨安明,“我遣人给你送回六千两银子的时候,会送一匹血汗宝马过去。只要你替我把人活着带回来,我必帮你追回万两银子,再外加万两赏银!事不宜迟,你走吧,有什么事情赶紧跟家里交代一下。” 杨安明离开监狱。 那梁舟生在身后跟屁虫似的追缀不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你效忠,不需要你以命相报。” “恩人,无论您怎么说,我都非要跟您不可。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所以从今而后,您就是我的新主人!” “我觉得你更该去祭奠祭奠你母亲,这么些年了,难道你你不想念她?” “好,既然是主人的意思,那我就先去祭奠我母亲,然后再来效忠主人!” 说完,梁舟生就离开了。 杨安明也没多说什么。 他这样的人,都习惯了替人卖命的生涯,到真自由了,反而无所适从了。 “卫妍,你还真在外面守着啊。” 梁舟生刚离开,杨安明就看到了不远处惊喜万分看着自己的卫妍。 “你出来了!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卫妍冲过来,死死抱紧他,放声大哭。 “我哪能有事?你怎么跑城里来了?庄子里怎么样了?” 杨安明软玉香怀,路人纷纷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他脸上烫得厉害,推开也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原主造的这都是什么孽啊? “都好,大家都好,一切有条不紊进行中。珠兰忙着张罗一切,实在没法抽身,就让我来探望你。” 卫妍大概也看出他的尴尬,松开了手,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虽然他们都不让我进去看你,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杨安明心头暗叹,这个女人委实聪明,应该颇有城府,长得又好看,怎么就看上了原主那样的货色。 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他有点警惕起来。 回到庄子里。 王珠兰搞了个火盆,摆在门口给他跨过去,还捣鼓了一些当地祛除霉运的其他举措。 “什么,你居然要出远门,替衙门抓人?” 听完杨安明的交代与安排,王珠兰大惊失色,“他们那么多捕快,怎么找你这样一个打猎新手?天大地大,却又有谁知道那赖城豪往哪里跑了?兵荒马乱的,你要是有个好歹,偌大一个庄子可怎么办?” 原来木仇要他帮忙,可不是直接去找周泰明。 而是让给了他一份官府抓捕的公文,让他去追捕赖城豪。 原来也简单。 木仇怀疑赖城豪或许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幕消息,知道周泰明已经出事,甚至和算计周泰明之人有所勾结,才会借助杨安明,从净持庵把那个疯女人带走! 如果是这样的话,赖城豪离开了崖山县,可能走的方向就不是原来的临州方向了。 所以她希望杨安明帮她把赖城豪抓捕回来。 以查明事情真相。 杨安明此时和王珠兰感情极笃,也是有些难离难舍,但万两赏银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强。 况且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木仇还答应帮他看着明珠新屯,必不使其遭到贼寇或者有心人的侵害。 杨安明好生安抚了王珠兰一番,吩咐她让裴虎及时把王大柱的负债还掉。 在银子和血汗宝马都送过来的时候,便立刻启程了。 毕竟赖城豪离开崖山县已有两三天,得抓紧时间追上去。 杨安明纵马,往临州方向一路打听下去。 路上满目赤荒,遍地饿殍。 他问了好些人都没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毕竟路上行人大都是流民,哪知道什么几天前的事情啊。 而驿道两侧的居民,都忙着提防流民哄抢,却也没人太过留意有无那样一辆马车经过。 再后来,杨安明直接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骑马经过,并详细描述二人特征。 “一天前,倒是有两人步行经过,男的符合您的说法,但他身边却不是蓬头垢面的疯女子,是个二十来岁的貌美女子,因为长得好看,当时我就多看了两眼,所以颇有印象,他们往七里屯桃花林那个方向过去了……谢谢爷的银子,您真是救苦救难活菩萨啊!” 路人拿了银子欢天喜地去了。 “看来是他们为了避免被人跟踪,弃车不用,甚至马匹都不用了。” 杨安明向着七里屯桃花林方向追下去。 走了一天时间,天色渐晚。 正饥渴交加之际,来到一处设在驿道上的客栈。 “到处流民与贼寇,这附近又没什么人家,这客栈还能伫立不倒,倒是令人诧异!” 杨安明暗自警惕,他刚才跟路人确认了一下,距离桃花林那位置,还有数里路。 他一路疾行,人困马乏,虽然带了干粮和水囊,但也得补充补充。 “客官里边请,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里的小二一见杨安明,立刻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迎出门来。 他说着话,一个双眼睛却不动声色上下打量杨安明,尔后更是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盯着那匹血汗宝马。 “打尖。” 杨安明见小二如此眼神,益发感觉这客栈大有问题。 “客官居然不打算住下来?远近就这一处客栈,这里再过去不远,遥遥可以看到一处巍峨山头,就是那陈海一众贼匪的老巢黑风寨所在地,危险得紧哪!” 小二劝说道,“听您口音是本地人,竟不知此处危险?前方那一段路,哪怕陈海没聚起一众义军之前,夜里都根本没人敢走,如今贼子的人马益发多起来,客官三思而后行啊。” “休要罗唣!小爷向来不怕这些!给我上三斤烧刀子,两斤上好的牛肉!再炒两个小菜!给马儿上最好的草料与豆子!” 杨安明把佩刀往桌上一摆,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恶狠狠道,“还不赶紧去,要快,慢了仔细你的脑袋!” 小二吓得一个哆嗦,便飞速去了。 他钻进后厨,立刻换了一副狞狠的模样,“大家也都看到了吧,来了头肥羊,这血汗宝马真是个好东西,我们务必搞到手,给大当家送过去!” 外面却传来叫声,“不好了,敌袭,有敌袭!” 第四十六章 贼子层出不穷 杨安明大叫晦气! 原来他刚坐下来,才喝了一口茶水,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伙人! 可能有四五十人,各个都是彪勇的汉子,不但把门堵住了,还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是个豹头环眼的汉子,吼声如雷,“春五娘,别躲了,赶紧给我出来!你杀了我儿子,你现在就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杀人偿命,要么投靠我大哥!” “丁木生,就你也敢在我跟前大放厥词!要我归顺你们,你做梦!大当家回来了,你大哥丁朝勇再不识时务,只怕万年老二都做不成了,你可别自误,继续跟着起哄,怕是要枉送了你们兄弟的性命,更害了那些跟着你们的弟兄的性命!” 说话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可惜面色黢黑,不然应该有点耐看,还有一股子悍气,一看就是个性子泼辣的女人。 想必此女就是春五娘了。 “春五娘,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我只好强行将你绑去见我大哥了,待生米煮成熟饭,便能如了你的意,我和我的弟兄们,都将对你毕恭毕敬!毕竟那样你就是我新嫂子了!” 那丁木生说罢,哈哈大笑! 他手下那些人也是哄然而笑。 “该死的,才来了个肥羊,却遇着这厮率众上门纠缠,此时离开,必便宜了这丁家兄弟!” 春五娘被丁木生等人语言侮辱,心头恼火,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打是打不过了,虽欲突围而去,却委实舍不得那匹好马。 至于那骑马而来的小白脸,谁也没把他放在眼内! “我等缠住丁木生等人,五娘,你设法夺马突围,此马神骏,有此助力,大当家定能战胜那陈海,将地盘彻底夺回!” 那小二死死盯着门口的丁木生,恶狠狠的说道。 突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好了,你们吵够了没有!有什么好吵的和气生财啊,和和气气才有钱途!我的酒菜呢?生意不打算做了吗?” “此人是呆子吗?此时此刻还惦记着吃喝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年头饥荒加离乱,食客都变得有点不正常了吗?” 两拨人都有点怔住,剑拔弩张的氛围都被彻底破坏了!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我的烧刀子和牛肉在哪里?春五娘是吧,赶紧把小爷的酒菜做好端上来!还有你们这些人,丁木生是吧,你们这样打扰我吃饭,你们这么吵,让我很生气!” 杨安明大马金刀坐在那里,扫视两拨人,脸色极为不满,“要是耽误了小爷的事情,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嘿,还挺狂!这摩云岭山下,还没有什么人敢跟我这般说话!让我掂量掂量,看你有几斤几两!” 丁木生睁大豹眼,手中一柄鬼头刀,高高举起恶狠狠向着杨安明当头劈下! 哪知道一刀下去,眼前一花,人没劈到,整个桌子却变成了两半! 他整个人也像下台阶忘了脚下,一脚踏空似的,重心前倾,险些栽倒在断开的桌子上! 手下喽啰却在大叫,“丁爷,注意……” 丁木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一凉,一个锋锐而冰冷的箭头抵在了他里面动脉处。 同时有个同样冰冷的声音无情响起,“别动,除非你想要喉咙上多一个洞!” 丁木生哪里敢动,“阁下是何人?竟有如此本事,是春五娘预感到了我们会找她麻烦,把你找来助拳的?” “这不是你该打探的事情!你吵到了我吃饭,我现在很生气,你说怎么办吧?”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 丁木生嗷嗷叫痛,“轻点,好汉,我知道错了,我不吵您吃饭了……说罢,要我怎么做您才能不生气?” “让你的人去给我端酒,别耍花样,否则你知道后果!” 丁木生赶紧吩咐手下,“去啊,还不赶紧去,把店里最好的酒水给这位好汉爷端来!” “你挺懂事,站好,给我倒酒,敢洒一滴你知道后果!” “是,好汉爷!” 丁木生惶恐的从手下那里接过酒坛子,小心翼翼的给杨安明倒酒! 他很想撒腿就跑,但他不敢冒险! 那春五娘的人怔怔看着,不阻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杯子,要碗!” 丁木生于是乖乖把旁边碗拿过来,给他倒酒。 “坐在我对面,我一碗你二碗的喝,你能喝赢我,我就放你走!” 杨安明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一亮碗底,“该你了!” “好汉爷,别这样玩,两碗烈酒我喝不了啊!” 丁木生求饶不迭。 杨安明发出不悦鼻音,“嗯?” “我喝我喝!” 丁木生倒了两碗酒,仰起头大喝,最后一碗是捏着鼻子灌下去的。 喝完整个身体开始瘫软,“好汉爷,我直接认输行吗?” 他酒量很差,两碗下肚,彻底醉眼惺忪,就差没睡过去! “开黑店的,看什么看!我的牛肉呢?” 杨安明瞟了一眼杵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春五娘。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们掌柜的这么说话!” 那小二怒不可遏,从身侧厨子手里夺过菜刀,直奔杨安明而来。 “来得好!连日赶路,我缺个软柔的垫脚工具!” 杨安明甚至和都没站起来,抬手就将小二的菜刀夺走,一脚将他踩在长凳前。 他用力踩下去,“眼见我此刻皂衣,腰刀、铁尺、铁索一样不少,你连我和我这匹马的主意都敢打,看来你们这个黑店没少害人!” 为了师出有名,他可是让木仇给他整了个全套的。 那小二目喷怒焰,虽身子不可抵挡的被踩下去,却仍全力抵抗! 整个客栈一层,都能听到他骨骼在格格直响! “好汉爷,手下留情……脚下留情,厨子快去把牛肉弄好!” 那春五娘慌忙上前,一脸赔笑,“好汉爷,只要能饶了我店里这小二,有事好商量!” “饶他也可以,让他老老实实跪着,你过来给我倒酒!” 杨安明命令道。 “是,好汉爷!” 春五娘不敢违拗他的意思,赶紧过来倒酒。 还对一脸忿怒的小二喝道,“你要是不听话,以后就别跟着我做事了!” 小二这才不情不愿的跪伏在那里。 杨安明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堆人小心翼翼侍候着。 咻咻咻! 倏地! 箭矢破空声传来! 惨叫声骤起! 丁木生那些包围着客栈的手下,纷纷倒地身亡! 竟又有一波贼匪袭来,不容分说开始攻击! 第四十七章 初遇陈海 丁木生的心都在滴血! 这全是他的亲兵啊! 这些亲兵是他这些年肆无忌惮的资本! 刚才他一时托大,竟被杨安明擒贼先擒王的拿下,致使那么多亲兵都受到了掣肘。 否则区区一个小捕头再有能耐又能耐他何? 他一直在忍耐,打算事后猝然发难。 杀了杨安明报仇雪恨,再绑了春五娘他们。 只是没想到,转眼就在外面的人手都被灭了! 丁木生目眦尽裂,对着春五娘咆哮说道:“他们是你的援兵?春五娘,你好狠的心啊!我只是想把你抓回去,却从没想过伤你,你竟如此冷血无情!” 春五娘没好气说道,“你我之间再如何争斗,终究是兄弟阋墙,我下死手做什么?你看不出那是陈海亲自过来了?这是知道我们大当家的回来了!” 竟然陈海来了吗? 杨安明大吃一惊! 天天都有人提起这个远近耳熟能详的贼匪,但谁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 对方手狠辣无比! 丁木生的手下,除了进入客栈拱卫着他的十数人,余他已经悉数命丧当场! 杨安明好奇看了出去。 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甲袍的汉子,身材高大,状如铁塔,威风凛凛的坐在一头黑色大马之上,手握长矛,浑身流转着一股恍若实质的戾气煞气! 他的脸上却罩着一个恶魔面具,狰狞无比! 杨安明看出去的时候,陈海正将手中长矛狠狠刺入一个还剩一口气的丁木生手下心房! 长矛抽走,陈海手上轻轻一震,有沾染在矛头的鲜血洒落地面! “丁木生!春五娘!快快归顺我天军!过来跪伏磕头,否则死!” 陈海长矛一挥,直指丁木生与春五娘! 陈海身后有十个凶狠恶煞似的禁卫,操着刀枪剑棍。 十禁卫后面,则是四十个弓箭手! 在陈海说完话以后,十禁卫与弓箭手齐声吆喝,“教主神武!天军浩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归顺者死!” 随即同声大喊,“磕头!磕头!磕头!磕头!” 贼众声动四野,吓得暮鸟惊飞,鸣虫止噪,气势骇人之至! “这个陈海倒真有些本事!看来他还是有点能耐的,绝非寻常匪首可比!” 杨安明看得心头大凛! 此前他多少陈海心存鄙夷,对所谓天军颇为不屑! 如今看来,这些贼匪训练有素,竟不似如同贼子,不是乌合之众! 陈海竟真是个人物,御下有方,不容小觑! “陈海,你休要痴人说梦了!春五娘的答复一如当年!头可断血可流,骨头不能软!” 春五娘嘶声道,“摩云岭没有投降的孬种,只有流血断头的兄弟!” 她店里的几个弟兄也大叫起来,“头可断血可流,骨头不能软!绝不投降,绝不归降!” “硬骨头是吧,那一会你们统统都去死!你呢,丁木生?” 陈海死死盯着丁木生。 “我……我……” 丁木生两腿打战,软得快要站不住。 “我什么我,你要是敢说半句怂包的话,小爷一刀将你脑袋剁下来!” 杨安明横了丁木生一眼。 丁木生于是大叫,“教主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归降,实在是我归降不了!” “这小子是谁?能管住你的不是你兄长丁朝勇吗?” 陈海有些意外把目光落在杨安明身上,“竟是个捕快,丁木生啊丁木生,你太丢脸了,居然会惧怕一个朝廷鹰犬?” 杨安明冷笑不语。 “你是哪来的捕快?崖山县的捕头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我不眼熟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杨安明傲然道,“横行乡里,到处祸害百姓的家伙,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知道小爷是谁?” “好,有种的小家伙,我喜欢你这个个性!你是办案经过这里的捕头,这马想必是你的坐骑,看来有些来头!这样吧,你把血汗宝马献上来,我鹰愁涧还有个三当家的位置,便给你了,如何?” 那陈海不怒反笑,竟出声邀请杨安明入伙。 “要是正义之师倒也罢了,你们处处打着天军名义,标榜自己受天之命,却做出奸淫掳掠恶行,下手狠辣,不分百姓与土豪劣绅!我呸,你就是跪下来求我做你们天军一把手,我也毫无兴致!” 杨安明对着门外狠狠啐了一口,对陈海的厌恶之色一览无遗! “你这话本教主就不爱听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是本教主到处奸淫掳掠了?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却将顺应天命的天军视若罪师,还如此振振有词,当真是悲哀!” 陈海似在极力压制怒意,出言时带着一股子愤愤不平和诘问意味。 杨安明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呵呵笑道,“是不是面上戴个遮羞盖子,只要别人不知道你模样,不知道你是谁,随便做什么恶行,事后都可以推给别人?” “哪来的朝廷鹰犬,竟然如此侮辱我天军教主!教主,休要与这等朝廷走狗理论,待我上去将其擒拿,他日我们进攻崖山县时,正需要用人祭旗!” 有个使棍子的禁卫大喝一声,就要冲前将杨安明擒拿! 陈海微微颔首,“去吧,休要伤了他,能骑这样一匹宝马的捕头,必不是寻常人,务必留活口!” “出来吧,虽然你有点瘦弱,好歹是个捕快,也不算我欺负你!” 棍卫向着杨安明招手,“在你眼里,你是官我是匪,你要抓我!在我眼里,我是顺天生,你是逆天亡,我要弄你!咱们较量较量,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敢忤逆我们天军!” 杨安明猛地摘下腰刀,气势磅礴,凛然逼人。 他走出客栈门口,目视棍卫,“你确定你要和我打?如果我赢了你甚至杀了你,是不是就代表你才是逆天者亡,而你们所谓天军,不过是妖言惑众故弄玄虚?” 棍卫勃然大怒,“大胆狂徒,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敢出言侮辱天军,给我倒!” 他长棍挥舞,虎虎生风,竟以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向着杨安明下盘扫过! 很强! 杨安明第一感觉就是此人颇有武学功底,绝非庸手! 他见猎心喜,竟故意不用动态视觉,举刀迎向对方。 他想看看自己身体最近的锻炼效果。 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强者是什么水准。 但很快,结果却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第四十八章 力战十卫 杨安明跳起来,避过那一记横扫千军,举刀扑向棍卫! “小子找死!你可知道我手上有千钧之力!” 棍卫举棍狠狠砸下! 杨安明举刀格挡! 瞬间他虎口剧痛,竟有开裂,鲜血直流! 金石相撞的声音入耳! 那看似木质的棍子,竟然是根镔铁棍! 棍卫狞笑一声,手中棍子全力砸下!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那镔铁棍又长又沉,杨安明的身子被强力压成了弓背阿猫!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身体骨骼格格作响,一如之前他压制丁木生那般。 “给我起!” 杨安明红了眼,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炮火连天的战场! 他于怒吼声中,一手握紧刀柄,另一手握紧刀背,竭尽全力对抗对方的碾压! 竟是一点点站直了身子! “好小子,如此精瘦身躯,竟有此气力,可惜你用的不是长兵,注定要被我这百斤镔铁棍压制!” 棍卫竟也忍不住为他喝彩! 同时他也收起了藐视的目光,双手全力将镔铁棍压下,厉声喝道,“给我跪下!” 杨安明只觉得双足与双手似在举托千钧重物,饶是他用尽全力,腰杆子还是一点点压得弯曲下去,不但骨骼格格作响,甚至双脚都在地面压出了寸深的印子! “敌强我更强!” 杨安明咆哮如雷,如同擎天的巨人,再次发力,将腰刀往上托起! 他前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早就练就了钢铁般不屈的意志,缔造过无数以弱胜强的传说,最后成就无敌之资! 他要借助敌人的强势强力,把这个身躯的强度也提升上去! “真有你的!以短敌强,以轻硬碰沉,在我的手里还能有反抗余力,可见你至少也有百人敌的潜质!你必须加入我们天军,否则死!” 棍卫尝试压制杨安明,结果来来去去好几回,愣是没办法将对方压制至跪地,甚至对方每次爆发时候,气力一次比一次强! 他不再与杨安明胶着比气力,举起棍子,不断疯狂砸下! 杨安明这才施展动态视觉,每一次都稳稳当当接住对方的狂砸! 只要视觉里对方动作足够慢,那和刚才的锤炼根本没区别! “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么能每次都接住我的攻击!” 棍卫越打越惊心,比气力时,对方气力渐渐增强也就罢了,怎么真正打起来,对方仍是能从容不迫接下自己全力使出的每一招? 老祖宗说的寸长寸强难道是假的? 眼看着自己渐渐气喘吁吁,气力大大消耗,对方仍是好整以暇,仿佛那瘦削的身体是个无底洞,里面有着永不枯竭的力量似的! “继续啊,你也算本事不赖,能和你一较短长真是太好了!快,使用全力攻击我!” 杨安明叫道,“你要是不行了大可以再加几个人一起联手,我不会怪你们以多欺少的。” 对方气力和攻势已然大有减弱,令他大为不满。 “你敢如此羞辱我!打赢你我何须帮手!我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棍卫气得嗷嗷大叫,怒焰大涨,棍影如狂风骤雨般向着杨安明瘦弱身体落下! “来得好!这才是个称职而值得尊敬的对手!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杨安明如同一只在狂风骤雨之中穿行飞翔的雨燕,风暴愈是狂暴,他愈是亢奋! “你是个怪物!你不会累的吗?你就不是个人!” 又打了十数回合,棍卫气势消褪,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的停下了动作! 他赧然看着陈海,“教主,属下无能,实在不是此子敌手。” “你退下吧,你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他太能扛揍了!余他九禁卫,一起上,将他给我拿下!” 陈海吩咐道,“要速战速决,别耽误了正事,我们此行目的是抓捕秦风与廖光裕两个可恶的家贼,别的都是其次!” “是,教主!” 九卫向着杨安明逼迫过去。 而棍卫惭愧道,“教主,为防止二贼再次逃掉,属下先行一步,追击他们,必替教主将宝物寻回!” 陈海颔首,“去吧。你要记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子不简单,你输给他也不枉,勿要自责。” 棍卫转身离开。 九卫向着杨安明逼近! 一边逼近一边企图用话语瓦解杨安明的斗志! “小子,你能让我们九卫同出,确实是个人物!但也是到此为止了!” “除了教主,没有人能够打得过我们九人联手,哪怕是沈红衣也不行!别说我们教主还在这里!我们神威勇武教主可是受命于天,拯救苍生的真命之人!” “你乖乖归顺吧,勿要作无谓的挣扎了!” 杨安明只是冷笑,“来吧,我倒要领教一下,你们联手有何神奇之处!” 十个人立刻缠斗一起。 很快杨安明就感觉不对劲! 九卫显然反复练习过联手共同对敌的合击攻法! 杨安明一开始还有点想要硬碰硬锻磨自己,却发现对方配合无间,只要他一有破绽就会被抓住,只要他对其中一人有所攻势,别的人立刻攻击会牵制他,令他顾此失彼,只能手忙脚乱的一昧防御。 然而守久必失,一有破绽,又即刻被对方狠下辣手,各种疯狂痛击! 他立刻使用动态视觉,放慢对方动作,不停承接每一个人的攻势,疯狂锤炼身体! 九卫压力大增,他们因为教主似对此子青睐有加,不敢下死手,以至于打起来多少有些束手束脚! “此子太可怕了!甚至比沈红衣更有危险性!假以时日,必成大敌!众卫,不必留手,全力拿下此子,能生擒活抓自然最好,不行便就地击杀!” 陈海被恶魔面具遮盖住的脸色,急剧变幻,彻底被杨安明震撼到了! 眼看九卫陷入癫狂,攻势骇人,杨安明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虚弱脱力! 这个身躯底子不行。 他一开始为了锻炼体魄,选择与棍卫硬碰硬,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体能。 又与九卫过招,虽动用了动态视觉,但无可避免消耗了更多的体力,身体快走到极限了! “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们能抓走或者就地格杀谁!” 却蓦然!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 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冲向围攻杨安明的九卫! 第四十九章 决战陈海 这道身影后面。 杀声嚣天! 竟有一彪人马,从那几十名弓箭手身后掩杀跳出! 转眼功夫,那几十名弓箭手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命丧当场! 这可真是现孽现报! 而之前跳出来与杨安明联手对敌那人,赫然正是沈红衣! “沈红衣!你竟然违背当年约定擅自离开了净持庵!你不是赌输给了周泰明那样的柳下惠,不能离开净持庵吗?” 陈海对此异常诧异,对着沈红衣质问。 而他身后那些弓箭手纷纷倒下,他都甚至没回过头看一眼半眼,似乎远不如此事更能触动到他!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所以才乘虚而入鸠占鹊巢,抢了我的山头!可惜你不知道的是,当初约定是若我还能找到一个和周泰明一样美色于前,心里毫无波澜的人,我就能离开!” 沈红衣娇笑一声,“你个见不得人的鬼祟东西!你要是想我回去也容易,只要你敢和我赌,并且能赌赢我!不过我得提醒你,只要让我脱身那人再次踏入笼中,我还是能脱身离开!” 她手中一根长鞭,虎虎生风,东指西打,与杨安明联手,竟杀得九卫节节败退! 杨安明压力大减,立刻展开了疯狂攻势,他连出数箭,例无虚发,立刻有四卫被他射伤! “沈红衣,看来本教主除杀了你别无它途!” 陈海竟遥遥看着沈红衣,有些惋惜,“你以为当初我是趁虚而入,其实是你走运,恰好被周泰明降服,否则以你刚烈性子,当年我夺寨之时,便是你香消玉殒之时!” 沈红衣吃吃娇笑,“我以为你至少敢和我赌一赌的,现在一看,你无胆无定力,一点也不像承天之意的人,更不像方外之人!前些年朝中那位服食红丸而亡,据说就有龙虎山的叛徒参与其中,而你曾在龙虎山跟当代张天师学艺,学的是丹药一道,甚至偷了道门宝物逃下山来……陈海,那害人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陈海脸上被恶魔面具遮挡,看不出表情。 他两只阴鸷大眼透过面具盯紧沈红衣,阴恻恻的说道,“你不应该胡说八道的!既已遁入空门,又何必回来寻死!” 他拍马而前,长矛裹挟凌厉无匹的威势,悍然扑向沈红衣! 沈红衣长鞭一甩,竟缠锁住了对方矛头! 陈海没法挺矛攻击,索性全力将长矛抬起,沈红衣死不松手,竟被其用力挑起!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啊!” 沈红衣使出类似千斤坠的法门,竟毫无作用,急得向着杨安明大叫! 杨安明一边攻击九卫,一边暗暗观察二人的战斗,闻声拔出寒月匕首,疯狂出击,逼退尚未受伤,仍在全力围攻自己的五卫! 随即扑向陈海! “小子,你这把匕首是哪里来的!” 陈海力大无比,正抡起长矛,将沈红衣甩飞起来,却突兀看到杨安明手上的匕首,顿时有些失神,抖掉矛头的长鞭,调转马头,扑至杨安明跟前! 沈红衣一个鹞子翻身,轻巧落地,长鞭一抖,如蛇袭出,扑咬陈海不设防的背部! “教主小心!” 没受伤的五卫,纷纷截住沈红衣,与其缠斗一起! “上,给我灭了这些抢占我们领地的恶棍!” 沈红衣一声令下,一众手下一拥而上,围住诸卫! 那几个受伤的禁卫,顷刻间就被沈红衣带来的手下砍死了两个! 而陈海眼里只有杨安明,竟对身后事不闻不问! 他长矛疯狂劈向杨安明,“说,你从哪里得来匕首!得了血汗宝马又得了这寒月匕首,你究竟是谁,从哪里得来的宝物!” “知道我是捕快,是专门抓你这样的乱世贼子的人便已足够,至于我是谁,东西哪来的,你管得着吗?” 杨安明动用动态视觉,对方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他高举匕首,巧妙划过,长矛顿时从距离手柄一端三分之二处削断! 虽然不是正碰,但对方力大无穷,一股沛然而莫之能御的强力袭来,杨安明手中的匕首瞬间脱手飞走! 握着匕首的手,虎口震裂,鲜血直流! 同时杨安明嗓子眼一甜,一口浓烈鲜血吐了出来! “这贼子好大的气力!” 杨安明前世今生,都没见过气力这么恐怖的对手! 陈海见匕首飞出,立刻飞扑过去捡! 杨安明来不及多想,他第一时间便是去捡起带着矛头,还有原来四分之三长度的长矛! “小子,本教主本有惜才之心,想要把你招揽麾下,如今看来,你是个宁折不挠的汉子,只能将你斩杀在这里了!” 陈海捏着匕首,神色复杂,旋即下马,挥舞匕首,向着杨安明扑来! 杨安明不敢大意,动态视觉施展,长矛直戳动作放缓以后的对方颈脖! 哪知道长矛虽然刺中敌人,对方竟纹丝不动! 原来对方脖子处,也有一层金丝软甲防护! 这柄长矛锋锐无比,却愣是刺不进去! 噗! 就在杨安明愣神时刻,对方匕首上撩,向着他胸膛划去! 他赶紧抽身躲避,人倒没事,那往回抽的长矛矛头,却被上划的寒月匕首削去了一大半! 亏大发了! 早知道就直接用匕首近身伤敌了! 杨安明寻思只有对方的眼睛才是破绽,于是施展动态视觉,对着对方眼睛戳去! 陈海竟极有对战经验,见对方以诡异到可怕的速度攻击眼睛,第一时间就是本能抬手遮挡眼睛! 他一身黑色甲袍,竟全然是刀枪不入的玄甲,就连面具后的脑袋也被护住! 杨安明手上虎口还在流血,吃一亏长一智,不敢过分靠近,只远远对着这个乌龟似的家伙展开攻击! 他也不想着能刺伤对方了。而是对着甲袍的关节,或者看着相对薄弱,或者贴近要害部位的位置下手! 比如天灵盖! 杨安明把手里长矛当轻锤使用,一下一下,猛地砸在对方天灵盖之上! 对方慢到极致就代表他手上动作快到了极致! 根本不给敌人躲避的机会! “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陈海暴跳如雷,只觉得眼前这小捕快,出手快如电闪,一下一下敲击在他天灵盖上,震得他脑瓜嗡嗡作响,根本躲避不过! 按道理他应该能轻易撕碎这小子才是! 第五十章 摩云岭的地势 “各位护法,我们走!” 陈海心萌退意。 却没听到手下回应。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发现除去离开的棍卫,剩下九卫,竟已四死三伤! 还有两个手忙脚乱,且战且退,根本无暇回应他! “想走?先把小爷的匕首还回来!别看你天生神力,我能一下下把你敲晕!” 杨安明才发现这家伙厚颜无耻,自称教主,还封了一堆随身护卫作为护法! “那就先放你手里,本教主迟早要找你拿回来,到时候拿的,还有你这枚脑袋!马、匕首、脑袋,你可要替本教主保管好!否则回头我灭你全族!” 陈海扔下匕首,撂下狠话,就要抽身离开! “往哪里走!都给我冲上去,把他摁住绑起来!姑奶奶的还就不信了,他气力再大,敌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沈红衣率领手下蜂拥而上,将陈海围住,要将他强行摁住! “就凭你们?一群土鸡瓦狗!如果不是这小子有些诡异,你们谁也别想在我陈海手里占着一丝便宜!” 陈海哈哈大笑,傲然挺立,“本教主今天就是站在这里,你们谁又能奈我何!” 杨安明吃惊看到,所有人用尽吃奶的力气,竟然也没办法撼动陈海! 他就好像渊渟岳峙般伫立不动,当真是稳如铁塔! “让我来看看,你这恶魔面具之下,究竟是个什么样见不得光的尊容,竟天天戴着恶魔面具!” 杨安明见所有人全力摁住了对方,便攥紧寒月匕首,对着陈海面门上的面具猛然一划! 那面具正中应声破开一条裂缝! 淡定自若的陈海登时不淡定了,瞬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嘶声吼道,“该死的小子!敢动本教主的面具!下次见面,便是你命归九幽时!” 说完他一手捂脸,一手拨开缠住他的众人,将他们掀翻在地,跨上大黑马,转眼消失在驿道远处! 而他那几个护法,在众人攻击陈海之时,便早就脱出重围,见陈海离开,他们也立刻钻进林间,踪影全无。 见陈海这样,众人纷纷猜测他是不是和丑八怪,不敢见人! “小男人,这马借我用一下,我跟这陈海没完!” 沈红衣竭尽所有人的力量,都没法留住陈海,面上完全挂不住。 “沈大当家的,何必急在一时?只要我们设法找到他的缺点弱点,一定能克敌制胜的!以大当家的能力,还怕弄不死一个空有一身气力的莽夫?” 杨安明劝道。 说老实话,杨安明也想骑马追上去,用寒月匕首戳他一下,看他到底哪来这么强横的肉身。 看来冷兵器时代确实有些能人异士,身体素质远超寻常人! 经此一役,杨安明收起了自大的狂妄心思。 他一直以为,如果是前世那个经历千锤百炼的身躯,哪怕是对上这个时代的最强者,也不遑多让。 如今看来,他似乎有些小瞧了冷兵器时代的悍猛战将的极限! “小男人,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此时天色已晚,还是容后再说了。” 沈红衣邀请道,“看来五娘这客栈得得重新翻建了,你还没吃饱喝足吧,到我摩云岭山寨坐一坐如何?你我如今也算患难之交了,不会不给姐姐我这个面子吧?” “你再叫我小男人我就跟你翻脸?我哪小了?我十九了!” 杨安明面色不善盯着沈红衣。 “好好好,我想起了,你十九了,确实不小了。” 沈红衣打量着他,似回忆起了什么,似笑非笑,“现在能赏脸到摩云岭做客了吗?” “我为什么要去?” “那你为什么要劝我别追了?你劝我别追,在如何对付陈海这个问题上,想是心有定策。因你劝阻,我放虎归山,万一他日那家伙卷土重来,你却不把应对之策告诉我,却如何是好?” 沈红衣俏脸含霜,面色一沉,“你不同意,那姐姐我只要用强了!在净持庵我会遵守那里的规矩,可到了这里,我沈红衣就是规矩!” “要我上去但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我想听一句老实话。” “什么老实话?” “你是怎么这么巧赶到的?摩云岭距离这里还好有一定路途,你可别告诉我是春五娘通知了你!” 杨安明冷冷道,“赖城豪在哪里?你们,一直是窜通好的吧,把他叫出来吧!” 赖城豪摆明了把他在这里引过来! “好弟弟,你真是冰雪聪明,但你不上山,又如何见得到赖城豪?” 所以现在杨安明跟着他们一同去往摩云岭。 经过这一战,丁木生与春五娘也不内斗了! 他们知道了陈海的可怕,知道再不团结起来,是根本没有活路了。 摩云岭高耸入云。 西南麓是一大片沃原,桃花江自山脚缓缓流淌,将偌大沃原分为桃江西畔与桃江南畔两部分。 若不是连年灾荒,这里倒是百姓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桃花林就在桃花江的南畔,林子里满是兰州香桃的植株,但果子却没有了。 不是被饥民摘掉了就是被天军收走了。 过尽桃林,便来到了一处谷地。 摩云岭是个回形山峰。 地势险要,回形山中间的回形山谷,是进山唯一通道,因为回形结构,导致山谷两侧都可以设置防御措施,易守难攻! 错非如此,早就被陈海率人攻破了。 而如今陈海的天军只能在桃花江对面鹰愁涧上的黑风寨虎视眈眈,却奈何不了盘踞在摩云岭之巅的势力。 当然,优点也是缺点。 敌人攻不进去,但如果堵死入口,寨子里的人也下不去。 好在摩云山寨的寨民本就是因为山下大旱,粮食欠收,才进山求生存的一撮人。 他们打猎,采药,搞山货,种植,他们无一不精。 所以哪怕被天军堵路,也仍能自给自足,生活无忧。 “好弟弟,你看姐姐我这个山寨如何?” 沈红衣一边介绍一边颇为自得的问道。 “大当家的,如果能把陈海的天军赶走,你这里倒是好地方啊!尤其是丰年时,依山傍水,应有尽有!” 杨安明一边进山,一边啧啧称奇。 “你倒别净挑好听的说,说说这里的劣势吧。” “自然是孤寨一座,人手也不算充足,难以长期扼守,经不起持久战,最好在周边再占几个山头,据险固守,守护相望,继而突进,往四周扩展!” 第五十一章 申家底细 沈红衣听得美眸一亮,脱口而出,“好弟弟,这想法不错,你可真是块做土匪的好料啊!” 杨安明脸都黑了,“大当家的,这话可不兴胡说的,我可是良民,我刚只是评价你这个村寨优劣罢了。” 摩云寨和黑风寨还是有区别的。 摩云寨算是桃花江两畔百姓灾年时的聚居地之一。 当地民风彪悍。 遇着灾荒,沈红衣他们便会组织起悍民,劫掠土豪劣绅,路过的商贾队伍,济助百姓,遇着官府追缉,便遁入深山,据险而守。 年景好的时候,大多寨民又会化作农人,辛勤耕耘,以劳动养活自己。 黑风寨那是真正的土匪! 不伦年景好坏,他们都是四出掳掠,坏事做尽! 甚至他们宣称自己是这里的主人,所有村民都要给他们缴纳保护费。 和官府收税的做法,几乎没太大差别。 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土皇帝,各种鱼肉百姓。 话又说回来。 进了山寨,这里的防御系统更加密集。 城墙用一块块巨石筑就,上面有各种投石与滚木机关。 到处都是瞭望台与箭塔。 这已经不像是一个土匪窝,而是军事性质的基地。 可见陈海的天军把他们逼得很紧! 进了山寨大营,果然看到赖城豪正在和山寨里的一众匪首相谈甚欢。 而那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也褪尽污秽,确实是个罕见的大美人。 但别看她如今乖巧坐在赖城豪身侧,活像个正常人,但眼神呆滞,看人浑无焦点,显然仍处在一种失心疯的浑噩状态之中。 杨安明忍不住皱了皱眉,“大当家的,都说摩云寨有十大当家,女当家就占了六位,赖老板身边那位,也是你们摩云寨的当家之一吧?” 沈红衣显然不想就此事作答,“你不自己找赖城豪问个明白?” 杨安明坚持道,“我希望先听听你怎么说。” “你猜得没错,她名叫冼海婵,是被人退婚来到此处的,被丁家兄弟劫掠上山,本欲向她家里勒索巨额财物,但她对她的家庭背景只字不提,丁家兄弟看她颇有姿色,便要威胁她做妾,但这违反山寨规定,所以我和五娘几个制止了此事,让她留在了此处。” “她精明能干,很快做了二当家。我出事离寨以后,她居然挑起了大梁,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嫁给了周泰明,以挑动周泰明与陈海之间矛盾。却不知为何,变成了个疯女人,周泰明并不知道她底细,把她锁进净持庵让我看着。” 她说罢,想起冼海婵曾经的精明能干,再看到她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禁有些黯然。 杨安明听完默不作声。 沈红衣跟他说起这个,很明显是要告诉他,只要他加入摩云寨,前途可期。 但他前世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小小山寨,不过小吵小闹,在他眼里根本上不了台面。 对方想招揽他,他还想把这伙子寨民纳为己用呢? 当然,如果他没有一个庄子等着经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加入他们,借助摩云岭的力量崭露头角。 沈红衣举办了盛大宴席。 一来祝贺这次狠狠打击了陈海一众天军势力。 二来也是给大家介绍杨安明这样的好汉。 三来是庆祝冼海婵回归,同时结交了赖城豪这样的驰名商人。 赖家位于临州。 赖城豪跑到崖山发展,就是为了寻找自己当初一时意气退了婚的青梅竹马冼海婵。 “都怨我,彼时年少轻狂,不愿意及早成家,觉得会被妻儿拖累……毕竟我的理想是组建大明最大规模的商队,让家族事业遍布全国各地!哎,是我害了海婵。” 旁人酒过三巡,赖城豪却不知道有多少杯黄汤都下了肚,拖着杨安明叨叨个不停。 杨安明安抚道,“人找到了总是好事,你是个商人,目前又开了不少药铺,更结识医术高明之士,治好她也是迟早的事情。” 赖城豪问道,“杨老弟,你医术精湛,能人所不能,有无法子可想?” “我只是会处理伤势,别的无多研究,只怕无能为力。倒是你,是怎么知道她被关在那里的?周泰明为何把她关进去,还谎称她死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杨安明啪的一下将缉拿文书拍在赖城豪跟前,“虽有文书,虽文书写着追捕你,可你应该知道我因何而来!” 赖城豪一脸无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只知道崖山县是个是非之地,周泰明,还有那对表兄妹,都在寻找什么东西!” 杨安明问道,“什么东西?” 赖城豪无奈道,“我要是知道我就直接告诉你了。实不相瞒,作为商人,其实我的消息很是灵通,周泰明把县里的事情托给那位来自肃王府的玉珑郡主,自己借口处理流民事宜,于是上了翠邙山。” “打那以后就音讯全无了,他是有名的孝子,上山看似为母亲寻药,但我有点怀疑他找到了那东西的线索,所以被陈海或者申昊暗杀掉了!” “那木仇真是肃王府的玉珑郡主?” 杨安明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赖城豪点头,“真是个郡主。” 杨安明十分不解,“永乐朝之后,地方藩王权力大幅度削减,地方官掌控一切,她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甚至以女子之身仍去触碰地方政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申家名为商贾大家,实则申家祖上娶的是李隆女儿,骨子里有李隆的血脉,当年李隆兵变,虽然被杀,却影响深远,申家人因此对朝廷有怨,一直在暗里兴风作浪!” “他们甚至想与和肃王府再度联姻,企图对付如今巡抚梅之焕,肃王并无实权,上一代便被迫与申家联姻,而当代肃王朱识鋐对妹妹宠爱异常,不忍妹妹落在申家手里,于是物色了周泰明作为妹婿候选人。” “哪知道申家手眼通天,三年前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令我那青梅竹马嫁给了周泰明,如今申昊更是跟了过来,不但暗算了周泰明,更利用朱秋双的一腔热血,撺掇她代周泰明处理一切事务!” 说到这里,赖城豪告诫道,“你这一趟出来抓捕我,已经受了这位傻郡主的牵连,不日就会有今上派出的巡按御史来此,这事可不是锒铛入狱那么简单,这可要人头落地的!” 沈红衣也从一边凑过来,诱惑道,“好弟弟,除了我这里,还有更好的躲避地方吗?你赶紧回去带上家眷下人,来我摩云岭,看哪个土豪劣绅不顺眼就抢谁,岂不快哉!” 第五十二章 学会望气看相 “事关紧要,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得征求我家夫人的意见。” 杨安明虚与委蛇说道。 他一路上很认真的观察过沈红衣。 可能是因为与十卫还有陈海激战时,充分激发了动态视觉的效能,他发现自己如今居然能大体观测到目标人物身上的气场。 比如观看赖城豪,发现他一身铜臭气息,双目黑白分明,内有红黄神采慑人心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青龙色,代表对方财运官运很旺。 而观看沈红衣,则感觉她虽然自有一种豪迈气概,却非常局限,双眼下白气隐约,如烟如雾,此乃白虎色,疑主凶煞,所幸眼中犹带一抹红黄,并非完全暗黑。 倒是那陈海,目中红黄神采犹胜赖城豪,煌煌然若大日中天,青龙之气鼎盛到了极致! 无怪他能笼络那么多义军,到处横行! 在这乱世之秋,对方似乎因为组建起天军势力,而隐然得了几分王霸气息! 所以杨安明必须不愿意投靠沈红衣,毕竟陈海的气运比她强了太多太多! 难道我因为动态视觉运用到了一个新的熟练程度,居然学会了望气术,能洞察身边人的气运,预测凶吉,方便自己趋利避害? 杨安明不由得暗暗动容。 他竟然学会了看相! 看来得想方设法削弱或者夺取陈海的气运。 只要民心向着他杨安明,陈海再强也是徒然。 毕竟陈海走的霸道路线,一身戾气煞气。 “你这人忒也没劲了,男子汉大丈夫,还做不了你家夫人的主!” 沈红衣眼神怪异说道。 再看杨安明时,她竟带了几分轻视之意。 杨安明看在眼里,却也能理解对方的态度。 按照前世观点,沈红衣这样的女子,典型侠女性子,略显耿直,不依赖男权,也不是女权主义,她只佩服强者,如果她自己最强,那她就只膜拜她自己。 所以当她见杨安明做不了另一半的主,便认为他魄力不够。 次日杨安明辞别离开,她也没阻拦。 “大当家的,你为什么不把他留住?他是个武学奇才,箭法高超,也是个外伤圣手,你昨晚也看到了,他检查了他之前替我缝合的伤口,还说几天后要替我拆线。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赖城豪不解问沈红衣。 “等他在陈海手里多吃苦头,知道痛了,自然会自己过来投靠!他这种人就是过于心高气傲,不到走投无路时候,哪肯寄人篱下?” 沈红衣尝着手中鲜甜浆果,自信满满,随即好奇道,“你呢,几天后,不会真的还要回去让他给你拆线吧?” 她看似好奇的狭长凤眸里却蕴着几分凌厉之色。 “海婵在哪里,也就陪着她在哪里。至于拆线这事,其实我自己都也可以。其实我本想把她带回临州的,只是她一听说临州二字就躁动不安,叨叨着要上摩云岭,看来我得在此常住了,只望大当家别怪我长久叨扰才是。” 赖城豪哪里不懂她的意思,赶紧含蓄的表示自己愿意留下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你把二妹害成这个样子,你若敢独自离开或者带她去她不愿意去的地方让她伤心难过,哪怕你曾帮我找来那小子助我脱困,我亦第一个不饶你!” 沈红衣语带威胁道。 “不敢不敢。” 赖城豪惊出一身冷汗,要是不小心说错话,只怕自己便要交代在这里。 …… 杨安明快马加鞭。 很快回到了县城。 “他真不知道周泰明的下落?” 木仇问道。 “我看他半多没撒谎。知县老爷多半在翠邙山上失踪了。” 木仇叹了口气,面带忧色,无奈道,“看来只能先把老夫人治好,问一下情况了。你多往山上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乌灵菌。” 杨安明没有回答,他提醒道,“木捕头,你答应帮我找回银子,还答应给我万两银子作为报酬!” “银子还没找回来,至于报酬,你没把人带回来,也没找到周泰明的确切消息,这报酬也得打个折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能给我多少银子?我替你办事,这趟辛苦不辛苦姑且不论,可是险些死在那陈海手里!” 杨安明细说自己这次出去办事的凶险。 木仇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自己过于吝啬,对方可能没什么找乌灵菌的积极性。 她沉吟了会,“五千两,不能再多了,你也知道我那寒月匕首和血汗宝马是无价之宝,可我二话不说送了你了。你要是能把乌灵菌给我找来,我再给你五千两银子。当然了,你要是能在山上找到周泰明下落,我再加五千两,能找到人,额外加五千两。” 郡主就是郡主啊,动不动就是五千两银子! “好,木捕头果然是个痛快人,乌灵菌就包在我身上了,就这么说定了。” 杨安明说到这里,转身出门。 但走了两步,忽又想起赖城豪的话,忙又折回。 他告诫木仇道,“我听赖城豪说,朝廷近期派遣了一位巡按御史过来,木捕头,你可要千万当心啊。”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正在头疼呢,要是周泰明回来了,一切就好办了,否则还得另想对策。” “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杨安明暗暗观察了对方的气色,发现其脸赤如丹,隐腾烟赭,眸昏眉沉,赫然正是朱雀色,主官非与惊吓事,以望气术看去,确实将有一场大难。 看来他自己也得十分当心,有所举措,小心应对才是。 他走进城中街道,王珠兰正在外面等着他。 两人坐在马车里,王珠兰见到五千两银子,顿时有些看呆了。 她痴声道,“竟又得了这许多的银子,夫君,我不是做梦吧?你掐我一下试试看,如果不醒就是真的。” 杨安明在她手臂强掐了下。 “疼!你怎用这么大的力度,不行,我得掐回来!” 王珠兰作势要掐杨安明,却只是抚了抚他的脸,同时坐进他怀里。 她瞅着杨安明的脸,心疼道,“夫君,你又黑了,好在壮了点,这趟是不是很辛苦啊。” “男人就该养家糊口,为自己女人撑开一片天,谈何辛苦不辛苦呢?对了,你捣鼓出来那些刺绣品,还有成衣,全卖掉了吗?” “是的呢,都卖掉了,只是赚得不多,也就是十几两银子。但这要搁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怎么想想感觉有点不真实,好像在做梦……虽然你掐得我很疼。” 杨安明笑了,“夫人,十几两银子还少啊,虽然相对五千两是少了些。” 第五十三章 制衣流水线 庄上一堆做衣服和刺绣方面的学徒。 三五日的劳动成果,扣除成本,能赚来十几两银子,这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要是待到熟能生巧,只怕会赚得更多。 当然,这只是各干各的十几个菜鸟的作业效果。 如果走流水线,分成若干步骤流程,并设置对应岗位,每个岗位只负责对工序,只怕效果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提升。 刺绣杨安明并不是很了解,但裁制衣服设置流水线的话,效率肯定能大幅度大大提升。 毕竟每个人只在自己的岗位上反反复复做同样的作业,比起一个人完成所有工序,效率那是天壤之别。 哪怕在西方,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流水线作业的概念。 毕竟流水线早期雏形也是十八世纪中叶,在英国陶瓷陶瓷工厂初步形成的。 他想到这里,当即在马车里和王珠兰分享了这个想法。 “夫君,你这个想法真是前无古人啊!如果是这样,以前做一件成衣的时间,说不定能做两三件了!” 王珠兰仔细思考了一下,也是震撼到了。 流水线的优点就是,东西流下来,只要手上的物料和工具就绪,你无需更换工具,只反反复复做同样一个简单工序就可以了,速度大大提升,出错率也大大降低。 “说不定能做两三件?” 杨安明忍不住朗声大笑,“珠兰啊,等回头我们把流水线弄起来,你就知道你这个想法有多保守了!” 马车在牙市停下。 “庄子人手不少了,你还要买下人?”王珠兰一怔,“你这是打算开几条线啊?” “我打算招百来个家丁护院,一来闲时可以上线作业,二来遇到盗寇,也多少有一定抵御之力。” 杨安明早就想好了。 现在手里有一万多两银子。 养一两百壮丁绰绰有余。 但所谓坐食山空,光养还不行,还得利用这些人钱生钱,可持续发展。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两人进去牙市,才发现里面精壮汉子寥寥无几。 几乎都是女人,稚童,一些面黄肌瘦的矮小弱汉子。 二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 男丁,尤其是壮一些的男丁,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怎么可能卖掉呢。 所以一般是把干不了什么粗活重活的成员拿去卖掉,好保贴家用。 长得好看点的女子,机灵一些的稚童,倒有不少。 虽说他们干不了什么活,但总有那么几个,能迎合富贵人家的需求,说不定还能换个大价钱! 杨安明很失望。 毕竟他买下人首要目的就是武力储备。 他逛完偌大牙市,只买到了五个差强人意的汉子。 他意兴阑珊离开牙市,在入口外面,却看到一个熟面孔。 一个一脸麻子的家伙,四十岁左右,举着个牌子,写着:“卖身为奴,管衣食住即可!” 此人不就是上次他在杏花村遇着的三个被撤掉的驿传之中的那个麻子吗? 估计连交手续费的的钱都没有了。 所在在牙市外蹲守。 杨安明见他身体格子还算高大,心一动,便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会些什么?” 麻子忙站起来回道,“这位老爷,我姓丁,叫丁阿晋,也叫丁麻子。我年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一直靠服徭役度日,什么都会一些,我不要报酬,只要管我吃穿用即可。” “哪怕什么都会,也总有些是特别擅长的,或者寻常人接触不到的,你说看看。” 杨安明看着他,鼓励说道。 “我曾经被调去留都造船,呆了十年整,这个算特别吗?” 麻子抬首,一脸忐忑与希冀。 留都就是应天,太祖定都于此,后明成祖迁都京城,应天府也就降格为留都,改成南京。 “你为什么会被调往留都?”杨安明有些好奇。 丁阿晋叹气说道,“我母亲就是留都的人,我过去主要是对摆在留都的船只进行研究,打造一款可以抗击沿海贼寇的新型船只,可惜那时候我生病,所以回到了故里,做起了驿传,如今驿传也撤了,我也上了些年纪,只能卖身为奴,不然只能活活饿死哪!” “这确实有些特别。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杨安明收下了丁阿晋。 对造船有研究的技术人员还是得收纳的。 …… 回到庄子后,杨安明向王珠兰继续灌注流水线作业理念,便告知很多要注意的事项。 王珠兰心思灵泛,很快就根据实际需要,将制衣分为二十几个工位。 并安排人员上阵试岗实验。 才三四天下来,效率果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效率比单个裁缝各自为政高了三十几倍以上。 “夫君,我们要发达了,我们要发达了!” 王珠兰欢喜得吊在杨安明颈脖之上转了好几圈! 但这样一来,新的烦恼随之产生。 生产得过多,就要担忧销路。 毕竟是量产,固定款式,如果没有普适性,卖不出去便会积压在手里。 杨安明便和王珠兰研究起季节风流行款,将很多前世衣服的风格特色融入到这个时代的衣物之中。 甚至通过木仇的关系,把衣物推荐给各个富贵人家,还有县里各个机构。 “仆人装都可以这么好看?还这么便宜?这是夏季版?还有青春装?” 木仇看了各种衣服样品,直接震撼到了。 随即她看到了几个超前潮流的特殊款式,专门给男女之间玩小调调的。 她俏脸刷的红透了,羞恼道,“流氓,这种东西你也敢拿出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简直人心不古,日风日下,有伤风化!” “你还太年轻了,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乐趣,总有些人需要点小调调,增加新鲜感和刺激感的。你看不过去,却总有人看了喜上心头。” 杨安明嘿嘿一笑,“卖给你那张豹皮哪去了?要不要我给你特别制作一身豹纹装?” 木仇警惕起来,“什么豹纹装……你怎么笑得那么坏,一看你就不怀好意,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杨安明哼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好吧,这些特殊款我就不要你帮忙推广了,我亲自和那些个有需要的客户交流。” “这些衣物固然好,但你整天挖空了心思搞银子,都忘了帮我寻药招人了吗?” 木仇很是不满。 第五十四章 乡南集市遇小偷 “你放心吧,这些都是我家夫人在张罗,要不是为了找你商量,我这时候还在山上。要养活这么大一个几乎彻底被贼寇摧毁了的庄子,真的很不容易。” 杨安明诉苦道。 木仇忧心忡忡,“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这一切都怨我表哥,不是他撺掇,我也不会替周泰明处理事务。好在我听说那个巡按御史在路上出了点事,一时半会还过不来,我们还有点时间。” 随即她建议与告诫道,“崖山县终究是小了点,衣服款式不错,你可以联系一下赖城豪,他赖家走商,自有门道把各种衣服销往五湖四海。本来与申家合作更佳,但非常时期,你最好别与他们合作。” 杨安明也知道肃王府对申家十分忌惮,唯恐他们乱来,还将肃王府拖下水。 杨安明回到乡里南边的一处集市。 他去找了铁匠铺,“老李头,你有没有办法制作出能射穿玄甲的箭头?” 铁匠铺的老李头正带着两个徒弟,在咿呀咿的吆喝着打铁。 见杨安明进来,便吆喝他坐下,奇道,“是什么玄甲?” 杨安明把陈海那身黑色甲袍大致描述一番,“这把寒月匕首估计和那身黑色甲袍是一个材质的,估计破不了那贼子的防。” “你居然想杀了陈海?小杨,你如今口气不小啊,只是那样太过冒险,那厮可不是单枪匹马,而是有一大堆义军前簇后拥。” 铁匠老李头赞许的看了看杨安明。 他身边两个小徒弟却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一个说,“师父,这小子找死,您可千万别傻,激怒了那天军教主,我们可是要被牵连的!” 另一个也道,“师父,这小子以前老是蹭你的酒喝,欠您不知道多少银子,现在又在做损人害己之事,咱们仨可经不起那贼寇咔咔几下砍的!” 啪啪! 老李头抬手就给了两徒弟每人一记耳刮子,“孬种!我大嘴李怎么会有你们两个这么怕死的徒弟!” 两个徒弟不敢再吱声,但看向杨安明的目光里,却总有一抹怨怼的神色。 老李头对一个烂人比对自己徒弟还好,他们一直心里有怨! 杨安明讶然道,“老李头,我真欠给你钱了?欠你多少钱?怎么上次找你弄箭头和佩刀时,你都没跟我说?” “小杨……你这娃娃,什么欠不欠的,你说什么胡话呢,你爹当年和我有过命的交情,后来他服了军役一去不回,大家都说他战死沙场了,我不照顾着你一点儿,谁还照顾你呢?” 杨安明心头翻涌起原主各种记忆,心里滋味难言,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咽哽道,“老李头,一会我们去酒馆找酒鬼喝酒去!” 酒鬼是个嗜酒之徒,隔三差五出现在酒馆。 原主以前失意,就是蹭老李头和酒鬼的酒。 只是原主喝醉了回去就打女人,确实太离谱了。 以原主的不堪,如果没有韩老,老李头,酒鬼等人的照顾,哪怕没有反贼,也早就活不下去了。 “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我还有几个物件要打,你自己找酒鬼去……匕首给我看看……咦,这匕首是稀有之物打造,如果有人用类似材质打造成护甲防具,我老头子还真没有法子了。” 老李头打量着匕首,目露惊艳之色,显然也知道这匕首是非常之物。 难道真要将那陈海强行摁住,卸掉那一身玄甲,才能将他击杀? 杨安明离开打铁铺,去酒馆沽酒。 “你小子怎么来了,咦,这短匕给我瞅瞅!” 酒鬼正在馆子里喝得烂醉如泥,见了寒月匕首,顿时两眼冒光。 “怪老头,你居然还懂兵器?” 杨安明有些讶异。 酒鬼除了喝酒,杨安明就没见过他做过什么别的事情。 “小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哩。这是上好玄铁打造的武器,削铁如泥,端的是稀有。还给你……咦,你小子最近有钱了,一口气买这么多酒。” “这一坛我请你的,以前都是喝你和老李头的酒,怎么也该轮到我意思意思了。” “你小子可真有意思,那我老头子就盛情难却了。” 酒鬼丝毫不迟疑就收下了一坛酒。 “怪老头,有句话想问你好久了,你哪来的银子天天喝酒啊?” 杨安明要离开时,突然又回过头来,低声好奇问道。 “说不得,说不得,这是我老头子养活自己的绝活,教会了徒弟可是要……要……要饿死师父的……” 酒鬼喝着酒,渐渐舌头开始粗大,醉眼惺忪,却对拿手绝活只字不提。 “那你自己注意点,我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杨安明拎着几个酒坛子,出了酒馆。 门旁却有个小乞丐正从门外冲过去,到了门口处,踢着个石头,竟撞在杨安明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南乡的洪员外施粥了,我跑太快,您没事吧?” 小乞丐的脚趾头都被石头磕破了,鲜血直流,却浑不知痛的给杨安明各种道歉。 “我没事,你当心点,这碎银给你,拿着吧,去旁边郎中那里包扎一下,快去吧,免得晚了赶不上。” 杨安明见他礼貌懂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不说,还是赤着脚,一时有些触动,竟摸出几块碎银递了过去。 “这位大老爷,您真是活菩萨哪。我谢谢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小乞丐跪下来就要给他磕头。 杨安明赶紧扶住他,“脚上的伤要紧,快去找郎中,前面就有个游方郎中的摊子。” “好嘞,那我去包扎了。” 小乞丐向着郎中位置撒腿就跑。 “这小子怎么踢伤了脚还跑这么快……” 杨安明盯着这家伙的背影,有些疑惑,心头升起一抹异样。 蓦然他感觉到了什么,一摸身上,“该死的,竟是个小贼!我碎银……” 身上的十几块碎银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再抬首望去,那小乞丐早就跑过游方郎中的临时摊子,跑到了集市尽头去。 “好心给了你碎银,你还要顺走我所有银子,太过分了!” 杨安明怒了,衔尾追了下去。 那小乞丐后面跑得飞快,就跟压根没受伤似的,滑溜的泥鳅般,在各种店铺与房屋建筑间穿来插去。 原主虽然经常来这乡南集市,但都是喝酒,浑浑噩噩不可终日,除了打铁铺和酒馆,对这里别的地方一概不上心。 不大一会,那小乞丐就消失了踪影。 第五十五章 救助患病流民 小乞丐仗着自己熟悉地方,躲起来以甩开杨安明。 杨安明冷笑不已:“小样的跟我玩心眼!” 对于他而言,侦查跟踪算是基本技能了。 他当即也躲起来,以静制动。 没多久那小乞丐以为他离开了,就拎着根花椒木作为武器,从藏身之地溜出来。 他警觉的到处张望,却哪里发现得了杨安明踪迹。 小乞丐确认没有情况,便在旁边包子店买了一大袋包子,然后往集市外一处破旧城隍庙走去。 杨安明跳出来,截住他,“你不去南乡施粥的洪员外那里了?这是往哪里跑呀?” “哎呀,活菩萨,您怎么跑我前头去了?您有所不知,我得了您的赏,想着这是多难得的大财富,不如把银子藏起来再去南乡也不晚。” 小乞丐装懵。 杨安明瞅了瞅对方脚趾头,居然是完好的。 原来对方是弄个了鸡肠还是鱼泡啥的装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故意踢破佯装的伤势。 杨安明冷然道,“那你的腿怎么不痛了,踢伤痕迹都没了?是银子治百病,所以伤好了,都不用包扎了?” “别以为你大我几岁,长得高大一点我就怕你!打起来还不知道谁才是胜者呢!” 小乞丐明白事情难以善了,挥舞花椒木就向着杨安明扑去。 这种花椒木浑身是疙瘩,疙瘩上还有刺,还有个别名,叫做降龙木。 看来小乞丐是用来防身和打狗的。 这玩意杨安明前世见过,养鸟的喜欢用来作为宠物鸟的站棍。 真落在身上那叫一个酸爽! 但杨安明岂会被他打中,抬手就握住了那棍子,用力一扯把棍子夺了过来! 小乞丐见他悍猛威武,吓得撒腿就跑。 杨安明急窜几步,追上去,用降龙木棍子一探,挑着对方腰带,将整个人挑起来!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活菩萨,我错了!” 小乞丐手脚乱划,却始终死死捏紧那一大袋子的包子! “好了,你走吧!” 杨安明将他放下来,挥手示意他快走! “您真放我走?这银子您不拿回去?” 小乞丐倒有些怔住了。 “我早已经听到了这破旧城隍庙里面的动静。念在你买包子是为了庙里同伴的份上,这银子就送你了。” “是吗,这位置听得到庙里的声音吗?你听到了你还把我挑起来!” 小乞丐又是狐疑时又是有些愤怒。 “你平白偷走我的银子,我不教训你一顿如何消得了心头之火?既然出气了,所以你可以拿着银子和包子离开了。” “您人还怪好的呢,那我真走了啊!” 小乞丐转身就走掉了。 杨安明竖起耳朵,什么都没听到。 他当然不是听出来的。 而是望气望出来的。 庙里有十五道虚无缥缈的气息直冲庙顶。 隐约被他看到。 他放过小乞丐,也不是他圣母心起,而是他突然发现这双眼睛赋予了他不一样的人生色彩。 一时有些欣喜若狂。 试想下,要是有人埋伏袭击,却被他捕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 他悄然靠近那城隍庙。 他要确认自己看到的气,能对应上什么状态的人。 结果他大吃了一惊。 原来里面居然挤满了虚弱的流民。 何止十五人! 可能有四十来人。 “看来只有部分特殊之人的气,才能外发至能被当前的我能观测到的程度。” 杨安明看了看,里面的人看起来都是大个子。 那十五人竟然是里面体魄最为健硕之人。 这些人,虽说看着虚弱,但那大体格犹在,显然符合他招募的标准。 想不到去牙市才看上五位,在这里倒能遇着几十个符合条件的。 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还有这小乞丐也比较对他脾气。 “您怎么还在这里……什么,您想让我专门替您办事?” 小乞丐把包子分给里面的人,人手两只就全没了,出门后,意外见到杨安明在站在道上候着他。 “对啊,只要你做事得力,银子可不是问题。”杨安明打心眼喜欢这小子。 “不行不信,”小乞丐把头摇成拨浪鼓,“这么多人等着我照顾呢,我要是给你做事,谁来照顾他们?” 杨安明奇道,“他们是你什么人?你一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善心照顾那么多流民?” “他们是一支镖局的押镖队伍,他们每次经过都会给我施舍一两个碎银,然后向我打探各种消息。” “这趟他们押镖压的是人,可是他们到了这附近,却找不到接镖的人,甚至队伍里有人染了疫病,虽不是致命的,却导致他们没法行动,竟被经过的流民抢走了所有食物与盘缠,只能有气无力的呆在庙里。” “而最近城里的药物都没了,他们哪怕有钱也抓不到药治病,幸亏我有点小手段,勉强养着这好几十号人。” 小乞丐无奈说道。 杨安明更是意外了,看着小乞丐,啧啧有声,“想不到真正的活菩萨却是你这小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老幺,别看我只是个小乞丐,我的消息可灵通了。你要是想打探什么消息,找我老幺一定没错,整个崖山县的乞儿都卖我面子!” 小乞丐开始自卖自夸,向杨安明推荐起他自己。 杨安明出手阔绰,他想抱紧这条大腿。 杨安明笑了,“山上的消息你能打探来嘛?” “那不能,我只能搞来有人的地方的小道消息。”老幺翻了个白眼,“乞儿都在什么地方活跃您应该知道,让我打探山上的消息,这不是为难我嘛?” “好,打探这事回头再联系你详说。你去问问庙里他们,如果我能帮助他们,救了他们,他们有没有愿意跟着我做事的!” 杨安明听得心中一动,利用乞儿组建一个情报网,确实是很不错选择,但当务之急还是搞点家丁保护庄子。 “什么,有好心人愿意救助我们,但条件是跟着他做事?” 庙里的人们本已心生绝望,只待一死。 毕竟他们是陕西人,故土天灾人祸,路上听到乞儿的小道消息,他们老家都被义军端了。 他们倒是幸运一点,因为跑镖,所以幸免一难,但却被疾病缠上。 “没错,那活菩萨还说了,你们实在不乐意跟着他做事的,他也会伸出援手帮助你们,但当然,他也知道你们如今无家可归,与其做流民,朝不虑夕,倒是跟着活菩萨好些,日子有盼头,生活有保障。” 第五十六章 猎人带猪 “我愿意,这年头,能有人帮我们治病,能活着就很难得了,况且病好了还有个好去处。” “我也愿意,老家早就成为贼寇安乐窝,别说我们的盘缠和马匹马车在路上被流民抢了,哪怕回去,不是再在路上被流民打劫,就是回去也是被迫加入杀害我们家人的贼军!” “都跟着这位活菩萨吧。不然注定要沦为流民,客死异乡了!” 那十几个气息被杨安明感觉到的,基本上都是镖师,他们纷纷表示愿意跟随杨安明。 那些被镖师押过来的人,更是毫无二话就应承下来。 他们本就是生活窘迫,毫无着落,所以才卖身做事。现在得了疫病还有人收留,简直得谢天谢地了。 五十来个人,就两个不太乐意的。 一个是此行押镖的总镖头黄阳,一个是他的得力徒弟戴谋。 原来黄阳有个女儿黄月明,打算许配给戴谋。 他们出镖在外,听说家乡出事,所以都归心似箭,想回去确认黄月明的生死安危。 “这位活菩萨,你答应救助我们,按理说我们应该留下,但委实是担忧亲人,不得不重回故里。”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你们康复后只管离开,我还会赠给你们回去的盘缠。” 杨安明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自然不会挽留。 “谢谢您的谅解!” 两人万千感谢。 杨安明回去找了韩老给他们看病,确认只是某种热病,类似于大号的感冒发烧,给他们都配了药,命人支起一个大锅,煎药服用。 城里药店被抢,但韩老手里的药物倒还有些存货。 只是用完以后,又得加备货。 好在如韩老这样的赤脚医生,秉持的理念是便民惠民,不怎么依赖药材商。 自己就能上山采集山草药治病救人,倒也不怎么被前些日子的案子影响。 “安明,你特制的这个‘口罩’倒是奇妙,浸过烈酒,遮住口鼻,竟能有效隔断疾病传染。你是什么想到这样的法子的?” 事后韩老拿着一个崭新的口罩,啧啧称赞,爱不释手。 “小子最近看了些典籍,西周时有‘掩口防飞沫’的记载,元廷侍从更以蚕丝黄金绢布蒙口鼻,防口中气息污染食物,又想到烈酒能压制伤后发炎,所谓病从口入,于是突发一念,便做了这样的口鼻防护罩子。” 杨安明解释道。 他总不能说这玩意在后世就是出门与旅行的必带品。 “很好,这玩意了不得,值得推广开来使用,毕竟灾荒与战乱之后,疫病如影随形。” 韩老很快就想到了口罩的重要性,“听说这些天你那庄子里大搞制衣,要是能多制作些口罩,必然是功德无量的善举!” “韩老放心吧,我出来之前已经让珠兰她们着手制作,等产品出来,就给你送一大批过去。” 不用韩老提醒,杨安明已经嗅到了口罩里面的商机。 口罩的款式形状,他胸有成竹,要做出来,自是自然而然。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密封袋子,使用前才去泡上烈酒,用起来没后世便捷。 忙完这些,他又往山上跑。 “奇了怪了,最近吊起来的兔子,那些被咬断绳子逃跑的就不说了,为什么吊起来明明已经勒死的,却断了索套,地上只剩一些挣扎落下的兔毛,藤索上却根本没有啃咬痕迹?有些甚至只留着一个兔头,地上一滩血迹?” 杨安明走进林子,看着那些触发式陷阱索套,百思不得其解,“地上没有大型野兽的足迹,也不似是人为,到底是什么动物把猎物偷走了?” “还是把佩奇带来试试吧。要是能搞些猎犬就更好了。” 杨安明设置好猎套,回来庄子里。 再上山时,便带了最大的两只野猪崽子。 庄子里伙食好,虽然它们只是吃剩饭剩菜,这些天下来,却也吃得膘肥体圆。 抓到它们时候,也才二十来斤,如今都上了五十多斤。 可能也是因为还小,更感受到了人类的善意,它们居然很是亲人。 杨安明进行特训时,经常带着它们,久而久之,它们似乎都把杨安明当做了同类。 毕竟野猪一般成群结队,也算是社会性动物。 一上了山,它们就释放本性,开始到处拱土觅食。 每每需要杨安明打着口哨,远远催促,它们才哼唧哼唧的快步跟上。 野猪在山上穿行比一般人快多了,倒也没怎么落下。 “为什么这次不乐意跟上,让我瞅瞅你们发现了什么……这是羊肚菌?你们可真会找啊!” 杨安明大喜过望,原来这一片林子有些潮湿,竟然长了不少菌子。 采完羊肚菌,一人二猪来到了兔子被野兽偷走的位置。 “佩奇们,给我嗅清楚残留的气息,跟下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天天偷我套住的野兔!” 杨安明也是急眼了,不把偷兔贼找出来,这猎套没法玩了。 两只佩奇竟出奇的聪明,很快明白了杨安明的意思,一路循着野兽的气息追踪下去。 野猪异常聪明,智商极高,事情进展非常顺利。 “竟然是獾子洞,口子还打在这大裂缝沟壑的底部!” 杨安明看着野猪找到的洞穴,略微观察,就明白原来是一窝獾子搬到了这附近,天天截胡杨安明的野兔。 “算你们倒霉了。毕竟原主有一段冤孽,需要你们的油脂,你们更胆大包天,天天偷吃我的野兔。” 杨安明取出铁锹,挖了一个多时辰,挖到了一对獾子,还有四个小崽子。 本来带崽子的亲兽杨安明不该猎杀,但不杀它们就意味这它们还会天天来偷野兔。 稳定的食物来源,对任何野兽都有着致命的诱惑。 “倒是可以把崽子养起来,搞个养殖场,以后獾子油可以不断生产出来!那可是不错的长期买卖!” 杨安明前世刷过不少视频,那些特种养殖的短视频看了不在少数。 “咦,这里上方怎么突然塌了!” 杨安明把大獾子捆绑好,也把小獾子塞进了篓子里。 这时候被他挖过的獾子洞上方,突然坍塌,露出一个洞口来。 “这是……” 杨安明凑过去一看,突然满心欢喜,“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真是天助我也!” 第五十七章 村民普遍患病了 原来泥土塌陷露出的洞,赫然便是土白蚁得弃巢,居然有着几个黑蛋蛋。 杨安明一眼认出来,这玩意就是官府悬赏的乌灵菌。 五千两银子啊! 他把乌灵菌掏出来。 又往两边发掘,又找到了几处土白蚁的废弃分巢。 品相都很不错,大的甚至有鸡蛋那么大。 这个土白蚁废弃的巢穴很大,地底 又挖了一个多时辰。 拢共收获了四五斤的乌灵菌。 完事以后,才发现两个小野猪还在附近山林拱土,赫然在找松露吃。 杨安明来都来了,也不急着回去,他跟着野猪崽子,又挖了二十来斤的松露。 这才往回走。 回到设置套子林子位置。 两只野猪崽子警觉的吸溜着鼻子,突然惶恐失色,猛地缩到了杨安明的背后。 杨安明也感觉到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惊悚感。 林子里所有已经触发的套子,所有的猎物,全没了。 但明明这狗獾子已经被他拿下…… 杨安明第一时间扫视林子,却并未发现猛兽身影。 倒是于林间地面发现了很多极其明显的大猫爪印。 “一定是那只吊睛白额大虫回来了!” 杨安明开始俯下身去观察辨别爪印! 这个过程里,他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不是孤虎的足迹! 这里竟有一个虎群在活跃!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根据爪印判断,有公母一对大虎,还有四只小虎足迹,其中最小一只,爪印小得可怜,比起它的那三个兄弟姐妹,小了三分之一不止。 而杨安明最近上山,早就把附近林子都观察透彻了,根本没看到猪群回转。 没有猪群给它们捕猎,而那些还敢冒险在附近滞留的野羊鹿子等等,更是早就被胆大的猎人们或者懂点打猎技巧的百姓给干掉了,它们从翠邙山深处跑出来干什么? 偷几只野兔可喂不饱这么多只老虎的肚子。 这是打算下山吃人吗? 杨安明转了一圈,发现猛虎已经离开了附近,再一看天色不早了,也就没有追踪下去。 下山后,他第一时间通知山下的人们注意防虎。 “有虎?谁信啊!最近很多猎户上山,甚至并不熟悉狩猎技巧却有个把气力的年轻人也都上山尝试搞些猎物,可没看见谁说有虎!” “是啊,是啊,看来是有人害怕大家都上山的话,会抢走猎物,所以说出有虎这样的话来吓唬大家的吧!” 说话的是廖海骋,和那三个专门搞高利贷家伙,一唱一和,在这里不无恶意的抨击杨安明,抹黑他! 廖海骋最近一直想找杨安明赌钱! 哪知道这个被他弄得嗜赌如命的家伙,最近竟对赌钱毫无兴趣! 天天在搞庄子建设,上山打猎,甚至还往城里和乡外到处跑! 本来大家都不看好这“烂人”能经营好一个庄子的,不成想这小子居然做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赫然真摇身一变,化作一位员外了。 本来土豪劣绅得捐钱才能赚个员外的虚名。 可这小子有官府给他撑腰,白捡一个庄子,丝毫不费劲跳上枝头就成了只小凤凰! 严格说杨安明只是个小地主,并不是员外,但架不住大家都要这样称呼他。 大家都知道杨安明是打猎发迹起家,所以纷纷效仿。 他们都患了一种病。 这种病的名字叫做:那烂人行我肯定也行! 一些最近早就眼红杨安明的村民也是纷纷附和,各种指责杨安明。 现在杨安明带着几只活獾子,袋子里满满当当的不知道塞了什么山货,春风得意下山来,却跟他们山上有虎,叫他们别上山去了! 谁会信啊! 谁还看不出来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如意小算盘? 杨安明也不多言,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 韩老正好给破庙里面的那些人看完病回来。 他深知杨安明最近已经洗心革面,说的肯定不是诳语。 于是也上前劝说众人,宁信其有,勿信其无,让大家没必要最好少点进入深山老林,实在要上山,也最好组成一定规模的小队,这样的话,对虎患有一定抵御能力。 众人面上唯唯诺诺,在杨安明进了韩老房子后,却背后指指点点。 “这是收了那小子多少好处,才帮着他说话!看看,那小子从袋子里掏出了菌子,羊肚菌啊!还有一堆什么玩意……” “是啊,以前还觉得韩老是个公道人,现在啊,都变了,趋炎附势……” “没办法,谁叫别人如今是个小员外,还懂得笼络人心!” “獾子肉和菌子,还有那么多山货,吃得撑不死他们!” 廖海骋怨毒诅咒道! “老廖啊,该说不说,你最近是不是能耐退减了,怎么愣是勾不起那小子赌钱的兴趣?你看看那两只小猪崽子,圆鼓鼓的,加起来得有百来斤了,要是能赢过来,啧啧,那就安逸的享福了!” 几个搞高利贷的家伙,怂恿廖海骋,让他设法把小猪崽子赢过来宰杀了吃肉! 原来这三人都是廖海骋叔父和舅舅的心腹。 他们放贷的钱,就是秦风和廖光裕给的。 秦风和廖光裕作为当前十年的里长与甲首,不好亲自出面做这种事,所以就让这三人给他们做代理人。 他们的套路就是。 平时让廖海骋去吸引一些村民赌钱,出千赢光他们的钱,然后忽悠他们借高利贷。 当然,到了年关和灾荒年,村民没收成没食物不足,维生艰难,他们又会放贷。 如今秦风和廖光裕据说跟了起义军,不知所踪。 这四个人没钱没保护伞,做事不敢似之前那般放肆。 但面对臭名昭著的杨安明,他们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人人喊打的家伙,现在他成了人人眼红的存在。 多少人心里不平衡,就盼着这小子栽筋斗,他们要是让杨安明吃瘪,甚至打回原形重新做“烂人”,村民肯定喜闻乐见! 所以四人开始积极探讨怎么勾起杨安明赌瘾,进而把他的家财,身边女人,都给赢过来! 杨安明可不知道他们盯牢了自己。 他回到庄子上,王珠兰惊喜告诉他,春华已经醒了。 杨安明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发现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要好生休养,静待伤口愈合即可。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工人还在忙碌。 杨安明也没闲着,草草扒了几口饭,骑马进城,把乌灵菌带给木仇。 “乌灵菌不需要了!” 但木仇却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五十八章 栽培老幺 “什么!不要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不用给老夫人治病了?那我的五千两银子呢?” 杨安明一头雾水。 “是的,不用治病了,而且你也不必冒险上山寻人了,周泰明今天晌午时分回来了。他甚至带回来了治疗老夫人的药,相信这两天老夫人的病就要有所起色了,抱歉了。” 木仇一脸抱歉。 为什么没早一点找到乌灵菌呢! 明明只需要早一点点,就能换取五千两银子。 杨安明心里千万头前世草原神兽呼啸奔腾而过! 怎么这么巧这个周泰明就回来了。 “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了。” 杨安明暗忖早知如此,没必要大晚上跑过来,好好去特训,然后睡个安稳觉不香吗? “要不你把这乌灵菌卖给我吧,但肯定不值那么多少了,我花五百两全买下来如何?” 木仇见他有些失落怅然,多少心里有些内疚。 “我还是留着吧,你拿去也没什么大作用。对了,翠邙山上最近可能会闹虎患,这种事你还是提醒知县大人为好!” 杨安明说完就离开了。 五百两其实是很高的价格了。 但对比五千两,落差太大了。 这玩意乃是奇货可居。 有人迫切需要,又遍寻不着时候,最是值钱。 说到底,这乌灵菌到了木仇手里,多半得给了申昊。 他很是膈应那个申昊,不乐意自己寻来的药材便宜了那家伙。 杨安明骑着血汗宝马,夜奔而归。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时候,却发现小乞丐老幺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你找我有什么事?难道那些病患病情有变?” 杨安明一阵错愕道。 老幺摇头道,“那倒是没有。他们病情有变我也是找韩老而不是杨爷您啊。” “那是为什么?” 杨安明哑然失笑,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韩老才是这方面专业的。 “那趟镖的接镖人,也就是接头之人,联系到黄阳了。说要求他们把人交接一下。他们大多人心蠢动,除了镖师,只怕其他大部分人没法到杨爷您的庄上了。黄明和我一合计,无论如何得及时通知您一声。” “哦……又会这么巧,才说我想要把他们招纳下来,那多日联系不上的家伙就跳出来了?” 杨安明暗忖是不是自己出门没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忘了看看自己气运,虽然他觉得自己肯定看不了自己的气运。 气与病,都是旁观者清。 “是啊,黄总镖头他说了,如果您确实急需要大把人手,他尽量帮你劝说,争取除了镖师外,还给你留几个。这样他也好尽量还你人情。” “既然是接头人……那就按照黄总镖头的说法去做吧。” 杨安明嘴上说道,心里却大叫倒霉。 目前看来,镖师们能留下来就算不错的结果了。 “不过到底是何方势力,竟然要弄这么多人?”杨安明好奇问道。 灾荒年代,还处处战乱,很多土豪劣绅都在裁减家丁仆人,节衣缩食。 这从其他地方招募数十人的势力,肯定不是一般势力。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正如之前我所言,只要有钱,我老幺就没有打探不来消息。” “好,这二两银子你拿去,尽快帮我找到答案。” 杨安明本不想多事,但直觉告诉他还是弄清楚的好。 乱世之秋,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况且他确实本能的感觉事有蹊跷。 招那么多人,还都是壮丁。 总不能是土匪吧。 杨安明有一刹那想起了之前反贼冒充官兵拉壮丁之事。 但花钱买壮丁,委实不像土匪会做的事。 所以杨安明觉得确实需要查清楚这件事。 “杨爷,您出手真是阔绰,您放心,此事包在我老幺的份上!” 老幺接了银子,眉开眼笑,欢喜之至。 他虽时常吹嘘自己消息灵通,但真找他打探消息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一次性给他二两银子的,更是破天荒第一遭。 “杨爷,您等我好消息,我会以最快速度给你把事情办妥。” 他咬了咬银子,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欢呼雀跃就要去办事。 “等一等。你虽然机灵,但总是缺乏系统性训练。上马吧,我去一趟破庙,正好教你一些必要的技巧与知识。” 杨安明揪住他,将他拎上马。 “想不到我老幺有一天居然也骑在了马背上!” 老幺感觉有点像做梦,他又唯恐自己一身污秽沾染了自己命中的“贵人”,所以在马上的时候,下意识往后缩,努力和杨安明保持一定距离,以免弄脏了杨安明的衣服。 杨安明对这小子越发满意。 他纵马缓行,将一些跟踪盯梢相关的侦察与反侦察的技巧细细说与老幺听。 老幺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杨爷,您可真是奇人!您怎么什么都会?我之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拒绝跟着您,要不我还是跟着您吧。” 老幺确实机灵聪慧,不但很多东西一点即通,还能触类旁通,甚至问出一些有意思的问题来。 “你现在已经算是替我办事了,只要你好好消化我教你的东西,我会有更多东西教你。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出色,我会有更多事情交给你去做的。” 杨安明一边安抚他,一边细细给他解惑。 “杨爷,真是抱歉了,我是没想到他们突然又联系上我们了。” 到了城隍破庙,黄阳见了杨安明,满脸歉然,再三道歉。 “没关系,毕竟有些事有时候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不过方便告知我接镖人的信息吗?” “很抱歉,一来我们跑镖人有跑镖的规矩,接下雇主的镖,对雇主,镖,还有到了目的地接镖碰头之人,很多不能公开的相关信息需要严格保密。” 黄阳直接拒绝了。 “没关系,我刚只是好奇问一下。” 杨安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这些人他们大都是一个地方的,都想着旋进旋退,大家抱团。所以愿意留下进庄子的,就只有五个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了,他们十分感恩您的救助。当然,镖师们是会全部跟着您的。” 黄阳告知杨安明大致情况。 随后表示把那些不愿意进庄子人交付给接头的人后,就能拿到钱还给杨安明了。 “那就麻烦总镖头了。不过你别怪我多心,乱世之秋,还暗戳戳的大肆招人,你自己注意点安全。” 杨安明说罢,带着乐意跟着他的人离开了。 他可真怕别人又来截胡了。 东西盛在碗里都不够稳妥。 还是吃到肚子里才能放心。 要不是顾忌对方势大,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让。 但灾荒加战乱加官府与反贼双重拉壮丁,他能选择的几乎没有了。 “杨爷,您说得没错,果然出事了!” 翌日中午,老幺就悄咪咪找到了杨安明。 第五十九章 那一万两银子的下落 杨安明正在给裴虎等建筑工讲解混杂了现代风的建筑图纸,闻言放下图纸。 然后把老幺扯到一边,低低问道:“打探到什么了?” “那黄总镖头与他的徒弟戴谋,把人送过去与买家接头之后,对方竟试图杀人灭口。” “幸亏杨爷您给过他们提醒,他们发现不对立马采取行动,目前黄总镖头受伤逃走,那个戴谋也被一堆人追杀,两人本就带病在身,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我悄悄盯着那接头之人,他最后回到了县城西郊的张员外家。” “所以是县城西郊张家买了那么多下人?这张家家底如何?” “这张家还算富裕,但据说他年头才遣散了二十几个仆人,看着不太像是会需要那么多仆人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你帮我盯着这张家,一有情况立马让人来报,只要消息有价值,银子少不了你的……你现在这样离开有让其他人盯着吧?” “有,杨爷您放心,下次我亲自给你盯!” 老幺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你让几个可靠的弟兄,帮我留意摩云岭与鹰愁涧那边动静,有情况及时联系我。” “是,杨爷,我晓得了。” 老幺离开后。 杨安明又和裴虎对上图纸。 现在庄子上人不少。 木仇给他分配了十六七个女人。 而时到今日,裴虎有二十四个兄弟也跟了杨安明。 上次买了五个家丁。 跟着他的镖师有十三人。 那趟镖里,还有五个人,因为感恩他救助没去张家,自然也成了杨家家丁。 不算杨安明与王珠兰,庄子上人数也达到了六十五个之多。 裴虎他们二十五人里面,其中不乏体型健硕之人, 如今更有十三个颇有些武艺的镖师。 杨安明打算内院弄起来,着手训练他们,以应对贼寇的威胁。 本来他还想去招点村民,但逛了逛,发现有点气力的都被拉了壮丁。 乡里男子,大都是些老残病弱。 当然还是能偶尔看到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 但那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 遇着征兵的,交一大笔钱,所以不管是每次官府征兵还是上次贼匪假冒官兵拉人,都放过了他们。 这种人目前不太可能到杨安明庄子上给他做下人。 不过乱世已至,他们再有家底,也扛不住多久的了。 杨安明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就算官府允许他大规模招募家丁,光靠一个个招募,肯定招募不到什么人。 招募流民本来是最好选择。 可惜附近的体格好一些的流民,基本都被陈海收编了。 看来只有去抢了! 虽然杨安明不太喜欢这种说法。 虽然老残病弱的流民但也不少,但他的第一批兵勇是他打响名头的资本,绝不能滥竽充数。 最好的下手对象就是摩云岭那些寨民。 他们是农猎匪三合体。 加上桃花江两畔原就民风彪悍。 那伙子的寨民,比寻常百姓家好用得多。 不过此事一时半会急不来,得等一个契机。 也不知道秦风与廖光裕到底偷走了陈海什么宝贝。 沈红衣都回去摩云岭了,陈海还在漫山遍野的追缉那两个家伙。 难道就不怕本就有民众基础的摩云岭趁机做大,与其分庭抗礼? 要知道据杨安明所知,是因为沈红衣离开摩云岭后,摩云岭内部不再团结,相互勾心斗角,才给了陈海可乘之机,发展机会。 几天后。 契机还没等来,倒是等来了老幺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张家带着那病情好转,且因为好吃好喝,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几十人往翠邙山深处进去了。且上山的人,有上百人,张家悄无声息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人,把他们送到山上也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 “很好,竟然是进山了!这个消息起码值五两银子!现在你去给我盯着县太爷周泰明!他们都上赶着进山,难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杨安明直接重赏了老幺。 听说要是盯紧本县大家长,老幺也是神色错愕,眉眼直跳,却还是不假思索应承下来! 杨安明目露赞许。 看来这小子也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 不包括黄阳押过来的四十余人,张家竟然有那么多人可以往山里送! 可明明他们年头还把家丁仆人裁员遣散了那么多。 他把王珠兰和裴虎等信得过的人找来。 “张家府上用不上那么多仆人,还养着那么多人,按照老幺打探得来的消息称,也没给官府报备,这太可疑了。”裴虎说。 “夫君把我们找来,是怀疑他们做过或者将会做什么对我们不利之事……不对,人都送上山去了,肯定是已经做下了什么针对我们之事……这样的事也就这么一件!难道是……” 王珠兰冰雪聪明,竟第一时间猜到了杨安明心中所想。 “没错,我怀疑那一万两银子就是他们打劫抢走了。但这张员外和张申虽然同姓,却没有亲友关系,不像是张晟手笔……如今要想把银子弄回来,只怕得颇费周折,你们有什么想法?” 裴虎说道,“那张晟还在监狱里面等候提审呢。老爷和我,还有张晟都对那些财物的明细胸有成竹,只要能把财物搜出来,就不怕张家抵赖,但我们自己去搜肯定不可能,只能报案了!” 王珠兰当即否定了他的方案,“那可不行。周泰明是周泰明,木仇是木仇,这事只能找木仇,这银子她欠我们,只要来个先斩后奏,以她群主的身份,知县大人只能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 杨安明拍掌叫好,“有道理,不亏是我杨安明的女人,那就这么说定了!” 杨安明第一时间去木仇。 “区区一个小员外,竟然打劫本君……本公子,哼,哪怕他们没抢了财物,就凭窝藏了那么多黑户,就够他们喝一盅的了!” 木仇一听,当即开始采取行动。 “木公子,我向你打听个人,兰州那边的人,可以吗?” 杨安明又一次但她自称本君……,就忍不住要试探一下。 “可以,你尽管问吧,就凭你提供了这样的线索给我,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木仇是个工作狂,来了案子就兴奋得忙乎所以。 “听说肃王府有一位玉珑郡主,也是巾帼英豪,丝毫不让须眉,我钦佩久矣,不知道你和那位相比,哪个更豪迈一些?” 木仇一怔,竟有些羞恼,“你问这个干嘛?我哪里认得什么玉珑君主?我回答不了你。” 第六十章 张晟的祸心 “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扬言要对我们张家大肆搜索!有知县老爷的批示吗?” 当木仇带着人与杨安明还有张晟一起上门,要搜寻赃物的时候。 张家人神色慌张,张员外却色厉内荏的训斥回去,并且坚决不肯放人进去搜索! “张劲,你当真不认识本捕头?我叫木仇,本县第一捕头,我说要搜你就搜你,你们竟敢阻拦公差办案?” 张劲面色益发难看,“没公文没知县老爷的批示,谁也不准进!” 木仇冷哂一声,重复道,“张劲,你当真不认识本捕头?” 张劲心头一阵阵发毛,却强自镇定道,“本县捕头,我张劲认识的不在少数,你如此面生,想必是个新人,不知道我张某人素来本分,应该是受了有心人欺瞒,若是非搜不可,也还是回去请示知县大人再来吧。” 杨安明冷眼旁观,见他字字句句言必称县太爷,心头不由得一阵阵冷笑。 “那我还真就强行搜寻了,我倒要看看本捕头到底能不能做得了你的主了!” 木仇玉手一挥,众捕快强行推开堵门的张劲等人,鱼贯而入,开始大肆搜索。 这一搜,还真就在张家的一个地窖里面搜出来了那些被劫的财物。 经过杨安明和张晟二人确认,大差不差,几乎全部在这里。 木仇死死盯着张劲,“张员外,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你们说强盗,是土匪!我跟你们无话可说,我要见县太爷,我要告你们强闯民宅,无缘无故搜查本分人家的家宅!” 张劲这时候也是死鸭子嘴硬,直接怼了回去。 木仇厉声怒斥道,“证据确凿,还敢咆哮公差!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押他回去大牢候审!” 张劲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鄙夷盯着木仇,哈哈大笑道,“木捕头,你以为我张劲真有罪?你还是太天真了,你天天任着性子胡作非为,做了多少荒唐事?等劝你一句,还是乖乖放了我,就此罢手,否则你怎么关我进去,就得怎么把我放出来!” 木仇受不了对方目光,整个怒了,“带回去,我一刻也不想听到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众捕快把张劲带走。 木仇指着搜出来的财物,“杨安明,银子连带这些珠宝首饰你都拿走吧,张晟说他认栽了,都给你以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希望到时候上堂受审时你能给他说句好话……好了,现在我总算把这些银子找回来还给你了。” 杨安明心头莫名有些沉坠,但脸色还是兴高采烈的,“真是麻烦木捕头了!但我只要银子,别的不能要。” “怕什么,我说一并给你就全是你的。你不要,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木仇有些不悦的冷冷道。 “那我只好愧受了。” 杨安明无奈把那些珠宝首饰都收下。 他别过木仇,在马车里候着他的裴虎会合,带着财物往回赶。 走到半路的时候,杨安明看了看裴虎面相,把珠宝首饰等昂贵之物一股脑儿塞进一个包里,递给裴虎。 随即道,“幸好你一直在车上。你从这里下车,把这些昂贵之物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最好是那种只有你自己才找得到地方,把它们彻底藏起来。你记得,我们没见过更没碰过这些东西。而且你今天没有出来过。” 原来杨安明带裴虎出来,是为了怕张晟不老实,多一个人证。 但结果张晟很老实,却没需要他出面。 裴虎因为忙着建设庄子,最近休息不好,出来时候竟在车上熟睡了。 杨安明见自己和张晟足够了,也没舍得喊醒他。 话又说回来。 裴虎闻言心头大凛,“老爷,您这是担忧……” “别瞎猜了,让你怎么做就怎样去做吧,藏得越远越好。记得做得利索一些。记得回去抄小路回去。别走大路。别让任何人发现你。” 杨安明边说边吩咐马夫慢悠悠驱车离开。 又走出二里路,身后马蹄哒哒,有几匹快马疾驰而来。 “前面可以明珠新屯的杨安明?快快停车下车,我们是知县大人派出的公差!” 杨安明于是依言停下,“三位爷,未知知县大人着三位爷找小民何事?” 后面来的正是三位衙门差人:“我们此来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本县第一大夫张晟,状告你偷走了他家里的珠宝首饰!” 杨安明哦了一声,暗忖果然如此,随即问道,“还有一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知县大人吩咐我们追回万两银子。原因就是,打赌这种事只是儿戏,岂能当真?既然不能当真,那这万两银子即仍是张晟之物,张晟因这万两银子杀人,那它们就是赃物,应该作为赃物上交官府。” 说到这里,为首衙差理直气壮说道,“杨安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杨安明暗忖,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 张晟那么老实,原来是要利用昂贵之物大做文章。 衙差更追上来,要把万两银子悉数拿回去。 “回几位大人,万两银子确实在这里,但你们几位说的珠宝首饰,小民真的不知道,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有没有误会,我们一搜便知!” 几个衙差如狼似虎扑上马车,将马车彻底翻了个遍,却确实只找到万两银子,别的什么也没找到。 “不可能,那些东西你到底藏哪里去了?快老实交代!” 杨安明无奈道,“我都说真没有。我更不知道你们会追来,真有什么也不会藏起来啊。” 三位衙差只能询问马夫,“你可有看见这杨安明把什么东西藏起来?” “没有啊,杨爷拿了银子就兴高采烈吩咐我赶回庄子,真有什么珠宝首饰,那等贵重之物,那也是拿回家最稳妥,谁会半路藏起来啊?” 马夫本就是裴虎一个可靠的兄弟,哪里会出卖自家老爷。 “有没有拿去藏起来,一会我们一路往回赶就能知道!” 为首衙差道。 杨安明坦然自若,轻声说道,至于万两银子,这可是木仇捕头亲手交给我的,你们如果一定要拿回去充公,我希望可以先听听木捕头怎么说的。” “银子我们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如果你非要听木捕头说些什么,那回到衙门时就可以亲口问他了。” 杨安明只能跟着他们回去。 三位衙差一边往回走,一边沿途搜索。 但裴虎办事得力,没留下什么线索与痕迹。 三人搜不到东西,失望之至,“难道真只有万两银子?” 第六十一章 首见县官周泰明 到了衙门。 两个衙差盯紧了杨安明与马夫。 一个赶紧进去禀报知县。 杨安明叫道,“木仇木捕快呢,快去把他找来!” 一名衙差道,“你老实点,我去找木捕头。” 他慢腾腾的去了。 就剩下一个衙差盯着杨安明。 杨安明见那人慢吞吞的样子,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快见到木仇的,他也知道之前衙门为何不让快班,也就是捕快,去把自己拉到这里来。 这是怕木仇知道得早了。 “还能找不到珠宝首饰等物?你们真是饭桶!” 此刻周泰明正板着脸训斥回来禀报的衙差。 衙差被骂得狗血淋头,他低着头,“是小的办事不力,不过他们肯定是把东西藏在路边了,只要我们多派些人手,肯定能找回来。那姓杨小子和马夫都被我们‘请’回来了,他们没办法通知同伙拿走东西的。” “那就赶紧去吧,别再出什么岔子了!这个木仇真让本官头大,处处饥荒,庄稼与粮食都是重中之重,他竟把大好一个种植玉麦的庄子塞给一个无所事事的人,甚至还把万两银子拱手相让,就不知道为百姓想一想吗?” 周泰明想到自己不在县里这段时间,木仇的所作所为,不禁一阵阵头大。 “是啊,木公子娇生惯养,却哪里知道民间疾苦?亏好知县大人及时追回万两银子,并决心将之用在赈灾之上!” 县府幕友官朝明,一边说,一边满脸敬佩的看着周泰明。 幕友其实就是后来清时的师爷。 明太祖废除了县尉主簿等职位,导致县令们只能弄个幕友的位置,找一些当地有才干的文人来协助工作。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言里言外,几乎都是在细数周泰明不在的时候,木仇种种专横独断的荒诞行为。 对周泰明他们是心服口服。 但一个女的坐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各种颐指气使,他们无论如何忍受不了。 …… 却说杨安明,眼看着一大队衙差被派了出去,显然是趁着将他和马夫稳在这里的时候,去追寻那些珠宝首饰。 他坐在那里稳如老狗,他知道周泰明不好对他用刑逼供,以追问珠宝首饰等物去向。 肃王府再无实权,只是个小县令的周泰明,也得给玉珑郡主朱秋双一个面子。 况且郡主很可能要嫁给周泰明。 直到这波衙差去了又回,那去请木仇的衙差才把木仇请过来。 木仇过来,满脸歉然,“他们没为难到你吧,,我实在不知道周泰明会来这么一手,他是瞒着我这样做的。” 杨安明明悟道,“所以这一万两银子我是拿不回来了吧?” “恐怕是的。我刚去找他理论,可未等我话说出口,他便说我恣意妄为,还说我不懂为大局着想,说我给他捣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都怪我,我当时就不该拿走银子,导致惹出那么多事端。” 木仇低着头,都不敢对上杨安明的目光。 看得出来,因为没法把万两银子还给杨安明,她愧疚不已。 也对肃王府地位有了深切认知。 就连小小县令也能压得她死死的。 “你不必愧疚。依照目前情况看来,哪怕你当时没有把银子拿走,哪怕我悄然把银子带回,只要张晟说上一声,周泰明的人还是会找到我,把银子没收掉的。” 杨安明有些于心不忍,出言安慰说道。 “我知道你这是安慰人的话。要不是距离我家过远,我倒是可以从家里取万两银子赔给你。” 杨安明笑道,“哪能让你管家里要钱呢。现在周泰明的意思恐怕是说要把银子用在赈灾一事上吧?” 木仇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杨安明,“你怎么会知道的?” 杨安明笑了笑,“因为这样的理由才能说服你这样的人啊。不管怎样,一万两银子用来救助饥民流民倒也真说得过去。” “那这么看来,你也同意了?” 杨安明正色道,“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赈灾的事由木捕头你来做;第二,得以明珠新屯的名义救助!这样的话,我权当把银子捐给饥民了,你也不用向着要还我银子,而县令大人也不能再数落你不为大局着想,大家皆大欢喜。这事你去跟县令大人提,却万不要说是我的主意才好。” “你是怕衙门的人把银子私吞了吧?好,想不到你居然愿意为了受苦受难的百姓不要万两银子,这事包在我身上!” 木仇不由得动容看了看杨安明,随即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不久后,周泰明把杨安明叫了进去。 这还是杨安明第一次与之接触。 看着才二十六七岁,比杨安明大不了几岁,却满脸沧桑,甚至走路的时候也是佝偻着甚至,活像个驼子。 周泰明倒是好相貌好身段,若不是驼着腰,杨安明怀疑他也有陈海那般魁梧的身姿。 百姓们都说周县令作为父母官,崖山县的大家长,为了百姓负重前行,生生被岁月压弯了腰。 哪怕是杨安明见到他这般模样,心里也油然而生一种敬意,再生不出多少怨怼意思。 杨安明观相望气,发现周泰明的气竟堪与陈海比肩,但似乎相对醇和一些,看来是背负了极隆的民望才能有的气象。 难道这就是一方父母官的气吗? 杨安明心头啧啧称奇! 一个土匪头子,一个小县令,都能有这等气运! 他不禁对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等,还有崇祯帝,还有那皇太极等的气望有了期待! 也不知道他们的气望能恐怖到何等程度! “本官知道你们打了赌,但打赌这种事只是儿戏……本官也不是拿了银子中饱私囊,如今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银子是要拿去赈灾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安明唯有点头,“明白,大人,这事就全听您的。” …… “老爷,这样我们不是亏大了?万两银子啊,直接打了水漂!多少人又要夸这周泰明为官清廉爱民……虽然他为官确实很不错,但这银子明明是属于我们的。” 回到庄上的时候,裴虎早就回去了,他听说县令把万两银子没收了,有些心有不甘。 “民不与官斗,就我们现在的状况,肯定是拿不回来了。拿不回来那就把它花出去啊。” “老爷,你怎么就肯定他就真会花在赈灾上?过于不过没收银子的借口,用来说服木捕头的罢了。” “如果不是木捕头,那还真可能仅是借口。可县令大人为了取信于木捕头,一定会把银子拿去赈灾,也一定会答应把赈灾之事交给木捕头去做。” 杨安明对着这一点还是很笃定的。 “那这么一来,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花我们的银子,百姓们赞颂的却是他们!” 第六十二章 卫妍再次行动 虽然周泰明为官不错,但一想到银子白花了,自家老爷什么也没得到,裴虎就有些忿忿不平。 “怎么会白花呢。我既然同意让他们把银子拿去赈灾,权当花掉了,就绝不会容许这钱虚掷了!” 杨安明说道。 但脑海中还是不由得会想起周泰明的气。 能有这么隆的气,足见这位县令还是挺有能耐的,怪不得能与陈海对抗。 再想起他的模样,想起百姓对其的赞誉。 杨安明有一刻忽有些怀疑自己不是多想了,怀疑自己所做是对是错。 凡事讲究平衡。 若自己搞小动作导致周泰明的气弱于陈海…… 万一那个契机出现,沈红衣他们又将被迫投靠明珠新屯,陈海的气必将更隆! 此消彼长,要是压不住…… 但这种念头一闪而没。 指望别人,把未来压在别人身上,素不是杨安明个性! 这银子本被他视作起飞的资金,够他做多少要紧事,却被迫拿去赈灾。 虽然赈灾也是利国利民大好事,但什么也掌控不了的感觉让杨安明感觉很不安。 他若不能有效影响时局,那历史悲剧就要重演,无论如何杨安明都要把未来握在自己手里。 杨安明找来老幺,让其依计行事。 正想和王珠兰了解一下流水线进展。 “夫人正在春华那里呢。” 却被秋兰告知王珠兰正在看望春华。 “哦,那你忙去吧,我也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咦,你拿这些告示是去哪里?” 杨安明才举步,便发现秋兰手里拿着很多告示。 “哦,这是卫妍闲着无聊写的,她听说银子的事,她说老爷您的银子不能白花,得让老百姓知道这钱是老爷花出去赈灾的,虽然她往日里有些那个,但这一回她说得极是,我便答应了。” “是吗,我看看。” 杨安明取过来看了看,那上面说的是明珠新屯的杨家家主,打赌赢了张晟,见百姓受饥挨饿,所以把赢来的都拿出来赈灾。 他把东西归还秋兰手里,心说这卫妍果然很有心机手腕,这做法,和自己交代老幺的事,简直如出一辙。 看来这女的还真是对原主有些死心塌地。 正好獾子油已经制作出来,他取了踹进兜里,挪步走向卫妍住所。 但还在屋外时候,他看到卫妍屋内有道影子一闪而没。 “老爷,您怎么来看我了?快进来说话。” 卫妍开门见是他,有些惊喜,忙招呼他进去。 “就是想看看你最近在忙什么,我最近事多,也就不进去坐了,喏,这是治疗烫伤有奇效的獾子油,珠兰上午制作好的,你上次手上烫伤,珠兰可是说了要给你找来獾子油的。” 杨安明对此女始终心存警惕。 “谢谢老爷和夫人!我本想天天张罗饭菜的,可我笨手笨脚,且府上有几个丫头厨艺比我好,所以现在我在研究茶艺,老爷您来得正好,我刚捣鼓出一款茶,喝了能令人精神大振,那些工人赶工,有时候要忙到前半夜,可没少喝这个茶,您进来尝尝如何?” 卫妍妙目流盼,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安明。 “你有事忙是好事,免得过于无聊。喝茶之事有空再说吧,我怕喝了晚上睡不着。” 杨安明推脱说道。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不经意间回头,却瞥见卫妍又一次坐在榻上,手上似百无聊赖的拨弄着什么。 随即他去找到工人,浅尝了一下那提神之茶。 这茶确实有些奇效,有些近似前世的功能饮料,有咖啡这一类的提神功效。 他益发好奇这个卫妍到底是何来头,为什么会懂这些东西。 …… 杨安明离开后。 一道身影再次出现在卫妍房内。 “小六,你怎么还没有离开?万一被发现了,却如何是好!” 卫妍明显有些不悦。 “我是怕你做傻事!你把那些伎俩,小心思用在那些工人做什么!要被人猜到什么,会是什么后果,你比我更清楚吧!” “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我跟安明坦白呗,我又不是做坏事。” 卫妍满不在乎说道。 “看来你真是被这小子迷了心窍!不但弄告示帮他助长民望,还打算把自己出卖了!陈海,申家,肃王府,还有马上抵达的巡按御史,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你不要自误!你会害了你我的!”小六气愤道。 “嘿嘿嘿,犯浑自误的,真就只我一人?小六啊,那申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吃了大亏,别说姐姐言之不预!” 卫妍阴森森道。 小六瞳孔骤缩,“什么,你竟然知道……”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柄发簪已经顶在她颈部动脉处。 “姐姐,别杀我……小六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和申家人接触了……” 小六哀声央求道。 卫妍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你的气?哼,当年你做了什么你比我清楚!如今东西到了秦风与廖光裕手里,你该怎么做,现在懂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是,姐姐,我这就去把东西抢回来交给姐姐。” “不用抢回来,把他们往摩云岭引吧,不然陈海老惦记着失物,总不干正事!申家人也不想养虎为患,不想养的这只虎强大到超出控制的吧?” “姐你好傻啊!你如此苦心孤诣为他,他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他刚才可是连你门口都不愿跨进!” “你在教我做事吗?再说了,你要不是为了申家,想必也不会答应这件事吧?” “对不起,是我僭越了……姐姐,我这就忙去了。” 小六不敢多言,赶紧离开。 卫妍松开手,手里圆鼓鼓的是一枚黑珠子,似玉似石,非玉非石。 她眼神幽幽,轻声道,“也好,是你自己不愿喝这杯茶的,或许确实还是不到时候……” …… 杨安明和王珠兰交谈一番,见庄子诸事进展顺利,接下来几天里,继续上山。 村民们认为他的告诫是为了独霸猎物,于是无视他的劝告,反而频频上山,甚至有些大胆的往林子更深处挺进。 所以他想把老虎除了,免得真有村民被老虎吃掉。 他也不全是为了村民。 而是为了韩老。 韩老这个人,有点死脑筋,既然确信杨安明说的是真的,那他就会各种阻拦村民上山。 那韩老也有了被猛虎袭击的危险。 “嘿嘿,还真被大家说对了!杨安明那个坏胚,在林子里设置这么多套子!现在这些兔子便宜我们了!” 几个上山打猎的猎户,上山发现了杨安明布置的藤套。 第六十三章 母老虎来袭 这时候杨安明也正好来到这里。 他刚靠近这片区域,就听到那些人在说话。 “如果真有老虎,那家伙怎么会设置这么多套子,怎么还敢上山设套,这兔子合该给我们!!” 他们说是猎人,其实就是几个有些气力,又有些胆气的青年。 他们对打猎事一窍不通,整了些打猎工具,就学着上山打猎! 杨安明那样的“烂人”都行,他们便没理由不行! 可惜他们在大山外围转悠了几天,一无收获! 说老实话,面对苍茫大山,他们还没进去,心头就瘆得慌! 但外围实在没什么猎物,早就被扫荡一空了。 他们商量了一番,觉得还是得往大山深处挺进! 杨安明一个人都敢往里走! 他们可是有几个人,难道还不如一个杨安明? 而最近杨安明老带猪上山,野猪崽子一路上留下的拱土觅食痕迹很是清晰! 所以他们毫不费劲就找到了这片野兔出没的区域。 看到了吊在那里的兔子,他们心花怒放,却哪里还管别的东西,直接去收兔子! “你们还有没有羞耻心,怎么能拿别人设置的套子吊住的野兔?” 韩老这时候跟在他们身后,也处身此地。 他本是想规劝他们尽快下山,以免被猛虎所害的。 但他作为乡里劝农促善的“老人”,看到这些年轻人如此不讲武德,少不得了要恨铁不成钢的教育一番! 正如以前他对杨安明所做的那样。 “你这个老不死的,真以为自己懂点医术就对谁都可以指手画脚?我们可不是姓杨那样的烂人,会任你数落!” 这几个年轻人,大都是秦风与廖光裕一脉的人。 其中一个还是那三个放贷人之一。 秦风与廖光裕二人失踪后,他们备受乡人的白眼,在乡里日子远不如当初滋润。 所以他们进山来,效仿并企图超越杨安明! “也就秦风与廖光裕能养出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来了,你们不想听我老头唠叨,就把兔子放下,赶紧下山,山上有虎,滞留不得!” 韩老也知道秦廖二人庇护下的这些年轻人都是些油盐不进的顽固分子,也不想与他们理论。 “好你个老头,别以为那姓杨小子如今得了木捕头的好处,有了个小庄子,你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你伙着他吓唬大伙,让别人都不上山,是何居心!你不配做老人官!” 有人骂道。 那参与放贷之人,素有诡计。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让我们打死这个老不死的!一来出一口恶气;二来山上有虎,他死了就是老虎叨了吞了,谁也不能怀疑我们;三来其他人更不敢上山,待我们设法拿走姓杨小子拥有的一切,顺手把他也宰在这山林里,那以后这山林就是我们几个的了!” 其他年轻人拍掌叫绝,“妙!秦得锡,你这真是天衣无缝的好计谋!” 说着,这些年轻人,攘袖而前,挥舞打猎工具,就要对韩老动手! 杨安明正要冲出来! 却蓦然! 吼! 一声狂戾的恐怖虎啸响彻山林! “竟真有老虎!” 几个年轻人惊得面无人色,猛地回头,却见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来一只色彩斑斓的吊睛白额大虫! 这只猛虎竟然是只雌虎! 杨安明确认不是上次射箭惊走的那只巨大雄虎! 虽然个头也大得骇人,但比起那雄虎还是小了一圈。 吼! 又是一声咆哮! 那个名为秦得锡的年轻人惨叫一声,已经被雌虎咬住,叼在口中! 利齿凿穿身体,还有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 原来这秦得锡是秦风的侄子,做事有个尿性:说话极有煽动力,但从来都是煽动点火后,自己退在最后面! 想不到这次落在最后面,却被猛虎第一个攻击! “天啊,老虎竟能有这么大的个头!这是山君,是山神爷!我们悔不该不听劝告啊!” “说这个有什么用,快逃啊,不然我们通通要死在这里!” 这些年轻人惊慌失措,想逃吧,腿都是软的,根本动不了。 就好比老鼠遇到猫,光是看到身影,听到声音,便肝胆俱裂,魂飞天外,彻底被震慑住! “救我……廖星……救我……” 那秦得锡被猛虎叼在嘴里,肩胛骨都被咬穿了,可能正是太痛了,反而还有一丝清醒,对着廖海骋的堂弟廖星求救! “走!快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廖星对他求救之声置若罔闻,这时候他们经过短暂的失魂落魄,那种虚弱无力感觉弱了几分,终于有力气行动起来了。 好在雌虎叼着猎物,没有继续攻击,而是折身没入林间,消失无影。 杨安明猜测是这附近猎物稀少,雌虎急着回去照顾幼虎。 只可惜这些人位置,正好挡在雌虎身后,否则杨安明绝不会让它这么轻易离开了! “它走了,我们赶紧走!这鬼地方,我再也不要来了!” 一众年轻人惊魂未定。 韩老也是赶紧催促,“快走吧,别一会猛虎又回头追上来!如今正是老虎带崽的时节,这里太危险了!” “先别急着走!” 这时候廖星开始作妖了,他突然喊住同伴。 “廖星,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走我们走!我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同伴们明显对其极度不满。 廖星森然道,“万一这只母老虎把猎物叼回去,真再次追来,回去的路那么长,谁跑得过猛虎?” 有人迷惑道,“理是这理,但我们这么多人,只要大家一起跑,总不能一个也逃不掉吧……你的意思是?” 廖星一脸狞狠道,“一起跑谁也不能保证猛虎追来攻击的到底是谁!我们把这老不死干掉,大卸八块,那老虎回头一块块叼回去,总得耗上不少时间,那我们逃生机会就更大了,你们说呢?” “好主意,想不到你比秦得锡还狠!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由你来动手吧。” 众人也不见得全是傻子,刚秦得锡说着要杀人,自己却躲在最后面,分明是要其他人动手! “一起动手,谁不动手,我们就连他一起杀,同样大卸八块,以拖延时间!金宏,你看如何?” 廖星看着刚说话的那人说道。 “算你狠,那你先动手,我们其他人再一起上!”金宏说道。 “好!” 廖星好字才出口,突然一刀刺入金宏的胸膛! “你……好歹毒的心!”金宏惨叫着倒下! “谁不愿意出手的,就通通死,用来帮助其他人拖延时间逃生!” 廖星逼视众人! “廖兄,我们都听你的。” 众人心惊胆战,莫敢不从。 第六十四章 射杀雌虎 “谁先来第一刀?” 廖星一扬手里的长刀,血珠一连串滴落! 无人敢做声! “韦天放,你来吧,你来这第一刀!” 廖星逼着一个和金宏关系最好的年轻人拿刀。 “好,我来!” 韦天放哆哆嗦嗦的接过了刀。 却突然行动迅捷,猛地举刀砍向廖星,“你给我去死!” 廖星却早有准备,闪身避过,他一脸得瑟,哈哈大笑,“姓韦的,就知道你和金宏关系最好,我就等着你出手呢,大家并肩儿上,三具尸体,分它个二十四块,肯定能拖延到我们顺利脱险!” 原来金宏和韦天放虽然和他们一起进山,但平时和他们关系却有几分疏离。 所以这次廖星竟对他们狠下杀手! 众人一拥而上,要对韦天放出手! 咻! 杨安明再也忍不住了,一箭射出,击落廖星手中长刀! “姓杨的,竟然是你!你来得好,既然都看到了,那留就在这里帮我们拖延时间吧!” 廖星手上一痛,长刀脱手坠地,他扭头突然看到杨安明,反而有些近乎狰狞的狂喜! 觊觎杨家美娇娘的可不止他堂兄一人! 只是廖星并没有廖海骋那等耍骰子出千坑人的本事! 他性子阴狠歹毒隐忍。 但如今出手刺金宏于林间,他便不想再隐忍了! 杀了杨安明,夺走他拥有的一切! 杨安明一屑不顾,“姓廖的,想不到你们廖家全是这等不堪货色,不过,就凭你?” “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竟还敢如此大放厥词!”廖星长刀一指杨安明,“上,杀了他!这下我们肯定能平安逃生!别磨蹭了,不然一会那母老虎回来了!谁第一个刺中他,赏银二十两,谁能摘下他的人头,赏银三十两!” 杨安明看着略显瘦弱,但到底已经是这一带驰名的猎人! 他不敢大意,第一时间就给出诱人的赏银。 不得不说,廖星对人心掌握得恰当好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话音刚落,那几个年轻人就操着武器杀气腾腾冲向杨安明! “才几十两银子你们就敢对我出手。简直找死!!” 杨安明勃然大怒! 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 他霍然拔刀,“你们今天统统要死在这里!” 他长刀递出,只轻轻一挑,廖星惨叫一声,持刀那只手的手筋便被挑断! 他正要补刀,其他人已经攻至! 杨安明手中刀大开大合,气势刚猛无俦,不一会便磕飞对面所有人的武器! 众人大惊失色,想不到这“烂人”看着弱不经风,竟有如此气力,难怪能搞到那么多猎物。 “廖星,杀人者人恒杀之,认命吧!” 杨安明提刀缓缓逼近廖星。 “安明,算了吧,他刺了金宏,你不动他,他也难以逃避官府追杀,你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况且金宏伤势严重,亟需止血,得及早处理伤口。” 韩老见状赶紧劝阻他。 “那我就不亲手杀他了!” 杨安明只得放下屠刀。 他明白韩老的心思。 自己如果杀了廖星,就必定连带将其党羽悉数斩杀翦除! 若是他非要当着韩老的面杀死那么多人,只怕得把韩老刺激出个好歹来。 “你们几个,过来做个架子,把金宏给抬下山去!” 杨安明给金宏止血与包扎。 金宏伤得有些严重。 好在杨安明处理外伤是行家,好不容易止了血,敷了金创药,只等抬下山去救治。 韦天放倒是积极响应。 其他人仰廖星鼻息,杵着不动,只纷纷扭头看廖星意思。 “姓廖的小子,你亲自动手做担架,或许将来衙门审理案件时能从轻处理一些!”韩老说道。 廖星面色铁青,却犹冷然威胁道,“别人怕金家与韦家,我可不怕!你们几个,谁帮他做担架,就是和我廖家过不去!” “你找死!” 杨安明说罢就要上去给这厮颜色看看。 “杨安明,谢谢你刚才解救了我,这事让我来!” 韦天放感谢过杨安明,怒不可遏冲上去,给了廖星一顿胖揍,打得他眼青鼻肿,倒在林间几乎爬不起来! 他环视四顾,怒声道,“还有谁?” 其他人噤若寒蝉。 韦天放喝道,“不想挨揍的就赶紧过来做担架!一会帮忙抬人!” 有三四个人赶紧上前帮忙。 只剩下三人看了看廖星,才过来装模作样搭把手。 很快担架就做好了。 杨安明喝令诸人抬着金宏下山。 还是那几个人乖乖照做。 “四个人抬就可以了,我们得搀扶廖星兄下山,廖家势大,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谁也落不着好!” 余他三人却找了藉口,要一起去搀扶廖星。 原来这时候廖星已经缓过来。 虽然挨揍落得的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但一旦老虎来袭,自己到底不如平时腿脚利索,只怕要遭殃! 他才装作一瘸一瘸,跛脚狗似的,让三人搀着他下山。 杨安明一眼看穿他的诡计,附耳与韦天放说了几句话。 韦天放当即冷然道,“几位非要去搀扶他,可要当心点,有些人装瘸可能很有一套,别到时候老虎来了,他却把你们推出去当挡箭牌,正如之前他对韩老,金宏,还有我所做的那样!” “姓韦的,你少血口喷人!我廖星和他们亲如手足,岂能做这种事!” 廖星被揭穿心思,怒不可遏,对着韦天放破口大骂! 再看那三人,明显对他有些警惕。 “不是,你们信姓韦的却不信我?我们不用抬担架,肯定走在最前面,猛虎只会从后面袭来,难道不是吗?你们在害怕什么?你们应该感谢我,搀扶我才是你们最明智选择!” 廖星板着脸,低声说道。 三人一寻思,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不由得神色稍缓,“廖星兄误会了,我们要是不信你,就不会抢着搀扶你了。” 杨安明不动声色看着诸人。 将他们脸色表情尽收眼底。 哪怕是抬担架四人,也是打着如意小算盘。 试想当猛虎来袭,他们放下担架躲避,谁又能说些什么? 猛虎当然首选担架上的伤患! 这金宏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哪怕猛虎叼走伤患再一次来袭又如何? 他们这时无须抬伤患,也无须搀扶廖星,自然更有希望逃生! 杨安明一声冷哂,大喇喇落在队伍最后面。 看得廖星心头暗喜。 与他同行的年轻人也是暗自欢喜,同时暗骂杨安明自大,骂他作死! 走不一盏茶功夫。 吼! 突然虎啸声再起! 那头母老虎果然再次来了! 诸人心惊胆颤回首,那雌虎咆哮如雷,正全力向着众人扑来! 杨安明早就等着了! 一箭射出! 正中雌虎胸口! 它厉声哀嚎,突然转身就跑! 众人又惊又喜! 想不到杨安明一箭之威竟至于斯! 廖星失望透顶! 倏地! 吼! 又是一声恐怖至极的虎啸! 整个林间的似乎都在颤抖! 第六十五章 生擒巨虎 原来不知何时,那只硕大无朋的雄虎竟悄无声息出现在下山队伍的前方! 赫然便位于走在最前面的廖星以及搀扶他的三人三丈外的位置! “一山竟容二虎,真是咄咄怪事,这畜牲大得不可思议!” 廖星直接骇了个魂飞天外! 不过他早有准备,当即伸手,要将搀扶着自己的三个人狠狠推向猛虎! 岂料三人被韦天放所提醒,早就暗暗警惕,见他果真对自己下手,三人当即闪身避过,并且往担架与杨安明他们所在位置奔过去! 廖星用尽了全力去推三人,三人避过后,他一推落空,重心失控,往前打了个踉跄! 雄虎咆哮一声,气势骇人之至! 它骤然前冲,如飙风骤起,霎时间将廖星衔在嘴里! “救我,杨安明!我再也不与你为难了……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廖星惊恐至极,忙出声哀求杨安明出手搭救。 “别救他,只要你不救他,我们三个都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搀扶廖星三人当即出声表态! 他们与廖星已经算是彻底翻脸,水火不容! 如果让廖星活着回去,将对他们还有他们的家族,大大不利,甚至是噩梦! “哎呀,刚才全力射一箭,我的手好生酸痛,浑身脱力,竟拉不开这弓了!” 杨安明当然不会救人,甚至装模作样拉了拉弓。 廖星自然看到了杨安明戏谑的表情。 他绝望到了极点,对众人生出无尽敌意。 他嘶声裂肺的吼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啊……” 咔嚓! 雄虎一下就将其脊梁骨咬断! 随即叼着廖星,往母虎来处跑掉了! 它毫无征兆就离开了! 说走就走,来去如风! 杨安明没想到它直接就跑了,想射它一箭都来不及了。 看来它之前跟母虎并不在一块,也是急着把猎物带回去喂幼虎? 说老实话,公虎除了和母虎约会那会,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并不会照顾幼虎。 这公虎和母虎还有幼虎一起生活的行为,在杨安明看来,显得十分反常。 “我们赶紧走吧!” 众人经过了多次猛虎袭击,相顾惶然,哪里还敢作哪怕片刻停留! 谁也不知道下次来袭谁会被叼走! 况且要是雄虎发现雌虎受了重伤,或者已经毙命,只怕要对众人发起恐怖的报复性袭击! 大家都加快脚步,火速下山! “你们先走,我殿后,我老了不中用了,或许廖星说得对,这老朽之躯或者能帮您们年轻人拖延一下时间,争取让你们都活着回去!” 韩老坚持要走在最后面。 一众年轻人听了,面红耳赤,不约而同惭愧的低下了头。 “老爷子,我们两个一走在后面吧。”杨安明说道。 “这如何使得,你家里还有貌美如花小娘子,还有一大庄子的人等着你养!” 韩老直接将杨安明轰到身前去。 不过一盏茶功夫! 山林间就响起了雄虎的哀嚎! 一声比一声更哀伤! 一声比一声更愤怒! 一声比一声更接近! 众人闻声色变,各种心惊肉跳,明白雄虎肯定是知道了雌虎被人类所伤,所以一路追来了! 不过雄虎叫了一会就停住了。 众人急赤忙慌的往回走,就迟迟没看到雄虎再次来袭。 “难道没跟着过来?” “这它出现时能把人吓个半死,但现在迟迟不出现,却更让人心头憋得慌啊!” 那头雄虎的身影,就好像死亡阴影,始终盘旋在众人心头! 杨安明心头也益发凝重。 这头雄虎似乎颇有智慧,它这样做,一来令得人人自危,二来它应该是发现队伍里有能严重威胁到它生命安全的存在! 又走了一盏茶功夫。 吼! 雄虎再次窜出! 却不是攻击队伍最后面韩老! 而是再次跑到队伍最前面,对最前面的人下手! 那三人最是怕死,所以跑在最前面! 别说他们,哪怕是见过杨安明数度射箭的韩老,韦天放,还有抬架子的人,都觉得杨安明一箭射中母虎是运气! 如今人人自危,谁也不相信这队伍里有人能抵御得了那头看着身影堪比壮年青牛的大公虎! 那三人更是如此! “救命……我腿软,跑不动了……” “我也跑不动了……杨安明,救命……” “救我……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哥,你要什么,要我怎么样……我全然照办……” 见雄虎再次出现在眼前,他们彻底虚脱了,瘫坐在地上,想跑却根本使不出一分气力! 空气里甚至传来了刺鼻的尿骚味! 三人裤裆已经是湿漉漉一片! 雄虎扑向三人! 杨安明弯弓搭箭,巨虎身影赫然在目,一举一动变得缓慢迟钝! 当巨虎与一棵大树擦身而过! 杨安明顿时一箭射出! 咻! 巨虎剧痛,发出震天巨吼! 飞跃而出的身形却被卡住了! 原来杨安明一箭竟直接将其一只前爪钉在了那棵大树之上! 那距离巨虎之人才没被巨虎袭击到! 他死里逃生,浑身冷汗淋漓,连滚带爬往杨安明身边奔去! 其他人也争先恐后躲到杨安明身后去! 他们本不信看着瘦削不堪的杨安明能对这样的巨虎造成什么有效抵御与伤害。 可这一箭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这一刻! 杨安明恍若神明,恍若救世巨擘! 唯有缩在杨安明的爱护之下,他们才能感觉到这危险四伏世间仅剩的最后一抹安全感! 巨虎全力挣扎,企图摆脱箭头对那只脚板的束缚! “快射!等它挣脱了就危险了!” 韩老和韦天放见状嘶声叫道! “快,射它,射它口里或者眼睛,那是薄弱之处!不然有人被袭击了!” 其他人也惊恐万状跟着大叫! 杨安明调整角度,再次弯弓搭箭,趁着巨虎举爪摁住树身挣扎时分,将它又一只脚也钉在了上面! 此刻两支箭呈v状钉着巨虎,巨虎猛然挣扎了几下都没办法脱身! 杨安明再次出箭,将其最后两只脚爪也钉住! 这时候所有人才感觉自己安全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射它要害部位啊!多冒险哪!” 韩老略带责备说道。 “抓只活的比死的更有意义。” 杨安明说道。 但其实他只是想将它生擒活捉! 也不想坏了这身毛皮! 第六十六章 收养三虎一彪 众人一拥而上,将巨虎四只脚和身子,用绳索绑在树上! 再拿来棍子塞巨虎口中,再把它嘴巴脑袋也固定在棍子上。 然后再松开一对后腿,用绳索绑在一起。 最后是前腿。 “你们赶紧把伤患抬下山抢救,同时喊人上山抬虎,我去看看母虎死了没有,一定要把这虎患彻底解决了,免得再有人遇害!” 杨安明说完就往母虎离开方向跟踪上去。 现在这些人早把杨安明视若主心骨,自然依言照办。 “真是个莽撞小子,也幸亏你如今有一身这么好的箭术,不然这虎患可就难办了!你注意点安全,这深山莽林谁也不知道还潜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韩老冲着杨安明背影大声提醒说道。 他的话语看似有几分责备,实则充满了自豪感! 这可是他老韩好不容易劝善的典范! 这小子越有出息,他面上越有光彩! “晓得勒,韩老!” 杨安明别过众人,很快就追踪到了母虎的所在地。 赫然在那条大沟壑的一处尽头低处。 母虎已经奄奄一息。 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 窝里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小虎崽子。 三大一小。 其中大的一只居然一身白! 这是得了白化病,赫然是只白虎! 甚至有一只浑身黑色,赫然是只黑化的虎崽子! 而小的那只,奀奀瘦瘦,不但体格小,还瘦成皮包骨头! 和大的三只一对比,就像只小猫咪! 第四只,是个正常毛色的虎崽! 长得和雄虎几乎一模一样。 杨安明才靠近,几只虎崽顿时龇牙咧嘴,对他发出威胁! 令杨安明意想不到的是,其中最凶的,竟然是那只又小又瘦的小东西! 竟咆哮着奔过来,要攻击杨安明! 可惜它太虚弱了,走不数步,脚下开始不稳,东倒西歪的! “竟会如此彪悍!难道它竟是一只彪?” 杨安明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几只虎崽子,最后拎着它们脖子肉,逐个细看。 他最是留意那只奶凶奶凶的小家伙! 难道彪的说法是真的? 这时候,母虎还有最后一口气! 它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杨安明,见他拎着虎崽似乎又没有伤害之意,突然低咆了一声! 杨安明回过神来,却见母虎看着他的目光,褪尽了所有的戾气与凶狠,有的只是无尽的哀求。 “你想让我放过你的孩子,甚至把它们养大?” 杨安明有些读懂了母虎的意思。 母虎的眸光变得柔和而感激,艰难的又是低咆了一声,似在回应杨安明的话。 母爱是多么伟大!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凶悍的她竟在哀求射杀她的人族照顾她的孩子! “好,你放心吧,我答应你,我会把它们都养大的。” 杨安明郑重道。 母虎满目释然,慈爱,眷恋,眸光在四只幼虎身上停留! 突然它眸中瞳孔涣散,气息杳然。 四只幼虎似乎感觉到什么,突然咆哮出声! 山间充斥着乳虎啸天的动静! “要怨只能怨你们的父母!大好的山脉深处不去,非要跑到人迹渐多的位置,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们要存活,我们也要存活……走吧,我带你们下山。” 相对虎崽子,篓子有点小了,杨安明把虎崽子塞进麻袋子里,转身下山。 它们似乎也知道只能依靠眼前人类,不吵不闹就待着袋子里跟着杨安明下了山。 白虎黑虎正常虎,再加一只彪! 杨安明感觉自己要变成种养殖大户了! 专搞特种种养殖! 说到种植,杨安明觉得自己应该想方设法把红薯给弄到手。 玉麦和红薯能够极大解决食物问题。 明末天灾很频繁。 才导致起义不绝,给了异邦人可乘之机! 这时候红薯已经传入云南广东与福建等地,甚至已经在福建推广种植,只要他各种想方设法,肯定能弄到手。 没有充足的粮食,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从这个角度来说,周泰明,还有他的大舅哥王大柱,都是颇有眼光之人。 但路要一步步走。 庄里抬回来了一生一死,一公一母两只大老虎! 据说那只雄虎比最大的青牛还大得多! 据说都是同一个人猎取到的! 这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乡里! 不知道多少乡人纷纷跑到庄子里,要来看一看两只老虎! 同时瞻仰一下这位猎虎英雄的风采! 明珠新屯热闹非凡! 这时候县府里。 县令周泰明目无表情坐在位置上。 他的一众下属却气得脸色发青! “真是岂有此理!此子如此大胆,竟然命人大肆宣传,说这银子是他杨安明拿来救济灾民的!” 幕友官朝明几乎是拍着桌子痛骂杨安明! “是啊,这样的话,却将作为父母官的周大人摆在何处?我们这些拱卫着周大人做事的,也都白忙活了,功劳全是那小子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有人忿忿然建议道,“大人,此子区区一个乡间极其不堪的小流氓,货真价实的小贱民!竟生得一身反骨!得想办法除掉他,今天敢与官府争名声,明天就敢学陈海举旗造反!” 周泰明听得最后一句话,不由皱了皱眉,看向官朝明,“朝明,你怎么看?这小子真能造反?” “小小贱民,能成什么大事!除掉倒是不必,毕竟木捕头那里也说不过去。不过我认为应该给此子一个教训!比如把庄子和土地没收回来!又或者我们索性不做这个恶人,静观其变,反正自有人看不下去的。” 官朝明摇着手中羽扇,慢条斯理说道。 “你是说申昊?” 有人猜到了官朝明的意思。 “是啊,这小子如今就是茅坑里的一块石头,又臭又硬!我们心有不平说几句出出气就够了,何必去碰的一身污秽与臭气?” 官朝明微笑着说道。 “申昊只怕短时间不会动那小子的!他放任木捕头将庄子给了那小子,甚至我怀疑那寒月匕首与血汗宝马,也是他撺掇木捕头交给那小子的!” 周泰明淡淡道,“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本朝郡主夫婿虽改称仪宾,但申昊送了一匹血汗宝马给木捕头,还让她送给那小子,分明告诉本官,那小子有可能成为肃王府郡马,想让本官和那小子斗起来!” “竟是如此,是我失虑了!大人要对付那小子容易,却会让木捕头对大人心头生隙,那真是得不偿失啊,但真要这样便宜那小子不成?” 第六十七章 民望大涨 有县府幕僚说道,“我们要对付这样一个贱民,办法总会有的。让我们想想崖山县目前有什么要紧事已经发生或者正要发生!” 官朝明眼睛一亮,“说得好,我听说那位巡按御史到这边来,除了找寻那玩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处理反贼事宜。” 说到这里,他狡黠的笑了,“让我们先把这小子抬起来!跌倒的时候,他才会知道疼。” 周泰明揉了揉眉心,“好了,就是一普通百姓,搞那么多事情干什么,你们去确认一下木捕头目光如何,如果是可用之人,就扶他一把吧,如今天灾人祸不绝,我希望崖山县出越来越多像柳员外那样的能人异士。” 他扫视诸人,昂然道,“本官岂会与民争妻,如果他能得佳人青睐,足以说明本官治下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人,这是整个崖山县的骄傲!本官乐见其成!以后这种不利团结之言,切勿再说!” 说到这里,他想到柳员外,不由益发痛心,“柳员外是难得的粮食大户,善长种粮……唉,可惜了……” 诸人赧然汗下,齐声道,“大人高德,吾等惭愧!” …… 杨安明正被众人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 两只老虎,一生一死,一雌一雄,就摆在他脚旁! 整个东野望,稍微有点闲暇的乡民,问讯都跑到这里来了。 整个青石里,一百一十多户的村民,也基本聚集在这里。 明时实行里甲制度,乡下面就是里,青石里其实就是青石村差不多的意思。 “一次猎二虎,这就是我们青石里最优秀的猎人!十九岁!太厉害了!” 青石里的村民,与有荣焉,非常自豪的说道。 东野望乡,拢共有四个里,现在他们看其他里的村民时,俱是仰首挺胸,甚至有些显得趾高气扬! 其他里的村民也没感觉低人一等,相反他们居然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有人据理力争,“杨小哥是我们东野望乡的最好猎手,是哪个里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没错,谁说不是呢,杨兄弟万两银子赈灾,我虽然是流波乡之人,可我家今天都还领了半升豆子和半升玉麦!照我说,杨兄弟乃是我们整个崖山县的骄傲才对!” 又有一个汉子接口道。 众人拍手叫好,“是极是极!此话在理!杨兄弟既有神射本事又有济世高德!乃是我们整个崖山县的骄傲!” 有个来自新乡的百姓泫然欲泣,“前些日子,这对大虎在我们新乡恣意害人,俺爹死在雄虎之口,俺兄长被雌虎所伤,迄今卧榻不起。没成想,不出数日,便被杨壮士悉数拿下!您真是替我报了父兄之仇啊!” 说罢,他冲至杨安明身边,对着杨安明纳头便拜,“杨兄弟,谢谢您,您不但帮我父兄报了仇,还让我们这一大片的人都免遭虎患,您就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啊!” “不敢不敢。” 杨安明赶紧将此人搀扶起来。 有人不禁感慨道,“要是我们县多出几个杨兄弟这样的杰出猎手,怕他劳什子的反贼盗寇,弯弓搭箭,咻咻两下便教他们轮转再生了!” 韦天放站在人群之中,他对杨安明崇慕之至。 见群情激昂,突然大声发话道,“纵然贼寇猖獗,但诸位何须感慨!对抗贼寇一事,小子倒有个大胆想法!!” 有人识得他乃是韦家杰出才俊,回道,“韦兄弟,有什么想法快快说来!” “本朝虽然施行里甲制度,以里长甲首治理乡里,但也总有些地方,因地制宜,下设保长,以管控地方治安!” “如今适逢灾年,处处贼寇猖獗,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不若联名上书,请求周县令多增一位保长,如此我们的猎虎英豪自能带领我们,对抗贼寇反贼!诸位以为如何!” 韦天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如此甚妙!” 诸人顿时齐声叫好! 众人蠢蠢欲动,早有人拿来绢帛,立刻便要咬破手指,联名上血书,让周县令增设一员管控乡里治安的保长! 带着几个手下,正在远远注视着这一切的官朝明,顿时心头大震! 此子不过区区贱民,听说早前何等声名狼藉,如今竟有如此威望! 真要让此子做大,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未必不是另一个陈海! “大家别冲动。小子不学无术,射虎擒虎不过是一时运气使然,如何当得这保长之位?千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杨安明急忙推脱,并制止激动万状的百姓们。 地方因地制宜,增设保长的情况,确实存在一些地方。 百姓抬爱,确实是好事。 说明那万两银子没有白花。 到了紧要关头,他振臂一呼,必从者如云! 但眼下百姓真去联名上书的话,恐怕自己要成为官府的眼中钉肉中刺!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可是很明白,万两银子赈灾集到的民望,那是他跟周泰明抢来的。 如果这么短时间百姓就如此替自己出头,让周泰明怎么想? 甭管是清官贪官,谁也肯定受不了这一点! 杨安明可不想和官府明着起冲突! 那陈海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呢。 百姓们起初还是坚持,但杨安明也再三强调万万不可,表示自己不会做这个保长。 他还阐明,保长管控治安,十户一保,五保一大保,十大保一都保,自己真做了保长,大概是个保长,顶也就只是个大保,管控所在乡里的治安。 至于都保。 那是不可能的,那简直就是在抢官兵的饭碗! 真让上面知道,怕不是得查官府到底为何无作为! “那就让周县令任命你做都保!杨兄弟,我们都信任你!让我们大家一起跟着你干土匪与反贼!” 韦天放振臂高挥! “都保!都保!” 闻者云合景从! 杨安明一阵阵头大。 这些人是盼着他跟周泰明对着干嘛? 又或者是把他和周泰明同时放上烤架烧烤? 马上就要有一位巡按御史来此! 这事情闹大了,只怕周泰明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 却说官朝明回到县府。 “你说什么!那小子果真除了虎患?甚至把那只超级雄虎生擒活捉了?他竟有如此本事,快快去翻宗卷,把他的底细弄清楚!” 周泰明问讯,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其父杨开明服军役后下落不明,疑似为国捐躯!其母信息不详,这小子据说是杨开明年轻时与京师某不知名青楼女一夜欢好所生。” 幕友官朝明翻着宗卷找到了杨安明的信息。 第六十八章 竞价虎皮 “之前流波乡与旁边县交界位置出了虎患,伤了起码十几个百姓,本官当时正在彼处处理流民事宜,问讯即率一众官兵与猎人上山剿虎,却终未能除掉此二虎,此人既然把虎患除了,自是少年英雄,看来木捕头眼光不错啊!” 周泰明啧啧有声。 随即吩咐道,“如今处处灾荒,盗寇蜂起,百姓怨声载道,有此壮士却是好事,能定一定民心!来人,即往青石里,送去赏银千两,带着打虎英雄并二虎游街,好教远近之人知晓,我们崖山县有如此英豪!以扬我崖山县声威!震慑各方宵小!” 于是一帮衙差领命而去。 “这个周泰明竟做出这等反应,确实不失清官言行,看来是我过于草木皆兵了。” 杨安明收下官府赏银,并被拉着去游街。 所过之处,万人空巷。 百姓们,各种商贾,纷纷出来瞻仰这位年少的打虎英雄! 若不是没有一位身材矮胖的哥哥,没有貌若天仙的嫂嫂,更没有姓武,杨安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穿越成武家二郎了。 “夫君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怎么感觉好像又是做梦?” 当杨安明回到庄子前,王珠兰妙目牢牢盯着自己心爱的男子,长睫一颤一颤,有珠光闪烁,氤氲又氤氲。 “才一会不见老爷,夫人竟犯花痴了!” 秋兰扶着伤势大好,已然堪堪能站住的春华,掩嘴吃吃而笑。 “你个死丫头,竟然嘲笑我,亏我待你亲如姐妹!” 王珠兰被她笑得俏脸发窘,作势要打。 三女笑着流下泪来,闹成一片。 “不愧是我卫妍看上的少年!” 卫妍静静伫立在僻静一隅,美目流盼,痴痴看着眼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的瘦弱少年! 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烈日当空的下午! 少年逆着光与风,缓缓向她走来! 那么亮,必然是照亮她前路的明灯! 那么飒,必然是她想象之中的英雄模样! 又饥又渴,无比虚弱的她,努力睁大眼睛,睁大眼睛,想把来人看清楚,深铭五内…… 瞳孔渐渐失去焦点! 意识渐渐消散! 唯有耳中当时他的低唤震响如雷! “坚持住,我带你回家!” 往昔的影像自脑海深处渐渐消失。 耳畔却响彻小六恨铁不成钢的告诫,“姐,你别傻,那厮就是个烂人,是个嗜酒嗜赌的无良人!你对他执着只会徒然消耗你如花似锦的美好年华!” 如今她终于可以清楚细看生命来人! 你小六啊小六,徒然徒劳的怕只有你自己! 他果然是我想象中的那般眉眼! 逆光而闪亮! 光看一眼,便能令人沉醉一生! 少女满心欢喜,忽瞥见那个和光同尘的少年突向自己所在位置投来警觉一瞥。 她俏脸通红,折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竟然发现我了,不愧是我卫妍看上的男人!幸好不是敌人,幸好主人已死!” 卫妍心头一阵惊悸与侥幸。 …… 杨安明与二虎同时回到庄子里。 裴虎再次自告奋勇去给二虎剥皮。 安叔也来到了庄子上,二话不说排出十个沉甸甸的大金锭子,要买下两张虎皮与所有虎骨。 “竟值这么多金子!那些富人大老爷的生活真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围观的很多老百姓,生平还是第一遭见到五百两金子,看得咋舌不已! “五百两黄金就想拿下这稀有的巨虎皮骨?我出六百两!” 有个商贾模样的家伙叫道,说着取下马背上的包袱,里面赫然是十二个大金锭子! 他们的目标都是一张巨大雄虎的虎皮! 这个年代,老虎真不少见! 可这么大的雄虎! 世所罕见! 便如同杨安明前世那些喜欢收藏古董字画的有钱人家,这个年代有点钱有点权的人,都喜欢收藏独一无二的东西! 而老虎乃是百兽之王,虎皮便是象征无尽王霸气的珍藏! 举个例子说吧,申家这些年,起码收藏了数百件虎皮! 但眼前这等体型的巨虎,却是世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很多人见猎心喜,都想收藏这张巨虎之皮! 这虎可是虎中王,王中王,王上王! 杨安明大喜,“还有人出价吗?” “我出十三个大金锭子!” 有一眉心带痣汉子,也跳出来开价! “你是申昊的人吧,怎么,因为看到木捕头的亲信在此,你家主人不敢亲自来?” 商贾打扮之人对着带痣汉子说道。 “谁说我是申公子的人?你有钱就赶紧加价,没钱就速速退下,啰啰嗦嗦说那么多废话做甚!”带痣汉子怒道。 此人点明他的底细,分明是要离间申公子和玉珑郡主之间的关系,真是其心可诛! “张口闭口,申公子长申公子短的,还说你不是申公子的手下?你有本事直喊其名试试看?” 商贾人家打扮之人不屑冷哂。 “我为什么要直呼其名?申公子人中龙凤,气度非凡,他当得起所有人称他一声公子!你算哪根葱,也敢在这里使坏!” 两人竟面红脖子粗的争执起来! 杨安明一看就知道商贾打扮之人乃是赖城豪的亲信! 申昊使坏,算计赖城豪,还把赖家药铺那么多药材洗劫一空。 申家赖家,早就势成水火,互不相容! “你们两个要吵架要么出去吵,要么就先把虎皮归属搞定再吵架!” 杨安明冷冷道。 他看不下去了。 吵架什么时候不能吵? 不能耽搁他赚钱啊! “我出十五个大金锭子!” 安叔叫道。 “我出十八个!” 带痣汉子怒道。 “我出十九个!” 商贾打扮之人不假思索追加。 带痣汉子怫然作色:“你是不是非要和我过不去?” 商贾冷冷道:“别废话,没钱你可以滚了!” “我出二十个!” 安叔昂然道,“还有没有开价的?” “等等!” 却蓦然,有人出声打断了竞价! “是你,官师爷!你不在县衙里好好给县太爷出谋划策,你来这里作甚?” 安叔一下子认出此人。 “嘿嘿,官某人来此,是为了这张稀有虎皮而来。” 官朝明嘿嘿笑道,“各位争得面红耳赤,莫非竟作非分之想,企图染指你们不该动脑筋的东西?” “姓官的,你是什么意思?你真以为你是个官?我朝最小的官乃是县令,你一个狗头师爷,也配于此大放厥词?”有痣汉子怒斥。 “骂得好!真是好骂!” 这还是第一次,安叔与商贾打扮之人看这汉子很是顺眼。 “打虎英雄收下了官府千两银子,这张雄虎之皮,已经是官府之物,是用来孝敬不久后到此的那位大人物的!你们竟作非分之想,莫非是想效法陈贼,想要谋反?” 第六十九章 最大收益问题 巡按御史! 此话一出! 商贾打扮之人消停了! 有痣汉子也老实了! 安叔心有不甘,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就闭上了。 杨安明心头万千草原神兽呼啸奔腾而过! 这个周泰明果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说好的打虎赏银,结果直接变为购买虎皮了! 偏偏他是个官,你还不好拿他怎么样。 “赏银和买虎皮的钱,能一样吗?” 裴虎捏紧手中剥皮工具,冷冷质问官朝明。 要不是杨安明拉住他,说不定他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去把这家伙剥皮抽筋了。 “能把虎皮贡献给巡按御史,那是无上的荣耀!你们怎么就想不通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官朝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屁的荣耀与喜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杨安明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官朝明捂着浮肿的眼睛,难以置信盯着杨安明,“小小贱民,你竟敢打我!你以为你猎取了两只虎,就可以目中无人,恣意妄为了?” “这位可是我们崖山县打虎英雄,多少人想如此近距离与之接触都不可得,偏偏官师爷有此殊荣,这在眼下的崖山县,可能也是某种无上的荣耀与天大的喜事!为何官师爷竟表现得如此暴怒不堪呢?” 那位商贾打扮之人阴阳怪气说道。 “你……” 官朝明气得险些没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 他到底是个出谋划策的扭计者。 略微思考以后,咬牙切齿道,“尔等竟敢将区区贱民与巡按御史相提并论,这是对朝廷对巡按御史大人的亵渎侮辱!你们就等着被捉拿问罪吧!” 那商贾打扮之人一怔,颜色微变,想不到这个官朝明竟是如此伶牙俐齿。 此事真要传到巡按御史耳中,只怕还真是大大不妙! 杨安明心头冷哂,他对着韦天放附耳低语。 韦天放顿时叫道,“这位仁兄说得很清楚了,在眼下的崖山县是如此,而巡按御史大人此刻并不在崖山县,这位仁兄并没有把打虎英雄与巡按御史相提并论,这位仁兄何罪之有!” “你们这群刁民,哪怕你们嘴里说出花来,也是动手打了本幕友!我不与你们徒费唇舌!你们等着,我一定要把你们通通抓起来治罪!” 官朝明气急败坏离开,很快县衙便派人把杨安明带走。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虎皮虎骨。 “大胆杨安明,你本是人人称颂的打虎英雄,为何妄动无名,竟动手打了官师爷?再怎么样,他也是替我办事的,你知不知道你打了他就等于打我的脸?” 周泰明皱着眉盯着杨安明,突然一拍惊堂木。 杨安明眉眼都不曾跳动一下,他不答反问,“大人,恕小民冒昧问一句,给猎虎人的赏银变购买虎皮的银子,这真的是您的意思吗?” 周泰明一怔,随即道,“本官确实给了赏银,毕竟本县出了如此少年英雄,为民除了虎患,确实是我们崖山县的标杆,是值得人人崇慕的勇武先锋!但官师爷竟想用赏银买下虎皮,也做得确实不地道。他做了错事,也挨了你的打,这事就算扯平了。本官对你们两个都不予追究了。” 杨安明拱拱手,“谢谢县令大人秉公执法!既然如此,我想必可以带着这虎皮回去了。” 说罢,转身要离开。 “杨安明,你急什么呀?本官让你过来,是有些心里话想亲自跟你说一说。” 周泰明叫住他。 “哦?既不追究二人,还打算跟我说心里话,也把虎皮带来了……绕了半天,看来还是这虎皮的事啊。” 杨安明一针见血戳破对方目的。 “你是个聪明人,跟你说话不会太费劲,我相信你只会做聪明事,而不是算糊涂账。” 周泰明对杨安明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 杨安明可一点也不喜欢听这种大而虚的戴帽子话术,“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的意思就是,这虎皮虽然珍稀,那也是对于那些个富贵人家,权贵人家而言的。对于很多人而言,它就是一张虎皮,只是一张比一般虎皮大上少许的虎皮。” “又不是我自己收藏。作为普通人,手里有这样的物品,自然是要把它卖出去,换取最大收益。” “你说得对。所以,用它换取万两银子划算,还是换取一个被巡按御史记住的机会划算?” 杨安明知道对方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竟然如此……这机会到底是怎样的机会,小民愿闻其详。” “巡按御史大人过来,是为了寻得剿灭反贼之法而来。若是巡按御史大人得着了虎皮,见着了你这样的少年英雄,自是大为欢喜,届时你这一身箭术便有了用武之地!想必能藉此机会一飞冲天!你想要的最大收益也不在话下!嗯,最大收益这四个字,说得真不赖!” 周泰明看着杨安明,一副好心提携后进的神色。 要不是杨安明如今深谙观相望气之术,只怕还真要信了他的邪! 原来刚才对方醇和的气突然有些改变,变得有些戾气,有些贪婪。 “那依照县令大人之意,这虎皮您是打算替我转交给那位巡按御史大人了?” 杨安明问道。 真要这样,只怕对方提都不会提他杨安明。 别看周泰明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杨安明始终对他满心提防。 官朝明到底只是个幕友! 没他周泰明首肯,他敢如此擅作主张,做出这等坑骗之事? 周泰明摆摆手,“这是你猎取到巨虎剥下来的稀有毛皮,本官怎能越俎代庖,替你转交虎皮?自然是由你亲自去送了。” “什么,你的意思由是我去献上虎皮?” 杨安明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看到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 再看到对方的气再次恢复了中正醇和。 杨安明都有些糊涂了。 “那是自然。本官曾与高攀龙同在先师顾宪成那里学艺,这么些年了,什么样的大人物我没见过?不管来的是谁,不管我手里有没有这样一张虎皮,区别其实不大。可于你而言,那却是能实现自己抱负与才能的敲门砖啊!” 杨安明一时怔住。 这周泰明居然和东林党两位领袖关系这么好? 而对方这番话,似确实是在为他着想啊! 杨安明有点狐疑的看了看周泰明,一时琢磨不透对方是何意图。 第七十章 民间团总教头 周泰明有些迟疑的说道,“不过……” 杨安明心头大凛,果然转折还是来了。 他本以为对方要说出一些对对方有利的话。 但周泰明接下来的话却再次让杨安明意外不已。 “不过,你眼下不过一介白身,这样去献上虎皮,效果还是差了些。虽然本官亦不过七品芝麻官,给你谋取不了什么官职,但你若有想法的话,本官倒是可以组建一个民团部,由你来做这个团练总教头。” 周泰明说完,笑了笑又道,“这个民团部独立官兵编制之外,是应对近日盗寇的有效措施,由你们东野望百姓来推举,在东野望试行,以抵御贼寇,只要你在那位巡按御史大人抵达崖山县之前做出点成绩来,届时那位大人必对你青眼相看……你知道的,那位巡按御史巡察各地,目的之一就是物色有志之士,剿灭反贼。” 他看了看杨安明,“你怎么一脸惊诧的表情?为朝廷举荐贤能,乃是本官本分,此举也能迎合那位大人需要,于你我皆大有裨益,是以本官此番才如此郑重其事与你商量。你若是同意,本官即刻让东野望四里的里长与甲首为你推荐。” 他走下座位来,拍了拍杨安明的肩膀,“本官找到韩老了解过了,你那一手箭术出神入化,可得好好训练一下民团部。” 难道是看上了自己的箭术? 杨安明思虑片刻,还是选择应承下来。 不管周泰明此举是否真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巡按御史,做这个民团部的教头,确实对他颇有好处。 目前看来,对方大致有两个目的。 一个就是应对巡按御史。 还有一个,可能是想让自己组建一个善射或者至少有部分人善射的民团部。 或许到了一定时间,对方就要摘果子,把民团部纳为官府所用。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方目的绝不是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但于他而言,民团部可以是硬实力,也可以是镀金所。 “好好干,本官看好你,依我看,那集训之所,便设在青石里明珠新屯吧!说起来,本官对训练之道亦略懂一二,也会前往给予帮助,并时不时让官兵头领率人观摩学习与借鉴。” 周泰明鼓励杨安明一番,因杨安明是被抓来的,为表示歉意,更着人用轿子把他送回明珠新屯。 周泰明甚至亲自将杨安明送至衙门门口。 官朝明与其他幕友眼神复杂看着这一切。 有人不解问官朝明,“官师爷,这不正是你上次所献毒计?你怎么说服正气凛然的大人接受此计的?” “不,我没说服大人,这不是我所献的计谋。我也看不透大人为何搞个民团部,难道真是看中了此人的能力,要大力栽培?” “如此说来,此子竟真撞大运了?那以后我们岂不是要好生讨好此子?” “你们倒好,我得罪过他,就怕此子心胸狭隘,会报复我。” 官朝明有点头大。 …… 如今的明珠新屯热闹非常。 民团部位置,座落在庄子旁边。 杨安明开始训练民兵。 训练士兵,这对他这样的前世特种兵而言,是驾轻就熟之事。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训练其实非常严苛,丝毫不逊于现代。 但杨安明的特训方式,偏向系统化,全面化,且某些单项深度方面,也颇有特色。 当然,训练内院家丁与训练民团部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训练内院家丁,他火力全开! 训练民团部,他挑些能立竿见影的项目开展,尤其侧重培养手上的力度与准头。 一句话! 前者是全能选手! 后者是特长生! …… “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事情办妥了吧?不过你老盯着训练场干什么?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早就办好了,那二人本就躲在东野望附近林子里,如今受了惊吓,估计很快就要前往摩云岭。姐,你之前关心的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必很快便见分晓。” 小六报告完毕,随即皱着眉头,有些好笑的道,“姐你在说什么啊,你不会觉得我盯着训练场看,是要动什么歪心眼吧?你不会觉得这样奇奇怪怪的训练能出什么效果吧?” 卫妍哼道,“你最好真没打歪主意。还有,不准你说这样的训练方式不好!明明这么特别这么特立独行,怎么可能没效果!” “是,是小六肤浅了,姐觉得行那就一定行,这么奇特的训练方式肯定能奏奇效!” 小六忙不迭改变说法。 “算你懂事。” 卫妍神色缓和了很多。 …… “没用的废物!天天说你有多能出千来钱,可最近让你搞点钱你都搞不到!” 秦风板着脸斥责廖海骋。 “对不起,舅舅,实在不是侄儿没本事,那家伙因木捕头发人配地,最近日益意气风发,已经摆脱嗜赌性情,每次找上他,他对赌钱一点兴致也无,还要命人把我轰走!” 廖海骋说罢,神色沮丧至极。 显然这么久没能从杨安明身上弄到钱,深深打击了他。 “你还敢狡辩,你害死了我家星儿,亏我一直对你这么好!谁告诉你我和你舅舅躲在深山野林里,这深山野林就是安全的?我可怜的星儿啊,就这样白白枉送了性命!” 廖光裕一想起自己家独生子没了,眼都红了。 “我很冤啊,叔父。我只跟堂弟他说叔父在山上,目前很安全,别的我什么也没说啊!我一点也不知道他能把这个解读成上山没危险。” 廖海骋都快哭了。 原来廖光裕与秦风进了天军,却无意发现了天军教主陈海的一处密室,发现了陈海从龙虎山偷来的一个稀有物品。 他们见陈海如此重视此物,知其必是无价之宝,于是铤而走险,选择把宝物盗走! 为提防天军找到家里去,他甚至都没把自己下落告诉儿子! 而是选择告诉他最信任的侄子。 谁知道儿子还是没逃过一劫! 这廖海骋真该死啊! 儿子死了,廖光裕悲恸之至! 再信任也没有用,再亲亲不过自己儿子! “搞不来钱,你还搞不来那血汗宝马?有人告诉我们,周泰明的母亲患了奇怪的病,没准什么时候又神昏儋语,……你听得明白的吧?” “小侄明白,小侄这就去办!” 第七十一章 鉴定宝牛 这天傍晚,杨安明给民团部做完指导,正带着几只野猪崽子,打算出去长跑与特训。 突然一道身影拦截在了前方。 “姓廖,你还敢来我跟前转悠!让人轰了你几次轰得还不够巴适?” 杨安明冷冷瞟了对方一眼,非常不耐说道。 廖海骋赶紧道,“别让人打我了,我这次过来,是有一样好东西要给你看看,想拜托你帮忙掌掌眼。” 杨安明显然不太相信,“你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有,当然有。杨员外,请挪步至林子里看一看。” 赌棍廖海骋一见杨安明回话,心头一喜,知道有戏,连忙指着一边林子说道。 杨安明也不忌惮这小子有诈,跟着走了进去,“倒要看看你又搞到了什么好东西,竟这么笃定我会感兴趣。” “杨员外一看便知!” “这是?” 杨安明进了林子,林子不大,鸣蝉鼓噪,清风徐来,繁叶沙沙作响,而林子中间,竟拴着一头青牛,正在那里啃着脚边几簇枯得发黄的草。 只是瘦得离谱,完全只剩了一层皮裹着骨架子。 乍一看杨安明几乎要以为是前世在兽医学馆里面看到的牛骨架子! “怎么样,杨员外,您博学强记,见多识广,看出门道来了吧?嘿嘿,是好东西吧,这可是头宝牛,上次要跟你提到过了,今天特别带过来给你鉴定鉴定。” 见杨安明瞟了一眼这头水牛,就不看了,甚至直接没说话,廖海骋忍不住凑过来,炫耀似的说道。 “因着荒年,每月连青草都啃不上两口,导致瘦骨嶙峋的弱牛,走不动道,吃枯草亦嚼不了,能是什么宝牛?” 杨安明一屑不顾的道。 “这你就看不懂了吧。这头牛体内有宝贝啊。这牛吃的东西,所有精气神,都用来酝酿这个宝贝,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廖海骋严肃认真的说道。 “这头牛很老了,约莫二十几个年头的光景,堪称牛界寿星公。它是因为老了,因为灾年没什么吃喝的,这才变得瘦削不堪,苍老残牛,何来的宝贝?” 杨安明冷哂一声,辩驳说道。 其实杨安明第一眼看到这牛,他便两眼放光,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原来此牛气息羸弱,可腹中蕴着一份厚重的浑宏光华。 所谓物华天宝。 里面应该有一块很不错的牛黄,也就是胆结石。 所以廖海骋所言非虚,这牛确实是一头宝牛。 “怎么可能是老弱残牛,据那个牛贩子所言,这头牛才四五个年头,本该正是最为青壮的时候,要不是因为体内宝贝,怎么会变为眼前模样?” 廖海骋急眼了,大声辩解道。 杨安明听到才四五个年头几个字,顿时呵呵笑了,“你说才是四五龄青壮牛,你倒是告诉我它哪一点像四五岁的青壮牛?” 他赌这家伙压根不知道怎么判断牛的年龄。 牛的年龄可以根据牙齿磨损程度,辅之以角轮变化,还有外貌特征,来判断年头。 此牛八齿,已经是齐口牛,齿粗大而微黄,排列紧致,磨损很轻。 估摸着是七八岁的光景。 但杨安明就赌这家伙根本不会看。 “不可能,我明明听说那家伙说是四五岁的青壮牛!” 廖海骋有些心虚,其实当时他听那牛贩子说的正是八九岁的牛。 但他见杨安明说它有二十几龄,所以刻意说成四五个年头。 “你在说谎!青牛三岁开始换齿,到第六个年头才变齐口牛!这牛一嘴永久齿,一看就是齐口牛,怎么可能才四五岁呢?” “再看它皮毛粗糙无光,皮肤耷拉,肌肉松弛,蹄子也磨损的厉害!目中浑浊无光,吃草时有气无力,一点精气神也无!这就是头老残弱牛!怎么看都有十几二十年个年头!” 杨安明信口胡诌,一点也不提牙齿磨损程度,只一个劲儿扩大此牛外貌颓败特征,用齐口牛加垂垂老矣的特征,强行解释说它有二十来个年头。 “是吗?想不到你居然会看牛!难道是我听错了?” 廖海骋见杨安明说得条条是道,听起来好像真的很有道理,渐渐不自信起来。 “你当然听错了!” 杨安明说罢,目无表情又道,“早跟你说我对此牛不感兴趣,如果你让我看的好东西只有这头牛,那就这样吧,我忙去了。” 廖海骋见杨安明要走,又想起了舅父与叔叔亟需那匹血汗宝马,顿时大急,各种抓耳挠腮。 原来秦风与廖光裕得到神秘人提醒,说如今他们被陈海的人追缉,唯有摩云岭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但要上摩云岭,就得先过沈红衣这一关。 而神秘人又告知二人,所谓宝马配侠女,唯有血汗宝马的血红,配得上沈红衣那一身飒爽红妆。 说起来,血汗宝马只是当地人的错误表述,实际上是大宛马,也就是应该汗血宝马。 这样叫,主要是因为这匹马本身毛发颜色便殷红如血,赤如烈火,而不只是描述马匹的汗液特征。 所以神秘人跟秦风与廖光裕一提起这一茬,二人立刻认同此人说法,觉得血色毛发的汗血宝马,确实与沈红衣完美契合! 所以迫不及待找到廖海骋,要求他务必将那血汗宝马弄到手,以投靠沈红衣。 “你等等,我还有个消息,绝对可靠的消息,只要你和我赌一把,赌赢我,我就告诉你……是关于周县令母亲病情的秘密。” 廖海骋眼见杨安明走出了三十步开外,赶紧叫住对方。 “哦?这秘密有什么了不得之处?你要知道,虽然偶有人与你一样,恭维性喊我一声员外,但其实我只是小小草民,没必要关心权贵之家的私事。” 杨安明听到是关于周泰明母亲病情之事,心头又是一阵暗喜,却仍装作一副丝毫不上心的模样。 “我发誓,你若是知道这个密码,说不定能寻到根治其病良方,说不定自此后青云直上,在崖山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前途不可限量啊!” 廖海骋为了与杨安明赌一把,举手信誓旦旦说道。 “那姑且信你一回,说罢,这一次你看上了什么?但我事先提醒你,如果又想和我赌女人,我是断然不同意的!” 杨安明义正词严告诫道。 第七十二章 两个秘密 “那是自然!杨员外家的女人,旁人焉敢肖想!我自然也不例外!我想赌的……是那匹血色马。” 廖海骋先是恭维了一下,然后有些小心翼翼说出了此行目的。 杨安明十分不满斥喝,“廖海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包藏祸心!你明知道那匹马是木捕头赠给我日常骑行用的。你是要恶了我与木捕头之间的关系?你知不知道木捕头与申昊乃是表兄弟?不管输赢,这事传到木捕头耳中,别说我,就是你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廖海骋简直想哭,“我也怕申公子,但这匹马确实也是我心头好,没那么严重吧,木捕头把马送都送给你了,你怎么处置它不都是你的自由?” 杨安明冷然道,“不要再说了!此事到此为止!” “你的胆子怎么恁小……好吧,我看来你是看不上这个消息。” 廖海骋被杨安明整得彻底没脾气了。 “至于更有价值的东西……等等,容我想想。” 他迟疑了很久,一咬牙,才终于下了一个重要决定。 “要不我更易一个绝密消息与你打赌?我发誓,这消息比周县令母亲那个消息更骇人,更有价值……但充满危险,非常可怕,我想都不敢想……你要是同意的话,要发誓绝不透露给你我之外第三者知晓,我输了才会告诉你!” “说得玄乎其玄,但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你说的这么要紧这么有价值,谁也不能事先知晓。而我拿这匹血色汗血宝马跟你打赌的风险实打实就摆在眼前!既然你毫无诚意,这事作罢,你走吧!” 杨安明直截了当拒绝说道。 廖海骋怒道,“杨安明,你别太过分了!区区一匹血色汗血宝马在我第二个秘密之前也只是米粒之珠与皓日的差异!” 杨安明看着他只是冷笑,“你是不是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与女人无涉,你必赢我?如果你这点信心都没有,又何必来我这里自取其辱?该不会是上次输了我五两银子,令你蒙羞,再没有以前逢赌必赢,所向披靡的气势了?” “就是这样我才谨慎啊。木捕头的女儿之身,在偌大崖山县,还有哪个不心知肚明?只是有些人还在装睡罢了。” 廖海骋哭丧着脸说道。 “你在说什么?木捕头铮铮铁骨男儿,你扯什么女儿身?木捕头乃是我杨某人的贵人,你竟然在我面前出言冒犯木捕头!你信不信我这就把你带到木捕头跟前理论去?” 杨安明板着脸劈头劈脑喝道。 “别啊,杨安……不,杨兄弟……不,杨大哥,杨爸爸,杨爷爷!您别冲动,其实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您什么也没听到,是也不是?” 廖海骋差点被吓尿了,好在他是个厚脸皮的人,舔着脸开始充孙子。 杨安明一阵膈应,“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大孙!没别的事你可以滚了!” 廖海骋忙叫道,“别呀,杨爷爷,我同意以两条消息下注,赌你那匹马。” “早这样不就好了?” 杨安明冷冷道,“不过今天不行。我出门看过黄历,今天我逢赌必输,明天你再来吧,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我槽……杨爷爷,这不合适吧……” 廖海骋心说叔父与舅舅等得都快没耐心了,还拖一天简直要命! 杨安明没惯着他,“要么明天,要么不玩。” 说罢转身走了! 但不是他真看了黄历觉着自己逢赌必输。 问题不在杨安明自己身上。 而在于对方。 原来刚才杨安明以观相望气之法看了对方的气。 却发现这家伙今天眼带红黄,青龙气摄人心魄,运气旺得可怕,乃是走财大运者,必大进财帛! 傻子才跟他赌! 廖海骋哪知道杨安明一双眼睛这么毒辣。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安明渐行渐远。 …… “你问我了解到什么的意思是,周家老夫人醒后,我有没有看过她,有没有跟她了解过病情和一些周泰明相关的事情?” 杨安明因为廖海骋一番话,对周泰明母亲的病情有了怀疑,所以找到了木仇了解情况。 “我可不想打探周县令的隐私,我只是想问一问他母亲的病现在如何了,同时了解一下她的病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对医道有一定了解,遇到疑难杂症,或者典型病例,也有一定的兴趣。” 杨安明口是心非说道。 “你别提了,我上他们家,老夫人直接不见我了。但你也知道的,别人越是这样,我越是要问到底,我便去天天躲在周家门口附近。结果老夫人有一次出门礼佛,正好被我撞见。我这才见着了她老人家。” “结果老人家直接轰我走,还说让我以后都别再上周家来了。” “可我哪里甘心啊。面上答应,却背地里悄咪咪跟着老夫人身后,看她去哪里。你猜老妇人是去了哪儿?” 木仇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问杨安明。 “本来我不知道的,但你既然开口问我了,去的地方肯定是我知道的。这样的地方,大概就只有一个……老夫人礼佛所在地,是净持庵那里?” 杨安明试探性说道。 “跟你说话贼没意思,一说就被你猜到,你就不知道装傻充愣,然后花点时间,好好猜上一猜?” 木仇嗔了杨安明一眼。 “是是是,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慢慢猜……所以你在净持庵发现了什么?” “那净持庵完全没人了。老夫人去了,却很是虔诚的在庵里上香,虽然她身后跟着四个婢女,可她们与老夫人,全程什么都没说。老夫人跪在佛前合十暗暗祷告,完事就回去了。打那以后我再没见过她。” 杨安明奇道,“老夫人秉性如何?她以前和婢女有话可说吗?” 木仇轻声说道,“应该有话吧。毕竟周泰明的母亲出了名的健谈。和自家婢女没话说那简直太说不过去了。” 杨安明若有所思,故意一怔,随即又问道,“会是大病初愈,导致性格大变吗?” “不可能!我有点怀疑那几个婢女一路跟随,其实是在监视着着老夫人。” “有意思,做儿子的居然监视着自己母亲。看来老夫人的病确实存在问题。” 第七十三章 与俏郡主风水轮转 两人深入交流了一下周县令母亲之事。 然后木仇突然兴趣盎然道,“京师那位在陕西滞留了一段时间了,要不了多久就到这边来了,你这民兵短期内能练得像模像样不?听安叔说你在周县令的帮助下,搞了民练团,还用了很奇怪的练兵方式?” 杨安明笑了,“你怎么也老盯着练兵这事?我以为只有申公子和官师爷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才对这个感兴趣。” 就杨安明所知,派人暗暗盯着他的民练团的人,起码有六七个势力。 只要内院不起火,民练团随便他们怎么盯着看。 毕竟民练团于他而言,就是镀金地。 “到底是利国利民利地方之事,我当然想看着你那些民兵大有出息,对了,我想去训练营地参观学习,你会欢迎我的是不是?” 木仇突然提出要求。 杨安明更正道,“说什么参观学习?木捕头乃是公门精锐,去训练营那叫莅临指导!” 木仇娇嗔道,“油嘴滑舌的,真讨厌!你对我不是一直很横的吗,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安叔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咳咳道,“公子……既然要去看,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到那训练营地去瞅瞅?” “哦哦,那我们这就动身,麻烦安叔去把马匹牵来。” 木仇俏脸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女儿态毕露无遗,确实有些那个。 她边吩咐安叔牵马,边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呵欠,埋汰说道,“这个周泰明太过分了,甫一回来,就褫夺了本……本公子所有的权力……连出捕抓犯人都让些什么官师爷民师爷统一意见,悉数审核批准才能行……快把我闷出毛病来了。” 她不无感叹,还有些气愤的说道,“说来也奇怪,你我真是风水轮转。我在崖山县失势之时,竟是你被周泰明重用之日,杨总教头,你说是不是你拿我那么多银子以至于把我的运气给全夺了去了?” “木捕头,你可真能说笑……好吧,你实在觉得是因为我,让你这个捕快的活干得不顺利,回头我请客,请你喝上一盅如何?” “好啊,最近你财运很旺啊,拿了我那么多银子,可算让我逮着宰你的时候了!我听说十里坡那旮旯有个不错的小馆子,风味独特,远近驰名,改天等你有空了,我们去好好吃上一顿。” “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谁让你是我目前最大的金主,这是我的荣幸!” 到了庄上。 那官朝明官师爷正在庄上观看民练团训练。 见着杨安明与木仇并肩儿走来,他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杨安明,又将惊艳的目光,痴痴的落在婀娜多姿的木仇身上。 不过他很快就收了猪哥相,鼓足勇气,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木捕头,我的小祖宗,你不好好呆在县城里,反省自己诸般行为,往乡里各处乱跑做甚?要是大人怪罪下来,不得责备我们几个审核出了差池……虽然我们人微言轻,本不该多言,可周大人下了严令……” 能跟这位玉珑郡主说说话总是好的。 哪怕是板着脸说一些很是冒犯的话。 但亵渎女神本身就很刺激得一件事,很引人入胜,很令人亢奋激动! 如今他官朝明也是曾经与一位貌美如花的俏郡主说过话的人了! 这一刻官朝明的心态,与现代一些猥琐小男生老是挑衅戏弄班花女神的心理十分相似! 甚至符合某种黑红也是红的说法。 想想看,周县令与申公子争得头破血流都想得到的女神,竟被他这样一个小小的低贱小幕友板着脸呵斥与教训! 然后她准能记住自己一辈子,哪怕是怀着恨意! 真不愧是他官朝明! 自己到底是名字和县令大人有共通之处的人! 搁平时他是断然不敢做这等胆大包天之事! 可如今县令大人说了,近期诸位幕友得想方设法,狠狠挫击这位木捕头的锐气! 肃王府不想被申家吞掉,所以不到走投无路,是断然不会将玉珑郡主嫁入申家的! 打击木捕头的锐气,当然不至于逼迫肃王府至走投无路的境地。 说实在的,官朝明这一生,最是钦佩周泰明的胆识与见地! 他做着县府的幕友颇有些年头了。 周泰明就没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说起来有些自伤与令人怅然若失! 有时候官朝明怀疑周泰明是否真的需要那么多幕友给他筹谋划策? 如果不需要,县衙里养那么多闲人作甚! 话又说回来。 官朝明眼见木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他心头益发得意,越来越嗨,有种悬在空中的俯视式的高大上感觉! 啪! 突如其来的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狠狠落在了官朝明的脸上! “你竟敢打我,姓杨的,你好大的胆子!请问我说错什么了?难道你真以为做了个民练团总教头就不可一世了?我一个替县县令大人出谋划策的幕友,教训本县一个快班捕头做事有什么问题?” 官朝明有想过杨安明会对自己进行报复,没想到对方的报复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狠与快,直接打自己的脸! 不过也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对方无故打了自己一记耳刮子! 这真是瞌睡了正好有人送枕头! 这去到哪都是他官朝明的理啊! 官朝明抹了抹火辣辣作痛的脸,反而无比欢喜起来! “我不管你说的话语的对与错!但你在这里吵闹,打扰到民练的兵习训了!那位京师来的巡按御史即将抵达,本教头日夜训练兵卒,只为训练出个效果给那位大人看!这可是周县令的主意!” “恶意耽搁与破坏训练,本教头限你立刻离开,且在巡按御史大人抵达之前,再不允许踏入训练营地半步!” “这里是兵营,兵营你懂吗!哪怕只是民兵营地,也绝不是你能肆意嘈喧叭哔的地方!” 杨安明冷冷道。 “你……” 官朝明怒不可遏,却也知道杨安明的厉害。 对方直接不管他语言内容对错,直接治他一个扰乱兵营习训的罪名! 简直不讲武德! 却又让他莫可奈何! 第七十四章 抢官师爷的银子 杨安明冷冷道:“你什么你?我就打你了有什么问题?” “好你个杨安明!才做了个小小教头,就要坐在我等县府幕友头上作威作福了!算你狠!走就走!官某作为县令大人派来盯紧训练进度之人,官某走了,倒要看看你怎么给县令大人交代!” 官朝明怒气冲冲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不忘威胁说道。 “怎么交代?不管你走与不走,本教头会亲自禀报知县老爷你刚才所作所为!我倒要看看你官师爷的办公点到底该在县里还是在民兵训练营!兵营即是军营,军队铁律,在这练兵之地,岂容你放肆!” 杨安明森然说道。 “杨教头,我适才只是说说笑罢了。你我如今都在给崖山县的老百姓谋取长治久安,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也算是同僚了,这朝不见晚见的,何必相互为难?” 官朝明见杨安明确实要动真格和自己对着干,再看到一边木捕头用杀人般怨毒目光盯着自己,他顿时怂了。 他过来训练营之前。 周县令给他打过招呼。 郑重其事言明,应付那位巡按御史,杨安明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务必不能跟他起冲突。 不过周泰明并未言明原因。 他敢当着杨安明的面训斥木仇,心头也是打着如意小算盘的。 我连肃王府的郡主都敢开罪,就问你小小贱民怕不怕! 只是他做梦也没料到,杨安明会这么莽,一声不吭直接重拳出击! “说笑?在兵营这等肃然之所说笑?越说越离谱,来人,给我拉下去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杨安明大手一挥,立刻有几个民兵如狼似虎扑过来,摁住了官朝明,另外两人拎过军棍,便要让这不知死活的官师爷屁股开花! 原来刚才杨安明不在,这厮仗着是周泰明派过来视察之人,对着兵营训练之人各种指手画脚,各种颐指气使,很多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你抽我耳刮子我想着大家算是同僚,能忍就忍了,你竟还敢拿军棍打我?你疯了吗?你要知道,我确实是周县令派过来的!” “难道周县令没跟你说过吗,会派官兵头领过来观摩学习与借鉴?这官兵头领便是我官某人!说观摩只是给你杨安明面子,实际上我也是算是这民兵团的教头,过来也是要协助训练民兵的,你多少给周县令一点面子!” 民兵兵勇还没开打,那凶神恶煞的阵仗,就让这家伙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了,吓得他软话硬话一起说! 只希冀能免除一顿皮肉之苦! “那就更要打你!你也知道你也算是要来协助训练的教头,你既是官兵头领,断无不知军队铁律的道理,作为教头却知错犯错,错加一等!我作为总教头,难道打不得一个违反军纪的小教头?给我狠狠狠的打!打足五十军棍!” 随着杨安明一声令下! 左右军棍如雨点般落在这家伙的屁股上! 打得他皮开肉绽,哭爹喊娘,求饶不迭! 但木仇,杨安明,和民兵都恨透了他,这五十军杖打得又沉又狠,才打到二十军杖,这厮就痛得直接昏厥过去了! “泼醒他,继续给我打!我看看以后谁还敢在我东野望民练团放肆!” 杨安明命人端来冷水,狠狠给官朝明泼下去! 这厮给冷水一浇,一个激灵幽幽醒转。 “别打了!杨总教头,官某人知道错了!我求您了,真的不能再打了,你让他们打这么狠,这真是要我这条小命啊!” 官朝明撕心裂肺的喊痛,苦苦哀求杨安明放他一马。 “军令如山,岂能儿戏?说是打多少就是打多少!否则教我以后如何在兵营里服众!这事要是传出去,旁人岂不是要说我杨安明治军不严,甚至还给周县令丢人现眼?给我继续打!快打!给我狠狠的打!” 杨安明摆足了总教头的架势。 说实话,杨安明也没料到这厮是个文职,居然还兼任官兵头领这样的武职! 作为官兵头领,挨不了二十军棍,这样的身体素质,简直太差了! 杨安明看得出来,真的打完五十军棍,这家伙铁定去见太奶了! 打死了他杨安明还真交代不了。 但杨安明当然还要大叫继续杖责! 杨安明早就听说过了,周泰明用人有点刁钻,这官朝明据说是周泰明从刚走马上任用到现在的幕友老人,没点本事断然混不到这么久。 官朝明一看民兵又是高高举起了军棍,他吓得一个哆嗦,面如菜色。 “等一下,等一下,杨总教头,您且听我一言再做决定啊!” “有话快说!如果没有合适理由,你休想免了这后面三十杖!” 杨安明面上极度不耐烦说道。 其实是暗示官朝明赶紧变通一下。 “我要以钱代罚,宣德二年便有规定,笞杖之刑,可缴钱而赎,十笞赎二百贯,十杖赎一千八百贯。剩下三十杖,我愿出五千四百两银子!实在不能打了,再说了,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银子来得实在,难道不是吗?” 官朝明是真的怕了! 好端端自己为何非要去招惹玉珑郡主,更是当着这个穷横的面!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小子是穷山恶水出来的顶级刁民! 可没有见过世面的那些人的圆滑世故。 他要真犯犟弄死了自己,那自己恐怕也是白死了! 哪怕回头周县令必然要拿他问责,可自己死都死了,哪怕对方认罪伏诛,对已经死了的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处可言? 所以官朝明赶紧用最实在的银子来打动这小子。 不得不说这家伙能在用人刁钻的周泰明手下混了这么些年,确实是有他过人之处。 这一刻他猜对了杨安明的喜好。 “如今物价飙升,钱币贬值,区区五千多两银子就想脱罪免责?” 杨安明听到五千四百两,心头狂喜,却眼神不善盯着官朝明。 “六千两……七千两,实在不能再多了,这真的是我的全副家当了!” 官朝明受不了杨安明眼神压迫,两度自动加钱。 “一万两!也算是你为训练民兵出钱出力了!” 杨安明眼神如刀,狠狠的盯着官朝明! “你不如去抢!” 官朝明气得浑身打颤。 杨安明哈哈大笑,神色猖獗而狂妄,“官师爷,你说错了!我这就是抢你的银子,是你自己让我抢的!” 第七十五章 堪比书法名家 官朝明眼睛一闭。 “你不如直接打死我吧!” “好的!那就如你所愿!听到了没,官师爷一心求死,你们还不成全他?给我狠狠的打!敢扰乱军纪,如不严惩,何以成军?” 杨安明一声令下,军杖手再次将军杖高高举起! “等一下,等一下!” 官朝明急忙叫住杨安明,哀求道,“八千两,我去借一借,凑一凑,肯定能凑够八千两!” 杨安明确认过其眼神,知道八千两确实是其极限。 他作出让步,“也罢,你都说了,好歹算是同僚,同为崖山县百姓谋取长治久安,那就八千两吧。来人,取来笔墨,本教头会即时拟一份赞助练兵志愿书,让官师爷签字画押!” “你好狠!杨总教头,你心里的弯弯绕,比我这个幕友都还多啊!” 官朝明也是彻底认识到了杨安明的厉害! 他还想着事后再想办法翻盘呢! 有这志愿书,阐明这是他官朝明自己自愿捐银八千两资助民练团,还有签名画押,这还怎么翻盘? “你的字竟然笔走银蛇,气象万千!你之前不过一介草民,怎么会有这等书法造诣?不对,你才十九个年头,怎么会有如此成熟的笔法?这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堪比那些在书法一道浸淫了一辈子的书法大家啊?” 这时候官朝明再次细看那份志愿书,直接看得出了神,他异常动容,竟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原来杨安明前世颇为喜欢建筑学与书画,从小时候兴趣班到后来中学的书画竞赛,没少在这上面花心思。 他画出来的建筑设计图纸,在这个官师爷看来,简直堪称艺术级的画卷,之前就惹得裴虎他们啧啧称奇! “一式两份,你的那一份,喜欢就拿去珍藏好了。”杨安明说道。 “这字确实有很多地方颇值得我学习,如此倒是谢过了。” 不料这官师爷竟是个书法爱好者! 他如获至宝般把属于自己的一份志愿书给收起来。 还觍着脸问道,“杨总教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让木捕头做个见证,能不能多拟一份志愿书,也交由我保管?” “官师爷,你要两份志愿书,你这是想做什么?” 杨安明一时没回过神来。 “能资助民练团,乃是我官朝明求之不得之事,我希望多要一份凭据,好教所有人都知道,我官朝明确实为民练团出了大气力!说白了,我这人爱慕虚荣,既然花了钱,好歹赢个好名声,这银子就不算白花了!” 官朝明正了正颜色,严肃认真道。 “看来你是真的想开了。” 杨安明此刻已然明白,对方贪图的是自己的笔墨,也不多想,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次把志愿书抄了一份。 “谢谢杨总教头,”官朝明心头大喜,他赶紧卷了志愿书离开。 同时他心头暗忖,“赚麻了,赚麻了!想不到我官朝明有生之年还能拿到这样两份书法大家的字!这八千两花得十分划算!这样的人哪里是贱民,分明是书法名家啊!真是后生可畏哪!” 杨安明见他如获至宝揣着自己的墨迹离开,不禁有些好笑。 如果谁肯花四千两银子买一份志愿书,他是有多少需求就写多少份! 只是如今他的还不知道,这两份志愿书将会在这个时代造成如何的影响。 他更没想到,自己竟这样无意便以一手现代书法折服了官师爷! 第二天,杨安明扛着个包袱,正带着野猪崽子出门。 那廖海骋又来了。 “杨爷,杨总教头,您怎么这时候才出来啊,教我一天好等,说好了的对赌,让我们开始吧!” 他迫不及待想要和杨安明一比高低。 叔父与舅父那边给得压力太大,他昨儿回去被骂得一个狗血淋头,今天一大早就过来要和杨安明赌,结果被门卫堵在外面,杨安明愣是一直忙着习训,到天色近晚才出门。 岂料杨安明看了看他的脸色,不耐烦道,“没空,你没看到我这么忙吗?你明儿再来吧!” 廖海骋大急,叫道,“你该不会是怕了我吧!那么重要的秘密消息,你错过了可是要终身后悔的!” “要么明儿再来,要么以后都别来了!” 杨安明不与他罗唣,继续特训去。 原来杨安明望气发现,对方的运气虽然没昨儿那么旺,至少衰减了一半,但依然非常鼎盛。 看来这运气和士气一样,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谓此消彼长,唯有等对方运气衰竭,自己才能稳操胜券! 廖海骋只能哭丧着脸暂且离开。 上次输了五两银子给杨安明,他就有点心理阴影了。 为了稳赢杨安明,他可是花了重金跟一位大型赌坊的知名大家学了新的作弊手法! 哪怕没有秦风与廖光裕给的压力,他也是迫不及待想要从杨安明身上赢回面子来! 岂料这家伙一再的往后推延! 整得他就好像一把出鞘利刃,正要痛快屠戮,却在行将刺出时被迫归鞘,不由憋得满肚子的闷气! 再加上回去后,可想而知的要被两位长辈痛骂! 廖海骋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小子竟如此磨人,真是歹毒啊! …… 却说杨安明,扛着包袱,跑出十里外,来到一处林子特训。 几个野猪崽子,在林子里撒欢。有的在找野菜,有的在找菌子,也有的跑到竹林里拱竹笋。 而林间走窜着黑白花奀四只幼虎。 而地上打开的包袱里,是喂幼虎的肉,和给野猪崽子的苞米等食物。 幼虎天性崇慕自由,不喜欢在庄子待着,杨安明只好把它们留在野外。 幼虎雄赳赳气昂昂的在林中巡视“领地”。 它们几个之间的领地划分,是以野猪崽子为标准。 五个野猪崽子,黑白花三幼虎,各自放牧着一只猪崽子。 唯有奀奀瘦瘦的那只彪,霸道非凡,竟控制了两只猪崽子。 “真乖,太懂事了!来,小白,奖励你一块肉……小黑,这块赏你的!” 幼虎控制着野猪崽子,让它们把找到的菌子竹笋野菜等等带回来。 杨安明见幼虎都有成为野猪倌子的潜力,特地如此训练它们。 他设计了奖励机制,视寻找到的东西而定,酌情给幼虎与猪崽子分配食物。 竟大大的激发了小猪小虎的劳动积极性。 第七十六章 有人偷偷挖矿炼铁 “哼,原来你躲在这里自己锻炼!” 突如其来一个娇媚之中带着刚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杨安明的动作。 正在木桩上压腿的杨安明,闻言把腿放下来,讶然道,“木捕头,你怎么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到你这里来观摩训练方式,你竟然把我留在兵营里!” 木仇凤眸狭长,妙目流盼,如玉般的白皙面容上,犹带着几分嗔怨与不满之意。 “可你明明说的是要研究练兵之道啊!不把你留在兵营,把你仍野外?” 杨安明十分纳闷道。 “哼,我不管,你用在你自己身上这一套,得教教我!不然我百无聊赖,啥也做不了,快闷死了。” 杨安明道,“这也简单,我怎么做,你跟着怎么做就可以了。不过,你不去上山找你想找的什么那东西了?也不去琢磨周家老夫人的病况了?” “找不到的东西再折腾也是白折腾,我表哥那么殚精竭虑也是枉然,我就不去折磨自己了。至于周家老夫人……哼,她怎么样我也不感兴趣了,周泰明好大的官架子,我哥……我家里怎么会觉得这样一个自大狂妄无礼之徒会是个良人!” 木仇边说边走到木桩子边上,学着杨安明压腿。 嚓! 突然布帛破裂声传来! 原来木仇动作幅度过大,而这快班捕头的裤子似乎经不起大幅度的骤然拉扯,竟突兀破裂开来。 “木捕头,你没事吧?” 杨安明瞥见一抹微绯,吓得赶紧别转过头去。 木仇面红耳赤,赶紧收回脚,蹲在林间,“你别看……我没事,看来这崖山县的皂衣套装太差劲了,得找你明珠新屯的制衣作坊定制新的耐用款式。” “你找你珠兰姐给你特制几套,以你我的交情,况且你还是跟我特训造成的意外,这一次不收你银子。” 杨安明故作大度说道。 如今杨安明已经摸透了对方的秉性。 这个玉珑郡主,吃软不吃硬,你越是说不要钱,她便越是要给钱。 果不其然。 “怎么能不给钱呢!付出辛劳,必须得到回报。” 木仇说道,心头却暗忖,免费的东西能好用吗? 一如她身上穿着的这一套。 衙门统一免费发放。 抻抻腿就破了! 还害得她在杨安明跟前春光泄露! 太难堪太羞涩了! “咦,那是什么……” 突然一只似猫似狸非猫非狸的玩意,撵着一头小野猪出现在二人跟前。 看到木仇,那只奇怪的玩意目光凶狠咆哮一声,转身钻进了林子。 倒是,那头野猪却不慌不忙,把嘴里的松露摆在地上,向杨安明讨了食,这才心满意足离开,去继续寻觅新的食物。 杨安明答道,“一只大猫。” “你养的?我早就听安叔说你是个带猪上山的猎手,想不到你还养了别的,有点像猞猁,但似乎更凶更大,能卖给我吗?银子不是问题。” 木仇两眼放光,她看上了这只凶悍的彪。 “说出来木捕头你可能不会相信,实际上它并不算我养的宠物,我跟它的关系……嗯,怎么说呢,就像亲人与朋友,除非它自己愿意跟你走,否则我没办法把它卖给你。” 杨安明说道。 这是实话。 杨安明感觉几个小虎崽子是把他当做养育它们的亲人看待,却又没那么依赖他,它们似乎更喜欢在山野横行,而不是与人共舞。 这只彪发现了陌生人存在,它离开后,另外三个小虎当晚也没再回来过。 只有馋嘴的野猪崽子,还有兴致勃勃的寻觅山珍换取食物。 “那太可惜了。还有,这猪崽子可真懂事,想不到你不但箭术好,就连驯服野兽也如此善长。” 木仇的裤子坏了,只能看着杨安明自顾自在训练。 “只是运气好,只是碰巧野猪崽子好驯服罢了。” 杨安明一脸谦虚,说完又试探性问道,“你裤子坏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碍事,我就想看看你是怎么训练的。” 木仇无论如何不肯离开。 杨安明背着一袋山珍往回赶的时候,都已经是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钟头之后。 野虫聒噪,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 暗的角落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野兽与夜鸟在怪叫! 木仇下意识往杨安明身边缩。 突然几只野猪崽子下意识缩到了二人身后。 “嘘!那边有人,是一支下山队伍!!” 杨安明也发现了异样。 两人摄手摄脚靠近观察。 但见一个队伍,约莫百来人,有人挑着灯笼,有人抬着一箱箱不知道什么东西啊,从山上下来。 “奇怪了,这些人脚步沉重,走得小心翼翼,足下还时不时滑动,足见抬着的东西很沉,到底是什么人从山上抬什么东西下来呢?” 木仇低低的奇怪道。 两人伏在暗里,看到这些人四人一组,拢共抬了二十个半大箱子,到了山下。 “箱子不大,却如此沉重,难道是金属或者矿石?这些人看着好生精壮,非乡里那些老残病弱可比。绝对不是乡民上山归返!” 杨安明认真观察了这些人。 过了一会。 这些人在山脚找到一处隐秘的废弃义庄,把箱子塞进义庄里,还把箱子还用枯草遮盖住! 然后他们火速离去,往山上回去。 “让我们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两人确认义庄里没有其他人,附近也没有人赶来,在好奇心驱使下,当即撬开了一个箱子。 “这是……这质感,分明是铁啊!” 杨安明敲了敲里面梆硬的金属块,声铿锵然,赫然是初步炼出来金属铁! “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在山上挖铁矿与炼铁!究竟是谁呢?” 木仇动容道。 “张家呗,不然还能有谁?” 杨安明嘴上说着,脑海里已经回响起了老幺的话语。 张家那么多精壮仆人上山,目的竟然是在上山开采铁矿与炼铁。 “此事事关重大,我想我应该赶紧回去县府报告此事!” 木仇行事干脆利索,风风火火就要赶回去县城。 “木捕头,你别急啊,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杨安明赶紧拉住她。 “这炼出来的铁都到了山脚了,事态危急,刻不容缓,还从长计议什么呀?” “你想想,小小张家,岂敢偷偷挖矿炼铁?” 第七十七章 夜探葫芦谷 木仇闻言一怔,又瞥了一眼那些箱子,“你怀疑官府里面有内贼?可是万一耽搁了,这些箱子便要被他们弄走了。” “这事可绝不是官府有没有内贼那么简单。这么说吧,敢偷偷挖矿炼铁的,你觉得在崖山县,有哪几个势力?” 杨安明提示道。 木仇不假思索道,“陈海!” “没别的了?” “没了吧……难道你怀疑我表哥?他们申家商号附近处处皆是,他为什么非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 杨安明追问道:“除了陈海与你表哥,就真没有别的势力了?” 木仇迷惑道,“还有吗?怎么会呢?难道你要说是摩云岭那女匪首做的?我怎么感觉她们人马不足,做不了这样的叛逆的勾当?” “罢了罢了,你回去禀报吧。但你千万别说是与我一起发现的。” 杨安明叹息道。 “别呀,到底还有哪个势力?杨安明,你倒是快说呀?” 木仇急眼了。 杨安明无奈道,“你想不到,代表你从没怀疑过那个人,我何必说出来坏了你心中某些人的美好形象?” “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真想不到!你赶紧说!我命令你赶紧说!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生气了!” 木仇气鼓鼓的盯着杨安明。 她真的绞尽脑汁去想了,可真没想到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目标。 “难道你就真没想过,这些人可能是周泰明的手笔?” 杨安明叹息道。 “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个清廉正直之人!作为一县父母官,他偷偷挖矿炼铁做甚?” 木仇根本不信周泰明会做这样的事情。 杨安明沉吟道,“你别忘了,上次他便是失踪于山上,而张员外的人也是那前后上山的。” 木仇下意识抵触这种论断,不无恶意道,“不可能,他若是这样的人,我家里又岂会看上他……你个登徒子,是不是故意挑拨离间我和他的关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分之想?” “我就知道你不爱听,罢了,算我多事了。记住了,你真要给县里通报你的发现的话,千万别提到我,别提到我刚说的任何话。” 杨安明见提到周泰明以后,木仇半点信任自己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多少有些失望,自顾自离开了。 只是离开一定距离后,他陡然折返。 确认木仇已然远去,他带着野猪崽子,开始沿着那些人留下的足迹和气味,追踪下去。 野猪的鼻子灵敏非常,哪怕留不下足迹的山石路段,也轻易跟下去。 又走了两个多时辰。 一人五猪来到了一处翠邙山深处的一处山谷外。 杨安明遥遥便看到山谷里传来照明火光,同时还听到了嘈杂的人类活动声音。 而谷口设置了关卡,有几个彪悍汉子正警惕的守在那里。 杨安明靠近了看,就看到里面人影幢幢,不知道多少人在里面挖矿搬矿与烧炉炼铁。 轰隆! 一只野猪崽子不小心踩到什么。 突兀一块滚石当头落下! 杨安明手疾眼快,第一时间施展动态视觉,滚石落下速度骤然放缓了他一把将野猪崽子拖离了落石范畴! 岗哨守卫顿时拉响了警铃! “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接近!” 几个彪形大汉高举火把,拎着寒光闪烁的刀枪与两根火铳,奔向落石位置! 杨安明早就退缩到了一侧的一株巨树之后。 “不是人,是野猪!” 几个岗哨很快看到了地上的野猪脚印! “肯定是那猪群跑到了这附近来了!它们可真胆大,竟然靠近这山谷,触发了机关!” 有人惊喜叫道,“太好了,天天呆在这鬼地方,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把它们打了给大伙加加餐!以前害怕那两头大虎,如今大虎没了,我等只要胆子大一些,这野猪就是我们的盘中餐!” “别了吧,你看看脚印才多大一点,就是和猪群走散的小猪罢了,大猪怕人怕得要死,岂会冒险靠近这地儿!” “是啊,我们几个的任务就是看好这葫芦谷谷口关卡,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万一出了什么差池,谁也担待不起!你小子可别因为因为一时口腹之欲而害了哥们几个性命!” “罢了罢了,上好的猪肉就这样错过了!” 想猎杀野猪那人有些沮丧,但也知道一旦出事的可怕后果,只能强忍着止住脚步。 他抚着手里火铳,惋惜道,“自从我们听从那位的意见,组建御虎联防队,将两只大虎从这葫芦谷附近轰走,让它们跑到林子外缘去震慑老百姓,防止他们为了山珍野味上山,就再没见过猪群了,好不容易见着小猪,却不得不放弃捕猎,太让我难受了!” “不吃肉都没什么,最让人难受的是这里没有女人。我可真怀念县城馆子里那细皮肉嫩的小桃红了!” 有人跟着长吁短叹。 “都低声点,都赶紧收起你们的花花心思,要是给头听见这话,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都提溜着点儿,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进来!” 有个小头目模样的家伙大声叫道。 杨安明本正摄手摄脚往后退,当听到这个人声音,他感觉到格外的熟稔! 他忍不住又往谷口踅摸了一点距离,顿时他看清楚了! 这个人太熟悉了,赫然便是他在杏花村遭遇过的反贼! 赫然便是邓鸿! 杨安明在所有岗哨都没有盯着谷口位置的一个瞬间,骤然施展动态视觉。 随即快速上前打量。 又迅速退了回去。 那人果然是邓鸿!他甚至看到了一边拄着杆火铳肃立的杏花村屠夫! 只不过适才屠夫医生一声不吭,杨安明没留意到他! 或许木仇是对的,这山上的人偷挖矿石与炼铁之人,赫然是陈海手下那一群反贼! “奇怪了,刚才怎么隐约看到一道人影从我眼前掠过?” 屠夫难以置信大叫道,他甚至揉了揉眼睛,却根本看不到人影何在。 “哪来的人影?是你饿出幻觉了吗?你以为还是你在杏花村开黑店的时候?把人弄了直接剁成碎片,做成人肉包子果腹或售卖?” 邓鸿嘲讽说道。 屠夫怒斥道,“姓邓的,你再阴阳怪气,小子老子把你宰了吃肉!” 杨安明潜伏在谷口细看。 屠夫和邓鸿一直有些小摩擦,一直在口角不休。 而杨安明确认,前些日子被骗征的那些猎户和壮一些的汉子,确实就在这山谷里面挖矿与炼铁。 第七十八章 戴谋的请求 杨安明正要离开的时候。 突然又有一个抬木箱子小队从山谷里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们脚步轻快不少。 显然箱子里的东西不是炼出来的铁。 “小心点,动静小一些,抓紧时间把东西给挪移干净!最近崖山县不怎么太平!都给我利索点,这边挖矿和冶铁都得缓一缓!” 一名头目对着抬箱子的人们斥喝着。 他们竟不是下山,而是往山脉更深处挺进。 杨安明跟了一会就没跟了。 这个时候已是丑寅交接之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左右。 这些人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们还要往大山深处扎进多远! 当然,这些都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杨安明担忧木仇带来捕快,也不知道把事情搞成什么样子了。 杨安明往回赶,才走了两里余,突然前方林子里传来细微异响,杨安明赶紧持弓于手! 突然一支羽箭突兀飞出,射向他的面门! 杨安明动态视觉里,箭矢速度无限放缓,被他直接徒手接住,捏在手里。 “这是……捕快们竟来得真么快?” 杨安明看清了箭身上的标志,一阵动容,原来该箭矢,赫然是崖山县捕快的专用箭矢。 林间那人在黑暗里一箭既出,虽射的不是致命位置,也本应当即将来人击倒,岂料竟被对方徒手接下,这还是人吗? 那人不由得心头大恐,下意识掉头就跑! 杨安明岂容对方轻易逃脱,当即扑进林子里,飞速追上去。 那人惊慌失措,落荒而逃,却被杨安明追上,将其摁住! “是你!” 杨安明将此人控制住,扭过来,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顿时十分惊讶! 那人此刻也看清楚了杨安明的脸,脸色惊讶到了无以交加地步,“杨爷,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难道你和张家的人竟然是一伙的?” 这竟然是个熟面孔! 这人赫然便是老幺口中被接头之人,也就是张家之人差点灭口的戴谋! 杨安明松开手,叹道,“你傻呀,我要是这里的人,你早就死了!听说你遭到接头之人袭击,伤势如何?黄总镖头呢?” 戴谋恢复了自由,舒展了一下身子,“我的伤不打紧,他们曾经派人到处追杀我们,总镖头应该是被他们抓走了,我一直尝试打听他老人家的下落,不然我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跟月明交代!” 说到这里,他在黑暗中认真端详杨安明,“杨爷,您真是好身手,我跟总镖头走南闯北送过很多镖,就从没见过能在黑暗里徒手接箭的,有件事我想拜托您,不知道可否?” 杨安明不容分说,直截了当拒绝道,“不行。” 戴谋大是意外,“杨爷,我都还没说,您怎么就拒绝得这么坚决了?” “这还用说吗?你躲在这附近放冷箭袭击矿场之人,目的不外乎拿下矿场之人,逼问黄总镖头的下落,你这是抱了必死之心,一旦问到消息,便舍命进去救人!所以你必然是希望我替你寻到黄总镖头女儿黄月明?但你想想,你自己进去,那不是送死吗?” 戴谋佩服得五体投地,“杨爷,你真是料事如神!早前我就盯上了这些人里面落单的一个,可惜当时我没有合适武器,直接用木棒子打下去,用力过猛将之打死,才抢过来这弓箭……也幸好杨爷本事过人,否则我只怕要伤了杨爷……” 说到这里,他一阵阵后怕。 杨安明也感觉庆幸不已。 如不是他拥有动态视觉,那一箭,只怕得挨个正着? “这弓箭给我瞅瞅……你确定真是从张家安排进山采矿之人手里夺来的?” 杨安明把弓箭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他脑海里甚至浮盈了当初救下赖城豪时候,那放暗箭之人留下的箭矢的特征。 种种证据表明,崖山县有一股神秘势力,行事鬼祟,手里的武器,竟是官方出品的武器! “杨爷,看得出来你也在调查张家,调查这一处私矿,只要你能帮我将总镖头救出来,我甘愿立契为仆,把一生都无怨无悔卖给你!” 戴谋一脸央求看着杨安明。 杨安明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立契为奴?你不惦记黄总镖头的女儿,你的月明妹子了?” “我答应过月明,要照顾好她的父亲的!再说了,总镖头传道授业,打小呵护我,对我恩同再造,他视我如己出,我亦事之如父!杨爷,您就看在我这赤诚的心的份上,成全我,答应我!” 戴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当初杨爷找人替我们诊断看病,我这几天更听说杨爷您捐了万两银子赈灾,可真是活菩萨,您就再帮我一次吧!” 杨安明再次端详戴谋此刻的形容,一时沉默无言。 原来此刻的戴谋,一脸白虎之气,竟然是大凶之相,气运极差,不久后恐将遭遇大劫难,疑似有血光之灾! 杨安明一时不好确定要不要干涉对方之事,说不定还要被其殃及。 光是遇见,便被其射一箭! 杨安明莫名对其有一种避之而唯恐不及的迫切感。 总觉得与之接近会给自己带来不幸之事! 这种感觉别扭而奇怪。 杨安明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立契为奴就别提了。你就在这里盯着他们吧,千万别鲁莽行事,至于黄总镖头,我能救必全力救之,但你要记得,我这不是帮你忙,到底我与黄总镖头相识一场,他如真被抓进这山谷里,我理应拔刀相助!” 杨安明斟酌措辞,竭力与之撇清。 对方气运差到了极致,杨安明不想沾了因果。 哪知道这戴谋却根本不上道,“这如何能行,杨爷既然肯帮忙,我自然是要跟随杨爷,为杨爷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的!” “要么你就依我所言行事,要么我就管都不管这档子事!时候不早了,我得下山了!” 杨安明撂下一句话,继续往回走。 身后戴谋还想跟上,但迟疑了下,终究不敢悖逆杨安明的意思。 “嘘,轻点,这义庄里有人……你一大早怎么又跑来这里了?” 杨安明回到义庄附近,突然一道身影从背后冒出来,伸手将他拉扯进隐秘的一隅。 杨安明扭头,讶异看到木仇,“你不是回去禀报了吗?” 眼前男装女子,赫然还是昨晚的行头装束。 就连破了的裤子也仍穿着。 第七十九章 沈红衣的坚持 “我后来认真想了想,或许你说得有道理,或许有些人我还是了解得太浅了。便决定先弄明白他们把这些铁块摆在义庄是要弄哪里去,再做计较。结果等到现在,终于等到来人了!” 木仇指着义庄,“来这里搬运铁块的是个女的,我有摩云岭的眼线,知道她的底细,你应该也一定认识她!” 杨安明这时候也看清楚了搬运铁块之人,不由得低低惊呼出声,“这是春五娘,怎么来的是摩云岭的寨民?” 木仇低低道,“想不到这摩云岭的寨民竟有如此野心,倒是教我好生为难!抓他们吧,他们可以牵制陈海的天军,不抓他们吧,万一他们强大起来,只怕贻害无穷!” 杨安明没有就此事发表意见。 这里距离摩云岭有一定距离。 摩云岭的人马严重不足,就算他们能收买张家的人,弄到一大批壮汉给他们挖矿与炼铁,可他们这样远距离搬运铁块,就不怕被陈海他们警觉,并且截胡? “或许摩云岭的人自知人马不足,绝不是陈海他们对手,所以兵走诡道,想着搞些铁来精装自己?” 木仇秀眉紧蹙,一遍遍尝试合理化春五娘他们的行动。 杨安明声色不动看着她在那里自顾自低声嘀咕。 木仇似乎对摩云岭此举颇为不解,十分的不能释怀。 看来当初自己去到净持庵那事,未必只是赖城豪一个人的筹谋啊! “都大早上了,你还不回去换衣服啊?要不你就直接上去把他们抓了算了?” 杨安明试探性建议道。 “罢了罢了,他们能暂且牵制住陈海。姑且放他们一马,这些箱子就便宜他们了。你说得对,我得回去换衣服了。就是好困啊,我熬了足足一个晚上了!” 两人离开。 木仇边走边打着呵欠。 走出二里余,她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动了。 “完了完了,眼睛完全睁不开了,要不我睡会,你能不能帮我看着点儿。” “没多远了,距离我那庄子也就四五里的距离……” 杨安明还想让她再坚持坚持。 耳畔低低呼噜声起,这千娇百媚的男装女子,竟直接坐在地上,背靠一株古树沉沉睡去了。 杨安明非常无奈,只能取下外套给她盖上。 此刻晨露极浓,林间凉风习习。 杨安明暗自嘀咕,这女人难道就不怕着凉? 熹微的晨光透过树梢的缝隙落下,照得女子柔媚的侧脸熠熠生辉。 杨安明心生不忍,站到上风口给她挡住徐来的潮湿林间风。 “啧啧,想不到你小子还挺怜香惜玉的呀!” 突兀话语响起,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娇笑! “哟,沈大寨主,你竟然亲自过来押运这铁材,稀罕稀罕!” 杨安明也是一翻白眼,眼神古怪看着对方。 他身侧一袭红衣盈立,不是摩云岭寨主沈红衣还能有谁? 沈红衣轻笑道,“为了不打扰这个我见犹怜的小郡主好好休息,你我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不远一处林间坪地。 杨安明淡淡道,“说罢,你居然抛下押运铁材这样的要紧事至此,是找我什么事?” “我收到线报,有人告诉我,你现在是东野望乡的民练团总教头,这活你不该接啊。若我没猜错的话,等你的民兵练出来,第一个就是拿我摩云岭试刀。” 沈红衣用杀人般锋锐的眼神盯着杨安明。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 哪怕你看不上摩云岭,不愿意加入摩云岭,你也别与摩云岭作对啊! 杨安明目光如刀,盯了回去,冷然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是为了抵御我组建的民练团民兵,才冒险挖矿炼铁的吧?” 沈红衣不悦哼道,“你说的什么话?只不过有人告诉我,这里有铁块,会在这里暂存三日,让我带人劫走,我才采取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挖矿炼铁的另有其人,只是有人透露风声与你,着你把铁材弄走?”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给我山门射进了一封匿名信,我命五娘带人过来一探究竟,结果竟是真的,我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真是天助我也!” 沈红衣言语之中透着欣喜。 杨安明皱了皱眉,“你觉得这是好事?” “自然是好事,我摩云岭缺装备缺武器,这些箱子里的铁块正是我们当前所需,能让我们武装起来,大大增强我军作战能力!” 杨安明眉头皱得更紧,“天上从来就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谁知道这里面包藏着什么样的祸心?” “其实我大致知道是谁所为!应该是你们青石里之人,秦风与廖光裕,此二人你应该耳熟能详吧,他们几次找人联系我们,说要加入我们摩云岭,这铁块应该是陈海或者申家那为少爷的杰作,这就是那二人的投名状!” 杨安明听到这里,心里忽然掠过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要与自己赌汗血宝马的廖海骋的模样。 他不由得呵呵笑了,“他们是不是还说,能把我那匹汗血宝马也牵去送你?” “看来你都心水清啊,是啊,他们都那样说的,说那匹血色汗血宝马与我这一身红衣极为匹配,小弟弟,你说配不配我?” 杨安明寒声道,“沈大寨主,你还真要打我这匹马的主意?” “逗你玩呢,君子不夺人所爱,做姐姐的怎能和弟弟抢东西呢?” “我建议你,这些铁块要么别要了扔了,要么送到我庄子上。你可能觉得这是我觊觎你们的物资,但你既然叫得我一声弟弟,我也跟姐姐你说句不中听,,但很中用的话:把铁材带回去摩云岭对你们有害无利。” “此举的利害关系,应该由我们摩云岭自己人定夺,外人不得干涉……你若是愿意加入我们倒是可以考虑你的老大……但无论如何,谢谢你为我们着想。 沈红衣很明显不愿意放弃这些铁材。 “那我建议你们别用,实在要弄回去,以防万一,最好别放进寨子里。免得不日被之牵连。” 杨安明很正色劝告道。 沈红衣不以为然,吃吃笑出声来,“小弟弟,你胆子怎么变得恁小?手脚放不开来,能成什么大事?” 第八十章 污衣谍子 杨安明迷惑说道,“为什么你的胆子这么大?你知不知道就凭这些箱子,官府就会判定你们搞偷矿炼铁谋逆,全力剿灭你摩云岭?” “好弟弟,因为我有依仗啊。我摩云岭肯定是你民练团的试金石,但你肯定不会不顾一切剿灭我们,以便宜陈海他们的吧?你放心,届时姐姐我必然让你打个漂亮的仗。” 沈红衣嫣然浅笑,接着道,“到时候什么周县令,什么京师来的巡按御史,都得对你青眼有加,不会让你难做的。” 杨安明瞟了一眼不远处背靠大树睡着的俏郡主,随即给沈红衣翻了个白眼。 他压着声音道,“得了吧,你的依仗到底是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听不听随你吧,反正我警告过你便算仁至义尽。你赶紧走吧,我等她醒了就回去了。” “啧啧,你宁愿闷闷的陪着一个睡着的女子,也不情愿陪我多说几句话,看来我沈红衣真是年老色衰了,倒是这小郡主,正是如花年华,嫩得快要滴出水来!别说是男人了,我这样一个女子看了也心动呀!” “你可光知道编排别人,既然你不愿意就此离开,那就说说你和周泰明吧,说说你为何选择乖乖留在净持庵,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不言的默契?” “坏弟弟,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我的依仗是周泰明?哼,你怕是不知道,那家伙就是柳下惠,眼里只有他的官职,只有他治下的老百姓,对女色丝毫不感兴趣。” 沈红衣说这话时,语气竟有些幽怨。 似对当初败于周泰明,被困净持庵一事耿耿于怀。 杨安明揶揄笑道,“沈姐姐,那你可能真是年老色衰了,要知道眼前这位你口中嫩得能挤出水的郡主,以后很可能就要嫁给周泰明了,种种迹象表明,周县令对她还是很有点意思的。” 沈红衣冷笑一声,“那以你与她的关系,坏弟弟你可就要提溜着点儿了,别看周泰明为官颇有清誉,但感情问题上是个疯子也说不定。 杨安明也不反驳,只促狭的哈哈大笑。 对方语气酸酸的,显然大受刺激。 看来周泰明但官运旺,这桃花也旺啊。 木仇突然醒来,一脸羞红与埋汰,“杨安明,你在笑什么……我睡得正香,正梦着好事儿,竟被你打扰了!” “我在和一个老朋友聊天……咦……她离开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这是做了春梦?” “你才做春梦,你个登徒子,大流氓!” 木仇羞恼成怒,作势要打杨安明。 原来她刚才倦极而眠,竟梦见自己被周泰明锣鼓嚣天八抬大轿迎娶,岂料半路却被陈海抢亲劫上鹰愁涧去当压寨夫人! 她在惶恐不安中被送进山寨去,结果进了门,场景陡然一转,原来成亲地不是周家也不算贼匪的山寨竟是肃王府! 被八抬大轿迎娶进来的不是她自己,却是她朱家的赘婿杨安明,夫妻礼成后,她在洞房里春风得意扯下杨安明的红头盖…… 然后这家伙竟在烛影摇红的洞房里失心疯似的哈哈大笑,顿时把她给惊醒过来了! 杨安明无奈道,“好了,我错了,我不该在你休息的时候大笑的,听话,别你拉我扯了,大幅度动作造成的危害你忘了吗?” 木仇看了看破烂的裤子,困窘得不行,骂道,“你个小登徒子,真讨厌!” 杨安明瞟了一眼她的大白长腿,戏谑一笑道,“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在这寂然无人的野外,我想不做登徒子都有点难了。” 杨安明回到庄子。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蹲守在那里,“杨爷,你终于出来……不对,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要知道我昨晚就在庄子外过夜……木捕头这是……我的眼睛怎么突然进了沙子,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见……” 廖海骋下意识别转身子,假装揉着眼睛。 “你就是赌棍廖海骋?你最好真是沙子迷眼了,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将你剥皮抽筋!” 木仇厉声喝道。 “怎么这么吵?有谁在喊我名字吗?在哪呢?是不是廖星?你还没被老虎咬死?在哪呢,你等等我,我看看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廖海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庄子边上的大道跑去,转眼跑了个没影。 木仇对着廖海骋的背影啐道,“居然有人比你还赖皮,真是稀罕!” 杨安明脸都黑了,“谁赖皮了?你要定制什么的服装找你珠兰姐去,我太困了,吃点东西补觉去了。” 他说完便去吃了早点。 然后让人把老幺找来,着他找线眼人盯着葫芦谷的矿场,还有摩云岭与鹰愁涧的动静。 “杨爷放心,知道地点,这山林就不是山林而是江湖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老幺拍着胸膛打包票。 “把你的情报网逐渐往崖山县外扩散铺展,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安明说道。 “明白,杨爷您的意思是要盯紧一点,确认京师来的那位巡按御史何时抵达,是不是?” “是,但不能止于此。我想知道更多各地的或隐秘或重要的消息,比如如此陕西的义军情况,比如京师最近都发生了些什么,比如北虏相关军情,比如南边商队消息,还有一些关于弗朗机等异域来客的关键消息。” “杨爷,您这是要搞个属于自己的锦衣……” 杨安明打断他,“什么锦衣,明明是污衣,是乞丐。” “好的杨爷,那老幺我就懂了,从此我就是杨爷的污衣谍子,假以时日,我一定能替杨爷掌控大明内外所有的情报消息。” 老幺听到杨安明给他铺展的蓝图,顿时也感觉胸臆之中一股豪气冲天而起! “你去库房领取三千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记住了,只要把情报网做好,钱永远不会短缺你的,而我喜欢有野心的人,但不喜欢搞小动作之人!” “是,主人!从此老幺就是主人的眼睛与耳朵!” 老幺是个懂事之人,立刻换了称呼,发誓效忠杨安明。 傍晚时。 杨安明醒来,吃过晚饭,正要去特训,到了门口,却看到廖海骋又守在了庄子外。 杨安明无语道,“你晚上怎么又来了?” “我今儿是第一次过来啊,怎么杨爷竟要问我‘怎么又来了’?” 廖海骋装傻。 第八十一章 揭晓两个秘密 杨安明发现木仇说的确实很对,这家伙真的不是一般的赖皮。 他盯着对方,“我没兴趣跟你讨论无聊之事,有什么事直说吧。” “杨爷,你这话说的,那头牛我都一直就在林子位置,只等您有空呢。” 廖海骋一脸谄媚看着杨安明,一脸希冀,“杨爷,这时候了,你总不会还要忙吧。” 杨安明瞟了一眼这厮的气运。 唇下颏口,左中隐见烟雾,这是明显的玄武之色,有命犯小人或者破财之兆! 看来这家伙气运已经不行了。 被自己晾了几天,赌运没了不说,还被木仇记恨上了! “行吧,今晚我确实有时间,我们就赌一把。” 杨安明暗道那头牛还是可以的,体内的牛黄看气象怎么也是个稀有宝物级别的。 拖下去的话,秦风与廖光裕可能另想办法进摩云岭了,毕竟那铁块可能都是他们告诉沈红衣的。 “好,这一次我们玩个新花样!” 两人走进栓牛的林子,廖光裕摘下腰间佩刀,“我赌以你的气力,拔不出这把佩刀!” 杨安明见他换了花样,本来心头大是警惕,可想起他的赌运,顿时夷然不惧,淡淡道,“那你能拔出来吗?” “可以。我可以示范给你看!” 说罢廖光裕随手一拔,那佩刀锵的一声被拔了出来。 他把刀子两个侧面,还有刀锋刀背,依次亮于杨安明眼前,“看到了吗,这刀刀身顺滑,绝对没有问题!” 说罢又将佩刀归鞘,递了过来,“该你了。” 杨安明适才早就施展了动态视觉。 对方拔刀轻松,归鞘也完全看不出问题。 但对方竟笃定他没办法拔出这把刀。 认为通过这个的花样能赢走那匹汗血宝马! 真是咄咄怪事! 他接过佩刀,用力拉了拉,还真没拔出来,这刀就好像焊死在里面似的! “你可以拔三次,每次半盏茶功夫,三次过后,你能拔出来,我告诉你说好了的那两个消息。你拔不出刀来的话,那匹宝马就归我,我没说错吧?” “确实如此,那就开始吧。” 杨安明明知道对方肯定动了手脚,却没丝毫迟疑点头认可对方说法。 他就不信了,对方那样差的赌运还能赢自己。 杨安明在对方拔刀时,早就留意看清楚了佩刀的刀鞘,里面也是顺滑无比,没看到任何异样。 他大喝一声,开始发力拔刀! 可连续两次竭尽全力,竟真没能把佩刀拔出来! 这一惊非同小可! 难道自己真的拔不出来,要把汗血宝马输给对方? 明明对方是动了手脚! 他却看不到问题何在! 明明对方今天赌运很差! 怎么他却突然感觉毫无胜算啊! 杨安明拿起这把佩刀细细端详,想参透问题所在! “尽管看,这最后一试当然要小心谨慎!” 廖海骋很是大度,表示随便杨安明怎么看都没问题。 难道问题出在对方的手,而不是这把佩刀? 杨安明有些迷惑的看了看对方的手。 却发现对方两手空空,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嘭! 倏地间,异变骤起! 一道黑影从杨安明头顶的树梢掠过! 一坨东西从天而降! 杨安明十分警惕,动态视觉里,降落的东西慢到了极致,他闪身避过。 抬手才看到竟然是个猴子! 这只猴头,被一只大雕袭击,从头顶掠过时,吓得有些屎尿失禁,所以拉了一坨下来! 杨安明躲得快。 廖海骋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直接被猴子的屎尿沾了一身。 廖海骋大叫晦气! 那只猴子看到树下有人,竟直窜到两人身边! 那只大雕忌惮树下二人,只敢在树冠上盘旋,不敢俯冲下来捕猎! 吱吱吱! 猴子怪叫着,突然冲到杨安明跟前一把夺了他手中佩刀,它有样学样,竟举着刀往树上急窜几下,对着上面的大雕发出了挑衅的猿啼! “别啊,你这顽猴,快把佩刀还我我们在打赌呢,你怎么能如此无礼,抢走我们的工具!” 廖海骋伸手一抹身上,全是屎尿! 恶心得他不要不要的。 这时候大雕看到有人,盘旋了两圈,怪唳一声,悻悻然离开了! 猴子见天敌远去,如释重负,把手中佩刀往杨安明跟前一扔,在树冠上跳来跳去,渐去渐远。 杨安明捡起佩刀,全力一拔! 佩刀竟就这样直接被杨安明拔了出来! “这该死的猴子,竟敢坏我好事!” 廖海骋面如死灰,对着那猴子远去的方向声色俱厉的痛骂! “骂猴不急在一时半刻。现在是我赢了,你先兑现赌约,把两个消息告诉我吧!” “罢了罢了,愿赌服输,你附耳过来,我细细说与你听,但你记住了,千万千万别跟任何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杨安明于是忍住恶臭,附耳过去。 “第一个消息,周家老夫人得病,据说是周泰明为了迎娶肃王府郡主,想把既有的妻子休掉,结果把她逼疯了,并且说她死掉了,故此把老夫人气出的病。如今周泰明只怕还是一门子心思要娶郡主,所以周老夫人迟早还会气出大病来!” 杨安明一阵讶异,“竟是这样,只是这事可有依据?” “我也是听一个周家雇工说的,他赌钱输给我,把消息告诉了我。” “还有一个小心呢?” 杨安明问道。 “这个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别与任何人说起,否则你我都要遭遇灭顶之灾!” “好,我答应你!但愿你这消息真有那么骇人听闻!” “这个消息是我无意中偷听我叔父与舅父对话得知,说的是三年前,有一趟镖从京师送往临州,正好途经崖山县,结果镖在翠邙山山脚被神秘人给劫了。” 杨安明有些动容,他很快明白过来了,这趟丢失的镖,恐怕正是申昊,木仇,还有陈海,周泰明等人都在寻找的“那东西”! 他好奇道,“这趟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他们都苦心孤诣在找?” “据说是阉贼魏忠贤死前托人运的镖,大概是能祸乱大明江山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反正各方势力都在寻找,包括将要抵达这里的那位巡按御史,恐怕也是为此物才会告知周泰明他会到崖山县!” 第八十二章 瓦解申昊的刁难 杨安明迷惑看着赌棍,“你怎么这么老实全交代了?” “拿不到那匹马,我是有家不能回,也不能再去见我叔父与舅父,我现在就只希望杨爷能念在我老实交代的份上,借我一点盘缠……您知道的,从今而后,这崖山县青石里我是呆不下去了。” 廖海骋神色真挚说完这番话,又看了看那头瘦骨嶙峋的牛,“这头牛虽然瘦了些,但好生料理一番未必不能好起来,到时候再转手,肯定也能买个好价钱,杨爷手头还算宽裕吧……我只需要五十两……不,三十两足矣!” 杨安明打断他,“我顶多给你二十两。” 廖海骋如何肯依,“杨爷,二十两太那个了吧。这可是东胜牛啊!您也知道的,我离开崖山县也能避了一些闲言闲语……”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拿早上看到杨安明与裤子破了的木仇一起从外面回来之事说事。 但杨安明清者自清,岂能吃他这一套。 杨安明不耐道,“少来威胁我,行就拿去,不行就把你的牛牵走!这牛瘦骨嶙峋,天知道啥时候便倒下了,能卖二十两你就偷笑了!” “二十两就二十两。” 廖海骋见杨安明发怒,吓得丝毫不敢二话,赶紧答应下来。 他拿了银子转身就走了。 杨安明捡起那把佩刀,发现刀鞘被那只猴子猛地从树上摔下来后,已经破裂。 “原来是加了磁石打造的极其紧致的刀鞘,没有磁石的话,只堪堪可供抽插,加了磁石却根本抽不动……看来是这家伙手上有什么磁石能抵消刀鞘的磁性……错非那只猴头,摔坏了刀鞘,削弱了磁力,这刀真抽不出来!看来光有手段或气力,还是不行的,运气更为重要!” 杨安明明白过来。 …… “姐,还是你眼光好,这家伙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小六和卫妍站在隐秘一隅,小六低低感慨道,“他居然都不需要我暗中出手,便赢得这么漂亮!” 卫妍得意洋洋道,“看你还敢不敢说上次他赢了赌棍五两银子是走了狗屎运!” “是,我再也不敢说了。只是姐,你这样帮助他,默默为他付出,他可一点都不知道啊。三年前若没有你我,他如何能赢得了赌棍,赌棍如何能想出那样的计谋,把王氏美娇娘坑到这家伙家里去?” 卫妍语重心长道,“若不是他父亲舍命救了你我,又何来的后来你我帮他?小六啊,做人得感恩哪!” 小六扁了扁嘴,“他父亲更要让你嫁入杨家呢,你忘了吗?这么久了,他正眼都没怎么看过你,他心里有的只是王氏女!要不是你我用了非常手段,这王父岂会嫁女!那王大柱死后,王家岂会轻易放你走?!” “我只知道他们父子都救过我,没有他们这世上便已没了我。他怎么待我又有什么关系?他父亲还说让你做同房丫头呢,你不乐意便也不要使坏,这样的话以后休要再提!” 小六恨声道,“姐,在他眼里有你之前,你可别傻傻将那东西双手送出!你可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才把东西拿到的。” “这种事我自有分寸,无需你指手画脚,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戏都看完了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赶紧离开吧,别给人发现了。” 小六于是离开。 她向着廖海骋离开的方向追上去,同时嘴里得意的娇笑道,“姐真是糊涂,让那小子漠视成那个样子,他自己却处处红袖添香,甚至夜出不归!看我怎么给姐出口恶气!” …… 杨安明命人把那头牛带进去好生照料,随即检查了一边内院与民练团训练情况,随即扛着驯兽食物,带猪出门,出去自我特训。 “杨安明,你给我站住!” 杨安明出门才走了两里路,突然一匹快马从背后追来,恼怒的喝令他赶紧站住! 杨安明站住,回头看到申昊面色不善的驱马追了上来,而他身边有四个护卫紧随其后。 五人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迷惑道,“怎么啦,申家少爷?” “听说你昨天与木捕头彻夜不归,你们到底干嘛去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听说她被你欺负了,衣衫不整,裤子都破了!” 申昊愤怒质问道。 表妹早就被他视为禁脔,岂容他人染指! 他都没尝过,居然就被一个贱民尝了鲜? 这还得了! “申家少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表弟一个男的,我也是个大老爷们!我们两个都没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我自忙我的捕猎,他自去抓他的犯人,他裤子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安明对付这种人颇有经验! 他直接否认自己知道木仇是个女人! “是吗,你竟不知道我表弟是……哼,那你们今晨为什么同时出现在庄子门前?” 申昊没料到杨安明竟会这般说话,一时语窒,不过他反应也不算慢,随即找了另外一个角度质问杨安明! “申少,你怎么问得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你好歹生于远近最有名的商贾之家,怎么如此闭眼塞听,看不见总有听听说过吧,竟不知道我明珠新屯有个制衣工坊,专门给有需要的人定制服饰?木公子衣服破了,当然也是来定制新款耐用的服饰啊!”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用看白痴似的目光盯着申昊。 “这……竟是这样吗……哦,对,我想起来了,最近你们庄子上制作的衣物很是不错,备受追捧……” 申昊脸色黑如锅底,又是尴尬,又是备感羞辱,更是憋火! 本来他气势汹汹要兴师问罪! 结果对方三言两语瓦解了他的攻势与气势不说,还反将一军,甚至直接对着他贴脸输出,狠加羞辱! 偏偏这情况下他还没办法反击! “肯定是那个赌棍廖海骋给申少你上了眼药吧,申少你也不想想,那家伙是个出千的赌棍,最近他屡屡输给我,自然心有怨怼,各种造是生非,诽谤我,我听说他打算离开崖山县,到他方转运发展,肯定是输给我没了盘缠,所以壮着胆子坑了申少一大笔钱!” 杨安明说道。 第八十三章 与商队合作扩大生产 “这个该死的赌棍!这个消息要了本少二十个大金锭子啊!这是误会一场,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申昊气冲冲的离开了! “这个申少可真是有钱啊!” 杨安明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远去的身影。 “你们把食物驼过去分了吃,你们不准吃那四个家伙的食物,懂得了吗?” 杨安明把驯兽食物安排好,让野猪崽子带过去林子里,自己则折回庄子里。 二十根金条,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既然对方出卖自己,杨安明也不打算放过他! 他回到庄里,吩咐下人联系老幺,盯紧廖海骋的下落! “这年代没手机电话这些,通讯真是麻烦!” 杨安明决定把信鸽养起来。 这时候的观赏鸽和信鸽的饲养都很普遍,要弄到手并不困难。 只是这么一折腾,他便没再出去特训了。 只在庄子里训练。 “报,老爷,外面来人找您!是老熟人,那个药行的赖老板!” 这时候有家丁来报。 “赖大哥,你是来拆线的?我本觉得你应该会自己研究怎么拆的……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杨安明有些迷惑看着风尘仆仆的赖城豪。 “拆线只是顺带,杨兄弟,我是听大当家说你最近和那个玉珑郡主走得很近,还和她孤男寡女呆在荒郊野岭?” 赖城豪好奇的问了起来。 “你怎么也是为了这个来的?有是有那么一回事,但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我心里只有我家夫人一个。” 杨安明一边给他拆线,一边纳闷说道。 这好好的,因为昨晚之事,他还得费这许多的唇舌解释那么多。 果然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哪! 朱秋双长得确实倾国倾城,但杨安明也确实对她没那个心思。 况且还有个绝色的卫妍似乎也总在有意无意撩拨他。 可他如今身体硬件有缺陷,碗里的肉都吃不到,又何必为难自己去想锅里的? “你最好对她没那个心思……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最近海婵她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周泰明为官如何姑且不说,以我从海婵身上观察到的种种蛛丝马迹表明,周泰明对玉珑郡主颇有想法,你和她过分亲密接触,会为你惹来祸事,毕竟周泰明为了迎娶玉珑郡主,竟这样对待我心爱的海婵!” 赖城豪告诫道,他言语之中,充斥着对周泰明的怒意与警惕! “其实哪怕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这些。但无论如何,谢谢你特别过来提醒我,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杨安明谢过这样老大哥,随即话锋一转,“我最近打算搞点鸽子养起来,不知道赖大哥有没有好的推荐?” “你是要养着以作通讯用吧?我在县城里倒是养了一大堆用来给商队联络用的,不过我都跟着海婵上了山,城里那些鸽子本打算弄一点上山,别的送回临州去,既然你开了口,便都赠与你吧,我让那几个养鸽的人,也一并跟了你。” 赖城豪家里不愧是走商的,一下子猜到了杨安明的目的,还大方的把他养在崖山县的大部分信鸽赠送给杨安明。 “如此太感谢赖大哥了!不过你这么爽快,想必是因为沈大当家的让你给我捎了话?” 杨安明也是人精,一眼看穿了赖城豪的至此的目的。 “杨兄弟你真是聪明,和你说话真心不累!沈大当家的确实是让我来尝试说服你,让摩云岭与明珠新屯暗地里结为同盟,守护相望,并以信鸽互通信息上的有无!” 杨安明警惕道,“这是要我通匪啊,要是被周泰明知道,甚至被那巡按御史大人知道,我就不得不上摩云岭,与你们一起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你们的沈大当家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精了!” 看来沈红衣还是没死心,还是想把杨安明拉拢进摩云岭。 “我也知道你不愿做盗寇,不结成同盟也不打紧,关键信息上互通有无,有利我们双方,杨兄弟,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 “那是自然,赖大哥,你可以回去给沈大当家交差了,就说杨安明既然接受了赖大哥赠送的信鸽,这消息上自然也不会吝啬。” 杨安明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甚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至于联盟之事,倒也不急在一时一刻。” 赖城豪再次谢过杨安明救助之恩,便打算辞别离开。 不过他才起身,又想到了什么,折身问道,“我看到你院子里有一头牛,内有牛黄,你这是想把周家老夫人彻底治好?” “赖大哥不愧是药行老板,这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啦,这事上也有讲究?” 在这一点上,杨安明确实钦佩不已。 他自己是个开挂的,能看出来很正常。 但赖城豪可是实打实的眼力骇人! 果然不愧是商人! 赖城豪沉吟着,斟酌措辞,“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周家老夫人的发病时间十分蹊跷。你真要治好她,和接近玉珑郡主的危险,在某些程度上可能是一致的。你自己提溜着点儿,一切小心为上。” 杨安明颔首认可,“我这个其实我也知道。不过这事你别说与那沈大当家的知道。我总觉得她和周泰明关系不一般,你在山上,可也要当心点儿。” 赖城豪忍不住叹道,“看来我想说的你都知道,这一趟来得真没必要。有时候我真不敢相信你只是这穷山劣水养出来的一个小老百姓,怎么我想到的你也全注意到了?” 杨安明哈哈大笑,“赖大哥,看你这话说的,我们这是英雄所见略同,什么都能想一块去!” 赖城豪辞别离开。 …… 如今庄子里面的房舍已然大体做好。 杨安明着裴虎找来几人,费了半天时间,把鸽舍做好。 王珠兰却在这个当儿找到杨安明,“夫君,之前赖大哥来的时候,找我聊了一下生意,他说想找我们订制各种风格独特的服装,通过他们商队贩卖到五湖四海去!而且他们打算和我们长期合作,这样的话,庄子里的人手有些不足。” 杨安明明白了,“所以你想招点人回来,以扩大生产?” “嗯呢,并且我还想再找几个心灵手巧的,把我外婆家的顾绣在这里发扬光大!” “那就去招人,对了,那卫妍总待在庄上也不是办法,我寻思着是不是给她搞个营生,免得呆久了生出事端来。” 杨安明沉吟着道。 第八十四章 来自周泰明的刁难 王珠兰讶然道,“你真不打算收她呀?还是因为我哥的缘故吗?” “和你哥没关系。我的身体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把她娶进门干什么呀?况且人多了就容易勾心斗角生出各种是非。” 杨安明撇撇嘴道。 “也有道理。我听说城里有个客栈经营不善要出手;而西城郊也有个十里坡,西边进城的必经之道,过往的客官很多,如果在那里弄个客栈,给过往客官提供酒水,食物,还有住宿,倒是不错的选择。到时候你上山弄到的山珍野味,也可以拿到客栈去。但我猜卫妍她是不会同意的。” “或许可以开服装店连锁店吧,每个季节出各种新款服装,把店铺开到五湖四海去。” 杨安明说道。 “什么叫连锁店?” “可以理解为分布各地的分号。” “夫君,想不到你的野心这么大,我以前常常幻想有朝一日我的刺绣发扬光大,声名远播,却从没想过要制作衣服,并且通过服装店销售到各地去。不过这岂不是与商队冲突了?” “我们制作的衣物款式只会越来越多,产线也会越来越多,越来多复杂,商队是吃不下这么多的,况且与商队合作也只是权宜之计,无论做什么,自己强大才是硬道理。万不可过度依赖别人,让别人捏住自己的命脉。” “夫君的构想太惊人了!只是世道这么乱,货物肯定不好运输出去,还是国泰民安好啊,不像现在,做什么都是不着不落的,早上想不到晚上会发生什么,今天不知道明儿会怎样!” 杨安明很能理解王珠兰的忧虑。 没有稳定性与可期望性,确实会驱散人的经商,甚至做事的热情。 举个例子,如果处处盗寇反贼,货物生产出来,别说百姓和有钱人家会不会花钱去买,光是运输途中就可能被贼寇打劫,被流民哄抢一空! 如此不稳定,谁敢放手一搏? 杨安明找到了卫妍。 “你希望我出去独立开店?专攻饮食或者卖衣物?我的命是你救的,只要是你所希望,我莫有不从,我还是做饮食吧,我喜欢下厨,且民以食为天,客栈生意肯定不会差。不过就一点,我还是希望住在庄子上。” 卫妍竟没有拒绝,只是说哪怕去开店,也还是要住在庄子里。 杨安明有些郁闷,他本意就是让对方出去住,但对方似乎没有半点这方面的自觉,事已至此,也不好意思撵人,只能答应下来。 这天杨安明前去报官,目的是把那头耕牛宰了取出牛黄,而且开客栈也是需要跟官府报备的。 “改天再来吧,县令比较忙,没空管这些琐碎事!” 门口衙差直接把杨安明往外撵,不让他进去。 原来他跟官府报备,在县衙入口正好遇着官朝明。 也不知道官朝明遇上了什么好事,兴高采烈的。 看到杨安明,丝毫没有怨怼之意,反而很是主动跟杨安明打招呼。 开客栈这事,杨安明跟他一提就办妥了。 可官朝明的意思是,宰牛这事不归他过问,得找其他师爷或者周县令。 “县令大人没空,但那么多幕友,总有一两个师爷有空的吧?” 杨安明看着堵门的衙差,还想进去。 “师爷们也没空,他们都忙着呢,听不明白吗,改天再来!” 说了几次,那看门的衙差不耐烦起来了。 杨安明是真没想到,宰个病牛都这么麻烦! 但他真不敢私自把牛宰了! 按照明律,耕牛因伤因病要宰杀的,如果不报官便开宰,那得鞭笞四十,这谁顶得住! 他想去找木仇帮忙,结果被告知木捕头出去抓人了。 而官朝明进去以后就没出来过。 “这个周泰明肯定是要刁难我!” 杨安明明白过来! 看来赖城豪的告诫不无道理。 难道周泰明因此记恨了自己,开始刁难自己了? 卫妍的客栈开在县城里,而不是十里坡。 这是因为。 一来基于安全考虑,城里相对安全。 二来是因为卫妍仍坚持住在庄子里。 所以每天打城里骑着小毛驴回来庄子上,距离便要近了好些。 卫妍之前因为下厨烫伤的手腕,因为时不时涂獾子油,渐渐大有起色。 当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卫妍的厨艺显然提升不大。 杨安明从家丁里面挑了几个得力的人客栈去帮手。 还张贴了告示,招募了几个厨子与小二。 这地方原就是个客栈,因为时势不好,流年不利,入不敷出,掌柜的直接出手,盘给杨安明,所以仅是稍微改装了下,很快就投入使用了。 现代的特色美食很多,那些酒店经营办法可以借鉴的地方也多。 杨安明有些郁闷,前世为了替亲人报仇,少看了很多美食博主的短视频。 不过有些菜谱他倒是耳熟能详。 比如啤酒鸭,东坡肉,白云猪手,梅菜扣肉等等,还有一些常见卤制品。 虽然啤酒还没传入大明,但用白酒也是可以替代的,虽然没啤酒的回甘,却可以使得鸭肉更加鲜嫩。 当然,在杨安明脑海里浮现还有更多的食物可以考虑。 只需要时间来成全。 “什么!进你们蔷薇客栈吃饭与住宿,还要花银子办会员卡?这谁会这么傻!走吧,我们去城南的长风客栈……什么,先办会员卡的前三十名客人进店第一顿免费,第二顿五折,第三顿八折?平时吃饭,会员尊享九折优惠,每逢重要节日还有会员套餐?” “这饭菜香味真是馋人,不就一两银子办一张卡,给我来一张!” 立马有人开始掏银子拿卡。 “嗯,真香哪!还有这菌子……想不到这给猪拱吃的菌子,还能有如此美味!而且这一顿还是免费的!太值了!” 有人品尝了食物,赞不绝口! “我也要一张会员卡!时年不好,刚看了看菜谱,也就这蔷薇客栈里还有山珍野味了!” “我也要!” 有人第一个吃了螃蟹尝了鲜,顿时一堆人涌了进去,凑到柜台上要开卡。 “我也要办卡!” 突然一个熟悉面孔出现在杨安明眼前。 “木捕头,你也来了!欢迎欢迎,你这张卡我免费送你!” 卫妍笑吟吟道。 “那我就盛情难却的收下了。谢谢卫掌柜的。” 第八十五章 周家再现异常 “这是什么玩意?我怎么第一次看到?” 木仇看到用纸包着,可以一根根抽出来吃的炸小条条,趁热撒盐,沾了调料,口感更是不一般,甚至可以拿着当零食吃,不由得很是惊讶。 “这是薯条!” 杨安明笑道。 这时候崖山县还没有土豆与红薯,这薯条杨安明是用芋头丝炸出来的。 “这又是什么,看着和爆米花贼像,却大那么多!” 木仇很是惊讶。 “木捕头果然好眼力,这也是爆米花,大样爆米花!是小店用特殊技术爆出来的!” 卫妍笑眯眯介绍道。 这当然是用玉麦,也就是玉米爆出来的爆米花。 但玉米也才开始推广种植,食客们这时候哪知道这玩意也可以整成爆米花啊! 很快消息就传开了。 大家都说蔷薇客栈的食物很特殊,味道也迥异别处! 店里竟还有山珍野味! 那个会员卡,更是让顾客占便宜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然,很多男的却是奔着一睹那位活色生香的漂亮女掌柜的芳容来的! 多种因素混合一起,导致蔷薇客栈才开业,已经门庭若市,根本招待不过来! 官师爷竟也亲自过来捧场。 卫妍送了他一张会员卡,和前二十名待遇一致。 因为是找他报备的,他在客栈里全程一个与有荣焉的神色。 当然,与那些饕客和妄图探花的食客不一样。 官师爷除了过来尝鲜,还一个劲儿瞅着这客栈的门匾和对联! 这家伙时刻不忘研究杨安明的笔墨! 杨安明甚至怀疑如果附近没人的话,这家伙会不会尝试将对联和门匾给摘走! 这个官师爷的改变令杨安明意外不已。 “官师爷,宰杀病牛的报备,到底该找谁,你怎么也得帮帮我吧?还是说,周县令他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杨安明趁机跟官朝明提起报备之事。 刚他找了木仇。 木仇却告诉杨安明,周泰明根本就不愿意见她,所以她无能为力。 “杨员外,如果能得到这客栈的对联和门匾题字该多好啊。” 官朝明避而不答,反而提起了书法之事。 杨安明没办法,只能重写了一份对联,还把另题了“蔷薇客栈”四个大字,送给了这个书法方面的狂热爱好者。 “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周老夫人又犯神昏儋语之症了,周县令乃是孝顺之人,昨晚已经悄然入山寻药,他离开时再三交代,耕牛那是民本,是粮食,谁也不能允了屠宰耕牛之事,违者严惩不贷。所以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官朝明附耳低低告知杨安明。 “什么,又上山去了?要知道,眼下正是巡按御史即将抵达的节骨眼哪!” 杨安明很是惊诧! 这个周泰明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要彻底放飞自我了吗? “周县令做事从不能按常理推测,而且他的判断从没有出错过,他敢这样做必不会误事。杨员外,我觉得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练兵一途上。这个客栈开得很好,但现在却不是你该分心的时候!” 官朝明拿了杨安明的字,自然少不得耳提面命的给他一番提点。 “官师爷,谢谢你的提醒。” 杨安明谢过官师爷。 “不客气,你小子知道就好,可千万别出去乱说。” 官师爷带着字离开。 嘴里嘀咕着,“唉,谁让我喜欢你小子的字,但愿不会因此被周县令盯上!” 杨安明这时候却找到了木仇。 “你说周家老夫人又犯病了?这周泰明肯定又做了了不得之事刺激了老夫人!杨安明,看来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老夫人被人监视着,我无法接近。” 毕竟这次周泰明是自己悄然离开,没有也不可能再给木仇放权。 “我们想办法把老夫人劫出来,把她治好了亲自问一下,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杨安明大胆建议道。 “那你也得宰了牛,把牛黄取出来,找韩老配好药……不,这牛我来宰,免得回头他为难你!” 木仇也是豁出去了。 两人一番计较,说干就干! 木仇当即亲手宰杀了那头病牛。 果然取出三大块极高品质的牛黄! 然后交给韩老配药。 两人当晚便潜入老夫人居所。 “可惜没有点穴之法,否则把她们一个个放倒,倒是好办事。” 杨安明想起了前世看过的那么多的经典武侠小说,不由一阵感慨。 那点穴真是好用啊,一下就把人点住不能动弹了。 “点穴之法没有,但我有这个!这是我上次从一个黑店里面搜出来的!” 木仇说罢,从兜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包粉末。 “这是什么?” “这是蒙汗药的药粉。混在酒里给人喝下,或者加水浸泡毛巾再去捂人口鼻,能让人陷入一定时间的昏迷之中!” 杨安明用指甲小心谨慎取了一点,用水微微晕湿,用手拨了拨气味,轻轻闻了闻,确认里面混杂了一定的曼陀罗的气味。 他有些兴奋,“但愿真的好用!” 蒙汗药确实是出行旅游必备! 遇谁不爽,想绑票时,就给对方来上一下! “有个去旁边隐秘处方便了,杨安明,你赶紧去啊,把人给拿下!” 木仇兴奋叫道。 作为公门中人,她自己显然没料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做这种宵小之辈才会做的行径! 做起来时竟还如此兴奋! 杨安明踅摸近去。 在那女人打算蹲下去就地嘘嘘的时候,用涂了蒙汗药的毛巾捂住了对方口鼻。 这蒙汗药发作需要一定时间。 杨安明捂紧那女人口鼻,片刻之后那女人就昏厥过去,一动不动了。 “咦,那谁怎么还没有回来,来个人都去看看怎么回事了! 有个头目似的女人叫道。 于是杨安明又控制住第二人。 “奇怪了,怎么二人都一去不返!事有蹊跷,我们两个一起过去看看,免得被人算计!” 那为首之女说道。 于是两人警惕的一起过去寻人,确定情况! 杨安明与木仇早有准备,突下狠手,一人一个,将二人以蒙汗药放倒。 将四人五花大绑,还堵住了嘴巴。 “老夫人,是我,我是木仇!别做声,我们玩捉迷藏游戏,我带你去躲好,让她们四个找人!” 二人闯进去,将周家老夫人带走。 第八十六章 周家老夫人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 木仇把老夫人安置在郊外一处废弃的民居。 哪怕是崖山县,也有部分人逃荒离开了故土。 这房子正好被木仇利用。 这时候老幺联系到了杨安明,“主人,那廖海骋有了金锭子,竟没有背井离乡远去他方,而是把金子都给了秦风与廖光裕,看来是要把金子给了摩云岭,以换取摩云岭的庇护!” “这金锭子还是揣进自己口袋最合适!” 杨安明正要出发抢夺金子。 却被告知周家老夫人已经恢复了好些。 不得不说。 韩老的医术虽然是野路子,却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老夫人服用了按照其配方抓的药物后,神智渐渐恢复至清明。 “是你救了老身吗,玉珑郡主!” 老夫人清醒过来,一眼认出了木仇。 “老夫人,还是叫我秋双吧。” 木仇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瞅了眼边上的杨安明。 却见杨安明正与韩老讨论医学之道,二人交谈甚欢,似乎并未留意这边的动静。 木仇俏脸不禁掠过一抹失落之意。 “秋双姐我有要紧之事要细细说与你听……” 老妇人一边说一边有些警觉看向边上探讨医学的杨韩二人。 “老夫人直说无妨,他们是信得过之人,否则也不会出现在此处。”木仇说道。 “我还是避一避吧,你们两个听就好了。” 这时候韩老很自觉起身,走了出去。 木仇轻轻握住老夫人的手,柔声道,“老夫人,此人杨安明,正是我和他一起把您从那四个女人控制之下救出,他是绝对信得过之人,所以您有什么要说的话,直说无妨。” 老夫人抽泣着,悲声道:“我要说的是我儿周泰明之事!我时常怀疑他不是我儿子,而是他人假冒的!只是他的言行表情等都模仿得很像。所以我总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倥偬感觉,我总希望是我的幻觉错觉。” 杨安明与木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内骇然之色。 老夫人说到这里,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长抹一把泪水,神色泫然。 她继续说道,“直到他派人监视我,控制我行踪,我才完全确定这一点……试问谁家儿子会这样对待自家母亲?你们要知道,我儿周泰明是多孝顺一孩子!” 连人都是假冒的? 杨安明有些不太相信,一个人真的能在另一人至亲面前冒充对方吗? 听老夫人意思,她自己根本分不清是否她儿子。 她判断真伪标准是:是否孝顺;对方对待她的态度! 这说明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破绽! “您和您儿子有过长久分离的时刻吗……我指的是他既然有可能被人假冒,在您的眼里,这是何时开始的事情,以及是如何导致的?” 杨安明循循善诱问道。 “他十几岁就离开了我,出门在外求学,直到数年前他到崖山县做了这个小小芝麻官,把我从老家沧州肃宁接过来一起住。我猜想便是这期间他被人模仿了言行举止,把我接过来住,是为了模仿得令外人更无可置喙!” 老夫人说罢,浑浊老眸滚下烫热泪珠。 “除此之外,您还感觉他哪里有异常?或者说他做了哪些事情是你无法理解的?” 杨安明再次诱导性问道。 “这个嘛,容老身想想……比如我三年前催他结婚生子,他随便弄个女人回来成亲,那女人长得倒也不错,但他们从不行房……我蹲窗外听过很多次,都是演戏给我看!”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人动了真感情,想和他假戏真做,他应该是不愿意,那女人便时常痛骂他不是个男人……不知是否因为如此,他动辄动手殴打那女人,后来甚至说她死了……直至有一次我去净持庵烧香拜佛,才发现那女人其实是被他逼疯了,关押在尼姑庵里!” “还有呢?” “老身怀疑自己每次发病,都是他一边故意气我刺激我做样子给旁人看,一边给我的食物里面下了什么药。老身虽然上了些年纪,可这身子骨硬朗得很,怎会屡屡犯病!” “那他都在哪些事情上刺激您了?” “以前就不小心听到他曾说要把发妻休掉,好去娶肃王府的郡主!被我一顿好骂!前些日子,他说要把那几户富农的田地和作物种子据为己有,以控制崖山县的粮食收入!最近我又听到他说什么要演一场好戏,把巡按御史请来,做点成绩给上面的人看,似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老夫人边说边痛骂道,“此人绝不是我那憨厚老实而孝顺的儿子!此人就是恶鬼!是吸食民脂民膏的吸血鬼!” 木仇紧紧捉住老夫人的手,关切问道,“那您怎么又犯病了,这个和您犯病有没有关系啊?” 周家老夫人陷入回想,“我躲在他房间外偷听,听到他心腹来报告说那东西有下落了,被人带往了摩云岭,他与心腹说要进山把东西追回来!还说那个女人居然打他的东西的主意,真是该死!我知道他说的是净持庵的庵主,待那心腹走后,便劝说手下留情,说那庵主人美心善,更是方外之人,人家走路时连蝼蚁都舍不得伤害,不应该为难人家!” “哪知道他表面答应了我,随即却端来一碗什么调理身体的特殊膳食,我食用后便再度犯病了……” …… 两人退出周家老夫人的房间。 两人惊疑未定的对视了一下。 杨安明奇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你们都要找得那东西吧?但我怎么觉得说的是秦风廖光裕从陈海手里偷走的东西?这是两个玩意还是一个东西?” 他明明记得的,那个镖局的镖头戴谋说过,这些人都在寻找在崖山县丢失的那一趟镖。 而那趟镖是阉贼魏忠贤托运过来的,疑似是能乱了大明江山的玩意。 如果秦风与廖光裕偷走的东西真是这样的东西…… 他们何至于担忧上不去摩云岭,还苦心孤诣让廖海骋和杨安明赌那匹汗血宝马? “肯定不是同一个东西。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是陈海的失物,这周泰明为什么如此着急去寻找?难道是竟然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个官听闻一个匪东西失窃,竟不惜对母亲下药,还不顾如今是那巡按御史到来的关键时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第八十七章 遭遇水寇 木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安明扶额,“看来我得往摩云岭那边去一趟……在那两人上山之前拦住他们!” 他不想与摩云岭直接起冲突,所以花了点时间,把自己妆容彻底改了一番,把自己改成个江湖游医。 汗血宝马疾行如风! 杨安明很快找到了奉老幺之命盯紧秦风与廖光裕的乞丐。 “他们到了桃花林附近,就在前方不远处,那个位置名叫桃花渡。” “这里交给我了,你可以不管了。” 杨安明赏了这乞丐三两银子,这乞丐于是欢天喜地离去了。 一刻钟不到,杨安明便下了马,随即走进桃花渡。 这时却见秦风与廖光裕二人正站在渡口位置。 他们一人身上挂着一个包袱。 看来里面肯定装着陈海的失物以及那些金锭子。 渡口停着一叶小船,有个船夫站在岸边等待坐船的客人。 有个富商装扮之人正在和秦风廖光裕二人对话。 杨安明悄然踅摸近前,伏在阴暗位置窃听三人对话。 “没骗你们,这渡船确实可以抵达下游的秘湖乡,秘湖乡水路发达,从秘湖乡乘船,更是可以远离崖山县,天大地大,只要备足了盘缠,何处却不去得?” 那富商模样之人,正鼓噪三寸不烂之舌,撺掇二人与他们同行,前往秘湖乡。 听富商的意思,原来是船夫嫌弃人少,不愿意开船,富商表示多加钱,对方也不乐意。 可能是因为流年不好,船夫希望船上人多一些,免得被人打劫了。 按照船夫的说法,原因就是前两天,有个家伙撑着个竹筏手持一根火铳,就追上来抢劫! 当时船上只有两个客人,所以根本无力抵抗水中悍匪! “我们要不要到秘湖乡去?” “要是真能从秘湖乡坐船离开崖山县,自是再好不过。” 秦风与廖光裕似是非常意动。 两个人交头接耳,商量了好一会,终于下了决定。 秦风看着富商与船夫,“我们确实需要坐船到秘湖乡去,不过事发突然,我们得回去弄点行头,带点日用品,不知道这船能不能再等一两个时辰?” “你们尽管准备去,毕竟人不多,想必还要等很久一段时间。” 船夫说道。 杨安明猜测,二人包袱里面可能并没装着那偷来的物品,才需要离开一趟。 他有点庆幸自己追来了。 否则二人逃离崖山县,那真是石沉大海,很难追得到。 他大致看了看二人,还有富商和船夫的气色。 发现船夫一身戾气,只是隐藏得有点深。 而二人与富商,都是印堂发黑,一脸晦气。 一个船夫还非要这么多坐船之人才肯开船。 杨安明猜测这家伙肯定包藏祸心。 他见这个富商慈眉善目,不似恶人,便有心救下这个富商,于是从暗处走出,佯装要坐船之人走到近前。 “你这赤脚郎中,莫不是也要坐船去秘湖乡?来的很好,包括你在内,已经有四个渡客了!” 富商又开始与杨安明搭讪。 “那就一起吧,正好我也要去秘湖乡一趟。” 杨安明回答道。 秦风廖光裕二人,临时决定乘船离开,肯定是舍不得那些金子,同时也不太相信摩云岭一定能够庇护他们二人。 所以有更好的选择时候,他们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杨安明上了船。 他压根就不怕二人不来坐船。 二人的气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杨安明之所以上船,也是临时决定。 原来他一早就想到秘湖乡去走上一遭。 原因就是他听说那里有些异域来客扎堆,尤其是一些佛郎机的传教士在那附近活跃。 他们甚至通过走关系,在那里成功建立天主教的教会。 见一见这些洋人,或许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与东西。 说是准备一两个时辰,但秦风廖光裕二人,半个时辰之后便折返了。 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崖山县,远离陈海的势力范围! 对于他们而言,一旦被陈海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杨安明知道,还有个周泰明也在搜寻他们二人! 看来二人是嗅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 杨安明水性不错,这也是他敢上船原因之一。 至于对付三五个水寇,他自问完全没有问题。 二人回来之后,可能心思都在身上财物之上,且杨安明做了改妆,他们愣是没注意到杨安明。 不久后,又有两个贩子上了船,都是去秘湖乡做买卖之人。 船只划动,顺水而下。 一路上船夫非常老实。 杨安明若不是会观相望气,根本看不出他的问题来。 两个多时辰后,船只突然开进两边一处水湾。 杨安明的心一下子提溜起来。 “大家等等,有人委托我从这红泥沼运些货物到秘湖乡去。很快的,不会耽搁大家多长时间!” 船夫装模作样说着话,以麻痹客人的警惕心。 立刻有十几个人抬着几大箱东西上了船。 “都老实点!我们求财不害命!都下船,把身上重要财物都给我交出来!” 一上船,他们立刻打开箱子,从里面摸出来了刀剑等武器,凶神恶煞的将众人赶下船,往往红泥沼深处撵! 诸人惊慌失措,却无力反抗,只能乖乖顺从。 秦风与廖光裕因为身怀重物,更是慌得一批,只是他们不敢做声,甚至最是配合,就怕这些人格外针对他们两个! 二人这是只等上了岸再伺机行事。 毕竟他们敢上山做土匪,也是有两把子气力的! 杨安明看得暗暗好笑! 此二人哪里知道对他们危害最大的,只是一个跟在他们身后的赤脚郎中? 上到岸上,船客们发现更加绝望! 原来这红泥沼泽深处,赫然有个水寨。 正是这群水寇的盘踞点! 他们把人撵上岸,除了搜刮财物,目的就是把船客变成他们的同伙,或者把人卖到牙市去,给有钱人家为奴为仆! 杨安明不慌不忙,一直注意盯紧秦风与廖光裕二人。 这两个人这时候还挺沉得住气。 一边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一边暗暗留意四下,随时打算跑路。 “走!” 这时候二人终于看到道旁一处深邃的林子,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拔腿就跑,全速奔入林间! “该死的,早该把他们捆绑起来的,唉,我们刚刚做这等营生,经验还是少了些!” 一众水寨匪徒又惊又怒,顿时分出八九个人追了上去。 “都给我老实点,敢不老实,要问我们的刀剑同不同意!” 只剩下四五个人,拿着刀剑盯着剩下的船客。 第八十八章 自相残杀 杨安明佯装惊惶不安,内心则稳如老狗。 而富商和两个贩子,却已经吓得两股战战,面如菜色。 三人一个劲儿颤声说着饶命之类的话语。 “快走,我来殿后,你们有多快跑多快!注意别往贼子追人方向跑!” 杨安明见那八九个人追着二人去得远了,突然出手,在富商与两个贩子不可思议的眼神之中,夺了那几个水寇的刀剑,将他们悉数踢倒在地。 “还不走啊,快跑啊!” 杨安明把刀剑递给三人,人手一把,他们还在发愣,经杨安明一喝,才如梦初醒跑了起来! 那几个水寇爬起来,哎哟哟的喊疼,见三人逃跑了,他们还待要追,却被杨安明一个眼神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 甚至有个被吓得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见三人去远了,杨安明这才向着秦风与廖光裕离开的位置追下去。 他没伤害这些水寇,大概是因为他发现这是一群蹩脚的贼寇。 看来是一些会水性的灾民与流民聚在一起,建立了这个小小水寨。 若是能利用起来,未必不是一大助力。 但当务之急是追上秦风与廖光裕二人。 “千万别让二人跑掉了!” “对,看他们这架势,肯定是带了什么珍贵财物!别的跑掉了都无所谓,他们两个是大肥鱼!必须网住!” “你们不跑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抓住你们,可就要把你们五花大绑,然后装进猪笼里,扔到江心浸猪笼!” “对,浸猪笼之前,还要把你们头发都一根根拔下来,把你们指甲也都拔下来,用竹签刺入你们手指去,谁让你们二人敢带头逃跑呢!” 追赶二人的水寇们,俱在兴奋大叫,甚至企图用残忍的言语瓦解二人的逃跑信念! 但秦风廖光裕年轻时是青石里出名的猎手,二人曾为本轮里长与甲首,更是上山做了一段时间反贼,见过一定世面,根本不可能被吓倒。 “这两孙子,年纪与胡子都一大把了,怎么还这么能跑!可把我追累坏了!” 这这些水寇确实是生瓜蛋子,没啥打劫经验! 走不三里,便已气喘如牛,各个扶腰靠着树木休息,眼巴巴看着那两人越跑越远。 要知道这两家伙本是猎人出身,进了山如鱼得水若鸟投林,连陈海的天军都一直穷搜无计,况乎这一帮水道翦径的生瓜蛋子! “射倒他们,快,否则跑远了要跟不上了,这到嘴的鸭子岂能飞了!这两肥鱼怎么这么滑溜,特娘的跑太快了!” 几个水寇急得不行,喘了两口气,立马又让带弓的三人赶紧追上去放箭! 但二人早有准备,在山林不停窜高伏低,蛇皮走位,躲避箭矢,三人执弓姿势都不怎么规范,射箭也没什么准头。 要说陈海的天军本就是野路子,距离精锐之师有一定距离,这水寇连路子都不算,转眼功夫,还从水寇变为山贼! 秦风与廖光裕二人很快就脱离了水寇的追击! “真是天可怜见,这位置已经是秘湖乡范围,看来天意是要我们从水路避过陈海的耳目,离开崖山县,去往他方避难!” 廖光裕到处观察,如释重负说道。 原来二人年轻时曾在附近一带狩猎,是以观察了一下河川地貌,便认出了身处何处。 他们却并不知道,杨安明这时候已经跟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 杨安明悄然靠近。 却听到秦风感慨道,“真不容易啊,我们拿了陈海的宝贝,一直被追击,几经波折,总算看到了希望。” 廖光裕接口道,“这玩意形似兽角,色泽黢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宝贝,那陈海把它看得比心肝宝贝还稀罕!你说这玩意真的是陈海从龙虎山上偷下来的那个东西吗?” 秦风嘿然道,“十有八九是,不然你我也犯不着冒此风险,听说这玩意可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那些牛鼻子把它看得比性命还重,没想到被陈海偷下了山!更没想到,最后便宜了你我!” 噗! 随着布帛破碎声起! 正得意洋洋的秦风突然惨叫出声,他难以置信低下头,却看到有一柄匕首从背部刺入,贯穿了自己胸口! “你……你竟对我下手……到底为什么?” 秦风面色苍白,虚弱无力跌坐在地,用手撑着胸部,他愤怒质问廖光裕。 “你说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玩意曾经作为那些人给当时宫里那位炼丹的材料?红丸确实效用非凡,只不过宫里那位服用的是毒丸而已。如此宝贝,岂能与人共享?” 廖光裕森然道。 秦风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秦家女加入你们廖家,各种帮护你们廖家!哪怕是上山发财,和偷盗宝贝,我何时落下你了?” “你秦家始终压我廖家一头,看似事事带着我,实则是把我当下人,各种颐指气使!我忍耐你好久了!” 廖光裕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快把宝贝给我……你说你对我能有多好?处处提防我,从不让我碰那宝贝!我若不先下手为强,只怕倒下的便是我了!” “好……给你……饶我一命……呃呃呃呃……” 秦风突然口吐鲜血,身子一偏,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就死了?” 廖光裕上去小心翼翼查看,见对方一动不动,他才放了心,伸手就去秦风腰间摸索。 噗! 突然廖光裕惨叫一声,胸前鲜血直流,竟是心房位置中了一刀。 “你……竟然……装死……” 噗噗噗! “我怎么会死在你之前?那就让这宝贝烂在山间!” 秦风继续补刀,竟将廖光裕活活捅死才罢休! 随即自己也到了油尽灯枯时分,死在了廖光裕身侧。 杨安明看得唏嘘不已。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这两个人已经自相残杀,双双身死于荒郊野岭! 杨安明上前取走两人包袱,又摸了摸秦风腰间。 站起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截角质物什。 形似兽角,色泽黢黑。 “这玩意难道就是赖城豪口中的黑雄?” 杨安明取出匕首,小心刮了一点粉末。 “其味微涩,看来真是黑雄!是陈海拿去找赖城豪配药的那个物品!” 第八十九章 狂热传教士 杨安明拿走物品与金子。 走之前他抹去妆容,大喇喇走进水寨。 他对着水寨大叫,“你们谁是话事人?出来一个主事的说话。” 门卫一看乐了,大声回道,“你是哪来的小子,竟然比我们还要楞,竟跑到我们贼窝来找话事人!” “你别管我是谁,快把你们寨主喊出来!” 杨安明突兀一箭射出,堪堪擦着该门卫头皮过去! “来了个棘手人物,你们先盯紧他,我去禀报大当家的!” 那位门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回去禀报。 “我是这里的大当家,邓锦锋!你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神射之技?到我们这小小水寨,意欲何为?” “邓大当家的,陈海将至,若想活命,速速离开此处!” 杨安明告诫说道。 邓锦锋听闻陈海二字,虎眸之中怒焰炽盛,“什么,姓陈那恶贼竟会至此?阁下是如何的得知?” 原来邓锦锋及其手下,基本都是被陈海及其手下扫荡了村落,被迫聚众落草,做起水上翦径的不法勾当。 杨安明告知,“只因为你们打劫之人,有两人曾经投奔陈海,却偷走了陈海的宝贝!” 他将事情大致一说,忠告诸人赶紧避祸离开。 “竟是如此!那贼魁乃是我们水寨所有人共同怨恨的第一人!只是苦其人多势众,且本事超群,一直无计可施!幸好英雄告知这些事情,邓锦锋谢过英雄的活命之恩,敢问英雄名姓?他日我等也好感念与回报?” 原来这些人发现陈海的天军薄弱之处就是水路,所以一咬牙,索性做起来这横行江上的贼寇! “邓大当家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同是苦陈海久矣之人,理应守护相望!我姓杨,如果他日有需要杨某帮忙之处,请持此信物至崖山城外的江心屿找我。” 杨安明说罢,赠予邓锦锋一块玉佩,随即辞别水寨诸人,要去往秘湖乡。 “杨大恩人,我等离开,均是走水路前往秘湖乡,如蒙不弃,锦锋愿亲当船夫,送恩人至秘湖乡,不知道锦锋有无如此殊荣?” “如此甚好!我还正愁如何尽快到秘湖去,如此便麻烦邓大当家了。” 杨安明有心笼络这些人,也没二话,直接答应下来。 邓锦锋等一众贼匪,见他本事过人,言行豪迈,对水寨之人丝毫不设防,不由对他好感大增。 船只顺水而下,很快便抵达目的地秘湖乡。 杨安明谢过邓锦锋等人,便要辞别离开。 “杨英雄,如有需要我邓锦锋之处,请持此信物至渡头来。” 邓锦锋也有心结交杨安明这等人物。 他们暗里是水寇,但其中好几个确实也是这江上的摆渡者。 杨安明接过信物,走进了秘湖乡。 这里正好是赶集日,乡里的集市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咦,这是……” 杨安明正兴致勃勃浏览着各种摊子与商铺,突然被某个摊子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目光。 杨安明蹲到摊子前细看。 “这不是土豆和花生吗?想不到此行竟有如此收获!” 杨安明满心欢喜,立刻把二者悉数买下。 这时候,其实很多作物已通过洋人进入大明。 只是传入之初,很多作物还没推广种植。 他找了好久,没看到红薯,只能作罢。 他离开集市。 走到一处客栈外。 却看到这处街上却伫立着一个石像。 旁边还有刻有文字说明。 说是这是一位佛郎机的传教士英雄。 十多年前江上发大洪水,秘湖区水位大涨! 这位传教士英雄救下了落入秘湖水中中的二十几名当地儿童,自己却因为脱力而壮烈牺牲了。 是以当地破例为一个外国人立了石像,感恩其救了那么多孩童。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百姓对这些传教偏执狂态度很好,甚至容许他们在这里设立了天主教堂。 这正是秘湖乡有较多洋人集中此处原因之一。 杨安明看到刻字说明,对那位舍己救人的传教士也是心中充满了敬仰。 他在客栈点了些食物,跟小二问清楚教堂位置。 酒足饭饱后,杨安明来到了这一处天主教堂。 立刻有一脸胡子的传教士要给他宣扬主的恩慈。 传教士脸上那种安利式的夸张热情,令杨安明颇为动容。 这些操着半生不熟本地口音说话的洋人,是有信仰的人。 为了这样的信仰,他们疯狂游走各地,到处传教。 “我不是信教之人。但我对你们国家的风土人情,还有各种各样的物品十分感兴趣。” 作为无神论者,杨安明自然听不进去这种洗脑式的传教。 他想要的是这些洋人带过来的作物。 “那太遗憾了!不过很荣幸你对我们祖国感兴趣。” 杨安明与之交流半天。 确认这位传教士手里并无自己需要的东西,只能遗憾离开。 那位传教士更为遗憾! 他一直尝试给杨安明传教,岂料这家伙油盐不进,丝毫听不进去他的话……只一个劲儿问一些动物植物之类的无聊问题 “这是……” 就在他走出教堂门口,回到外面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外面的墙边种着几株挂着或青或红果子的植物。 “竟然真是辣椒!” 杨安明走近,细细观看,不由得惊喜交加。 “这是番椒,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万不能这般用手触碰,它有火一般的味道,千万别碰到口鼻眼睛和有破损的皮肤等位置!” 这时候有个路过的书生好心提醒杨安明。 原来这时候的辣椒虽然传入大明,却不是调料品。 只是颇具观赏性的异域植物。 百姓饮食中仍是花椒、姜、茱萸辣蓼等传统辛辣调料。 “谢谢。但其实我知道你所说的这些。这样的植物真是太美了,太美了!” “它当然很美,如果你愿意听我跟你再讲一讲我们的教义,我便给你讲讲这株植物的原产地故事,还有它的一些特性!” 那传教士正好看到这一切,他见杨安明对辣椒感兴趣,顿时脸上再次堆满了那种安利式的夸张狂热! “谢谢,但今天到此为止吧。天色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杨安明不动声色收走了那些红色辣椒,如避蛇蝎远离了那位狂热的传教士。 第九十章 种植新作物 杨安明回到客栈。 正要开门进入客房。 却突然听到房内传来异响! 他心头一惊,暗叫不好! 赶紧开门进去! 却看到人影一闪,有道娇俏的身影从窗户翻了出去! 待杨安明追到窗边时,窗户大开,外面赫然是一大片疯长的美人蕉,花开正红,妖艳无边! “该死的!这是哪里来的贼子,连金子都不动,只直接把那黑雄偷走了!” 杨安明检查行囊,发现除了那黑雄,别的东西悉数还在! 要么是那贼子眼神毒辣识宝! 要么对方就是直奔黑雄而来的! 不然怎么可能独独就那黑雄被贼子偷去了! 杨安明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招惹来了这等贼子! 他来秘湖乡虽然坐了船,可是下了船格外小心,再加上进入集市之前,还刻意重新改了一副妆容! 怎么还会被人盯上? 他之前在集市上买了很多土豆与花生,想着去天主教堂不甚方便,才把东西暂存在客栈房内! 要说有贼子盯上他,也应该是盯上了食物和财物啊! 这唯一盯上并取走黑雄的贼子,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在杨安明看来,会这样做的人,只能是陈海或周泰明的心腹! 唯有他们才知道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有多要紧! 可杨安明此次行动,行踪诡秘,行事藏头藏尾,诸事十分讲究,况且走的还是水路。 而秦风廖光裕二人也是临时改变主意走水路。 怎么可能被他们盯紧? 这是真是透着诡异! 杨安明感觉到一抹异样,总觉得似乎总有什么人一直在暗里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并非现在才有。 早在春华受伤时候,杨安明就感觉到有些不对。 只是后来木仇出现在林子里,才打消了他的疑窦,如今他心头再次泛起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他翻窗出去,细细检查了窗外留下的痕迹。 就发现地面留下了近乎微不可查的足迹! 很小,比后世一般女子的足迹还小。 看着是个小女孩的踏痕。 但一个小女孩子,怎么会有这等飞檐走壁的本领,从客栈二层跳下,还能毫发无损迅速跑掉? 不过想到这年代很多女人以脚小为美……明时缠足标准甚至到了令人发指的严苛程度! 杨安明顿时也就释然了,这女人肯定是超级标准的缠足小脚。 他跟了下去。 却发现足迹到了秘湖湖畔便消失不见。 湖畔芙蕖娉婷,湖中游艇画舫,处处莺飞燕舞,好不热闹! 显然对方已经到了游艇画舫之上,早已无迹可寻! 杨安明看着秘湖美如画卷的景象,再被熏风骤吹,竟有些置身秦淮之所的恍惚感! 想不到崖山县也有如此纸醉金迷的温柔软乡! 不知道多少腰身骨挺的汉子,在艇舫上那些妩媚媛女们一声声娇嗲嗲的娇唤声里,把一生的伟岸都换成了及时行欢的斟低唱! 灾荒之年,这里竟还如此绿荷映红艳,日夜欢歌,真令人难以置信! 杨安明在湖畔小伫立了一会,就觉着眼角有些发寒! 他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他买了些干粮,补充好酒水,带上包袱,结账离开。 在客栈外,他刨了一堆美人蕉的根部块茎,同样塞进包里。 随即买了匹快马,昼夜兼程,直奔东野望青石里。 杨安明离开秘湖时。 一艘画舫上钻出两个女子。 “好危险,差点被发现了!姐姐,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烂人了,他比我见过的所有精明的猎人还机敏!和他朝夕相处,您可要千万小心为上哪!” “差点弄巧成拙,都是你,怎么办的事情!明明是要把陈海往摩云岭引,结果那二人竟意图走水路离开!小六,你监控不力啊!” “对不起姐姐,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他们竟要坐船离开!谁又能想得到,这江上会突兀冒出一股子水寇!” “别解释了,幸好我们有备选之策!做弥补吧,想办法把那登山之路泄露出去!陈海一旦知道有办法可以直接攻上摩云岭之巅,肯定会对摩云岭发动雷霆震击!到时候,我们想要确认的一切,自见分晓!” “是,姐姐!如今姐姐出来开店是正确选择,想去哪里都自由自在,不会被人发现些什么……” “皮痒了吗?” 卫妍面色不善看着小六。 “姐姐开心就好……我不说了,我这就忙去了。” …… 杨安明回到青石里。 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把美人蕉和辣椒种植在内院。 又着人在院子里开垦几片菜畦,把花生和土豆种下去。 并且命人精心看护。 说起来,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某些品种美人蕉在我国某些地方又叫木芋,它们的块茎是可以食用的。 是很好的淀粉来源。 所以杨安明发现客栈窗外的一大片美人蕉是可食用品种时,当即弄了一大堆块茎回来种植。 这时代,食物是至关要紧的一环。 丝毫马虎不得。 凡是能填饱肚子的作物,都值得尝试种植。 这一趟出行,可真是血赚! 金子和粮食作物!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疑似黑雄的东西丢失了! 杨安明当天便飞鸽传书联系赖城豪,将那黑雄一事告知对方。 “这玩意明明是男性起兴之物,龙虎山天师为何将其视为镇山之宝?陈海与周泰明为何对其如此重视?它甚至竟然与当初宫中红丸案都牵扯上关系!真让人捉摸不透!” 赖城豪收到书讯后,当晚在摩云岭之巅徘徊沉吟,他回忆起自己接触黑雄的始末,可做了那么久药物生意的他,却始终想不明白这玩意究竟是什么。 …… “大胆杨安明!竟然擅宰耕牛!跟我回去县衙,县令大人闻听你的恶行,大为震怒,故命我前来将你拿去县衙治罪!” 这天庄子上来了几个捕头,甚至都没通报,便凶神恶煞般闯进庄子里来,要将杨安明拿去县衙依律治罪! “这种事情你们倒是积极!积极便积极吧,你们到了我的庄上,起码通报一声吧,不由分说闯将进来算怎么一回事?” 杨安明手一挥,立刻有七八个家丁冲上去,逼退众捕快! 捕快们始料不及,被迫后退。 那为首捕快勃然大怒,“大胆杨安明,你还敢拘捕?难道就不怕罪加一等?” 杨安明面色一沉,冷哂道:“这就大胆了?你要是这样说话,更大胆的还在后头呢!” 第九十一章 痛打捕快 “本捕快倒要看看,你杨安明还有什么更大胆的!” 为首捕快面上搁不住,怒气腾腾的就上来了! “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敢不出示公文,不经通报允许便擅闯民练团练兵所在地,若不给你们每人三十军棍,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嗤笑我杨安明治军不严?” 杨安明心里也是很无奈,怎么就这么些人非要这么不懂事呢。 那为首捕快冷笑道,“杨安明,你好大的口气,真以为你当了个小小民练团总教头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就你也敢打我们?公文我们当然有,就在我身……” 他还没说完,就有一大批民兵涌进来,将他们死死摁住,不由分说开始挥舞军棍,对着他们屁股落了下去。 裴虎他们看得眼皮直跳,“爷,您还真打啊?” 这可是捕快啊! 虽然对方确实过分了些,公文都懒得拿出来,就直闯进来拿人! “这有什么真不真打的!都是成年人了,做了错事自然得接受对应惩罚!连流程步骤都做不对,他们肯定是冒牌的捕快!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杨安明一声冷笑,背负双手,冷冷看着那些挨打的捕快! “饶命啊……杨爷,我们真是县衙派出了的捕快……我们做事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可我们真是奉命行事……” “还能说话,说明打得还不够狠!给我继续打,狠狠的打,一棍也不能少!民练重地,关系到巡按御史怎么看待我们崖山县,岂能被宵小之徒轻易亵渎冒犯!” 杨安明厉声喝道! “我愿意以钱代罚!” 有人扛不住了,大声求饶叫道! “这是练兵要地,岂能儿戏,以钱代罚是什么玩意?给我继续打!” 杨安明喝道。 本来上次把官朝明狠狠打了一顿,足以立威! 看来是那家伙一来迷上了杨安明的书法,二来爱面子,愣是没对外公开自己的遭遇。 故此这些个捕快不知道杨安明的厉害,都以为他是可捏的软柿子! 以钱代罚在这时候可要不得! 那么多人同时挨打,收了银子容易出事! 杨安明对着民兵们打手们暗暗使眼色! 他们心领神会,打得为首捕快尤为用心,专门打他揣着文书的位置,直至皮开肉绽的他,鲜血染红了公文。 一共六位捕快,全部生生受了三十军棍,民兵们这才把他们放开! “杨安明……你……你死定了……敢这样动我们官府的人……哪怕你是民练团总教头又如何!” 为首捕快扶着墙站起来,颤抖着手指头,指着杨安明痛骂! “公文都拿不出来,还敢出言不逊,拿下这家伙,给我继续打,再打二十军棍!” 杨安明一声令下,民兵们再次痛打了这厮二十军棍! “我这就把公文拿出来!” 这时候为首的捕快已经站不起来了,他以手撑地,靠着墙好不容易坐了起来。 也不敢口出恶语与狠话了,只在兜里摸索,好不容易把公文摸出来! 他抹了抹视野模糊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血把公文全染红了不说,公文还被打得变形,已经看不出上面的内容了! “在哪呢?公文在哪里,快快递过来,给我瞅一下,如果真是县衙有公文要我杨安明到县衙去,我一定全力配合!” 杨安明话说得可好听了。 “都看不清了,怎么会这样!杨安明,你肯定是故意的!” 为首捕快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对着杨安明痛骂出声! “没有是吧!所以真相就是,你们不但擅闯练兵重地,被本教头抓住以后,还胡编乱造!来人哪……” 杨安明虎眸寒光闪烁,“给我将这几个擅闯练兵重地的狂徒乱棍打出去!” “高!爷真是高!” 裴虎他们赞叹不已,想不到这些人气势汹汹闯进来,竟被杨安明打得灰溜溜离开! …… “那家伙竟真如此猖獗!竟敢拘捕?” 周泰明看到派出去的捕快皮开肉绽回来,该拿的人却没看到带回来,顿时也是惊呆了! “是,他拘捕!” 几个捕快哭哭啼啼的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 “你们竟然没出示公文……最后公文还完全看不清内容了?你们究竟怎么办事的!” 周泰明也是彻底无语了! 本来他听说杨安明用宰了一头耕牛,心头暗喜,打算揪着这个机会,要好生敲打一下杨安明,给之一个下马威! 哪知道手下根本不给力! 更哪知道这厮竟如此跳脱,做事完全不按套路,逮着这个点,不由分说打了他派出去的捕快! 本来打了人更容易被他治罪,岂料自己派出去的人委实不给力! 当然,也怪那小子鸡贼如鬼! 竟直接以鲜血浸透了公文! 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 看来是时候采取那个策略了! “怪只怪你小子不知死活,你小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周泰明面上狠厉之色一闪而没! “官师爷,你拿着这公文,去让杨安明到县衙一趟吧!那小子是个狠角色,看把这些人打的……你可别犯浑,那小子手是真毒!” 他把公文递给官朝明,还不忘告诫一番! “县令大人,您尽管放心吧,这事我肯定帮您办妥!” 官朝明弯腰,恭谨接过公文。 心里却忍不住直打哆嗦! 看来上次杨安明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 看把这些人打的,好几个人表示以钱代罚都不中用! 官朝明一边拿着公文离开县衙,一边暗暗想到。 待他到了庄上,杨安明二话不说就跟他回县衙去。 不知为何,他突然生出某种对于那几个捕快的,高高在上的俯视感觉! 他提出以钱代罚的时候,那家伙可真就放了自己一马! 现在更是给足他面子,干脆利索跟他走。 …… 杨安明可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有那么多想法。 他到了县衙,面对周泰明的质疑。 他一脸讶异看着对方,“县令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几个人真是您派出去的?” 周泰明忍怒道,“你觉得不是?” 杨安明大声道,“依我看,当然不是!县令大人为官清廉自是人所称颂!可县令大人治下严谨也是有口皆碑!这些人事后说奉命行事事前却没有拿出公文,甚至明知是县令大人支持组建的民练团,他们仍大胆擅闯,这等无法无天的狂徒,岂能是大人派出去的?” 第九十二章 围剿目标 周泰明看了他半晌才道,“嗯……有道理,想不到你小子拍马溜须本事倒是一流……他们擅作主张,结果挨了打,这只能怨他们自己。” 他总不能承认自己驭下无方吧! 这番违心的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这说的是真心话,大人的清廉与御下有方,在民间,可真是有口皆碑的!” 杨安明觍着脸重复了一句。 周泰明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话便轻易放过他,“听说他们找上你,是因为你确实是不曾告知县府便擅自宰了一头耕牛?” “那是一头病重将死的牛……实在是大人太忙了,所以我虽有去县府申报,却没找到大人,大人有事出去,大人的那些负责这方面工作的手下估计也全部跟着出去,是以我始终没能找到及时申报之法。” 杨安明只差没直接说是对方在刁难自己了。 周泰明眼神狠厉盯着杨安明,“那完全可以等到报备完毕才把牛宰了,你这样迫不及待宰了,是因为什么呢?能明明白白告诉本官吗?真是只是那头牛病重病将死这么简单?” 他心头暗忖老母亲失踪肯定与这小子脱不了干系。 “大人,那头牛病重至将死,若是等大人有空了再行屠宰,只怕已经死到烂臭了……如今处处灾荒,哪怕是瘦弱如柴的将死之牛,只要不是沾染对人有害的疾病,或者瘟疫之者,也还有一身骨头可以烹出几锅骨头汤以飨百姓,上次我便依从大人建议捐银施食,这次果断把将死之牛宰了,也是同样道理。一切都是大人仁德感染了小民!” 杨安明面对他诱导性的问话,如何能说出是取了牛黄去治疗周家老夫人? 他甚至不提木仇,直把所有事情全然往自己身上揽。 “是吗……官师爷,去查一下此事是否真如杨总教头所言!” 周泰明吩咐下去,只要查出点什么,他发挥的空间就有了。 很快官朝明回了来,“大人,杨总教头确实命人把宰了的耕牛炖了分给饥民使用!我询问了一下,很多老百姓都对此赞叹不已,说杨总教头受了县令老爷感化,也一心想着老百姓!” 这该死的狡猾小子! 周泰明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他犹自心不死,“为民着想虽是好事,可这是病牛,胡乱给老百姓食用病牛的肉与汤,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负责得起吗?” 杨安明早有准备,当即答道,“此牛我专门找人确定过,并不属于不可食用之类。大人若不放心,可以找人确认一下,也可以遣人观察食用过此牛的老百姓的健康状态!” 周泰明皱了皱眉,想不到杨安明竟回答得滴水不漏,他吩咐官朝明,“官师爷,恐怕得麻烦你再去走一趟。” 官朝明回道,“大人,刚才我也想过这一节,是以此事我也特别问过了,据说此牛经过青石里韩老确认过,只是饥饿导致的病弱,并没患有不可食用的疾病什么的,属于可以宰杀食用的范围。” 周泰明见杨安明处处做得密不透风,不由怒道,“哼,即便如此,也不能在报备之前便屠宰耕牛!杨安明,你竟敢贸然将病牛肉给百姓食用,你该侥幸目前并没酿成什么大错!” 本来他一直想在规矩之中给杨安明穿小鞋,结果一再铩羽而归,只能利用官威直接压制对方。 杨安明与其目光对视,丝毫不退让,“这都是因为周大人您贵人事忙,我来回跑了几趟县里报备都没找到人,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我强烈建议以后大人不在的时候,各项工作都应该有代理之人,否则什么事情都要大人亲力亲为的话,容易耽搁民生大计,不利大人声誉!” 周泰明面色顿时阴沉起来,言语也凌厉不少,“你在教我怎么做事?” “不敢,只是我听说周大人曾出了告示,说要广纳雅言,说只要是大人在任期间,崖山县的老百姓都可以给大人提建议,我自然也是崖山县百姓之一……怎么莫非大人要离任了,或者一改前衷,不再察纳雅言了?” 杨安明不慌不忙回答道。 他早就做过功课了。 这周泰明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如此高大上! 杨安明便借着对方的高大上去抵制对方任何与高大上不符的言行。 周泰明一时哑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的建议本官记下了……可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在得到允许之前私自宰杀耕牛!本官若是罚你,你肯定不服,若是不罚你,又不足以服众。” 周泰明一边说一边沉吟着,“这样吧,我看你手里的民兵也训练了一定时间,需要拎出来称称斤两啦!这次就罚你上山剿匪,官师爷,你去查一查哪里的贼匪近日正猖獗的,让杨总教头的民练团试试手!” 杨安明心头了然,看来这周泰明总算图穷匕见,要让自己的民练团去对付山贼了。 多半就是让自己去对付摩云岭的贼众! 岂料官朝明翻了翻宗卷,竟说道,“县令大人,我刚查了查,翠邙山靠近青石里位置,时常有村民看到来路不明的人出没,他们鬼鬼祟祟的上下山,行迹非常可疑!好在人数不多,正适合杨总教头手里的民兵试试手!” 杨安明闻言不由大吃一惊! 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周泰明到底是何用意。 别看是官朝明在翻阅宗卷做选择。 这让民练团打谁,肯定是周泰明早就安排好了的! 而种种证据表明,张家,还有葫芦谷那些人,正是周泰明的手笔! 周泰明让杨安明去剿灭他自己的人,这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初虎群跑到翠邙山外围,赫然是葫芦谷那些人的主意! 为的就是用猛虎震慑村民,以免他们发现山上的动静。 这几天,杨安明一直让老幺的人盯紧山里的动静。 根据老幺的线报,葫芦谷那些人虽然转移了挖矿炼铁的工具,但人却没有没有撤走,似乎是把葫芦谷视为盘踞之地。 如此看来,周泰明是打算放弃了葫芦谷里面的人? 只为让杨安明手里的民兵试试手? 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第九十三章 周泰明的秘密? “三日后那位巡按御史便要抵达崖山县。区区百余人的葫芦谷,你操练的民练团有把握拿下他们吧?” 周泰明关切问道。 杨安明按耐住心头疑窦,点头道,“大人放心,如果是百余人的葫芦谷,小民自是有把握!” “很好,只要你拿下葫芦谷,在巡按御史跟前便有了说法,到时候你再乘胜出击,连带摩云岭拿下,那巡按御史必对你刮目相看!你的前途便此一片光明!” 周泰明一脸欣慰看着杨安明,他离座拍了拍杨安明肩膀。 并语含期许道,“杨总教头,应对巡按御史,就依仗你了!” 杨安明总感觉似有一尾毒蛇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 杨安明回到庄子上。 木仇却先他一步抵达庄子上。 “木捕头,你怎么来了?” 杨安明在这个当儿看到她,还是非常讶异的。 木仇轻声道,“听你的语气,你似乎不想看到我?因为周泰明已经因为我的缘故屡屡为难你了?你怕我会给你带来祸患?” “你还知道啊。你就是红颜祸水啊。这时候还过来,无异火上浇油!” 杨安明耸耸肩,无奈道。 木仇有些幽怨,冷了他一眼,才道,“我来是因为我查到了一个奇怪的情报,更得知你将要入山剿匪,不得不过来及早来提醒你。你却似乎并不欢迎我过来!” “哪能呢,我说笑的。现在周泰明恨死了我,而你又藏起来了他的母亲,他正是你我的共同敌人,我们理应携手共进,联手对敌!” 杨安明笑着说道,说到这里,他奇道,“你究竟打探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了?快说呀!” 木仇听他说共同敌人,联手对敌等话,俏脸泛红,颜色稍缓,“你还记得吧,那天周家老夫人说,他们是沧州肃宁人!而我去查了一下,沧州肃宁县赫然便是魏阉户籍所在地!” “什么!” 杨安明骇然道,“这个周泰明与魏忠贤竟然是老乡?” 瞬间他脑海泛起了诸多音影旧事。 魏忠贤被清算前,往肃地委托过一趟镖。 这镖是在崖山县被人劫走的! 魏忠贤是个阉人! 陈海无女不欢! 偏偏他找了赖城豪配药助兴! 陈海从龙虎山偷走了镇山之宝黑雄! 黑雄有神奇的起兴之妙! 周泰明对黑雄的着紧程度,不啻于陈海! 而周泰明面对沈红衣那等俏女子的挑战,竟然毫不情动…… 至少杨安明接受挑战时候心知肚明,若不是宿主这副身子硬件有问题,他肯定是抵御不了那样的温柔乡侵蚀的! 杨安明真不信这世界上有柳下惠那样美色于前无动于衷的正常汉子! 周泰明对玉珑郡主的觊觎,难道真就只因为她是个郡主,背景显赫? 他不杀沈红衣仅将其束缚在净持庵里,他娶了冼海婵却根本不碰对方…… 种种疑团,困扰杨安明良久! 如今证据摆在眼前,这周泰明竟然是魏阉的同乡! 所以,难道……他竟真不是正常汉子……和宿主一样,是个不行之人,甚至就是个阉人? 明明想要得很,却又能完全免疫! 唯其如此,方能解释得通,这家伙为何面对美色诱惑却心无波澜! “是啊,我猜想这家伙肯定是为了仕途,走了魏忠贤的关系,所以净身入宫……恐怕他是嗅到气味不对故此出了宫,摇身一变做了这个‘清廉’的狗官,难怪他说他认识多少多少京师要员!想不到他竟然是个不男不女的阉狗!” 木仇一脸嫌弃,恶狠狠啐道。 她如今一想到肃王府竟然看上了这样个阉人,想到自己一度如此欣赏这家伙,便感觉反胃作呕! 杨安明陷入了沉思。 周泰明为何对沈红衣冼海婵木仇诸女颇有想法? 木仇作为玉珑郡主,肃王府有权有势,他有想法到却正常。 那另外二人呢? 秘密肯定就藏在黑雄之中! 难道他其实不是阉狗,只是和原主这副身体一样,仅是不行,如果有了黑雄,便有重振雄风之日? 不过进山剿灭反贼在即,杨安明没时间精力去多想了这些事情了。 他把黑雄之事与木仇一五一十说出来,随即犒赏民兵,做进山动员! 随即率人挺进翠邙山,直奔葫芦谷而去。 队伍行进到山中,突然有士卒揪着一道身影来到杨安明跟前,“报告总教头,前方发现一命细作!这厮行迹鬼祟,我们便将其擒拿押送过来,该如何处置,请总教头定夺!” 杨安明细看此人,见其蓬头垢面,状若乞丐,可总感觉似曾相识。 “你是谁,为何要做那细作与我民练团为敌?你且抬起头来,让本教头好好瞅一眼你的脸!” 杨安明凛然喝道。 “是我,我是黄阳啊,恩人,我是黄阳,我不是细作啊!恩人……杨爷,饶命啊!我真不是细作!” 那人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 杨安明一看,还真是黄阳黄总镖头! 杨安明错愕不已,“您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跟踪张家人至此?” 黄阳点头道,“杨爷说的正是!我怀疑戴谋被张家人抓住了送到山上挖矿与炼铁,所以想在这里找到他,救他出来!” “巧了,那天我遇到戴谋,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跟到了这里!” 杨安明坦言告知。 “杨爷,您这是要攻打葫芦谷?我最近对葫芦谷观察入微,愿助杨爷一臂之力,攻下这个葫芦谷!” 杨安明大喜,“真是天助我也!那就有劳黄总镖头了!” 民练团很快将葫芦谷堵住! 不过这葫芦谷谷口狭窄,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里面虽然只得百余人,却能将谷口堵得死死的。 杨安明不希望民兵有什么折损,并未安排强攻。 “我知道在这一带徘徊了很久,知道这附近有个山头,有一条小道,可以避过谷口敌人,直取敌营,不知道杨爷敢否一试!” “好,你且带我去看一看这小道!再决定怎么进攻!” 杨安明大喜,应承下来。 “哎哟……是蛇,我被蛇咬了……这是短尾蝮……完了,这可是烂肉王,我这条腿保不住了……杨爷,快拔出刀来,替我把被咬伤这条腿砍掉了!” 黄阳走着走着,突然惨叫出声,竟然是不小心突然被一尾短尾蝮所咬伤! 第九十四章 悬崖勒马的黄阳 原来黄阳一边带路,一边心事重重似想着什么。 一不留神,就踩中了一尾毒蛇! 这时候距离山下很远了,黄阳认出这是一种剧毒蛇,当机立断,让杨安明替他把腿砍了。 “黄总镖头,没必要断腿。” 杨安明劝道。 “不断不行,这种蛇虽然不止在这一带分布,但分布在这一带的毒性最强,之前我们等不来接货之人,盘缠又将耗尽,有几名镖师尝试进山打猎,结果有一人正是被这种毒蛇咬伤,我们最后的钱正是花在此人身上,但最后他还是不治身亡!” 黄阳坐在那里,把腿伸出来,一咬牙道,“杨总教头,动手吧,性命攸关,壮士断腕,宜早不宜迟!” “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来给你治!” 如何在应付各种蛇虫咬伤,也是杨安明前世特训内容之一。 短尾蝮虽然剧毒,但还是有法可想。 黄阳一怔,随即又惊又喜道,“你说什么……杨总教头,你是说真的有法可想?” “我既然开口了,又怎会无法可想?只要黄总镖头信得过我杨某人,我就有办法保住总镖头一条命。” 杨安明见黄阳被毒蛇咬伤了,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看来因为担忧女儿和戴谋二人,导致他就算被毒蛇咬伤,仍在担忧二人。 说起来戴谋与黄阳两个也是晦气! 两人都在葫芦谷查探对方的下落。 只是一人喜欢在谷口抓人逼问,一个偏向从敌后摸索接近之道。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两人不知道怎么愣是一直没遇到对方。 话又说回来。 杨安明以匕首划开黄阳伤口处,用手把毒血挤出,并用嘴帮他将毒血吸尽。 随即去附近寻到几样蛇药,捣碎后敷在黄阳伤口处。 “我的腿竟真保住了!杨爷不但菩萨心肠,更乃神人也!您两度救我助我,却教我黄某人何以为报?” 黄阳感觉到腿上情况并没有恶化,不由激动得涕泪皆下! 说罢就要给杨安明磕头感谢。 “黄总镖头不必如此。助人为乐乃我辈本分!” 杨安明急忙扶住黄阳。 “杨爷,你真是个好人,您这样,让我好生惭愧!” 黄阳眼眶发红,老泪纵横! 杨安明听得惭愧二字,心中已然,知道自己已经深深打动这位黄总镖头,总算能舒了一口气。 原来杨安明早就通过老幺查探到了,当初替魏忠贤押镖经过崖山县的人,赫然正是黄阳。 那条蛇都是杨安明暗暗吩咐裴虎手下善长捕蛇之人偷偷放出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听到黄阳这番话。 那些蛇药也都是杨安明预先准备好的。 因为黄阳的行踪也早就被老幺的人盯住了。 知道黄阳是押镖人之后,杨安明便知道这家伙早就该死了! 知道魏阉那等秘密之人,押那样要紧的镖失败后,竟然没有被杀! 他甚至三年后再次押镖到崖山县来! 这事情透着大古怪! 他这样的人,一来老迈,二来涉及魏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又怎么会被抓去葫芦谷挖矿与炼铁? 只怕就连戴谋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查到张家之后,才到葫芦谷到处找人! 话又说回来。 杨安明沉默不语。 而黄阳则羞愧难当道,“其实是张家的人收买了我,要我故意引你们进葫芦谷!他们说,唯有这样,才能放过我,不杀我,不杀戴谋,不杀我的女儿黄月明。” 杨安明故作迷惑道,“他们为何要杀你?” “三年前,我护送一趟镖到临州去,结果被贼匪所劫!押送的是一口大长箱子,结果那贼匪一人一马,便将我以及一众镖师杀得丢盔弃甲,无可抵抗!” “事后竟没人追究我责任,我这一次便也继续押镖到这边来,不知道张家怎么知道了那事,便说若我不听从他们命令,他们便要杀了我,屠光整个镖局,尤其不放过我的女儿黄月明!我为了女儿,只能听从他们的!” “那趟镖押送的木箱子,到底装着什么?你说劫匪乃是一人一马,如何能劫走一个那么大的木箱子?” 杨安明好奇道。 “是个人,是个活人……是个漂亮的少女!” 黄阳说道,“劫匪把木箱子打开,我只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少女窜了出去,转眼消失于山野之间,别说是我,就连劫匪都因为一时怔住,而忘记采取任何措施,结果少女便不知所踪了!” 杨安明怔住,但来不及多问了,“那张家威胁你,要你带我们从后面进入葫芦谷,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他们没有告诉我目的何在,他们威胁我,若不听从命令行事,就要杀了我,灭了我的镖局,尤其要杀了我的宝贝女儿黄月明。” 说到这里,黄阳愧疚道,“杨爷,他们要对付您,而我竟为虎作伥,真是以怨报德,罪该万死!可杨爷却在我被毒蛇咬伤时,救我助我,甚至亲自用嘴给我吸出毒血……我内心实在过不去……杨爷,对不起,我就是个畜生!”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不必这般责怪自己……你肯告诉我这是张家陷阱,我就感激万分了!” 杨安明紧紧捉住黄阳的手,“您今天救的不止我杨安明一人,还有这么多民兵……况且庄子里也有一些人的生存也是全然依靠我,您此举救人无数,真是功德无量啊!” “杨爷此番话,实在让我无地自容哪!” 黄阳益发愧然。 “谢谢黄总镖头坦言相告!” 杨安明知道跟他也了解不到更多的内容了,转而思索这些人把自己引进葫芦谷目的何在。 这时突然林间窜出一道身影。 拦截在杨安明跟前。 “木捕头,你怎么又来了?你到这里有要紧事?” 杨安明很是讶异。 “来不及多说了,你快跟我离开……我打探到可靠消息,周泰明集结了所有官兵,要进山剿匪!” 木仇拉着杨安明,要带他离开。 “什么!周泰明也要进山?” 杨安明如梦初醒,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嘀咕道,“竟是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周泰明忒也狠了些!” 第九十五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早该想明白的! 为什么葫芦谷的贼寇把工具啥的搬运走了,可人却没转移掉? 这本就故意留着作为诓骗杨安明上山的诱饵! 待到杨安明的民练团上了山!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周泰明就是后面那只黄雀! 挖矿! 炼铁! 反贼! 各种证据与罪名,能将杨安明拿捏得死死的! 难怪周泰明因为木仇之事,明明对杨安明颇有些不对付,却仍那么热情,鼓动杨安明做这个民练团总教头! 这是一边引来巡按御史,一边“扶持”杨安明,打造一支“反贼”队伍,然后亲自剿灭了拿去邀功领赏! 这清廉正直的周县令,这一心为民的周泰明,正气凛然面具之下,竟藏着如此悸怖歹毒的一张面孔! 杨安明并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确认性问道,“木捕头,那巡按御史将于何时抵达?” “明天吧,根据安叔最新打探到消息,周泰明似已飞鸽传书给巡按御史,着他提前到崖山县来……看来他们应该是熟人!杨安明,你赶紧撤退啊,晚了就来不及了!你这民练团才区区一千民兵,周泰明手里的可是有五千官兵,优势在周泰明哪!” 木仇敦促杨安明赶紧离开。 “那巡按御史从是从崖山驿道进入崖山县的吧?” 杨安明突然问道。 木仇一脸紧张,“是的……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们想将我杨安明当谋逆反贼围剿,那我就做一做逆贼才会做的事情!” 杨安明一脸狠厉说道! 竟被一地父母官这样对待! 杨安明心头怒火大炽!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杨安明打算来一招釜底抽薪!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你想把那巡按御史给……” 木仇一脸惊悚看着杨安明! 她猜到了杨安明的想法,被杨安明的大胆给镇住了! 杨安明凛然道,“木捕头,你不会出卖我吧?周泰明这样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明里一身华服,光鲜无比,掀开华服,下面却爬满了蛆虫,腐朽不堪,他该死啊!和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巡按御史,也是该死!大明就是被各种这样的蛀虫给蚀空了!” “我……我当然不会出卖你……可我也不能帮你,不然一旦东窗事发,会连累我家里……我真不是不愿意帮你,我不能害了家里,不能连累那素来爱我疼我的哥哥。” 木仇回答道,似是忧心杨安明误会,甚至还解释了一大堆。 “木捕头,你能冒险上山告诉我此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如此大恩大德,却教我何以为报哪!” “快别这么说,你被周泰明针对,那都是因为我……我哥真是看人不慎,竟以为这家伙真是个清廉正直的高官!这崖山县我真不该来的!” 木仇说道,随即瞟了一眼杨安明,低低道,“不过,因为能认识你这样又有本事,又真正关心老百姓,又聪明能干的,真正的少年英雄,我总算不虚此行。” 杨安明一脸讶异,“木捕头,你在说什么,怎么声音突然这么小了?你声音大一点,再说一遍!” 木仇羞恼道,“你真是个讨厌鬼,才夸你两句,你又原形毕露了,你真是个臭流氓,登徒子!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这种话……你快走吧,不然周泰明就率领官兵追上来了!” “木捕头,你的脸红得像个猴屁股!好了,你也快走吧,别被周泰明撞见了。不过你表哥肯定乐意看到周泰明吃瘪,你不妨让你表哥弄点兵,背地里给周泰明来上一下!” 杨安明哈哈大笑,率众离开葫芦谷,避过周泰明山上的路线,直奔翠邙山外围而去。 周泰明队伍开拨,此刻还没来到翠邙山,杨安明打算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你个杨安明,竟然说我的脸是猴屁股!把我惹急了没你好果子吃!你倒是聪明的知道我表哥最是仇视周泰明!” 身后的木仇气得直跺脚! 不过杨安明最后那番话倒是有意思! 她也没在山上耽搁,赶紧下了山。 杨安明命民兵们分散行走,合线路殿后的人尽量将通行之处恢复原貌。 杨安明并没把消息通告全体民兵。 只告诉了核心成员。 至于为何没及时围剿葫芦谷,他给民兵们的说法是,得到最新情报,情况有变,贼人似有大批部队离开了葫芦谷,是以要去山脚守株待兔。 到了山脚下,民兵们淌过一处水位日益下降的河流,行踪益发不彰。 杨安明命裴虎他们率众潜伏在山林之间,盯紧上山路线。 黄阳这时候才明白一切都是崖山县县令在作祟,他也是心悸不已。 “黄总镖头,你若想要你女儿黄月明还有你的镖局安全无恙,你就应该拿起工具来反抗,反杀,把这些人渣统统干掉!你别总觉得一昧顺从恶人就能息事宁人,他们就会放过你和你的亲人。这种想法大错特错!恶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控制你这样的人的机会!当然了,要是你没用了,他他们可就要杀人灭口了!” 杨安明告诫说道。 黄阳心乱如麻,却也知道杨安明此举是要拉他下水,一同对抗周泰明的,“那杨爷,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杨安明屡屡救他性命,不知不觉他也把杨安明看作了主心骨。 “黄总镖头,既然你开口了,说明你还是领悟了,你敢不敢跟我大胆干一票?” “杨爷,您别喊我黄总镖头了,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以后我也就跟着杨爷了,我只希望杨爷能帮我找到戴谋,同时使得我的女儿免遭恶人伤害!” 黄阳很真诚的说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怕是路人,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我肯定会尽力帮你!你愿意跟着我替我办事当然最好不过!” 黄阳虽已年在五旬左右,可到底是个走镖一生的汉子,身体硬朗,武艺超群! 杨安明得到他效忠,这是又添一强力臂助! 黄阳确认性问询道,“所以,爷您说的大胆干一票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心中所想。就你我二人足矣,人多反而容易误事,容易有漏风声!” 杨安明说罢,把裴虎叫过来,“接下来的行动,你要按照我的吩咐,如此这般行事,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不得有误!” 第九十六章 情报网的妙用 杨安明把事情交代完毕,便带着黄阳离开。 黄阳越走越糊涂,“杨爷,这路线不对啊,咱们不是去袭杀巡按御史吗?怎么回到葫芦谷来了?” 杨安明正色道,“黄阳啊,若不是你同意跟我去袭杀巡按御史,有件事我都不敢告诉你。可如今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黄阳错愕道,“什么事?” 杨安明答道,“你身边有周泰明安插的线眼,事实上,你任务失败之所以不死,原因有二,一是那线眼不忍杀你,二是周泰明认为,你不死的话,利大于弊,至少让人会认为,那趟镖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黄阳动容道,“杨爷,您这话的意思是……那趟镖其实是周泰明让人找我押运的?” 杨安明点头,“你倒是不笨,所以如今你应该也猜到那线眼是谁了吧?” 黄阳喃喃道,“不可能的,戴谋怎么可能是细作?他很小就跟着我了,我视之若己出!他怎能做出这种事!” “你说出他的名字就代表你其实也是怀疑过他的!以有心算无意,为何你们二人还能逃出生天?这真的是因为你们运气好,武艺高强吗?可能他是真喜欢你的女儿,才没对你动手吧?” “杨爷,你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 “我希望你说服他,让他转而投向我们!你可能不知道,想把我骗进葫芦谷的其实不止你一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戴某确实就在葫芦谷里。上次他说你可能被抓进葫芦谷挖矿,拜托我设法救出你时,我们留了联系之法,我只需要在谷口不远处的树上挂上一块布碎,他便会过来见面。” “他能做了线眼,说明周泰明给的东西足够诱人,杨爷,您怎么会觉得我能说服他倒向我们?就因为我女儿?” “不只是……我都能查到他,你觉得周泰明还能留他?” “他一直是个好孩子,如果真如杨爷您说的那样,他正处在危险之中,我们无论如何得救救他!此事包在我身上!但如果他不是……” “是与不是,我们一试便知!” 杨安明悬挂出布碎。 不大一会,戴谋果然出来相见。 而在他出来之前。 杨安明与黄阳潜伏在谷口。 果然看到他悄然离开葫芦谷,然后悄无声息没入林间,随后兜兜转转绕了一段路途,才出现在约定的联络之所! 黄阳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杨爷看着年纪轻轻,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哪! 他现在是心悦诚服的跟随着杨安明。 杨安明心头嘿然! 老幺确实很会搞情报网! 他把杨安明教他的东西悉数记住,并付诸实践! 他不但让人盯紧葫芦谷入口,还想方设法收买了一个下山购买物资之人。 花了五十两银子,那人就成为他的下线,死心贴地替他打探消息! 此人乃是张家亲信,所以负责上下山购买物资。 是以葫芦谷内的大小事项,几乎没有老幺不知道的。 “此事包在我身上!” 黄阳拍着胸膛保证。 杨安明用人不疑,果断全盘委托黄阳劝说戴谋! 一盏茶功夫以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也不知道黄阳对戴谋说了什么,他果然答应倒向杨安明与黄阳这边。 “杨爷,您对我有再生之恩,而总镖头对我有养育之恩知遇之恩,我无论如何也是会和你们站到一处去的!” 戴谋和黄阳谈完之后,走过来对着杨安明说道。 “我信黄总镖头。而他说你现在可信,所以我现在也信你!所以请把里面的情况和我们说一说!” “这里面有八个负责人,我只是其中一个负责人,不过你们说得对,留在这的基本都是弃子!是留着给杨爷您的民兵来清剿的!而这里的矿工和冶炼工,全是张家买来的,或者是冒充官府从各地拉的壮丁!没什么作战经验!唯一棘手的,是屠夫与邓鸿二人,这些人都是他们二人控制着的。张家只信任他们……看素时的对话,他们甚至和张家平起平坐。” 杨安明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因为这个说法和老幺回报的消息几乎一模一样。 他沉吟着,“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解决此二人!” 戴谋告知杨安明与黄阳,“这两个人胆大妄为,甚至对其他负责人都是出言不逊!很多矿工冶炼工,都是他们征来的,他们甚至对外宣称他们是陈海的人!但实际上他们应该是周泰明的心腹!我猜他们和陈海的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与天军,彼此遇到,也不会开战,反而有说有笑的。” 杨安明想了想道,“你去设法把他们引出来!只要我们把他们拿下,这里的一切就在控制之中了!” “杨爷说得对!只要除了此二人,这里面其他人就会感激涕零,彻底跟着我们干!这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对此二人深恶痛绝!不过他们认为我背叛了总镖头,是典型不忠不义的叛徒,故此对我怀有敌意,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他们引出来!” “你附耳过来,我有办法!用了之后,他们肯定没丝毫迟疑的跟你走!” 戴谋大喜,当即听取了杨安明的建议。 他回到葫芦谷,直奔二人所在的岗哨亭。 “屠夫,同是负责人,你自恃背后有人,天天对我颐指气使,我不想忍了!反正杨安明的人快到了,等着太无聊了,我们分个高下吧!” “不忠不义的叛徒!就你也配和我分高下?” 屠夫闻言哈哈大笑,他一脸嘲弄的盯着戴谋,“要和我分个高下,就得和我们两个分个高下!因为我们两个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打架干事都一起上!” “那太不公平了,不打了。” “不打你也得打。话都说出来了,岂能收回!” 屠夫朝着邓鸿挤眉弄眼,“走吧,他不是要分个高下?我们一起把他弄到林子里活跃活跃,让他清醒清醒!” 两人说罢,一人一边,推搡着戴谋,把他弄了进了谷口外的一处山林! 杨安明弯弓搭箭,连射八箭,射中屠夫与邓鸿的手足位置,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随后和黄阳一起扑出,联合戴谋,一起把此二人彻底控制住。 第九十七章 请周县令入瓮 拿下这两个人后。 杨安明让黄阳严刑逼问他们与周泰明的联系之法! 他自己则与戴谋一起去说服那些负责人和矿工冶炼工归顺。 负责人里面有两个明显不愿意归降,被杨安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陡然拔刀直接刺死! 其他负责人,俱是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敢生出抵抗之心! 且经过杨安明略微一说,本就因为工具转移而人员仍留在原地而犯嘀咕,不明所以的他们,也很快便明白过来,知道自己等人是弃子,性命危在旦夕。 至于矿工与冶炼工。 他们根本不用劝说,便纷纷表示愿意受杨安明驱策! 他们都是买来的,或者是被骗征乃至强征到这里来的! 自是对原来控制他们之人毫无好感! 听到杨安明说要带领他们回到山下生活,他们哪里还有不愿意之者! 其中有些人,甚至激动得直接痛哭涕零! 他们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山中矿洞挖矿,甚至经常高负荷工作! 别以为冶炼工就好一些,只要矿洞之中缺人了,一样会被补充进去! 有时候矿洞塌方,都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被埋在底下! 如今杨安明的到来,带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这里面有一人情况特殊一些,就是之前老幺的人发展的那个下线。 他当然也是负责人之一。 张家或许不会害他,但周泰明显然把他视若弃子,认为应该把矿山里的一切都埋没! 否则作为张家亲人的他,又岂会天天被邓鸿屠夫二人颐指气使,又岂会没被安排撤离? 不杀他嘛,难保他会不会变二五仔,最终走漏风声,毕竟这家伙是张家亲信。 杀他嘛,他其实已经是情报谍网之中的一员。 且在对付周泰明一事上,他可仍是可用之人。 同时此举也有可能让谍网一些人心寒。 不过这个在杨安明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杨安明命人把他看守住,盯紧他一举一动。 一旦他有异动,即刻采取措施。 若他老实,则留之以观后效。 这时候黄阳已经逼问出屠夫和邓鸿与周泰明的联系办法。 一开始二人有些横,死活不肯张嘴不说,还敢语言抨击黄阳! 结果黄阳直接给他们上了拶刑也就是夹十指的夹刑,和针刺指尖等酷刑,折磨得他们死去又活来,没一会他们二人便都老实交代了。 杨安明当即命人潜伏谷口两侧,还控制了之前黄阳口中的隐秘通道。 葫芦谷入口极其狭隘,一旦被困住,无异瓮中之鳖。 杨安明倒要看看,周泰明会不会走进这个他为其他人准备的“瓮”里。 营造惨烈的战斗现场以后,又确实所有人已经潜伏隐蔽好。 杨安明命人依照秘法通知周泰明,在山头焚烧两处狼烟,并悬出两长条的红色匹练! 在山下等待消息的周泰明,果然开始率领官兵往葫芦谷进发! 周泰明本是个小心谨慎之人! 只是他想不到他如此别出心裁的筹谋,竟已被杨安明识破! 周泰明等人来到谷口。 看到触目惊心的一片赤地! 有人动容道,“打得真厉害啊!随眼可见的刀枪剑戟遗痕,处处鲜血淋漓!想不到这猎户剿匪打起仗来,竟如此狠辣!可惜了那百余精壮汉子!” 也有人看出异样,“不对啊,怎么光看到鲜血,没看到断肢残骸?” 身边人回答他,“不但没有尸体,连遗弃的兵器都被拾掇完毕了!这肯定是那小猎户穷疯了,见什么捡什么,把现场收拾得一干二净的!” 突然有人指着最里面,“大人快看,那里浓烟滚滚,似乎反贼这炼铁炉子还在烧着?” 周泰明等人抬眸看去,果然看到里面浓烟滚滚,但到底是不是烧炉子却一时无可确认!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子烤肉的酥香味道?” 有人吸着鼻子,“真是烤肉味道,还带着焦味,好香的味道哪!难道他们清理完战场之后,竟然在烤肉庆祝了吗?” 身边人驳斥他,“你真是糊涂啊,这是焚尸!这荒山野岭处的山谷,百余人集结于此,哪有猎物敢靠近?”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地上没有断肢残骸!合着都拖去炉子那位置焚烧掉了!” “是啊是啊,早听说那家伙懂不少医道方面的知识,竟知道如何把尸体处理干净,这大概是防止瘟疫滋生呢。” 有几个周泰明的心腹师爷,自认为腹中颇有几分墨水,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各种强行解释眼前看到的一切。 有人低低问周泰明,“大人,您看这是直接堵住谷口,困死那个得意忘形的小猎户,还是趁他们忙着焚烧尸体,直接杀进去?” “直接杀进去,多少会造成伤损……要知道这样一个谷口,端的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怕是只有些粗制滥造的破武器的人,可他们也有百余人!那家伙竟这么快把葫芦谷拿下,出乎本官意料之外哪!” “是啊,大人说的极是,只是巡按御史大人明儿就到了,要是围困,那不得耗上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如何能及时拿出漂亮的战绩呢?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啊!” 周泰明沉吟了一会,“柳师爷,你把五百人……不,一千人守住谷口,以防不测,本官率四千人,杀进谷去,料他一战而后,必有折损,且人困马乏,正是懈怠之时,如何抵挡我军四千人?” 他最怕的就是杨安明耍诈,诱骗他进谷,然后堵住谷口! 不过他想到自己到底已经安排柳师爷带着一千人马守住谷口,顿时又暗觉好笑,认为自己是过于谨小慎微了! 杨安明那才训了几天的民兵,比起他率领的官兵,简直不堪入目! 绝不可能打得过谷口一千人,遑论将自己堵死在谷中! 一念及此,周泰明心神大定! 他率领官兵四千众,气势汹汹,悍然杀进葫芦谷! 然而就在周泰明冲进葫芦谷不久之后。 “杀!都给我杀!这里面的全是凶悍残忍的土匪,是罪大恶极的反贼!” 一彪约两千众的人马,浩浩荡荡来到谷口! 并对守在谷口的官兵发动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疯狂攻击! 第九十八章 葫芦谷战事 柳师爷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作战经验竟十分老到。 很快回过神来,组织官兵退入谷口,以谷口之险为依仗,抵御这场莫名其妙的奔袭! 原来这彪人马,赫然是申家的人马。 木仇依照杨安明之计,果断向其表哥求援。 申昊一听,能让周泰明吃瘪,还是表妹亲自开口敌对周泰明,他二话不过,聚集了申家暗暗集结在附近的私兵,对周泰明留在门口的官兵发动了突袭! 这一波攻击,直接歼灭官兵约三百余人! 柳师爷赶紧调整战术,把官兵撤入谷口之内后。 申昊多次喝令私兵猛攻,却始终没办法成功攻进去。 “该死的,这关口狭隘,易守难攻,一时间竟然完全攻不进去!” 申昊没办法,只能也开始搭建箭塔和防御性壕坑,堵住外面,不让周泰明的人出来! “表哥莫急,我来助你!” 这时候又有一彪人马来到,赫然正是木仇,带兵千众,前来相助! 申昊惊讶无比,“表妹,你怎么也有兵?” 木仇娇颜飒然,娇笑出声,“山下借来的,全是弓箭手,正适合这里的地形作战!你我合作,定教这葫芦谷之中的反贼无可脱困!” 这对表兄妹知道谷中的乃是周泰明率领的官兵,但对所率领的队伍,均是说围剿反贼匪寇! 而木仇率领的这一千弓箭手,赫然正是杨安明训练出来的民兵! 裴虎赫然正是依照杨安明的吩咐,把民兵的指挥权交给了去而复返的木仇。 他自己,则带领内院的精锐,与杨安明汇合。 “裴虎,你带着这些精锐,堵住后面那个秘道,也就是黄阳口中可以抵达谷中的那条险要的线路!那里是悬崖峭壁,只要堵住上方,周泰明的人就再无突围的可能!” 杨安明吩咐道,随即神色凝重说道,“这次我是真的要行动去了,还是那句话,给我守住,直到我回来为止!” 裴虎凛然道,“爷,您尽管放心,有我裴虎在,这险要秘道休想走脱一兵半卒!” …… 却说周泰明率人进入葫芦谷深处,却发现里面空荡无人,只看到一个沸腾的火堆,却并没有什么如山的尸骸被焚烧! 火堆上方,倒是有两具尸体被烤成了火炭,那是被杨安明捅死的两位负责人的尸体,之前带焦香的烤肉味,赫然全然来自这两具尸体! 随战师爷失声叫道,“该死的,我们上当了!这偌大山谷是空的,他们都离开了!这是敌人的请君入瓮之策!” “这小子竟敢算计我!走,我们离开葫芦谷再说!” 周泰明也是面色铁青! 进谷可是他自己的意思! 却没料到被杨安明摆了一道! 非但这里面的工人全然不在了,就连杨安明的千员民练团也不见半个人影! 好在,他做了万全的准备,让柳师爷率众守在入口处! 那小猎户哪怕识破了他周泰明的谋略,也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区区一千人,如何能攻破有千人镇守的谷口? 只要他离开此处,拿捏那小子还不如易如反掌之事? “报!报告县令大人,我们的出口被堵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拨人马,突然对我们发起了突袭!” 谁知道士卒正调转队伍方向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柳师爷遣人来报。 周泰明气得要死,痛骂道,“真是饭桶,这拨人只可能是杨安明那民练团,除此之外,在崖山县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有人对我们突袭?” “可柳师爷说来人约有两千余人,各个都是彪悍之士,训练有素,绝不可能是民练团那些才训练了极短时间的民兵。” “这是吓破胆了吗?连估计出来袭敌军数目都能多上一倍?” 周泰明异常不满! 柳师爷不是一般人,迥异其他所有师爷,乃是一名从前线战场下来的悍将,是他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 这种节骨眼上,竟出了这等贻笑大方的糊涂闹剧! 明明优势在我! 一个小小贱民而已! 他周泰明完全不把这家伙放在眼里! 他现在只想回到谷口看一看,看那小猎户是怎么令得一个百战沙场的悍将把人数都估测错误的! 谁知道才走了一半的距离,又有士卒来报,“报!报告县令大人,我军失利,敌人堵住了出口!不过柳师爷反应极快,已经调整过来,守住了谷口位置!敌人万难再越雷池一步!” “守住谷口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这柳师爷是怎么做事的?” 周泰明越听越糊涂! 士卒禀报道:“大人有所不知,按照柳师爷说法,来袭的敌人凶悍无比,绝不可能是什么民练团的小杂鱼,他们是精锐之师,且人数多达两千余人,留守谷口的官兵抵死反抗,好不容易才守住了谷口,饶是柳师爷亲自指挥作战,我军仍折损了三百余人!” 有随军师爷讶异道,“难道是陈海那天军核心精锐来袭?不过大人不是说了与陈海有所默契,他们这时候是不会与官兵起正面冲突的?” 周泰明眸中寒芒爆闪,冷然道,“绝不可能是陈海!他绝不可能这时候对官兵出手!走吧,让我看看在崖山县哪来这样的悍锐,胆敢与本官率领的官兵为敌!本官要亲率这四千人马,将这群不知死活的所谓精锐之师蹂躏为铁蹄下的红泥!” 快到谷口时候。 正杀气腾腾跃跃欲试的周泰明,却听到谷口传来官兵充满惶恐与绝望的惨呼! 伴随着惨呼的,还有万箭齐射般的箭矢破空之声! “这就是弓箭手,从射出的箭矢来看,虽有气势,奈何准头不足,还是夹生的箭术,何来精锐之说?明明就是杨安明的民练团,哪来的什么精锐之师突袭?这个柳师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真正到了谷口后,他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原来,这箭矢乱射,射的并不是固守谷口的官兵。 而是火力压制! 是弓箭手在掩护甲兵前进与行动! 而谷口的防御设施正被来袭的甲兵动手拆除! 周泰明见势不妙,嘶声大吼,“快,盾甲兵在前,全力攻过去,务必把来敌击退,务必守住谷口!” 第九十九章 憋火的周泰明 可惜还是太晚了! 大部分谷口的防御建筑已经被拆穿,箭矢破空飞出,射进防御塔里面去。 里面防守的官兵被迫撤离。 甲兵见到周泰明率众折返,甚至对着尚未被破坏的防墙直接点火! 周泰明虽命令盾甲兵疯狂抢占谷口,可惜谷口过于狭隘,根本发挥不出官兵数目上的优势,一旦失势,便无法再次靠近! 眼看着攻占谷口无果。 周泰明只能吩咐手下远离谷口弓箭手射程范围。 着他们分批次就地休息,以继续有效对抗谷口的敌人。 杨安明此刻正伪装成弓箭手,盯着周泰明及其手下。 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位置,要想占据被官兵把守的谷口谈何容易! 所以周泰明的“万全之策”本来是没有任何差池的! 可惜杨安明不是一般人。 他直接动用动态视觉,捕捉官兵守军射过来的箭矢轨迹,将其一一击落! 以至于申昊带来的那些甲兵很快就攻到了防御塔与墙之下。 直打得柳师爷及其手下节节溃败! 并成功控住了谷口。 眼看着周泰明回转,全力攻占谷口,杨安明取来地上捡来的官兵标配箭矢,弯弓搭箭,瞄准周泰明,一箭射出! 箭矢破空而去! 正中周泰明胸口! 金属相撞之声传来! 箭矢陡然坠地! 杨安明看到周泰明张口吐了一口鲜血,显然已被这一箭携裹的巨大力量所震伤,但看得出来,伤得并不重! 周泰明骇然失色,当即远离谷口,不再出现在谷口弓箭手的可视范围之中。 “原来这个周泰明身上穿了软甲一类的护甲!他和陈海还真是同为怕死鬼所见略同啊!” 杨安明确认这一事实后,便知道断难再在谷口暗箭弑杀周泰明。 他转而来到险要秘道。 他知道,周泰明肯定明白无法从谷口突围,一定会打这条秘道的主意! 果不其然,两个时辰之后,周泰明果然率人来到了这处崖底。 杨安明当即从上方瞄准了周泰明的脑袋,突兀一箭,全力射出! 周泰明应声倒地,仰面朝天,满目惊恐与绝望,死不瞑目! 杨安明却毫无喜悦之情可言! 原因就是他拥有动态视觉,视力之好,骇人听闻! 当那个周泰明轰然倒地时,杨安明远远看清楚了他的脸! 根本不是周泰明,只是一名普通的官兵,穿上了周泰明的衣服而已! “这家伙精似鬼,竟也防着这里有人会射杀他!” 杨安明知道这样的斩首行动已经以失败告终。 看来只能将他们活活困死在这个葫芦谷里面! 哪怕加上申昊手里的两千悍卒,要斩杀四千多官兵也是胜算极低! 毕竟周泰明也不是一般人! 很快,周泰明就命令官兵向着险要秘道发动突围行动! 但很明显他打错如意算盘了! 这里镇守的,可是裴虎以及杨安明训练的内院家丁! 这些人可是对杨安明至为忠诚的力量! 是杨安明手里最强力的臂助! 而且这位置比谷口更险要! 杨安明的人守在上方,虽然不足百人,却压制得官兵死死的,根本没有突围的一丝半许的可能性! 周泰明眼看手下不断倒下,转眼折损数百人,确认突围无望,只能无奈收兵退走! 杨安明正在擦拭佩刀,这时候有手下急急进来禀报,“杨爷,有五只信鸽从谷中飞起,被弟兄们射杀了三只,还有两只飞走了……实在是事发突然,想不到这家伙上了山还带着信鸽!” “好,我知道了,射下来的信鸽携带着的消息呢?” “哦,杨爷,这就是从射下来的鸽子腿上摘下的字条。” 杨安明接过三张字条,只见上面统一都写着:“情况危急,速来支援”的字样, “飞走两只信鸽,都往哪个方向去了?” 杨安明放下字条,询问那位士卒。 “一者往摩云岭那个方向飞走了,一者往东边去了。”那士卒回答道。 “看来摩云岭那边,他要么和陈海勾搭上了,要么和沈红衣确实有拉扯不清的关系。” 往东边去,那只能是通知从东边崖山驿道过来的巡按御史了! 看来这位巡按御史大人与周泰明的关系确实非常要好! 他找来裴虎,“按计划行事,还是按照之前告诉过你的,如此这般行事。” 裴虎心领神会,“是,主公尽管放心,裴虎理会得!” …… “那个善射之人,肯定是杨安明!” 却说周泰明发现突围无望,很快命人前来喊话。 “你们头领是杨安明杨总教头吧,麻烦你们去通传一声,就说我们周大人要见见他,和他谈一下。” “你们这些糊涂虫说错了,这里没有什么杨安明杨总教头!你们要么过来突围,要么退回去!别在这里啰里啰嗦的,吵得烦人!” 几个甲兵不麻烦回道。 他们作为申昊的私兵,只知道带领他们作战的是申家申昊公子! 而联盟友军是木公子! 与什么姓杨之人何干! 再说了,这被围的贼寇已经是瓮中之鳖,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一方谈判对话! 连围困他们之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些贼寇还是糊里糊涂就被剿灭了的好! 周泰明的手下被骂了回去! 他们还想尝试继续说话,一边的弓箭手已经采取行动,一通好射,将他们逼了回去! 周泰明心头憋火,却仍耐着性子遣出手下前去对话与沟通! 但被对方骂了几次,更被漫天箭矢逼退几次以后,他彻底怒了,再次率领官兵发起进攻,想要突围离开! 但周泰明自己是万万不敢在阵前露头的! 他之前挨了的一箭,还有那个被一箭贯穿脑袋而亡的士卒的惨状,都在告诉他,只要露头,对方能轻而易举攻击到他! 而每一回当他尝试突围,总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挎着弓,雄赳赳气昂昂的在阵前巡视,只为搜索他周泰明的身影! 周泰明怒不可遏道,“这该死的小猎户!本官一时大意,竟被他困在这葫芦谷之中……好在那巡按御史乃是本官挚友,他一旦收到飞鸽传书,肯定会联系州府发兵搭救!否则真被他们困在这里,困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我们就算不饿死也会活活渴死!” 第一百章 截杀巡按御史 却说杨安明自吩咐裴虎按计划行事,便骑乘那匹汗血宝马,悍然东行! 周泰明却哪里知道,那道一直在阵前搜索他身影的挎弓身影,不过是裴虎命人假冒的杨安明。 为的就是震慑周泰明,令得他葳葳蕤蕤,不敢亲自上阵作战! 连主帅都不敢上阵,自然大大打击了对方兵卒的突围士气! 虽然明明谷口和险要秘道两个位置都是据险扼要,易守难攻,可杨安明总觉得周泰明可能还有外援之外的依仗。 葫芦谷未必能将他困住。 所以如今他要速战速决,把那巡按御史迅速干掉! 周泰明都被他吓破了胆,如何能料到他竟胆大至找个人伪装成自己,本尊却悄然离开,去袭杀巡按御史呢? 至于事后,哪怕周泰明侥幸逃脱,也无法问责…… 围住周泰明的是申家私兵。 弓箭手乃是木仇统筹。 自有申家的人去运作,去一口咬定葫芦谷里的就是反贼…… 一切和他杨安明半点关系也无! 杨安明与黄阳纵马联袂而行,很快便与正一直盯着驿道的老幺汇合。 “主公,那巡按御史名叫左思成,山东林清人,与周泰明颇有些往来,据说其多谋略,善用兵之道,是以被任命为巡按御史,镇压陕西甘肃的农民暴动!他在与陕西商洛兵备道刘应遇交流了镇压农民起义的经验,收到了周泰明信函,如今正赶往崖山县,这个位置名叫盘古坳,乃是其必经之地,估摸着半个时辰后便会经过此处!” 老幺告知最新所探。 并递给杨安明一幅画像,上面描绘的赫然正是左思成。 这盘古坳位置崖山县境外两百余里外。 附近的山岳河川都汇聚于此,盘古坳是由东而西的唯一通道! 杨安明与黄阳潜伏在盘古坳两侧位置,半个时辰后,果然看到画像上的人骑着快马,带着四个护卫经过。 杨安明弯弓搭箭,一箭正中左思成脑袋! 左思成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坠马身亡! 四个护卫大惊失色。 有的急忙去搀扶左思成,有的拔出武器到处寻觅敌踪。 黄阳知道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他拔出武器,骤然杀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护卫。 不得不说,黄阳武艺高强,宝刀未老,一刀便给那个护卫来了个透心凉! 杨安明没有继续放箭,而是拔出匕首冲上前去! 当黄阳放倒了放倒了第二个护卫时,杨安明也已经把另外两个护卫干掉! “撤!” 两人把合力把五具尸体拖到附近野河,大卸八块,扔进水里喂鱼,然后扬长而去! 这左思成到底没有陈海的甲胄,也没有周泰明的软甲,死得干脆利索! 两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回翠邙山。 这时候周泰明还在不死心的尝试往谷口突围。 弓箭手又给了突围官兵重创! “盾甲兵,都给我上!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夺取谷口,我们就不能依样画葫芦?” 周泰明不信邪,命令官兵全力出击! 但这时杨安明已经回到葫芦谷,盾甲兵陆续倒下,守在谷口的士卒甚至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拖走官兵阵亡者,剥离盾甲为己所用! 周泰明遣人几度尝试对话! 但谁也没搭理他,只要靠近便一昧攻击! 他只得命人暂避锋芒,退至谷中。 眼看五千人的队伍,如今只有三千余人,周泰明心焦如焚,只能日夜盼望援兵到来。 而杨安明也日夜提防着摩云岭与鹰愁涧的动静。 据线眼回报,疑似有数只信鸽落入摩云岭。 但赖城豪手里就有好些个信鸽。 一时间也不好确定摩云岭与鹰愁涧哪一方才是周泰明的援兵。 但据线眼观察,摩云岭与鹰愁涧都没有采取行动,没有部队开拨! 杨安明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令人振奋的消息倒也不是没有。 那是关于葫芦谷内之前那些工具的去向的消息。 归顺杨安明的矿工冶炼工并不知道工具去向。 据他们所言,工具是张家心腹弄走的,弄到哪里去,他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 但杨安明让裴虎派出去追踪工具下落的人,却打探到了好消息。 原来那些工具被张家人藏在了另一处山谷之中。 那里虽然没有人在挖掘矿石。 却有发掘勘探的痕迹! 裴虎派出去的人带回来坑里发现的矿石,那里竟然有一座煤矿! 杨安明不禁欣喜若狂! 一座煤矿意味着什么,杨安明太清楚了! 他忍不住还是去到煤矿位置考察一番,确认无误才折返葫芦谷。 目前要务还是得先应付周泰明。 回到葫芦谷,却听到杀声嚣天! 原来就在杨安明离开的时候。 那陈海突然率众来援,他还是身穿重甲,看不到真容! 陈海率领三百余人,与谷内周泰明里应外合,竟杀开一条血路,将周泰明救走! 不过申家私兵也不是吃素的! 在弓箭手的协助下,堵住了那些想突围的官兵! “这周泰明竟与陈海的天军相互勾结!真是岂有此理!” 申昊气得捶胸顿足,怒不可遏! 杨安明闻言心头暗哂! 别人不知道,但他杨安明却知道得不能再清楚了! 申昊之前就是与陈海相互勾结,打劫了城里的药铺。 周泰明已然脱困,葫芦谷这里的围堵,意义就低了一大截! 申昊为了痛击周泰明,势要将里面的“反贼”赶尽杀绝! 杨安明也不希望周泰明手里握着过多的官兵! 所以周泰明走掉以后,弓箭手与申家私兵,还很默契的继续雷打不动的围困住葫芦谷。 并且势要尽歼被困住的“反贼”! “这个周泰明果然与陈海的天军勾结!” 杨安明暗自唾骂! 他感觉到错愕不已! 因为他的线眼一直盯着摩云岭与鹰愁涧。 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这个陈海以及他的三百余人,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陈海另有一处驻军之地,他正是从这处冒出来救人的? 杨安明百思不得其解! 周泰明事迹败露,便不敢再回县衙。 申昊乘胜追击,直接向知府揭露真相,甚至在木仇的撺掇下,揭发周泰明为截杀巡按御史的元凶! 被困在葫芦谷的官兵,瞬间成了弃子! 申昊想要他们通通死掉! 杨安明也不想出头,以免招惹各种不必的麻烦! 第一百零一章 卫妍的威胁 申家之所以能在甘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因为甘肃知府石宗虎其实是申家私生子! 肃王府不敢明着拒绝申家,反而暗地里物色到周泰明,以作为玉珑郡主的夫婿候选人,正是慑于申家商政两方面的权势。 肃王府看好一个小小县令,肯定是因为周泰明有他的过人之处! 只可惜周泰明这一次欲要算计杨安明,却踢到了铁板上,反而招来了申昊的怀恨怨怼。 不过明时知府品级虽然比后来清朝较高,是正四品,但这时候肃地的最高行政官却是巡抚梅之焕,妥妥的从二品之品级。 申家正是要与梅之焕对抗,才想着与肃王府联姻,强强联合。 石宗虎得到举报,自然是要对周泰明动手,欲将其缉拿归案! 但一县县令挖矿炼铁,还勾结反贼叛乱,梅之焕自然也知道了。 但他并没有亲自过问此事。 最后到崖山县来的,却是甘肃总兵杨肇基。 原来此际正是灾年,各处骚乱不绝,为了安定,梅之焕不愿与申家势力起冲突,是以让总兵杨肇基出面到崖山县去了解此事,着他务必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起什么祸端,出什么大篓子! 杨肇基到了崖山县,先是了解情况,对申昊上山抗击反贼一事进行了褒奖,然后对周泰明成了反贼表示惋惜与遗憾。 申家早就把一切准备妥当,杨肇基在非常时期,为了安定,也不去深究,一切功劳都算在申昊身上。 那些弓箭手是杨安明一手训练出来的,申昊对这一点自是再清楚不过。 他不由有些遗憾。 要是率领民团的是杨安明,他倒是可以暗箱操作,给那小子安一个罪名! 偏偏是表妹朱秋双借用了民兵,令他竟至于无计可施! 否则一石三鸟,即剔除了两个绊脚石,又拿了功劳,何其妙哉! 表妹那是肃王府的人,肃王府如今只有虚名,毫无实权,自是不可能于他争功。 …… 不表申昊的美中不足。 却说杨安明。 虽然知道山上有个煤矿,但周泰明之人也知道其存在,一旦尝试开采,万一被周泰明的人举报,只怕也要落得一个谋逆的恶名。 除非先把周泰明干掉,否则一时半会却无法实行开采。 但如今周泰明和陈海彻底走到了一出去。 除非把陈海给灭了,否则要动周泰明无异痴人说梦! 他因此不免十分遗憾。 他只能加强练兵,以增强自己的实力! 北虏如今在反复叩关劫掠,不久后农民起义,将如燎原野火般,漫遍神州大地! 杨安明却连一个周泰明都没能如愿杀死,他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边那位是……” 这天傍晚杨安明,整和裴虎,黄阳二人探讨练兵经验,突然黄阳遥遥瞥见了骑着小毛驴从城里归来的卫妍。 裴虎介绍道,“那个就是西厢房里住着的那位,也就是对我们主公心心念念那位。怎么,黄教头你认识她?” 黄阳有些迷惑,“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竟省不起何时何处见过。” “她非是本地人,是逢着灾年,三年前流离失所至此,为主公所救,是以情根深种,偏偏主公似乎对她没多少那方面的心思。嘿嘿,主公之事我们还是少说为妙。” “竟是如此……可我怎么总觉得她异常眼熟,莫非她竟是我陕地之人?” 黄阳捋须沉吟。 …… “小六,去把那个黄阳给我杀了……不,等一下,到底已是安明的左膀右臂,且饶他一命吧,你去找他,告诉他有人在庄子外的林间等着他!” 卫妍回到房间内,立刻联系上了小六。 却说黄阳回到房间,正待将息,突有一柄飞刀从窗口飞进来,笃的一声钉在桌面上,上面携带着一字条。 黄阳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是英雄好汉的,就只身到庄外松林一会!” “我黄阳武艺高强,走南闯北,什么风浪没见过?岂有不敢只身赴会之理!” 黄阳带了兵器当即前去赴会! 松林幽静,林子中央却熊熊燃烧着一堆火。 当黄阳借着火光,看到一张绝色的少女的脸,他错愕至无以交加的地步,“竟然是你!你竟是西厢房那……” 卫妍森然道,“有些事情不该你说的,你最好懂事一点,永远别说。” “你在威胁老夫?” 黄阳无视对方威胁,反而冷冷道,“你到底是是何来历?三年前为何会被放进木箱子里作为押运的镖?你潜伏在我家主公家里,到底意欲何为?” “想不到你对安明倒是一片忠心……否则就冲你刚才如此出言不逊,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黄阳锵的一声抽出鬼头刀,声若闷雷,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何来头!回答我!否则就算被主公责备治罪,我也要替他清除身边异己!” 卫妍一动不动,淡然自若道,“我就是站着不动,你敢杀我吗?” 黄阳斥喝道,“你以为我不敢!做人要讲究忠义信勇,主公救我性命,我既然跟随了主公,就要誓死效忠,哪怕杀了你需要以死谢罪,我也会毫不迟疑下手!” 少女斜乜了他一眼,“是吗?你知不知道,周泰明为何一直不杀你?为何戴谋会甘心被周泰明驱使?” 黄阳被她轻藐一瞥,心头莫名打了个激灵,“为何?” 少女轻笑道,“因为他去你老家抓了你的女儿黄月明,用来威胁你和戴谋乖乖听话办事。” 哪知黄阳不惧反笑,“这等鬼话谁会信?我女儿若真被其所控,他岂会不直接威胁我?” “你以为戴谋为何会成了细作?他没威胁你,那是因为他想威胁你的时候,你的女儿已经落在了我的手里,知道城里新来的那家蔷薇客栈吗?抽空去客栈里坐坐。” 黄阳此刻信了个七七八八,“你到底要做什么?” “只要你嘴够密,只要你肯一直这样老老实实为安明效力,你的女儿一点事也不会有。” …… 一天里日色最好的时候。 杨安明走进内院。 新作物已经在生长! 为了它们不被旱死,杨安明甚至多开了几处水井,以保证生长需要的水分,可惜这时候没有塑料膜布,杨安明命人在地面适当铺了些枯草防止水分过度蒸发。 而饲养棚里,几只獾子正在与野猪崽子打闹。 第一百零二章 与杨肇基称兄道弟 这些动物,体型如今都暴长了一大圈。 这两种动物,对土地的破坏力极强。 为了防止它们对作物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不带它们出去的时候,杨安明只好把它们关起来。 要是不小心把作物拱掉了,那可是难以承受之重! 杨安明打开饲养棚,动物们鱼贯而出。 以前獾仔过小,如今它们长大好些了,终于呈现出了活泼好动,喜欢探索世界的个性。 它们不但喜欢人类种植的好多作物,也喜欢在杨安明训练的时候,跟着去野外拱食一些根茎植物,甚至抓捕青蛙昆虫泥鳅黄鳝等等。 有一次它们甚至从土洞里掏出一窝老鼠来! 杨安明在锻炼的时候,獾仔和猪崽子很快与虎子们汇合,便在林间嬉戏打闹与觅食,虎子们如今甚至学会了控制獾子的行为。 它们是如此热衷控制其它动物! 杨安明有点怀疑它们是虎中边牧。 杨安明看着收集来的各种野菜和小动物,陷入了深思! 在虎子们的干涉下,獾子甚至把各种毒虫,比如蜈蚣蝎子啥的,都咬死了叼回来上交! 杨安明一开始时甚是苦恼。 后来索性把毒虫弄干了作为药材卖给药店,倒也成了一次不菲的小收入! 杨安明正训练着,木仇突然冒出来,嗔怪道,“你出来训练,又不带我!” 杨安明抬首瞅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做引体向上,“你每天都跑过来,还需要别人带啊?” 木仇秀眉紧蹙,不悦道,“我自己来和你带我出来能一样吗?诶,我说杨总教头,你老这样躲着我,是不是害怕我表哥针对你啊?” 杨安明反问,“我连巡按御史都杀了,为什么害怕他针对我?” “谁知道你……该死的,那泼猴又来了!” 两人正在说话,突然木仇尖叫出声! 一道矫捷至极的影子,从木仇身侧一掠而过,突然跃上了刚寻找菌子回来上交的体型最大那只小野猪的背上! 小野猪吃惊发狂,左右扭动,企图攻击背上的猴子。 但那只猴子却双腿夹紧野猪身体,还用双爪揪住了野猪的两只耳朵! 小野猪益发惊惶,在林子里撒腿狂奔,企图甩掉背上的猴子。 谁知道这猴子鬼精鬼精的,竟突然松了抓住耳朵的爪子,猛地捂住了野猪的眼睛。 小野猪眼中黑暗一片,胡乱奔突,倏地撞到树身上去。 因为用力过度,竟直接撞晕过去! 猴子桀桀怪叫着,无趣的松开身下的野猪,飞掠上树,转眼消失不见。 杨安明非常无奈! 这只奇怪的猴子,自从上次借助杨安明摆脱了天敌,也就是那只企图捕食它的大雕的猎杀之后,就时常跑到杨安明训练的地方来滋扰这几只野猪崽子。 它一度尝试骑虎,结果被虎子抓了几下,好在小虎爪子没多大攻击力……但也因此长了记性。 这场闹剧结束以后。 杨安明才问木仇,“可有最新消息传来?申家那边是怎么说的?他们最终是打算怎么处理葫芦谷里面的‘反贼’?” 木仇回答,“既然是反贼,必然谁也不会去深究里面的到底是官兵还是反贼了,自然是活活困死,或者直接进谷围剿。目前看来,他们是打算继续困住谷内反贼,毕竟弓箭手只是我打你那里‘借用’的,已经还到了民练团之中。这可是三千多条人命啊!杨安明,你那么聪明,能不能想个法子救救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错的只是周泰明。” 这种说法一如杨安明之前所预料。 如无意外,看来等待这三千多官兵的下场,只能是死在葫芦谷之中。 杨安明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舍却这一千弓箭手了。” 木仇一阵错愕,“你说什么弓箭手?” 杨安明低低道,“那位总兵昨儿找过我。他对这事其实心水清,找我是和你一个心思,希望我能给里面的官兵一条活路。” 木仇益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杨安明也不瞒她,“他以同是杨家本家为由,和我聊了一会,想把那三千余官兵的生死交于我手,条件是带走我训练出来的那一千弓箭手。你也不想只是申家得利,让其益发强大吧?” “我明白了,难怪他白天找到我,让我必要时候助你一臂之力,这其实是你让他那么说的吧,我一直很担心他认出我后,我会连累我家里。” 原来那杨肇基抵达崖山县后,看到木仇第一眼,就认出她是肃王府的那位郡主,言语之中,颇有对肃王府的不满! 很显然,无论肃王府和申家联姻,还是她嫁给周泰明,似乎都让这位总兵极度不满。 但令她意外的是,白天的时候,对方不但没有不满,反而满脸笑意,好说歹说,让她近段时间尽量帮助杨安明。 她一直不明所以。 直到此刻听到杨安明谈及此事。 杨安明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暗示他找你的?” 木仇傲然说道,“我又不傻,因为申家呀,我和申昊到底是表兄妹,如非你替我说好话,杨肇基怎么可能让我参与偷偷处理那些官兵?他肯定会提防着我啊!” 杨肇基抵达崖山县后,一直为官兵之事犯愁。 直到他根据弓箭手,找到民练团,找到了杨安明。 大家都姓杨,二人直接称兄道弟起来,杨安明一口一个老哥哥,杨肇基则一口一个好兄弟。 在训练营里,他目睹了杨安明的练兵之法,看到那站得比拉紧准绳还直的民兵,他当时便不由眼睛一亮! 杨安明见他反复问询弓箭手训练之法,早知其心头所想,是以言语中反复谈及官兵一事,惋惜那么多官兵要枉死谷中。 杨肇基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杨安明的企图。 所谓相得益彰,杨肇基得到一千弓箭手,而杨安明亦自得三千五正规官兵,何乐而不为? 所以二人一拍即合。 才有了上面的决定。 “只是需要我怎么帮忙才能救得了这些官兵?要知道申家私兵一直堵住谷口。我根本进不去哪!” 木仇始终心存迷惑,忍不住问出了心头所想。 第一百零三章 日进百银 杨安明低低道,“很简单,现在直接跟我走就是了。” 木仇恍然大悟,娇嗔说道,“难怪你没跑步,只在原地做做训练,你这是等着我过来帮你呢,你都不喊我,还想要我帮你,你这样真的好意思吗?” 杨安明笑道,“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回去了。” 他佯装要往回走。 “去去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这人恁地无趣,人家不过与你开开玩笑,你却如此认真!” 木仇扁着嘴说道。 两人抵达葫芦谷的险要秘道时。 黄阳,裴虎,戴谋,甚至官师爷都站在那里,他们显然等候多时了。 官师爷并没有参与葫芦谷战事。 很明显官师爷明里暗里时常替杨安明说好话,已然被周泰明所警惕。 周泰明在县衙时,让官师爷说出让民练团去征战葫芦谷,早已存在试探之意。 好在只是官朝明单方面崇慕杨安明的书法,而杨安明自始至终将他视为周泰明心腹,是以周泰明的试探根本对杨安明无效。 如今周泰明和被陈海救走,官朝明则侥幸逃过一劫。 事后官朝明自动找到杨安明,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表示愿意替杨安明做说客,帮他劝降被困官兵。 杨安明见其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便着他早早上山候命。 有官朝明与木仇出面做说客,要说服深陷死境的官兵投降,难度大大降低。 当官朝明与木仇从险要秘道联系上官兵,一番游说,他们纷纷表示愿意归降。 但自此他们不再在编制之内,不再是官兵,而是杨安明手里的民兵。 杨安明把他们划分为三个千人团,每十天一个轮次,轮换着到训练营习训。 其他人化整为零,散于山野之中训练。 以此避过申家耳目探测。 “可怜我们原是正规官兵,如今却沦为山间野人,每旬还得去民练营受这愣头青训斥,被他指手画脚乱指挥一通!” 官兵们虽然十分庆幸自己逃过课死劫,可听完杨安明的安排,他们还是感觉十分的“明珠蒙尘”! 他们堂堂官兵,正儿八经的官兵啊! 竟然要被一个乡间黄口小儿控制! 接受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胡乱训练! 他们本就对杨安明好感无多…… 五千官兵出动,只为剿灭这个愣头青,结果对方安然无恙,自己等人却被堵死在谷内。 他们越想越感觉面上无光。 但很快他们就感觉事情怪异! 依照杨安明的办法,他们习训效果异常显著不说。 这民兵的待遇这么好? 刚改编为民兵,就每人领取了三两银子。 每天的伙食,更是好得离谱! 以前都是节衣缩食,待遇下降,大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如今领取了银子,还隔三差五有肉吃,表现优秀的,甚至还能吃到山珍野味! 每天就看到百余工人在庄里忙活,就有数不清衣物往庄外送。 衣服运出去,换回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和粮食。 而那位庄主夫人捣鼓出来的刺绣,更是栩栩如生,简直就和真的没两样。 而且这些刺绣,还同时配搭对应的唯美画卷! 顾绣本就是取材绘画中的山水,花鸟以及人物。 它是以绘画笔法相结合,专门描绣书画作品! 如今杨家美娇娘的手艺在坊间传开了! 远近很多富户人家都闻名而来,只为购得那王氏美娇娘那附带画卷的的画绣亲作! 如此一来,其画绣价格水涨船高,几乎每一刺绣作品并着书画墨迹出手,哪怕尺幅再小,动辄也都是上百两银子,乃至几百两一套! 如今王珠兰已经忙得停不下来。 杨安明也耗费了很多时间精力,用在准备与之配套的书画作品之上。 也因此占用了很多本来用来练兵与特训的时间。 当然,练兵一事还有其他教头可以倚重。 但自己的特训时间与作画时间,那可就只能是此消彼长,难以两全了。 当然,庄子的收入可不止于这些。 新来的民兵们,甚至听说庄上有个有庄主痴恋入骨的小美娘,不但在城里开了一间蔷薇客栈,甚至在十里坡也开了分号! 这蔷薇客栈出售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菜式,乃至很多个性特色很明显美食与零食。 他们甚至有火锅自助区。 一大堆各种各种食物分区摆放,按人次收取费用,想吃什么拿什么,能吃多少拿多少,但就是不允许浪费与带走,否则重度扣钱! 这客栈,除了可端上桌面的菜式,还有可以打包带走消遣用的零食,这些零食就包括冬瓜糖,糖葫芦,瓜子,板栗,糖人,甜饮等等。 不但做你店里的生意,还在把你路上的生意也做了!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店里办不到的。 等于把一条美食街都浓缩成了一家客栈。 现在只要没进过蔷薇客栈办过会员卡,没消费过的人,在进过里面的人眼里,简直土得掉渣,属于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子。 人都有猎奇心理。 况且一些还是超前时代的新奇饮食。 蔷薇饮食风靡一时,不但食客云集,还招来不少开客栈饭店的同行争相模仿。 但模仿的永远是模仿的。 模仿的只是面上的东西,杨安明携带着的现代元素,是这个时代的人很难模仿透彻的。 卫妍经营着的两家客栈,食客蜂拥而至,巅峰期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再不济时,也有几十上百两一天。 这赚钱的速度,看得杨安明都咋舌不已! 种种收入算起来,庄子里每天都有百两银子收入以上。 “这样的待遇,以前作为官兵的待遇简直不值一提!” 几天下来,这第一批的千人团顿时有了这样的思想转变。 而此际的申家,却在骂娘! 原来他们以为把官兵都堵死了! 结果从围堵开始,到现在,十来天都过去了,他们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动静,于是壮着胆子率兵入谷。 却发现里面早已是人去谷空! 里面竟然一个人影也无! 那三千余官兵,竟凭空消失了! 申家私兵搜索良久,总算找到了那处险要秘道。 但太迟了! 出了葫芦谷,天大地大,早就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追踪得到那些被困住的官兵! 第一百零四章 阉贼宝藏 杨安明来到县城里的蔷薇客栈。 却在看到一个又脏又黑又臭又丑的乞丐在滋扰进出门的顾客。 这乞丐堵在门口讨钱。 不给钱的食客,直接被他拉拉扯扯,沾了污秽之息。 有人为了避秽,选择直接给他扔下一把铜钱。 哪知道他看也不看,冲上去揪住那人,唾沫星子乱飞的痛骂那人,说那人拿他消遣! 客栈的小二冲出来要撵人。 这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跑掉了。 当小二忙去了,他又冒出来了。 杨安明在一边观察了好一会也没有出手干涉。 眼见小二应付不来了,他才走到客栈门前。 这个恶乞丐见他走近,照样伸出手向他索要施舍。 杨安明见他行为怪诞,身上却萦绕着红黄紫三色罡,气运不菲,不由好奇心起,也就摸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这怪乞丐收起银子,再次把手对着杨安明一伸! 杨安明二两,五两,十两银子递过去! 最后甚至还给了一个特大银锭子。 然而这乞丐犹不餍足,那手仍继续伸出来! 杨安明一咬牙,摸出兜里揣着的一只大金锭子。 裴虎都看急眼了,慌忙过来低低提醒道,“主公,这可是五十两的金锭子啊!” 杨安明笑了,低低道,“就连你都动容了,看来这金锭子肯定够分量!” 那恶乞丐接过金锭子,仿佛才看到杨安明似的,上下打量他一番。 “你小子不错,算我乞丐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以后,他便揣着银子跑了。 “这就走了?说好的讨好世外高人后,然后能得到厚赠的呢?” 杨安明哑然失笑,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裴虎试探性问道,“主公,要不要我去把银子金子拿回来?”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杨安明总觉得此人的气有些古怪。 正说话间。 杨安明与裴虎突然看到老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扶着客栈外墙,“你们看到我的老师了吗?” 二人迷惑问道,“你的老师?你还有老师?是什么样的老师?” “就是堵在这里要钱那位前辈啊。那是教我顺手牵羊本领的奇人……数年前有一次,我得了黄总镖头的赏,拿了三两银子……我都给了那位前辈,然后他就教了我点妙手空空的本事。” 老幺解释着,心头不免遗憾,“可惜的是,我本事没学到家,上次还被主公抓到了……可惜的是,再次知道他老人家的踪迹,我竟然没能再次聆听他老人家的教导。” 杨安明说道,“这么一说,那还真是位奇人了……对了,老幺,关于当年被劫的那趟镖,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老幺说道,“他们都说那趟镖确实是魏阉的手笔,应该是把很多金银财宝悄然运出京城,以防万一,那趟镖运的大概率只是财宝之中的一部分。至于大长箱子里的东西,为何变成个活人,却确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随即他补充道,“也有一些人说,那趟镖只是个幌子,早在那之前,金银财宝早就被其运出京城,不知藏于何方……那趟镖被劫,也是自导自演,故意而为之,借此散播消息,令觊觎金银财宝之众趋之若鹜,这些野心勃勃之人得了那些宝藏,自能对大明江山造成冲击……” 他解释道,“像申家,肃王府,周泰明,还有天军那个陈海,都在寻找这些宝藏……准确说是在寻找藏宝图,据说藏宝图已被一分为五,散落各地,落在崖山县附近的,可能只是其中五分之一的藏宝图。 “五分之一藏宝图,有想法的人都按捺不住了!” 杨安明明白过来。 当初魏阉运出那么多的财富,初心未必是仇怨,只是以防万一。 但他没想到本来看似软弱可欺的新皇帝登基以后,竟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控制不住,甚至被贬凤阳守陵途中还收到了要被新帝抓捕问罪的消息。 他在北直隶阜城与亲信太监李朝钦悬梁而亡时,对巨额财富用途或许有了新的想法。 想不到这阉贼死了以后,这些掌握着宝藏信息之人,竟还是如此服服帖帖替他将藏宝图一分为五,散布各地。 当然,在杨安明看来,这么多的财富,其诱惑力异常恐怖,能有几人对之能守得住心头欲望呢,也可能并不是阉贼的意思。 而是知道宝藏下落之人没法独霸,甚至没法凭一己之力找到宝藏,更乃至内部存在分歧。 所以有人泄露了消息。 但无论如何,很多势力都因为这份宝藏而到处活跃。 其实杨安明心头更偏向于高度怀疑这宝藏的真实性。 前世民间流传,江西广丰县王家大院,藏有魏阉的巨额宝藏,但并无藏宝图一说。 倒是后来张献忠死后抛江的沉银宝藏,在后世赫然名列亚洲宝藏规模榜首! “安明,你又送货过来了啦……怎么光在外面杵着聊天啊,请进来说话呀。” 卫妍突然在客栈门口出现,看到大包小提拎的杨安明,她朱唇翕张,言笑晏晏。 自从她出来单干,便再也不以诸如“庄主”之类的称谓称呼杨安明……虽然杨安明实际才是客栈幕后大老板,还是菜式设计师和销售策划师和稀有食材供应商……偏偏她还坚持住在庄子里。 按照杨安明有一次暗暗听到日益好转的春华与秋兰谈话的意思,她这是转客为主,化去卑婢的一个如意小算盘,要与杨安明还有王珠兰平起平坐。 杨安明只能感慨有人的地方果然就是江湖! 杨安明一边回应,一边招呼裴虎和老幺,“好嘞!你们俩都搭把手,把食材搬进去。” 话还没说完,二人早便已经接过了杨安明带来的货物,直接扛进了店里。 “安明,你可真是做生意的鬼才,那不更事的反贼周泰明也真是的,非要你练兵,多糟蹋你的时间精力哪!照我说,我们应该多花一些时间在经商之上,天天打生打死多危险哪。” “都说男儿志在四方,都想干一番大事业,其实经商何尝不能走四方?我上次听那些佛郎机传教士说,其实我们居住的土地是个圆球,乘船便能游历全球,大洋之东更有崭新陆地,如不去看一看,多遗憾哪!” 卫妍趁二人搬食材的之隙,婉言劝告杨安明。 第一百零五章 卫妍的焦虑 杨安明不知她为何有此一言,辩驳道,“如此乱世,处处盗寇,家国危乱,何以言商?譬如说,蔷薇客栈分号开在十里坡,因为比较接近县城,还是比较安全的。可你想开到临州或者兰县去,就要考虑路况。” 他举例说道,“比如庄子上的制衣工坊,订单只能接附近的单子,哪怕散货出去,目前也得找赖家或者申家这样有关系有护卫的,不易被土匪盗贼劫掠的,当然,我们选择的是赖家……这也还是现在反贼还算可控,进一步恶化,就连那些有名的商贾之家的商队,也不敢上路。” 卫妍面带忧色,“那不是还有杨肇基杨总兵那样的肱骨之臣吗?安明,你何必劳心劳力,还冒着生命危险去与贼子厮杀?你那民练团越练越大,只怕要惹来麻烦哪。” “比如申家,作为这里的地头蛇,就绝不容易有能威胁到他们申家的势力存在……天军是个例外,他们与申家是有默契的,否则周泰明又怎么会被轻易救走……” “卫妍,你为什么要担心这事?看得出你这几天是满脸愁容,忧心忡忡……难道说,是因为申家有人开始照搬照抄你的经营模式,甚至联合各方,在某些食材上搞断供,给了你压力与焦虑?” 杨安明很是不解问道。 “我哪有焦虑,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全……好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有你的想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照顾我感受……我去招呼客人去了,你请自便吧。” 卫妍面红耳赤离了开去,继续张罗客栈之事。 杨安明益发迷惑。 打自他穿越到原主身上后? 对于杨安明的日益改变,卫妍表现得是越来越欣喜与欣赏。 怎么看到他手握三千余兵力,却突然就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了呢! 担忧的心思骗不得人。 担忧的原因肯定是这三千余兵力! 但杨安明怀疑她担忧到底是自己的安危还是别的什么! 说起来,这年头个人上山打猎的危险程度,其实比剿匪和打仗也低不了多少。 为什么她就不打忧自己上山打猎呢? 所以说,担忧安危什么的,毫无疑问是个藉口。 这个女人成分确实有点复杂。 既对原主喜欢得不行,又明显心怀鬼胎! 突然有个小乞丐一路小跑着来到客栈门口。 在老幺耳畔一番嘀咕,随即离开。 老幺立刻跟杨安明禀报,“主公,申昊他们有行动了,他们似乎在县城北边追击什么人,陈海的人最近就在北边活跃……如此看来,要么是他们之间起了冲突,要么是他们都发现了什么!” 裴虎眼睛一亮,“难道他们真的查到了什么藏宝图?” “有没有宝藏都不好说,找藏宝图做什么?如果真是五份宝图碎片,等他们快集全,或者已经集全了,要去去取出宝藏了,我们再考虑也不迟。” 杨安明说道。 他又不是那些电视剧或者动画片里面的角色,一块块碎片专门的去找,万水千山跋山涉水千辛万苦的去找,结果一朝被人截了胡…… 让老幺的人盯着,关键时刻摘桃子! 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老幺随后得到确切消息,原来是北边一处山崖崖顶,来了一对大雕筑巢。 申昊与陈海都将之视为祥瑞的象征,想把这对大雕抓住! 杨安明恍然大悟。 这不正是上次要猎杀猴子的那只大雕及其伴侣? 不过这对大雕对人极为警惕! 当看到有人打它们的主意,立刻远离了北山高岩。 崖山县之所以叫做崖山,赫然便是因为北山高岩。 随即它们尝试在翠邙山一处断崖筑巢。 申昊与陈海的人,立刻又往翠邙山赶! 大雕随即转移到鹰愁涧附近。 申家人是莫可奈何了。 可那里就是陈海的卧榻之侧。 最后它们飞往了旁边的摩云岭之巅。 这一次陈海与申昊都傻眼了。 除非攻下摩云岭,否则他们双方都休想再打这对大雕的主意。 这天杨安明收到了来自赖城豪的飞鸽传书。 说的是有要事邀请杨安明至摩云岭一聚。 但杨安明一看开头直接称呼自己为好弟弟,便知道这是沈红衣的杰作。 到了摩云岭,他才知道,沈红衣居然也是为了那双大雕才找他一聚。 原因无他。 杨安明是个猎人。 沈红衣想抓住这对大雕的目的,就是打击陈海,削减其麾下天军的士气。 试想一下。 陈海及其手下队伍,所谓天军教主与天军,均以天自况。 这对能翱翔九天的大雕,对他自己及他手里的天军,究竟有着怎样的象征主义? 所以,老天似乎有眼,这对大雕现在正把巢穴建在摩云岭之巅,正是沈红衣夺“天”之义,痛击陈海的好时机! “我尽量一试吧。” 杨安明也不敢打包票。 毕竟这事他从没做过。 沈红衣巧笑嫣然,“好弟弟快别谦虚了,照我看,偌大崖山县,此事非你不可!别人任他是谁,都没有你稳妥!” 杨安明知道,沈红衣此话不假。 如今在崖山县,如若他都抓不到,别人基本真就不要去想了。 毕竟崖山县那些猎人基本都被邓鸿屠夫二人率领土匪盗贼强征掉了。 而如今他们都已经归降了杨安明。 这些猎户听说杨安明想要抓住这对大雕,都有些愕然,但也不敢不尽力! 原来这种雕体型健硕,性情凶猛,异常稀有,名叫高岩巨雕,被当地百姓视为神雕! 且只在崖山县一带分布。 百姓们把对天地的敬畏之情灌注到这翱翔天穹的巨雕身上,根本没有人会去打它们的主意。 虽然猎人们都没有抓捕高岩巨雕的经验,但他们有抓鹰熬鹰放鹰的经验。 按照他们的说法,通过靠近高岩巨雕的巢穴抓捕它们是不现实的。 因为它们对人类异常警惕,一旦发现有人接近,便会弃巢离开。 但它们痴迷于捕食当地的兔子和猴子。 这是可以尝试的办法。 但抓捕高岩巨雕得费耗极大的耐心! 因为它们太过小心谨慎,一旦察觉危险,便要远走高飞! 杨安明想起来,这高岩巨雕仅因为附近有人,便放弃快到嘴的猴子。 看来猎人们确实了解这玩意! 第一百零六章 大明的内忧外患 杨安明本不想抓这对高岩巨雕。 如果是寻常鹰隼,抓来捕猎倒也正常,毕竟驯鹰捕猎乃是很多地方都有的民俗,也是谋生本领。 而巨雕稀有,本该快快活活翱翔九天,这是大自然精彩纷呈之处。 为了象征意义,抓了它们,变之为鹰架子上的行尸走肉,或许确实能“哗众取宠”,非常有噱头。 但杨安明觉得,如果不是为了捕猎悖逆它们天性,把它们强行放上站棍,和笼囚凤一样,委实没意思。 这样的“噱头”完全有别的法子可以达成。 不过人总是如此趋名与逐利的。 当沈红衣亮出二十个五十两一锭的金子时。 杨安明感觉是真香啊! 看到金子就想占有金子,杨安明发现自己都快变成葛朗台了。 如今大雕刚准备筑巢,捕食频率很低。 因为靠近巨雕所选筑巢点,被巨雕确认巢穴已被人发现,会使之受惊弃巢。 杨安明目前时间,都耗费在观察其活动轨迹和捕猎规律上。 真要对它们动手,还得待到巢里有了雏鸟以后。 这是一个相对长期的过程,一点也着急不来。 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练兵! …… 杨安明走进练兵营地。 却看到杨肇基候在那里。 显然正是在等他。 “老哥哥,你怎么得空跑这里来了?我听说奴酋皇太极正率领大兵攻打京师,敌焰甚嚣,京师危急,莫非老哥哥是要率兵进京,故来与我辞行?” “安明,想不到你也对国事如此上心!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崖山县这档子的事,其实我应该告假回沂州老家修养一段时间的。” “如今奴酋来势汹汹,侵略甚急,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要不了几个月,估计就要直逼京师……之前我要了那一千弓箭手,就是听说北虏又在北边叩关,形势严峻,如今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我来找你,非为辞行,而是有事相求。” 说罢,杨肇基竟深深对杨安明鞠了个躬。 杨安明大惊,赶紧搀住对方,大声叫道,“如此大礼,小弟我如何受得?到底是什么要紧事情,老哥哥快请说,只要合情合理且在能力范畴内,小弟我莫有不依。” 他看着杨肇基饱经沧桑的脸,再想到前世史载这位为国呕心沥血的本家老哥,货真价实的鼎鼎大名的杨家将,为国征战三十余年,不久后便要因病于军中撒手西去,不由得心生悲怆! 杨安明一边说话,同时以观气之术细细端详杨总兵的面相。 他每次看到杨肇基都要看一次对方的气。 发觉对方武运鼎盛,虽然身体因为常年征战,带有微恙,却远不至于危及性命。 可为什么崇祯四年时,杨肇基便要驾鹤西去呢?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耳中却闻听杨肇基在说话。 “我检查过弓箭手们的武器,发现他们的武器品质非常好,应该是打造时,使用特殊冶炼与锻造之法,或者加入了特殊的材料……我所求之事,就是希望得到打造之法,制作一批新的武器与防具!不久后可以在北拒奴酋时大发异彩!” “此事应该不难,但也得待我问过那位匠人,才能回复你。毕竟我虽然与之为忘年交,该匠人的脾气却十分古怪,我听说他对当官的深恶痛绝,如若冒昧前去求见,未必肯见你。” 杨安明说道,心里却浮盈了原主关于打铁匠的种种记忆。 从来只给老百姓打铁,不给当官的做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杨肇基极为满意,“如此甚好,如此奇人,安明,还请务必劳力费心,给兄引荐一番!” …… “不见,只要是当官的,谁也不见!” 杨安明甫一开口,打铁匠立刻开口拒绝了。 他甚至都懒得问一句对方是谁! 杨安明不解道,“如今北虏叩关,大明岌岌可危,正是需要我们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之时……打铁的,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奴酋外夷如此欺凌我大明?” 打铁匠擦拭着一身的汗水,不悦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听话的,我只说不见他们,没有说不帮忙……你既然开口了,只要材料与钱银到位,我还是会出手的。不过他们到底需要多少货?” “大概要三到四千套武器与防具吧,外夷穷横,咱多整点装备弄他们!” 杨安明狠狠的说道。 “要那么多装备,还要短时间供应上,看来得采取非常之手段……你那里人不少,多甄选一些有气力有打铁天赋的过来我这里……罢了,也别到我这了,还是我到你庄上去住上一段日子吧。” 打铁匠竟把打铁铺交给几个徒弟打理,直接跟杨安明离开了。 杨安明由衷感慨说道, “老头子,你人可真好!” 让打铁匠作为甄选官,从三千余人里面,挑了些懂打铁的,有气力的,有这方面天赋的人,组成了一个数百人的锻造工坊,专门给杨肇基打造武器与防具。 而杨肇基没见到打铁匠,颇为遗憾,但也知道一些能人异士总有些怪秉性,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他也就不强求了。 “我得回去准备各种打造装备的材料以及给匠人们的工钱,同时把我手里的人马聚集过来,那陈海竟如此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祸害乡里,且看老哥哥如何为民除害!” 杨肇基辞别离开。 杨安明眼神复杂看着他离开。 他心里还是有个结。 总想确认导致这位老哥哥病故的身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可惜就算是他有着动态视觉,在死生之前,仍然显得如此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根本参不透生与死。 “幸亏京师的重心都落在了抗击北虏入侵一事上,无暇他顾,否则那左思成的死,肯定要引来另一位巡按御史!” 杨安明感慨道。 他之所以全力帮助杨肇基,其实是希望强化杨肇基的兵力,藉此给皇太极一个重创,减缓外患给予大明的压力,从而在应对内忧时,有更充裕的时间,和更多的操控空间! 虽然数千人马委实有点少。 但毕竟当前他能接触到的,可以直接面对北虏的力量,就是杨肇基及其手下人马。 第一百零七章 开采煤矿 不过,杨肇基离开后,杨安明忽然省起一事。 皇太极这一轮的入侵,比起他前世所知%似乎提前了一些时日。 也不知道这是否因为杨安明穿越改变了时间线。 所以,那米脂县双泉堡的李自成,如今情况到底如何了呢? 如今处处征兵补额。 按照杨安明的推测,李自成应该已经宰杀了淫妻与问官,连夜逃走,准备投军报效。 如果真的投军了,也不知道他是入了梅之焕的编制,还是到了杨肇基那里。 他真该早一点想起来这事,然后问一问杨肇基,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的。 好在此时李自成还没崭露头角,甚至都还没揭竿而起,倒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 杨安明确定了巨雕捕猎的大致八个猎食位置。 并且在这几个位置都搭建了竹木棚子,外面用树叶作为伪装,里面是藏身处和观察所,并用以降低巨雕的警惕性,方便后面抓捕它们。 他甚至偶尔还在这些地方投放活体猎物,以养成巨雕的环境习惯。 申昊与陈海他们,显然也不闲着。 也到处命人布下机关,设置诱饵,希望能抓到巨雕。 但在出雏之前,不但极少捕猎,对食物还格外挑剔,申昊与陈海的人,此举注定在做无用功。 如今崖山县县令谋逆,在杨安明的帮助下,由杨肇基举荐,官朝明成功上位,成为了新一任的县令。 杨安明便利用这关系,成功拿到了煤矿的开采准许。 说到煤矿,明初朝廷是严令限制开采。 只是随着对煤矿需求日益增长,渐渐放松了限制。 到了如今乱世,朝廷一来鞭长莫及,二来忙着北拒奴酋,却哪有时间精力管地方私人挖煤之事。 只要愿意向官府课税,这种动摇不了大明根基之事,他们基本就不会过问。 杨安明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做起了煤老板。 他雇佣工人,开始挖矿。 大量煤矿被发掘出来,运送到庄子附近的煤炭库房里。 申昊见如此,气得牙痒痒的! 这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 之前是被表妹朱秋双处处护着! 如今是以所谓的“本家”为由,被杨肇基看重,竟开始挖矿了! 奈何他申家作为商贾之家,如何能与杨肇基看好的人,直接起正面冲突? 申昊痛击了周泰明,令其化官为寇,失去成为肃王府郡主仪宾的可能性。 他本以为自此而后,能让表妹收心,好好考虑他申昊! 结果朱秋双仍是丝毫不将他看在眼里,天天往外跑。 他一度给肃王府飞鸽传书,告知朱秋双所作所为,希望表哥朱识鋐管一管朱秋双,甚至把她喊回去肃王府去。 谁知道朱识鋐回信里面竟说女大不中留,且随她折腾去吧,他管不了这个妹妹啦! 书信里,言语之中,颇有对玉珑郡主的怨怼之意。 申昊也不傻,明白一准是杨肇基告诫了肃王府! 难道表哥的意思是让放任表妹跟着那个穷山恶水出来的刁难每天到处发癫? 莫非他辛辛苦苦挤走了周泰明,这小子竟要后来居上? 一番心血竟为他人作嫁衣裳! 收到回信时候,他气得浑身发抖,一手扫落满桌子的杯碗瓷盏,摔个粉碎! “昊公子,暂且不要着急,杨肇基不可能永远护着杨安明的,等京师北边战事吃紧,那杨总兵总是要离开的!且由着他上窜下跳折腾着吧,到那时候还不是任我们如何拿捏?” 申家幕僚赶紧劝解自家公子。 要是想不开,只怕要把人气自闭! “没错!如今周泰明已经不是麻烦,这小子之所以还能蹦哒得欢,都是因为他奸诈无比,竟然因为同为姓杨,而攀附了杨总兵!只要杨肇基不在,我再好生拿捏他!” …… 杨安明却知道。 周泰明的麻烦一直如影随形。 自煤矿开始发掘之后,陈海的天军已经是第五次跑到矿山这里来滋扰了。 来人由反贼小队伍渐渐增加到精锐部队! 杨安明每次都遣出略微少于对方人数的队伍与之纠缠! 斗得你来我往,而民兵往往趋于下风,但一旦拼命又不至于落败! 令得天军之人欲罢不能,往往下次调来更多人,可偏偏民练团的民兵也随之增加,始终处在一个不会落败的水准。 “杨安明,你太坏了,这是拿他们给士卒们练兵还是想诱出天军更大的部队,一举歼灭之?” 木仇看到了,心头在推测杨安明的目的。 “当然是兼而有之……对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周泰明化官为寇后,你不是说此间事了,你要回去兰县家里?” 杨安明收回本满意看着搬运工运矿的眸光,回过头来,有些好奇问木仇。 “难得出来,我想多玩一会再回家……不过,也不完全是玩拉,我只是想多学一学你的训练之法!你怎么这样的眼神看我……这里又不是你的地头,难道你还想对我下逐客令吗!” 木仇气鼓鼓的盯着杨安明,言语娇嗔,显是对杨安明有些不满。 杨安明连忙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着兰县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才能养出你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孩子。” “算你会说话,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啦,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啊,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杨安明视察着矿山情况,有些敷衍的说道,“问什么呀?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你真是个问题少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问题少女肯定不是什么好的评价,哼,你才是问题少年……你不是对兰县好奇嘛,我就是想问问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启程啊,兰县可繁华了,到时候我做东,请你吃好吃的……当然没有你给卫妍姐弄的菜式馋人,但也不会差很多……” 木仇说道。 如今她已经不是捕头装扮了。 一身飒爽的女侠装,还是找王珠兰定制的。 “还不如我捣鼓的菜式吗?那我还是不去了吧……好吧,其实我馋都快馋哭了,只不过,如今此间正是多事之秋,实在抽不出身啊。” 杨安明婉言拒绝说道。 他只是说说而已,她还真打算邀请杨安明到兰县肃王府去。 第一百零八章 郡主试衣 杨安明心头大呼吃不消,赶紧表明了态度。 “我又不是现在就回去。我说的就是等崖山县贼寇被剿灭,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嘛……好了,其实我此来找你,是另有要事。” 木仇也聪明,顺着杨安明的语气,转了话题。 “你总不会是为了和我聊这个才到矿山矿场来的吧?要知道我是在视察工作,而不是特训。”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迷惑的看着木仇,“你就说吧,找我何事?” 木仇竟有些扭捏起来了,欲言又止,“这个……这个……” 杨安明益发迷惑,“有什么直说无妨。” 木仇鼓足勇气,“那我真说了。你不是说你有很多关于女子穿着的主意,说这个世界对女子不公,应该倡导给予女子更多的独立性和开放性?正如你制衣工坊里用的大多数是女子?” 杨安明点点头,“是啊,我是说过,但你当时不是说了,要改变除非自上而下,整个社会全力革新才有实践的可能性?或者得历经极其漫长的移风易俗才能实现?你怎么突然又跟我说起这个?” “我只是想试试你说的那些女装款式……你笑什么,我又不穿出去大街上乱转,我顶多在你面前穿给你看看效果……难道你就不渴望看到自己的构想成真,看看它们被女子穿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好奇,我一点都不好奇。我都成竹在胸了,看与不看又有何差别?” 杨安明说道。 他心头暗忖,那都不是他的构思,而是前世阅历与记忆! 多少次午夜梦回! 多少次一怔神就排山倒海重回心上! 却哪里还需要看。 “你不想看我想看……求求你了,你就把样式画出来,我花钱订制还不行吗?我去让珠兰姐给制作出来!” “你说的,可是要花钱定制啊!那行吧,我给你画。” 杨安明一听花钱定制,那可不就是来生意了! 立刻拿出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态度来面对木仇。 “真辣眼睛,你太下流了,这样的衣服真的能穿出去走路吗?真是有伤风化啊!” 不久后,当木仇拿着订制的服装设计图纸细看,顿时臊了个面红耳赤! 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能漏的都漏了! 能不遮住的都没有遮住! 比如这叫超短裙和包臀裙的玩意! 还那种露背装! 这要是穿起来,如何能到人前示众? 不被行人的口水淹没,也要被那些士大夫戳断脊梁骨! 这真不是画春宫图笔法? “难道你不觉很显女子身姿?再说了,我画的也不只是这几款,还有那么多款式,你挑你觉得你能接受的款式啊……这可是你苦苦哀求我给你画的,怎么拿到手了就要翻脸不认人?看不上就把图纸还我,你看不上有的是人看得上!” 杨安明伸出手去。 同时心头默默补充说道,官朝明官县令肯定看得上。 “那可不行,我突然觉得你说得对,确实能显女人身材!你忙你的吧,我这就去找珠兰姐了。” 木仇拿到了图纸,如何愿意交出去? 她三步拼作两步,飞速下山去了。 杨安明无奈摇了摇头,“唉,这个女人!” 杨安明视察完毕,又去捕猎野味和寻觅山珍。 回到庄子上的时候。 已经是午饭时间。 饭后他带着野猪崽子和小獾子,离开庄子,前往山林训练。 他正在林子里做俯卧撑。 突然一道身影又从林间闪出。 杨安明被吓一大跳,待看清楚来人,才惊讶道,“怎么会,你怎么选了这样的款式?” 原来来人赫然正是要看杨安明服装构思化作现实是何模样的木仇。 只是令人万万没料到的是,那十几二十套衣服里面,这玉珑郡主竟选择这紧身衣和包臀裙,在林间穿着给杨安明看。 木仇俏脸通红,却仍强自镇定,娇羞问道,“好不好看?可惜没镜子,我都不知道这一套服装到底衬不衬我。” 杨安明确实看呆了,喃喃道,“好看,真好看!” 此女子身材曼妙,绝色倾城,是活脱脱的衣服架子! 这衣物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佳人俏立,逆着月光,整个人亮如梨花映春水,秀发,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再加娇不可耐的神情,简直是活脱脱的画卷之中走出的九天仙子! “真的好看吗?可惜珠兰姐姐就只赶出来这一套。好了,我得把衣服都换回去了,快羞死个人了!” 木仇披上外套,裹住了那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 她从包袱里取出并打开了帐篷……杨安明着制衣工坊特制的可随身携带的简易帐篷! 可用在野外防蚊子与毒虫叮咬,也可以宿营使用。 杨安明已经着制衣工坊量产。 一来可以给民兵们必要时候使用。 二来可以备给杨肇基手下那些抗击北虏的将士,令得他们在野外过得舒心一些。 “我要换衣服了……你可别偷看……否则我就……” 明明帐篷黑色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但木仇还是预先告诫杨安明。 杨安明叹道,“否则你就怎样?” “否则我就……否则我就跟你急眼……就再也不穿这样的衣服给你看了!” 木仇面色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到最后令到了细若蚊蚋般的细微地步! 杨安明不再逗她,正色道,“我看不就是了,你快换上吧!我给你把风。” “你可不许说出去,否则我死给你看!” 当木仇换好了飒爽女侠装,钻出帐篷公园,面色恢复很多,忍不住对着杨安明低低的威胁说道。 “我发誓,我绝不会将今晚此间大声说出去。否则定叫我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杨安明为了令她安心,只得发了个毒誓。 木仇赶紧制止他,“你怎么发这么恶毒的誓言啊,我只是开玩笑的,我并没有不信你,这样的的毒誓怎么能随随便便发呢?” “不早了,拾掇一下,我们回去吧。” 杨安明转移了话题,催促木仇收拾了东西,要下山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训练所在的林子。 而他们身后。 申昊及其手下亲信,一起从林子深处冒出来, 申昊面色黑得像锅底。 第一百零九章 激怒申昊 申昊咬牙切齿道,“阿龙,你也看到了,秋双居然穿得衣不蔽体,在这小子跟前搔首弄姿,气煞我也,我一定要弄死这小子!” 他身边的近侍阿龙急忙劝告说道,“公子不要急,这乡下泥腿子向来忌惮公子您,怕招惹到申家,素来不敢和玉珑郡主有过分亲密接触,此际突然弄了些暴露衣物与玉珑郡主,还在此处幽会,想必是有了杨肇基作为靠山,有恃无恐!此刻贸然出手,恐不久后难向杨肇基交代,殊为不智哪!” 申昊听到杨肇基三个字,总算冷静了几分,他愤愤然道,“难道本公子就要这样束手无策,眼看着这小子和秋双出双入对,卿卿我我?” “公子如果实在有想法,小人倒有一策。” 那阿龙眼珠子贼溜溜直转,倏地寻得一法,“公子只须如此这般,必能成事,而事后别说杨肇基莫可追责,就连玉珑郡主也无话可说。” “妙,此计甚妙!阿龙,若此计果真奏效,本公子大大有赏!” 申昊一听,登时欢喜起来,似一看到杨安明如周泰明一样被自己踢出局去,甚至生生弄死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声来了! 原来申昊一行人一路跟着杨安明,却看到二人谈笑风生,亲密异常……半道上木仇不小心葳了脚,这小子一声唿哨,突然那匹血色汗血宝马从远处奔来! 随即杨安明竟把木仇公主抱起来,然后送上马背,随即自己也上了马,温柔而呵护,轻轻从背后抱着木仇,提缰纵马,无限亲昵,踏歌而行,渐去渐远…… “该死的,本公子哪怕小时候,都不曾与秋双如此亲密接触,我要他死!我一定要他死!秋双是本公子的,那会画绣的柔俏王珠兰和那位堪称蔷薇西子的女人,也是本公子的!” …… 杨安明回到庄子上。 把木仇抱住,轻轻一跃便轻盈落地。 早有家丁上前把马牵走。 木仇站稳了,方抬起螓首,便见着前院位置,赫然站着王珠兰。 木仇慌忙解释,“珠兰姐,你别误会,是我崴着脚,所以让杨……姐夫送我回来的,你别怪姐夫。” 王珠兰笑道,“这有什么好怪不怪的,你可是我们工坊的重要客户,况且你还送了这匹宝马给我家夫君。” “姐你真好……对了,别的衣服也捣鼓出来了吗?” “你是重要客户,自然给你全做出来了。” 王珠兰命人把做好并打包好的衣服全拿出来交给木仇。 木仇拉着王珠兰的手,姐妹情深的好一番家长里短,这才带着衣物依依不舍离开。 二十几套现代衣物,这可是足足千两银子哪! 这时候王珠兰才迷惑不解的问杨安明,“夫君,你突然招惹她了?又是让她试穿衣服,又是与她故作亲热,甚至共乘一骑……你要是喜欢她,想做肃王府的仪宾便也罢了,可你明明说过没那个意向……你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吗?” 杨安明笑了笑,轻声说道,“夫人真是心思细腻,慧眼如神哪!” 王珠兰偏着头,小凝视了他一会,才恍然说道,“你是在故意激怒申昊?毕竟你现在能狐假虎威……你是打算在杨总兵还能关照到你的时候,早早把申家的私兵给打了?” “夫人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怎么把我的心思看得这么透彻?” “看你无缘无故激怒那申家,我便隐有预感了。” 王珠兰说到这里,原本便很是柔和的声音益发温柔,她紧紧握住杨安明的手,低低道,“这种事很是凶险,但我知道你是非做不可,故此不用担心我会阻拦你……卫妍其实也找过我,她十分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千万要好生珍重,因为你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你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希冀……夫君,你能明白我要表达的是什么吗?” “你忧心的是我们兵力并不多,对申家私兵不能形成碾压性优势?此事我早有安排,所谓兵者诡道,战场之上,胜负不是光看人数多寡的,夫人尽管放心吧。” 杨安明揽紧了王珠兰的香肩,缓步在内院卵石径上。 并贪婪的吸了吸她柔顺秀发上的幽芳。 春华已经基本无碍,正拎着装着衣物的篮子,和秋兰有说有笑走过来,见状一吐舌头,拉着秋兰绕路走了。 王珠兰本靠着杨安明宽厚肩头上的螓首赶紧抬了起来,俏脸羞红。 杨安明把她脑袋又摁了回去,“在自己家里,让她们看到了又如何呢?” 王珠兰本待再度抬起的脑袋便老老实实靠了回去,“咱们应该去寻些名医或者乡间的秘方……你身体的问题一天不解决,我这心里总是郁郁不乐,我想我们至少应该有几个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我们携手偕老,一起将之养大!” “这事若是寻医便能解决的那就好了,这点时间你我也不是没找过一些隐世的医者,服用一些民间偏方。只怕还是得拿下陈海才有解决之法!” 说到这里,杨安明虎眸之中寒芒一闪而没,“珠兰啊,我加紧对付申家私兵,也是为了在进击陈海的时候,并无后顾之忧。否则有个申家在等着坐收渔利,我总感觉有些寝食难安。” …… “主公,这是什么?” 老幺走进大厅,杨安明却示意裴虎取过案上一物递给他,老幺接过,细细打量,见上面是两个筒子,每个筒子都嵌了两个剔透的琉璃片子,却不明所以。 杨安明笑道,“这是窥远镜,是自佛郎机传教士那里得来样品,并仿制改善过的。裴虎你教一教他使用之法。” “我的老天爷!居然可以看这么远,甚至可以把一些物品放大了看!这难道是‘仙家的照妖镜’或‘神授之物’?要是用来刺探与盯梢,乃至打仗时观察敌情,岂不是神物?” 老幺使用之后,满面惊诧,又是动容又是欢喜。 杨安明赞许说道,“你可比朝廷那些顽固派保守分子强多了,他们将之视为奇技淫巧,觉得是玩物丧志!殊不知这东西可以帮助我们看清远处的事物,乃至天上一些星辰!” 第一百一十章 早已被搬空的宝藏 这哪里是以传教士的窥远镜作为样品捣鼓出来的改善版本? 这是杨安明亲自带了几个磨镜匠人,制作的高级望远镜。 他脑海里装着的现代化知识,可远超这个时代的东西方。 比这个时代洋人的望远镜强了何止一星半点。 若是明廷那些个保守派使用过杨安明手上这款“窥远镜”,只怕他们的得出的结论就要改一改了。 明廷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仿制窥远镜。 比如袁可立就曾在辽沈战役里面尝试使用窥远镜观察敌情,却尝试失败。 崇祯皇帝更是将窥远镜放进太庙供奉起来,以祈求祥瑞! 所谓西学东渐,西方很多东西,都在这个时代源源不绝通过传教士传入大明。 可惜很多东西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 杨安明又问道,“看申昊的言行,上次让你着手做的事,看来已经成功了,花了多少银子,记得给库房那边申报一下。” 老幺应诺,随即试探性问道,“主公,这种窥远镜仅此一架?这是好东西,我觉得应该多制作一些出来。” “自然是生产了不少才会拿给你看,仅此一个那就只能我自己用了……你拿我的信物去库房领取吧,我跟他们打过招呼的了。” 杨安明笑着说道。 “谢谢主公,主公慧睿!” 老幺上前拿了信物,欢天喜地的往库房去了。 未几。 库房那边的人,递来老幺交上来的申报表,杨安明瞟了一眼。 好家伙,竟然花了千两银子! 这也就是说,木仇订制新装的千两银子,直接又花出去了! 不过此举要是能重创申昊的私兵,这银子还是花得血赚! 望远镜也是刚制作出来不久。 杨安明拿去尝试观察巨雕的活动踪迹。 远远便看到摩云岭主峰山巅岩石上堆了无数的树枝与一些苔藓,还有很多草根树根。 而母雕似乎已经产下了卵,正在抱窝。 杨安明也不知道这玩意的蛋要孵多久才能破壳。 按照他所知,后世的金雕的蛋,孵化时间四十到四十五天左右。 这高岩巨雕体型更甚金雕,怕不是要五六十天才能孵化! 也就是说,这事还早着呢。 他回到庄子。 然而还没进入庄子,就在庄子外的林间,他看到天上蓦然暗了几分! 难道居然要下雨了? 但旱灾明明还应该持续下去…… 杨安明有些迷惑而隐带期待抬首望去。 却看到天塌了似的,蓦然掉落一块! 杨安明大吃一惊,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只雄雕! 巨雕太大了,才给人刚才那样的错觉! 此刻正自天穹飞速急坠,迅疾无伦,扑向林子中间的一处空地! 一阵惨叫声蓦然入耳!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杨安明立刻明白,高岩巨雕再次来到了庄子附近,是为了捕猎那只奇怪而顽劣的猴子! 他策马扬鞭,冲至林子中间空地! 果不其然! 他看到那只猴子被巨雕巨大的爪子攫取住,巨雕正一下一下啄着猴子的身体! 每一下,都伴随着一阵阵猴子惨绝人寰的凄厉哀鸣声! 杨安明纵马冲入林子时,那只巨雕受惊,狠厉一点瞪了他一眼! 随即怪唳一声,奔跑了几步,全力振翅,扑向天穹,转瞬即逝。 这时候猴子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已经爬不起来! 杨安明大致检查了一下它的身体,发现被啄穿了好几个窟窿,鲜血汩汩流淌,伤得很严重! 猴子一动不动,任他如何检查。 只用哀怨求援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你想让我救你啊?但你这猴头,好生喜欢耍泼,处处戏弄我养的山猪,真救了你,我那不是自寻麻烦?” 杨安明一脸唾弃看着猴子。 猴子发出虚弱无力得哀鸣,声音里哀求之意更甚! “罢了罢了,看不到就是物竞天择,是弱肉强食,是大自然的规矩……看到了就是缘分,我且就救你这一趟。希望你以后省心一点,别去给我添麻烦,滋扰我养的猪崽子了!你不回答是吧,那我当你同意了!” 杨安明把猴子带回庄子里,给它处理伤口,消了毒,敷了药,并且包扎好。 这猴子似乎颇具灵性,竟知道杨安明这是在救它,这期间竟老老实实,一动不动,任由杨安明怎么处理! “咦,你的肚子怎么有点鼓,我又不是坠崖的少年,你这肚子里不会藏着武功秘籍吧?” 杨安明有些犯嘀咕。 他摁了摁猴子的肚子,里面有些软绵的。 “不要怕疼,我把东西给你取出来……别怕,我这不是在杀你,而是在救你,不这样的话,会影响你的健康状态!” 杨安明一边安抚一边小心翼翼给之腹部剖开一小口子。 还真给他从里面找到了一段金色的布帛。 杨安明大略瞅了一眼,布帛上面,赫然还有刺绣痕迹! 刺的都是一些山水地势和树木的。 猴子盯着布帛上的画面,忍痛低低嗷嗷的叫着! “你是要告诉我,这就能寻找宝藏的藏宝图?” 杨安明一时间也有些捉磨不透了。 猴子忍痛疯狂点头。 意思在它看来,这就是藏着宝藏的地图。 “藏宝图确实是藏宝图,可合着这也不是五分之一的地图啊,这是整份地图!” 杨安明给猴子处理好伤口之后,反复研究这地图,发现这宝藏的位置他居然知道,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这份地图描绘的藏宝地点,赫然便是摩云岭。 这真是巧到家了。 难道这只猴子还是有主子的? 只是它的主人出了什么意外,竟把藏宝图藏在了摩云岭,又把猴子放生至野外! 杨安明百思不得其解。 却也知道,找到宝藏之后,根据宝藏明细,能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难道是以前的摩云岭寨民养的猴子,和藏的财物宝藏? 杨安明当即来到摩云岭山脚。 按照地图显示,这山脚居然有一条秘道直达摩云岭之巅! 幸好陈海他们并不知道这个秘道的存在! 否则不但宝物被取走,就连摩云岭也会迅速沦陷被攻破! “该死的,这里面的宝藏竟尔被人取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杨安明走进藏宝秘道,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切都被人搬空了,不由得大失所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四路人同时点火 这藏宝洞里面,上下通达,中间有几个区间。 显然是曾经有人把摩云岭中间山体掘穿,形成洞径兼区间,用来储物,也为了危难时刻进入其中,可以躲藏或者遁离! 洞径的挖掘痕迹太过古旧,挖掘的年代十分久远,已经无可考究。 所以如今占据摩云岭的寨民,也就是沈红衣他们,竟也都不知道这隐秘洞径的存在。 洞径与区间,尘土厚积,留有一些新践印子,细看竟然有兽迹与人的脚印。 上下两个出口,位置均处在非常刁钻的位置! 上端口子设在山巅岩石堆里,与高岩巨雕的巢穴异常接近,但被石板无痕封住,除非去搬动,轻易看不出来底下别有洞天。 下端入口赫然蔓延至桃花江,开在水下一处岩石裂缝之中。 杨安明看着那些野兽足迹,典型的梅花印子,堪比狗与狼脚印,但又有明显区别,明显是食肉猛兽。 也不知道怎么能进来这里面了。 而且还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脚印,显然是一大群这样的动物经常进入洞径之中。 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人的脚印其实都遗留在区间位置,洞径上的早被那些野兽脚印覆盖。 杨安明看了看自己留着的脚印,再看看原有脚印,就觉得那脚印显得格外小,娇小玲珑,还异常眼熟。 这不禁令他想起了时常在自己身边神出鬼没的那神秘人! “这里面空间极大,有些位置灰尘很少,看来这些地方曾是放置物资箱子的。只是不久前被人取走了。” 杨安明一无所获离开了秘道。 但他也知道,这秘密空间就是最好的发现。 美中不足的是,除了他还有一位神秘女子也知道这位置的存在! 他潜水从河里出来,回到桃花江畔。 所幸并没遇着那些不知名的猛兽。 他骑着汗血宝马,来到驿路一处客栈。 天色渐晚。 人困马乏。 他着客栈小二把马牵去喂些上好的草料和豆子。 却看到那边还绑着一匹白马。 正吃着草料和豆子。 那匹马异常高大神骏,看着竟不比汗血宝马差多少。 杨安明忍不住多瞅了几眼,才走进了客栈。 这时候有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戴着面纱,趿着一双绣花鞋,正从和客栈掌柜的在说着什么。 随即客栈里走出,身上若有若无散发着淡淡幽芬。 这本也没什么。 但此女看到杨安明时,明显怔了一下,轻纱遮盖的嘴里,甚至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咦的一声。 随即她快步离开客栈,去解了那神骏白马,快马扬鞭,绝尘而去! 杨安明就因为这细微的咦的一声,全程盯着此女所有举动,尤其注意盯着对方那双绣花鞋,直至对方彻底消失视野之外。 有一刻他怀疑自己是否成了足控。 那女子离开了很久了,他都坐在位置上打算就餐了,脑海中还是忍不住一直揣想那双绣花鞋里面的玉足到底是何光景,会不会是一双缠细到了极致的迷人三寸金莲! 他甩甩头,这时候注意力才回到店里。 “这客栈肯定是申家开的客栈!” 杨安明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因为客栈里很多经营套路都在复刻蔷薇客栈的那一套。 当然,周边很多饭店客栈酒楼都在模仿。 可这里做得有模有样。 虽无神,但这样子做到了十足。 附近大概也就申家的人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住一宿的。 想到是申家的客栈,他顿时没了胃口,刚摆上桌的东西也不吃了,结账出门,去马厩牵了马就离开了。 哪知道才走出五里余,汗血宝马就开始上吐下泻,再也跑不动了! “这该死的申家人,这是认出了这匹马,所以在饲料里下了泻药了!” 杨安明气愤不已。 同时暗暗庆幸自己并没有吃店里的东西。 而店里的小二和掌柜,在杨安明离开以后,看着满桌子的酒菜,恨得牙痒痒! 有个小二痛骂道,“这小子太鸡贼了,居然感觉到什么,直接跑了!” 掌柜的也惋惜不已,“可惜了,这么好的猛料!浪费了!” 小二想着那匹马,“要是能把那匹马弄到手,献给昊公子,该多好哪!” “你想都不要那匹马!你是不是傻,我们要是把马拿下,并交给公子,那位郡主会怎么想?你是想玉珑郡主怨恨我们公子嘛?” “还是掌柜的想得周全,我糊涂,幸亏我们没有对那匹马动手!” 但不久,突然有人大声呼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呐!” 冲天光直透云霄! 也不知道客栈怎么就失火了! 尽管客栈的人来回折腾,但在这干旱之年,却哪里来的那么多及时水救火? 不大一会,偌大的客栈就被烧了个精光! 只剩下掌柜的,小二,还有掌厨的一众人,跌坐当场,痛苦哀嚎! “我去,还有人比我更快的?” 杨安明正好折返,他本正打算一把火把这申家来的客栈烧了泄愤! 不意返回来时,这客栈已经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他是跑步狂奔五里余返回来的哪! 他有一种满肚子火气,一拳轰向敌人,但敌人没等他一拳打到,便被其他人一枪打死并已倒地身亡的空落感! 这肯定是有人纵火! 这个年头虽然干旱,但这么多人在里面吃东西,在客栈做事的人也不少,是不可能失火至彻底失控地步的! 除非是多方位纵火,且点着的都是不可控位置! 到底是谁放的火? 杨安明能想到的,有三个怀疑对象! 第一个就是摩云岭的人。 这是知道自己与申家恩怨,要逼得自己无路可走,好投靠他们摩云岭! 第二个就是陈海那边。 同样是要让自己和申家打起来! 然后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还有一个怀疑对象,那便是申昊自己了! 只要污蔑自己烧了他的客栈,他就能师出有名,堂而皇之对自己出手! 还不怕玉珑郡主质问他! 事实上,他并没有猜错。 如今有起码四路人和他一样,远远地看着被熊熊烈火彻底吞没的驿路客栈发愣! 他们明明只点了一处的火,却发现无需去下一处点火,这客栈就全方位烧起来了! 想救火的人根本来不及行动,这客栈就彻底被大火淹没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军夜奔 杨安明悻悻然离开。 回到林子里顾看那匹汗血宝马。 所幸只是拉肚子,无伤根本。 如此好马…… 他牵着马进入了林子里,又用匕首和佩刀砍了些木条和柔韧藤本,给自己和马匹搭建了临时庇护所。 又收集了柴火,抓了两只雉鸡,穿在树枝上,烤了吃。 吃完后灌了些酒水,总算勉强填饱了肚子。 吃完后,正要睡上一觉。 却听得林子外驿路传来了嘈杂的队伍前进的动静。 听动静,不下数百人! 难道陈海或者申家,有人知道他要夜宿山野,故此率领大批人马来袭? 他赶紧用泥土盖住了火堆! 解了汗血宝马,拍了拍马匹,“好伙计,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你可要警醒点,别弄出动静来,发现不对就要赶紧躲起来,或者自己跑回庄子去。一如上次流波渡口那样。” 汗血宝马在他身上亲昵蹭了蹭,低鸣一声,似是回应。 杨安明摄手摄脚踅摸至驿路边上。 发现队伍浩浩荡荡经过,并非针对自己! 这队伍赫然正是陈海的天军,杨安明目测了会,估计有三千人! 为首的,赫然是戴着面具的陈海,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周泰明。 他们行进方向,赫然便是摩云岭! 杨安明大吃一惊! 只因这些天军竟不是从鹰愁涧下来,而是从别处行军过来! 这陈海手底下,到底聚集了多少义军与土匪,已经不得而知了。 杨安明靠了近去,陈海与周泰明一声不吭,闷头赶路。 却倒听到陈海的几个心腹在嘀嘀咕咕。 一个说,“你说我们此举能奏效吗?” 一个答,“自然是可以的,毕竟兵者诡道也,要攻下摩云岭这样险要的地方,强攻代价太大,智取就容易多了!所谓出其不意,料那沈红衣也想不到我们天军教主居然会来这么一手!” 杨安明跟着听了好一会,他们却没有多说什么了,反而说到其他的方面去了。 却不知道陈海与周泰明到底欲要对沈红衣与摩云岭使用什么阴险狡诈的计谋! 杨安明心头大凛,想要通知摩云岭吧,手头上又没带信鸽。 想越过他们前去报信吧,汗血宝马如今正是虚弱之时!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双腿! 虽然刚才意图烧毁申家客栈,愤然狂奔了那么久,但他到底是受过顶级特训,拥有钢铁般坚毅意志的男人! 而陈海的人行军的速度肯定没他那么快。 但当他跑出很远一段距离,距离摩云岭已经不远了,却意识到事情不对路。 因为背后传来了马蹄哒哒之声! 他赶紧闪入道旁林间。 他在黑暗里落足眼力细看,发现竟是周泰明和陈海,还有陈海手下三十几个得力干将,脱离了行军队伍,骑马先行。 杨安明待他们骑马去远了,气得恶狠狠一拳轰在了身侧的树木之上! 有枯黄的树叶惊簌簌掉落! 他跟着他们身后一路狂奔,却还是完全被甩在后面,眼睁睁看着他们失去了踪影。 再次看到他们时。 杨安明已经到了摩云岭山脚入口位置。 但见入口关卡位置不远的一处林子里。 火把光焰蹈跃! 一男一女正相对站立。 赫然便是周泰明与沈红衣。 而陈海及其一众亲信,却不见踪影,显然是埋伏在了四周。 杨安明正思忖要不要行动。 却听到沈红衣开口说道,“柳下惠,你不是成了陈海的天军一员,你还来我摩云岭,甚至约我出来做甚!” “红衣,且听我周某人一言!我非是不喜欢你,但彼时你是匪我是官,为了百姓,我不得不压制我心底对你的爱慕之意!如今不一样了,我中了那狡诈的山野猎人的诡计,丢了官身,还被迫成了流贼,如今我们倒算是同路人了。” 沈红衣颇为警惕,怨怼道,“哼,面对我,你身体都没反应,何来心上爱慕?你都和陈海走得那么近,你明知道我我对你的心思,可你不做你的县太爷那么久了才来找我,谁知道你是不是心怀鬼胎,要做那天军送进我摩云岭的细作,要谋取我摩云岭?” “红衣,天地良心!我周泰明委实是爱你爱得发癫,所以一有机会下山,第一时间来找你!如今摩云岭和鹰愁涧不应该敌对,那杨肇基和杨安明才是我们的共同威胁,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联手对敌,不然不久后杨肇基卷土重来。必率领大批人马,将你我的势力全涤荡扫除了!” “不会的,那杨肇基不会呆太久的,只要我摩云岭坚守住,他们可很快就离开的……倒是陈海他们,无险可据,一旦遇着能压倒性碾压他们的人马,就毫无优势可言……周泰明,如果你是要给陈海做说客,而不是考虑进我摩云岭,你可以走了!陈海的天军杀我桃花江两畔多少儿郎!我与陈海不共戴天!” “红衣,非要我求你才可以吗?你就不能为大局着想一下?摩云岭与鹰愁涧,唇寒齿亡,一旦他们灭了天军,自是要乘胜追击,拿下你们摩云岭。” “天军拿不下你的摩云岭,原因不过两点,其一是天军教主爱惜你,不想和你这样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斗个你死我活,其二则是是天军教主也爱煞了摩云岭的兵马,不忍下狠手。” “你说我们如果合于一处,实力大增,何惧杨肇基手里那几千兵马?” 周泰明耐着性子,苦口婆心说道。 “不好意思,我摩云岭可不是土匪贼寇!我们只是普通寨民,聚到一块,也仅是为了应付天灾人祸,没有你们天军揭竿起义与官府及朝廷作对的想法!” 沈红衣断然拒绝了! “你为什么总要钻牛角尖呢?上次输了你真自己把自己困在净持庵数年……如今你还是这样不知变通,因为和天军一点鸡毛蒜皮的陈恨旧怨而斤斤计较!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超凡脱俗吗?我和陈海都不忍伤害你,既往都是小吵小闹,你又何必耿耿于怀!我今天来,就是希望做个和事佬,和和稀泥,两家重修于好……” “莫要再说了,我相信我已经表述得很明白了……我与陈海势不两立!” 沈红衣不耐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有埋伏 杨安明暗里悄悄盯着这一切,看得目不转睛。 同时全神贯注,生怕错过一词半字。 他尤其注意周泰明的言行举止。 似要透过此人外边伪装,看穿其内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因为他之前看到陈海与周泰明并肩纵马时,便突然心生疑窦。 以望气术观之,陈海的气象仍是一如当初,可周泰明的气象却衰减得可怕,十不存一! 看起来倒像周泰明如今化为寇盗,而陈海却疑似已失去了作为朝廷命官的气运加成! 这削减得也太快了! 明明在之前看来,周泰明气运雄浑,可堪与陈海比肩。 难道如今倒被陈海压制,已经彻底沦为其手下一条走狗? 不止于此,周泰明这一刻面带晦气,印堂发黑,竟有血光之灾! 杨安明越是在望气方面观察与思考,越是感觉这个世界太过玄妙,穷尽一生也难探索一二。 心头正自思量。 耳中又听到周泰明突然说道,“红衣,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重大秘密。” 沈红衣一脸警惕,“你这是要耍什么花样?” 周泰明肃容说道,“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秘密,一个你听了之后,会对天军彻底改观的秘密,一个关系着摩云岭未来的重要秘密,一个你不听会遗憾终生的秘密。机会仅此一次,我可是为了告知你这个秘密而专程深夜至此的,但当然,选择权在你,要不要听由你。” 沈红衣见他说得玄乎其玄,将信将疑道,“是吗,那你快说啊。” 周泰明神秘兮兮说道,“红衣,为防止隔壁有耳,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杨安明心头紧绷,脑海浮盈那浩浩荡荡行进的队伍,立刻拉开了手中弓箭! 沈红衣红着脸,竟然真的附耳过去。 肯定是要趁机擒住沈红衣,用她来逼迫摩云岭归降鹰愁涧! 咻! 杨安明不再迟疑,一箭射出! 羽箭破风,直取周泰明脑袋! 他吃过几次射中护甲的亏,这一次他只射毫无衣物遮掩的部位! 望气术果然是灵验的! 周泰明应声倒地,直接当场倒地! 杨安明盯着羽箭射出,陡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瞳孔骤缩…… 嚓……说好了的望气术灵验呢? “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杨安明还没来得及多想,沈红衣却已经扑过来,要跟他拼命! 很明显,沈红衣对周泰明还是动了真情的! 看到杨安明射中了周泰明,她眼都红了! “大当家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有一场大危机迫在眉睫……你听我解释啊!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要算计你,要谋夺你的摩云岭!” 杨安明全力摁住暴走的沈红衣,简短说了之前所见所知。 “不可能,周泰明绝不会害我,他也不会有谋取我的摩云岭!杨安明,你在撒谎!你把毁了他的仕途姑且不说,你还杀了他!他这样的伟丈夫,怎么会与陈海为伍,我还想要劝他加入我摩云岭,泰明啊,泰明,你怎么能这样死了……” 沈红衣痛哭失声,坐在地上,抱着周泰明的尸体,止不住悲恸大哭! 显然她早对周泰明爱得异常深沉! “他就没伤着要害,顶多是有些脑震荡罢了!” 杨安明忍不住提醒道。 沈红衣义愤填膺,嘶吼道,“我都看到你射中他的脑袋了,怎么会没伤着要害……杨安明,人都被你杀了,你还敢在这里说三道四,阴阳怪气!”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精明能干的沈大当家吗?他脑袋上都没插着箭头,你看不到吗?” “你胡说什么……咦,果然是没有!” 沈红衣闻言,本气急败坏要和杨安明拼命,但还是下意识摸了摸周泰明的脑袋,突然又惊又喜。 她细看周泰明的脑袋! 却发现对方脑袋上套着一个行者头箍! 也算是周泰明命大,刚才杨安明一箭射出,正好射中头箍,箭头一滑,射到了地上。 饶世如此,这一触携带的强力,还是令得周泰明暂时昏厥过去。 这时候,周泰明被沈红衣猛烈摇晃,突然咳咳几声,幽幽醒转! “你还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沈红衣破涕为笑,揉着发红的眼睛,惊喜交加看着周泰明。 “我怎么啦?又是你……你小子毁了我前程,又暗箭伤人!” 周泰明睁大眼睛,第一时间看到杨安明,不由得愤愤然痛斥起来。 “你心怀叵测,到摩云岭来见沈大当家,身后还带了那么多人马,我只恨没能一箭将你射死!你快说,你和陈海,对摩云岭到底有什么计划!” 杨安明揪着他的衣襟,大声喝道。 “你在胡说什么,我身后哪来的人马?我只是想念红衣了,故此深夜独自来此约她下山相见!” 周泰明矢口否认,随即对着沈红衣信誓旦旦说道,“红衣,他不信我你总归信我吧,我冤枉啊,你们不信可以派人跟着小子去周围转一圈,看有还是没有陈海及其手下潜伏!再去驿道外面打探一下,看有没有数千人直逼摩云岭!” “我亲自和你去确认!来人呐,替我将周爷请上摩云岭做客!” 沈红衣喝道。 她如意算盘打得精。 不管是也不是,她总算有藉口强行把周泰明请上山去。 她之前周泰明已死,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如今也有些回过神来了。 “这不合适吧,我们三个一起去吧,这样我们都看到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陈海及其心腹与队伍!” 周泰明似已看透沈红衣心头所想,断然拒绝。 “不,你受了重创,可能有重度脑震荡,你必须留下来修养,一切都别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沈红衣素手一挥,立刻有四位寨民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周泰明搀扶住,送到了山寨修养。 她自己则和杨安明一起察看附近可以隐匿的位置。 杨安明心头安稳了一些。 无论把人请上去的目的是起了警惕,还是基于爱慕,至少周泰明目前是跑不掉了。 很快,杨安明吃惊道,“竟没有埋伏痕迹!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陈海带个几十心腹,与周泰明快马加鞭赶往你们摩云岭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纵火人 把附近都检查了一遍以后。 杨安明难以置信的发现,附近根本没找到任何有人潜藏留下的痕迹! 也许有人会说,是不是陈海他们看到事情不对路,临时率人离开了? 可别人或许看不清楚,但他拥有动态视觉,却能把细微痕迹看得很清楚分明。 如果有那么数十人曾潜伏在四下,肯定逃不过他锋锐的眼眸! 杨安明心头大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些人,还听到了他们对话说要谋算摩云岭的! 沈红衣冷冷道,“我的好弟弟,你可要检查清楚了,你说的陈海及其几十个心腹,到底在哪里呢?亏姐姐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欺骗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大当家的是个女的,所以任你欺负?” 她感觉杨安明在诓骗她,说话之中,已经饱蕴怒意! “可能是鹰愁涧近在咫尺,他们没跟来摩云岭山脚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但那三千余人肯定正在奔赴摩云岭,我们过去一看便知!”杨安明说道。 “你最好没有说假话……但我已经不敢相信你了……你这么迫不及待要弄死周泰明,该不会是看上了姐姐我,却发现我心里已先装住了一个周泰明吧?” 沈红衣妙目流盼,似笑非笑,狠狠瞪了杨安明一眼。 “沈大当家的,你太自恋了!我叫你一声好姐姐,那是因为到底我们并不是敌人……如果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人品如何,我只会感觉惋惜,因为你根本不解我,更不相信我!” 杨安明显然不愿意和她作无谓的暧昧斗舌,骑上沈红衣为他准备的摩云岭马匹,策马扬鞭奔驰而去。 此女又是自负又是自恋,杨安明发现她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他一番好心过来救助她以及她的摩云岭,而她却打心底不信任他,他也不必给她太多好脸色了。 沈红衣不傻,也听明白了杨安明话语之中的疏离之意,直听得俏脸微青,眸中怒意一闪而没。 随即也拍马跟上。 “看清楚了吗?人马倒是有,但不是奔我摩云岭而来!他们是兼夜返回鹰愁涧的!你是考察如何抓捕巨雕时,看到天军夜里行军,又看到周泰明来到我摩云岭,才有那样荒唐的想法的吧,我就说嘛,周泰明怎么可能伤害我!”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驿道附近,却正好看到三千余天军浩浩荡荡奔向鹰愁涧,沈红衣顿时脑补了一切,合理化了一切。 “我还是那句话,我亲耳听到他们这样交谈与讨论的,沈大当家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那周泰明是个伪善之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样做,肯定是为了取信于你,从而拿下摩云岭,沈大当家,不得不防!” 杨安明作最后一次努力,企图提醒沈红衣。 “不要再说了,你走吧,你不愿意上我摩云岭,但总有人会愿意的。你不是我摩云岭之人,我摩云岭之事自也无需你过问!念在你怎么也算一番好意,那匹马便送你了!” 沈红衣说完,折回摩云岭。 杨安明见她引狼入室,却听不进去逆耳忠言,十分无奈,只得暗暗摇头。 所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杨安明叹了口气,骑马离开。 回去之后,他第一时间给赖城豪飞鸽传书,阐述自己所知天军与周泰明相关一切。 但愿赖城豪能有办法唤醒沉睡之中的沈红衣……即或她听不进去,至少有个人能盯紧周泰明! 要是这时候摩云岭出什么幺蛾子,他那万两银子可就要打水漂了啊! 整得他对研究高岩巨雕都没有太多兴趣了。 由此可见,稳定的收益期望,对于做交易买卖有多重要了! 杨安明越来越发现稳定对于社会发展的重要性! 他发誓,绝不让大明如前世所知那般,遭受剧烈的幻灭之痛! …… “你还敢到我这里来?” 卫妍板着脸呵斥小六。 小六不明所以,迷惑道,“姐姐,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还在给我装糊涂!你以为我不跟着你就看不到了么?昨晚安明那匹汗血宝马可是腿脚酥软,甚至独自回到庄子上的……我确认过了,有人给它下了泻药。而你,一定是联系申家那个纨绔去了,所以遇到了安明,你便给那匹马下了药,是也不是?” 卫妍眼神如刀,死死盯着小六! “姐姐冤枉啊,我是在申家于驿路上开设的一家客栈看到了姐夫……可是他眼神犀利,一直死死盯着我,我都怀疑他认出来我就是时常在他身边出现的神秘人,吓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却怎么敢给姐姐你看上的男人的坐骑下药?” 小六大声叫屈! “你终于承认你去找那姓申的纨绔了?你以为迎合我喊一句姐夫这事就能完了?” 卫妍目光如刀,冷冷呵斥。 看得小六心虚的低下头去,“对不起姐姐,我就是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想怎么对付姐夫,好给姐姐通风报信,免得姐夫吃了亏!” 卫妍不屑冷笑,“你眼光如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就他还想在安明手里讨得好去?你不但给那匹马下了泻药,你还一把火烧了那客栈,企图加剧申家和安明的冲突,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姐姐,我承认是放了一把火,但也只是店里的掌柜和小二给姐夫的饭菜酒水里面下了药,烧了那客栈,我这是是给姐夫出气啊,还请姐姐明察,但当时起码另有三拨人给那客栈放了火!据我猜测他们应该摩云岭,鹰愁涧,还有申家三拨人。” 小六老老实实交代说道。 “念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追究你私自去见申家的亲信之事了!但为了防止酿成更大的祸患,你不能再去接触申家之人了,否则一旦被我知道,我绝饶不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我保证我绝不会未经姐姐同意而私自见申家人了。” 小六战战兢兢,唯唯诺诺说道。 随即低着脑袋离开了蔷薇客栈。 卫妍看着她的背影,一声冷笑。 谁又知道呢,给杨安明的马匹下药的正是她卫妍。 四把火里面,有一把正是她放的。 小六自然也纵火了。 但小六没说实话,小六是替申家放的火。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雕卵被掏 “这小六真是飘了,因为周泰明下马,不得不改变计划,让她去取消本想让陈海知道秘道的计划,她却再次和申家联系上。也幸亏我早有预感,不放心,也亲自跟了去!要不是你我来时路同辙,小六你早死了!” 不表卫妍耍了个心眼敲击了小六。 却说杨安明,他一边监督装备打造,一边命老幺盯紧摩云岭和鹰愁涧的动静。 赖城豪的飞鸽传书很快回来了。 还一来就是几封。 他在回信里说沈红衣回去后异常暴怒,连带着给了他赖城豪黑脸,质问杨安明为什么要反常的激怒沈红衣,是不是令周泰明弃官后,又和杨总兵那边拉扯上关系,便得意忘形,要看不起落草为寇的兄弟了! 要知道他赖城豪还因为冼海婵而被迫留在摩云岭之上呢。 杨安明和他赖城豪关系好,沈红衣又不是不知道。 杨安明明知道周泰明和冼海婵的关系,还在知道周泰明上山后激怒沈红衣,这是置他赖城豪于何地? 最后他还质问杨安明,是不是故意要和沈红衣闹翻,然后打算寻个借口,便把摩云岭给剿了! 杨安明收到回信,知道赖城豪已经急了。 无论是沈红衣对他的态度,还是周泰明与冼海婵的关系,都是赖城豪不得不担忧的。 杨安明不置可否,回信甚至没正面没回答,随便敷衍了事。 因为他怀疑这是在沈红衣等人监控下,赖城豪发出来的飞鸽传书。 不确定才是令人最为忧虑与煎熬的。 摩云岭那些人最近肯定忐忑难安。 如今他知道了秘道,要拿下摩云岭不过是易如反掌。 只是他到底和沈红衣曾有些交情,况且她还是他的客户,委托他万两银子抓捕巨雕。 虽然直接拿下摩云岭,他拿得到的银子更多,但他不是那样不讲武德之人。 可沈红衣若是真蠢到信了周泰明的邪,他就不得不另作打算了。 …… 周泰明上了摩云岭后。 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起来。 很快第一件不可控之事便传来了。 “主公,沈红衣听信了周泰明的谗言,竟信任他,派了一堆人给他做手下,目的是抓捕那对高岩巨雕!可怜巨雕再次惊却弃巢,远离摩云岭,巢里甚至还留下了四枚巨蛋!如今都不知道又会飞到哪里去筑巢了!” 这一天老幺传来了消息。 杨安明听了,不由得扼腕叹息,“这恋爱脑的女人,真是糊涂啊!枉费了我这么多时间精力去观察与准备!这万两银子的生意又泡汤了!” 说罢又问,“那巨卵何在?” 心里却在暗忖,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能接受或不能接受,生命里确实有很多不确定。 老幺说道,“他们打算高价卖了,抓不到巨雕,这卵怎么也得拿去换些银子。” “裴虎你去……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找一找她吧。” 杨安明亲自找到了卫妍。 卫妍有些意外,“安明,你想让我去与申家名下的客栈饭店酒楼竞争,把巨卵买回来?” 杨安明点头,“是啊,卫妍,那这事就拜托你了。” 卫妍不解问道,“可是为什么呢?那高岩巨雕的卵只是大,要说口感和滋补程度,大概和鸡鸭鹅的卵,和大多数飞鸟的卵,区别应该无多。百姓们喊它神雕,不过因为它体型大,不代表它真的有多神异。” 杨安明点点头,“我知道。你说得对,如果拿来吃的话,这卵啥也不是。这也就只能忽悠一些无脑之人花钱买单!” 卫妍更不解了,“不拿来做成佳肴,难道这些巨卵还有什么用途?是要和摆件文玩一样,摆着当装饰吗?” 杨安明神秘一笑,“这个姑且不谈,你且去全弄回来再说了,一定要完好不损的。” “好,但你和我一起去好吗?我一个女流之辈,行事总是不易,一不小心就会惹来很多麻烦。”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 何必花这个钱去买,直接去抢不就得了。 但好不容易觅着机会可以堂而皇之提出要求和杨安明光明正大一起出去,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个话。 “好。明天傍晚你别着急回来,我去找你。其实明儿进城肯定会收到消息的,他们把卵拿到崖山县竞价售卖呢,傍晚时就会在江北路大街举行!” 卫妍心头无限欢喜,连连点头,温声应允。 杨安明又提醒道,“你每天黄昏时分赶回庄子上,记得吩咐店里负责的人注意点,我看申家的人模仿得有模有样,难保没有在客栈里安插细作,诸事多留个心眼。” “安明,谢谢你的提醒,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把蔷薇客栈经营好的,不会再让你分心这种事。” “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 翌日黄昏。 杨安明在县城蔷薇客栈看到了等待久矣的卫妍。 卫妍唇红齿白,妆容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很大的精力梳妆打扮。 见了杨安明时,好看的眉眼更是充斥着盛大的欢喜。 杨安明暗叹要命,真是难消美人恩啊! 也不知道当初原主是怎么抵御得住她的脉脉含情,狠下心去把她推给王大柱的! 只是她的名字有些令他皱眉。 卫妍卫妍……杨安明最近因为宝藏之事,总想到魏忠贤那个阉贼……这名字像不像在痛骂魏阉? 而申昊那边,也带了一众心腹,前往江北路大街,发誓要将神雕之巨卵拿到手! 管它好不好吃! 神雕之名就是最好的噱头! 噱头就是极好的竞争力! 最重要的是,他打探到了消息! 杨安明早早出发进城,要去蔷薇客栈接卫妍一起去争夺高岩巨雕的巨卵! 他申家的客栈务必拿下巨雕之卵,做成奢华菜样! 一来能吸引顾客! 二来,主要是能极大体现他申家实力,彰显名下客栈饭店的竞争力! 小小蔷薇客栈,如何和他申家如此的商业巨无霸竞争? 他要在全城显贵与百姓的面前,狠狠践踏杨安明还有蔷薇客栈的脸面! 更让表妹和卫妍知道,唯有他申昊这样的男人,才是架海紫金梁,才是最好的依靠! 他一边想,一边走进江北路大街。 却正好看到杨安明春风得意的也走进大街! 他下意识瞥看卫妍! 心却被狠狠刺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表哥与表妹之争 在食客口中,素有蔷薇冷西子之称的卫妍。 此刻一反常态,妆容精致,眉眼含笑,性感妩媚,情深款款,目中只有姓杨那个乡野小猎户! 这还不算! 申昊居然也看到了表妹朱秋双。 看到她一身奇形怪服,异常暴露,原候在一边,见到杨安明后,立刻眉开眼笑,冲上去挽住杨安明的手。 还在那里原地转圈,裙裾翻飞,若一只优雅而美丽的彩蝴蝶,在炫舞,舞姿美轮美奂,倾国倾城! 申昊看得险些没一口老血喷薄而出,“该死的杨安明!有你无我!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弄死你,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这一刻表妹身上呈现的,可是他从没见过的别致风情! 看到表妹如此,这一刻,申昊真的痛彻心扉! 他再看杨安明时,直接咬碎了后槽牙! 他发誓要让杨安明死! 让他死的惨不忍睹! 敢和他申昊抢女人! 还让他心爱的表妹变成如此不知廉耻的浪荡模样! 这小子就是死上千次万次都不足解恨! 杨安明也是哭笑不得! 他万万没料到,这个玉珑郡主,居然这么大胆,直接穿着定制的小短裙在人前示众! 他只能咳咳两声,以提醒玉珑郡主别作了,随即讶然问道,“你怎么也来了?难道你也是要竞争这高岩巨雕的巨卵?” 木仇俏脸微绯,“我嘛,就是来凑热闹的,我猜你和卫妍姐可能会来……果然被我猜到了,至于雕卵,看情况了,反正如果你们想要,我就全力相助!” 一边的申昊听得分明,脸色益发难看。 这个时代其实并没有拍卖这样的概念。 所以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也只是价高者得。 也就是简单看谁愿意给更多的钱,这玩意就给谁! 带着雕卵来到江北路大街的,赫然杨安明见过的摩云岭当家之一的丁木生。 当丁木生询问各方愿意出多少银子时。 申昊大叫,“我出一百两银子!” “你想p吃,一百两银子还不够我爬山的辛苦费,更别提我是冒着被神雕袭击,冒着性命之险去掏的巨卵!” 丁木生听了直翻白眼。 卫妍开口了,“我出二百两银子!” “还是这位美娘子知道生活的不容易,如果没有更好的价格,那这一枚雕卵可就是你的了!” 丁木生嘿嘿一笑,将一枚拳头大的鸟卵往前一推。 “你怎么不去抢?你是强盗山贼吧,一枚雕卵也值二百两银子?” 木仇第一个忍不住了,张口痛骂! 丁木生嬉皮笑脸说道,“这位娘子,你人长得中看,穿得也诱人,可这话说得不好听!我凭本事掏来的雕卵,我就觉得它一枚值二百两银子!我看你气质非凡,不似拿不出二百两银子之人,怎么,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申昊忍不住了,“我出二百五十两!我申公子有的是钱!但你记得,敢再对我表妹言出不逊,我要你狗命!” 丁木生倒是个机灵的,一看申昊身边那么多人,顿时猜出他的身份,“嘿嘿,大官人真是出手大方,看你带了这么多人,这是对雕卵志在必得啊,这样吧,四枚雕卵,一千两银子全卖你了!” “这个……容我考虑考虑。” 申昊一时踌躇,并没立刻作决定,只下意识看着杨安明那边。 卫妍忍不住看了看杨安明,“我们还要竞争吗?” “我们又不是二百五,我们不要了!顶多做四个大一点的炒蛋,或者大一点的包蛋,每个能卖一两银子不?如何能回本?谁愿意做这冤大头只管做去。我们来这里就权当看热闹了。” 杨安明唾弃说道。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落入申昊耳中。 申昊可不知道杨安明此刻口中的二百五是什么意思,但听着就是埋汰意思,再细品这番话,顿时深以为然。 他顿时开口说道,“太贵了,我也不要了。” 丁木生却看透了他的心思,“大官人,你一定是做酒楼饭店生意的吧?对面那美娘子,我可认得,那是蔷薇客栈的卫掌柜!她都舍得出二百两银子,说明这神雕的蛋还是入了她到底法眼的!她没跟价,可就是害怕您知道这蛋的真正价值,您要是舍不得这千两银子,回头卫家美娘子要是找个普通人向我买下雕卵,您就等着蔷薇客栈门庭若市,生意继续大火,而你们的客栈饭店愈加冷淡吧!” 申昊一听,顿时又觉着很有道理,花一千两银子,如果能挽回客栈饭店等生意上的颓势,打压蔷薇的气焰,那确实是挺划算了。 他不再迟疑,“好,我愿意出千两银子!” 丁木生大笑,“这样官人果然是识货之人,拿下了神雕四枚巨卵,生意生意蒸蒸日上是必然的了,压倒蔷薇客栈更是指日可待!” 杨安明冷眼旁观,没有行动。 木仇急了,“杨安明,卫妍姐,你们怎么不出价啊,可把我急死了……那卖蛋的,且慢,我出一千五百两!” 申昊眼都红了,叫道,“表妹,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伙着外人与自己表哥作对?枉我一直对你那么好,对你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你这样太让我伤心难过了!” 木仇坚持道,“对不起表哥,这高岩巨雕之卵,表妹我志在必得,你若是真对我好,就别和我竞争……你若是非要和我争,那你又谈何对我很好,对我百依百从,有求必应?” “这能一样吗?你若买了巨雕之卵自己留着,我二话不说便让给你,甚至可以直接买了送你!可你扪心自问,与我争这雕卵,真的是为了自己吗?你是要买了雕卵去送给这不堪的山野猎人吧,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了他不惜敌对自小对你那么好的表哥?” “表哥,你光记得小时候你对我很好,却总是记不得我也同样对你好……不过多说无益,如果你非要与我为难,那我们就不必给彼此情面,都全力争一争!” 申昊面色铁青,恨声道,“很好,秋双,是你非要这样逼我的,那便休怪我不留情面了!我出二千两银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与申昊竞价 木仇不甘示弱,娇斥道,“你以为就你申家有钱,我出三千两银子!” 申昊怒不可遏,“你这是和我过不去吗?不,你这是和你自己过不去,和银子过不去!我申家乃是商贾大家,银子多到库房都装不下,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银子和我竞价!我出四千两银子!” 木仇也不多言,高声叫道,“我出五千两银子!” 申昊寒着脸,“我出八千两银子!” 木仇一脸纠结,一咬银牙,还是开了口,“一万两!我出一万两!” 杨安明看了看申昊,暗暗给卫妍使了个眼色,随即突然挪了两步,伸手触了触木仇的香肩。 他温声劝告道,“你别意气用事啊,虽然我知道你想把这四个鸟蛋买了送给我,可根本不值这个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且让给他吧,他到底是你的表哥,别因为我伤了你们彼此和气!” 申昊两人卿卿我我亲昵异常,这杨安明还假惺惺的说要让给他,他顿时气炸了! 他直接气炸了,“卑鄙下贱的山野村夫!我申家富可敌国,还需要你让吗?我出一万五!” 他倒不是舍得这么多银子。 他开始竞价前就做好了打算! 便宜也就罢了。 要是钱花多了,遣人盯着这小子,待他出了城,再来拿捏他,把钱拿回来! 木仇怒斥道,“你是不知道杨大哥在我心中到底有多伟岸!你敢如此恶意诽谤我心目中盖世人杰……你当我怕了你不成,我出一万六!” 杨安明其实早就从老幺在申家安插的细作口中知道申昊手里有多少可以支配的钱财。 他却偏要装作大惊失色,“秋双,你别傻啊,这样会伤了表哥的心,咱别和表哥竞价了,因为这样会落了他的面子,甚至导致他竞不起价,丢了家族面子……秋双,你听我的,要乖,晓得哒?” “好你个杨安明,谁是你表哥了,听得我恶心!你非但妖言惑众,蛊惑了我表妹,还在我跟前胡言乱语,你连惺惺作态都不算,你是在向我示威,你是要告诉我,秋双她有多听你的话,是也不是!我需要你们让?我会竞价不起?我出两千两金子!” 申昊毫不迟疑继续加价! 竟然加到了两千两黄金! 丁木生越听越是狂喜!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本想顶多卖个几百上千两银子便到头了! 如今这双方起了矛盾,竟和金银财宝过不去! 这真是平白便宜了他丁木生啊! 木仇娇躯止不住的颤抖,“表哥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非要与我斗到底不可吗?我跟你拼了,我出价金三千两!” “看来这就是你的极限了!表哥也真是把你宠坏了,这些年通过瓷器与丝绸等从外夷人手里换来的白银都换成金子或者银票,全给你拿来挥霍了吧!你是不是白痴,你以为挥金如土能换来感情?你把钱都花光了,谁还会看得上你?虽明知道若你手里还有钱财这下贱坯子必会继续纠缠你,可表哥我委实是心疼你的金子,更想让你看看我申家的实力……所以,我出四千两黄金!” 木仇长了张嘴,半晌说不出竞价的话来。 她看向杨安明,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杨大哥,我委实没有金子跟了。申家太过富有,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舍得!” “好了,无论如何谢谢你了,下面让我来吧!” 杨安明安慰了木仇一番,突然开价说道,“我愿意出四千零一两黄金!” 原来杨安明查得很清楚,申昊手里可以直接拿来支配的银子也就两万余。 不过据那位被安插在申昊身边的线眼传来的消息,申昊手里有张银票,可以兑取黄金五千两,或者白银五万两! 这银票在申家银号,或者与商家联盟或合作的多个商队对应的银号,均可兑取。 这些银号在大明很多地区均有分布。 所以不愁换不到银子或黄金。 话又说回来,申昊这都还没到极限呢! 不逼得申昊把五千两金子的银票拿出来,杨安明如何能善罢甘休! 申昊一听直接气笑了,“只加一两金子,你也好意思开口!秋双你看到了吧,这样的废物,如何能与你匹配?再说了,严重怀疑他故意抬价,他根本拿不出来四千零一两黄金!” 杨安明笑道,“不劳你申昊费心!我手底下产业颇多,无论是制衣工坊还是蔷薇客栈,都是赚钱的产业,再加上我手里还有现银一两万,怎么也够了。” 木仇更是直接表态,“你不要担忧杨大哥这边,哪怕他手里金银钱财不足,我这里不是还有?我们两个加起来还怕给不出四千两金子?” 申昊气得快要吐血,“表妹,你怎么如此胡搅蛮缠,一昧联合别人与你表哥敌对?只加一两黄金算怎么回事?这位卖卵的大兄弟,你来评评理说句公道话!” “一两金子可是十两银子,很多人忙活四个月到半年才能赚到,有些甚至都不一定能挣到呢,如果是黄金的话……加一两也是加,这位大官人,你也可以这样加的!” 丁木生大声说道。 因为春五娘那事,他自然认得杨安明。 本来他对杨安明颇不待见。 可眼下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事实上,虽然最近大当家沈红衣一直在痛骂杨安明,但丁木生却看得出来,杨安明是故意帮他提价,以让申昊掏出更多的钱来! 他没理由不配合。 他又不是申家纨绔,因为感情一时意气用事,竟尔因此和金银财宝过不去! 唯有刺激申昊,加剧对方与杨安明的矛盾,他手里这几只雕卵才能换取到更多的钱! “好好好,既然你作为雕卵主人,都这样发话了,那便继续吧,我出五千两金子,杨安明,我倒要看你如何跟我争!” 杨安明知道他起码能拿出七万两银子,也就是七千两黄金。 于是毫不迟疑加价,“我出五千零一两黄金!” “你不能这样胡乱抬价!除非你能拿出对应的钱财或者抵押物!” 申昊急眼了。 虽然事到如今,他已经打定主意,待丁木生出了城,他就立马行动,将银票夺回! 所以哪怕五千两金子的高价,他也毫不迟疑叫出来! 只因为他实在没办法在杨安明跟前咽下这一口气! 但对方只加一两,摆明了挑衅他把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拿放大镜甄别银票 而且,一张银票的话。 目标集中,夺回容易。 可再竞争下去。 他申昊就得把手里的银子拿出来。 这可不利于他不着痕迹将付出去的东西拿回来。 但看到那小子蹬鼻子上脸的和他正面硬刚,他是真忍不住啊! 但他又如何甘心因为这小子随便加价一两金子,就把手里的银子都交出去? 杨安明吩咐身后的裴虎,“申公子说要抵押物……那你把早已备好的地契和客栈与工坊的状态登记与可转移所有权证明书都取出来!蔷薇客栈与制衣工坊怎么也值三万两银子,换成金子,便算它三千零一两黄金!还有那两万两银子你也去……” “我这里有银票……把银子弄来多麻烦……杨大哥,不许推脱,不许拒绝我,先把东西拿到手,打击他申家气焰再说别的。表哥,你还有何话要说?争不过就赶紧收手,免得一会我们管你要抵押物!” 木仇一边说,一边以芊芊素手递过来一张两万两银子的银票! 申昊听得胸口一闷,差点吐血。 他紧咬牙关,总算没有吐出来,但却也憋成了内伤! 他咬牙切齿道,“真是气煞我也,真是气煞我也!” 这小子搂着一个还和秋双眉来眼去,你侬我侬! 秋双明知道对方家里有正妻,身边还有个祸水,还一头靠过去! 这对狗男女,真是寡廉少耻,臭不要脸! 真是该死! “秋双,这小子哪一点好?竟让你如此死心贴地对他好!不过你也只能耍耍嘴皮子了!我这里还有几张没填好的银票,我这就填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我出六万两银子!” 申昊怒火中烧,掏出银票就填写起来! “昊公子三思哪,要是被家主知道您花那么多黄金在这等事之上……哪怕您转瞬便把银票夺回,只怕要惹来难以承受的怒火啊!” 他身边有幕僚赶紧低声劝阻。 申昊如何还听得进去! 他坚持道,“阿龙,你别管这事了!我必须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商贾大家!他们欺人太甚,我咽不下去这口恶气!” 杨安明这时候开口说道,“申公子,你说这银票有效能兑换银子吗,可我们也得请行家看一看真伪……正如你适才所言,要我们给出抵押物……所以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申昊气笑了,“你居然怀疑我申昊在四钱财方面弄虚作假!你这是在羞辱我申昊!不过要辨真伪可以,我表妹就是这方面行家,这两张银票,一张票是五万两金子,一张是一万两银子,秋双,你来看一看,到底是真是伪!” “好,那就拿过来,让我和秋双好好看一看是真是伪!” 杨安明接过了那两张银票,和木仇一起细看起来。 木仇听得他称呼自己秋双,更和自己一起细看银票,顿时俏脸霞染,羞不可言。 看得申昊心里对杨安明的怨毒怀恨之心又加了几分! “是真的。这两张银票在很多银号钱庄都能兑现!” 木仇粗略一看,就得出了结论。 “秋双,哪能这么草率得出结论?快来,拿这个工具,在仔细看一遍。” 可杨安明却将银票完全摊平。 先是大体看了几遍,再用手细细触碰与抚摸银票,确认其质感。 随即从兜里摸出三个怪物什,一片溜亮的圆形琉璃镜片嵌在一个带柄的圆形框里。 然后递给木仇与卫妍一人一个。 这放大镜是和望远镜一起打造出来的。 总算派上了用场! “哦,对对对,是得认真甄别!” 这么久的相处,木丑早就对杨安明心怀复杂情愫。 如今有机会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自是欣喜若狂,当杨安明雄浑的男性荷尔蒙扑在脸面之上,她感觉到了一种令她近乎窒息的盛大侵略感! 早就没有了半点免疫之力! 于是一叠声的点头应是。 同样心如鹿撞的还有卫妍。 她学着杨安明那样,先是整体观感,看了几遍后,举着放大镜认真甄别那钱庄银票! “有完没完,你们是井底之蛙吗?因为从没见过这样大额的银票,所以拿着传教士传过来的破玩意,以研究我的银票?姓杨的小子,你该不会是要伪造这银票吧!就你,你就大大方方慢慢细看!我就不信你杨安明能有这本事!” 申昊见状也是气笑了,他以最大恶意抨击杨安明。 他身边一众人听了,哄然大笑! 空气之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银票这玩意当然是要认真甄别确认!一点则急不得,更漏不得!” 杨安明可不管他阴阳怪气! 申昊现在讥讽的说他井底之蛙没见过银票,还笑得如此快活! 但要不了多久,杨安明自有法子让他苦不堪言,欲哭无泪! 杨安明把两张银票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就连卫妍与木仇,都在暗暗揣摩他这么做用意何在! 不但是她们俩。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杨安明刻意为之! 这样慢吞吞的看,还拿来外夷传教士传过来的奇葩工具细看,分明是在恶心对方! 杨安明一点一点的看,一丝不苟的看,直看到申昊脸色黑成锅底,这才把手上放大镜收起来,将银票推回去。 他拍拍手,感慨道,“原来这就是万两银子和五万两银子的银票!我这土鳖子还真没见过,甄别不出来!不过秋双既然说是真的,那就一定是真的没跑了。谢谢申公子了,因着申公子舍得,却倒让我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申昊见他恶心完自己,竟还出言感谢自己,直恨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但他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合着血水往里咽! 因为对方自认是个土鳖子,他该怎么跟对方一般见识? 他只能憋火道,“现在你服气了吧?想和我申昊争东西,你还嫩了点!” 杨安明哈哈大笑,“服气吗,不存在的,我出六万零一两银子!” 申昊怒道,“你哪来一万两银子?” 杨安明呵呵笑道,“刚才客栈连带加工坊,是三万零十两银子,秋双这银票是两万两。可难道你忘了?我手里还有一万多……近两万两银子!怎么,申公子感觉吃力了,不敢竞价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申昊的如意算盘 不过。 这一次申昊变精明了。 只填了一个个位数,甚至只在最后填了个九字。 杨安明见状,止不住哈哈大笑,嘲弄说道,“怎么,这次不加万两银票了?申公子也会缺钱的吗?居然也会学我这山野猎户一两几两的加价?” 申昊面红耳赤,于是又在加了个八,变成八十九两! 杨安明早已看清楚心思。 其手里只有两万余两闲银,第二张银票,他是万万不敢超出一万太多。 所以后面加上的数字只会越来越小。 杨安明向申昊投去无比鄙夷的一眼,直接说道,“我出六万零九十两白银。不过我没有抵押物了,但众所周知,我作为一个敢深涉翠邙山的猎户,要弄到九十两银子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申昊冷笑,“这可不行,夸口谁不行呢,如果张口就是钱,我申昊分分钟能给出千千万万的万两银票!所以我要求一定要有抵押物……你出行所骑那匹汗血宝马倒是不错,勉强算个一万两银子,你如果舍得就押上来,否则别跟了!” 他如意算盘打的精! 那匹血红骏马意义非凡。 他要是能撺掇杨安明拿出来抵押,他就不跟了,然后可以做的文章就多了。 “这马可不行,我身无长物,唯有出行时这匹马最是好使,况且这匹马是至交好友所赠,意义非凡,你最好不要再打它主意,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杨安明严词拒绝了。 木仇听得芳心窃喜。 申昊脸色却再次黑沉下去! 此子断不可留! 不上当又如何,反正此子命不久矣,这马到底还是会落入自己手里! 他寒着脸说道,“既然没有抵押之物,这东西就是我的了。” 说完就要打算去拿雕卵。 “且慢!” 杨安明叫住他,喝道,“差点忘了,我家有矿,已经从官府那里拿到合法开采的许可公文,煤矿已经陆续开采出来,那矿场那么大,怎么也能挖出价值万两银子的煤块来!” 怪不得这小子居然把客栈和工坊都拿来抵押,原来是已经在采矿了! 申昊气得脸面都在痉挛扭曲,重度应变,他狰狞无比喝道,“你非要和我申家对着干?” 输了他丢的不仅是他自己的脸,还有申家的脸面! 甚至家族还要追究他不务正业挪用款项之罪! “我又不是傻,都拿出去抵押了,我靠什么什么养活整个庄子?我只拿出价值九十两的煤块抵押罢了。” 杨安明说道。 申昊这才舒了口气,“哼,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魄力,抵押不起!” 杨安明针锋相对道,“那申公子为何不敢直接写下万两银票?更为何拿出来的统统都是银票,而不见丝毫现银?是因为和我这小猎户一样,毫无魄力?还是说,申公子作为商贾世家的核心子弟,手里竟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申昊吃呛,脸色酱紫,一时竟想不出反驳话语。 他又不能直说使用银票是为了事后迅速而便利的夺回来! 但他也暗暗心惊,这小子眼力可真毒辣。 竟然已经看出六七万两银子是他申昊的极限了! 这样的人,只能尽快除掉,否则他不但要夺走他的秋双表妹,只怕还对他们申家商业造成困扰! 好在他申昊手里握有两千余私兵! 本来用来对付周泰明的,却没想到最重要用来对付这个本根本不放在他眼内的山野村夫! 那阿龙倒是机灵,辩驳斥喝道,“杨安明,你胡说什么!那家昊公子有的是银子,只是他担忧这位卖主仁兄携带不便,替他着想,所以尽拿银票出来罢了!” 还是阿龙最知我心! 不枉我把他带在身边。 申昊暗暗嘉奖,傲然道,“没错,阿龙说得对,我申家岂会缺银子!我此举只是为卖主着想!” 他也看出来了,杨安明这个暴发户,虽然有点产业,更有表妹相助,但也是到此为止了。 这时候,本来离开的卫妍,已经悄然回来了。 她站在杨安明身边,忍不住提醒说道,“申公子,你们申家再不出价,只怕这雕卵就是我们蔷薇客栈的了!但我也知道申家富可敌国,申家开设的酒楼饭店,一直是我们蔷薇客栈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与学习榜样……如果申公子确实想要拿走雕卵,希望申公子可以像一开始那样,干脆一些,免得彼此浪费时间,徒然耗在这里呢。” “啊……卫家小娘子,你这是跟我说话?” 申昊突然看到卫妍和自己说话,受宠若惊,一时竟有些无与伦比。 他一开始就对卫妍颇为惊艳……自从他发现蔷薇客栈的老板是卫妍,见识到了她的经商能力,早就惊为天人! 他早就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就不该放任表妹乱来! 如今是赔了表妹又没有得到这样的美娇娘! 好在只要他申昊愿意,总有办法可以抢回来的! “是啊,申公子,我在和你说话,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说,我那蔷薇客栈不过小本经营,不可能为了一样食材而把客栈都卖出去的,不然得了食材又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只要申公子再抬一下价,我们便知难而退了!” 卫妍嫣然浅笑说道。 申昊顿时迷了心窍似的回道,“好,卫家小娘子说得好,申某确实不应该耽搁卫家小娘子的时间,那我出七万零八十九两银子!” 说罢在那银票上奋笔疾书,递了过来,“卫家小娘子请看,这个数的话,可还算干脆?” 杨安明看了心头暗自好笑。 看来这家伙确实到了极限了。 卫妍幽幽道,“申家果然是远近最为出名的商贾大家,申家公子不过挥挥手,我们做小本经营的便无以竞争!如此这四枚雕卵就是申公子的了。不过我们倒也没有遗憾,毕竟我们全是长见识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悦耳动听,申昊听得心头一片酥软,魂似乎都丢了。 他痴痴看着卫妍,“卫家小娘子真会说话!” 在他看来,卫妍是看到了他申家的实力,故意和他套近乎,混眼熟。 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相信很快就能让这位卫娘子成为他的人! 至于银票,至于这七万多两银子的银票,就是废纸一张,拿出去走个过场马上就要回到自己手里。 第一百二十章 算计申昊 真是一石二鸟的妙策! 既能赢得这位绝色美娇娘的青睐有加! 又能凭空换来雕卵! 物色双收啊! 申昊一脸得意看着杨安明,“卫家小娘子说话能作数不?若是她说了都不算数的话,我猜测那你小子可得把煤矿所有产出都抵押出来……” “哼,算你舍得,我们不要了!都说你们申家精明能干,善领先机,不过依我看,你们申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为了区区雕卵,居然花了七万多银子,你真丢你们申家的脸面,居然还沾沾自喜,真是笑煞我也!” 杨安明说罢,哈哈大笑,声音里充满了嘲弄意思。 四周的人群也是对着申昊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很明显,他们和杨安明一个想法,都觉得这个申家公子是个傻子。 明眼人一眼看得出来杨安明是给他下套,可他真就是一个看都不看直接往火坑里跳还不带眨眼的! 商贾世家的子弟,就是如此纨绔做派的吗? 申昊虽然明知道自己并未上当。 可这种事怎么跟路人解释? 那些鄙夷轻藐的目光落在身上,他感觉极不自然! 这种感受比活吞几只耗子还让他难受! 他看向杨安明的目光,益发愤怒而怨毒! 杨安明安之若素,甚至声音更大了,“申公子,你只用银票而不用现银,还如此出手大方,不会是为了等卖主出了城门,然后带人跟上去,把银票抢回来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申家是生意人,最讲信用,从来都是钱货两讫,怎么可能做这样的龌鹾事情?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申昊被揭穿心思,直气得七窍冒烟,大声斥喝道! 这山野村夫也太恶心了! 这不就是提醒卖主,让对方提防自己吗? 这是他自己买不起,也不让他申昊得到吗? 这卑鄙的乡野村夫! 而且在场这么多人,万一事后自己动起手来,百姓们难保不会明白这小子所言非虚,到时候传出什么小道消息来,岂不是要坏了申家还有自己的名声? 同时他有些看不明白眼前这小子了! 适才明摆着是要坑自己的银子,设计让自己多花银子,可为何此刻他却突然提醒卖主警惕自己到时候会夺回银票? 要是卖主胆子小,这生意还怎么成交?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抹不安。 却不知道为何有这种的感觉。 这时候却听杨安明呵呵笑道,“我是什么心度什么腹无所谓,这位卖主仁兄信不信你,敢不敢与你交易,也不是我说了算。这都看他自己的胆量了!” “你再这样坏我申家名声,休怪我不客气了!” 申昊气得恨不得扑过去生啖杨安明的肉! 这该死的恶心家伙,他到底想玩的什么花样! “申公子,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申家世代为商,作为甘肃最大的商贾世家,自是最讲信用,绝不可能做出这等卑劣下作之事!只要把银票与我,这四枚雕卵就是申公子你的了!” 这时候丁木生开口了! 他见钱眼开,却哪里还管得上什么危险! 无论如何,先把银票拿到手! 虽然说鸟为食亡,人为钱死。 但还有另一种说法,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拿到银票,他就不信他丁木生会逃不掉! 这杨安明真不是什么好鸟! 亏刚才自己还暗暗感激他帮助自己坑这纨绔的钱! 真是看走眼了! 看来他和大当家是真彻底闹翻了! “看来大家对我们申家做派还是心里有数的,这小子危言耸听,不足为惧!来吧,银票给你了,这雕卵是我申昊的了!” 申昊很满意这卖主的态度。 可就在两人正开始交换货物与银票的时候。 突然官朝明带着一伙人冲至江北路大街,大叫道,“休要跑了卖雕卵那家伙,他是摩云岭落草的响马!快来人,把雕卵给我没收了,好大胆的反贼,竟敢亵渎神灵,掏崖山县百姓视为神雕的高岩巨雕的窝,真是胆大包天!快,把他给我拿下,本官重重有赏!” 丁木生面色剧变,转身就要逃走! 但如何舍得那几张巨额银票? 又回首夺了申昊手里的银票,这才撒腿就跑! 他这一跑,简直比兔子还快,瞬间推开围观人群,消失街角,消失无影! 杨安明这才明白,为何摩云岭敢让他独自一人到这崖山城里卖蛋! 合着这厮脚力骇人,跑得飞快! 没有马匹的话,寻常人根本撵不上他! 申昊还在愣神! 官朝明带来的捕快已经把高岩巨雕的蛋没收掉。 更有人已经循着丁木生消失的方向追下去。 边追边大叫,“兀那响马,休走!” 申昊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转眼功夫自己是票物两空了! “官县令,这蛋是我的呀!你也看到了,那人拿走了我的银票,这蛋你们这样没收拿走,恐怕不合理吧?” 说起来,本来申昊和官朝明也算故交……至少相熟。 但申家可是和甘肃巡抚梅之焕颇为不待见! 而官朝明是通过杨安明,走了杨肇基和梅之焕的关系,才坐上县令之位! 否则一个毫无功名,只能给人扭计的幕友,如何当得这县令! 导致最近申昊和官朝明关系也恶化了不少。 也算申昊知道如果和官朝明翻脸,不久后杨肇基回到崖山县,肯定绕不了他,才一直隐忍着! 不料此刻官朝明突然跳出来要抓摩云岭的响马,更二话不说把雕卵没收掉了! 这让一向飞扬跋扈百无禁忌的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本官可没看到他与你做了什么的交易,但倒是看到他抢走了你手中的银票……申公子,本官查得很清楚,那人是摩云岭的丁木生,是响马窝里的一个当家!你们申家怎么会和响马做交易,还是交易高岩巨雕之卵?这可是违法的勾当!我若是你,此刻应该跟上去,与我带来的捕快一时设法把人抓住,把银票拿回来!” 官朝明也是个拎的清的。 他既然当上了这个县令,就得站梅之焕的队,是以如今对申昊丝毫不客气! “好,好得很,官县令,我记住你了!你最好保证你这个县令做得稳如铁塔,永没有下马的那一天!” 申昊撂下狠话,抬首时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杨安明正和卫妍还有表妹朱秋双比肩而立。 他忽尔想到卫妍的去而复返,想到刚才杨安明反常的提醒丁木生提防自己! 还有自己那抹不安感觉。 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目眦尽裂,怒喝道,“杨安明,竟然是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与申昊斗智斗勇 “什么是我?申公子这样冲我发飙是什么意思?” 杨安明一脸无辜的看着申昊。 申昊咆哮道,“我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没点数?是你恶意抬价,也是你和这狗官串通,让我钱物两空,是也不是?” “你这是作法自毙,也是无能狂怒啊!我一直在这里与你竞价,我怎么就串通谁谁谁了?说得好像我事先知道就你会这么喜欢那雕卵,知道你会那么傻花七万余银子买雕卵似的,这无凭无据的,居然说我卡点坑你了?你莫要血口喷人!” 杨安明面露不屑,不但讥讽对方纨绔做派,恣意挥霍,还矢口否认! 申昊怒道,“你是没离开,但卫小娘子刚才离开了!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离开那么久?要知道你哪怕拿到雕卵,也是给蔷薇客栈用,而她可是蔷薇客栈的明面掌控者!” 杨安明淡淡道,“你这指控真是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我的仆人,她离开自是她自己的自由,也自有她的私人原因。我只是蔷薇客栈的投资者,可没权干涉客栈实际经营者的人身自由。” 官朝明也忍不住了,“卫家小娘子,你倒是告诉他,你有没有来找过我?” 卫妍盯着申昊,柳眉直竖,凤眸微眯,面露愠色,不悦道,“申公子,我尊重你,才一直喊你公子,可你委实不知道尊重人了!我离开是因为难以启齿之事,你非要我言明吗,女人每个月总有不舒服的那么几天。这附近都是你的眼线吧,你不妨问问他们,我刚才出去都去了哪里!” 申昊见她生气,怕坏了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形象,也不敢再口出恶语,而是着近侍阿龙把线眼找来。 “禀报公子,卫家小娘子刚才是身体不适,去了附近的来福客栈,说是不舒服,要了个客房歇息了会才出来。” 申昊当即没话说了,对着卫妍作了一揖,歉然道,“卫家小娘子,刚才是我的不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回头我会派人送上上好的红枣,还有小米与桂圆作温补食疗,我那里还有从岭南与福建等地过来的蔗糖,配合生姜做成姜茶,对女人身体大有裨益。” 因为来福客栈就是申家名下产业。 这线报说的,肯定不会假。 他倒机灵,不但赔礼道歉显示自己的风度,还抓住机会接触卫妍,顺着对方的话语大献殷勤。 卫妍倒也大度,摆摆手说道,“这我如何当得起,申公子快别这样,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你说的那些东西就不用了!申公子遭遇匪人算计,情急之下有些意气情绪,倒也正常,要是小女子遇到这档子事,只怕得痛哭失声,比起申公子更要来得不济呢。” “既然是我冒犯佳人,就一定要拿出致歉得足够诚意,还望卫家小娘子千万不要推托才是!” 申昊听得她温婉言语,如闻莺燕脆鸣,不但怒不起来,还颇为受用,不知不觉怒意就消了一大半。 他当然绝不可肯放过这么好一个亲近卫妍的机会! 他在朱秋双这里被被冷落,却似乎从温婉优雅的卫妍身上寻到了心灵慰藉。 哪怕对方其实只是客客气气和他说了两句话。 足见朱秋双站在杨安明那边,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杨安明提醒道,“那厮跑得比山上得泼猴还快,申公子再不跟上去,只怕匪人就逃掉了!” “休要猫哭老鼠假慈悲了!本公子需要你指手划脚教我做事?那人取走了我的银票,这留下的雕卵就该是我的!” 申昊当然不会追上去。 他的近侍阿龙,早就暗暗安排私兵精锐悄悄跟上去了。 且他现在还有正事要做! 他盯着高岩巨雕之卵,只想把它拿回来! 他据理力争,“官县令,这看着只是普通的雕卵,哪里是什么高岩巨雕?我们是公平交易,钱货两讫,那厮哪怕真是匪类,取走了我的钱,东西就得是我的。。” “大胆申昊,你竟然欺骗本官!真以为你是申家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你真要如此说,那你就是勾结贼匪,本官说不得要拿你问罪了!” 官朝明板着脸斥喝道。 早有捕快们怒目而视,有人甚至一抖绳索,要上去拿人! 申昊心头发毛,却如何肯伏低身段,他怒道,“官县令可真会开玩笑,真要说有人勾结贼匪,那也是你眼前那个杨安明,你我都知道,被前县令周泰明抓住的那个摩云岭匪首沈红衣,就是这厮搭救放走的!他刚才还和那个卖主合谋,胡乱抬价,要坑我的银子!拜他们两个所赐,我可是足足拿出了七万多两银子的银票!他杨安明才是勾结匪类之人,大人应该把他抓起来!” “申昊,你自己听听,你都说了什么?你是个小孩子吗?花七万多两银子买四枚雕卵?!说出去有人信吗?再说了,杨安明可是民练团总教头,他上次还把民兵借给你剿葫芦谷中的,他怎么可能勾结匪类!” 官朝明驳斥说道。 申昊怒道,“那可是我的兵,我没借他的兵……”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省起来上次确实是把自家私兵推说成从民练团那里借来的民兵,忙不迭闭嘴不言。 “是吗?上次你不是说你的兵是跟杨安明借来的?你哪来的自己的兵?你申家竟敢擅养私兵?这是要学陈海那般谋逆作乱?” 官朝明可听了个清楚分明,他面色一沉,拿出了县令该有的威严! “我哪来的私兵?官县令还请慎言……我适才话语意思是指,民兵其实是木捕头从民练团借的,而我则把我的几个随身扈从与家丁也带上了山,所以我口中的兵,指的只是我的随身扈从与家丁。” “哼,适才你对本官不敬,张口闭口就是那狗官,还妄言你有兵!若不是给你申家几分薄面,哪怕你事后再怎么解释那只是侍从与家丁,本官也先让挨上三十大板再说!” 官朝明将申昊痛骂一顿,这才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吧。念在那雕卵主要是摩云岭的贼匪在亵渎神雕,姑且饶你一遭,暂时不治你的罪!”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创作字画 申昊气得要死。 却不敢真的跟官朝明正面起冲突。 只能眼睁睁看着官朝明把雕卵没收掉! 杨安明最终不费一金一银就把四枚雕卵拿到手。 还让申昊吃了个绝对大亏! “安明,你既然早有定策,让我去找官县令,却为何又让裴虎暗里帮助那丁木生摆脱官兵与申昊私兵的追捕?” 卫妍不解的问杨安明。 在她看来,这是银货兼收的好机会! 应该让裴虎命人暗暗夺走其手中的银票才是。 干嘛不但不取银票,还要帮助他安全离开! “拿他银票做什么呀,银票到了摩云岭,申家私兵起码得分出一半去盯着那据险而守的山寨,我们就可以分而击之,以碾压性优势击破他们分成两拨的兵力!甚至我们打了他们私兵,也可以嫁祸给摩云岭,令申家迁怒于摩云岭。” 杨安明也不瞒着卫妍,实话实说。 “这样到底要杀了那么多士卒,如今北虏叩关,这些士卒如果可以为安明你所用该多好啊,既然你喜欢带兵,就带出个名堂来,将来挂帅乃至封侯,都不在话下。” “你怎么突然又支持我带兵了?你不是说喜欢经商,要周游世界的吗?” 对于卫妍态度的彻底改变,杨安明有些愕然。 “你是你,我是我。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想全力支持你。我听说申家训练私兵,极其残忍,他们练兵,是从婴儿开始的,进行各种残忍磨砺,把私兵打造成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没情感可言,他们只认申家虎符……安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只要拿到兵符,这私兵控制权就到了我们手里!” 卫妍有些激动的直视杨安明。 “所以你故意和申昊套近乎,就是打他手里的虎符的主意?但这如何使得?申家人豺狼之流,岂是易与之人?你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实在要拿虎符,我另寻法子便是了。” 杨安明一听就想明白她的意图了。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看着卫妍为了他而陷入危境。 “安明,你这么关心我让我很开心,但你放心吧,我早有主意,我答应你,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杨安明严肃说道,“不不不,我要的是你别去做傻事,而不是让你护自己周全,此事到持为止吧,我回去想办法的。” “安明,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依你便是。” 卫妍也很严肃的应承他。 …… 不数日。 老幺那边传来消息。 原来申昊狂掷近乎一半兵力盯着摩云岭,却仍同步着手对付杨安明。 所以刻意传出消息,说他们在翠邙山寻到了非常要紧东西。 这东西是什么,引人遐思。 这是要让杨安明和木仇他们以为申昊已经得到了魏阉藏宝地图碎片的线索。 杨安明原就对地图是否存在心存怀疑。 更不可能相信对方刻意泄露的消息。 况且这是他故意激怒申昊,故意让对方针对自己的。 “主公你让我帮助丁木生逃回摩云岭,就不怕申家私兵全力盯住那些银票,而不再采取行动对付您?” 裴虎问道。 如果申昊根本不兵分两拨,又谈何分而击之,以碾压性优势破之? 杨安明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在雕卵一事上一再刁难坑害那申家纨绔啊,我这样刺激他,如果他能忍住就不是申昊了。” 裴虎佩服不已,“主公真乃神人也,竟将那纨绔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对了,老幺那边的消息是怎么说的?” “他说有神秘人在翠邙山深处活跃,捕猎野猪和野羊鹿子等为食,说那人形似野人,悍勇无比,奔走如飞,爬树攀岩有若猿猴,能手撕虎豹,茹毛饮血,异常恐怖!还给那人起了个名,叫做翠邙野佬……明里暗里提示我们,那人就是当初劫镖之人!” 裴虎明白过来,“看来只要我们上山,申家私兵就会找好时机对我们下手!他还以为我们就一千民兵,无论如何是敌不过他们手下那些精锐的冷血士卒的……只是他们如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竟有三千余精卒,还有内院精锐家丁!” 杨安明不想多言这事,问道,“是了,联系上赖城豪了吗?务必联系上他,我有要紧事要面对面和他探讨。” 裴虎无奈道,“有回信了,可看口吻还是沈红衣他们的手笔,恐怕有点难度。” “看来我还得再去摩云岭那边一趟了。”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和裴虎走过内院卵石路。 却看到秋兰独自一人挽着个装满衣物的竹篮子从眼前走过去。 “咦,最近几天怎么总是只看到秋兰看不到春华那丫头?平日里这两人不是一直都形影不离的吗?” 裴虎有些迷惑的盯着秋兰独行去远的背影。 “你问春华啊,她另有安排,只怕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很难见得到她了……咦,你怎么如此关心春华?是不是看上这丫头了?别害羞,大胆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鼓励裴虎说出心里话。 裴虎霎时间满脸通红,急忙解释道,“主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最近几天都没看到她,以为她身体还没彻底康复,故此随口一问。” “你看你看,还口是心非呢,你这番话字字句句都不离她的安康,我看你肯定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只是太过害羞了,我若是你,我早就第一时间告诉她自己喜欢她了……好了,不说你了,你不主动就等着这么好的姑娘花落让人家吧。” …… 杨安明视察了一番炼造工坊。 看到工坊内数百号人正在打铁匠的带领下,有条不紊进行工作。 “想不到你小子心眼多倒是好事!你的主意不错,如今形成流水线,每一工序每一岗都有专门的人,反反复复做同样的动作,这熟练程度越来越高,制作速度越来越快,比我以前快了数倍不止!!” 铁匠见了杨安明,眉开眼笑,一脸骄傲! 这小子愣是要得啊! 竟想出这样的打铁法门。 杨安明和匠人们沟通,了解境况,褒奖过诸人,随即回到房内。 开始奋笔疾书。 一丝不苟的开始了他的书画作品创作。 王珠兰从工坊那边回来的时候,都有些动容了,“夫君,你怎么又是画这样的东西?都是画这玩意,你不厌倦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河兽出没 杨安明一脸神秘兮兮,“我画这样的东西,自然是因为它们有用,夫人且等着看好了。” 王珠兰扁扁嘴,“我还是希望你百忙之中能抽些时间,去寻寻名医,或者找找那些民间偏方。” 杨安明看着爱妻,有些心痛,不由放下笔,轻轻搂住王珠兰,“珠兰,你放心,有杨总兵助我,那陈海迟早要成为我的阶下囚,肯定能撬开他的嘴,找到治疗之法。” 王珠兰偎依在丈夫怀里,“你别误会,其实我只是说说而已,如今我天天忙着流水线上的事,忙着刺绣,可充实着呢,我只是希望你尽快好起来。对了,说正事呢,夫君你这些天没作与刺绣配套的画作,我已经两天没刺绣了,有点闲得慌。” 杨安明刮了刮她好看的琼鼻,笑道,“原来你是催我作画的!你这操劳命,我怕你累着,让你歇会还不好吗?” 王珠兰俏脸发烫,直往他怀里钻,“安明,你待我真好。陈海那些反贼,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你遇事一定要千万小心,自己的安全才是首要的!你遇事总是冲在最前面,但我希望你奋不顾身时,要想想家里的我,想想庄子里还有那么多人都指望着你!” “珠兰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命硬,哪怕时势再乱,也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两人腻在一起,卿卿我我,说不尽的体己话。 …… 杨安明来到摩云岭山下的桃花江畔。 他打算避过申昊的耳目,进入摩云岭洞径,潜入摩云岭,悄然找到赖城豪。 却看到有一个天军小队,正在桃花江畔焦急的来回寻找,也不知道是要在江边寻找什么东西。 杨安明靠近去。 却听到搜寻小队长正在对着手下喝骂,“你们都是饭桶吗?难道不知道教主最喜欢这些水鬼的肉?怎么今天一个水鬼的踪迹都找不到?” 杨安明大吃一惊,心说这河里竟有水鬼这样邪乎的玩意? 这怎么可能呢! 那可不是人们的迷信说法? 不过很快他就听明白了。 原来这水鬼又叫八百力! 严格说其实是水獭一类的近亲,体型比水獭略大,很多生活习性和水獭近似。 群体生活,对同伴性情,对外性情凶猛,喜欢吃鱼。 但偶尔也会对水边的人下手。 叫它八百力的原因,就是它在水下力大无穷,传闻甚至能轻松拖走重逾八百斤的健硕水牛! 而桃花江一带就生活着一大群的水鬼。 而天军教主陈海,是个饕客,最喜欢搞些山珍与水产食用。 据说有一次他们劫掠了一艘刚打完鱼准备满载而归的小渔船。 而那渔夫碰巧一网下去网住了一只八百力,就这样便宜了陈海! 陈海尝了它们的肉后,发现这八百力的肉质鲜嫩,味道极佳,于是命手下天天沿江寻找这种河兽的踪迹,猎杀它们做成美味佳肴! 这一次正好被杨安明碰个正着! 杨安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洞径之中的无数脚印! 难道那洞径赫然是八百力的窝点之一? 这么一想,他顿时毛骨悚然! 幸亏上次他运气好,没有遇到这种危险的河兽! 这时候他听到几个天军士卒背着队长在那里嘀咕。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几天教主明显胃口不好,厨子做好的水鬼大餐他老人家几乎都没碰几口,便端出来了,应该是吃都没怎么吃……为什么那些个护法还让我们兄弟们天天在这里搜索水鬼!” “是啊,大家都犯嘀咕呢,上次有几个兄弟就被水鬼拖下水了去,事后打捞起来那尸体你们也是见着了吧,那玩意只喜鱼肉,不吃人肉,光是从每人脚底咬穿了两个洞吸血!” “是啊,那死状惨不忍睹哪!这教主也真是的,一点也不体恤兄弟们!” “你们别提了,我猜最近教主老人家在斋口,很多人怀疑想吃水鬼肉的只是那几个护法……你们也知道的,端出来的肉都便宜了那些个护法……” “嘘……快都别说了,队长过来了,催我们跟上了!以后说话注意点,这队长可是那些护法的心腹!要是教他听了,小心人头落地!” 天军成员们说着话,渐渐往上游而去。 待这些天军离开后,杨安明不敢大意,反复确认附近没有八百力的踪迹,这才下水摸进洞径之中。 同时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如果天军一直这样追踪八百力,说不好哪一天就被他们发现了这处所在。 他沿着洞径往上攀爬,来到了摩云岭之巅。 因为那高岩巨雕已经被掏了,他毫不迟疑就推开盖住出口的石板,从洞口冒出个脑袋,观察发现远近无人,便钻出地面,来到摩云岭之巅的乱石堆。 “杨兄弟,你怎么来了?不对啊,他们怎么没派人跟着你?如今沈大当家对周泰明言听计从,后者俨然成了山上一把手,怎么可能放心让你独自与我见面?” 当杨安明突然冒出来,推门进入房间,赖城豪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杨安明在唇间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动作,“嘘,我悄悄摸进来的,杨大哥,你和嫂子现在赶紧跟我走!” 赖城豪不禁骇然道,“什么!你不是光明正大拜山进来,你居然能突破山寨二十四道重卡,不知不觉摸进来?” 杨安明压着声音道,“赖大哥,快别说了,要走赶紧走,否则就要被他们发现了!” 赖城豪因为冼海婵才被迫留下来的,而沈红衣压根不信任他,天天派人监视他,早就想离开了。 所以听了杨安明的话,他立刻说道,“想不到你为了我竟潜伏进来,好,我们走!好在也没什么可带的,事不宜迟,我们立刻离开,只是你一人进来恐怕也是千难万难才不被发现,再加上我们两个拖油瓶……” “赖大哥,没时间解释清楚了,反正你只管跟着我就好,我既然说了要带你们走,就一定有法子将你们不知不觉带走。” 赖城豪于是不再多言,什么也不要,就要去带上冼海婵一起跟着杨安明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 笃笃笃! 突然有人外面敲门。 赖城豪面色大变,低低道,“坏了,偏偏是这时候有人来找我!” 随即声音拔高,叫道,“谁啊,找我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利用赖家商队 外面那小寨喽啰催促说道,“赖老板,你难道忘记了,大当家和你说好了,今天让你去议事大厅讨论军饷之事。” 赖城豪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好,我知道了,麻烦你先回去告诉大当家一声,说刚才去鸽舍弄得一身污秽,待我拾掇一下就过去。” “你可要快一点,所有人都就位了,就差你一个了,别再拖拖拉拉了,这年头不太平,按周当家的说法,不久后杨肇基就会来围剿所谓流贼,摩云岭和鹰愁涧近在咫尺,那姓杨拿下鹰愁涧后,肯定要连带我们一起灭了,形势逼人,迫在眉睫,再不严阵以待,只怕我们都得死哪!” 那人不满的埋汰了一堆,这才离去了。 待那人离开后。 向来冷静的赖城豪变得异常暴躁愤怒。 “这是打我赖家家财的主意啊!这该死的周泰明,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腕,居然让沈红衣言听计从!他害得我的海婵痴痴傻傻不说,还要打我赖家主意,我赖城豪和他不共戴天!” 杨安明安慰道,“他也折腾不了多久了,陈海不久后作法自毙,周泰明自然也逃不了!” 赖城豪迷惑道,“只是我总想不明白,以前的他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为什么现在如此暴戾恣睢而无仁,人怎么会变得彻底……或者准确说,怎么会有如此截然相反的两个面孔?” 杨安明劝说道,“世界上多的是多面人,多想无益,我们快走吧。” 赖城豪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赶紧走,我们先去找海婵。” 两人摄手摄脚,来到不远处一排房子边上。 赖城豪指着一处紧闭的房门,“就是这里了,杨兄弟,你在此处等着我,我去把海婵带上便离开。” 杨安明点头道,“去吧,赶紧的,不然他们再来催你去议事厅的话,便要惊动他们了。” 只是那房间里很快传来赖城豪愤怒的咆哮声,“你们两个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看着海婵的吗,她人去哪了?” 然后有丫头回答道,“赖爷,是大当家派人把她接走了,说她到底是我们二当家,而议事厅正有重要事情要商议,把她接过去参与议事,才显得对赖爷您的尊重!” 赖城豪气得直接摔门而出,痛骂道,“这是哪门子尊重!好他个周泰明,竟然净做些如此下作的勾当!” 他和杨安明会面,歉然道,“如此我是走不了啦!看来他们早就提防着我,要用海婵来逼迫我就范。还好你来了,否则不久后信鸽带给我家里全是周泰明沈红衣他们替我所写的信件。正如之前这段时日,你收到的所有我署名的信件。”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三枚黑绿紫三色玉石印章,将那两枚绿紫二色印章递给杨安明,“黑色是我个人印章,用来继续忽悠周泰明他们,而绿色印章是专门用于我联络各处商号与友商,紫色印章是用于我和家族联络,就把它们暂且摆托你保管与使用了。你那里有我的亲笔信件,只是署名其实不对,我写给你看我的真正署名字样。” 说罢,他撕下一角衣袂,咬破手指,以鲜血签下自己的名字。 随即把这一角衣袂递给了杨安明,“拜托你告知我家里真相,让他们千万别上当,只推说家族遭遇匪类劫掠,已是无力周转的困窘田地,不但别拿钱出来,还要于回信里开口管我要钱才对!拜托了,你可记好了吗?” 杨安明也知道他为了冼海婵,一时间是走不掉了。 于是接过这些东西,有些不解问道,“赖大哥,你竟然如此信任我?甚至把商用印章都放心交给我?” “我怕他们利用海婵逼迫我做各种各样的不利家里之事,同时控制那些商业往来。所谓用人不疑,我既然拜托你,自然就应该完全相信你,况且我了解你的为人……你到底救过我,哪怕你真怎么样,便宜你总比便宜周泰明好多了,那也全当我是在偿还你的救命之恩。” 这时候不远处已经传来动静。 是寨子里的人正在找赖城豪去议事厅。 杨安明郑而重之说道,“其实摩云岭上没几个鸽子,不见得能飞出去……不过,承蒙错爱,赖大哥,你尽管放心吧,我杨安明绝不是周泰明这样人面兽心之人!对了,你附耳过来,我有要紧事告诉你!” 赖城豪附耳过去。 杨安明低低道,“如有不测之忧可悄然移步山巅乱石堆……但切记要在外面空旷处树上系一片红布,并带好防身武器,切记切记切记,遇水莫近,等我回援。” 话才说完,有人已经走近。 嘴里大叫着,“赖爷,赖爷,您在哪里?大当家的让您赶紧前去议事大厅!” 杨安明无声无息隐没在阴暗角落里。 赖城豪则迎了上去,“急什么,屁大点事嚷嚷那么大声,整得跟什么似的,我就是担忧海婵,先过来瞅一眼她的情况。” …… 杨安明回到乱石堆,沿着洞径下山。 再三确认水里并没有河兽,这才潜水离开。 …… 却说摩云岭上,周泰明好不容易在软硬兼施,逼得赖城豪同意让家里给山寨捐献钱财作为军资,却遭遇棘手的问题。 “该死的,那申家人真是狠辣,竟然在寨子四周和附近山头,布置了很多个高台箭塔,找了很多善射之者,带着弓箭专射鸽子!甚至带来了一堆鹰隼。尤其是鸽虎,守住各处,手段之卑劣,令人发指!” 周泰明拍着桌子大声痛骂! 原来申昊不敢让家里得知消息,并没有通知家族关于银票的事。 只命人守住摩云岭,防止信鸽带着银票飞出,将银票转移到别处。 低处是弓箭手守着。 高处有箭塔。 而天上还有鹰隼盘旋! 正如杨安明所说那样。 摩云岭本就那么点信鸽,放飞一只就被申昊的人击落一只,导致根本飞不出去。 却说杨安明。 回到庄子上。 第一件事就是放出信鸽,通知赖城豪家里赖城豪拜托自己之事。 第二件事也还是放飞信鸽。 但这一次他放飞了大量鸽子,飞向四面八方,各个地区。 每一只鸽子,都携带了盖了赖家商用印章和他仿赖城豪签名的信件。 同时还带了一些他新近耗费时间精力作的“画”—— 被王珠兰吐槽过的那些“画”! 一种极其轻且薄的“画”! 第一百二十五章 遭遇河兽 做完这一切。 杨安明拍拍手,正准备收拾手尾。 忽又想到杨肇基杨总兵。 他沉吟了一会,于是走进书房,提笔蘸墨,又开始作“画”。 他开始回忆与申昊竞价当日的情形。 在动态视觉的恐怖效用下,他所要想起的情形,有如前世翻看高清监控录像般,诸般人物事纤毫毕现,重回脑际。 王珠兰正好走进书房找一本刺绣方面的书籍,见他又在作“画”,一瞥画上某处,却错愕不已。 她止不住奇道,“夫君,你胆子和胃口可真大,这一次竟然是如此大的手笔!这一份你是通过信鸽给哪一方飞过去的呀?” “给杨总兵啊,也就只有杨总兵和巡抚大人才能镇得住申家了。可惜巡抚梅大人我缘悭一面,目前就杨总兵可以作为依仗,咱们得做个大大的人情!” “夫君你不怕申家警觉?” “警觉也没有用……周泰明可不是善茬,手里握着可以兑换七万余银子的银票,岂能不竭尽全力突围去找钱庄兑现?申昊肯定堵不住他的。只要他们打起来,嘿嘿,就有文章可以做了。” 他一边说一边取过信笺,奋笔疾书,写下书信两封。 一封给杨肇基传去。 一封留着备用。 …… 不出杨安明所料。 不久后,老幺那里就有消息传来了。 说是鹰愁涧那边忍不住了,暗暗派出精锐,竟伪装成民练团的民兵,和申昊控制的私兵正在对峙。 “看来陈海还不想开罪申家,所以竟然假冒民兵出手,也对,七万余两银子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真是天赐良机啊!” 杨安明说完,吩咐老幺,“一旦银票从摩云岭流出,申昊肯定会联系家里,去启用我们的内线!切记,银子不是问题,务必把事情给我做好!同时让人带着窥远镜,继续注意盯紧摩云岭之巅,一旦发现乱石堆左近挂红,立刻来报!” “是,主公!” 老幺领命而去。 杨安明安排好这一切,率领三千余兵力,去围剿翠邙山上的一千申家私兵。 只是他甫才率兵离开,就有人按捺不住,行动起来了。 小六第一时间找到卫妍,“姐,那谁……姐夫,上山去了,我们可以采取行动了。” “小六,你怎么如此积极啊,是不是因为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你的申公子,就整个人都很得劲了?” 卫妍笑吟吟的看着小六。 “姐姐如果不愿意让我见到申公子,我不跟去就是了……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小六正说着话,突然晕乎乎倒下,再没有行动能力。 “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吧,别想着跑……也别怪姐姐这样做,种种迹象表明,之前我们的猜测是对的……你要是偏向申昊,自曝行迹,只怕要惹出什么祸端来,太危险了,到时候只怕你我都性命难保……小六,你能明白姐姐的艰苦用心的吧?” 卫妍轻轻抚着小六的秀发,这一刻她确实很像一位温柔的姐姐。 “姐,那人几乎是不可战胜的,让我们联手一起对付他……罢了罢了,你作出的决定从来不会改变,既然你不想我与你一起涉险,那你自己千万小心一点。对了,你不怕惦记着那两千私兵?拿虎符办法我告诉你了,但你也得提防姐夫在山上把那一千人给灭了!” 小六提醒道。 “安明又不傻,他不会鲁莽行事的。在铁匠那边产出更多装备之前,他顶多是把他们围住。不过你说得也不无道理,稳妥起见,还是在赖城豪身上下点功夫吧。” 卫妍说道。 心里却冷笑,知道小六只是给申昊拖延时间。 …… 杨安明把申家千余私兵围堵在深山之中。 正如卫妍所言,当前他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他的想法很简单,让敌人断水断粮,到时候自己手下的兵再配上装备,披坚执锐,到敌人饥渴交加时候,自然毫不费力就能赢得胜利。 现在打起来,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况且是这些申家以非常手段培养出来的冷血私兵,难免会造成己方大量伤损。 这时候有士卒飞速过来禀报,“报,主公,收到飞鸽传书!” 杨安明一看,竟然是老幺传来的消息,说是以窥远镜看到摩云岭之巅挂出了一片红布。 杨安明命裴虎看着被困的申家士卒,自己则骑马飞奔离开。 汗血宝马极速奔跑,鬃鬣如瀑,矫若游龙,不久便来到了摩云岭山下的桃花江畔。 冒牌民兵和申昊正在对峙。 杨安明悄然从水下进入洞径。 他正要往上爬,突然看到上方两道黑影怪叫着向他冲来! 杨安明下意识拔出武器,逼退两道黑影。 然后他适应了洞内光线,以动态视觉看清楚了那两道黑影的模样! “好畜生,个头竟这么大!” 原来那是两个比狼狗还大的短腿怪物,模样确实和水獭有好几分! 看到杨安明手持武器,脱了水域的它们,既愤怒又害怕。 杨安明要击杀它们倒也不难。 但一想到它们有那样庞大的族群,他就有点忌惮,于是避入储物区间,让开通道,让它们平安离开。 而且,它们最近被天军恣意猎杀,群落状况也不怎么乐观。 杨安明有动态视觉,在洞径之中依然洞察秋毫,他一直留意观察这种俗名为八百力的河兽。 发现后世确实没有这个物种存在。 大概是因为被发现肉质鲜嫩,味道极佳,故此被人疯狂猎杀,最后灭绝了。 不过他也无暇多想,在河兽离开后,快步往上走。 他委实害怕赖城豪进了洞径之中,遭遇了这些河怪的攻击。 所幸他最终在最上面的储物区间位置找到了赖城豪。 杨安明左顾右看,却没看到还有别的任何人。 他不由错愕问道,“赖大哥,怎么就你自己一个,嫂子呢?” 赖城豪一脸沮丧,“别提了,我发现她是装疯卖傻的,她早就和周泰明是一条心的人了。” 杨安明回忆起冼海婵的言行举止,难以置信,“不可能吧,我觉得她往日里的模样,是真得了失心疯,不似作伪啊。” “你说得对,这才是可怕之处!往日里她是真疯了才骗得过你我这样对医学颇有了解之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周泰明追击 杨安明有些迷惑,猜测道,“所以事情真相就是……她突然清醒了,结果选择了周泰明,而不是你?” 赖城豪摇头道,“不,事情远没这么简单。我怀疑周泰明有办法控制她的病情,正常或痴呆。” 原来上次赖城豪前去议事之后,答应飞鸽传书给家里,以让家里送着大量钱粮过来。 一开始鸽子飞不出去。 后来陈海的人假冒民兵,和申家私兵对峙,并且滋扰申昊找来的善射之人,破坏申昊设下的箭塔,驱逐天上的鹰隼。 信鸽才终于飞了出去。 而赖城豪深知杨安明已经帮他提醒了家里人,便时刻想着赶紧离开。 而他记得杨安明的话,觅得一个机会,跑到乱石堆察看,这才明白杨安明来去自由的原因。 自此他心思活跃起来,一直研究逃跑行动路线,研究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离开。 这天夜里他悄然来到冼海婵房间,想偷偷把她带走离开,却吃惊发现她居然不在房间里。 他担忧不已,到处寻找,最后竟看到她在周泰明房间内有说有笑。 他偷听发现二人夫君长夫人短的相互称呼,谈话说的都是怎么让赖家掏出更多的钱来养这摩云岭的贼匪。 赖城豪不虞此变,初闻言,悲痛欲绝,随后心如死灰,于是一个人来到乱石堆,挂出红布,躲进了洞径之中。 他记得杨安明的嘱咐,遇水莫近,是以看到最下方有水后,只敢留在最上面的储物区间位置。 所幸那些河兽都在下方活动,并没有注意到最上方的赖城豪。 他红着眼看着杨安明,“杨兄弟,你说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连心爱的女人都争取不到,如此全心全意待她,还被其出卖!” “想这些东西做什么?想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杨安明说道。 “人生真是一场梦,好生让人踌躇怅惘……罢了,不想了,我们走吧。” “能让人充实,让人脚踏实地的东西太多了,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多想想家族,想想你到处行商的伟大理想!” 杨安明扶着赖城豪沿着洞径往下走。 他有动态视觉,在暗里犹能健走如飞。 可赖城豪此刻真就和一个瞎子差不多。 哪知道才走了一大半距离,身后突然传来喧哗人声,两人不禁回首看去,就看到上方火把通明,竟是周泰明带着十几个人追了下来! 周泰明遥遥大吼,“赖城豪,赖老板,你去哪呀?海婵如今痴痴呆呆,正等着你照顾呢,你竟狠心要舍她而去?” 赖城豪都不想回复他,只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该死的,这周泰明竟暗中监视我,如今还追了上来!我们快走!” 二人全速奔跑,很快就来到了下方连通桃花江的位置。 眼看身后周泰明等人越追越近,两人正要钻进水里离开。 突然杨安明机警的揪住赖城豪的后衣领,将他往旁边一拉,随即拖着他跑进了这附近最近的储物区间。 赖城豪不解道,“怎么不逃?躲在这里可躲不掉……” 杨安明提醒道,“你再看看水里?” 这时候追兵越来越近,赖城豪借着追兵的火把,终于看清楚了水里的状况。 竟有一堆兽首在水下若隐若现。 应该是在守株待兔。 大略一看,竟有七八个脑袋。 赖城豪惊出一身冷汗,心里阵阵后怕,“刚才要不是你拉我一把,只怕如今我已经被这些水兽拖进水里给吃了!真是山有虎后有狼……这样我竟然要拖累你了!” 那些水兽恶狠狠盯着二人,突然脑袋往下一沉,不见了踪迹。 杨安明知道它们不可能这么快便离开,这样沉进水里,肯定是要换个法子攻击自己和赖城豪。 想到这一节,不由神经紧绷,心头警惕,他四下张望,“不好,我们旁边这里有好几个洞,它们精似鬼,竟想要从这些洞穴里悄然钻出,以偷袭我们!” 赖城豪听了,赶紧拔出武器,哆嗦着道,“在哪呢,在哪呢?” 他在这个环境里,基本就是个睁眼瞎,虽然远处有周泰明等人的火把投过来微光,但洞穴位于阴暗角落里,以他的眼力根本看不到。 “你躲在我的身后就行了!七八个水鬼还是没办法突破我的防线的,它们冲出来最好,把它们都杀了,免得入水时候才被它们攻击!” 杨安明攥紧了佩刀,还是挺自信的。 他怕只怕周泰明等人趁机冲过来攻击赖城豪。 但下一刻他面色剧变,拖着赖城豪就往这个储物区间最里面狂奔! 身后竟然起码有四五十个水兽从洞穴里面钻出,向着二人追击而去! 赖城豪心惊胆战,两股颤颤,“这些水鬼怎么恁多恁凶,它们不是离了水就没多大攻击性了的吗?杨兄弟,我要是不幸葬身兽腹,还请你务必逃出生天,去我赖家安慰一下我的父母,但别说我死了,就说他们的不孝儿子仍是少年心性,一心想周游世界以后才归家接受家族事业!” 杨安明痛骂道,“都是陈海造的孽!要不是他命天军处处猎杀水鬼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它们也不至于戾气这么大,竟群体登陆,到岸上悍然袭人类!” 眼看着数过半百凶狠的八百力穷追不舍,把二人追到了这个储物区间的角落里,终至于再也无路可逃。 它们聪明而残忍! 明知道洞内还有一堆人,竟只盯紧二人,争取在其他人类抵达之前将二人杀死,再决定是攻击其他人类还是逃走。 “畜生,你们最好聪明一点,这岸上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杨安明手中长刀挥舞,泛起阵阵慑人寒芒,那些八百力低低怪叫着,似识得厉害,不敢靠近,却只在杨安明长刀攻击范畴之外环伺! 它们圆圆的小眼,在黑暗里闪着瘆人的冷,透着对人类的憎恨与怨毒,仿佛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奔突而前,咬断二人颈脖,啜饮体内鲜血! 仿佛唯其如此,方能消释它们心头对这些疯狂猎杀他它们伙伴的贪婪而歹毒人类的滔天恨意! 有些八百力在正面吱吱怪叫,作势欲扑,一些则妄图从背后坡面奔袭二人。 赖城豪突然感觉如芒在背,转身却看到一只八百力正一跃而起,咬向他的颈部! 幸好杨安明反应极快,反身一刀逼退那只水兽! 他骂道,“你们好蠢啊!人跟人也是有差异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应该找猎杀你们的天军流贼去!” 水兽低低嘶鸣,发出愤怒咆哮! 杨安明骂声激怒了它们!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武双全的周泰明 这群水兽似能理解杨安明意思似的,顿时对着杨安明龇牙咧嘴,愤怒咆哮! 其中一个年长看似首领的水兽突然怪唳一声,如同发号施令! 兽群突然沸腾起来,奋不顾身的疯狂向着杨安明与赖城豪扑过去! 杨安明骇然失色,知道不可力敌,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人也便罢了,边上还有个赖城豪等着他保护呢,稍不留神,赖城豪就要被它们撕成碎片! 他当机立断,全力踢飞左侧两个扑过来的水兽,从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拉着赖城豪迅速突围。 但才走出两步他便傻眼了! 前面阴暗角落的邻水洞窟,竟不断钻出八百力,转眼又钻出二十余只,堵住了二人去路。 水兽浑身毛发密且短,溜亮不沾水,它们轻抖身体,出水时挂在毛发上的水珠簌簌掉落! 坠滴之音脆如玉珠坠盘! 却在暗里泛着骇人寒芒! 赖城豪心生绝望,“杨兄弟,你不要管我了,只管突围逃生去吧,这里既有水鬼又有周泰明等人,只怕是天要亡我……海婵她都弃我而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兴味了!” 杨安明低低喝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轻易放弃求生欲望?快振作起来,天无绝人之路,谁知道下一刻局势会不会转而对我们存利?” 赖城豪经他一喝,有如醍醐灌顶,心头豪气冲天,“也对,作为男子汉,怎能轻易言死!要死也是在战斗之中壮烈牺牲……” 突然他难以置信看着那些水兽,“杨兄弟,还真让你说对了,快看,这些水鬼竟退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杨安明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一只八百力厉唳一声,然后所有八百力便突然放弃攻击杨安明与赖城豪,流水般涌向发出叫声那只八百力的方向! 只转眼功夫,它们便告全然远离杨安明与赖城豪,竟真真是向着对二人有利的形势发展了! 赖城豪长抹一把冷汗,叫道,“看,它们直奔那些追兵去了……真是老天有眼!你说得对,天不绝人之路……咦,它们怎么如此奇怪……” 杨安明也正看得出神,两人一时间竟忘了立时逃走,以远离这危险之地! 原来准确说这些水兽其实并不是攻击那些追兵,而是只攻击其中一个人! 而那人就是周泰明! 那些追兵自然也知道这些水兽的赫赫凶威,看到近百只凶兽来袭,吓得面无人色,赶紧往后退! 凶兽们也不去追赶与袭击其他人,只死死将周泰明团团围住,愤怒无比向他发动了攻击! 周泰明显然也不虞此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他随身带着武器,一把鬼头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那些水兽也没法对其造成伤害! 赖城豪感慨道,“想不到他竟文武双全,能把百姓哄得团团转,还能在这种情况之下守得水泼不入!” 杨安明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令他惊讶万分不只是周泰明武艺超群。 更因为他发现,周泰明的气又上涨了! 变得炽盛恢弘不说,竟也多了戾气煞气,竟和陈海身上的气伯仲难分! 这家伙突然变成货真价实的匪首! 难道他已经彻底控制了摩云岭,甚至得到了这一伙土匪的气运? 想不到摩云岭匪军的气运竟如此恢弘惊人? 杨安明琢磨着,目光却一直带着迷惑盯着在水兽围攻之下东躲西逃的周泰明!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八百力怎么就如此仇恨周泰明? 赖城豪喃喃道,“看来这周泰明到了鹰愁涧,这短短时间里,便和陈海一样,彻底迷上了水鬼大餐,是以水鬼们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疯狂攻击他!这些水鬼出了名的团结与记仇,看来周泰明的麻烦大了,我们赶紧走吧,其他追兵发现水獭没攻击他们,除了有三两个去寨子里搬救兵,其他人已经盯着我们,悄悄摸过来了。” 杨安明轻轻爱抚着弓箭,扭头问赖城豪,“要不要我一箭射死这家伙,给你出一口恶气?” 赖城豪摇了摇头,幽幽道,“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吧,海婵既然选择了他,自然也是知道他能文能武,素有过人之处,既然如此,我如何能伤她心爱之人?” 杨安明默不作声,暗忖何止冼海婵,那沈红衣只怕也是因此才对周泰明如此死心塌地的吧。 两人选择在那些追兵绕过水鬼追上来之前离开。 杨安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便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去。 他目光所落下的位置,周泰明正且战且退,逃往洞径上方! 而小短腿的水兽们不善爬坡,竟被他渐渐拉开距离,落在后面。 杨安明带着赖城豪离开了这里。 回到庄子上,他第一时间找来了老幺,“去查一查周泰明上了鹰愁涧那段时间,是不是迷上了八百力鲜嫩美味的肉!” 老幺领命,“好的,主公,正好我最近成功在鹰愁涧发展了两名内线!是时候让他们发光发热做贡献了!” 他离开不久。 又有飞鸽传书抵达。 还是摩云岭的消息。 说是沈红衣与周泰明亲自率兵下山,与天军内外合击,生生将摩云岭山脚下的申家私兵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将银票送出去不说,突围后,更与陈海的人兵合一处,将申家那千员私兵连带申昊,一起围困在摩云岭三里外的一座大孤山上。 而且他们做得也绝,他们依样画葫芦,如法炮制了申昊的战术,用弓箭手,箭塔,还有鹰隼来应对大孤山飞出的信鸽。 当然,陈海与申家素有合作,陈海不敢公然露面,只借出两千兵力与周泰明与沈红衣,用来围堵申昊。 加上摩云岭上面两千人马,足足有四千人包围住了大孤山。 大孤山顾名思义,就是孤山一座,难以扼守。 只是周泰明与沈红衣并不着急攻山,而是和杨安明围住申家私兵另外那千余人那般,只围不攻,静待敌众粮尽水绝,无力抵抗,从而以最少伤损为代价赢取胜利! 杨安明心清洞明,“看来他们也在打申家私兵的主意!想要收服这千余私兵。”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给杨总兵搞点军费 杨安明放下手里一份刚刚挥毫写就的书信。 他开始细细翻阅着刚从木仇手里拿到的一大批宗卷。 木仇看着他,好奇道,“我手上有的所有我表哥的墨迹都在这里了。不过你到底查要找什么啊?你这是快把脑袋都埋进宗卷之中了!” 杨安明抬起头来,“回头你就知道了。你如果有事可以先忙去。” 说完又继续埋头苦阅。 “知道你忙,那你继续忙好了,不用理睬我的。” 木仇气苦,只能在书房一隅闷坐。 不久后。 杨安明取过宣纸,开始奋笔疾书。 他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递给木仇,“看看写得怎么样?像不像你表哥的手笔?” “像倒是极像,但你自己的字写得那么漂亮好看,干嘛要仿写我表哥的字迹?” 杨安明问道,“我能信任你吗?我告诉你以后你能不能保证绝不告诉别人?” 木仇毫不迟疑说道,“你放心,杨大哥,只要你告诉我……我发誓,我绝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说罢还真举起手来,发了个毒誓,“老天爷在上,若是我说出去的话,便教我孤独终老,永远嫁不出去!” 杨安明听得瞠目结舌,“你傻啊,这才多大点事,怎么发如此毒誓?” “我知道我绝不会泄露,再毒的誓也不怕,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杨安明笑眯眯道,“我只是古道热肠,要替你表哥做他有心无力之事,替他阻止周泰明与陈海以那张银票从钱庄拿到申家的钱罢了。” “如果仅此而已,你肯定不会说得那么玄乎其玄,还要我保证不能说出去。再说了,你怎么可能帮助我表哥那等人?” 杨安明还是挺认可她的观点的。 一般而言,他顶多是会于路上将运来的银子给截了,提醒申家的做法确实不符合他杨安明的行事风格。 他解释道,“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我只是希望申家给杨总兵出点军费罢了。” 木仇讶然道,“给杨总兵出军费?”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杨安明说罢,取过一样东西,放置于木仇跟前。 木仇细看而后,满脸动容,“这怎么可能?这东西竟然会在你手里?那陈海周泰明他们为何还要困住我表哥他们?” 杨安明很满意她的反应,笑而不答,“你如此反正反应,那申家人的反应亦可想而知,看来此事大是可为!” 木仇拉着脸说道,“哼,不说就不说,我去打探一下事情便会水落石出……不过你这是要通过飞鸽传书送至总兵府,让杨总兵来操作吧,我听说此刻总兵大人和巡抚大人都在征兵,你可真舍得,你可真会雪中送炭。” “好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不过隔壁有耳,你附耳过来,我悄悄说与你听。” “这才像话嘛。” 木仇大喜,于是附耳过去。 听完杨安明的话,她动容惊心,低低道,“你也太狠太坏了,你这是要把偌大申家往死里整啊,我以为你目前只是想对付申昊一人,不料你这一招釜底抽薪,竟要把申家彻底松垮,你可真是个狠人啊!看来申家要萎靡不振好一段时间了,我肃王府也可以喘口气了。” 杨安明假装动容,“你肃王府?你是肃王府之人?” “你这人……就别装糊涂了,以你的头脑早就猜到我是肃王府那位玉珑郡主了啦,你上次还当着我表哥的面喊我秋双你忘记了吗?是啊,我不叫木仇,我叫朱秋双,这样好不好,以后你我就直呼姓名,你就直接喊我秋双,我喊你安明……安明哥?” 朱秋双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好啊,不过我得失陪片刻,我且去鸽舍把这些东西发出。” 杨安明心思都在手里的东西上,随口回了句,然后把这些东西连带刚才写就的书信,一并小心塞进竹筒里,便起身出门,兴冲冲往鸽舍赶。 …… “逆子!这个逆子啊!竟然将这张那么大数目的银票给了别人!难道他不知道那是让他购粮屯粮用的资金?” “是啊,除了这张银票,他手上怎么也有两万两银子,如今却开出两张万两银票给别人,他这是怎么回事啊!” 位于甘州也就是明时九大边陲重镇之一的甘肃镇的申家,正在为三张银票闹得不可开交。 “报告老爷,杨总兵正在门外,说是有要紧事要和老爷商量。” 一众人正自心力交瘁,突然有人通报,说是杨总兵杨肇基到访。 “什么,杨肇基亲自找上门来了?这家伙不是一直和梅之焕穿同一条裤子的?如今多事之秋,到我们这里来所为何事呢……去,快请他进来!” 申家家主申九宏命人将杨肇基请了进来。 “杨总兵大忙人,今日为何有空光临寒舍?” 申九宏屏退行人,与杨肇基交谈起来,他一时间摸不透对方心头所想,试探性问道。 “我不久前到崖山县调查巡按御史大人被刺杀一案时,和令郎见过数面,今日接到令郎的求援书信,还有这几张银票,你们看看吧。” 申九宏赶紧接过书信与银票。 说是他的宝贝儿子为摩云岭与鹰愁涧两处贼匪流寇围困在大孤山,信中申昊说自己被贼寇威逼恐吓,为了保命,迫不得已给了三张银票,好在如今觅得机会,悄悄发出书信,并嘱咐父亲,早前交与贼匪的银票千万别兑现,但贼匪攻山甚急,情况危急,希望家里给杨总兵捐献七万两军资,拜托杨总兵出兵剿匪! 申九宏心头嘀咕,那陈海可是与他申家有些往来,且与摩云岭是死对头,怎么联起手对付他儿子? 杨肇基见他看完书信,便起身要辞行离开,“我过来只是因为与令郎见过几次,提醒申家主赶紧设法救人,哎,都说红颜祸水,若不是因为玉珑郡主出落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也不至于令到陈海与令郎相互仇视,大打出手……申家主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不图这数万两银子,还请申家主莫要为难,如今书信与银票一并交给申家主了,有你这个当爹的操劳,这事我便不管了,也是时候告辞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做空申家 “什么!那陈海竟然看上了秋双?也难怪,那丫头姿色卓尔,倾国倾城,哼,肯定是那个周泰明,栽在吾儿手里,却心有不甘,投靠流贼,让那陈海与吾儿反……与吾儿相争!” 申九宏顿时信了七七八八。 “好了,消息我带到了,也没别的事,那我回去了。” 杨总兵再次要走。 “总兵大人,等等……” 申九宏赶紧把他喊住。 …… “今日是约定好的时间了,之前我放飞了百余只信鸽,飞向五湖四海,如今回来的三十来只信鸽带回来了这种新作物种子。其他信鸽都在等这个约定时间……待其他信鸽回返,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收获。” 杨安明一边视察工坊与土地上的作业,一边掰着手指头细数日子。 他心头异常亢奋,心头情不自禁哼起了一曲来财版大展鸿图。 有时候战斗并不一定非要刀剑相向。 赖城豪吃惊的看着那些作物种子,“你以我的名义放飞了所有信鸽,就为了让我赖家各地商铺分号与商队寄回来这么些外夷作物种子?难道这些远洋番鬼佬的作物大有玄机?” 杨安明笑道,“你说的是,这些都是宝贝,我能收集到这些种子,全仗有你,至于能不能种好,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杨安明这一次得到是番茄、辣椒、花生、红薯、木薯、向日葵、烟草、南瓜等等种子,绝大多数是洋夷作物种子。 信鸽携带能力有限。 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对于杨安明而言,这些都是燎原的星火。 有些种子,譬如辣椒,他手里就有,但多多益善。 有些作物不适宜在甘肃种植,但他还是想试一试,譬如木薯要高温且光照充分,适宜在热带亚热带种植,而陕西甘肃主要是温带大陆性气候。 但无论如何值得一试。 毕竟这玩意容易种植,产量也大。 哪怕产量不如南边,但只要有收成,就是好事! 毕竟木薯在山上和路边都可以种植,往往不占用其他作物的种植空间。 至于烟草,这玩意除了拿去抽,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用途。 可以杀菌消毒,清除异味,可以止血,甚至能缓解疼痛,还能对很多东西有保鲜防虫作用。 杨安明眼中,这就是顶级宝贝啊! 但也有些信鸽并没有如期返回。 相信在路上已经遇着鹰隼或者鸮鸟,或者一些能猎杀鸟类的动物,遭遇意外。 赖城豪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你没有用我赠送给你的信鸽还有那印章,做一些悖逆律法,或者不利我赖家的事情吧?” 他有这个忧虑倒也正常。 毕竟杨安明在前世就不是个走寻常路的人,更别提穿越到大明,面对这个时代的世人了。 杨安明的思维与眼界超出这个时代太多。 杨安明正色道,“赖大哥,你可别说,我还真做了件可能给你们赖家带来麻烦之事。” 赖城豪心头一紧,有点慌,“什么?你到底还利用信鸽和我赖家的关系网做了什么事情?” 杨安明神秘一笑,讳莫如深道,“我就是利用你们的赖家商铺分号与商队,去找申家麻烦罢了,至于是怎么找申家麻烦,你很快就会知道。” 赖城豪舒了口气,“如果是对付申家,那便还好。” 申家比赖家底蕴深厚,与赖家起磨蹭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让这家伙恶心恶心申家人也好! 当然,他倒不觉得随便飞百余只信鸽,能对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况且这百余只飞鸽里,有一部分还不是出自他们申家的信鸽。 此刻他还不知道杨安明口中给他们赖家带来的麻烦是什么。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 又过了三四日。 信鸽不断从各个地方飞回来。 赖城豪看着那些书信,人都快麻了! “杨兄弟,你真是个恶魔啊!幸亏我赖家没有与你敌对!” 回信是赖家各个商队与商行分号给他回复,全是告知他这个少东家,所吩咐的事情已然办妥,已经假扮各地商人,拿着银票,顺利从申家钱庄与申家友商开设的钱庄,兑换到黄金或银钱。 各处兑换的钱财,折算为银子,少则数千两银子,多则万余到数万两银子。 最多一家甚至提了万两黄金,折算为银子,那可是十万两银子。 偏生杨安明飞出去的信鸽,筹谋周全,说明得妥妥帖帖,都是同一日子去兑现,这些钱庄之间甚至连相互提醒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下,申家钱庄与申家友商,损失惨重! 而银子都集中到了赖家手里。 赖城豪算了算总额,就这一下子,赖家就凭空得了三百七十多万银子。 而申家,直接被杨安明做空,陷入可怕的困境。 所以,杨安明口中,他们赖家的麻烦就是,得耗费时间精力去搬运和处理这些银子,以防被申家以及其友商察觉到什么! 同时还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吞了申家经营不下去的各种产业与房子土地。 赖城豪心生感激,慨然道,“这下子申家算是快完蛋了,这些钱财都是你谋算得来,我会想办法全部交到你手里。” 杨安明笑道,“果然我没看错人,你是个值得往来的性情中人。不过,运送那么多钱财,到底要花费时间,且路上容易招惹劫匪,这运费我得出。” 赖城豪说道,“杨兄弟,何出此言?因为你这一手,赖家及其友商手里多少产业和土地房子必将被我赖家吃下去,所以我们也赢得盘满钵满,你就是我们赖家的恩人呐!” 杨安明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小弟就只好愧受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全部一下子运回来,这样的做法不现实,这样吧,太远的地方,就不要运回来了,权当我拿钱投资你们赖家了,不然千里迢迢的,路上出了事也是麻烦。” 赖城豪好奇道,“如此一切依你便是,不过,难道你就不怕我赖家把钱都吞了?” 有一刻他是真的动过这样的念头。 只是理智战胜了心头贪婪。 杨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其实吧,如今乱世,太有钱往往也不是什么大好事,有钱,还得要有能力把钱拿稳,才是大本事。” 他补充,“独狼死,群狼活。” 赖城豪若有所思。 第一百三十章 无情的屠戮工具 申家商业重心主要还是在陕西甘肃一带。 明初时为应对对元朝残余势力,采用军事化管理,甘肃被撤销了行省,归入陕西管辖范围,设立军事防御区“甘肃镇”。 这种情况维持到了明末。 而申家的商业版图触角,遍布陕西。 陕西地区之外,也是触及大明版图各个地区。 但短时间之内能把银子运过来的位置,惟有周边位置。 但由于处处饥荒,流贼蜂起蚁聚,哪怕是近距离运输也困难了好些。 至于偏远地区,回来的只会是赖家钱庄的银票。 暂时到了杨安明手里的,是三十万银子。 杨安明还以物代钱,管赖城豪要一大堆铁材,各种物资。 至于其他的,只能来日方长了。 而赖家则吞掉了申家好些产业,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好几处制瓷民窑。 原来申家赚取银子的窍门,主要是制瓷。 这时候的洋夷,正在新大陆疯狂开发银矿,然后将白银通过海陆各处输入明朝,换取他们梦寐以求的瓷器丝绸等物品。 而甘肃正是西北陆路的关键一个节点。 申家控制着民窑瓷器生产。 是以近些年都在疯狂换取白银。 话又说回来。 打铁匠有了材料,干活益发带劲! 并且把生产规模扩大,加了一大批打铁学徒。 按照打铁匠原有经验,打造一副全铁甲需三十斤闽铁,外加蓝棉布等辅料,制作周期长达二十五天。 这个时间已经比寻常匠人快了数日。 而分成若干步骤,以流水线形式作业后,效率更是大大提升。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后面追加的成员,大多数都是从没接触过打铁的学徒,需要花一定时间去带。 否则达不到铁匠的作业要求。 打铁匠没有着急赶工,每个新学徒都经过他的考核后,才把新流水线正式开起来。 而此刻申家收到噩耗。 有人拿着申家开出的银票,从各地钱庄同时换取金银铜钱。 自家钱庄被掏空不说,一堆盟商如今成了债主。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家族事业蒙受灭顶之灾呐!这该死的败家子!他这是给陈海那帮子贼匪拿了多少张银票啊!这陈海简直是欺人太甚!小小草蛇,竟妄想吞噬巨象,快告知杨总兵,送五万两银子,不,送十万两银子过去,我要那匪首死!要那天军全灭!” 申九宏虽然在接到杨肇基送过来的书信后,立刻通知各地钱庄,可飞鸽传书还没到,钱银就被人兑现提走了。 他心都在滴血,愤怒吼完这番话,直接吐血陷入了昏迷。 原来上次他喊住杨肇基,只愿意出三万两银子,希望他出兵帮忙,杨肇基当即表示自己军务正忙,借故离开了。 申家私兵就三千余。 还无法摆到明面上。 根本无力救援。 当时他联系陈海,质问他为何围困申家麒麟儿。 陈海回复则质问他为何要让申昊带着私兵到其势力地盘惹是生非,处处跟他对着干! 在书信里索要大批钱银不说,还给出通牒。 要想申昊平安无事,必须给朱识鋐施压,大力促成他陈海与玉珑郡主的婚事! 申九宏这才完全信了杨肇基的邪! 陈海哪知道杨安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给杨总兵发去的书信赫然就把其与申昊矛盾归结为因朱秋双而争风喝醋且敌对打斗! 申九宏看到回信,正想着该如何联系杨肇基,花再多银子也要力保儿子平安无事。 岂料旦夕之间横祸降临。 钱庄出大事了! 申家人乱成一团。 请名医救人的请名医,联络杨肇基的联络杨肇基。 杨肇基见申家送来十万两银子,当即欣然应诺,表示愿意出兵驰援。 他当即带着三万两银子,找到巡抚大人,告知此事。 巡抚梅之焕虽然与申家不对付,但也不能阻止杨总兵发财,况且杨总兵还很义气分了自己三万两银子。 梅之焕说道,“也罢,你姑且去把那陈海剿灭了吧,这申家最近钱庄出了大事,申家商业,已经显现迟暮之征兆,不足为惧。只是你我俱在为征兵之事忙碌,如今你前去清剿流贼,看在这三万两银子的份上,我会替你把兵征足,够义气了吧!” 杨肇基感激涕零,“如此真是感激万分,那我回去之后便立刻启程出发了!” 梅之焕却压低声音道,“你且过来,我有一事,欲要拜托你去做。” …… 杨安明放下手中宗卷与书信。 做了一波眼保健操。 然后揉着眉心,感慨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原来如此!” 这些宗卷与书信,都是老幺送过来的。 据老幺发展的鹰愁涧线眼消息称,之前周泰明上了鹰愁涧,与陈海同吃同住,但奇怪的是,那期间送进去的水鬼大餐,不多也不少,一如既往。 按照那两位线眼的猜测。 要么周泰明根本不喜食用,要么是陈海体恤手下,知道如今水兽不好捕猎,没有追加份额。 杨安明一声冷笑,“周泰明若不喜欢吃,为何水兽会如此疯狂追击他?而陈海这样的人,又岂会真的会体恤手下?” 种种迹象,都在印证他之前心中猜测。 既然如此,鹰愁涧也不是不可以图谋! 他心头立刻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好在此时那些申家私兵已经饥渴交加,耳晕目眩,七荤八素。 “饿吗?渴吗?想要吃饭喝水吗?有没有愿意归降的?” 杨安明来到这些东倒西歪的私兵跟前。 这些无情的屠戮机器,却冷硬得如同石头! 一个二个,全然对着杨安明怒目而视,眸子里闪着戾气,如犹斗的困兽! 竟是死也不愿意屈服! “你去死!没有虎符也妄图对我们发号施令!” 当杨安明同样的话语问第三遍的时候,有两个私兵集聚了最后的气力,猛地拔出匕首,恶狠狠向着杨安明的背部和侧边扑刺而去! 杨安明眼疾手快,侧身一闪,巧妙的同时避过二人袭击,同时两手一伸一带,这两个自不量力的虚弱私兵当即扑倒在地,啃了个狗扒粪! 其他私兵见状,也纷纷效尤,拔出武器,纷纷扑向杨安明。 裴虎赶紧率人挡在杨安明跟前。 杨安明不怒反喜,“哈哈哈,不愧是冷血的屠戮工具,如此无情无畏,暴戾残忍,兼且勇武,跟着申家真是暴殄天物!”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假天军教主 这些都是死士! 被阉割掉软弱与感性的生活知觉的存在! 且都是从婴儿培养起来的! 哪怕知道申家那一套残酷毫无人性的训练之法,没有十几二十年,根本复制不来! 但怎么让他们驯服,成为了棘手问题。 虎符肯定在申昊身上。 而申昊正被困大孤山。 看来只能提前采取行动了。 所幸的是,目前这些死士饥渴交加,丧失了战斗能力! 他分出一千人,盯着这些私兵。 并且吩咐他们每天只给这些私兵少量的水与食物,勉强吊住他们性命,不至于死掉。 他集结了剩下的二千余人,还给精锐家丁们全部装备上铁甲与兵器。 然后悄然奔袭鹰愁涧。 他绕过大孤山,抵达桃花江畔。 当夜幕降临,他率人踅摸到鹰愁涧! 他命两千余人潜伏好,让精锐家丁脱了装备,穿上披甲,却把装备与兵器当做收缴的战利物品,抬到前寨门口。 阿龙对着匪众守卫大叫,“快开门,周爷让我送战利品回来了!今天大有斩获!快快开门,我要亲自把得来的宝贝献给我们天军教主大人!” 杨安明晌午时分,早就通过内线,发布消息,说晚上周泰明会遣人送战利品回来一趟。 谁也没料到他的内线之一,赫然便是陈海的随身近卫阿龙! 这些门卫见是阿龙,又见抬着那么多箱子,丝毫没有怀疑。 他们开了门,只上前例行检查得开了箱子,见是一堆重甲装备, 只好奇道,“阿龙哥,这些甲装与兵器崭新如是,却是从哪来抢来的?” “嘿嘿,不瞒你说,这些装备是姓杨那个小子弄来打算献给杨肇基那家伙献媚用的,只可惜他手里的家丁都在山上寻宝,而又因为我们天军正在围困大孤山,误判形势,以为哪怕没有护卫,也可以轻易避过我们天军耳目,运送这些甲装与兵器,结果被我们截了个正着!” “教主对周爷也真是好,竟然让你这个红人从旁协助……好了,赶紧进去吧,这种成色的装备,相信教主大人看了必然欢喜,这周泰明没有自用,得到后便早早送了回来,倒也对我们教主颇为忠诚!” 众人于是顺利进入山寨。 进了门,阿龙带领众人走进一处空寂院落,众人脱了寻常披甲,换上重甲与兵器。 杨安明更是戴上了陈海同款的黑色重甲,握着同款的长矛! 原来杨安明自从有了动态视觉,就有了过目不忘之能。 且他更是精擅丹青之道。 于是凭着记忆,把陈海这一身的装备,完美的画下来,让打铁匠照着复刻了一套! 至少从外面看上去,一模一样,和陈海那一套,完全没有区别。 杨安明前世在国外,曾经试过直接画出别国的钱币,每每能骗过验钞机。 在这个时代画一套装备,或者伪造申家银票,那自是不在话下! 这也就是申家被他顺利掏空的主要原因之一! “真像啊!这简直就是教主再现!还有这样渊渟岳峙的恐怖气势,我只在陈海,周泰明,还有杨爷您的身上感受到过。边上过去五百米,就是陈海所居住的极乐宫!” 阿龙一边打量杨安明的行头,一边指着前边灯火通明的某处。 杨安明从头盔两个窟窿处看着阿龙,似笑非笑,“阿龙,你就不怕陈海了吗?” 阿龙说道,“我怕,我当然怕,不过杨爷既然说周泰明才是陈海,还敢闯进山寨来,必然有了真凭实据和必胜把握,那山上的只能是他的替身,有杨爷在,我自然也就不怕了!” “你倒是个机灵人!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钱银你还是按老办法去领取。至于之后,是隐姓埋名或者继续跟着我,都是你的自由。” 杨安明颇为赞赏的夸了句。 “杨爷出手阔绰,我当然是要跟着杨爷!” 说老实话,其实阿龙真想一走了之。 他是真怕杨安明斗不过陈海。 但是他曾亲眼看到周泰明的主帐里面一个箱子里放着一套黑色甲装! 亲眼在很多个不经意间,看到曾经为百姓“负重”前行被压弯了腰的周泰明突抬起了腰杆子,笔挺如松的腰杆子。 对于他这样一个在陈海身边侍候很久的天军老人,竟总是下意识把周泰明错当陈海!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杨安明和他说的都是真的! 陈海与周泰明确实就是同一个人! 在他看来,论武艺,杨安明断不可能是陈海的对手,但知道陈海的秘密,此番却很可能控制鹰愁涧。 最主要是陈海为人暴戾,待人刻薄,而杨安明却出手阔绰,待人殷厚。 所以他选择了站队杨安明。 杨安明这边,却一直留意阿龙的表现。 但凡他说错一个字,已经死于当场了。 但迄今为止,阿龙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那就开始行动了!” 杨安明一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冲进极乐宫! 里面一个带着头盔的男人,与二三十个异常暴露的莺莺燕燕,正在嬉笑打闹! 诸女见到一群人披坚执锐冲进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乱成一团! 那人赫然正是陈海的装扮,他厉声喝道,“尔等是反了不成,竟不经传唤,便擅自闯进极乐宫!现在退出去,本教主还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休怪本教主手下无情!” 杨安明见他嘴上呵斥,眼中却掠过一抹惊惶,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更确认了心头所猜测! 他并没有冲在最前面,而是缩在队伍中间留意观察,是以那人根本没有看到他! 此人的气确实远逊于陈海。 毫无疑问是个冒牌货! 阿龙此时挺身而出,喝道,“尔是何方鼠辈,竟然假冒我天军教主!你且看清楚,带着我们进来的是何人!” 他话音刚落,众人往两侧分开,露出身披黑甲手执长矛的杨安明来! 瑟缩在一边的诸女,看得目瞪口呆,失声叫道,“竟然是教主大人……姐妹们,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会有两个教主大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也有女子心头惶然,想问题更深入,目露恐惧,低低道,“我只希望我们身边的是真的,否则依照教主的秉性,我们与这位教主厮混了这么久,只怕得通通被装了猪笼子,沉进桃花江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偷占鹰愁涧 “你是何人,竟然冒充本教主!还有你,阿龙,你竟然背叛本教主?” 那人见了杨安明,也是动容不已。 阿龙站一边,一副旁观者的态度,“你们到底谁才是教主?这位教主大人,你只佩戴了头盔,你的黑色甲胄呢?把你的装备拿出来装上,究竟谁冒充谁自然一目了然!” “哼,对付一个冒牌货,何须本教主取出黑龙铠!阁下既然自承是真尊,可敢与本尊单打独斗,分个真伪?” 那人一边说,一边取过案上一只酒杯,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杨安明突然一脸凛然。 原来那人饮下那杯酒以后,昂然走出,直面杨安明,其浑身气势霎时间大涨,变得凌厉无匹,骇人之至! 对方气势磅礴,竟突然让杨安明生出之前面对陈海的同样感觉。 难道他竟然是真的? 杨安明可不信一杯酒有那样的效用! 对方一直在饮酒作乐,如果是那样的话,众人进来时,他身上就应该流淌着当前这种骇人气息才对! “开玩笑吧,你一个冒牌货,跑进来受用我家教主的美酒佳肴和诸般美女,你还想和我家教主单打独斗?要对付你这样的货色,何须教主亲自出手,我们出手就够了!” 杨安明身边有士卒忍不住反唇相讽! 那人哈哈大笑,戟指杨安明,“你这个冒牌货,是不是怕了我?是不是没什么本事,怕和我动起手一下便暴露你是个假货?” 杨安明呵呵笑道,“也罢,为了让你心服口服,你要单打独斗,那便单打独斗!” 那人从兵器架上摘下长矛,直指杨安明,“敢不敢去外面打,让兄弟们作证,都来看一看天军教主的真正实力!” 杨安明冷冷道,“我答应打单独斗已经给足你面子,这极乐宫够宽够长,就在这里打吧,有人假冒本教主之事还是低调处理为好,免得影响军心。你要么依从,要么去死!毕竟要做天军教主还是得有点脑子和大局观念的!” 这话一出,那人只得答应在极乐宫动手。 而那些女子有些益发焦虑与绝望! 看气势和言行,刚才进来那人似乎更为霸道! 难道身边此人当真是假货? 这时候两人已经打在一起。 杨安明发现对方长矛力大势沉,攻势如潮,一招一式,竟然和之前对战过的陈海几乎一般无二! 唯一差异就是对方没有黑甲! “且让我看看你是谁!” 杨安明自从上次和陈海打过一场,见他防御堪比千年老龟,早就想了很多再次对上对方时该采取的战法,如今对方没有黑甲傍身,那些法子都用不上了。 他动态视觉施展开来。 对方顿时从三维人变作了二维图画似的,那一股子骇人的气势,立时凝固,被定格在杨安明视网膜上。 杨安明伸手便摘下了对方的头盔! “你不是已故的张护法吗?你是张家的儿子,后来一次出去劫掠一位路过的官员,便再没有回来,大家都说你死于那位官员的保卫手里,没想到你居然没死,这是逃走了又趁着如此纷乱之际,回来假冒教主,想取而代之?” 阿龙一眼认出了此人,当即揭穿对方的身份,还出言痛斥,指责对方诸般不是。 那些女人听说一直呆在永乐宫这位是冒牌货,顿时慌了神。 而张护法只觉得对方身影一闪,顿时绕到自己背后,还伸手把自己的头盔摘了! 他感觉头上一凉,顿时知道大事不妙,“我是冒牌货不假,但这是教主的……” “大胆狂徒,竟敢冒充本教主,给我拿下!” 杨安明喝断对方话语,一脚将其踹飞,同时身体前欺,出脚将其踩在地上! 那些家丁精锐早已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住,不但五花大绑起来,还给他用布条把嘴都给堵住了。 这过程张护法身上炽盛气息渐渐消退,整个人就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那骇人的气势不翼而飞! 杨安明装模作样喝道,“押下去,给我用刑,务必问出这家伙一段时间去哪了,为何回来假冒本教主,是不是受周泰明指使,此举更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然,对张护法的逼问。主要是逼问他突兀气势大变的秘密。 同时他让阿龙安排上山寨喽啰,将山寨所有护法全部召集至议事厅开会。 所有护法里面,见了杨安明版本的天军教主,而面色有所不对的,当即按张护法余党处理! 被杨安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控制起来! 此时农民起义军还没成气候。 陈海也只是陆陆续续接收了从外地流窜过来的一些灾年流民。 目前山寨里大概有八千寨民。 加上周泰明带去围困大孤山的两千人马,那是大概一万贼众。 相对后来农民义军队伍,规模委实不算大。 事实上,多了陈海也养不起。 毕竟陈海的人一直固定在桃花江畔,并没有像后来李自成张献忠他们的义军队伍那样到处劫掠,滚雪球似的到处吸纳新人。 要维持万人温饱,陈海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当陈海不在,杨安明假冒他进来,自然就轻而易举将山寨彻底控制住! 也有些陈海的心腹嗅到不对,兼夜逃走,却被杨安明安排潜伏在寨门之外的二千士卒抓住,一个都没能跑下山去。 说起来,这次行动之所以能如此顺利,陈海自己是主要原因之一。 他兼备官匪二重身份! 但除了寥寥无几的核心心腹,知道的几乎没有。 哪怕是阿龙这样的心腹,若不是周泰明丢了官,若不是因为他办事得力,被派去协助围困大孤山,若不是他对陈海太过熟悉,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底细。 而杨安明却因此成功鸠占鹊巢,把鹰愁涧控制在手里。 很快审讯结果出来了! 以张护法为首的五个护法,还有十几个小头目,受周泰明指使,企图假冒教主,剽窃天军控制权,罪大恶极! 杨安明着阿龙将他们种种罪行公之于众,并将他们悉数打入地牢,等候处理! “这就是张护法的秘密!这药吃了能透支身体潜能,骤然爆发可怕的力量!只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事后还会虚脱好些天!可惜没有找到那昧黑雄!” 杨安明饶有趣味捏着手里一瓶子丹药细细端详。 第一百三十三章 陈海的后宫佳人 杨安明命人对张护法使用了多种酷刑。 只问到了其力量变强的秘密。 张护法名叫张鸣金,正是张家家主张劲的儿子。 据张护法所言,他只是陈海替身。 陈海经常会长时间外出,踪迹不明。 每每外出,就会让张护法假冒自己。 而陈海是见张鸣金颇有些武学天赋,所以教会他很多武学招数! 但张鸣金却说陈海不可能是周泰明。 因为他见过陈海真容,说是个虬髯大汉! 这让杨安明想起了周家老妇人所言。 难道他认识的这个周泰明,真的是个冒牌货? 还是说,陈海还有另外一个替身? 杨安明迟疑再三,才再次走进极乐宫。 那些女人正相顾惶然,不知道等待她们的到底是何命运。 这些女人,各个都颇有姿色,显然是陈海下山劫掠,千挑万选留下的。 这些女人年轻的才十六岁左右,而最年长的也才二十七八岁。 “教主,我们真不知道那人是冒牌货色!” “教主,请您大慈大悲,饶过我们这一遭!” “教主,只要您饶我一命,我发誓,从今往后,无论你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我都服服帖帖,绝不再反抗!” 女人们唯恐他因为冒牌货之事对她们不满,纷纷发誓求饶。 杨安明学着陈海的语调问道,“什么离谱的要求?” 立时有几个女人可怜兮兮的说道,“自然是教主想如何对待我们就如何对待我们。” 杨安明目光冷冷从她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一边角落里。 而那个位置,瑟缩着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女孩子! 此女形容姣好,绝色可人,可就是脸上满是淤青。 别人都忙着讨好杨安明,她却一声不啃蹲在角落里,迷人的娇颜上,有一种似是经历繁多,又超越年纪的麻木不仁! “你们都消停一会。你,跟我过来!” 杨安明呵斥道,随即一指那角落里的女孩子,命她跟自己进入帷幕深处。 那女孩子便梦游似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天可怜见,教主竟没有将我们浸猪笼!” “可怜的花喜儿,又要遭老罪了!你们说这样一个生涩女孩子,如何经得起这畜生的百般蹂躏!” 女人们压着声音,在背后窃窃私语。 原来杨安明是想从这些女人身上了解陈海的一些底细。 可见外面那些女人唯唯诺诺,只有这个女孩子显得格格不入,所以优先把这个女孩子叫了进去。 “知道该怎么做吧!” 杨安明冷冷道。 哪知道这名叫花喜儿的女孩子反应却出乎意料之外! 她递过来一杯酒,“亲爱的教主,口干了吧,先喝杯酒。” 杨安明闻了闻也没觉得有异,也确实有些渴了,便接过喝了下去。 她突然扑向杨安明,柔声细语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你打得我越狠,就越是在意我,是也不是?我想要做天军教主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偶尔高上无下。” 杨安明如被蛇咬般将她推开,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低声斥喝,“小小年纪,如此放浪,真是恬不知耻!” “你又打我!每次你把我喊进来,我都迫不及待要成为你的女人,可每次你总是这样谴责我,打我,说我年纪轻轻便寡廉少耻……难道就因为我年纪小吗?难道就因为我不如外面那些性感成熟与迷人吗?你既然不要我,为何非把我抢回来?你把我抢回来都三个月了,可又一次都不碰我,却是何道理?” 花喜儿非常不解,非常委屈,低低抽泣起来。 但她委实害怕动静传出去,被其他女人知道教主碰都不碰她,所以声音压得很低。 我去! 杨安明看着她满脸淤青,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这些淤青都是真正的陈海打的! 看来陈海因为某种不得而知的原因,确实没法人事! 这和杨安明对周泰明的猜测,是一致的。 难道是因为他手里没了赖城豪以黑雄给他配的药了? 难道陈海是非要服用黑雄配制的药才能人事? 如此说来……杨安明心头一阵狂喜,这黑雄或许确实能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 杨安明此刻也想明白陈海为什么老是打这样的绝色佳人了。 他明明不行,她竟还敢说想要! 那他只能狠狠揍她,骂她放浪淫贱不矜持了!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不许再哭,赶紧退出去吧!” 杨安明也只能板着脸让这花喜儿先退出去了! 花喜儿一阵错愕,“我亲爱的教主,你还没打我呢,怎么都就让我出去了?” 说罢,她突然掀开衣物,露出下面令人触目惊心的鞭笞痕迹! 她见杨安明死死盯着她的身体,眼里竟有几分惊喜与期待,外加五分疯狂。 她不由低低叫道,“亲爱的教主大人,快打我,你既然不要我,那就继续打我!” 想不到这陈海收集了这么多美女,竟然是这样对待她们的! 杨安明脸都黑了,连推带搡要将花喜儿轰出去,“快出去!换一个进来!” 花喜儿低低提醒他,“亲爱的教主大人,你怎么有些反常?别这么快轰我出去,否则她们会觉得你不行的!快打我,不然我出去该怎么和其他姐妹说话?” 说罢,她竟有模有样,声情并茂的弄出一些动静来。 杨安明看得瞠目结舌! 那陈海是个奇葩这他是知道的。 却不料这个花喜儿也是个大大的奇葩! 不但放浪,而且疑似有受虐症! 好一会,她才停止了这动静。 杨安明却觉得身体有些异样。 吓得他赶紧把花喜儿轰了出去。 想不到除了王珠兰外,竟还有女人能让他把持不住。 花喜儿出了去,其他女人打趣道,“教主威武,让你心满意足了吧?” “那是自然,教主大人最是宠爱我了,你们永远只能跟在我花喜儿屁股后面吃屁!” 花喜儿一脸得意,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杨安明看得暗暗摇头。 剩下的女人也一个个进了来。 毫无疑问,她们都是遍体鳞伤,华服之下,就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可见往日里陈海是如何对待她们的。 这些女人对陈海也是一无所知。 杨安明根本打探不到什么要紧消息。 他离开极乐宫,立刻命人去找张鸣金。 杨安明不信这些女人张鸣金一个都没碰过。 除非他也是个不行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药 结果一查! 那张鸣金还真是个身体有异的。 阿龙回来告诉杨安明,说张鸣金居然是个阉人! 原来陈海吃不到这些貌美如花的女子,却又要在离开山寨时,让张鸣金做替身,却又怕自己戴绿帽子,所以索性将张鸣金弄成了太监! 阿龙找到张鸣金询问情况时。 张鸣金对此颇有怨气,声色俱厉,数落陈海的种种不是! 杨安明知道他是要借此和陈海划清界限,表明立场,讨好自己。 但杨安明对张家殊无好感,也就对此不加以理睬。 不知为何,杨安明处于教主独享的寝宫时,总感觉自己浑身热乎乎的,还想去极乐宫呆着。 “难道是花喜儿那杯酒有问题?” 杨安明命阿龙把花喜儿带过来。 花喜儿竟不胜欢喜,“我果然是最特殊的一个,这么些日子了,我还是第一个被教主带到极乐宫外面的女人!不知道教主找我来是干什么?” 说罢,她眸光流盼,媚眼如丝,痴痴看着杨安明。 杨安明心头一颤,赶紧压制身体的异样,喝道,“大胆花喜儿,你给我喝的那别杯酒里到底放了什么?” 花喜儿花容失色,“冤枉啊,我哪里有放了什么?” 杨安明威胁道,“不老实那就只好将你浸猪笼了!” 花喜儿却仰起头来,昂然说道,“浸猪笼就浸猪笼!教主乃是万中无一的英雄豪杰,不但身材魁梧,武艺高强,举手投足还极有男子气概!花喜儿爱慕教主,爱得要死!早就把教主当做自己唯一男人了,你既然不愿意让花喜儿做你的女人,那我只好去死了!” 这女人竟死活不肯开口! 杨安明一阵阵头大! 世上有卫妍那样的奇葩女人对原主死心塌地! 也有花喜儿这样的奇葩女人对陈海痴爱入骨! 偏偏这会这些情感都转移到他身上! 他感觉这比别人给他撒了狗粮还难受! 杨安明寒着脸,“花喜儿,本教主耐心无多……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说!” 花喜儿狡黠一笑,“让我真正成为教主夫人……那我对夫君自是有求必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安明森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大家都误以为是秦风与廖光裕偷走了本教主的宝贝,却没料到,原来是你偷走了!花喜儿啊花喜儿,你非要本教主把你脑袋摘下来,你才肯老实吗?” 花喜儿大惊失色,“什么!那女人给我的药丸,竟然是教主失窃的宝贝?” “什么女人?还不老实交代!” 一番逼问。 花喜儿听到是那宝贝以后,终于交代事情真相。 原来杨安明版本的天军教主将冒牌货擒拿以后。 花喜儿遇到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 那女人问她是不是很想得到教主的宠爱,她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于是那个神秘女人交给她一枚黑色的无味小药丸。 那女人还告诉她,只要让她混在酒水里面给教主服用,教主就会控制不住宠幸她! 花喜儿交代完此事,哭泣着道,“教主,是不是那药丸有什么问题?都是那个女人,她利用了我对你的狂热爱意!我只是太过爱你……教主,我误信匪言,实在百死莫赎,你还是把我沉江吧!” 他画出那日于驿道上那家申家客栈遇到的女子,“谁要将你沉江了?别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了,快看看是不是此女?” “是她,就是她……想不到那盗走灵药的竟然是个小姐姐,更想不到教主竟然有如此丹青妙手,这幅画画得就和真的一般,果然不愧是我爱着的男人,文韬武略,诸般才艺,无所不精,教主,可以将这幅画赠送给花喜儿吗?” 花喜儿上前晃着杨安明的手臂,娇声央求,那如兰芬芳,轻轻喷薄到杨安明身上。 杨安明心头异样,暗骂这该死的小妖精,一样一样的,可真会勾人! 说这是才十六岁的少女,谁敢信? “好了,这画给你了!” 杨安明吃不消,将画送了出去。 花喜儿双手接画,激动的欣赏着,这才没继续纠缠杨安明。 杨安明看看画面,再看看花喜儿,有一刻要怀疑花喜儿便是画中人,因为两者竟有好几分相似度! 只是当初那个带着面纱的女人要相对高挑一些,却确实不是眼前少女。 杨安明正想让花喜儿离开,这丫头竟然再次扑过来。 杨安明喝道,“这可是本教主的寝宫,你休要放肆!” “教主你忘了吗?如果是服用了那个药,就要及时行乐,否则对身体大大有害,难道教主是唾弃花喜儿,一次都不让花喜儿替你分忧?难道你放着现成的娇嫩花儿不去采撷,却要一会宠爱那些老到生出鱼尾纹的姐姐们?” “退下退下,是不是那药还不好说呢。莫要继续胡搅蛮缠!” 杨安明喝退花喜儿。 他内心其实颇为烦恼。 那不及时宣泄的恶果,他再是清楚不过了。 但明显有人在给他下药,那面纱女意图不明,他岂能令之如愿? 他心头烦闷,便来到山下江畔独步。 徐风习习,吹得人心头发凉。 杨安明感觉体内燥热大大消褪。 突然前方传来了喧哗的动静! 有人在远处大叫,“快!那滑溜的小婆姨往水边跑去了!快抓住她!” 杨安明闪入暗处,却看到十几个摩云岭寨民装扮的人,正在追捕一个窈窕身影! 那女人似乎受了伤,跑起来一瘸一瘸,可仍旧跑得极快,还是蛇皮走位,东躲西趋,变幻无方,那些追兵追了好一会都没能成功堵住。 “这么眼熟,难道她竟真擅自行动了……” 杨安明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当即潜伏过去,连续出箭,将追兵全部射杀! “安明,你再一次救了我……” 卫妍浑身是血,认出杨安明,终于放了心,她还想向杨安明迎上来,却脚下一软,倒下了地上。 杨安明见她箭头中了一箭,手臂也被捅了一刀,伤得不轻,难怪浑身是血。 他拔了箭,一边给卫妍处理伤口,一边问道,“是谁伤的你?是陈海吗?” 他拔箭的时候,卫妍死死咬住衣服,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直到听到杨安明问话,她才吐了堵在口中衣物。 她极度虚弱无力,竭尽全力说道,“安明,你需要的东西我替你拿到了……虎符……虎符在我怀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身体彻底康复 杨安明从她怀里摸出满是鲜血的一枚虎符,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抱住她,“卫妍,你怎么这么傻,你就不怕死的吗?” 卫妍一脸喜悦满足与享受,“能有你再次这样救关心我,能有你再次紧紧抱住我,这感觉,真好。” 她说完,浑身脱力,昏迷过去。 一道身影隐匿不远处,素手轻扬间,林间腾起淡淡烟雾,无声无息侵染。 杨安明检查了一下卫妍的情况,发现她只是因为精疲力尽,因为受了伤而虚脱,陷入短暂休克,本想赶紧将她带回鹰愁涧。 可触手温软,再见到卫妍昏迷之中秀眉紧蹙,面露痛楚,仿佛梦寐之中犹有很多烦心事,犹在遭受痛苦,他在药物的驱使下,心头发烫,鬼使神差般,竟忍不住对着她的玉唇俯下头去。 “安明,你要做什么……” 卫妍蓦然醒转,却看到杨安明一双野兽般迸射着危险气息,充满血丝与贪婪的眼眸! 杨安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不管不顾,自顾自继续动作! “不对,安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分明是吃了那恶贼制作的药丸,安明。你醒醒啊……” 但杨安明已经粗暴的扯掉了她的外套。 “该死的,竟然二次服用了那种贻害无穷的药物……咦,这种味道……是你,小六……你给我滚出来!” 卫妍全力挣脱杨安明的控制,长身而立,嘴里厉声娇斥。 林间空寂,无人应答。 卫妍身体陡然前冲,目标正是被陷入疯狂的杨安明扔掉的外套。 她玉手一扬,娇躯一旋,外套飘在林间,正好落在身上。 她做着这些动作的时候。 一道倩影突然从阴暗角落扑出,将杨安明掉落在地的虎符捡起来,转身就跑! “小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跟我耍心眼了!” 卫妍一边追过去,一边大声喝道! “姐姐,你也不要怪我,你把我打晕让人控制起来的时候,难道你就没对我耍心眼?你是没想到吧,监控着我的那人,早就被我收买了!如今我不过拿一枚虎符换你圆梦,让你能够真正成为这家伙的女人,姐姐,你该感谢我才对啊!” “少说废话,赶紧把虎符交出来,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姐,你就别忙着吓唬我了。且不提你身受重伤,你要是继续和我过不去,姐夫可就危在旦夕了!姐夫可是再次吃了那种不及时宣泄就会不能人事的药,没人救他的话,有爆体之危,只有你才能救他啊!” 小六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卫妍追了两步又顿住脚步。 小六说得一点也没错,她还真不敢追上去。 她回到杨安明身边,好看的眉眼紧蹙,陷入了先择困难症,“我到底是这样救他还是那样救他呢?” “这样救人,到底胜之不武,她是你心爱之人,可我也想要堂堂正正走进你心里……但愿你以后不会辜负我。” 卫妍迟疑再三,终于下了决心。 她把之前手里反复把玩的东西取出来,割下一部分,正摘下水囊,打算和在水里给杨安明吃下去! 哪知道杨安明体内药力澎湃,见她近在咫尺,立刻飞扑过来,将她摁倒在林间! 手中的水囊顿时撒了一地。 卫妍被杨安明控制住,再去河边取水已然来不及了。 而且杨安明用力过猛,导致她包扎处理过的伤口,再度裂开。 “这是天意吗?是安明你替我选择吗?” 卫妍秀眸闭阖,长睫一颤一颤,她意乱情迷,强忍身体上的痛楚,竟打算接受“命运”选择! 脑后梆硬触感传来,唤醒了她。 她反手一摸,是她割下来的那一部分。 “看来这才是天意……也对,此刻他哪怕见到老母猪也会感觉美若天仙,他要的只是发泄工具,我堂堂……岂能被人当作发泄工具!这种事绝不能接受!” 卫妍如梦初醒! 赶紧将拿东西塞进嘴里,以香津化开…… 良久以后。 杨安明从浑噩与癫狂之中苏醒。 他发现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然而衣衫不整…… 再看一边的卫妍,倒在林间地上,同样衣衫不整,甚至身上伤口已经迸裂开来,不停渗出血水来! 杨安明大吃一惊,赶紧过去查看她的状况! 发现她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身体滚烫,还发着高烧。 他努力回忆,只记得自己在浑噩之中将卫妍扑倒,猪拱白菜似的亲她…… 之后的事情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但身体的好转,在明确告诉他到底发生过什么! “该死的!我竟然在药物的驱使下侵犯了卫妍,可她是个伤员啊!我真是畜生啊!” 杨安明察觉自己浑身没有一丝不畅的地方,甚至连之前的难以启齿之耻,如今也荡然无存了。 这一切全部指向同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于浑噩疯狂之中侵犯了卫妍,导致药力被清除,身体彻底好转! 而卫妍则性命堪忧,危在旦夕。 “卫妍,你可别死啊,你一定要撑住,你死了我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我自己,更没法给原主交代,哪怕其实他心里没有你!” 杨安明火急火燎将卫妍带回鹰愁涧进行治疗。 在卫妍昏厥期间。 他一直在病榻之前守着,直到后半夜,卫妍才悠悠醒转。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杨安明,“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几天了?” 杨安明紧紧捉住她的手,“现在天快亮了,你没睡多久,就是几个时辰,你一定要给我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的事情,知道吗?” “我伤口裂开,失血过多,陷入休克,怎么会那么快醒来……也对,你会输血,春华就是这样被你救过来的,怪不得我好得这么快。” 卫妍思维仍是极为敏捷,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 “对,我给你输了血……你为了救我而不顾女儿家清白,而我竟那样对你,害你险些丧命。我真是畜生,你放心,待你痊愈以后,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任的。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身体养好,知道了吗?” 杨安明紧紧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说道。 原来他以为和我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了,也难怪他这么以为,毕竟彻底治疗之道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卫妍心头思忖着,她想解释什么,可手上传来男人霸道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热,整个人非常迷离。 她低低嘀咕,“这样也好,或许这也是天意,天感吾诚,才有这样美丽的误会。”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攻打大孤山 杨安明迷惑道,“误会?什么误会?” 卫妍虚弱躺着,玉颊霞染,娇媚无比。 闻言她无气无力道,“我哪有说什么误会,没什么误会。我是说大事不好了,有人趁着你对我……对我那个的时候,把虎符抢走了,那时候你正自疯狂,而我又被你摁住……对不起,好不容易得来的虎符又没了!” 她爱自己的傲气也贪恋这一时一刻的温情呵护。 心头暗忖,是你自己误会并主动靠近我的,如此便算不得我趁虚而入了吧。 杨安明看着她微微发白的玉唇,脑海之中又泛起了意识迷失前那极香艳而暴烈的一吻。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唇上还残留着一抹伊人的兰芬,赶紧镇收敛心神。 他极力按捺住心头异样,“是谁抢走的?你说出来,然后安心养病,我去夺回来!” 卫妍满脸忧色,“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她应该是申家的人,安明,我担心她是拿着虎符去找被你困住得那一千申家私兵了。你赶紧去制止她,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该死的!又是这个女人!她为什么总要与我为难!难道是我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杨安明百思不得其解。 信鸽飞走,带走给庄上和围堵私兵的将士们的警报。 他命人看护好卫妍,又命阿龙率两千余民兵和鹰愁涧精锐,全速下山。 那女人如果只是拿着虎符号令那千余私兵突围,驰援大孤山倒也罢了。 怕就怕她盯上明珠新屯。 那工坊和作物,都是他的心血啊! 但愿还来得及。 否则就要另作他算。 因着这个想法,他并没有和阿龙一起下山,而是特地往鹰愁涧藏珍阁走了一遭。 离开鹰愁涧后。 他捣鼓了大半天,这才舒了口气,走进卫妍的病房。 卫妍动容道,“安明,你怎么还没下山?明珠新屯危急,你得赶紧率人回去保护珠兰姐啊!万一她被匪人劫持,可如何是好?” “磨刀不误砍柴工,急不得,急了就容易乱了分寸。你放心吧,此事我心里早有计较,这便要下山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情况如何。你只需要好好养伤即可。” 杨安明安慰说道。 卫妍点点头,“也对,我总错把你以前的你,但你现在和当初判若两人,做事极有魄力,我这是瞎操心了,你有你的思路和做法,我便不多言了。” 杨安明正要离开,她又把他喊住,“你的人是不是没有直接赶回庄上,而是开往了大孤山?” 杨安明点点头,赞许说道,“你说对了,卫妍,你真聪明。” 卫妍俏脸羞赧,“可别夸我了,你可比我聪明多了,我只是看到你现在尚在山上才猜到你的作战方略。” 杨安明率人下山。 却看到一支小队直奔鹰愁涧而来。 见到一副陈海模样的杨安明,他们明显怔住了。 “怎么教主大人会出现在这里,我眼花了吗?” “这肯定不是教主,教主明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波悍勇之军围攻,我们不就是受教主之命回山请救兵的?” “看来这几个都是周泰明的心腹了!” 杨安明连发快箭,将他们射下马来,大手一挥,“把他们给我拿下!给我问清楚他们意图!” 一问才知道,阿龙将大孤山围了个水泄不通,周泰明命人杀出一条血路前去搬救兵。 哪知道却被杨安明拿住了。 “你们几个,作为周泰明打入我天军的细作,面对本教主还如此出言无状,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杨安明厉声喝道。 手下的人则一扬手中大刀,爆发凶神恶煞一般的暴戾气息! “我们想活!” 有几个人立刻被镇住了! 也有两人一脸宁死不屈的模样,“你们要做叛徒,不得好死!” “别人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你们这是找死!” 杨安明长矛挥出,将这两人贯胸挑起,长矛一旋,甩飞出十余丈开外才轰然坠地! 两个人死的时候,满目惊恐与绝望! 他们万没料到,本想装模作样一下,以彰显骨气,可眼前人竟二话不说就把他们送去见阎王爷了! 众人观之,无不骇然。 教主之威,恐怖无边哪! 这哪个心里还敢有半点不臣之心! 杨安明也是暗自心惊! 万万没料到自己膂力竟有如此大的提升! 这绝不只是锻炼的结果! 他不禁第一时间回想起昨天浑身舒畅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与卫妍阴阳和合,竟有如此妙益? 队伍行进,又走出一段距离。 来到一处外界抵达鹰愁涧与摩云岭的必经之道。 杨安明命人在此驻扎,堵住这条道。 并且交给心腹玉符信物和验明教主正身的口令。 随即他快马加鞭,来到大孤山。 阿龙正在攻山。 攻击目标,正是周泰明的人。 周泰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里面的申昊,感觉到外面的动静,以为有援兵来救助自己,也是带着千余私兵,对着周泰明疯狂反扑! 周泰明突然就被被内外夹攻! 而且那申昊那是背水一战,直接杀红了眼一般从里面攻出! 他仓皇应付,十分被动! 事实上申昊发现虎符丢失以后,一直心惊胆战! 他唯恐被这些私兵所反噬! 幸亏有强敌当前,他的命令又有延续性,哪怕没有拿出虎符,私兵们也奋不顾身的冲杀! “肯定是那杨安明的人对我们下手了!罢了罢了,偷鸡不着蚀把米,我们撤退了!” 周泰明发现形势不对,不敢恋战,他在手下的保护下,开始突围逃走! 他手里三千余人,一千人是来自摩云岭,另外两千人则是鹰愁涧上的天军。 杨安明所过之处,在阿龙等来自天军的核心人员,还有刚投降那几位陈海心腹的帮助下,那两千天军山呼教主万岁,纷纷倒戈投降。 杨安明并不着急去追赶周泰明以及那一千摩云岭的将士。 他带人直逼申昊以及那一千余私兵。 这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标。 只要拿着申昊,就不怕他的人对庄上如何。 “陈海,你还敢出现在本公子跟前?你说说吧,我申家资助过你天军多少银子,你竟放任周泰明如此围攻我?” 申昊见到杨安明版本的陈海,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当即摆出世家麒麟子的气派,对着杨安明一顿痛骂!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追击周泰明 “把他给我拿下!” 杨安明可不惯着申昊,更不想和他废话,一声令下,手下立时一拥而上,将其摁在地上。 申昊想要号令私兵抵抗,奈何命令没了延续性,那些私兵见不到虎符,却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 申昊又惊又怒,“陈海,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么些年,如果没有我申家暗中扶持,你能有今天?你这是要以怨报德,想明着与我申家对着干吗?” 杨安明哑着声音道,“废话少说,交出私兵控制权,否则有你好看。” 申昊彻底炸了,嘶吼道,“刚把我的虎符夺走的贼子难道不是你的人的?你还敢管我要虎符?” 杨安明冷冷道,“你说错了,那枚虎符在一个你很亲近的女飞贼手里,不在本教主手里!” 申昊一愕,随即惊喜道,“难道是晚娘那丫头,把那虎符又夺了回去?那太好了!” 把虎符弄没了,这私兵就没了! 那叫他如何给家里交代? 如今虎符竟不在陈海手里,他心头重新燃起希冀! “逗你玩儿呢!看把你开心的!” 杨安明探手入怀,摸出一枚玉制虎符,在申昊面前晃了晃,“没想到吧,该是本教主的,终究还是回到了本教主手里!” “虎符!我的虎符!陈海,我跟你拼了!” 申昊目眦尽裂,挣扎着要向杨安明扑去! 只可惜他根本没办法挣脱控制。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安明利用玉制虎符号令私兵,把他们收入麾下! 申昊气得七窍冒烟,嗷嗷怪叫! 却被杨安明的人强行装入囚车,沦为阶下囚。 阿龙钦佩不已,“教主,您可真是神人呐!这控制申家私兵的玉质虎符失而复返,您是怎么做得到的?”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看在杨安明出手阔绰才押注似的押宝在杨安明身上,这一次他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要死心塌地跟随杨安明。 杨安明笑吟吟说道,“你已经算是本教主得力心腹,告诉你也无妨,这虎符其实是我伪造的。只不过本教主有些手段,伪造出来的虎符和原物一模一样,轻易看不出分别罢了。” 原来杨安明那晚将虎符捏在手里看过,早就施展动态视觉,把虎符形状细节铭刻心间,故此他令阿龙率兵下山后,亲自到库房,找到一块同样材质的玉石,打造出了新的虎符。 他若是早前便见过虎符,那翠邙山上那千余申家私兵就不需要折腾那么久了! 杨安明为了显示手段,竟也不瞒着阿龙。 阿龙益发将杨安明惊为天人,由衷感慨道,“想不到教主竟有如此巧手!” 杨安明率领众将士,向着周泰明逃遁方向狂追而去! 周泰明急急乱乱,有如丧家之犬,率领一众心腹,疯狂往桃花江畔奔去。 却被杨安明布置在必经之道的人马堵住! 周泰明知道孤不敌众,全力逃离追兵,绕道而行,从附近抄山路疾行。 杨安明赶到必经之道位置,他手下心腹已经大军起拔,来到摩云岭山脚,将偌大摩云岭全部包围着。 “如此一来,周泰明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毅然远遁,逃之夭夭,二是通过那个从水下进去的洞径,回到摩云岭。” 杨安明命阿龙率人马,押着申昊,浩浩荡荡开往明珠新屯。 他自己,则带着百余精锐家丁,直奔桃花江。 他断定之前大家大业的陈海肯定不甘一切都便宜了自己,肯定要负隅顽抗的! 虽说杨安明之前是追赶周泰明身后。 但因为周泰明是迂回走了曲折之路。 故此杨安明竟比先周泰明一步抵达水下入口附近。 杨安明命人休整。 然后好整以暇迎接急急而来的周泰明。 不大一会。 远远就看到周泰明带着二三十个心腹,气喘吁吁来到了水边。 其中紧跟周泰明身后的熟人,全带着一个包袱,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杨安明率众从埋伏出奔出,将周泰明一行人包围住。 他装模作样拱了拱手,阴阳怪气说道,“周县令,别来无恙啊!本教主这厢有礼了!” 周泰明冷冷说道,“杨安明,少给我装蒜了,哪怕你伪造了黑龙铠还戴了头盔,可我知道是你!” 杨安明嘿然而笑,“姓陈的,少给我装蒜了,哪怕你是周泰明的模样,我却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流贼头子!” 周泰明面色阴沉,“杨安明,你到底想怎样?你不会以为就这样能拿捏得住我了吧?” 杨安明手握长矛,“请露出你真正的样子,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并交代黄阳三年前押送的那趟镖的具体信息!否则我只好不客气了!” 周泰明矢口否认,“我就是我,这就是我的样子……至于你说的什么镖,我根本不知道。” 杨安明喝道,“那我只好不客气了!” 说罢,拍马冲前,向着周泰明等人杀将过去! “且慢动手!” 周泰明喝住杨安明,面色阴沉不定盯着杨安明一身的甲装,他傲慢说道,“你敢不敢等一下,等我换上同样的甲装,你我公平一战!决个高下!” “你要公平我偏不让你如愿!” 杨安明可不吃他这一套,“虽然我不怵你,可我人多,优势在我,我为什么要傻傻得和你单打独斗?” 兵者诡道也! 他杨安明前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早知道战争的残酷性! 在战场上与敌人相斗,那是有什么手段就用什么手段,什么单打独斗,都是什么鬼玩意! 他喝令众精锐家丁,全力出击! “你个无胆鬼,竟不敢与我公平一战,分个高下!你是就是没有信心打赢我,所以处处使用阴谋诡计!是也不是?” 周泰明彻底破防,气得火冒三丈,对着杨安明痛骂出声! “嘴是你的,你爱怎么罗唣只管罗唣去!你只知道现在你口中的无胆鬼就要将你拿下了!小的们,给我上,都不要留手,将那些人手中的包袱给我抢过来!里面肯定是黑甲为了方便携带逃遁而分解的碎片!” 杨安明可不给他装备黑龙铠的机会! 不但手持长矛全力攻击过去,还当即命令手下全力抢夺黑甲碎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击败陈海 百余精锐家丁很快就把那二三十贼匪冲得四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 他们手里的包袱被夺走,里面果然是那套黑龙铠被拆分的碎片。 周泰明为了加快速度逃回鹰愁涧或者摩云岭,所以不惜将黑甲拆分。 可他万万没料到,竟被杨安明就这样把碎片夺走了。 杨安明则牵制住了周泰明。 他拍马一路追着周泰明。 他为了冒充天军教主,所以此刻骑的只是一匹上好的黄骠马,勉强才跟紧周泰明。 “你以为夺走了黑龙铠就能拿下我?简直痴心妄想!” 周泰明眼看杨安明抢走了铠甲,还步步紧逼,拟将他一举擒拿,气得浑身发颤! “现在我们可以单打独斗,公平一战了!让我看看你的真正力量吧!” 杨安明拍马上前,举矛便刺! 周泰明骑在骏马上,腰杆子笔挺,同样举矛相迎! “这就是你为百姓负重前行的驼背?” 杨安明与周泰明手中长矛相互格挡,他全力压住对方,厉声质问! 这种对碰,杨安明确定了,周泰明确实就是陈海。 陈海力大无穷,只是如今杨安明身体康复后,力量竟也大大提升,竟在力量上与之斗了个旗鼓相当。 “荒野竖子,竟然嘲讽我!呀呀呸!给我着!” 两人错马而过,同时又调转马头,陈海怒喝一声,矛出如龙,抖出九道矛影,虚实莫辨,疯狂攻击杨安明面门! 杨安明见对方抖矛成九,极为诡异,知道不可大意,当即严阵以待,以动态视觉一瞄,那九道影子如同定格一般呈现眼前! 他以手中长矛分别轻触对方矛头之影,顿时找出了其中真实枪头,再次将之格挡住! “怎么可能!乡野竖子,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竟一霎时轻触所有矛影,并找出真实矛头!我这可是九点梅花枪,可溯源至三国时期的天水姜家,一旦用上,从无对手!” 陈海动容无比,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哼,你以为你得了九点梅花枪的真髓?让我告诉你吧,我也学过九点梅,你这是伪九点梅,而我学到是真九点梅!” 杨安明说完,长矛一抖,竟也幻出九个矛头,扑棱棱直逼陈海面门! 他哪里学过什么九点梅,只是以动态视觉把对方怎么使用九点梅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罢了! 他动作也极为生疏,远不及陈海熟练。 但在动态视觉加持下,对方举动比龟爬还慢得多,所以他动作相对也就极快了! 陈海会用九点梅,却不会破,眼看九个矛头转瞬扑至,吓得面无人色,好在他反应快,猛地旋身后倾! 杨安明这一矛,就结结实实落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杨安明腋下夹紧长矛,用力一旋,顿时从陈海肩头勾出一块肉来! 直疼得陈海趴在马背上,哎呀呀的哀嚎大叫! “这是你逼我的!乡野竖子,你死期到了!” 陈海痛得眼泪鼻涕汗水俱下,却强忍剧痛,高举长矛,回马再次杀向杨安明! 他肩头受伤吃痛,气势有所削弱,招式也不用了,就全是靠着蛮力攻伐过来! “要比力气?来得好!” 杨安明夷然不惧,他有心确认一下自己的气力极限,所以见猎心喜,竟不躲不避,再次直接迎了上去,要以硬碰硬! 哪知道双方长矛相互格挡住的时候,陈海眼底狰狞暗藏,竟突然狞笑一声,手中长矛竭尽全力压了下去。 杨安明见状,心头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正要后撤,陈海的矛头突然喷出一股烟雾,并迅速弥漫开来,扑向他的面门! 杨安明大吃一惊,好在在动态视觉作用下,就连弥漫过来的烟雾也变得缓慢无比。 可是他座下的马匹却没有那样的反应能力,他只得翻滚下马,远远避开那股子奇怪的烟雾! 当他立定的时候,那匹马已经吸入了烟雾,站立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竟还下毒!” 杨安明手上长矛上扬,戟指陈海,铮亮矛身映着陈海那张狰狞而歹毒的笑脸! 陈海还正猖獗狂笑,可眼前却瞬间失去了杨安明的踪影,再一看,对方弃了坐骑,已经身在丈余距离之外! 他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嘴巴也定格成一个大大O,“乡野竖子!你怎么会一瞬间躲到那么远的位置上,躲过我的五毒迷魂烟?难道你竟会妖术不成?” 他的五毒迷魂烟是他以前翻阅到的一本苗族古籍上学到的秘方,以五种毒药按照特殊比例配置而成。 能让人嗅到后瞬间倒地,近乎无往不利! 他以前使出这一招,从没有敌人避得过,可谓屡试不爽! 哪知道眼前这小小猎户,不但抢了他的山寨,假冒了他的身份,鸠占鹊巢夺了他的人马,还躲过了他的九点梅花枪,更避过了他通过矛柄触发,从矛尖冒出的五毒迷魂药! 这教他如何不暗自心惊? 莫非这小子竟是自己命中克星,各处克制自己? 自从这小子冒出来,他诸事不顺,竟一直在这小子手里吃瘪! 他苦心孤诣经营着官匪二象! 如今官丢了,匪眼看着也快做不成了?! 他又惊又怒,心里却又有对一份这家伙莫大的忌惮! 仿佛明白一对上这小子便要受挫! “多说无益,陈海,乖乖伏地就缚吧!” 杨安明厉喝一声,绕过烟雾,挺矛冲向陈海! 陈海举矛便刺! 长矛却被杨安明全力磕飞! 陈海踉跄后退! 却突然转身,向着附近那洞径的水下入口方位冲去! “陈海,哪里走!你还走得了吗?” 杨安明疯狂追撵而去! 很快他就追上了陈海,将他拦住! “杨安明,你为什么苦苦相逼?你一门子心思是要做那朝廷鹰犬,拿我去邀功领赏?我告诉你,这个朝廷早就由上而下彻底腐朽了!唯有谋逆,重建新的秩序,我堂堂华夏才还有希望!要不你我结为异姓兄弟,效法王二,共同起事,一起反了这陈腐败坏得朝廷,日后平分天下,自己当家做主,岂不妙哉?” 陈海见摆不脱杨安明,嘴里却循循善诱说出一些蛊惑的话语来! “你这种人,到处奸淫掳掠,也配说出这种谴责朝廷的话来?无论朝廷如何,若是你这样的人坐拥江山,将是天下所有百姓的灾难!” 杨安明说完,举矛便刺! “住手!” 蓦然一声洪亮大喝如惊雷般骤然响起! 杨安明扭头,却看到一位精悍汉子,肩扛一柄巨刃,威风凛凛站在丈余位置之外!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木双訾 杨安明仔细端详此人,发现其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然而气息内敛,一时间竟看不清他的气。 这是从没见过的异象。 杨安明见他颇有不凡,心头诧异,嘴上却喝道,“你是何人?竟要于此多管闲事?” “天下人管天下事,如何又算得了闲事?依我看,两位均是气质不凡之人,何必生死相向?时势大乱,正是我们抱团取暖的时候,与其打生打死,倒不如握手言和,这样吧,我们在附近找个酒馆,由我做东,请两位畅饮一番,从此都是好兄弟,岂不快哉!” 那汉子一副和事佬模样,挡在杨安明与陈海之间。 陈海附和,叫道,“好汉所言甚是,我刚也说了,我愿意和他结为异性兄弟,他日共享荣华富贵,好汉如不嫌弃,我们可以效那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杨兄弟,你把我一切都抢走了我也不曾有半句怨言,只想如这位好所言那样握手言欢,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要不依不饶吗?” 杨安明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海拱拱手,说道,“好汉,谢谢你仗义执言,尚未请教,尊姓大名?到此有何贵干?” 那人豪爽一笑,“我姓……姓木,木双訾。说起来,我虽然喜好结交英雄豪杰,可此行却是想来从军的,听说贵县的周泰明周县令最为清廉开明,是为数不多的清流,故此特来投奔,没成想竟遇着二位在厮杀,不知道到底有何恩怨?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木双訾愿意做个中间人,替二位解了这仇怨!” “我就是周泰明!好汉,原来你竟然是为投奔我而来,可惜你来晚了,我目前丢了官,还上山做了贼匪……这不,你眼前这位就是我那冤家对头杨……陈海,他是附近鹰愁涧的响马魁首,害我丢了官,还要将我赶尽杀绝!不过,我也知道其中必有误会,奈何他听不进去我的解释!” 陈海斟酌措施,本想直说杨安明名字,但转念一想,此人既然要投靠官府,把杨安明说成匪类自然对自己大有好处。 “你就是声名在外的周县令?看来这是老天有眼,教我木双訾正好遇上这事!不过陈海这个名字我倒也如雷贯耳,你这家伙竟是天军教主,看你这气魄,真是名不虚传啊!” 那木双訾说到这里,忍不住上下打量杨安明,嘴里啧啧有声,“我看你也是个好男儿,为何当着正经行当不做,却如此不守本分,做那打家劫舍,伤天害理之事?而周县令那等好官,竟也被你害得丢官罢爵?” 杨安明长矛一晃,“说够了吗?什么也不知道,便先入为主,自以为是的裁定是与非!你要替他出头倒也容易,只要你过得了我这关,人自然随你救走!” “此言正合我意,周县令我是救定了,来吧,让我们一决雌雄,分个胜负!” 木双訾说罢,举起双持巨刃向杨安明扑来! 他的刀法大开大阖,气象万千,尽显恢弘之气势! 杨安明与之你来我往,斗了十数回合,竟斗得旗鼓相当,伯仲难分! 这是哪来的木家之人! 还真是条好汉! 杨安明对这汉子倒是有两三分好感。 只可惜这家伙有点自以为是,不好沟通! 木双訾和杨安明斗了一场,彼此都起了英雄相惜之意,当即停了手,再没有继续斗下去的意思。 木双訾感觉自己一身气血走到了极致,不由昂然大叫,“爽快!好久没打得如此痛快了!陈海兄弟,若不是我救了周县令,还告知了他此行目的,我肯定转而投奔你了,有时候官匪二者无多区别,不过一念之间,……咦,周县令呢?” “罢了罢了,我看过他的面相,印堂发黑,也隐见一抹亮色,今日尚且命不该绝,念在你也是一条好汉的份上,你走吧,我不追究你胡搅蛮缠一事了!你不是要去投军么?可要抓紧机会了,如今北虏叩关,各地都在大肆征兵,正是你施展才华与抱负的时候!不久后杨总兵就会抵达崖山县,你跟着他的话,是个不错的选择!” 杨安明知道真陈海必然是趁着二人对战之际,趁机跳入河中,桃之夭夭,也只能接受事实了。 木双訾叹气道,“人家肯不肯收我都不好说呢,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去投奔梅军门,岂料那巡抚梅大人却说手中不许收木姓之人,硬生生把我拒之门外!连展示十八般武艺的机会都不给我!后来我也去找了杨总兵,要给他试演军艺,哪知道他却让我去找梅军门,说他无暇管征兵,我过来崖山县时,半路还看到他的人马行进,带着各种军备,还有很多铁材皮革等物。” 杨安明不再劝他。 此人盲目干涉,帮助周泰明,也就是真陈海,使之成功逃走……如果是行军打仗他也这样自以为是,擅作主张,后果不堪设想……或许这种人不从军才是最好的! 杨安明可还有要紧事要做。 陈海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以最快时间回到摩云岭,不但将黑龙铠拆开,还把来自摩云岭的那一千士卒落在了后面! 杨安明的目的就是把这一千多士卒纳为己用。 这些寨民原就对周泰明施展魅惑手段蛊惑了沈红衣而心怀怨怼,又见杨安明人多势众,大部分人,竟也很干脆就投降了。 做完这一切,倒地的黄骠马也便苏醒了,幸好那烟雾只是令嗅到之人陷入昏迷,而非中毒。 杨安明安排好一切事宜,换回来原来的行头,打算骑着汗血宝马返回明珠新屯。 “我也要回去,我们一起吧,这贼窝我进来第二次了,上次被王大柱出卖,这些贼子看我目光都怪怪的,各种含义不明!” 卫妍却非要和他一起回去。 杨安明却拒绝了她的请求,“你身体还正虚弱,如何能离开?我下了命令,他们是绝不敢冒犯你的!” “那我姑且帮你看着寨子……你可要早点回来接我,我一个人呆在这地方,实在害怕。” 杨安明离开后。 卫妍第一时间找到了花喜儿。 “邢花喜,想活还是想死?” 第一百四十章 邢家姐妹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你竟然认识我?” 花喜儿动容而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巨大的立地铜镜里,女人模样似乎十分虚弱,甚至面色略呈病态白。 但花喜儿面对她时,感觉到了一股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你只要记住,现在我问你答,不老实你会死。” “我不想死,我答,我老老实实回答。”眼前女人的话,如有某种特殊魔力,花喜儿莫名浑身哆嗦了一下。 “别耍滑头,也别觉得向我低头就是屈辱……有些人可巴不得天天像条狗似的在我跟前摇头摆尾……没错,说的就是那个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女人!” “你连这个都知道……你认识我姐?”邢花喜益发心惊。 “我还知道你们是异父同母的姐妹,当年你母亲是个聪明伶俐的迷人小丫头,她爱慕上了一个浪人武士,可惜当她肚子渐渐大起来以后,那人消失无踪,她便跟了你生父,生下了你,刑晚娘费尽心思培养你,可惜你空有伶俐心窍,她教你的尽是一些如何勾搭男人的法门,可真是暴殄天物!有眼力的女人认准一个男人便足矣,有时间处处勾搭,倒不如多花脑筋替心上人做些事情,你说是也不是?” 邢花喜莫名就恭谨说道,“是,您说的是,花喜铭记于心。” “那刑晚娘和申家那纨绔鬼混到一处去,要和你看上的男人对着干,申家赢了她就赚个盆满钵满,你想想你却又能得到些什么?你可得比她出息一些。” 邢花喜试探性问道,“我要如何才能有出息一些?” “你这么聪明一个女孩子,认真想想,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 翠邙山的战况异常惨烈! 杨安明留下的千人名义上是民兵,实则是原来的官兵。 可当里面饥渴交加的申家私兵,在刑晚娘的带领下,疯狂突围的时候。 这些民兵死伤过半! 而那些私兵伤亡才两百余人。 民兵溃败,根本拦不住这些被虎符驱使的死士。 哪怕事前他们接到了杨安明的飞鸽示警,做了部署。 “给我攻下明珠新屯,我要以这个庄子换取昊哥的安全!” 刑晚娘下了山,第一时间就是攻击庄子。 本来她以为庄子没多少驻兵守卫,可以轻而易举拿下。 但没料到,才靠近前门,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顿时射杀了近百私兵! 但也正是这近百私兵的性命,换来了其他私兵攻进前院的机会。 但当百余人踏入前院后,竟触动了地上的开关,各种机关触发,私兵顿时又倒下了一大片。 “该死的,这杨安明怎么如此诡计多端,才进庄子,私兵便告伤亡近半!” 刑晚娘再不敢大意,各种试探,才确认地面没有机关,才敢踏进前门。 轰轰轰! 阵阵火铳声响起! 进入内门的私兵顿时发出了凄厉惨叫! 又倒下了一大批! “可恶!竟然从官府手里借来了火铳,我听说本来是那巡按御史左思成从京师调来的百杆火铳,名义上镇压匪类,实则是要交给周泰明使用,万没料到竟然便宜了那官朝明!” 刑晚娘心知不妙,当即改变了作战方略,她命手下在各处滋扰,欲攻不攻,将退复进,她自己则轻车熟路摸进后院! …… 杨安明收到了庄子传来的飞鸽传书。 说是庄子没有出现大的伤亡,作物也没折损多少。 “但主母被擒,都是我等保护不力,光顾着在各处抵御敌人,不料被敌人钻了空子,那是个女贼,戴着面纱,对庄子各处地形熟稔于心,防不胜防,如今女贼要我们确保申昊的安全,要求我们用那纨绔换取主母。” 原来阿龙抵达明珠新屯的时候。 申家私兵已经撤离。 虽然申昊就在他手里,但他还是不好擅专,让秋兰她们传书请示杨安明。 “很好,先吊着那个女人,告诉她,若想要申昊平安无事,最好别动珠兰一根毫毛!否则我不能保证申昊会不会受到百倍奉还!” 杨安明发出书信,一路马不停蹄,赶回庄子。 很快杨安明在庄外林子里见到了应约而来的刑晚娘。 “杨爷,我希望立刻交换人质,相信以您对贵夫人的感情,不会拒绝这个方案吧。” 杨安明冷笑道,“你想要换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事情得有先有后,一件件办!” “一件件办?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小女子交涉的?” 刑晚娘甚是迷惑不解。 “你抢过我庄上的银子,伤过春华,还各种暗里偷窥我,算计我,难道你年纪轻轻就如此健忘了吗?” 杨安明也是气笑了。 刑晚娘一时语窒,半晌才问道,“那你想怎样?” “你会不会办事的?我见你能操控千人军队,还能彻底发挥他们的战力,应该是个七窍玲珑的女人啊!该换换,该赔赔……嗯,最主要的是,你如此藏头藏尾,显得对我很不尊重!” “杨爷身边佳人如云,莫非还对小女子也有想法?”刑晚娘讥诮说道,“你就不怕身边那几位掀翻醋坛子?” 杨安明也是一声哂笑,“你可还真替我担忧啊,但不需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这脸上全是麻子还是怎么样,竟如此见不得人?” “杨爷既然一定要看,那这小女子只好从命了!” 刑晚娘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她心头暗忖,妹妹,你可别怨姐姐心狠,但人与人之间,到底除了相互利用,也没剩几丝几许的脉脉温情可! 她解开面纱,露出一张娇兮俏兮的脸,吃吃笑道,“小女子长得能入您法眼吗?杨爷看了是开心还是失望?” 杨安明一怔,他诧异说道,“花喜儿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妹妹……看来杨爷是看不上我这一款了,毕竟我妹妹如此水灵迷人,杨爷对面她时,却是不屑一顾。” “你到底是何来头?不交代清楚,我们之间只怕很难达成共识!” “你不在乎贵夫人了?” “哼,刚你也说了,如今我身边美女如云!” 刑晚娘幽幽说道,“怕只怕我说了真话,会坏了你对你身边某些人的看法,又或者你根本不会选择相信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刑晚娘口中的卫妍 “此话何意?” “如果我说我背后有人,而那人就是你的新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的指使,你信吗?” “新欢?”杨安明一怔,“你说的是卫妍?是她指使你这么干的?” “对啊……你现在似乎对她非常着迷,从你言语看得出,你甚至因此对贵夫人态度都有所冷淡……也对,她到底第一个与你有那种关系的女人,如此说来,你还得谢谢我给了花喜儿那药呢……不过,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当初黄阳送过来的那趟镖,就是在你救了她之前送过来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安明当然不会轻信她,“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赶紧交代清楚,你休想把申昊换回去。” 刑晚娘说道,“我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把这等秘密告诉你,这样吧,你现在命人把申公子带过来交换,我便放了贵夫人,还告知你所想知道的事情。” “来人,把人带过来。” 杨安明命人把申昊带过来,把王珠兰交换回来。 刑晚娘看着申昊被人带走,彻底安全了,这才放了心,“你不怕我出尔反尔,拒绝说出秘密?” 杨安明冷冷看着她,“怕什么?反正你是在挑拨离间,没达目的之前,你又岂会轻易离开?哪怕我不想听,你也会想方设法追着告诉我的吧?” “你以为我是挑拨离间?也对,我就是挑拨离间,我那样讨好她,替她办事,她却处处提防我,打压我,我就是见不得她如此得意!” 杨安明有些不耐了,“好了,快挑拨离间吧。” “那个女人她就是魏阉送过来的镖,她取名卫妍,就是恨魏阉操控她的人生,当然我也恨,因为我和她都是魏阉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孤儿……当然这只是牙市贩子说法……培养出来的颇有能力的手下。” 刑晚娘告诉杨安明,她们的存在只有魏阉一人知道,她们其实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卫妍是一号,她是六号。 只是魏阉死后,再没人知道她们身份,两人才得到了自由。 刑晚娘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找到了自己家人,也就是找到了花喜儿。 但卫妍似乎一心要控制她,像魏阉那般操控她的人生,这才是她非要揭露卫妍所作所为的原因。 按她所言,卫妍随身携带了一份关于魏忠贤运出京师的财宝的藏宝图碎片,杨安明捡到她那会,她是被劫镖之人追杀,终于倒在青石里,她躲在杨家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 “她一心想嫁给你,一开始可能是多少有点感恩之心,如今见你羽翼渐丰,却是要控制你为她办事。” “你知不知道你这三年来为什么不能人事?真的是王大柱与赌棍的手笔吗?会不会是她见不得你和贵夫人恩恩爱爱?” “你知不知道你为何能赌赢赌棍?真是你运气好,他那会运气差吗?” “你知不知道她当初被献给陈海,其实是她主动要求的,你猜她上鹰愁涧是干嘛去了,为何又能平安归来?” “你猜王大柱能不能人事?你猜王大柱为何对你那么怨恨?你猜说要把贵夫人王珠兰献给陈海做那教主夫人的主意,到底是王大柱的意思,还是谁给他出的?” “你猜王大柱的尸体明明被你扔进坑底,为何会被野狗野狼拖出来?从而导致村民确认王大柱死讯,导致她被确认丧偶,可以光明正大另嫁他人?你猜为何申昊木捕头竟将她塞到你庄上?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诱导之?” “你猜你那岳丈本对你没什么好脸色,却为何最终却同意将儿媳送进你庄上?” “你觉得伤了春华的,到底是我还是另有其人?你觉得我像是缺银子的人吗?你是否想过,或许伤了春华之人其实并非为了那点银子?而单单因为事前春华与你说话时过分亲昵?”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手里会有那样的药,可以助你复原,会不会和某人去过鹰愁涧有关?为何我明明想促成你和我妹妹花喜儿的好事,她却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成为你的救星,真正成为你的女人?你服了药是浑噩的,可她是清醒的!” “一切的一切,难道只是我的离间之言?你把她留在鹰愁涧就是最大的错误!说不定她又从鹰愁涧找到了另一份藏宝图碎片,我可是听说了,陈海手里是藏有一份地图碎片的。” 杨安明脑子嗡嗡的! 记忆的齿轮扎扎滚动,并且咬合,与刑晚娘的话在很多位置上严丝合缝! 杨安明觉得脑子胀痛得厉害。 痛苦的揪着头发,喝道,“还有要说的吗?” “暂时就想到这么些。如果我想起别的,或者后面发现了别的,如果届时你还想听,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你确实很优秀,我要是早些选择你就好了,申家麒麟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刑晚娘说到这里,眼神幽怨,似乎在懊恼后悔,痛恨自己没有识人的眼力。 “够了,你走吧!不管你所言是真是假,都可以让人甄别出一些有用信息来。” “那我真走了。如果你真的有和卫妍反目成仇那天,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我对她知根知底,肯定对你有很大帮助!” 女子撂下这番话,转身离开了。 把王珠兰换了回来,庄上所有人总算舒了口气,开始恢复正常运转。 杨安明确认一切在有条不紊进行,有想过要不要遣人把春华从蔷薇客栈那边找回来。 但很快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刑晚娘与卫妍有怨,之前被卫妍所控,知道很多事情,这些话肯定是真真假假混杂一起,真伪难辨。 至少杨安明是能感觉到卫妍对原主的情感的。 如果这是污蔑,自己这样做难免要寒了卫妍的心。 但他其实确实对卫妍有所怀疑。 他跟刑晚娘说你也知道我身边美女如云时,就是故意而为之,让其以为自己喜新厌旧,诱导对方说出一些关键信息来。 有时候假话未必不比真话管用 第一百四十二章 被卫妍拒绝了 “夫君,你怎么啦,怎么回来到现在,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生我气,觉得我不中用,居然给人掳了去,给你丢人了?” 王珠兰虽然不知道杨安明和那个女绑匪说了什么,但共同相处了那么久,她一眼就看出杨安明心头苦闷。 “夫人你真是贴心。就是有人说卫妍的坏话,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杨安明搂着王珠兰,在她耳畔低低说道。 王珠兰笑道,“无论卫妍做了什么事情,她一定是心里有你的。你为之心烦意乱,自然是如今其实心里也有卫妍了,看来卫妍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快近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杨安明有些迷惑道,“你这女人,是没心没肺还是怎样?你怎么总是巴不得我娶她进门?你到底爱不爱我?”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你和赌棍对赌那天,有人看到了,看到卫妍事前找人去把赌棍绑到城隍庙,要求他必须输给你,那人听到她说你既然喜欢我,她就要帮你达成心愿,因为你救了她。” “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因为那个人就是当年追求我表妹梅雪的那个鞋匠,只是不久后他死于瘟疫,而梅雪伤心过度,从我家离开,回她家去了。所以我从不怀疑卫妍对你的感情。” 说着说着,卫妍幽幽道,“以前其实我心里多少有点怨她,因为她,我不得不嫁给你,而你那时候又没什么上进心,可她为了你甚至愿意嫁给我哥,委实让我震惊,我才知道,女子痴心竟一至于斯,不但能帮助心爱之人娶其心爱之人,还能让自己嫁给不爱之人。” “珠兰,你人真好,又漂亮又善良,我真是前世……不,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你。” 杨安明紧紧抱住王珠兰,突然想起其实自己前世也没怎么积德,就只顾着复仇杀人了,难道是前前世时常行善? “夫君……你硌着我了……咦,你身体康复了?!” 这一夜,内院风雨凄凄,经久不绝。 天蒙蒙亮二人才倦极而眠。 这一天二人直接睡到了晌午时分。 杨安明起来以后,王珠兰还在酣眠。 杨安明见她长睫轻垂,面色红润,光泽妩媚,睡得正甜,便没有惊醒她。 而是去厨房花了长时间亲自弄了一份老火滋补靚汤,端进了房内。 “天色大亮了?夫君,你竟然这么早起来给我弄汤?” 王珠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窗外天色微暗,揉了揉眼睛,迷惑问道。 杨安明刮了刮她的鼻子,有些埋汰说道,“你真是小呆瓜,我们天快亮时才睡着,怎么可能还早,这都快到傍晚了。” “什么,天色快黑了……” 王珠兰一个激灵,赶紧爬起来,却发现浑身有些乏力,这才省起来自己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都怨你,那么能折腾,都睡到了这时分,这让我还怎么见人?” 她一边喝着杨安明用汤匙递过来的食物,一边不胜娇羞的埋怨。 “哪里是我折腾,是你不让我歇息……好了,我睡前都跟下人说过了,说夫人受了惊吓,身体不舒服,得将养数日,也说我自己连日来历经波折,也得好生休息两天,所以不要担心这些问题。” “夫君,你可真细腻贴心,想得这么周到,你是在那天军反贼窝点找到药物的吧,唉,那里终究是贼窝,你还是派人赶紧把卫妍接回来吧。” …… 日色透过修竹叶片空隙,在卫妍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交织成一片明暗绮罗。 记忆有如拼图碎片翻动。 杨安明看着眼前女子,仿佛看到十六岁的原主深深浅浅走在那个春末夏初的青石里乡道上。 他抱着她在年岁里大踏步走。 那时候道旁的野草花开得正艳,一簇又一簇,那真叫一个人面红花相映媚啊! 但走着走着她就不再娇媚了。 杨安明一惊,才从原主的记忆之中挣身离开。 “你怎么会如此憔悴?是那些天军喽啰没照顾好你?实在忧虑什么吗?又不需要你忧国忧民,你看你眉头都快皱成个大大的川字了!” 杨安明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与如今面色红润走起路来都带风的王珠兰对此,卫妍简直和垂危病榻上的重症病人神色差不了多少。 可他明明记得的。 记得他离开鹰愁涧的时候,卫妍面色大为好转,一脸妩媚。 此时与彼刻之间的反差,如一把裂石的锤凿,在杨安明太阳穴敲出阵阵钝痛。 “只是伤势还没痊愈,回来时又一路颠簸,所以有些身心疲惫罢了。怎么啦,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语要告诉我吗?” 卫妍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有些疲倦的低下头去。 杨安明爱怜的看着眼前女子,斟酌措辞,“卫妍,我是在想,你我都那样了,就挑个吉日良辰,宴请宾客,把我们的事情风风光光的办了吧,我都和珠兰商量好了,你看如何啊?” 卫妍一怔,“什么……我们的事情?我们什么事情啊?” 杨安明心忖,这女人是不是病糊涂了,她不是对原主爱得发狂吗,两人又有了肌肤之亲,这时候还犯傻了。 他只能直白说道,“我是说,卫妍,我要对你负责任,我要娶你过门。” 至于刑晚娘的离间之辞,他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只要确定两点就好了。 第一点就是卫妍确实很爱原主。 第二点,无论是从蔷薇客栈还是从刑晚娘所言,卫妍都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娶进门肯定就收心到自己身上。 可是,一件令杨安明万万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卫妍突然板着脸呵斥道,“杨安明,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大舅嫂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安明手足冰冷,“什么!你我都有肌肤之亲了,你不愿意进我杨家们也便罢了,你还提这个大舅嫂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感觉错了吗?难道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可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清白救我?” 他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太阳穴又开始阵阵发疼! 卫妍大声道,“你听不明白吗?我说我不会嫁给你,我说我是你大舅嫂子,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第一百四十三章 刑晚娘与卫妍的斗争 杨安明听得没法再明白了! 这该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都大度到没去追究刑晚娘所言的真伪,她却倒反天罡,直接把他拒绝了! 他有一种真心错付的感觉! 然而事实明明是,这个女人一直想掏出真心来啊! 这是个心里想要,嘴上却说不的矛盾体? 又或者,一切都是他的误会与错觉? 两人不欢而散。 “她竟拒绝了你,这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对,以至于让她生气了?有时候女人挺小心眼的,一点小细节都可能让她生闷气。” 王珠兰听闻此事后,也是颇为动容与不解。 “我真想不到哪里惹她生气了。” 王珠兰沉吟了一会,“能让一个女人生闷气之事不外乎那么几个情况……总不能是那天你我一起睡到了晌午以后……让她知道了心里不舒坦吧?” 杨安明耸肩,“谁知道呢,她还说要彻底搬出去住。” 两人苦思无果。 他们二人看不到的地方。 卫妍关上房门,抬手将梳妆台所有东西扫落在地,然后一头扎进被褥里面,没有哭声,然而泪雨滂沱! 她无声痛哭了一场,然后起身把行李收拾好。 很快消息传到杨安明与王珠兰耳中。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离开时竟一声招呼也不打。” “夫君你赶紧骑马追上去把她找回来。看来她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她有此变化。” 杨安明骑了汗血宝马,追了上去。 在这个干旱灾年,这一天居然淅淅沥沥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杨安明追上卫妍的时候,雨水正濡湿她的鬓发,她一颤一颤的长睫如同伏满了细小的碎钻,一闪一闪反着光,每一枚细钻都映照出一双充满迷惑的男人的眼眸! “卫妍,为什么?”他问。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没有什么。如果非要一个解释,那就是多年来我一直在做梦,做一个不切实的梦,只是突然梦醒了,重拾自我了,该去做我自己了。这么说吧,以前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越是得不着越是不甘心……直到那天你发疯似的那样对我,我才明白,得着也不过如此,因为得着所以我释怀了,因为得着,所以我的坚执幻灭了……和你没有关系,你无需自责,亦无需非要对我负什么责任,便如同放下屠刀,我算是悟了,于是‘立地成佛’了。” 她说完,背着包袱,骑着毛驴转身离开。 她头也不回,声音却再次传来,“蔷薇客栈一切工作与账目,我都会和春华交接好的。如果你我有缘,他日江湖再见……当然,再见面或许我们已是敌人……” 后面的话,她因凝噎而咽回去。 谁让你非要沉迷练兵呢。 杨安明怔住。 雨水蒙蒙,模糊了她渐去渐远的背影! 杨安明从她话中听到了释然,从她背影看到了决绝。 便再没有追上去理由。 这一场后来据说只在崖山县落下来的雨,下了足足一天一夜。 不知道是否天地都伤感于她的决绝。 植物得到滋润,开始疯长。 但除了田地里被精心照料的作物。 山野间稍绿的色泽很快又被赤天所蒸腾褪色! “去,把远近那些裸露的河床滩涂以及沼泽地,对就是那种以前有水,如今袒露出来,却又有点潮湿的位置,都给我处理一遍!” 在众人都因为这场雨欢呼的时候。 杨安明却满脸忧色,他甚至都来不及确认蔷薇客栈在卫妍离开后的情况,来不及先把摩云岭攻下。 他直接把手里掌握的人安排出去,对那些半干半旱的位置进行处理。 “夫君,你为何如此大费周章?是因为这些地方目前很是适宜种植作物吗?但太过分散,不好管理,且一旦风调雨顺,这些地方又要被淹下去。” “我去看过了,因为这场雨,这些位置泥土变得潮湿,全是虫卵……是蝗虫卵,不处理过,一旦蝗虫破土而出,我们的作物再好也是白搭。” “夫君你真是厉害,居然还找到了蝗虫产卵的位置。这样处理过,是不是就能预防蝗灾?” “我们这样做,只能小范围清除蝗虫卵,而且还要祈祷别处蝗虫不会飞过来。除非各地都有人采取这样的措施,不过这雨只下在崖山县,问题不会很大,只是需要跟官县令商量一下对策。” …… 卫妍看着坐在对面的刑晚娘。 刑晚娘忐忑不安的眼眸之中,映着眼前女人的绝色容颜,还有一双闪烁寒芒的秀眸,里面映着一对细细小小仿徨不安的自己。 卫妍面上波澜不惊,“你不但去跟杨安明挑拨离间我和他的关系,还去找了那个人,暴露了我的身份,你出卖了我!让我想想,一向在我面前服服帖帖的你,为何如此急躁,迫不及待的用尽手段对付我?” 刑晚娘却听出了她眼底深处蕴藏的滔天怒焰,她强自镇定,“一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可没有出卖你,我帮你实现了心愿,你该感激我才对。我来这里只是吃饭的,如果你也饿了,不妨坐下来平心静气吃顿饭,也不枉你我姐妹一场。” 卫妍洞察似的看着她,轻笑道,“我想明白了,你以为我已经破了身子,哪怕回到故土,也对你造成不了威胁,甚至还得依附你,因为你还是完璧之身,正如之前你不得不依附我那样?” 刑晚娘缓缓抬起头来,“你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这就是在逼我逼你站队,是啊,破了身的你一文不值,你之前天天对我颐指气使,没想到有一天却要在我跟前低人一等吧!你回不去杨安明身边,除了跟着我你还能做什么呢?我注定是要接替你回到故土的!” 卫妍缓缓撸起衣袖,“看清楚了吗?跪下吧,听话一点,或许这样一会你遭的罪会轻一点。” 刑晚娘抬眸看去,动容而惊心,“这怎么可能,你的守宫痣仍殷红如血!你竟然没和他发生什么,那他是怎么好起来的?” 卫妍嗤笑道,“你来此是为了见花喜儿吧,可怜你天天教花喜儿如何如何勾搭汉子,却原来,都只是纸上谈兵!”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黄泥岗匪首金鳌 卫妍淡淡道,“难道你不知道吗,女体至阴至柔,其实并不一定需要破身才能消释黑雄的刚烈之息。” 刑晚娘看看卫妍那樱桃小嘴,再看看她那一双无骨柔荑,脸上突然满是遭受欺骗的气愤与不甘。 她嘴里却刻薄讥诮道,“原来如此,为了上位,竟然强行抑制自己的本愿,你看看人家王珠兰,有了男人滋润,珠圆玉润,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去,卫妍,你真是个可怕的可怜虫哪!” “小六啊,这么些年,你一直是我的跟屁虫,如果没有我,你甚至都没办法活着离开京师,如今却狠了心肠一定要和我对着干,看来你翅膀是真的硬了,不过当年训练营那么翅膀硬的,却一个个沦为我往上爬的台阶,唯独你没有,只因你我本出同源,想不到今天又要多了一个折翅的……你知道的,你姐姐我一直最懂怎么令飞鸟折翅……还想跑?来人呐,把她给我控制起来!” 随着卫妍一声令下! 几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将刑晚娘控制住,并将她拖进了一个隐秘的房间! “你要对我做什么……姐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们和申家那些死士最大差别就是我们是起码七八岁以后才被抓去训练,不是莫得感情的冷血工具,姐,难道你忘记了吧,我们约好了的,相互抱团取暖,绝不能彻底沦落!” “怕死了?嘿嘿,放心吧,你还有利用价值,而且世上有的是比死更让人害怕之事,去,把她最骄傲最自恃的东西给我破坏掉。妹妹你放心,做姐姐的可不愿意让你清醒着受辱,会让他们先把你打晕……” 在卫妍的说话声里,一个彪形大汉狞笑着走向被其他彪形大汉死死控制住的刑晚娘。 刑晚娘抵死挣扎,满目绝望! …… 杨安明和众人商议,要把摩云岭拿下。 不过老幺那边有个消息传来。 说是流波乡那边有弗朗机传教士手里有些洋夷之物打算出手。 “也罢,攻打摩云岭一事,暂时缓一缓,且等杨总兵过来再说吧,不然他过来时无事可做只怕要手痒。” 杨安明带着几名心腹,直奔流波乡。 他希望能搞到一些新奇物种。 尤其是可以解决食物问题的品种。 每次洋夷传教士带来新玩意,很多有钱人家都会在猎奇之心的驱使下,纷纷出钱竞价。 其实和拍卖有些近似,只是不够正规。 这些洋人也乐此不倦。 一来可以换到钱,二来可以趁机宣传他们的文化,尤其是宗教信仰。 他们希望有更多大明百姓了解天主教,加入天主教。 传教士展示珍品的位置,是一个名叫望月沼泽的地方。 流波乡在东野望乡西南边。 出了东野望乡,来到了一处乱葬岗。 这位置是那些无人收殓的尸体的集中地。 那些饿殍,绝大部分最终归宿就是这地方。 这位置阴森而可怕,阴森而可怕。 甫一走近,便有无数正在啄食死人尸体的鸦雀惊飞,发出瘆人至极的怪叫,令人毛骨悚然。 到处臭气熏天。 众人赶紧掏出制衣工坊特制的口罩戴上,绕着小道从乱葬岗右侧过去。 走出四五里外,从山的背面乱葬岗绕到了山南边,并且道旁是桃花江的下游,这空气总算好多了。 “大家注意警惕,按照情报,山的南边是个名叫驻马村的地方,但右边江流彼岸,有一座山,聚着一处贼匪,他们以河山为屏障,又有桃花江两侧汛地供他们劫掠,时常在这道上为非作歹!而我们的目的地,就在这道路尽头,所以一路上都可能落在那些匪徒眼中。” 杨安明告诫手下。 众人各自警醒,不敢大意,一路纵马往西南方向飞驰。 说起来,杨安明其实有亲戚就住在驻马村。 严格说是王珠兰家的亲戚,是王珠兰表妹梅雪,家住在驻马村。 不过以前杨安明没到过这里,也不知道梅雪家住那位置,加之要去流波乡,也就没打算登门打扰梅家人。 到了驻马村,大伙儿在村头客栈打尖,补充了酒水和干粮,打算结账离开,然后继续前进。 “你是杨爷?” 突然那个店小二走过来,盯着杨安明一顿瞅。 随即他惊喜万分冲柜台大叫,“掌柜的,您快看啊,真是杨爷!” 杨安明见那店小二确实有几分眼熟,再一看那掌柜的,顿时惊愕说道,“竟然是你们,你是邓锦锋?” 原来这掌柜的和店里的人员,正是当初杨安明去秘湖乡时候遇着的水寨大当家邓锦锋,以及他的一众小弟。 “恩人好眼力,正是我!上回因为秦风与廖光裕二人,那陈海果然率领天军去扫荡我们水寨,幸得恩人提醒,我们才侥幸逃生,今日一见,实在唏嘘!” 邓锦锋紧紧握着杨安明的手,表达感恩之心。 “不错啊,居然开起客栈来了,这干正经营生可做得习惯?” 杨安明也是惊喜异常,两人寒暄了起来。 “生意一般吧,但至少心安理得,还算能勉强维持兄弟们的生计。杨爷这是要去流波乡?不如先在小店住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今晚这道上不太平啊!” “哦,如何不太平了?” “杨爷有所不知,小店右侧那座桥过了江,再走二里路,就是黄泥岗上的匪徒的所在地!那匪首姓金名鳌,性情暴戾残忍,不但到处劫掠,还喜好渔色,隔三差五就要到这附近强抢民女,弄到山上去糟蹋玩弄。今天就是他们择的——下山强娶民女的大好日子,各位此去,说不定要和匪人起了冲突啊!” 按照邓锦锋所言,这金鳌毫无底线可言。 邓锦锋他们当初也是匪徒,可也只是迫于生活,只是劫掠为富不仁的人家! 哪怕劫了人去,也是想壮大水寨队伍。 不似这金鳌,一直就是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为乐,真正是坏到了骨子里! 邓锦锋他们当然也对此十分气愤,奈何如今做起正经营生,也就几个弟兄一起开了客栈,对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事实上哪怕是他们这客栈,也经常被收取保护费。 这一次金鳌他们,是看上了村里一位跛脚猎人的女儿,说是要八抬大轿将那女儿抬上山去做压寨夫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闯寨救人 原来那猎户虽然有一次进山打猎被猛虎追赶,摔落山崖,伤了一条腿,但每次进山却还是能弄到不少猎物。 然而因为腿伤了,那姑娘心疼老爹腿脚不便利,便进山帮忙,有时候拾取一些野菜菌子;有时候帮忙带一些体型适当的猎物,或者帮忙抬体型大一些的猎物;有时候也采摘一些草药卖给药材商,以补贴家用。 前几日经过黄泥岗附近,却不巧被那些山贼看到了姑娘姣好的容颜! 那金鳌都四五十岁人了,可一听说附近出现一个姿色很不错的姑娘,当即命手下到附近村落打探,找到了那猎户家! 他们直接抛下十两银子作为聘礼,扬言要三日后……也就是今天,迎娶姑娘上山。 “真是岂有此理,走,我们去村里找那猎户家……邓兄弟,麻烦你带一下路。” 杨安明等一众人听了邓锦锋的描述,各个都怒容满面,义愤填膺! “你们就这些人,只怕对抗不了那些匪徒啊,他们有起码喽啰七八百众。是如果单纯是帮助猎户一家逃跑,只怕会害了村子里所有人,因为那些山贼撂下狠话了,如果未来压寨夫人一家逃了,那他们就会屠村,这村子里所有人都将被视作是他们逃走的帮手!” 邓锦锋忧心忡忡说道。 他担忧杨安明等人不知道情况,直接把人救走了,导致整个村落遭遇不测。 “这该死的老匹夫!竟然视整个村落所有人性命为草芥!恨只恨我们的人马鞭长莫及,远水难救近火!” 杨安明听后勃然大怒,却又只能放弃把人带走的想法。 “不如我们潜入黄泥岗,直斩匪首,只要那金鳌死于非命,那些匪徒喽啰自然树倒猢狲散,哪怕勉强聚在一起,也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患!” 有心腹这样建议说道。 杨安明当即认可了这个建议。 毕竟只要把人救下来,保住村子,后面有的是办法慢慢收拾这帮匪徒。 众人过了桥,来到这河畔一带,正好遇着一队打劫返山的喽啰。 众人立刻将他们悉数放倒,逼问山上各种情况,随即把他们身上衣服剥下来换上,大摇大摆上了山。 “你们潜伏在这外面,我一个人进去即可。必要时候,你们到处捣鼓出一些动静,从而吸引贼匪注意力。” 杨安明艺高人胆大,穿上黑龙铠,戴上从张鸣金手里得来的头盔,正好是陈海手里的完整一套,然后往黄泥岗的寨主大营踅摸进去。 “快说,你小子是何来头,至此所图为何?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交代:” 这时候他经过一处耳房,却听到几个喽啰,正在里面一边骂人,一边鞭笞被他们抓来的人。 杨安明用唾液湿了窗纸,戳了个洞看了进去。 只看到两个喽啰正在对一个书生动刑。 那书生与杨安明年纪相若,顶多十八九岁,看着有些文弱,但身上有一种淡而不彰的贵气,一看就是出身非凡。 “你们这些匪徒,简直是不可理喻了,我都说了我只是一名路过的书生,我没有任何刺探你们山寨情报的意思,是你们强行把我掳上来的。你们觉得谁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刺探情报?这样吧,只要你们放了我,我愿意让家里出一笔不菲的赎金。你们看如何?” “我们缺银子吗?我们只想找到前天挑衅我们寨主的那汉子!你肯定是他的耳目,佯装书生跑到我们黄泥岗来打探消息,想对我们寨主不利!” 原来前两天有个魁梧汉子跑到黄泥岗要与金鳌一较高低。 金鳌怒气冲冲下山,本亲自击败对方,好生教训一番对方,但远远看到对方渊渟岳峙般的气势,顿时生出怯意,只跟手底下喽啰说自己好事将近,不宜出手,以免见血,影响不好。 所以他命近百喽啰上去攻击对方,拟将其生擒活捉! 不料那汉子威武了得,虽寡不敌众,却仍奋起还击打伤了几位喽啰,甚至将金鳌痛骂了一顿,骂他怂包老匹夫,虬髯老贼,这才突围而去,甚至扬言他还会回来挑战金鳌,直至他应战为止。 金鳌怒不可遏,草木皆兵,命人将山下路过的人全然抓起来,各种严刑逼供泄愤,罪名当然是那魁梧汉子的同党,路过是为了打探山寨虚实。 当然,他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与尊严。 这书生就是这样一个倒霉蛋。 原来这家伙乘船而行,不料遇着黑心的船夫,东西被劫,若不是跳水跳得快,只怕也一命呜呼了。 也是书生命大,落水后竟被一水中倒木挂住衣服,他抱紧木头,拉扯衣服,摆脱束缚,挣扎上岸,躲在河湾一带,晾干衣物。 岂料这里正是黄泥岗设防汛地范围。 是以那些在河湾巡逻的喽啰将他抓了起来。 按照抓他的喽啰们所言,是见其在山下形迹可疑,鬼鬼祟祟,肯定对黄泥岗有所图谋。 于是变成典范被特别关注,被关起来严刑逼供。 杨安明当即摘下弓箭,将房中两个喽啰杀死! 他冲进去给书生松绑,书生大喜,“壮士一身铠甲,异常威武,莫非就是他们口中那挑衅他们寨主威严的好汉?你救了我一命,如果还能把我成功救出贼窝,我一定酬以重金。” “我并非你口中的壮士……不过我确实来是救人的……嘘,有人来了!” 有个喽啰推门进来,“你们两个做事利索点,速度点,寨主急着要成亲,你们两个对驻马村至为熟悉,一定要去……” 话音未落,已经被杨安明拽进来,以匕首一下捅死! “随意掳人上山不说,还要强娶民女,这些山贼简直罪该万死!壮士杀得好,杀得好!” 那书生气得浑身发颤,却又对杨安明所作所为赞不绝口! 杨安明把尸体扔进角落里,把地上血迹也处理了一下,低低喝道,“此处极不安全,快跟我走,我此行目标就是杀了那寨主金鳌,以免他继续祸害一方百姓,强娶民女!”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姓,再揭下头盔让我看看你的模样,也好记住救我一命的壮士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书生一边被杨安明拖拽着走,一边提出要求。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斩杀金鳌 “你是何方人氏?见了我这模样竟不知道我是谁?” 杨安明并没有回答,还反问了句。 崖山县是个人都知道陈海一身黑甲,头戴头盔,从不将面目示人! 这书生似乎并不知道陈海的做派,口音也与本地人有差异。 那只能是外地人了。 “我东边逃荒来的,来崖山县寻这边的亲戚,坐船时遇着匪人,被迫跳水逃生,才被他们抓起来。壮士,你这装扮,是有什么来头……”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喽罗,打断二人说话,见了杨安明,竟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你是……你是……你是天军教主陈海?!” 杨安明嘿然,“知道是我还不赶紧滚过来引路?本教主此行过来,就是听说你家寨主为非作歹,强娶民女,要将他枭首示众!” 此言一出,书生顿时变了颜色,他瞳孔骤缩,下意识与杨安明保持距离,同时心里还在揣摩这恶名昭彰的匪徒究竟为何救了自己! 显然他对陈海还是有所耳闻的。 那喽啰转身想逃,杨安明箭步冲前,拎着其后衣领,将其如老鹰捉小鸡一样揪起来,“想活就赶紧带路,敢跑敢大叫,我要你狗命!” “教主饶命,教主饶命,我这便带路这便带路!” 这喽啰吓得一哆嗦,他见杨安明凶猛,唯恐小命不保,赶紧一叠声答应。 书生跟在二人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竟再也没开口说想看杨安头盔下的模样! 杨安明知道对方的意思,但也不介意,这样挺好,可免却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走至半路,突然旁边暗里冲出一人,以刀抵住那喽罗的咽喉,嘴里低低厉喝,“别动别吭声,否则我手起刀落,教你你们仨立刻去见阎王爷!” 那喽啰快哭了,“又来一个煞星,我招谁惹谁了呀,都找我……好,我不动就是,好汉爷饶命啊!” 来人低低怒喝,“爷此行过来,就是听说你家寨主为非作歹,强娶民女,要将他枭首示众!还有你们几个,想活就赶紧带路,敢跑敢大叫,我要你狗命!” 杨安明乐了,“这谁啊,老木,这又遇上了?” 原来来人赫然便是那天在桃花江畔遇着的木双訾。 木双訾也是一阵错愕,这才留意观看,惊讶道,“是你,陈海!你怎么出现在此处?” 杨安明昂然道,“你就是那个挑衅金鳌的家伙?怎么,就许你木双訾为民除害,就不许我替天行道?你为何而来,我也是为何而来。” “你竟然也是来杀那贼厮的?还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呢。这位呢,也是你们鹰愁涧的人吗?如此文弱书生,刀都提不动也不敢提,你带他作甚!” 木双訾瞟了一眼那书生,有些不解。 “这位是机缘巧合被我从匪人手里救下的。好了,赶紧把那金鳌杀了再说别的!” 几人在那喽啰带领下,顺利找到了金鳌所在位置。 那老贼厮正坐在房间里,让抢来的女人们给他化新郎妆,还在那里哼着小曲。 揣想着一会那如花似玉的美人被喽啰们抬上山来,自己能如何如何风流快活呢。 那些女人们都是被他抢上山的民女,一边强装笑颜给他化妆,一边暗自神伤,既悲自己为老匹夫欺辱,又悲又有姐妹要步了自己后尘。 杨安明与木双訾见状,勃然大怒,抢进屋子去,直奔那金鳌而去! 金鳌如何能对抗这两个煞星,他吓得面无人色,慌忙逃跑! 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就被杨安明捏住胳膊,揪了回来,匕首刺出,直刺了个透心凉! 木双訾一手揪着金鳌头发,另一手手起刀落,已经将金鳌脑袋砍下来! “大家快跑啊,来两个天杀星,咱们老寨主已经被他们斩首了!他们还一把火把山寨烧了,快逃啊,完了通通得死!” “好多好汉杀进来了,大家快跑啊,跑慢得去跟老寨主一起结伴上路!” “是天军,是陈海的天军大肆来袭,我们彻底完蛋了,我们居然得罪了天军!” “那些好汉爷还说了,谁敢为非作歹,继续做那伤天害理之事,继续祸害百姓,我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要追杀我们!” 当杨安明去点火烧山寨,那木双訾已经把金鳌头颅悬挂在前寨门口! 而杨安明带来的心腹们佯装寨民到处散播恐慌之音! 喽啰们听了,直吓得肝胆俱裂,惊惶逃遁,只恨娘少生了两腿! 这好几百人的山寨,在金鳌死后,霎时间跑了个精光! 杨安明摘下了笨重的装备。 木双訾眼前一亮,“想不到陈海兄弟比我还年轻几岁!” 杨安明没好气说道,“你还真信我是陈海?陈海会出手救人?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明珠新屯杨安明是也!不过抢了他的这一身行头,路经此地,见那厮残暴,苦于手里无人,便借助天军之名吓唬他们!” 木双訾愕然,“竟是如此,杨兄弟,那上次在摩云岭之下却是怎么一回事?” 杨安明淡淡道,“天天带着个只露双眼的头盔与重甲为非作歹之人,摘下了防具,谁还知道他是谁?如果我说周泰明那张脸便是为非作歹的陈海的模样之一,你信吗?” “杨兄弟说笑了,你肯定是在说笑,周泰明为官清廉,众所周知,怎么可能是个反贼,还是个反贼魁首?” 木双訾当然是万万不会相信。 “你不信也正常,人总是趋向于相信自己的耳目见闻与主观判断。而有些人物事太有迷惑性,太难甄别好歹真伪。” 杨安明也不在意对方如何看待周泰明。 倒是那书生,自我介绍说姓木名振明,还郑重其事向杨安明道歉,说他误会了杨安明。 只是木双訾与木振明同姓,明明可以因姓氏而套近乎,可二人虽彼此谈笑风生,却很忌讳谈及家族之事。 一众人回到驻马村。 杨安明又命人把带下黄泥岗来的匪首头颅,吊在村口道旁的歪脖子树上,以震慑宵小! 村民闻听匪首授首,匪徒人去寨空,无不拍手叫好,百人空巷,纷纷出来瞻仰英雄好汉! 尤其是那猎人一家,还有那些获救的民女家里,他们感恩涕零,千恩万谢。 “好生眼熟……竟然是你,梅雪!” 当那位跛脚猎人带着女儿过来拜谢恩人时,杨安明惊喜万分,原来此女赫然便是王珠兰的表妹梅雪。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梅老爹训女 杨安明万万没想到,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来的竟然是王珠兰的表妹梅雪一家。 “好汉,你竟认识我家梅雪?” 本来感恩戴德的梅老爹,闻言脸色霎时间变了,一边问一边盯紧杨安明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脸和他的回答之中看出些什么来! 梅雪也有些迷惑看了看杨安明的脸,“是有一些面熟,但我却记不得自己认识好汉这样的男子啊。” 梅老爹也格外留意梅雪的面色,杨安明甚至看到他狠狠剜了梅雪一眼。 杨安明无奈道,“梅雪,我是杨安明啊,你表姐夫。以前你不是在青石里住过一段时间?” 梅雪闻言仔细打量杨安明,惊喜道,“是你,我记起来了,你是姐夫啊!” “什么姐夫啊,是表姐夫。原来是你这家伙!你小子有长进啊,以前听闻那捐银子赈灾就是你?珠兰那丫头最近可好?” 梅老爹闻言似乎舒了一口气,但他挡在梅雪跟前,开口还纠正了梅雪的称呼,不让二人过分靠近。 显然他是知道杨安明的曾经的尿性,对杨安明甚为不喜,不希望杨安明与他的女儿过分接近。 杨安明明白他的心思,也不介意,只笑着道,“珠兰挺好的,谢谢姨父挂念,珠兰也时常说起从前和梅雪一起的日子……得空带梅雪到青石里玩啊。” 梅老爹笑道,“珠兰真是个好孩子,梅雪这两天都还曾提起她来,青石里是个好地方,有空一定去,有空一定去。” 但他当然不会告诉杨安明,其实提起杨安明正是他自己,是将杨安明甚至将王珠兰,当做反面教材而大加挞伐! 一想起这个,他心头就满是怒火与气愤! 杨安明感觉这猎人老爹看自己的眼神如刀,好像前世那些女儿奴看到勾搭自家闺女的黄毛一样警惕,眼底狰狞暗藏! 他搞不明白也不想细究这老爹为何这个态度。 “蒙诸位英雄好汉相救,小女子想请诸位到府上喝口酒,还望千万赏脸!” 梅雪盛情邀请众人到梅家去。 梅雪这话出来,梅老爹脸色瞬间黑成锅底,只是碍于杨安明等人,还有一堆村民在场,他神色隐忍,一句话也没说。 杨安明察言观色,第一时间便想以急着赶路为由推掉。 岂料木双訾与木振明一听,却当即欣然接受,拉扯着要一起到梅家去开怀畅饮。 同时驻马村好几个获救的民女家里也是盛情挽留与邀请。 杨安明拗不过那么多人,只能应承下来。 “姐夫,酒水不够用了,你人手多,你帮我去客栈那里沽点酒水回来,拜托了。” 梅雪忙着招呼客人,和众人聊得非常开心,完全没留意到她老爹比锅底还黑的脸,这会揪着杨安明,塞给他五两银子,让他去买酒。 杨安明答应下来,到了村口外邓锦锋的客栈里。 “走得匆忙,我都忘记问梅雪该买什么酒了。邓掌柜的,尽量把店里好酒给我弄几坛,银子不是问题!” “是梅雪姑娘让你沽酒啊,这个我倒是清楚,这几天她连续上我这打了好几次酒了,每回打的都是我和伙计们从水寨那边搬过来的上好窑烧。你那本店上好窑烧就对了。” 邓锦锋一边说一边将几坛酒推过来,“杨爷,你闻闻,这酒味道如何?” “闻着香醇,合着够劲道!确实不错,那就要窑烧了!” 杨安明命人把酒水弄回梅家。 这时候梅雪正在酒桌上和木双訾还有木振明有说有笑,她估计也小酌一杯,此刻小脸蛋红扑扑,如同熟透的桃子般诱人! 这梅雪到底是王珠兰的表妹,姿色上佳,比起王珠兰也差不了多少,难怪金鳌抢了那么多漂亮的民女,却唯独想要把梅雪立为压寨夫人。 梅雪见酒水到了,赶紧过来察看,一见是窑烧,这才放了心,“是上好窑烧,我刚忘了跟你说还担忧你会买一些其他酒水呢!姐夫办事果然让人放心,难怪最近表姐来信都说姐夫彻底变了。” 她开始给众人斟酒。 “好酒,真是好酒啊!我就最喜欢这样的烈酒了!梅雪妹子真有我心!” 木双訾一脸陶醉,也不知道是酒醉人还是佳人醉人,他举杯痛饮,连干两杯! 再看边上的木振明,见佳人献酒,也是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连声称谢。 可当梅雪转过身去给其他人倒酒,他不但皱起了眉头,还借故起身去解手,出了门口,就直接将口中酒水全然吐了。 回了去,他又继续谈笑风生。 杨安明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一切。 酒宴散去,众人纷作鸟兽散。 木双訾与木振明都依依不舍,目光始终在梅雪身上滞留,不过他们都表现得很隐晦,估计也是感觉到了梅老爹那杀人般的目光。 杨安明和裴虎去牵马时候,却听到梅家父女在柴房位置起了剧烈争执! “你说,到底是哪个让你如此丢了魂?是那个木双訾还是那个小白脸,亦或者是那个杨安明!” “你是不是傻?当年你就为了那个谁要生要死,他因疫死后,你寻死觅活,还死活不肯接受里长甲首他们的安排,死不肯嫁人,最近倒好,又不知道和谁眉来眼去看对眼了,为了他你竟跑到黄泥岗去,你差点害了你老爹我不说,你还要害了你自己,害了整个村落里的人们!” “那杨安明就不说了,他是什么货色人所皆知,就说另外两个人,一个满脸煞气,一看就不是安生的货色,另一个小白脸,人倒是贵气,可是这样的人非富即贵,别说三妻四妾了,就是十房小妾都不在话下,你真信他是过来投亲的?你和他拉扯不清,能有什么好结果?爹不是不愿意你从郁郁寡欢之境走出来,赶紧嫁出去,相夫教子,可他们都不是良人,我的好闺女,你醒醒吧!” 梅老爹恨铁不成钢的对着自家闺女说教,细数三人的各种非良之处。 而梅雪则低着头,默默受训,红着眼,泪珠儿像珍珠似的一串串落下来! 两人牵马离开,马儿叫了两声,柴房位置的争执顿时停住。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义结金兰 走出老远。 杨安明才唏嘘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裴虎好奇问道,“主公,你说梅雪姑娘到底是喜欢木双訾还是木振明啊?还是另有其人?” 杨安明说道,“当然是这两个人啊,你好好想想酒宴上的那三人的表现就懂了。” 裴虎沉吟着,“我想想,那肯定是那位木双訾了,梅雪姑娘一直担忧我们买错酒,而木双訾海量,对窑烧赞不绝口,也只有他,是去黄泥岗挑衅金鳌,我猜梅雪姑娘肯定是过去观战助威去了,没想到为自己招来祸患,不过我看那木振明公子似乎也对梅雪姑娘颇有好感,条件也好,但感情这玩意,总有个先来后到,没办法的事情。” 杨安明叹气道,“真要这样就好了。我看木双訾还算是个性情中人,跟了他也算还不错了。只是有件事你并不知道,这个木振明模样和梅雪初恋之人起码有三分相似,梅雪似乎很喜欢和他聊天,日后多半要生出事端来。” 裴虎笑言道,“要不主公您收了得了,和主母正好一对表姐妹花,也就主公您消受得起。” “得了吧,我现在可不想这些。” “主公莫不是还没从卫妍给的情伤之中走出?”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说实在的,杨安明和卫妍谈不上很深的情感纠纷,只是觉得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对方突然决绝离开,让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 杨安明辞别邓锦锋,启程前往流波乡。 邓锦锋在他临行时突然找他吐露心声,说想把黄泥岗占了,防止再被其他响马与流民给占据控制,沦为祸害百姓的贼窝。 既可以种植作物,又能在附近一带打鱼与摆渡。 杨安明知道他心心念念还是那个水寨梦,当即表示愿意大力支持他。还给他投资了一张千两银子的银票作为支持帮助。 邓锦锋万千感谢。 一众人离开驻马村,打马继续西南行。 他们一盏茶功夫后追上了前方的双木。 很多人都对洋夷的东西有猎奇心理。 木双訾与木振明显然也不例外。 不然怎么舍得轻易离开驻马村,离开看对眼的美丽姑娘? 木双訾是海量,喝过酒后仍异常清醒。 木振明大概是睿智,酒桌上装模作样应付着,实际上有没有半两酒入腹都还是个疑问。 他跟客栈那里买了匹马就启程了。 两人骑着马,谈笑风生,慢悠悠在前方行进。 显然故意放慢速度等杨安明等人跟上来。 裴虎见状,笑着低低说道,“他们倒是和谐,换了别个只怕争风喝醋,斗个你死我活了。” 杨安明不感觉意外:“一个性子直爽,凡事有些后知后觉;一个内敛,见过世面,家里都不知道有几房小娇妻,而且孤身在外,亟需保护。” “主公你是说,这小白脸是逃难到此,希望借助木双訾,还有我们的力量,保他安全?” “是啊,若是普通人,没点手段,遇到水贼,早就成了水底冤魂了,如何上得来?” “主公说的是,也不知道这小白脸是打哪来的,一脸贵气,看他如此谨慎小心,怕是这一路有点不太平了。” 事情发展确实如杨安明所言。 一路上,众人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窥视。 显然有人一路暗中盯紧,欲伺机下手,但见杨安明与木双訾等人是硬茬,倒也不敢轻易上前。 又走了两个时辰。 众人在一个叫做墨砚陂的村落附近暂歇。 木振明虽然谨慎,但人有三急,他内急钻进了村落一间茅厕,却突然提着裤子,尖叫着跑出,大呼救命! 杨安明与木双訾闻声赶去,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动作利索,正在追赶木振明! 也亏是木振明谨慎,进了茅房一直警惕戒备,发现不对立马冲出来呼喊救命,这才没死于非命! 饶是如此,杨安明等人赶到时,他还是被黑衣杀手在手臂上划了一刀,腿也跑葳了! 杨安明命裴虎等人护住木振明,自己与木双訾则杀向这些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也不知道是何来头,身法诡异,动作狠辣而刁钻,甚至使用的武器都是奇形怪状,和寻常兵器大相径庭!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见势不妙,彼此打了几个唿哨,变逃之夭夭了。 “这些人好生诡异,不似中原人的路数!” “木振明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这样的敌人,以这些杀手的身手而言,他能活到真算是奇迹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困惑。 “二位救我性命,大恩大德,叫木振明何以为报?不如我们效仿那桃园三结义,结为兄弟,从此之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看如何?” 当杨安明给木振明处理好伤口,木振明惊魂甫定,便对着杨安明与木双訾深深鞠了一躬,还拉着二人,要和二人结拜。 “如此甚好,我亦感觉与二位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那以后就是兄弟了,快哉快哉!” 杨安明正要开口拒绝,然而边上的木双訾却爽快答应了! 见杨安明迟疑,两个人直接不给他拒绝机会,拉扯着他,堆土为炉,插草为香,歃血为盟,叩拜天地。 嘴里说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不相负,如违此誓,天地难容!” 三人之中,木双訾年为廿三,年纪最大,杨安明十九,而木振明正逢二九年华。 所以木双訾成了大哥,杨安明居中是老二,而木振明最小,是三弟。 八拜礼过,就这样成了义兄弟。 一路前行,向流波乡而去。 “主公,我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何要结拜,明明快成情敌了,还顺带把您搅和进去。” 裴虎揪着那二人不注意的一个空隙,不解问杨安明。 “他们是皮里春秋,是各自肚皮,都打着如意算盘呢。我只是捎带着,做他们遮羞布的。”杨安明说道。 “主公,此话怎么说啊?” 众心腹好奇问道。 “那木振明不可能是孤身出行,估计亲卫全被人宰了,走投无路了,只能拉扯我们关系,好让我们保护他。而木双訾应该是感觉到了梅雪似乎对木振明有些另眼相看,想着结拜以后,对方碍于结拜情分,总不好意思与义兄争女人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投怀送抱的刑晚娘 “当然,或许木双訾也看出了木振明有些来头,想结交一下。至于我,他们把我扯进来,木振明当然是希望我们保护他,木双訾则顶多就是把我们当做一个公证人罢了。” 杨安明分析说道。 裴虎等人回忆着,“也是,一路上木双訾都是和木振明攀关系,与我们有些疏远。此人看似直爽,实则也有些势利眼,非常圆滑,他对陈海与周泰明这两种成分的存在都颇有好感,唯独我们不官不匪,不是他交好的目标对象。” 可能因为刺杀失败,那些杀手们知道已经打草惊蛇,势必让木振明加强防备,轻易难以得手,故此直到众人抵达目的地望月沼泽,也再没遇到袭击。 流波乡地势低洼,多沼泽地。 众人在一处名叫三岔道酒楼的地方住下。 这个位置东北边就是诸人来时路。 左边赫然便是望月沼泽的集市所在地。 往南边去,有一片相对开阔的原野。 这就是三岔道名字来由。 而这个位置右边。 是一片湿地密林,据说深处设有一座阴森恐怖的监牢。 专门用来囚禁一些穷凶极恶的大寇与恶人。 但为了防止百姓误入,所以没有开辟道路。 住店的时候,天色近晚。 杨安明吃完饭,便带着裴虎出来转悠。 虽然说旱灾连年,可这位置蚊虫有点多,杨安明等人买了几柄大蒲扇一刻不止的摇着。 “咦,那是谁?如此眼熟,莫非是梅雪姑娘与木双訾?他们往湿地密林那边去了,这是干什么?” 突然,有心腹眼尖,指着右侧那片阴森森的密林,惊讶叫道。 杨安明扭头望去,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和一道魁梧身影结伴而行,果然正往那边密林钻进去。 细看确实是梅雪与木双訾。 之前所猜测确实无误,和梅雪交往的男人果然是木双訾,这都要钻小树林去了。 这木双訾前脚才离开驻马村,也不知道梅雪是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的! 难怪梅老爹意见那么大。 距离佛郎机传教士展现他们的特产与物品还有两日时间。 翌日杨安明和裴虎他们在附近沼泽地走了一圈。 一来看看哪些位置适合种植作物,二来看看这一带蝗虫卵的防治情况。 回到客栈时,却看到有道倩影在酒楼下经过,还带着顶斗笠,帽檐压的很低,神神秘秘的,走得还挺快! “我怎么感觉这身影很是眼熟,只是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觉得呢?” 杨安明追上去想确认心头猜测,可女子走得很快,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裴虎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测,“有点像花喜儿。当然,也有可能是刑晚娘。” 几人往回来,却又看到这竹木打造的兼备食宿的酒楼下方,又有一道身材婀娜的女子,正在和一个男子十分亲昵的说着什么的,随即二人往望月沼泽那个岔道分支远去了。 “我去,这梅雪姑娘好生厉害,竟脚踏两只船?而这木振明也是精虫上脑,竟不顾自身安危了?” 众人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一时也是看呆了。 原来那一男一女,赫然便是木振明与梅雪。 众人返回客房,经过木双訾所住的客房时,却听到一阵如雷的打鼾声。 甚至门口还传来了一股子酒水味道。 原来木双訾喝醉了酒,正在呼呼大睡。 难怪梅雪敢和木振明一起去了望月沼泽那边。 杨安明什么也没说,回到了客房。 进了去他大吃一惊。 “什么人!” 原来他把门关上后,不但闻到了一股子酒气,还看到自己床榻之上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女人! 但那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细看时,也如木双訾一般,喝多了,醉醺醺的,正沉睡着呢。 杨安明靠近时,闻到了一股子非常好闻的香气。 这个时代气味型的迷药还是有的,他想起了陈海长矛上的五毒迷魂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发现对身体无碍后,这才再次靠近。 这是个熟悉的女人。 “刑晚娘,你给我醒来,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杨安明一顿摇晃,将床榻上的女人弄醒。 心头暗忖,那刚才离开的女子应该就是花喜儿了。 “你这么凶做什么!你捏疼我的胳膊了,我只是想你了,所以来见你,有什么错吗?” 刑晚娘睁开婆娑醉眼,见了杨安明,顿时扑到他身上去,死死箍住他强壮的腰身,此女娇躯软绵,却如同一条巨蟒痴缠着他,饥肠辘辘的想要吞噬! “你这女人有什么大病吧,莫名其妙就说想我,还跑来我客房里!你搞这么一出,我差点信了你的邪,要以为你是卫妍,而卫妍才是你刑晚娘!你上次才挑拨离间我与卫妍之间的关系,这会就借着酒疯劲儿投怀送抱……难道她是因为你才远离我?你到底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杨安明用力企图推开怀中女人,不料触手香软,只能缩回手,转而顺着她一双莹白藕臂摸索到其紧扣的纤纤玉指。 一根根掰开那紧扣十指时,就如同摆脱一条难缠的八爪鱼。 同时他心里这一刻不得不怀疑,卫妍离开或许是因为此女使用了什么特殊手腕。 “她当然是因为我才离开你的!安明,你那天在桃花江畔的表现太令我满意了,可真是勇武雄伟,彻底征服了我还有我的身体……我是食髓知味,才趁着你离开明珠新屯跟了来。” 没想到刑晚娘竟直言不讳承认下来。 “你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你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那天那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帮我消去药力,让我身体彻底康复的可是卫妍!我杨安明素来不打女人,可若你再胡言乱语,莫怪我不客气了!” 话一说出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臊了个大红脸! “你可拉倒吧,你不打女人?你打女人是出了名的!你天天家暴,把王珠兰打的……在青石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好啊,你要吃干抹净,彻底不认账是吧,那就打我吧,你把我打死算了!” 刑晚娘梗着脖子,往他跟前一凑,香肩无助的抽搐着,嘴里还嘤嘤的哭泣起来,嚷嚷着让他动手 第一百五十章 与刑晚娘一起跳楼 杨安明一阵头疼,“我说的是自从我痛改前非浪子回头以后,不再打女人,你休要缠夹不清……再说了,你说我吃干抹净,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要是能证明,你能娶我吗?真迷人,不愧是我男人,这脸越来越中看!迷死我了!” 刑晚娘再次扑上来,仰着脸,近距离着迷的看着杨安明一张刀削斧凿般刚毅的脸。 她如兰之馨直接喷薄到杨安明脸上,太有诱惑性与侵略性。 杨安明抵受不住这样莫名其妙的刻意亲近,赶紧往后缩,与此女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我只对我做过之事负责,你要是证明不了,就别信口雌黄。” “你听我细说就明白了,当然,我不光会说明白,还会证明给你看!我刑晚娘一定会让你看到如山的铁证!” 刑晚娘信誓旦旦说道。 杨安明说道,“那你倒是快说啊。” 无论真话假话,且听听看,看这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还是那个说法,哪怕是彻头彻尾假话,也能爆料出很多信息的。 但他也没想到,刑晚娘还真爆出了一堆东西来。 此事甚至拉扯到了三岔道客栈右边那座密林牢狱,还有杨肇基。 按照刑晚娘的说法。 她是闻香教的小圣女。 闻香教就是白莲教的分支。 天启年间,山东河北等地爆发了白莲教起义。 这次起义,以徐鸿儒起义为核心。 当时土地兼并严重,各种苛捐杂税,加之岁逢大旱,民不聊生。 白莲教通过教下秘密分支迅速扩大,吸引了大量教徒信徒,迅速强大崛起。 因起义计划泄露而提前行动。 正是当时任山东总兵的杨肇基率精锐部队镇压,分兵围剿,切断了义军线路。 义军本就是一盘散沙,很快被围歼掉,而徐鸿儒也被俘被杀。 所以年幼的刑晚娘,流离失所,后来落在魏忠贤手里。 而卫妍却是白莲教总坛的圣女。 说不清是卫妍自己故意被魏忠贤选中;还是魏忠贤对明廷别有居心,因她的圣女身份,选中了她。 后来魏忠贤出事前,将二人送到崖山县来。 除了藏宝图那事以外,还有个目标就是这座密林深处的牢狱。 因为里面关押着几个白莲教的核心人物。 原来杨肇基担任甘肃总兵后,在这一片发现了他们踪迹,因为爱惜他们的武艺与军事才干,没舍得将他们杀掉,故此关在了牢狱之中,以软化他们棱角,从而达到劝降目的。 杨安明有些不解,“你跟我说这个,是要表达什么?难道卫妍是为了救出白莲教的那几个核心人物,知道自己有性命之忧,故此舍我而去?这与你和我是否发生过那种事,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首先你说得没错,卫妍销声匿迹,确实是要计划救人。但白莲教圣女,要严格遵守教规教义,才能统率教众。而教规教义对圣女的第一条要求,就无欲无念,守身如玉。圣女圣洁无比,在教徒眼中,是不容亵渎的存在,如若破身,会被浸猪笼,投进总坛的莲花池中,以净化之名,活活淹死!” 说到这里,她看着杨安明问道,“试问如果真是她替你解了药力,那她势必破了身子,却又如何统率教徒救人?甚至有何胆量回去面对教众,如何应对各大护法与长老的贞洁检验?” “她是圣女你也是圣女,那你就愿意救我而放弃清白,甚至冒着被浸猪笼的危险?” “你说得对,我是分教圣女,分教圣女的使命就是回到总坛侍奉总坛圣女,向总坛圣女学习,成为总坛圣女的侍女,在总坛圣女死后,成为新一任圣女候选人之一。所以我理应也守住处子之身。但我有软肋,花喜儿是我亲妹妹,我不从她就要杀了我妹妹!”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我没确认卫妍还是处女之身的话,是绝不可能信你的!” “那你跟我走,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刑晚娘拉起杨安明的手,不容分说就走向门口,走得两步,又折回身子,走向窗户。 刑晚娘的手软软柔柔,手感极佳,杨安明都有点不忍心甩开她。 但见她这个举止,还是忍不了非议出声,“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好好的门口不走,专门钻窗户。” “我不止专门钻窗户,我还干过专门蹲窗户之事……只是某个人没在我身上摸爬滚打之前,委实不堪之至……” 刑晚娘扭过头来,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杨安明,俏脸羞赧而滚烫,露出一抹古怪笑意,嘴里却毫不客气说出了嘲讽之辞。 “你真不要脸!我说难怪以前总感觉有人窥视!” 杨安明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刑晚娘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说道,“我当然不要脸,我都是你的人了,在自己男人跟前要脸做什么!” 杨安明委实招架不住,避过对方炙热的目光,不满埋汰道,“你要钻窗户,倒是赶紧快给我跳啊!你不会死怕死吧!” “好,我跳!” 刑晚娘支起窗叶,跳上去,身体微微后仰,俏脸微微一笑,突然一双柔荑紧紧拉住杨安明的手,玉腿一蹬,顿时拉扯着杨安明一起掉了下去。 掉下去时,她还双腿缠住杨安明,双手也搂住了他的脖子,满是酒气的檀唇直接对着他印了上去。 “这可是三层竹木楼阁啊,你这个疯女人!你要死也别拉上我啊……” 杨安明扭过头去,避过她的螓首朱唇,同时揽住她柔曼腰身,身体微蜷缩,用力一旋,已经把刑晚娘护在自己上方,他扭转脑袋,死死盯紧地面! 将至地面瞬间,他动态视觉里,下降速度放缓,他猛地一个狸猫翻身,双足双手抵地,极大缓冲了下降之力,稳稳落在地上。 却在此时,刑晚娘倏地抱紧他,朱唇再次印上去。 杨安明注意力都在安然落地上面,被她冷不防的一下直接吻个正着。 他心生异样,气力突的一泄,整个人便脱离了动态视觉画面,竟是将刑晚娘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哎呀,那天你陷入浑噩与疯狂,也是这样待我的!不对啊,明明是我吃亏,你怎么一副被山贼糟蹋的良家妇人的委屈德行?” 刑晚娘仰面躺着,吃吃笑着,面上露出了黄鼠狼终于偷吃到了小母鸡的得意之色! 第一百五十一章 梅雪与刑晚娘的斗争 杨安明黑着脸站起来。 女子还紧紧抱着他不放,如同一个挥子不去的挂件。 他没好气的说道:“松手,你放尊重些!” “我就不松手!你刚把我压疼了。” 女子说着话,倒是松了一只手,摸了摸背后,满是泥土,她伸出这只玉手在杨安明脸上抹了一下,戏谑的笑,“看,你这个爱偷腥的花面猫!你刚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吃我豆腐!” 杨安明心头暗忖,这可真是缠人的小妖精! 他嘴上怒道,“你可别胡说八道,是你自己在胡闹!” 女子很是委屈,“你看我嘴角……” 凉风习习,空气裹着江畔沼泽地地特有的潮氲气息,还带来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或许还有一份香囊微芬。 杨安明凝神静气,抬眸看到女子唇间果然染了血色,赤红如火! “你受伤了!” “还不都怨你,本来跳下来是没事的,都着地了,你还整个身体砸下来,我已经内伤了,可能五脏都在出血,听说你医术精湛,可得给我好好检查身体,好好把我身体治理好了!” 女子一边说一边伸出巧舌,挑逗式的一舔唇上的那一抹血污。 杨安明心头大呼要命,“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检查?” 刑晚娘环住他的颈脖,“我长得好看还是卫妍长得好看,你快说,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那我就松手!” 她撒娇似的威胁着说出这番话。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突兀一个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 刑晚娘蛇咬了似的,闪电般缩了手,从挂件状态转化为独立个人。 杨安明与刑晚娘回过头去,就看到梅雪盈立不远处,用杀人般凉凉的目光盯着二人。 杨安明奇道,“梅雪,你怎么在这里?” 刑晚娘也讪讪道,“你别误会,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我摔倒了,他把我拉起来,就是用力过猛了些,你看我背上,全是尘土,看到了吧,对不对?不过,你不是和木公子往望月集市那边玩去了?怎么还在这里?” “你这龌龊的女人,在这里勾引我姐夫,却想着别人也这么肮脏吗?” 梅雪冲过来,一巴掌就殴在了刑晚娘脸上! 用力之猛,令刑晚娘一个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吹弹可破的俏脸,顿时多了五道清晰指印! 刑晚娘支着身子,好不容易才坐起来,抚着脸,难以置信看着梅雪,“你竟敢这么用力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梅雪一屑不顾,“管你是谁,敢勾引我姐夫,就是该打!快滚,否则我饶不了你,像你这种女人,就不怕被沉江浸猪笼吗?” 刑晚娘怒道,“你找死吗?” 两人怒目而视,火药味十足! “梅雪,你可别胡来!晚娘,你情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杨安明大吃一惊,赶紧上去挡在两个女人之间,他一边伸手把刑晚娘小心搀扶起来,一边伸手拂去她身上的泥土,还轻声问询,确认有哪里不适,是否跌伤! 梅雪见状,瞳孔微缩,眼前满天满地,忽全是那些故去的久远时光! 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过与眼前极为相似的一幕—— 那个女孩子替一个男孩挡下另一个男孩子的拳头,并疯也似的与那大孩子扭打一起,事后那女孩子眼青鼻肿一脸是血,却也似今日眼前人这般,温柔细致,伸手掸去男孩身上的尘土,轻抹他一脸的眼泪,安慰他不要怕,有她在绝不会让他受欺负! “你不是富家千金,不要做不切实的梦!你没有性别……不,你生来就应该是个男孩子!亡者都在黄泉地府看着你!刺绣,嫁人,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快跟为父上山锻炼身体!” 严父的怒喝,有如洞彻门户的洪钟大吕般在耳畔乍响! 然而她只想如表姐那般,安静的坐在闺房之中,面对文人墨迹,手捻绣线施长针,细细密密,织就一生幻梦。 “梅雪,你怎么啦?是你打人,怎么你自己也哭了?喏,拿着,擦眼泪擦了,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不过你打人可真凶,和你表姐小时候拼命干架那劲儿,真是一样一样的!” 耳边传来了男子关切的问慰,他甚至还极为贴心的递过来一张帕子。 “没怎么啦,只是风大迷眼……谢谢你,姐夫,还谢谢你的手帕!” 梅雪神色复杂捏着帕子,迷迷糊糊就往眼睛上擦去,也不知道为的是擦泪,还是遮挡发红的眼眶。 刑晚娘默默站在杨安明身侧,搁平日里,她早就冲上去和打她的女人拼命了! 可眼下,她却在一侧攥紧了衣袖,那明黄色的商家云锦,都被她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杨安明这时看着梅雪说道,“好妹妹,事情不是你想象那个样子,你打人是你不对,快给晚娘道个歉,听话啊。” 刑晚娘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却非常大度包容的说道,“安明,就不用了吧,梅雪她也只是误会了,说明白就好了,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因为这点小事情伤了彼此感情,虽然我莫名其妙挨了打,但不打不相识,我也总算认识了你妹妹……哦,你珠兰家得表妹。” 梅雪见不得刑晚娘那副可怜巴巴的德行,本想出口再骂两句,但听到杨安明软语相央,还是软了心肠,“哦,姐夫说什么就是什么,是我误会了,也是我太冲动了,我给这位姐姐道歉。” 刑晚娘别过脸去,低低嘀咕,“还姐姐呢,谁比谁大还不一定。” “晚娘,你在嘀咕什么?梅雪知道错了,真心给你道歉了,你也得说句话啊。” “哦,这点小事而已,我本就没放在心上,还请表妹不要过于自责。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想提一提,梅雪表妹啊,你到底是女儿家,还是别有事没事往山上跑了,你看你粗胳膊大腿的,手上劲还这么大,都比男人还男人,那个郎君抵受得住?改改吧,多学点相夫教子的东西,免得以后不好找婆家!” “刑晚娘!你在说什么呢!” 一听这话,梅雪攥紧了手中帕子,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开始炸毛,濒临爆发边沿!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莲教窝点 “安明,我好怕,这表妹怎么这么凶,她是不是又想打我?不过,真不愧是能个上山猎狼打虎的,真是个女汉子啊!我看以后老梅家找个上门女婿得了,反正出了这样的悍猛女儿,肯定是声名远播,光耀门楣了!” 刑晚娘阴阳怪气说道。 杨安明一看势头不对,就赶紧再次拦在两人之间,防止再次有人动手。 他算是看明白了,梅雪看着温文贤惠,却确实是个女汉子,但刑晚娘也不是什么善茬,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梅雪,梅雪,你干什么?” 这时候远远传来了木双訾的声音。 “看在姐夫份上,我今儿个暂且放你一马,但姓刑的,你给我记住,落在我手里的时候,有你哭的!” 梅雪撂下狠话,随即看向杨安明,“姐夫,我有事忙去了,这地方不太平,你凡事留点心眼,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她转身离开。 杨安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有种被人捉奸捉双的心虚感觉。 “走啊,你不是要看铁证?快点儿,不然一会赶不上了。” 刑晚娘拉着杨安明的手,快步往湿地密林那边走去。 杨安明迟疑道,“但你的身体……你刚都流血了!” 刑晚娘无奈道,“你还真想在这里给我检查身体啊?别一会那个王夫人家的多事的暴力表妹又要误会了!” “但你确实嘴里溢血,应该是受到一定程度内损……” “不碍事的,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你倒是赶紧跟我走啊!” 进了密林深处。 杨安明看着快步疾走的刑晚娘,“这到底是去哪呀?这地方全是沼泽,危险得很呐!” 刑晚娘转过身来,笑眯眯道,“你要是想替我检查身体,做点你在林子外不敢做的事情,那我们就停下来吧,反正都是你的人了,你咋弄我咋是!” “你说你这女人,满嘴虎狼之词,怎么比男人还开放,你真是好色如好学啊!” 杨安明真抵受不住这样的女流氓。 “看来我还是吸引力不够,也罢,既然你一心想看铁证,那就赶紧跟我走!” 两人来到林子深处。 远处水声哗啦,震耳欲聋。 杨安明在林子里循着水声张望,就看到远处上方有一座水坝,一挂瀑布倾泻而下! 那振聋发聩的动静,赫然便是发自瀑布! 原来这位置再过去不远,就是那沼泽牢狱所在地! 牢狱建在沼泽地深处,外周还被人工挖掘的河渠包围住! 杨安明迷惑道,“你不会告诉我,那铁证就在牢狱之中吧?” “那不能,沼泽牢狱在北边,我们不往牢狱位置去,我们从这个位置往东边继续走!” 刑晚娘带路,引着杨安明走向东边一处峡谷。 “就在这里,这里有一处白莲教的窝点,据说教中大长老就躲在这里,而今天赫然便是卫妍面见大长老,同时接受检验的时候。” “这窝点竟就在牢狱边上,你们白莲教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啊!” “那是自然,你知道的,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因为朝廷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们教中很多要紧人物,竟藏在监狱侧畔,但换个角度来说,这对我们的教众,也是极大的挑战与煎熬……天天看着教中兄弟在监狱里面饱受摧残,这是如何的令人愤怒与不甘啊!” 两人一边低低说着话,一边在谷口隐秘处,向着谷内张望。 杨安明见峡谷出入的人果然全是白莲教的装束,来回忙碌着,搬运着各种东西,确实像在为什么庆典或者活动仪式在做准备。 杨安明问道,“那要怎么才能确定圣女是否守身如玉呢?” “圣女身上都被点了守宫砂,当然,也曾有圣女与人男子相好,为躲避惩罚,用朱砂画笔等伪装守宫砂,后来东窗事发,教中长老们和护法们,找到了检测的办法……你看到了没,那个可不就是卫妍……我把入谷的切口告诉你,我就不进去了,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不是完璧之身,只怕当即被沉入莲池,要被生生淹死!” 刑晚娘说罢,把入谷切口密令告知杨安明。 杨安明见她要离开,忙叫住她,“且住,能让我看看你的手臂位置吗?” “你居然不信我,你这是怀疑我!” 刑晚娘气鼓鼓骂了杨安明一句,转身离开了。 杨安明也不太过在意她是否完璧之身。 他抓住一个带着物资回到窝点的白莲教徒,逼问出对方名字等信息,然后剥了对方的衣物换上,然后冒名顶替,背着物资,走进峡谷深处去。 山谷中间,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池,水色清幽,波光潋滟,芙蕖田田,而池子边上还矗立着几个高大的石雕巨型灯柱。 杨安明带来的物资就是点灯用的油脂。 他走近时,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一片鲜红,边上还有个教徒软绵绵的趴在那里,细看已经肝脑涂地,原来是爬梯子上去补充灯油时,不小心摔下来,脑浆迸裂,鲜血淋漓,令人不忍直视! “太晦气了!真是个废物,看来此人入我白莲教之前做了不少亏心事,来人,把此人尸体抛进莲池净化!” 一位指挥做事的护法大叫道。 立时有四个教徒过来,将死去的教徒尸身拖到莲池边上,然后将其扔了进去。 杨安明才把肩上扛着的油坛子放下,就听到池子里起了奇怪的动静! 他下意识看去,看到几个水桶大的奇怪脑袋浮出水面,饿死鬼转世似的疯狂啃咬拉扯尸体! 奇怪的是这几个脑袋却都只长着黄豆大的一双小眼睛,看得人心头瘆得慌! 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很快就把那尸体瓜分完毕。 偌大莲池,洇染成淡红色,只有飘在荷叶之间的那些残余衣物布条,证明适才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没错,就是你小子,别在那里看了,除非你也想以身饲养圣兽!赶紧过来,把你带来的油脂装到这根巨型灯柱上!快点啊,慢吞吞像个什么样,耽搁了事情,大长老责备下来,只怕得把你也扔进池子里净化!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打水把地面血污给清洗干净!” 那护法对着杨安明个旁边几位教徒各种颐指气使!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白莲教总坛圣女 杨安明只得听从那护法的安排。 这家伙獐头鼠目的,不胜猥琐。 别说杨安明了,就是旁边好些教徒都对他敢怒不敢言,见杨安明被安排上去填充灯油,不由对杨安明投去同情的目光。 杨安明一手托着肩头的油坛子,一手扶着梯子爬上去的时候。 下面几个距离较近的教徒在窃窃私语。 “总是精壮汉子,宫护法总是喜欢让精壮汉子爬上去补充灯油。” “太惨了,幸亏我们相对虚弱,否则也都得坠落,并且沦为池中那些大王八的食物!” “都说莲池圣洁,为何最近如此造孽,又不是打不到鱼喂它们!” “大长老默许的呗,死去的人,血液晕染开来,池子泛赤,可谓大凶之征兆,正好藉此刁难那个过来验明贞洁的圣女!突然冒出来就要引领我们这么多人,教中高层自是有意见的!” “那为何算计精壮个子?” “这谁会知道呢,或许宫护法觉得那些大王八更喜欢撕咬更结实的猎物食物?” “是啊是啊,哪怕心存警惕,不愿意爬上去送死,可一旦坛子破了,油脂泼落,玷污圣池周边,也是死罪一条,否则你们以为最近数日为何奇奇怪怪的让他们用坛子装油?” “别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杨安明本就满心戒备,又隐约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心头益发警惕! 想不到冒险进来,竟然遇到这事。 竟成了要被拿去喂大八王的饲料! 他一边爬,一边动态视觉全开。 很快他就发现柱子接近注油口位置的柱壁有问题! 原来注油口子附近,还有几个小孔,只要宫护法在下面触动机关,就会有暗器射出,射死爬上来的教徒,使其僵坠! 杨安明全神贯注警惕,动态视觉里,一切动静都在大幅度放缓,下面的宫护法才触发机关,小孔里甚至还没动静,他已经托着油坛子退了下去安全高度。 当宫护法回过神来时,他又再次爬上去了! 宫护法试了四五次,杨安明不但没如他期待那样掉下去,反而把油脂注完,又顺利回到地面了。 在宫护法眼里,上面那小子似乎动了动,往下退,避过暗器后又跑上去。 但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是以他认为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难道没有暗器在里头了?不对啊,明明听到暗器射出来的动静……我不信弄不死他,这小子一定要死,” 宫护法主意打定,当即喝令杨安明去把边上油坛子的油脂注入另一根巨型灯柱! 杨安明依言照做,但心里已经判了这家伙死刑! 就这样,杨安明把所有巨型灯柱的灯油都加满了。 “难道是天意,是天佑圣女归来?如此一来,只怕大长老要另想办法了!但因为这小子,我的任务也没完成……这可如何是好!” 宫护法发愁了,看着杨安明的眼神里闪过狠厉之芒! “你小子办事不错,居然无惊无险把事情办好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为了给灯柱添油,都死了两三个人,幸亏有你,才再没有人遇难,你且随我来,我要予你大大的重赏!” 杨安明正中下怀,一句话都没说,便跟着宫护法离开。 宫护法把杨安明带到一处偏僻木棚子。 里面有两个正在饮酒作乐的汉子,立刻提了摆在台面的刀子,趁杨安明不注意,发疯似的劈过来。 杨安明早就暗暗警惕,立时欺身抢上,夺了一个汉子手中的刀,那汉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不但手中刀丢了,还刺入了自己胸口,他甚至来不及惨叫,身体便已软绵绵倒下! 另外一个汉子如见死神,转身要跑,杨安明揪住他的腰带,将其抛向宫护法,在其撞上宫护法时,杨安明突的冲前,长刀刺挑,冰凉刀锋将二人同时贯胸而过。 杨安明抽出长刀时,鲜血淌过刀身,如同鲜艳的赤珍珠般一连串滑下,落在地上洇积出几十个细小血泊! 宫护法和那汉子惨叫着倒下,一生最后一瞥,定格在泛着寒光的温热小血泊之中,他们在生命最终一刻,看到了无数个惊恐万状的他们自己! 杨安明将长刀掷向酒桌,在刀身嗡鸣声中取走了桌面上一只刚烤熟不久还没来得及扒开泥炭的叫花鸡! 谷口却在此刻传来喧闹的动静。 白莲教失踪了七八年的总坛圣女缓缓在众教徒眸光里现形。 “果然不愧是当年总坛圣女,姿色,胆气,气质,俱是绝佳,竟丝毫不比大长老想要拥戴的那位差!” “听说当年她才十岁就成为圣女了,可惜被朝廷狗官抓走!不然天天让我们瞻仰这样的圣女,多少教徒愿意为了她而舍生忘死!” “啧啧,我猜多半是伪造的贞洁,啧啧,这等绝佳美人胚子,明廷那些狗官如何忍得住?除非他们都是阉狗!” “阉狗只怕也抵挡不住啊,比如那魏阉就与客氏玩儿对食,只要他们想要,总有折腾与糟蹋女人的法子!” “有道理,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旧圣女,竟注定要沦为王八口粮!太可惜了,想不明白她为何还敢回来,简直自寻死路?” 众人议论纷纷! 既惊艳卫妍美貌,又惋惜这么漂亮的她,竟然快要被莲池大王八吃了! 杨安明也置身人群之中,看到卫妍被迎进山谷里来。 伊人的脸色异常清冷,哪怕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议论声落在耳中,她都不为所动,一脸漠然。 有一刻杨安明突然感觉卫妍似如月中仙子。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杨安明看着眼前高冷佳人,低低念着诗句,一时竟有些看痴了。 若刑晚娘所言非虚,这女人毅然决然离他而去,只为攀上白莲教的圣女高位,守那一生的完璧! 难怪当初反对他练兵呢。 难怪离开时说江湖再见,甚至说再见面的时候,或许已是敌人! 假以时日,若白莲教教众再次起义作乱,说不定出兵围剿他们的,就包括杨安明。 “难道你一直觉得我终必要站在朝廷一边?” 杨安明心头暗忖着。 然后很认真的问自己,如果可以选择,是朝廷还是义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刀鞘里面的秘密 杨安明想了半天。 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毕竟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既然他都说不准,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二人终必为敌? 又或者,换个说法,白莲教与所爱之人,孰轻孰重,她是基于何种心理怎么作出的选择? 当圣池周围的巨型灯柱燃起熊熊烈火。 卫妍如众星拱月般,在白莲教一帮子长老,护法,教徒簇拥下走向莲池。 杨安明一直留意那位大长老。 大长老拄着权杖,佝偻着身子,看着有些老迈,但脚步十分稳健。 可惜一直戴着白色面料制作的面巾,看不到模样。 但杨安明总觉得他身影有些眼熟,又不觉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位老态龙钟驼背老人。 除非这家伙和周泰明一个德行! 为了防止别人从身形辨认出他到底是谁,故此佝偻着身子,扮做驼背者。 大长老来到莲池边上的环形坪地上,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莲池! 水只是有些浑浊,不是期待之中的血红! 他有些愤怒,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寻觅,良久之后才把目光收回! 这该死的宫护法,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圣女,这些年你的经历,我们已经听得七七八八,颇为了解了,只是教众都觉得以你的姿色,既然落在了明廷那些人手里,必定落得个为人玷污的收场,可你回来了,还分明的说没有,那我们不得不进行圣女回归最关键的一个环节,那就是确认你有没有守住完璧之身,有没有悖逆圣教的教规教义!” “我知道,大长老,您尽管让人验吧,如若我真的为那些人玷污,有辱圣教,不用诸位兄弟姐妹动手,我自己跳进这莲池,以净化自身,涤荡一切污秽!” “守宫砂鲜艳夺目,倒确实似完璧之身,但为防止这是伪砂,我们必须使些手段检测一下,还请圣女体谅!” 大长老说罢,扫视教众,“来几个有个把气力的,带圣女过去检验……你,你,你,还有你……都过来帮忙!” 大长老在人群中挑选了四个人,都是身材魁梧之者,命他们带着卫妍去往莲池环形坪地的检验之所。 杨安明因为挤在围观教徒最前面,身材也高大威武,是以竟也被选中。 一开始,杨安明看到她手上的守宫砂殷红如血时,简直如遭雷击! 刑晚娘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脑子浑噩一片。 难道自己果真是与刑晚娘发生了些什么,才康复过来的? 突然见到大长老指着自己,让自己和一堆气力大的教徒,带卫妍去检验清白,他才总算再次清醒过来! 这大长老也太不要脸了! 这是要强行坏了卫妍清白? 这些身材魁梧,气力大的教徒,都是这年轻力壮的魁梧汉子! 谁知道带过去是要做什么? “不要担心,放轻松一些,找他们只是他们滴几滴血液,因为检验办法,就是要使用到一些气血方刚的汉子的血液。诸位长老与护法都会在场的。” 大长老见众教徒听了他的话,都有些躁动起来,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怀疑,急忙改变主意,安慰说道。 然后那些长老护法与杨安明卫妍等人,进了新建的一处大棚子之内。 很明显这是临时搭建,专门用来确认卫妍是否完璧之身的所在。 棚子里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装着某种药丸子的匣子,还有一只瓷碗。 “这是差最后一昧药引子的知味丹,你们几个,每人滴一滴血进瓷碗里作为药引子,然后圣女你只要把丹药和着药引子吃下去,然后把旁边的架子上的那把匕首拔出来,即可证明你是完璧之身!”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听不明白……那就解释一下,这知味丹加上阳刚的男儿血,能刺激食髓知味的妇人之念,令人浑身难受无力,连拔刀之力都没有,但对于守身如玉之女子,则没有这个效果。” 那大长老特地解释了一遍。 说着他还伸手轻轻一带,就把匕首拔了出来,“诸位看好,这匕首可是轻易就能从刀鞘里拔出来,有怀疑匕首有问题的,都可以过来拔拔看!” 杨安明看了看那匕首,只怕就是三岁稚童都能拔出来,不仅有些狐疑起来。 说不好听,拔一把匕首出鞘而已,哪怕是服用前世杨安明看过武侠小说里面的软筋散一类令人绵软无力的药物,都能轻易拔出来。 大长老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 除非…… 杨安明脑海顿时浮盈了那一次赌棍找自己对赌之事。 当初是他运气好,而赌棍一身晦气,才误打误撞,被猴子摔了匕首,导致里面的磁石变向,以至于杨安明赢了对方。 只是当时杨安明并没有去研究里面磁石如何变向的。 他一念及此,昂然上前,瓮声瓮气说道,“让我来试试,证明这刀鞘里面没有问题!” “很好,那就让你展示一下!” 大长老没想到还真有人会跳出来,却但听了他的话,似乎挑不出来毛病,只能点头答应。 杨安明拿着匕首,在动态视觉里,一切都放缓至近乎静止。 “原来这刀鞘对应刀背位置有机关,每个刀面位置都有一排磁条,只是一面是固定的,一面是可动的。磁条末端呈圆形花纹状,看不到位置部分的磁条呈半圆,拔刀时只要捏着那个位置旋一下,磁力就会变向。” 杨安明看了一下,又用手摸了一下,明白过来。 他旋即尝试起来,旋了一下,果然拔不动,再反旋一下,因同向相斥,一下拔出来了。 “很好,大家都看到了啊,这刀鞘确实是没有问题的!” 大长老叫道,同时挥手让杨安明下去。 他怕被看出破绽来了。 这时候每个汉子都用针挑了一滴血,滴落在卫妍跟前的瓷碗里。 杨安明过去的时候。 卫妍娇躯不由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显然虽然杨安明进行了容貌的改变,近距离之下,心细如发的她还是一下子认出他来。 “刀背朝左时,其对应的刀鞘位置插有一排活动磁条,上旋可拔,下旋反之。” 杨安明一边挑破指肚滴下血液,一边低低提醒说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记恨 “你不应该到这个地方来的,有人巴不得你出现在这里,你快走!” 卫妍低低道。 杨安明微微一怔,“什么?” 卫妍还没回答,大长老已经厉声呵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嘀嘀咕咕的,卫妍,你竟当着圣教这么多人的面,与一个普通教徒如此亲密的交头接耳,可有半分圣女还有的模样?” “回大长老,弟子只是晕血,刚滴了血,有些耳晕目眩,所以才低声求圣女赐福,以消弭不适,弟子在想,这赐福之道,未尝不能印证点什么,要是能奏效,圣女肯定是的圣洁无比,反之……” 杨安明哑着声音,虚弱无力的说道。 大长老怒道,“狗屁的晕血,老夫这么大年纪,只听说过晕车晕船,哪来的晕血……圣女刚对着你嘀咕,想必是对你赐福了……你且说说,你现在是舒坦了,还是仍旧不适?” 他本想立刻把这名弟子严惩一番,以作为刁难卫妍的借口,但他到底是老狐狸,没把话说死,万一这是教中想趁机向自己献媚的机灵鬼呢。 杨安明看出了大长老的心思,“圣女高德,体恤弟子,确实给弟子赐福了。只是弟子确实尚未感觉到好转!” 是个懂事上道的家伙! 大长老颔首微笑,瞟了一眼身边心腹。 那长老意会,“禀报大长老,要说这晕血之说,其实我在坊间早便有所听闻。我听我大姑家的表弟也提过一嘴,说是他有个同窗好友,曾经想做个屠夫,岂料看到杀猪的血,整个人脸色就白了,无奈便应征入伍,结果到了前线,给敌军一箭射中手臂,虽不致命,但见到血他立马面如金纸,摇摇欲坠,若非同行之人将其带回,恐怕小命就这样丢了。” “竟有这等事!看来晕血一事确实存在。老夫刚才误会了你们两个,你小子能想到这样的印证之法,倒是个可造之材。你小子面色这么难看,且退至一边休息,待晕血症好了再过来不迟。” 大长老大喜,还趁机夸了杨安明一句。 毕竟那知味丹只是他拿来忽悠教众的玩意。 虽然他大权在握,可以专横独断,但遮羞布到底还是要的。 否则容易被教众戳着脊梁骨痛骂! 而小子的出现,简直是困了有人给他递上枕头,他如何能不接下? 杨安明虚弱叫道,“禀大长老,圣女回归,验完璧之身,此乃圣教盛事,弟子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看来是个想努力往上爬一爬的家伙! 大长老很满意,“也罢,既然你如此有心,且继续看着。” “哎,圣女赐福竟然无效,看来多半……若果真如此,真是圣教莫大的耻辱与遗憾……” 那位长老叹息着说道,他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大长老说道,“但愿只是赐福有些延后吧,圣女,如今知味丹的引子已经齐备,还请服用,以证完璧!” 有人叫道,“大长老,连赐福都无效,足见圣女失贞,既如此,何必浪费这耗费了长老与护法们莫大心血炼制的知味丹?不如及时止损,直接将圣女投入圣池净化,以彰我教圣洁!” 顿时一堆人附和,纷纷吆喝起来,“净化!净化!净化!” 有人甚至捋手捋臂,就要上前将卫妍拿下,然后塞进早就暗暗准备好的篾制笼子里,投进莲池淹死! 这当然都是大长老这些人的诡计! 他们打算略过知味丹一事! 这样把卫妍这个圣女推向绝地的,只是杨安明,还有这些起哄的教众! 与他大长老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样就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杨安明却突然大叫出声,“好生舒坦!我竟突然彻底好了!看来圣女赐福确实生效了!我的晕血症状消失了!感谢圣女,感谢圣教!” 他声音洪亮,精神大振,不复刚才的面色苍白,虚弱无力。 转瞬间判若两人! “你小子……” 大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小子反复横跳,在节骨眼上跳出来说晕血症状消失,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圣女好手段!这里是圣教遭遇不可承受之重后,重建的总坛,想不到你第一次进入这处圣教总坛,就勾搭了这小子替你说话!” 说话的是一个往日里比较中间派的护法。 现在的白莲教主要就三个派系。 势力最大的是大长老派系。 表面看着公平公正,实际上一心想要推举新圣女以彻底控制白莲教。 一者是真正公平公正派,就是要确认当前圣女是否失贞,才能确定是否确立新圣女的一派。 还有一派就是中间派。 不参与新旧圣女之争。 可眼前发言这位中间派护法,实则是大长老的眼线和心腹。 他这么一说,立刻又有一位混在人群之中的教徒,不无恶意的说道,“嘿嘿,我们以前的圣女以圣洁见著,无往不利,可如今……说不定是卫圣女被狗官开了荤,从此以肉身开路,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看来这小子艳福不浅,竟能一亲卫圣女芳泽!不然这小子怎么说得出晕血这样的无稽之谈来!” 晕血不是无稽之谈,但赐福与知味丹一样,一听就是无稽之谈。 偏偏这些人如此自欺欺人! 杨安明哑着声音,哈哈大笑,“知味丹这样令妇人虚弱无力,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玩意,都有人研究得出来,我这晕血症如何不能存在?况且刚才长老也说了,坊间素有传闻,大家适才也是没有反对意见的!” 大长老如意算盘打得精,想要双重保险。 那他不介意给卫妍也来上个双重险。 也不知为何。 明明确认卫妍欺骗了自己。 明明他觉得所谓圣女要守一辈子的完璧对女人而言是莫大折磨,是一枝奇怪的宗教病梅。 可看到这么多人合伙欺负她一个,他就心头来气。 “你……” 那人一滞,还待再辩。 “好了,什么这啊那的,这里又不是市井之地,都给我安静下来!该进行什么流程步骤进行什么流程步骤!” 大长老被杨安明摆了一道,脸色铁青,好在他自认为他的手段无懈可击,只要卫妍吃药拔刀,他定可以拔除这眼中钉肉中刺!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卫妍与大长老的斗争 须知道。 大长老这个法子,可是花了大价钱,从临州一位出千大师手里学过来的。 按照那位出千大师所言,无往不利,屡试不爽!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千术也被廖海骋学了去。 而杨安明因此早便知道其中猫腻! “为了方便对比,服用知味丹之前,我们需要找来一位分坛圣女同时服用……大家不用担心,知味丹对半分开服用,如果仍有人拔不出来匕首来,那肯定就有问题,两相对比,贞与非贞,一目了然,免得有人诟病知味丹是无稽之谈!” 大长老刚听了杨安明那么一说,又多安排了一个分坛圣女过来。 这分坛圣女也是轻纱遮面,看不到模样。 但走路风风火火,兴兴冲冲,没半点淑女形象,和后世很多女汉子一个德行,在后期杨安明早已司空见惯,可和莲步轻移的卫妍一比,简直是男人婆! 可偏偏她还穿得花枝招展,那花裙子五颜六色,都不知道带了多少种颜色! 如果能融为一体也就罢了,偏生那不是专门染布作坊的手笔,看着就像是几岁孩子拿了颜料与毛笔,随便涂上去! 杨安明见了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是谁,敢笑本圣女!” 那分坛圣女脾气也大,听到有人发笑,勃然大怒,盯着杨安明所在位置,就要拿他泄愤! 她一眼就盯上了杨安明! 杨安明暗叫不好! 就在他硬着头皮要面对对方怒火的时候,哪知道这位分坛圣女突然没有了爆发的冲动了,“罢了罢了,还是先去喝那知味丸吧!你小子给本圣女等着,回头有你好受的!” 分坛圣女撂下狠话走到了棚子正中的桌子边上。 有弟子往装着血液的碗里倒满一碗开水,搅拌均匀后,分成两个半碗开水,还打算用刀把知味丸一分为二。 “恁费劲干嘛!” 分坛圣女夺过知味丸,用手轻轻一捏,就将其大致分为两半,她将一半抛给卫妍,然后将剩下一半丢进口里,端起半碗温开水,仰起首来,一饮而尽。 一饮而尽,她走向匕首,锵的一声拔出匕首,又把拔出来的匕首归鞘! 这时候她走到卫妍跟前,“真是漂亮的总坛圣女,国色天香,楚楚动人,得多少男人想要怜惜你,宠爱你,干嘛要去了又回,是人间烟火不够有滋味?你能告诉我吗,这清汤寡水的劳什子圣女位置,到底有什么好的?”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那大长老和其他护法与长老一眼。 奇怪的是,这些人对她行为一点不讶异,也不阻止,听之任之。 “好妹妹,你想知道吗,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卫妍说道。 于是分坛圣女附耳过去。 杨安明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就看到二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随即分坛圣女转过身去,在大长老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大喇喇走掉了。 卫妍也将知味丸和半碗水喝下。 随即她也锵的一声将匕首拔出,再随手归鞘!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不听话的畜生!坏老夫好事!” 大长老气得七窍冒烟,手中权杖狠狠抽打在木棚子一根支柱上,他死死盯着分坛圣女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法平息心头的怒火! “既然走完了流程,既然知味丹证明了我的贞洁……大长老,请移交权杖吧!” 卫妍神色平静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捏着权杖的手微微颤抖,他迟疑了好一会,似乎在天人交战,突的一咬牙,他做出了选择! “你以为那丫头教你作弊,你就赢了老夫了?老夫吃盐多过你吃饭,过桥多过你走路!你以为老夫为什么非要号召那么多教众回来验你?老夫有证据,证明你已非完璧之身……你非但成过亲,嫁给一个名叫王大柱的家伙,时逾三载!更在王大柱死后,住进青石里一个暴发户山野猎户家里!一住又是数月!” 说到这里,大长老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还有人说,你曾被王大柱献给鹰愁涧的匪首陈海,陪他睡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你还在那杨安明中了欢喜之毒后,压根不顾自己大舅嫂的身份,在山野林间便与之野合,简直寡廉少耻,不知所谓,玷污圣女之名,亵渎圣灵,坏我圣教清誉!” 卫妍听了叹了口气,“大长老,你说得对,我很是认可你之前一句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看来有人出卖我,还恶意诽谤我!其实完璧与否,何必尽听人言,尽信己法?从圣教之中,或者到乡里找几个年长婆婆或者找几个稳婆,直接便真相大白了。” 大长老冷笑不已,“知味丹你都有法应对,守宫砂你也能伪造,我相信你敢回来,是做了万全之策,无论用什么法子检验,怕是你都会有应对方法!我们从常理推测立刻得出答案!抛开更久之前无可考究的那些时日不提,你三年前就嫁作人妇,三年过去你还是个完璧,难道那个男人是个没卵蛋的,睡不了你?” 卫妍漠然道,“他当然是个没卵蛋的,他要是个正常男人,他自己要是真的行,又岂会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婆姨献给流贼匪首?” “此人已死,提他无益,但终归你还在官差撮合下,住进了杨家庄子里,你不会告诉我此子也是个没卵蛋的?我听说此子多放浪,声名狼藉,就连他的正室都是坑蒙拐骗得来……早听闻他与人合伙,让人非礼他现在婆姨,他出来救人,上演英雄救美,将不着寸缕的女人背下山来,教乡里人家都看了个清楚明白,藉此逼迫那女人嫁与他,这样人,人面兽心,无所不用其极,乃色中恶鬼,如何会对你不起心?” 大长老一边说一边逼视卫妍,诘问道,“而我在你联系圣教,说要回归圣教之后,特别查了查,据说三年前你就住进去了杨家,在那声名狼藉家伙家里住了起码一两个月……他们说你是饥困交加,身体虚弱,倒在青石里乡野道上,而那小子是见你颇有姿色,才把你背回去了!那样一个色中狂魔,竟没动你?”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分坛圣女真容 “我住在杨家只是为了避难,他还是个声名狼藉之人,为避免他趁人之危,我去杨家路上就给他下了无能的药……大长老你既然去打探过了,自然应该知道,他三年无出,原因不言而喻……本来我离开杨家时就应该给他解药,只是这解药手头上当时并没有,直拖到不久前,给了他解药,我才放心回来。” 卫妍瞟了一眼杨安明,然后严肃认真说道。 杨安明脸色黑成锅底。 他看着卫妍一脸肃容,一时间都分不清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又存几分假。 “是吗?可我听说这杨安明和杨肇基关系甚笃,前者甚至培养了一批弓箭手给杨肇基,这可恨的家伙,居然帮助我们圣教的顶级敌人!须知道当初赫然正是杨肇基切断了义军路线,害我们遭遇近乎彻底覆灭之灾!你不但没设法将其翦除或者擒拿,在他服用过度春药后,反而给了他解药,还救他性命,使其免受爆体之厄,你以为纸包得住火吗?你说你对得起死去的那么多圣教教徒吗?你说你配做圣教圣女吗!” 大长老一直留意卫妍说话,他就等着呢,听到这里,不由大喜,当即猝然发难。 卫妍凛然道,“做人自然是要知恩图报,他救我一命,我还以一命,我用药害他,自然也应该施药治他,否则与禽兽何异……不过,大长老确定想要为难那杨家小子吗?” “哼,你在他身边时候都舍不得动手,如今回到了总坛,又能拿他如何?你是想从总坛发兵,奔袭东野望青石里?你醒醒吧,我可是听说申家私兵都在那小子手里吃了瘪,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发兵的事你想都不要想,暴露了总坛所在,我们通通都得完蛋!” 大长老告诫了卫妍,随即继续说道,“你要我们承认你圣洁之身,仍是总坛圣女,倒也不难,只要你能杀了那小子,或者将他生擒活捉,不久后用来对付圣教顶级敌人杨肇基,老夫第一个承认你,并无条件支持你!” 杨安明听了,心头暗想,这大长老真是个人精,他太了解卫妍的情况了,知道她对原主的感情,这是用她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来刁难她,要令她知难而退。 “谁说我要奔袭青石里?要找那小子,何必那么费劲?大家听清楚了,大长老刚说的,只要我抓到杨安明,就承认我,无条件支持我!” 卫妍说到这里,突然一指杨安明,“来人呐,把这小子给我拿下!他就是杨安明,适才他装模作样说要赐福,我为了稳住他,看他潜入总坛目的再做打算,但大长老既然发话了,那我只好先把他拿下了!” 一众教徒一拥而上,将杨安明抓住! 这里莲池坪地上,有白莲教弟子近千人,杨安明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杨安明见卫妍指向自己的时候,便已经明白过来。 卫妍口中要对付他杨安明的人,赫然卫妍自己! 合着卫妍刚才让他快走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杨安明被关进了水牢之中。 这些白莲教余孽对杨肇基恨之入骨! 那水牢看护者闻听杨安明与杨肇基关系好,还替他练兵,端进来饭菜直接往杨安明身上泼去! 幸亏杨安明机敏,及时避开,才没被泼一身污秽! “小子,当年因为杨肇基,累我失去了有我盯着你,” 他饥肠辘辘,呆在牢房一角。 “听说那小子被关进来了水牢了,敢笑话我,哼,一会看我怎么治你!” 突然水牢入口传来了动静! 原来是那个分坛圣女,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看守者欲要拦阻,她怒目一瞪,吓得那看守者赶紧让开路来! 分坛圣女手一伸,“钥匙拿来!” 看守者哀嚎,“大长老会杀了我的!” “那是你的事情!这家伙笑我,我一定要他付出可怕代价!” 分坛圣女夺了钥匙,径直走向杨安明。 “小样的,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分坛圣女一边说,一边把杨安明带走! 看守者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杨安明走了出去。 “梅雪表妹,这就是你收拾我的办法?” 杨安明站在密林之中,似笑非笑看着分坛圣女。 “你再贫嘴小心我让我姐收拾你!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分坛圣女摘除遮脸的面巾,露出了一张杨安明十分熟悉的俏脸来! 杨安明腹诽,就你那个男人婆的言行举止,想认不出来都难! 但嘴上却不敢直言,轻笑道,“我和表妹老熟人了,你言行举止,音容笑貌,与对于我来说,成竹在胸,别说你戴个面巾,哪怕我闭上眼睛,也能你的话语,脚步声等等动静,认出你来!” 梅雪听了这番话,十分受用,“是吗?想不到你对我竟如此熟悉……难道是以前在青石里时你就暗暗留意过我?” “嘿嘿,表妹这样的大美人,令我有过目不忘之能,如何能分辨不出?” 杨安明虚伪地恭维说道。 “看在你嘴这么甜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笑我的事了。” 梅雪笑得花枝乱颤。 杨安明突然问道,“你也告诉卫妍拔出匕首之法了?” 梅雪奇道,“也……还有谁告诉过她……你吗?” 杨安明于是得到了答案,“看来你就是大长老要扶持上位的那位……可惜他找错人了……但精明如他,又岂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这样无心教中事,甚至对他都颇有些看法之人……看来我猜的没错,梅老爹就是大长老吧!想不到他竟然是装瘸的!” 梅雪奇道,“咦,竟被你一下猜对了,杨安明,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才多久啊,怎么这么聪明了?” “我以前装傻充愣的。有个神棍给我算过命,说我十九岁有个坎,太聪明了跨不过去,过了这个坎就好了。” 杨安明讳莫如深的说道。 随即问道,“按道理你对卫妍颇有怨气,你怎么会帮她上位?” “她答应帮我实现淑女梦。你知道的我只想做些女儿家之事,而不是被人当男孩子来养!至于圣女,这种清汤寡水的生命,谁要谁拿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菲里叶 杨安明好奇问道,“你这个圣女做了多久了?” 梅雪回答说道,“我生下来就是,因为这里一直有一个白莲教秘密分支,而我爹就是负责人。后来主教起义适才,那些苟活下来的教徒大部分跟了我爹。所以这里就成了总坛,我爹也成了大长老。他很是隐忍,哪怕囚禁圣教高层的监狱近在咫尺,数年来却始终没有劫狱!” “那他如此明目张胆要强行将你推上总坛圣女之位,哪怕人人都知道你不喜欢,却是为何?” “这是个不可言说的秘密。好了,你该走了,我也该回去了,否则我爹要追上来了!” 梅雪挥挥手,转身走了。 有一刻杨安明怀疑梅雪与卫妍早有默契。 说不定刑晚娘也是她们默契的一环。 让自己进了密林。 把自己抓了以后。 于是一个成功回到总坛,拿回了圣女之位。 一个则有望解脱,过一过女儿家该过的日子,长一长女儿家该有的眉眼! 而让杨安明高度警惕的是,究竟是谁,把自己与卫妍之间那么多事情告知大长老。 有些事情,比如身体的问题,服药等等,绝不是单纯去青石里,或者接近自己身边人,用心打探就能知道的。 杨安明第一怀疑对象就是刑晚娘。 可惜他回到客栈后,根本找不到这女人了。 …… 弗朗机传教士的物品,或摆在空地上,或置于台面上。 都不知道远近多少人过来猎奇。 奇珍异宝展览于杨安明眼前。 “喜欢什么都可以买,可以换,换的话,我要上佳瓷器与名贵丝绸或衣物……最好拿好看的,特立独行,稀有的过来和我换!” 一位留着长胡子的洋人用蹩脚的本地话大声叫道! “这是什么?” 杨安明指着眼前几枚大大的蛋问道。 其实他认出来是鸵鸟蛋,但还是故作惊讶与好奇,不然有点出跳,显得与身边人格格不入。 “这是鸵鸟蛋!鸵鸟,大大的,不会飞,会跑,跑很快!” 洋人见无人问津,手舞足蹈介绍说道。 “这是鸵鸟蛋,你介绍蛋的特色啊,你介绍鸵鸟作甚!” 杨安明不解问道。 “交配,交配过的鸵鸟产的蛋,孵化,让鸡鸭鹅孵蛋……” 洋人比划着叫道。 杨安明心说,这洋人倒是有想法。 与他之前处理高岩巨雕之卵之法接近。 只是鸵鸟蛋那么大,鸡鸭鹅根本孵不了。 他端详了一会,这几枚鸵鸟蛋了无生气,显然已经坏死。 他正要站起来,身边有人突然叫了起来,“这些鸵鸟蛋多少钱一枚,我全要了!” 杨安明抬头时,申家麒麟子申昊正满脸怨毒盯着他。 “一百两银子一枚,若是拿翠邙野佬的墨宝或者明珠画绣来换,一幅画或者一套画绣能换五枚,后者是字画配刺绣整整一套哦!” 洋人狮子大开口直接喊出一百两银子一枚的高价。 只是对方提到以物易物的等价物,令杨安明怔在当场。 翠邙野佬的墨宝他不清楚是什么玩意,但明珠画绣,可不就是自己的字画配上王珠兰的刺绣吗? “明珠画绣吗?” 杨安明没想到自己的字画配王珠兰的刺绣,竟然成了这个洋人眼中的稀罕之物,被特别提出来。 “我要了,一共七枚鸵鸟蛋,这是七百两银子的银票,你可拿好了!” 申昊听到明珠画绣几个字,面色难看到极致,直接递过银票,抢着要拿下鸵鸟蛋! “他出七百两银子,你若是出更高的价格,或者按我所需,以物易物,你可以优先把鸵鸟蛋带走!” 那位洋人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安明。 “他要就给他好了。” 杨安明对坏死鸵鸟蛋能有什么兴趣。 他可不觉得申昊目前还有什么底气跟自己在银子上较劲。 申家及其友商各地的钱庄银子被提走那么多,他们早就陷入了资金危机和信用危机。 却又哪来的银子挥霍无度? 这分明是申昊摸准了自己的喜好,合伙搁这坑自己的银子呢。 “我就知道你个乡野穷鬼买不起!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这里是各种商贾之家与权贵的专属猎奇地!” 申昊见杨安明并没有上当,他着急了,尝试激怒杨安明。 “我不买,我看看还不行吗?申公子,苦头还没吃够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要是你,就绝不会再横跳出来!” 杨安明冷然说道! 看着杨安明远去背影,申昊心头泛起不甘。 他转身对那洋人说道,“菲里叶,念在我们每年都有大量交易的份上,一定要帮帮我,请你相信我,这家伙富得流油,我亟需一大笔钱扭转商业颓势……搞到钱后,我分你二成!” 洋人菲里叶怒了,“申公子,你是在羞辱我吗?你就轻飘飘说两句话,而奇珍异宝与展示之人,都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拿八成!我本是走海上航路抵达贵国的,因为你的邀请,我不惜深入陆地,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你合作的诚意呢?” 申昊一阵面红耳赤,“那我们平分?” “我八,你二!”菲里叶不容商议说道,“你除了告诉我这个目标对象之外,你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你们大明人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申家如今什么情况了你不知道吗?你对自己得有清楚认知!” 洋人的话十分直接,近乎刻薄与讥诮。 “好的,菲里叶,那一切就按照你所言去办!” 申昊满脸憋屈,又不得不妥协。 他申家有商队有死士。 但死士已经是昨夜美好之梦,商队也濒临绝境。 而菲里叶在海上都有几个船队,还有坚船火炮,如幽灵般游走世界各处! 据菲里叶自述,就连菲里叶这个姓氏,都是个船夫职业! 别说申昊眼红了,就是鼎盛时期的申家,也望尘莫及啊! 申昊实在羡慕这些能周游世界,足迹遍布世界各地的洋夷之人。 “我可不是传教士,我是战士也是商人,更是旅客,我打海上带来的东西,与那些从陆路过来的传教士带来的东西大不一致,你放心好了,只要你配合得好,肯定能搞到很多钱财!” 菲里叶显然也懂得打一棒子给一个棒棒糖的道理,出声安慰申昊。 申昊并不知道申家危机是杨安明作祟,他还以为是赖家对他们申家下手! 不然他可不只是要坑杨安明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灭绝的物种 杨安明一边走一边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他又购买了一大堆种子。 只是一路走来,他感觉有些奇怪。 原来这些洋人好像认识他似的,走过十个珍宝档,能有起码七八个档主无比热切的拉着他,要给他推荐奇珍异宝。 “裴虎,你怎么看?非青石里的乡民,或许有人听过我名字,但面对面认得出我的都不多,这些洋人怎么大部分都认得我? “或许是上次主公您上次去了秘湖乡,这些洋人们在消息上互通有无,故此都知道您在这方面有浓厚兴趣,是他们的潜在大主顾?”裴虎猜测说道。 “或许吧。这家没自动跟我搭讪,倒是可以认真一看。” 杨安明走向在一处珍宝档,顿时被眼前的十几副骨架子吸引住了。 这是一种鸟类骨架子,嘴巴呈钩子状,体态庞大,腿骨粗壮,但翼骨短小。 杨安明粗略估计了一下,这玩意比火鸡都大得多,按前世的市斤称来算,恐怕都得有三四十斤。 “这是什么鸟类的骨架子?是你们国家的特产?” 杨安明问眼前这位洋人。 “这是傻瓜鸟,不是我们国家的特产,是我的一个供货伙伴从一座海岛上抓到,按我所在国家的叫法,就是doido,这玩意不怕人,行动迟缓,不是傻瓜鸟却是什么?本来我从供货伙伴那里要了十几只,哪知道海上酷热,它们大部分死在了来大明的航路上。后来有人跟我说,说陕西甘肃这边的人出手阔绰,我便赶到了这里。哪知道急赶慢赶这玩意还是全死了。最后五只就是四五天前死的。” 洋人一边介绍,一边叹息说道,“太可惜了,你是没亲眼见到,那玩意又肥又蠢,我真是想不明白,主怎么会创造了这样的一个物种,它又是怎么繁衍下来的!” “doido?傻瓜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渡渡鸟?”杨安明惊讶问道,“那个海岛的名字,是不是这个发音:毛里求斯?” “大名鼎鼎?你竟然知道这奇葩之鸟……没错,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好像就是这么一个名字,我的合作伙伴得到傻瓜鸟的地方,正是这个海岛!” 杨安明动容看着眼前的骨架子。 这在前世是最著名的因人类活动而灭绝的生物之一。 想不到他竟看到了崭新骨架子。 可惜没看到活体。 不过他细细想来,貌似渡渡鸟是十六世纪最后那两年被发现的,距今才约三十载光阴,距离彻底灭绝,还有五六十年。 如今正是那些洋人殖民者肆意抓捕与猎杀渡渡鸟的时期。 所以他们把傻瓜鸟带到大明来换取钱财或者稀有货物,一点也不奇怪。 “还能弄到活体吗?你的一些抵达大明却没有到这里来的朋友,手里还有没有?” “有,当然有。不过我那个朋友目前在秘湖乡,如果你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找他。只是按照你们大明人所言,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你有没有足够的的钱物,还有必买的决心?如果没有,那还是算了。而且我得提醒你,说不定他已经出手了?” 洋人说完,静待杨安明做决定。 “你手里还有好些货,难道不打紧吗?” “你们那句话说得好,好事多磨,不急在一天两天的。最主要的是能帮助你……我新结识的大明好朋友,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和你做朋友,以后你多光顾我的生意,我叫费雷拉,杨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这样一个大明朋友!” 洋人都迫不及待想带杨安明去流波乡了。 不过他也不忘自我介绍,看样子是真想和杨安明做长期生意。 “你貌似也认识我?为什么你们好像都认识我啊?可我明明只是上次在秘湖乡才和你们这些弗朗机人有过交集。” 杨安明好奇问道。 “我们过来这里搞珍品展览的,无论走哪条路线进入大明的,如今大都迷上了一种稀有的货物,那就是出自贵庄的明珠画绣,这也是我这么热切要和你交个朋友的原因之一!作为带你找到我朋友的回报,你怎么也得送我两套画绣吧?” 费雷拉热切看着杨安明。 杨安明笑道,“既然是朋友,哪怕今天不需要你带路与介绍,都可以送你一两套。” 杨安明命裴虎继续在珍宝展览上物色所需东西。 这时候他正好看到双木正和梅雪有说有笑迎面走来。 他当即向三人辞别,说要去秘湖乡一趟。 “贤弟,这珍宝展摆出来的都是些种子,兽骨,洋人中看不中用的兵器,饰品,忒也没意思了,既然你要去秘湖乡,不若我们一起前往,反正梅雪说闷,想到处走走,不是吗?” 木双訾嘴上与杨安明说着话,眼睛却瞟着梅雪,很明显是想让她一同前往。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秘湖乡走上一遭了……”梅雪闻言眼睛一亮,可话才说了一半,忽又顿住,看了看杨安明,又看看木振明,这才又问道,“振明,要一起去吗?” 木振明摇摇头,“我不去,我想在望月集市多呆两天。” 梅雪立刻改了口,“那我也不去了。我也想看看后面还会弄出来些什么好东西。去了秘湖乡就得错过后面的东西了。” 木双訾僵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表妹花得很呐! 杨安明暗自摇头,转身离去时,眼角余光瞟见这位义兄因为极度愤怒而攥得发白的指关节。 “菲里叶,你看到了吗?不需借助你的人,这杨安明就自己往秘湖乡跑了!” 远远盯着杨安明的申昊哈哈大笑! 他颇为得意,因为那费雷拉不是菲里叶的人,所以后续如果只用他自己的人的话,无需与菲里叶进行那种谁八谁二的离谱收益分成了! 菲里叶面色铁青。 “那人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申昊看到杨安明一众人正在说话,于是踅摸近去。 “难道……竟是父亲期待已久的那位?” 申昊心头大喜。 原来申家人脉很广。 和很多亲王,朝中大臣都有来往。 和很多逆贼土匪响马亦有交情。 比如很多关于杨安明的消息,就是他借刑晚娘的口,告知白莲教大长老的。 当然,至于刑晚娘到底有没有私心,是不是按照他意思去说,那是二说。 第一百六十章 路遇劫匪 申昊联系“那位”的时候。 菲里叶也开始联系手下。 申昊阴森的笑了! 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如果很多人盯上杨安明……那杨安明就是待宰羔羊,是俎上鱼肉,正待上桌被分食! 杨安明当然不知道申昊所想。 他与费雷拉骑马离开望月集市。 闷闷不乐的木双訾也骑了一匹驽马跟在后面。 木振明和梅雪还在集市上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由此可见,木振明到了集市上,已经有人暗中保护他,不再担忧被人刺杀的问题了! “木,你这马太慢了,你需要换一匹快马!” 杨安明与费雷拉走走停停,只为不把他彻底落下,杨安明腹诽,而费雷拉则心直口快,直接说出口来。 费雷拉这么一说,杨安明也跟着说了出来,“兄长,你之前那匹马挺好的,怎么变这匹劣等马了?” “别提了,为了给梅雪买个洋夷人手里闪闪发亮的玩意,我把那匹马卖掉了换钱了。想不到她竟然是个三心二意之人……更想不到我们都效仿桃园三结义,与你一起结为异姓兄弟了,那同姓之人,竟横刀夺爱!我真是真心错付,且误交匪人啊!” 说起这个,木双訾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闪闪发亮的玩意杨安明知道。 那玩意就是洋夷淘金客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小钻石。 可怜木双訾想讨好美人,却被木振明横插了一腿,马没了,美人好像心也根本不在他这里,还憋了一肚子气,离开时集市时,只能换了匹行动迟缓的老马。 杨安明无奈,只能在就近一个乡间集市替他买了匹快马。 木双訾因此受了不轻的刺激,一路上都在嘀咕埋汰。 一会说地方贪官污吏多,一会说漂亮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路上偶尔停下来暂歇的时候,还再三劝告杨安明,让他尤其要警惕女人,千万不要被身边女人骗了! 杨安明暗忖,人家秦琼卖马是因为穷困潦倒,这义兄倒好,是在色字上穷困潦倒。 看着年轻,心上却风尘阅历,满目苍夷。 杨安明尝试问道,“兄长,你似乎在貌美女人身上吃过很多亏?” “以前家里让我娶良妻,但我才十八九岁,正是爱慕少艾之年,如何听得进去,坚持娶了年轻貌美的婆姨,不意该女淫贱,与人私通;不久前遇到梅雪,却又发现她三心二意,贤弟,听兄弟一言,警惕漂亮女人,娶妻娶良啊!” 木双訾陷入倥偬状态,说起了从前。 说到后面,还一脸严肃认真告诫杨安明。 杨安明叹道,“兄长,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漂亮女人也有好坏心眼之分,只是你还没遇着对的那个人罢了,哪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你此言也有一定道理。就像结义兄弟,有老三那样横刀夺爱的,也有你这样鼎力帮助的!是了,最近我了解到,你练兵一途颇有心得,不如你我兄弟二人一起投军去?你知道的,我为了等待杨总兵到来,已经在这里滞留了数日,如果我们一起从军,兄弟同心协力,定能发挥才能,扬名立万!” 木双訾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从军,野心勃勃要拉着杨安明一起投军从戎,去扬名立万! 杨安明深知这位义兄是被女人伤透了心,又自恃武艺高强,索性一心想要通过从军来重拾自信。 “从军好是好,但小弟我好歹有些家业,下面很多张口张大着等待投喂,我要是从军从戎,只怕三五年里,很多人要饿肚子了!” 杨安明推脱说道。 他可不接受画饼,他有他自己的人生规划。 木双訾叹道,“也是,你也有你的难处,太可惜了,我与你相谈甚欢,彼此莫逆,却不能一起出生入死,沙场并肩作战,痛杀敌寇!是了,说起来有一件事为兄一直欺骗你,其实我……” 他还没说完,突然道路前方两侧喧闹异常,突然冒出一彪人马,拦住了三人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这彪人马有约莫三百余人。 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好几岁的光景,高大威武,头戴白巾,身穿白袍,背上一把大弓,手中一柄双持长刀,和木双訾手里那一柄有得一比! 可见此人箭术肯定不错,膂力也定然惊人! 此人气运紫到发黑,可惜是个短命之相。 杨安明淡定自若举目注视,可他身边的费雷拉却吓得面无人色,两腿发软。 要不是杨安明发现他状态不对,伸手推护了他一把,只怕这洋夷人已经吓得坠下马来了。 “和我兵器差不多,竟然拦我去路,我且去迎战,看看这家伙几斤几两!” 木双訾却见猎心喜,当即催马而前,冲向那匪首! 那匪首见了木双訾,也是有点惊喜,“你也使刀,看来你这把重砍分量也不轻,这样吧,你要是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五十招,今天我可以破例让你免费通行此处!” 木双訾昂然道,“阁下口气这么大,不知道手上功夫有没有口气这么大?若是你打不过我却又如何?” “我若打不过你自然不好意思收你三人买路钱,放你们三个一起过!废话少说,打过再说!” 那匪首说罢,飞马举刀,向着木双訾砍斫下来! 木双訾也举刀,急架相迎! 两人打了五十回合,竟不相上下。 “阁下好身手,五十回合之内,竟能与我斗个旗鼓相当,不落下风,当真罕见!你可以免费通过了,至于你同行二人……看在你的份上,他们要么交出钱财,要么退回去!” 匪首威风凛凛拦在路上,直盯着杨安明,很明显,木双訾与那费雷拉都不是他劫掠的目标。 杨安明才是他眼中的肥羊! 杨安明催马缓缓上前,“看来你是奔我来的,你我无论如何也要打一架了,但打之前,我得问你两个问题。” 匪首冷冷道,“看你这身板子,虽然有点清瘦,却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想来也是武艺高强,我喜欢你这样的后生!行,我给你这个面子,你快问!” 杨安明开口道,“第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你来拦我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与高大王比试箭术 “什么谁让我们来的!简直胡说八道,高某岂会是受他人之托特地为难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想过去就打赢我,否则你退回去,或者把银子都交出来!” 这匪首当然绝不承认。 “既然你着急要和我打一架,那我问第二个问题了,要是我也能在五十回合里与你斗个高低不分甚至赢了你,这洋人能一起过去吗?” “你要是打赢我自是好说,可要是你打不赢,那洋夷人还是别想通过了,这是此地的规矩!谁也不能坏了规矩!” 这高姓的匪首竟半点不让步。 “看来除了打败你以外,别无它途。不过你已经与我的义兄打过一场,我再与你斗气力,未免有些占便宜,我看你背挎长弓,也是善射之人,不如我们换个比试之法,比箭术如何?” 杨安明建议道。 有喽啰闻言,一边骂一边嗤笑,“你这厮好生狡猾!明知道我家大王膂力过人,罕逢敌手,你自忖难以撄锋却要比箭术,但你大错特错,我家大王的箭术也是精绝,从没逢敌手,只怕你会输得更加难看!” “是吗,或许我就是期待输得更难看吧,但你一个小喽啰做不得主……高大王,你来说,比不比?” “我箭术其实算不上如何,可确实也能称绝十里七乡,我看你底子有点虚,背上却也挎着精弓,那就比一比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拿弓来吓唬人的,还是有点真本事!” 高姓匪首言语看着客气,实则在怀疑他手里的弓是不是装饰品。 “震慑难道不是武器的作用之一吗?有真本事的人手里的武器就不吓唬人了?你要是不比弓箭,那我也可以比大刀,当然,我建议我们箭术与大刀都比一次,也好让我开开眼界,也好让我对高大王心服口服。” “好,那就比双项,只要你使刀能在我手里走满五十回合……不,二十五回合,且箭术不弱于我,你和这个洋夷人都可以过去!” 高大王气笑,当即应承下来,但他对杨安明要求降低,只要求他能走二十五回合,比对木双訾要求少了一半! 木双訾看了暗暗摇头。 杨安明能与他也打个旗鼓相当,这高大王有点托大了。 “话要先说好,你最好确定你绝不会输一场,否则总有人过不去。” 杨安明益发明白,对方确实是奔自己来的。 哪怕自己能通过,这些土匪也要用费雷拉威逼自己就范。 对方能与自己多聊了几句,可能还都是托了义兄木双訾的福气。 “我们先比箭术,我看你骑着汗血宝马,想来骑she了得,我们就比骑she吧,我们骑着马,沿着这乡道跑,同时我们身边各带一公证人,每人三次射箭机会,只射活物。” “但猎物距离,体型大小,射中猎物身体位置,都作为困难程度比对。” “猎物没中箭算是失利,若是中箭,则分三种程度考究:若猎物还能逃跑掉,只能算最低难度的射中,若是射死了,算是中等难度射中,若是受伤了,却跑不掉,就要看受伤程度来裁定困难程度。” “具体标准就是受伤程度越低,裁定为难度系数越高。” 高大王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杨安明听了不禁笑了起来,“高大王善骑she,不应该是猎人出身啊,怎么对这方面颇多了解?” “你说得对,进山打猎自是用不着骑马射箭,但我是贩夫出身,贩的是马匹。所以擅长骑马。” “那我还有个疑问,如果有人有类似惊弓之鸟的能耐,虚发而下过雁,压根没射中,却也确确实实得了猎物,却又怎么计较?” 高大王一怔,随即说道,“你的问题可真刁钻,但这个当然不算,我们比较的是箭术,起码要把箭射出去,才有法可比!” 杨安明辩驳道,“何必计较有没有出箭?那种情况下,要是出箭乱射,那伤鸿不也得掉落?” “那就算又能如何?千年没一回的事情。我们谁也遇不着。好了,我们开始吧,你快选择一个公证人吧。” 高大王没继续与杨安明探讨这个问题。 本来杨安明想让义兄木双訾跟去的。 但话才出口,费雷拉就一脸惊惶,非要跟去。 原来他害怕杨安明与木双訾离开视野,他会被这些匪徒抓走,以要挟杨木二人给赎金。 杨安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选择了让费雷拉做公证。 他暗暗给木双訾使了个眼色。 木双訾意会,突然开口说道,“老高,我跟去看看热闹,这不碍事吧?” “这,也罢,换做别个,我肯定不同意,毕竟人多了会惊走猎物,奈何我与你投缘。” 高大王略微迟疑,还是答应下来。 但他也多带了六个随从。 杨安明暗捏一把冷汗,这高大王肯定想过偷偷把费雷拉抓起来威胁自己! 当然,如果他想与木双訾联合同时出手拿下这家伙,也不太现实了。 高大王一马当先。 突的一群六只渡鸦,自诸人头顶不远处飞过。 高大王双腿夹紧马肚,弯弓搭箭,只听得咻的一声,一只渡鸦应声而落! 不止如此,本来飞在掉下来这只渡鸦侧畔的另一只渡鸦也惨叫声声,竟是也受伤了。 众人去把渡鸦捡回来才发现,渡鸦斜着被射中,但箭矢没留在渡鸦身体上,身上一个大大的血洞! 原来高大王膂力骇人,一箭竟直接斜着射透渡鸦身体! 众人拍手叫绝! 饶是杨安明与木双訾,也颇为动容。 有跟去的喽啰得意洋洋说道,“小子,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大王的能耐!可惜这玩意没交叠着飞行,故此那怕我家大王斜着一箭射出,同时可惜我们所在位置较低,导致斜度太大,透体射出的箭只堪堪擦着另一只渡鸦体表飞过,否则我家大王这次可以一箭得双鸦!你还是赶紧认输吧,你要知道,上一次我家大王射雁,可是一箭下了两只!你还是认输吧,好歹存个体面!” 高大王板着脸呵斥道,“本大王与人比试箭术,你在这里叽叽呱呱什么?人家既然敢提出比试箭术,肯定是有了不得的惊人艺业傍身的!你拭目以待就是,如此浮躁作甚?” 他脸上和声音里满是自得。 这话也满是阴阳怪气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乎其神的箭术 杨安明默不作声。 木双訾却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得一只,并且同一箭还伤了一只。 这箭术果然堪称精绝! 头顶哀鸦声声,诸人抬首望去。 却见另外五只渡鸦盘旋头顶上空,久久徘徊不去。 “看来是一家子,被下了一只,其他的都舍不得离去。哎,这渡鸦真是重感情,打鸟终归需要狠心肠。” 杨安明不禁叹道。 “还打鸟都是狠心人,你这是在明着骂我们大王?还是说,你是知道自己射不下来,不敢射同一类猎物,怕对此太分明,输得太彻底吧?” 有喽啰又开始对着杨安明冷嘲热讽起来! 我是怕你们大王脸上无光啊! 杨安明暗忖着,嘴里却也不争吵,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姑且一试吧,我尽量不伤它们性命!谁有麻绳,借我一截!” “麻绳我倒是有,本来打算用来抓你们三个的,若不是木兄弟本事出众,我哪有如此好气与你们和颜悦色说话?” 高大王说罢,让手下取过麻绳,交给杨安明。 他嘴角掀起一个弧度,虽没说什么,但那种我就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杨安明接过麻绳,割下一尺长一截。 这麻绳有手指粗,他拆开,变成筷子尖嘴位置大小的的若干条,绑在箭矢末端。 随后也不言语,骑着马,弯弓搭箭,瞄准天上的鸦群! 他瞄了好一会也没释放箭矢。 本就想看他出洋相的喽啰们不耐烦了,“原来净得个张弓待发的姿势,害得大家如此激动,还以为你如此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呢!” 木双訾也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只有高大王若有所思,但很快又摇头,低低自语,“这不可能,力度又要大,角度又要对,可冲击鸦群的力量又不能过大,没有人可能如此精准控制……” 话音未落,却只听得咻的一声! 杨安明已经一箭射出! 刹那间山野全是渡鸦的惊叫与惨呼! 地上顿时多了三只渡鸦,摔在草丛里,在那里哇哇哀嚎,声动四野。 剩下两只扑棱着翅膀飞去了。 这一箭竟尔掉落三只渡鸦! 众人目瞪口呆,惊骇万分! 他当然没有射中任何一只渡鸦。 只是在这三只渡鸦靠得最近的时候,从它们中间位置射出一箭! 而箭矢飞出,旋转而去,箭矢末端的小麻绳在旋转力作用下,同样旋转着升空,猛地抽打在三只渡鸦身上,将它们抽打得羽毛或脱落或折了,落地而后,竟是任其再如何扑棱,也飞不回高天了。 “贤弟好本事!大哥我这会是真服你了!” 木双訾大喜过望,追上正拔腿狂奔的乌鸦,抓起来逐一细看情况。 确认都是羽毛受损,并没伤到了要害。 那几个喽啰一见杨安明一箭得三鸟,顿时躁动不安,大声叫道,“你这是作弊,你改造了箭矢,这一次不能算!再说了,你也没射中其中任何一只!” 杨安明都懒得搭理他们,目光逼视高大王,“高大王怎么说?” 高大王无奈叹息,“罢了罢了,不能算你作弊,毕竟这一箭可把我惊艳到了,虽然你有些取巧意味,但没有相对应的强大膂力,箭头根本到不了那么高,更别提末端麻绳还要带着能令渡鸦羽毛受损而不伤及其性命的精确角度与力度。”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叹,“本来看到你这一箭,因着英雄惺惺相惜的本心,我应该及时收手,握手言和,但真的很抱歉,其实你说得对,我就是受人之托过来拦截你的,我答应过别人,一定要把你留住!所以很抱歉……” “想不到高大王竟然性情中人。”杨安明轻笑道,“如此我们继续,我又不见得会输。而你答应别人的事,尽力就好。只是比试完毕后,高大王不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吧?” 高大王说道,“那不能,要是那样出尔反尔之人,又何必信守承诺,非要全力留住你们,恶了你们这样的少年英雄?” 杨安明说道,“那就好,让我们尽快结束箭术比赛吧,然后打一场轰轰烈烈的刀战。” 说罢,他弯弓搭箭,“高大王,你说我这一次能一箭双鸟不?” 原来惊飞的两只渡鸦又回来了! 只是它们不再盘旋于空,而是落在远处树木上! 而木双訾手中三只渡鸦呱呱惊叫,惹得落在树上的它们也跟着厉唳不休! “说不定一箭双鸟的是我!我也把目标确定为它们了!就让木壮士于此逗弄那三只畜生吸引它们,我们不骑马了,一起潜伏过去,如果你得手了,箭术就算你赢了!当然,若是我得手了,我们还得继续找第三轮目标。” 杨安明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高大王踅摸近前,找准位置,从侧面打算将二鸟穿一串! 却突然看到杨安明在自己与渡鸦连线九十度角位置。 这家伙跑到它们背面作甚,这样怎么可能一箭双鸟……难道说…… 他顿时若有所思,似要验证什么,手上动作竟又莫名顿住。 只听得箭矢破空之音刺破林间寂静! 两只并肩站在树上的渡鸦突然掉落,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小子果然做到了! 神乎其神的箭术! 这真是后生可畏啊! 高大王难以置信奔过去。 发现杨安明已经捡起了战利品。 高大王细细端详了那两只渡鸦一眼,面露骇色与钦佩之色! “大王为何不射?明明可以早一步得手?”他的随从满脸不解,低低问道。 高大王幽幽低低的说道,“我只是想再看一看这可以不杀生的一箭。起事至今,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我讨厌这种血腥味,我更讨厌这小子,因为他肯定会让我时常想起今天之事!” 随从安慰说道,“大王,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不如此,何以令日月换新天?这陈旧不堪的大明,早就从骨子里坏掉了!不过,那双渡鸦一动不动的,不是死了吗?这一箭何为不杀生?” 高大王解释说道,“你对箭术不太熟悉,且刚没仔细看,这一箭仍是没射中任何一只渡鸦身体!它们挨得太近,只是同时被箭矢贴着脑门擦过,一时头部震荡,并没死去,事实上连大伤可能都没有!” 就在此刻,呱呱叫声从杨安明手上传来,那两个“死去”的渡鸦果然又“活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刀术比试 高大王随从不禁骇然道,“这样的箭术真是邪门!这小子是如何做到不偏不倚,恰好从两鸟首间隙一箭过去的?” 随即又叹道,“不过,他也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刀战大王必胜无疑。大王,兄弟们都说了,为了洋器,一定要再战一场!” 高大王叹道,“是啊,这家伙一箭射出,好像能精准把握箭矢飞出的绝对轨迹似的!真是英雄出少年呐!看来此子是为弓而生的奇才,绝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射艺一途,哪怕偶尔也耍耍大刀,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太过拔尖,再说了,他虽长得高,可身体底子有点差,我这人做事风格却是答应过别人的事,必全力以赴……为了那菲里叶得罪这小子,也不知道划不划算,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说再打一场!” 事至如今,他对杨安明已经是和对木双訾是一个态度。 这些都是这个乱世里面罕见的青年才俊! 本来杨安明箭术胜他一筹,他理应放行了。 但想到那批火枪,他昧着良心还要再打一场! “大人何必想这么多?菲里叶同意把那批火枪给我们的前提就是让我们替他拦住此子,那是我们义军的希望啊!我们要翻身做主,就一定要充分把握一切机遇!随随便便就在此地遇到这样两个青年才俊,说明这年间人才济济,只要我们占据了优势,成了气候,还怕没有人才蜂拥而至吗?” 随从安慰高大王说道,随即凛然道,“大王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容小的去干涉,毕竟那批货不容错过,就让小的去做这个恶人!” “但愿这小子不是一切机遇里面比那批火枪还好使的机遇啊!” 高大王心里暗忖。 “刚才箭术姑且算是平局吧,毕竟我那有些取巧!而最后那一箭,还是高大王让了我!” 杨安明见二人嘀嘀咕咕,时不时还看向自己,知道高大王对自己态度已经大不一样,可若不再打一场的话,很难令其手下这些匪众心悦诚服! 毕竟让他们过来为难自己的人,肯定许了他们莫大的好处! 高大王若因此寒了手下的心,只怕也是大大的不利他这个大王的权威! 他对高大王身份,甚至义兄身份,都有所猜测,想要趁机结交一番! “杨小兄弟,你竟这么说,真教我无地自容,你这是知道我向来仗着箭术出众而自傲,不忍当着我的弟兄们落我的面子啊!不过我也确实很想见识杨小兄弟的刀术,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就再比一比刀!” 高大王斟酌措辞,为第二场比试找了合理说法,虽然话语出口以后,他感觉一阵阵心虚。 二人选择了道旁一处极为开阔的林间坪地来一战。 而众匪徒与木双訾还有费雷拉也如影随形。 到了地方,他们找好位置观战。 众匪徒有的斗志昂扬,扬言一会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一定要被大王踩在脚下蹂躏! 有的则兴致缺缺! 他们认为煞费苦心找个这么大的坪地,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说句不好听,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和男人行动前,还专门泡花池沐浴更衣,手上涂上香精,选好上佳酒楼客房,郑重其事,结果三秒钟解决问题没什么两样! 和那姓木的汉子一战,不就直接在路上解决问题了? 他们哪里明白,就是高大王颇为心虚,所以才这般郑重! 目的就是让自己心安一些。 “大哥,借你的双持巨砍一用!” 杨安明这边则开口向义兄木双訾借用其手中兵器。 “只管拿去用,贤弟,为兄的就等你凯旋,然后咱们到了秘湖乡,就可以痛痛快快共谋一醉,庆祝胜利!” 木双訾将大刀递给了杨安明。 杨安明细细打量。 此刀刀身宽十多厘米,长逾两米,却并没有开锋,浑身透着一股子慑人的寒气! 这大热天的,握住这柄巨刃,赫然如同秋日已然来临! 杨安明试了一下,一刀过去,碗大的树木直接被砍斫断掉! 他又对着身侧一块腰身粗的石头劈下去! 那石头顿时也如同泥团般被劈成碎块! 木双訾得意的嘿嘿大笑,“贤弟,为兄这柄寒铁宝刃,冷比寒冰,削铁如泥,浸血不染,端的是好使!” 杨安明握着巨刃看着高大王,“来吧,拔你的刀!” 高大王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 接刀,试刀,到握刀向着自己开口! 整个人立时从略显清瘦之人变得气势凌人,仿佛他本身也是一柄出鞘的慑人巨砍! 高大王心中竟生出一种错觉,突然从这小子是为弓而生的,改变为这小子完完全全是为刀而生的,他似乎已经和手中刀送合为一体! “好家伙,你握着这柄刀的时候,和你义兄握着这柄刀,竟都有一种锐不可当的威势!当真是个劲敌!” 高大王赞了一句! 他都有点迷糊了,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是人的锐气,还是刀的威势! 两人举刀同时冲向对方。 高大王再没有一丝一毫轻敌之意! 杨安明也全力以赴! 高大王惊疑不定,“你怎么会我的刀法……不对,你还会木兄弟的刀法……你这是在用我和你义兄对决时学到的招式应付我?你是瞧不起我还是怎么样,快把你自己的刀法使出来!” 说到最后,他竟直接吼了出来! 他太想看看这小子自己的刀法了! 杨安明并不会使刀,他只是仗着有动态视觉,把二人之前对决时候使用的招式记得一清二楚,此刻逐一复制使用罢了! 却叫他如何使出自己的刀招? 毕竟高木二人的刀法都是同一水准,旗鼓相当。 他复刻二人刀法,正好与高大王打得高低难分,不至于落败。 他为了锤炼自己武艺,是以刻意忍住心底冲动,不让自己使出动态视觉制胜! 别说高大王了,就是木双訾也是看得张大了嘴巴完全合不拢! 这义弟只看了一次,居然同时学会了自己与高大王那一战所使用的所有招式,用起来和自己施展时,完全是一个配方一个味道! 给他的感觉,根本就像是自己在战斗! “莫非是大水冲翻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这小子似乎与我们大王是同门是兄弟?怎么使用的刀法招式有一半和大王一模一样的味道?” 众匪徒也不淡定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结交高迎祥 “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刀术!你为什么不说话!” 高大王低低咆哮,疯狂出刀! 见杨安明不做声也不用自己的刀法,他状若癫狂般全力攻上去! 企图逼迫杨安明动用自己的刀法! 一来是他感觉杨安明这样做算是延续之前箭术平局的做法,只想敷衍了事与他斗个平局,这种事可一不可再,他感觉受到了不尊重,甚至侮辱! 二来他突然觉得这小子绝对是个武道奇才,真的很想看看这小子自身的刀法! 他却哪里知道,杨安明为了锤炼自身,为了积累与冷兵器时代高手对战的经验,没有使用动态视觉放缓来作战对敌,只是复刻他们的招数,所以得全力灌注,压根无力分心它用。 尤其是现在,高大王压箱底招式迭出,攻势如狂潮般汹涌澎湃,而杨安明只用刚记住招式对敌,更是逼迫得他全力应对,简直快要被逼到了绝境,根本喘不过气来做其他事情,哪怕开口说半个字!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是不是不屑拿出压箱底本领!” 高大王见他自顾自仍是施展偷学来的刀术应付自己,心头甚为气恼,不停出现,只盼能逼出杨安明一招半式不一样的刀法来! 浑然不觉此刻早就过了二十五招! 众人看得精彩,看得畅快淋漓,看得如痴似醉,也竟没有一人出声提醒的! 而杨安明也醉心挑战自我,还迫于全心全意应对对方新的招式,更是进入一种物我两忘境地,眼里只有对方攻势,心里只有如何出招应对,根本不知道已经过了约定招数。 但很显然哪怕他想起来,也不会去提醒。 甚至木双訾也看得沉迷,似如他自己也加入了战斗,看着二人招数,揣想若自己是双方之一,该如何拆解应对。 费雷拉更是看得悠然神往! 想不到大明人的武艺竟是如此卓尔不凡,看得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随着时间过去。 杨安明招式虽然渐渐娴熟起来,但对方攻势亦愈急愈显凌厉,却明显还是无法缓过一口气回答。 如今他感觉自己渐渐被逼到了极限,搞不好今天还真要在这里落败! 类似此类巅峰对决时,难道真非要使用动态视觉才能取胜? 不! 杨安明前世可是特种兵,他的尊严告诉他,他自己也是可以的! 但要保持至少不败,应当如何出招呢? 却蓦然,他脑际灵光乍现! 用刀为什么一定要用既有刀法? 顿时他茅塞顿开! 九点梅! 他心头默念,手中刀突然狂暴起来,瞬间幻成九个刀尖,狂风暴雨般向着对方同样风狂雨骤的攻势逆推回去! 爽! 你终于还是使出了压箱底的招式! 高大王突然见他使用了不一样的招式,登时大喜过望,哪知道下一刻,对方九个扑棱棱刀尖破自己攻势如破竹,钝重不曾开刃的刀尖,已经近在咫尺! 他心头不禁骇然而绝望! 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对方不是不愿意出绝招,实在因为这绝招是必杀技! 自己根本躲不过! 他分不清哪个刀尖是真是假,索性放弃分辨。 这也太出人意料了,哪有人把刀当枪使的,对方出自己刀法时,他以为自己看到一柄硕大无比的古怪的枪! 杨安明使出九点梅,总算缓了一口气,见眨眼间刀尖就要击中对方,而对方根本没有招架抵抗的意思,他赶紧强行别转方向,轻触对方手中刀! “想不到高大王竟然逼得我使出家传必杀技,更没想到,饶是如此,还是被高大王抵挡住,好在二十五招已过,高大王武艺超群盖世,一番较量,令我受益匪浅,我们不如就此罢手吧,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想与高大王交个朋友,待有空了,我们一起把酒言欢,你看如何?” 什么二十五招已过,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招了! 众人闻言心头吐槽不已。 高大王见杨安明不但没伤自己,替自己圆场,心头又是多生一份感激。 当即欣然表示十分有幸结识杨安明与木双訾这样的乱世之秀! 那些扮作匪徒的义军们,自是心有不甘,但杨安明本事实打实摆在眼前! 连精于骑射,膂力惊人的头领,斗了数百回合都拿不下,他们估计就是一拥而上,也是拿不住此人,毕竟对方坐骑乃是神骏非凡的汗血宝马! 虽然杨木二人不好对付,但拿住那个洋人也是可以操作一番,可头领本就心虚,已多打了一场,他们实在不好继续逼迫头领出尔反尔了。 杨安明与高大王惺惺相惜,相见恨晚,谈笑风生。 杨安明问道,“敢问老哥名讳?” 高大王倒没什么,他的手下登时警惕起来,“头,这可不兴说……” 高大王昂然说道,“这有什么,杨木二位小兄弟以后或许就是我们的人,或者盟友,或者贵人,通名道姓有何不可?高某名迎祥,赫然就是陕甘一带去岁起义的反贼,不知两位小兄弟得知高某身份,可还愿意与高某结交朋友?” “原来是带领义军崛起,高呼‘与其坐而饥死,何不盗而死’的高首领,失敬失敬!” 杨安明早有预料,如今不过验证了心头猜想,而木双訾更是对之早有听闻,早有结交之心,是以当高迎祥说出真实身份,二人不但没有意外,反而因其直率性子而平添一份好感。 这个时代处处饥荒,处处贪污腐败,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所以很多有志之士,就很难对带头反抗之人起反感之意。 而北虏叩关。 内忧外患。 像木双訾与杨安明这样的人,你说是站队义军好呢,还是维护朝廷好一些? 杨安明给不出答案,哪怕他名字里带着安明二字。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希望国家稳定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你们二人是结义兄弟,而我们都惺惺相惜,我们三个何不结拜一次,也结为异性兄弟?” 突然高迎祥兴致勃勃倡议说道。 木双訾立时欣喜若狂,叫了起来,“上次结义,可惜我眼睛瞎了,竟然和木振明那样的小人结义!幸好有杨兄弟这样重情重义的贤弟,否则我真是肠子悔青了!如今有机会与高首领这样的有志义士结拜,简直三生有幸,敢不欣然应允?”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申昊勒索 三人正待结拜。 木双訾欲言又止。 “兄长,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杨安明问道,脑际却闪现上一次木双訾要说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想起他说的貌美女子不可信,想起他提起过的少艾之妻——如花美眷,奈何与人私通。 “其实我一早就想明言了,其实我真实姓名乃是李自成,子自訾音近,故化名木双訾……化名原因也简单,我因为杀了淫妻锒铛入狱,贿赂官府才得以免除牢狱之灾,我想着投军从戎,便换了名字,杨总兵有事情忙,让我去找梅巡抚,岂料梅军门不要木姓子弟兵!” “刚说的我上次于桃花江畔和你提起过,后听闻你说起杨总兵,我再次燃起希望,又一次在驿路上找到了他,这次我决定用真实姓名,可他今岁招募不知为何多了个规矩……姓李的不收!” 杨安明心头暗忖,果不其然! 这家伙竟真是李自成! 耳中却听到李自成气愤说道,“我打谈过,听说是有人跟杨总兵说了谗言,说一些姓李的之人,如何如何桀骜不驯,要特殊对待,这才有这么样的事情,我李自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竟不配入伍从戎么?” 杨安明听了一阵心虚。 这“进馋”之人赫然正是他! 原来上次杨总兵回去甘肃镇后,杨安明给杨肇基飞鸽传书,除了献策坑申家的银子,还有就是特别提到了一些可能成为反贼核心人物的姓氏。 他知道这个时期李自成必会去投军,但当然没有直言,比如他提到李姓,隐晦的告诉杨肇基,李姓当出桀骜不驯之徒,宜应收于麾下,好生调教,使之行为处在可控范畴内。 想必是杨肇基看了飞鸽传书,另有想法,并没按照杨安明建议去做。 他选择直接不收李姓之人! 大抵意思就是,都不让你从军,看你还有什么可以桀骜不驯的! 这也难怪,杨肇基又不是杨安明,有后世视觉,他根本不知道后来李自成要闹出多大的动静! “不碍事,这次不行或许下次就成功了……况且男儿生于世上,不投军也自有可为之事!秘湖乡事了,如果还想投军,我替你跟杨总兵说去。” 杨安明安慰道。 三人堆土为炉,插草为香,冲北磕头,各言生相依死不负,就此结义。 这会杨安明成了幺弟,而高迎祥是大哥。 “时逢乱世,若两位贤弟有一天无处可去,大可来投奔为兄的!” 高迎祥率领手下离开。 他离开时嘱咐杨安明,“贤弟,你要多加小心啊,有几拨人盯上了你杨家,那画绣太过令人惊艳了,那叫简直就是银子,是硬通货啊!不止是申家与洋夷,据说还有洛阳来的大人物,甚至还有一位巡按御史……这位巡按御史,据说是来调查上一位巡按御史之死的。” “谢谢大哥提醒。” 杨安明前往秘湖乡的路上,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洛阳来的大人物,高迎祥没明说,但杨安明也能猜到个大概! 多半是福王手腕! 按前世所知,万历二十九年朱长洵被封福王,十三年后才赴洛阳就国,坐拥庄田两万倾,此后其盘踞洛阳,长逾二十七载! 这期间胡作非为,侵田霸市,设立各种马店盐铺炭坊竹木厂。 崇祯帝登基后,他地近属尊,更得朝廷殷厚对待,自此气焰更加乖张! 如今人人都说,“耗天下以肥王,洛阳富于大内”。 百姓对明廷失望透顶也不是没道理的! 难道这福王手那么长,竟要伸到崖山县来了? 至于京师派出的巡按御史:死了一巡按御史,又在北虏叩关之际,还还把人派出来,再加上高迎祥说法……说明朝廷正为钱发愁,为军饷犯难。 以朝廷之力来大肆操弄画绣,肯定能来钱! 可惜他们想错了! 配画的可是他杨安明。 这非要配他的瓜,根本不能量产。 如果配其他字画,又与顾绣有何太大差异?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 杨安明心说,也不知道那位木振明,到底是朝廷的人,还是福王的人。 不过带振明二字,多半还是朝廷心腹罢。 死了一位巡按御史还敢来,多半是个大内高手……至少身边跟着大内高手! 路上经此折腾,再次抵达秘湖乡时,已是黄昏向晚时。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 结果却看到宅子里一片狼藉。 “你们来晚了!” 申昊带着一众人从内院走出! 那些手下手里扣着的,赫然便是费雷拉的朋友科斯塔。 杨安明叹气道,“申昊,你怎么总是和我过不去,总是记打不记痛呢?” “要么滚,要么掏一大笔银子买下这红胡子洋鬼……想要doido鸟的话,再告诉我给画绣配画的画家……当然,你要是的话,就休怪我冷血无情,直接撕票了!” 说到这里,他的一名手下,将手中鬼头刀对准了科斯塔的后颈,这名握刀的手下,五指在刀柄上开了又合,随即高高举起,作势欲砍! 那名叫科斯塔的红胡子见了费雷拉,惊惶呼救,“我的朋友,费雷拉,快点救我!你是怎么把这些人招惹来的,他们抢走了我的货物,还说要利用我对付你的朋友!这位朋友,你是费雷拉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科斯塔的朋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我可是因为你们两个才被抓的呀!只要救我,必有重酬!” 科斯塔害怕杨安明掉头就走,那他可就要被被撕票了! 杨安明看了看申昊的阵容。 申昊身后带着十几个汉子,都是抄着武器,但显然在自己与李自成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可见他必然另有仪仗。 费雷尔焦急无比,“杨兄弟,请救我朋友!他可是航海家,他的姓氏就是海岸之意,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海边,对海洋很是熟悉,没有他,我回不去我的国家,更弄不来各种货物!” 杨安明好奇问道,“那你的姓氏什么含义?” “这时候救人如救火,怎还问这些,”费雷尔只得耐心解释,“我家族是打铁匠世家,我的姓氏就因此而来。” “那得救啊!是个航海人才。” 杨安明摸了摸下巴,低低嘀咕着,随即大声问申昊,“这人你打算要多少银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申昊的局 申昊狮子大开口,“一万两银子,没有一万两银子你休想把人赎走!” “一个我今天才认识的洋人,你要我花万两银子?顶多给你一千两,不能再多了!” 杨安明气急而笑! 申昊冷笑,“没有万两银子你想都别想!” 李自成却在此时不解问道,“贤弟,何必费这个劲与这贼厮讨价还价?” 意思就是干就完了! “他们人多势众,义兄,我们合计合计!” 杨安明把李自成拉到一边,看似商议,实则说道,“你忘记大哥的提醒了吗,他们身后有人!打了他们,可能要惹来官府通缉……他们背后之人,多半是新来的那位巡按御史。” “那又如何,以你我兄弟的武艺,设法抢了人就跑,他们又能怎么样?不过你家大业大,容易被拖累,不若由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出手!” 李自成还是很义气的。 “倒不是,此事另有缘由……不过既然你是我义兄,却也不应该瞒着你,前次至此巡按御史之死,赫然便是小弟手笔!虽不怕新到巡按御史,但你我被他盯上的话,却也是个天大麻烦!” “贤弟厉害啊,杀那狗官杀得痛快!想我之前,虽杀得那淫妇,却让与之私通的县役盖虎逃掉,一直引以为憾,不意贤弟竟说出如此痛举,真是令人闻之大快!贤弟不把我当外人,竟将这等事情说出,无论如何,为兄要帮你一把,待我找到那狗官,定给他一刀,送他去见前巡按御史!” 杨安明知李自成对官府成见颇深,又见他这样说话,心头有些不安。 如果李自成杀了新来的巡按御史,结果就只得一个! 那就是逼迫他彻底走向朝廷反对面! 这是杨安明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兄长万万不可!你既然欲要投军从戎,决不可因为小弟而背负命案,还是戕害朝廷命官这样的大案!再说了,事情还没有到非要再杀一个巡按御史的地步!再死一个巡按御史,只怕朝野震动,事态严重!” “贤弟说得也对,是为兄妄言了!” 李自成也不是不顾后果之人,他是见义弟如此信任自己,一时不假思索就来了一句,说完自己也发现似乎确实有点说过头了。 “还是和他讨价还价啊,万两银子太多了!不过你等着看吧,哪怕我答应给他一万两银子,他也还是会继续提价的!” 两人嘀咕着。 一边申昊不耐烦了,“有完没完,你们两个到底商量好了没有?没有的话,我默认你们是不想给银子了,这便送这红胡子上路!” 说罢,他接过手下手中刀,就要对红胡子下手! “别啊,救命啊!饶命啊!” 红胡子科斯塔感觉到后颈冰凉,似乎鬼头刀随时会落下来索命,直骇了个魂飞魄散,都不知道该第一时间向恶人求饶还是该求朋友救命! 他声音里哭腔都出来了! 申昊恶狠狠踢了他一脚,“哭有个鬼用啊,快让他们救你!” “我都说了,我自己赎我自己,只要你放了我,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两万两,三万两银子,回头我都双手奉上!” 科斯塔就想不明白了! 这些大明人是什么脑子,抓人不就求财吗? 他屡屡表示愿意自赎。 奈何这些人根本听不进去,非要拿自己来勒索自己朋友,自己朋友的朋友,只要万两赎金! 整的他又惊又怕,还有些犯迷糊! 他心头暗忖,莫非大明人眼中,一万比二万三万还多! “还啰嗦!” 申昊怒了,咔擦一下就剁了科斯塔一根小指! 科斯特在鲜血淋漓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呼! 他咬牙切齿道,“申家破落户,竟还如此猖獗!真是主要让人死亡,必先使其疯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得罪我们殊为不智!” 他暗暗发狠,只要他今天不死,必杀了这小子! 申昊自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恨意,但他心头阵阵冷笑! 在他眼里,此人已是死人! 此番他目的只是强逼杨安明出手,根本就不要劳什子的赎金! 事后他也必杀眼前这两个洋人! 既然已经得罪了,他就绝不会放虎归山! “别急,谈不拢慢慢谈嘛,五千两,不能再多了。”杨安明试探说道。 申昊寸步不让,“一口价,一万两银子!” 杨安明叫道,“八千两!”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一万两,少一个崩都不行!”申昊森然说道。 “行了,你赢了,我给你一万两,你赶紧把人放了,不过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杨安明无奈说道。 “太晚了,你答应得太晚了!现在要两万两了!”申昊冷笑道。 科斯塔怒道,“原来你知道两万比一万多啊!费雷拉,你和你的朋友赶紧走!这些人不正常,他们目的不是赎金,而是别的什么!一定有阴谋诡计!” 此言一出,申昊僵住了,杨安明也怔住了! 本来双方在玩儿皮里春秋,暗戳戳使劲,结果你一个工具人跳出来明牌! 你让当时当时双方如何继续愉快玩耍? “没让你说话你再罗唣影响爷办事,马上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变哑巴!你是个航海家,自己值多少钱心里没点数?” 申昊手下抬手就给了科斯塔姆一记响亮耳光! “我早说了,说我值三万四万五六万,可是你们非听不进去啊!” 科斯塔哭丧着脸说道! “你还说,来人呐,拿个钳子来,我要拔了此人安静不下来的舌头!”申昊气急败坏喝令! 想不到这洋人太聪明了,竟尔猜到了他的想法! 这可怎么玩下去! 杨安明说道,“那我各处借钱,凑凑看有没有能够凑到两万?” 申昊嘿嘿阴笑道,“晚了,如今要三万两了!” “好了,就一万两银子!你不放人,我就报官了!如今可不是周泰明在任的时候,而杨总兵也马上要抵达崖山县了,你除非能把我们四人全杀光了,否则我们只要逃走任何一个,别说是你申昊,就是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申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杨安明不想看申昊演戏了,直接改变策略,开口威胁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费雷拉的主 申昊见他对申家言出不敬,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你杨安明能有什么底蕴与倚仗,竟然威胁我申昊,还敢侮辱我申家!兄弟们,给我上!给我打死他们!” “你们人多势众,太欺负人了,我们走!日月有轮转,山水有相逢,申昊,别人少的时候撞到我!” 见到申昊的人一拥而上,杨安明扯了费雷拉,给李自成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跑出了门,立刻骑马离开! 申昊一阵错愕而气恼,“这没胆鬼,这就跑了?他以前可不是这个做派!他以前横得很!十几个人根本吓不住他!” “好啦,一介山野村夫而已,虽然矫健迅捷,但如何能以一二敌十数人?逃跑是正常反应!我宁愿相信是他身边那人杀了左思成,也不信这清瘦小子有这能耐!” 这时候里屋走出一中年无须汉子。 此人太阳穴高高突起,双手赤红如火,手里却拎着一根火铳! “阴公公,你被这小子骗了,他正是一副瘦削的德行……他数月前更羸弱不堪……因此欺骗了很多人的眼睛,导致他们放松了警惕……包括当时的我,若非如此,那庄子岂能便宜了他!您刚才就应该一铳轰死他!” 申昊十分不解,他都因此舍了一两万两银子,可阴公公竟然放走了那小子! “咱家做事自有咱家的准则,轮不到你小子指手画脚,教咱家如何做事!咱家代表的是圣上的脸面,你们申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得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得知道什么叫敬畏,什么可为而什么不可为!一个落魄申家公子,竟想拿咱家做你杀人的刀!” 阴公公阴恻恻盯着申昊! 申昊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 却说杨安明带着费雷拉与李自成骑马离开,直到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这才停下来。 费雷拉哭丧着脸,“我怎么能放弃我的朋友科斯塔,他肯定被撕票了,杨爷,您武功盖世,怎么见死不救啊!那十几个人,根本不是您与李爷的对手!” “你放心吧,你那朋友就是钱,是一大笔钱的等价交换物!那申昊不傻,作商贾世家的核心子弟,你说他精似鬼也丝毫不为过!他只不过说着要撕票吓唬我们,企图逼迫我们就范罢了!” 杨安明笃定说道。 费雷拉怔住,随即道,“真的吗?可万一呢?” 杨安明昂然而自信道:“没有万一,没有谁会和一大笔银子过不去,普通人如此,那些商贾之家的核心子弟是如此,而一个濒临绝境的商贾之家核心子弟更是如此。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再次找上门来!” 费雷拉心头升腾起希望,他激动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找上去?我想看到我朋友尽快被解救。” “你过于主动就会陷入被动,你只有被动等对方来找,主动权才会握在手里,我们这里有句话说得好,关心则乱啊,费雷拉!” 杨安明无奈,只能好生给费雷拉解释一下。 “你说得有道理!我太过紧张了!杨,你真是这个!我都听你的!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费雷拉一竖大拇指,他已经六神无主,如今他把杨安明当做了主心骨,自是对杨安明各种言听计从。 “自然是去秘湖乡最出名的黑沼城搓一顿!”杨安明说道。 李自成接口道,“同时好生庆祝之前那场决战胜利!早说好了的……由我请客,你们谁也不要和我争!” “兄长,我们两个不会与你正着付账,但有的人就不好说了!” “哈哈哈,太可恶了,居然不给我请客的机会,太可恶了!” 杨安明与李自成对视一眼,会意的哈哈大笑! “你们两个,到底在笑什么啊,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笑点?”费雷拉不明所以摸摸脑袋。 “我们其实说的是守株待兔。这是我们国家的一则寓言故事,你听我说……” 三人快马直奔黑沼城,在马蹄带起来的飞扬的尘土之中,杨安明细细讲述了守株待兔的故事。 “啊,原来如此,我想我明白了,你们是要去坐着吃吃喝喝,坐等申家的纨绔公子过来找我们。” 黑沼城不是一座城。 是秘湖乡一家著名的酒楼。 建立在沼泽湿地位置,异常出名。 只是近些年天大旱,黑沼城下方以前的湿地都变成了因干涸而皲裂的网格状旱土! 三人都是豪爽之人! 坐下来都不知道点了多少酒菜! 杨安明与李自成吃得畅快淋漓,谈尽人间多少事。 而费雷拉虽然一直心事重重,但也强颜欢笑,压制心底对朋友的担忧,选择相信杨安明的判断,和二人边吃边谈笑风生! 突然雅间的门被猛然推开了。 进来的赫然便是申昊! 他进来就大叫道,“杨安明,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你了!” “哎呀,这不是申家纨绔子申昊?只是我们吃得正香,你失惊无神闯进来,还咋咋呼呼的,这是没完没了了吗?连吃一顿饭都舍得给我消停下?” 杨安明阴阳怪气说道。 申昊身侧无人,他是孤身一人来到黑沼城的。 杨安明说话时。 申昊因为匆忙赶来,大汗淋漓,汗珠如雨,滴落在酒楼高雅厢房的木地板上。 申昊看着自己汗珠在地板上洇出的一个个潮渍,恍惚间感觉那些渍斑像极了这些年的轨迹,明明每一步都有迹可循,可细看时却似乎没真实留下什么,只得一个模糊潮渍。 杨安明机械性转动手中杯子,指肚被杯上的来财富贵白菜纹硌着。 此刻倒像是某种隐晦的命途征兆。 “申公子为什么光是杵着愣神而不说话?你追过来的目的难道不是问我那两万两银子换那个红胡子洋人的话,还能不能作数?” 杨安明将空了的杯子往费雷拉那边晃了晃,费雷拉立时乖巧给他满上,如果之前他信仰主,那么此刻他跟前的男人就是他和他的朋友的主! 主说那纨绔子弟终必来,所以那纨绔子弟终已到来! 申昊目光掠过杨安明十九岁看似稚气未脱又老成无比的脸,“是的,你说得对,我过来就是告诉你,只要你筹到两万两银子交与我,那人就是你的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羞辱申昊 杨安明看着他,只是笑。 还笑得十分古怪,“你汗流浃背的原因,到底是急着来找我做交易?还是另有因由?” 他说完举杯呷了一口,杯身泛着冷光,正映着一张惊慌失措的纨绔脸。 申昊定了定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杨安明伸手将身侧窗户开到最大。 而窗户下面的的文笔路上,来来往往的路人之中,夹杂着八九个目光到处扫视寻觅的凶狠汉子。 “非要我给你看才有一两句老实话吗?这些人身着你们申家家丁服,似乎在追赶搜寻什么人,总不能是你带来的人,是找我们的,我们大大咧咧上楼,哪怕他们找我们,也应该直接上楼……” “够了,一句话,两万两银子换人,愿意的话就成交,不愿意就等着给那红胡子收尸!” 申昊看了看窗外,十分狂躁不安,一下拉上窗户。 “你也太没有世家子弟该有的礼仪和气质了……哦,不会是犯了什么重大过失,已经被家族除名,甚至被家族通缉了吧?我听说虽然你父亲得势,但与家族其他派系的竞争也十分剧烈,啧啧,容我想想,家族当权者的亲生儿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出来缉拿他的,到底是旁系之人,还是当权者自己的人?” 申昊一拍桌子,“你别说了,我和我父亲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能挑拨离间的……我就只问你,你到底还要不要那红胡子活着?给一句准话!时间紧迫,我耐心有限!” 酒水被打倒,菜盘溢出鲜美汁液,桌面与木地板顿时汤汤水水一塌糊涂。 杨安明叹道,“你看你多糟蹋食物,外面多少人都活活饿死,我们不想惹事,惹不起你躲着你还找了来。想好好搓一顿竟这么难!” “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申昊形容狰狞,低低咆哮着,“一万五,我只要一万五两银子?” “我知道你缺钱,你想弄一大笔钱然后逃亡离开此处,听说是你犯了重大过失,导致多地的家族钱庄还有家族友商钱庄的银子被人同一天取走?看你被家族异他派系清算的样子……此事竟是真的?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一个走投无路的废物,你如今一无所有,有什么资格冲我们小老百姓叫嚣?你缺银子,可我们吃喝玩乐的兴致也被你搞没了,你不把好兴致还回来,谁乐意跟你做交易?”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给李自成与费雷拉使眼色。 二人豁然起立,怒目而视,“姓申的,你再继续耍穷横,那就别怪我们动粗,直接将你拿下,交给外面搜寻你的人!” 似乎有人已经在黑沼城里询问是否见过申家公子申昊的踪迹,显然有人给他们指了路。 申昊益发心惊,反手将门扣住,放低姿势,低低道,“助我避过这一难,我只要一万两银子就把人放了!” 杨安明上翘起二郎腿,“你先把兴致还给我们三个再说。” 啪! 申昊直接掏出一枚金锭子拍在桌子上,“我赔你们酒菜钱,这样算不算把你们兴致还给你们了?” 杨安明捻起金锭子掂了掂,有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兴致算是回来了,但也只是赔偿损失。说到救你一命,你就只少索要五千两银子?” “你还想我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说得对,本来我还想从你那里弄点银子多少补偿点家族损失的,如今家族已经派出血猎,大势已定,他们打算要我的命,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万两银子一分不能少……我已吩咐手下,只要我出了事,就让他们把人撕票……我那些手下都是冷血无情的工具人,哪怕你们把我杀了,也找不回来红胡子。” 申昊眸子里射出癫狂野兽般的猩红之芒! 他如今就一个态度! 大不了就是死,但红胡子科斯塔就是殉葬者! 杨安明慢条斯理说道,“求人就要有点求人态度!” 申昊一怔,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是要折辱我,你就说吧,你想要怎样的态度……总不能是要我跪下来求你吧?” 杨安明冷然道,“说得我要强迫你做不情愿做的事情似的,一切是以自愿为前提,如果你不想跪就继续站着,你如果想跪那就跪吧。” “你还真要我跪!” 申昊愤怒而憋屈,从来只有他算计与侮辱这小子的份,如今对方竟倒反天罡了! “来的时候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追杀吧……只是跪一跪就能保住小命。要是我,想都不用想就跪下去了,恩同再造,跪一跪救命恩人怎么啦?好了,你既然你拿不出求人救命态度,就两个选择,要么我们开门轰你出去,要么你自己跳窗离开!” 杨安明说到了这里,打开了窗户,“有骨气的人,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跳下去,请吧!” 门口这时传来了急促敲门声。 申昊扑通跪下了,“也罢,想以前总是我针对你,刁难你,如今给你跪一跪也没什么!” “还算懂事,再叫一声爷爷听听?” 杨安明见这天天与自己过不去的家伙跪在跟前,心头畅快之至。 “你可要适可而止,别欺人太甚!” “你跪都跪了,还在乎叫一声爷爷?不叫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开门让他们进来?” 杨安明给他洗脑,跪下只是收个本钱,如今收点利息。 申昊一听,好像真的挺有道理啊,他一脸憋红,“你不会是耍我,言而无信,一再一再各种离谱要求吧?” 杨安明极度不耐说道,“你可以选择跳窗户还是出门去了!” 申昊满脸羞辱,声若蚊蚋,几不可闻,“爷爷……” 杨安明乐了,“几天粒米未进了吗?在低估什么?听不见,大声点!” 申昊竭尽全力吼道,“爷爷!” “嗯,乖孙子,都叫到这份上了,爷爷姑且救你一救!” …… “吵死了,怎么这么多找死的讨厌苍蝇啊!” 当听到敲门声越来越狂躁时候。 杨安明阴沉着脸,不耐烦的打开了门。 “申家办事,闲人辟易,有关者积极配合!阁下可有见过此子?他们说往你们这边厢房这边来了!” “你找申昊那家伙啊!刚确实来过了,找我勒索我要钱,但我没给,已经跳窗跑了,你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追兵奔至窗边,果然看到申昊正抱头鼠窜,狼奔豕突,瞬间隐秘人群之中,消失无踪。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周泰明可能是太监 “打扰了,但无论你们是谁,都千万记得,别资助那小子,否则就是与我们偌大申家作对!” 追兵们急着抓人,带领着死士追搜申昊的头目,狠狠威胁了杨安明等人一句,便退了出去。 费雷拉往门外瞅了瞅,把门关上,“他们跑远了。” 桌子底下冒出一个人,灰头土脸的,赫然正是申昊。 他看着窗外,惊魂甫定,“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杨安明告诫说道,“你还是远离窗口位置一些吧,他们抓不到人是不会轻易离开这一片的。” 不过片刻,李自成换了一身新装,手里拎着个包袱敲门进来,将包袱扔给申昊,一脸唾弃,“快把我的衣服脱下来!” 申昊如何肯依,“这身衣服我买了……好汉你知道的,我如今穿那身衣服太过危险,而你又已换了新装。” 李自成端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又拿起一块鸡腿,啃了两口,才含含糊糊说道,“五十两,没二价!” 申昊一翻眼白,“你这是要抢?还真以为我被追杀就是可捏软柿子?” 李自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说道,“嫌贵买不起你可以不要,美人求着你买,快脱下来!” “我买,我买就是了!” “不好意思,你答应得太晚了,现在要一百两银子,少一分都不行。” 申昊记忆顿时闪回当时在科斯塔宅子里自己索价时趾高气扬的德行。 他心头泛起一种虎落平阳龙困浅滩的落魄感。 想到自己堂堂申家核心子弟,若不是出了那档子事,还将是未来申家掌舵人。 然而今天一切都已灰飞烟灭。 他气急而笑,“杨安明,这是你的授意吗?在学我说话,还学得一样一样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是人,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头人。看到我手中酒了吗?在坛子里,在杯中,到了口里,洒落在地,各有各姿态,遇万物赋万形……人如水如酒,要懂得如何俯仰,不能因为你曾经一直趾高气扬就忘了如何适当低头。” 杨安明说到这里,叹道,“你拿不到银子之前,无论如何也留在我这里,我相信你自己已经很清楚了,或许你的心腹并不如你所希望的那样忠心……即便是有些如死士那般的残酷无情之徒,相信你们家族内异他派系也是有法对付……如果你不认同,大可以回去找科斯塔,他为了自由与活命,肯定会给你一大笔赎金。” 申昊一咬牙,“好,我买。” 李自成冷冷道,“现在要两百两银子了。” 这抬价幅度,简直和申昊当初抬价一模一样。 申昊长了张嘴,想说出一些不和谐之音,但最终妥协了,“那就二百两,我给!” 杨安明给李自成使了个眼色。 李自成嗤笑一声,“不好意思,二百两我也不卖!我刚就是折辱你,玩你,不服气跳起来打我!” 申昊面色红一阵青一阵,杨安明适才的话语在他耳畔不断回荡冲击,突然他明白了什么,“好汉爷,你是我爷爷的兄弟,求您,卖给晚辈!” “有意思,既然作为长辈,不卖你还要过意不去了!” 李自成放声而笑,费雷拉也如同看猴子似的笑起来。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因子。 只有杨安明心头肃然,好像才第一次认识这个素来倨傲的申家纨绔。 看来这家伙作为曾经的申家麒麟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转眼功夫就接受了事实,懂得了如何俯仰,明白了该低头的时候老老实实低头。 杨安明淡淡道,“科斯塔很明显已经不在你可控制的心腹手里,你我交易已经没办法进行,除非你有足够打动我心的东西,否则我想你该离开了。” “如果我拿得出来你心动的东西,你能不能帮我度过眼前难关?我说的不只是应对这些血猎的搜捕,而是应对这阶段申家内部对我的追缉。” “那要看你拿出来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了。” “我手里其实握有四五十支自己的商队,只是如果长时间没银子周转,就得被迫解散,不如转卖给你……你放心吧,他们可不知道主子是我,只知道他们主子是绰号为‘翠邙野佬’的神秘人,这个神秘人其实也并非子虚乌有,据说方面就是此人劫了黄阳的镖车……我为了得到那人手里的藏宝图碎片,所以盗用他的名号,企图以此引出他来……上次我暗地里也给你散播过他出没的消息,那是真曾在那地方出现过。话又说回来,那些商队及其对应的资产资源,估算为一两万两银子如何,可我只希望你能给我提供庇护。” “听起来不错,但你不应该往外跑?当此其时,你不出去避避风头,坚持留在陕西甘肃作甚?” 申昊低低说道,“我只是还想寻着机会,看能不能再见一见我的父母。” 杨安明没多说什么。 看来申昊仍是对其父母持有幻想。 但这种事杨安明管不着。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赖城豪是怎么与周泰明勾搭上的,他们哪来的钱号支票,把我害得不轻!” 申昊对赖城豪与周泰明怨气很深! “你怎么不怀疑一下我?” 杨安明似笑非笑问道。 “当然绝不可能是你!如果是你,你肯定对我斩草除根,绝不可能与我做买卖!” 申昊语气笃定说道。 杨安明哈哈大笑,“如果我说,就是我,你怎么说?” “绝不是你,别看我屡屡针对你,可每次我都在你手里吃瘪,你根本就不屑为难我,我觉得不会是你就一定不是你!而周泰明所图甚大,有人怀疑他是魏忠贤生前最宠信的心腹之一,我怀疑他是个太监,我对他进行过深入研究,发现他虽然对貌美女子有着强烈想法,却从没找到一个女人真正与他有染的,他家婆娘数载无出就是明证,他盯上我表妹或许是对肃王府有想法,他甚至想吞了我申家!” 申昊一字字说。 李自成第一个难以接受他的说辞,“周泰明是太监吗?这怎么可能!而且你们为什么各个都要说周泰明是个如此不堪之人?他难道不是大明硕果仅存的几个为官尚算清廉之人?” 第一百七十章 阴公公强加干涉 “清廉只是伪象,是你这样的人的一厢情愿。我曾与他往来甚密,如何能不知他真实性情?” 申昊反驳。 杨安明问道,“你手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有啊,有一些关于申家异他派系的数据异常的账本,本是想拿来打压他们的,他们追咬我如疯狗,多半与此有关。你要的话,加付万两银子即可。” “成交……还有个问题,那木振明是何来头……别撒谎,我收到情报,有人说你与之在酒肆里相谈甚欢。” “这个消息免费赠你。那是洛阳来人,福王朱常洵极为宠爱的儿子朱由盛,他来此乃为打探明珠画绣之事,只是他如今迷上了一颇为刁蛮火辣的美娇娥,乐此不彼,于流波乡滞留不去。好心提醒一句,其人笑里藏刀,你可要当心此人呐!” 杨安明听罢,脑海浮现梅雪娇柔而桀骜的眉眼,竟良久沉默。 再看一边的李自成,因为听到木振明与刁蛮火辣的美娇娘之事,犹自恨得咬牙切齿。 杨安明心头暗叹。 前世他就听过李自成将福王血与鹿肉合煮,烧煮出“福禄酒”一事。 没想到,这一世,这李自成到底还是与福王府结怨了。 乡郊一处农舍,大门紧锁。 杨安明与李自成破门而入! 埋伏里面的人一拥而上! 但很快被杨李二人放倒在地! “说,科斯塔哪去了!” 随后进来的费雷拉愤怒嘶吼! “这样逼问没有用的,出示申家虎符才行!” 申昊携虎符现身。 他对着那些申家家丁嘶吼,“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 “因为家族令大于你手中的虎符!而我是被挑作家族死士,而非只听令于你申昊,尤其是当你做出损害家族利益行为时……这是家族长老会给各个核心子弟都有安插的。” “可你明明是我父母训练出来的!” “不,那是我哥,筒子山那次行动因你过失他死了,所以我被安插到你身边!” “可哪怕是长老会决议,也得经过我父亲审核通过!” “简直幼稚,世家无情,父子情又算得了什么!” 申昊狰狞低咆,“你个冷血动物,竟然这么说,显然是他们早有安排,特地吩咐你如是说,告诉我,他们把人带去哪儿了?” 那人露出阴森森的笑,“在西山密林,那里有一个小营地,他们在那里等着你自投罗网,昊公子!” 噗! 申昊匕首猝然刺出。 那人惨叫着倒下,“你们申九宏父子抓走我哥哥,我便给申七诚做死士,我便要毁了你们父子……哥哥,我来找你了!” 言罢倒地身亡。 申昊的手止不住哆嗦。 杨安明看了看外面茂林修竹,回过头,叹道,“你很吃惊,因为你认知里,死士都是从不知事的三岁之前抓去训练,此人断也不能例外,可他竟保留了对他哥哥的强烈感情。世上永是有些意外与极端,你似乎在担忧你父母……无情死士可有情,舐犊情深者会不会也有一天虎毒食子?” “杨安明,你给我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父母,不许!他们绝对不会抛弃我的!绝对不会!” 申昊近乎失控般嘶吼! …… 西山密林。 青山如黛,林风清凉。 杨安明下意识看了看道侧林间。 “贤弟怎么啦?你怎么都是东瞅西看?”李自成问道。 “没什么,只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盯着我们。” 申昊低低道,“肯定是阴公公。如今我和你们绑在一起,只得实话告诉你们,朝廷新来的巡按御史,是宫里来的阴公公,此人武艺高强,那是大内五大高手之一。我跟他提过杨爷您的能耐,奈何他有些不信,以为是我要借他的手杀您。不知道他们为何干涉此事。” 几人来到目的地。 却见道上站着个几个锦装卫士,为首一人大声道,“尔等可是为科斯塔而来?” “是又如何?你们是京师来的吧,这等民间纠纷,宜应民间自了,何以劳驾你们出面?” “我们这样做自有这样做的道理,这一层你们就别问了。从这里到关押科斯塔的位置,共有五道关卡,你们若是能成功闯将通关,自能顺利把人带走!” 杨安明等人有些迷惑,看得出来这里并没有申家的人,全是阴公公带来的锦衣卫。 第一个关卡是五名彪形大汉。 上来就要比拳脚功夫,甚至比掰手腕。 不过杨安明与李自成,还有那个费雷拉,也不是吃素的。 拳脚功夫杨李二人上,掰手腕是费雷拉上。 费雷拉不懂武艺,但洋夷大高个的身体格子就摆在那里。 后面关卡则是兵器上的较量。 说老实话,杨安明前世特训在这里用得上的,都是体能方面,至于兵器,会的是枪矛与刀。 再者就是射艺。 而李自成则是个全才,十八般兵器,无一不精。 杨安明固然悟透了不拘泥于武器兵种的道理,但一路闯关,都是李自成出大气力! 杨安明也知道只怕是阴公公在考查二人武艺。 说到底,还是为前巡按御史之死而来。 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看你们都背挎强弓,想来箭术相当了得!” 最后一个关卡,阴公公一把板凳,一张酒桌子,啃着小鱼干,饶有兴趣盯着杨安明与李自成。 前年都是铺垫。 这里才是硬货。 杨安明装傻,“公公来自京师吧,设卡试探,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了我们的武艺?但我们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 “嘿嘿,只是闲得无聊出宫来游山玩水罢了,正好遇到你们,所以跟你们耍耍,没什么意思。至于你们要找的人,你们难道没看到……人就在百丈外那水潭上方悬崖一处洞穴平台上,你们要是箭术不好,只怕万事皆休!” 杨安明等三人循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就看到科斯塔被绑在悬崖峭壁上。 脚下是个微突平出的洞口。 那山洞里堆满了干柴与油脂! 只要点燃燃料,科斯塔就会被烧成炭棍! “看到了吗?他是否能活命,就看你们能否射断绑着他双手的绳索,唯有这样,他才能落入水潭,幸免一难!”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玄隐宝甲 杨安明与李自成还有费雷拉,三人退至一边商议对策。 李自成发愁道,“贤弟,看来这狗官是专门来查你底子的!我箭术不俗,本应该一试,但百丈开外,若由我出手……别说准头了,根本没这么大射程!看来只能由贤弟你自己解决了!除非不救人了,否则不可能不暴露你的箭术!” 杨安明叹道,“科斯塔被拿住,此事因我而起,如今他危在旦夕,我岂能坐视不管?好在他们人不多,但我们直接杀的话,只怕他们点火,我们营救不及。” 费雷拉发狠道,“不如以绳索断裂为号,一旦人掉下来,我候在水潭处救人,你们两位迅速出手杀人?” 杨安明与李自成对视一眼,知道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阴公公可是大内顶尖高手,他敢这样面对二人,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或者说他有足够的自信,能硬刚杨安明与李自成二人! 这时候阴公公突然叫道,“商量好了吗?你们过来一下!” 杨安明问道,“阴公公,是否还有什么话要说?” 阴公公傲然道,“看来你们已经打算救人了,但为了防止你们作出错误决策,咱家决定先给你们一个机会……那就是先全力对我射一箭试试……不要怕,咱家早就跟他们说好了,哪怕这一箭我伤了甚至死了,他们也不能为难你们几个!不要有心理负担,只管全力以赴!” 杨安明与李自成对视一眼。 看不明白这阴公公到底是何用意! 但无疑这是极好的机会,还是对方自己送到手上的机会! “公公如此自信,杨安明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安明唯恐他反悔,当即弯弓搭箭,对着阴公公全力一箭射出! 阴公公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杨安明与李自成必然会答应,他没有躲避,甚至眉眼都没有动一下,竟以肉体凡躯,生生受了一箭! 杨安明与李自成露出不可置信神色,万没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顺利到偷着不可能的诡异! 弓箭停在阴公公胸口位置,突然下落,掉在地上。 而阴公公竟一点事情也没有。 “力气很大,劲道很足,后生,看来咱家之前是小瞧你了!看来那申家废物说得对,你小子果然深藏不露,而左思成那家伙果然是为你所杀!” 杨安明与李自成见他非但没有死,甚至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不由得大吃一惊,又见他语出惊人,说前巡按御史是杨安明所杀,两人更是如临大敌,手不由自主捏紧了武器! “别紧张,咱家虽说是调查左思成死因而来,却绝没有缉拿你们归案的意思。我让你们射这一箭,就是最大的诚意……我其实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之中有没有人遇到过同样射而不死的情况?” 阴公公阐明态度,神情恳挚问道。 “你是说周泰明那一身黑色硬甲与头盔?”杨安明问道。 “什么黑甲与头盔?你看我这像是硬甲与头盔?哪怕装备了硬甲头盔,也是惑人耳目之用!”阴公公不满说道。 说完,他还掀起衣物,杨安明等人这才发现,他袍子里面,银光闪闪,竟然穿了一身柔韧软甲! “那倒没有……不对,射脑袋竟然射不死倒是有一回……” 杨安明脑海中浮光掠影,想起了自己一箭过去,周泰明只是有些脑震荡,很快就恢复如初那一幕。 只是当时碰巧一箭射中他头上的行者箍。 阴公公来了兴致,“你快细细说一说当时情形!” 杨安明一五一十说起。 “哪里是什么头箍,那只是那件顶级软甲的套口,看来那失踪的玄隐甲十有八九被此人所得!小子,你快射一箭,让我看看你的箭术到底到了何种地步,看看能不能把人救下来!” 杨安明聚精会神,调动全力,一箭射出! 麻绳应声而断,但只断了一大半。 “看来是绳子太粗了,你再射一箭试试看!” 杨安明于是再射一箭! 科斯塔当即掉落潭水之中,而费雷拉赶紧跳入水中把人救起来。 “我的朋友,谢谢你和你的朋友们,我总算获救了!” 科斯塔与费雷拉抱头痛哭! 而杨安明与阴公公交谈一番。 这才知道,当年魏忠贤得势,不止朝野上下都极力讨好他,甚至连一些番邦异国,也纷纷派遣使者,献上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 其中就有人献上了一副玄隐甲,此甲以刀剑莫断水火难侵的奇特材料打造而成,此甲柔韧如丝,沁凉透气,可以紧贴皮肤而不憋闷,不认真观察根本留意不到它的存在。 只是魏忠贤在被清算之前,就将海量财富与形形色色的宝物转移京城,自然也包括这副神奇的护甲! 如今圣上派人出宫,要寻回这件价值连城的宝甲。 阴公公压着声音说道,“我这一件只是纺织品,但哪怕是献上宝物的番邦也没有能力打造第二件玄隐甲。你们只知道左思成奉了圣意离开京师,前往陕甘一带巡视反贼作乱之事,却不知道这左思成其实是左良玉的堂哥,他一介莽夫,却精擅行军打仗,可亦因此被人轻视,倒是被魏忠贤看重,因此与魏忠贤私底下颇有交情,圣上早就洞悉这一点,放他离京,目的是引蛇出洞,可惜被你们所杀!” 杨安明若有所思,“公公的意思是?”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没错,事情是你犯下的,你应该将功赎罪,我要你协助我,设法夺回此宝,这也是我考究你箭术原因。这件玄隐甲有个弊端,就是其腋下有个位置,是所有韧丝结连的始点,密不透气,长久穿戴,容易焗汗,所以每五到七天必须卸下来一次,否则狐臭味酸爽!要是找到这个时机,一箭定教他战力大损,无可遁形。” “好,如果,事情是这样,我答应了。” 杨安明应承下来,并且暗暗舒了口气。 阴公公武艺高强,杨安明自忖与李自成联手都没几分胜算,哪怕杀得了阴公公,只怕也无法尽歼他带来的这些锦衣卫,一旦消息传开,往后休想仍有安生日子。 如今这般,真真是大出意料之外的好结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带路人 科斯塔对杨安明与李自成救命之恩感激涕零。 杨安明却并没有顺利得到渡渡鸟活体。 原因就是申昊之前为了防止杨安明得到渡渡鸟,故此将渡渡鸟全杀了。 “鸟是没了,但蛋倒是还有七八个,本来是有人让我给他留着尝鲜的,如今我把这些蛋都赠予杨爷你,还有这两万两银子也赠予杨爷李爷,权当我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科斯塔把蛋送给杨安明,又取了两万两银子给二人答谢救命之恩。 杨安明要与李自成平分银子。 李自成倒也是公道,提出自己只要五千两银子。 他自知自己并没有救科斯塔的能力,且阴公公也是因为自己新结义这个贤弟才让自己一行轻易把人带走。 “义兄,我看咱们也别提谁功劳大谁功劳小了,结义时都说了同甘共苦,而小弟略有家产,这两万两银子不如悉数交给义兄手里,你搞个正经生意,好生经营,遇着温柔贤惠看得过眼的女子,便讨了做我嫂子,可能比上战场打生打死好多了。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其中万两银子算我投资你的,你以后每年利润匀我一两成便足矣。” 李自成又惊又喜,“贤弟,你竟然两万两银子悉数与我?你真是我的好贤弟!如此恩惠,却叫义兄我何以为报?” 他确实十分意动。 若能安分生活,谁又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打斗斗? “你我兄弟之间,还说这样的话,那还真是见外了!如果你接纳我的建议,就把银子都拿走,如果生意经营上有什么难处,做兄弟的肯定全力帮你。至于经营什么生意,也不用太过着急,想清楚了再行动。” 杨安明这是不止是李自成个人着想,也是希望把这匹猛虎束缚住……至少暂时稳住,免得时局投入这极不稳定因素,以至于太过动荡不稳。 如今打好关系,说不定未来还能成为自己一方的助力。 而申昊看着那么多的银子,只能一阵阵眼热。 本来这么两万两银子在他申家公子眼里算不得什么。 但物人全非。 他今非昔比,甚至安全都要仪仗杨安明。 若不是因为那四五十支商队以及申七诚派系的账本数据,杨安明根本不会管他死活。 申昊转让商队其实包藏祸心。 但杨安明原就有组建自己商队的意向,也就不假思索笑纳了。 杨安明找来春华。 说老实话,春华经营客栈饭店也只是暂时的。 她老实本分直率,经商天赋远不如卫妍,甚至不如秋兰精明。 很多事情需要杨安明与王珠兰亲自过问。 但这一次不是。 杨安明是把渡渡鸟的蛋也交给了春华。 李自成与申昊并没有留在庄上,而是到了鹰愁涧窝着。 李自成是喜欢和那些占山为王的家伙相处,彼此真性情,感觉自由自在,没什么拘束。 而申昊纯粹是感觉山上安全。 申家的血猎再如何也绝不敢跑到土匪窝里惹事。 杨肇基已经抵达,将摩云岭包围得死死的,因为杨安明的人马将摩云岭围困了很长一段时间,上面补给明显不足,他打算采取强攻打法。 杨安明与他相会时,杨总兵夸他颇有统率才干,竟能轻易剽窃了陈海的大本营! 杨安明问起征兵不收木姓之人一事时。 经过杨总兵解释,他才明白原因何在。 原来肃王府有些子弟喜欢化作木姓去军中磨练,毕竟朱姓拆开就是人加木。 但朝廷只希望亲王藩王老实本分,为了防止酿出祸患来,梅之焕与杨肇基他们都是默认不收木姓子弟兵。 杨安明问过阴公公,如今攻山在即,要不要过来热闹一把。 阴公公却毫无兴致,“如果咱家没估计错误的话,那人恐怕早就不在山上了,咱家曾被魏阉针对,也就对魏阉一脉的人颇为了解,所谓狡兔三窟,他们没了权势,带着巨大财富亡命天涯,再怎么样谨慎小心,都不足为奇!” 按照他的说法,要找到那周泰明,只怕攻破了摩云岭也无济于事。 事实上阴公公所言没错,数日后杨肇基攻破摩云岭防线,里面的周泰明已经不知所踪。 哪怕是逼问沈红衣等人也无济于事。 “我多次表示,愿意身化藤萝,要似依托乔木般跟他,与他好,但其态度模棱两可,不知可否,让我很生气与失望!而且十天前他还是不辞而别了,我也很气愤,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离开的。进山关卡,还有山巅径直通往桃花江的洞径我也一直派驻亲兵,这个挨千刀的,玩弄老娘感情!果然官匪从来难结一家!” 杨安明似笑非笑盯着她,“有人说他宫里出来的太监。他只怕是真的喜欢你的性子与好颜色,是真想让你跟他,但又怕你知道真相要唾弃他……按照申家申昊所言,他调查过几乎所有与周泰明亲密接触的女子,就没有一个与他有真实的那种关系的。” 沈红衣如遭雷劈,“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沈红衣用情至深,便看上的一个不能人事的太监?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老天爷不可能这样对我的,泰明他绝不可能是太监!” 言罢,泪水竟似断了线般的珠子哇啦啦掉落,止都止不住! 杨安明告诫道,“除非你不介意太监与宫女那一套,否则我建议你赶紧对他死心吧,不然是没有好结果的。当然,我见你如此抗拒与抵触他是太监这一事实,怕是其实对他也没有用情多深,没必要如此难过。相识一场,念在你是受周泰明所累,往日里并无恶行,我已经跟杨总兵求过情了,你带着你的心腹走吧。以后搞点正经营生去。” 沈红衣带着几个心腹黯然离去。 阴公公盯着沈红衣远去的背影,嘿然道,“你小子好脑筋,此女就是最好的领路人,看来只要盯紧此女,我们肯定能顺利找到那家伙的,我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是当初宫里哪位公公!” 阴公公虽然也是宫内太监,但却与魏忠贤是死对头,当年被打压得死死的,显然对同属魏忠贤一脉的周泰明敌意极大! 第一百七十三章 李自成与邢氏 杨安明说道,“别误会,我真是替这傻女人惋惜与着想,劝她学会非执。” 阴公公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我懂,你教会她审视自己情感,就要让她明白她有多爱那周泰明!而现在也只有她才能找到周泰明下落!” 杨安明没有继续解释。 或许他放走沈红衣,确实是为了这个吧。 却说李自成,他素来喜欢结交英雄豪杰,很快就和阿龙他们混得十分熟络,经常和阿龙他们去喝酒吃肉。 兜里有了银子,他就大手大脚起来。 杨安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才好。 按照杨安明刚穿越来那会的构想,李自成这样的反贼头目,他肯定是尽量控制在手里,或者想方设法将他们灭杀! 只是如今杨安明与化名木双訾的李自成结义在知道他身份之前,一时间也不好对他下手。 甚至还因此放过了高迎祥。 当然,杨安明放过他们两个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没有他们,也肯定有其他人要跳出来,统率义军走上历史舞台。 与其应对不知根不知底的其他人,倒不如应付这些人。 他有着前世记忆,知道他们很多特点,大致阅历,还有与之相关人物,因此相对容易对其行为作出合理评价与预测! 这天,李自成兴冲冲找到杨安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鞠躬。 杨安明十分错愕,赶紧制止他,“义兄折煞小弟了,无端行此大礼,却为那般?” “贤弟,我这做哥哥的有一事求你,还请你务必帮我!” “你倒是说呀,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只要求不违背仁义道德之事,小弟肯定会设法相助,可你这般吞吞吐吐的却教我如何帮忙?” “可不就是上回贤弟你鼓励过我的,让我安于生活,讨个贤惠好婆姨,给你做嫂子。如今我就为此事而来。” “二哥你这是看上了山寨里的哪个?不过感情上的事情,你找我也没用啊,得人家女孩子对你有意思。” 杨安明不用多想就明白他肯定是看上了陈海以前掳上山的某个美娇娘! 毕竟李自成最近除了在鹰愁涧和阿龙他们饮酒作乐,就是进城研究该搞些什么营生。 但如果是城里结识的女子,李自成是不会求到他这里来的。 李自成说道,“是那个邢花喜,那天我在溪边遇着她浣衣,她还把甲甲草的汁液涂在指甲上,特别妖艳,她长可真得劲,尤其是她哼唱曲儿,调调是我老家的调调,我喜欢她喜欢得要命,但她说她是你的女人,哥哥我只好找你来了!” 杨安明心头遽然而惊。 前世记忆里,他知道李自成那个淫妻名叫韩金儿。 第二个女人就是邢氏。 难道邢花喜竟然就是邢氏? 刑李二人竟在此遇上! 看来因为他杨安明穿越,已经导致一些扮演重要角色的历史人物的生命轨迹有了明显改变。 与前世记忆有差异,这样是好事。 证明历史确实有所改变。 而想明白了这一节的杨安明,自然是打心底不愿意玉成这“好事”的。 在他目前看来,李自成的命轨与原来越有出入越是好事。 “义兄这样说就太过为难我了。这邢花喜确实是小弟心头好,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了。花喜儿她是独立个人,不是我的附属品,感情这玩意,也是勉强不得,谦让不得的。天下女人数不胜数,义兄,你总能找到与你情投意合的那一位的。” 杨安明斟酌措辞,很明确表示了拒绝。 “贤弟,看你说的,我就是觉得喜欢她,所以才问你一问,如果说你对她没什么感情,我就斗胆索要过来,实在是因为她的性情,容貌,歌声,都很对我品味。但既然你对她用情那么深,做哥哥又怎么会夺人之爱?看把你惊吓成这样子!” 李自成拍了拍杨安明的肩膀,哈哈大笑离开。 杨安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李自成并没有坚持非要邢花喜不可。 否则他就要考虑是否该采取一些什么极端措施了。 “你真好,我终于听到了你的心声了,别看你面上对我冷淡,对我不理不睬,原来我竟然是你心头好!” 却在此时,邢花喜突然出现,从背后紧紧抱住杨安明,他感觉背上一片冰凉,原来竟是邢花喜躲在幕后,偷听了他的话语,听到他为了自己不惜跟结义兄弟说重话,径直拒绝了对方,她心花怒放,竟喜极而泣。 杨安明俯首,看到女子环住自己强壮腰身的一双皓腕,白如霜雪,指甲却是鲜血一般的滢然艳红。 那正是邢花喜以明矾为媒染定色剂,将甲甲草的汁液涂在了指甲上。 “不是的,我只是怕他给你造成困扰……” 杨安明想要解释点什么。 “你这人真是的,总如此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有我,面上却如此冷落我……莫非是珠兰姐姐管你管得很严,不太乐意让你纳妾?不碍事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是当个外室我也乐意。” 邢花喜喜笑颜开,已经憧憬着和心爱的男人一起生活的美好快乐日子。 “对不起,花喜,我突然想起杨总兵跟我约好了一会在摩云岭见面,讨论如何在摩云岭驻兵还有怎么充分利用桃花江江畔良田之事……” 邢花喜威胁说道,“你要是这样对我,只怕我得跟你义兄说一说你对我的态度了……” 杨安明头大如斗,“你究竟要怎么样?” “我不管,反正饭后我在桃花江畔等你,不见不散。” 邢花喜转到杨安明跟前,含情脉脉看着他,猝然踮脚抬首,檀唇竟狠狠印在他唇上。 待杨安明反应过来,她已经面红耳赤的离去了。 她格格娇笑的声音传了回来,还是那种威胁语气,“你一定要去赴约……你敢失约,我就敢让你悔恨终生!” 杨安明饭后还真是不敢不去。 他不但去了,还早早去了。 原因也简单。 这水里有水兽啊,万一邢花喜因为自己而被那些八百力所害,那可真是罪过,只怕他余生都难以原谅自己。 所以当有喽啰来报说邢花喜已经下山,他赶紧跟着下山去。 到了地方,他左顾右看,却根本看不到邢花喜踪影。 直到他目光落在桃花江里面。 第一百七十四章 被水兽所救 “这是……” 当看清楚水中情形,杨安明赶紧跳下水去! 原来水中只看到一蓬清丝在飘荡。 显然那就是邢花喜。 所幸前世所在特种部队是全能特训,杨安明水性不差,很快就游到那蓬头发边上,他探手一捞,触手香软而富有弹性,水里果然是邢花喜。 杨安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揽着她柔曼小蛮腰就要往上托。 哪知道邢花喜脑袋刚出水,就低低惊悚叫道,“快,往水里潜,这是陷阱,他们想对付你,杀你……” 话才说完,水边草丛里就传来了动静,起码二十几根火火绳枪对准了杨安明所在位置。 为首一人,赫然便是陈海,也就是周泰明,他身边站立着的正是菲里叶。 周泰明看着菲里叶,“我要他命,你要他钱财!我们合作愉快!” 菲里叶嘿然,“先把人杀了再说,千万别让他跑了!” 周泰明满目狰狞看着杨安明,“你不是找我?想不到我非但没有远离,反而就躲在你眼皮底下伺机而动,你受死吧!” 邢花喜浑身湿漉漉的,凹凸毕现,她吐气如兰,在他耳畔歉然道,“对不起,安明,都是我任性害了你!我不该约你江边见面的。” “别说了,但愿我们运气好,能逃出生天!” 杨安明当即往下潜。 “给我打,打死他!” 周泰明命人开火射击! 杨安明只觉得肩膀一疼,已经挨了一下! 肩胛骨处传来钻心之痛! 杨安明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这时候他潜入了水里,泪刚出来就融入了水里,他的人也抓着邢花喜,游鱼一般游遁。 火绳枪声声震响,如暴雨般落在水面上。 杨安明只能潜得更深。 “给我打,让他死在这桃花江里喂大鱼与王八!” 周泰明形容狰狞,眼眸猩红,喝令火枪手疯狂射击! 杨安明在水里挪移身形,手中拖拽着的女子却俏脸憋红,显然憋气极限到了。 杨安明赶紧贴着河岸浮头换了一口气。 “在这边,他憋不住气上来换气了!” 火绳枪声声,水面水珠飞溅! 杨安明只觉得手臂处一疼,赫然又挨了一下! 他忍痛潜了下去,捧住邢花喜的脑袋,对着那浸得有些失温发白的玉唇凑了上去。 邢花喜正自胡乱挣扎,顿时老实起来,得他渡了一口气,总算暂时缓过一口气来。 这位置距离摩云岭水里入口也就三四里距离。 杨安明赶紧向着那入口方向游去。 可他拖着个人,还得时不时浮头换气,还受了伤,如何能摆脱周泰明他们的追击? 他每换一次气,几乎都要添一两处新创。 鲜血在水里晕染成一道淡淡的血路。 他渐渐脱力,感觉拖着的女子越来越沉,眼皮子也越来越沉…… 而水下入口位置,距离当前位置,分明还很遥远。 “一定要撑住!” 杨安明全力抵抗这种沉重感! 但鲜血每流失一分,这种沉重感便是加剧数倍! 杨安明意识不可避免陷入浑噩…… 然而水中黑影幢幢,水下的危险也在迫近! 就在他感觉眼皮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三四十只凶狠的大黑影飞速从水底向着二人游过来! 原来这里已是那些水兽最爱出没之所! 随后他昏厥了过去! …… 神智恢复的时候。 杨安明发现自己浑身剧痛,难受至极,周身乏力,动一动手指头的气力也没有! 眼前光线很暗,身上却软绵绵的压着什么东西。 “安明,真好,你终于醒了……” 感觉到了他的微动,有人在暗里惊喜叫出声来! “花喜儿,我竟然还没死?那些水兽竟然没把我们吃了?” 杨安明虚弱问道。 “它们救了我们呢,它们颇有灵性,本来确实是要袭击我们的,但它们很快发现岸上的是周泰明,所以就把我们救了,它们大概也懂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盟友的道理。要不是它们把我们拖到这处地下暗河位置的一处洞穴之中,只怕不被淹死也早被那些人用火绳枪活活打死了。” 邢花喜说道。 杨安明却感觉胸口发闷,有些呼吸不畅,“你趴在我身上做什么,你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之前你因失血过多昏迷了,又同时被河水与暗河之水浸泡,你浑身发冷,严重失温,你昏沉中叫冷,我没有办法,我不是故意的……人家虽然喜欢你喜欢得快要发癫,但人家也是有自尊的……你体温还是有点低,我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说我不知羞耻……” 邢花喜赶忙从侧身,羞不可耐从侧边抱紧他,她竟突然害怕杨安明说她不矜持,说她放浪,在暗里解释说道。 “确实有点失温,真的好冷!” 杨安明识得厉害,一动不动,乖乖任她抱住。 邢花喜芳心窃喜。 “地上石板上那是什么?” 突然杨安明嗅到什么味道。 他努力扭过头去,这时候他已经适应了这地下暗河边上的洞穴,看清楚了地上石板上竟然摆着一尾尾银色的鱼。 这鱼不大,只有三只粗,但有巴掌长。 “这是我们恩人们抓来的送给我们的食物,我猜它们是怕我们饿死,我本来不敢吃生食,可刚才委实饿急眼了,就壮着拿了一条吃了,味道还挺好的,你要不要吃一些?” “哦,好,拜托了,我确实也饿了。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容易康复!” 杨安明也不知道自己这身板子要多久才能好起来,也不矫情与挑剔,点头示意邢花喜把鱼给拿几尾过来。 可是遇到了嘴边,他长了张嘴,整张脸剧痛起来,都在痉挛变形。 “哎呀,花喜儿,这会我在你跟前丢脸丢大了,别说咀嚼东西了,就是张嘴都很是困难。” “什么丢脸啊,你可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如今轮到我照顾你了,只但愿安明你别嫌弃我用这样的法子喂你……” 说罢,邢花喜竟素口一张,先用嘴撕开鱼皮,再将一条银鱼身上的肉都咬下来,在嘴里细细咀嚼成粥胶状,才口对口喂给杨安明。 杨安明根本动不了,被迫无奈,只能任她如何施为。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秘古鼎 说老实话,这鱼儿是应该是这处地下暗河的特有品种,除了鱼头,脊骨与鱼鳍,其他部位完全没有骨头。 倒是有鳞片,可全与鱼皮连在一起,一撕就全然剥离开来。 味道极为甘甜鲜美,几乎完全没有任何鱼腥味。 杨安明又乏又饿,被邢花喜喂着,一条接一条,吃了二十几条才有些许饱腹感。 这简直是他穿越以后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花喜儿,你也吃点吧,补充补充营养,况且以我目前状况,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离开这儿。” 杨安明见邢花喜细微而谨慎,一门子心思都扑在照顾自己身上,嘴都倦乏了还在忙碌,有些过意不去,再说银鱼也没剩几尾了。 “没关系的,我刚才吃过了撑得很呢。”邢花喜说道。 只是话音甫落,杨安明就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声音。 “听听,这是什么在叫?还敢说你吃过了撑着了。” “你听错了,我的肚子才没饿得咕咕叫。”邢花喜否认道。 “快吃点啊,我说话都费劲,同一句话你不会想要我反反复复说多次的吧。”杨安明没好气说道,“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了。” 邢花喜听出他的关怀之意,芳心窃喜,这才吃起了银鱼。 事实上她早就饿得肚子贴背脊,那些大型水獭把银鱼叼来的时候,她就饿得软蛇打绞,眼冒金星了。 只是她壮着胆子食用银鱼时,却发现这玩意是稀有珍品,故此吃下一尾之后,便再没有食用,全留给杨安明。 洞窟里温度偏低,不但银鱼没有腐烂,就连杨安明的伤创也因此没有怎么发炎恶化。 杨安明大致感觉了一下身体,伤得不轻,还失血过多,他估摸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好起来。 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河洞窟里,又能扛住几天呢? 好在那大型水獭群落每间隔一定时间都会给二人送来银鱼,二人倒不至于饿死。 杨安明也不知道外间时间,但这些大型水獭活跃规律,应当是昼伏夜出,所以每次过来送食物的时间,应该就是外界的早上与晚上。 问题就是温度过低,还没办法生火。 导致两人终日得抱团取暖。 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休息,都紧紧挨着对方,才能感受到这世间所剩不多的温暖。 饶是如此,约莫过了两三天,二人还是冻得直哆嗦,哪怕紧紧抱住对方,也还是感觉到寒彻透骨的冷。 这天大型水獭吱吱怪叫着,不但带来了银鱼,还带来了几个圆圆鼓鼓的小家伙,直接就扔在了二人所在洞窟里。 那些小水獭嘤嘤叫着,与二人挤在了一起。 杨安明与邢花喜这才感觉周围暖和了一些。 二人至此益发相信这些巨型水獭能通晓人性。 若不是理智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它们又岂会救了二人? 若不是感觉到了二人抵御不住寒冷,又岂会把崽子送过来给二人抱团取暖? 且从它们放心把幼兽留在二人身边这一点,足见它们大有灵慧,竟如此笃定二人不会伤害它们的幼兽。 杨安明与邢花喜以大型水獭送餐次数为判断时间的标准。 到了第六天左右,杨安明发现自己伤势竟已经大致痊愈,精气神也渐见回复,虽然还是略显虚弱,但足矣在附近行走无碍。 他恢复较快。 一来得益于长时间锻炼。 二来想必是因为那稀有银鱼。 那银鱼对于治疗伤势大有裨益。 “我们该出去了,能否为我们指明方向,或者带领我们离开?” 当大型水獭们再次送来食物的时候,杨安明比划着,努力表达自己想要离开的意思。 水兽们竟也很快明白过来,彼此之间叽叽喳喳叫了一通,似在商议着什么,随即成员们催促杨安明与刑花喜就餐,随即它们叼起了幼崽,扑通扑通跳进地下河里,又回首向着二人吱吱怪叫着。 杨安明看出那是招呼自己与邢花喜跟上的意思,赶忙偕了邢花喜跟了上去。 一开始二人还以为巨型水獭是听明白了杨安明的意思,是要带二人离开。 但在地下河里游了一段距离,又集体上到河畔走动,如此反复前进,过了好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多久,二人只感觉前方越来越狭隘,甚至大部分道路是往上走的,根本不像是离开的意思。 两人心头越法惊疑不定。 但却也感觉得到巨型水獭的友善之意,于是索性一直跟着,继续前行,看看它们到底是要带着二人去往何方。 当二人走尽一段上坡路。 眼前赫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个地下湛蓝色的巨大水潭。 潭水深不可测,上方缝隙间几绺天光泻落! 光线很暗,但好歹有一定亮度! 两人早就适应了更暗的环境,此刻临潭而立,看看到潭水里有数不清的银鱼游来游去! 合着那银鱼是生活在这地底深潭之中。 “这是……一只巨鼎,我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古鼎!” 突然刑花喜叫了起来! 杨安明循声向望,却只见邢花喜不知何时走到了一处地底山丘顶部,站立于一个巨大的青铜铜鼎之前,正在好奇的上下打量! 青铜古鼎上铭纹古朴斑驳,岁月久远到无可确认。 杨安明上前细看,鼎纹描龙刻凤,有着各种各样无以形容的神话元素,还有大片的凹凸起伏,疑似是山河地貌,整个铜鼎,流转着一种神秘高贵而古朴厚重的沧桑韵味。 “这难道是……” 杨安明感受着铜鼎传递出来气息,仿佛看到沧海桑田,历史变迁。 杨安明心头极为震撼,对此鼎来历隐隐有所猜测! 突然杨安明拉着邢花喜极速退后。 原来适才二人站立之地突然一阵地动山摇,似如高强度地震来临,似酝酿到极致的火山就要爆发! 头顶尘沙与石头同时簌簌掉落! 幸好杨安明反应快,及时躲进了远离了晃动感最强的位置。 “那是什么,安明,你快看,世间竟有如此巨物!” 邢花喜突然指着铜鼎所在位置! 杨安明抬眸凝望,也是心头骇然,震撼无比! 原来那铜鼎赫然动了起来! 不…… 是地面在动! 一只庞然大物驮着那只古老而沧桑古鼎走向了深潭,转瞬消失在了潭水深处! 而刚才两人站立观鼎的地底小山丘已经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经商能手 这时候那可怕的地动山摇动静已经止停。 那些巨型水獭突然发出欢悦叫声,也钻进巨大而深邃水潭,追那巨大的驼鼎巨物而去,顿时消失不见! 它们不辞而别,就剩下杨安明与邢花喜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邢花喜喃喃道,“这到底是龟还是王八,这地底下,怎么会有比房子还大的龟鳖?太不可思议了!” “应该是只玄龟吧,王八的话,背部没那么鼓起,也没那么坚硬,也不会堆积那么多土石与苔藓,但我也不是很确定。”杨安明分析着。 事实上他都没看清这庞然大物的真貌。 原因就是这巨物浑身都覆盖了“饰品”。 只能根据外在轮廓去推断。 他见过白莲教总坛里面那些极其巨大的大鳖,每一只均是巨大无比,却远没有这只驼鼎巨物来得震撼! 邢花喜扯了扯杨安明衣角,“我们还是赶紧设法离开吧!” 因为头顶有天光跌落,明显距离地面很近。 但这地下的通道很多分岔,杨安明与邢花喜往上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离开的出口,也不知道找了多久,突然眼前又是一亮,竟来到了上方另一处水潭。 这潭水也是无比的清澄。 水里倒是没看到银鱼。 潭边却看到看到一块古怪得石碑。 上面赫然刻有几行古篆。 仔细辨认,竟是:“日月无光,陈渡苦海”的字样! 再一看刻痕,崭新如是,竟是新近刻凿出来的。 地上甚至还有一些没有彻底清理掉的刻凿掉落的石屑! “这该死的陈海,竟然在这里伪造天命石头刻碑,此举想必是为了不久后进一步扩大在义军之中的影响力!” 这石碑上的谶语明显就是说明朝陈腐败坏,他陈海才是天命所归,能带领百姓摆脱天灾人祸,建立美好新国度! 邢花喜也有些明白过来,“难怪一直往上走呢,看来这里就是鹰愁涧地底!” 这里有着明显的人类活动过留下的痕迹。 两人沿着痕迹继续往上爬,很快找到了出口。 细看原来这里已经是鹰愁涧的山谷位置。 不远处赫然便是天军大本营! 看来和桃花江一样,这鹰愁涧本也是巨型水獭的栖息地之一。 只是被陈海侵占了。 如此看来巨型水獭与陈海可真是积怨已久! 杨安明回到大本营,当即暗暗使人将天命刻碑的字样改变。 并且与杨总兵合谋一番。 杨肇基立刻率人攻打鹰愁涧。 杨安明穿着黑龙甲与头盔,扮作陈海模样,开门揖官,投降官府。 随即鹰愁涧三分一人马被改编进杨安明的民兵组织,余他兵力跟随了杨肇基,随时准备前往京师,抵御北虏之患! 杨安明本想把鹰愁涧的人马都交给杨肇基。 因为历史有了改变,北虏叩关时间都变了,李自成如今也被他用两万两银子拖住,他也不确定北虏能否被顺利击溃。 但无论如何,杨肇基手里握着兵力多些,能给北虏造成的冲击就会大一些。 但杨肇基坚持让他留下部分兵力,以应对骚乱的灾民。 想起地下水潭之中银鱼的神奇,杨安明暗暗捕捞了一些,交付韩老与赖城豪研究。 结果显示,不但鱼肉对治疗伤势有奇效,它的骨头研粉可以用来制作强效金疮药。 不但如此,甚至它的鱼鳞与鱼皮,也能制成胶,能祛斑去黑去疤,有极好的养颜美容效果。 只是这种银鱼只能在地底寒潭存活,不好养殖。 杨安明尝试将银鱼打捞到鹰愁涧外面的水潭,没两天就看到它们翻白肚子漂在水面上了。 他也尝试过把它们养在上面那个水潭,但始终没能在上面水潭看到它们游动。 杨安明猜测两个寒潭是连在一起的,它们更是喜欢群体游弋,故此哪怕把它们转移到上面,它们也会自动游走,回归原来大部队。 一句话,杨安明除了安排亲信心腹给它们喂食外,没有什么增大它们产量的法子了。 杨肇基北上抵御满清入侵时。 他甚至再次给杨肇基捐了二十五万两银子,用作军粮与装备上的资助。 在他眼里,抵御外敌入侵是首位的。 内部矛盾都是自己家里兄弟干架。 所以他哪怕把手里的钱耗光一大半,也要优先应对外部冲突! “小弟,你又是出资打造装备,又是捐献钱银,若大明多的是你这样忧国忧民的贤能,何愁国家不安定,百姓不安生?” 杨肇基对杨安明此举褒奖有加。 这时候打铁匠打造出来重甲装,也就一千余套,各种武器倒有五六千件。 杨肇基给核心将士装备上,便此浩浩荡荡离开了。 他离开时有问过杨安明要不要随军而去。 杨安明拒绝了。 陈海此人一日不除,杨安明就一天也不敢放松警惕。 他总觉得因为自己的出现,给世界,给历史发展提供了异数,而陈海很明显就是用来平衡他这个异数的变数。 故此丝毫大意不得。 如今桃花江畔已经是杨安明的势力范畴。 他便以真容面对鹰愁涧与摩云岭的人马。 杨安明除了每日对他们进行训练的同时,大量收集种子,带领这些人将桃花江江畔适合种植的地方都给种下了合适的作物。 而庄子里,辣椒已经陆陆续续可以收获。 他立刻安排人手,制作各种辣椒调味品。 在他名下的多家客栈和饭店酒楼,开始推广辣系食品。 顿时各处客栈饭店与酒楼,食客爆满,门庭若市! 生意那叫一个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日进斗金不止! 杨安明这次受伤,受邢花喜照顾,还在地下河边上的洞窟与之极度亲密接触,与她关系益发亲密。 他发现邢花喜是个极为精明能干的主,在鹰愁涧和摩云岭,帮他把各种事宜料理得有条不紊,人人称颂,有口皆碑。 赫然是他手里可用的打理生意的最佳人选。 于是把生意事宜还有商队之事,也交给她总揽处理。 而春华和黄阳,则分别管理着生意和商队,并受给邢花喜管控。 “安明,蒙你错爱,竟如此看重我邢花喜,你放心,一定帮你把店里的生意和商队诸事处理得妥妥帖帖的!” 邢花喜欣然接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流言蜚语 这一天。 杨安明忙里偷闲与王珠兰聊天。 王珠兰聊着聊着突然开始反胃。 咳咳的在一边干呕。 杨安明大惊失色,正打算找来医生诊断一下。 “或许不用了,我月事迟迟不来,已经迟了十多天,要我说啊,肯定是你要当爹了!” 王珠兰抚着平坦的小腹,神色殷悦,看着杨安明。 “什么!我竟然快要当爹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珠兰,你可真棒!” 杨安明惊喜万分,他施展动态视觉,果然发现王珠兰腹中郁结着一股子七彩祥华之气,此气令他感觉亲近与欢喜,竟果然是已经有了身孕。 他抱着王珠兰,亲了又亲,喜形于色,眉开眼笑,开心得跟个大孩子似的。 此刻他还不知道后面要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夫君,如今你不但有庄子要顾看,还有民兵营要训练,外加桃花江那边的山岭田地要管理,而我如今想安心养胎,只怕也花不了太多的时间精力去管事,不如把你与花喜妹妹的喜事办了,她能力很强,肯定能帮到你。” 王珠兰握着杨安明的手,轻轻抚了抚,突然说道。 杨安明一阵诧异,“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你怎么会觉得我和她合适?” 说老实话,如果邢花喜真是记忆之中前世历史上跟了李自成的邢氏,只要男子在那个方面不是很强,或者不是欲念极强烈,其实她并非良配。 杨安明与邢花喜关系确实很是亲密,但还没到那一步。 “我现在就想安安生生生个孩子,你知道的,为人妻为人母,一个女人的生命才算完整,我好不容易才怀了身孕,所以我很珍惜这个孩子,可你又那么能折腾,现在肚子还不明显便也罢了,再过几个月,却如何是好?倒不如找个信得过帮得了你的一起分担……夫君,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王珠兰柔声细语说道。 杨安明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幽怨道,“当初是你拉着我,如今说我折腾的也是你。” “那会可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疯一点有什么?如今我只想做母亲。” 王珠兰正色说道。 杨安明突然好生沉默。 但仔细想来,事出有因。 因为原主身体出了问题,天天怀拥佳人,但晚晚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加上如今饥荒连年,盗寇蜂起,天灾人祸,民不聊生。 令到百姓们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就是动植物感觉到危机都加速繁衍,别说人了。 举个例子说,竹子一旦感觉环境恶劣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开竹米花,结出竹米,哪怕整片竹林会因此死去。 在自然界里,越是有生存压力,越是容易促成繁衍可能。 在杨安明看来,与其说是王珠兰知道她自己有了身孕,孕激素导致她言行与思维有所改变,不如说是原主身上某方面的无能,还有乱世灾难深深刺激了她。 让她有了一种非要生个孩子,才能真正心安的焦虑感压力感。 也正基于这种想法,她才想着让杨安明把邢花喜好事办了。 杨安明本来也就觉得过几天就会好起来。 毕竟她是刚知道自己怀孕,所以各方面言行有些应激,很多话未必就是心底话……至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说出口了。 哪知道接连几天,王珠兰的情况非但没有改观,反而变本加厉了。 王珠兰变得极其排斥他,夜里甚至要和他分床睡觉。 理由当然是害怕同房不小心可能要导致孩子没了。 杨安明非常抓狂。 却又丝毫办法也使不出来。 杨安明尝过好滋味,自是每次都耐心劝导,说这时候其实没必要如此谨小慎微,希望情况能有所好转。 哪知道说了几次,王珠兰甚至把父母都接进府上来住。 美曰其名照顾她起居。 说起来老两口已经与杨家久不往来。 对自家女儿正是思念得紧。 只是如今杨家深门大户,他们哪怕有心缓和关系,为了心底那点可怜的自尊,嘴上也说不出声来。 王珠兰这一说,他们总算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堂而皇之住进了杨家去。 尤其是岳丈王海强。 他本就是受卫妍威胁才与女儿断绝关系的。 如今师出有名,自是昂首挺胸出入杨家。 “什么,你竟傻到自己开口让他立妾?不,我的女儿身份何等尊贵,你嫁给他已经是极度屈尊!珠兰,这种事只要你爹我活着,就绝不容许他把别的女人往杨家带!” 听说王珠兰竟亲自让杨安明与别的女人好,这个本就不待见杨安明的岳丈又开始发作了! 本来也就杨安明与王珠兰之间偶尔提到之事,经过王海强的大嘴这么一说,顿时整个庄子和偌大青石里都知道了此事。 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甚嚣尘上。 消息这玩意,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就有不同的意思。 而每转传一次,又会赋予它更多的内涵与情感色彩。 甚至会拉扯更多奇奇怪怪真真假假的消息。 有人说杨安明把一个十六岁小娘皮的肚子给搞大了,偏偏正室王氏善妒,死活不给进门,导致那女的去后山的青石坪跳崖自杀了,一尸两命,好不凄惨! 也有人说那女的是个小狐狸精,看上了杨家家产,和杨安明困了几次觉,就塞个枕头到衣服底下,佯装身怀六甲,并以此为由,逼走了被称为蔷薇西子的卫氏小娘子,甚至骗走了杨家开设的各种饭店与客栈酒楼等等的地契和食品配方! 甚至有更邪乎的。 有人甚至深挖王大柱的死因。 说杨安明从来放浪形骸,各种栖花眠柳,与很多女子有染,尤其与大舅嫂蔷薇西子有一腿。 说王大柱的死并非野狗野狼所为,而是因为撞破二人奸情,被杨安明偷袭杀死! 他们从杨安明投掷石头砸中王大柱说起,说王大柱被杨安明打掉一堆牙齿,全是因为杨安明逼迫王大柱休了卫妍,要大舅子把大舅嫂让给自己! 据说在遭遇王大柱拒绝后,杨安明直接用石头砸碎了其脑袋,扔进了野草疯长的深沟,行为极其歹毒恶劣!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是谁在恶意中伤 那些人甚至说,野狗野狼不过嗅着尸体散发的臭味,才将尸体拖出来啃食的! 这些人说得绘声绘色的,简直如同亲临现场。 让杨安明不禁怀疑,他杀死王大柱那一幕,是否有村民经过碰巧看到了! 不过他拥享动态视觉,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如刚刚发生。 他细细审视当时情形,却又并没发现异样。 如果说在附近有人看到了,那就只有他自己与王珠兰了。 除非他说梦话告诉了他人,或者王珠兰出卖了他。 这胡言乱语居然说得和真的一模一样! 令杨安明暗自心惊。 他正琢磨着,那王海强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戳着他鼻子痛骂,骂他臭不要脸,恬不知耻! 既骂杨安明杀了他儿子,又骂杨安明勾三搭四,对不起他女儿。 “你个老东西,在我杨家还敢如此放肆,真把这里当家里了?你敢对我言加侮辱就是作死!” 杨安明勃然大怒,抬手一记耳光就将王海强抽翻在地。 还命人将他拖出庄前痛打了二十大板! 之后彻底驱离,并下严令,自此禁止其靠近明珠新屯,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王珠兰闻讯出来时,王海强已经被他打至皮开肉绽,嗷嗷哀嚎! “女儿啊,你一定要替为父做主!如今你父亲我唯一的仪仗也就只有你了!这虐妻霸嫂还到处勾三搭四的家伙,自恃有几个子,被我教育了两句就对我大打出手,简直无法无天了!” 王海强一见王珠兰,顿时抱着她腿叫屈,说杨安明如何不是,如何为难他这个老丈人! “你怀着孩子呢,跑到这里来作甚?我建议你别替他说情,我是看在你份上才没对他进庄加以阻拦。但他为老不尊,在庄子里胡言乱语,还各种辱骂我!我不杀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你实在闲得慌,就应该劝劝他,修心养性,谨言慎行!” 王珠兰沉默良久才道,“爹你还是住家里吧,别到庄上来了,女儿如今有女儿的生活你不过来时我们每一天都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就各种惹是生非。你这两日都在庄上造谣惑众,我早有耳闻,我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谈谈的,现在好了,受到教训了不是女儿不帮你,实在是爹你做得太过分了!爹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不安生点,你痛改前非,少做糊涂事吧!” 王海强手足冰冷,“珠兰,就连你也不站在为父这边,你个白眼狼,我是白养你些许多年了!” 王珠兰心如刀绞,却强忍泪水,狠了心肠,“把他轰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王海强就此被家丁们轰走了。 杨安明回到房内,王珠兰扑通给他跪下了,“安明,求你救救我爹。他只是老糊涂了,可到底是我父亲。” 杨安明这一次并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搀扶起来,而是定定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言,“你是怕我悄悄派人把他做掉?” 王珠兰居然点头,“是的,我怕。我知道你肯定想过要不要把他做掉,但我也知道,只要我求你,你肯定会于心不忍,饶他一命。” “那你应该起来了。因为你已经求我了。”杨安明边说便扶她起来。 “不,我不起来。你知道我我想说的绝不止于此。都说知夫莫若妻,你把他赶出庄子去的目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你要利用他我不怪你,所以刚才我在庄前没阻止你。但他只是受人所惑,你至少帮我保他一命。” 王珠兰说罢,居然抽泣起来,开始疯狂给杨安明磕头。 “你太傻了,你居然信他是无辜的。哎,谁叫你开了口呢,别哭了,我又没说不答应你,你这样哭,对孩子可不好。” 杨安明一声叹息,把王珠兰搀扶起来,替她吻去脸颊上的泪珠。 王珠兰低泣着,突然紧紧抱着他的脑袋。 杨安明陷入了深深的沟壑里,此后两个时辰都没法抽身而退。 杨安明离开房间时,已经是黄昏向晚。 女人钗横鬓乱,兀自斜倚绣枕,痴痴目送他走出房门,那一脸的妩媚,芳秀难描。 这该死的女人,为了保住这不争气的老父亲,竟然使出这样一招! 杨安明潜伏在王家附近隐秘处时,心里还在嘀咕。 事实上他根本不想饶过王父一命。 如今因为王珠兰这样,他不得不真正答应她。 如今谣言四起原因很简单。 这是有人暗里造谣中伤他杨安明。 当然,其中他弑杀妻兄一事是事实。 这是有人见不得他杨安明势大,见不得他民望飙升! 暗里作祟之人,也就大致可以推测一二。 地方官官朝明的嫌疑最大。 因为杨安明风头基本完全盖过他了。 只是杨安明背后站着杨总兵,想来他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是他可能性事实上最低。 然后就是敌对的陈海,还有申家的申七诚。 陈海自不必说。 与杨安明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申七诚本来应该和杨安明并无冲突,甚至可以因为有共同敌人而成为可以联合的“朋友”。 只是杨安明为了商队,为了一些申昊手里的资源,选择将这个曾经屡屡与自己为难的申家纨绔护在羽翼之下! 申七诚他们就看得很明白了。 这杨安明胃口太大了。 不但要拿有申昊所有的一切除了小命还要拿走申家别的一切。 否则很难解释得通他为什么要护住自己的敌人。 如今申家是头待宰羔羊,谁都啃一口,分一杯羹! 申七诚他们为了向外界证明,申家虽然陷入困境,却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哪怕作出再过激的行为,也不足为奇。 其实关于“谣言”来处,还可以有另一个原因。 便正如现在杨安明捏着窥远镜窥视王家一些动静 如果杨安明杀死王大柱的时候,正有个人有针对性的,居心叵测的盯着杨安明的一举一动! 并且手里必须握着一枚窥远镜! 否则的话,因为监视距离过近,不可能避得过有着动态视觉的杨安明的觉知。 那为什么“谣言”竟造得与真实一幕毫无出入之事,就完全说得通了。 但究竟有谁会盯着原主那样一个废物,还对他进行严密监视呢? “会不会是这样但我一定糊涂了,这怎么可能!” 杨安明心头浮光掠影浮现王珠兰,王大柱,卫妍,陈海,申昊等等人面,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极其荒谬的一个念头!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复活的大舅哥 “不可能的,有点过于荒诞了!” 杨安明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 王珠兰之所以对王海强性命忧心忡忡。 都是因为有人暗暗使坏,恶意中伤杨安明一事。 杨安明打了这岳丈一顿,还将他撵出杨府。 还有什么比王海强这个时候死掉更能让杨安明流于坊间舆论风波的? 若杨安明猜测没错,那幕后黑手很快就要对王海强动手了。 “一直没有动静吗?” 杨安明问早就被他安排守在此间的老幺与裴虎。 老幺答道。“没看到异动,我们两个一直用窥远镜盯紧,丝毫不敢懈怠。” 而裴虎却在这时候低低叫道,“主公,有动静!有人靠近王家了!” 杨安明凑过去,以窥远镜细看,就看到一道身影正不紧不慢走向夜幕之中的王家。 杨安明手一挥,裴虎和他带来的精锐家丁立刻小心谨慎避过那身影的观测范畴,慢慢靠近王家,在外围将王家围住。 杨安明自己则也小心踅摸了近去。 这时候那道身影已经进去了王家。 杨安明轻巧翻墙进去,摸到了王家前厅。 这时候却看到王海强拎着油灯从后面一瘸一瘸走出,对着前厅惊惶怒喝道,“是谁,闯进我家里作甚,是不是杨安明那小子派你来的!” 杨安明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糟老头,都这时候了,还觉得是他杨安明要弄他! 那人嘿嘿笑道,“老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是我,我是你儿王大柱!我回来了!” “大柱你不是死了吗?尸体都埋了但你的声音如此熟悉,却确实是我儿声音说话口吻也像我儿魂魄回来了吗?” 王海强拎着油灯,颤颤巍巍靠近去。 发现眼前人果然是王大柱模样。 “太好了,你还活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儿左耳后有颗痣” 王海强一边说,一边警惕盯着眼前这个“王大柱”,见他一动不动,一脸笑意,这才靠近去。 虽然这时代很多人很迷信,但王海强也还不算老糊涂,知道鬼神不过自欺欺人,眼前的要么真是自己儿子,要么就是别人假冒的。 那人突然出手,直接揪住王海强的衣领,“老东西,你什么意思,你居然不信自己儿子!你是不是怀疑我是假的?父子之间,这点信任也没有了吗?” 王海强一听这声音和口吻,又开始犯迷糊,简直像他儿子王大柱像到十足十! “大柱,不是的,不是我不信你,数月前你的尸体被野狗野狼啃食,你爹我亲眼看到的,还把你安葬在了青石坪上方的苍松下,那位置风水极佳,你肯定不会不满意大柱啊,你是不是在下面过得不好,才上来和爹闹脾气?你别闹啊,你要闹就去找那杨安明,他作为你的妹夫,还害了你这个大舅哥的性命,甚至抢走了你的女人卫妍!” “哼,我当然绝不饶他!你们哪里知道,把珠兰献给天军教主的主意乃是我出的,我到底不好意思亲自把妹子送出去,所以天军教主便让他的手下,一个小头目,扮作我的模样,且为了尽量扮演得像,不露出破绽,我就给那小头目支了一招,让他到了家里就大发脾气,还找人合伙串通,索要赌债!” “目的很简单,你们为了应付我的脾气,又见有人追债,哪怕一开始对假冒之人有所怀疑,至此也会信个十成十!所以那天回家的不是我,是别人!” 说罢,他还松手,让王海强看他耳背,“看到了吗?我是不是你儿子?人是温热的,我也还没死,老东西你可别诅咒我!” “有痣,有痣啊!太好了,大柱,你还没死!天可怜见,我儿还活着!” 王海强看到他耳背的痣,刚才又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温度,终于对这个死而复活的儿子的话语确信无疑。 杨安明躲在窗棂外,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对这位“有痣青年”的话,只信了一半! 他刚才就突的心生一念,猜测过王大柱其实并没有死! 否则没法解释为何有人对他杀了王大柱那天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 但想想就觉得荒诞荒谬。 王父也是幼稚,被他三言两语骗了过去! 他信了对方话语的一半。 信确实有人在假冒王大柱。 却不信那天被杀那个王大柱是临时找来的小头目。 临时工怎么可能演的那么像,一点破绽也不露! 其他人怎么感觉且不说。 杨安明可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他还有动态视觉。 因此有着卓尔不凡的记忆力! 他刚才已经确认过王大柱那天言行,容貌,并无异样! 那天死的一定是原主认识的王大柱! 所以眼前人一定是假冒的! 除非原主认识的王大柱从头到尾就是假货! 否则眼前人绝不可能是真正的王大柱! 而眼前人言行与举止,容貌,也确实与王大柱像到极点! 杨安明看了很久,也没看出异样来! 唯一解释就是。 此人与记忆之中的大舅哥王大柱的关系。 和陈海与替身阿龙的关系差不多。 两人长期交替出现在人前。 导致身边人对这对组合的印象,停留在两个人的所有特征上。 也就是说,看谁都不像假的。 因为扮演“王大柱”与“陈海”的角色,长时间里,一直是两个人,甚至多个人! 但这个年代,又哪来这么多需要替身的存在? 这一刹那间,杨安明突然明白过来,只怕眼前人就是陈海! 而陈海甚至就是王大柱! 陈海一人演三个角色! 天军教主,周泰明,王大柱! 难怪他要用重甲头盔,还有驼背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模样! 事实上时间给过他很多提示! 如此王大柱也喜欢研究生产! 比如王大柱也不能人事! 比如王大柱也游手好闲,时常尽日难见踪影! 但很明显替身不好找! 作为陈海时,有个替身阿龙。 作为王大柱时,也有个替身。 唯独作为周泰明时候,没有替身。 当然,又或许是从宫里出来的他,深谙权力的力量,忌惮替身掌握权柄,将自己反噬。 第一百八十章 王大柱的要紧事 如此说来。 真正的王大柱,在周泰明走马上任那会,可能已经死了。 他对王珠兰心心念念,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陈海的真实模样,仍然成谜! 而眼前这个“王大柱”,之所以对杨安明杀了王大柱一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无疑是他实在想要将王珠兰弄上鹰愁涧! 所在在替身会王家要把人带走时,他拿了窥远镜一直在远处监视着! 这才会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有个个主要疑问在杨安明脑海里盘旋不去! 第一就是当时为何陈海没采取措施弥补。 杨安明猜测是陈海另有要事,没办法继续做些什么。 第二是卫妍上山,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兼有陈海与王大柱双重身份的他,和想把王珠兰纳入后宫一样,把卫妍也弄到鹰愁涧作为珍藏,化作笼中鸟? 哪怕他其实满足被掳上山的女人的法子是疯狂鞭笞她们! 只是为何又让她跑了! 看来卫妍说不定知道些什么,答应嫁给王大柱,也是满腹算计,另有图谋! 还有一个重要疑问就是: 此人扮演陈海,扮演周泰明,是为了掌握与控制黑白两道。 他扮演作为出生于普通的富农家庭的王大柱,究竟图谋什么呢? 要是为了王珠兰,他直接掳走就是了,何必辛苦扮演一个不堪的富农之子?。 一个杀人如麻的反贼还诸多讲究作甚? 这时候却看到王海强突然将王大柱往外推搡,“大柱你快走,虽然你还活着我很开心,可是你现在恐怕不得不走,离开这里,那杨安明如今要手段有手段,要权势有权势,要钱也有钱,要是他知道你还活着,只怕对你不利!” “我为什么要走,我不走,况且我是有重要事情要办才回来的!” 王大柱反手一扥,摆脱了王海强的手,还大喇喇坐在了藤椅之上。 他抚着扶手,再看看王大柱一身新装,阴恻恻笑了,“老东西,最近阔了呀,家具全是新的奢侈货色,就连衣服,也都是奇奇怪怪的,是珠兰那制衣工坊特制,珠兰给你送过来的吧!” 王海强顿时心生不安,“大柱,你少打趣你爹我了,其实就是最近家里少了几张口,家里有点闲米,我给粜了,换了几个银子,在集市上看到新衣服和这些家具,想着也买得起,就买了” “你给我闭嘴,把这身衣服脱下来,还有珠兰送你的所有衣服都给我拿出来,全部,要快,听到了没有?” 王大柱大声喝令道。 王海强慌了神,“儿啊,你又怎样啊?这不是珠兰送的,是我买的” 啪! 王大柱一巴掌抽了过去,厉声喝道,“你个老东西,你给我闭嘴,你也配穿珠兰送的东西,你是不是想死!” 王海强不敢多言,赶紧把衣服都抱了出来! “可惜了,都不对我的尺寸,但拿来收藏还是可以的,老东西,我这次回来,可是有正经事要办,有个要紧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王海强小心翼翼问道,“是什么事情?” 王大柱喝道,“当年那个孩子,你送哪去了?” “什么那个孩子?儿子啊,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了王大柱的话,王海强眸中瞬间闪过一抹恐慌,浑身似乎都在颤抖,但他强压心底惧意,强自镇定。 “不知道什么意思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耍的那鱼目混珠之手段?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我?你长什么样?珠兰又长什么样?”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可以离开了,反正你也是天天不沾家,你还回来干什么!” 这对父子,说着说着,突然画风变了,从和睦相处到反目如仇! “你不说我也知道,正在流波乡与福王家宝贝儿子朱由盛卿卿我我的梅雪,我的好表妹,你说,她是不是那个孩子?” 王大柱冲上去揪住王海强的衣领,厉声喝问! “什么是不是那孩子,她是你表妹!”王海强脸色不安之色更甚,大声说道。 “看来是真的了,你宁愿把自己亲生女儿送给白莲教的余孽也要将珠兰养在身边,你就是当年护送她逃亡之人,那玄字号信物,是不是就藏在我们王家?你宁愿联合白莲教余孽做局把珠兰嫁给一个乡野竖子也不便宜自己儿子,老东西,自从你看出我对珠兰心意你就处处提防我,你赶紧把信物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王大柱狞狠逼视王海强。 王海强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怜悯看着王大柱,“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傻孩子,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脑子不清醒了?” “看来你是死活不开口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和那梅家老猎人就是翠邙野佬!当年那镖车是你还是他劫的?多半是你吧,你看到那小子对珠兰百般纠缠,故此把卫妍扔在他跟前,想让他移情别恋,只是你没想到,那小子和我一样,对珠兰痴心一片所以你那时改变主意了,不情不愿却终于同意了他们婚事还设法把卫妍弄到我手里,想打消我的心思你们既然知道我的心思,既然提防着我,自然也应该猜出你们儿子早就死了,而游学归来的我,其实不是你们儿子!” “不不不,你在胡说说什么呓语,我的儿啊,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儿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肯定是在外边压力太大了,也是我这个父亲不够负责任,刚还轰你走,让你都有些精神恍惚,尽说胡语,我不赶你离开了,回来了就好好主意调养一番你一定饿坏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晚饭” 王海强边说便转身要去厨间忙活。 王大柱脸上阴险狞笑,“你不肯说老实话,总有人会说老实话的我早就料想过这结局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了,就让我来做今天我来这里该做的要紧事你死了那小子嫌疑最大,嘿嘿,你说我要是以他的模样把你杀了,百姓的口水会不会将他活活淹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梅老爹的偷袭 “逆子,你竟敢弑父!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胡说八道便也罢了,你还敢对为父的动手?” 王海强怒斥说道。 杨安明静静看着听着,很多不解之事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明白,王大柱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而王海强,之前就好像一个难以叫醒的装睡之人,此刻听眼前的王大柱这样说,他似乎也知道此事断难善了,也不装睡了,他回过身来,双目喷火,死死盯着王大柱! 如今的他,一改之前木讷愚拙的小老百姓模样,浑身气势霎时间凌厉起来,如同一头被老虎弄急眼的野牛,火性彻底起来了! 杨安明从没见过这样的岳丈,浑身充满了凛然杀气! 由此可见,王大柱所言非虚,这王海强确实是个高手! 那王大柱其他的话十有八九也是真的了。 梅雪才是王家女儿? 仔细想来也是有可能的,梅雪竟那么热衷刺绣。 说起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也好,说是碰巧也罢,反正梅雪就是喜欢刺绣! 但这样一来,杨安明不免要犯嘀咕。 如果是那样,王珠兰到底又是谁的女儿? 那玄字号信物又是什么玩意? 牵涉什么样的秘密? “到我抓了姓梅的再严刑逼供也是一样的!倒是你,姓王的,我之前天天父亲长父亲短的叫你,你竟不当回事,非要我骂你老东西才舒坦一些!你是乖乖伏地授首,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 王大柱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薄皮面具往脸上一戴,登时栩栩如生就是杨安明再现! 哪怕是外面的杨安明看了,也惊叹不已! 太像了! 竟然严格按照杨安明模样打造的面具! 如果杨安明不是有动态视觉,一定时间里只看容貌的话,恐怕也无法看出异样! 杨安明能画出活灵活现逼真至极的画像,却自叹没办法制作出如此相似的面具。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制作这面具之人,显然在这方面的造诣达到了炉火纯青境地。 王海强往兜里一掏,取出一根精钢链子,链子两端都带有尖刃,死死盯着王大柱,原来他竟早有提防! 他冷冷道,“动手之前,我要问一下,我儿何在?你是不是在他当年出外游历期间已经对他狠下辣手?” “不装了吗?没错,当年他外出游历,边走边学习与记录,这本《农事杂论》就是他求学所著,终为我所得你要怨就怨你儿子,毫无城府,随便相信别人,说什么家有貌若天仙妹子,说这里依山傍水,多么宜居!最巧的还是,你还是我找了很多年的人!” 这恶人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本手稿,赫然便是富农王海强儿子王大柱游学所著之《农事杂论》。 “好贼子,你好生歹毒,竟敢戕害吾儿,都怨我,以为你只是游历导致性情大变,始终心存侥幸,以为就是我儿,苦煞我多年一直装傻扮愣贼子狼子野心,害了我儿还想打珠兰主意!我跟你拼了!” 王海强睹物思人,目眦尽裂,恶意狂飙,咆哮着向那恶人奔去,手中的链子刃抖动,如同一尾歹毒灵蛇袭击恶人胸口! 岂料那人竟不躲不避,任凭链子刃击中胸口位置! 王海强不意这厮竟如此托大,心头狂喜,“是你找死” 随即他顿住。 那链子刃末端竟从那人胸口滑落。 他惊骇失色,“这是嘶,你胸口位置到底藏了什么?” 杨安明在外面看得分明,暗忖果不其然,此人确实是陈海,身上穿着一袭玄隐甲,刀枪不入,水火难侵! “想不到吧,我衣服里头,可穿了顶级软甲!为感激你养我数年之恩,现在就让我送你去泉下与你乖大儿团聚!” 陈海说着,赤手空拳就冲了上去! 他有软甲傍身竟然完全无视对方攻击! 王海强武器刁钻,本来极为难以对付可此刻被陈海视若无物! 杨安明弯弓搭箭,却始终没有出手! 因为大概只有眼睛才是对方破绽所在! 而陈海始终背对着他! 王海强的身法灵敏,连连躲过陈海几次攻击! 这时候二人把大厅里的东西都弄得七零八落! 便在此时,陈海面对着杨安明方向。 杨安明正要出手。 突然后面又扑出一人,气势汹汹袭向陈海! 杨安明一看,是个蒙面人,但身影太过熟悉了,细看却是梅老爹! 原来就连梅老爹也躲在了一边,见王海强不敌陈海,立马跳出来帮忙。 杨安明见状,立马就要跳出去帮忙,毕竟梅老爹身手矫健与王海强不相上下,再加上自己,要放倒陈海,那简直是十拿九稳! 哪知道他才扑出去,事情倏地有了突变! 梅老爹正与王海强并肩作战,本攻向王海强的武器,突然转向,猛地刺入王海强腹中! 事出突然,杨安明扑至时,王海强已经惨叫着捂着肚子,他面色苍白,难以置信盯着梅老爹,“老朋友,你竟助纣为虐你你不,你不是老梅,你到底是谁?” 陈海与梅老爹正要对王海强痛下杀手,突然看到杨安明,不由得面色大变! 陈海厉声喝道,“并肩儿上!杀了他!那就是那个祸端!屡屡坏我好事,令我诸事功败垂成!” 杨安明勃然大怒,他施展动态视觉,并且手中刀前突能冲,瞬间漫出九个刀刃扑罩陈海与“梅老爹”! “不好,是真九点梅!快撤!” 陈海识得厉害,选择立马掉头就走! 随即哎呀一声,杨安明这一刀还是重重落在了他的背部! 他身穿软甲,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冲得他浑身气血急剧翻涌,张口就吐出了一口老血! 这小子气力又是见长! 陈海不敢迟疑,撒腿就跑,径直奔向内堂方向,转眼间没了踪影! 而“梅老爹”则看到起码三个刀尖明晃晃极速冲向自己! 竟给他生出一种绝对躲不过的无力感! 谁知道眼一花,刀尖又复散去,竟是一道幻影罢了! 他正惊魂甫定,杨安明已经再次出手,长刀刺入其腹部,位置恰好正是其刺伤王海强的位置,将其放倒!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神机门师兄弟 杨安明冷然道,“这一刀是本钱!” 随即又是一刀刺入对方腹部,“这一刀是收点利息!” “梅老爹”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眼眸猩红如猛兽,犹在死死盯着杨安明! 裴虎等人早就冲了过来,利索将其摁住,缚住手足。 杨安明给王海强处理完伤口。 王海强显然有些羞愧,但嘴还是很硬的,“你小子虽然救了我,但你别指望我会感激你,还是那句话,你最好珍爱珠兰一生,否则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吧,老东西,如果不是珠兰求着我救你,你就是倒在我跟前,我也懒得过问些什么。” 杨安明也没有好脸色给他! 这老东西! 还真是“王大柱”那句话,不叫老东西这为老不尊的家伙估计浑身都不舒坦! “罢了罢了,今天到底是你救了我拿着吧,这玩意送你了,算是换你人情!” 说罢他抛过来一枚古香古色的玉佩! 杨安明一怔,抬手接住,而王海强已经转身走进了内堂,还砰的把门关上了。 杨安明暗忖这老东西脾气还这么火爆! 也不多言,押着“梅老爹”回到庄子上! “梅老爹”当然是个假货! 面具底下是个面如重枣的四旬汉子! 杨安明把他面具摘下来研究。 他逼问对方为何要与陈海串通偷袭王海强。 这厮嘴犟得很,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杨安明怒了,打算让裴虎的人给他动一动刑。 铁匠却在此时正好进来打算说冶炼方面的事,看到那人,不由得一怔,“于重华,小师弟是你吗,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子” “邓景明,你这个叛徒,你害得师门被灭,你居然躲在这里,我为了找你辛辛苦苦十几载,皇天有眼,总算让我找到你了!” 被打铁匠称之为于重华的汉子见到打铁匠,十分激动愤怒,不顾身上伤势,挣扎着奋力扑向打铁匠,要与他搏命! “我是叛徒?不是你和宇文桓约我去镇上喝酒,结果宇文桓和我说改时间了,提前点去你们都没有去,我回去的时候,神机门成了废墟,你们全不见了,见尸体都没见着!后来有人告诉我,当时有几个锦衣卫到了镇上,还带着一堆官兵进了山我以为你们都死了,我查了好些年都没查到头绪,便留在了这里,凭着记忆,打算将学到的东西都用出来,并以此为基点,尽量还原“神机”之美!可惜我只学了制作器物,且也只是学了些皮毛!” 打铁匠越说情绪越低落。 杨安明这才知道这与自己关系莫逆的打铁匠名叫邓景明,与这个假扮梅老爹的于重华,是什么神机门的弟子! 也难怪打铁匠不待见官府,原来是身上有如许故事! “少在这里演戏了,我们约好了日落一起去喝酒,你晌午就去了不说,你还不喊上我和宇文桓,你还说你不是叛徒?师傅,几位师叔,宇文桓,那么多神机门弟子,都死了,上天有眼,让我活下来!这是要我来找你索命的!” 于重华被裴虎等人摁住,仍是激动难抑,抵死挣扎,要扑向邓景明! “那肯定是有误会,但宇文桓确实跟我说提前去,晌午在镇上汇合!你小子,快帮他把伤口再小心处理一遍!这是师弟,我们同出一师,我学的是打造器物,他学的是一些旁门左道,但最擅长易容伪装等,你小子喊得我一声老哥哥,也得喊他一声老哥!好了,你老实点吧哪怕要拼命,也得先把伤治好了才有气力!” “最好是真有误会,否则有你无我!”于重华发现自己伤得确实厉害,只能听从邓景明的话,乖乖让杨安明给他处理伤口,“这小子速度真快真狠,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刀!” 他对杨安明颇为佩服,见邓景明确实不像说谎,这才改变了态度,杨安明再问他什么,也基本回答出来。 原来神机门被灭门后,他也开始到处寻找灭门之人,灭门原因,还有就是到处搜寻“叛徒”邓景明! 那陈海是他的一个大主顾,他这些年一边找寻仇人,一边凭手艺营生。 陈海关照了他不少生意。 “会不会是陈海灭了你们这个匠人之门?” 杨安明给于重华认真处理好伤口后,正色问道。 这神机门听起来是个匠人传承,门里出来的都是些能人异士。 陈海本就是宫里出来的人。 能带领指挥几个锦衣卫一点也不奇怪! “也不无可能,灭了神机门,小师弟便傻乎乎的给他办事,典型的把你卖了还替别人数钱!这陈海最需要这么一个随时能替他换容的小能手!” 邓景明数落于重华。 “既然他的假面都是你制作的,那么,你有没有见过陈海真实模样?” 杨安明好奇问道。 于重华说道,“他不就是周泰明吗?” “这么说,他周泰明那张脸不是你制作的?” 杨安明迷惑问道。 “不是啊,所以那不是他真正模样吗?”于重华反问道。 “可我听说他有一张脸是个虬髯汉子。” “什么?!虬髯汉子?” 邓景明与于重华竟异口同声问道。 “可惜也是别人说的,我不知道具体模样。” 邓于二人对视一眼。 邓景明迷惑道,“难道是宇文桓?他不就是个虬髯汉子?难道他才是叛徒,是他惹来锦衣卫与官兵,灭了师门?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容易之术也说得过去,毕竟制作面具需要大量时间精力。而他一直在谋算别人,假冒别人,没有时间干这种事,而且他到底不如重华专精!所以还是依赖重华。” 两个人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一对师兄弟,如今总算握手言和。 “如果没有更多辅证,且不去专门讨论这个了,我希望老哥哥能赶紧给我多打造几套装备,我近日用得上!” 杨安明说道。 邓景明一下子明白了杨安明意思,“你打算拿下申家了?那师弟先好生将养。我去打铁了!” 杨安明确实是这个打算。 申家是一头肥羊! 他不是要咬两口,而是要全吞了! 申家人的危机感还是正确的! 杨安明如果不是害怕申家死士会抵死抵抗,导致己方,也不会非要装备上好装备不可! 第一百八十三章 洗劫申家 邓景明带着一大堆铁匠,在赶工打造装备。 杨安明则和王珠兰说起了他在王家所见所闻。 “你问我父亲给你的这枚玉佩的来历?奇怪了,这种古旧的玉佩,按理说属于传家宝级别,我从小到大,竟从没见过什么我不是我父亲的女儿?我不是我父亲的女儿那我是谁?你肯定是听错了。” 杨安明见王珠兰一问三不知,知道她全然蒙在鼓里。 但也总不能给王海强上刑用强,逼迫他说出些什么来。 这事也就只能暂且搁住。 “杨爷,你可真是神人呐!只根据我话语描述,以及边看边给出更正改善建议,就把他看到过的陈海真面目画出来了!” 张鸣金虽然曾是陈海的替身,如今对杨安明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境地! 杨安明不但窃取了陈海的山寨和天军,还有这等能耐! 以前大家把教主当神看待,如今看去,也不过如此,在杨安明跟前处处吃瘪。 杨安明拿着画像找到邓景明与于重华。 邓景明吃惊道,“这确实是宇文桓的画像!想不到此人竟然神机门内奸!灭门之人一定是他引来的!” 于重华叹道,“看来宇文桓这张脸有可能也是假的,当初能不被我看出破绽,除非是恩师亲自打造的” 三人均是猜不出神机门为何要被灭门。 按理说能工巧匠应该是宝贵资源。 杨安明只能认为,在当时情形下,要么是陈海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不想神机门继续存在,要么不想其他人得到那东西,要么害怕他得到的消息被泄露出去。 “难道和魏阉转移出宫去的宝藏有关?” 杨安明百思不得其解。 询问邓于二人,二人也一头雾水。 那或许是他们恩师才知道的真相了,故此才被灭了门。 毕竟很多藏宝地是需要一些能工巧匠来设立和打造各种机括机关一类的东西。 于重华虽然伤势有点重,还是凑到冶炼工坊那边和邓景明探讨如何追寻叛徒的踪迹。 杨安明也是安排老幺留意陈海消息。 如果他真是魏阉亲信,还是神机门叛徒或者奸细,说不定看过完整藏宝图,甚至藏宝一事本就是他负责的虽然杨安明也不知道为何他还要寻找藏宝图各部分碎片。 或许藏宝地有两处以上,陈海只知道一处的所在,藏宝图指向另一处? 这一猜测很快得到了一定验证。 接下来日子里。 杨安明开始花钱购买马匹,打造精良装备,以备不测。 并且招募附近的流民饥民。 一来,稳定民心,二来扩充自己的力量,一边一边训练一边保证工坊顺利运转,做好粮食生产。 才过了一段日子,老幺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杨安明一直命老幺盯紧沈红衣,却没发现她与周泰明联络。 这次消息,说是有一拨义军,有一万五千众,正往崖山县方向而来! 据观察,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崖山县! 且他们匆匆赶路,如非必要,甚至都不怎么劫掠沿途的大户人家。 不但如此,他们还配备了足够的粮草,其中核心人员的装备也是一流! 这根本不像寻常义军该有的特征! “肯定是陈海的手笔!说不定他从宝藏里拿出部分钱财,从崖山县之外招募了义军,还武装了一番!时机也挑得很好,正好是杨总兵率领大部队离开以后。” 杨安明明白过来。 王二首义后。 陕西府谷王嘉胤,安塞高迎祥,汉南王大梁等人,亦纷纷揭竿起义。 远近农民起义热情高涨! 而甘肃东部早就已经成了燎原之势! 是以陈海最近竟另辟蹊径,在崖山县之外发展了一支队伍! 杨安明严阵以待同时,竟有些隐约期待! 他手里的人马,虽不过万,但训练有素,其中还有数千官兵和私兵改编,配备也不错,也算是精良之师了。 不经历战火洗礼,他的队伍如何蜕变为真正的精锐之师? “快,他们还有三四日才抵达崖山县,我们即刻启程,以陈海天军余孽的名义,突袭申家!” 杨安明带着陈海的黑龙铠与盔甲,率领三百余精锐,装备良甲利刃,骑着快马,以天军之名行军,将申家洗劫一空。 遗憾的是,因为申九宏与申七诚的对立分歧,如今申家申七诚当家,部分申家资产已经被申九宏转移。 但也正因为这样,大大削弱了申家抵御劫掠的能力。 权力中心转移了,可私兵转交的没多少虽然他们私兵也不多了。 如今抵御杨安明这支队伍的申家私兵,死士只有百余人,其他都是申七诚初掌权后招募的普通家丁。 饶是如此,还是有七百多人! 当百余死士浴血奋战死亡,其他人逃的逃,投降的投降,让杨安明的队伍涨到了七百余人。 他们对申家并无忠诚之心可言。 甚至带着“天军”找到申家物资房与粮仓。 申七诚见“天军”悍猛,在一众心腹与护卫簇拥下逃亡离开! 杨安明不但多了人马,也多了人手搬运。 “杨爷,干得漂亮!您请这边走!我们申家的藏宝库在这个方向!我倒要看看,这些年申七诚到底弄到多少宝贝!” 申昊亲自引路,带杨安明偷家。 杨安明收获满满。 盘点所得,众人喜笑颜开。 黄金万两,银子二十万两,粮食两千石,各种兽皮三千余张,武器防具上千套,猪马牛羊等牲口千余只,家禽数千。 另外从藏宝库搜到夜明珠十对,珊瑚玳瑁等一大堆。 除了粮仓,申家另有好几个仓库,里面全是上佳的绸缎、布匹、药材,包括来自各地的各种商品,奇珍异宝,书籍。 杨安明令人一股脑儿彻底搬空,满载而归。 申家可是远近最出名的大户,陕甘一带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 要不是银票风波,申家耗了很多物资去抵债与变现,只怕囤积的东西更多。 杨安明甚至相信申九宏手里握着更多的好东西。 申九宏掌控申家那么久,权力变迁了,肯定没少把好东西昧下! 话又说回来。 杨安明回到鹰愁涧,心满意足看着那么多的收获,味到了给人抄家的别致快感! 难怪这战乱时代,人人都喜欢劫掠富贵人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越乱越好 很多物资还在路上运送,源源不绝通过山林地带,隐秘进入鹰愁涧。 杨安明不由得感慨,这感觉确实太好了! 这时代,社会的财富本就集中在各种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的手里。 打劫一下就到了自己手中! 义军能快速壮大,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都说悲剧就是把美好东西毁了给大家看。 农民起义军的激昂士气,何尝不是很大程度上看压榨自己的阶层被劫掠,跌落尘埃,被打回原形? 甚至把财富平白揣进自己兜里? 而此刻,杨安明不禁对之前占领鹰愁涧与摩云岭心生迷惑想法。 杨安明通过占领这两个贼窝得到的东西比起申家巨大财富和殷厚家底,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差远了。 沈红衣或许是因为没有劫掠百姓才没什么资源。 但陈海多年来的家底到底是藏在了哪里,还是直接挥霍掉了? 杨安明犒劳将士,休整了一天。 而探马来报,说那些义军到了崖山县边界。 但他们并没有急着行进,而是暂驻下来,在附近扎营休整,并且开始大肆劫掠周围的大户人家! 杨安明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挥挥手示意探马退下。 裴虎试探性说道,“我们要不要立马去奔袭他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同时把他们手里的物资劫掠过来?要是等他们做好充分准备,恐怕对我军不利!” “不要着急,他们人虽然多,却都是些饥民流民,是没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只是陈海非比寻常之人我们知道的道理,他肯定也懂,但他还是把人弄到附近来了,显然他是有恃无恐!我们不能贸然行事,否则容易造成大量人员伤亡!” 杨安明分析说道。 “是的,主公说的是,我们还是打探清楚了再说。” 裴虎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在犯嘀咕。 他暗忖主公肯定是劫掠申家后,有点上瘾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下推脱不打这支义军,这是打算等对方把附近大户都清洗一遍,再去做后面这个黄雀,将他们聚集到好东西全然抢过来。 这样不用自己劳心劳力到处奔波,还不用与被劫之人结怨,讨贼后还能赢取人心! 主公真是太英明了! 杨安明见裴虎等人表情就知道他们心底怎么想。 却没有解释。 或许自己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吧。 但他确实也担忧,陈海指定有什么压箱底的大招,正在酝酿吟唱,等待释放! 又过了数日。 远近的大户被那支义军全然洗过了一遍。 知县官朝明也找到了杨安明这里来。 “这些流贼实在太过分了!除了东野望,我县的大户的家底,基本都被他们劫掠一空,杨爷,无论如何,这次得劳驾您亲自出马,将这波流贼歼灭!” 也没多久不见,可杨安明吃惊发现,如今的官朝明,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杨安明说道,“这事好商量,这流贼肯定就是要除掉的,否则我这里也迟早被惦记上,只是官县令为何憔悴如是,难道是最近事情太多了?看来这官也不好做啊。” “哎,别提了,都怨那陈海,带着一众余孽,奔袭临洮申家,把申家翻了个底朝天!那陈海原就盘踞在本县,据闻前两天很多物资也是运进了本县山林!如今临洮那边给了本县莫大的压力!” 官朝明听杨安明这么一说,顿时跟杨安明诉起苦来。 杨安明暗暗好笑,也只能装模作样安慰一番,并表示不日自己就要出兵击溃那股子流贼! 当然,末了还不忘隐晦暗示军粮军饷有些短缺,导致民兵们状态不太好。 官朝明也是个懂事的,立刻拨了一万两银子和一批粮草给杨安明。 杨安明这段时间并没打探到陈海消息。 陈海上次妄图假扮杨安明弑杀王海强未果,随即飘然远引,不知所踪! 当时裴虎他们箭矢如雨,却难以伤身穿玄隐甲的陈海,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裴虎他们其时备受打击,只能冲进屋子里抓走于重华。 老幺的人一直盯着沈红衣,沈红衣看着终日到处打探,却也没有找到陈海。 杨安明有些怀疑她只是装模作样,在演戏。 杨安明也跟于重华与邓锦明打探过,却不到陈海底牌。 只知道当初化名宇文桓的陈海,在神机门所学斑驳,几乎什么都捣鼓一下。 但看着是博学,可泛而不精。 杨安明想起以前申昊与朱秋双的话。 这陈海曾经进过龙虎山,还偷了龙虎山的镇山宝物。 没准还真会一些什么阴损招数。 所以他尤其提醒自己随时要警惕注意。 他在确认那支义军没有转移兵力,自己后方无忧,便出兵攻打之。 一万五千义军,确确实实是乌合之众,战斗开始不久,就被杨安明得人马冲击德七零八落,开始溃败,最后直接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不但又有三千余人投降杨安明,就连他们劫掠来的财物,也尽归杨安明所有。 “主公,你真是英明神武!这一次又是大丰收啊!这几天他们把富人财物都搜刮一空还有他们为了逃亡而丢弃的武器与防具,真是便宜我们了!” 杨安明虽也欢喜,却有些难以置信。 这赢得太容易了。 简直和摧枯拉朽没两样。 难道这不是陈海的手笔? 单单就是来给自己送的资源与装备的? 不数日,又有消息传来。 这溃散的流贼又在西面出现了! 他们重新聚合为万人队伍,甚至又不知道从哪里捣鼓了一些装备,像模像样,继续作乱。 杨安明过去攻击的时候他们又一次溃败而逃! 杨安明这次聪明了,盯着他们那些头目下手,抓了几个领头的。 “杨爷饶命啊。事实就是有人出钱给我们首领,支持我们起义!那人每次都神秘兮兮找上我们的首领!至于是什么人,不得而知,据我们首领刀疤所言,那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们到处打劫作乱,让远近越乱越好!这是真的哪怕抓住我们首领刀疤,也就只有这样的答案!” “那人肯定是陈海或者他的人!看来只有抓住刀疤,才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杨安明嘀咕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孵化渡渡鸟 “杨爷,那些画绣真不赖,能送咱家几套吗?” 这天阴公公在官朝明的陪同下,突然跑到明珠新屯做客,开口就管杨安明要几套画绣。 “公公都开了口,在下敢不答应?公公只管把画的要求说一说。” 杨安明说道。 看样子这巡按御史是差不多得离开了。 阴公公缓缓道,“要一幅锦绣山河,要一幅吐哺颂,要一幅鹏程万里,要一幅凰求凤,要一幅万寿松,还要一幅三年归报楚王仇。” 杨安明听得明显一怔,没料到阴公公竟会要这么多,听起来还这么别有深意,但也没推却,答应下来。 阴公公对他还算颇有照拂。 原因可能与杨安明和周泰明有敌对关系有关。 阴公公明着是来调查巡按御史之死,实则另有所图。 这个光看他索要的画绣配画便知道了。 “尽快啊,顶多十天后咱家就回京复命去了。是了,我见你在维护地方治安方面颇有建树,可有想过入京发展?咱家与你一见如故,愿意给你做个举荐人。” 阴公公突然开口邀请说道。 杨安明吓一跳,赶忙敬谢不敏:“谢过公公好意,奈何那陈海依然于暗中作祟,祸乱一方,此獠不除,安敢远游?” 阴公公笑了笑,也不勉强,“陈海作为魏忠贤余孽,确实是个麻烦,我亦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奈何始终没能寻到他!来日方长,或许总有一天咱们会在京师再相见,甚至成为同僚。 杨安明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试探性问道,“公公,那左思成大人之死一事可有眉目了?” “那厮勾结陈海,而陈海乃是魏忠贤余孽,其明为巡视镇压流贼之乱,实为暗中作祟,为民间义士所斩,实在死不足惜!” 杨安明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阴公公一句话给左思成之死定了性,足见京师那边态度如何了。 王珠兰得知阴公公所求,也是惊诧不已,“这些画绣,除了最后那幅三年归报楚王仇意义难明,余它均是御用绣女的活计,实在要求高一些,就会外包给顾家那些卓尔不凡的绣师怎么会莫名其妙找我们这里来?” “可能是见我们合作所创的画绣有些特色吧,所以想拿几幅回去讨功领赏,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如今福王的人始终没有上门滋扰,或许是知道阴公公想法也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祸。” 杨安明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那位义弟。 他自称名叫木振明,实则是福王宠爱的儿子朱由盛。 朱由盛不来明珠新屯找麻烦,未必和结义有关,但和阴公公肯定大有瓜葛。 当然,也可能是他遇着了于乡野间野蛮生长,性子奇特的梅雪,沉浸温柔乡里,竟乐不思蜀,都多少有些忘了正事? 杨安明说着,又提及阴公公的邀请。 “你婉拒他是对的。光看吐哺颂便知道,阴公公此行也是为了替京师那位寻觅贤能,他分明是要你去当官啊。精忠报国好是好,但如此乱世是了,夫君为何如此果断婉拒?” 王珠兰面上庆幸与好奇之色一览无遗。 杨安明笑着抚了抚她的肚子,但眉宇间始终带着忧色,“都说男儿志在四方,但我如何舍得你和孩子?陈海还在暗中作祟,非要这里彻底乱起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功名利禄重要还是喜乐安平重要? 两者偶有冲突,但也不是不能得兼。 杨安明不愿意进京,其实最主要原因是崇祯帝堪称大明最难侍候的皇帝,没有之一! 三头两日就要换首辅。 虽有雄心壮志,奈何手中可用之人不多。 加之内忧外患,各种政事铺天盖地压来,导致崇祯帝的想法真是堪称“朝三暮四”。 稳定性不大。 况且登基之初就直面魏忠贤那样的人! 想必心中极度缺乏安全感,对谁都很难真正信任。 所以杨安明认为,自己哪怕再有干劲,去了京师也是难有完全发挥的空间,还要被条条框框局限住。 话又说回来。 朱由盛没有找上门来。 倒是费雷拉与科斯塔这两个洋夷人登了门。 而且一进了门就不乐意离开了。 原来二人之前见识了杨安明的武艺与箭术,惊为天人,竟是欲要拜他为师,要学中国功夫! 甚至表示愿意跟随他,只要杨安明把他们就在身边,他们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软磨硬泡之下,杨安明只能把他们留下,加入特训营。 这天风和日丽。 春华也回到了庄上。 “这么些天过去了,那雕卵始终不能孵化,不知道是不是坏的?倒是这些渡渡鸟基本出壳了,仅一枚坏卵没能孵化!” 她带回来了七只小渡渡鸟。 “这也没坏啊,难道需要极长时间才能孵化?” 杨安明对着灯火照了照,发现里面有些许血丝,但进度很低。 “春华作为渡渡鸟之母,如今要忙客栈与饭店酒楼的生意,这些雕卵交给我吧。” 王珠兰戏笑说道。 原来之前杨安明把雕卵与渡渡鸟的卵交给春华,是因为她愿意化身“母鸟”,以体温孵化这些个鸟卵。 孵化器杨安明也不是不能捣鼓出来。 只是这些鸟卵太过珍贵,不容有失,而人体温度稳定,孵化器还要经过实测检验,杨安明才有此选择。 “不行,你怀了身孕,哪有时间精力管这个?”杨安明听了王珠兰的话,如何能应承。 “正是有了身孕,我需要好生养胎,才有时间精力管这个啊!怎么,春华都能做的事,夫君是认为我做不到拿?” 王珠兰坚持说道。 杨安明拗不过她,只能随她。 她的用心恐怕绝不只是要做巨雕之母,而是用来关键时刻起战略性作用。 “这该死的女人,太有心机了!” 杨安明看着她把高岩巨雕之卵搬进房间,之前因看到渡渡鸟幼鸟而涌现的殷悦之意顿时荡然无存。 “杨爷,你真是这个!” 费雷拉与科斯塔看到渡渡鸟鸟崽子,也是惊叹不已,对着杨安明一竖大拇指,没想到杨安明竟真它们孵化出来了。 杨安明笑道,“我就喜欢这些稀奇玩意,你们多与你们的朋友,家族合作伙伴沟通沟通,多把好东西往我这里送,只要是我看的上的东西,价格好商量!” 第一百八十六章 肃王府郡主的邀请 “大明美食不,杨爷店里的美食,no1!杨爷您真有创意,怎么说匠心独运!辣酱好吃,灰常好吃!回头也想去您的店里学习厨艺!” 费雷拉与科斯塔赞不绝口! 最近杨安明店里推出的新式辣款食物,多少人闻风而至。 别说新式菜肴了,哪怕是随处可见的水饺,馄饨,加了明珠新屯出品的辣酱,那个滋味,顿时飙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甚至泡菜加入辣酱,都玩出了新花样! 可恶的是,店里单独开了明珠新屯的特色美食窗口,还出了很多香辣小鱼干。 还有鸡鸭鹅爪翅脖腿,辣味香干,等等。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店里不卖的。 因此惹来客人们疯抢! 离谱的时候,那排队的人能排两三条街去! 一时间香辣食物风靡陕甘宁地区,并有迅速往各地蔓延趋势。 多少商人斥巨资上门求配方求供货。 费雷拉与科斯塔可不知道,这辣酱其实就是从他们佛郎机手里得来的辣椒捣成稀巴烂,或者研成粉末,然后加入各种香料辅料制作而成。 杨安明为了抢先市场红利,才将辣椒弄成面目全非的微末状态。 辣椒辣味远超辣蓼与姜,导致食客蓓蕾大开,陶醉不已,这个时代的饕客,得益于杨安明,竟尝到了超越时代的美好滋味! 面对二人请求,杨安明告诉他们,闲暇之余,只管去店里找春华即可。 他最近有空都在加强特训。 体魄强度进一步提升。 说起来也是奇怪,这身体无论如何滋补强身,锤炼打磨,都是略显清瘦,只是他自己,能明确感觉到体能与力量在进一步加强。 “可能这就是吃不胖体质吧。” 杨安明这样安慰自己。 他养的那些野猪崽子证明素食主义有时候也减不了肥,他的存在证明有时候人确实可以大鱼大肉也不易变胖。 其实这样挺好的,看着偏向瘦削,对敌时容易引起敌人轻视,颇有迷惑性。 数月过去了,那些野猪崽子都有百来斤的个头了。 野猪喜欢集体活动,还是那么喜欢跟着在山野间长跑与各种特训的杨安明。 獾子们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和野猪们结伴而行,到山林觅食。 说是放养状态吧,它们休息总是要回到庄子里。 大概也是知道外面太过危险,容易沦为他人腹中美食。 倒是虎崽子,一直在山林游荡。 见了杨安明和野猪獾子,才出来玩耍,自娱自乐,得意洋洋做它们的猪倌,獾倌。 杨安明回去以后,它们默契往各个方向离开,回到它们的领地去。 杨安明发现它们虽未成年,虽还依赖他的喂养,却也有了咆哮山林的能耐,天天撵着那些野鹿遁兔漫山遍野跑! 也不知道有没有抓到过。 毕竟它们尚且年幼,一切都依赖杨安明投喂,看着更多是在学习捕猎技能,而不是真有捕猎能力。 不过,那只彪甚至开始尝试奴役领地内一个只有三头狼的小狼群,强迫它们给它上供捕猎来的部分肉食! 杨安明有一次看到这家伙在那里受用上好的野羊肉,三只野狼在它身侧讨好的摇头晃脑。 杨安明正训练着,朱秋双又跳了出来,唇红齿白,“杨安明,你过来,我有话要悄悄说与你听。” 杨安明抬眸见是她,都感觉有些久违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去?这么久不见你踪影,我以为你回家里去了呢。有什么话就直说呗,这里又没有外人。” “让你过来就赶紧过来嘛,你身边那些虎崽子总是警惕着我,让人家心里发毛。” 朱秋双装出一副不胜惊恐,楚楚可怜的模样。 杨安明无奈,只能靠近去,“我的郡主大人,您这是又要玩儿什么花样呢?” “我听说连我表哥都屈服于你了,所以想请你到肃王府去参加我的庆生宴。杨大哥,你答应我好不好?”朱秋双央求着低低说道。 “我在这里提前为你庆生就够了啊,跑去兰县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新近冒出来的那股子流贼最近总是在崖山县附近滋扰作祟,我实在是抽不出去身。”杨安明闻言,不假思索就拒绝了。 “你听我说下去你就明白了,我请求你邀请你是表明我珍视你去参宴的态度,哼,你这个人真不识好歹,真不懂风情,我这样一个丽人郡主低声下气求你你都不答应?你可知道,家兄为我庆生,其实就是为了给我挑合适的青年才俊以作仪宾?你想想吧,多少人会去呢?会不会那个陈海也就是周泰明,也必然易容而去?你真的希望我羊入虎口,嫁与那样的超级大恶人?” 杨安明悚然而惊。 还真是极有可能! 陈海可能在神机门学会变化面貌的法子,虽可能不如于重华,但肯定完全可以应付生日宴这样的场合。 如果陈海在兰县肃王府出现,他在崖山县固守又有何用? 他一双虎眸,洞察似的凝视着朱秋双,良久不语。 “你看什么呀,是第一次认识我吗?还是说你终于意识到了本郡主的花容月貌,心为我而醉,魂为我而销?” 朱秋双被他瞅得发窘,玉颊霞染,娇艳不可方物,却犹自不肯避开他的目光,竟大胆与之对视。 “哼,你少臭美了,你虽然长得国色天香,但我杨安明也不是那样的下流胚子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生日宴,到底是谁的主意?该不会是有些人别有用心,故意跟家里提出这样的建议,惹来一堆狂蜂浪蝶,却藉此故意找我保驾护航吧?” 杨安明说道。 “你在质疑我啊,你也不想想,你我年纪相仿,别人十六岁就嫁出去成家了,到我这个年纪都为人妻为人母了,我家里为我终身大事操劳,想尽快为我觅得好归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不这样才不像家里人呢。” 朱秋双红着脸辩驳。 杨安明做声不得,半晌才道,“那好,我应承了,宴会定在何时?我得安排安排,然后咱们出发,前往兰县。” “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我帮我度过这一关呢,宴会定在十日后。你放心吧,还有时间。” 第一百八十七章 陈海的阴谋 杨安明把各方面都交代好。 结果探马又来报,说流贼集结到一处去了! 甚至他们起了个响亮名字,叫做灭明会! 杨安明一听就气笑了! 他名字是安明,这些人灭明,那岂不是要和他过不去? 他一看距离十日之期还剩六天,时间还来得及,便再次挥师讨贼! 这一仗,他追着那灭明会的首领打,并成功将其击昏摔下马,将其生擒活捉! “说罢,这里面的,是谁让你到处劫掠作乱的?目的何在?” 杨安明一盆冷水下去,一下将那昏厥的首领激醒,厉声逼问。 为了让对方迅速指认出陈海,他还分别画了陈海几个身份的画像。 哪知道这首领睁眼看到他,顿时惊骇失色,浑身哆嗦颤抖,指着他,“你你你是你你竟然是杨安明?” “是我怎么啦,你难道认识我?快看看画像,到底是哪个指使你祸害百姓,扰乱这一带的!否则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杨安明厉声呵斥,出言威胁! 首领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他漠然道,“我不认识你,我只是很吃惊我被这样一个后生生擒活捉没有谁指使我,是我看不惯那些大户,所以誓要他们付出代价。我这人敢作敢当,既然技不如人为你所擒,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那就拖出去斩了!” 杨安明森然说道,同时手一挥,示意手下将那首领拖出去斩了。 “你真要杀我?你怎么能杀我?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首领急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你不打算交代,我也只好让你尽早解脱了!” 杨安明冷然说道。 “姓杨的,你别以为我徐华瑾是好捏的软柿子你要是敢杀我,我弟弟徐华清肯定要跟官府告发你!我死了你也逃不掉!” 杨安明见其如此,心头益发明白过来,不再多问,命人把徐华瑾关押进黑牢深处。 裴虎讶然道,“主公,你不继续逼问他们作祟意图?陈海必有阴谋,您此去兰县,只怕他们会继续兴风作浪,惹出更多事端。” “你怕什么?你没看到徐华瑾看到我时候,身如筛糠,后面还威胁我,说要告发我?这说明什么?” “裴虎愚昧,还请主公明言!” “说明陈海他们是假冒我的样子去指使他们上蹿下跳,处处作妖的!这徐华瑾万万没料到把他抓住的人就是指使他作祟的人的脸,是以始终不敢多言,怕我杀了他灭口。”杨安明嘿嘿冷笑道,“这厮可真阴险,事后如果朝廷震怒,查下来,那雷霆怒火必然要落在我杨安明身上!” 裴虎也是听得心惊肉跳,“恐怕果是如此!那陈海真是诡计多端!不知主公有何应对之策?” 杨安明眸中狡黠之色闪烁,“你稍等一下。我有些画作,是别人急需的,一会劳你给送去。” 说罢,他走进了书房。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再次走出。 交给裴虎一些画作。 裴虎接了画作,领命而去。 同时杨安明命人继续对徐华瑾继续拷问! 他自己则在后院散步,他种植在这位置的各种作物,如今长势格外喜人。 不过他始终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审讯室徐华瑾的动静。 “杨安明,你的事情安排好了吗?我们出发吧,虽然汗血宝马神骏非凡,但此事宜早不宜迟。不然我这个庆生宴主角迟到了可就落人笑柄了。” 朱秋双突然风风火火冲进来,催促杨安明启程前往兰县。 “再等等,你没听到吗,我还在审讯抓来的流贼头子呢。”杨安明一边说,一边听着审讯室动静,听着被逼急了的徐华瑾在各种破口大骂。 “那好吧,那再等一天,明天我们就出发不过,既然有人在严刑逼供了,你何不随我出去走走,解解闷?我跟你说哦,我们肃王府也在崖山县新开了饭馆,我带你去尝尝,你给指点指点。” 杨安明拗不过她,只得应承,又好奇问道,“你们怎么也跑到这边开饭馆?” 邢花喜告诉过他,说最近崖山县的餐饮店,就好似雨后春笋似的,不断冒出来。 这些人甚至不论盈亏。 说白了就是没有客源,亏本经营,也一定要在崖山县开一家餐饮分店。 “还不是为了顺应形势?这都是为了就近跟你们取经,学习经营之道,谁让你们如今是餐饮方面的领头羊?” 朱秋双说到这里,又满目期许说道,“负责那饭馆的可是打小看我长大的枝绪姐,你给她支支招,回头我庆生宴上,她指定说你好话。我们要教那陈海似黄鼠狼拉王八那样无处下手!” “那就去看看吧。” 杨安明和朱秋双出了门,并驾齐驱,径往县城。 在庄外窥伺的一双眼睛,看到杨安明与有说有笑的朱秋双亲密出行,瞬间变得猩红怨毒! “这该死乡野村夫!处处坏我好事,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的!” 陈海盯着二人远去背影,听到杨安明谈笑风生,三言两语就撩得朱秋双娇笑连连,心里极度不甘与怨恨。 他甚至愤怒低咆,“朱秋双,你和她们一样,本都该是我的女人终有一天我要你们都臣服于我胯下!谁说有些东西可以不可再?老天爷,泥相,我不服气,我一定可以的!” 肃王府在崖山县新开的馆子名叫“快活林”。 老板娘名叫夏侯枝绪,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丰腴美妇。 见到自家郡主带了个高大的帅小伙进来,也不惊讶,妙目流转,轻声道,“这位一定就是秋双你经常跟我提起的,蔷薇客栈幕后大老板杨爷了吧?” “是啊,杨大哥,这就是我枝绪姐,她以前是开店的,后来到我家里做过一段时间账房先生,对我可好了,你们多交流,我猜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一番交流。 杨安明发现这位美女老板娘看着随和,见人满脸堆笑,实则精明能干,确实擅长经营,能说出很多生意经上的所以然来。 要是把她撬过来蔷薇客栈就好了。 杨安明忍不住心生这样的想法。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给陈海下套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杨安明与其相谈甚欢。 双方交流了经营方面的很多心得。 各有裨益。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可眼光如此毒辣,想法如此老成!你这种人真是经世良才哪!照我说,你这种人就应该入朝为官,治理政要!” 夏侯枝绪突然来了句。 “枝绪姐竟也希望我当官?莫非你与阴公公竟有些交情?如今见我,竟是替他做说客的?” 杨安明奇道。 “什么阴公公?那位正在附近活跃的巡按御史?就他也配让我做说客!他也就是条狗,还是条不自知的狗,魏阉给今上那安全感严重不足的小子的切肤之痛犹在昨日,谁还敢重用一个太监?” 没料到这本来和颜悦色的美妇人,一听说阴公公三个字,就有些激动,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就连崇祯帝都给她狠狠骂了一顿! 杨安明顺着她的话安慰了句,“枝绪姐说的是,你有这等经商头脑,那阴公公在你跟前不算个啥。” “你也别整天姐不姐的叫我了,我都三十出头了,你小子二十不到,以后得喊我姨,懂吗?” 这时夏侯枝绪居然倚老卖老起来。 杨安明听得一阵心头迷惑不解。 女人不应该都希望别人把自己往年轻里称呼吗? 喊妹妹比姐姐好听,喊姐比姨好听。 不意这女人听了“姐”反而不乐意了,却希望别人喊她“姨”。 朱秋双当然也不乐意了,“枝绪姐,要你这么说,他不得也喊我姨了?那岂不是乱套了?再说了,我有那么老吗?有吗?” “我们各论各的。你们称呼你们的,我们称呼我们的郡主你别误会,这小伙博学多才,我得老气横秋一些,才显得自己也是有些分量的。” 朱秋双似乎对她颇为尊敬,没什么郡主架子,听这才一说,也没多说什么。 “明天一早的车子,我们一起回去兰县吧,秋双。” “不了,你不用等我一起了,我还是骑马吧,骑马快点,我都迫不及待想回去家里了。” 朱秋双第一时间拒绝了? 夏侯枝绪一副心清洞明的神色,“你想的是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看来我们的秋双心里早有定断。” 杨安明回到庄子上。 次日一早,杨安明刚晨练回来,裴虎就匆匆忙忙给杨安明送来一包东西,“主公,东西连夜赶好了。 杨安明打开确实正是自己所需东西,不由大喜,“真是辛苦你和于先生了。” 又压着声音问道,“阴公公那边怎么说?” 裴虎也低低道,“主公放心,那边也做好准备了。” 这天上午,杨家庄子上传来了杀猪般的哀嚎! 徐华瑾被杨安明用尽一切手段,折磨得痛不欲生,方圆里余都能听见其如同野兽般痛苦而愤怒的凄厉嘶吼! 别说徐华瑾自己究竟承受了各种痛楚了,就是远近乌鸦,闻听后都悚然心惊,呱呱惊飞! “我跟你们拼了!” 有个与徐华瑾长相有几分相似的汉子,本来潜伏在庄子外林间,听到那被酷刑摧折发出的凄厉叫声,再也忍不住了,带着数千人冲出,向杨家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此人正是徐华瑾的弟弟,徐华清! 他们都是灭明会的首领! 原来自徐华瑾被擒,徐华清近日都在明珠新屯附近活跃,想方设法救出哥哥。 可杨家庄子防御可谓水泄不通,他们始终无计可施,今日听到哥哥痛苦凄厉之声,他便再也忍不住了! 杨安明见状大喜,一声令下,庄子上精锐尽出,再配合庄子上的攻防工事,诸如箭塔,投石车等各种,将这数千人尽歼,把徐华清也给擒拿了下来! 本来杨安明是不想大开杀戒了,但见他们在陈海的怂恿下,如野草般,烧了长,长了烧,没完没了,所以一狠心,直接全灭了。 他此番雷霆震击,全歼敌人,以儆效尤! 免得去兰县时候,这些家伙卷土重来,继续作祟! 却说杨安明把徐华清抓住以后,第一时间也是送进了审讯室! 徐华清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盯着杨安明,“你个卑鄙恶贼!我哥哥呢?” 杨安明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盯着他,“你也认识我?你也说我卑鄙?把你指使你的人交代清楚,自能看到你哥哥!他奄奄一息,已经昏迷过去了,你要老实交代,我还可以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否则你就等着和他一起上路吧!不过,你做选择之前,可要好好想要自己的亲友!” “卑劣的恶贼!你明知故问,如此戏弄我,还害我大哥,我与你拼了!” 徐华清对着杨安明破口大骂,还挣扎着向杨安明扑过去! 审讯间动静不绝! 偶尔徐华清声音沉寂下去,随后又传来泼水动静,喝骂叫醒之声,随即又是徐华清吆喝怒骂动静! 如此持续了半天。 “别用刑了,我招供,我这便招供!只求你们别折磨我,事后放我离开!” 审讯室里终于传来了徐华清屈服的动静。 此时行色匆匆的裴虎却来到了审讯室外。 门卫将他拦住,“裴哥,庄主正在审讯流贼首领,您稍候。” 裴虎上前拍了拍门卫肩膀,“这家伙嘴真硬,开口了没有?你们禀报一下杨爷,告诉他,我有重要消息找他” 突然他袖间冒出一股烟雾! 两个门卫闷声倒地。 裴虎咧嘴,阴森一笑,推门进去,嘴里声音却变了,“杨爷,裴管家有非常重要消息要见您” 却蓦然,审讯室内几道身影骤然扑出,各自操弄兵器,向着裴虎疯狂袭去! 为首一人赫然便是杨安明! “陈海,你果然还是来了!” “坏了,是圈套!” 裴虎骇然失色,不假思索转身就跑! “陈海,哪里跑啊!” 突然门口也出现一道身影,阴公公手中一根火绳枪,威风凛凛堵住去路! “原来是你,你这废物,居然敢和这小子联起手来对付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裴虎看清楚了阴公公的脸,气怒交加,脸上怨恨与不屑之色交杂错综,复杂难言! “你果然认识我,你果然也来自宫里快摘下你的伪装,让阴某人看看,你究竟是魏贼走狗中的哪一位!”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于重华的传承 裴虎装扮的陈海睥睨阴公公,“你口气不小,不知道本事有没有一样大?你可敢接我五刀?你若能接下,我或许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阴公公冷哂说道,“我若直接以火绳枪赢你,你必不服气,也罢,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竟敢自称天军教主!” 说完他将火绳枪交给手下,接过了手下腰间佩刀! 两人当即在内院空地打起来! 陈海一刀劈下! 阴公公举刀抵挡住,“你若是这样的刀法,你今天跑不掉了!” 陈海嘿嘿冷笑,突然压低声音说了两句话。 杨安明只隐约听到“太阴山下”,“故人无恙否”这样的字眼。 阴公公倏地面色大变,陈海乘机冲向墙边,翻身出去,转眼消失不见。 陈海算得位置很准,逃遁方向,是距离杨安明最远的路线。 杨安明没料到陈海与阴公公才打了个照面,只说两句话便让阴公公如此失态,竟趁机逃走,欲要拦截已经来不及了。 墙外家丁同时拦截,却被他砍伤数人,突围而去,外围弓箭手疯狂射箭,却又如何伤得了身穿玄隐甲的陈海? 杨安明咽不下这口气,追了上去。 经过神色还在惊疑不定,急剧变化的阴公公时,阴公公竟有些歉然羞愧,“他突然提起一件我压在心底的往事,令我失态如是,竟如此让他逃脱了,真的抱歉了。” “罢了罢了,兴许是此獠命不该绝!” 杨安明叹了一声,哪里看不出其中猫腻,他越上墙头,弯弓搭箭,向着远去的陈海连射五箭! 陈海虽然有软甲护体,却仍是受到了极大冲击,他浑身气血急剧翻涌,脚下却须臾不敢滞留,沿着庄外大道狂奔,直到远远逃出杨安明弓箭射程,才停了下来,张口就吐了几口浓郁老血! 身后哒哒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杨安明骑着汗血宝马旋风般迫近陈海! 陈海惊慌失色,当即弃了大道,转而往山林位置逃遁! 杨安明眼见对方行将消失林间,只得再次连射三箭! 没有一箭是落空的! 陈海脚步轻浮,踉跄而逃。 杨安明弃马,追了上去。 陈海冲进青石坪。 扭头看到杨安明已经追着到了坪地边缘,又一次弯弓搭箭! 他一咬牙,就从坪地外侧的青石崖跳了下去。 杨安明冲至崖边,俯视崖底,只看到江水滔滔,汹涌东流,却哪里还找得着陈海的身影? “看来是真跳下去,落在了江水里!虽然是旱季,但这底下的流水还是很湍急。” 他目光往崖壁巡视,确认对方没有挂在藤条或者崖壁旁逸斜出的树木上,这才离开了青石坪。 他让人搜寻至晚上,一直没发现陈海尸体。 按照祸害遗千年的说法,恐怕那家伙多半还是死不掉! “那幅三年归报楚王仇就不用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阴公公取消了最后那幅画绣的订制。 杨安明明显感觉阴公公对自己态度大变。 当然,杨安明见他就这样放走了陈海,对他也是不太待见,甚至起了警惕之心。 要不是朱秋双催着要他去参加庆生宴,只怕杨安明得考虑是否对阴公公试探一番。 如今只能着老幺安排心腹盯着阴公公。 杨安明走进地下密室。 徐家兄弟还被关在地下。 “阁下好手段!我以为是我哥被你百般折磨,路人也尽以为我们被俘虏后被你严刑逼供可我进来之前,还有外面的人,谁又知道,那一切都是口技,都是杨爷设的局!” 徐华清钦佩说道。 原来于重华擅长的不只有易容,还有拟音同音。 也就是说他能用有限的器物捣鼓出有效的声音模拟,还能将听过的声音模拟得惟妙惟肖。 所以,外面的人,听到的徐华瑾与徐华清二人的声音,除了开始问话答话,除了二人破口大骂那些激愤之辞以外,别的声音,都是于重华模仿出来的,尤其是后来模拟动刑与受刑后二人的凄厉之音! 之所以激怒二人,让他们破口大骂,口无遮拦,是为了收集与熟悉他们更多话语发音特征。 这样做的原因,当然是诱来陈海,设局将其擒拿。 毕竟陈海让人捣乱,就是为了到时候朝廷震怒,抓住二徐,供出杨安明就是幕后主使! 陈海非常人也,易容绝活,竟果然假冒裴虎,前来杀人灭口! 陈海肯定控制了二人亲友,逼迫他们就范,绝不泄密,哪怕看到真的杨安明。 只是令杨安明始料未及的是,阴公公这个本来对陈海恨之入骨的家伙,竟轻易容许陈海突围而去。 徐家兄弟感激杨安明不折磨之恩,把事情都交代了,并投降了杨安明。 但他们希望杨安明能帮助他们救回被抓亲友。 杨安明安抚了二人一番,命老幺安排人手打探二人被抓亲友下落,如有发现,立刻出兵搭救。 之前审讯环节,杨安明虚心认真观摩了于重华的口技与改头换面之道,收获颇丰。 “你小子既然对此道饶有兴趣,又颇有天赋,这两本书赠予你吧。” 于重华见杨安明颇有天分,竟送了他两本心得笔录。 杨安明接过来细看,不由激动不已,原来上面全是口技与易容的秘诀,既有神机门的传承知识,又有近些年于重华个人摸索的收获。 他大喜过望,当即想要拜于重华为师,感谢他传道受业解惑之恩。 “别了别了。你小子虽然天赋很高,可不太像能安心吾道的同路人,你小子心太花我如今一心想要杀了陈海为师傅与师门报仇雪恨,而我又不似你那打铁匠老哥那样培养了一堆传人弟子,只怕自己万一遭遇意外,会导致一身艺业失传。你要是真感谢我,以后要是遇着天分好的年轻才俊,就替我收为弟子,留我传承。” 杨安明只得作罢,当即答应将来为其觅一得意门生,传下这两样传承。 杨安明见义军之乱平复,而陈海纵然不死,也有所受创,于是与朱秋双汇合,联袂前往兰县。 启程之时,却看到李自成亦一骑快马,出现在道上。 第一百九十章 李自成的痴念 杨安明讶然说道,“真巧啊,义兄这是去哪?” 李自成朗声笑道,“嗯,是真巧,听他们说贤弟要去兰县,我正好从酒馆酒客处听到肃王府玉珑郡主正要招仪宾,是以想去碰碰运气,嘿嘿,说不定那玉珑郡主就喜欢你义兄我这样款的。 说罢,又直勾勾盯着朱秋双,“这妹子长得可真俊,国色天香,不逊弟妹分毫啊!不知道是哪家闺秀,可否替义兄我介绍一二?” 一边的朱秋双顿时黑了脸面。 原来李自成到了崖山县时,正是朱秋双销声匿迹时期。 虽然李自成也没少到杨家庄上做客,却从没见过她。 却哪里知道此姝赫然便是他心心念念的肃王府那位郡主? 杨安明见状,知道朱秋双对李自成印象不佳,正要开口介绍一番,以死了李自成想趋炎附势之心。 哪知道朱秋双却凑过来,在他耳畔低低道,“我不喜欢你这义兄,你别给他泄露我身份,免得他真起了什么心思。这人我知道,栖花眠柳,这几日的丑闻我都听说了,真是恶心死了!” 杨安明其实也知道朱秋双口中所说的丑闻一事,只是他一心扑在对付义军与陈海事宜上,是以无暇分心它顾。 原来这李自成除了喜欢结交英雄豪杰外,还有个特点就是贪花好色。 嘴上说警惕美人,实则他自己尤其喜欢年轻貌美女子! 近些日子里,他确实如杨安明所说,很想找份稳定营生。 可是手里有了银子,却如何也管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思。 非但天天去酒楼花肆,大肆挥霍,还因此与人结怨。 他因为性子豪爽,出手阔绰,结交了一大堆猪朋狗友。 天天和那些人勾肩搭背逛花楼。 一来二去就花楼里迷上了一个金发碧眼的西域女子。 可这西域女子是那花楼里花魁级别存在,不仅才色双馨,闺房绝活也是出神入化,迷醉了好多客人! 见李自成出手大方便与之好上了。 还信誓旦旦愿意从良跟了他。 但当地还有个姓东郭的财主,乃是金发碧眼女的入幕常客,也是金发碧眼女的主要恩客,出手也极度大方。 当李自成发现此女一直拖着不愿立刻让他赎身从良,其实就是图他银子,背地里仍时常与东郭财主暗通款曲,他感觉到受了欺辱。 他有心一刀把此女与那老财主杀了,奈何此女技术太过超绝,他无论如何下不了决心! 当即找到此女,要为她赎身,要立马带她远走高飞! 此女如何肯依,两人吵了起来。 正好那天东郭财主赶到。 要与李自成搏命! 也是李自成晦气,他拳头还没落下,那老家伙倒自己倒下了。 原来是激动过了头,中风倒下。 岂料东郭财主的三个儿子也在花楼里,还带了一大堆家丁,当即将李自成扭送到官府去,向他索要巨额赔偿。 也亏得官朝明买杨安明面子,李自成求官朝明别把此事告知杨安明,还把兜里剩下的六千两都拿出去,才没有再次锒铛入狱。 杨安明情报网发达,这事瞒不过他。 而李自成把钱都弄没了,却没脸面跟杨安明提起这事。 杨安明知道他好面子,也一直没揭他伤疤。 而朱秋双显然对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对李自成厌恶不已。 李自成要到兰县去,意图就是成为仪宾,搭上肃王府。 朱秋双一想到这一点,就益发感觉膈应。 “哦,她叫木仇,我的红颜好知己,超级好朋友!” 杨安明只能这样露骨的介绍,以打消李自成想法。 “啧啧,贤弟真是好艳福,若不是你义兄我如今一心想要成为那玉珑郡主的仪宾,少不得也要厚着老脸,向你索要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了!我现在就希望那玉珑郡主人如其名,有着人间绝色贤弟,听说那玉珑郡主尤其喜欢舞刀弄枪,你说以义兄我的武艺,此行胜算是不是很大?” 朱秋双脸色更黑了。 杨安明叹气道,“义兄,有时候喜欢舞刀弄枪之人,不一定要找志同道合的对象。互补也许也是不错的觅偶想法。” “贤弟你说得也对,还好最近为兄我钻研了一段时间的乐器音律你提醒了我,我一定要多练习练习,以备不时之需。我先走了,我得争分夺秒赶到兰县,一来打听玉珑郡主喜好,而来多联系才艺,以打动佳人之心,幸福抱得美人归!” 说罢,他策马扬鞭,掣电般远去,还不忘转身拱手,“谢谢了,贤弟,谢谢你的提醒!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我真的很想成为肃王府仪宾!” 杨安明想要拒绝,但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只一下子,李自成已经去得很远了。 这骑马已经不是杨安明送他的那一匹了。 脚力竟隐约能与杨安明座下这血色神骏相提并论。 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一袭稀世神骏。 “人生不如意十常九八。”杨安明说道,“秋双,你真是糊涂啊,直接告诉他还好一些,这下却教我如何是好?” “直接告诉他又能如何?他花光了银子,一心想攀上我肃王府高枝刚他都直言了,想向你索要我这个美娇娘你觉得他会因为你告诉他我真实身份而幻灭痴念?再说了,我是你物品还是什么的?他张口闭口就是想要你把我送给他?” 此刻的朱秋双,显然火气很大。 或许我不应该掺合进来吧,毕竟陈海坠崖落水,未必还能施展什么阴谋诡计。 杨安明心头默默嘀咕着。 记忆里李自成就是因为军队里不重用他,才闹了事,杀了人,脱离军队,随了高迎祥,做了流贼。 他心里有些不安,只但愿此行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一边沉思着,一边策马扬鞭,与朱秋双并驾齐驱,更暗暗留意朱秋双神色。 却见她同样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毛色却是银白色的,一脸倥偬,或喜或嗔,诸多神情变幻,也不知到底在想着什么。 突然她回过神来,与杨安明四目相对,娇嗔道,“杨大哥,你不好好赶路,干嘛这样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杨安明笑道,“对啊,你脸上有东西。不过只是刚才有,现在被风吹没了。” “其实你在怀疑我吧,怀疑你那义兄也是我故意透露风声惹来的,怀疑那马也是我设法让他拥有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张某劫孟家女 “没有,我一直没怀疑过你。 杨安明否认说道。 他确实有一刹那想过是不是朱秋双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李自成。 如此一来,当她提及李自成种种不堪后,杨安明为了帮她截断李自成的趋炎附势路,那肯定不得不在庆生宴上全力表现。 “杨大哥,你刚才盯着我看时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了!” 朱秋双显然不相信他,不满的埋汰。 “真没怀疑过你,我怀疑的是陈海。我这义兄对‘清官周泰明’颇有好感,想来是受了其撺掇。” 杨安明解释说道,他确实认为陈海是最值得怀疑的目标。 朱秋双突然策马靠近,“才不信呢,我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看你急的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样解释要么是心虚,要么是在乎那女人,杨大哥,你能告诉我你是哪种情况吗?” “你都说我急眼了,你观察入微,我是心虚,当然是心虚。” 杨安明实话实说。 “其实我也怀疑陈海,我甚至怀疑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就是陈海安排的,目的就是令你与你这位义兄生隙,最好是反目成仇,然后投奔他。 朱秋双猜测说道。 “说不定还真是如此,郡主,你可真聪明,陈海也太卑劣了,竟然利用你这次庆生宴大做文章!” 杨安明悚然而惊。 要是李自成真和陈海站一块去,只怕很多前世所知的历史悲剧还是要发生。 二人快抵兰县时。 突然前方出现出现一辆马车。 此刻那马车停在道路中间。 一个身材瘦长,面色略显蜡黄的古奇汉子,手中使一样方长的排耙,正在与几个护卫缠斗一起。 这柄排耙,长约一丈,成年男子巴掌宽,亦有成年男子巴掌厚! 抡起来虎虎生风,力大势沉! 几个护卫根本抵挡不住。 只听得一声惨呼! 有一个护卫已经被那人一排耙扫中,整个人飞了起来,狠狠摔在一边地上! 细看时,这名护卫腰间已经被拍成烂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其他护卫目睹同伴惨死,不由骇了个肝胆俱裂! “好汉爷,您拦截我们究竟是为何?我们小姐和我们根本不认识你,小人死不足惜,只求你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家小姐一命!” 其中一位护卫眼见古奇汉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顿时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一边坐着努力后退,一边求饶不迭! 他纵然害怕,却仍不忘尝试用话语打动对方,饶过他家小姐! “看你还算忠诚,且饶你一命去,让你们家小姐下车,让爷瞅瞅她容貌如何,还有,把值钱东西都给我拿出来!爷急着要去肃王府,奈何身无长物,正好管你们借一借。 那面色略显蜡黄的古奇汉子,见那护卫吓破了胆,也没杀他,反而提出了无理要求。 杨安明不由得看了看朱秋双。 朱秋双见此事又是因肃王府选仪宾之事而起,不由得脸上无光! 这时候车子上的小姐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可见那汉子悍勇,又不敢不从,磨蹭半天,还是不得不在丫鬟的搀扶下,战战兢兢下了马车。 “快把财物都拿出来!这丫鬟姿色不赖,适合在爷胯下辗转承欢!还有你,小姐,快把你面上遮羞布取下来,让爷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如果长得还可以,也是你福气,爷会让你尝到什么叫女人真正的快活!” 汉子盯着下车二人,恣意叫嚣! 那丫鬟吓得面无人色,还在强自镇定,“好汉爷如果看上了小菊,是小菊的福分,好汉爷要财物,小菊马上给您去拿,但我家小姐得了天花,不宜摘下面巾,还请好汉爷谅解。” “什么,天花” 汉子听闻,骇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但他也不是傻子,“那小菊,你去揭开你家小姐面巾给我看清楚了,休想蒙混过关!” 小菊只得揭开那小姐脸上面巾。 就看到那小姐姿容极美,可惜脸上斑斑点点,确实长着一些红色皮疹。 汉子见了小姐模样,目光炽热,再看看一脸皮疹,顿时没了想法,“该死的,这等绝色佳人,竟得了天花,真是老天对我刻薄!小菊,快把财物收拾收拾,提了跟爷奏!” “小姐,以后你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小菊再也没办法侍奉左右了!” 小菊悲怆看了小姐一眼,转身就要回去马车里取财物。 “等等!你的手为何沾了红色?你这丫头,你们这对主仆,好大的胆子,竟对爷耍如此手段!小菊,快用手戳戳你家小姐面上的皮疹!” 那汉子端的是眼尖,看到小菊手上有一抹红色,突然大叫起来! 主仆二人听了此话,知道是露了马脚,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抱做一团! “哈哈哈,老天爷对我张某人还是很不错的,竟然在入城之前,给我送来两个可人儿,还有金银财宝!” 张姓汉子得意大笑,“你们这些护卫,去一个,告诉你们家老爷,要想你们小姐和这丫鬟活命,快去拿重金来赎其他人,给我把马车赶到旁边林中空地,让我好好调教调教这两个企图蒙混过关的女人!” “杨大哥,快救救这位小姐,她是我的一位闺蜜,孟员外家的千金!” 朱秋双认出了这位小姐来,赶紧向杨安明求助! “郡主,我救不合适吧,万一事后她感恩涕零,又见我长得一表人才,一定要以身相许,岂不麻烦?你不是功夫了得?你救她就可以了,我给你掠阵,兼呐喊助威!” 杨安明推托说道。 “我都急死了,你还跟我开玩笑!此人力大无穷,武功了得,还用这样奇怪的兵器,我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朱秋双说到这里,又低低诱惑道,“我看你也是无利不起早,非要我意思意思是吧,这样吧,你要是帮我这个忙,回头我带你玩遍兰县好玩的名胜古迹!” “那就这么说定了。” 杨安明催马而前,拦住了那汉子和马车。 “你是谁,也敢拦我张某去路咦,这马可真俊,原来你是给我送马的,你真是好人呐!”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遇火绳枪袭击 第一百九十二章再遇火绳枪袭击 那张姓汉子性子有点火爆。 见有人胆敢拦路,本来立时要爆发! 但一见那匹纯红汗血宝马,顿时喜形于色,仰天长笑,似已经把这匹神骏非凡的马视作了囊中物! “看你像是个有些能耐之人,想不到竟然做这样令人不齿的勾当!劫财劫色,还如此大言不惭,真当无人治得了你了吗?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在兰县兴风作浪!吃我一刀!” 杨安明虽然对此人本领颇为惊叹,却恨其为非作歹,话刚说完,就一刀劈了过去! 正如杨安明之前认为的那样,那张姓汉子见他有些瘦削,果然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直到他刀势凶狠而缜密,如同潮水般掩漫而来,他才识得厉害! 但已经丧失先机,只剩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力了! 眼看那汉子就要败于杨安明之手。 突然林间生出突兀暗箭,猛地射向杨安明后背! 杨安明施展动态视觉,一切慢了下来! 杨安明陡然折身,迎风一刀,突然将那奔袭而来的冷箭劈为两半! 但张姓汉子也因此缓过气来,离开一定距离,手中排耙舞动,虎虎生风,甚至搅动林间残叶,排山倒海般向着杨安明扫击过去! “来得好!让我看看你气力有多大!” 杨安明不由得大喝一声,不惧反喜,挥刀向着排耙攻击而去! 两人对撼一起! 杨安明噔噔噔退了三大步! 那汉子仗着武器的优势,竟才退了两大步! “好气力!可惜做人不行!” 杨安明不由得不佩服这厮的力气! 对方看着和李自成差不多年纪,但身材瘦长而蜡黄,竟有不亚于李自成的气力,当真是奇人奇力! “好小子,竟然突然偷袭!太不讲武德了!你成功惹怒你张爷我了,这便教你见识张爷的厉害!看我如何把你拍成肉泥!” 张姓汉子咆哮如雷,排耙翻飞,疯狂向着杨安明奔袭! 林间顿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杨安明也来了性子,“恶贼,给我死来!” 动态视觉里,对方一举一动慢到了极致! 杨安明一抖手,九个刀刃如风暴笼罩对方各大要害位置! 身后暗箭又起! 且起的不只是暗箭! 突兀枪声,刺破远近林间的静谧! 惊飞了各种各样的林间飞鸟! 杨安明发现至少有十杆子火绳枪正对着自己射击! 一堆佛郎机洋人参与了对杨安明的袭击! 不消说,十有九八,是那个菲里叶的杰作! 他只能折身,在动态视觉里,看清了所有朝着自己位置奔袭而来的金属弹丸! 他以刀面拍飞所有攻击自己,而不在自己与张姓汉子连线方向上的金属弹丸,还有第二支箭矢! 同时闪身躲在了一处大树背面。 那张姓汉子可就遭老罪了! 因为有一枚金属弹丸在杨安明闪身躲避后,径直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惨呼一声,已经中枪! 而此刻杨安明已经摘下弓箭,他将动态视觉施展到了极致,陡然飘出,瞄准了其中林间持着火绳枪搜寻自己的一个洋人。 箭矢破空而去的同时,他又闪身躲到了另一株大树后面! 惨叫声骤起! 一个洋人立时倒地身亡! 杨安明又抽出一支利箭,弯弓搭箭,再次旁逸斜出,瞄准了另一只潜伏在侧的洋人! 如此重复,他一口气射倒了八位弗朗机人! “该死的,太快了,这个大明人是个恶魔,他竟然比火绳枪发射的金属弹丸还快!他甚至能拍落弹丸!一闪身就瞄准了我们的人,一闪身又躲回去了!这真是人该有的速度吗?这样的时间间隙我们根本看不清他人在何处,更遑论瞄准攻击了!” 剩余两位佛郎机枪手颤抖了! 有人怒斥,“你让我们几个跟着你过来袭击杀人,却没告诉我们对方是这样一个非人恶魔,你害人不轻啊!” “怕什么?把火绳枪借我一用!” 突然一个人哑着声音喝道! 杨安明一听就知道此人便是放冷箭伤人那个! 很明显他觉得冷箭失利是因为他用的是弓箭! 剩下两位佛郎机人说道,“你最好保证你能得手!否则我们我们风暴团八位战士的死可要找你算账!” “闭嘴,你们太聒噪,还蠢如驴!” 那人不耐烦骂了回去。 显然他也没料到这些佛郎机人这么愚蠢! 敌人还没倒下,就要内讧,还泄露自己的底子! 杨安明弯弓搭箭,对准了说话的人,也是一箭射出! 随即躲进了树后! 此人不傻,应该看得明白杨安明是如何还击的! 他竟然还敢开口暴露位置,还公然借枪! 唯一可能就是: 此人就是身穿玄隐甲的陈海,或者有类似防护手段之人! 他射出去这一箭,验证了他的猜测! 转眼间,躲在大树后面的他,听到了箭矢射中敌人,并且顿了一顿,立刻坠地的声音! 杨安明立刻改变攻击目标! 不过剩下二人精了,躲在树后根本不出来。 那人叫道:“你们是猪啊,猥琐躲着有什么用,去把那小姐抓住以作人质啊!” 杨安明闷声不响,待林间脚步声响起,立刻闪逸而出,将行动起来的佛郎机人射杀! “这是幽灵!这是幽灵杀手!我认栽了,求您饶我一命!” 剩下一人两股战战,出声求饶。 “快滚蛋,这次我不杀你!但最好没有下次!” 杨安明直接答应了! 那最后一位佛郎机人大喜过望,“谢谢,谢谢不怕之大恩,我这就走!” 那人离开庇护之地,连滚带爬,欲要逃走! “敢袭击我,还想逃走,简直做梦!兵不厌诈懂吗?” 杨安明再次逸出,一箭将其射倒! “这些佛郎机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简直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那个换了枪的人,黑布遮面,见最后一位弗朗机人被杨安明诳出被击倒,不由气得直跳脚! “该你了!陈海,你敢跑到这里来,是不是因为觉得在这里用火绳枪袭击我,就和我上次落水救人时,会是一样的结果?” 杨安明不屑哂笑。 他落水就邢花喜那会,在水里根本没有掩体躲避,还得防止邢花喜被击中。 只能被动挨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做郡主的马夫 如今杨安明身处林间,情况大有不同。 陈海除非手里有人质,否则杨安明根本不会对他有所忌惮。 陈海错就错在一开始没有控制人质,一心只想有十杆子的火绳枪,能直接拿捏杨安明。 如今要想手握人质,就要看杨安明的箭快还是他快了。 陈海迟疑了。 事实上,上次杨安明的箭矢冲击力很大,他跳崖落在江水里,固然得以逃生,可身体还是遗有了暗伤。 而那孟家小姐正被朱秋双护在身后。 他如今想拿住孟家小姐甚至朱秋双并不难,但得硬抗杨安明几轮箭矢冲击! 他身体抱恙,虽有软甲护体,却只怕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他当即选择逃走! 杨安明弯弓搭箭,再次连射他五箭! 要看他就要脱离视野范畴。 杨安明全力追上去,又是一轮射击! 陈海闷哼声声,显然再次受了内伤! 不过他早有准备,骑上他早就栓在道旁林子里的骏马,疯狂逃遁! 杨安明见其跑远,担忧朱秋双与孟家小姐有失,便折返马车位置。 这也只是两三分钟之间的事情。 那张姓汉子有些惊魂甫定,本想冲上去拿住朱秋双或者孟家小姐做人质。 但见杨安明甫才离开又折返,当即变了颜色,转身就跑! 他跑得极快。 杨安明追过去,只看到一个背影仓皇出逃,行将消失在林子深处! 他一箭射出! 那人闷哼一声,显然已经中箭! 但他足下丝毫不敢停顿,仍全力奔逃! 虽然都说遇林莫入和穷寇莫追。 可杨安明其实并不忌惮“入林的穷寇”,但为了二女安全着想,还是赶紧折返。 “谢谢杨公子杨大哥救命之恩,秋双喊你杨大哥,那我也跟着她喊你杨大哥了,你不会介意吧?” 那孟家小姐满怀感激说道。 她一边说,一双妙目一边饶有兴趣上下打量杨安明。 朱秋双忍不住提醒她,“胜男,别花痴了,杨大哥有家室了,你可别想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好事了,你老爹就得你一个儿女,要的可是上门女婿,杨大哥不是你应该喜欢的类型!” 孟胜男不服气说道,“谁说我们家一定要招上门女婿的?寻常货色自是要求上门,可杨大哥这样的青年俊彦,可遇不可求,哪怕我入杨家门第,与他做妾,我爹只怕也求之不得!你才要担忧你那兄长呢,你是他至为溺宠的妹妹,他可不想你屈尊外嫁,最后物色的仪宾,只怕还是得入赘你们肃王府!” 朱秋双急眼了,瞪了她一眼,“胜男,你胡说什么呢,我的终身大事我做主,我家兄长才不会过多干涉与勉强我!” “好了,两位大美人,你们别忙拌嘴了,这地方不太平,我们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杨安明赶紧和稀泥做和事佬。 孟胜男第一时间响应,“好啊,我们边走边说杨大哥,秋双偶尔来信告诉我,说她结识了一位堪称无所不能的杨大哥,说你不但武艺高强经商有道,还是丹青与岐黄方面的行家里手,你看我感染了天花,正需要杨大哥出手相助,你赶紧帮我看一看,我可不想毁容,更不想因此送命,杨大哥,你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可千万要救救我呀!” 说罢,她还一脸娇羞,可怜兮兮凑过来。 装模作样非要杨安明给她看病。 杨安明哭笑不得。 朱秋双忙把孟胜男拉扯过去,“有病是吧,杨大哥早就教我不少医道知识,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由我这个好姊妹给你看才合适嗯,你确实有病,病得不轻,你这是恨嫁病,我哥有心给我娶个嫂子,你我不如好上加好,改天我就让我哥娶你进门,我的未来好嫂子!” “你给我松手,我才不要嫁给你那个天天板着脸的哥哥,那就是个冰块脸!” 二女在马车上嬉笑打闹。 这时候孟家守卫来报,“小姐,还有郡主,这马车跑不了啦,被那些佛郎机人的火绳枪伤到了马匹。” “那就把我这匹马套上去吧杨大哥,横竖已经看得到城池了,不如你也上来坐车,我们仨一边聊天一边赶路,我这闺蜜可喜欢听我讲你如何把我从巨虎口中救下的英雄事迹乐!” 朱秋双邀请杨安明一起坐马车。 杨安明明白,一匹马确是无法驱动这样一辆马车,便说道,“那把我那匹马也套上去吧,不过坐车就算了,让我做个马夫吧。” 杨安明就这样做起了马夫,驱车入城。 靠近城池的位置,一路非常热闹,行人如织,车水马龙。 原因无他,很多有心参与选婿的人,都在这个时间段陆续进城。 他们敢于前来,不是有过硬的家底,就是有过硬的能力,所以吆五喝六,呼朋唤友,一起成行,是在所难免的。 杨安明看到那么多人,也是啧啧称奇。 都不知道多少人妄想攀上肃王府的高枝。 郡主选婿就热闹到了如此程度。 真不敢想象若是那皇帝选秀又是何等沸腾的热闹。 “大家快看啊,这辆马车不得了啊。居然套着玉珑郡主的两匹爱马!太让人震惊了!是谁,竟敢让郡主的爱马拉车?” “莫非马车上居然坐着玉珑郡主?” “说不定还真是,都有数月不见那活泼的玉珑郡主招摇过市了,想不到她竟然是离城去了外面!” “看看,看看,我们的玉珑郡主这次回来那叫一个派头十足啊!两匹汗血宝马并驾齐驱不说,这驾车的小伙子,竟然长得高大而斯文,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气质非凡!” “这小哥好生面生啊,郡主的车夫,按道理我们应该感觉面善才是,也不知这位小哥是何来头,看他穿着不错,可见颇能讨郡主欢心。啧啧,也不知道婚否,更不知道谁家女儿能有此福分啊!” 众人议论纷纷。 显然玉珑郡主心地善良,时常招摇过市,为他们所熟悉与喜爱。 有人家里还有待字闺中适龄女儿的,看杨安明长相不赖,穿着也不俗,竟心思活泛起来,各种打探杨安明信息,但注定无果而终。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下棋 也有人默默记住他的模样。 毕竟是郡主的车夫,若能通过他知道数月来玉珑郡主的近况,说不定就能在选婿之中胜出! 那些饭店客栈与酒肆的眼线,心里已经默默给玉珑郡主新马夫这个名字建档,以卖给打探消息的客人获取赏银。 不表这些人各种各样的心思。 却说杨安明,直到驱车进入肃王府里面,才总算是摆脱了那些奇怪而炙热的目光。 “想不到郡主你竟是万众瞩目,与其说是肃王府选婿,倒不如说是偌大兰县都在为你选婿,这城里真是风流云涌呐!” 杨安明下车后,揶揄说道。 “你快别打趣我了,我都快愁死了!我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会有这么多家族势力有想法!肯定是我哥大肆宣传整得我真没人要,嫁不出去似的!对了,附近的冰泪湖有处临水小筑,你就住在那里吧,不然我哥又要骂我不够淑女,胡乱把人带进府上来了。胜男也住那里,你们有个照应总是好的。” 杨安明于是住进临水小筑。 这地方是家食住一体的闲暇雅居。 属于朱秋双的私产。 因为风景优美,建筑静雅,颇受过往那些文人骚客的青睐。 杨安明拎包入住时,就看到几个老头坐在湖畔亭子里下棋。 说老实话,杨安明前世为了复仇,锻炼与寻敌,还有期间的作战,几乎填满了生涯所有空间。 很少进行打牌下棋这样的娱乐。 唱歌倒是常有。 但一般是雄浑嘹亮激越的军歌! 他对美好生活的认知,就是停留在网络世界偶尔刷刷视频,看到盛事里百姓安居乐业,唱歌跳舞拍摄各种短视频,追剧网购围观热点。 如果不是因为亲人之觞,他也是幸福现代人中的一个。 可是,哪怕报仇雪恨以后,他也没能回归社会 此刻突然看到老人们慈眉善目,谈笑风生,坐在亭子里,一边观荷赏蜓,一边悠然下棋。 多少有点像小时候去公园游玩,看到不少老头在对弈,甚至摆江湖残局的那一幕。 他心头暖融融发热,竟是凑过去观棋。 几位老人倒也不嫌他年轻,照顾他坐下,还热心邀请他食用摆在石案上的零食。 杨安明一看,可不正是蔷薇客栈出品的辣系蔷薇美食? 有香干,南瓜子,小鱼干,凤爪等等。 “老哥们,你们可真舍得,这都是时下风靡至极的辣系特色美食啊!” 杨安明感慨道。 “你这小兄弟,眼光好生毒辣,正是辣系零食!对了,最近手痒得紧,毕竟光是看他们下棋了,看得入神,小兄弟想必棋艺精湛,要不要坐到这边来,我们两个也在棋盘上厮杀几局?” 邀请他坐下那个老头向他发出对弈邀请。 “象棋我倒是略懂皮毛,这围棋还真没下过,就是小时候远远的看过长辈们玩过,所以刚才看到几位老哥下棋,莫名有种熟悉感,亲近感,才冒昧凑过来看一看。” 杨安明说道。 “原来如此,不会也不打紧,谁还不是一点点学会的呢,不坐下来又如何能学会?说起来我老头子学棋也没多久,棋艺也一般,所以‘难逢敌手’,当然,说的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而他们几个比我厉害多了。快坐下与我老头子下两局,没准你这后生有那方面的天分,很快就能和我老头子斗个你来我往!” 那手痒的老头说道。 “如此我就坐下来了,希望一会老哥不要嫌弃我这生瓜蛋子胡乱下子。” 杨安明也不推托,坐下来一边下棋一边虚心学习。 一开始那老头还以为他是谦虚,毕竟一般住进来临水小筑的都是这文人雅士,会下棋的不在少数。 但落了几子他就知道杨安明确实是个新手。 杨安明自始至终都在听老头讲解,认真琢磨该如何落子。 “你小子状态不错,一旦坐下来,便全神贯注,一心扑在棋盘上。” 老头虽然轻而易举赢了三局,却也对杨安明坐隐般的专注力赞誉有加。 “吃饭之前,再来一局。” 杨安明有些意犹未尽,他渐渐对棋盘经纬以及基本棋理成竹于胸。 “好小子,这愈挫愈勇的劲头令我老头子钦佩!和你小子下棋真是痛快!那就再来一局!” 老头钦佩的不只是他愈挫愈勇心气。 事实上杨安明刚才三局里,虽然都输了,甚至前面两局输得很快,但妙着不断,着实令老头叹服。 最绝还是。 杨安明第一局全防。 第二局攻守兼备。 第三局已经全攻无防。 而偏偏是这后生那蹩脚的攻势,杀了老头子一个全力以赴,各种围堵拦截,几乎手段用尽,才终于稳定了局势,令这小子铩羽! 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竟然险些跑赢了一个大人! 他大呼痛快是因为真的很痛快! 一边的其他老头子们,自从第一局瞅了会,发现杨安明是个瓷实的生瓜蛋子后,便心思都在另一棋盘上,无暇分心看过来。 此刻听到那老头子直呼痛快,有人就打趣他了,“费老头,你都有三个月没这样玩儿了,有这后生陪你玩儿,这会总算是过瘾了吧。” 原来这费老头是个又菜又爱玩的新手,他学棋也就七八个月,却逢棋必下,数月来,每日拉着其他人跟他下。 但其他几位,都是棋道高手,在棋盘上浸淫日久,和他下棋到底觉得差些什么。 费老头慢慢也看出其他人心思,也不好意思拉着别人非要别人和他下棋了。 他也就变成逢棋必看,偶尔陌生人住进来,他就尝试拉着陌生人下棋。 实在不会的,他还热忱教会对方怎么下,好培养几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但似杨安明这样的对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却说杨安明,再次捏着棋子,心头就有一种静谧厮杀的洞明感。 他之前只是熟悉棋盘,熟悉攻防之道,并熟悉对手套路。 如今却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棋子黑白棋子本身上面。 原来他突然发现,不但是人身上有些无形的气,就连棋盘上相互攻伐的黑白棋子也有。 而且正如不同境遇之人有不同气质气势,就连棋盘上的气也是良莠不齐,斑驳陆离 第一百九十五章 领悟棋道 不但如此。 棋子的气的强弱,还与其它棋子有关,和己方和敌方,甚至和整盘棋局都有关联。 便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看到一枚棋子即将落下,杨安明居然能感觉到其出场后,对整个棋局,对黑白双方,对所有棋子造成的影响。 一开始杨安明的这种感知能力还不是很强。 三局过去了,如今他已经基本能初步把握这种觉知。 当然,这种觉知,不只是对即将落下的子有效,对已经落下的棋子,也是适用。 杨安明不得不感慨动态视觉的玄妙! 这种观相望气,竟然对存在相克相生的棋子有效! 正是基于这样的心得,杨安明开始了第四局。 费老下着下着,脸色渐渐变得迷惑起来。 原来这一局,在他眼里,杨安明的棋子就是乱下一通! 毫无章法,不符合棋理。 这小子占据的全是些无关紧要的位置。 没有攻势,也没有守势。 就像心血来潮,或者随机似的,随手落在哪里就是哪里! 至少依照费老看法就是这样! 但一会之后,他又悚然而惊! 原来杨安明又落了十数子之后,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棋子,突然勾连起来,就像点睛的龙一般,突然活了起来! “太妙了太妙了,小兄弟,你真是棋道,你这棋子勾连成势时,真是有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令人后知后觉!明明本如同一盘散沙,却瞬间化为铜墙铁壁与所向披靡的利刃!这一局是我输了!” 费老头钦佩不已。 最玄妙的是,一旦前面散沙大致布落,到了最后关节,哪怕敌人警觉,抢先某些关键点,也得一步步被拖住,落入溃败境地! “这小子居然能赢你?嘿嘿,你这老把式我们太熟悉了。” 边上的老头们听了,却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在杨安明去解手的时候,纷纷吐槽费老头。 他们只认为是费老头的战术性落败,以让杨安明增加信心,好继续与之对弈。 “刚才那小子真是妙着你们不信我是吧?好啊,要不这样,风老头,由你来跟我下,而我按照那小兄弟落子之法,与你来一局,我敢打赌你乍遇此局,必输无疑,敢不敢来!” 费老头当即出言邀请叫得最凶的那个风老头与他对弈,而他将以杨安明之前的落子之法与之一战。 原来这个费老头有个过人之处,就是记忆力超好,能记住当天看过棋局,罕有差虞。 “好啊,我来看看,是个如何奇思妙着!” 风老头说实话本来是不信的,但见费老头如此言之凿凿,他也是来了兴趣。 费老头嘿然,“不过话得先说好,咱们还得赌一把,我要是输了,就把那本书给你们若是你们输了,可得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 “你这么自信的吗?别输了不认账吧?”风老头有些警惕盯着费老头。 这费老头天天盯着他们几个棋棍,心里图的是什么,他们几个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在棋道上冷落这家伙,这是有原因的。 “老夫一言九鼎,岂会赖账?别到时候赖账的人是你!” 费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么多人作证,老夫岂会说话不作话?”风老头也气到了。 费老头嘿嘿道,“如此你就执白子先下吧!” 如今围棋还是座子制,白阳黑阴,白子先行。 风老头怔住,傲然道,“你先手还能输?我先手你还能赢?” 费老头昂然道,“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 杨安明回来的时候。 正好看到费老头与风老头下到了最后紧要关头。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明明杂乱无章的棋子,点了那么几下,顿时防如金汤,攻如火侵,竟令我精心布局,迅速溃败!” 很明显费老头乱下一通的黑子,令到风老头完全摸不着头脑,待大局已定时,费老头已经占据大部分关键位点。 “不会是你最近研究了什么棋谱,把这古怪落子之法记住,拿来坑老夫吧,我知道你这家伙记忆好!”风老头不无怀疑盯着费老头。 “那你可就冤枉我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和他下下看,让他以同样路数和你对上一局!” 费老头说道。 他迫不及待想让风老头在杨安明手里吃瘪。 杨安明摆摆手,“不下了,时候不早了,到饭点了。” 说罢转身上楼去了。 风老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费老头,你就继续信口开河吧,这后生可不受你摆布,我就说你是谎话连篇,早有预谋,你记了些棋谱,却正是为了到这里来打我注意,骗取那个人的下落!” “风老头,你这是找理由赖账!你输了便诸多借口,偏是不肯将那人消息告诉我!”费老头气愤道,“老夫像是个坑蒙拐骗之人吗?” 风老头冷哂道,“你不像,但你就是。” 费老头气得七窍冒烟,却也知道事情急不来,“不急在一时半刻,只要那小兄弟还在这里,你总有见识到他的厉害的时候,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赖!” 杨安明上了楼。 他住在这竹木楼阁的五层。 可以俯瞰远近湖光山色。 而他旁边的套房,赫然便住着之前遇到的那位孟家千金孟胜男。 孟家是个大户人家。 一心想要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可惜两口子辛辛苦苦合作,孟家娘子的肚皮愣是不争气,也就只捣鼓出一个孩子。 那也就是孟胜男。 从她的名字便知道,家里对她寄予了何等厚望! 话又说回来。 杨安明从廊道走过,却刚好看到孟胜男房门洞开。 杨安明瞟了一眼,却瞥见里面人影闪动,里面似乎有人因为听到门外动静,而骤然躲入了暗处。 杨安明见状心生疑窦,叫了两声,“孟小姐?孟小姐?你在吗?” 然而那套房里面,却安静无声,死一般冷寂! 而这安寂却透着一股敛藏不彰的杀意! 杨安明益发怀疑,再细看时,却看到地上有一抹衣角露在房间帷幕之外。 便大踏步走了进去,嘴里说道,“孟小姐,我有事想与你商量一二。” 他才踏进房门,帷幕后立刻有冷凛金属锋芒泛起,竟是刀剑交加,猝然发难,向着杨安明奔袭而来! “果然有贼子作祟!你们这是找死!” 杨安明一声怒斥,腰间刀出鞘,寒芒一闪,已经如同飙风般席卷而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搭救孟家女 寒芒势如破竹,瓦解攻击而来的刀光剑影! 帷幕也被锋锐寒芒搅个稀碎,纷纷坠地! 同时坠地的还登堂入室,刚才向杨安明发起突袭的敌人! 那是五个女人三个汉子! 杨安明微微扬起刀锋,一连串血滴,如晶莹玛瑙石般落下! 每一枚血玛瑙都映着五女三男惊恐绝望的脸,他们倒在还很温热血泊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神情直接冷凝定格,死不瞑目! “恶魔,你是恶魔!” 最后一个女人,也是此间唯一活着的不速之客,因为正将孟胜男拖着窗口,打算坠绳而下,所以并没对杨安明发动攻击,因此捡了一条小命! 杨安明正要冲过去一刀将其了结。 那女人倒是清醒得很快,见他有所行动,骇得魂飞天外,人质也不要了,立刻翻身出窗,逃遁离去。 杨安明冲至窗前,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沿着坠绳滑落至地面,疯狂逃窜的狼狈身影。 杨安明并没追上去。 原因是此刻的孟胜男正倒在窗前,浑身绵软,手足被缚住不能动,口亦不能语,因为嘴也被碎布堵住了,此刻惊魂甫定,犹然一脸的惊恐慌惶! “你没事吧,孟小姐?” 杨安明三下五除二给她解了绳索。 只是解开绳索以后,孟胜男仍是动弹不得。 “我没事,只是那些人给我下了迷药,绳索虽去,可我仍是浑身乏力。” 孟胜男倒在地板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杨安明,还一脸羞涩,哀声央求道,“杨大哥,你能不能把我抱到榻上,地板好凉也不知道哪来的可恶贼子,竟诳走我身边的丫鬟,意欲绑架我,幸亏有杨大哥你及时出手相助,否则我这般柔弱女子落入匪手,后果不堪设想” 杨安明赶忙小心翼翼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榻上,“感觉怎么样,也不知道这迷药的化解之道我去给你找个郎中” “杨大哥,不用找人拉,这是远近盗马贼喜欢用的蒙汗药,别说人了,就是马匹也能闷倒,没有解药,但除了令人浑身没劲倒也不会有啥大碍,过个约莫半个时辰自然就渐渐好转了杨大哥,你和秋双那两匹汗血宝马,其实就是当初我爹从西边一伙盗马贼手里高价购得,然后赠送给肃王府你可要格外警惕这些贼子,免得马匹被盗了!” 孟胜男躺在榻上,低低告诫说道。 杨安明哦了一声,然后问道,“你那些家丁和丫鬟呢?” “几个护卫住我另一侧套房里,几个丫鬟是听说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去打探消息了估计护卫们也被迷倒了,而戏班子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那我去隔壁房间看一下情况。”杨安明起身要走。 “别呀,杨大哥,你别走,你走了我害怕,很害怕护卫应该也是中了迷药这些人目标是我,万一他们还有人躲在哪里,趁着你离开却再次出现,我浑身绵软无力,却如何是好?” 杨安明只得留下,“他们为何绑架你?” “多半是为了向我家里索要高额赎金啊!毕竟我家里有些钱财,我爹又是出了名的疼我。你是知道的,如今世道,到处那么乱!” 杨安明顿时想起来了那个张姓汉子。 她还没进城就被贼人盯上了,进了城这些居心叵测之人犹不消停。 乱世果然哪里都不太平。 比如崖山县大多数的大户也被洗劫了一遍。 兰县一带,因为肃王府坐落于此,可能相对治安好一些,但治安也是面临严峻挑战。 这时候室外廊道突然传来动静,“车夫,郡主家的车夫,你在哪里?快快给本公子出来!” 杨安明大为惊讶! 想不到自己的麻烦也来了。 住进这临水小筑也有人找得到! 这里不应该是朱秋双私产,只做一些高雅之士的生意? 随机他很快明白过来。 这些人肯定是以高雅之士身份住进来的。 一进来就大呼小叫,原形毕露! 委实令人膈应。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杨安明本坐在榻沿,立刻霍然起身,要出门看个究竟。 “你别走,杨大哥,说不定他们是调虎离山之计,只是想要让你离开,然后对我下手!” 孟胜男叫住杨安明。 “你好了,手上劲儿恢复了?” 杨安明讶然说道。 原来孟胜男身中迷药不假,可此刻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只是女子慕强,见杨安明身手果真如好闺蜜所说的那般厉害。 刚救下自己时的威风凛凛模样,更是早就深深镌刻心底! 再被杨安明抱回榻上,那霸道的阳刚气息,极富侵略性,攻陷她的身心 她意乱情迷,一心只想要与这样的少年英豪单独相处,刚一着急,竟直接伸出纤纤玉指,一下拉住了杨安明的手。 只是杨安明此话一出,孟胜男俏脸一红,那只无骨柔荑顿时无力滑落,“我哪有恢复了,浑身绵软,一点气力也使不上刚才只是太过担忧你抛下我一个人,我真的好害怕杨大哥,你别走啊,你知道的,人一着急,说不定突然就生出了些气力,都怪你,说出口又脱力了。” 杨安明只得说道,“我不离开就是了,我去门口看看情况。” 杨安明走到门口处,看到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身后两随从,那公子哥,人可能也才一米五左右,却圆得像个球,起码得有前世标准的两百斤以上的分量。 走起路来,一身肥肉一颤一颤的,不停在抖动! 之前上阶梯时候还没引起多大动静。 此刻他走在五层的廊道上,踩得脚底木地板咯咯作响! 他每踏出一步,均伴随着这竹木楼阁一阵的震动! 别说是杨安明了,就是其他住进来的客人,这时候也感觉到了楼阁的异样,纷纷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哪来的猪,这静雅的所在,是你这样的人能涉足的吗?快滚下去!” 就连这处雅居的护卫们,也听到了动静,纷纷过来干涉! “我既然住进来了,既然花了银子了,自然有上楼的权利!” 猪一样的公子哥夷然不惧,完全无视护卫的干涉! 而这处雅居的负责人,也赶到了五层,“这位客人,您是入住了不假,但鉴于您的特殊,柜台处早就和您说好了,住在一层,且不能上楼!” 第一百九十七章 苍鹰堡与白马堂 “真是聒噪,牛五马六,你们两个,去教会他们怎么说话,怎么尊敬本公子!” 如球的公子向两个随从命令说道。 牛五胖而矮,马六高而瘦,配搭一起令人感觉十分滑稽。 但他们行动快捷,执行力强,身影过处,已经将酒店的安卫与闻声过来交涉的负责人抓起来,直接从廊道围栏外抛了下去! 幸好依傍廊道外的是一片竹林,那几个人落在竹林里,有竹子卸力,才没性命之忧。 如球公子桀桀怪笑,率领牛五马六,径直冲向杨安明所住套房。 “孟家小姐,这胖球似乎不简单,手下牛五马六也是练家子,我得回房一趟才是。” 虽然房内并无什么要紧重物,但这如球公子太过张狂,且还是针对杨安明来的。 “可是我怕呀,你带着我一起吧杨大哥,你是不是心底暗自骂我缠人其实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和秋双,我其实是逃婚出来,我爹最近不知为何结交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士,还打算把我嫁给其中一人的推荐的所谓友人家公子,我怀疑盯上我的就是我爹悬赏来抓我回去的人,我甚至怀疑刚那个胖子就是他们想逼我嫁的那友人家公子!不然如此世道,我又岂会离家出行?” 孟胜男见留不住他了,突然爆料,说出了这次她来到兰县的原因。 杨安明大为不解,“不对啊,孟家小姐,你不是你们家独苗?你爹怎么会随便把你许配给没有了解的初识之人推荐的友人家公子?” “杨大哥,你咋这么笨啊,自是那人保证对方能上门做赘婿,到我们孟家上门。我哪能妥协啊,就跑了出来。还有,你别老叫我孟家小姐,你喊我胜男就好了。不然显得太过生分。” 原来孟胜男在家里备受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代价也大,那就是不自由,家里把她当块宝,时刻盯紧她。 放到杨安明前世,就是女儿奴的父母在防黄毛般盯紧女儿,怕她被外面花花世界所迷惑与污染。 孟胜男时常与朱秋双书信往来,时常听她于信中描述学武艺,抓贼子之事,尤其最近数月,朱秋双信中言必称杨大哥,把杨安明的形象描绘成顶天立地,古今罕见的大英豪。 是以当她闻听肃王府要选婿,又见父亲如此勉强自己,当即选择带了两名此女,四个侍卫,连夜出逃。 到了兰县附近,为了在朱秋双跟前充排面,又花银子雇了辆马车,哪知竟招惹来张姓汉子觊觎。 不料竟遇着朱秋双,还亲眼看到了好闺蜜眼中的那英雄,还被他屡次救护! 杨安明暗忖,这就是被害妄想症,那友人家的公子,哪能这么巧就是眼前如球公子? 但见她眉宇含愁,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杨安明只好应承下来,“那你跟在我身后,别离得太远。那牛五马六有些手段,不得不防。” 那如球公子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他打探到的杨安明套房门前。 “区区小车夫,竟敢不理会本公子,牛五,给我破门而入!” 如球公子一声令下。 牛五立刻一脚将房门踹开! 如球公子喝道,“给我搜,把人给我找出” 他的话哽住。 杨安明已经从后面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拽倒在地,还一脚踏在了上面。 如球公子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痛,痛,快痛死我了,那个挨千刀竟敢背后袭击我唐伦!牛五马六,你们在做什么?快救我,我要此人死!” “公子,攻击您的,正是那位马夫杀还是不杀?” 牛五马六见杨安明将唐伦踩于脚下,又听到唐伦发号施令,正要行动,却很快认出将自家公子踩于脚下的赫然便是公子心心念念要找到的那位车夫。 “杀,管他什么车夫什么,你说的是郡主家的车夫别杀,没有他,我如何能洞察先机,得知郡主一些关键信息?如何能娶得佳人,打击即将娶孟家千金的张立成,为我爹争光争一口气呢?” 唐伦本来气急败坏,可知道是郡主家车夫,顿时改变了主意。 那牛五马六闻言就去攻击杨安明。 他们确实有些能耐。 牛五矮胖,却很有气力,出拳力大势沉,马六高瘦,却能蛇皮走位,行动迅捷。 非但如此,他们每个人出手的招式,角度,力量,还有彼此的配合,都异常奇特而刁钻,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杨安明手痒,且为了看清楚对手的路数,没怎么使用动态视觉,他们和杨安明竟然斗个有来有往。 “点子扎手啊,公子,看到我们这趟遇着硬茬了。这家伙可能是郡主家的护卫而不是简单的车夫。” 两人久攻不下,偏生唐伦又在催促他们赶紧拿下杨安明,他们气喘吁吁,委实没有把握做到,只能实话实说。 “你们不是说你们高矮肥瘦联起手来,两个人却好比四个,相得益彰,配合无间,近乎天下无敌?” 球公子唐伦见得力随从在一个小小马夫跟前,竟如此不济,给气得七窍冒烟,瘫坐在廊道那里嗷嗷的大呼小叫! “对啊,绝大多数人抵抗不住我们兄弟联手,但这难缠的小子是极个别存在。” “那你们不知道抓他身边这俏丫头威胁他?你们可要轻点儿,这小娘子看着很润,肯定比张立成要娶的孟胜男俊多了,你们想想,老大不小嫁不出去还非要到处物色入赘人选的女人,能是什么样的好货色吗?眼前小娘子却是极品,有资格和玉珑郡主一起嫁入我们苍鹰堡!” “公子啊公子,你怎么还是口无遮拦啊,我们唐的苍鹰堡和张家白马堂都是官府口中的马贼,给这难缠小子听了去,哪怕我们抓走这俏丫头做人质也没用坏了坏了,这是要出事啊!” 二人一听到自家公子暴露底细,他们俩又委实没有任何把握奈何得了杨安明,不禁心焦如焚。 “马六,就由我缠住他,你跑得快,你去抓人质!”牛五当机立断,采取对策。 “都给我住手不想你们家公子出事的话!” 杨安明和他们练手已经过瘾了,听到他们要抓孟胜男,竟抢在他们之前将唐伦揪起来,以刀抵住他的脖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索要上等战马 唐伦气恼而绝望,怒骂两名随从,“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对敌策略竟然事先说出来?” “公子,说不说出来恐怕我们都奈何不了此子这位好汉爷,别伤害我家公子,我们认栽,我们认栽!” 二人一见杨安明拿唐伦威胁他们,当即认怂了。 “你们竟是苍鹰堡的马贼说,白马堂那些贼子为何要觊觎孟家的千金?那张立成是白马堂哪个当家的儿子?他们有何阴谋诡计?” 孟胜男骤然得知那企图入赘孟家的张立成,竟然是白马堂的贼子,简直又惊又怕。 看来孟家已经给马贼给盯上了! 兰县远近,有两拨主要的马贼势力。 唐家控制的苍鹰堡,张家控制的白马堂。 其中张家白马堂,以前是个小势力,被苍鹰堡处处打击。 如今好像充了鸡血般壮大起来,要人有人,要粮有粮,要装备武器也有装备武器,是后来居上,最近日益压制苍鹰堡的存活空间。 是以双方摩擦不断。 白马堂得势后,最近更是大肆作案,加大劫掠频率,处处滋扰百姓与过往商队。 牛五坦言说道,“事到如今,你们问什么我们都老实交代,只求你们别伤害我家公子,他只是害怕白马堂势力膨胀,才拉着我们跑到城里来,一心想成为肃王府的郡主仪宾的张立成不是白马堂的某位当家儿子,他是白马堂新近加入的年纪最小一位当家,据说是陕西榆林府谷人。 马六接口说道,“这位小娘子刚才问张立成为何要入赘孟家据我们苍鹰堡的情报,那小子可能是不久前揭竿起义的王嘉胤的心腹,他们本来盯上的是陕甘一带最富有的申家,想谋了申家财富用来发展义军,不料被赖家抢了先,申家已经没落,便退而求其次,盯上孟家,入赘不过骗局,就是担忧孟家私兵强悍所谓引狼入室,只怕到时候进入孟家的全是白马堂的凶悍马贼。” 孟胜男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错非她离家出走,只怕白马堂的贼子已经阴谋得逞了!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们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家公子我看你们对孟家之事颇为上心我们苍鹰堡也是颇有实力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果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倒是可以合作一把。” 那马六是个机灵的,见孟胜男问及张立成入赘之事,听得神情变幻,听完面色大变,倒也猜到了几分。 杨安明缓缓道,“听说你们苍鹰堡的马不错,不知道如若我放过唐公子,还与唐家堡合作的话” “你若能放了我,还做我的随从,我马上让我爹赏你一百匹上等骏马不两百匹!这不比你给郡主做护卫好多了!至于合作,还得和我爹商量。” 唐伦顿时叫了起来。 牛五马六太丢他的脸,平时牛皮吹上天,如今两个人打不过一个人! 如今二人认怂了,他想了想也不生气,一心只想将杨安明收为得力扈从。 “亏你敢想,我杨大哥乃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岂能给你做跟随!就是你给他做仆人,给他牵马拽蹬只怕也不配!你竟然敢如此痴心妄想!” 孟胜男本就讨厌马贼,一听这话,立时上前狠狠踹了这球公子两脚! 球公子被踢了才想起来自己还瘫坐在廊道上,忙扶墙艰难爬起来。 他竟也不生气,哈哈大笑,“你这俊俏小娘子说得很有道理,是我肖想了!师傅在上,受徒儿唐伦一拜!” 突然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他,竟又艰难跪下去,对着杨安明恭恭敬敬磕了好个响头,竟要杨安明收他为徒! “你磕头也没用,我不收徒弟。” 杨安明哪有心思教一个大胖子,自是不肯应承。 “师傅,我喊都喊师傅了,在徒弟眼里,您就是我师傅了!您若不肯答应,我就跪在这里不走了,直到您答应为止!” 说罢,他还真跪在那里,跪姿庄严,一动不动。 “你要叫师傅是你的自由,别的事情你先让你苍鹰堡送三百匹上等马过来再说了。” 杨安明见他跪下,也不以为意,他要跪且就跪去吧,这样一个胖子能跪多久呢? 先把三百匹马弄到手再说。 那些马贼可都是识货的主,手里的都是些上佳战马,既然遇着了,不勒索一把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师傅您开口了,徒弟岂有不依之理,牛五,去一层取笔墨纸砚来,待我修书一封,告诉他老人家我遇着高人了,已经拜师学艺了,让我爹给我师傅送三百不,五百匹上等马到城里来!” 唐伦边说便趁机站了起来,搓着手,热忱说道,“师傅放心,苍鹰堡距离城里也不算太远,快则一天,慢则两日,这五百匹上等马肯定能送到!” “如此甚好,但千万注意别给白马堂截了!” 杨安明见他如此,心中已然,早知道他这养优处尊的身板子是断难受什么苦头的,也不说别的,只提醒他要注意警惕白马堂。 白马堂是最近两年才异军突起,最近数月才一举盖过苍鹰堡风头的。 苍鹰堡作为附近老牌马贼,底蕴很深,多年经营与积累,马贼数量不如白马堂,可手里的马匹比白马堂精良不少。 唐伦见自己一口一个师傅,杨安明居然没有反驳,不由心头大喜,益发用心去给他老爹写信,以获取杨安明的好感。 写完了,他毕恭毕敬将信件递给杨安明,满脸堆笑,讨好说道,“师傅请看,可还有哪里写得不妥或者需要补充的?” 杨安明扫视一眼,不禁对这家伙有些刮目相看,“不错啊,你小子这字和内容都写得很好。” 原来这家伙的的字竟是写得挺不错,遣词造句,亦有不俗之处。 竟像是个读书人,还是个肚子里颇有几分墨水那种。 唐伦昂然道,“嘿嘿,作为您的弟子,徒儿自然是要有些拿得出手的能耐,我爹是个贼,却天天希望他儿子活出不一样的人生,希望我走走仕途。可惜我嫌读书写字太不像男子汉该做的事情,一心想到处游历闯荡!我要是有师傅您这样的本事,天大地大,却有哪里还去不得?”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兰县乱起 “我也得给家里修书一封,揭穿他们的阴谋诡计,否则我孟家危矣!” 孟胜男也打算给家里飞鸽传书。 “他们未必信你的,你应该去一趟肃王府我的意思是,如果书信是你那郡主好闺蜜发出的,会更有说服力。” “杨大哥说得对,我平时不这样的,我考虑还是挺周全的,只是这次我都快乱了分寸了。” 孟胜男想了想,到底还是觉得不够,“我肯定是急糊涂了,飞鸽传书得发,但我也得赶紧回家,杨大哥,你能陪我回去,帮我对付白马堂张立成这些诡计多端的马贼吗?但秋双选婿在即,你却是为她而来” 杨安明安抚说道,“胜男,你先别着急,冷静下来我们商量个对策,总能找到应对之策的。” “原来你就是孟家千金。”此刻唐伦突然自告奋勇,“此事不难,待我把信件内容改一改,我让我爹率领大班人马,即刻攻打白马堂,白马堂那些人想必没料到我们会猝然发难,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如果他们缓过神来对我苍鹰堡不利,但如果孟家私兵能与我苍鹰堡两头夹击,嘿嘿,够他们白马堂吃一壶的!” 杨安明嘉许的点点头,“没错,想不到你小子如此识大体,头脑也灵活,如果肃王府这时候愿意伸出援手,此事就更好办了。不过,我观如今兰县一带,各方势力云集,风起云涌,只怕事情不是郡主选婿与白马堂想吞掉孟家那么简单。背后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这一切。” 这样一来,孟胜男虽然赶去肃王府找朱秋双帮忙,却并不着急回家了。 而唐伦飞鸽传书后,为确保万无一失,还命马六即刻启程赶回苍鹰堡。 他还命牛五出去物色各种东西,用来讨好杨安明。 而他还给临水小筑负责人与安卫恳挚致歉,甚至作了赔偿。 临水小筑给杨安明与孟家千金面子,又见安卫无甚大碍,便接受了道歉与赔偿,之前闹剧告一段落。 此刻唐伦正非常狗腿子给拿着一柄羽扇给杨安明扇风。 杨安明刚好收到了老幺的情报。 老幺的情报显示,之前在陕西榆林府谷起义的王嘉胤,前些日子飞鸽传书,发给了兰县一带的亲信。 正是见申家出了状况,要打申家产业的主意,明面上搞经营,暗地里却可以为义军输送钱粮,以迷惑官府。 同时勾结白马堂马贼,想在兰县也点燃一把火,壮大义军队伍,到时候与榆林那边相互呼应,抵御朝廷。 最后老幺还在情报里作出大胆猜测。 猜测义军这个地点选择在兰县,可能和申家关系不大。 毕竟申家产业核心在临县而不是兰县。 这情报和杨安明在兰县所遇基本吻合。 但也验证了杨安明的猜测。 那些贼子似乎所图甚大,不止于申家或孟家财产。 孟胜男回来的时候,朱秋双在夏侯枝绪陪同下,也过来了。 “万一这些贼子劫掠进城参与选婿的各方来人要不要我跟我哥说一下,通报官府,以防万一?” “没有用的,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我怀疑申家背后势力,陈海,都参与其中,你也不想想如今甘肃镇谁在当权?” 杨安明显然不赞同朱秋双方案。 “这个杨小弟说得对,如今梅巡抚和杨总兵都率兵前往前线讨贼,一切大事恐怕得是知府石宗虎拿主意,申昊称呼这家伙为舅舅,他其实是申九宏母亲娘家那边的人,与肃王府可是素来不和。这些野心贼子可真是选得好时机啊!乘着外患起内忧!” 夏侯枝绪提到这些恶人,不禁柳眉直竖,恨声怒骂! 杨安明感慨道,“夏侯姐巾帼不让须眉,此话让多少男子汉为之汗颜!话又说回来,可惜我的人马在远,鞭长莫及,否则何须忌惮这些祸害一方的可恨马贼!” 众人正要商议度过危机的举措。 外面廊道竟传来动静,不一会甚至有人敲了门。 “谁啊?”杨安明警惕说道。 “是我,我是费老头,午间与你下棋那个糟老头我见你久不下楼,特来问一问,小兄弟,有空吗?那个姓风的家伙愣是说我家小兄弟你棋艺稀松,我委实看不下去了。” 原来来人乃是费老头。 “原来是费老哥啊,不过很抱歉,我没空下棋啊,眼下一大堆事情,莫得时间陪你们下棋。” 杨安明开了门,抱歉说道。 费老头看到里面一堆美女,大为诧异,“啊,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客人,还有这么俊的三个小娘子,啧啧,小兄弟你艳福不错嘛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说出口或许我老头子能帮上忙。” 这老头也是个热心人,竟提出想要帮忙。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老哥呢。都是小事情,我们想想法子就能对付过去了。老哥还是先去玩棋吧对了,这些零食是作为之前你们请我这小兄弟的回报,所谓礼尚往来,还请老哥千万莫要推脱,拿了去与观湖厅那些老哥哥们一起尝尝。” 杨安明当然不会跟费老头提马贼之事,他只想让费老头赶紧离开,一边说一边还装了一竹篮子的零食,递给费老头。 这些零食,大都是效仿的蔷薇风。 部分是唐伦让牛五买回来的。 部分是朱秋双和夏侯枝绪带过来的。 “如此就谢过小兄弟了,改天待小兄弟有空了我再来。” 费老头也是个明白人,接了竹篮子笑着离开了。 这时候杨安明轻轻掩上了门。 却听夏侯枝绪说道,“照我看,我们应该组建一定兵力,立刻启程,与苍鹰堡联手,重创白马堂!谅那白马堂再是猖獗,又怎敌苍鹰堡,孟家,还有我们三拨人马的合击?只要把白马堂拿下了,其他的就是小事了,怕就怕石宗虎那边使坏!” 杨安明凛然道,“有道理。这样吧,你们带着人马行动,与孟家私兵一起,配合苍鹰堡进攻白马堂。我则单骑向着武威与张掖方向巡视石宗虎如果有所行动,此时人马必已在路上,只要我击杀他们领军将领,必能令之闻风丧胆,哪怕不即时退走,也能令其队伍行进受阻!” 第二百章 又见猴子与巨雕 “如此甚妙!只消杨大哥射杀他们将领,一个不行多射杀几个,他们必闻风丧胆,再不敢南下!只是杨大哥孤身一人,何其危险不如我与杨大哥一起行动,我们所骑都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正好相互有个照应!” 朱秋双对杨安明提出补充方案拍手叫绝,却表示要与杨安明一起北上抗击石宗虎可能派来的人马。 夏侯枝绪花容失色,制止道,“秋双,此事万万不可!你身份何等尊贵,岂能以身犯险?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却让王爷如何是好?” 孟胜男突然插口说道,“就让我去吧,秋双留下,免得届时和我爹汇合时他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不行不行,胜男你是知道的,我这马认主,你骑了要是摔了,却让我如何跟你爹交代?”朱秋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孟胜男嘿嘿道,“我不骑你那匹就好了,我骑杨大哥那匹,你别忘了。这马还是你们肃王府从我那里买走的,这匹血汗我可是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你不会怀疑杨大哥没有能耐降住那匹银汗吧?” 朱秋双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那也不好,虽然杨大哥当然有那个能力,可毕竟临时换马,要是出点什么问题,那可是要误事的。” 二女都争着要与杨安明同行。 曾经那么友好的闺蜜,如今竟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还是我跟着杨爷去吧,你们两个,一个是肃王府的郡主,一个是孟家千金,你们在这里,两家人马就等如吃了定心丸。” 夏侯枝绪也跳了出来。 她看出了二女那点小心思,出来权当做个和事佬。 “三位师娘,你们都别争了。还是我去吧,我去最合适,我适合给师傅牵马拽蹬,一路上说不定还能学点本事。” 这时候唐伦也有了想法。 哪怕郡主与孟家千金都在眼前,他却一心想跟着杨安明,学些真本事! 他倒是心思活泛,见三个女子都姿容卓绝,暗忖开口喊师娘,一准没错! 三女顿时臊了个大红脸。 夏侯枝绪尤其不自在起来,啐了一口说道,“你个大胖子胡说些什么?若不是郡主喊我姐,非要我与这家伙平辈而论,他可得喊我姨的!” 朱秋双倒是芳心窃喜,也不否认,但也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看看你这身材,哪匹马能驼得住你?” 孟胜男也是玉颊霞染,不胜娇羞,没好气道,“就是就是,我们几个与你师傅平辈而论,都是你的长辈,长辈在说话,你小子凑什么热闹,插什么话啊!” “三位师娘有所不知,正因为徒儿身材方面存在不足,故此我爹特别给我弄了匹马中异种,我就是骑着那马出来游历的,我那马神骏高大,力量也大,驮着我日行八百里绝对没有问题!” 三女齐齐扁嘴,唾弃到,“那还不是慢了很多?” 杨安明摆摆手,示意几人别争吵不休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唐伦与胜男得接应各自父亲,秋双能统筹肃王府组建的队伍。至于枝绪姐,我也有个任务拜托给你。” 三人闻言不再吭声。 而夏侯枝绪奇道,“什么任务,只管说出来。” “枝绪姐,我就想拜托你,留意各方,要是有什么大的异样,及时通知各方。” “行啊,这闲差归我了。” 几人商议完毕,各自行动。 杨安明单骑北上。 汗血宝马掣电般奔驰在道上。 入夜之前,杨安明已经离开城池一百里开外。 一路上没看到异样。 天色快要暗下来时,他停在一处山谷。 饮马休憩半个时辰。 他正要继续前进。 突然天急剧暗了下来,同时一道黑影从林间窜出,扑至他跟前。 杨安明大吃一惊,下意识就抽出了腰间佩刀! 他本能想攻击那道黑影,头顶上却有凌厉的破空之声入耳! 这一幕,这动静太过熟悉了! 杨安明挥舞佩刀,逼退空中来敌,“买我个面子,你别抓它了,这牛肉给你了如果你不嫌弃熟肉的话!” 原来他竟在这荒郊野岭,再次遇到高岩巨雕在捕食那只猴子。 想不到高岩巨雕竟然跑到兰县北面繁衍了。 杨安明认得它的特征与眼神,确认就是之前崖山县自己细致入微跟踪与观察过一段时间的那对巨雕里面的公雕。 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那只猴子也在这里出现了,还再次被高岩巨雕攻击! 它们可真是冤家对头! 那只巨雕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眼神复杂盯着他,在他头顶盘旋数圈,缓缓下落,抓走他高举于手的牛肉飞去了。 那只猴子确实也是熟识的那一只。 公雕飞走后,它在杨安明身前跳来跳去,随即跳到他肩膀上,吱吱怪叫,似乎在感谢杨安明给它庇护,也似乎埋汰他给巨雕喂食。 它反复比划着,反复叫着! 杨安明突然有些明悟,“你是说,它们繁衍起来就要吃掉你的很多同类,所以它们很坏?你倒也机灵,却屡屡给它攻击,莫非是你故意挑衅它们,甚至打算阻止它们繁衍?” 这只猴子吱吱怪叫着,竟是认同之意。 这只猴子竟能听懂人言! 可真是灵异之物! “难怪这巨雕繁衍不开来,合着有你这样聪明的家伙干扰它们,我猜想你其实不需要我庇护,也能避过鹰爪攫取,为什么老是跑来我跟前?” 杨安明恍然大悟同时又添新惑。 猴子继续反复比划与怪叫。 “哦,我明白了,你不怕它们追逐你,但你的同类却没这样的胆量与敏捷身手。但你徒有滋扰它们的能耐,却奈何不了它们,你是想借我的手击杀它们?” 杨安明看了几遍,听了几遍,总算明白了它的意思。 猴子手舞足蹈,一来表示杨安明所言正是它的一意思,二来竟告诉杨安明,如果杨安明帮他灭了巨雕,它便要给杨安明重酬。 但具体酬谢之物是什么,猴子反反复复说了,可杨安明一时半会还看不明白。 “你是天地灵物,可那巨雕也是啊。正如我不能因为猴子吃食果子对有些树木或者其他吃果子的动物不利而灭猴,我也不能因为巨雕吃猴子对你们族群不利而灭巨雕啊。希望下次我们还能遇见吧,眼下我得继续赶路了。” 杨安明没办法答应这猴子。 第二百零一章 官府伏兵 这只奇怪而聪明的猴子,见杨安明一心想走,竟张开双臂,在前路拦住,反复怪叫,坚决不让他离开。 “真是个固执的傻猴子,这是汗血宝马啊,你又怎拦得住?” 杨安明叹了口气,纵马而前,同时他倏尔一提缰绳,汗血宝马如同一道弧状赤虹,横过猴子上空,飞掠而去。 哪知道这猴子早有准备。 汗血宝马如同火影掠过头顶时,在前腿马蹄距离它最近的时候,猛地一跃而起! 它竟是一下攫取住了汗血宝马的前蹄,一窜而上,直接骑在了马脖子上,一双爪子揪住了马耳朵。 汗血宝马大吃一惊,落地后在原地狂跳乱踢甩头,企图将猴子摔下马去! 这出其不意的一下,就连杨安明都差点被甩飞在地。 “停!”杨安明喝了一声,同时用力一勒马缰,汗血宝马恢恢恢叫了两声,才冷静下来,停在原地不动。 杨安明指着猴子骂道,“你这泼猴好生顽劣,你这是作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还不赶紧下去,你再这样捣蛋我可就生气了!” 猴子松开马耳朵,转过身子,就在马鬃上对着杨安明作揖比划,哀声怪叫! 这是说酬谢之物就在不远位置,要带杨安明去看酬谢之物。 其音哀切,还带着焦虑之意! 杨安明不忍卒听,更不堪其扰,只好说道,“行吧,既如此,姑且看一看你口中的酬谢之物。” 此时远近没有任何动静。 杨安明估计着耽搁一小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一人一马一猴弃了大路,拐进一处小道,这位置甚至是往回走的。 不过片刻,就来到一处附近的村落。 这村子入夜后,处处灯火,似乎热闹非凡。 不过很快杨安明发现事情不对路。 靠近了看,这村子连村口牌坊都崩了一大截下来,斜横村口路上,无人处理。 村口长满了枯黄的柴草。 道路是有道路直通村里。 可一看竟是新近披荆斩棘开出来的! 且一到这位置,猴子突然谨慎起来,比划着,意思是让杨安明小心注意,别惊动这里面的人。 杨安明让汗血宝马自个找个林子休憩一会。 他与猴子来到村口。 崩了一截的牌坊写着“车地屲村”的字样,但长着苔藓,斑驳陆离,弥漫着一种沧桑古老的历史气息! 牌坊过去,里面设有一处岗哨。 有两个哨兵,坐在那里啃着干粮说着话。 穿着普通百姓衣服。 可是面相与精气神瞒不过杨安明的眼睛! 他们面有仆仆风尘,但气势很足。 这可不是小老百姓该有的气场! 普通村落也不会这样设防。 杨安明顿时明白过来。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些人肯定是官兵! 很可能就是石宗虎那一拨人马! 但鉴于杨安明之前在道上一直没看到大批量新近同时经过的痕迹 他认为这些人马很可能早在各方势力奔赴兰县选婿之前,便已经抵达这个村落了。 再看这个村子,显然是这几年闹了饥荒,整个村子都逃了饥荒。 所以如今这些人便停驻此地,居心叵测。 杨安明扭头对着肩头猴子低低道,“你说的东西就在里面是吧,你去把守在路上的岗哨,就是坐在那里啃干粮聊天那两个吸引过来。” 灵猴也是聪明,听杨安明重复了两遍,很快明白了杨安明意思。 两个岗哨正在喝水啃干粮抵御倦意,突然听到吱吱的猴子叫声当即循声看去,倏尔便看到一道幻影从不远处掠过,一下爬上不远处那棵枯松之上,在上面蹿来跳去,还对着他们龇牙咧嘴挑衅! “这可恶的泼猴,竟然挑衅我们,岂不知我们乃是正统官兵,豺狼虎豹与大小盗寇,见了我们都得闻风而逃!正好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待了十数天了,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正好弄了这畜生打牙祭!” 这时候的义军还处在萌芽状态,是以这些官兵提起流贼与义军还是俨然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之姿! 见了这只灵猴,更是两眼放光,馋虫大动! 一个哨兵说道,“老方,你去吧,早去早回,咱有弓箭,一个猴子费不了多少劲儿我守着,免得被头看到,又要罚我们。” 你就是喜欢偷懒罢了! 老方心里埋汰,却根本不多想,提了兵器取了弓箭,直接离了临时搭建的岗亭,径直向着枯松方向靠近。 留守哨兵悠闲躺在长凳上,惬意眯上了双眼。 “真是好猴子,太聪明了!” 杨安明躲在树后,心头暗忖。 那老方摸到树下,当即被杨安明一棒子敲晕,并迅速拖走。 杨安明一番逼供,很快得知,这些人确实是石宗虎排到这里来待命的官兵。 只是除了统率他们的将领,他们根本不知道此行目的。 得到的命令只是在这里守卫神威无敌大将军,直到得到新的命令才会执行新的行动。 “你的意思是这村子里有一门红夷大炮?” 杨安明被震到了。 原来神威无敌大将军正是明廷对红夷大炮的称呼。 这猴子说的重酬,难道就是这门红夷大炮? 只是不知道石宗虎在这里藏了一门红夷大炮,到底目的何在? 是为了官府还是为了义军? 是为了攻城,还是为了袭人? 如果是攻城,足以说明石宗虎与义军貌合神离,暗暗布置了后手。 如果是袭人 那么,符合要求的目标对象,只怕也就只有陈海了。 毕竟也就只有陈海那样刀枪不入,水火难侵的货色,才会需要用特殊手段攻击! 不过细细一想,或许自己也算半个目标。 但申昊就在他手里,是被他庇护,也是他的人质。 申家是否已经将申昊视为弃子,将决定申家会以何种态度对他。 但为了对付他动用一门红夷大炮,杨安明想想也不太合理。 他事无巨细,向老方详尽闻讯了一番,再重复问了一遍,然后将老方绑牢了塞进附近一个土洞里,将他藏好。 随即他按照于重华与那两本册子之法改头换面成老方模样,拎着猴子,大喇喇的回到了哨岗位置。 “我还以为你做了逃兵了,怎恁久才回来!” 留守岗哨不悦质问。 第二百零二章 情敌穆千户 杨安明版本的老方叹道,“老韦,你是不知道,这只猴子太精了,见了人就跑了,我追撵进林子才成功将其射杀!” 杨安明早就从老方口中得知此人底细,是以从容不迫应对。 末了还说道,“好了好了,你先自己盯会儿,我猜穆千户也是啃干粮啃厌了,待我去把猴子褪毛宰干净做好了献给穆千户,届时我拿只猴腿与你共享。” “还是我去吧,我歇得差不多了,正好起来活动活动,驱散睡意。” 老韦哪里肯依,直接伸手来取猴子,想去穆千户跟前献媚争宠。 杨安明暗叹人心险恶。 嘴里却说道,“老韦你难道忘了吗?我们都以为出来是要办短期军务,所以队伍里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连火头军都没带,你直接献给穆千户让大人生吃吗?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会挺多厨房方面的事,做得妥妥帖帖了在拿去给穆千户,如此必有重赏,顶多回头得了赏银我分你一半。” 说到这里,又摸出二两银子,“你先拿着吧,我猜想千户大人出来也是没有带着银子未必能有赏银。” 老韦一听十分在理,“罢了罢了,就这么办吧,你去吧,我继续守着。但说好了,如果超过四两赏银,一定要分我剩下的银子!” 杨安明伪装技术不赖,毕竟前世为了寻找敌人,这种事做多了,还有于重华手把手教学,最近又时不时翻阅册子,新的心得也攒了不少。 他改头换面之事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那是自然,老韦你放心吧,银子短不了你的。” 杨安明带着猴子,就这样进了村子。 进村后。 猴子闻听人声,一下就跑没影了。 杨安明悄然敲晕一个名叫陈重的百户,又换了一副模样。 这陈重是穆千户的亲信之一。 杨安明于是顺利摸进了穆千户所在那屋子。 此刻穆千户正在喝酒。 喝得醉眼惺忪。 “陈重……你这家伙……为何去了那许久……你把我当兄弟……你却借口解手……迟迟不归……” 穆千户看到杨安明,痛骂一顿,随即对着他遥遥举杯,“来……陈重……赶紧自罚三杯……否则我要生气了……要生气了……” 杨安明无奈说道,“大人真是海量,陈重虽没有这样的酒量,却无论如何也要舍命陪君子,我这便自罚三杯!” 他举起杯子,连饮了三杯。 此刻他细细端详这位穆千户。 发现他眉宇紧锁,似有满腹心事。 穆千户哈哈大笑,“做兄弟,在心里!你到底还是那个陈重……来我们继续喝!” 杨安明凑过去,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大袋东西来,“其实我刚才出去久了也是有缘由的……大人请看,这是什么?” 麻袋子里还是个袋,油纸袋。 “这是什么……有点像蔷薇风的美食,在武威时我有幸吃过一些,但你这个……包装风格很像,但里面却不是小鱼干与凤爪,却是什么?” “大人,这叫酒鬼花生,香辣无比,最是适宜下酒……”杨安明打开了油纸袋子。 “陈重,你这混账家伙,有这好东西,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穆千户尝了下,顿时精神大振,他笑骂着,说话都利索多了。 “这好东西可遇不可求,我往日里没拿出来是因为手里没有,这一袋子乃是这两天特别让人从过往商人手里购得,我也知道大人嘴里寡淡,心头烦闷,肯定会喝闷酒,故此命人千方百计寻来。” 杨安明狡辩说道。 事实上他带了几袋零食,是为了路上就酒解馋的。 他自老方和陈重口中得知最近穆千户有心事,闷闷不乐,故此带了一些进来,用来套穆千户的话。 “陈重,还是你有我心!这玩意可真是美味,我这辈子从没尝过如此滋味的食物。你可知道蔷薇系列风味的食品,是哪个捣鼓出来的?” 穆千户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花生,突然开口向杨安明发问。 “属下不知,只知道貌似是源自崖山县,有个蔷薇客栈,经营这家店的是个美娇娘,叫什么蔷薇西子,莫非就是此女首创?” 杨安明装糊涂,诱导式回答。 随即又取出一个香辣鸡腿,“大人慢点,再尝尝这个!” “你个混账,居然有鸡腿,你还藏在后面,你手里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是这月发你的那点银子都被你拿去挥霍掉了?” 穆千户嘴上这么说,可手嘴并用,狠狠吃着鸡腿。 他的表现似乎有些矛盾。 一副对鸡腿又爱又恨的模样。 嘴说好吃,咬的时候却像发泄! “银子嘛,生带不来死带不去,越花越有,大人您说是不是?对了,您这鸡腿吃爽,却还没回答我,是谁捣鼓出的如此人间美味?” “是个叫杨安明的滚蛋!他踩了狗屎运,娶了本该属于本千户的女人,却能捣鼓出这样的食物,真叫人又爱又恨!” 穆千户狠狠咬着鸡腿,含含糊糊的说道。 杨安明大吃一惊! 听起来这穆千户竟然与原主有些冤仇,只是似乎穆千户又对能捣鼓出辣系美食的自己颇有些敬意。 难怪他吃鸡腿时有如此矛盾表现。 杨安明万没料到在这里遇着一个情敌,他嘴里错愕道,“大人,何出此言?那家伙竟果真抢了大人心仪的女子?要不要属下……” “你可别乱来。说起来一言难尽,这也是陈年往事了。四五年前,我在洛阳遇着一个外出游历的王姓少年,他与我年纪相仿,我们相谈甚欢,兄弟相称,他说他有个妹妹,秀外慧中,世间少有,想要我做他妹婿,只是后来他突然失踪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穆千户回忆着,一脸倥偬,“说起来,我选择到武威来当差,也是想寻一寻这位兄弟,看一看那被他夸上天的奇女子,我上任时路过王家所在村子,却闻听那少年的妹妹已经嫁给了一个叫杨安明的家伙。我见她果然国色天香,恨自己错过了如此姻缘,心灰意冷,连老朋友都没见就失魂落魄到了武威。” 杨安明叹道,“如此说来,真是可惜了。” “是啊,没想到最近我又听到了这个杨安明的消息,说是他捣鼓出了这么多美味食品,尝过以后我就益发感觉自己不只是错失先机,还无力与之竞争。” 第二百零三章 骗取火炮 杨安明十分纳闷,听到有人对自家婆姨心心念念,他还是有些心情复杂难言! 合着这真版大舅哥早前出门游历求学时,就随便给王珠兰扯红线了。 他嘴上却说道,“大人,您与那好友说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他就失踪了,戏言自是作不得真,此女又嫁了人,此人又确实有些能耐,此事既然成了定局……您应该祝福他们啊。” “说是这样说,按道理也应该是这样……只是我最近竟得到一封我那好友的绝笔信,那信写于数月前,好友信上说,若他死了,这杀人凶手必是其妹夫杨安明……我那好友说他是世间罕见的恶人坏人,我才知道三年前他不辞而别就是因为急着回家制止妹妹嫁给那混蛋。” 杨安明怔住。 他想不到这事竟果真牵涉到自己与“王大柱”,写信的人,肯定是陈海无疑。 既然穆千户与王大柱颇有交情,而陈海又假冒了王大柱写了信,这门红夷大炮莫非竟不是针对陈海的? 他压着声音,好奇问道,“大人,咱们此行目的莫非与您说的这些有关?” “你小子好大胆,竟敢问我这等机密之事!我会告诉你吗,我接到的通知是,肃王府选婿时,兰县或有重大事故发生,我们的任务就是一炮将那杨安明轰死!” 杨安明闻言骇然。 想不到这“神威无敌大将军”的目标竟是自己! 如此说来,就两个可能了。 一是就连石宗虎那边也被陈海渗透了。 二是或许申九宏已经知道那些让申家沦落至如今地步的银票,赫然出于自己之手! 即或不知道银票是自己画出来的,起码也知道那会自己才是幕后指使,而赖家不过是明面和他们作对的。 “这种事属下自是不知道,听也听不见,只是为何大人忧心忡忡……任务按照上面指示去做不就可以了吗?” 杨安明继续试探性问道。 穆千户喃喃道,“只是我娘曾经告诫我,说真正的坏人是一门子心思花在使坏上的,如果精力放在各种行业领域,或者捣鼓一个术学匠法,比如医者木匠厨子等等,那么他们坏极也十分有限。” 杨安明乐了,看来这家伙还没糊涂透顶。 嘴里却道,“属下愚昧,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我因为友人之妹与美食之事,对那家伙有所了解,前些年很是不堪,但今非昔比,既在餐饮行业花上精力,捣鼓出五花八门的菜式与零食款式,又操练很多民兵,围剿匪类流贼,甚至得到杨总兵赏识……虽然有人说那是同姓相卫,但杨总兵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不久前坊间有消息说友人是这小子所害……而那命令和信件都来得十分突兀奇怪……” 杨安明点头说道,“大人言之有理,其中多半有猫腻。虽然有些话平时不该说,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据属下所知,石大人似乎和杨总兵,还有梅大人有些不对付。虽然不该怀疑上面的命令,但属下委实不忍看大人成了石大人刺向杨总兵的枪……一炮轰出,大人势必陷入困境,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得对,想不到你平时呆头呆脑的,竟有如此不俗见地,如此看来,你说我应该如何做才合适?” 杨安明提示说道,“大人,在不明真相之前,千万慎重。既然军令如山,无可抗命,那我们可以在火炮方面做些文章。” 穆千户奇道,“怎么做文章?难道把火炮毁了?还是把弹药都做哑了?” 杨安明嘿然道,“大人,据属下打探得知,左近有两拨马贼,我们不妨借助他们的名义做文章,将火炮劫走。这两拨马贼,一者是苍鹰堡,一者是白马堂。不过这苍鹰堡势小,最近被到处打压,这时间肯定收敛很多游走。我的意思就是,由属下假冒白马堂之人,将火炮劫走,虽然有失职之责,却总好过得罪杨总兵梅大人,然后我们以此为藉口攻打白马堂,夺回火炮,还剿了贼,谅石大人也是无话可说。” 穆千户一想这话不无道理。 毕竟拉一门火炮过来轰一个人这种命令是见不得光的,说出去石大人也是要被梅巡抚他们问罪! 如果取回火炮,同时剿了一窝马贼,面上也过得去了。 石大人固然生气,却也没办法拿他问罪。 “善!就按照你所言去办吧,由你假冒马贼,将火炮拉走藏好,随即我调查一番,发现真相,率众围住白马堂,兰县便真有什么变故也与我关系不大了,所幸火炮藏在村口岗哨对面废墟里,哪怕拉走了,也不会惊动太多人。不过村口那老韦是石大人的线眼,你知道怎么做的吧?” 穆千户当即认可与采用了杨安明的建议。 “大人放心,老韦乃是白马堂的贼匪所害……不,就是他吃里扒外,勾结白马堂的匪类,将火炮劫走!” 杨安明正气凛然说道。 “有点意思,我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就由你做主,带你的人,把火炮拉走。” 穆千户拍了拍杨安明的肩膀,对他称赞有加。 杨安明大喜,当即领命带了五十人,将老韦绑了,又把火炮劫走,带上老方,直接八火炮拉往苍鹰堡。 同时他还不忘把身后痕迹处理妥当,而在通往白马堂方向伪造痕迹。 那些人误以为他是陈重,无论他是何命令,竟也一一照做。 那老韦最是凄惨。 本还在憧憬分银子和吃猴腿,没成想等来的是五花大绑,还堵住了嘴巴。 还莫名其妙被送到了马贼窝里。 直到天蒙蒙亮时分,当穆千户发现陈百户被敲晕扔在某个茅房角落时,还发现了那里留着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感谢石大人与穆千户惠赠的火炮!白马堂十三当家张立成顿首”的字样! 穆千户酒意彻底消退,暴跳如雷,一拍案桌,怒斥道,“这该死的白马堂,竟敢如此戏弄本千户!” 他当即率众出发,直奔白马堂。 杨安明此刻早就离开飞鹰堡,将运炮的马车抛在白马堂附近的道旁。 并且与苍鹰堡派出去攻打白马堂之人汇合,让唐堡主及其亲信伪装为兰县民兵,攻打白马堂。 第二百零四章 拿下白马堂老巢 当穆千户赶到时。 已经是午后时分。 这会儿苍鹰堡与孟家还有肃王府临时组建的队伍,正形成盟军,对着白马堂展开猛烈攻袭! 穆千户赶到后,他一看懵了,“这白马堂到底与谁开战?去个人,给我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安明早有准备。 众人告知穆千户,“这位大人,最近白马堂的贼子劫道频繁,甚至每每在兰县城池附近作祟,我等乃是百姓自行组建的,兰县抵御白马堂马贼的民兵,都有个把子气力,以前服过兵役。当然,最近很多人过来兰县参与选婿,却被劫了随身物品,肃王府咽不下这口气,也跟县里借了些官兵,还集结不少饱受马贼滋扰的大户人家的家丁。” 杨安明也混在人群之中。 这一次他改头换面,乔装为肃王府的家丁统领。 他知道穆千户应该见过原主,认得自己那张脸。 他怂恿性邀请道,“这位大人,我就是肃王府家丁统领,我们要和马贼拼了!大人来得正好,人人都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有大人相助,想必灭了白马堂只是时间问题!” 穆千户也是有些大喜过望。 之前杨安明乔装易容后忽悠他,他正是醉眼婆娑时分,根本没想过,以自己的人马,能不能打得过白马堂! 刚才一路快马加鞭,早就被风吹醒了! 他手里也就五六百人,纵使装备精良,也难以剿灭白马堂小两千的精锐马匪。 如今正遇着有人攻打白马堂,他当然求之不得。 “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们,你们何时开始围剿白马堂的?是否看到他们运了一门火炮进去?” 穆千户最关心的当然是火炮。 “看到了,他们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一门火炮,我们打算夺取火炮,连拉炮的车子都给我们的人打坏了,要看都快得手了,结果他们里面的队伍疯狂突围出来,把火炮抢回去了。” 杨安明一副遗憾不已的表情。 众人也纷纷附和,并表示对火炮得担忧。 “火炮被他们劫走!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联手,攻下白马堂,剿灭了这群马贼!” 穆千户看到“张立成”的字条时,还在怀疑白马堂是否真的如此猖獗,伪装陈百户进来,骗走五十人和一门红夷大炮,还敢留下万儿! 他有些怀疑是其他盗寇势力的嫁祸之举。 如今看到了马车还听到这些人众口一词,是不得不信了。 主要有肃王府的人在,还有些人一看就是精锐,和官兵气质基本相符,他根本不怀疑其中有诈。 其实他还想拖一拖再攻伐的。 理想时间是在郡主选婿之后才攻陷敌窟。 不过他也知道肃王府可等不得。 同时既然火炮消息已经为人所知,这一炮是打不成了。 他倒也无所谓了。 可怜白马堂还想灭了苍鹰堡,雄踞此地,甚至揭竿而起,不料遇着杨安明,整个老巢被一锅端了。 事实上,白马堂守军只有一千四百多人。 吃不住各方联手来攻,直接被顺利拿下! “不对啊,怎么这马贼数目对不上,还怎么没发现我的火炮?” 其他三方收缴搜刮战利品时,穆千户及其手下却半点这样的心思也没有,他们只想赶紧把火炮寻回来。 “马贼还有约三百人马不在此处,十三个当家只看到四个,该不会是他们见我们人多势众,不可力敌,是以带着火炮或者将火炮藏在隐秘之所,然后跑路了吧?” 杨安明一脸肃容,从旁分析说道。 “王统领说的是,看来只能找到那张立成,才能找回本千户的东西了!此事还需要王统领多费心思,让人帮忙打探一下他们去向,有消息就通知我,我的部队暂驻点是西南方一处名为‘车地屲’的弃村。” 穆千户看到马贼逃亡痕迹杂乱无章,各个方向都有,却就是找不出火炮被带走的痕迹,在贼窝亦是遍寻不着,一时间着急德不得了,却又无从下找起,令他心头泛起巨大的无力感挫败感。 无奈只能拜托杨安明等各方帮助。 杨安明等人心头暗笑,面上却自是满口答应。 穆千户万千感谢,然后率众到处追踪马贼逃亡去向,寻找火炮下落。 “那些当家的带着三百余人,会不会是要突袭我们孟家?” 这时候孟胜男也忧心忡忡起来。 “有此可能,但可能性不大。我更偏向认为是伪装为参与选婿之人及其随从,布置在肃王府附近。毕竟选婿才是重头戏……当然,风险也是有的,我与你去一趟孟家吧。” 杨安明分析说道。 朱秋双忙道,“可是……杨大哥,明天就是我庆生日,也就是选婿盛宴举办之时了!你要是没办法及时参与,我可怎么办呐?白马堂老巢被端,想必那些人很快得到消息,此事我肃王府参与其中,他们既然扮作了选婿队伍,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你放心吧,汗血宝马神骏非凡,我必能及时返回,如今你带着队伍回去肃王府,严加提防,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 那唐堡主也自告奋勇,“郡主,如若信得过我唐有志,老夫愿率众协助你抵御白马堂余孽!” “这不好劳烦堡主吧。还是我自己再想想法子吧。” 朱秋双如何敢答应。 唐有志可是能令婴儿止啼的存在,让他进城进肃王府,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唐堡主吹胡子瞪眼,“郡主,你这女娃,可是担忧我苍鹰堡会对肃王府不利?哼,贼亦有道,我唐有志虽然劫掠为生,可劫得都是过往商人,大户人家,从不对普通老百姓下手,且老夫一言九鼎,对朋友更是仗义疏财,你是犬子朋友,自然亦是老夫朋友,老夫岂会对朋友家不利?况且刚才我们还并肩作战,是休戚与共的战友盟友!你这话太侮辱老夫了!” 朱秋双赶忙道歉,“是秋双的不是,还请唐伯父不要见怪,其实我不是信不过伯父,只是不好意思看到伯父……但既然伯父都这样说了,那一切就拜托伯父了。” 唐有志哈哈大笑,捋着胡子,赞誉有加看着朱秋双,“郡主真是个好女娃,看老夫如何帮你拿捏那些姓张的坏人!” 第二百零五章 李自成入赘? 商议完毕,正要启程。 唐伦却再次嚷嚷着要跟着杨安明。 杨安明本来不想答应。 但孟胜男却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应允下来。 杨安明知道她这是提防着唐有志的意思。 有唐伦在手中,谅唐有志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虽然杨安明觉得唐有志未必有二心,但为了稳定各方,他便答应下来。 杨安明孟胜男与唐伦三人径直奔往孟家。 孟胜男骑了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是唐家家丁首领带过来的,脚力比起杨安明那汗血宝马也不遑多让。 唐伦的坐骑名叫胭脂云,原因是这匹高大威猛的马匹颈下有个V形的胭脂色斑纹,可跑起来却像一团闪逸的云。 脚力也委实不俗,驮着个两百余斤的大胖子,是一点也不费劲,竟也能紧紧追缀着杨安明与孟胜男。 杨安明不由暗暗叹服,这孟家与这些马贼,还真是会挑马,手里有这么多好马。 孟胜男归心似箭。 三人在前,私兵于后。 抵达孟家时候,私兵落后很远,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跟前。 “看着一切如常,真是万幸,我爹没事。” 孟胜男迫不及待就要进去。 “不正常,你看地上。” 杨安明赶紧喝住她。 孟胜男看了看孟府前面的地面,“哪有异常?没什么杂乱无章的痕迹,也没有大批量人马遗痕……” 杨安明提醒说道,“你真是关心则乱啊,你们孟家出去那么多人,这府前道路,能是这个样子?还有我们一路追来,根本没看到白马堂往孟家而来的痕迹。” 孟胜男悚然而惊,“那就是有人刻意抹去了痕迹,阿爹,我的阿爹!” 她揪住杨安明的衣袖,“杨大哥,你不是说孟家遇袭可能性不大的吗?你倒是赶紧想办法救救我爹……” 杨安明轻抚其手背,安慰说道,“你冷静一下,现在你们家的私兵还没回到,我们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谢谢你,杨大哥,是我太过慌惶,乱了分寸……也不知道是哪个恶贼,竟趁我孟家空虚,对我孟家下手!” 三人第一时间排除了白马堂。 因为如果是白马堂之人逃遁之人,一路上痕迹不会掩盖得这么彻底。 如果是早早便过来了,那应该会与孟家出去的家丁与私兵对上。 只能说是其他势力对孟家下手了。 但对方把府前路痕迹彻底抹去,反而是画蛇添足,被杨安明等人看出了破绽。 “胜男,你和唐伦去与私兵汇合,待我先进去刺探刺探情况。” 杨安明艺高人胆大,立刻作了安排。 “我不去,我要和杨大哥你一起进去了解情况,这是我家,里面情况我熟。”孟胜男说道。 唐伦这时也说道,“师傅,让我跟你一起进去,师娘乃是柔弱之躯,不能以身犯险的。” 孟胜男柳眉直竖,不悦道,“你既然喊得我师娘,就该听我的话,别和我抢。” 杨安明十分头疼,“事态紧急,你们两个别吵了,你们两个都去。此事我一个人就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这时候孟家大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义弟,你果然还是来了!好久不见了,还有这位迷人的小娘子,想必是孟家小姐了。既然到了此处,何必还踌躇彷徨,都快进来吧。” 出来的竟然是李自成。 杨安明大吃一惊,“义兄,怎么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兰县等着参加选婿的吗?干嘛还在城外……在这孟家?” 李自成不悦说道,“这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要不是我到了兰县,无意间看到了郡主的画像,又怎知道与贤弟你一路走来的那位佳人,竟就是玉珑郡主?” 杨安明脑子嗡嗡的,这事果真来了。 只是当初出发时朱秋双又非不肯坦言相告。 他忙解释说道,“义兄其实我不是有心瞒你……这事……” 李自成却哈哈大笑,“好贤弟,你快别说了,这事我没有怨你的意思,你一定想不到我为何在此,你猜猜我为何在此?” 杨安明迷惑说道,“为何?” “嘿嘿,我就知道你猜不到,你猜猜此地除了我,还有谁……你熟识之人,也在此处?” “义兄,你就直接说吧,你吞吞吐吐卖关子,却教我如此猜得出来?” 李自成朗笑道,“是三弟,不对,应该是四弟才是……是振明啊!四弟,你赶紧出来,你说得太对了,老三果然也到了。” 于是木振明,也就是朱由盛,果然从孟家门内走出,笑眯眯的上前,“三哥,好久不见呐,快进去说话吧。” 杨安明大吃一惊,朱由盛与李自成一起出现在这里已是咄咄怪事,现在看来,李自成还与之握手言和,重修旧好,两个关系,似乎已经到了亲密无间的境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自成与二人勾肩搭背,笑道,“亏得四弟,告诉我郡主与三弟你的情缘,否则我只怕要闹了笑话出糗了。这趟到了兰城,四弟找到我,说他与梅雪姑娘一见如故,但也知道此举对不起我,是以给我介绍了一段好姻缘,就是让我到孟府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松开二人,走到孟胜男跟前,深深鞠躬,“孟家小姐,李自成这厢有礼了!” 杨安明一阵错愕,却也明白过来,“这是……四弟,给这是要把孟家小姐介绍给二哥,玉成两人好事?” “是啊,若非孟家小姐如此大家闺秀,又如何配得上我们二哥这样的大英雄?” 杨安明沉吟着,“这话倒是真的,两人确实般配,只是孟家似乎招的是上门女婿,二哥竟能接受入赘一事?” “孟家老爷子和二哥早就商议妥当,此事你我无须担心,三哥,你和二哥必须一起举办盛宴,成就好事,我也好同时喝到你们的酒水,沾到你们的福气!” “不对啊,且不说郡主她愿不愿意嫁给我……你和梅雪最近如何了?怎么没看到她与你在一起?要喝也是我喝你们的酒水啊。” 杨安明忍不住说道。 “三哥想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的情况有些特殊,须得禀报父王,征得家里同意,照足礼数,才能成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第二百零六章 孟家父女冲突 朱由盛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三位,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这是我家还是你家?怎么感觉你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不过一个客人?要知客迎客也是我们孟家之事不是吗?” 孟胜男显然对朱由盛非常不满。 唐伦显然也对此十分不满,“就是就是,听着别扭,就像鸠占鹊巢与反客为主似的!” 唐伦的不满主要是针对李自成,李自成刚见面时压根不提他唐伦,他感觉被轻视忽略了。 而朱由盛眼下看着就是和李自成一路的。 要不是因为对方与杨安明称兄道弟,他们能直接翻脸不认人。 李自成与朱由盛顿时面红耳赤,他们对视一眼,发现对方所言极是,竟说不出反驳之辞来。 朱由盛歉然道,“是我僭越了,不过二哥不算,毕竟二哥与孟家小姐很快就要玉成好事,算是此间半个主人……” 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眼眸深处还是有一抹愠色一闪而没。 他可是福王最疼爱的儿子,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用这种口吻与他说话啊! “他算什么?就算是我爹没意见,可是我同意了吗?这是我孟家,不是你们显摆的地方!” 孟胜男作为那孟家爱女,哪怕财力背景远不如朱由盛,但娇生惯养程度可不是只由财力背景决定的。 这些人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有两个陌生人突然自以为是出来迎客,其中一个还说是她未来夫婿,是此间半个主人,真是让她感觉阵阵反胃想吐! 所以她一点也不打算给二人面子。 李自成自看到孟胜男,目光就在她身上滞留不去,显然已经被她姿色所折服,闻言赶忙道,“对不起孟小姐,是我们孟浪了。应该由小姐欢迎我们大家进去。” “谁欢迎你进去了?你不会真觉得我能看得上你吧?我告诉你,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告诉你,如果我不点头,谁同意了也不管用。” 李自成一怔,“可是,婚姻大事,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与你父亲相谈甚欢……” 孟胜男粉脸含霜,“所以说,你我理念不同,多半不合适……我孟胜男我行我素,可不管我爹怎么和你说的。” 李自成手足冰冷。 杨安明好忙打圆场,“好了,我们还是先进去见过孟伯父再说吧。” 说老实话,他太清楚李自成怎么想的,却摸不透朱由盛是什么企图。 朱由盛告知李自成木仇的真实身份,又把李自成往孟家引,只怕目的不仅仅是弥补李自成。 而李自成何等人物,这种人自有比天还高的心气,又岂能甘心入赘孟家? 而且他也不信孟家家主会轻易就挑一个来路不明之人便要将宝贝女儿许配与他! 张立成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嘛? 哪怕牵红线的朱由盛,是福王之子! 只是见了孟家主后,杨安明还是意外无比。 “胜男,你在胡闹什么!为父已经考验过他了,此人高大威武,十八般武艺超群,把你托付给这样的人再合适不过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都是为父以前骄纵你了,如今为父已经做了决定,容不得你忤逆,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孟家主板着脸,对着反对婚事的女儿一顿输出。 孟胜男难以置信看着父亲,“爹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答应过女儿,如果我不同意,你是绝不会勉强女儿的!” 孟家主逼视女儿,“如此青年才俊,你不嫁给他,你却上哪里找更合适的人选去?你有看得上眼的吗?你但凡挑出一个说得过去的,也不至于老大不小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难道要为父看你变成个老虔婆,孤独终老?” “爹,你好糊涂啊,要找合适的当然需要些时间……哪能随随便便就将女儿许配给陌生人,上次是女儿见都没见过张立成,结果他是白马堂的匪人马贼,这次亦是女儿素未谋面之人,你家女儿是真的没人要吗,你这么急干什么?” 孟胜男狐疑不解盯着父亲。 突然她有了不好猜测,“莫非您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却一直瞒着女儿?不然最近这段时间,怎如此反常,如此着急将我托付与人?” 孟家家主颜色微变,却将胸膛拍的当当响,“老夫能有什么不治之症?我身体硬朗得很!” 孟胜男到底是女子,心细如发,捕捉到父亲眼中闪烁着的晶莹,“爹,你不对劲,你的眼睛……你不会是……” “胡说八道,老夫眼中只是进了梁上掉落的灰尘……好了,为父就一句话,你得赶紧解决终身大事,你要么按照为父安排与李家公子成亲,要么找出一个符合你心意的少年与你成亲!别总跟我说需要时间去识人!你离家出走之事我还没跟你计较……来人呐,给我盯着小姐,寸步不离盯紧了,这次绝对不容许这丫头离家出走了!” 孟家家主一声令下,顿时有两个家仆站到了孟胜男身侧,一左一右,寸步不离。 “爹,这么多客人,你这样让女儿脸上难堪……你非要强逼女儿是吧,那女儿就告诉你了,女儿确实有看上的人了,而且此人就在你眼前!” 她一指杨安明,“就是杨大哥,我要成亲就和杨大哥这样的成亲……本来女儿家要矜持一些,我其实真不想说的,毕竟你还心心念念招上门女婿……我知道,这样的条件,杨大哥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可你非要逼我成亲的话,那我立刻就嫁入杨家!至于上门之事,你想也不要想了……”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如果杨大哥不想娶我,那我就给他做婢做奴……免得在这里天天碍着爹你的眼,惹你不开心,惹你心烦……非要逼我和陌生人成亲!” 孟家家主盛怒,一拍案桌,“孟胜男,你个不孝女!你是不是想逼死老父亲找墓祭?你去了兰县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和这小子如此亲密你以为为父不知道吗?他是有妇之夫,他还与诸多女子有纠缠!你跟你纠缠不清却是为何?哪怕为父不招上门女婿,你嫁过去能有你的好?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得多不自尊自爱,才说得出给人为奴为婢的话!” 第二百零七章 兄弟之争 父女二人难得不可开交。 杨安明杵在当场,就很尴尬。 他没料到短短时间里,孟家千金竟已经对自己情根深种,更没料到她居然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李自成此刻面色铁青,看了看孟胜男,又看了看杨安明,他眼神复杂难言。 “三哥真是魅力无限啊,吸引得这么多痴心女子对三哥死心贴地……二哥,这趟是小弟考虑不周了,既然孟家小姐亦是非三哥不嫁,你我待在这里容易伤了兄弟情义……不如你随我前去洛阳,正好过些天我便回洛阳去了。届时你想要怎么样的女人,小弟都全力给你找来。” 这时候朱由盛拍了拍杨安明肩膀,然后一脸真挚给李自成道歉,还建议李自成跟他前往洛阳。 他看似好心,说得好听,但话语之中的酸味,挑唆意味,却异常浓郁。 他自然不是真心要邀请李自成跟他离开。 这意思很明显了。 在李自成和杨安明听来,那就是说:三哥魅力无限,二哥你还是识趣点,躲远点,别跟三哥争女人了,免得自取其辱! “我不跟你走!你们一个二个何时真正把我当做义兄了?四弟年纪小,他和梅雪情投意合,念在兄弟情义上,我忍,我让!后来我看上邢家小娘子,三弟你横在中间,我也忍了,也让了……玉珑郡主与孟家千金,姿容无双,被誉为兰县双姝,她们貌美如花,我李自成仰慕久矣,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采撷其中一朵。” 他说到这里,十分激动,红着眼看着杨安明,“好兄弟,你不会想着独霸吧?郡主与孟家千金情同姊妹,你我亲如手足,兄弟一场,如果分别娶得其中一位,却也是一段佳话,难道不是吗?” 杨安明没作声,听着他的话,目光却暗暗留意一边的朱由盛。 此时朱由盛一脸忧色看着二人,嘴里说道,“没错,有事就应该好商好量,千万千万别伤了彼此和气!” 但杨安明发现朱由盛嘴角微微上扬,压都压不住。 显然杨安明与李自成之间起了矛盾冲突,正中他的下怀。 李自成却扑过来,晃着杨安明的肩膀,“你说话啊,孟家千金和玉珑郡主,总不能两个都跟你好,你选择哪一个?我去争取另外一个。” 杨安明叹了口气,“义兄,你怎么还不明白,女人不是物品,不是可以让就让的,如果她们哪个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做兄弟的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有。我无法替两位姑娘答应你什么,这种事得你情我愿。” 说老实话,如果二女之一看上李自成,杨安明是乐见其成的。 或许有了家室,李自成的可控性(至少是行为的可引导性)应该会大大加强。 不过在李自成身上糟蹋了两万两银子后,杨安明对此期望不高。 或许冥冥中总有一只无形之手拨弄李自成的人生轨迹,将他归于紊乱无序。 朱由盛呵呵笑了,“三哥这话有点过了,婚姻大事,从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既然三哥这么说,想是会尊重孟家选择,那孟家千金就应该与二哥成亲……” “想我嫁给他,你们做梦!这么些年,那么多痴心妄想之人都铩羽而归,你李自成也不会例外!”孟胜男突然从腰间取出短匕,“你们两个,赶紧从我孟家离开,还有爹,你如果真的那么狠心,敢逼迫女儿就范……我就死给你们看!” “别啊,傻女儿,爹不逼你了,你千万别做傻事啊……哎呀,这小子有什么好……好了好了,爹不说了,你别傻,千万别傻……” 孟家家主吓坏了。 杨安明也赶紧劝道,“孟小姐,千万别因为别人的不是而伤害自己。” 朱由盛嘿嘿嘿笑了,“如此是好事啊,看来孟家小姐是爱死了三哥,替三哥做了抉择,如此二哥只管启程前往兰县参加选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刀光一闪,杨安明已经取出腰间佩刀,身法如魅,全力劈向朱由盛面门! 李自成目眦尽裂,厉声呵斥,“杨安明,你想做什么!” 杨安明不管不顾,心无旁骛,这突兀一刀瞬发即至,正正劈中朱由盛面部。 朱由盛的脸突然裂开,露出周泰明的模样来。 同时朱由盛那张脸化作两片面具碎片,飘落在地。 “陈海!果然是你在暗里作祟!” 杨安喝斥声里,长刀再次挥舞起来,要戳向陈海面门! 同时他心底骇然,玄隐甲果然可怕,居然连面门都在它的防护范围之内! 陈海嘿然,身体往后退去,躲到一个杨安明攻击不到的安全距离外,“竟然被你看穿了,有点可惜了,我还以为我的易容术天衣无缝呢!你到底怎么看出破绽的?” 他脸上并没受伤,但杨安明力大无俦的一下,还是震得他头部剧痛,整张脸都在痉挛扭曲变形! 杨安明冷冷道,“因为我实在想不福王爱子会做出赔礼道歉甚至主动给补偿的行为来,更想不到他这样做会有什么益处。偏偏你又最擅长改头换面!” 这时候陈海的脸渐渐克服剧痛,他双手扶正面容,“你小子太聪明了,我现在真的有点欣赏和喜欢你了。” 而李自成此刻也看清楚了陈海的脸,也是错愕不已,“周县令,竟然是你……你果然是陈海?还有你这张脸竟能硬抗那样的一刀……” 别说李自成,就是杨安明也动容不已,在这种冲击下,语言竟多么苍白无力! 一刀下去,哪怕破不进去软甲,但下面的面容竟没有大的伤损,甚至这么快就复原了。 这还是人吗? 这绝非人力所能达成。 太非人了! “嘿嘿,我从神机门学得一门将玄隐甲与皮肤缝融一体的绝学,所以我浑身上下,就只有眼睛是破绽……我还从龙虎山偷得一份那些牛鼻子给宫里皇帝炼丹的奇秘单方,那种丹药不但可以令人短时间内气力大增,也极大提升人体的抗揍能力与柔韧性。” 陈海也不隐瞒,竟颇为得意的把自己的底细说了出来。 “你是故意挑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关系?”李自成不由得按住了背后双持巨砍的把柄。 第二百零八章 兄弟生隙 陈海摇头否认,他一脸真诚之色,肃容道,“怎么会呢?确实是福王家那位拜托我过来调解你们兄弟之间的矛盾。只是我与杨安明势如水火,不好真容对见,只能假扮你们的四弟,这样如果奏效的话,事情就是完美解决。可惜这小子眼睛太过毒辣,令我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陈海不无遗憾。 杨安明奇道,“陈海,我记得朱由盛比你我略矮,你是怎么做到身高也有所压缩的?” 陈海傲然说道,“看来你还没学到于重华的真本事,筋骨伸缩,可是神机门拿手好戏。” 杨安明正色说道,“陈海,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你过来一点说话,这事机密而重要,我不希望落入第三人耳中,当然,你要是怕的话,就赶紧逃跑,你放心,我不会说你怕死的……” “你想骗我进入你手中刀的攻击范畴,你做梦……” 陈海说话间,突然蹿至门口,撒腿就跑。 他的声音远远传了回来,“李兄弟,我没有歹意,我就是与你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希望帮你找个完满归宿罢了。” 李自成怔在当场。 杨安明说道,“义兄,那陈海就是个大恶人,你也看到了,他一人数面,官匪二象,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自成缓缓道,“他是官是匪,是善是恶又如何?但他却确实是为我着想。三弟,兄弟一场,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争那玉珑郡主?” 杨安明于一刹那间突然明白,对方是虎兕一类的存在,是真的很难被束缚住的。 或许终有一天他与李自成之间便是你死我活的结局。 “如果义兄一定要这样说话,那我的回答就是,如果玉珑郡主想要跟随你,那小弟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可如果玉珑郡主不想嫁给你,我觉得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杨安明盯着李自成的眼睛,寸步不让,冷冷的说道。 这个时代的男人总把女人当做物品,战利品,附属品。 但来自现代的他,只知道男女平等,情感自由。 李自成看出他眼中坚决意思,沉默了半晌,才再次说道,“有点意思。不如我们打一架,你赢了,孟家千金和玉珑郡主都是你的,你若输了,选婿宴会你就别去了。” “我想我的立场已经阐述得很清楚了。无论男女,每个人的情感归宿,都应该由她或他自己决定。义兄如果手痒,小弟愿意陪你练练手,如果是想决定情感归属,那不好意思,我无法替别人做情感上的决定。” 杨安明攥紧了腰间刀柄。 如果非要打,他不介意直接废了这色迷心窍的义兄。 如果一直这样,留着他也是个祸害! 怪不得史上李自成坐到了那个位置,还是一下子就溃败了。 这人的局势不太行。 “你看你,你看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只是试探一下你对孟家小姐与玉珑郡主的真心罢了。你我兄弟,何必弄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贤弟,你我情同手足,又岂能因为女人而彼此翻脸?我早就告诫过你了,千万提防漂亮女人,红颜祸水啊!” 也不知道是否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决绝之意,这时候李自成却揽了揽杨安明肩膀,放声大笑,“贤弟,你对我如何我铭记于心。上次你给我两万两,让我去做生意,可惜我不知道珍惜,挥霍无度……你对我一直很好,是我这个做义兄给你丢人了。” 杨安明心底多少有些膈应,但到底伸手不打笑面人,便拿出一张千两银子的银票,“看来义兄是手头紧,这银票你拿去吧,我不是反对义兄你争取幸福,但正如你所说,女人再漂亮又如何,如果不是你情我愿,到底只是红颜祸水。” “贤弟说的是,为兄受教了。我还有事,便先忙去了。回头你和孟家小姐还有玉珑郡主的好事到了,可要记得请我吃酒!” 李自成将银票揣进兜里,向孟家家主和孟胜男拱拱手,“二位,李自成告辞了。” 他转身出门,径直离开。 “胜男,你真要一门子走到天黑,非要嫁给这小子做妾做婢?” 孟家家主见李自成走了,心里似乎颇为不快,哪怕杨安明还在场,他也对着爱女劈头劈脑一顿骂! 孟胜男也不管不顾了,“杨大哥,如果我给你做妾做婢,你要还是不要,你和不和我好?” 杨安明颇为为难,他斟酌措辞,“这事有些突然,两人的感情之事,得由时间来酝酿成全……” 孟胜男确实是个好女子,敢爱敢恨。 但两人才认识多久啊。 杨安明并不认为自己爱上了此女。 但如此长此以往,还真不好说。 目前来看,要是因此让她与家里闹翻,真是罪过啊。 孟胜男突然吃吃的笑了。 她凑至杨安明耳畔,低低说道,“被我吓到了吗?杨大哥,我没事的,你不用在意我的,我刚才所说其实不是真心话,我只是用你来抗议我爹给我乱扯天窗,你别当真,也别有心理负担。” “你看你被吓成这样……看来你心里有的只是郡主,你人在我孟家,你的心已经去了肃王府……不过我也刚才的话也有一定真实成分,我确实一度很是羡慕秋双遇到了这样一个无双英豪……至于我,只是在她的信件里爱上她描述的一个盖世英雄,不是爱上眼前的你……你走吧,去追逐你心中所爱,去挽回你的兄弟情义,” 孟胜男一边说一边笑着低低道,“杨大哥,看你还是一脸严肃的,不会真被吓坏了吧,我才不要给别人做妾为婢呢。” “你真的没事啊?此间事已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兰县看热闹?” 杨安明见她突然便笑了起来,一时间却也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我不去了,我把我爹气得够呛了,我在家里多陪陪他。你和唐伦赶紧赶回兰县吧。快走啊,不然我爹又要数落我,说我不知廉耻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杨安明往外推。 “你们两个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孟家家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姓杨的小子,你休想打我家闺女的主意!我的宝贝女儿哪怕孤独终老,也不可能便宜你这样骗婚虐妻的小瘪三!” 第二百零九章 应对揭竿起义 “爹,不许你这么说杨大哥,若不是他两度救了女儿,女儿哪里还有命回来见您?你是听信了那两个陌生人的谗言?杨大哥不是那样的人,那些都是坊间传闻,是有人故意那样污蔑杨大哥的。” 孟胜男给杨安明辩护。 孟家家主气鼓鼓道,“你还向着他,消息是真是假,你爹我活了几十岁,难道没有能力甄别出来?可不是别人的谗言,是我特别让人快马加鞭去崖山县打探,飞鸽传书报回来的。” “行了,爹你也别叨叨不休了,杨大哥要赶着去肃王府办事了。杨大哥,你屡屡救我助我,却还被我的家人为难与误会……为表歉意,这些你拿去吧,一定不要推辞,这是作为你救我性命的酬谢。” 说罢,她将婢女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包袱给递了过来。 有个包袱鼓鼓的,杨安明掂了掂,确认里面是钱银。 而另外一个包袱,长长的。 杨安明想打开看看,孟胜男却低低道,“杨大哥,别急着看,你赶紧离开这里吧,免得耽搁时间了。” 她催促着杨安明离开。 杨安明只得辞别离开。 出了孟府,他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竟然是一架古香古色的琴。 这琴一看就是颇有年岁,而且必须是由名家制作。 他不知道孟胜男为何送他这玩意。 他与唐伦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客栈,已经是翌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分。 他睡了一会,起来正要前往肃王府。 这时候唐伦困得要死,还在呼呼大睡。 他下了楼阁,来到湖边,却听到临水小筑那几个老头子,正聚在冰泪湖的观湖亭位置议论纷纷。 杨安明见他们如此激动,一开始还以为他们之中某个人下出了什么妙着! 他好奇凑过去时。 那费老头见到他,顿时叫了起来,“杨家小兄弟,这是要赶去肃王府碰运气?别去啦,清晨那会,出大事了,那郡主给人挟持了,听说如今肃王府乱成了一锅粥,你就别去添乱了,赶紧坐下,让老风头尝尝你棋艺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 杨安明一听,脸色大变,飞身上马,匆匆赶到了肃王府。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师娘给人劫走了?我爹呢?那老头子如此不济事?” 这时候唐伦也到了。 “听说是王嘉胤在兰县的张姓亲戚,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立成他们,趁着早晨时防卫最是松懈的时候,把人劫走了。他们计划这两天在兰县轰轰烈烈揭竿起义!抓走朱秋双,是威胁要肃王府掏一大笔钱资助他们起义,把肃王扯上贼船!他们放下狠话,要是肃王胆敢不从,他们就杀了玉珑郡主祭旗!至于你老爹,因为心思都用在提防白马堂的人身上,所以给张立成他们钻了空子。” 杨安明把刚跟别人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看来这些人筹谋得很是周密,是故意将我们引到孟家去的。咦,我爹回来了。” 二人与唐有志汇合。 唐有志说道,“是老夫办事不力,竟被贼子钻了空子!不过我已经追踪到了贼子的巢穴所在,他们就驻扎附近的鹅公塘坳,是个高地,那个位置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们有三千人左右,只怕不好救人。似乎还有几拨贼子响应他们的号召,在往兰县的反方向赶来!” 杨安明神色严肃,在思考营救之法。 在他的记忆之中,王嘉胤是在次年才号召远近义军共襄大事。 没想到他穿越之后,王嘉胤的亲友居然在兰县率先开始聚集各路义军人马。 想必是受了申家之事影响,还有就是梅巡抚与杨总兵率兵出征之事也导致了兰县一带兵力虚空。 当然,杨安明怀疑有人在背后默默推动着这一切发展。 这个人应该就是陈海。 他能在崖山县引来义军滋扰百姓,自然也能在兰县复刻这一套。 看来之前猜测没错,陈海很可能把多年来劫掠的财物都藏起来了。 此刻用来推动义军突起,如此舍得,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唐伦叹道,“我们的兵力只有千余人,他们还有险可据,哪怕没有人质在手,硬攻只怕也不好攻下!说老实话的,如今世道,营生太过艰难了,如果老夫不是站了杨兄弟这边,此刻估计也率人上了鹅公塘坳。” 杨安明心说如果不是自己和陈海结怨,如果不是穿越者有着后世见解,知道这一次内忧外患意味着什么急说不定也有可能揭竿而起了。 “不能强攻,那便智取。唐老哥,那门火炮这时候能不能用得上?” 杨安明突然问道。 唐有志说道,“红夷大炮虽然威力无穷,不过只有五发炮弹,关键时刻或许能一锤定音,但指望五发炮弹攻下鹅公塘坳有些异想天开了。” “还是那个办法。我们乔装改扮到鹅公塘坳,或许就把人救下来了!” 杨安明沉吟着,他手里的人鞭长莫及,要是距离崖山县近一些的话,倒是好办。 杨安明想起陈海,还有李自成,心头涌现出莫名不安。 到底人算不如天算。 还是要面临这样的境况了。 陈海刻意让自己因为李自成因为女人而闹翻,说不定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把李自成拉拢到义军得那一边。 如今灾情益发严峻,有人在附近揭竿而起,远近百姓肯定云集而来,一旦成了气候,可不只是救人那么简单。 只怕兰县,甚至甘肃一带,都可能因此沦陷。 唐伦嘿然,“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改头换面,然后采取行动。能和师傅一起行动,真是太刺激了!” 唐有志显然也不反对儿子有所历练,“这小子,老夫真拿他没辙,老夫就再次把他交给杨兄弟了!” “不急,我们其实还是有帮手可找的。” 杨安明说道,“你们去联系一下穆千户,这时候穆千户可是大大的臂助,不过我们得事前统一口径。” …… 穆千户过来的时候,讶然道,“你们这么快就找着这门火炮了?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杨安明说道,“穆大人,说来话长,有一众流贼,打算这几天鹅公塘坳位置揭竿起义,号召远近饥民造反!他们偷了火炮是打算去轰几炮作为起义噱头,以振作人心与士气!” 第二百一十章 潜入山黧族 杨安明谎称是义军打算开炮起义。 又把郡主被抓一事和盘托出。 他紧紧握着穆千户的手,“都说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如今郡主被挟持,梅巡抚和杨总兵又不在,穆千户就是兰县百姓的定海神针啊,也只能仰仗千户大人这样的高个子了!” “这话可不兴胡说。我穆天奇算什么,石大人才是此间架海紫金梁,事到如今,你们肃王府应该向石大人禀明一切,肃王府和石大人本就有些亲情……这事不该我这个外人来管。如今火炮你们替我找着了,白马堂也被端了,我得带回去复命,然后接受惩处,你们放心,我穆天奇知恩图报,是一定会重重答谢你们的。” 穆千户听了,第一时间拒绝了杨安明,他急着要把火炮带回去交差。 “千户大人,你竟然就这么走了?” 唐家父子见他如此不讲情义,正待与之理论。 却被杨安明拉住了,“算了,让千户离去吧,贼匪人多势众,千户大人不敢以身犯险也是正常的,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蝼蚁尚且偷生,况乎小小千户。” “哼,你们以为是本千户怕了那些乱世贼子了?我只是急着回去交差,并且另有要事耽搁不得。” 穆天奇大手一挥,手下带着红夷火炮离去了。 “还真走了!师傅,你就这样眼睁睁看他离去了?赶紧拦住他啊,他把火炮带走了,我们对付流贼的底蕴又少了!”唐伦急的直跳脚,恨不得追上去揪住穆天奇,把他提拎回来。 “鹅公塘坳那样的地方,火炮指望不上的……随他去吧,好歹他欠我们一个人情……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穆天奇似乎和谁有点像。只是我又想不起来和谁像。” 杨安明盯着穆天奇远去的背影,颇为困惑,嘀咕道,“上次我与他面对面喝酒都没有这种感觉,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觉,到底是谁呢,长得有点眼熟。” 杨安明想不起来也就不去多想,毕竟还急着救人呢。 他翻了翻那两本册子,果然看到了神机门筋骨伸缩的法门。 这段时间太忙了,册子他还没彻底翻遍呢。 他试了试,那筋骨伸缩之法果然奏效,他竟压缩了两公分的身高! 杨安明想让唐伦改变一下他那么有辨识度的体型。 可唐伦根本领悟不了,“师傅,这也太难了,我学不来啊。” 杨安明无奈,只能放弃改造唐伦臃肿身材的想法,“你还是跟着你爹吧,进贼窝可不是闹着玩的。” 杨安明孤身一人摸上了鹅公塘坳。 上山必经之地,是一片石山。 上面其实有个村落,名叫林海。 林海正是那些流贼的聚众举事集结点。 杨安明靠近的时候,经过一处墓冢。 墓碑都斑驳剥落了。 杨安明依稀辨认出,上面是“爱女XXX主XX衣冠冢”字样。 杨安明猜测这里面应该埋葬着肃王府某个时期某位未出阁的郡主的衣冠。 也不知道这位郡主历经了什么,以肃王府的能量,居然连尸体都没找回。 绕过衣冠冢,杨安明来到了流贼所在地。 这里的守卫很是森严。 流贼们上山的继续上山,设防的继续设防。 各种树木被砍倒,砍成一截截的滚木,还有很多巨石也被摆放在正对登山道的位置。 道上还有些村民出入,携带着各种物资。 他们装扮很是奇特,披发跣足,黧面突目,还喜欢在手足颈脖位置穿戴兽齿兽骨,穿着麻衣,还别着鸟羽,应该是某种山地少数民族的风格,与山下百姓迥异。 近了看,那些设防之人,起码有一半是这个山地部落的人。 杨安明还是老法子,把人弄到偏僻一隅,然后控制起来,逼问里面的情况,同时学会其口音,然后伪装混进去。 原来这些住在林海的山地部落,名叫山黧族,他们与世隔绝,部落等阶俨然,有族长,祭司,巫老,猎手,妇人和孩子,算是最低一等。 杨安明还从那个倒霉蛋口中得知,山黧族人,擅长用毒。 他们会捕捉各种有毒的虫子,提炼毒素,用来猎杀山林之中的动物。 甚至误闯其中的外来人。 至于为什么突然容许这么多流贼进山,让他们在这里举事,那倒霉蛋也语焉不详,只说是族长祭司与巫老他们的共同决定。 杨安明听到这些山黧族人擅长用毒,行动起来都格外小心。 好在那倒霉蛋是个猎手,也就是每天出去猎杀动物,给部落提供食物的角色。 杨安明本就善射,用那些淬毒箭头射杀了一头山麝,用山黧族特有的诱虫香,诱来一些毒虫,用特殊夹子夹住,往竹筒和小罐子里塞,便满载而“归”了。 “阿山,你小子今天回来这么早?去吧,把山麝放下,拿着这些毒虫,摆在禁地入口处,记得要守规矩,放好就赶紧离开,切莫滞留,更千万别进去里面,否则死无全尸也也是咎由自取!” 一名巫老看到杨安明的收获,满意点点头,随即让他把他抓回来的毒虫并另外一堆装着毒虫的容器,悉数拿到禁地入口去。 还特别嘱咐他摆在入口处就赶紧离开。 杨安明早就从那个倒霉的阿山口中得知,给禁地送毒虫是猎手的无上荣耀。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祭司看重,然后提晋为新的巫老。 只是阿山只是普通猎手,根本不知道禁地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只是拿来提取毒素的毒虫,如今为何天天如此频繁往禁地那地方送。 而且阿山根本不知道什么玉珑郡主,自然更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 禁地是一个山洞。 黑暗而深邃。 杨安明把装着各种毒物的容器,按照巫老的要求,摆放在禁地入口位置。 “郡主莫不是被囚禁在此地?” 杨安明当然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洞口,迟疑着要不要进入打探一番。 这时候他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杨安明知道有人来了,,赶紧闪身躲进了旁边的石头后面。 这一躲,他大吃一惊! 原来石头后面居然有个人,还是个熟人! 那人做了个噤声动作,“嘘,大统领,别作声!” “你竟然认出我了!” 杨安明闻言骇然! 第二百一十一章 撞破山黧族族长身份 原来躲在后面之人,赫然正是穆天奇。 杨安明有着双世知识储备。 前世今生的面容改装之法加在一起,虽然比不得于重华,但一眼就被这穆千户给认出来! 这如何让他不暗自心惊! 而且他心里不免有个疑问。 穆天奇此刻认出伪装后的他是肃王府“大统领”,那他自称“大统领”的时候,穆天奇怎就没认出他是伪装“陈重”陈百户之人? “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穆天奇也没解释,因为后面过来的那个人,已经来到了禁地入口位置。 “竟然是他!” 杨安明吃惊发现,这家伙就是曾在兰城城池外攻击孟胜男及其随从的那个张姓汉子! 莫非他竟然白马堂之人,甚至是白马堂当家之一? 杨安明正暗忖着,那家伙已经昂然走进了那禁地入口,没丝毫迟疑。 “该死的,这贼厮进去了,大统领,我们赶紧跟上!” 穆天奇一边从石后走出,一边说道。 “看来你还是心软了……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认出我是肃王府的大统领的?” 杨安明心说一门红夷大炮的人情确实还是可以的,这家伙嘴上说要回去交差,后脚却踅摸上山了。 就是不知道他踅摸进来是为了救人,还是刺探义军的情报,为平息流贼之乱做准备? “自从上次我手下陈百户被贼子假冒,我便长了个心眼,害怕再次吃亏,所以在一些需要经常接触的人身上做了点标志。当初我也曾到处游历,有幸跟一位制香的行家学艺,因此炼得一种专为跟踪而用的青蚨香。这种香无色无味,却经久不散,能被青蚨虫觉知。” 站在禁地入口,穆天奇解释说道。 同时他以一种杀人般的目光盯着杨安明,“大统领好本事,就连伪装山黧族人都这么像,不知道伪装我那部下陈百户会是个什么样的效果?” 杨安明暗叫不妙,这家伙果然对自己起了疑心……看来自己刚才还是想得太简单,这家伙上山来,除了之前自己所猜测,应该还有另一个目的……便是确认当初骗走火炮之人是否自己这个“大统领”。 看来把火炮归还给他那一刻,他已经对自己生疑。 否则又怎么会下了寻踪用的虫香? “千户可真会玩笑,我这是肃王府为了营救郡主,专门眼线盯住了山黧族一个入城采购的族人,让专门的化妆师给我改变的模样,而千户行军诡秘,神出鬼没,且在远离城池位置滞留,那陈百户又与大人形影不离,我们肃王府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千户大人?” 穆天奇颔首认可,他阴恻恻盯着杨安明,“也有道理,除非大统领没跟我说真话,除非大统领就是那个会给人改头换面之巧手能匠。” “那肯定不能,我这一生都奉献给了肃王府,天天为府上之事忙碌,却哪能如穆千户这般,有那么多闲云野鹤的悠闲日子,到处游移晃荡啊。” 杨安明当然是死不承认。 好在为了追踪那个张姓汉子,穆天奇也没有继续刁难他。 二人小心绕过装着毒虫的容器,追踪进了山洞里面。 洞壁每间隔一定距离就安装着油灯,二人很快就跟上了那张姓汉子。 出乎意料的是,洞窟深处根本不是关押着玉珑郡主。 尽头处是一处石厅。 石厅里灯火通明,摆着两排石凳,最里面是个巨大石案。 原来这里竟然是山黧族的族庭,用来议事或者核心成员进行重要活动的。 此刻石厅里只有两个人。 一个头戴七彩羽冠,身披玄色族长袍,面涂重彩,手持权杖的山黧族人,正端坐在石案上。 此人应该就是山黧族族长。 而张姓汉子则站在石案前方。 两人之间,发生了强烈的争执。 “你这个废物,口口声声说无论什么事情,让你去做都是手到擒来……不过让你去劫个人,你做不到但也罢了,事后你还躲起来了……你害惨了老夫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失误,那丫头差点身心都被那个姓杨的小子骗了去!我辛辛苦苦养了她近廿载!廿载啊!” 族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姓汉子,哑着声音痛斥张姓汉子! 那张姓汉子却也不怵他,“少这样指着张爷的鼻子骂人了!临时出了状况,来了个不得了的高手,别说我,就是那位爷也吃了瘪,我张献忠可不是你山黧族的人,容不得你劈头劈脑乱骂!” 杨安明正和穆天奇躲在石厅入口门外偷听。 他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他还以为这差点死在他的箭下的贼厮是白马堂之人,没成想竟然是张献忠! 按史书描述,这家伙暴戾恣睢,动辄杀人盈野,如今看他暴躁的秉性,只怕还真是如此。 听起来张献忠那日在城外劫道,目的不是财色,而是受族长委托,去把孟家千金劫上山来? 也不知这族长欲要劫孟胜男上山是出于什么目的。 不过这个族长的声音,虽然怎么如此熟悉呢? 而他很快注意到,身边的穆千户,目光死死盯着那族长,两眼喷火,似乎与族长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似的。 杨安明这时候突然又有了发现。 原来哪怕是族长脸上涂了重彩,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整个脸廓,竟和穆天奇有几分相似。 记忆在这时闪回把火炮归还给穆天奇那一刻。 杨安明突然猜测到了什么,不禁心头骇然! 难怪把红夷火炮归还给穆千户时,他会觉得穆千户模样熟悉,而他假冒陈重时,却没那感觉。 这中间杨安明不正是去了孟家见过了孟家家主吗! 他突然明白穆千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杨安明试探性问道,“穆千户,这里面的是孟家家主孟浪吧?你是孟浪私生子吧?不然怎么长得和他那么像?我看孟小姐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父亲,反而是你,像极了这家伙的儿子!” “你在胡说什么,我姓穆,这坐在石案那里的大恶人姓孟,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穆千户这话看似撇清,实则话语之中蕴含着对孟浪无尽恨意!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孟家旧事 孟家家主孟浪,竟尔是山黧族的族长! 这一发现实在让杨安明震惊! 这做父亲的甚至派人去劫走离家出走的女儿! 如此说来,无论是让孟胜男嫁给白马堂的张立成,还是允许流贼在山黧族所在的林海聚义起事,他都可能是推手,而不太像被迫无奈。 所以,以孟家和肃王府关系来说,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把玉珑郡主劫走,也不足为奇了。 但当然还有一个可能。 杨安明看到的孟家家主,可能是个假货。 但易容这玩意,你要看上去真假难辨容易,但要想身边人察觉不到差差异,大概就极难。 杨安明有一刻真的很想问一问孟胜男,这个孟浪近来言行是否有异样之处。 毕竟除非花钱大精力和长时间的熟悉学习与模拟,是很难复刻另外一个人的行为与说话的习惯与方式的。 当然,这对天赋要求也极高。 因为,哪怕有这样的时间与精力,如果没有模拟与扮演的天赋,只怕再怎么样也无法做到真假难辨的地步! “你敢在此地对老夫如此无礼说话!”孟浪森然盯着张献忠,“你不过一介有头无脑的莽夫!老夫要你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张献忠夷然不惧,“你想杀我?你确实有那个本事,可惜有件事只怕你不知道,当初把你孩子抱走的那个人,却在我的掌握之中!否则你又何必宠着一个你心底根本不喜欢的孩子,还是个一无是处的女娃!” 孟浪闻听此言,激动不已,突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冲到张献忠跟前了“什么,意思是你知道我失踪的孩儿的下落?不对,我家财数十万贯都找不着那人下落,你区区莽夫,何德何能却敢说你找到了?你如此诳我,意欲何为?” 张献忠冷笑道,“你觉得我在骗你?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他取出一枚护身符。 孟浪如遭雷击,“这是当初在观山寺给我那孩子求来的护身符……你果然知道那人下落……说罢,要怎么样你才肯告诉我那人下落!” “你把山黧族引虫香和炼取毒虫精粹之法交给我,再告诉我,这禁地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孟浪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来的……我就说嘛,以你的本事,不去肃王府好好表现,非得跟我说,说你想入赘孟家!不过我孟家是制香世家,这些技术就是我孟家的生命线。你想要技术,还想打禁地主意,你在做梦!” “你是不是不想找回你儿子了?要不是我那天偷听了你和你家管家的对话,我还真不知道爱女如命的孟浪,孟家家主,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个女儿,只是做样子给外人看……你竟敢拒绝我,你就不怕这个秘密明天就传遍兰县内外?” 孟家家主冷冷道,“随便你。你不怕死的话,只管去做。你想要的东西。乃是我孟家和这山黧族的根本,我是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杨安明听到这里,突然恍然,明白穆天奇那什么觅踪的青蚨香,到底是哪来的。 看来穆天奇才是孟家被人抱走的孩子,是孟浪儿子。 原来他与孟胜男竟是兄妹关系? 孟家是个制香世家,青蚨香只怕是他们孟家底蕴之一,穆天奇肯定是被人带走之前就学会了。 什么游历求学学到方子,都是胡扯。 他有那样的香,逆溯找回孟家应该不难,只是他似乎对孟浪赍恨于心。 这过程杨安明下意识留意穆天奇反应。 见他在二人对话时,神情急剧变幻,听到孟浪焦急追问抱走孩子消息时,他竟有些喜色,可当听闻孟浪断然拒绝张献忠提出的要求时,他眼睛益发泛红,看着孟浪的眸子里迸射着怨恨的寒芒! 杨安明益发确定穆天奇就是孟浪的孩子。 “孟族长,时间无多了,我再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你好生想好了再回复我。但我不希望第二次给同一个人拒绝!我这个人比较暴躁,要激动起来,说不定会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孩子,届时我要是做出一些什么极端行为,可就勿谓言之不预了!” 张献忠撂下狠话,大摇大摆离开了。 孟浪则缓缓跌坐在地。 他的脸面因为痛苦与内疚而痉挛变形,他揪着自己的头发,低低喃喃道,“儿子啊儿子,实在不是你爹我不想找回你这个儿子,到底我付出了太多,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差虞!” 杨安明这时却看到穆天奇有了行动。 他竟趁着孟浪悲痛欲绝之际,悄然走进石厅,把刀架在对方颈脖之上,冷冷喝道,“说,玉珑郡主被你们关在哪里了?” “什么玉珑郡主?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孟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人控制了,但他却丝毫不畏惧,直接开始装傻扮愣,一问三不知。 穆天奇似乎对孟浪极为了解,“老不死的,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山黧族禁地处处都是机关,都是毒素,说不定我这一路走进来,其实已经中了你们山黧族的毒……你想拖延时间,等我毒性发作身亡?” 孟浪冷哂一声,森然说道,“哼,你们这些汉家狗贼,以为很懂我们山黧族人?我当然知道你一路踅摸进来,小心翼翼,根本没碰到毒素,可你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来到这么靠近我的地方,用刀抵在我的脖子上,逼迫我说出或者交出一些什么来。因为我这一生总是被人威胁,我极其厌恶这样的感觉,所以我曾经发下重誓,谁敢威胁我,我就让谁死!” 穆天奇桀桀怪笑,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讥诮说道,“山黧族族长,哦不,孟家家主,想必你刚才已经悄然在我身上洒落你孟家的拿手绝活,三日断魂散了?” “什么,你居然……”孟家惊悚万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个把刀抵在自己颈脖上的青年,“你到底是何来头,你居然知道三日断魂散?不过知道再多你也不敢杀我,嘿嘿,在老夫的地头,谁又杀得了我孟浪!” 饶是穆天奇反应快,把刀往外挪了两分,可刀锋还是在他颈脖留下了一道印子。 可孟浪只是惊疑不定,却压根不担心穆天奇会取他性命。 第二百一十三章 山黧食人秘辛 穆天奇不屑冷笑,“看来我的话起作用了,这次你下的是酥身粉,这是打算将我拿住,留我一命,只为逼问我为何如此清楚的知道你的手段?” “你连我孟家底蕴之一的酥身粉都知道?” 孟浪益发心惊,他双肩微微抽搐,双袖都止不住在颤抖。 此子对孟家用毒能力了解到了如此田地,可他根本对此人毫无印象。 莫非他就是敌人派过来对付自己的人? “你是不是还想用藏于袖子里的五蛊轻罗将我毒倒,就像你当年弑妻弃子那样?” 穆天奇盯紧了孟浪一举一动,他言语冰冷,再次揭穿了孟浪的手段。 “你怎知道这些……为何你一点事也没有,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大荫山出来的门人弟子……也不对啊,大荫山乃是男子禁地,她们只有女弟子……” 孟浪这次是真的惊住了。 他完全捉摸不透此子来历。 穆天奇冷笑不已,“看来你这些年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啊,天天心惊肉颤的想着会不会下一刻大荫山的弟子便找上门来跟你算一算当年的血债?” “你到底是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我没有杀婉儿……不是我……不是我……” 孟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他猛然往嘴里塞了一枚药丸,然后转过身去,伸手就去掐穆天奇的脖子,甚至都对架在脖子上的刀不管不顾起来。 眼见锋利的刀刃就要在孟浪颈脖上再次留下痕迹,穆天奇突然后撤,一时间竟让孟浪脱离了控制。 杨安明暗叹,看来穆天奇虽然仇恨孟浪,却并没有真要伤害他的意思……之前目前看去是如此。 “不是我……不是我……” 孟浪状若癫狂,嘴里不止的叫着,他眼眸猩红,盯着穆天奇,动作僵硬而古怪,疯也似的向着穆天奇扑过去。 但穆天奇没有动。 只因为他正要那躲避发癫似的孟浪时。 孟浪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突然怪叫道,“不,婉儿,不是我杀的你,你别来找我,你别来找我……” 随即他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扭头就逃! 这时候杨安明已经走进了石厅里面。 孟浪看到杨安明,突然再次发癫,疯狂向着杨安明扑来,“是你……是你要害我,姓杨的,你这个乱世贼子,我跟你拼了!” 杨安明莫名其妙,但见他身体抽搐颤抖,状态异常古怪,便闪身让开。 孟浪却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杨安明这才明白,这家伙竟然有癫痫症,被穆天奇那样刺激了一下,竟犯病了。 穆天奇也走了过来,神色平静看着地上抽搐痉挛的孟浪,“该他犯病,作为制香世家,又会药理又会香理,却天天研究如何谋财害命,从不想着怎么根治身上的问题……哪怕他身上有抑制癫痫发作的药物,也是那些效果不大的药。” 杨安明也不说什么,而是问道,“如今人倒下了,你打算怎么办?看你对这里挺熟悉的,是不是知道哪些地方可能关着郡主?” “人可能在衣冠冢里,你跑来这里找不着的。你虽然是肃王府大统领,但有件事在兰县和肃王府,都是罕为人知的秘辛……山黧族曾有一位族长与肃王府的年轻而貌美的郡主相爱,可惜当时的肃王却绝不允许爱女跟了食人族……” “你没听错,这山黧族以前是个猎人者部落,令山下的百姓闻风丧胆,令稚童止啼,那食人族族长见肃王如此,下山猎人更频繁,更癫狂。” “兰县左近的百姓苦不堪言,那位郡主听说族长为了自己而猎杀了那么多百姓,更是痛不欲生,竟跟肃王发下毒誓,说要亲自上山终结食人族的食人恶习。” “当时肃王还是实权者,为了支持爱女涤荡心魔,竟承诺发兵一万上山剿灭食人族。” “结果那位郡主虽然带了万人,上山时却让所有人候在山脚下,她信誓旦旦说她不用一兵一卒也能做到。嘿,当时那位郡主也如玉珑郡主一般,喜欢舞刀弄枪,却不喜欢对镜帖花黄,大家以为她有本事刺杀族长,又因为肃王在他们出发前命他们对郡主唯命是从,便只能眼巴巴守在山脚下。” 穆天奇最后叹气说道,“你也看到了那衣冠冢,结果可想而知,那郡主也被食人族射杀吃掉了。” 杨安明困惑道,“怎么会呢?顶多是个趁机与族长私奔的结局,你告诉我郡主被猎杀了吃掉了?” “你太不了解情况了,那位郡主为了让山黧族改掉这个食人恶习,她扮作了普通人,一位山上打柴与采集野菜菌子的百姓,山黧族人于是把她射杀了……但当然,族人一看射杀了族长心爱的女人,吓得魂飞魄散,为毁尸灭迹,当即把人烤了吃掉,据说那位族长事后在与那位郡主时常幽会的地方看到了郡主的绝笔信,他追悔莫及,因此杀死了参与射杀那郡主的所有族人,并严令禁止族人再去猎人或者吃人,从此之后,这山黧族就改掉了吃人的嗜好。” 杨安明益发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何告诉我玉珑郡主可能被关在衣冠冢里?” 穆天奇说道,“因为当初猎杀了郡主的人,是山黧族里与族长对立的另外一个派系。族长因此几乎把他们杀光了……只逃走了寥寥无几的成员……那就是如今的孟家,他们经历了好几代,发展壮大后,二十多年前终于想方设法把山黧族据为己有,原来族长的后代自然也遭到了他们的报复与清算。” 杨安明大吃一惊,随即看着穆天奇,“要不是你和孟浪长得那么像,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原来族长的后人了!” 没想到穆天奇却点头,恨声道,“我当然是。其实你说得对,这家伙确实是我的父亲,我娘为了为了复仇,拜师学艺回来,便嫁给了孟浪,但我娘本来是要报仇雪恨的,想把山黧族所有族人全部毒杀,却不料被骗了身子,被骗了一颗心,还被骗了炼毒的法子,最后还被他们残忍害死!” 杨安明默然,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难道郡主被抓,也是与这些陈年恩怨有关?” 第二百一十四章 遭遇超级白蟒 “没错,你以为孟家为何苦心孤诣接近肃王府?甚至将手里最好的骏马半卖半送给了肃王府?这选婿本就是孟家在后面默默推动的!” 穆天奇说道,“孟家人认为,在山黧族内部清算,只是报了一半的仇……他们每一辈都流传着孟家初代的一份复仇血书,誓要让衣冠冢里真正葬进一位肃王府的郡主,此事才真正算完!” 说到这里,他肃容看着杨安明,“你得抓紧了,去晚了只怕仅能给她收尸了。” 杨安明瞟了他一眼,“你不去?” 穆天奇说道,“我不去,我想找找看,看这禁地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是我此行目的。” “那祝你好运了。” 杨安明救人心切,也就不废话了,转身就走。 哪知道才走出几步,本来倒在地上的孟浪不知何时竟睁开了双眼,伸手猛地在身侧一处石凳腿子位置摁了下去。 杨安明只觉得脚下一空,脚下石头地板突然翻滚,整个人便此掉了下去! 穆天奇又惊又怒,“好你个孟浪,看来我是低估你了,原来你服药不是为了抑制癫痫,而是要故意诱发病情,示敌以弱,就是为了这一刻!” “好儿子,为父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你这样说话,让为父很是难过,而且你还记得那么多小时候你娘教你的东西,你对兰县一切了如指掌,你应该早就回到了这里,并且还暗暗调查了一切,可为什么你就是不信为父,调查不到为父对你的好?” 孟浪一边说一边颤巍巍走向穆天奇,“孩儿,我的好孩儿,过来,让为父抱一抱。” “皓首匹夫,虬髯老贼!你最好别过来,否则我不能保证会不会一刀把你劈为两片!” 杨安明这时候落在了底部,上面依约传来了穆天奇的怒喝。 但他来不及关心上面的动静了。 原来这底下也是个中空的山中腹地,也有个寒潭,和鹰愁涧山体寒潭差不多。 只是这里的其他通道已经被人为堵死。 只剩上面的掉下来那处天门洞开着。 水潭里的水冰凉无比。 杨安明却第一时间施展了动态视觉。 原来他还在空中,便发现了水潭的可怕! 上面的灯光透入。 杨安明隐约看到水潭之中盘踞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暗影! 动态视觉里,世界近乎静止。 唯有他灵动如故! 他摔进水潭的第一时间,就是手足并用,疯狂向着潭边游去。 直到脚踏实地,他这才回过头来,心有余悸的盯着水潭。 那是怎么样的怪物啊! 大如水桶,却蜿蜒曲折,通体银白色,浑身的鳞片在暗里反射着上面的油灯幽蓝色的光焰。 每一片鳞片上都映着一个渺小而惊惶的杨安明! 这居然是一尾白色的巨蟒! 听到有物体掉落,巨蟒嘶嘶吐信,开始寻觅上面孟浪给它“投喂”的活体食物。 杨安明隐隐看到潭边有各种陈旧破碎的衣物,头发,还有累累白骨! 也不知道山黧族人给这硕大无朋的巨蟒到底喂了多少人类活体! 杨安明看得一阵阵头皮发麻。 “好了,总算放倒了这孩子,哼,跟你爹我斗,你还嫩了点!” 随着孟浪的声音响起,杨安明头上厚重的石板却在扎扎转动,把天门重新封住! 竟是孟浪迅速制住了穆天奇! 杨安明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不由暗叫该死! 这时候白蟒已经探测到杨安明的位置,从潭底冒出来,扭动着巨大身躯,直奔他而来! 杨安明吓得面无人色,掉头就跑。 这种级别的蟒蛇,根本不是人力若能抗衡的。 也幸亏他有些动态视觉,才总算在暗里还能行动与躲避。 也不知道这白色巨蟒是没有饿还是怎么样,竟没有疯狂追击,而是慢吞吞的跟着他步伐在潭边转圈圈。 杨安明光是听到鳞甲摩擦地面发出的动静,就惊悚无比! 随即一圈闭环,他感觉地面异样,低首一看,不禁骇然失色,原来那厚实的地面,已经被巨蟒庞大身躯压出一圈带着明显鳞甲印痕的轨迹来! 就像是前世他驾驶铁甲车碾过山野,留下明显倾轧辄痕迹一般。 这蛇估计有六七丈长! “这该死的孟浪,究竟给这大蛇喂了多少活人和动物,它才能长这么大的个头?” 杨安明一边绕着潭边转圈,一边狠狠痛骂上面的孟浪! 上去估计是上不去了。 除非穆天奇能伸出援手! 不过杨安明知道,姜到底是老的辣,穆天奇做了充足准备还是被孟浪擒住了,哪怕之后再次行动,多半还是斗不过他那狠毒老爹! 但对于杨安明而言,除非这潭底也有通道离开,否则除了上面有人营救,他是逃不出这处囚牢了。 刚他把石壁敲了个遍,发现并没有空心或者轻薄的位置。 这里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咦,有意思!” 突然杨安明听到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他一阵错愕,因为他发现声音竟像是从身后蟒蛇那个位置传来的。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却又没有动静了。 杨安明扭头只依稀看到巨蟒高耸的蛇首,还有逶迤拖行的身躯,却哪里有人? “到底是谁在说话?是这里还有人侥幸没死?” 杨安明放开喉咙叫道。 但没有人回应他。 杨安明又绕潭走了一圈,那个闷闷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你小子在黑暗里看得见?” “看不清楚,但勉强能辨认一二,只到不会被绊倒的地步。” 杨安明回答说道,这时候他确认了,这底下真的还有活人,而且那个人声音来处就是蛇首位置! 那人又不说话了,杨安明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到底躲在哪里! 他甚至怀疑白色巨蟒是不是成精了,是不是巨蟒在跟他对话。 但前世的科学知识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这时巨蟒却突然躁动起来,速度飙升,向着他的方向疯狂追撵而来! 杨安明不敢分心了,被迫疯狂跑动起来! “好小子,竟然骗我,还说你看不清?你是不是生来就有夜视的能耐?” 那闷闷沉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 杨安明只得说道,“前辈误会了,我只是小时候时常被困暗室,久而久之,就学得了在黑暗里游走自如的能耐。” 第二百一十五章 被老绝色美人拿捏 “好小子,看来这趟老身没白来!给我上来吧,小子!” 那沉闷的声音有些喜出望外,突然开口要杨安明上去。 杨安明这才知道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女的。 却听得一塌糊涂,这女人难道不是被囚禁在地下水潭的吗,她居然是特意跑进来的? 杨安明也不知道上哪里,怎么上去,更不知道这女人要做什么。 他正发愣,那巨蟒突然加速了,身躯急剧扭动,猛地向他冲过去! 杨安明大吃一惊,不自觉就施展了动态视觉,下意识避过了白色巨蟒的奔袭。 “决定就是你了!老天有眼,竟然让老身找到了这个在黑暗里还能如鱼得水的年轻人,圣女有救了!” 应该是看到了杨安明的敏捷反应,那女人很是满意,那闷闷的声音在黑暗里桀桀桀怪笑了起来! 巨蟒突然疯狂扫动巨大的尾巴,霎时间卷中杨安明的腰身,也不等他反应过来,它已经回到了水潭之中,遁入潭底暗流。 杨安明这才相信那女人确实不是被囚地下,而是临时进去的。 巨蟒带着杨安明在地下溶洞穿梭,也不知道多久,突然从一处地下洞穴钻出,停了下来。 光明笼罩一切。 巨蟒松开了尾巴,还给杨安明自由。 杨安明发现自己已经深处一处断崖笔直峭壁上的中间的一处洞窟入口位置。 下方云雾缭绕,瘴气弥漫,深不可测。 他回过头来,看到那巨蟒正头颅高耸,俯视着他,却还是看不到那个之前与他说话的女人踪影。 “小子,你在看什么,是在找我?” 突然那闷闷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杨安明确定声音就在巨蟒高耸的上半截身子发出来的,他不由得骇然失色,“蛇大姐,是您在跟我说话?您这是成精了?” “成精你个头!老身躲在这畜生的颈口位置而已!” 那巨蟒突然张嘴,吐出个被特殊衣物包裹着的女人, 那女人将包裹着身子的一层衣物取下,挂在洞口的一个木钩子上。 她看上去才二十岁左右的光景,风韵无限! 这个自称老身的女人,竟是个绝色佳人。 杨安明一时看傻了。 “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招子,也幸亏这里不是老身师门所在地,否则你的这双肮脏的眼珠子已经没有了!” 杨安明臊红了脸,果然不好意思再看,喃喃道,“姐姐你今年多大了?看你也不是多大的年纪,怎开口闭口就是老身老身的?” “少油嘴滑舌的,老身今年九十九了……哼,一不小心就告诉你了,你最好忘记老身的年龄,否则泄露出去老身就割了你的舌头!” 这个自称已经九十九岁看着却只有二十岁的女人,极其霸道而蛮横的说道。 杨安明明显不信这个女人所言,无奈说道,“大姐,你最好别动不动就把老身二字挂在嘴上,否则小子不说别人也会猜疑一些什么。” 不过这是他暗暗留意这个女人说话的方式,更是益发心惊! 原来此女说话时根本不曾张嘴,倒是肚子微微起伏,她说话的声音,赫然来自腹部。 她竟然是个腹语者,难怪声音听起来那么沉闷那么古怪。 “你说话就说话,你盯看我的肚子作甚?你在动什么歪心眼,是不是想死?” 这个会控蛇的绝色女人,一双极其好看的妙目,恶狠狠的盯着杨安明。 “我就是好奇肚子是怎么发出声音的。绝无冒犯之心,姐,您能为我解惑吗?” 杨安明赶忙道歉,并虚心求教。 “哦,老身……我都忘记了我离开师门很久了……幼禀师长教讳,绝不许开口与外人言语,所以我只能闭嘴与你们这些外面的人交流,至于腹语技巧,哼,那我个人绝活,不是你这样的世俗小子能涉猎与把握的!” 女子本来满脸警觉,提防登徒子似的警惕着杨安明,此时颜色缓和了一些,显然明白过来原来对方是好奇她为何能腹语交流。 她甚至似乎接纳了杨安明的建议,尝试不再自称老身。 但自始至终,她对杨安明说的话语之中,都有一种轻藐意思。 仿佛外面的人都是世俗与非良,唯有她的师门所在地是世外桃源,是美好所在。 “不说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我非常感谢姐你的救命之恩,不过姐你带我来这个地方作什么?我有急事,我得赶去救人,能否指一条明路,并且放我离开?大恩大德,小子出去后必有重酬!”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深深鞠了一躬。 “外面的人从不讲信誉,出尔反尔者数不胜数,你会真的感谢我,报答我?你只是想摆脱我的控制,然后逃之夭夭,是也不是?” 女子狠狠盯着他,想看出他心虚之处,她根本不相信杨安明的话。 “那姐你说,该如何才是好?你总不能不讲理啊,你是救了我,也总不能把我留在这悬崖峭壁中间的山洞吧,我也没有那餐风露宿也能活的能耐啊!” 杨安明非常无语。 这女子不但对“外面”的人极有偏见与傲慢,还对男人满心警惕,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控制这样一条巨蟒在地底穿梭自如。 “你先报答我,报过了救命之恩,我便让北落师门送你离开。” 女子一边说一边温柔的摸了摸那巨蟒的身子。 “北落师门?那不是天上的星星?北宫玄武的室宿?” 杨安明脱口而出。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略懂天文。还是先说说你该如何答谢我吧。” 女子说着话,突然从怀中摸出一个丝囊,“拿着吧,然后看看洞口左侧那位置。” 杨安明接过丝囊,柔柔软软的,也不知什么材质编制,手感特好。 上面传来一股子如香如麝的芬芳,沁人心脾! 还温热温热的。 想必是女子的体温与体香。 杨安明感受着手上发烫的温度,嗅着那股子体香,心头不禁一荡,一张脸竟也有些发烫起来。 “你在发什么愣,让你看看你就赶紧照做啊,你光盯着丝囊看什么看?你怎么脸这么红了?莫非是下方瘴气升腾,你中招了?” 女子一开始很是躁动,看清他的脸色,却又忧心忡忡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嘴对嘴服药 杨安明确实早就留意洞口外面情况。 左侧位置赫然有一处一株不知名灌木生长。 灌木上绑着一根绳索脚趾头那么粗的绳索。 很明显女子是想要杨安明沿着绳索爬去崖底找寻什么东西。 但崖底全是瘴气,这个装老的女子,控制着巨蟒都不敢下去摸索,他也就不想下去冒险。 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目的是救朱秋双呢。 可一点也耽搁不得。 他听女子这么一说,当即将计就计,摆出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背靠着洞壁,虚弱无力,竭力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子却一脸担忧,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抚摸杨安明的额头,“你话都不会说了?坏了,你的脑袋怎如此滚烫?这毒瘴今天竟变得如此厉害了……也是,正当正午,却是此间毒瘴升腾最厉害的时候。” 杨安明感觉到女子一只玉手如那无骨柔荑般在额头处抚摸着,而女子绝美的俏脸就近在咫尺,呼吸间气息更是喷薄到他面上,如兰似麝,令人窒息。 他心如鹿撞,浑身益发滚烫。 心头暗忖,天底下竟有这么好看又这么单纯的女子,竟真信他这是中了毒瘴。 别看她一副瞧不起外面的人的模样,也别看她对男人满怀警惕,可杨安明稍微耍了个小心眼,就把她给骗住了! 这种女人简直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这种女人居然自称老身,是九十九岁的老妪! 杨安明越想越是感觉好笑! “药,药在哪里了?明明出来前带了治疗瘴气的瓶子,怎么就找不到在哪里了?” 女子急得不行,开始在兜里乱摸,因为乱了方寸,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药瓶子。 杨安明却浑身绵软,缓缓跌坐在地上,虚弱道,“姐……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这毒瘴我完全抵不住……” “你不准死,不准死!你给我扛住,你死了谁给我下去取那龙涎草?” 女子蹲下来,疯狂晃着杨安明的肩膀,又伸手在身上乱摸一通。 这会总算给她摸出来了一个瓶子,她如释重负,“有救了,我找到了,你小子千万给我撑住啊,这怯瘴丸对治疗毒瘴之害有奇效。” 杨安明暗叫不妙,当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好难受……毒瘴太毒了……姐……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了……我是肃王府大统领……只盼你能将我遗体带下山……” 他断断续续说着,突然倒下了地上,直接装作昏厥过去了。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还有谁能在满是毒瘴还有那畜生守着的地方找到龙涎草?你醒醒,你醒醒……” 女子大吃一惊,当即疯狂摇晃杨安明身子。 杨安明打定主意,就是不睁眼,决定装到底。 “还好,他还有脉搏,还有呼吸……对,听说昏迷的人可以掐人中唤醒!” 女子急的不行,伸出手指就去掐他的人中! 杨安明感觉到了钻心的痛,他暗叫晦气,但事至如今也只能装到底了。 “看来只能给他灌药了,可惜这次临时出来,水囊都没带,却如何是好?对了,师傅曾经说过,当年师姐也是因为收集龙涎草时,看到那倒在山谷处,是以口含着药物化开药丸,救了那人,才最后惹来灾难,死于非命,甚至以前有位太祖师叔亦是如此……但他是男子,我又岂能……可不救他,我又怎么收集龙涎草,怎么回去交差?” 女子嘀咕着,踌躇不决。 这时候女子说话时,已经不用腹语,自言自语时,莺歌燕言,声音无比的悦耳动听,简直就像春日百灵在歌唱! 杨安明暗忖,听音色,此女果真是年轻,心头同时也有些不安。 此女果然不能以常理推测。 自己都倒下了,她竟不知道先把人带出来,再设法救治,非要在这里玩儿自我内耗! 突然他感觉嘴上一暖。 顿时他浑身一颤,整个人都麻了! 竟是那女子含了药丸,以口中香津化开了药物,然后嘴对嘴服务,给他将药物灌进了口中。 杨安明听她自言自语时,就有些不祥的预感,万万没想到对男人百般警惕的女子,还真用了此法来救治自己。 顿时他感觉占尽女子便宜的同时,心头生出愧疚与惭愧。 他就不应该因为对方单纯而耍小心眼。 纵使此刻领略了无限的旖旎风光,心里暗暗有些小窃喜,同时他却觉得自己是个小人,是个恶人! 对方从地底囚室把自己救出来,还在以为自己昏迷的情况下,不顾自己的清誉,用这样的法子给自己救治…… 杨安明感觉自己就是个畜生啊! “怎么还不醒啊,不是说这怯瘴丹有奇效的吗?为什么第一次轮到我离开太阴山出来采药就如此倒霉啊,等了一个月才捡到一个人,以为有希望了,转眼人就被毒瘴毒死了!” 女子急得快哭了! 杨安明听到太阴山三个字,突然想起了之前穆天奇与孟浪父子之间的事。 想到“大荫山”。 难道这个太阴山就是大荫山? 这个女子就是那个只有女弟子,男子禁足的地方出来的? “他脉搏还好,呼吸却有些紊乱,看来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再喂一次药了……不过男人的身体好像也不吓人啊,为什么师傅师叔她们视男人为洪水猛兽,说男人是天底下最坏的东西,也是最肮脏不堪的存在,说遇到了一定不能和他们说话,一定要畏而远之,因为一旦开口说了话,就会被缠上,会害了自己一生?” 女子一边不解的说着,一边好奇伸手,以芊芊玉指触了触杨安明的嘴唇,随即触电般缩了回去。 她突然往自己脸上疯狂煽了十几记耳光,“坏了坏了,我竟然觉得这个男子挺不错的,有一种令人想要亲近的魅力,甚至迫不及待想要再一次用师姐之法救一救此人……我真是该打……我会不会也要被此人给害了……算了,还是别想了,都是我把他带到这里来的,是我害了他,我无论如何先把他救起来再说。” 说着她竟打开手中瓷瓶,倒出药丸子,打算再次以口中香津化开药丸,喂杨安明服下。 杨安明见她如此,实在伪装不下去了,只能长长的吁了一声,蓦然张开了双眼。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门双姝 正要将药丸往嘴里送的女子,闻声看去,见杨安明醒来,不禁惊喜交加。 她紧紧捉住他的手,欢喜的一迭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杨安明感受到手上的嫩热柔软,益发心虚,他见女子因为自己醒了而忘记了以腹语说话,无奈喃喃道,“姐,你的声音怎么变了?难道我是到了阎罗殿,出现幻觉了?” 说着就假装再次昏厥过去。 女子赶紧摇晃他的肩膀,腹语说道,“你快醒醒,快醒醒!” 杨安明这才幽幽醒转,他感激说道,“是你救了我?我刚才还以为自己死了,我出现幻觉,以为听到你开口说话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快扶我起来,到底是要我帮你做什么,我这就帮你做到!” 女子俏脸一红,却以腹语傲然道,“怎么可能,你是外面的人,还是肮脏不堪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违背门规开口跟你说话?” “先别着急,你都这样了,得将养些日子,待身子彻底康复了再说也不迟。” 这女子这时候倒是想起来了什么,接着道,“这里太危险了,我先让北落师门带我们离开……你要记住了,我还有个师妹也在这里,你一会见了她,千万不要和她说话,更不要与她起任何冲突,她可不会腹语,一旦开口与你说话,她怕被门规处罚,肯定要杀了你!还有,你也千万别和她说我会腹语之事!” 杨安明无奈说道,“我不想去见你师妹,更不想和你们师门之人有任何接触。我感觉好多了,我这就下去帮你找东西,找到了你就放我离开,你若觉得这还不够,我这里有银票,可以用来搭救救命之恩。” “那可不行,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你必须给我养到最好的状态才能下去!我和玉叶师妹都离开太阴山一个多月了,却迟迟摘不到龙涎草,我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原来最近孟浪忙着算计各方,投到石厅下方的人就极其有限。 这女子这么久了才遇着杨安明一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于非命。 其实太阴山的弟子每十载出来采药一次,每次这地下水潭位置都有些被抛下去的人。 她们不理世俗之事,是以每次都是救人采药,然后把人送回山下,也没时间去细究这些人和山黧族的恩怨。 在她们眼里,那是世俗的纠葛,与她们无涉。 “我挺好的,肯定是我昏厥时服用了你们的药物,我感觉身体如今倍儿棒,现在去下,一定能帮你找到那龙涎草!” 杨安明信誓旦旦说道。 他急着去衣冠冢救人,哪有时间去休养,他本就是装的。 女子听他提及服药一事,顿时想起了刚才自己口对口给这男子喂药的情形,再看到对方迫不及待要报答自己,不顾生命之危为自己采药,不知为何,心头竟不禁一荡,竟有些窃喜的滋味涌了上来。 她益发不愿意看着他去送死了,断然道,“我说需要休养就需要休养,这事就这么定了,容不得你有异议!” 同时她心里再次暗忖,师傅师叔她们,肯定是糊涂了,外面的人如此知恩图报,这男子的唇竟如此令人难以或忘,令人心生亲近冲动,光是触碰了嘴唇,便令人满心欢喜,怎么可能是肮脏不堪呢? “我说能下去就一定不会出事的,我真的可以的,姐你必须信我!帮完你我得忙别的事去了,时间珍贵,拖延不得啊!” 杨安明见她如此态度,赶紧表明态度,再次努力尝试说服对方。 但女子听他这么一说,益发对他好感大增,更加感觉他是个好人,知恩图报,真是个迷人的美男子,如何能放任他去冒险送死呢? 她不由分说道,“是因为我微生芝你才会中毒,你的生死得由我负责。北落师门,我们先回去!” 巨蟒长尾席卷过来,裹着杨安明,驮上女子,瞬间疾驰离开! 杨安明气恼不已,心里默默问候了这个名为微生芝的女子祖宗十八代! “玉叶师妹,我回来了。” 当二人一蟒出现在林间一处竹木茅草制作的山间雅居处,巨蟒松开杨安明,遁入山林,消失无踪,微生芝则站在院子里大叫起来。 “微生师姐,你回来了!找到可以下去采药之人没有?” 有个甜甜糯糯的少女声音从一个房间传出。 微生芝笑道,“找到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人!” 随即杨安明眼前一亮,那房间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女,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竟也是一个绝色佳人。 少女看到杨安明,立时皱起了眉头。 原来杨安明此刻蓬头垢面,跟个野人差不多! 他本描了山黧族的妆容,可进了水潭,已经去了大部分妆容,露出了大部分真容,这也就是微生芝近距离为他喂药,看清楚他模样,觉得他长得迷人,惹人亲近的原因之一。 可惜的是,巨蟒裹挟着他一路风行蛇驰,令到他头发散落,遮住了模样! 乍一看,就像是前世街头的一个流浪汉! 玉叶师妹不悦说道,“微生师姐,这家伙是谁?不会就是你找到的那人吧,你把他带到这里来作甚?我们一日未出师,就不该与外人交流,更别提与男子相处,师傅师叔他们说了,男子都是肮脏不堪之人!” “好师妹,你有所不知,我寻到人后,立时带他去采药,岂料正是一日正午,毒瘴升腾厉害,因为来不及做防护措施,他被毒瘴毒倒了,好勉强才把人救回来……你也知道的,我们出来太久了,迟迟没法采撷龙涎草,全部希望都在此子身上,我希望把他身子调理到最好的状态……师妹,快把临行前师尊交给你带着的五气培元丹取出来给他服下!”微生芝说道。 玉叶师妹哪里肯依,“那是师门特有的宝贵丹药,咱们女子服用才有效,给一个肮脏不堪的男子服用作甚?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玉叶师妹,你有所不知啊,此子能夜视,在黑暗里行动迅捷,如果他恢复到巅峰状态,到了谷底,按照我们的法子,肯定能收取龙涎草!”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太阴山弟子诱拐 玉叶师妹一怔,随即说道,“是吗?他竟有如此本事?以前那些师姐或者师长过来都是寻些被困地底牢适应了黑暗之人办事,不被那畜生发现,能采集三五株龙涎草就是莫大收货了,如果此子有此本事……” 她突然亢奋起来,“微生师姐,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那事吗?干脆我们不回去师门了,那里面都是清汤寡水,无甚滋味,哪里比得上人间好味道……我们师姐们索性就住在这附近,不回去了,我们女子阴柔之身,抵不住那畜生的气息,是下不去谷底了,可只要守着地底牢,或者去弄些男子,培训他们在暗里摸索的能力,要多少龙涎草弄不来?” “金师妹,你住嘴!上一次你提起此事,我没怪你,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收到你父亲去世的消息,而且如今你武艺学得也差不多了,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师门前去复仇!可我们太阴山门规森然,没有任何一个弟子能在通过出师考验之前脱离师门……你不是已经考核失败了一次?说明你本事还是不足,还是多加练习,少点心思琢磨违背门规吧,否则那就是叛离师门,可是要被抓回去严惩的!” 微生芝听了这个名叫金玉叶的师妹的话,顿时板着脸呵斥起来! “师姐,你好生糊涂啊,她们在骗你,也就你和其他师姐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太阴山,所以相信师长们的鬼话!我可是被师傅强行从我父亲身边带走的,让我告诉你吧,外面世界其实很精彩,男人也未必就是肮脏不堪的,比如我爹就对我极好。你我往日里情同姐妹,你知道我多想为父亲报仇雪恨,那些人多可恨,一个鳏居老头都下得去手,我不在父亲身边,可恨的恶人砍下他的头颅,高高悬挂在门墙之上的,他死不瞑目啊……师姐,若实在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就睁只眼闭只眼,容我偷偷离开,好不好,求你了,微生师姐!” 金玉叶突然扑通给微生芝跪下了! “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最多我答应你绝不告诉师长她们这件事就是了。但门规就是门规,你不应该不听师傅的话,天天想着去寻找敌人报仇雪恨的。先把本事练好,再想别的事情,好不好,听话啊,不然万一仇人凶悍,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是不是得让师姐我伤心死了?” 微生芝把金玉叶拉起来,怜爱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其实师傅早就知道你的心思了,她让我一路看着你,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落得个死于非命,陈尸荒野的惨淡收场!” 金玉叶突然扑进微生芝怀里,呜呜大哭起来,“师姐,我的好师姐,现在我举世无亲,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我真的好没有用,连出师考验都过不去!你放心吧,我也知道自己本事不足,没有你帮我,我是绝不会脱离师门的。” “好了好了,大不了以后你我都通过师门考验了,我再陪你去寻找敌人,看看到底是如何穷凶极恶的坏人,连鳏居老头都下得去手残忍杀害!” 这对师姐妹抱头痛哭。 杨安明站在一边,被她们当做了透明人。 不过杨安明在这过程中细细端详那金玉叶,发现她似曾相识,就是记不起来何时见过。 金玉叶还是乖乖掏出了那一枚五气培元丹。 杨安明服用了药物,感觉四肢百骸无不舒畅! 微生芝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杨安明。 傍晚时,她让北落师门盯着杨安明,她和金玉叶亲自出去打猎给杨安明补身子。 杨安明想方设法逃走。 奈何那北落师门受了微生芝的指令,愣是守得水泄不通。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 突然窗户一道娇俏的身影扑了进来,杨安明一惊,抬眸细看竟然那金玉叶。 “哼,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否则我一刀杀了你!我师姐对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想不到你蓬头垢面,却长得人模狗样……说,你是不是和她搞到一块去了?所以她只想守着你,不想和我去报仇雪恨!” 金玉叶凶悍的盯着杨安明,这时她看清了杨安明模样,明显有些失神,却银牙一咬,突然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了杨安明喉咙。 杨安明本来想施展动态视觉躲避的,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竟然无从抵抗,他骇然色变,连忙说道,“什么呀,我和她什么事情都没有!” “别想着抵抗了,我可是给房间里下了酥药才进来的,你现在是一点气力也提不起的!快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姐?”金玉叶柳眉直竖,杀气腾腾盯着杨安明。 杨安明知道一旦说错话,只怕要被她一刀捅死,“好教仙子知道,不是的,我不喜欢她。她又不和我说话,冷得像个冰块人,有什么好的。” “你倒会恭维人……她真没跟你说过一言半语?” “回仙子的话,没有,她全是在地上写字告诉我要做什么。要不是到了这里听了你和她对话,我还以为她是哑巴了。” 杨安明谎言连篇。 “她那样循规蹈矩之人,怕门规怕得要死,想必她也不敢跟你说话……不过我可是开口跟你说话了,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金玉叶逼视着杨安明,手中渐渐着力,匕首抵得他颈脖更紧。 “我不知道,虽然你美如天仙,但可能是你才是个正常人,而她不食人间烟火,你却是那能令人感觉舒适的人间烟火?” 杨安明违心说道。 “你嘴儿倒是甜,哼,我告诉你,太阴山的弟子,全是女的,全都和男人势不两立,一旦和男人说了话,就要杀了这个男人!”金玉叶恶狠狠说道。 “别杀我啊,我只是个普通人,和仙子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顶多我不和你说话了。”杨安明战战兢兢说道。 “哼,你真是个呆子,就不知道带我走,让我做不成太阴山弟子,那不就可以不用杀你了?”金玉叶翻着眼白看杨安明。 “仙子本领高强,而小子浑身酥麻,站都站不稳,要带也是仙子带我走啊。” 杨安明听少女这么一说,顿时知道小命保住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被强迫娶亲 “你发誓要对我好,永不背叛我,我会教你武艺,你陪我去替我老父亲报仇雪恨,然后我们一起双宿双飞,躲起来,绝不给太阴山的人找到!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快以你和你家亲人名义发下毒誓!” 金玉叶一说到复仇,眼神又变得暴戾狠毒起来,她揪着杨安明耳朵,逼迫他赶紧发下毒誓。 “我叫……朱铭,我大小就是个孤儿,亲人都死光了,我小时候靠乞讨为生,后来学得一些打猎本领,有一次出猎却意外救了肃王府的人,所以就在肃王府给王府打杂。” 杨安明含糊其辞说道。 他按照肃王府大统领的模板描述自己身份,只希望忽悠过这个随时要发癫的小姑奶奶。 “想不到你也是如此身世凄凉,你我都是举目无亲之人,同病相怜,就更应该相互扶携了,快发毒誓,说你会永远对我好,绝不会辜负我!” 说着说着,金玉叶又是把匕首抵在了杨安明颈脖之上。 杨安明被迫无奈,只好举起手,“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朱铭于此发下毒誓,要永远对金仙子好,绝不辜负她,若违此誓,教我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心里同时暗暗嘀咕补充,发毒誓的是朱铭,和他杨安明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够,重来!”金玉叶恨恨盯着他,“就只是金玉叶姑娘?” 杨安明无奈道,“请仙子明示,到底应该怎么说?” 金玉叶恶狠狠扭着他的耳朵,“你是不是其实只想蒙混过关?当然是爱妻金玉叶!” “婚姻大事,不应该慢慢来……朱铭当然爱慕仙子,恨不得与仙子厮守一生,就怕我这卑贱身份配不上仙子,仙子下了山,或许很快会遇到更合适的……” “你给我闭嘴,快发誓……不然一会我师姐回来了,你我都得玩完,我是骗过我师姐偷偷跑回来的,现在北落师门还不会为难我,真等师姐回来一切就不同了……到时候我师姐和北落师门一起出手,谁也跑不掉!你利索点!” 杨安明只能重来一遍,“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我朱铭于此发下毒誓,要永远对我的爱妻好,绝不辜负她,若违此誓,教我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杨安明在心里默默补充说明,发誓人是肃王府大统领,与自己无关。再说了,他真要对爱妻好,那说的也是王珠兰。 “很好,从此朱郎就是我金玉叶的人的了,以后要铭记此刻誓言,时刻与为妻一条心……可恶的杨贼木贼,你们在崖山县流波乡杀了我父亲,哼,待姑奶奶的找到你,一定要与夫君联手杀了你们两个替我父亲复仇!姑奶奶誓要亲手将你们两个凌迟处死,让你们尝尽世间所有苦头!” 杨贼! 木贼! 崖山县流波乡! 杨安明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霎时间嗡嗡的! 他突然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颤声问道,“仙子吾妻,我岳丈大人到底是谁,怎么死的,那谋害他的贼人,又到底是何方神圣?” 金玉叶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狐疑盯着他的脸,“为什么我提到流波乡,提到杨贼木贼,夫君你连声音都变了?” “我的仙子爱妻,我三生有幸能娶得你这样爱妻,简直是上天眷顾,受宠若惊!能养育出这样貌美如天仙的人,肯定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我一想到有恶贼伤害了此等好人我就恨不得立刻找到,与他拼命!” 杨安明只能斟酌措辞,再次昧着良心说话。 事至如今,他早就明白此女必然是流波乡那黄泥岗处的匪首金鳌的女儿! 想不到那个为非作歹,祸害一方的恶人老头,竟生出这等姿色的女儿来! 不过认真细想,其实也不难理解! 那金鳌早年间肯定也是如此欺男霸女,这个金玉叶说不定就是他霸凌路过的美女生下来的! 还说什么鳏居老头,分明是聚义劫掠百姓的山大王,这女的嘴里就没有半句真话! “算你有点良心!我父亲名叫金鳌,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听说两个月前被名为杨安明还有木双訾的两个恶人残忍杀害,甚至砍了脑袋挂在墙头上!此行我千方百计跟着师姐离开太阴山,就是为了给我父亲报仇雪恨!只可惜我师姐顽固不化,和我感情那么好,却不愿意帮我报仇。幸好我如今有了夫君,有了自己的男人,有了以后的倚仗!朱郎,你记住了,你若敢负我,哪怕老天爷不降下五雷惩罚你,我也会抓住你,亲自杀了你!” 杨安明暗叫晦气! 想不到居然落在了那金鳌的女儿手里! 不过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父亲祸害一方百姓! 这女儿亦是寡廉鲜耻,不但口口声声说她父亲是个鳏居的顶级好人,还随随便便就拉了个男人就要托付终身! 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蛋与婀娜身姿,心都是黑的! 也幸亏他留了个心眼,否则要是被对方知道他的身份,只怕已经被对方千刀万剐凌迟处理了! 不过这个太阴门确实有些底蕴。 随随便便拿出点迷药,就把杨安明放倒了! 看来这个时代一些隐世门阀还是挺恐怖的! 估计是和鬼谷,神机门等等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这个太阴门似乎仇恨男人,是那些反抗男人,对男子充满仇恨的女人的乐土。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 “仙子贤妻说的是,我一定替老丈人报仇雪恨!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先离开这里才有报仇希望!” 杨安明如今只希望赶紧离开这里,然后设法摆脱这个女人,去救朱秋双! 金玉叶说道,“没错,我们立马离开!” 她一边说,一边拖着杨安明往窗户走去。 杨安明无奈说道,“仙子贤妻,你倒是先给我解药,让我恢复气力啊,不然怎么跑路?” “那可不中!要是这么快给你解药,万一你倒戈,我岂不是要被师姐带回去师门问罪?”金玉叶断然拒绝他的要求。 “好吧,仙子贤妻,你说怎样就怎做。但就是要快,你师姐要是回来,那可就完犊子了!” 杨安明这才明白,此女生性多疑,从头到尾,恐怕都没信过自己! 第二百二十章 夫君的能力 金玉叶带着杨安明离开被北落师门守着的那间房间。 巨蟒没有微生芝的命令,果然没有阻拦。 金玉叶拖着杨安明走进了林间。 突然身后传来了嘶嘶吐信的动静。 金玉叶如遭雷击,顿时第一时间反手将杨安明扣住,把匕首再次抵住他的颈脖,她低喝,“我师姐竟回来了,夫君别怕,好好配合我,否则我们两个都要完蛋!” 这时候巨蟒穿梭,沙沙作响,转瞬来到两人身后。 微生芝粉脸含霜,寒声呵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一个出去打猎半道偷摸跑回来,一个没在房间里带着,怎么着,这是要背着我私奔逃走?” “微生师姐,你别误会,我半道回来是因为我来月事了,但师姐你当时忙着追踪那只野鹿……他之所以在这里,是他身为男儿身,受不了五气培元丹的阴补效果,央求我带他出来解决问题……我本来不答应的,在地上写字要求他别说了,但他一再求我,说要是在屋子里解决,多影响他在师姐你心里的形象啊,他说他最是感激师姐把他从地底牢救出来,无论如何要给师姐最好的印象!” 他跪着求我说无论如何要我带他出来……师姐,因为他对采撷龙涎草大有作用,我又耳根子软,才答应了他,可是他到了林间解决以后,却浑身发软,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我怕他是耍赖想逃跑,所以拿刀逼着要他站起来走动回去,哪知道他竟是真的站不起来!师姐你怎么还怀疑起师妹我来了,是你非要给他服用培元丹的啊!” 金玉叶说罢,收了匕首,抬手就给了杨安明一记耳刮子! “真晦气,真不该心软的。哎,本就是孤苦无依一个人,如今连对我最好的师姐都不信我了,这次我就不应该离开太阴山的!” 她骂骂咧咧的转身回去林间小筑去了。 “她说的是真的?你真是因为那药丸,竟浑身使不出气力了?” 微生芝见师妹这么气愤,倒也信了几分。 “是什么呀,你看不出来吗,我是被她下药了。她想把我抓走了逼迫你让她离开,前去寻找敌人报仇雪恨呢,难道这迷药不是你们太阴山的迷药?” 杨安明没好气说道。 那姓金的女人喜怒无常,杨安明实在不敢冒险与之待在一起,所以决定把此事对微生芝坦言相告。 微生芝一怔,随即哼道,“我们太阴山从不做谋财害命的勾当,哪来蒙汗药一类的迷药?” “那你师妹给我下了药总不能是假的吧?微生姑娘,微生大姐,你心地善良,更是个明事理之人,我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要报答也是报答你呀,你师妹为了给她父亲报仇雪恨,不惜绑架我,冤枉我,想联合我骗你……” 他突然闭嘴,只因为他遥遥看到林间小筑处,一双狭长凤眸正冷冷觑看过来! 微生芝也第一时间闭嘴,她也不敢被师妹看到她和男人说话。 她别转脑袋,对着白蟒下令,“北落师门,把他带回去!” 巨蟒长尾一扫,已经将杨安明裹挟起来,飞速游移,送回房间之中。 不久后杨安明气力恢复过来。 他探头看出去,却看到金玉叶房门紧闭,还在房间里生闷气。 而微生芝正对着打回来那头野鹿发愣。 原来她还是第一次离开师门。 她毫无生活自理能力,之前都是金玉叶处理好了食物给她吃的。 金玉叶离开太阴山的理由也是在外面照顾微生师姐。 如今两人置气,微生芝只能望鹿兴叹了! “微生姑娘,我帮你处理鹿肉吧,我时常上山打猎,对于处理猎物有些心得,我烤肉技术也还不错。” 杨安明对着微生芝低低说道。 微生芝面对偌大一只鹿,正手足无措,闻言不禁大喜过望。 杨安明给鹿子放血,装进容器里,又分割好鹿肉,搭上烤架。 同时又问道:“微生姑娘,有调料吗?” 微生芝默不作声,却转身去取过一堆东西,摆在杨安明身侧。 那金玉叶倒是个会吃的,竟买了很多蔷薇风的调料。 他把大部分肉摆上去烤。 同时他又以水和出泥巴,堆砌出两个石灶。 一个摆上容器,放入底料把一些菌子野菜和羊杂放进去弄了个大杂烩。 一个则弄了个平大石板,煎起了肉。 杨安明在做菜方面可是行家里手,在他一双巧手的作用下,容器沸腾,香气四溢! 同时石板与烤架上涂满香辣料的肉也开始流汁逸香,弥漫开来! 一样的食材,加上配料,在眼前这个男子手里,食物竟然可以发出此等诱人味道! 微生芝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这人做事真是用心专注,这身影……怎么看着如此迷人呐! 食物在她手里就只是食物,是填饱肚子的玩意! 在此男子手里,却像作品,像魔术! 她忍不住一竹签子刺了一块肉,小心吹了吹,然后含入口中。 顿时她不禁娇躯微颤,一脸陶醉,甚至嘴里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太好吃了! 她险些连舌头都吞了! 世间竟有如此好吃的味道! 对此往日的食物……师妹说得真对,那是清汤寡水,毫无滋味! 难道师妹是对的,凡俗世间精彩纷呈,生活有着无穷美妙的滋味? 她一直以为小师妹是这个世界上最菜做好吃的人! 哪知道随便遇着个外界男子,一双手东一下西一下,竟然便令食物变得极致诱人! 和她以前吃过的东西有了云泥之别! 难道这就是世俗的魔力? 她居然有些心生警惕! 看来师傅师叔她们说的不无道理! 真的要与外间的人,尤其是男子,保持必要距离,否则就要泥足深陷,无可自拔! 太危险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心头有个疯狂的想法,想着要不要和小师妹一样,脱离师门,去红尘之中走一遭,看看这个世界真正的色泽与滋味。 就连躲在房间里的金玉叶,都忍不住悄然开了门,看看这个做什么都面面俱到,就是离开了师门生活无法的师姐到底怎么捣鼓出这等芬芳的食物的! 顿时她惊呆了! 她那最爱仪态的师姐,正坐在一边狼吞虎咽! 而那个朱铭…… 她强找的夫君,正在忙碌奔波,各种卖力显摆厨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再次逃跑 金玉叶惊异之余,又恼怒不已! 这该死的男人,为了讨好师姐,竟然捣鼓出一堆好吃的东西来! 而师姐既然不肯离开太阴山,还和这个朱铭眉来眼去,难道她忘记出来阴风谷的任务为何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尤其是当微生芝过来喊她就餐的时候。 她尝着那些食物时,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当晚杨安明处在房间内,他默默装睡,却在暗暗留意外面的动静! 可不能再拖了! 他默默祈祷,希望那白蟒能睡上一觉,那他就能施展动态视觉,悄然离开。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坦白,所以微生芝没有给白蟒对他严加监控的命令,到了后半夜,白蟒竟果真熟睡了。 当他发现巨蟒陷入了沉睡时,便蹑手蹑脚摸到窗边,打开窗户,打算偷偷溜走! 哪知道他刚翻窗出去,就突兀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隐晦危机,随即浑身一紧,竟是动弹不得,甚至一旦动弹挣扎,浑身便和刀割似的剧痛起来! 他痛得浑身哆嗦,正大惊失色,却蓦然听到不远处角落传来女子低低的压抑之笑,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得意和一种冷冽的讥哂! 杨安明听出那是金玉叶的声音,顿时知道大事不好,竟再次落入此女手里! 他心念电闪间,身体却陡然被一股强力所攫取,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的飞起来,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金玉叶给猛地捂住了嘴巴! “你敢发出动静惊动我师姐与北落师门,我就让你立刻去死!你记得你是对着天地发下过毒誓的!” 她一边威胁着,一边取出绳子将杨安明捆绑起来! 月色清澹,暗色灰濛里,杨安明施展了动态视觉,好不容易才发现原来对方抓住自己的东西竟然是一袭冰丝打造的轻罗!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有点像渔人手里的抛网,抛出去不但肉眼难以看清,甚至坚韧无比,不但挣扎不脱,还要越勒越紧,又因其编制所用的丝线过于细微,勒在身上就跟刀割似的疼痛! 杨安明悚然动容,这才知道这太阴山的传承委实吓人! 他已经两次不知不觉栽在这小小丫头手里了! 而对方捆绑他的绳索也不是寻常绳索,对方用碎布把他嘴巴堵住,他挣扎了几下也完全动弹不得! “朱郎,你就给为妻的老实一点吧,这是师门专为我打造的冰轻罗,材料是珍稀的冰蚕丝,用刀剑都无法破开!还有,千万别去肖想我那师姐了,她是寻药使,寻药使要么与人私奔,要么去阴风谷寻得有缘人,否则是不可能成亲化作人妇的!她一生循规蹈矩,你指望她为了你背叛太阴山?” 杨安明默不作声。 金玉叶立刻恶狠狠抽了他两记耳光,“你是不是不认可我的说法?为什么不点头?你以为我看不到你和她眉来眼去?又或者其实她早就打算和你私奔脱离师门?只是她忌惮我的冰轻罗,才道貌岸然表现出对师门忠心耿耿?她是不是也信不过师长们,觉得我是师门派来监视她的人……哼,我就知道她动了春心……接连有三届寻药使与人私奔了,已经有四十载无人采得龙涎草回去了!圣女估计早就死透了!” 杨安明两边脸庞顿时浮肿起来! 他又气又怒,却说不出话来,他暗骂此女野蛮多疑且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你不许生气,今天过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不会和师姐有脸面可能了,只要你乖乖听话,帮我报仇雪恨,然后我带你西行,跟着弗朗机他们的队伍,到西方国家去,师门肯定找不到我们的!” 金玉叶却直接将他扛在肩膀上,一边低低安抚,一边跑进山林,这才把他放下来,跟押着犯人似的,带着他往山下方向而去! “我的好师妹,你这是要往哪里走啊!” 只是眼看就要离开山林,回到驿道时,前方突然闪出一人一蟒,赫然正是微生芝与白蟒北落师门。 “我巡夜时发现他病了,我要带他下山看病,毕竟他能帮助我们寻到龙涎草。” 见到微生芝,金玉叶顿时又蔫了。 微生芝冷冷道,“是吗?那你为什么也不跟师姐我打声招呼才下山啊?再说了,我见他也不像有病的模样啊!还有,既然是个病人,你绑住他却又是何缘由?” 金玉叶狡辩说道,“师姐,我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们闹了别扭,我不想惊醒你,把他捆住,那是我害怕他是假装的,万一他半道逃了,我如何跟师姐交代呢?如果师姐觉得不妥,大不了不带他去山下看郎中了!” “是吗?那你给北落师门下了昏睡散又是何缘由?那为什么你却要用冰轻罗将他擒拿?师傅赐你的宝物,就是用来对付一个病人的?” 微生芝再次冰冷质问! “原来师姐一直提防着我,难怪我这么容易就得手了,你是故意让我跑出这么远,铁证如山,无可辩驳的吧……也罢,我本就一直觉得师傅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你,就让我们一较短长,看看师傅这趟到底给了你什么宝贝,看师姐你不能避得过我这冰轻罗!” 说罢她一抖手突然抛出轻罗,向着微生芝笼罩而去! “我就知道,不打一次你是断然不会死心的!” 微生芝本赤手空拳,突然往双手往腰间一抽,竟抽出一对寒光闪闪软剑来! 她交叉举剑,迎着抛过来的轻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清楚了,你确定要和我打?” 金玉叶见状,面色剧变,猛地极速抽回冰轻罗,她突然痛哭失声,“师傅果真是偏心,竟将能克制冰轻罗的掣电软剑赐给了你!” “跟我回去吧,还也是那句话,姐妹一场,只要你不再想着叛出师门,我还是不会将此事告知其他任何人的!” 金玉叶止住哭泣,却突然将杨安明拽过去,以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同时揪下他口中碎布! 她冷笑道,“师姐,你快让开去路!否则我杀了他!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早就对他一见倾心,芳心暗许!” 第二百二十二章 倩女心计 杨安明知道此女反复无常,却没料到她甚至要拿自己“夫婿”去威胁师姐。 他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却害怕因此被她赍恨于心,后面不好摆脱她的控制,只能打配合,“微生姑娘,微生仙子,救救我呀!” 微生芝神色变幻,天人交战,终于还是一咬牙,“圣女都四十载没服用过龙涎草了,还是师妹要紧,一旦被师门通缉,得躲藏一生,不如杀了你这个祸害,换师妹幡然醒悟!” 原来此女刚才也是彻夜不眠。 她被杨安明模样和言语触动,渐渐觉得外面人也挺不错的,而男人也不是洪水猛兽,反而令她一想到那张脸就满心欢喜与期待,再吃了他做的晚餐,更是发现自己益发有了金师妹同样的想法,想脱离师门,与此子远走高飞,白头偕老。 但她却又想起临行前师傅说的话! 都三届……四十载没人把龙涎草采撷回去了! 师傅当时郑重其事告诫她,如果她也叛离师门,师傅必亲自出山,将她擒拿问罪! 她当时躺在床上,饱受煎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突然感觉到隔壁有了动静,师妹竟悄然离开房间,去对面那家伙窗外不远处潜伏着! 也就是金玉叶出门后的一切言行举止,都被她所洞悉,没丝毫遗落。 她没料到师妹竟然对此子说出“朱郎”,“为妻”这样的字眼! 顿时她如遭雷击! 要看师妹带着此人离开,她一路追来,却始终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两人快要抵达驿道,她才下了狠心截住二人! 如今见二人还在演戏,一个拿另一个威胁她,另一个也装模作样求情! 她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她说着话,就举剑向着杨安明奔袭过去! 金玉叶大吃一惊,也来不及思索,反手摘下腰间宝剑,挡住了微生芝的宝剑! 杨安明赶紧就地一滚,远离这对师姐妹。 微生芝恨恨道,“你不是要用他威胁我?此刻反而护着他是何用意?莫非春心荡漾的那个却原来是师妹?” 金玉叶抵挡住对方攻势,“师姐你不是经常教导我,说不能滥杀无辜?再说了,他可是能寻药之人呐!” 微生芝剑势缜密,狂风暴雨般向着金玉叶压迫过去,恨声道,“你要弃我而去,叛离师门,我连你都留不住,留他何用?我看多半是他蛊惑了师妹你,把他这个祸害杀了,你我还是朝夕相处的好姊妹!” 金玉叶打起精神抵抗,无奈道,“和他无关,我只是想去为父报仇,为何师姐始终不能明白师妹我的心事?我就只有父亲这个亲人,杀父之仇不报,枉为人女!” 杨安明此时躲在远处,见二女招式奇诡,高明至极,他心里暗暗推演,发现了一个令他震惊无比的真相! 哪怕是自己,对上任何一个,都是必败无疑! 他见就连微生芝都对自己动了杀心,哪里还敢滞留? 他不敢迟疑,当即行动起来,全力向着远处逃遁而去。 他双手被缚住,唯有双脚还是自由的! 好在那条白蟒没有微生芝的命令,始终没有追来! 此刻天蒙蒙亮,对于有动态视觉的他,已经算是可见度极高,一点不影响他逃走! 二女都打出了真火气,正打得不可开交! 金玉叶不敢以冰轻罗应敌,没了优势。 而微生芝又不敢真正伤害金玉叶,所以也不敢全力进击! 两人因此斗得难解难分,不见高下! 金玉叶越打越气,咆哮道,“师姐你的心肠到底是不是铁石做的?为什么非要拦住我的去路,难道我不是你最亲近的小师妹了?” “师妹,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证不告诉师长她们!” 微生芝显然本事略胜一筹,她一直想着如何在不伤她的前提下将她生擒活捉,所以一直压制住对方攻势。 金玉叶见打她不过,再一看,见杨安明竟然抛下她,偷偷逃跑了,她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她也是个狠人,竟一声不吭,一直拖着微生芝! 直到她觉得杨安明应该离开很远了,她当即对微生芝说道,“太晚了,师姐,实不相瞒,我叛离师门其实已经不是想着为父报仇!我已经和朱郎私定终身,此生已经是他朱家的人!你哪怕把我抓回去,我也是触犯了的门规!既然师姐不肯放我离去,不如直接杀了我吧!如今朱郎已经成功逃脱,我亦死而无憾了,能死在微生师姐手里,总好过被抓回去,被师长与师姐妹们各种唾骂与严厉处罚!” 说罢,她竟然顿住手上动作,螓首高高抬起,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嘴里还不忘来上一句,“虽然父仇未报,但此生幸得朱郎知我懂我爱我怜惜我,师妹我已经是满足了,微生师姐,你快快一剑斩了我吧!你” “你果真与他好上了!” 微生芝不禁心如刀绞,她心中第一念头想居然是此子竟然勾搭上了师妹,随即她怒气冲冲瞥看四下,没看到杨安明,这才突然想起来师妹早说了“朱郎已经成功逃脱”! 她心头竟有一种同时被二人背叛的痛苦感觉! 金玉叶一直留意她的神情变化,见她果然痛苦不堪,心头莫名有些畅快淋漓感觉! 同时心头也隐痛不已! 对“朱郎”心生恨意! 她接口道,“没错,师姐,本来我都孤苦无依了,因为遇见朱郎,我才知道我活在世上的意义!我生是朱郎的人,死是朱郎的鬼!只要朱郎安全,我哪怕死了也是满心欢喜的!” “师妹,何出此言?姐妹一场,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哪里孤苦无依?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要背叛我,背叛师门?”微生芝不解而愤怒诘问! “当然,朱郎情真意切,说愿意陪我远走高飞,无论我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陪着我!你还说要我给他生十个娃娃,男的都如他英俊帅气,女的都如我美丽妩媚!” 金玉叶眼底狡诈之色一闪而没,继续刺激微生芝! “可他现在抛下你一个人跑掉了!外面的男人果真是肮脏不堪!北落师门,马上带我前去追杀这个薄情无义的男人!” 微生芝勃然大怒,当即弃了金玉叶,前去追杨安明!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向微生芝“告白” 微生芝一走,金玉叶立刻往相反方向离开。 却说杨安明,他跑远了以后,第一时间就是跳入一处近乎见底的山塘。 他知道蛇能辨别气味,所以选择用水来掩盖自己的气息。 因为枯水期,塘底淤泥都差不多露出来了,还死了不少水生物,甚至有不少植物发沤的味道,杨安明从水塘对面上岸时,感觉到浑身隐隐发出一股臭味。 但一时间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此时正是日出时分,他以太阳为参照,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往衣冠冢大致方向离开。 但走不数里,他就听到了山野间响起了沙沙的动静! 微生芝借助巨蟒之力,毫不费劲就追了上来! “无耻的登徒子,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我两度救你,你却勾搭诱惑我太阴山的弟子,你以为你还逃得掉?” 巨蟒越过杨安明,拦住去路,微生芝从巨蟒颈后跳下,双手提着双剑,怒气冲冲盯着杨安明! 杨安明自认不是她的对手,且更无法对抗这条巨蟒,所以停在原地,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 他只是冷笑,“到底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全然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她说什么你都信?你说我勾搭你师妹,你有什么证据呢?” 微生芝也冷笑一声,森然道,“小贼,你若不是心虚你为什么要跑?” 杨安明怒道,“你要杀我我能不跑吗?是不是我应该站在原地引颈就戮才不算心虚?” “没错。你就应该在原地引颈就戮!你以为我没听到吗?你翻窗被抓那会,她跟你说话时,可是自称为妻,还喊你朱郎。” “微生姑娘,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她这是故意激起你对我的杀心,同时还要让我知道你起了杀心,这样的话,你追杀我时候,她不就可以顺利逃脱了?否则她为何自称为妻时,要堵住我的嘴?” “哼,她那是怕你说话惊动了我!再说了,你若是没有与她私奔之心,为何趁着北落师门睡着时翻窗逃走?我多么信任你,才没让北落师门严加监视你!” 微生芝根本听不进去杨安明的解释。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寻药使可不是一般的太阴山弟子。 且临行时师傅早就交代过自己,一旦自己叛离师门,就要亲自出马抓捕自己! 偏偏她竟对这少年动了心! 她正难以抉择之时。 竟发现师妹和这家伙走到一处去了! 顿时令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男人果然是洪水猛兽,跟他说了话,就要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却又是如此的肮脏不堪,明明自己看上了他,他却转头和小师妹好上了! 杨安明一来打不过她,而来更抵御不了巨蟒,此刻见她仍是杀气腾腾,不由得暗自心惊,知道对方是真的想要自己性命! 不过好在此女心思比较单纯! 杨安明心念电转,立刻有了主意! 他突然一脸严肃与真挚,“微生姑娘,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后半夜翻墙出去,就是因为我躺下去的时候,心里脑子里全是微生姑娘你的音容笑貌!我都感觉自己快疯了,所以看到北落师门打盹了,就想去姑娘窗外看一眼姑娘。” “我也知道姑娘是来自太阴山的弟子,是仙子般的存在,只可远观不可接近,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当时就想着,哪怕仙子姑娘生气了,要打我杀我,至少我也因为心意驱使,依从了自己的心,大着胆子为自己的心行动了一次!” “我也知道,当着仙子姑娘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是不对,就是亵渎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子姑娘,作出这等行为的我,实在罪该万死!……但是,我宁愿死,也不要仙子姑娘误会我喜欢的是金姑娘……要不是仙子姑娘误会我,觉得我翻窗是要和金姑娘私奔,我无论如何说不到这样冒犯的话来!” 杨安明突然大着胆子凑过去,伸长了脖子,“来吧,仙子姑娘,我能大着胆子说出这番话,说出了自己的心意,此生已经无憾了!我能够死在仙子手里,做鬼也是幸福如意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你心里的人,竟然是我……不,我不信,你我认识才多久……” 微生芝果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已经惊异,同时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廓子位置。 “天地作证!我朱铭发誓,刚才句句属实,如有不实,教我朱铭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对不起,仙子姑娘,你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我也知道我是俗人一个,别提说出来,哪怕是心里想着,也是亵渎了仙子姑娘,但好歹我总算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就请仙子姑娘亲手杀了我这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杨安明一边说,把脖子往她手中剑上凑! 微生芝下意识连退三大步,并赶紧返剑入鞘。 她斟酌措辞,“你别再说了,我姑且相信你不是为了和师妹私奔而翻窗了……只是你刚才说的这话……以后也不要再说了……太阴山的弟子出师之前是不允许谈婚论嫁的……你不能打我师妹主意也不能打我主意……你说得对,你以后休要再提,别再说……连想也是错的……” 她满心欢喜,却又太害怕了,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当场袒露心声。 “仙子姑娘,你这是信我了,不会还想杀我吧?” 杨安明心头暗喜。 这一招果然有效。 自己因此保住了性命。 而此女哪怕对自己有意,也会因为门规而不好回应。 自己也算是幽兰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还是叫我微生姑娘或者姐吧,既然你没有打我那师妹的主意,我自然不会杀你。走吧,我看你挺精神的,把药服了。” 杨安明迷惑的接过药,“这是什么药?” “赶紧服了,好生消化消化,这是太阴门特制抵御阴风谷的寒气与毒瘴的药物。注意了,我们要启程了。” 微生芝解释说道。 杨安明知道躲不过了,无论如何得下一趟阴风谷才能摆脱太阴山的女弟子。 他刚服下药物,巨蟒尾巴立刻扫过来裹挟着他,疾驰而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遭遇懒龙 又回到那个位于半崖处的洞口处。 微生芝取出两件厚厚的棉衣给杨安明,一套着他当场穿上,一套带着备用! 杨安明正在拉着绳索,沿着峭壁下去。 “等等。”微生芝突然凑过来,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我都还没告诉你下面有何危险,再说了,我还有要紧话要跟你讲。” “微生姑娘,都怪我,我太着急了,我都迫不及待想要替你寻到龙涎草了。” 杨安明佯装一副情深意浓模样道。 微生芝一阵意乱情迷,却硬着心肠说道,“都说了,别这样说话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杨安明说道,“哦,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说我有多喜欢你了。” 他心里暗忖,越是说得这个深受门规束缚的微生芝担惊受怕越是好,到时候采得龙涎草,她必然害怕自己继续胡言乱语,肯定第一时间把自己赶走! “你这登徒子,你还说!”微生芝玉颊霞染,娇羞不已,她娇躯微颤,气恼道,“你再这样,我就一剑斩了你!” 杨安明忙道,“我不说了,我再是喜欢仙子姑娘也不说了。” 微生芝莫可奈何,只得不再提这一茬,她正色道,“朱铭你听好了,下面有一条懒龙,比北落师门更大更可怕,全面克制北落师门!而龙涎草就是它寻常时栖息沉眠时,口中滴落的毒涎所孕育滋生!你要是惊动了懒龙,就是死路一条!” “什么!”杨安明震惊了,“这世上真的有龙?既然是毒涎孕育滋生,那龙涎草岂不也是剧毒之物?” “懒龙不是真的龙,只是一条稀有的黑色巨蟒,它性子懒惰,一年到头也不出去捕猎一次,平时都是昼夜不分的在谷底沉睡……它奇毒无比,这下面的毒瘴本不致命,就是掺杂了它的毒息才会如此恐怖!但造物神妙,毒涎虽然骇人,其孕育滋生的龙涎草却是稀有的无毒奇草,有诸多救死扶伤的神奇功效。” 杨安明惊悚的心这才安稳了许多,“是蟒蛇那还好,要是传说中呼风唤雨的龙,这谁敢下去啊!” 他拉着绳索,再次想要下去。 “你再等一等。我还有要紧的话要特别和你说。”微生芝再次把他喊住。 “我听着呢,你倒是快说啊,我迫不及待要去采药了。” 杨安明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也是服气了。 微生芝的俏脸突然再次红了起来,羞不可言,“那个……其实懒龙酣眠的巨石侧旁不远处,还插着一把刀,长约三尺,刀柄上系着一枚号角……你若是能把它拔出来,便一同带上来……你能取刀的话,说不定你说的那件事也是有希望的。” 杨安明只觉得阴风阵阵,不住从崖底翻涌升腾,冷得哪怕穿了棉衣的他,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迷惑道,“哪件事?我说的哪件事?” “没哪件事,反正你记住了,那把刀很重要,你要是能拔出来,便一起带上来,但也别勉强,性命最要紧,要是遇着危险,要记得第一时间回到崖底拉扯绳索,我会守在这里,直到你回来!但如果七日之后你还不上来,我就只能当你死了,这地方太危险,我和北落师门都下不去,是没办法驰援你的……你听明白了吗?” “懂了。” 杨安明沿着绳索下去,也不知道下降了多大的高度,终于脚踏实地。 到了下面,他才发觉这里也不是崖底,而是崖底更深处,这里其实是一处天坑! 这地方乌黑一片,寻常人到了底下,别说以眼睛看了,哪怕点火或者提着火把都是问题,因为风大又阴湿,火只怕要当场熄灭! 杨安明施展动态视觉,在天坑地步小心翼翼的挪移。 到了这位置,空气里裹挟着一股子腥臭,熏得杨安明一阵阵头昏脑胀,看来微生芝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有可怕生物盘踞。 他裹紧了棉衣,依稀辨认身前地形,感觉着腥臭气息,向着坑底更深处进发。 不多会,那股腥臭味浓郁到了极致! 杨安明终于来到了一块巨石之上! 顿时他浑身都不由自主发颤起来! 眼前果然有一条硕大无朋的巨蛇,腰身比北落师门大了一倍不止,盘在巨石之上,正在深度酣睡。 杨安明蹑手蹑脚踅摸近前,那玩意身体微微起伏,脑袋贴在石上,哈喇子滴落在石头上堆积的一大撮泥土上! 坑底所有的腥臭都来自着这些哈喇子! 而那撮泥土上,却传来异样的芬芳,那是一簇簇比苔藓略长的青草! 不消说,那就是所谓的龙涎草。 杨安明踅摸过去,正要俯下身去采集龙涎草! 突然懒龙一个翻身,吓得杨安明面无人色,下意识用动态视觉避过,迅速回来了石头之外。 “看来这家伙睡得也不算很沉,容易被惊扰,先等它再次沉眠再行动……还是先去找找那把刀在哪里吧。” 杨安明一阵阵后怕,要是懒龙醒来,他肯定当场被一口吞没,绝对没有其他可能! 他在附近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块坪石上找到了插在那里的一柄刀。 那柄刀只有刀柄与刀鞘的吞口露在坪石上面,其余部分悉数没入石中! 刀柄上果然系着一枚号角,材质如石非石,如玉非玉,也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 杨安明触手冰凉,感觉不似角质之属。 杨安明确认足下坪石以佩刀根本刺不进去,不由得很是震惊,到底是是谁,有此能耐把这柄刀给插在这种坚硬无俦的石头上? 但他很快就笑自己肤浅! 多半是凿出来再安进去的。 别因为旁边有一条硕大无朋的巨蟒就觉得有刀能如此锋锐坚韧,有人能有这样气力! 他握着刀柄试了试,一下就把刀拔出来了。 这柄刀在暗里犹且寒光闪烁,令人莫可直视! 杨安明觉得眼睛被寒光晃得刺痛不由得哎呀一声,松了手! 刀直接脱手离去。 杨安明下意识搜了搜发疼的眼睛,耳中只听得叮的一声,他凝眸再看时,那刀竟然再次插进了那刀鞘之中! 杨安明正要上前连带刀鞘一起取出! 耳中倏尔传来嘶嘶吐信声音,随即是庞大的爬行动物穿行的动静! “该死的,那畜生被惊动了!” 杨安明吓得肝胆俱裂,赶紧躲进了刚才寻找这柄刀时候看到的一处石洞之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拔鞘太难 那条巨蟒可能是非常困乏,确认那柄刀还插在坪石上,就盘在坪石上继续沉睡。 杨安明这才明白,原来这条巨蟒真正守护的,极可能不是那些龙涎草,而是这一柄插在坪石之上的宝刀。 而龙涎草则不过是它守护宝刀时候滴落毒涎才化生的。 也不知道既然是守护宝刀,为何它会在一定距离之外位置沉眠。 此刻宝刀在在懒龙脑袋边上插着。 他不敢冒险拔刀。 但此刻无疑是采集龙涎草的最好时机。 他躲在石洞里,啃了几块烤肉,又解下水囊喝了水,然后耐心等待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直到确认懒龙真的睡得很熟了,这才摸出来,回到龙涎草这边。 他细细数了下,那里一共有九簇龙涎草,每簇有五根,他当即收取五簇龙涎草,装进了微生芝给他的特制容器里面。 这特制的容器,对龙涎草的芬芳气息有隔绝作用。 杨安明害怕留下自己的气息被巨蟒识别,都不敢用手去采集,而是直接捏着袋子去攥取的。 这么珍贵的药草,杨安明不敢采完了。 他收了龙涎草,迟疑着还要不要拔刀。 这懒龙守着的宝刀,肯定是好东西! 当然,这样的好东西,如果能拔出来,那也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收取的,他可不愿意拿出去交给太阴山的弟子。 却蓦然,懒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倏地睁开眼眸,伸出毒信在空气里探测,它突然发出了愤怒的嘶嘶声,随即扭动庞大身躯,疯狂向着龙涎草位置逶迤驰来! 杨安明听到吐信动静,知道这懒龙多半能感知到龙涎草散发的芬芳气息淡化了。 也难怪的,他直接收了一半不止。 这气息淡化得有点多了。 他本是见龙涎草稀有,所以想收取一些留着,给微生芝一簇也就是五株就好了。 他赌懒龙眠意很足,或许不会察觉到龙涎草少了。 但很明显他赌错了,这玩意对气味变化的感知太过敏捷了,哪怕是沉眠之中,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有人窃取药草! 杨安明发现不对,第一时间在反方向扔下一株龙涎草,随即折回奔往石洞位置。 那懒龙果然上当,先是在龙涎草位置吐信感觉了一番,随即嘶鸣着向相反方向疯狂追去了。 杨安明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第一时间冲出来,先是利索往另一方向间隔一定距离抛下四根龙涎草,然后回到那柄宝刀之前,双手用力扣紧刀鞘吞口,全力往外拔! 哪知道拔刀容易,但要把刀鞘也拔出来时,它就像钉死在坪石上似的,纹丝不动! 杨安明心里着急啊,他担忧被懒龙发现,深呼吸一口气,立马开始了第二轮拔剑! 这一次他竭尽全力,连吃奶得力都使出来了! 但这柄宝刀依然纹丝不动。 倒是杨安明自己,因为用力过猛,最后一时攥不住,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手背,都被坪石上的突起擦得剧痛,他狼狈不堪爬起来,用手一摸,手背已经流出鲜血来! 而此刻他已经听到懒龙折返的沙沙爬行动静! 杨安明大吃了一惊,赶紧用备用棉衣内侧去疯狂擦拭石头表面留下的血液! 然后裹紧了那件棉衣,极速逃回那个石洞之中! 非但如此,他还第一时间搬来石头,堵住了洞口,在懒龙追过来之前,他以佩刀在洞内挖掘了一些泥土,并脱下身上的棉衣,用来装载与搬运泥土,堵住石头缝隙! 他做完这一切时候,懒龙已经回到龙涎草位置,它显然有些狐疑,吐信嘶嘶勘测气息,随即便要往杨安明抛下的几株龙涎草的位置追过去! 但它突然感觉到空气里传来的异样,猛地扭动庞大身躯,回来坪石之上,然后在杨安明仰天摔倒的位置。 显然它是感觉到了空气之中传来的以人的感觉器官几乎无可辨认的淡淡血腥味! 杨安明躲在洞穴之中,却一直提心吊胆着。 他耳朵贴着地面石头,很快听到了懒龙向着洞穴爬过来的动静。 只不过这一次懒龙竟没有发出愤怒嘶鸣,而一边爬行,一边略带狐疑的吐信嗅着空气里的气息。 杨安明感觉到它爬行速度放缓,也是向着这个方向来的,心头揪紧,却仍心存侥幸心理,毕竟它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躁动了。 但懒龙一路径直向着洞穴位置奔来,很明显懒龙马上就要找到他藏身之所。 杨安明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接把身上的外套也脱下来,堵住了洞口位置。 一件还不够,他把带血那件也堵在最里面。 耳听那懒龙就要来到被封住的洞穴入口位置。 杨安明下意识攥紧了手中佩刀,一颗心直接悬在了嗓子眼上! 紧接着,他甚至感觉到了懒龙已经停在了洞口位置!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分,外面的懒龙突然再次愤怒嘶鸣起来! 杨安明听到它的动静,心头骇然,知道已经到了性命攸关时刻,他双手擦了擦手心的汗,再次攥紧了佩刀! 下一刻! 他却怔住了! 原来懒龙竟没有冲击洞口封石,而是突然疯狂冲进了天坑的更深处! 杨安明心有余悸扒开封口出了洞穴,双腿还是在不由自主发颤! 迎着坑底的风,他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冷! 伸手一摸,额头,身上,手脚上,全是冷汗! 他感觉了一下,那懒龙似乎去了很远地方,远离了他的觉知范畴, 他有一种死里逃生的隔世恍惚感觉! 他冻得直哆嗦,擦了擦汗水,再次披上棉衣。 他本想立刻离开。 可想可想,还是硬着头皮迅速回来那柄宝刀的位置!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如今坑底更深处似乎发生了变故,一年到头都不会离开一次的懒龙竟尔离开了! 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收取宝刀的机会了! 他正要伸手去扣住刀鞘吞口,却感觉手背传来剧痛,他搓了搓双手手背,这才发现。虽然坑底很是寒冷,且手背的摔伤只是蹭破了皮,却止不住一直流出血水! 他益发动容! 看来懒龙毒涎太毒了! 就连毒涎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有抗凝血作用,导致手背的微伤还在继续流出血水来。 但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毕竟离开了这里,没了懒龙毒涎之息侵染,伤口自然会好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拔鞘太易 杨安明吞服了一枚从陈海替身张鸣金身上得来的药丸。 他感觉到体内力量暴涨,便再次弯下腰去! 先是调整姿势,双腿稳扎马步,然后双手同时扣紧刀鞘,全力往外拔! 只是这一次! 令杨安明万万没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再次摔了个四仰八叉! 原来这把宝刀连带刀鞘,竟不费劲就被拔出来! 就跟只是轻轻摆在石头上,根本没刺入石中一般! 而他不但用尽了全力,还服用了陈海出品的药丸,令到体内力量暴涨! 这一拔,直接起猛了。 因为用力过度,才导致他再次摔倒在地。 这一次摔得比之前那一次更彻底! 他感觉四肢百骸都在剧痛,浑身跟快要散架似的! 就连手中拔出来的宝刀都因此脱手飞出去! 这时候上方苍穹蓦然掠过一片赤云,赤色透过坑底雾霭映入仰面朝天躺在坪石上的杨安明的眼帘里,竟状若一只巨大的赤鸾展翅掠过! 杨安明耳中甚至听到这片赤色位置隐约还传来一声雀鸟的鸣叫! 随即赤云消失无踪! 而远去的懒龙竟再次传来焦躁的极大动静,它似乎遥遥感觉到有人动了那把刀,正往宝刀位置火急火燎的赶回! 杨安明不敢耽搁,忍痛爬起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刀! 结果刀竟愣是找不见了! 他附近转了数圈,愣是没见着。 倒是捡着了那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的号角。 他辨认了下,原来是将号角系在刀柄末端的丝索因为经历了光阴的侵蚀已经朽掉了。 不过细看之下,杨安明发现,这个号角其实是个装饰品。 因为它徒有号角外形,却是实心的,根本不能用来吹奏! “真是奇怪,刀柄末端的号角脱落在这个位置,那宝刀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脱手的,这刀怎么就愣是找不见?” 杨安明十分郁闷,明明他摔倒的时候,也是感觉到宝刀抛向了这个位置! 但耳中懒龙的动静愈来愈接近! 他不敢耽搁,把号角往怀里一揣,又把手缩进袖子里,抓出一簇龙涎草,往五个方向分别落下一株,然后便全力往下来的位置逃去! 懒龙转了一圈,很快继续锁定了杨安明逃遁位置,缀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杨安明眼看着距离绳索位置还有三十丈距离,以他的动态视觉,已经隐隐看到垂落的绳索了! 可这时候他却遽然而惊!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背后笼罩而来,覆盖他全身! 绝望瞬间将他身心攫取住! 他不敢再跑,猛然顿住,攥紧腰间佩刀,缓缓转过身来! 只看到一个比合抱还大的巨大蛇首就杵在他的身前,一双阴森的蛇眸在毒瘴里闪烁着幽冷的锐芒! “畜生,你的刀不在我手上!你回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着,别过来追着我了……你要是敢过来,我就跟你拼了,我服过临时提升力量的药,可不是你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杨安明浑身如弓弦般绷紧,身体里暴戾恣睢的力量翻涌着,握刀的手也渐渐着力,随时准备扑上去拼命! 他体内气血翻涌,有一种近乎癫狂野兽般的莫名而暴戾的躁动! 懒龙频频吐信,嘶鸣着,益发迫近! 一场人蛇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意外又发生了! 懒龙身后骤然红光一闪,懒龙顿时感觉到了终极对手似的,陡然转过庞大身躯去,猛地扑向红光所在位置! 杨安明幸免于难,却有一种一拳打出却击中棉花的空落感! 他突然感觉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离了,整个身体近乎透支般的虚脱,他连滚带爬冲到绳索位置! 他用力扥了扥绳子! 还重复了四五次! 但上面的微生芝却毫无反应! 他下来之前和微生芝约定好了的。 当他反复拉扥绳子,就是告诉对方他回来了,然后微生芝便在上面把他拉上去。 “到底跑哪去了!这该死的女人,关键时刻掉链子!难道她觉得自己哪怕能取到药,也要耗费数日,所以这会儿竟没守在上方洞口位置?” 杨安明有这样的想法,大抵是因为他下去时间不长,按他估计,也就一天多点。 杨安明气得不行,但危在旦夕,他也不敢迟疑,抓着绳索,竭尽全力往上方攀爬上去! 当爬到上面洞窟,他浑身力气已经耗尽! 到了几乎油尽灯枯的境地! 微生芝果然不在洞口等着他! 北落师门自然也不在。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是个大话精!还说会一直守在这里呢!”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往洞窟里面一些的位置挪动,然后直接躺在地上不动了。 这当然不是说杨安明是真被懒龙吓到虚脱了! 这其实是陈海出品的药丸的可怕后遗症! 张鸣金作为陈海的替身,他每次服药,力量暴涨,也会陷入不短的虚脱时期。 但杨安明与之服药的差异在于: 张鸣金每次服药都是面对劲敌,不得不服药应对,每次服药都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决斗! 也就是身体里暴涨的力量和药效都充分发挥出去,都耗得差不多了! 可杨安明服了药,不打又不斗,药与力都充斥在身体里,翻滚沸腾,侵蚀着身体各处! 所以才会发作得这么快,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说起来,和原主服用了黑雄制药,因为没及时发泄,而造成那方面莫大弊病,是非常近似的原理! 他躺在那里,陷入昏厥! 好不容易醒来,却发觉身体里如有数不清蚂蚁在啃噬般难受! 那种钻心的痛简直令他痛不欲生! 他痛得要死,在洞窟里翻来滚去! 幸好他脑子里还有最后一丝清明! “龙涎草,龙涎草说不定能救我!” 杨安明浑身都在扭曲痉挛,却强行克制痛楚感觉,极尽全力,总算掏出一根龙涎草服了下去。 说起来这龙涎草果然神异非凡! 它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走遍杨安明身体,滋润着四肢百骸! 杨安明感觉之前锥心之痛如退潮般祛去,竟能勉强坐起来! 但这时候的他,浑身还是绵软无力,身体仿佛只剩一个空壳子! “只能再吃一株了!看看有没有效果!” 杨安明没想到下去这阴风谷会落得这般下场,苦笑着,取出第二株龙涎草服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逢赤彪 服药之后。 他感觉绵软无力之感褪去,正自欢喜,却发现自己浑身气力不复当初的满盈状态,就跟个普通人似的。 他心头骇然。 才明白那懒龙之息和丹药后遗症有多可怕! 但他没有继续服用龙涎草。 看来龙涎草对他身体的帮助已经到此为止。 再继续服用全是枉然。 只会糟蹋药草。 这时候他站在洞口位置,看了看被毒瘴遮掩的崖底,思考着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倏地,他侧耳聆听,原来他突然听到了下方阴风谷的动静! 懒龙竟在痛苦嘶吼,渐离渐远! 看来它吃了败仗,竟是往天坑深处逃走避让了! 那绳索此刻却有了动静,像是下面有谁在拉扯似的! 这谷底怎么还有人啊! 杨安明很是讶然,却突然暗忖,莫非是自己错怪了微生芝?其实她是听到了懒龙的动静,不顾自身安危,冒险到了阴风谷下面? 说不定是她和白蟒联手让懒龙吃了亏? 他想到与懒龙缠斗的红影,又觉得不太可能。 但无论如何还是有这个可能性。 说老实话,他不能理解此女之前信誓旦旦的真诚,与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如果是她因为担忧自己下阴风谷去了,至少她的人设还是没有崩。 但当他把绳索拉上来时,却有点呆若木鸡! 原来拉上来的竟然不是人! 而是一只野兽! 一只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动物! 竟是猫科动物! 毛发颜色是火一般的赤赭! 细看是只老虎! 但又比老虎小了不少! 除了颜色,它的模样,气息,眼神,却是那么的熟悉……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把绳索缠到身上去,还缠了数圈的。 “你是小彪?” 杨安明给它解了缠绕身上的绳索,十分错愕问道。 这只赤彪摆了摆尾巴,蹭了蹭他的腿,然后趴在洞口附近,杨安明才发现它口中还叼着一块并掌大的鲜血淋漓的肉,这会还在滴滴答答滴落着血珠!! 杨安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它身上的血色,竟然是沾染了猎物身上的血色! 但阴风谷底除去懒龙和那与懒龙斗得难解难分的红影,哪里还有什么生物,更别提适合小彪捕猎的目标。 杨安明好奇过去扒拉那块肉,发现上面居然还有黑色鳞片。 “不可能啊,竟然像是懒龙的鳞片……只是这只彪如何能是懒龙的对手?更别说揪下对方这么大一片肉?” 看来是懒龙与天敌打斗,被对方所伤,被弄下来一块肉,却被不知为何闯入其中的小彪捡了这么大的一片肉。 杨安明抚摸了下小彪的毛发,发现上面果然黏黏的全是鲜血,他叹道,“你这小脏猫,出去得好好把毛发洗一洗才行。对了,你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小彪低低咆哮了一声,突然爬起来,向着洞窟深处走去! 杨安明见它似乎真的听明白了自己的话,还好像真的知道离开之路,不由满心欢喜,尾随而去。 所幸他只是浑身气力不如之前,但动态视觉却随时可以调动。 只是走着走着,他却突然骇然发现这一路上竟像是有人洒水似的,地上很多尘土被水滴给濡湿,甬道留下了斑斑点点! 这位置哪来的水滴呢? 他心生狐疑,弯腰捻起一抹尘土,鼻翼微微翕动,顿时嗅到了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 “果然是血!难道微生芝是遇到了可怕的敌人,所以才仓皇避走?但谁又有能力令到北落师门在侧的她铩羽而逃?这鲜血不是人血,看来竟是北落师门受伤了!” 杨安明细细观察地面,霎时间有很多凌乱的印子映入眼帘! “这是走路时收起爪子的梅花印子,和小彪的印子简直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很多,而且起码有三只以上……难道那三只老虎崽子也到了此处,甚至与北落师门起了冲突?不,哪怕它们四个一起上,也不可能是北落师门的敌手,遑论边上还有一个剑术出神入化的微生芝!” 杨安明益发迷惑不解,猜不到自己下了阴风谷以后,上面微生芝与北落师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不知道老虎崽子们为什么如此奇诡的出现在这里。 仿佛是老天爷故意让小彪给他带路似的! 杨安明跟着小彪,很快来到一处地表出口。 杨安明仔细打量了一番。 他吃惊发现这出口赫然是一处盗洞…… 而肃王府郡主的衣冠冢,赫然就在身侧不远处。 “好饿!” 杨安明摸了摸肚子,肚子在咕咕叫,他一路逃跑躲避懒龙的时候,不知何时竟把随身携带的烤鹿肉给弄掉了! 小彪闻言竟然把嘴里的肉给叼了过来,摆在他跟前,竟是让他拿去受用的意思。 杨安明心头一暖,抱了抱小彪,又摸了摸它浑圆的肚皮,确认它已经吃撑了。 他眼神嘉奖有加,欣慰说道,“真是个乖孩子!你真懂事,谢谢啦。” 小彪抖了抖毛发,突然低咆一声,随即走向山林,消失无踪。 杨安明知道它性喜自由,也没出声唤住它,任它入林远遁。 他把手中肉烤了吃掉,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才明白,小彪把这肉带上来,似乎打一开始就是要给他服用调理身体的。 真是没料到,这疑似懒龙身上掉下来的肉,居然可以消弭陈海那些药丸的可怕后遗症! 他吃完烤肉,喝了一些水,身体康复如初,甚至体魄强度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 他摸出怀里的号角,在日色下细细看了一会,看不出任何端倪,上面没有任何与那柄宝刀有关的信息。 他把号角揣入兜里,折身精神抖擞的钻进了那个盗洞。 他向着衣冠冢方向的路线挺进。 进入墓室深处,他发现这地下世界仿如一座隐没山体之下的宫殿。 打造得异样的奢华,完全不似一个郡主的墓葬规格,反而像是皇陵。 就连墓道,也全是大理石打造,石壁上描龙刻凤,甚至有各种各样上古神兽的壁画与石像。 到了主墓室,杨安明甚至看到了一排排栩栩如生的俑像。 可惜的是,这些俑像大多破碎了,看着非常古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造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身份败露 而主墓室地面也打了盗洞。 盗洞还在往下延伸! 杨安明这才明白,看来这里本来就是个皇陵规格。 却被那位郡主鸠占鹊巢,占据了皇陵的上层。 里面值钱东西已经全部被搬空。 没看到朱秋双踪影。 倒是地上有些新鲜的脚印,昭示着不久前确实有人进来过了。 主墓室中间摆着一口古老棺椁。 里面确实摆着一套女子衣物。 不过被人翻过了,被揉得凌乱塞在棺椁一角。 杨安明迟疑着要不要继续沿着盗洞进入第二层。 下面却传来了一阵动静。 杨安明听出是一阵奶凶奶凶的虎啸,不由得十分意外。 他听出来那是那只正常毛色的老虎崽子的声音。 他赶紧跳进盗洞,来到了下面一层。 顿时他看到了二层惊人的一幕! 那只虎崽子和一个少女,正在与另一个少女对峙! 而她们身侧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七八个山黧族人得尸体! 杨安明不禁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原来朱秋双与这只虎崽子正在对抗金玉叶。 看来因为朱秋双时常跟着杨安明训练,这只虎崽子与她已经关系十分熟稔了! 听到有人从盗洞下来的动静,二女一虎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射过来! 金玉叶惊异叫道,“朱郎,你这么快从阴风谷上来了?” 而朱秋双几乎同时也叫道,“夫君,你回来了!” 杨安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当场! 金玉叶叫朱郎倒也正常,毕竟她曾强迫杨安明与她缔结姻缘,并立下毒誓,绝不辜负她,但朱秋双怎么也喊起夫君来了? 二女凑一起,哪里有他好果子吃? 而金玉叶剑术恐怖,一旦被她洞察自己身份,那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果不其然,金玉叶第一个咆哮出声,“什么,肃王府的郡主居然喊你夫君?朱铭,你竟敢欺骗我感情?你不告诉我你是肃王府大统领便也罢了,你这个肃王府大统领居然还和此郡主小贱人暗通款曲?” 原来她摆脱微生芝以后,第一时间去打探选婿之事,毕竟她知道她的仇人很可能也想要成为肃王府仪宾。 不料意外得悉朱铭竟然为肃王府大统领。 此刻听到朱秋双嘴里出来“夫君”字眼,她顿时爆炸了! 朱秋双也叫了起来,“哪来的妖女,你丢不丢人,你连我家夫君的……” 杨安明吓得赶紧喝止朱秋双,“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 金玉叶柳眉直竖,怒容满面,“朱铭,你敢这样与我说话?你记不记得你在我跟前发过什么誓言?你说过你绝不辜负我的!” 杨安明头大如斗,但一时间却不敢真的激怒此女,当即一边给朱秋双暗暗使眼色,“郡主,你可别都小人了。我连选婿都没资格参加,又岂会是你的夫君!” 一边揪住金玉叶往角落位置走,“你过来,你师姐失踪了,我有东西交给你。” “你休想瞒天过海!你是想鱼与熊掌兼得,享那齐人之福?我金玉叶何许人也,岂能与其他女人一起共侍一夫?你想也不要想!” 金玉叶却不吃这一套,断然甩开他的手,并且森然说道,“你既然是个大统领,想必手头上有点能耐,你快去把这玉珑郡主给我抓住,便也算你将功赎罪了!我要以这小贱人诱出杨安明与李自成,将戕害亡父的二獠凌迟处死,以祭奠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朱秋双躲在衣冠冢里面,莫名就被此女摸进主墓室,险些被生擒活捉,幸得这头虎仔出来令到对方有些许忌惮,自是满肚子火气。 但她到底是个识大体之人,见杨安明给自己使眼色,不得不强行按捺心头火意。 如今见杨安明面对金玉叶都要小心翼翼说话,甚至一直以大统领身份与对方说话,她悚然动容,一时也不敢贸然激怒金玉叶。 杨安明见金玉叶对自己颐指气使,心头森然冷笑,面上却假意依从,“好,我这就去把人拿来!” 他当即扑向朱秋双,嘴上歉然道,“对不住了,郡主。” 虎仔见是他,阻拦不是,不阻拦也不是,便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朱秋双见他连连使眼色,当即妥协,配合着,被越过虎仔来到身前的杨安明抓住! “很好,朱郎,我总算相信你和这个女人没那种关系了……对了,你再去杀了这头小虎,它刚才陡然闯出,吓我一大跳,这个仇不得不报,朱郎你快快去替我报了!” 金玉叶见杨安明毫不费劲拿下了朱秋双,眼底掠过一抹隐晦的狐疑之色,她立刻又指着那只虎仔,对杨安明发号施令! “一头小虎而已,看着也就几个月大小,连最基本的捕猎能力都没有,杀它做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了它吧。”杨安明隐忍说道。 “上天真有好生之德吗?那我唯一亲人,我的父亲被那杨安明与李自成闯进家中劫掠,又被那杨安明一刀枭首,将脑袋悬挂墙头之上!为什么就没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呢?” 金玉叶愤恚质问说道。 朱秋双呵呵冷笑,反唇相讥,“你也不问问你父亲做了何等人神共愤的恶行?你父亲金鳌在黄泥岗聚众做了山大王,他杀死那么多百姓与过往商人时,杀人者人恒杀之!他就没想过总有一天自己也是要被别人杀了的?还有,是谁跟你说你父亲是被杨安明一刀枭首的?此地隐秘,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觅得进入之法,你究竟受了何人蛊惑才会至此?” 金玉叶抬手左右开弓,给朱秋双几记耳光,“我和我朱郎在说话,有你这个小贱人什么事?听别人说那杨安明是你的入幕之客,怎么,我说他你心疼了?那就通知他赶紧过来把你从姑奶奶我的手里救走!” 朱秋双两颊红肿而浮高! 杨安明忍不住了,“你怎么胡乱打人?虽然目前她是我们的人质,但她到底是郡主……” 金玉叶桀桀怪笑,“我打她怎么啦!你心疼啦?你是不是打算把人质交给我的时候偷袭我?事到如今,还给我演戏?真当我是傻子看不明白?你告诉我,我该叫你朱郎还是杨郎?”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上当受骗 杨安明闻言大惊,知道对方多半已经看出自己的身份! 但他怕对方是诳自己,当即装傻,“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杨郎不杨郎的,我听不懂你胡扯着什么!” 金玉叶冷声道,“我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玉珑郡主眼高于天,能入她法眼的男人没几个,如果她会与一个男人你侬我侬,唯有我那杀父仇人杨安明,她见了你就跟丢了魂似的,一个小小家丁头目如何做得到?” 说罢,她取出冰轻罗,含泪向着黄泥岗方向拜了几拜,带着哭腔叫道,“爹爹,女儿好生糊涂,险些委身杀父仇人!您在天上且好好看着了,看不孝女是如何给你报仇雪恨的!” 杨安明感觉到她身上爆发疯狂杀意,当即拔刀在手,同时将朱秋双护在身后,“看得出来你有点小聪明!没错,我就是杨安明,但真的是你自己看出我的身份来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虽然你父亲恶事做尽,但不是丧命我手里,说是我将你父亲枭首的人到底是谁?他居心叵测呐!” 金玉叶神经质似的哈哈大笑,“你还想骗我,你明明是我杀父仇人,却捏造出他人名字与身份,想骗取我的身子!我打探消息时候,有人就说了,说你杨安明是天底下至坏至恶之徒,说你满嘴谎言,因女人出卖兄弟,因利益算计朋友,不但谋财害命,还滥杀无辜,还很有手段,懂得巴结权贵,但骨子里就是个市井无赖,酒色财气无一不沾,还极度嗜赌,频繁家暴,就连家里的婆姨都是骗来的!” 杨安明跟她也没什么好继续解释的,“你要报仇你要杀我就只管找我,你牵连其他人做什么?你有办法到处打探,就没办法直接找我与李自成报仇?” “你管我怎么报仇?看来你是很心疼这个玉珑郡主啊,难怪你把她从肃王府劫掠出来,把她藏在衣冠冢里,你骗娶了你家里的黄脸婆还不够,你还欺骗肃王府的傻郡主,甚至骗了我!可怜这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傻郡主还不知道你的丑陋面目,对你死心塌地!” 金玉叶对杨安明满目恨意,但见杨安明处处护着朱秋双,她心头还是又酸又疼,难过得就像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一下剜着她的心肝肺!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把郡主劫到这衣冠冢里的?” 杨安明一脸狐疑,可联想起朱秋双之前对他称呼改变,心头已经涌现一个不好的猜测! 朱秋双玉颊霞飞,娇羞无比,突然有些忸怩的接话道,“当然不是劫啊,那天天蒙蒙亮时候,夫君马不停蹄赶回到肃王府,向我表达爱意,是我自愿跟夫君上山来到这处衣冠冢的,不似你这个妖女,想要寻仇却认不出仇人,甚至爱上了我家夫君,夫君肯定是怜香惜玉,不忍和你动手,才与你逢场作戏,偏偏你不识好人心,非要与夫君动手!夫君待我可就不一样了,他许了我名分,说到时候进了杨府,我就是个平妻!” 金玉叶听得俏脸霎时间阴沉扭曲起来,“以身侍贼还不自知,还如此恬不知耻,但愿一会你还能如此得意!” 可杨安明听到这番话,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恨恨道,“好个陈海!真是好算计!” 毫无疑问,此事便是陈海暗中作祟! 唯有他才能伪装成杨安明模样,骗过朱秋双! 目前看来,陈海甚至可能还骗过了虎仔! 朱秋双见到金玉叶被气得面色铁青,心头不由得一阵阵快意,但听到杨安明说话,却顿时怔住,“夫君,什么陈海好算计?” “你这个傻女人,我要带你走也是直接带回青石里啊,我带你钻进这墓冢深处干嘛?” 杨安明有些恨铁不成器的叹道。 “你是说,带我上山的是陈海,是他假扮了你?不可能的呀,你天还没亮就闯进王府,希望我哥取消选婿,说你要娶我,只是我哥说选婿是大事,不可能取消,说你并无功名,普通人一个,配不上我……但你信誓旦旦跟我说,说只要破坏了流贼在此地聚众揭竿起义之事,就能立下大功,到时候由杨总兵举荐,你就能谋得一官半职,甚至说不定可以去京师,那样我哥就不会反对你我婚事!” 原来朱秋双这么顺利被劫走,原因是陈海假冒了杨安明,巧言令色,哄得朱秋双乖乖跟他离去! 肃王自然也知道妹妹是怎么失踪不见的,只是碍于面子,才谎称是流贼把人弄走了! 杨安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难怪你会上当,我虽有破坏起义之意,但怎么可能带你上山冒险?” 朱秋双无法相信给予她希望的居然是陈海假冒的杨安明,“可你明明告诉我,让衣冠冢葬入一位肃王府的郡主,是这一代的山黧族族长的心愿,我进来可以作为诱饵,从而引来山黧族族长,从而控制山黧族人……难道你忘了?你怎么能告诉我那不是你?” 此时金玉叶哈哈大笑,“我倒愿意相信这家伙说的是真的,你这个傻女人,简直傻到家了,你比我可怜多了,他哪怕是欺骗我,可也是真人亲口跟我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深情缱绻,说要与我执手偕老,相看白头!你却被人欺骗了,不会连身子都便宜了那人吧?” 她莫名相信不是杨安明在说谎,甚至莫名有些欢喜! 明明在她心目中,杨安明才是世上穷凶极恶的顶级恶人与骗子! 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自己这种感觉和这份快感! “妖女!你在说什么?你污我清白?陈海是个无能之人,如何能骗得了我的身子?再说了,你觉得没有被骗?我觉得你更可怜,你打探消息时,告诉你消息之人便是陈海吧!” 金玉叶挖苦道,“你若真爱这家伙,又怎么区分不出他与假冒他的人?我看你就是被人骗了身子,却死不承认!” “妖女,我跟你拼了!” 朱秋双其实早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被金玉叶这么一挖苦,她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拔出武器向着金玉叶扑去! 第二百三十章 命犯女人 杨安明急忙阻拦,“秋双,别呀,你不是她的对手……” 但还是太迟了! 金玉叶手中冰轻罗一抛,再往回一拉,已经将朱秋双生擒活捉! 杨安明喝道,“你放开她,你要真相信谗言,觉得杀死你父亲之人是我,你就该堂堂正正向我寻仇,而不应该殃及其他人!” “是她主动攻击我的……你好偏心啊,看来你确实迷上了这小郡主,也是,她细皮肉嫩的,确实是个可人儿,是不是比你家糟糠之妻好太多了,所以你喜新厌旧,做了那陈世美,不要家里的黄脸婆,整日与她厮混一起?” 金玉叶尖酸刻薄说道。 “你真是井底之蛙,你可知道珠兰姐容貌倾国倾城,远在我之上?你还不如我好看,哼,就你这点姿色也配与我珠兰姐争男人,也配得上夫君这般有情有义的盖世豪杰?你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何尊容?” 朱秋双虽然被拿住,仍毫不客气抨击对方! “竟连你都为他家娘子的姿色折服,看来他真不是个东西,真是该死!” 金玉叶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寻仇的,她把刀架在朱秋双脖子上,厉声喝道,“姓杨的,这郡主可是到了这时候仍为你辩护,说你是有情有义的盖世英豪,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束手就擒,我便饶她一命;但你若掉头就跑,马上离开此间,我便立刻杀了她,但至少七天之内,我绝不去找你寻仇,我金玉叶说一不二,你要作何选择?我倒要看看,你自己的性命与这个女人的性命,你将作何选择!” 杨安明抛下手中佩刀,“你放了她,我随你处置!这是你我的恩怨,你别伤害她!” 金玉叶一脸惊异,随即怫然色变,“你竟愿意牺牲自己性命救她?不,我不信,你是不是觉得七天太短了,横竖是个死,所以才这般惺惺作态,想骗取我心软?想不到你竟然这般狡诈之人!” 杨安明气得浑身哆嗦,“你又说你说一不二,你到底放不放人?” “我改主意了!这样吧,你要是现在逃走,我便以后都不追杀你了,但会立刻杀了她。可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我就放了她!”金玉叶说道。 杨安明怒道,“好你个贼女,竟敢如此看扁我杨安明,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惧一死?既然你听信谗言,认为你父亲是我所杀的,你便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杀父仇人时曾经喜欢过你就会心软不杀你?你以为我这是在试探你的人品,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听信了他人谗言?你错了,我是看不得她如此得意,哼,你今天敢救她我必杀你,你可要想清楚啊!” 杨安明不耐道,“你到底放不放人?” “看来你确实迷上了她,宁可自己去死也要救她,既然如此,我便如了你的心意,饶她一命!” 金玉叶说罢,把剑搭在杨安明颈脖之上,随即掏出药瓶子,拔了塞子,让他闻了闻,这才一脚将朱秋双踹飞到一边去! 杨安明浑身绵软无力倒在地上,这时候想反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朱秋双见状,目眦尽裂,“妖女,你到底对夫君做了什么?我跟你拼了!” “真是聒噪!你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连人都分不清的蠢货,你有什么脸面喊他夫君?就你也配与我拼命?我说了不杀你就绝不会杀你!” 金玉叶挥了挥手,一道烟雾笼罩过去,顿时朱秋双也浑身无力倒下。 金玉叶以绑住并拖着杨安明离开,“本想将你千刀万剐的,可我想到一个有趣的杀你的法子……那些义军需要一个祭旗之人,原定是她,既然她不能死,那只好换你了,毕竟你是官府爪牙,杨总兵的私生子,梅之焕看好之人,以你祭旗比郡主祭旗好多了!” 杨安明又好气又好笑,“那陈海甚至跟你说我是杨肇基杨大人的私生子?看你也不像那么傻之人,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全信,我说什么你全不信?” 金玉叶把杨安明从盗洞拖出来,她狠狠踢了杨安明一脚,“我为什么要信你?你身份姓名全是假的,你说的一切全在欺骗我!” 她再不听杨安明解释,从路边砍来一根柔韧的鞭子,一边推搡杨安明前进,一边疯狂抽打着杨安明! 她嘴里厉声喝道,“你要是求饶,说你后悔杀我父亲,说你后悔以自己的命换郡主的命,或许我还能让你少受一点折磨!”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想要我杨安明求饶,那是你痴心妄想!” 杨安明是个硬骨头,竟是一路任她如何折磨,亦是一声不吭。 金玉叶益发恼怒,一边鞭笞杨安明,一边冷笑,“想不到你虽然无恶不作,罪大恶极,却还是个硬骨头,我到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直到将他打得衣衫褴褛,遍体鳞伤! “这是什么?” 突然有个物品从杨安明兜里掉落,被眼尖手快的金玉叶抄在手里。 “还能是什么?这是我在阴风谷采撷龙涎草时,按照你师姐吩咐,拔剑时候捡到的一个刀柄饰品。” 杨安明这会倒是老老实实回答,随即又补充说道,“你师姐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凶险,我上来的时候,北落师门似乎受了重创,而采来的龙涎草共有十五株,都在我怀里,你若一心要杀我报仇,便把龙涎草取了去交给你师姐吧,你和她闹翻了,若不愿意面对她,倒也大可拿去自用,免得暴殄天物。” 金玉叶捏起那枚号角后,目光就没离开过号角,此刻突然听他如是说,才把目光从号角上挪开,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竟然取到十五株龙涎草?” “你拿走吧,最好是交给你师姐,免得她回到太阴山无法交差。”杨安明叹道,“你因为我才与她闹翻,这龙涎草或许可以修复你们的关系,并且你还可以因此重新回到太阴山去。” 杨安明说到这里,又真诚说道,“还是那句话,你父亲不是我杀的,但他多行不义,祸害百姓,即或别人不杀,那会我也是必杀他不可,所以你找我复仇也无可厚非。” 金玉叶看都不看他把龙涎草藏在哪里,只把号角往他嘴边凑,突然神色古怪说道,“你吹,你把这号角吹奏响了,我便饶你不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又被口对口喂药 杨安明本以为金玉叶有所心软才会说出这番话。 他毅然以自己换了朱秋双,其实就有赌金玉叶没有彻底相信陈海,多半心里还是有点念旧情的。 但听到让他吹奏这个实心号角,他顿时觉得这喜怒无常的多疑女人是在戏耍自己。 杨安明断然拒绝了,“我没时间陪你耍,要杀要打随你便,但这玩意吹不了一点。” 金玉叶捏着号角,凑到嘴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她仔细观察,想必也发现那玩意是个实心玩意,“算了,我就不该指望你,料想你也是吹不响的。” 接下来的路,她捏着号角,一路把玩与研究,竟然都忘了折磨杨安明。 杨安明这才有些迷惑起来,忍不住开口道,“你似乎对吹奏这个号角有些执拗,是什么原因?” 金玉叶骂道,“你个无耻恶人,谁要你关心了?是不是一刻不抽你就皮痒?” 她的心思飘回离开太阴山时候。 临行前师傅的话似乎犹在耳畔回荡,“除却寻药使,其他每个本门弟子下山之前,为师总要交代同样一句话,玉叶啊,如若你有幸遇到一枚实心灵犀,那能把它吹响之人就是你命中注定那个人。不过本门除了当年的开山师祖,谁也没见到过实心灵犀,而开山师祖,也因为实心灵犀而变得一生波折起伏,甚至被那个男人伤透了心,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虽然恨透了男人,为何还留下遗言,给门人交代此事。” 杨安明默不作声,却思考着该怎么自救。 “诶,姓杨的恶棍,你确定不尝试吹奏一下?难道是你因为挨了打,所以心有怨恨,要和我对着干?” 金玉叶到底还是忍不住,突然再次开口,想让杨安明吹奏一下那灵犀号角。 杨安明说道,“都死到临头了,我为什么还要听你摆布?你不听我解释与劝告,你还一路折磨我。我跟你这样的女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金玉叶押着他继续赶路,“这可是你自找的!” 一边走一边研究那号角。 抵达山黧族部落入口时。 金玉叶突然想起来什么,伸手将杨安明的随身物品,连带龙涎草取走。 她偏过螓首看着杨安明,看得很是认真,似乎想透过他的脸面看到他心底里面去,“一会他们就要拿你去祭旗了,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或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什么要说的了。赶紧进去吧。” 杨安明一脸平静回答。 都两世人了,又不是没死过。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怕。 他相信他穿越是自有天意与使命,轻易死不了。 “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非要这个给我甩脸子?你连个心愿都没有?难道你家里的女人也不值得你交代一下后事?看来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罪不可赦之徒!” 金玉叶怒火中烧,当即带他去见了族长。 那些部落守卫本来还想将二人阻拦门外。 但金玉叶居然摸出一个兽骨玉符,他们立马让开了,“想不到竟是族长亲请的贵客,是我们无礼了!” 金玉叶大喇喇进去了,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又是那个你打探消息的人给你的信物吧?山黧族和山下之人势如水火,那人能有族长信物,绝非一般人啊,你居然信他编排我的恶语?” 杨安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你非要去流波乡的弗朗机人集中地寻什么外夷物种,如果不是你和你的义兄弟非要与我父亲过不去……再者说,你亲口承认了,说哪怕别人不杀我父亲,你也必杀他!是你的队伍在围剿我父亲!而砍下我父亲脑袋的,不是你便是你的义兄弟!” “既然你觉得让你吹奏号角是戏弄你,那你就认命吧!其实之前你一直是敷衍我对不对,我早就知道了,你心里装着的是我师姐,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师姐口对口给你喂药那会,我就躲在暗处了,你们两个当时都面红耳赤跟喝醉酒似的,你当时肯定是装晕,以占我师姐便宜!” 金玉叶说到这里,止不住一阵阵冷笑道,“你以为我真喜欢上了你?我只是看不惯我师姐罢了,师长们都溺宠她,师姐们都爱戴她,连外面的男人见了她也走不动道,所以我偏要跟她抢……你落得如此收场,要怪只怪你品行与运气不好了,又是个恶人,又是我杀父仇人!” 杨安明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她对微生芝的嫉妒之心。 这时二人又到了一处无人之所,金玉叶分离出一株龙涎草,含在嘴里化了,然后突然捧着杨安明的脑袋,玉唇就凑了上去! 她竟硬生生将化开的药草就这样灌进了杨安明口中! 杨安明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全力挣扎都没能挣开,直到药物都进了肚子,“唔……你在做什么!” “嘴对嘴喂药得滋味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好陶醉的?”金玉叶这时候才狠狠将他推开,“你以为我喜欢你才给你喂药,以治疗你被鞭笞造成的伤势?你错了,我刚懂事不久就被师傅从我父亲身边带走,我就成了微生师姐的小跟班,但我不甘心,我哪里不如她了?她得到过的东西,我也一定要品尝一遍……哪怕有一天她受了师门之命来抓我,甚至为了你向我复仇,我也可以大声告诉她,她看上的男人也不过如此货色,她对你做过的事情,我也一样做过了!哼,若不是大师姐失踪了,这寻药使如何轮得到她!” 杨安明暗骂变态女! 他突然明白过来! 因为打小被太阴山的人带走,可能金玉叶对金鳌的感情也没他以为的那么深! 她嚷嚷着要离开太阴山,为父报仇可能只是藉口! 想把乖乖女级别的弟子带离太阴山可能才是她真正目的! 她对他的所作所为,包括诱拐他,包括如今喂药,无不是因为暗暗在跟微生芝较劲! “你好恶心,这一世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你这样奇葩的女人!” 杨安明对着地面疯狂吐口水,“你满嘴的滂臭,哪似你师姐,你微生师姐连说话都带着兰花的香氛!你永远比不上你微生师姐,因为我爱她,我见到她第一眼起,就爱她爱得无法自拔!而我对你只有讨厌!” 第二百三十二章 被成为祭旗人选 “你以为激怒我,我就会因为嫉妒,因为不甘心输给师姐,会选择不把你交给山黧族与义军,会强迫你爱上我,从而幸免一死?” 金玉叶一副心清洞明的表情,她嗤笑道,“相比赢她,我更愿意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模样,我会告诉她,你有多么爱她,为她历经千辛万苦寻得龙涎草,可惜倒在愤怒的山黧族与义军手里!我要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模样,我要看到她为你陷入癫狂,为了你叛出师门,为了你与山黧族还有流贼对抗,最终死于非命!” 说罢,她神经质似的哈哈大笑! “你真是个恶魔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我杨安明算什么坏人?” 杨安明才明白,有人的心竟是如此恶毒,平时是兄弟,是闺蜜,转眼背后给你狠狠捅刀子! 金玉叶森然道,“逞一时口舌之快有何用?但愿你被祭旗的时候,我师姐能出现吧,不然你们只能泉下相见了!就是不知道她能否对抗那么多人了!” 原来她竟是要以此对付微生芝! 很快杨安明就被送至山黧族族长跟前。 这时候杨安明看到了白马堂几位匪首,还有来自各地一些义军首领,流贼匪首,与土匪头目,就连义兄李自成亦赫然在场。 当知道杨安明的身份,张立成他们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杨安明! 他们老巢就是因为杨安明而被摧毁了! 而李自成看到杨安明,神色平静而古怪。 平静是因为他如今与杨安明有了隔膜,对他似已无话可说? 古怪是因为他很清楚杨安明的本事,见他居然落在一个十八九岁的绝色少女手里,不禁颇为不解。 他甚至要怀疑是不是杨安明要破坏聚义起事之举的苦肉计! 他痴痴看着金玉叶,益发暗骂老天不公,又一个这么绝品的女子和杨安明厮混到一块去了! 当然,若他知道金玉叶竟是被他亲手杀死并枭首示众的金鳌的女儿,只怕又是另外一副表情了! 金玉叶如有感应,抬首看去,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之人正死死盯着自己! 她正要发作,却看到身侧杨安明正面色不善盯着那人。 她心起微澜,莫名便按捺住了发作的冲动。 孟浪还是顶着山黧族的彩面妆,看到金玉叶押着杨安明,不由十分意外,“看骨牌,女侠原来是那位推荐过来的,此刻竟肯赏脸光临,顿令此处蓬荜生辉,不过女侠带来了此人,不知是何用意?” “你们不是需要一个祭旗之人?此子乃是杨肇基私生子,是梅之焕看重之人,更是曾破了鹰愁涧与摩云岭,前不久甚至攻下了白马堂所在地,明廷得鹰犬走狗,以他祭旗,只怕比那玉珑郡主更能振奋人心!” 金玉叶竟是毫不迟疑就将杨安明献了出去。 在场的莫不是远近反明大小势力的核心人物! 闻听能以杨安明祭旗,一时间拍掌欢呼,声音雷动,久久不易。 杨安明留意到,义兄李自成也在拍手叫好,只不过他身边有个人走过来,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李自成面色大变,顿时起身离席,警惕的瞟了一眼金玉叶,然后悄然离开。 杨安明暗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孟浪待诸人声音渐渐平息良多,才开口问道,“金女侠,都说无功不受禄,女侠送来如此大礼,作为回报,不知道我们能为女侠做些什么呢?” “族长果然是痛快人,那我就直说了,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就是我知道有一个名叫李自成之人今天到了此处,还请族长告知哪一位是李自成!” “李自成……李兄弟!”孟浪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人,并没发现李自成,不由得有些错愕,“他刚还在那里喝酒……怎么这会人不见了?好像有事离开了,这样吧,我让人去找一找李兄弟,只要他在此间,就总能结识的……金女侠放心,先说第二个条件吧。” “我看这里有这么多人,英雄豪杰自是少不了……我想为自己找个如意郎君。我这里有一枚号角,没错,就是我此刻手中这一枚,你们谁要是能把这灵犀号角吹响,我便托付终身!” 金玉叶高举那枚实心号角,郑重其事宣布说道! “有意思,竟然以这种方式招亲,美丽的小娘子,我别的不行,但就是气量大,吹号是一把好手!俺郑奎娶定你了!” 立刻有个满脸横肉胖子冲上前来,要第一个试吹! 但美色当前,只消吹响一个小小号角就能幸福抱得美人归,哪个愿意将如此绝色佳人拱手让人? “你个死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尊容,你配娶如此佳人吗?” “就是就是,也就我牛犇这样强壮的汉子才配得上这等美丽妩媚的俊俏小娘子了!” “你拉拉倒吧,这小娘子肤白貌美,你个黑汉子杵在她身边就好似一坨牛粪,谁给你的自信说你配得上?要像在下这样的文雅主簿才是金女侠良配!” “你虽然白净了些,可家里都三妻四妾了,你还敢意思站出来?” 顿时又有十几个人站出来,争着要第一个试吹号角,彼此之间还起了矛盾,他们互不相让,说到了激动处,开始捋手捋袖,竟当场扭打了起来! “各位各位,切莫动手,千万别伤了和气,本族长忝为地主,于此说一句公道话,大家最好是排队来吹奏,分个先来后到,大家都是反抗明廷的义士,都是兄弟,都应该按规矩办事!谁第一个先来?” 孟浪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开始以主人身份劝阻打在一起的众人! “我来!” 这次说话的,赫然就是白马堂年纪最轻那位当家,也就是张立成。 孟浪见他跳出来直接冲到了金玉叶跟前,脸上掠过愠色。 他曾经想要把孟胜男许配给张立成,如今此人竟迫不及待要去吹号,让他脸上很难看! 不过他如今是山黧族族长的样子,举手投足都有着食人族的戾气与族长威严,哪怕是曾与他促膝长谈的张立成,也没人出来他就是孟家家主! “你的味道怎么如此难闻?你别凑这么近,这样吧,族长,拜托你帮我拿着号角,让他们去你跟前排队!” 原来这些人刚才喝了不少酒水,金玉叶受不了他们满身的酒气!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吹号闹剧 孟浪见状只得应承下来,伸手去接拿号角,嘴里说道,“如此就交给老夫吧!” “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福气,你敢嫌弃老子?” 张立成却气得面色铁青,此女一点面子不给他,令白马堂脸面何存,又让他如何面对在场这么多绿林好汉与各方义军首领? “成弟不可莽撞!” 白马堂其他几个当家赶紧上前劝说。 同时心里暗暗摇头,让这家伙加入白马堂,是为了他的背景,但如今什么好处都没得着,大本营都被人打了,偏生这家伙还性子暴躁,不及时摁住随时要出事! 这趟倾巢出动,就是为了在起义之中抢占更多话事权,结果这家伙又跟花痴似的在这里争女人! 真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孟浪将号角捏在手里,叫道,“想要吹响号角娶得美人归的好汉们,赶紧过来排队了!” 呼啦一群人顿时围了上去! 而杨安明杵在那里,默默观察着这里会聚的势力首脑,他发现好像主导这些人的竟是山黧族,而非那些义军和土匪头目。 他很是惊讶,正默默观察孟浪。 猜想他还有他的山黧族,何德何能,不但与山下人没了冲突,还成为已经他们起义的核心势力。 突然杨安明发现捏着那枚号角的孟浪有些异常,只见他倏地浑身一颤,一脸动容看着手中物品,死死打量着号角,哪怕在他跟前排队的那些好汉们一再催促他递交号角,他也像是听不见似的! 他甚至不由自主把号角往嘴边凑,试着吹奏了一下! 顿时排队的人破防了,最前面那汉子不悦道,“族长,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让你拿着号角依次给我们吹奏,结果你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一把年纪了,半只脚都落入棺材了,那小娘子做你孙女说不定都合适了!” “快把号角递过来!别为老不尊了!”他身后一堆人也齐齐起哄! 实心的号角,孟浪当然没能奏响。 他这时候总算回过神来,冷冷盯着那个人,“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那人也不管不顾了,怒骂出声,“你这个那头都快近了的老坑货,居然想跟老子抢这十几岁的如花小娇娘!又说要守规矩,结果最不守规矩的就是你这个山黧族族长!想知道老子的万儿伺机报复?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赤石山的二当家冯章平……” 突然他痛苦之色,双手死死刹住自己脖子…… 众人只听得他颈脖骨头都在格格作响,脸面与身体,都在因为痛苦而剧烈痉挛变形! 随即他张口吐出一只紫色小蝎子,整个人仆倒在地! 后面的人试探了一下鼻息,此人竟然已经死透了! 诸人甚至都没看清楚这山黧族族长到底怎么出手的,不禁骇然色变,齐齐噤若寒蝉,再不敢吭声! 孟浪雄踞位置之上,扫视全场,“在山黧族,我幽黎就是规矩!奉劝各位一句,除非你的规矩能压倒我的规矩,否则最好乖乖服从我幽黎的规矩!”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纷纷挪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 杨安明这才知道,孟浪在山黧族的名字叫做幽黎。 而且幽黎可能才是他真正名字,孟浪不过是他在孟家的名字。 这时候杨安明看到金玉叶瞥看孟浪的目光似乎也有点变了。 变得有些迷惑不解与严肃认真。 那个冯章平倒地身亡以后,他身后那个人战战兢兢的接过了号角,他接过号角的动作显得格外小心谨慎,同时面对惶恐之色。 很明显他真怕那幽黎给号角下了剧毒。 那人确认身体并无异样,这才去吹号,他当然也是一脸意外的发现根本吹不动。 他捏着号角细看,不由勃然变色,“幽黎,你竟然如此戏弄我们这么多人,这号角并不中空,却叫大家如何吹奏的出乐章来?” 诸人听说号角是实心的,顿时一片哗然! 后面的人接过细看,还真是如此,喧哗之声更甚! 孟浪沉着脸,寒声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号角并非幽黎所有物,质问我你是找错对象了吧!” “这丫头有何能耐抓来杨安明?莫不是你和这个丫头一起演戏戏弄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买你们山黧族的面子,推举你来举办盛举,共襄大事,可你就是这样对待兄弟们,对待远近的好汉们!” 那人话既然已经出口,便彻底豁出去了,“你真的以为这里是你幽黎说了算?你真的以为在座这么多好汉与义士,会怕了你这个只会用毒的卑鄙无耻的下作小人?那怕你能毒死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好汉在我身后,你毒不死这里所有人,你堵不住悠悠众口!” 顿时众人纷纷指责孟浪! 孟浪眼底凶光一闪即没! 他本还真打算将此人毒死的。 但此刻群情激昂,他倒真不好下手了。 “哼,你以为这么漂亮的婆姨是这么轻易能娶回去的?要是每个人都吹得响,这位小娘子还需要挨个找你们试吹?吹得响说明你是这小娘子命定之人,吹不响说明你与这位小娘子无缘。你要是认为这玩意是实心的,觉得它绝对是吹不响的,那你就别排队凑这个热闹啊,试吹是自愿的,没谁强迫你们试吹啊!既然你觉得是戏弄,你还非要排着队别人戏弄你,这能怨谁?” 孟浪冷冷说道。 “族长说得有道理!尤顺永,你还是退下吧,觉得号角绝对吹不响的也全部退下,该轮到我试吹了!” 有人冲过去,一把夺了号角,在那里试吹。 金玉叶开口说道,“我插句话,我刚还没说明白你们就打闹起来了……这号角的确是实心的,但我家里在我幼时去庙里上香,那法师说了,唯有吹响号角的才是我的夫婿,否则我就要孤独终老……这事听起来确实荒谬,但当时法师的确说了,一定有人能吹响这号角!信我所言,愿意尝试的人便过来排队尝试,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尤顺永听了哈哈大笑,“这就露出破绽了吧?小娘子,如果你事前与这幽黎没商量好,那他反应不应该和我们这些排队与围观的人一样,质疑你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号角疑云 “哼,老夫只是好奇吹奏了一下,而你们催得紧,所以虽心中好奇为何吹奏无音,却也不及细看便交给你们了,稍微动一下脑筋便能想明白之事,你敢质疑老夫,那就是坏了老夫的规矩!看来你必定是官府细作,混进来是为了破坏我们四四一十六路义军的起义壮举!” 孟浪森然冷笑! 那人突然惨叫着倒下! 他仆倒在地,耳朵里倏尔窜出一条蓝色蜈蚣。 这山黧族人的用毒之道,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令人防不胜防! 众人毛骨悚然,虽然都知道官府细作一说不过是他杀人藉口,却竟是再没人敢跳出来顶撞孟浪! 虽然大多人都认为实心号角绝不能发音,但转头看到金玉叶的美貌,还是禁不住上前排队等待。 杨安明也不信那玩意能吹响。 他猜测金玉叶此举是为了拖延时间,拖到微生芝赶至,然后微生芝若是救自己,这些人势必要与微生芝打起来! 想不到小小女子,这心计竟如此可怕! 杨安明看了看站在那里盯着诸人吹奏号角的金玉叶! 她嘴角上扬,噙着一抹隐晦的轻藐且阴森笑意! 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尝试吹号之人,无一例外,全然铩羽而归! 不过,令杨安明意外的是,这一会儿他竟一直没看到李自成踪影,以他的这位义兄饥色的德行,竟突然不知所踪,没有上前试吹号角! “要不是因为这小娘皮长得如此绝色,岂会有这么多人甘愿被她耍弄?” 张立成也拿起了号角,毫无疑问也吹不响,他气呼呼退回到白马堂成员身边,他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头哪怕是抢,也要将这个女子弄回去受用! 起义造反,还不就是为了翻身做主,受用无尽的权势与美人? 在场十六路义军的核心成员几乎都上去试吹号角! 足见金玉叶的姿色确实引起了所有男人的注意! 杨安明一直留意金玉叶与孟浪的神色。 见并没有人能吹奏号角,金玉叶脸上那种怅然若失的神色作不得假! 杨安明不由得心生疑云。 莫非她还真认为有人能把那号角奏响? 而更令杨安明不解的是孟浪! 他脸上的失落丝毫不比金玉叶少多少! 杨安明看得分明! 这山黧族的族长,孟家的家主,不知为何,似也如金玉叶一样期盼着有人能吹响号角! “看来没有人与金女侠有缘,而十六路义军的核心成员已经到齐,老夫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就趁着良辰,把那小子砍了祭旗吧!” 孟浪见大失所望之余,命人把杨安明绑在十六路义军的旗帜之下! 刀斧手很快安排就位! 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手起刀落,就要砍下杨安明的脑袋! 行刑地是一处山崖上方的一处坪地! 这里也正是山黧族的祭坛所在地! 这里不知道有多少惨死的冤魂! 而山黧族以前杀了人,都是直接将尸体抛至山崖下面去! 这时候山黧族的祭司与巫老们,正围着杨安明转圈,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嘀咕着的到底是什么内容! 这些山黧族人,他们只有腰间缠着布条,通体从脚到脸,都涂着五颜六色的奇怪图案! 而金玉叶立在杨安明身边,粉脸含霜,冷冷低低的说道,“只要你说一句话你爱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师姐,只要你说你从没喜欢过我师姐,心里只有我一人……又或者你尝试吹号,把号角奏响,我便救你,保你不死!” 杨安明心说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便叹了一口气道,“金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实我取得号角的时候,就把它奏响了,只是你我之间有血海深仇,听你说若是吹响了,你便要委托终身,我不想让你难做,才迟迟不肯吹奏的!” “你觉得我会信?” “你不信你还非要我吹奏?” “我只是怕万一……怕错漏了!” “没错,我就是万一,就是错漏!” “你又要耍什么花样?你是不是贪生怕死,所以这样说想让我放过你?” 杨安明一脸傲然,“是真是假,把号角取过来不就知道了?” 金玉叶果然把号角递了过去,“你吹!要是你吹不响,那一会我亲手砍了你!” 杨安明刚把号角捏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往唇上凑! 倏尔一道鞭影从山崖下面飞来,裹紧了杨安明的身子,随即将杨安明拽向山崖! 事出突然,众人大吃一惊,但待得凑至崖边时,只看到悬崖边上拴住一根绳索,直至崖底! 而杨安明早就不见了踪影! 金玉叶更是惊异加心焦,“这不像微生师姐的手笔……到底是谁,救走了这小子,原来他早有准备。难怪他敢忽悠我说他能吹奏号角……号角,我的号角!” 诸人纷纷要下到山崖底部去追杀杨安明……其中尤其以白马堂的呼声最高! “你们谁也不准到山崖下面去!那是我山黧族的禁地!若没有得到我山黧族巫老祭司全体,还有族长同意,不管外人还是族人,进入禁地者死!” 令众人意料不到的是,居然是孟浪出言制止诸人欲要下到崖底追杀杨安明的行为! “幽黎,你是什么意思?十六路义军揭竿起义在即,要拿来祭旗之人却没了,这对我们的仪式大大不利,不是好征兆啊!莫非你答应让我们在此处聚众起事,目的就是要打击我们士气,要令我们行动功败垂成?” 张立成第一个跳出来声讨孟浪! “我不想跟你作此等无谓之争,还是那句话,这里是山黧族,在这里我幽黎就是规矩,如果你们承受得了触犯规矩的后果,你们可以追进我山黧族禁地去!” 孟浪大手一挥,两千山黧族战士披坚执锐,将各路义军核心人物堵在了祭坛之前! “立成你回来!才多大点事啊,别为了点小事伤了彼此和气!要找人祭旗,随便下山抓个贪官污吏或者为富不仁的商人即可,难道不是吗?” 白马堂大当家赶紧让那几个当家把张立成拉了回去。 聚集在山黧族的义军总数当然绝不止两千人。 但和凶神恶煞般的山黧族人打起来,那是真得不偿失! 寻常的兵马,再是骁勇,那也只是兵马! 但山黧族战士全是些癫狂野兽!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又见冼海婵 却说杨安明被神秘人救走。 那人一身黑衣,头上也套了个黑色头罩,只露出两只炯然的眼睛! 顺着绳索滑落崖底,把杨安明挟在腋下飞速远去!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微生芝采取行动了。 因为此人身段柔软,还淡淡的散发着夹着某种香水味道的女体芬芳,和微生芝还有金玉叶身上气息相近。 直到进入山黧族禁地深处。 此人把杨安明放下。 他才发现这个人身材与微生芝完全不一样,不过她的身形倒是看着有些熟悉。 “是你……你居然会武艺?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杨安明认出了此人,不解问道。 原来此女不是别个,赫然便是背叛了赖城豪,与周泰明,也就是陈海,远走高飞的冼海婵。 没想到她居然是个隐藏高手! 更没料到她还出手救了自己! “你眼睛倒是毒辣,竟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会武这事你最好当做不知道……你是不是成功取到龙涎草了?我救你是为了要一株龙涎草。”冼海婵一边揪下头套,一边说道。 “龙涎草确实采了十来株,但不在我这里,在那个金玉叶手里!以她对号角的重视,她肯定已经追来了,不过她武艺卓尔不群……” 杨安明有些担忧的看着冼海婵。 冼海婵轻声笑了笑,“那丫头……其实我不出手她也会救你,毕竟你已经打算吹响那只实心号角,不是吗?毕竟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二能吹响它的人!” 杨安明闻言,也没有反驳,却登时变得满心警惕起来,“你……竟然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跟在陈海身边又是目的何存?” “不要问,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小师妹来了,你去应付她吧,我随时会回来找你拿一根龙涎草的。” 冼海婵说完便离开了。 与此同时,脚步声传来,一道倩影出现在了杨安明跟前。 来人正是金玉叶,“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我师姐呢?” 杨安明说道,“她走了。不过她并不是你师姐。” “她当然是我师姐,是我大师姐……十年前她作为寻药使离开了太阴山,我曾目送她离开师门,后来不知为何叛离师门,就没回去过了……那时候我才七八岁……想不到你如此饥色,人尽可妇吗?竟和我大师姐也有一腿!” 金玉叶尖酸刻薄说道。 杨安明厌恶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对人,对你大师姐,最起码尊重都没有,哪怕是她已经叛出了师门!” “你果然护着她!我不这样说,怎么知道与她到底什么关系?” “你别胡搅蛮缠了,她是陈海的女人……你到底要怎样?要打就打,不打就还我一株龙涎草,我有用处。” “你要能把号角奏响,一切都好说,否则你想也不要想!”金玉叶冷冷说道。 杨安明捏着号角,正要尝试吹奏! 突然一道倩影冒出来,手持双剑,向着金玉叶攻击过去! 这人赫然便是微生芝,她对着杨安明喝道,“你快走!待我拿回龙涎草,自会去找你!” “这里是山黧族禁地,出口就是祭坛位置,那些人势必守着那里,却让我往哪里走?之前你遭遇了什么?北落师门呢?没跟你一起?我好像看到它受伤了!” 杨安明说道,同时他很是迷惑,因为他没看到那条白色巨蟒。 “我不是没依照诺言等你,是我被我那叛离师门的大师姐袭击了,北落师门也被她抓走了!你往禁地深处走,里面应该有离开的途径,我是躲避大师姐追杀,慌不择路,才从阴风谷那边跑到禁地之中的。” 杨安明才明白过来,之前原来是冼海婵袭击了微生芝与白色巨蟒。 他遽然而惊! 想不到这个冼海婵武艺竟如此高强! 杨安明迟疑了下,“要不要我与你联手,反正要离开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如今他身体药力正好完全褪去,浑身充满了力量! “杨安明,你这个满嘴谎言的无耻情感骗子!你本来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一再对你手下容情,你敢和微生师姐一起对付我试试看!” 金玉叶本就被微生芝克制,正在节节败退,听杨安明这么一说,她顿时爆发了。 “原来你竟是那除暴安良的好汉杨安明!”微生芝有些意外,随即说道,“你不用帮我,对付这丫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快走吧,我怕那些山黧族人会忍不住冲进来抓人,这里到底是他们的禁地!” “那你小心点。” 杨安明拿起自己那被金玉叶放在一边的包袱,转身离开。 他看了看包袱,就是有点失望,龙涎草居然被金玉叶取走了! “你试吹一下号角……你竟敢无视我,头也不回离开了!杨安明,你个无耻骗子!你最好祈祷我师姐能一辈子都守着你!最好下次别让我单独遇着你!” 身后传来了金玉叶暴跳如雷的愤怒咆哮动静! 杨安明深入山黧族禁地。 禁地里雾障弥漫,阴风阵阵。 若不是杨安明感觉不到懒龙气息,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阴风谷附近。 他走出半个时辰的距离。 突然他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动静。 细听竟然是陈海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靠近。 那是一处巨石底下,简陋的搭建着一个木棚子。 却听到陈海怒声喝问,“阿且,你刚才趁我昏迷,是不是偷偷跑出去见姓赖那人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因为服药出了差虞,身体抱恙,那方面也不行,横竖满足不了你,且我现在没权没势,还被翠邙野佬袭击,受了重创,便要移情别恋了?” 随即是冼海婵的声音,“没有啊,魏大哥,自从十年前遇到你,我的心便是你的,你让我进宫里也就进宫里,你让我去赖家那小子口中打探消息,我就去迷惑他,可我心里自始至终有的只是你啊……你昏迷了我不知道多担心你,我只是去袭击了我小师妹,将北落师门擒来,以它的血来救你。我真没有出去找那个人,请你务必相信我。” 杨安明脑子嗡嗡的! 他早有预料,但此刻听到二人对话,还是感觉惊异无比! 陈海居然有个身份姓魏! 十年前认识,阿且,姓魏,无能,太监,宫里,权势! 所以他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乱明祸根 如果陈海不是魏忠贤,只怕也是魏忠贤的近亲! 但阿且可能就是阿客,也就是客氏! 所以陈海极有可能便是魏忠贤! 唯一对不上的就是二人年龄! 而且对魏忠贤恨之入骨的阴公公为何见了陈海之后态度大变,难道他手里有阴公公什么把柄? 或许陈海是魏忠贤的近亲? 而阿且是客氏的近亲? 联想到这家伙的易容术了得! 杨安明甚至怀疑曾经在宫里作威作福的魏忠贤与客氏,很可能也是二人伪装过的,所以他人眼中的年纪与模样,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消息太炸裂了! 难怪这家伙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和巡按御史勾搭上,能让阴公公突然改变态度! 甚至握有那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软甲防具! 还能让本来聚义起事提前,甚至地方改在兰县! 此刻杨安明忍不住猜测! 前世历史上,义军崛起,外族入侵! 会不会也是因为这姓魏的被崇祯帝那样对待,所以他死里逃生后,便开始积极谋划,誓要乱了大明江山? 他正浮想联翩,却听到那阿且口中的“魏大哥”唾弃说道,“北落师门的血太低劣了,也只是能勉强吊住我这口气,要想去了我这病根子,除非是懒龙的血与心肝,再与那龙涎草合一起,作为主药,以秘方调制服用……只可惜我受了重创,更吹不响那只号角,用不了那把刀,杀不了那懒龙!” 却听冼海婵错愕说道,“我听说那神机门的传承可以追溯到当年轩辕黄帝的御用匠人……你说过当年你曾潜入神机门学艺,莫非就是为了寻找拔刀法子?难道你身体疾病那么久之前就有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身体的顽疾是刚认识你之前那两年,我从龙虎山偷了软甲,被他们打伤,急病乱投医,自己配药疗伤,导致身体出了状况!若非如此,我如果是有预谋去寻控刀之术,早就得到那把刀了,你是不知道当时神机门的人有多信任我……而后来又岂会甘心潜入宫中,做那不堪的九千岁,只为网罗各方消息,寻那治病之法?” 此言一出,杨安明不禁再次霍然动容! 这陈海竟真真是魏忠贤! 准确说,是陈海为了潜入宫中搜集消息,收集治疗方法,所以杀了魏忠贤,伪装成他的模样! 而冼海婵也不会真是客氏,只是杀了客氏再伪装成了客氏! 至于陈海为何叫冼海婵为阿且(客),可能只是以前在宫中私底下相处时用的称呼。 以至于沿用至今! “原来如此。不过魏大哥你真是博学,如此见多识广!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太阴山师门传承源远流长,囊括了好多普通人不得而知的世间秘辛,但与魏大哥你一比,我简直就是井底之蛙!魏大哥你不但知道的多,就连会的手艺也多,就拿这按摩之术来说,比很多郎中的针灸还要管用!” 冼海婵一边给陈海轻轻按摩筋骨,一边感慨说道。 “那是自然,我很小时候就游历五湖四海,以天下为家,去到哪学到哪……哼,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些事,你以前不是对这些事情并无兴趣,只想帮我治疗身子,给我生几个孩子的吗?” 陈海本来颇为自傲,说着说着,却突然警惕起来! “魏大哥你别生气,我只是在想,会不会还有哪里的医学传承是我们漏过了的!这懒龙绝非人力可以攻克,这里虽然是我初遇你的地方,可我们总不能这样一天天等下去,或许去其他地方走一走,就能找到治愈之法也不一定呢!” 冼海婵安抚说道。 “我能找到的办法就是这懒龙与龙涎草了!你们太阴山一脉,一直研究怎么从懒龙这里采撷药草,对那把刀也是再清楚不过,难道真没有取刀之法吗?还有,刚才我昏迷之中感觉到阴风谷似乎有了变化,从那边透过来山黧族禁地的气息有所改变,阿且,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冼海婵娇躯一颤,强自镇定说道,“那会我正从微生师妹手里把白蟒夺过来!为了缓解魏大哥你的症状,所以急急赶了回来,所以一时间没留心阴风谷变化,莫非是那杨安明取到龙涎草了?是魏大哥你说的呀,他这个人有些能耐,往往能做到别人做不到之事,再说了,暗里使劲使得那小子坠落地底牢,让为我那微生师姐采药的计谋,不也是魏大哥你出的吗?只是哪怕取到龙涎草,对你的病情也没太大用处啊!” 冼海婵话语每多解释意思,看样子陈海并不真正信任她,甚至每每猜疑她! 杨安明躲在木棚子外,听得一清二楚。 冼海婵与陈海当然也不是一条心的。 她明明说杨安明是世上唯二能吹响号角之人,却在陈海跟前绝口不提。 杨安明暗暗嘀咕,“真有意思!这两人似乎都是心怀鬼胎靠近对方!谁也不信谁,却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相互苟且着!” 从魏大哥魏忠贤到周泰明陈海,陈海无论是哪个身份,冼海婵都一直跟在他身边。 不过这个陈海也真是多灾多难! 那方面不行! 见了女人也只能徒自伤悲垂泪! 还被所谓翠邙野佬打伤! 但他似乎正是明末风云搅动的祸根! 杨安明益发好奇那翠邙野佬究竟是谁! 他感觉那翠邙野佬似乎也隐隐察觉到了陈海的秘密,所以对其下了辣手! 而且听了陈海的话,再看他在木棚子里那张周泰明的脸,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杨安明不禁骇然! 陈海受了被打伤重创,服药留下隐疾,还有如此战力! 如果他彻底康复,处在全盛状态,那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也幸好他身体有疾,否则崇祯帝根本坐不上那位置,天下早就成他陈海的了! 杨安明猜测当初明熹宗驾崩,陈海如果不是身体抱恙,肯定坐上了那个位置! 至于被杀的魏忠贤与客氏,多半是二人的替身! 耳中却听到陈海说道,“阿且,其实你跟我真是委屈你了,等我伤好了,就无需你贴身照顾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要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你。你也别怪我总是呵斥你,我只是害怕我康复之前,你心野了,会想要远走高飞,离我而去!再没有人能如你这般温柔细致照顾我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李自成的觉悟 “魏大哥,你真好!” 冼海婵温声说道,随即偎依在陈海怀里。 两人举止亲密,实则一个是故意安抚对方,一个是刻意逢迎。 是怎么看都貌合神离的一对。 杨安明心中大奇,想不透这冼海婵待在陈海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陈海突然咳咳咳的剧烈咳嗽起来,不一会甚至咳出三口老血来! 冼海婵则娴熟的平拍其背部,待他缓过一口气来后,又给他递了水。 陈海咳血的时候,异常暴躁,甚至抓破了冼海婵的手背,还挥拳揍了她,他面上痛苦,嘴里骂骂咧咧,“这么些年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不是心思都不在我身上了!你和那个女人一个样!表子,你们通通是吃里扒外的表子!” 言语与行动表明,曾经有个女人伤透了他的心。 因此此际他痛得不可抑制,便把冼海婵当做了发泄对象! 冼海婵竟是默不作声,极尽耐心,好生照顾。 如此看着令人心疼的温柔细致,便俨然是一个妻了。 不久后,陈海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杨安明这时看到冼海婵站起来,给陈海身上盖了一层被褥,确认他熟睡了,又掏出个药瓶子,在他鼻翼下让他闻了一小会,便收起药瓶子,走出门去,关了木棚子。 她竟给陈海下了迷药! 随即她小心翼翼,非常警惕的行动起来,往禁地深处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干嘛。 她如此小心谨慎,仍行动极快,显然担忧在陈海醒来之前不能及时返回。 杨安明好奇心大动! 但并未第一时间去跟踪冼海婵! 而是径直开了木棚子,来到陈海跟前。 他兴奋得摩拳擦掌,要是能把陈海身上的软甲弄下来就爽了! 杨安明检查陈海的身体,却大失所望! 他发现对方身上根本没有穿戴软甲的迹象! 很明显这也是个冒牌货色! 他把木棚子恢复原样,离开此处,循着冼海婵的痕迹追了上去。 冼海婵留下的痕迹极其细微,错非杨安明动态视觉全开,耽搁了好一会后,还真很难跟上。 他追上冼海婵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停在一处乱石堆外,鬼鬼祟祟一番打量,没发现身后有尾巴,才拐进乱石堆后面。 杨安明也悄然缀了上去。 乱石堆后面是个林子。 杨安明看到两道相对窈窕高挑的身影杵在林子里。 原来这里有个人等着冼海婵,而且还是个女人! 杨安明本想靠得更近一些的,但莫名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与不安! 这样的感觉也就他面对懒龙时生发过! 他不禁毛骨悚然,再不敢过分靠近,而是从兜里取出他特制的窥远镜! 窥远镜加上动态视觉,令他轻易看清楚了林子里的景象! 只见冼海婵跪伏在地,毕恭毕敬! 而她跟前那个女人,身材婀娜多姿,身穿雍容华服,举手投足,散发一种慑人而神秘的气息! 就是薄纱笼面,看不到模样! 但从身材判断,肯定也是个绝色佳人! 这肯定是个长期手握权柄的女人! 她身上那种威仪,是普通女人绝不可能拥有的。 杨安明心头凛然,知道之前自己感觉到的危机和不安,应该便源自此女! 隔得远,杨安明哪怕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二人对话。 就只看到冼海婵像是汇报似的给这个神秘女子。 汇报完毕,神秘女子又问了冼海婵很多问题,冼海婵依然是毕恭毕敬,一一回答。 然后神秘女子闪身离开。 以冼海婵的能耐,居然还要在此人跟前卑微如是! 杨安明很想跟上去看看此女是何方神圣,但他追出一定距离,却完全看不到对方踪影,甚至连痕迹都找不到了。 天光日白,群山环绕,崖底倏地刮过一股刺骨寒风! 杨安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毛骨悚然,不敢继续滞留,赶紧离开了这片区域。 这禁地全是陡峭绝壁,无可攀缘! 他在崖底走了一大圈,却根本找不到爬上去的办法! 更别提找到通往阴风谷的密道了。 他只能往回走。 经过那巨石之下的木棚子时。 却看到极其温馨一幕! 冼海婵煮了东西,正要用木汤匙一点点的给陈海喂食。 他转身离开,走出里余距离,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一个草丛里传来了动静。 他凑过去一看,登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金玉叶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而一个男人狞笑着向她迫近! 金玉叶疯狂往后退,嘴里叫道,“姓李的,你敢过来试试看!你要敢碰我,我一剑杀了你!” 男人哈哈大笑,“我不得不承认,你剑术确实骇人,可惜你如今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你但凡还有动手的气力,也不会和我说话,而是一剑直接刺过来了!” 金玉叶突然语气一变,说道,“你要是肯老老实实回答我你个问题,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你……作为江湖儿女,其实我最是爱慕英雄豪杰,听说你也曾是个除暴安良的好汉,那黄泥岗的山大王是你还是你那个义弟除掉的?” 男人毫不迟疑说道,“当然是我义弟,那种层次的小小山大王,还不配李某人出手!” 金玉叶冷笑道,“你若说是你所杀,我倒是对你另眼相看!可你说不是,反而让我明白,我父亲确实是你所害!这是有人指点了你啊,否则为了讨好我,无论是否为你所害,你都绝不可能不把功劳记在自己头上!难怪在祭坛上,一开始你色眯眯看着我,可转眼就逃了个无踪影,直到我战败受伤才敢冒出来!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了你我的身份吗?” 男人阴恻恻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你现在该做的就是乖乖服从我!要怪就怪你是那谁的女人!他有什么好,处处沾花惹草,为什么你们每个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要飞蛾扑火似的扑向他?我究竟哪一点不如他了?现在我总算想明白了,不是漂亮女人不可靠,是男人得有手腕,女人只爱会耍心眼的男人!你要么跟了我,要么我对你不客气了!” 此男人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竟是李自成,在强迫金玉叶跟随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 鸿运齐天之人 看来与微生芝一战,金玉叶落了下风,此刻竟被李自成乘虚而入! 金玉叶见仇人如此嘴脸,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用尽全力站起来,摸出冰轻罗向对方迎面一照,嘴里怒声娇喝,“恶贼,你害了我父亲,又要来害我,我跟你拼了!” 李自成早有准备,见她站起来,早就忙不迭往后退,躲在安全距离之外! 金玉叶早已是强弩之末,勉强站起来已经是极限,她全力祭出冰轻罗时,更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整个人顿时再次跌倒在地! 李自成见状,再次逼迫过来,得意狂笑,“金家小娘子,实心号角不是好良媒,势弱才是,女子就应该有女子的模样,那么要强天天舞刀弄枪做什么?乖乖听话,相夫教子才是正途!你注定要成为我李自成的人!我会怜惜你一辈子的!” 金玉叶竭尽全力惶恐挣扎退后,“你好恶心!我死也不要杀父仇人玷污我的身体……你再过来的话,我便要咬舌自尽了!” “你若还有气力咬舌自杀你就死去吧!不过你死了也还有那么多义士垂涎你的美色,你敢自裁的话,我便敢把你的尸体交给那些饥渴的男人!你是活着侍奉我一人还是死了被无数人亵渎,你自己选择!你也别说我这么做太过分,想必你父亲当初这么对待那些被他劫掠上山的女子的!我只是做了你最亲爱之人一直在做的事情!” 李自成阴森森的威胁说道。 金玉叶恶狠狠道,“李贼,我哪怕死了也不放过你!” 说罢,她嘴角突然溢出鲜血来,她竟真要咬舌自杀! 只可惜她浑身无力,竟没有如愿,只是把舌头给咬破了! 李自成见状,登时扑过去,“可恨的女人,你宁愿死了也不肯屈服于我,那我就非要你屈服不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杨安明一箭射出,正中他的肩头! “是你……义弟,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伤我?你身边美女如云,为何却还要与我争?”李自成拗断了那根箭,忍痛看着杨安明,大声质问说道。 杨安明都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诘道,“别叫我义弟,因为你不配!要我跟你解释‘义’字的含义吗?你这样做与畜生何异?” 李自成说道,“她可是金鳌的女儿,她找上你我,是为报杀父之仇!仇人的女儿罢了,若不是见她有几分姿色,我早一刀砍了她!要不让你先尝鲜……当然,你素来霸道,喜欢吃独食,既然你也看上她了,我作为兄长的拱手相让便是了,你又何必这般辱骂我?” 杨安明抽出佩刀,“多说无益,我们刀上见真章吧!” 杨安明动了杀心,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这个祸害除了再说! 至于会否会导致历史产生大的偏移,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咱们是结义兄弟,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刚才是我做错了,我反思就是了,既然你也看上了此女,那她就是你的了,贤弟,你爱干嘛干嘛,我突然记起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杨安明哪里还会容他离开? 当即攥紧了佩刀,就要追上去将李自成击杀! 却在此时,他一步踏出却被什么绊住了! 脚下传来异样! 他低头一看,竟是金玉叶拉住了他的裤腿! “你拖我后腿作甚?你松开!” 杨安明蹲下身子,用力拉扯她的玉手,要摆脱他的束缚! 他可急着要去击杀李自成! 这种时代巨擘,你要么别得罪他,要么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哪知道金玉叶固然虚弱,手上气力却回光返照般的变得很足,杨安明竟愣是拉扯不掉她的手。 “救我……朱郎……不……杨郎……救我一命,杀父之仇就此一笔勾销……” 金玉叶虚弱无力的说着话,突然声音戛然而止,竟是已经昏厥过去! 杨安明见她面如金纸,奄奄一息,危在旦夕,他无法见死不救,只能按捺住追上去杀了李自成的冲动,给她处理伤口。 她的伤口很深,在心脏位置下方刺入,距离心脏只差了两寸距离! 难怪伤势这么严重! 杨安明处理完毕,把昏厥之中的她藏在一处隐秘之所。 杨安明这才离开,前去寻找微生芝。 他前脚才离开,后脚这地方就出现了两道倩影。 一个正是杨安明离开去寻找的微生芝,一个是个邻家姐姐般的女子。 “柳师叔,你为何非要我去截住小师妹,并狠心刺小师妹这么一剑?她虽有叛离师门之意,但还没真的叛离啊!” 柳师叔说道,“你师傅心最狠,万一这丫头他日真作出什么叛离之举,可若此子是真心待她,倒是可以有所恕罪说辞。” 微生芝有些幽怨,“可我呢,柳师叔,明明我告诉过你我也……而他又没有把那柄刀取上来……” 柳师叔抚了抚她的秀发,轻声说道,“傻孩子,其实他应该已经取到刀了,我都听到雀鸣之音了!祖师爷留下的记载里面明确写着,赤鸟长唳为那把刀出世的标志!至于为什么刀不在他手里,倒是令人匪夷所思!” 微生芝突然变得有些失落与沮丧,“所以,柳师叔你的意思是,他其实并不想把刀交给我,所以故意瞒起来了?” “这个倒是不好说,毕竟他也还没来得及与你说些什么。一切还得回头你自己问他!但即或他瞒起来了,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稀世珍宝,谁看到了不想拥有呢?” 微生芝又问道,“那姓李的家伙端的是可恨,竟然想要玷污师妹的清白,为何师叔刚不让我追上去杀了他?难道师叔是想让师妹亲手复仇?” “那倒不是,”柳师叔黛眉紧蹙,沉吟着,忧心忡忡道,“那人如今气运很旺,目前杀只怕是杀不死的,何必浪费这个气力?我看了看,此人鸿运齐天,义军的气运大都应在他身上,不料却是个饥色之徒,实在不是天下之福啊!” “竟是如此!”微生芝突然满目期待,好奇问道,“那师叔说说杨安明的气运如何?” “这家伙的气运有些古怪,有些飘忽不定,无从把握,这样的气运,我只从你师傅,还有当年与她大打一场那人身上见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救金玉叶 柳师叔最后叹息道,“一个气运如此古怪之人,竟同时与你们两师姐妹有了情感纠缠,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如今天下风云变幻,看来太阴山亦难独善其身了!” 微生芝沉默不语。 柳师叔说道,“你去与他汇合吧,我收到你的讯息,过来是为了追查何人能把北落师门抓走,抓走北落师门又是为何。我不会干涉你们师姐妹之事。” …… 却说杨安明。 他正往回走。 却突然看到不远处两道身影从一片低矮灌木丛位置掠过! 前面那一道身影十分熟悉,竟是穆天奇。 而后面那个人杨安明也认得,竟尔是张立成! 二人刚走过去。 后面又看到孟浪在前,若干祭司与巫老远远缀在数百米后,亦匆匆追来! 孟浪一边气喘吁吁追下来,一边骂道,“这逆子!这小畜生!我为了弥补对你的亏欠,才让你进了祖屋,可你却在外人的撺掇下了盗走禁地地图与族中至宝,害得你爹我不得不缺席起义大典,我饶不了你这个小畜生!” 杨安明当即寻思,若能穆天奇手中取得禁地地图一观,倒是可以找到离开之法。 不过微生芝肯定知道离开禁地另一办法,倒也无须多此一举。 正暗自思忖,正好看到微生芝向他走过来。 “微生姑娘,想必取到龙涎草了吧?”杨安明问道。 微生芝说道,“拿到手了。太谢谢你了,朱铭……不对,应该叫你杨安明,杨小弟?” “直接喊我名字即可。是了,这龙涎草你用不了那许多吧,你用不上的就都留给我吧。” “如今懒龙异常暴躁,难以接近,这次是多亏了你……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取到龙涎草了,我留着十株,余下三株你拿走吧,我也知道你是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药,本应该给你多留点,但我门圣女非常需要它……” 微生芝努力解释着,似不想让杨安明误会些什么。 “有三株足够了。” 龙涎草的确是个好东西,给金玉叶与冼海婵分别一株,他还能留下一株。 不过一想到冼海婵那株会用在陈海身上,他就有些不情愿。 可冼海婵到底曾把他从祭坛带走,救他一命。 话又说回来。 杨安明看着微生芝。 眼前温柔细致的她,令人很难想象得到她能狠下心将金玉叶伤成那个样子。 微生芝带杨安明来到她进入禁地的位置。 原来那位置在一处水洼的石头底部,难怪杨安明遍寻不着。 “微生姑娘,你先离开吧,我还有事情得处理一下,还得在禁地里呆上一段时间。” 杨安明寻了个藉口,没与微生芝一同离开。 微生芝站在水畔,看着他渐去渐远的背影,心头一阵阵怅然若失。 柳师叔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边。 微生芝幽幽问道,“柳师叔,他只要了龙涎草,甚至都没跟我说起金师妹的伤势,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狠心肠之人才会这样?” 柳师叔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你现在追上去找他解释还来得及。” 微生芝俏脸一红,“才不要呢,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北落师门查清究竟是谁在暗中作祟!” 而杨安明正折回金玉叶藏身处,打算以龙涎草为她治疗,稳住伤势。 也不知为何,杨安明本可以任她自生自灭,但却愣是狠不下心去不管她。 可回到那里的时候,他却听得人声哗然! 一群人正围在金玉叶藏身处! 原来竟是孟浪,率领部下祭司与巫老,到处寻找张立成与穆天奇的踪影,不料却失去了二人线索,并无意之间撞破金玉叶藏身之所! “你们在做什么?她可是伤员,是垂危伤员!你们这样动她就是谋杀!” 杨安明见状,目眦尽裂,若不是忌惮对方人多势众,他已经扑上去了! 孟浪阴森森说道,“胆敢擅闯我山黧族禁地,在我们眼里,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不但是她,就连你也一样!你倒是命大,进了地底牢还能活着出来,但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出生天,是能飞天还是会遁地!” “幽黎族长,你是在搜寻穆天奇吧,你放了她,我带你去找到穆天奇,这交易如何啊?” 杨安明为了金玉叶的安危,只能虚与委蛇。 事实上这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当初他被孟浪关进了地底牢,可是听了孟浪与穆天奇之间诸多秘密。 孟浪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好在他擅长跟踪,更知道了此处去往阴风谷的密道入口。 所以他断定孟浪如今绝不会动自己。 孟浪用毒手段非常高明,又有人质在手,杨安明不敢冒险与之翻脸。 “你当真知道穆天奇的去向?空口无凭,我如何能信你不是信口开河,故意忽悠本族长?除非你乖乖让我在你身上一门牵机毒,否则你休想我信你!” 孟浪的想法也简单,听说这小子很是贼溜,先用毒控制住他,待找到儿子,再宰了此子灭口! 他绝不容许自己的秘密被这小子泄露出去! 杨安明只得应承下来。 他接过对方抛过来的毒丸,看也不看就吞了下去! “这药丸服用后,如果没有我幽黎特制解药,七日之后你就会毒发,七七四十九天后就会暴毙身亡!期间将受尽世间这般痛苦,痛不欲生!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过你倒是多情种,为了一个一心寻你报杀父之仇的女人,竟不惜自身性命,真是可悲可叹!” 孟浪感慨着,虽因女儿而痛恨他不专,却又叹服他为心爱的女人不惜生命的气概! 他联想到他自己的一生,突然感觉这小子居然顺眼了很多! 杨安明服毒丸后,孟浪命人放开金玉叶。 杨安明赶紧给金玉叶服下一株龙涎草,金玉叶的伤势总算是稳住了。 “你们两个,好生照顾金女侠,若有差虞,提头来见!我和杨小兄弟这便找人去了!” 孟浪对两名族人喝令说道。 杨安明也没异议。 孟浪这是仍旧放心不下,要以金玉叶来控制杨安明。 杨安明回到之前见到张立成与穆天奇的位置,施展动态视觉,洞见二人离开时留下的微末痕迹,开始寻找二人去向。 第二百四十章 阴风谷大战 杨安明虽然知道张立成与穆天奇多半就是从微生芝所知道的位置离开了。 但还是得一步一步循着踪迹去确认。 事实证明他猜想是对的。 “自从我夺回族长之位,就一直想找到禁地的秘密,可惜这个秘密只有历代族长知道,而我又太过心急,没有问知禁地秘密便杀了仇人,是以苦苦寻找却一直没有发现,想不到竟在水下大有玄机!” 孟浪不但找到了二人去向,还知道了一直寻找未果的禁地秘密通道,竟有些喜不自禁! 他当即命杨安明带路,他与族人亦步亦趋,激动万分进入了水下密道。 这个密道在杨安明看来,应该也是那些大型水獭的杰作,也是从水下进入,然后斜着往上挖。 随即进入一系列的地下溶洞网。 如果是寻常人,如果不知道路线,进了这里就是进了比复杂迷宫还复杂的地方,十有九八得困死在里面。 但无论是微生芝,还是穆天奇他们,因为刚走过不久,留下的痕迹还是很清晰……至少对于杨安明而言是如此。 最后,一众人的抵达一个瘴气弥漫,阴风阵阵的所在! 杨安明对这里太熟悉了! 他竟果然又回到阴风谷里面! 而且这个位置赫然是阴风谷的深处! “阴风,毒瘴……果然是祖籍记载之所,难道图腾祖兽玄蛇竟果真存在?这里就是我们山黧族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啊!” 孟浪这一刻竟激动难以抑制的叫出声来! “这是?” 杨安明行走在沉沉的雾霭毒瘴里,却突然两眼发亮,弯腰随手扯了一簇地上比比皆是的苔藓。 这玩意居然长得和龙涎草一模一样。 但杨安明咀嚼了一根,发现根本没有龙涎草的功效。 原来这是适应了阴风谷环境的普通苔藓。 只是吸纳了那条黑色巨蛇的毒涎气息,才变得与众不同。 又走出一定距离。 他又有所发现。 原来这个位置也长着那种苔藓,但颜色与众不同。 它是赤色的! 而且杨安明发现这种颜色的苔藓被似乎被某种生物啃得差不多了,只剩了二十余株完整的,别的都只剩接近根部位置的一小截了! 杨安明心里突兀生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小彪干的吧?” 这个位置估计正是当时懒龙离开守护之所深入阴风谷深处的位置! 杨安明佯装寻迹,蹲下身去,在那里暗暗观察与研究! 很快他发现了这些苔藓颜色转红的可能原因。 原来它们长在一块赭色石头之上! 杨安明记住这块石头的位置,起身继续引领诸人前进。 又走了一段距离,却听到前方毒瘴里传来打斗之声! 孟浪震怒,他厉声喝道,“到底是谁,竟敢在我山黧族守护之地放肆!莫非是逆子与那姓张的坏胚?快上去把他们擒下!” 近了去,众人却是大吃一惊! 原来不止是两人! 是一堆人在干架! 杨安明眼利目明,看得最是清楚! 陈海,冼海婵,还有那个冼海婵曾向她跪下的神秘蒙面女子,是打斗中的一方! 而另一方则才两个人。 微生芝与一个同样薄纱遮面的神秘女人。 而穆天奇则是被捆绑起来,正被张立成看守着! 微生芝一边打和冼海婵斗在一起,一边道,“柳师叔,便是此人擒了北落师门,您一定要小心,她使用的招数与本门武艺几乎如出一辙!我猜她必是本门上一代的某位寻药使!否则她断不可能对此地如此熟悉,还妄图打懒龙的主意……也幸亏师叔您就在附近办事,否则还真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小芝,你可要当心点,你的对手虽然换头换面了,但是武艺招式与行为习惯却很难彻改,她多半就是你大师姐!” 二女声音传来! 杨安明这才知道,这居然是太阴山的门人在太阴山之外内斗! 而此刻孟浪看到儿子被张立成所控制,怒不可遏,率人直接冲到了对方跟前! “退后,你个老毒物,你再敢靠近半步我便宰了你的亲生儿子!” 张立成拖着穆天奇后退了三大步,他把刀架在穆天奇的颈脖上,厉声威胁说道! “你居然知道这样的秘密……且你还敢向吾儿挥刀,那你死定了!” 孟浪取出武器,手一挥,率众缓缓向着张立成逼迫近去! “你们最好保持在一个用不了毒的距离之外……你们敢再逼近半步,我便要了这小子狗命!” 张立成厉声喝道,同时握着刀的手上渐渐用力,穆天奇颈脖顿时冒出了鲜血! “好,我们不靠近,你别伤害吾儿!” 孟浪果然不敢逼近,并下令让手下通通保持距离。 杨安明看了看,冼海婵与微生芝正打得难分难解,而两个蒙面女子也斗得有来有去。 这太阴山内斗,他插不上手,目前也不想插手,他可不想招惹这些难缠的女人。 所以他暗暗摘下弓箭,瞄准了陈海。 不过这厮也不知道是否随时提防着有人会对他双目下手,当见到山黧族进来,他居然一直以手掌挡住了双目,斜着眼看打斗! 杨安明等了好一会,知道对方肯定知道自己到了,也就不等了,瞄准对方胸口一箭射过去! 一箭射个正着! 但笃的一声过后,那一支箭直接坠地了! 杨安明由此确认此人赫然便是陈海本尊! 他没有迟疑,第二箭改为射向张立成! 穆天奇还是值得他拉拢的! 作为孟浪亲儿,只要救下他,这解药应该便是稳了。 又是笃的一声! 这一箭竟也坠地了! 但张立成也惨呼一声,张口吐血,手中刀也握不住了,脱手掉落,然后身体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孟浪大喜,忙上去救穆天奇! 哪知道穆天奇理都不理他,见他过去,立刻往后退两步,哪怕是一脚踏在张立成脱手飞出的刀上也浑然不觉! 也幸亏那柄刀是刀身平着落在地上,是以只是割破了他一层皮,鲜血直流,但没造成其脚板大伤! “拿下他!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谋算我们山黧族。” 孟浪当即把握机会,率人一拥而上,将张立成抓住! 第二百四十一章 得悉陈海好色原因 “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穆天奇感激的看着杨安明说道。 突然他转过身去,手里不知何时竟然攥着一柄锋锐的匕首,猛地一刀插在张立成身上! 张立成惨叫一声,倒下了殷红血泊里! 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穆天奇看都不看孟浪一眼,转身就走! “儿子……” 孟浪被儿子完全忽略,不禁心如刀绞,但还是下意识叫道。 “别叫我儿子……你知道为何这家伙明明被擒住了毫无还手之力了我还捅他这一刀?因为我最恨别人骗我……而当年你把我寄养别人家也是说很快就会接我回家的……结果就是迟迟不来,甚至导致我直接被人拐卖掉!而这个张立成刚跟我说我母亲还活着,就躲在这个阴风谷里,结果他只是骗我进来要用我操控整个山黧族!” “儿子,当初为父是迫不得已,你怎么就不肯听我解释……” 孟浪看着远去的穆天奇,老泪纵横,他神情痛苦而憔悴,霎时间俨如苍老了二十岁! 穆天奇离开后。 孟浪眼神复杂看着杨安明,“看在你救了我儿子的份上,我不再计较你擅闯禁地之事,更不会追杀你,但前提是,你答应我,对于某些事,你会守口如瓶。” 杨安明点点头,“我与孟胜男交情匪浅,看在她的份上,这事到此为止。” “这个陈海居心叵测,处处都有他的踪影,当初张立成找到我,也是他所推荐,如今又闯入我山黧族,他这是要处处搅动风云!杨老弟,你我不如化敌为友,联手拿下此人如何?” 孟浪凑过来低低建议说道。 “那就这么做!不过这个陈海有一套刀枪不入的神奇软甲,光是人多也很难对他形成什么杀伤力,唯有先从外部用强力震伤其内里,才是我知道的最好攻克之道!” 杨安明说道。 “这厮竟有如此底蕴!不过只要我的人围困住他,不让他趁机逃走,而你持弓锁定他,耗都能耗死他!” 孟浪惊奇之余,很快想到了克敌制胜之法! 杨弯弓搭箭,要对陈海发动攻击! 哪知道陈海却一声冷笑,躲在了孟浪身后! 孟浪气笑了,“姓陈的,你殚精竭虑要把我山黧族卷入乱世战火之中去,还要让张立成欺骗吾儿,你这个心怀叵测的畜生,你居然还敢跑到我跟前躲避?” 他本还想痛骂对方想窜通张立成谋夺他孟家家产,但因为这么多外人在侧,所以没有说出口! 陈海冷冷道,“幽黎族长,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日。你的一切全拜我所赐,如今你见了我,认不出我来不说,竟敢如此大放厥词,真是让我意外!” 孟浪一惊,有些迷惑盯着陈海,“你在说什么?难道我以前就认识你……等等,当年对我帮助最大的人是……” 陈海哈哈大笑,突然在孟浪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孟浪倏地面色大变。 陈海突然一指杨安明,“族长,帮我拿下此人!他侥幸没有被义军拿去祭旗,却正好拿来祭蛇,这条懒龙这么些年与你们山黧族失去联系,有一顿没百顿的,它的肚子合该是这小子的葬身之地!” 孟浪有点迟疑,“您对幽黎恩同再造,您既有所求,幽黎自当遵从,可他刚救过犬子,对犬子亦是恩同再造……” 陈海面色不善,话语充满怒意与警告意味,“看来族长是打算罔顾当年情义了?对你儿子恩同再造是吧,那就拿你儿子的性命来抵当年你欠我的人情吧!” 孟浪竟浑身不由打了个冷战。“好,既然您坚持,那就是这小子太倒霉了!都给我上,把这小子给我拿下!” 那些祭司与巫老得到命令,立刻如同红了眼的野兽般向着杨安明扑去! 杨安明本来在一边静观其变。 见到孟浪态度大变,他当即知道事情不妙,这个陈海身上似乎有些十分古怪的能耐,除了极个别人以外,不管是之前多么仇视他的人,或者与他多么陌生之人,总能被他三言两语策动,从而替他办事! 阴公公就是典型代表。 而申家,孟家,张立成,甚至李自成,冼海婵,屡屡站在孟浪一边,可能也是因为他的这种能力。 杨安明看到众人纷纷向他扑来,早就开始脚底抹油,撒腿就跑。 在这个雾霭沉沉,毒瘴弥漫的地方,这些人根本抓不到他! 孟浪见那么多手下抓不住一个杨安明,脸上无光,怒声呵斥,“废物!通通都是废物!给我去十几个人,堵住离开的位置,我就不信他跑得掉!” 杨安明被山黧族人到处追捕,本来他可以冷箭伤人,将山黧族人一一射杀,但想了想并没有痛下杀手! 毕竟这是他由明处转入暗处的好机会。 他倒是想看看陈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联想到之前听到陈海替身与冼海婵的对话…… 难道他真有办法杀死这条恐怖的黑色巨蟒? 杨安明摆脱了山黧族人,躲入暗处,这期间他确认了下,上次进来的崖底,那绳索已经没了,此时唯一能离开的途径就是这次进来的密道。 他潜回来时,微生芝与那柳师叔已经左支右绌,颓势已定。 “你们山黧族人真是废物,这么多人追撵一个人还抓不住!” 陈海丝毫不顾孟浪的脸色,痛斥山黧族人做事不行。 孟浪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还是在尽力克制。 陈海又对着冼海婵与那神秘女子叫道,“在阴风谷,她们女子之躯难以承受阴寒与毒瘴的侵蚀,而你们服了抵御之药,为何仍迟迟拿不下她们?别再顾及同门之谊了,她们可是过来追缉你们二人的!快拿下她们,那玄蛇最是喜欢吞噬仍是处子之身的女子!此二女又是练武之人,姿色也是绝佳,更是极品之中的极品!” 杨安明这才明白他为何屡屡靠近那么多绝色女子,看来目的之一就是用她们为蛇! 孟浪闻言也是一阵错愕,“原来这才是您回到这里,还把她们引进来的原因?以前你就说了要研究我们山黧族祖地禁地的秘密,如今是研究透彻了?但为何要把它喂饱?我看祖籍上说,如果没人投喂的话,玄蛇有时候一年也懒得出去捕猎一次。这也是它另一名字懒龙的由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救柳师叔 陈海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叫它懒龙不只是因为它整天睡觉不爱捕猎……原因之二便是,它酷爱吞噬女子,尤其是处子,最好是还长得很有姿色那种!这种习性大概是你们山黧族人养成的,你们先人喜欢劫掠山下的女子投喂图腾祖兽,以此来祈祷你们的图腾庇佑族人,以打败山下的敌人,猎取更多猎物!” 孟浪纳闷道,“但这么一听,似乎并没和懒字有什么关联啊。” 陈海叹道,“你们先人喜欢拿女人给它献祭是大有原因的。因为它吞噬女人,尤其绝色处子后,就好像人类遇着高度美酒,很容易陷入沉眠,往往一睡就是数月以上,因为这个,才被叫做懒龙的!” 孟浪感慨道,“这真是奇闻,看来扎法那一脉为了不让我知道这样的传闻,把很多祖籍都烧毁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觉得叫它嗜睡龙更合适!” 一边的冼海婵与神秘女子听罢,也全力进攻,打得微生芝与柳师叔节节败退! “小芝,我们走!” 柳师叔见形势不妙,娇喝一声,为微生芝全力一击,逼退对方,随即转身就跑! “想走?” 神秘女子哑着声音说了句,随即飞速追下去,突然玉手一扬,微光闪烁间,一张无形之网遽尔飞出,罩向二女! “不好!这是冰轻罗,你小师妹为了脱离师门为父报仇,竟然投靠了她们!”柳师叔感觉到不对,立刻全力将微生芝往前一推,“你快走,回去禀报你师傅,告知这里发生的一切!” 微生芝觉得身子不由自主飞出,急忙叫道,“师叔,我双剑可以破冰轻罗!” 话音刚落,她扭头一看,不禁目眦尽裂! 原来柳师叔已经落在网中,被神秘女子所擒拿! 她折身要往回冲,却听到柳师叔叫道,“小芝,别傻,快逃跑……掣电双剑破冰轻罗的前提是武艺相去不远,但此人武艺路数斑驳,门中招数似乎都会一些,信手拈来,从招数上我看不出她身份,但按理说应该是你师伯,也就是上一代的寻药使紫青,武艺在我之上,远高于你!唯有你师傅才是她的敌手,你想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对,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微生芝如梦初醒,顿住身影,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泣声道,“柳师叔……” 柳师叔声嘶力竭吼道,“快走!小芝……” 下一刻她已经被神秘女子抬手敲晕! “真是聒噪!” 神秘女子将微生芝抛在地上,拍了拍手,旋即向着微生芝追下去。 杨安明见状,施展动态视觉,极速行动,悄然将柳师叔拖入暗中! 阴风谷处处迷雾毒瘴,陈海等人可没有杨安明的觉知能力和行动速度,只觉得似乎眼前一花,扑过去时,地上的柳师叔已经不见了! 陈海追了一圈没看到人,不由得低骂道,“竟让她跑了!这女人办事怎如此不牢靠了,人都没敲晕就扔地上了?” 杨安明挟着柳师叔在毒瘴里穿行,向着微生芝逃走的方向跟过去。 他确认远离陈海等人后,掀开柳师叔面纱瞅了一眼,发现果真是个大美女,和冼海婵差不了几岁,他便用力去掐柳师叔的人中。 “敢亵渎太阴山弟子,你找死!” 这柳师叔骤然醒来,感觉自己被个男人挟持着行走,对方还伸手摸自己的嘴唇,这还了得,抬手就向杨安明攻击过去,同时娇躯一旋,稳稳落在地上。 这个贴身距离杨安明根本没办法躲避,冷不防被她来了这么一下,直接被她击中了胸口位置! 这一下又狠又猛,杨安明胸口剧痛,体内气血翻涌,张口就吐出了一口浓郁老血! “姓柳的,你有病吧,你是微生姑娘的师叔,我看在微生姑娘的份上,出手救了你,你居然出手伤我?” 杨安明捂着胸口,感觉走路都有点踉跄了! “竟然是你……哼,世间上任何一个男人碰了我的身子都必死无疑,没有任何藉口可以找……什么,你说微生姑娘……小芝……” 这时候柳师叔突然回味过来,“小芝有危险……哼,小子,算你走运,待我救了小芝再与你算一算碰了我身子还听了我开口说话的账!” 她话才说了一半,杨安明已经对这个来自太阴山的女人极度不耐,向着微生芝离开的方向继续追了下去! “你碰了我的身子还听了我跟你说的话。你还敢无视我!你成功激怒我了,小子!待此间事了,我再一一跟你算账!聪明的话你跟谁也别把此事说出去!记住了,永远不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必杀你!” 杨安明听到身后女人的声音,顿时乐了,看来她虽然被敲坏了脑袋,可到底还是知道是谁救了她。 但作为太阴山的人,她感觉到自己被男人碰了,本能就是愤怒无比,第一时间就是想杀了对方! 只是很快就明白其实是杨安明救了她! 是那个两位师侄同时看上的男人! 她终究狠不下心去杀了杨安明,才有了后面那两句话。 “你谁啊?我刚才根本没做什么,更没听到任何人说话,更没看到任何人!已经看到那太阴山叛离弟子……我得专心救人了!” 杨安明这时候已经摘弓于手,弯弓搭箭,向着前方某处全力一箭射出! 柳师叔看不清多远,侧耳静听,亦未听到什么动静。 她当然不信自己觉知本领比杨安明低,暗忖这小子还真不打算和自己说话了,还为了撇清,还乱射一通…… 才想到这里,她却突然听到远处噗的一声作响,竟是箭矢射中人体的动静传来! 立刻就听到中箭的那边传来了神秘女子沙哑声音,“是谁,敢暗箭伤人!” 柳师叔不禁骇然! 想不到这小子武艺不怎么样,这觉知能力竟是如此恐怖! 竟能觉知自己都没感觉到的东西。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地方只有气血刚强的男子才不怎么被影响。 在她看来,便是这样,才导致杨安明觉知能力高于自己! 只是柳师叔似乎忘记了一点,阴风谷对女体有一定侵蚀与压制作用,但神秘女子服用了抵御这种作用力的药,而她这样的人,哪怕是在追踪敌人,绝不会忘记警惕周围四伏的危机!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袭击神秘女子 那神秘女子要看就要追上微生芝。 结果却生生受了这一箭,顿时又被微生芝逃脱了! 她又气又怒,直接向着箭矢来处扑来! 杨安明见其来势汹汹,哪怕肋下插着一根箭凶威也不曾丝毫见减,忙将身一闪,将柳师叔护在身前,“我知道你不想欠任何男子人情,这个女人就交给你对付了,她受了伤,你注意点她的冰轻罗,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说罢,也不顾柳师叔紧蹙的秀眉,他向着微生芝方向追去了。 他跑出一定距离,却立刻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向着那神秘女子射出! 那女人正在与柳师叔缠斗一起,这一箭再次射中其香肩! 神秘女子痛得娇躯乱颤,气得银牙都快咬碎了,“可恨的狡猾小子,你最好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她忍着身上剧痛,想去追击杨安明! “往哪里跑呢?你的对手是我!”柳师叔将她缠得死死的! 神秘女子武艺超群,本在柳师叔之上,阴风谷的毒瘴又加大了她的优势。 奈何她中了杨安明两箭。 是以优势消耗殆尽,竟只堪堪与柳师叔斗了个平手! 杨安明第三箭射出! 可惜神秘女子早有准备,竟反手一剑斩落了那支箭! 杨安明心头大凛,这还是他使出动态视觉后,第一次被人抵御住射出去的箭! 足见神秘女子直觉之可怕,反应之迅捷! 他知道再无法偷袭此女,便继续追赶微生芝去了。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杨安明脚背传来微湿凉意,他俯下身子细看,看到一簇那种苔藓上沾着鲜血,原来微生芝已经受伤了! 阴风谷到禁地的入口位置也在水中。 杨安明追上微生芝时,她已经落入堵在入口处的山黧族人的包围之中! 微生芝伤得很重,杨安明还没来得及出手,她就被那些祭司与巫老给拿住了! “小子,我知道你的箭术很好,但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不确定我手中的刀会不会割破她的喉咙!” 控制住微生芝那个巫老,把刀面贴在在微生芝雪白的俏脸上,他形容狰狞,语气狠戾的威胁杨安明。 杨安明果然不敢有所行动。 巫老继续喝道,“把你手中的武器扔了,否则我就在她如花似玉的俏脸上划一刀!这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多漂亮妩媚啊,要是被划花了,多可惜啊!” 杨安明死死攥紧弓箭,而微生芝浑身是血,虽然十分虚弱,却仍竭力大叫道,“别管我,杀死他们!我伤得这么重,多半是没救了,别管我死活了!” 巫老说道,“此言差矣,只要服用龙涎草,这口气还是能吊住的,但能不能拿到药草,就得看你们能耐了!” 巫老这么一说,杨安明才发现微生芝没有带着包袱,想必龙涎草并没有带进来。 倒是他身上还带着两株呢。 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寻找之前他扔掉以引来懒龙那十株! 甚至迫不得已时,还可以去偷懒龙看护着的! “还在发什么愣?放下武器,否则她死!” 那位巫老不耐了,刀锋微微测压,微生芝的脸上便顿时渗透出几滴小小血珠来! 杨安明只得扔了弓箭。 “你傻啊,这里面全是他们的人,我柳师叔打不过那个寻药使,我又受了重创,只有你才有逃出去的希望,我希望你活着出去,然后去太阴山替我通知我师傅……”微生芝红着眼,竟有些咽哽。 “微生姑娘,你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你有难,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对你而言,可能回禀师门才是最要紧的,但对我而言,让你活着才是首要的!”杨安明真挚说道。 “他们都占了绝对优势,你还不知道进退……你是存心让我死也不安乐?” 微生芝心乱如麻,暗忖,这小子真是个混蛋,对自己这么好,偏又要和玉叶小师妹拉扯不清! 巫老看不下去了,“别废话了,拿起刀来,给自己双手双腿都捅一刀!再如此拖延时间,休怪老子辣手摧花了!” 杨安明只能拔出佩刀,对准了自己一条腿。 “别啊,你别伤害自己,你赶紧逃!你这样我们所有人都要葬送在这里……”微生芝噙着泪水劝道。 巫老割下一片衣角,堵住了微生芝的嘴,“你这个蠢女人,你给我闭嘴!姓杨的小子!快给自己手脚分别插一刀,否则她立马就要在你跟前玉陨香消!” 杨安明只能照办,将佩刀对着自己一只大腿缓缓刺入。 “你真傻,你这样做,怕是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不过也好,能和你死在一块儿,我也没什么遗憾了……也算是我比金师妹更受命运眷顾了……” 微生芝热泪汹涌而出,她被堵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反而是肆无忌惮说出了心中所想。 刀锋入肉! 一寸! 二寸! 三寸! 杨安明忍住剧痛,他手中刀刺入,眼睛却对上那些巫老祭司还有微生芝的眼眸。 巫老与祭司们狞笑着,一副阴谋得逞的得意模样! 微生芝俏脸上,则既有震惊,又有欢喜,更有悲恸,最后竟涌上娇羞与一抹释然之色! 杨安明目光落在这些人的身后,他浑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却蓦然! 控制住微生芝的那名巫老,忽然惨呼一声,手上竟突兀中了一箭,随即武器脱手而飞! 杨安明动态视觉全开,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微生芝抱走! 祭司与巫老们乱成一团,他们身后箭矢如雨袭来! “敌袭……可恶,有敌袭……” 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顿时堵住那入口的山黧族人悉数溃逃四散! 一堆人从密道里不停钻出。 而在杨安明吸引了这些祭司巫老注意力时,穆天奇早就和几十个手下无声无息进入阴风谷,并发动了突袭!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那些祭司与巫老逃了个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杨安明迎着穆天奇的目光,轻笑道,“别觉得这样就是还了我之前救你的恩情……如果不是我狠下心去给自己插一刀,又怎么能吸引他们注意力,让你悄然踅摸到他们的身后?”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触及太阴山秘密 穆天奇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我用山黧族至宝号令这些非幽黎派系之人对他们发起攻击,你还能站在这里好整以暇跟我说话?” “好好好,穆兄,你说得有道理!你攻击了那名巫老,又继续发动攻击助我……我们两清了。” 杨安明抱着微生芝,将她轻轻安置大腿上,扯掉她口中的衣角,给她服用了一株龙涎草。 总算稳住了微生芝的伤势! 微生芝娇羞而困窘,“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把我放在地上……” “看来你伤势稳住了,我给你止血,处理伤口,你可别乱动!” 杨安明便轻轻把她放在了一处平整位置。 旋便解开她的衣物,给她止血与处理伤口。 期间微生芝感觉到他极富侵略性的男性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呼吸不禁逐渐变得粗重,酥胸亦在微微起伏。 杨安明给她止血清洗伤口敷药与包扎伤口时,她老实得有些过分,竟一声不吭,只是处理完毕以后,她玉颊霞染,跟火烧了一般的发烫! 杨安明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脸庞,才发觉触感滚烫,不由得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坏了,怎么烧得这么离谱!莫非是感染了?不至于啊,伤口我才处理过,还是说这里的毒瘴太过分了?” 杨安明颇为不解,奇怪自语道。 “我没事,你赶紧去帮助我柳师叔……真没事,快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杨安明见她状态相对稳定,这才放下心来。 他一瘸一瘸的转身正要离开。 突然微生芝又把他喊住,“你的腿怎样了?我这里有师门秘制金疮药,你拿去用吧,还有我这对掣电宝剑,乃是恩师所赐,虽然铸成宝剑另有目的,但对冰轻罗有所克制!你拿去,或许关键时刻能有所帮助!” “如此就谢过微生姑娘了。” 杨安明接过金疮药给腿上伤口敷上,还真感觉好了一些。 他将那对宝剑系在腰间,捡起了之前扔在地上的弓箭,一刻也不曾滞留,直奔柳师叔与神秘女人决战位置而去! 那神秘女子确实厉害,她被杨安明射中两箭,可面对柳师叔还是丝毫不逊色,这会柳师叔甚至竟再次落在了下风! 杨安明缓缓举起了弓箭。 身边却有道身影在雾霭之中缓缓靠近来。 杨安明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敌意,也就收起了弓箭,迷惑不解道,“你来了,你究竟是哪一边的?” “我的真正立场,至少不会是与你敌对。” 冼海婵轻声说道。 杨安明递出那株龙涎草,“陈海欲要屠龙治疗体疾,如果那陈海真有屠龙之能,你也是能得到龙涎草的,何必这么执着我手里这一株?” 冼海婵不答反问,“你猜为何?” 杨安明蹙眉思索,好一会才说道,“莫非是屠龙前,或者屠龙过程之中你用得上,且非用不可……又或者你根本不会参与屠龙……甚至你很笃定陈海的屠龙之举根本不可能成功?” 冼海婵笑了笑,依然没有作答,话锋一转,“你带了微生师妹的剑……以这对宝剑是不可能克制那人手中的冰丝网罗的,念在你我交情,还有我浑浑噩噩时候你对我的帮助,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安明于是附耳过去。 冼海婵低低说道,“金玉叶师妹的武器依然还握在她自己手里……师门的武器总是真品仿品分别一套,最是危难时刻,那只号角比双剑管用。” 杨安明听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悚然动容。 待他回过神来,冼海婵已经悄然离开了! 就这么一耽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呼,竟是柳师叔中了神秘女人一剑! 杨安明凝眸看去! 却见到柳师叔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如见鬼般盯着神秘女子,“这一招……这一招师傅只传给了两个人……你不是紫青……你竟然是……” 神秘女子哑着声音桀桀桀怪笑,“柳莺,你总算醒悟过来了,可惜太迟了,紫青成为了那畜生的养分,孕育了二十株龙涎草……而你马上就要步了紫青的后尘,注定要成为那畜生的血食……” 柳师叔捂着肚子,浑身气力渐渐消散,“我死了无所谓……只求您慈悲放过那几个孩子……尤其是小芝与玉叶……慈悲……一定要慈悲啊……” 她的声音亦渐渐虚弱,渐至于无。 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厥过去了。 杨安明听罢这些话,益发心惊。 神秘女子喝令一边的巫老将柳莺拖走! 同时她狠狠用力,生生拔出了身体里的箭头,直接往上面倒烈酒消毒,并且撒下金疮药。 整个过程,她竟一声不吭,仿佛她不是受伤那个,仿佛她只是在替别人拔箭与疗伤! 杨安明本拟再射神秘女子一箭的,见状也不寒而栗,赶紧收起了弓箭,免得这个可怕的女人接下来把腿脚不利的自己当做首要目标! 他本来还担忧这个女人还会继续去搜寻微生芝。 但也不知道是柳莺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见这么多山黧族人涌入,她竟没有采取行动,而是折返与陈海汇合。 一众人顾不得那些闯入的山黧族人了,当即来到了懒龙卧榻之侧,即是龙涎草所在位置! 神秘女子盯着懒龙,沙哑着声音说道,“差不多了,这么多肮脏男人闯入,容易坏了这里的气息,还是趁这里被恶浊的男子气息玷污之前采取行动!” 随即她看向孟浪,“你个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的废物,肮脏东西,你最好距离此地远一点,你还有你的手下,赶紧去外围抵御你们敌对派系的人,免得他们冲过来惊扰懒龙用餐!” 孟浪面色大变,但看了看陈海,他忍耐了下来,还是率众去了外围位置。 杨安明猜测孟浪其实是忌惮懒龙爆发会伤了他和他的人。 “这个位置就是山黧族投喂懒龙的位置,在这个位置投喂,它是不会攻击给它投喂之人的。” 神秘女子显然对懒龙知之甚详,命冼海婵站在一处石头上,将柳莺抛过去投喂懒龙,懒龙陡然苏醒,当即一口便将柳莺彻底吞噬! 懒龙吃了柳莺,顿时趴了回去,在那里呼呼大睡!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救走孟胜男 陈海上前,在懒龙身上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还不够,睡得不够沉,得把那几个女子也带过来!得快点了……还有,幽黎,你和你的人务必给我抵御住那些敌对的山黧族人,他们愈来愈接近了!” 旋即杨安明看到陈海从附近石后拖出四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杨安明看到了梅雪,甚至孟胜男,另外两个则对他而言是完全的陌生的少女,最大特点就是长得好看! 孟浪当即面色大变,看着陈海,“您抓错人了吧,胜男是我的女儿啊,您就饶了她吧!” 陈海森然冷笑道,“你儿子扰乱了我们的仪式,更带来那么多人要破坏我们的行动,你若舍不得女儿,就亲手把儿子抓住,扭送过来吧,我可是打探得很清楚了,如果是给玄蛇投喂你们山黧族的核心成员,效果能达到最佳!” 此刻人声哗然,竟然是穆天奇率众抵达,正在迅速摆开阵容,与孟浪手下对峙! “看来我来得很是及时!” 穆天奇突然将山黧族信物交给手下,命手下指挥作战。 那人正是曾经着了杨安明的道,被杨安明假冒了身份的陈重! 随即穆天奇自己站出来,“幽黎,给你一个机会重新选择,你是要儿子还是女儿,如果你选择要女儿活,我可以去替你把她换回来,怎么样,要不要换?” 孟浪僵住,“我儿,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天奇冷冷说道,“怎么,为何不敢说出心中所想,作出你想做的选择?你是怕这么多人在场,会有人知道你冷忍,重女轻男?还是怕别人说你为了权势,不惜抛妻弃子,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混蛋玩意?” 孟浪表情复杂,好一会才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你,你去把你妹妹换回来,如果你的死能换来你妹妹一命,这是值得的!” 这话一出。 穆天奇怔住,饶是他早有预料,浑身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就连躲在一边偷看的杨安明,都诧异万状! 他一直以为孟浪另有原因才导致丢失了儿子。 而穆天奇只是因为被拐卖,才始终对其父始终不能原谅! 而孟浪给女儿取名胜男,心心念念要讨个上门女婿,足见他对血脉香火的重视! 但儿子就在眼前,他竟狠得下心拿儿子的命换女儿的命! 这样的迷之操作,杨安明确实看不明白。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这便让自己喂了这祖兽懒龙,你且守着你的女儿好好过日子!” 穆天奇心如死灰,竟一步步走向懒龙,就要以身喂蟒,换孟胜男一命! 陈重大叫,“穆千户……” 那些跟随穆天奇过来的扎法一脉的山黧族人,见他一心寻死,也齐声叫道,“穆千户……” 他们是因为穆天奇手中握着族中信物才听命从事,他们内心深处其实更多的是想看到这对父子两败俱伤! 但此时见孟浪为了女儿竟要牺牲儿子,而穆天奇言而有信,还真的要去赴死,他们不由得替穆天奇感觉到不值得,也对他起了敬佩之意。 “谁答应你们父子可以换人了?在玄蛇之前,一切男人都是肮脏的!男人靠近它便要苏醒了!” 陈海当即截住了穆天奇! 穆天奇死死盯着他,嘿嘿冷哂道,“那你为何靠近它而它不曾被惊动?难道你不是男人?” 陈海一时语窒,好一会才道,“你小子懂什么,我能是一般男人?” 穆天奇哈哈大笑,“你不肯说可我还是知道的,你在撒谎,你并非不是一般男人,你根本不是男人!你就是个太监!” “该死的!很好,你竟敢如此侮辱我!我看哪怕玄蛇苏醒也无所谓了,毕竟你加上你妹妹,正好是玄蛇绝佳口粮!” 陈海阴森狞笑,扭头看向神秘女子,“难得有人如此热忱自荐为玄蛇食物,如此就劳烦你出手,把他也投喂给玄蛇了!” 眼看着神秘女子就要出手! 孟浪勃然大怒,“那位,你帮过我,不见得就能理直气壮的伤害我的孩子!所有人,给我集中起来,我要和这个欺人太甚的家伙拼了!” 陈海嘿嘿笑道,“你还是先过了你儿子这一关再说吧!” 孟浪闻言转身,却看到穆天奇眼睛充满了血丝,死死盯着他! “幽黎,你还是个人吗?人心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偏?我说我要替代你的女儿去死,你答应得倒是快!你对此人唯唯诺诺,他指东你绝不敢往西,可如今一听别人说要把你女儿都投喂给玄蛇,你便发癫要和他拼了!” 孟浪面色阴沉,看了看陈海,没有回答穆天奇的问题。 陈海突然笑了,“族长,你该不会是想告诉你儿子,其实你爱的是儿子,只是你觉得我一定会选择将你女儿投喂给玄蛇,才会这这般作态?” 孟浪冷冷道,“错都错了,就要一错再错,一错到底!女儿是我万千疼爱养大的,儿子心里却生了怀恨种子,一个听话乖巧,一个忤逆乖张,谁在我这个位置,都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的。” 杨安明趁着三人说话,悄然靠近孟胜男,将她拖入暗处。 却听陈海诱惑说道,“穆千户,你是石宗虎之人吧,我看你倒像是个可造之材,你父亲老了,昏聩了,不聪明也不中用了,只要你答应跟随我,听我的话,我自会饶你不死,并且像以前帮助你父亲那样帮助你,让你掌握整个山黧族!” 穆天奇一怔,迟疑起来,似乎颇为心动。 孟浪顿时大急,“逆子,你不会愚蠢到帮着外面对付你的父亲与妹妹吧?我们山黧族人,可以对外族心狠手辣,不同派系之间可以斗个你生我死,但同派系之间绝不会内讧内斗!” 陈海啐道,“生而不养,断发而还!穆千户你不妨断了一绺青丝还了这生之恩,与这幽黎恩断义绝,互不相欠,然后想做什么皆可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穆天奇拍掌叫绝,“妙,阁下竟还有如此见解,小子受教了!” 孟浪面色大变。 而陈海却大喜过望,“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伶俐人,绝不会令我失望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抓人喂蛇 哪知道穆天奇语气一转,突然说道,“人活着其实挺没劲的!我还是更适合让祖兽吞了!倒不是山黧族同一脉确实不该内讧……我最是讨厌自己是这冷血族长的儿子,山黧族人得玄蛇庇佑而生,我被玄蛇吞食,倒也算是了结了这一世所有的因缘!” 陈海大怒,“愚不可及的东西,我看好你就是你的机缘造化,你怎敢轻易言死?没有我的允许,哼,你想死也死不了!” 冼海婵见状皱眉,她对着神秘女子低低道,“我们是否要出面干涉一下?” 神秘女子颔首认可,“此子已经能记事才被拐卖掉,还能凭自己一己之力回到这里来,人才的确是人才,但这种人性格孤僻极端而乖张,只怕不好控制,你考虑极是,和幽黎说法也差不多,实在要控制的话,那孟胜男才是最合适……咦,人哪去了?肯定那那姓杨的该死的小子,我一念之慈没杀他,他竟又把那几个女子偷走了!他救了你那师妹居然没逃跑,他就不怕死的吗?” 她发现孟胜男梅雪等人也丢了,气得娇躯直颤,厉声叫道,“陈海,你别顾着拉扯家常里短了,那几个女子都被姓杨小子救走了!” 杨安明躲在暗里,往后缩了缩,他刚把人救了,唯恐盛怒的神秘女子发现了自己。 陈海扫视发现四女不翼而飞,不由怒不可遏,“那小子屡屡坏我好事,待我身体康复,必饶不了他!只是如今却去哪里抓那么多绝色处子来满足这条黑色巨蟒的大胃口?” 神秘女子叹了口气,开口建议道,“天无绝人之路,玄蛇吃了柳莺,如今只需把这对山黧族父子都喂了便足够了!” 陈海一怔,随即也知道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那就依你之言吧!” 神秘女子向着冼海婵喝道,“去吧,擒下此二人对你而言不是难事吧?” “没问题,交给弟子了!”冼海婵领命正要上前抓住孟浪穆天奇父子! 突然神秘女子极速伸手,竟是自袖口飞出一蓬烟雾,向着冼海婵浑身笼罩而去! 冼海婵浑身一僵,轰然倒地,她竭尽全力抬起头来,眸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绝望惊恐,她虚弱无力问道,“您……为何如此待我……您对微生师妹都没赶尽杀绝,为何对弟子如此残忍?难道您信不过弟子,要将弟子也喂了那黑蟒……” 神秘女子面纱下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察见渊鱼者不祥,请原谅我的狠心,实在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而你师妹一无所知。” 说罢,眼看着冼海婵彻底不能动弹,连张口说话都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神秘女子说道,“陈海,劳你看着她了,别又给姓杨小子得手了。” 杨安明本来已经靠近打算伺机动手,闻言下意识远离! 神秘女子已经向着穆天奇与孟浪父子攻了过去! 穆天奇与孟浪见状,心知不妙,忙喝令手下全部进攻此女! 孟浪手下还好,舍生忘死扑上去! 而穆天奇带过来的人则不一样了! 陈重歉然道,“千户大人,委实是对不住了,其实我是细作,听命于陈海!” 旋便以信物率众挡住了孟浪的手下! 杨安明再次折回,射陈海一箭! 陈海有软甲护体,倒没受外伤,可箭矢冲撞气力太大,痛得他冷汗与眼泪都出来了! “杨安明,你欺人太甚!” 陈海咆哮着向箭矢飞来方向扑去! 杨安明嗤笑出声,“陈海,你中了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了,你回头看看吧,冼海婵已经不见踪影了!” 陈海头也不回,怒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真跑了,真的跑了,不信你回头看一看。我真没骗你!” 杨安明重复说道,他一脸惊讶看着冼海婵刚才所在位置。 他还真的看到冼海婵站起来,迅速跑进毒瘴雾气深处,踪迹难寻! 不过这也不是太过奇怪一件事。 种种迹象表明,冼海婵与陈海之间相互警惕,相互提防! 而神秘女子则对冼海婵颐指气使! 看来冼海婵早有准备,刚才应该是佯装中了迷药,所以在陈海被杨安明引来的时候,迅速爬起来逃掉了! 此时神秘女子已经拿住孟浪与穆天奇父子,只是她猛然回头,却发现地上的冼海婵不见了,而本该看守着冼海婵的陈海,还在远处追击杨安明! “陈海,你今儿个到底怎么拉?平时多冷静一个人,见了那小子便完全冷静不下来?人已经被救走啦!” 神秘女子高声叫道。 她可不知道冼海婵是自己爬起来跑掉的,故有此一说。 陈海这才明白杨安明所言非虚,“狡诈的小子,你还有同党?” 杨安明不闻不问,举起佩刀疯狂砍在陈海身上! 痛得陈海倒在地上直哆嗦! 杨安明本还想将其强行控制住,然后攻击对方眼睛罩门的。 但一股子慑人的杀气锁定杨安明,他知道是神秘女子就要追来了,不由得心惊胆战,赶忙趁机溜之大吉! 他跑出一定距离。 神秘女子并没有追来! 很明显她首先要做的,仍是给黑蟒投食! 杨安明自然也不可能远离,感觉到危险暂且解除了,便再次折返。 一道倩影却从旁边闪现。 “我以为你取了龙涎草是要保命时服用,如今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杨安明说道。 来人自然正是冼海婵。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过我到底是女子之身,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了,之前服用的抵御毒瘴的药效已过……这个女人始终提防着我,给的药刚好能够到她对我下手那一会。” “那你可以帮我送你微生师妹她们几个女子出去吗,我能信任你并拜托你吗?” “我答应你就是了。还有,记住我的话,号角更管用……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把龙涎草用在哪儿了?” 杨安明笑道,“我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祝你好运了!好生保重!希望你我还能活着再相见!” 冼海婵在毒瘴里挥挥手,然后消失不见! 杨安明却靠近了懒龙所在地。 他的神经顿时高度紧绷起来! 因为神秘女已经押着孟浪穆天奇父子走向投喂石。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上山便输 “女侠,行行好,先把我扔下去,想必是那些年我造了太多的杀孽,如今老天爷都在惩罚我!我幽黎愧对列祖列宗,还有我不能看着自己孩子死在自己前面!” 孟浪突然对着神秘女子开口说道。 神秘女子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刮子,“聒噪!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说完她就把穆天奇抛向懒龙,“我非要你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生而不养,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跟前卖弄这一套父慈子孝?” “我的儿啊!你个恶毒的女人,如此苦心积虑要我们父子都死!当年逼迫婉儿离开我,最终害死她的,是不是也是你?我一直忌惮你对我儿报复,才狠下心肠不去找他,哪怕他如今回来了,我也不敢解释为何这样对他……你太歹毒了,你终将不得好死!” 孟浪恶毒诅咒着,神色悲恸,痛不欲生! 穆天奇落在懒龙跟前,但懒龙已在酣眠,短时间里竟没有惊醒,他闻言大惊,颤声道,“幽黎,你在说什么?” 孟浪回忆着,“天奇,我的孩子,事到如今,为父没什么好怕的了,就全告诉你吧。当年我想要夺回山黧族,我们筹谋了很久,扎法一脉的首领并不难对付,难对付是他那武艺深不可测的婆姨……你应该猜到了,那个女人和你眼前这个女人应该都是出自同一师门太阴山!幸好那女人正驮着大肚子,处在最弱的状态,后来我设法刺杀了她,但她死前撂下狠话,说一定会有人替她复仇的!如今她们果然来了!” 穆天奇羞愧难当,泣声道,“父亲,你为何不早说……” 孟浪叹道,“一来这事不光彩,二来我怕连累你,早知如此,我当年又何必故意让人把你带走?那样我们父子起码可以一直朝夕相处!” 神秘女子恨声道,“你终于亲口承认了,你们害了紫青,你们连身怀六甲的女人都不放过,真是畜生!我要你们都死!” 她将孟浪抛出,落在巨蟒身侧! 眼看她就要强行唤醒巨蟒! 孟浪突然大叫道,“女侠等一等,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怎样报复我,我全认了,但我儿子是无辜的,只求你们放过他!作为交换,我告诉你紫青的孩子的下落!我其实不忍对怀孕女人下手,是在产后才动的手。当年我没伤害紫青的孩子,后来也对她很好,也希望女侠你能高抬贵手,饶我儿子一命!” 杨安明在一边听得暗暗心惊。 根据孟浪的话,他突然想明白了有些事。 “什么!紫青的孩子居然还活着?说,那孩子何在?” 神秘女子厉声喝道。 “女侠如果不答应饶过我儿,我宁愿死也绝不说出那孩子的下落!” “好,我答应你,饶他不死,快说!” “她就是我养大的女儿,孟胜男。我真是把她当亲生孩子看待,天奇,你快走,记住为父的话,这是我的本应,你永不准寻仇!” 孟浪一边说,一边催促儿子赶紧离开。 他这可是怕此女出尔反尔,不肯饶过穆天奇。 哪知道穆天奇待在原处,一动不动。 杨安明看了不由暗叹,心说这老父亲要搞乌龙了。 神秘女子喝道,“难道你不想走?还是说你觉得我一定会出尔反尔,走也是白走?” 穆天奇说道,“那倒不是,但我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葬身蛇腹?这样吧,你放过我父亲,我愿意舍身喂蛇。” 孟浪大急,“天奇,你糊涂啊,你快走!” 穆天奇强行将他推离,“父亲,你快走,我原谅你了!” “果然是父慈子爱,都争着去死,给对方活命机会!但我却没说过我会信守承诺啊!你们争吵得很烦,你们一起去死好了!” 神秘女子薄纱下一脸阴森,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巨蟒身侧,她弯下腰去,也不知道触碰了巨蟒身上哪里,它突然苏醒过来! 它张口就对着孟浪咬下去。 穆天奇大急,抢先一步冲至蛇首位置,竟就这样让巨蟒把自己吞了。 “我缠住这个女人,你救救我父亲!我欠你天大一个人情!” 穆天奇声音突然从蛇首位置传来! 巨蟒突然爆发凶威,尾巴一扫,将神秘女子缠住! 杨安明自然明白穆天奇的话是跟他说的。 他立刻冲上去带着孟浪离开。 “你最好老实点,我是看在穆天奇与孟胜男的份上才救你的!你儿子并没被吃掉,他控制住那条巨蟒,你呆在这里只会是添乱!” 孟浪还想挣扎,被杨安明喝了一句,顿时也不作声了! 身后传来被巨蟒缠身的神秘女子盛怒声音,“好好好,她背叛我不说,还把本门控制巨蟒的办法告诉了你,她果然不愧是这一代最出色的寻药使,出色到数典忘祖!看来你多少知道了我的某些秘密,只怕留你不得了!” 杨安明带着孟浪走出一定距离,正好撞见冼海婵迎面而来。 “人交给你了,我得回去帮穆天奇的忙,不过你倒是舍得,把龙涎草给了他还不惜泄露你们师门秘密。你们不会是老熟人吧?这样你心仪之人究竟是我赖老哥还是穆兄弟?”杨安明好奇问道。 “你这个人怎么如坊间妇人一般长舌多舌,这种私密之事都非要问上一问?” “好了,不问你这个,那个女人的身份总能说一说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当初奉命至此,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便暗暗调查了一番,甚至不惜叛出师门,你也看到了,我虽接触了这两个人,却始终被他们提防着。” 冼海婵把孟浪带走。 杨安明则返回,悄然靠近并将控制扎法一脉山黧族人的陈重抓住,夺走了山黧族信物。 “别杀他,让他走吧!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穆天奇突然开口替陈重求情。 杨安明放了陈重,“算你命大。快滚吧!” “谢过两位活命之恩,二位所作所为,实在令陈重汗颜……大恩大德,他日必有所报!” 陈重向二人深深鞠躬,随即离开了此地! 陈海见杨安明向着他迫近,冷笑不止,“杨安明,你以为你阻止我康复便赢了?从你上山开始你便输了,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吹奏号角捡宝刀 杨安明捏着弓与箭,箭头直指陈海胸口要害,“哦?此话怎讲?” 陈海露出诡秘而得意一笑,“因为我身体已经彻底康复了,之所以一直演戏给你看,是想将你引进此地,当然,我要康复也是需要一定时间!” 杨安明闻言骇然,心头不禁掠过第一次进入此处的见闻,“上一次将懒龙打伤的便是你们,你已经得着懒龙血肉?” “你真聪明,如果公平较量或许我很难胜你,可惜世间罕有公平,而我有心算无意,你在劫难逃!” 陈海说完,竟是丝毫不忌惮他手中弓箭,突然全速向着杨安明扑过来! “光说有什么用?我倒要看看谁在劫难逃!”杨安明全力一箭射出! “来得好!”陈海不躲不避,生生迎受了这一箭。 他来势汹汹,杨安明眼见继续射箭已经来不及了,反手摘下佩刀,全力扑了上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二人对撼到一处! 陈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杨安明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对方刀上传来的一股沛然而莫之能御的强力给反震出去,轰然摔在一块巨石之上! 杨安明只觉得双手剧痛,虎口处竟已有了开裂,鲜血汩汩流出! 就连佩刀也已经脱手飞出,不知落在何方! 至此杨安明才相信,陈海所言非虚,他真的已经康复了! 他忍痛爬起来,摘下了微生芝那双掣电软剑,身体倏尔前冲,已经向着陈海狠狠扎了过去! 陈海竟尔不躲避,只嘴角微微噙着一个轻藐之笑,“今天便教你知道什么叫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杨安明见他如此托大,当即全力施为,他倒要看看,这掣电软剑能破金玉叶的冰轻罗,能不能破去陈海的护体软甲! 宝剑刺中陈海,他果然一动不动,眉眼都不曾跳动一下! 然后剑尖根本刺不进去,一个侧滑,刺穿衣物,从他腋下空刺了过去! 杨安明心头一颤,知道冼海婵果然没有欺骗自己,这对宝剑关键时刻似乎还真是指望不上! 对付陈海都吃力,也不知道那个神秘女子与如今的陈海,哪个更难缠一些。 陈海见他一脸颓丧,不由一挺胸膛,傲然道,“一对掣电软剑的仿品,如何能破得了我的护体软甲?要是你手中拿着掣电真品,我倒是要忌惮一二!” 他挥刀扑向杨安明,“若不是我身有顽疾与旧伤,哪里容得了你小子一再挑衅?是时候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了!” 杨安明看了看穆天奇那边,虽然他操控了山黧族的祖兽玄蛇,却依然在受伤的神秘女子面前左支右绌,落在了下风! 就在陈海扑到跟前时,杨安明全力施展动态视觉,避过了他这一击! 陈海举刀疯狂砍斫而下,脸上却挂着一个古怪而得意的笑,“我知道你有些奇怪的本事,能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避过我的攻击,可惜我也有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对付你的手段!” 杨安明看到他的笑,感觉好像有一尾剧毒之蛇在盯着自己! 就在他一边招架,一边思索陈海口中对付自己的手段究竟是什么时。 那手段已经生效! 突然他惨呼一声,背后剧痛传来! 他忍痛全力避开陈海攻击,扭头一看,却看到一个黑衣人正极速远离他的攻击范畴! 而他背后竟然插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也幸亏他应对陈海攻击时身体倏忽东西,那人虽对着他心脏部位刺来,却只堪堪擦着心脏位置过去了! “兀那贼厮,有种别跑,把那遮羞布摘下来,让我瞅瞅你是什么牛鬼蛇神,竟如此藏头露尾!” 杨安明强撑着一口气。一边躲避陈海追击,一边对着那黑衣人厉声呵斥! 那人哑着声音道,“阁下天天暗箭伤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不这么做?” 杨安明冷笑,“至少我从不用遮羞布!” 身后陈海再次扑至! 杨安明胸口剧痛,只能强打十二分精神躲避! 黑衣人转眼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再一看,那边穆天奇哪怕控制着巨蟒,也被神秘女子打得节节溃败! 杨安明想起冼海婵的话,立刻远离陈海攻击范畴,探手入怀,摸出来那只实心的灵犀号角。 他将号角置于唇上。 震耳欲聋的号角之声顿时响彻阴风谷! 同时眼前有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碾压过阴风谷! 神秘女子看到无数的奇装异服的战士操控着奇形怪状的兵器杀向自己,竟一时失神! 穆天奇当即控制着玄蛇跑远了。 而陈海也是震撼当场,被战场上的汹涌杀伐之意笼罩,半晌动弹不得! 神秘女子与陈海的心神为那恐怖的沙场杀伐之息所慑,一滞之后,开始竭力躲避那些疯狂杀戮的狂战士! 杨安明若不是手握号角,感觉到手里传来这如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号角的冰凉气息,也要以为自己是突然闯进一个恐怖的战场,被这些古怪的战士盯上了! 而山黧族人却齐齐泣声欢呼,“祖神显灵了!这是我族最悍猛精锐的狂战士部队!” 而那尾黑色巨蟒也亢奋激昂起来,带着穆天奇在战场上冲锋前进! 实心号角当然吹不响! 那号角惊天动地般的骇人动静,乃是杨安明以从于重华那里得来的口技之法,同时借助一些口技专用工具,捣鼓出来的! 而随之出现的千军万马的动静! 当然也绝不可能是因为这只号角! 那是海市蜃楼! 是他以口技弄出来的声势浩大的动静! 也就是那模仿出来的号角类的巨响! 令得阴风谷气流激荡! 竟显现出了一个无数战士奋勇杀敌,杀伐之意浓郁到仿若实质的恐怖战场影像来! 作为穿越人,杨安明对海市蜃楼还是有所理解! 看来这阴风谷有着十分特殊的地理环境,形成了某种磁场,导致以前久远到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战士征伐场景被记录下来! 而号角则是令这个场景重现的有效法子! 杨安明震撼之余,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本来他还以为这只号角与那把刀有所关联呢,结果号角“奏响”了,出来的只是海市蜃楼! 突然他脚下一绊,竟似乎踢着了什么! 随即他听到金石撞击之声! 他俯身一看,不由得惊喜异常! “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那把宝刀竟落在了这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决战阴风谷 杨安明握刀于手! 顿时浑身焦躁狂暴起来! 一股狂烈的杀伐之意,瞬间笼罩全身! 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就是那海市蜃楼之中征战沙场战士之一的错觉! 这种杀伐战意太过炽盛了! 他整个人彻底癫狂起来! 他不但想将敌人屠戮殆尽,还想将整个世界化作人间炼狱! “就拿你试刀吧,陈海!” 杨安明双目猩红,心头杀意大噪! 他提刀便向陈海扑去! “终于又是换武器了?想不到你还真拔出了这把刀!来得好,就让我看看这刀到底有没有传说之中那般神奇!” 陈海见到杨安明突然从战场景象里冒出来,他也从刚才倥偬状态恢复过来,也一脸亢奋,持刀向着杨安明扑了过去! 两人此刻招数都是大开大阖,全力对着对方砍斫而去,疯狂缠斗一起! 本来他稳稳压住杨安明的,不过杨安明气势也很足,后劲绵长! 有杀伐之意加持的杨安明,竟是愈战愈勇,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杨安明全力出击也不是康复之后的陈海的对手! 但他有个局限性! 他似乎很是忌惮杨安明手中的刀,始终不愿意让那柄宝刀碰到身上去! 而不远处。 玄蛇似乎对海市蜃楼颇为了解,这时候带着穆天奇却已经远离了神秘女子! 神秘女子浑噩了好一会,见自己始终没有被攻击,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蜃境幻象所惑,清醒了不少,分竟辨出幻象与真正打斗之声,向着杨安明与陈海打斗之处扑过来! 杨安明见状不妙,顿时动态视觉全开,口中厉声喝道,“九点梅!” 瞬间九个刀头陡然成形,虚虚实实,扎向陈海身上各大要害位置! 陈海暗叫不好,他神色凝重,竟突然从背后摘下一杆短枪,一枪斜向地面猛地戳出,口中叱咤喝道,“枪爆刺破!” 这一枪毫无花哨,唯一特点就是又快又猛! 虽然明明是向着杨安明方向刺来! 但枪尖明晃铮亮,却斜斜指着地面! 不知为何,杨安明心上却仍陡然生出一种极度危险感觉! 杨安明第一时间全力施展动态视觉,整个人往后撤退! 嘭! 随着一个近似空气爆破的动静骤然响起,陈海竟一枪挑在刚才杨安明站立的位置,而那个位置,方圆半丈的气流,竟似爆音般炸开,尘土飞扬! 杨安明一抹脸上的尘土,暗叫好险! 这一枪似如能搅动风云! 一击之威,竟恐怖至斯!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武夫的真正实力吗? 杨安明心头不禁一阵阵后怕! 如果不是他有动态视觉,此刻肯定已经非死即残! “陈海你怎对付一村野小猎户却如此费劲?潮汐狂澜,给我倒!” 这时候神秘女子已经扑至杨安明身侧,她显然对陈海久久拿不下杨安明颇为诧异与不满,说话间,手中长剑挽起一片片璀璨夺目的剑花,绚烂如烟花,向着杨安明潮水般淹迫过来! 杨安明感觉到对方剑势缜密且浩瀚,竟如潮汐般漫过来,而他自己,则渺小如颠簸在风口浪尖上的一叶轻舟,似乎随时会被狂暴的恐怖浪潮撕为碎片! “枪爆刺破!” 杨安明反手猛地从箭筒里抽出十根长箭,拢束如短枪,合箭以释枪法,竟现学现卖,将陈海刚才短枪施展的那一式决战给施展出来! 他猱身抢进,箭束迅疾刺向神秘女子足下! 只一霎时,他整个人又倒飞退走! 远离神秘女子! 他动态视觉在此刻的陈海与神秘女子跟前施展,功效大减,但也还是有些许微效的,再加上他们置身蜃境之中,二人的反应速度,较之正常状态之下要迟钝一些! 两者效果叠合一起,对杨安明而言,已经足够了! 所以神秘女子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竟来了又去,足下传来异动,她识得厉害,剑势下压! 同时她嘶声吼道,“陈海,你个混账东西,这小子怎么会你的杀着?难道你竟将绝招都传给了替身,然后被这小子严刑逼供学了去?” 她狂怒震惊的声音里! 枪爆刺破的威力便此和剑势叠合一起! 两者发生猛烈的碰撞! 随着一声对撼般的震耳欲聋的动静骤然响起! 就连地面的尘土与苔藓都被暴戾恣睢的气流震得荡然无存! 箭束都在瞬间炸裂,如同无数的迅疾暗器向着四面八方飞出! 箭矢碎片射到陈海身上,因为他有软件护体,便没有躲避! 碎片触及身体时便簌簌掉落,但撞击身体的力道很足! 他感觉到身体在火辣辣作痛! 陈海动容说道,“不可能啊,我的绝招怎么会传给那些替身呢?” 神秘女子冷哼一声,竟已借助对撼的产生的狂暴气流逸身远引,落在危险区之外!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狂暴的气流拉扯,就连脸上遮面的薄纱亦随之上扬,飞起,飘走! 也幸亏她反应快,猛地追抓过去,取回薄纱,重新将笼在面上! “幸好阴风谷里尽是毒瘴!看什么都灰蒙蒙一片!否则要是叫人瞅了自己模样去,那就糟糕了!” 神秘女子心里暗叫侥幸! 而杨安明却于刹那间看清楚了此女的模样,顿时一阵手足冰冷! “竟然是她的脸!这怎么可能!” 杨安明强行压制住心头波澜,低低的他安慰他自己,“绝不可能的,肯定是陈海对其改头换面,做了易容之举!” 这时候陈海已经追到身侧! “陈海,吃我一式潮汐狂澜!” 杨安明不假思索,已经拔刀在手,按照由动态视觉捕捉到女子动作,且镌刻心间的招数套路,竟以手中刀挽起无数的剑花,气势磅礴,连绵不绝,如狂暴潮水般将陈海淹没! 陈海顿时被打了个手忙脚乱! 他也不是没有招架之力,只是他万没料到这小子甚至会神秘女子的招式! 陈海被狂暴的剑花压得节节溃败,向着神秘女子埋怨,“其实这是你的弟子吧?他会你的杀着啊!但你不是说你从不收男性弟子,甚至太监也不行的?” 神秘女子痛斥喝道,“你别胡说八道,我看你不但是个没卵蛋,还是个睁眼瞎!” 第二百五十章 禁地传闻 “他怎么可能会我的绝招?你快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让我来看看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误导了你!” 神秘女子说罢,向着杨安明抢攻过去! 陈海只得默默退开! 脸上却满是愤怒与怨恨! 女子骂得他太狠了,一点面子也不给,语气里还全是不屑与轻藐! 神秘女子全力攻伐,打得杨安明阵阵溃败! “小子,你不是会我的绝招?快使出来,让我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神秘女子便打边厉声呵斥! “你好好等着看!” 杨安明离开一定距离,他再次把手探向箭筒! 这一次他取出是十五根长箭,敛束入枪,直刺女子足下! 他攻势如旧! 但不同的是,这次只用一手施展枪爆刺破,另一手却以刀作剑,使出潮汐狂澜! 在动态视觉作用之下,他双手并用,出手极快,且一触即退! “怎么会这样!你不但会我的杀着,且与陈海的杀着一起施展出来后,竟有如此威力?f” 神秘女子感觉到极度危险,一阵阵心惊肉颤,当即转身逃离危险区域! 对方出手威力竟犹在自己之上! 杨安明眼神阴狠,冷笑不止,“你以为你这一次还能毫发无损离开?” 只听得嘭的一声! 神秘女子惨叫一声,身体竟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摔落在一边! 原来刚才杨安明双手并用,并不是直接攻击对方! 而是“枪”与“剑”在神秘女子所在位置相互对轰一处! 所以神秘女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枪剑对撼产生的力量轰飞出去了! “有点意思!” 杨安明发现自己双手对撼的这一击,快得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过神秘女子虽然狼狈不堪,倒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分两处使用,导致对撼效果大大削弱,而女子反应速度又太快了! “我竟然流血了……小子,你竟伤到我的手背了!我饶不了你!” 神秘女子勃然大怒,突然对着陈海大喝,“陈海,你还杵在一边看热闹?这小子邪门,我们最好是一起上!要是让他成长起来,必是心腹大患!到时候谁还是他的对手?未必就不是另一个翠邙野佬!” 陈海见女子对他颐指气使,虽然赍恨于心,但也知道她说得很对,当即手持短枪向着杨安明刺过去! 且杨安明一击而后,感觉自身气力急剧下降,竟有些脱力感! 看来这样的招数固然能造成远超寻常招式的威力,却不能多用! 尤其对付神秘女子这样的顶级高手! 如果敌人避过了,自己反而容易食下力竭倒下的恶果! 只看如今他有些虚弱,而神秘女子只是划破了手背便知道,如此对上顶级高手,端的是伤敌三百自损一千的办法! 如今见到二人同时攻来,他暗暗心惊! 正自寻思要不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时。 陈海已经从背后攻到! 杨安明听到背后动静,见神秘女子还在给手背上涂药,也便镇定了良多,立刻转过身去要对付陈海。 哪知道他才有所行动,便看到一道庞大黑影扫过! 那陈海还没来得及使出招式,腰间一紧,竟然被黑色巨蟒强有力的尾巴卷住了! “好兄弟,你对付那个可恶的女人,那女人颇有手段,这蛇都不乐意伤她!我来对付这个陈海!” 原来竟是缓过气来的穆天奇出手了。 “那就这么干吧!你我分工行事!” 杨安明压力大减,见那神秘女子还沉浸在给手背涂药一事之中,他悄然弯弓搭箭,一箭射过去! 女子察觉到危险时,那箭头已经飞到她背后,她只来得及侧了侧身子! 那支箭便射中她肩胛骨,痛得她惨呼出声! “点子硬,还是下次再说吧!” 陈海说罢,全力挣脱巨蟒束缚,逼退穆天奇,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原来他看到自己出手以后,那女人居然自顾自给无关疼痛位置擦药,不禁大失所望,再看玄蛇骇人气势,压迫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气之下毫不迟疑就离开了! “我就知道这没卵蛋的家伙靠不住!姓杨的小子,你等着,你多次伤了我,这笔账迟早要和你算!” 神秘女子见陈海不由分说便弃了自己独自离开,也是刺激得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自问斗不过杨安明与穆天奇联手,只得悻悻然离开! 杨安明听了她这番话,又见她这个说话语气,倒是心神略安。 不是因为强敌已去,而是因为这个做派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那个人! 蜃境还在继续。 穆天奇说道,“这里毒瘴很是浓郁,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杨兄,我们也赶紧出去吧。” “你先出去吧,我还想研究研究这阴风谷环境对龙涎草的影响,不过你如今能和这懒龙交流一二,还请让它别攻击我。”杨安明说道。 穆天奇叹道,“你都拔起了那把刀,你为何还让我与它交流?这条巨蟒是守护那把刀的,它守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你这个能把刀拔出来之人!它又怎么会伤你?” 杨安明讶然道,“穆兄,何出此言?” 穆天奇解释道,“据祖典记载,有个与我们山黧族先祖很是熟稔,还屡次拯救我们山黧族的人,拜托我们山黧族守护这柄宝刀,直到有人能拔出它为止!而这巨蟒则也是那人驯服为其看守宝刀之兽,因为后来多次帮助我们山黧族度过难关,所以被我们视为图腾祖兽!可我父亲夺回了部落,却没能夺回进入禁地的办法,还有与祖兽的沟通之法,还是冼海婵姑娘的龙涎草与驯兽之道帮了我。” 杨安明尝试了下。 发现懒龙感觉到他身上的宝刀,竟果然对他毫无敌意,甚至和他有三分亲近。 杨安明好奇道,“穆兄,这刀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或者你能祖典上可有说明?” “这个我真不知道,这两天我翻阅过祖典,上面没这部分的内容。我估计扎法一脉也不知道,毕竟关于禁地的很多事情,应该是在以前扎法一脉对我们这一脉大打出手时,就被我们这一脉祖上毁了吧。” 杨安明问不到想要的答案,只得作罢。 他找了找之前丢掉的龙涎草。 发现它们吸收了当前地上的土壤养分,药效大减,竟然和如同苔藓差别不多了。 他只能多移植了一些苔藓到懒龙卧眠之所。 第二百五十一章 火流星碎片 杨安明十分惋惜,这么好的龙涎草居然废了。 他走向赭石位置。 他详加研究了那些变色的苔藓。 发现它们的颜色更深了! 他在附近找了找,竟发现旁边有块巨石上有撞击与燃烧的痕迹! 而且痕迹崭新,竟然新近痕迹! 随即他在附近又发现了一些赭石碎片! 发现这些赭色石头附近的苔藓都变了颜色! “难道是一块火流星落在此处?也就是说,上次进谷时看到的赤鸾,其实是一块燃烧着的陨石落下?它砸在巨石之上,然后四分五裂,散落各处,使得这些苔藓变了颜色?” 看来是谷底的毒瘴雾气影响了他的视觉,导致把火流星看成了一只赤鸾? 而赤鸟的啼叫必是火流星划破天际落下的呼啸之声了! 杨安明捡起一块赭石认真研究了一下。 发现上面断裂面很是清晰,毫无疑问确是陨石碎片无疑! 不过这陨石很沉,拳头大一块,掂在手里竟有些吃力,显然比金银铁还沉! 他附近找了个遍,也就找到了八块碎石。 “普通石头和土壤影响不了这种苔藓,但陨石和懒龙毒涎可以,看来这陨石也是十分稀罕的玩意!” 杨安明捡走了七块体积小的陨石碎片,大的一块有脸盆大,他根本搬不动。 “幸亏陨石是落在巨石之上,否则早就砸进了地底深处,根本不会散落,也就不会被发现了!” 杨安明离开阴风谷时,步履蹒跚,艰于行走。 揣兜里的陨石太沉了! 随着他离去,那充斥此间的蜃境竟也渐渐消散掉! 他进入山黧族禁地,发现山黧族人都窝在禁地里。 原来是义军与山黧族起了冲突,山黧族的份量级人物都到了禁地深处,导致族人没有人指挥,在冲突之中十分被动,只得临时进入禁地躲避! 现在事实就是,义军堵住了上面祭坛,他们身在高处,居高临下,又找来了各种落石与滚木,占尽优势。 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别说人要爬上去了,哪怕一只鸟儿想飞上去都是奢望! 好在他们也不敢冒死进入崖底禁地! 毕竟山黧族的战士如疯狂的野兽般悍勇! 杨安明不禁问道,“那两个人从这里上去了?” 哪怕山黧族人不去攻击二人,上面的义军能不能确认要上去之人是敌是友? 穆天奇说道,“他们没有来过这里,包括冼海婵,不过她之前倒是跟我提过一嘴,说如果有困难,可以去东北角落走走看。而我正打算带人去那位置搜一搜,看看是否另有出路!” 众人来到禁地东北角。 一番搜索,果然发现有个隐秘洞口可以离开禁地。 穿过山洞就是一个山中谷地。 “这竟然是我们山黧族的后山,太好了,我们立刻反攻回去,杀义军一个措手不及!那个李自成太可恶了,趁我们进了禁地,竟然说我们山黧族居心叵测,说我们与作为杨总兵心腹的你勾结,是官府走狗,他由此赫然变成了义军之中的领军人物!” 穆天奇对李自成怨气冲天! “那是……” 杨安明在穆天奇安排反攻突袭事宜时,却看到有道身影从远处掠过! 他追了去,发现那人赫然便是陈海! “小子,我今儿有事忙碌,不想跟你纠缠!但你也别得意,还是那句话,上山你便输了!你等着,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海诅咒了杨安明一番就扬长而去了。 不知为何,杨安明听了他的话,虽没放在心上,却也莫名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义军的注意力都在禁地里。 主要人马集中在祭坛上! 杨安明与穆天奇命人堵死后山出口,并率众反攻,山寨里零散义军正在饮酒作乐,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基本被剿灭。 而义军主要人马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杨安明与穆天奇堵死在了祭坛位置。 李自成与白马堂之人抵死反抗,多次强硬而损兵折将! 但此际乃是山黧族之人占据险要位置,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义军因为强攻而丧失大部分人马后,义军彻底乱套了。 剩下的人纷纷投降山黧族! 甚至加入抗击义军的队伍之中去! 祭坛很快被攻陷! 但李自成与各大义军势力的核心成员却不见了踪影! “他们逃进禁地去了!” 最后被俘虏的义军说道。 “走!杨兄,我们下去抓人!” 穆天奇亢奋说道。 杨安明叹道,“多半跑光了。其实我们应该在衣冠冢和半崖洞窟位置设伏的,你下去搜寻,我带人从那边过去,看看能不能堵住他们!” 二人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杨安明率领三百山黧族人,抵达衣冠冢位置! 却看到李自成拖着个女人从洞里钻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各大势力的首脑和核心成员。 李自成厉声喝道,“杨安明,兄弟一场,你何必赶尽杀绝?快快让开去路,否则她将死在你跟前!” 杨安明一看直接无语了,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还没走?你待在这衣冠冢里到底是图个啥?” 原来被李自成抓住的女子,赫然便是玉珑郡主朱秋双! 朱秋双低着头,喃喃道,“对不起,杨大哥。我又拖累你了!我以为你还会回来的,你也知道的,我跟我大哥闹翻了,我搁不下脸面,不想这样回去见他……我没脸面回去肃王府了。” 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眼看就要哭了。 杨安明一阵阵头大,也不敢继续呵斥她,只得盯着李自成,“你放了她,我放你离开。” 李自成把刀架在朱秋双雪白颈脖上,“那可不中,除非你答应让我们所有人都安全离开!” 朱秋双怒道,“姓李的,刚才我杨大哥还没来前,你是如何说话的?你声声句句说你多喜欢我爱慕我,要做我肃王府上门女婿!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爱慕我的?你还是不是个人?” 李自成冷冷道,“可是你拒绝我了,你说你心里有的只是我义弟,是这个早有家室还与那么多漂亮女人纠缠不清的杨安明!他到底比我好在哪里?既然你选择了他,那我为什么不能拿你作为人质威胁他?”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名声之争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我说的是宁愿青灯木鱼古佛暮鼓晨钟亦不会嫁给你!” 朱秋双见李自成竟将自己心思当着杨安明的面,悉数说出来,不禁娇羞无比,下意识就去反驳。 “废话少说,义弟,这女人有多爱你,你都听到了,你是要她死还是放我们走?” 李自成被朱秋双气得脸都青了,他真想一刀劈了这对狗男女,但眼下又不得不强行按捺住这种心思。 朱秋双大喝道,“杨大哥别管我,这些都是乱世贼子,通通都该死,你把他们都宰了!别管我了,以我一人之命换这么多流贼的命,那很是值得的!只是我死后,你就把我葬在这衣冠冢里吧,每年清明时节别忘了给我上几柱香,那我就死而瞑目了!” “我和你杨大哥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李自成抬手想给朱秋双抽两个大嘴巴子,但看到她微微仰起来的红扑扑的娇俏可人的脸蛋子,到底是狠不下那个硬心肠。 朱秋双愈是专一,他愈是想起自己那个勾搭衙差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简直对朱秋双又爱又恨! 这样的女人怎么就看上了杨安明这样的人了呢? 他越是这样想,心头越是对杨安明生出怨毒之意,“贤弟,你如果心里没有她,根本不在意她死活,那我就替你亲手宰了她,免得她天天打扰你和弟妹幸福和美的生活!然后如果你又不把我们结义时候的同生共死之誓言当真,我们兄弟再决高下与生死!” 杨安明死死盯着他,看到他气色很好,正是鸿运当头之征兆。 他突然想起柳莺的话。 看来李自成这个时候确实气运很足,不易被杀。 不但不会被杀。 只怕还要赚一波这些人对他的感恩与忠诚! 半晌他才道,“你们其他人可以走,我此行只针对李自成,不针对你们其他人!” 他转头对着众人喝令,“都让开,让他们走!我们只针对李自成一人!” 想趁机赢得义军的拥戴? 做梦! 杨安明无论如何也不让李自成阴谋得逞! 果然,李自成面色大变! 他喝道,“义弟,你这是何意?是我这个做义兄的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要如此罔顾结义之情,对我赶尽杀绝,莫非你今日竟要弑兄?” 他看似不解发问,实则是告诉其他人,杨安明毫无情义,连结义兄长都要杀! 杨安明哪能不知他心头那点小九九,“我为什么针对你?你口口声声有多爱慕郡主,却拿她当人质,而你上次追进禁地后,更是见黄泥岗金鳌金寨主的爱女金玉叶受了伤,便生出邪念淫思,意欲强暴她,她如今就在山黧族,要不要我把她找来,让她报这个仇?” 他面朝众人,言语真挚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其实山黧族对诸位并无恶意,其实是这个李自成被我撞破恶行,又见我和山黧族族长的此子交情甚笃,才故意拉上你们,不只是对付我,对付山黧族,更是想骗取你们的信任,从而希望在起义中浑水摸鱼,争权夺势!所以我和山黧族并不怪你们,这只是我和李自成得私人恩怨,和你们没关系,你们赶紧走!” 众人听了顿时议论纷纷,哗然一片。 李自成如何能承认,“姓杨的,你休要血口喷人!既然你不认我这个义兄,还想害我坏我名声,你不仁那我便不义了!你今儿个如果不让开,我便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杨安明哈哈大笑,“姓李的,金姑娘其实就在我的队伍里,我刚才不过念在结义之情,给你留最后颜面!要我喊她出来与你对质吗?” 李自成想起金玉叶的恐怖身手,不禁心头发寒,但他想起当时金玉叶伤得那么重,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肯定还正卧床不起,断无能随行追来的道理! 他强自镇定,骂道,“姓杨的,我说没有做那等恶事就没有!你倒是把她喊出来啊,让大伙儿作证与评评理,看到底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杨安明见他居然没有上当,还如此镇定,不由有点头大。 他出发前,金玉叶确实表示要跟来。 但杨安明见她虽然因服用龙涎草没什么大碍,但面色苍白,便无论如何不答应,只让她好生休养。 金玉叶竟莫名十分乖巧,还真就没跟来。 见杨安明沉默,李自成与身边熟人低咕了数句。 白马堂的大当家突然站出来,“既是如此,我张斌就大胆做一做这公证人,那就让金姑娘出来,把事情说一说,看看是有什么误会?都解释清楚就好了,大家握手言欢,彼此仍是好兄弟!推到这腐朽的明廷,需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难道不是吗?” 杨安明恨得牙痒痒的,肯定是李自成猜到金玉叶不会出来,所以才让白马堂大当家张斌站出来的! 他正琢磨要如何应对。 蓦然一个清脆的少女嗓音响起,“好啊,既然他要对质,那我只好出来了!” 众人循声向望,却见一个山黧族面容白净的族人走了出来! 此人摘下伪装,赫然正是那天把杨安明抓去祭坛的那位少女,也就是黄泥岗已故山大王金鳌的爱女金玉叶! 与众人印象中英姿飒爽的金女侠迥异,此刻她面色面色苍白,似乎受了极重伤势。 李自成面色大变,暗叫不好! “小女子金玉叶,黄泥岗金鳌之女,见过各位义军叔伯兄弟们,李自成简直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不但杀害了我的父亲金鳌,还误导我,骗我说是杨大哥杀害了我的父亲,他见小女子姿色不错,甚至还在我下到山黧族禁地底部,身受重伤之际,欲对我用强,想玷污我的清白之身!杨大哥阻止了他的恶行,他便对杨大哥心怀怨恨,心生恶念,诓骗各位,说山黧族欲对诸位不利!但一切其实是他自己的狼子野心!他就是想骗取各位信任,想把你们势力吞并,整合成他自己的大势力!” 金玉叶拖着虚弱的娇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她指着李自成,话语很是虚弱,却声色俱厉指责着,述说着他的罪与恶! 众人见如此,早已信了七七八八。 第二百五十三章 薅白马堂羊毛 “此女一会要寻仇一会又和这小子卿卿我我,如此反颠无常,她的话不足为信!还有,大家别忘了,这姓杨的可是杨肇基的心腹,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流贼,是反贼!他这是见我在你们心目中有点声望,就故意这样坏我名声,这是刻意的挑拨离间,诸位兄弟们,千万别被他们蒙蔽啊!” 李自成见诸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渐渐异样起来,当即拿杨安明与杨肇基的关系做文章! “那你和崖山县前县令周泰明关系莫逆呢?你又怎么解释?我只想讨回个公道而已,与其他人无关,是你非要让大家评判的,大家与此事无关,可以离开了。当然,如果有人非要留下来干涉此事,那就要问过本姑娘的剑,还有杨大哥带来的这些人同意不同意了!” 金玉叶刷的拔出了宝剑! 众人都是义军势力核心人物,是见过她的武艺的,见其如此,哪怕知道她受了伤很是虚弱,也仍当即吓得心头发毛! 而杨安明身后的山黧族人,也突然猛地以脚跺地,齐声厉喝! 众人更是吓了一跳! 立刻有人表态,“这确实是你们的私事,与我们无关,如果这家伙真的曾有要强暴受伤的弱女子的举动,那真是禽兽,我们理应声讨谴责,甚至出手铲除之!不过杨兄弟有的是武艺与人马对付与惩处这等恶人恶行,那我们便此告辞了!” 而其他义军核心成员亦纷纷表示与他们无关。 各自对杨安明作揖行礼,谢过杨安明放他们离开之情,千恩万谢离开! 到了最后,就连白马堂那几个当家也按捺不住了,向杨安明表示与既然他们无关,他们也便此离开了! 杨安明手中宝刀一扬,“你们也想离开?我看此事与你们有莫大关系的!不然你们白马堂几个当家不会跳出来做公证人,说要大家来评理。我有理由怀疑李自成就是因为有你们白马堂的人作为倚仗,才会做得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你们不应该继续留下来做公证人?” “杨兄弟……杨爷说笑了,杨爷真会说笑话……我们白马堂是白马堂,这李自成是李自成,他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张斌说道。 但杨安明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有当家明白过来,“老大,只怕这家伙想灭了我们,毕竟他参与了攻陷我们白马堂之战,他不愿放虎归山!” 张斌骂道,“还不都怪你们,当初把张立成当块宝引进来!” 随即他向杨安明拱手行礼,“杨爷,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还有山黧族替我们清除了张立成那个祸害!他仗着他是王嘉胤的小舅子,而我的几个兄弟又在那个陈海的摇唇鼓舌的蛊惑下,信以为贤良,哪知道他竟将我们白马堂推进水深火热之中!我们白马堂识人不清,当有此难,怨不得杨爷和飞鹰堡。” 他是真怕杨安明命人一拥而上把他们都杀了! 白马堂没了,好在他们还剩好几个当家,一切都还有希望。 李自成见这些人转眼就和自己撇清,气得咬牙切齿! 杨安明只是冷笑,“你们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们刚才替李自成说话,已经表明了你们的立场态度。” 有当家勃然大怒,“老大,此子欺人太甚,我看他是誓要杀了我们,我们和他拼了!” 张斌抬手制止了他,他突然摸一张羊皮卷,“杨爷,我也知道我们确实有诸多不是,这样吧,这一份地图就是我白马堂的图纸,那个三角标志处,就是我们的藏宝地点,如今白马堂的据点在您与飞鹰堡的控制之中,横竖我们是取不出来了,只要你让我们离开,这图纸就是您的了。” 杨安明视力好,远远瞅了一眼,三角形位置,上面还真标注着“藏宝暗库”字样。 金玉叶在一边冷哂道,“杀了你们,这图纸我们照样拿得到手!” 李自成顿时叫道,“几位张兄弟,何必与他们废话,小弟有人质在手,只要你们坚定不移与我站在一起,他们谁还敢动你们一根毫毛?” 张斌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不理李自成,他突然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火折子,“杨爷,我们实在不欲与杨爷为敌,才会愿意献出藏宝,如果杨爷想要强抢,那我们只好在杨爷拿走图纸之前把它给烧了!” 杨安明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真就这么一处藏宝暗库?” 张斌闻言大喜,知道杨安明已经心动,他忙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暗库就那么一个,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册子,上面是我们当初从一位路过的富商的随身医师身上搜来的民间偏方!”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就盛情难却了,你们走吧,但愿你们以后莫要助纣为虐,误帮恶人了!” 杨安明收下医册子与羊皮卷,将白马堂之人也放走了。 “蠢货,真是蠢货!愚不可及,真是愚不可及哪!” 李自成对着白马堂数人背影啐了两口! 明明只要与他站在一块儿,用朱秋双威胁杨安明,就能平安离开。 这些蠢驴竟平白给了杨安明藏宝暗库位置图,还送了一本偏方册子! 杨安明心头乐开了花。 哪怕这些人不给东西他也会让他们走的。 为了就是孤立李自成! 他不过看不得张斌之前站出来给李自成做公证人,所以恐吓了对方一下。 没想到居然薅出一堆羊毛来。 事实上他很想宰了白马堂之人。 可眼下不是时候。 把白马堂的人逼急眼了,他们是真会与李自成绑在一起,而李自成有人质在手。 却说张斌等人离开后,有当家问张斌,“大哥,你不是说略懂望气术,说那李自成乃当今乱世之大气运者?我们这几天围着他拍马溜须,只为蹭一点他的气运,为何如今弃他而去?以前心机岂不付诸东流?还得罪了他,甚至亏了那么多宝贝!” “你们有所不知啊,本来我观相确实是如此,但当他与那杨爷站到一块,气运马上黯淡了大半。” 第二百五十四章 饶命 有人不解问道,“那我们应该投奔这姓杨的啊,为何送了那么多东西便扬长而去?” 张斌叹道,“虽然我是张道陵后人,但到底是如今张天师的旁系,很多祖上的道术在我家这一脉已经失传,也不知我是学艺不精还是怎样,我竟看不透这杨爷的面相与气运,只堪堪看出此人很是克制李自成,我们白马堂正是因为这个,才被李自成殃及池鱼,但我更隐隐看出此子当下晦气当头,那是极大的晦气,所以不敢贸然投靠他,以免又要惹来灾难,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 杨安明与李自成面对面。 李自成冷冷道,“你现在开心了,女人的心都是向着你的;而我好不容易结交了这么多英雄豪杰,又被你以诡计全然逼走了。” 杨安明看着他,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禁地里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嘿,其实是个和你大有干系的古老的物什,上面写着对你的谶言。” 李自成一脸警惕与迷惑,“你在说什么?” 杨安明摸出一块赭色石头,将它作为火流星一部分时,那燃烧过的一面朝着李自成,免得他看到崭断面,“就是这个,你要看吗?这可是刻在陨石上的谶言哦。你不看可要后悔一辈子!” “你又要搞什么鬼?别故弄玄虚,是什么谶言你倒是赶紧说啊!” 李自成不知道杨安明目的何在,但确实被他所言勾起了好奇心。 杨安明神秘兮兮说道,“你过来一些,我悄悄让你看,这可涉及天机,不宜给太多人看到。” 李自成怫然色变,“你骗我过去,然后暗算我?” 杨安明叹道,“你胆子什么变得这么小了?你对自己身手再是没有信心,但起码也要记得,你手上有人质。” 李自成面红耳赤,还真信了他的邪,还真靠了过来,但为以防万一,他刀死死抵住朱秋双鹤般的雪白修颈,将刺未刺,“杨安明,你女人的命攥在我手里,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杨安明动态视觉骤然施展,世界寂然,似如二维画面,唯他自己还在活动,他倏地夺了对方手中刀,将朱秋双抢了回来! 李自成只觉得眼前遽然一花,不但手中刀没了,就连人质也被对方救了回去! 他又惊又怒,此刻手中没了玉珑郡主这枚护身符,更是惧怕,“好你个杨安明,你这是妖术吗?你竟欺骗我,你怎么变得如此卑鄙无耻了?义弟,你就一点也不顾结义之情,非要致我于死地才善罢甘休?” 杨安明将朱秋双护至身后,痛斥道,“你意欲强暴玷污金姑娘时候怎么没想过廉耻为何物?你不卑鄙无耻你会抓住郡主这般如花似玉的姑娘威逼你义弟就范?你的义弟要是不顾结义之情,会千两万两银子供你挥霍?若不是你处处与我的敌人联手与我为敌,你我之间何以至此?” 李自成无以反驳,他很想说都是杨安明太过独霸,把他看上的女子的心都俘虏了去。 但他也知道这种话说出来只会激怒杨安明。 半晌他强忍怒意才道,“我错了,贤弟,我真的知道错了,还请贤弟念在往日情义,饶我一命!” 杨安明将他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嘴里却道,“你走吧,但最好别有下一次了,你好自为之吧。” 李自成见他答应得这么快,心头益发惶恐! 他暗忖,杨安明已经夺了自己的刀,如今轻易答应让自己离开,只怕他是不想亲自动手,而是要让手下动手,免得落得个戕害义兄的恶名? 没了趁手武器,自己如何能抵得住那些山黧族人的围攻? 想到这里,他惊悚不已,于是试探性道,“既然贤弟原谅了为兄,愿意放我走,这刀能不能也归还与我?” 杨安明二话不说把刀递过去,“拿去吧。” 李自成见他这般爽快把刀还了,不禁有些错愕,一时捉摸不透杨安明是何意思! “啊……哦,谢过义弟大度……” 他迟疑着伸手接,心头暗忖,难道自己想错了,其实这家伙仍是要亲手杀死自己? 杨安明的箭术有多好他是再清楚不过。 他心头一震,看来这个杨安明是故作大度,打算麻痹自己,要在自己背后放冷箭,从背后射杀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否则对方怎么可能把这把宝刀还给自己? 他眼看杨安明把刀递了回来,突然心头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对方心怀叵测,想要背后射杀自己! 那自己便趁接刀之际对方最是懈怠瞬间突袭对方! 定可一刀毙命! 刚才杨安明趁自己靠近一霎时将人质夺了回去,难道自己就不能有样学样给对方也来上一下? 于是他抓住刀的瞬间,突然将刀极速往后一捎,同时猛地一旋,全力向着杨安明拦腰斩扫! 同时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嘴里厉声喝道,“给我去死吧,杨安明!” 杨安明却早有准备,动态视觉里,对方动作慢如静止,他一脚将对方踢飞,同时嘴里大喊,“好好好,好你个李自成,我答应饶你一命,还把兵器都归还与你,你竟还敢出手偷袭!” 他嘴角噙着一个小狐狸终于抓到老母鸡的得意的笑,“李自成,这可是自己找死的,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李自成身在空中,但心清洞明,叫道,“杨安明,你好生无耻,你故意把刀还我,诱我出手,好名正言顺杀我!” 杨安明摘下那把宝刀,“卑鄙李自成,你休要血口喷人,是你非要趁着拿刀机会偷袭我!来吧,就让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决一高下!” 嘭! 李自成重重摔跌在地! “起来吧,让我看看是什么给你的自信,竟敢偷袭我!” 杨安明则森然冷笑,持刀逼近! “我错了,这次我真错了!贤弟,不,杨爷,你饶我这一次,我愿意跟随你,给你效那犬马之劳!” 李自成摔得骨架子都快散了,他浑身剧痛,侧脸都摔肿浮高了,可他全然顾不得了,只一个劲儿哀求杨安明饶他一命。 第二百五十五章 地龙翻身 杨安明知道这只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李自成对他恨意冲天,虽然极力压制,但又怎么能逃得过杨安明的眼睛! 杨安明缓步迫近,一只手已经攥紧了腰间刀柄。 突然一种危机感从心头滋生! 耳边传来金玉叶娇声大呼,“杨大哥,小心头上!” 杨安明早就施展动态视觉,猛地从原地离开。 抬首一看,竟然有一块圆桌大的巨石从天而降! 杨安明若是来不及躲闪,只怕要当场被砸碾为肉泥! 轰隆! 地面立刻被这块巨石砸中! 尘土飞扬之中,地面突然开裂! 这地面开裂,可绝不是巨石砸出的大坑! 因为裂开的距离极大! 俨然形成了一道沟壑! 且沟壑还在扩大! 一尺! 一米! 一丈! 三丈! 十丈! 不止地面开裂! 山体也在颤抖战栗! 地动山摇! 众人前俯后仰,各个都开始站立不稳! 弱不禁风的金玉叶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杨安明的身上。 诸人骇然色变! 有山黧族的巫老叫了起来,“是地龙翻身!” 杨安明抱住了金玉叶,成土飞扬之中已经看不到沟壑对面的李自成了,前俯后仰间似看到头顶上方林间有道熟悉身影一闪即没。 他也无暇思考那到底是谁了,只急急叫道,“这是地震!大家快低伏身子,快离开这危险位置!” 山鸟惊飞,野兽奔走,毒虫蛇鼠都在乱窜! 道路两侧不停的滚下落石泥土! 而刚才巨石落下的位置,上方山林,众义军势力的首领与核心成员,死死的抱紧了身侧树木,待得这地动山摇的动静停下,他们都敬仰的望着眼前之人! “张兄弟,你真乃神人也!” “张兄弟,你一石之威,竟恐怖如斯!” “看来我们以后都要跟着你了,你简直就天选之人,是暴戾明廷的掘墓人!” 这些义军核心成员跟前之人,赫然便是之前逼迫孟浪,向他索要某物的张献忠! 原来这些义军核心成员被杨安明放走,走出不远,却遇到了张献忠! 张献忠当即极力邀请诸人一起爬到道路一侧上方的林子! 他摇唇鼓舌,说话极有煽动力,说杨安明是义军的心腹大患,说诸人和李自成有了过节,不如从上方投下落石,将此二人同时弄死,以绝后患! 他还说他昨晚夜观天象,发现天有乱象,此间当有地龙翻身,便应在此刻! 诸位义军核心成员闻言,对灭杀二人一事颇以为然,但对地龙翻身一说将信将疑! 倒是张斌,一脸动容看着张献忠这个“本家”! 他近日观星也能看出此间将有异变,但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异变。 这相貌奇特的同姓汉子居然言之凿凿说此地将有地龙翻身,连时辰都说得如此言之凿凿! 张斌如何能不惊? 当众人在张献忠的指挥之下,将一块巨石推到悬崖边上,对着下方杨安明与李自成二人砸下去以后! 他们彻底震撼了! 地龙果然在翻身! 幸亏他们早有准备,及时抱住了林间树木,否则只怕有不少人要在地动山摇之际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到下方去! 他们当即对张献忠叹为天人,钦佩至极! 唯一遗憾就是看不清下方动静,不知道有没有弄死那两个心腹大患! 张献忠受到诸人吹捧,踌躇满志,得意洋洋! 他低低问身边那人,“陈先生,哪怕我这巨石不投下去,地龙照样要翻身,沟壑还是要出现……足见那李自成气运不菲,先生为何却选择助我赚取这些好汉的敬仰?” 此人赫然便是陈海,他嘿然道,“因为他没把握好机会,这些义军的心,总不能便宜了杨安明这个朝廷走狗!” …… 杨安明对此一无所知。 他带着朱秋双和金玉叶回到了山黧族。 金玉叶与微生芝均是面色苍白,两人都受了重创需要休养。 杨安明检查过二人伤势,又走进了隔壁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和阿爹闹矛盾,誓要削发为尼,然后跑到庵里去清养……” 孟胜男正好醒来,看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不由得又惊又惑。 看到杨安明,她奇道,“杨大哥,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你为了阻止我出家,便把我弄晕了带来此处?” “你没事就好,你爹和你哥在外面大厅,你去问他们,自会告诉你一切。” “我啥时候有个哥哥了?诶,杨大哥,你别走啊,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想和你再说几句话……” 杨安明这时已经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梅雪也才醒来不久,她倒是心态好,在那里大快朵颐,吃着山黧族准备的各种山珍野味。 “姐夫,你是要做山大王了吗?这是你的山寨?你以此为老巢,莫非也成义军势力之一,想要起义造反?我记得我当时正和朱哥逛街看衣服……结果就后脑勺疼了一下,然后醒来就到了这里。莫非你对我有意思,才会把我劫上山来,难道是要我给你做压寨夫人?朱哥就是你结义三弟啊,他跟我说他是福王府的公子……可惜了,又不是继承藩王之位的世子……他忒也没劲了,天天说我不矜持,没女人样,你要是想我做你压寨夫人你求我啊,说不定我一时欢喜就答应你了!哼,我要跟了你的话,看他朱由盛急是不急?” 原来这是和朱由盛闹别扭了! 才如此疯言疯语! 杨安明哭笑不得,“小雪你别闹,这不是我的山寨,这里是山黧族,我不过适逢其会上了山。” “原来你也这般无趣……不对,你应该是参加起义的?原来这里是贼窝,是好汉们揭竿起义之地!真好,我支持你推了福王府,看他朱由盛还在我面前得意什么……对了,姐夫,你带我去认识认识,看看如今天下到底有哪些英雄豪杰!” 梅雪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缠着杨安明,非要他带她去开开眼界! “他们早就跑了,被山黧族打跑的。你别对什么都好奇啊,你不是最爱女工?不是最讨厌你爹把你当男孩养,逼你舞刀弄枪打打杀杀?我找你是有话想问你一问。” “那是以前,如今我就是大大咧咧,粗手大脚的样了,最烦别人跟我提淑女什么的了!对了快说啊,姐夫你想问我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兄弟生隙 杨安明见梅雪这样,益发感觉她是彻底爱上了朱由盛,已经泥足深陷,无可自拔,别看她嘴上大大咧咧,心里早就无药可救! 他正色道,“我找你是想问一下你娘的事,上次只看到你爹和你娘,我记得以前你到你表姐家里,你娘也去了,最近她老人家身体可好啊?” 梅雪一怔,随即不解说道,“我娘啊?有一回和我老爹上山打猎,给狼群偷袭了,尸骨都寒了多少年了,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杨安明歉然说道,“不好意思,竟提起你的伤心往事了……我最近看到一个人和她长得很像,我还以为是她呢,匆匆一瞥,挺像的……看来是我认错人了!” “没事,我都快忘记她模样了,她时常板着脸对我,估计也没把我当女儿看待。” 杨安明脑海里浮盈在阴风谷的惊鸿一瞥,心中暗忖,或许梅老爹说的是真的,梅雪可能才是王家女儿? 但不是梅老爹他们打伤了陈海? 梅老爹的女人反而和陈海站在一起,甚至把梅雪抓住。 看来真是自己猜错了。 梅雪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上一只珍贵玉镯子,叹息道,“我还以为能结识一些英雄豪杰呢。结果尽是些食人蕃,真没趣,我下山去了不然你那义弟可要担忧我,处处寻人了。” “好,那我送你下山。” 杨安明担忧那些流贼仍有人滞留附近要是把梅雪抓走就不好了。 快走到山下时候。 梅雪突然咦了一声,指着林间某处,“杨大哥快看……” 杨安明扭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什么呀?那里有什么呀?” “可能是我看花了,刚才我看到有个人酷肖我娘,打林间那里过去了……都怪你给我提起她,我都出现幻觉了!”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了山下。 虽然也有几位流贼在林中鬼鬼祟祟投来目光,但似乎都知道杨安明不是好惹的,都没敢跳出来。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前边就是兰县了,你自己多注意安全,诸事小心。你那么喜欢朱由盛,有些话我说了也不太好,但作为你姐夫,我还是得提醒你,最好还是找个处着不累的……” 杨安明告别上山之前,觉得还是稍微提醒一下梅雪。 在他看来,朱由盛绝非良人。 “处着不累的,不是我朱由盛,竟是我的好义兄杨安明你吗?梅雪,我带你去店里试穿衣服,结果你趁机溜走,就是为了跑去和我的好义兄卿卿我我,做那种不堪之事?你们在临水小筑做的好事,被我撞破居然跳窗逃走,如今又跑到城外来了?没想到我居然一直守在在这里吧?” 突然旁边亭子柱子后绕出一个人来! 二人大吃一惊,原来此人竟正是福王极为宠爱之子朱由盛! 杨安明感觉莫名其妙,“什么?贤弟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我在临水小筑做不堪之事?” 梅雪也是一头雾水,“朱哥,你在胡说什么?他可是我姐夫啊,我能和他做什么不堪之事?我什么时候去临水小筑了?我是试穿衣服时候被人敲了闷棍,被流贼带到山上去了,是我姐夫把我救了。” “梅雪,你真是恬不知耻,我没料到你这么会胡说八道,我亲眼所见你还能狡辩?哦,是他看不得你待在我身边,所以把你敲晕带走,去了临水小筑还不够,还跑山上,一起做那等龌龊事去了?难怪都不让我碰你,你总是说你幼禀庭训,没有名分急不得,原来你心里有人。他到底哪里好?你要如此偷偷摸摸给一个有妇之夫投怀送抱?” “朱由盛,你就是混蛋!你自己心里龌龊,但别把别人也看得如此龌龊!” 梅雪怒不可遏,啪的一下,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为了你迟迟没有回去福王府,可你却欺骗我,你却背叛我,你还敢打我!” 朱由盛难以置信的看着梅雪,他怒了,突然扑过来,要教训梅雪! 但杨安明拦住他,将梅雪护在身后,“贤弟,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玉珑郡主被绑架以后,我就去了山上,设法救她!你在临水小筑看到的,一定不是我和梅雪!不信回头你去找玉珑郡主了解一下,我上山救她之事,她最是也清楚不过!” 朱由盛眼眸猩红,用力揪住杨安明的衣领,“我不要听你狡辩!朱秋双和你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只问你一句,义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争女人?” 杨安明耐心解释道,“我都说了,这是误会,这是有人在离间你我关系,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有种江湖本事叫做改装易容,你信不过我,竟信不过梅雪吗?你们相处那么久了,她是个怎么样之人,她秉性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我当然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秉性如何!一个张口闭口就是‘我姐夫’的女人,一个动不动就拿‘我姐夫’来比较他人的女人!你敢说她做不出这等事?” 杨安明哑口无言,沉默了下,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啪! 梅雪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我提我姐夫怎么啦?我姐夫是英雄豪杰!他武艺了得,为人正派,处处帮助我,还救了我,我提都不能提他吗?我天天跟着你,你还要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我是看你长得不错,文质彬彬,待人接物也是非常得体,有一种我身边的人从没有过的气质,才希望和你在一起!你居然不信我,你得得有多不自信才会总是患得患失,觉着身边女人随时会被别人抢走?凭我姐夫的本事,真要抢别人女人,犯得着偷偷摸摸的吗?” “梅雪,你还敢打我!我爹我娘都从没打过我!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挨打!你信不信我这就找人把你抓起来!” 朱由盛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梅雪! 梅雪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你有本事就把我抓起来杀了,反正你们福王府作威作福惯了,本就可以信口雌黄,颠倒是非,肆意妄为!我爹他们说得对,你们真是无可救药了!朱由盛,我告诉你,你我之间结束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彼此再无瓜葛!!” 第二百五十七章 圣母 梅雪说完转身就走了。 朱由盛对着杨安明怒目而视,“都是你,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梅雪岂会如此待我……梅雪,梅雪,你等等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太过担心你才这样,我信你就是了,你别跑啊……” 杨安明看着朱由盛追赶梅雪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的朱由盛穷追不舍,唯恐一不小心梅雪便再次不见了,可还有半分福王之子的模样? 杨安明承认自己还是看走眼了! 以前他一直认为朱由盛不过玩弄梅雪的感情,梅雪不过涉世未深,一厢情愿。 如今看来,朱由盛似乎不知不觉爱上了梅雪这个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卑微着上赶着要跟随他的女人都不一样的野丫头! 但朱由盛恨上了自己却不是什么好事! 这肯定又是陈海的阴谋诡计! 也就精擅易容的他,能让朱由盛在临水小筑看到“杨安明”与“梅雪”在做不堪之事,看到他们翻窗逃离! 杨安明回到山黧族。 孟胜男与朱秋双正在房中嘀嘀咕咕不知道聊着什么。 另一个房间里,微生芝与金玉叶竟跪在地上,给一个看着才三十岁多一点的俏道姑磕头问安。 这俏道姑装束行头与柳莺相若,但雍华与威仪很多,一看就是太阴山师长,但面上没有薄纱遮笼,倒是令人意外。 微生芝与金玉叶打了那一架,本来已经势如水火,但在美妇人跟前,却表现得甭提多亲密无间了! 其实一开始时候,俏道姑背对着他,他并没走进的时候,并没看到俏道姑的面容。 直至他走进去,才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顿时他心头大震! 这面容太熟悉了! 耳边却传来二女惊喜的声音。 微生芝冲他叫道,“杨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傅,太阴圣母!师傅,正是杨大哥不顾危险替我取得了龙涎草,他还取到了那把宝刀,您看,杨大哥背上那把便是!” 金玉叶则也道,“没错,师傅,这个就是杨大哥了,他便是奏响灵犀号角之人!” “竟是同一人,真令人难以置信!”俏道姑闻言,妙目电射,上下打量杨安明。 但杨安明心头发寒,甚至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原来这张脸像极了梅老爹家的婆姨,也就是梅雪的娘。 原主是以前在王珠兰家里见过梅老爹的婆姨。 在阴风谷里,神秘女子脸上薄纱脱落时,杨安明惊鸿一瞥,正好透过雾瘴看到其真容。 那张脸赫然便是梅雪的娘的脸。 所以当时他心头大震,有些看不透梅老爹的女人为何和陈海厮混一块去! 但梅雪说她母亲随老爹上山被狼群偷袭,尸骨都不知寒了多少年! 那只能是个外貌很是相近之人。 原主记忆有些模糊,其实杨安明原也不是很确定。。 但送梅雪下山时,梅雪说看到有个熟悉身影从远处林间经过。 梅雪的记忆总能作得了准。 足见此女模样确实与她母亲的模样太过相似。 当然,按照梅老爹他们的说法,严格说王珠兰之母李桂丽才是梅雪母亲。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话又说回来。 那太阴圣母的样子,看着异常的温和,十分的平易近人。 但杨安明看到她如此打量自己,想到她应该就是那个神秘女人,就觉得心底异样,如同被一头凶兽盯上! 这时候太阴圣母已经收回了目光。 “此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为师竟看不透他的气运!既然刀与号角出世了,依照门规,你们两个可以自由入世了。不过既然你们成了红尘中人,本门需要另觅两位弟子补足三千之数,你们二人可有举荐?” 太阴圣母打量了杨安明一番后,收回了目光,竟是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甚至一点跟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和两个弟子说起了招徒之事! 二女低首敛眉,“回禀师傅,弟子并无举荐。” 她们言语乖巧无比,但眉宇间的喜色早已是藏都藏不住。 “既然如此,为师便云游觅徒去了。你们二人好自为之吧。” 太阴圣母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杨安明虽然警惕着这个太阴圣母,虽然知道她将自己视若无睹,多半是因为太阴山之人不会轻易与男子说话,但是他却委实对刀与号角的来历颇为好奇。 见她打算离开,当即急了,他忙给微生芝鞠了一躬,低低问道,“圣母可有提及刀与号的来历?如果不曾,能否劳烦微生姑娘替我问上一问?” 虽然他说话声音很低,可他确定太阴圣母肯定能听见。 但太阴圣母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往外走。 “这个……我师傅没说,我帮你问问。”微生芝只得拉着师傅,将杨安明的请求说了一遍。 “小芝,既然你想知道,为师便告诉你。那把刀应该是轩辕黄帝打造轩辕剑的余料自动在炉子里生成的,但它能驱人入魔,所以轩辕黄帝便打算毁了它,结果它自己消失不见了。” 此言一出,杨安明心头大震,这刀居然是鸿鸣刀? 不过这女人未必会说实话! 可想到拔刀情形,与握刀时候心头暴戾恣睢的杀意,似乎却又容不得他不信。 耳中又听到太阴圣母跟两个弟子说道,“这灵犀号角应该也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乃是蚩尤至宝之一,能极大鼓舞士气,有人说当初皇帝与蚩尤决战,蚩尤战败,原因之一就是这个号角被人偷去了。这两冤家对头的东西竟落在同一人手里,所以刚才为师听到了,才会感觉难以置信。或许两者只是仿品吧,否则说不通啊。” 杨安明本来将信将疑的。 毕竟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玩意。 直到听了此话,才觉得说得有点道理。 那圣母说完就出去了。 杨安明到底感谢她的解说,便微微给她鞠了一躬。 太阴圣母走出到外面,突然咦了一声。 她问二女,“此二人是何来头?我看她们灵巧自性,颇有慧能,并多有情感上对男子的怨怼,正好与我太阴山有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倒是可以免去贫道一番颠簸折腾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收徒 杨安明大吃一惊,暗叫不妙! 原来此刻太阴圣母盯着的那两个女子,赫然便是孟胜男与朱秋双! 本来杨安明所救,还有两个少女的,不过她们醒来后怕家里人担忧,便被穆天奇派人送下山去了。 而孟胜男发现她爹就是此间的山黧族族长,便非要和朱秋双在这里多呆一会。 当然,她嘴上是那样说,实则是想等杨安明送人后折回。 而朱秋双留在这里,也差不多是相近心理。 不料竟然被这位太阴圣母给盯上了! 孟胜男第一个忍不住,开口呵斥道,“什么!你这道姑,是何来头,竟想收我们二人为弟子?谁给你的自信?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太阴圣母淡淡道,“姑娘,贫道乃是你未来师尊!你合该是我道门中人,看你面相,最近竟沾了不少佛气,真是糊涂啊!” 孟胜男怔住,“你这道姑,居然打探我底细,居心何在?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山黧族,我父亲乃是山黧族族长!你胆敢在这里造次?” 太阴圣母微微一笑,“姑娘此言差矣,幽黎是山黧族血脉,该血脉十分古老,可以追溯到上古九黎族,但贫道观你面相清靓白净,并无九黎血脉,你既然自言是幽黎之女,那只怕是个螟蛉子。” 朱秋双看不下去了,“你这个心思邪恶的道姑,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偌大兰县,谁不知道孟家千金乃是孟家家主的心头宝?你知道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知不知道孟家家主有多溺宠她?” “这个……徒弟,再溺宠也是幻象,贫道一开口,那孟家家主指定要干脆利索应允……且不说她了,快听为师聊你自己。乱世已至,你面相虽贵不可言,可惜只是二十岁之前的娇贵,你更没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注定是要做我太阴山弟子,否则你终要命途多舛,死于非命!” 太阴圣母逮住朱秋双也开始嘀嘀咕咕说一大通! 朱秋双如何会信她,“真是妖言妖语!我真不信孟家家主会干脆利索答应你!” “如果孟家家主真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呢?” “那我便和她一起投入你太阴山!” 太阴圣母微笑道,“善!能就这样说好了!有你此话足矣!贫道就说吧,你是与我太阴山有缘的!” 杨安明暗叫不好,见朱秋双轻易上了对方的当,忙上前阻拦,“圣母此言差矣,哪有这样收徒的?别人不愿意,又何必勉强呢?” 这女人是和陈海勾搭一起的,鬼知道她收徒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好大的胆子,敢阻止贫道收徒!你难道不知道我太阴山的规矩?你成功让贫道开口对你说话,你就死在此处吧!” 太阴圣母话音甫落,骤然出手,一双莹白如玉的手,猛地扣住了杨安明手上脉门! 太快了! 杨安明想要施展动态视觉,但反应时间不足,手上一酥,浑身的气力便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 他不禁骇然失色! 居然有人比他还快! 光是能做到这一点,就足矣证明她绝不是神秘女子! 这位太阴圣母比神秘女子强多了! 孟胜男与朱秋双更是骇然色变! 孟胜男叫道,“杨大哥!” 朱秋双却寒声道,“你这个贼道姑,你敢动我杨大哥试试看,我余生都会用尽一切手段找你报仇!” “师傅,手下留情!” “师傅,他可是收取龙涎草,取得刀与号角之人啊!你要杀了他,却让我与师姐如何是好?” 微生芝与金玉叶大惊失色,也双双开口为杨安明求情。 太阴圣母冷然说道,“哼,想不到你小子女人缘这么好!若不是看在小芝与玉叶两个的份上,你已经死了!姓杨的小子,我且问你,你是想生还是想死?” 杨安明确认她不是神秘女子,倒是对她多了好几份尊敬,闻言说道,“圣母,想生又如何?想死又如何?” 太阴圣母森然道,“想死当然是现在就痛快去死!想生就答应娶我这两个徒弟!” 杨安明登时怒道,“男欢女爱,最是讲究你情我愿,圣母若是想强迫小子答应,只怕要让圣母失望了!” 太阴圣母奇道,“哦?难道小芝与玉叶姿色不够,入不得你小子的法眼?” 杨安明昂然道,“和她们姿色如何无关,和我喜欢不喜欢她们也无关!如果不是自己意志在起作用,而是被人强行绑定,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任何人也休想强迫我娶或者不娶哪个女子!” “哼,想不到你小子虽然花心,但倒有几分骨气,未必不能托付她们两个或之一的终身!刚才只是试探,你该庆幸你没有答应,否则你现在已经死了!” 太阴圣母说到这里,松开了手,总算是让杨安明恢复了自由。 这时候正好孟浪走过来。 看到太阴圣母时,他明显一怔。 太阴圣母冷然道,“你就是孟浪?看到我这一身装扮,你应该明白我来你这山黧族所在地是做什么的!” 孟浪浑身都在颤抖哆嗦,“仙姑杀我可以,还请饶过犬子与小女!” “你二十多年前害死我太阴山一名得力弟子,我也不要你的命,你欠我太阴山一名弟子,如今该还我太阴山一名弟子了!” 孟浪这才镇定了一些,“仙姑这是看上我这里哪位姑娘?仙姑请说。” “这丫头与我太阴山有缘。贫道意欲收她为徒,你不会有异议吧?” 太阴圣母指了指孟胜男! “小女吗?虽然有些意外与突兀,但仙姑愿意收小女为徒,那是她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 孟浪果然一口答应下来! 众人一阵错愕! 只有杨安明一点也不意外。 他是知道孟胜男是紫青的孩子的。 孟胜男叫道,“爹,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您的女儿啊,你不是最疼我的?还是说,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我只是您丢失了自己儿子,然后捡来的孩子?你爱我疼我都是假的吗?” “事至如今,我该面对现实了!胜男啊,你说得对,你确实不是我的女儿,你父亲是扎法,你母亲是紫青。我是你的仇人。我养你宠你只是为了弥补我夺回山黧族时候犯下的错。” 第二百五十九章 被肃王诟病 孟胜男如遭雷劈,“什么?!这不可能,我怎么能不是您的女儿,您是我仇人呢?您怎么能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是补偿与恕罪?” 孟浪满脸愧疚,“孩子,你听我说,虽然很抱歉,但一切都是真的。” 孟胜男面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您最近一反常态,那样逼我嫁人,我这两天打探了下,才发现坊间多的是风言风语,我还以为是诽谤,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她之前被抓,本就受了惊,在阴风谷又被毒瘴侵蚀过,身子骨格外虚弱,如今惊气之下,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微生芝与金玉叶忙上前去,取出太阴山秘制的药物,给孟胜男服用,好一会她才幽幽醒转。 她苏醒以后,再不看孟浪一眼,只忧伤的看了看杨安明,突然扑通跪在太阴圣母跟前,“师傅,我愿意拜您为师,去那世外之所,不问世间伤悲事!”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从今而后,你就是我太阴山的弟子了!还有你,朱秋双是吧,看到了吗?还不赶紧也跪地拜师?” 朱秋双僵住,“我……我……” 太阴圣母叹道,“看你仍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看来你与我太阴山缘分还是差了几许,也罢,贫道也不会强人所难,待再过几天,凑足这几许缘分了再说吧。” 说完她便要带着孟胜男离开。 微生芝与金玉叶二人意欲跟上,却被太阴圣母制止了,“为师只是去找个落脚之所,你们两个不必跟着,该干嘛干嘛去。” 二女只得作罢,看着她携了孟胜男飘然而去。 “敌袭!敌袭!山下来了大批敌人,要攻打我们山黧族!是肃王府找来的人马!” 这时候山黧族特有的警报大作,山黧族看守山门的前哨,匆匆奔向族长大帐。 朱秋双面色大变,看着杨安明说道,“坏了,我哥怎么在这时候来攻打山黧族了?这个周泰明,真是该死!又是冒充你,又是给我们肃王府添堵,这是要让我肃王府与山黧族再次结怨哪!我得赶紧下山找我哥说明去了。” 两人来到山下。 肃王朱识鋐冷冷看着妹妹,“你还有脸见我?你和他为了私奔离开肃王府,竟作出这等事!你非但与他逃离肃王府跑到与肃王府极不对付的山黧族去,还要打晕本王,找个人伪装本王,欺骗府上守卫,造成本王默许你们离开的假象,秋双,做哥哥的对你不够好吗,你非要这样做,真是气死本王了!” “什么?陈海不但假冒杨大哥,还假冒了哥哥你?” 听到朱识鋐这般说,朱秋双直接傻眼了。 肃王板着脸呵斥,“什么假冒杨大哥?你叫得倒是亲密,为了此子,你不要我这个哥哥,也打算不顾王府安危了,是也不是?你知不知道大批流贼在山黧族上面聚汇,进行揭竿起义之举?他如今就是勾结匪类造反的逆贼!” 朱秋双委屈至极,眼眶都红了,泣声道,“哥你就怎么不信我,我都说了,一切都是陈海,也就是你看好的那个周泰明的阴谋诡计!把你打晕的是他,假冒你和杨大哥的,也都是他和他的同党!那人会易容术,能以假乱真!” “哼,你以为你哥哥是个傻子?穆千户手下有个百户名叫陈重,与本王有些许交情,勉强也算本王安插在石宗虎那边的眼线,前天陈重告诉我,上次你口中的杨大哥从穆千户手里骗走了的那门红夷大炮,可就是打晕了他,假借他的身份诓骗穆千户的!你不会告诉我周泰明会帮助你口中的杨安明改头换面吧?” 朱秋双万没料到肃王连这个都知道,还利用这个来反驳自己,她气苦道,“哥,你怎么就不信我的话,难道在你心目中,那陈百户的话比你妹妹的话更信得过?你这是被陈海蒙蔽了,那陈重可是陈海的人!” 肃王冷笑道,“若是寻常时,本王当然会选择相信自己妹妹,但有这个狡猾的小子在你身侧,你哥哥我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你的!我这几天可是打探清楚了,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我之前就是太过相信你了,才以为他真是个可靠之人,才搞了这个庆生宴,结果宾客都到了,你人不见了,偌大兰县,乃至整个雍州,整个大明,都在看着本王的笑话呢,就连福王之子都在笑话你哥哥我!” 随即他开始数落杨安明,从游手好闲,骗娶,家暴,家暴,嗜赌,到处勾三搭四,弑杀大舅哥,勾结流贼等等,列枚了杨安明的十宗罪! 最后他撂下狠话,“秋双,他这是把你当做第二个王珠兰,打算把你骗到手!你乖乖随哥哥我回府,我可以不追究他欺骗你之事,也不过问他勾结流贼之事,否则……哼,本王将亲自带人荡平这山黧族,免得你步了烈祖姑奶奶的后尘,最后落得死无全尸,只剩一座衣冠冢的惨淡收场!” 朱秋双娇躯一颤,“王爷好大的威风啊,虽然我知道此事其实完全与山黧族无关,但还是想问一句,你这么笃定你能灭得了山黧族?你是一点听不进去我说了什么,要来硬的啊,若秋双说不呢?” “你但凡敢有半个不字,你哥哥我就立马下令攻山,且不说能不能打赢,我朱识鋐绝不容许烈祖时候的悲剧再次发生在肃王府,能灭了庇护着这小子的山黧族自然最好,灭不了大不了一死,免得看着自己亲妹妹被这家伙糟蹋!” 杨安明是真没想到这个肃王对他的成见居然这么深。 见二人吵得脸红脖子粗,他忙开口道,“我……” “你闭嘴!我肃王府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一个外人来插嘴了?” 朱识鋐见杨安明开口,立刻打断他的话! “杨大哥,既然肃王都说了这是家事,你就别过问了!王爷既然非要如此,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府。” 朱秋双银牙紧咬,说出这番话,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她竟不再解释什么,直接答应跟着朱识鋐回府。 只是她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对肃王的称谓也变了。 第二百六十章 藏宝暗库与不祥之兆 肃王退去后,杨安明回到了山黧族。 “杨兄弟,如今天下纷乱,不如你到我山黧族来,咱们也把大旗一举,管他公主郡主也好,千金闺秀也罢,看中了便可以直接掳做婆姨!省得还受那劳什子的王爷的鸟气!” 孟浪大摆筵席,热忱招待杨安明,还盛情邀请他造反。 杨安明正尝着山黧族特有的山珍野味,闻言饮尽杯里的烈酒,才笑道,“族长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不怕穆千户大义灭亲,亲自出马抓你?” “他敢!当年老夫是害怕太阴山的人前来复仇,害怕遭遇灭族之厄,才忍痛让他生存在外!老夫的儿子不知道也罢,既然知道了真相,肯定是能懂得与理解老夫的良苦用心的!” “那你为何还同意让他下山回去跟石知府交差?那红夷大炮可是好东西,难道你不眼馋?” “老夫当然眼馋,所以老夫才请你喝酒啊!” 杨安明叹道,“看来族长只是看上了杨某的手艺,而非真要拉杨某入伙。” “老夫当然也想啊,只不过害怕作为你的红颜知己的玉珑郡主真会带人来荡平我的山黧族!” “族长可真会开玩笑!肃王对我成见如此之深,此事断然不会发生!” “朱识鋐不过在演戏罢了!正如我山黧族惧怕被太阴山清算,他肃王府也怕得要死!这座衣冠冢已经历经很多光阴岁月了,但他们烈祖姑奶奶叛离太阴山之事仍旧没有被追责!若我没猜错,如今那来自太阴山的圣母,已经坐在肃王府里等着朱识鋐给她个交代了,你想想,如果圣母要动肃王府,那玉珑郡主会作何选择?这就是那位圣母口中还差几许的那几许缘分了。” 杨安明这才明白,原来朱识鋐兄妹那烈祖姑奶奶竟然也是太阴山的弟子,而且还必须是个叛离的寻药使。 他没再多言此事,“虽然之前你很是针对我,但想必要么被陈海蒙蔽,要么因为孟胜男身份,故而另有考量,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我也不会怪你……说罢,红夷火炮一事,你想我怎么帮你,是假冒陈海还是哪个义军势力的人去抢回来?你应该与穆千户早就商量好了的吧?” 孟浪大笑,“没错!杨兄弟,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说话一点也不费劲,你觉得嫁祸给哪个合适便假冒哪个,作为报酬,我这里有很多药材毒材乃至一些成品毒药迷药,可以开放与你做交易,你如今或许还用不上,但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好,就这么说定了,就假冒李自成他们去行动吧。” 杨安明帮助孟浪易容为李自成的模样, 旋即离开山黧族,回到临水小筑。 费老头楼下的木凳子上坐着,还在眼巴巴盯着杨安明所住的那个房间。 自从他见过杨安明的棋艺以后,再去看风老头他们下棋,竟有些索然无味。 这大概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毕竟他见过棋道更高的巅峰光色,就很难静下心去看风老头他们捉棋。 “好小子,你这几天去哪了?你和那丫头那么熟,你是来参加庆生宴,参与选婿的吧?不过那丫头居然被山黧族的那些食人蕃给劫走了,想必你热闹也没凑着吧,看你无精打采的,来下几盘棋抖擞抖擞?风老头可是贼不服气了,说你小子不过尔尔,害怕输给他们几个丢脸,所以最近都不敢回来此处了!” 看到杨安明回来,他喜出望外拉着杨安明,想要怂恿杨安明与风老头他们对上几局,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费老哥,下次吧,我有事要忙啊!” 杨安明稍加休憩,就直奔白马堂。 白马堂如今在飞鹰堡的控制之中。 唐堡主坐镇飞鹰堡,这里便让唐伦看住。 杨安明与唐伦寒暄几句,然后根据羊皮卷找到了白马堂的藏宝暗库。 “发了发了!” 杨安明走进去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了一大堆的箱子,打开盖子一看,大多数都是金银珠宝,金灿灿,银闪闪,还有一些是五光十色,绚烂闪耀的奇珍,再加一堆绸缎瓷器与兽皮! 这些货物大都是劫掠过往商人而得。 杨安明大略数了数。 竟然有万两黄金,白银小三十万两。 “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极不稳妥的。如果在兰县发展一股势力,到时候与崖山县两相照应,就要好多了。否则容易被困住,势单力薄,难以扼守!” 杨安明沉吟着,所以他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带走,但摆在这里面已经不安全了。 他立刻找来唐伦,让他把这些东西换一个靠谱的秘密收藏点,必要的时候再取出来用。 “还是师傅给力,到山黧族走一走,竟然找到白马堂的藏匿宝物财物的地方!” 唐伦看到这么多财物,目不暇接,眼睛都有点看花了。 …… 李自成正和陈海一起饮酒作乐。 突然有陈海线眼匆匆走进。 听完了消息,陈海还没什么。 但李自成却气得直接将手中盛酒的杯子直接摔了个粉碎! 他一拍桌子,怒声咆哮,“杨安明那小子,他究竟想干什么?竟处处与我过不去!现在还假冒我劫掠石知府的火炮!” 陈海出言安慰说道,“你顶多有些被那小子克制罢了,但其实也不打紧,关键时刻,适当韬光养晦是好事!倒是那小子,很快就要倒霉了!” 李自成气呼呼道,“他有什么倒霉的?我看他气运旺得紧,做什么都十分顺利,处处得意,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 “你这样说只是因为你没有我看得远!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节骨眼上,太过出佻,就容易招风,比如那杨安明!” 李自成态度恭敬,不解问道,“陈先生,你这话却是何意?” “我这几天夜观天象,除了出现一枚巨大的火流星,还出现了天泪,星陨如雨,这是大不祥之征兆,京师那边必然大为震动,想必不日就会有朝廷要员过来……你该庆幸因为杨安明插了一脚,否则你就是众矢之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唱歌 杨安明回到临水小筑时。 朱秋双居然坐在他的房间内等着他。 杨安明见她黛眉微蹙,似蕴着说不尽的哀愁,他错愕问道,“秋双你怎么来了?” 朱秋双强颜欢笑,朱唇翕动,“我找你有事,杨大哥,这是临水小筑的房契与账本,还有这几把钥匙库房的钥匙也一并给你了。” 杨安明这才发现,她今天竟一改往日里的素颜,打扮得格外妩媚动人。 “杨大哥你发什么呆?你说话啊!” 杨安明被伊人微带娇嗔的话语惊醒,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好好的,你把这些东西给我……交给我作甚?难道你真要拜师到太阴山去学艺?” “杨大哥你真聪明,我只是把东西交给你,你就猜到了。是啊,我要去提升自己了。这里是我个人的房子与产业,我走了就没人看管了,我又不想它们和王府拉扯上关系,思来想去,只有托付给杨大哥你,才是再合适不过的。” “怎么就托付给我了?你夏侯姐呢?”杨安明一时无措,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你倒是拿着啊,又不是送给你,只是委托你帮我管理,我要求也不高,每年收成给我留二成就可以了,你也别说我留少了,如今谁不知道你杨大哥最有生意头脑,最能来钱?到你手里,二成的收入可能都远高于我自己经营的十成了!” 杨安明见她一再坚持,只好答应帮她经营临水小筑。 圣母的武艺深不可测,朱秋双与孟胜男跟着她学艺,假以时日,又将是金玉叶与微生芝这样的高手。 朱秋双将要离开他房间时,突然开口问道,“你这里是不是有一架琴?” 杨安明一愕,随即从床底取出孟胜男赠送的那架琴,“有啊,你问的是这个?” 朱秋双把这架古香古色的琴,眼神复杂,“她还真把琴送给你了,我也有东西送你,喏,这只笛子你收下。” 她从纤腰上摘下一只同样古香古色的笛子,递给了杨安明。 这只笛子似乎比那架古琴更富历史感,散发着一种不言的沧桑韵味! “这样贵重的物品,我如何受得起?”杨安明捏着笛子细看,迷惑道,“难道胜男送我那架琴是另有深意?” “我不清楚啊,其实你还想问我送你笛子有什么深意对吧,我只是送给你做个纪念。以前我和胜男时常在乐道上交流探讨,一般都是她弹琴我吹笛子,你都收得她的琴,难道收不得我的笛子?” “那就盛情难却了。”杨安明收起笛子,突然有些遗憾说道,“要说乐道,我也是小有涉猎,不过不在琴与笛子之上。” “是吗?杨大哥你真的厉害,经商有头脑,练兵有窍门,习武一途也是佼佼者,不料你竟还通晓乐道!不知道杨大哥所涉猎的是什么乐器?我能不能欣赏一二?” 杨安明有些惭愧,“我哪里会什么乐器,小时候倒是玩儿过一段时间口琴,如今我就只会张嘴唱歌罢了。” “口琴是什么玩意?我也算在乐道上颇有些造诣,但对这口琴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朱秋双来了兴趣。 “啊这……”杨安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他狡辩说道,“那是洋夷玩意儿,小时候路上捡的,捡到时已经是破烂玩意,就拿着琢磨了一段时间就坏掉了。” “是吗,下次问一问那些西来的佛郎机神父,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玩意,不过最近是没空了……杨大哥,不如你唱首歌给我听听吧,让我听一听,你们青石里都有哪些好听民谣?” 杨安明把玩着笛子说道,“看在这支笛子,也看在你这临水小筑给的经营收益分成那么高的份上……好啊,你是想听我擅长唱的歌曲,或者唱你喜欢的风格歌曲风格?” 朱秋双长睫轻颤,狡黠道,“能不能不选择?你也说了,是看在笛子和收益分成上。你先唱一首你拿手的曲子,再唱一首我喜欢的风格的歌谣。你放心,你要是唱得好,我肯定重重有赏,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那把琴的秘密。” “那我就先唱一首《精忠报国》吧,这是一首用来歌颂岳飞岳大元帅的歌曲。” 杨安明清了清嗓音,唱了起来,“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这本就是首气势磅礴雄浑无比歌曲,杨安明铿锵有力唱了出来,一开口就是千军万马,杀气腾腾,气吞山河! 直听得朱秋双热血沸腾豪气冲天! “听得我都要似杨总兵那样披坚执锐,北伐后金了!我从没听过这样令人豪情万丈的歌谣!这真的是你们青石里流传的民谣?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曲子,早应该传到兰县,甚至传遍我大明了!为什么我从没听过?” 杨安明解释道,“可能是作曲的那位前辈比较低调,他只教会了我,还让我少在人前卖弄。要不是今儿个你又给我送笛子又给我分钱,只怕我也不会唱出来。对了,你想听什么风格的歌曲?我想想我会的歌谣里有没有那样的风格?” 他拿人的手短,唱两首现代歌曲,可以让他拿得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一些。 那两件乐器可都是老古董级别的存在啊! 朱秋双恍然,随即有所暗示的说道,“竟是如此!如果我说我喜欢的风格就是自由而唱,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呢,你会唱怎样一首曲谣?” 杨安明哪里会上她的当,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唱一首《赤伶》,你好生细听。” “戏一折水袖起落,长悲欢唱离合无关我……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她唱须以血来和……道无情,道有情,费思量。” 朱秋双听到歌名还有开头的调调,好听是好听,就是过分悲伤了些,明显不是她想听的风格。 不禁有些失望。 直到听到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她才听得触耳惊心! 听完后她感觉面上凉凉的,一抹才发现自己竟已经泪流满面! “伶人忧国死国,杨大哥,这是曲子里描述的,哪个朝代的伶人?”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祥星象 “大概是宋末吧,一位名角为了保护黎民百姓,选择与入侵的敌人同归于尽,这是个悲壮的事迹!” 杨安明总不能说这是发生在后事民国只是,于是把歌曲背景改到宋末去。 “一个伶人竟有如此家国情怀,实在可歌可泣!杨大哥,你太坏了,本想听点欢愉的曲调,现在好了,害我都变成泪人疙瘩一枚了!” 朱秋双一边抹眼泪,一边声讨杨安明。 不过。 声讨完毕以后。 她又告诫杨安明,“看得出来,你唱的歌非常好听,颇具深意,想来仍旧是教你唱《精忠报国》那人教你的吧,我猜是你的父亲,我听说他从军去了,已经杳无音讯,很多人猜测他已经为国捐躯,不好意思,又说到你你的伤心事。不过,这歌曲最好还是别传出去了,里面关于你方唱罢把我登场,也曾唱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等内容,对于如始皇帝那般想要千秋万代的帝皇而言,实在是大逆不道!” “你放心吧,我也只是今天因为这两件乐器,才想起来自己还会一些歌曲。” “我回去啦,但其实我此行过来,是因为我不小心听到了我哥与圣母的对话,他们说前几天天象有异,又正逢着那些流贼反贼聚义起事,京师必然会采取行动,山黧族聚居地已经是个是非之地,不,已经是灾难之所,你可要千万小心!” 杨安明愕然道,“天象有异?” “看来你也不知道。”朱秋双解释说道,“是火流星,据说是一枚巨大的陨石坠落在兰县一带!还有天泪,星陨如雨,洒落陕甘地域!若不是我不小心听到他们说起,我也不知道,毕竟那会我被那陈海骗进了衣冠冢里,而你应该也进入了勾连山黧族禁地的阴风谷之中。” 杨安明这才想起那会在阴风谷里看到天上突兀出现的那只赤鸾! 那是火流星划破天际,在阴风谷毒瘴雾气的作用下——那是一种类似哈哈镜的扭曲作用——导致映入杨安明眼帘的是一只赤色飞鸾! 杨安明悚然而惊,由衷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朱秋双离开后,他立刻飞鸽传书给飞鹰堡,白马堂,山黧族,鹰愁涧,摩云岭,以及青石里。 同时他收拾行囊,要立刻赶回庄子上。 费老头还想拉他去挫败风老头呢,结果他回了句“有急事回家”,便匆匆离开,只留给了费老头一个渐去渐远的背影。 微生芝与金玉叶二女会面。 “那个神秘女子查清楚底细了吗?”杨安明第一时间问道。 微生芝回答说道,“我和小师妹刚才去师傅所觅住所走了一趟,师傅似乎已经知道对方身份,显得非常震怒,却对我们两个只字不提。” 杨安明好奇问道,“你师傅是哪里人啊,背景如何?有没有兄弟姐妹,或者一些什么亲人?” 金玉叶撇了撇嘴,“这个我们两个就不知道了。太阴山里面的,不是师姐妹就是师傅师叔,从没听师傅提起还有什么亲人亲戚。不过我师傅刚才已经带着两位师妹返回师门去了……你是怀疑我师傅的某个亲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杨安明连忙说道,“没有啊,我就是好奇问问……其实我很想知道你的那些师叔伯和师姐妹,是不是都是你们这样的绝色佳人?” 金玉叶瞪了他一眼说道,“对啊,全是人间罕有的绝色!哼,我看你就是肃王说的那样,是个花间浪蝶,时刻想着美女,难道你忘了,太阴山是男人禁地!” 杨安明耸耸肩,“我真是一时好奇才问的,你怎么就不信我?” 金玉叶悻悻然的说道,“那你还对我们太阴山好奇什么?你只管说,只要不是师门严令对外泄露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安明还真就问了,“好啊,那我继续问了,听说你们太阴山有三千女弟子。你们还有若干师叔。那么你们见过门中所有人吗?” 二女俱是点点头,“见过,又不是出来,没谁会遮住脸面的。” 杨安明哦了一声,同时心头暗忖,那神秘女子与太阴圣母的脸就是一个印子刻出来,她们之间不是亲人才怪啊。 他有点不相信二女的话。 杨安明见问不出有用东西来,话锋一转,“圣母都离开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此处?不回去太阴山了吗?” 二女闻言娇羞满脸。 微生芝点点头,“你帮我取到了龙涎草,还将宝刀拿到手,我已经是入世弟子了。” 金玉叶也道,“你吹响了灵犀号角,你是我的贵人,我的仇人就只剩李自成一个了!师傅说我和微生师姐一样成为了入世弟子。我和师姐已经握手言和,一泯前仇了。我们想让你带我们两个一起到处逛逛,体验风土人情,领略民风民俗。” 微生芝附和说道,“对极对极,我和师妹在城里打探过了,听说蔷薇美食乃是当今天下美食之先,而听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你在崖山县捣鼓出来的,我们想去蔷薇美食发源地尽情享受一番,你不会抛下我们两个不管的吧?” “不会不会,既然如此,先拜托两位姑娘替我办点小事。” 二女非要跟着他,杨安明被迫无奈,只得让她们两个带了自己的信物,分别去鹰愁涧与摩云岭办事。 他自己则直奔青石里明珠新屯。 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各处的人马化整为零,归于各行各业。 被古之帝皇视为大不祥的天象很多。 其中尤其以荧惑守心最为出名。 在星占学里,这些星象往往视为老天爷对帝皇的警示,预示危机与变故。 身为穿越人的杨安明很清楚,这些东西毫无科学根据,源自古人对星象朴素而愚昧的认知,还有神秘学倾向! 天降陨石和天泪,便是被视为预示乱世的星象之二! 前者预示大事将至,后者预示战乱,疾病与天灾等。 他倒不是不能直接揭竿而起! 事实上现在他要是起义,相比远近十六个义军势力,要强上不少! 但他总觉自己这个名字可能藏着一些老天爷的暗示。 第二百六十三章 “遣散”人马 当然,天意是从穿越者角度,神秘学倾向来说的。 其实主要是因为原主的父亲,既然是从军的父亲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名字,那父亲的用意已经显而易见。 既然名叫安明,杨安明若是就这样举起了反旗,似乎便要悖离安明之义! 崇祯帝还算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 只是非常不好侍候。 上次杨肇基要举荐他时,他不愿意,便是基于这个原因。 杨安明回到庄子上不久后。 老幺发展到京师的线眼也发来了飞鸽传书。 传来的消息有两则。 一则就是北虏避过宁锦防线,三路精兵,突破喜峰口,已进入关内,攻陷并占领遵化,直逼京都! 杨肇基与满桂,袁崇焕等人马正火速驰援,阻住了北虏的攻势! 如今双方还在胶着。 第二侧消息则是司天监发现星象异象,崇祯帝果然惶恐与震怒,已再度派人前往甘肃一带去调查此事! 据说阴公公都被崇祯给罚禄五载! 原因无他,阴公公才去了甘肃一带回来,转眼间那边不但有十六路流贼聚义起事,还天降陨石,有天泪挥洒! 阴公公竟一点征兆都没捕捉到! 不摘他乌纱帽,甚至不砍他脑袋都已经是皇帝格外开恩了! 说又说回来。 杨安明看了讯息,当即加速了行动。 在他看来,崇祯帝绝对是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 否则他不会更换首辅大臣跟换衣服一样频繁! 他就像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没有学过任何对应的工作技能,更没任何思想准备,便骤然上任,还是顶着各种莫大压力而走马上任的公司领导! 他确实有工作热情! 而且极富工作热情! 偏偏工作技能的生疏和工作狂热结合在一起的话,在适应过来之前,很容易让人说多错多,做多错多! 而环境又不友善,内忧外患的,根本不给他缓和与转圜的余地! 史载崇祯帝死的时候遗言说道,“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勿伤百姓一人。”? 有自责。 亦有责人——责诸臣! 事实上,泱泱大明,能人异士还是比比皆是! 所以杨安明认为,除了农民起义和北虏进犯的原因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上述的局限性导致的。 当然,从前世史载来看,崇祯帝一直以来,干劲十足,死时仍关心百姓,也是有他的可取之处,是值得称赞的! 所以这是杨安明还想再观望观望的原因所在。 对于说风就是雨的崇祯帝而言,这星象昭示的东西,肯定让他心惊肉颤,寝食难安。 杨安明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他只留下庄子正常运作需要的人手,其他人手全按照化整为零办法,“遣散”为寻常百姓。 当然,每人还发了至少十两银子补贴家用。 好在他手里这些人马,本就是以农工模式存在的,除了训练外,他们基本就是在农田上辛苦劳作,或者在工坊里作业。 养兵与生产并重。 乱时能战,否则就是生产力,钱粮生产工具。 王珠兰虽早前跟他说要休养,甚至老母亲李桂丽都到庄子里来照顾她。 但杨安明去兰县期间,她还是闲不住,又着手开了几个工坊,组成了十几条制衣生产线。 “之前有人送了一个大致服装样板,想要一千套衣服,愿意出五千两银子,价格不菲,可我看了看,那服装似乎十分不妥,便拒绝了,但我看他们离开时似乎仍是不死心,说五天后再来,只怕今日又要登门了!” 王珠兰说着,取过来那服装样板给杨安明看。 杨安明取过来仔细看了看,顿时明白过来,“这些反贼可真大胆,主意还敢打在我们头上来!之前才灭了一撮处处劫掠的,如今又来一撮想给我们庄上添堵埋雷的!” 原来那服装样板上竟有反明的标志,应该是某路义军的统一服装,或者某些想造反的流贼想要的一式制服! “他们如此居心叵测,在这朝廷派人过来调查星象之际,竟让我们打造这样服装!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安明,要不你想办法除了这些贼子?否则说不好他们就要滋扰我们,甚至劫掠附近百姓!”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他不想闹出大动静。 在星象风波过去之前,他最好还是什么也别做。 但当然,那也只局限于杨安明个人。 到了中午时分,果然有穿着普通,走路迅捷的九个人来到庄子里,再次提出要一千套衣服,不过这一次他们表示愿意出七千两银子。 “我家夫君说了,那怕是万两也不中!” 杨安明并没出面去见这些人,仍是王珠兰接见了他们。 “傻子才会有钱不赚!十两银子一套还打动不了你吗?是不是你嫌少了?我们愿意出一万五千两!” 为首那人摸出一张支票,拍在桌面上。 王珠兰毫不迟疑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们订单排得满满的,最近三个月实在无暇再接新的单子,你们还是三月后再来吧。” “那就两万两!这样能不能插插队,先帮我们做出来了?” 那人又摸出一张五千两银票拍在那里! “不是钱多少的问题,相信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这生意目前我们不接!” “那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如此三番五次拒绝我们,真当我们是没有脾气的?”那人阴恻恻的威胁说道,“你们经常有那么多货物要运出去,说不定哪天就丢了大主顾的货物了!” 王珠兰冷笑道,“那你信不信我们会关门打狗,让你连庄子都出不去?” “哦?说话这么有底气了?看来是你家男人回来了?听说他能杀虎,能耐得很……你倒说说他哪里厉害了?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除非他一个人打得过我们九个人,否则我们可不怕他!再说我们的人都知道哥们几个奔哪去的,要是我们回不去,哼哼,你们明珠新屯往后休想有安宁的日子!” 王珠兰正要大说特说自家夫君的厉害之处! “夫人。” 秋兰已经从帷幕后面走出,手里端着点心。 第二百六十四章 试探 秋兰将点心摆在王珠兰跟前,“夫人,您要的点心已经快好了,您先尝尝这样做满不满您的心意!” “我什么时候……有功夫尝点心了,没看到我正在谈生意?不过端来就端来了,我尝尝效果,反正这生意是谈不成了!” 王珠兰说着话,便取过点心尝了起来。 这都是些现代糕点,造型好看,色香味俱全。 那几个人看得口水直流,早都直了!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蔷薇美食的万儿! 这种香味对他们有致命诱惑! 而各种各样的造型,颜色,搭配,简直令人无法相信,食物可以做得这么精致美观! 这哪里是食物啊,这分明就是艺术品啊,那些做果核玉石雕刻的艺术大家,都不可能雕刻得出来! “九位,要谈生意的话,建议你们三个月后再来。你们不是问我夫君厉害在哪里?这些点心便是了!如果肚子饿了……可以尝尝我与我夫君新近研究的点心。如果肚子不饿,那就好走不送了。” 王珠兰下了逐客令。 为首那人黑着脸,“我们走!咱们走着瞧!” 他起身就走 有人却挪不动目光与脚步,“这点心看着真心不错,不如我们尝尝再离开?” 其他人也慢吞吞走着,满目期待看向为首那人! 为首那人骂了一句,“尝什么尝,也不怕里面有毒,毒不死!” 嘴馋那人低低咕了句,“这是蔷薇美食的幕后老板啊,在这里吃免费的,抢先款它不香吗?非要掏钱去店里吃嘛?” 他慢吞吞走在最后面,趁前面那人不注意时候,伸手去拿了几个点心,一下子塞进嘴里。 为首那人扭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怒气冲天低吼,“你再不走,眼珠子给你挖掉,腿给你敲断,舌头给你割了!” 嘴馋那人吓得一个哆嗦,这才快步跟上。 待得这些人都离开了,杨安明才从后面走出来。 “你怎么把你特别为我做得点心都拿出来了?你是觉得刚才我说话有哪里不妥吗?” “除了吃了几个点心那人,其他人看着不像土匪或者流贼!我故意打断你话,让秋兰把点心端出去,结果验证了我的猜测,那八个人都馋得流口水了,仍抗拒得了这些点心,这哪里能是普通的流贼和山贼土匪啊?” 杨安明说到这里,叹气道,“娘子你很聪明,就是很少出去走动,看不到社会百态,一米养千种人。” “难道他们竟然是……”王珠兰确实蕙质兰心,一点即通,她阵阵后怕道,“幸亏夫君及时制止我,否则就要落了别人口实。” “那倒没太大关系,毕竟他们应该是收到飞鸽传书提前过来试探的!只是把他们都杀了的话,待朝廷来人了,会麻烦一点。好在起事的那些流贼肯定是他们首要调查对象。我们只是之前养了太多兵,要是被查到,只怕是要被定性为蓄兵谋逆。不得不防着罢了。” 王珠兰抚摸着日渐隆起的小腹,气愤道,“他们竟然这样到府上试探,还威胁我们,做得太过了,那现在就容许他们大摇大摆的走掉了?” 她一般也是懂事理识大体之人。 要是搁在寻常时,她肯定一笑了之,认为既然是试探考验,那他们一无所得失望离开就好了。 但孕激素令她变得有些神经质。 本能觉得这九个人对杨家形成了威胁,绝不能把他们放走,不然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们不动手总有人动手的。那么多义军势力,总有他们遇着心狠手辣的人的时候。” 杨安明轻抚爱妻心腹,语重心长说道。 王珠兰偎依在他怀里,再次感觉到了安稳,她低低道,“我知道,就让陈海杀了他们吧。夫君,你说让陈海杀了他们是不是最好的结果?” “有道理。” “夫君,而我听说,你在兰县认识了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你甚至还把她们带回崖山县了?” “你说的是微生芝与金玉叶啊。好好的,你怎么无端提起这两个人?” 杨安明严重怀疑她又想逼迫自己纳妾。 “我听说那些女魔头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从不讲对错,只凭心情,是不是真的?” “有可能吧。这事还真说不准。” 杨安明明知王珠兰是告诉他别把二人带回庄里,是告诫的意思,但想到金玉叶蛮横无理,还有微生芝那回突然就要杀了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和二女相处,还真是动辄得咎,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王珠兰听他这么一说,一颗心总算安稳了好些,她舒了口气才道,“你清楚就好。可不是我小气啊,若是卫妍与秋双那样的,我绝没有二话。” 杨安明嘀咕着,“卫妍那样的也不见得安全啊。” “卫妍妹妹那么喜欢你,要是听你这么评价她,她肯定要难过得要掉眼泪了。” “她或许对你我可以很好,但对其他人就说不准了。好了不提这个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安胎养胎吧,我觉得这时候的陈海该躁动不安,甚至采取行动杀人了!” 杨安明没继续聊下去。 他取出一个小小羊脂瓶,拔开口子上的木塞子,里面竟飞出一只灰青色小虫子。 杨安明一指门口,喝道,“去,给我找到吃了点心的人!” 那飞虫振翅嗡鸣,在屋子里绕了两圈,便此往门口飞出去了。 “好神奇啊,这就是山黧族的青蚨虫吗?这小虫子真能带领我们找到那几个人?”秋兰看得眼都直了。 “一般而言,是这样没错。好了,我要出发了,去看看陈海是如何杀人的!” 原来杨安明与孟浪达成协议,帮他改头换面,从此可以与山黧族做买卖交易,可以买他们的各种药材毒药迷药。 这青蚨香正是山黧族核心成员的得意杰作。 所以杨安明离开山黧族时,就花了万两银子买了这种寻踪的香。 杨安明才发现走偏门有多赚钱! 手指粗,手指长一点,竟然价值万两银子! 难怪孟浪那么有钱! 他再看自己,终日忙碌奔波,钱是确实没少赚,但远不如青蚨香赚钱效率! 第二百六十五章 捡到银票 九人离开明珠新屯,往县城方向走。 “头,我们去哪啊,下一个目标是谁?” 几个手下恋恋不舍回望明珠新屯。 错过的美食不可再。 他们只希望可以到城里暂歇,最好是蔷薇客栈。 “我们先去春满楼歇脚吧。那里可是申家经营的酒楼,从申家口中,还有那些酒客口中,或许可以了解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领头人说道。 九个人走进春满楼。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饭菜上来,几人还没扒两口,就看到对面一个空位有人坐了下来。 “你谁啊,我们谁让你坐下来的?” 之前吃了几个“抢先版”点心那人,性子最为火爆,因为吃不到蔷薇美食,还被领头那人痛骂,心头正自恼怒,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见有人如此不长眼坐过来,顿时就要拿他泄愤! 此人戴着个斗笠,大喇喇坐在那里,昂然道,“鄙人姓周,见几位相貌精奇,与众不同,故此想要坐过来蹭口饭,结交一二。” “是吗?那倒要请教请教了。你且说说,我们几人的相貌如何精奇了?” 为首那人试探性问道。 他也知道民间奇人异士不少,若对方有些本领,懂得观相望气之法,那结交一番,或许能从此人口中问出些什么也不一定。 “你们红光满脸,显带富贵之气,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肯定是干大事情之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为首那人有些心惊,不禁摸了摸衣兜,暗忖,自己是替京城的人办事,兜里还揣着几万两的银票,富贵二者确实都沾了边,也不知道此人是试探还真真看得出来。 “嘿嘿,这还用看吗?其实你们刚才上楼时候,我正好下楼,然后我就看到这个……是从你们身上掉下来的吗?” 这自称周姓之人,自然就是杨安明。 他已经易容为周泰明模样,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玩意儿。 九人一看,登时激动难抑! 原来那是一张银票,乍一看,和他们领头人兜里那几张近乎一模一样,上面数额是一千两。 “不对啊,银票这么要紧的东西,我自然藏得很好……怎么就掉下来了,没错,就是我们的,谢谢你捡到了还给我们送上楼来。” 领头人一开始还下意识辩驳说自己的银票不可能会掉,他的手还能感觉到衣兜里面的折叠为一起的几张银票的存在,但他心底贪婪很快战胜了理智,想要将杨安明手中银票据为己有。 “这可不中,银票是我捡的,我这人也确是拾金不昧之人,只是你们起码得拿出证据,证明银票是你们的。” 杨安明拒绝说道。 “那你看看这个!除了数额是不是一模一样的银票?” 说罢为首那人递了一张数额为一百的银票过来。 他想直接抢过来。 但酒楼里那么多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得摸出一张面额最低银票。 所谓财不露白。 哪怕对方只有区区一人,可在这个流贼肆虐的地位,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而他兜里银票有好些张,总额很大,却不归他所有,是真银票没错,但不能花的银票那就是道具! 杨安明接过来认真端详,看了正面看反面,最后递归领头那人。 “不对,你这是京师钱庄的银票。我这个是本地钱庄的银票,别的都一样,就是钱庄名称不同。看来这不是你们的,一千两可不是小事,失主如今得有多焦虑与绝望吧,我得再去问问酒楼里其他人。” 杨安明给出结论,站起来就要带着那张银票离开。 嘴馋那人怒了,拔出腰间佩刀,指着杨安明,“梁大哥,这贼厮分明是耍我们,让我一刀劈了他,我们的银票自然就回来了!” 为首那人正是他口中的梁大哥,他赶紧制止了嘴馋那人,“阿勇,你给我闭嘴!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这是好心人,人家有拾金不昧的良心!但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所以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本地的……本地的钱庄银票我也有啊。” 随即他取出一张万两银票。 杨安明接过来细细端详,正面反面,好一番比对与确认,才把银票推了回去。 他摇头说道,“虽然也是本地钱庄的银票,但票据版面有所差异,看来这银票真不是你们的。” 阿勇闻言,气恼大叫,“梁大哥,你看到了没有,这家伙就是玩我们呢,让我一刀劈了他,我们不受这个鸟气!” 说罢又是呛的一下拔出佩刀来! 这边动静有点大,阿勇两次大叫,导致这一层的顾客纷纷看过来! “阿勇你给我坐下来!你这样大呼小叫好看吗!只是我身上碰巧没有带着同一版面的票据罢了,等我们酒足饭饱以后回去拿到同版票据再说。对了,我姓梁,梁汉强,拾金不昧的良心人,你姓周,那你叫什么名字,一会我们取到了票据如何联系你?” 那梁大哥对着阿勇痛斥,同时还装得一脸郑重而真挚的神情,虚心请教杨安明的名字。 他当然也害怕杨安明找到了真正失主。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们只好找上真正的失主了。 杨安明故作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梁汉强,你还算有礼貌,看来这银票大概真是你的。不过没看到同样的票据之前,我还是不会真正相信你,你们先吃饭吧,我看看别人有没有掉银票。我名字就算了,说了只怕会吓到你们,若你们是在要找我,就去文笔路找我,我暂住的位置,门口有一株歪脖子老树。” 说完他装模作样问了几个人,便离开了这家酒楼。 手下焦急无比道,“头,就让他这样走了?那可是千两银票,一千两!” “这个人有些憨,认死理,没有同样版面的票据是绝不会交出那张银票的。他并没找到真正失主,这是好事,我们九个人,要对付一个憨货不会太费劲的!” 梁汉强说罢,对着阿勇喝道,“你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一起,完事再来吃好喝好!” 阿勇很不服气,“梁大哥,这样做不妥吧,凭什么我留下了?再说了,虽然这里酒菜不错,可比起蔷薇客栈的食物简直如同猪的泔食!我们一起行动,完事再去蔷薇客栈吃顿香的不好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灭杀陕南八雄 “你算什么东西?你别忘了你自己什么身份!”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我们不杀你已是恩赐!” “再敢有下次,我们不介意提着你的脑袋去领取赏银!” 几个人对着阿勇一番训斥,骂得他垂眉敛目,只知道一个劲儿点头应是,别的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不过当梁汉强等八个人出了门,他立刻扯过一个店小二,摸出三两银子,塞他手中,“小福,帮我看着这一桌酒菜,可别当吃完了收了,也别让其他人吃咯!” 那小二是他熟人,又拿了钱,自是满口答应。 阿勇随后也出了门,尾随八人跟了上去。 杨安明出了门,慢吞吞的走。 为了让那些人跟上自己,他一路东逛西逛,还顺手从街上新开的几家蔷薇美食连锁店买了几个香辣鸭脖子啃着。 最后杨安明走到偏僻一隅。 那是一处废弃屋舍,寂静无人。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几人见状大喜,不再蹑手蹑脚跟着,而是当即取出武器,凶神恶煞似的围了上去! 杨安明一脸惊惶,“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其实那张银票不是你们的,所以你们打算动手抢银票不成?” 梁汉强哈哈大笑,“有意思,说你是憨货,认死理,不想死到临头你那死脑筋反而灵光清醒起来了!” 他身边人也叫了起来,“蠢货!赶紧交出银票,赏你全尸!否则我们要将你砍成碎片喂野狗!” 杨安明留意到不远处躲在角落的阿勇,不由满意点点头,“你们好生卑鄙,打的好主意,竟要在这里抢劫我的银票。不过如果我还想活,你们能不能高抬贵手,饶我小命?” “那可不中!这都怨你自己时运不济,并且太过死脑筋!捡了银票不知道昧下,非要到处找失主!我们身份特殊,既然拿了你的银票,就得保证你不把我们身份泄露出去!” 杨安明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这可是你们自寻死路的,都怨你们时运不济,并且太过贪婪!好好的吃饭喝酒就吃饭喝酒吧,非要觊觎不可得之物!我的身份特殊,你们既然对我生出敌意,那我也便饶不得你们了!” 八人闻言错愕,这家伙不但不怕他们人多势众,反而言下竟有将他们八人全部杀死的能力与意向! 梁汉强低吼道,“阁下是谁?我早该想到,你戴着个斗笠,藏头藏尾的,肯定是见不得光的鼠类!看来是条大鱼,可以拿了给那些大人交代了!不过,阁下好大的口气,竟敢妄言以一己之力击杀我们陕南八雄!” “我是谁你们也配问吗?”杨安明迷惑的看着他,“陕南八雄很出名很厉害吗?为何周某人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找死!上,杀了他,把银票夺过来!” 梁汉强一声令下,八人便冲了上去。 杨安明动态视觉施展,夺过冲在最前面那一人的兵器,毫不费劲将其击毙,随即杀向其身后数人! 不大一会儿,地上便横七竖八摆满了尸体! 梁汉强看到身边人一个个倒下,已经吓破了胆,他转身就要逃走! 结果他才转过身子去,却发现杨安明竟站在他跟前! “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 梁汉强双膝一软,扑通的就给杨安明跪下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好汉,我心黑,比你们陕南八雄还黑!要怪就怪你们跑到我周某人的地头来撒野!” “这里是你的地头?周某人……你……你是周泰明!” 梁汉强突然回味过来,死死盯着杨安明斗笠下的脸,他突然开始磕头如捣蒜,“周爷饶命,我是替福王家盛公子办事的,您和福王府也是有些交情的呀!” “你认出我了,那你就更该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看着是投靠了朱由盛,实则你们是京城某些人的耳目!你替你们家公子盯着杨家,这事我本应该乐见其成,可惜这里是崖山县,你们在这里活跃,已经影响到我周泰明了!” “不对啊,周爷,您是前县令,也是陈海,天军教主,鹰愁涧那些好汉的首领!您不应该最为痛恨杨安明吗?” 杨安明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你懂个锤锤!我做不做县令,是不是天军教主,都不影响崖山县就是我的地头!我在这里布局了那么多年,隐藏了那么多东西,你非要把朝廷的人引来,这就是想要我死!你知不知道那个巡按御史左思成是怎么死的?我杀的!你知道不知道阴公公为什么没死?因为他懂事,只做面子功夫,从不敢真正深入了解情况!你们开始行动后,一副不遗余力的模样,这是要发掘与破坏我的惊天布局,你们这么卖力找死,我周某人岂能不成全你们?” 说罢,杨安明手起刀落,将梁汉强的脑袋砍了下来! 不远处西南角落的阿勇看得惊心动魄,却极力控制着,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 生怕眼前煞星发现自己! 杨安明搜刮完几个人身上的财物,这样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阿勇舒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杨安明离去的方向,确认他去远,不会回头了,这才从隐藏之处走出,向着反方向撒腿狂奔,用尽吃奶的气力,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片可怕的废弃屋舍! 他第一时间跑回风满楼。 “小福,我离开的这个当儿,没人找我吧?” “没有啊!很好,这是酒菜钱,给我打包起来,我要带走这些食物,还有,这五两银子你拿着,记住了,绝不容许告诉任何人我刚才离开过!有人问你就说是我没离开过,实在等得不耐了就打包酒菜离开了!” “你放心吧,以你我的交情,我绝不会说的!” 小福说完,把酒菜给阿勇打包好,随即阿勇拿了酒菜便急急离开了。 他真害怕时间来不及,那个煞星不会放过他! 他这样打包酒菜,倒不是舍不得这些酒菜。 而是怕万一那煞星回来,说不定会怀疑些什么。 他才走出酒楼门口,就吓得魂飞天外,赶紧缩到一边躲起来! 原来他正好看到那个煞星正往酒楼走来。 杨安明来到柜台前问道,“小二,靠窗位置那个客人哪去了?一大堆酒菜怎么就没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过好易惹麻烦 那名为小福的店小二自是按照阿勇的说法,告诉杨安明,说阿勇等得不耐烦,才打包离开了,刚出门不久,还问杨安明找阿勇何事。 “你不先问问我是谁,与他有何关系,就迫不及待说他刚离开了,是不是你心里有鬼?”杨安明呵斥道。 “这位官人,话可不能乱说呀,我只是害怕您找刚才那位客人有急事,这不是他刚走,你追上去还来得及,于是才没多问?” “也有道理。”杨安明突然将腰上一个袋子摘下来,拍在他跟前柜台上,“说老实话,只要你老实交代那人去向,这袋子里的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十两银子啊,远多于自己给小福的五两! 躲在外面偷看着这一切的阿勇心肝儿都在颤抖! “官人,我已经说实话了呀,他真刚带着打包的饭菜离开,您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小福看到十两银子,固然怦然心动,却仍守口如瓶,并不改口。 “很好,面对银子你并没有改变说法,说明你刚才没说假话,这十两银子赏你了。” 杨安明说完,突然又摸出一个大锭子! 他笑眯眯说道,“或许是十两银子太少了,对你的诱惑力大是不足。看着这五十两银子说话,那人什么时候走的?几十两银子够买你几十条命了,你要是敢骗我,你知道什么下场!” 阿勇看得一颗心直接悬在嗓子眼上。 小福也是骇了一大跳,他眼神狂热看着银子,心头却是惊悚惶恐的,颤声道,“您要是不信,可以立马追上去,他往山桐区过去了,您速度快一点,肯定没走远!” 他这次说话留了个心眼。 没提阿勇中途有没有离开,只说甫才离开。 他甚至都不敢抬眸对上杨安明的眼睛,唯恐被对方看出自己的心虚。 杨安明赞赏有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伙,仍然没有改口,这五十两银子也是你的了,我去追人确认了。” 言罢,他便出门去了。 阿勇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跑着往山桐区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他往回望,却一脸迷惑。 只因他并没看到那煞星往自己这个方向跟来。 他于是又赶忙折返确认。 却见那煞星正在一家蔷薇美食店位置购买食品,嘴里还嘀咕着,“差点忘了,今天张家那女人的生辰,给她整点好吃的,一会再去服装店买两套衣服。五十两银子都没改口,那小子肯定没撒谎,懒得追下去了。” 买了食品,果然又走向服装店,在那里挑女人衣服。 随即还真就买了两套衣服转身离开了。 阿勇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但很快他头嘀咕起来,“真想不到这个周泰明竟比土匪还土匪!不行,万一这煞星突然又要找小福追问……我往日里只是个给土匪打探消息的线眼,浪得一个‘崖山通’的虚名,才被陕南八雄看中,小福最后耍小心眼蒙混过关,显然嘴巴很是薄裂,是要守不住话的了!” …… 杨安明一番周折,确认这个阿勇已经相信“周泰明”认为他阿勇确实没有跟去,这才真正离开。 他绕道回到庄子上。 “这种陨石碎片能不能打造成一把好的弓?” 杨安明把陨石碎片拿去给打铁匠看。 打造兵器与防具那绝对是禁忌,所以打铁学徒都散落其他农工作业位置了。 只有打铁匠还在琢磨铸炼之道。 他也没回去打铁铺。 按照他的说法,那铺子就给之前那几个弟子就好了。 “难道这就是前些天夜里看到的那枚巨大的火流星吗?” 打铁匠本想掂起来细看,不料第一次没怎么使劲,竟然拿不起来。 第二次有了清楚认知,用上大力,总算拿起来了! “料是极品好料,不过我看那火流星到了近地面仍如此光势浩大,应该会有只捡到这么点边角碎片吗?其核心部分才是最好的东西。” 打铁匠到底是老狐狸,瞅一眼就看出了门道来。 “那倒不是,我急着赶回来,所以只带了这些碎片,核心部分太大太沉,掉落在一个阴森而充满毒瘴的山谷里,弄上来不易,得过两天才会运到。” 杨安明说道。 “你且说说那山谷的具体特征。” 打铁匠突然有些激动的捉住了杨安明的肩膀。 “难道那山谷有什么名堂?” 杨安明便一五一十将阴风谷之事说出。 “看来那阴风谷就是一个巨大的陨石坑,本来我还想想着或许可以尝试找一下陨石核心所在,但你又说从里面取走了一把宝刀……看来,早有人看到端倪,并且取走核心,把它打造成了宝刀。” 杨安明又将太阴圣母之言说出。 “是吗,那把刀呢,那我真得看看,到底是不是鸿鸣刀,我神机门传承起源就是轩辕黄帝手下能人异士,莫非轩辕剑与鸿鸣刀就是以落在阴风谷位置的陨石打造出来的?” 杨安明于是把刀递过去。 “确实有神机门打造工艺上的影子,但神机门传承了无数年月,至少在打铁炼器一途上,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所以我也没办法判断到底是不是轩辕黄帝所打造的武器。不过研究这柄宝刀,或许对我的铸兵之道大有提升,你不介意先把刀留在我这里吧?” 杨安明说道,“当然不介意,并且如今你手下大部分徒弟都在农地和工坊上操劳,你也歇歇吧,正好有时间把刀和陨石碎片拿着好生研究一番!” 打铁匠笑道,“这次你一回来我老头子就清闲了,好在好的酒菜不会被辜负,你小子不错,捣鼓出这么多美食,庄子里都有大把美食,你还跑去街上购买,你这是害怕她们销售美食没动力,自己给自己店里送营业额?” “这话可不中说,我可是排了好一会队才买到的,那些美食连锁店生意爆火,好不容易才给你买到的,家里的吃腻了,店里的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 打铁匠摇了摇头,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杨安明,又呷了一口自己手中那杯,略有担忧说道,“这不是好事,能招来麻烦的,除了不好的人物事,也有过好的人物事。” 杨安明心头不禁微微一颤。 第二百六十八章 款待梁真人 新来的巡按御史很快就到来了。 甚至没先去兰县,而是直接来到了崖山县。 一来还来了两位。 一个赫然便是福王之子朱由盛。 另一个据说是龙虎山的大真人,但不姓张。 这个真人,就是天师的意思。 当年太祖皇帝对嗣汉张天师发问,“天亦有师乎?”,从此天师府就变成了大真人府。 所以此人被朱由盛称呼为大真人,杨安明便知道他肯定是个在龙虎山地位极高的家伙。 这个大真人叫做梁安,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被他打量时候,杨安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朱由盛双眼不堪强光似的微微眯起,笑眯眯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义兄。” “也没多久吧。突然到我家里所为何事?还如此突兀带来了个陌生人。” 杨安明十分不喜,明知二人是朝廷要员,还是没给对方好脸色。 如今的朱由盛,明明对杨安明赍恨于心,却还笑脸相迎,活脱脱就是个笑面虎。 “只是阔别有些时日,对义兄颇为想念,这趟经过崖山县,想到义兄就住在青石里,是以过来叨扰一番……义兄,你倒是请我和梁大真人进去坐坐啊。” “这倒是真是我的不是了,你应该是患有风湿关节痛,才寒暄几句这腿就疼了站不住了,你快和大真人进来坐,缓解病症吧。” “你……你真是好心人!” 朱由盛咬着牙吐出了这句话。 三人进了大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看似天南地北的聊嗑,但梁大真人都是些试探性的问话。 杨安明对其居心只当不知,也是非常随和的回答着。 梁真人问得差不多时候。 朱由盛突然问道,“一直听梅雪说起,说她表姐国色天香,贤惠淑女,心灵手巧,怎一直没看到我嫂子?” 此言一出,杨安明一刀劈死这家伙的心都有了! 暗忖还是打铁匠老邓说得对。 过于美好的人物事确实是会惹来麻烦! 梅雪不过给他提了一嘴,他倒惦记上了! 幸好自己有了提防! “她身体不舒服,感染了风寒。”杨安明冷冷盯着朱由盛,“莫非义弟走南闯北,到处游荡,见多识广,对治疗风寒竟有些心得?那得请义弟写个良方出来参详一下了。” “义兄说笑了,梁大真人或许有这个本事,小弟哪有如此能耐?” 朱由盛尬笑一声。 梁真人这时候却道,“说正经的,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盛公子,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去崖山县城里?城里最好的酒楼饭店就是蔷薇客栈。而蔷薇客栈就是我义兄开的。远近最好吃的食物就是蔷薇美食,而蔷薇美食都是我义兄捣鼓出来的制作配方。所以,梁大真人,你说你急着去哪儿啊?义兄,你就是这里最好的厨子,难道不是吗?你不会介意给我们梁天大真人做几顿饭的吧?” 朱由盛越说越离谱。 看着像是在夸杨安明厨艺好,实则是想赖在庄子上,听起来还想待好几天! 这分明是居心叵测,想要待在这里,对庄子调查些什么。 要不是杨安明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怕会此刻不得不与他们起冲突,甚至得设法宰了他们! 杀人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难事,只是这次不比往日,把人屠了是真会把朝廷的注意力集中到崖山县。 “远来是客,那梁大真人就在这里吃饭吧。不过事先说好,最近流贼流窜,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再加上饥荒疾病,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我得处理店铺诸事,还得提防着流贼劫掠庄子,我实在腾不出时间陪着你,希望大真人也不要乱跑,免得被家丁们误会成入室偷劫的贼匪。” 杨安明淡淡说道。 他只字不提朱由盛。 朱由盛顿时脸都变得铁青无比,“义兄,你……” 杨安明打断他的话,“义弟啊,你我也知道,你是福王府的公子哥儿,福王的心肝宝贝,梁大真人这样的方外之人容易招待,可你这样需要无微不至服务的,需要注意诸多细节的,我便照顾不来了。你万金之躯,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我这里所有人搭上都负责不起,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留你在府上吃饭,为了照顾好你自己,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算你狠!” 朱由盛说完,拂袖而去!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 受不了这鸟子的瘪气! 他一走,梁真人也坐不住了,“既然府上不便,那贫道也不叨扰杨员外了。” “大真人这是什么话?在下与大真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还请务必留下,尝尝在下的手艺!我打小就对龙虎山的真人敬仰无比,如今幸得认识大真人,何其荣幸,简直恨不得与大真人促膝长谈,探讨世界奥秘!” 杨安明俨然一个小迷弟,一脸热忱,拉住了梁真人,无论如何不让他离开。 “员外热情,那贫道恭敬不如从命,就在这里蹭几顿饭好了。” 说实在的,如今蔷薇美食远近驰名,而杨安明正是捣鼓出这些美食的主,梁真人如何能不心动? 他也看出杨安明与朱由盛不对付,不过世上处处尽是名利场。 这姓杨的肥得流油,和他打交道总是没错了! 福王府自然也很有钱,堪称富可敌国! 但羊身上有很多毛,和你能否薅下来,能薅下来多少,真的是完全两码事。 所以杨安明一番坚持,他哪怕知道自己留下来势必会惹起朱由盛不快,还是选择留下来。 杨安明想要的结果也达到了。 拆分二人,免得朱由盛处处出馊主意。 梁真人是个有野心之人。 见杨安明言行中,有些曲意逢迎之心,竟也是心头窃喜。 看来无论星象那件事如何,如果能令得此子死心塌地巴结自己,掏出大量财物来,自己也算是此行不虚了。 杨安明亲自出手,一顿饭下来,真真吃到梁真人快要舌头都吞了! 麻蛋的,到了明珠新屯才知道,原来自己大半生吃的全是猪潲泔食! 看来自己决定还是明智的! 不过,此子什么都好,唯一令他有些惴惴的就是,杨安明的命相很难琢磨! 这种面相他只看到过两次!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万银买道缘 梁真人很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 他看着杨安明,突然好奇问道,“杨居士,我想问句不当问的,你与盛公子既然兄弟相称,为何闹得这么僵……贫道是错以为你们关系很好,才敢跟着过来叨扰的。” 杨安明不答反问,“我也听说,当年福王深受其母郑贵妃与神宗的喜欢,神宗因此差点越过长子立其为太子,后因百官阻挠而作罢。真人年纪不小了,还穿着一身紫袍,当时应该就为朝廷做事了吧,不知道真人当初是何态度?” 梁真人一时语窒,“这个……” “真人,我与朱由盛彼此并不对付,你是看得到的,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并非一定要如我与真人这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惺惺相惜,才会并肩而行的。” “哈哈,杨居士说的是!我与盛公子殊无交情,只不过奉命一起行事。” 梁真人被杨安明这么一说,对他称呼都改了,张口闭口都是杨居士。 “真人乃是世外高人,不知能否给我说说山中事?比如说以前为先帝炼丹那些人,是否真的琢磨出来裨益体寿之妙方?或许准确说,龙虎山上有没俗世没有的东西?” 杨安明装模作样的好奇问道。 作为穿越人,他当然明白那些都是痴心妄想。 但若自己不表现出某些心想上的痴妄欲念,又怎赋予这梁真人一种超然的神秘感,和世外高人的高深莫测感? 梁真人听了,果然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身处那种窃喜之意藏都藏不住,“有些事情需要机缘,未缘之时,不要问,不要知。再说了,杨居士还正年轻,怎么这么早就琢磨这等事情?” 杨安明嘿嘿一笑,“真人有所不知,小子少年时吊儿郎当,正事不沾,十分荒唐,但好在厨艺尚可,也算给世人添了几抹好滋味。现在怎么也算腰缠万贯,生活还算过得去,虽然比不得那些权贵,更比不得福王富可敌国,但相比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好上太多了,按道理我应该十分满足现状,可最近总感觉还有些什么美中不足,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总觉得或许是担忧战乱,却好像又不尽然,直至如今得见真人,目睹真人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直追仙流一辈的风采!” 说罢,他恳挚希望能得到梁真人指点一二。 梁真人心头乐开了花,嘴上仍然装模作样婉拒,“杨居士还是太年轻了,不在红尘之中多沉浮几十年,先立后破,拿起再放下,又怎么看破红尘?” “这样算不算拿起又放下?” 杨安明取出一张五千块银票,望着梁真人,先是微微一笑,随即放在案上。 梁真人两眼炽热盯着银票,寻思着该怎么弄到手里,“这才到哪里啊?” “这样呢?”杨安明又是摸出一张五千块银票,“真人,这玩意我都放得下,难道真人还是不愿意指点一二?” 梁真人沉吟着,“这……” 杨安明直接抓起银票塞进他手里,“真人,这是我拿起又欲放下之物,于我乃是无用之物,不过真人出世又入世,大概已经无所谓拿与放,真人游历在外,小子放下的这万两银票,真人或许用得着。” 梁真人捏着银票,“你小子倒是看得开,看来你很有道缘,贫道若是不拿,反而会阻碍你寻缘,那反而是贫道的不是了。” 说罢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将银票收下了。 “如此甚好,谢谢真人认可小子的放下。” 杨安明嘴上感恩戴德,心上暗骂道貌岸然的道门败类! “杨善信,既然收下了你的东西,那有朝一日你到了京师或者有缘去到龙虎山,有需要贫道帮忙的,大可开口。贫道到这边来,其实是有要事要办,否则以你的道缘,贫道肯定要在这里多滞留几日。” 梁真人收了万两银票,眼神里的阴鸷看着已经荡然无存,有着杨安明前世大学生一样的澄澈。 不过杨安明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钞能力暂时征服了对方。 如今梁真人甚至再次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有真人这句话,小子就放心了。” 杨安明满脸欢喜,实则暗里痛骂这个梁真人太过贪婪。 一万两银子砸下去,一朵水花都没看到就没影了! 若不是为了摸清陈海底细,了解陈海在龙虎山到底做了什么,他根本不会上赶着花钱去拉近与梁真人的关系。 不过拿人的手短,接下来杨安明问的一些问题,他倒是和颜悦色解答。 “以真人本事,新帝登基之前,真人居然没有资格为宫里炼制药物,被人挤兑被边缘化?这真是让小子不敢相信……真人和福王居然如此不对付,却还能与其子一起出来办事,可真是胸襟宽广如海!” 杨安明在交谈之中奉承得梁真人有些忘乎所以,“杨善信合该是我道门中人,可惜你尘心未了,否则贫道倒愿意破例再收一弟子,不过只要你真正学会如何放下,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这话听在杨安明耳中,简直就和“傻小子,赶紧大把大把的把钱交出来给我”没两样! 所谓的尘心未了,不就是还有些钱还没舍得交给他梁真人? 梁真人在交谈之中,不断告诉杨安明,他虽有真本事,可惜没有背景没有财力,导致被边缘化,没多少话语权。 这其实就是在暗示杨安明,希望他有钱多舍得一些,助他攀登道门权力之巅! 梁真人在杨家呆了三天,这才离开,到崖山县去了。 他离开不久,杨安明就收到了京师那边的讯息。 “这道貌岸然的牛鼻子果然就没半句真话!” 杨安明看完老幺发展到京师的眼线的讯息,再次痛骂梁真人。 原来讯息上说,梁真人与福王关系莫逆,当年是力挺福王上位之人。 原来梁真人有个亲姐,当年进了宫里,因为得到郑贵妃的庇护,混得还不错,所以梁真人因此也便鱼跃龙门,得以入宫侍奉神宗。 只是后来福王终究坐不上那个位置,出了宫,梁真人这才失了势。 第二百七十章 偷听梁真人秘密 按照线眼讯息所说。 这个梁真人不学无术,若不是因为当年他的姐姐进了宫里,他估计还是龙虎山的扫地杂役! 此人最擅长的本领,乃是摇唇鼓舌,巧舌如簧! 他极其擅长能坑蒙拐骗! 京城一些富贵人家被他所欺骗,都不知道被他坑走了多少金银财宝! 偏生他又很懂勾结权贵,舍得花钱搞人际。 所以他虽然本事稀松,却在京师混得冬风生水起! 甚至这次居然被任命为特使出来办事。 杨安明看完,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竟然是个在龙虎山毫无地位的无能杂役! 他却花了一万两银子! 这银子怕不是要打了水漂了! 好在这家伙除了坑蒙拐骗,与党同伐异,没有别的能耐了。 杨安明当晚就伪装为周泰明模样,直奔梁真人所住的客栈。 就连申昊与朱秋双都知道周泰明曾是龙虎山弟子,可见陈海在龙虎山时候,应该是周泰明那张脸。 杨安明要去试探一下这个梁真人到底有没有知道周泰明的一些底细。 如果可以,顺带把银票取回来。 他一身夜行衣,以青蚨香为引,来到梁真人所住位置。 杨安明在楼下便看到上面灯火通明,显然梁真人还没歇下。 因为梁真人住的是蔷薇客栈,客栈里住满了客人,廊道偶尔还有人有来有去。 他这个装扮,还有一张周泰明的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以壁虎爪,从后墙爬上去,一个倒挂金钩,悬在窗外桁架上。 然后他看到梁真人正在房中与另外一个人说着话。 一看竟然就是阿勇。 却见阿勇一五一十说着“周泰明”如何杀人灭口,他又如何侥幸逃脱之事。 “这个周泰明肯定就是火流星与天泪昭示的逆贼!真人若回禀朝廷,必能立一大功!” 最后他一脸谄媚的看着梁真人,那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向他索要赏银。 “竟有此人的消息……做得好,阿勇,你做得很好,按道理我必须马上重重赏你,不过出来得匆忙,手里并没带着多少现银,好在我手里有一张银票,明儿拿去钱庄取了银子便赏你两千两!” 梁真人说罢,取出一张五千两银子的银票给阿勇看。 “我本来想找盛公子的,不料盛公子竟不在,好在遇到了真人,真人不愧是道家扛鼎抃牛者,真是出手大方!” 阿勇捏着银票,看清楚了上面的数字,满心欢喜。 “你可真会说话,辛苦你了,这杯酒赏你了!” 梁真人笑眯眯的给阿勇倒了杯酒,“尝尝吧,难得西域葡萄酒啊!” “谢谢梁真人赐酒!” 阿勇忙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一杯喝完,他抹了抹嘴角,叫道,“浓而不烈,芳醇微甜,好酒,好酒!” 梁真人又是给他满上一杯,“罕有人能喝得本真人亲手递上的酒水,多吃一杯就赚了一杯。” 阿勇忙又接过来喝完。 梁真人笑眯眯说道,“都说两三杯黄汤下腹,忧愁的忘愁,怂蛋变勇士,阿勇啊,看着眼前的银票,此刻你或许有一句真心话,你是不是想过将五千两全部纳入囊中?” 阿勇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大着舌头说道,“真人真厉害呀,这都被你猜到了……咦,怎么回事,我眼前怎么有两个梁真人……不管了,银子,我的银子,五千两银子全是我的……” 突然,他身子一歪,已经跌倒在地,他用力扼着自己自己的脖子,嘴角却渗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红来! “为什么……为什么……” 阿勇身体在痉挛抽搐,扭曲得不成样子,却始终一脸怨毒与不解盯着梁真人! “贫道最讨厌酒品不好之人,更讨厌想从贫道手里拿钱之人!更何况你口中的‘祸害’,那可是贫道的贵人!没有他带贫道进龙虎山,就没有今天的贫道,做人可不能忘本!你要害他,贫道只好让你去死!” 梁真人盯着在地上作生命的最后律动的阿勇,凉凉说道。 这时候阿勇睁大眼睛仍盯着梁真人,但他体内的气力渐渐消散,原来转眼间已经彻底毙命了! 杨安明看得骇然! 这个梁安还真是心狠手辣的家伙,为了杀人灭口,居然用了这等剧毒! 一分钟不到阿勇已经凉透了! “真是麻烦,不但赔了两杯好酒,还徒费诸般唇舌!最后甚至还得处理尸体!你发现谁的秘密不好,你非要惹上我欠了那么大人情的贵人!不过这样也好,我也算还了贵人一个莫大人情了!” 梁真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探手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小心翼翼揭拔瓶盖塞,又小心翼翼往阿勇尸体上递上几滴瓷瓶里面的液体! 只见阿勇的尸体霎时间冒起了烟,衣衫下的尸体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最后竟彻底化成了一滩脓水! “搞定!幸亏贫道这趟出来带了化骨水,否则这尸体还真不知道还怎么弄出去!这蔷薇客栈的生意还真是好,整个客栈挤满了人,这姓杨的小子还是很有经商天赋的!好在他有些憨傻,要想忽悠住他,倒也不算难。只是他的面相怎么和贵人师兄都一样,隐晦难明!若非如此,贫道岂会有那样的耐心,在明珠新屯待了那么多天,给足那小子拍马溜须阿谀奉承的时间!” 梁真人处理完尸体,拍拍手,坐下来继续享受桌上的美味食物。 杨安明不禁骇然! 这个梁真人看着有五旬出头了,而陈海竟是他的贵人师兄。 看来陈海也是个糟老头了! 居然还能这么能折腾! 看来当年是他藉着龙虎山弟子或真人的身份,接触到了宫中位高权重的魏忠贤,并将魏忠贤杀了,取而代之!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 杨安明回过神来,继续盯着房间内动静。 朱由盛走了进来。 “如此好酒好菜!真人真是好兴致!看来真人在杨家收获满满啊!恭喜恭喜!” 朱由盛看到满桌子的美酒佳肴,对梁真人赞誉有加。 梁真人傲然说道,“区区山野村夫,能有多大的能耐?盛公子你还说他有多难对付!非要圣上下旨让我们一起来到此处!我看他也不过如此,一万两银子轻轻松松就到手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相互设绊 朱由盛颇不以为然,一脸讶然说道,“区区一万两就把真人收买了?一万两也叫个钱?真人这么容易满足的吗?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梁真人啊!” “盛公子莫要如此说,世道艰难,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那杨善信虽是新兴商贾之家,发展势头较猛,但因为处处流贼土匪,是以只能局限在相对安全地域范畴经营,最近又多了十六路流贼势力在附近聚义起事,蔷薇美食生意受到了极大冲击。有时候会你总得让别人赚了钱才去行动,否则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有何差异?” “看来我这个义兄确实是个人物,真人到他府上本是为了坑他钱财,不过区区数日,就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 “盛公子,贫道行事自有贫道的道理。争吵这些多没必要,还是坐下来,好好受用这些美酒佳肴才是正道!” 梁真人并不愿意和朱由盛继续争吵下去。 杨安明这才知道,原来梁真人竟是朱由盛专门寻来针对自己,要算计自己的钱财的。 明白了这一点,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想不到这个朱由盛竟是如此阴狠毒辣之人! 不过,梁真人显然有自己的事业规划,不接受朱由盛的指手画脚! 梁真人并不是不想多坑点钱,而是觉得与其杀鸡取卵,不如细水长流,长期控制杨安明。 毕竟杨安明向他展现了那么浓郁的道门兴趣。 而蔷薇美食给他震撼太大了! 哪怕没钱,天天能吃到这样的美食总是好的。 况且这杨安明还有他的商业作坊! 尤其是那些新式衣物! 他眼下身穿道门紫袍,那是龙虎山特制,不然横竖得跟那小子整几套新装耍耍! 不过回京的时候肯定是要多弄几套回去的。 却说朱由盛见梁真人罔顾自己的提醒,心头气闷,却又不好与之翻脸,只能怏怏的坐下来喝酒。 梁真人见状不由得笑了,“盛公子为何只喝酒不吃菜?” “哼,这西域葡萄酒自是好酒,但这里的食物品质却次了些,不吃也罢!罢了罢了,我还是住去春满楼吧,蔷薇客栈位置真差劲,吵吵闹闹,让人心神不宁!你我明天就得启程去兰县了,今晚无论如何得睡个好觉。” 朱由盛骂骂咧咧的离去了。 杨安明见没有其他动静,也悄然离开了这里。 他总算不虚此行。 毕竟打探到周泰明与梁真人关系不菲,是梁真人的贵人师兄! 但他没有回去庄子上。 而是住进了蔷薇客栈。 一直盯着梁真人。 对于朱由盛,他也是如此,早就安排了人一直盯着他。 事实上杨安明一直想不明白崇祯皇帝派这家伙到这里来是看上这家伙的什么能力。 难道关于他的讯息不准,他其实并非面上如此的不学无术? 梁真人除了能言善语,坑蒙拐骗,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本领不行? 不然为什么被派来调查星象这等大事? 难道他观人望气很有一套? 龙虎山的牛鼻子多少都会一点这方面的能耐。 只是目前杨安明根本看不出梁真人有这方面多强的异禀天赋! 梁真人整整一个夜晚都很安静。 倒是早晨时,杨安明收到了庄上传来的飞鸽传。 说天刚蒙蒙亮,庄上值夜家丁临近换班,最是疲惫与懈怠时刻,竟有人闯进了庄子里! 因为他不在,王珠兰亲自指挥裴虎等人搜索与抓捕贼人。 那贼子身法了得,东躲西藏,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被逼出来! 但哪怕有那么多家丁抓捕,还是被那贼子成功逃掉了! 但检查各处,却又没发现丢了什么东西! “坏了,这是调虎离山之策!” 杨安明这时突然明白这个梁真人到底起着怎样的作用! 为的就是转移他的视线,从而为贼子登堂入室提供便利! 贼子能东躲西藏在杨家滞留一个时辰,自是身手非凡,挪移了那么多个位置,居然什么都没拿走,足见其根本不图什么财物! 那么对方的目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了! 那就是摸透庄子底细。 好在他早有准备,把人马都“遣散了”,听了打铁匠邓景明的话,又把店铺和工坊也作了必要的低调处理! 他回到庄子上。 把庄子各处都彻底检查了一番。 的确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但种种蛛丝马迹昭示,来人竟然是个女子,轻身功夫已臻化境,杨安明有着洞察秋毫的一双利眸,竟都很难找出此女的确切痕迹。 “这样的女子哪能比比皆是,多半就是太阴山的叛徒,那个神秘女子!” 杨安明有所猜测,为了确认此事,他本想把微生芝与金玉叶请过来。 但转念一想,或许这样会中了此女二重调虎离山之计。 故此他研磨挥毫,给二女发去飞鸽传书,着她们注意神秘女子。 哪知道书信尚未发出去,他就收到了二女的传讯。 说神秘女子到鹰愁涧与摩云岭查探过。 二女一开始并不太放在心上。 毕竟人马都做了妥善处理。 而神秘女子只是到了山上虚晃一下,便径直离开了,并不哪怕稍作滞留! 但当她们两个在讯息互通有无,觉得神秘女子去得这两处山头,自然也去得明珠新屯,故此很有必要知会杨安明一声。 “难道此女竟另有目的?” 杨安明心头有些隐约不安。 按道理说,他对庄子所做的低调处理功夫,无论如何,不会比二女差很多才是。 为什么那人在两个山头稍纵即逝,在庄子上却滞留了良久? 以神秘女子的能耐,她肯定看不起庄子里的财物,她跑到这里来,多半就是为了帮助朱由盛他们调查自己! 自己不在,她调查庄子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进行,事后也大可以悄咪咪离开! 为什么非要整出那么大的动静,以她的本事,有那样难以琢磨的轻身功夫,还要东躲西藏! 杨安明越想越感觉不安。 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表现如此古怪。 但可以猜测,是陈海与朱由盛他们的计谋。 杨安明在给陈海设绊的同时,陈海也在暗暗使劲,对杨安明发力! 只是杨安明有些失算,毕竟梁安梁真人竟很感念“贵人师兄”的帮助! 第二百七十二章 偷听岳父岳母吵架 杨安明放下二女传来的讯息,思索良久,再次提毫蘸墨,给飞鹰堡发去讯息。 随即找到王珠兰,再次确认她与胎儿都很健康,这才放下心来。 “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出去亲自指挥了,有裴虎他们去办就行了,你说你驮着个大肚子,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前几个月,为了孩子,你色都那么强硬的戒了,如今肚子日益见隆,该注意的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了?” 杨安明轻拥爱妻,一手温柔的抚了抚她小腹,又狠狠亲了亲她的秀发,又是爱怜又是有些责备的说道。 “最近流民渐渐多起来了,流贼也来了,我就想着任何人敢打我们庄子的主意,我就要他们有来无回!不这样他们都不知道打我们主意的严重后果。” “你呀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第一位的,以后安保方面的事,都交给裴虎他们去做。工坊的事你也尽量少折腾,秋兰天天跟着你,那些事她门儿清,你就少点劳心劳力,好生将养,知道了吗?” 杨安明捉住王珠兰香肩,亲了亲她额头,命令似的说道。 “嗯,我知道啦,夫君。” 杨安明突然感觉手背凉凉的,细细一看,却看到王珠兰因为怀孕而略微显得有点臃肿的脸庞垂落了两行湿痕。 “怎么啦,珠兰,你怎么哭啦?难道是我刚才态度太凶了,语气太重,让你感觉到受委屈了?” 杨安明见状大惊,手忙脚乱的抬袖给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哪有受委屈,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幸福,想我这样一个小女人,遇到一个把她当宝的男人,这辈子真值了,夫君,你对我可真好!” 王珠兰偎依在杨安明的怀里,不知不觉眼泪又是流出来了。 “傻瓜,你是我从小就喜欢的女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好了好了,我们不提这个了,不然你这眼睛都要哭坏了,一会岳母大人看到你哭红的眼睛,没准又要骂我欺负她的宝贝女儿了。” 杨安明温声安抚说道。 王珠兰揉了揉眼睛,定一定神,这才说道,“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了,其实另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我想跟你说一说。” 杨安明微愕,“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起来了,说呀,怎么拉?” “其实你刚才说错了,你不必担心我母亲看到我眼睛红与非红的了,因为她昨天回王家去了。我想不明白,她本一直想陪着我养胎,看孩子出生,甚至要帮着我带孩子,为什么突然就非要回家去了?” 王珠兰说到这里,眼睛发酸,有些委屈的低低说道,“娘她怎么能这样啊,这么狠心,无论我怎么挽留她都不肯留下,难道是因为这几天你回来了?难道她仍是记恨于你?” 杨安明听了也是大惑不解,“难道是你父亲那边身体抱恙?也不对啊,如果你娘是要回去照顾你爹,她应该会直说啊。” 而他的眼线也应该发现王海强生病啊。 突然他明白了些什么,“就因为你娘回去了,所以你情绪有些波动,有人闯进来,便亲自指挥抓捕?” 王珠兰低着头,捏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夫君,对不起啦,是我不懂事。” 杨安明见状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孕妇情绪不稳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好啦,没事的,我一会有空了,上你娘家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杨安明自动请缨。 “夫君你真好!” 王珠兰抱着杨安明,狠狠啃了一口。 …… 晚饭后。 杨安明悄悄来到了王家。 要想知道王家到底怎么一回事,趴窗户往往比登门造访开口问询更管用。 杨安明才趴上去,就听得里面王海强与李桂丽老两口在吵架! 只听得王海强委屈巴巴的说道,“桂丽,我真的很冤啊,要我跟你说多少遍,解释多少次,你才能信我?我真不是为了和你分居两处才故意激怒女婿被他轰出门的……你怎么就不信我?你在杨家庄这段时间,我真没有乱搞,我老实巴交的,我能和谁搞到一块去啊?” “我住杨家时候,咱们女婿有一次说了句话挺有道理的,他说,凡物必先腐而后生虫,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你没做那等丑事,人家岸林嫂会说你在家里与女人厮混,各种风流快活,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姓王的,老娘当初为了嫁给你,受了多少委屈与白眼?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李桂丽指着王海强,数落着他的种种不是! “我整个人,从身到心全是你的,我能和谁厮混?你这个疯婆子,那岸林嫂说啥就是啥,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男人?” “你这样我如何相信你?岸林嫂确实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房间内!如果你和那个女人没有点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最近从没有一个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进入你的房间?岸林嫂或者能猜错你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但屋子里有个女人这事,她怎么会看错?” “那谁知道她了?” “是不是那个女人来了?我自从生了大柱,便再没怀上过,那时候我们都想要个女儿,想得都快疯了!你曾去流波乡我妹妹妹夫那边物色可以领养的孩子,但苦寻无果,结果十月后,有个女人带着两个冰雕玉琢般的婴儿找上门来,那会我见两个孩子实在惹人爱怜,便都收养下了!事后才觉得事情不对头,哪有这么巧,刚好十月后弄过来两个婴儿,而再想到你去流波乡那边时候,带的千两盘缠都花光了,哼,你还不承认!是不是两个孩子都是你和那个女人生的?” 王海强听到女人旧事重提,也是气恼交加,“我都说了,我物色不到合适孩子,一时头热,上了趟赌坊,把钱都输光了!那个女的与我之间,一清二白,什么也没有!你当时也和今天一个疯劲儿,死也不信,还说若果真不是我的孩子,那就只领养一个,把另一个送其他人养……都是你这种疯劲儿,才导致珠兰与梅雪这对孪生姊妹分开了那么久!” 第二百七十三章 岳丈要杀岳母 “好啊,你现在承认是孪生姐妹了是不是?你这没良心的,你还说和那女人没一腿,你还说她们两个不是你的私生女?再说了,无论怎么看,她们长得都有三分似你!我打不死你这偷腥的猫!” 李桂丽尖叫着向王海强扑上去,对他又打又骂! “你个疯婆子!你是狗啊,又打又咬又骂!以前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了,钱是赌输了,那女人和我没关系,孩子也不是私生子,你看她们俩哪一点长得像我了?如果长得像谁就是谁的孩子,难道不是像你更多一些?你要这么说,我还得怀疑是你偷偷生下来的孩子呢!” 王海强被李桂丽打咬得嗷嗷叫唤,一气之下,说话也有点口不择言起来。 “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骂你你敢还口,打你咬你你却不敢还手还口?” 李桂丽痛骂说道。 “又来了,以前是不舍得她们姐妹分离就是我王海强的私生子,如今变为我不还手还口就是心里有鬼!李桂丽,你简直是胡搅蛮缠,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你别忘了,从流波乡回来后那段时间我可是去了临洮做事,也足足忙了八九个月!所以我去流波乡与临洮这段时间,会不会是你对不起我,还贼喊捉贼?” “贼喊捉贼的究竟是谁?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回娘家去了!” 李桂丽也不打也不骂了,转身就兴冲冲去收拾东西,打算连夜返回娘家! “我错了,桂丽,全是我错了!如今兵荒马乱,并且处处饥荒疾病,出门多不太平,再说了,你回去娘家能有你的好吗,你父亲出使朝鲜那事,不但论死丢位,还让你娘俩被逐出家门,这些年都在东奔西走,甚至你娘还得改嫁他人,让你受尽了委屈!好了,别哭了,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王海强赶紧上去紧紧抱住李桂丽,各种认错忏悔! “你有什么错?错的是我!既然你和那个女人没什么,既然孩子是我趁你去流波乡还有临洮时与人暗通款曲生的,我还有何脸面留在你王家?你不让我回我娘那里,是不是想我死了给那个女人腾位?那我这就找三尺白绫去!” 李桂丽挣扎着又要去悬梁自杀! “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那个女人是我在流波乡救的,情况和你女婿救了卫妍那事差不多,我发誓我真没碰她,就是有一天我喝了一杯酒不知为何就倒了,平时我可不是那个量,醒来发现她光着身子在我怀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要回去和你商量让她进我王家,但她不同意,十个月后她就带着两个女娃说要我领养。我问过她是不是我的孩子,但她说不是,可却威胁说若我不收养两个,她就要把我喝醉了和她躺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你!但我真的记不起来我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那如今她又来找你是要做什么?” 王海强警觉扫视窗外,“嘘……她找我是威胁我。让我去举报咱们女婿,说他养私兵,说他私自打造兵器,说他有谋逆之心!” 杨安明早就缩到了一边去,避过对方扫视。 王海强的说法令他毛骨悚然! 想不到这个神秘女子竟然对自己了解如此深入! 更想不到她居然疑似与这个不堪的岳丈大人有染! 甚至可能是王珠兰的生身母亲! 如果是真的,这种人也太变态了! 自己怎么也算她的女婿了,她如此敌对与算计自己,却是为了什么? 除非……除非王珠兰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你该不会真的要照做吧?” “那家伙如此对待我这个老丈人,我怎么对他都是没问题的!” “你是不是脑袋有缺?珠兰被你我养大,不管她亲生父母是谁,她都是我们的孩子,如今她都怀孕了,你想要这样坏了孩子的幸福?咱女婿以前确实太过不堪,可如今他是真的很称职很称职!” 王海强嗫嚅道,“我也没说我一定会怎样做啊!” “我警告你啊,你如果敢搞小动作,我就把这事告诉珠兰!咱女儿如今有多幸福,这些天我可以看得很清楚!哪怕她与我并无血缘关系,可她是我养大的,我绝不容许你坏了她的幸福!”, 突然李桂丽瞥见屋子角落摆放着一个铁皮箱子,她突然有些不安起来,“那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前些天无聊得慌,整了点工具,去做点手中,挣点钱,你这是做什么……你动我的箱子做什么!” “是什么工具能有这么沉?你告诉我,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石匠工具,里面装满了锤子凿子錾子这些,当然这么沉了!我学着雕刻石头,有点手艺傍身,也不怕那姓杨小子不赡养我,难道不是吗?” “你可拉倒吧!让你下田挥舞锄头都费劲,咱们以前哪一年不是请的顾工,你吃得了挥汗如雨的辛劳,受得了尘肺的苦?你莫要再说,快把箱子打开让我看看!” “你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是处理石头的工具,你怎么总是不信任我?” “女儿之事你老实了吗?打开看一眼就行的事,你心里没鬼为何不敢?” 杨安明趴在窗户位置。 只见李桂丽扑过去要开箱子! 而王海强神情大急,竟突然扑过去揪住了李桂丽的头发,将她猛地一拽,将她拽倒在地! 李桂丽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又惊又怒,“王海强,你敢对我动手了?还敢说箱子里没猫腻?是那女人给你的东西,是让你针对咱女婿的报酬吧!” “没错,这一箱子都是白银!只要我去告发姓杨的小子,银子就是我的了!挡我财路者如杀我父母!李桂丽,你也不例外!女儿是我王海强的女儿,银子也是我王海强的银子,既然你一心要为那小子着想,那便休怪我不顾夫妻情义了!” 王海强满脸狞狠,突然扑过去,死死扼住了李桂丽的颈脖! “你个畜生!我做鬼……也会诅咒……你……你终会……不得好……死!呃……呃……”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切都是算计 “诅咒我?如果诅咒有用,所有做坏事之人都永世不得超生,天下早就没了恶人!” 王海强将李桂丽死死的摁在地上,李桂丽的颈脖都被他扼得格格作响。 他一脸歹毒,整张脸都因为用力与激动而在拉长,在扭曲变形,“你以为你是谁啊,大柱没了,没了孩子你我之间什么情分都淡无了!我早就厌透你了,近些年我碰都懒得碰你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算什么东西,生了一个孩子就再也无出,还不允许我纳妾!珠兰他母亲多美啊,杀了你说不定她就全心全意跟着我了!” 杨安明没想到这个岳丈竟是如此狠心,竟要杀了数十年的枕边人! 他眼见王海强要扼死丈母娘,不由得惊怒异常,当即撞开窗户,翻身进入屋内,上去一脚将王海强踹飞! 王海强撞往墙上,只听得轰的一声,冲撞力道太大,那面墙直接穿了一个大洞,人也穿过了墙洞落在了屋子外面! 李桂丽还倒在地上,挣扎半天竟然爬不起来! 杨安明也顾不得去看王海强,赶紧俯身检查丈母娘的情况。 “安明,好孩子,我没大碍,就是脖子疼,一时喘不过气来,手足绵软无力……你快去拦住那个六亲不认的畜生,他为了钱财要去告发你,说你要谋逆……快去啊……” 杨安明将岳母扶到墙边,让她靠着墙坐好,这才从那个破洞窜出。 却见王海强一脸绝望与惊恐,正在全力尝试要站起来! 可惜杨安明用力过猛,那一撞甚至撞得王海强一只手都骨折了,再摔倒外面地上,身子骨架仿佛都要散掉了! 所以他无论如何竟都摸爬不起来! “让我送你去九泉之下吧,看看诅咒到底有没有用!看看你这样黑心人还能不能投胎重来!” 杨安明弯弓搭箭,要一箭将王海强射杀! “别杀我,好女婿,你杀了我的话,珠兰是要恨你一辈子的!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你又聪明有能干,多能赚钱!珠兰能嫁给你是她的幸运与福分!我只是一时糊涂,毕竟那是孩子她母亲求我……其实我伤得很重,你不杀我我也活不久了……咳咳……何必污了你的手……” 王海强急忙哀声求饶,他说着说着,嘴里竟咳出几口黑血来! “这些话你去阎罗殿和阎王爷说去吧!” 杨安明哪管他那么多,当即一箭射出! 这种歹毒之人不杀了难道还留着他过年吗? 他以前不杀这家伙实在是因为已经杀了一个“王大柱”,怕王珠兰一下子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王海强见他一脸杀意,丝毫没有饶命意思,早就惊恐欲绝,他箭还没射出时就急急转身,手脚并用,全力逃跑! 噗! 这一支箭直接射穿了王海强的身体,并且脱体飞出,飞向远处! 王海强应声倒地! 杨安明正要上前确认情况。 蓦然,一道倩影倏尔掠至,将王海强抄在手里! 来人赫然便是神秘女子! “是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何对我如此敌视?如果珠兰是你的女儿,那我便是你的女婿了!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对我,于你自己有何好处!” “桀桀桀!” 神秘女子怪笑着,满目怨毒,哑着声音道,“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什么一定要好处?要怪就怪你和那孩子卿卿我我,实在太刺眼!我这人最是看不得别人在我跟前卖弄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那一套!” 杨安明怔住,又是愕然又是试探性的问道,“就因为我和珠兰关系很好很恩爱,你就要让这畜生去构陷我?珠兰可是你和王海强的孩子啊,你这样做就不怕坏了他们父女关系……甚至你们母女之间关系?” 女子不屑冷哂,“他也配让我替他生孩子?” 杨安明喃喃道,“那还好,起码我杀了他不必担心珠兰会伤心难过!你人虽古怪但眼光可还行!” 女子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在自以为是什么?我说了他不是那孩子的父亲了吗?你觉得我会那么不堪,竟犯得着和自己孩子过不去?” “那就更好了!原来你并非珠兰生母,那我可以放心杀你了!” 杨安明拔出佩刀,旋风一般冲向神秘女子! “我是那么好杀的吗?若是你会用那把刀或许能让我有所忌惮,但你可真是不堪不济,得到了他的刀,不到不会用,还甚至不知道重视,竟将之束之高阁了吗?” 神秘女子在一屑不顾声音里面,竟带着中箭的王海强扬长而去! 杨安明竟然没有她速度快,只能弯弓搭箭,动态视觉全开,一箭射出! 女子哎呀一声,又一次中箭了,“可恶,这小子本事稀松,竟能多次令我中箭,真是撞了邪了!” 但她仍未滞留,全力骤冲,身影消失,不知何踪! 杨安明折回屋内,这时候李桂丽已经恢复了好些,搬了个凳子,坐在箱子那里,正在尝试打开箱子。 箱子并没上锁,她掀了几次都没能掀开箱子的盖。 “这么沉吗……不对啊,盖是有些分量,但还没到一个女人掀不开的程度。”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打开箱子。 却发现里面全是铁坨坨! 却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金银财宝? 杨安明都看傻眼了,“娘,只是些铁材,他为何非不让你看?” “孩子你可真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一切都是算计!他估计是故意设计让岸林嫂告诉我这事的,我回来必然和他闹,然后他塞了一堆铁疙瘩在箱子里,我必然生疑要看,只要闹起来了,他就有借口弄死我了!看来这么些年,他一直惦记着刚才那个女人,毕竟我都是老黄脸婆了,人家比起当年仿佛都没老几岁!” 杨安明迷惑不解说道,“那您坚持开箱之前,他为何一直哄着您呢?难道……是了,刚才你连个箱盖都没气力,他这是给您下药了,之前都是拖着您,等您药力发作,便可以毫不费力达到目的了!” “这个挨千刀的,我跟了他多少年了,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狠得下心来杀我!气死我了!我真是猪油蒙心,竟嫁给了这样一个歹心之人!我只恨不得可以亲手杀死他!” 李桂丽自然也是明白过来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救治丈母娘 也不知道神秘女子为何把王海强带走。 难道想把他救活了继续发挥作用? 如果是普通医者,肯定是无力回天了! 不过此女似乎和太阴山大有瓜葛,有些特殊手段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铁疙瘩也是宝,况且这些铁材品质不错!” 杨安明找人把这些铁材搬了回去,卖给远近的打铁铺,直接变成现钱。 “这个杨安明可真是谨慎,这样品质的铁材他竟舍得卖给别人!” 神秘女子一直盯着杨安明,见其并未上当,也是气得一脸铁青! 她怨毒低道,“负心人,你当年敢忘却誓约,无情抛弃我,我也誓要你的孩子受尽得而复失的痛苦滋味!幸福温馨是吗,很快你们的幸福快乐就要鸡飞蛋打,一切沦为随时幻灭的泡影!” …… 杨安明与王珠兰可不知道神秘女子与他们的恩怨来由。 眼看着李桂丽浑身绵软乏力,一直没得到缓解,哪怕寻遍了远近的名医和隐世医者也无济于事。 杨安明无计可施,只能拜托韩老多帮忙研究李桂丽的情况,同时派出更多的人去寻找医者。 “对了,差点忘记了,这里有本得自白马堂大当家张斌之手的药书,上面多见一些特殊的偏方!” 这时候杨安明忽然记得了在衣冠冢附近,白马堂张斌被自己敲诈勒索时递出了一本医药方面的书。 他本想第一时间交给韩老翻阅与研究! 转念一想,如果里面有对应的现成方子,以自己的目力,过几遍或许能看到。 他大略看一遍,精读一边,如此循环数次,却没有找到方子,或者类似的症状与办法。 只能把书交给了韩老,让他慢慢琢磨。 他再次提笔,求询微生芝与金玉叶,信中详细描述岳母李桂丽症状,希望二女能有解决之法。 他没等来二女回信。 二女直接来到了庄子上。 “怎么会这样呢?微生师姐,难道这症状真是和圣女身上的症状一模一样吗,我一次都没进去过圣女的养身殿,只听大家描述过,不太敢贸然落下定论。” “是啊,是同样的症状,不过症状轻太多,我去过养身殿两次,所以很确定……应该不难治疗,有龙涎草的话。” 微生芝很笃定说道。 杨安明沉吟着,“所以还得去阴风谷了吗?” 微生芝说道,“那倒不用,前两天师傅找我们了,说是宗门出大事了,圣女不见了!目前她正到处找人,师傅手里的龙涎草,如今正好在我手里。” 杨安明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所以,你们师傅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是你们的圣女?” “杨大哥真是聪明,师傅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圣女不知道怎么就好起来了,还偷偷出山作祟,否则她不会气得把龙涎草都给我了!” 微生芝取出一根龙涎草,递给杨安明。 然后她才补充说道,“上次你不是问过我和玉叶师妹,问门中是否有人与我师傅是亲人关系?还真给你说对了,原来圣女她是我师傅的小姨。” 杨安明这才恍然,“难怪两人长得那么像。” 想了想,旋即又问道,“你师傅呢?怎么没过来?圣女都在这里了,你师傅按道理第一时间到这里来的呀。” “可能摩云岭与鹰愁涧有些东西吸引了我师傅,她到了那边找到我们两个,交代完毕后,然后看了看河川走势,说了句‘怎么会这么眼熟,怎么会如此呢,真是奇怪了’,然后便独自研究那里的地理地势去了。我和微生师姐不敢耽搁,直接到你庄上来了。” 金玉叶解释说道。 微生芝也说道,“当初柳师叔是照顾圣女之人,必定是发现了一些什么,当听闻白蟒被人抓走,隐隐猜测到什么,故此才出来调查此事,没想到圣女那么狠心,竟然联合陈海将她害死!” “原来如此,还以为你们师门隐居世外便没有世俗这么多恩怨情仇,想不到竟也是各种尔虞我诈,你争我斗。好在你们师姐妹如今和好如初,” 杨安明见二女如今和谐相处,倒也放心良多,看来二女是把事情说开了,所以相互之间还是很亲密。 “我现在虽然自由了,却已经无家可归,天下之大,只有师姐为伴了。” 金玉叶眼神幽幽的说道。 杨安明还在想着圣女之事,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奇道,“你心心念念的自由有了,你怎还不喜欢了?反而感觉孤单与无聊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如果是做了师门叛徒,可能反而是好事,那样一边要琢磨着怎么杀了李自成复仇,一边设法躲避师门追捕,反而日子会变得充实多了。” 金玉叶有二说一的道。 本来最初设想中,是拐了这“肃王府”的下人,与之一起报仇雪恨,随即与之远走高飞,最好如迁徙候鸟般,往西往远,远走高飞,何其快活! 哪知道如今成了这般局面。 倒是没料到师姐也和自己一般 田地。 这正是她与微生师姐同病相怜,眼下很难仇视对方的原因。 二女到崖山县来,说是为了美食,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到底还是想看看杨安明得女人! 那个被家暴还逆来顺受,最后盼到浪子回头的幸福女人,看看她到底姿色如何,比起自己如何,是否配得上这个男人,最好看看自己是否有机会可以锲入。 杨安明却不知道二女心思。 他寒暄几句,千恩万谢,然后拿着龙涎草去交给王珠兰。 王珠兰对李桂丽的身体状况异常上心,这段时间都是亲自煎药,并亲自给李桂丽服药。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拿到药了!娘,该服药了,吃了就该好了!” 她拿到药,满心欢喜,忙扶起李桂丽,把药给她服下。 眼看着龙涎草入口即化,李桂丽身体的气力渐渐恢复起来。 “这药果真妙手回春之功效……夫君,这次得谢谢微生姑娘与金姑娘了,快替我引见引见。” 王珠兰确认母亲情况大好,这才省起来,自己这个女主人还没去客厅会客呢。 杨安明一怔说道,“你不是很反感她们,不希望她俩到庄子上来的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偷听圣母与圣女的秘密 “她们为了救治我娘才来到庄子上,我突然觉得,之前或许是我先入为主了,她们不见得就是多难相处之人,她们还是很善良的。” 王珠兰根本不相信杨安明关于她不是李桂丽亲生女儿的说法,认为他肯定是搞错了。 如今二女带来了救治李桂丽的龙涎草,她是由衷感谢她们两个。 所以对她们好感大增。 杨安明对于这么一个被孕激素支配女人,也是有些莫可奈何,只能任着她。 王珠兰上去与二女拉着手,十分亲密,“哎呀,想不到微生姑娘和金姑娘竟是如此国色天香,超凡脱俗,你们如空谷幽兰般清丽,简直是仙女谪临,你们赏脸至此,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微生芝也是一脸笑意,“珠兰妹妹才是倾国倾城,姿容无双,端庄贤淑,令人感觉自惭形秽。” 金玉叶则叹道,“杨大哥总说珠兰姐是如何如何优雅得体大方,如今玉叶总算是领略到了!” 三女在商业互捧。 杨安明则钻进了后厨去张罗食物。 二女到这里来打的就是品尝美食的藉口,他自然是要大展身手的。 “原来这才是玉叶师妹说的人间好滋味!” 微生芝吃着美味佳肴,突然感觉自己过去二十余年在太阴山吃过的东西简直不配被称之为食物! 不过令到她诧异的是,自己有点不顾仪态的放开了吃,为什么尝过那么多人间好滋味的玉叶师妹,竟也是很有些狼吞虎咽,不顾形象? 酒足饭饱后。 王珠兰与杨安明悄然说道,“两位姑娘都很是不错,她们武艺高强,如此乱世,要是把她们留下,对你倒是一番助力,你要是喜欢,就两个一起收了吧,我看她们对你倒是很有些意思。自从那个女人进入庄上作祟,我总觉得我们的防御还是太弱了,很难防住那样本领超群的奇人!” 杨安明奇道,“你怎么见一个就让我收一个的?” 王珠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说说,你的意思是怎样……” 突然庄子附近天空传来尖锐类似爆竹的动静。 二人惊疑不定,从房中走出,天井位置昂首凝望,却看到空中还有一道烟色四散,鼻子也同时闻到了一股混合了火药味的淡淡芬芳。 “是师傅的信号箭,她应该找到了圣女的踪迹,我们得去与师傅汇合了!” 二女也来到了天井位置,她们匆匆辞别杨安明便径直往庄外去了。 “我也得跟上去看看什么情况。裴虎黄阳你们守护好庄子,一旦有异样。立刻发出警报!” 杨安明上次虽感觉圣母实力远在圣女之上,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太阴山圣女一日不被控制起来,他一日不安心。 天知道她到底想对王家还有王珠兰与梅雪做些什么! 杨安明远远跟上去的时候,二女与圣母已经将圣女打伤,堵在在杨安明刚穿越过来,看到满是浮尸的江边位置。 圣女浑身是血,面上薄纱也被打掉了,和圣母长得极为相似,不知道是一对姨甥的,还以为两人是姐妹! “印星斓,我的小姨,你太狡猾了,想不到其实你打一开始中的软酥散就不深,看来这四十年里,除了第一批寻药使,其他寻药使弟子,都是被你策反的!你身为门中圣女,却作出如此令人不齿的背叛太阴山之行为,却到底是为了那般?要我背诵一下策反本门弟子应受什么残酷处罚吗?”太阴圣母非常严厉而不解问道。 印星斓忍不住仰天大笑,“百里丹钰,你可真虚伪,当着你的两个徒弟的面你就不敢说实情了是不是?我是真中了软酥散吗?还是说,是你为了坐上圣母之位,给我下了异常歹毒,唯有你自己才有解药的牵机毒?那李桂丽吃一株龙涎草就好了,为什么我迟迟醒不来?还有,逼得那些寻药使叛离之人,到底是谁呢?是你怕龙涎草如此屡屡无效,唤不醒我这个圣女,会被门人说是非吧?再者说,我醒了你不得把屁股下的位置还给我?如果我不倒下,这位置应该由我这个圣女来继承!” “印星斓,你简直颠倒是非曲直!真是那样,我何不干脆杀了你得了,留着你干什么?想轻飘飘几句,就污蔑我,从而转移视线,摆脱策反门人罪名不说,还想要夺取掌门人位置?” “百里丹钰!为什么不杀我,你到底留着我想要得到什么哪怕你坐上圣母位置仍得不到的东西,你我心知肚明!” 圣母气恼交加,“那你倒是说出来,我到底图谋些什么而不杀你?怎么,是涉及你的什么隐私,事关你这张脸,当着本门弟子的脸你不好意思说出来,还是因为本就是你杜撰的子虚乌有的东西?” “百里丹钰,我真是高估你了!看来哪怕你做了四十余年的圣母,也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吧,你倒是想骗我自动说出来!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偏不说!让你殚精竭虑的琢磨一辈子也琢磨不明白!” “怎么,编不出来就开始狡辩了?紫青的死乃是你的责任!而单心香仍被你蒙蔽,在外面流窜!我也不与你口角斗舌了,印星斓,你还是乖乖俯首就擒吧,你对本门的伤害,门规自会告诉你你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杨安明追过来本是害怕印星斓逃脱,想助三人一臂之力的。 没想到竟远远听见太阴山的秘密! 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选择远远躲在一处石后,不敢显露行迹。 毕竟偷听别人秘密可是大忌! 不过这太阴山的秘密太过惊爆! 想不到这圣母圣女虽然是亲人,却相互算计! 至于她们哪个对哪个错,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了。 不但杨安明躲起来不敢露出行迹。 就连微生芝与金玉叶二女,也是听得头皮发麻! 一直以为非常和睦友好的师门,竟有着这等可怕的尔虞我诈! 一直和蔼可亲的师傅,难道竟真是为了坐上圣母之位而给其小姨也就是圣女下了药? 她们本来是自由人了,却骤然听到门中这等秘辛,这到底是福是祸? 二女顿时后悔过来与师傅汇合了! 真不该听到这样的秘密啊!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封血书 但更令二女头皮发麻之事还在后头。 印星斓听到百里丹钰提到门规,神色益发轻哂,嘴上竟冷笑不止,“门规?门规是什么玩意?门规只是用来约束懵懂不知的门人弟子的!门规只是用来禁止门人点灯,却管不了你百里丹钰放火!” “自开山师祖开始,太阴山历代掌门,哪个不是守身如玉之人?本门所有不符合离山条件之人,哪个不是洁身自爱,远离男子?” “百里丹钰,要不要我告诉你的这两个门人,她们的师傅到底是如何的色中饿鬼,如何耐不住寂寞,如何隔三岔五跑出去偷汉子?不过我还得感谢你,因为若不是因为这些年你沉迷男色,对我监视渐渐趋于松懈,我身体渐渐康复这一事,又怎么瞒得过你的视听?” 百里丹钰淡然自若,“印星斓,你简直在胡说八道!你如此含血喷人,污我清白,意欲何为?你言之凿凿,那请问可有证据列陈?” 印星斓说道,“我自是暂且没有能彻底掰倒你的证据,我要是有铁一般证据,我又何必离开太阴山?我直接当着所有弟子面揭穿你不好吗?” 百里丹钰不屑冷笑,“反正是非黑白全是你一张嘴!” 印星斓森然道,“你别得意,你以为我为何一再拖延时间?我在等,等单心香调查完毕,给我找来与你相好那个男人的信息!” “你敢一再污蔑我,那就休怪我不顾旧情了!” 百里丹钰不由得攥紧了手中武器! 杨安明很是八卦,所以动态视觉全开,看得出来,百里丹钰面上淡定自若,可实际上在竭力隐忍! 也不知道是被人污蔑气的,还是真想骤然突袭,欲向对印星斓出手! 印星斓显然也看清楚此节,大声叫道,“百里丹钰,你不动声色靠近是何意图?你想杀我灭口?你这是心虚啊,微生芝,金玉叶,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师傅要杀人灭口了!” 二女不敢接口。 百里丹钰妙目喷火,“你敢如此坏我与太阴山的声誉,我岂能饶你?” 说罢就要全力出击! “如果你心里没鬼,如果你真的坦荡磊落,稍等片刻又能怎么样?待单心香回返,我所言是真是假,自有定夺!单心香可是你的大弟子,她们两个的大师姐!她去带回来的证据自是最有说服力!” 杨安明有动态视觉傍身,躲在一个安全距离之外,以免被百里丹钰与印星斓发现。 听印星斓的意思,原来冼海婵的真正名字竟然是单心香。 想不到印星斓策反冼海婵的目的是为了对付百里丹钰! 百里丹钰本想对印星斓痛下杀手! 可此刻看到二女都眼神怪异而畏惧的看着自己,她不禁气恼说道,“你们两个居然不相信师傅我?你们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的家伙?” 二女听了此言,均是娇躯微微颤抖,嘴里连忙齐声叫道,“师傅什么话?我们自是相信师傅的话!我们一起全力以赴,一定要将此獠拿下!免得她继续中伤师傅与门派的声誉!” 百里丹钰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百里丹钰的好徒弟!你们的师傅我又是岂会是这印星斓口中那般不堪之人?” 说到这里,她昂然道,“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印星斓不是说有证据吗?我就等着看她有什么凭空捏造出来的证据能掰倒我百里丹钰!” 微生芝与金玉叶对视一眼。 金玉叶顿时高声说道,“师傅,您的为人作风我们师姐妹两个最是清楚不过了!依弟子看,何必浪费这个时间,这肯定是她的缓兵之计,我们不惯着她!直接把她拿下就是了!” 杨安明心说,二女此时此刻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之前也是被印星斓策动过! 二人越是不愿意等待证据,越是说明对其师存疑! 毕竟察见渊鱼者不祥! 在她们二人看来,师傅武艺远在圣女之上! 为了活命,无论师傅对错,她们都要站队师傅! 为了活命,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知道师傅究竟是对是错! 大师姐拿不到什么证据便也罢了! 万一大师姐拿来了对师傅不利的证据,只怕两人因为知道了这些东西,事后也落不了好去! “你们两个勿要多言,我说了等就是等!我倒要看看她能拿出怎样的证据来!” 圣母一意孤行,竟是非等不可。 片刻之后。 杨安明突然感觉有异。 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冼海婵从自己身后远处出现。 本来她一脸忧色,见到杨安明,紧蹙的黛眉突然舒展开了。 杨安明一开始有些提心吊胆,唯恐冼海婵跟自己打招呼。 幸好没有。 冼海婵在其他人发现她之前,咬破手指,扯下一截衣角,然后匆匆书写了些什么。 随即她经过杨安明躲避的石后,纤纤玉手捏着的那一截衣角,便不着痕迹的落在杨安明脚边,随即昂然前行,出现在对峙双方面前。 杨安明轻轻捡起那一截以衣角鲜血写就的血书。 上面赫然写着,“我师傅抓走了赖城豪,关于鹰愁涧与摩云岭左近,逼迫我就范,万一我死了,或者被抓回师门问罪,只怕我师傅也是绝不会饶他性命,还请杨兄弟事后帮忙救出赖城豪。我在他身上涂了青蚨香,你应该不难找到。” 杨安明这才恍然,看来圣母百里丹钰确实是做了违背门规之事,而她之所以坚持要等,就是因为早已抓走了赖城豪,用来威胁单心香,也就冼海婵。 但冼海婵与印星斓相处久了,不但对印星斓颇为了解,对百里丹钰也是有了不一样的了解。 所以她担忧圣母未必会信守承诺放了赖城豪! 看来她是因为赖城豪才被印星斓策反,离开了太阴山! 她和赖城豪之间的事,令到太阴山蒙羞了。 圣母看到冼海婵,怒斥说道,“逆徒,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冼海婵立刻跪伏在地,“师傅,请听弟子解释,弟子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弟子想查明寻药使为何总是叛离本门!” 印星斓怫然色变,“单心香,你这是做什么?你跪她这个触犯门规,德不配位之人作甚!你快将证据交给我!” 第二百七十八章 放走圣女 “哪来什么证据?你是说这个吗?这可是你伪造的证据,你想害我师傅,目的就是掰倒我师傅,自己坐上圣母位置!我师傅守身如玉,哪里有什么男人?” “我为什么要害你师傅?” “因为你在我师傅的照料下,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却突然发觉物是人非事事休,圣母之位在你沉眠期间已经被我师傅坐上去了,你不好直接开口,再加上你只是苏醒了,身体还需要极长时间调理,于是就水磨沙般一边装作沉眠休养,一边暗戳戳捣鼓阴谋诡计,如今你身体状况恢复了很多,再被陈海一番怂恿,便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好你个单心香,你这时候再次反水了,难道你不明白吗?只有我坐上圣母之位,废除那不合理的门规,你和那家伙才有希望走到一块去!” 印星斓气得娇躯乱颤,她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二三十岁女子的美感,尤其是卧榻数十载,肌肤嫩白堪比初生婴儿。 明明应该是个老妖婆级别的存在,可这一颤,还是颤出了不可方物的妩媚与妖娆。 别说杨安明看呆了! 就是圣母与三女看了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岁月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遗痕。 杨安明震撼最大。 前世那些所谓不老美人,冻龄女星,跟她一比,简直弱爆了! 冼海婵定一定神,才说道,“圣女,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哪有什么要和谁走到一块去?我离开师门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查清你的阴谋诡计!别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演给你看的!我是师傅的大徒弟,自当严守门规,给师妹们做好榜样!” “很好,单心香,我早就察觉你是貌合神离,对我颇有二心!你们以为你们这样联合起来对付我,就能如愿以偿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早就留了后手了!” 如今印星斓不再刻意哑着声音说话,杨安明发现她此刻说话大不一样了,婉转悦耳,如同春枝鸣禽般动听,压根不似小六十岁之人! 这个声线甚至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何后手!” 圣母一声厉喝,手持武器,攻向印星斓! 印星斓见状竟突然转身就逃,跑的方向还正好是杨安明傍身位置! “你想逃,可你身体还没彻底痊愈,你能逃得了吗?” 圣母气势汹汹追向印星斓。 杨安明见二人一前一后向着藏身处而来,这样一来,自己势必暴露行迹,不由得暗暗叫苦! 他正琢磨采取什么措施,却看到印星斓指着他藏身处的石头厉声叫道,“百里丹钰!你看到了没有,我的后手就在这个石头位置!你今天休想留下我!” 杨安明听了不禁头皮发麻,这个印星斓太可恨了,看来是竟然发现了自己,还要扯自己入局! 他正要跳出来撇清。 却蓦然,他却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厉喝,“百里丹钰,休得猖獗!” 竟有一道身影从杨安明藏身处上方石头处一跃而下,直接拦住了圣母! 此人一身夜行衣,浑身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你是谁,竟有如此恐怖的武学艺业!” 圣母与之交手,发现对方攻势凌厉,武艺高强,竟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人攻势益发迅猛凶狠,“你不配知道!” “有后手又如何?心香,阿芝,玉叶,你们三个速速去追赶印星斓,她受伤很重,不是你们三人对手,她逃不掉的!” 圣母手上吃紧,当即改变策略,命三女去追印星斓。 于是三女也追了上来。 杨安明这时候早取出之前制作的“周泰明”的面具,往脸上一戴,转身跑路。 那印星斓就在杨安明身后狂跑! 三女则如影随形般缀在印星斓身后! “杨大哥,你跑什么呀!快帮我们拦住那个女人!” 跑出里余距离后,突然金玉叶冲着杨安明大叫! 杨安明大吃一惊,他一边跑一边扭头叫道,“我不是什么杨大哥,我乃陈海!” 金玉叶叫道,“杨大哥,我在你身上留下过寻踪香,我怎么会认错?快帮我拦住此人!否则我们三个无法回去跟师傅交代,是要被重罚的,我倒无所谓了,只是我大师姐与你交情匪浅,而微生师姐也对你一往情深……” 杨安明被喝破行装,金玉叶都这样说话了,他只能停住,并拦住了印星斓的去路。 哪知道印星斓竟不躲不避无惧无怕,径直往他身上撞过来! 杨安明正待出手,却听到印星斓低低说道,“妹夫,别傻,我是你大舅嫂!” 她呵气如兰,一股如香如麝的芬芳扑面而来! 杨安明登时僵住了,整个人酥酥麻麻的,脑子也是嗡嗡的! 这不是卫妍的声音还能是谁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卫妍假冒了印星斓,还是印星斓将卫妍声音学到了十足十! “算你懂事!” 女子顿时便绕过他远远的去了! 杨安明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子已经不知道跑出多远了,反正此刻三女正好追上来!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你为什么要放走她啊?你吃她的苦头还不够啊?” 三女对杨安明均小有微词。 “她给我下毒了,我只觉得有些眩晕。回过神来她已经跑掉了!这个女人太狡猾了,手段太多了!” 杨安明佯装晕乎乎的模样,不好意思的解释说道。 “杨大哥你个大话精,我看你就是故意放她跑掉的!你刚才还不承认自己是杨安明呢!” 金玉叶气呼呼戳穿他的谎言。 “我也是莫得办法啊,我不这样说,你师傅不就知道我来过了?好了不说了,我得回去了!” 杨安明说罢,转身就走! “小子,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百里丹钰如同远山终年不化寒冰般的声音,却在这时候突兀响起! 不知何时,圣母居然结束了战斗,来到了跟前! 三女吓了一个激灵,纷纷肃立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杨安明心头一颤,忙解释说道,“哦,圣母,是这样的,我想过来搞点河鲜回去做美食,正好遇到三位姑娘,我见此地尘土飞扬,知道是你们太阴山在这里,想着不好惊扰,便想着这河鲜还是改天再来抓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同时交恶圣母与圣女 “那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圣母逼视杨安明。 杨安明心头又是一颤,“圣母在说什么啊,那女人没跟我说什么啊,她给使用毒药,我身体不适,一个凝滞她便过去了……” “你以为我是甫才过来?刚我分明看到她跟你说了什么话,然后你把给她放了!” “好吧,她说的是‘你别动,你想动也动不了’……” “看来你也信了那女人的邪,觉得我才是恶人!你别以为躲在石后偷看那么久会没人发现你!你该庆幸我不是她口中那种人,否则此刻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我已经杀你灭口了!” 百里丹钰恨恨一甩袖子,对着三女喝道,“走吧,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我改变主意了,待此间事了,你们三个都跟我回太阴山去!” 三女各自对视一眼。 微生芝大着胆子说道,“师傅,杨兄弟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休要再说,都不与我们同心,哪怕取到了那把刀,哪怕吹响了那只号角,要来又有何用?” 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带着三女离开了。 藏得那么好,竟然还是被她发现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 他感觉后背都是阵阵冷汗! 好在她竟没为难自己。 难道印星斓所言不实,只是对百里丹钰的编排与污蔑? 看着四女远去的背影,回味着百里丹钰的话,他突然莫名感觉自己似乎错失了什么! 杨安明杵在那里,半晌才转身离开。 “看来那百里丹钰觉得你站了印星斓的队了。可惜了,本来应该可以多几位得力臂助的。对了,依你看来,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卫妍妹妹假扮的?” “大概率是吧,若我没猜错的话,后来扑出来抵挡住百里丹钰之人,应该才是真正的印星斓,想不到阴风谷一别,她竟然实力恢复到了可以与百里丹钰对抗的地步!” 杨安明答道。 当初卫妍离开时曾经说过,再见面时便是敌人了。 他看到卫妍出现在白莲教总坛时,还以为卫妍说的是白莲教与明廷的冲突。 如今他见卫妍和印星斓站在一起时,才猛然发现事情可能绝非那么简单。 更糟糕的是,如今他似乎和百里丹钰与印星斓二人同时交了恶! 随即杨安明来到了摩云岭与鹰愁涧。 他命人展开了地毡式搜寻。 但根本找不到赖城豪的下落。 杨安明有点怀疑冼海婵对百里丹钰的揣摩是不当的。 但为了确保万一,他进入了摩云岭与鹰愁涧那地下被大型水獭挖出来的密道之中。 “杨兄弟,你要是再晚来一些,我就要活活饿死了!” 最后杨安明在地底养殖银鱼的寒潭再下去一些位置的密道迷宫里找到了赖城豪,此时赖城豪被铁链子绑在一处石柱上,已经饿得肚皮贴背脊,眼冒金星,虚弱无力了。 “赖大哥,你是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 杨安明取出那把宝刀,一刀劈断了铁链子! “说来话长……饿,好饿,有没有带吃的东西,我已经五天滴水不沾,粒米未进了!” 杨安明一摸身上,还真带了点干肉,于是连同腰间水囊一起递了过去,“你慢点,饿太久了,不能饮食过猛。” 赖城豪靠着洞璧,坐在地上,就着水啃了好一会干肉,这才恢复了很多。 “自从上次一别,我就回到了临洮专心于经商。不料数日前突然来了个武艺卓尔的女人,她本将我囚禁在一处石洞之中,后来突然又将我带入此处,那天她在上面一处水潭滞留了好久,盯着水潭也不知道琢磨什么,随即将我锁在这位置,说了句‘死不足惜’,自此便一去不返,真是晦气,莫名其妙被个女人针对,对了,杨兄弟,你怎么会知道我被困在此处,赶来救我的?” 杨安明将那以鲜血写就的衣角递给他。 赖城豪就着火折子细看,惊呼出声,“这是……这竟是冼海婵的字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安明大致和他提了提冼海婵之事。 “原来她真实姓名竟然是单心香,是太阴山弟子,看来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她狠心离开我,看来是早就料到那太阴圣母一旦发现了我与她之间的感情,就要对我出手!她肯定是想要嫁祸给周泰明才会和他站到一块去,但这圣母终究还是找上了我。” 赖城豪看着衣角上的血迹,不禁泪流满面,“杨兄弟,也不知道这太阴山到底位于何方,要怎么走才能抵达?” “你要去太阴山?你这是想做什么?自寻死路?那地方可是男子禁地,有起码三千个武艺高强的女弟子,各个可能比我武艺还要高强不少!” 杨安明不禁好生后悔告知对方这一抹书写满了血字的衣角。 死去的爱情突然复活,这家伙要是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可怕的行为,那真是害了他! “那百里丹钰既然要把我活活困死在这里,她自然是知道了海婵心里有我,当她们回到了太阴山,海婵必然要受到重罚,你都说了,那圣母可能是为了上位给她小姨下了药,她为了树立治下有方,赏罚分明,大公无私的威望与形象,说不定就要对海婵下重手……你也看到了,海婵对她可是警惕之至,若没有她的血书,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便是这洞中枯骨!” 赖城豪因为冼海婵而获咎与获救,此刻可谓是激动难抑,哀求着非要杨安明帮助他去找到太阴山,以防冼海婵遭了重刑! 杨安明劝告说道,“或许她本来没事的,毕竟在圣母眼里,你已经被她困死此处,而冼海婵也说了一切都是为了查出谁在暗里作祟……你再去太阴山,自己必死无疑,还要给了圣母实实在在的证据,正好拿冼海婵下手,以儆效尤!难道你不怕你去了反而害了她?” 赖城豪顿时变得六神无主,“杨兄弟,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但万一呢?” “没有万一,你要是真去了,你和她都必然危险了!你不去的话,你没事,她也大概率没事。两害相权取其轻,赖大哥,你是商人,精于权衡利弊才对,难道还做不出正确选择吗?” 第二百八十章 杨大德的舍得 经过杨安明一番劝说。 这个痴情男儿总算没再坚持非要杨安明帮他找到太阴山所在位置。 脱困以后。 赖城豪没有立即离去。 而是去摩云岭故居,也就是当初他与冼海婵住了一段时间的位置,待了两日,才辞别离去。 杨安明怕他想不通,这两日也便留在摩云岭盯着他。 赖城豪前脚刚走,老幺后脚就到了。 “主公,我们为什么还要花大气力盯着赖公子啊?”老幺有些不解,“他按你所说,他不是想通了利害关系了么?” 杨安明敲了敲他脑壳,“你缺心眼啊,如果他不在这里呆上两日,我犯得着找你来特别嘱咐吗?你的情报敏感性哪里去了?” 老幺惭愧低下头去,“对不起,主公,老幺让您失望了。其实我只是不解主公为什么非要我亲自布置人手盯着他……” “虽然若你能想明白是挺好的,但是,你不明白是最好结果。” 杨安明满意点点头,“对了,梁安与朱由盛二人没什么异样吧?” “线眼每天都有三趟消息传来,没有异样,他们都在兰县了解陈海与张献忠的明细。当然,朱由盛那是在装模作样调查,他应该对陈海底细最是清楚不过。若非要说有异样,那就是朱由盛与梁安越来越不对付了!毕竟朱由盛有心将祸水往主公身上泼,而梁安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似乎不愿意在此事上被人指手画脚。” 老幺回答道。 他不再多问赖城豪之事,依言照办而去。 数日之后,信鸽带来了京师与北边前线的消息。 说是皇太极进攻受挫,被满桂袁崇焕还有杨肇基等联军打得溃败,退至了喜峰口附近,被明军堵住,正在负隅顽抗! 按照情报所言,杨肇基仗着有坚甲与利兵,居然率领两千人,大胆冒险突袭皇太极军营,直接刺伤了皇太极! 后金北虏的将士竭尽全力,才将皇太极救了回去! 按照这些杨安明通过老幺安排到北边的战事观察员所估计,皇太极等一众北虏核心将领,如果不能及时脱困,很可能就要死在喜峰口这里了! 北虏虽然悍猛,但明廷的将士们也绝不是吃素的! 杨安明看了情报,一颗心总算安稳了很多! 前世史上,可没有杨肇基刺伤皇太极。 而这一世,因为杨安明在军事上全力赞助杨肇基,不但困住了皇太极,还令其受了伤! 因为他的干预,这历史的改变还是显著体现出来了! 要是皇太极死在喜峰口就最好了。 那样外患便要被彻底排除掉,那杨安明就要考虑如何全力解决内忧了。 他立刻让飞鹰堡之人假冒义军和天军,在兰县周边,甚至更远位置,处处大肆劫掠大户人家! 他就不信了,义军势大,都是以陈海李自成张献忠三者的名义进行,朱由盛还能瞒天过海不成? 又过了十数日。 梁真人回到了崖山县,再次来到了庄子上。 杨安明再次热情款待了他。 酒过三巡,杨安明好奇问道,“真人,看你春风满面,看来这一趟办事肯定很顺利,这是要回去京师了吗?怎不见我那个便宜兄弟朱由盛?” “他啊,最近与贫道在某些事情上意见相左,闹得有点不快,已经先行回京了!只是贫道与杨善信你一见如故,相知莫逆,所以返京前再次来府上叨扰一番。” “原来如此!莫非真人感觉到了我的真诚,返京前想要给小子指点一二?”杨安明一面说,一面再次懂事的掏出了一张万两银票,“好教真人知道,小子为了道缘,是真的拿得起又放得下的。这万两银票在我这里是道障,可真人回京肯定用得上。” “不错,你小子很不错,悟性真的很好!有如此大舍得之心,堪称大德!”梁真人接了银票,往兜里一揣,眉开眼笑,笑得简直合不拢嘴,“那贫道也就倚老卖老,给杨大德你指点指点了。” 道士对凡俗之人有施主,居士,善人,信士,善信,大德等等称谓。 善信指的是为人良善,并有道之信仰,信任。 大德侧提升到赞许对方品德高尚,且在道上有一定的深刻参悟与修行。 梁真人拿了钱,再次改变了对杨安明的称呼。 杨安明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真人,快快请说!” “上善当若水,无形且无定,可遇万物而赋万形。杨大德你好好想想,这酒菜也差不多了,我急着赶着回京交差,便此告辞了!” 梁真人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随即起身离席,要辞行而去。 “真人为何不明示?莫非仍觉得小子还不够舍得?真人错了,小子有大舍得!” 说罢,杨安明从兜里又是摸出两张万两银票递了过去。 “福生无量天尊!杨大德真是玲珑剔透,竟有此般舍得之坚毅品格。” 梁真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他竭力淡定下来,缓缓说道,“天下之大莫非皇图,他日遇事,多想想今日,所谓奉天承运,因势利导,与水之不争而争是同一般道理,梁大德,你可悟了?” 杨安明感激万分,“谢过真人指点,不过道之一途,还真是高深莫测,容小子再细细参详参详。” 梁真人不再多言,辞别离去。 王珠兰从幕后转出。 她看着行将消失在门口之外的梁真人,眸子里满是迷惑不解,“这梁安就是个草包子,还是个狂徒,贪得无厌之吸血蚂蝗!夫君为何一再给他那么多钱?” 杨安明呷了一口杯中酒,淡淡说道,“他越没用,于我就越有用。” 王珠兰紧紧捉住他的手,“夫君你真好,你是不是觉得那天那个印星斓闯进来是为了引我出来才东躲西藏,直到看清楚我才离开的?” 杨安明轻抚其手背,“你怎么会这么想?最近你太过敏感了,遇事总爱胡思乱想,这一点可不好,你得注意改过。” “才没有呢。那百里丹钰能抓走赖城豪来威逼利诱单心香,难道印星斓就不能拿我威胁你吗?我虽然对卫妍妹妹没什么敌意,可如果印星斓那样的女人对我们庄子动了心眼,我们再怎么敏感多疑也不为过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奉旨进京 杨安明确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也一直捉摸不透那女人跑到庄子上是图些什么。 他甚至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他怀疑百里丹钰把孟胜男与朱秋双带走,或许也并非单纯收徒目的。 这圣母圣女都不是什么善茬。 她们本领高强,杨安明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稳妥的应付之法。 加强自身实力是他第一要务。 好在这两个女人似乎并没有非要对自己怎样。 如今梁真人与朱由盛都离开了。 这铸炼也在继续开工了。 他找到打铁匠邓景明。 打铁匠还正在研究那陨石该怎么处理。 “这陨石品质太好,我担心我没办法处理好,我也跟你小子说过的,当年神机门覆灭,我也只是带着自己掌握的那些皮毛本事,躲在这里,努力尝试还原师门的铸造术。” 打铁匠说到这里,一脸学艺不精的惭愧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懊恼。 杨安明讶然说道,“老邓,快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若是你都没有办法,当今天下还有谁能将这陨石化作神兵利器?只要你多花点时间和心思去琢磨,肯定能行!” 打铁匠被杨安明这么一说,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还真别说,我虽然不行,但有人却一定行!” “哦?这不像你会说的话啊!到底是谁啊?” 杨安明记忆中,打铁匠在铸炼方面一向是孤傲不驯的,有一种对其他人的铸炼之法,往往有一种俯视的姿势。 “我师叔啊,他是我师祖的亲生儿子,可惜他无法理解我师祖把神机门交给我师傅的做法,选择离家出走,再不见踪迹。说实在的,我入门时间不长,所学皆是微末,如今神机门的铸炼之术,真正的传承应该是我师叔那一脉了。当年神机门覆灭,我也一度尝试找寻师叔,但种种迹象表明,我师叔已经离开了中土,不知去往何方,当时我也只能作罢!” 打铁匠一边说一边指着桌面上的一个木匣子,“里面有个小匕首,你拿去吧,是我用一块陨石碎片打造出来的,虽然不完美,但也胜却很多寻常匕首。如果有一天有人看出你这匕首在铸造工艺上的不足,或许那就是我师叔那一脉的传承了。” 打铁匠不愿意暴殄天物,所以不想用那陨石的主体部分。 杨安明理解也尊重这种匠人精神,当即命心腹把辛辛苦苦从山黧族运回来陨石主体给秘密封存起来。 封存在庄子上,他唯恐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要被人掘地三尺,是以将其埋在了庄子外的一处道路下方。 要是不知道实情,谁又想得到这坦荡康庄大道之下,居然藏着如此的稀有之物? 至于寻找邓景明师叔之事,只能看机缘际遇了。 这天他突然收到了京师方向传来的讯息。 说是眼看北边被大军围困的皇太极,军粮行将耗尽,那些防御用的箭矢,滚石滚木都快告罄时。 杨肇基被召回了京师。 都到临门一脚时候了,为何要把杨老哥调离前线? 杨安明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 不久后阴公公竟再次来到庄子上。 “圣上有令,命你速速赴京见驾!” 说罢,宣读圣旨! 圣旨啥也没说,只让他进京一趟,杨安明心头诧异,却也不得不跪地接旨,山呼万岁,万万岁。 “公公,不知道圣上召见我所为何事?” 杨安明小心翼翼接过圣旨,迷惑不解问阴公公。 问的时候,他还不忘不动声色往阴公公手里塞一千两银票。 虽然阴公公似乎与陈海关系匪浅。 但如今对方带着圣旨而来,而一个寻常百姓莫名惊动了天子,领旨进宫见驾,这可是大事情! 杨安明不得不肉痛的掏出千两银子。 “你小子确实舍得,难怪虽然福王家盛公子对你多有非议,可梁真人却对你赞誉有加!不过个中缘由我亦不知,大概是杨大人跟圣上夸奖过你,大力举荐你,说你有经世之能?” 阴公公非常满意收起了银票。 这该死的梁安! 杨安明有些隐约不安。 在他看来,多半是那梁真人在圣上跟前说了些什么。 朱由盛当然也会使些手段,但从阴公公口中说出“舍得”,“赞誉有加”这样的字眼,多半与梁真人脱不了关系!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也算好情况了。 毕竟起码与星象那事关系不大。 阴公公催得紧。 杨安明大略安排了一下,嘱咐王珠兰与裴虎黄阳他们,诸事小心,然后随着阴公公前往京师。 如今陕甘一带,流贼四起,皇帝却在这个时候让他上京觐见,哪怕皇帝没太大想法,也真不是个好事情。 杨安明想到前世史载杨老哥不久身死之事,把龙涎草也带了几根在身上,以防万一。 杨安明与阴公公纵马驰骋。 在崖山县境内便已经看到饿殍遍地,百姓流离失所! 出了崖山县,情况更加骇人! 处处都是饿死的灾民,活人稀落,远近的民居已经罕见人烟。 偶尔经过几个还有人活动的村落,也只是看到流贼践踏过的痕迹,面黄肌瘦的百姓们,葳葳蕤蕤瑟缩在门内,先是绝望的看着疾驰而来的骏马,见二人绝尘而去,对他们丝毫不感兴趣,这才舒了一口气。 光是饥荒,或许还不至于此。 但加上灾民哄抢,甚至聚成流贼,甚至兴起义军,一切就完全变了。 杨安明一路上心情都是沉甸甸的。 按照前世的计量单位,从崖山县到京师,足足三千两百余里。 饶是杨安明座下的汗血宝马脚力非凡,可人与马可不是铁打的,况且他总不能为了进京见驾便累死如此一匹好马,只能是走走停停,白日赶路,晚上休息。 抵达京师,已经是第七天以后。 到了京师,阴公公安排杨安明住在一处平静的大宅院里面,就匆匆离去了。 宅子里,各种日常起居物品一应俱全。 甚至安排了各种下人,丫鬟书童,侍奉殷勤。 杨安明原以为很快就会被宣进宫见驾的。 哪知道五天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连阴公公都没有来过了。 杨安明琢磨不透这崇祯帝到底是何企图,只能静下心来,闲坐庭院,消磨时间。 第二百八十二章 担任皇帝助眠师 杨安明琢磨不透这崇祯帝到底是何企图,只能静下心来,闲坐庭院。 每日烧烤,写字,画画,哼歌,做跑步,俯卧撑,引体向上等等基础的锻炼。 偶尔他想出去走动。 看看这京师的繁景,与百姓的朝不虑夕,颠沛流离,形成何等的反差! 他抵京时那是傍晚,一切并未看分明。 但都被下人拦住了。 说辞是,圣上随时可能召见,万不可大意,见过圣上之后,想要如何游玩闲逛都只是寻常事。 “那我想见见杨肇基杨将军,总可以吧?我不是要去找他,你们可不可以帮忙把他找来?” 说实话,杨安明肯老老实实跑到京师来,无非是想要亲眼看一看京师到底是个什么样,这些君臣,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再者就是为了杨老哥的身体了。 那家丁首领毫不客气拒绝了他,“对不起,我们全是奉命行事。上面交给我们的命令之中,没有这样的一条。” 杨安明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上去一个冲拳将这厮放倒! 但这是皇城之中,他想想还是再忍一忍吧。 这样又过了两天。 这天他无聊得慌,看到一群下人苍蝇般围绕着,他心头烦躁,斥退下人,再次在庭院之中写字静心。 却突然他放下了笔。 原来此刻隔壁院子之中传来了一个悦耳动听的歌唱之声! 声音极为稚嫩,曲子是吴地的民谣,听唱法,也是典型的吴侬软语。 那曲子细细唱来,却婉转动人,不过充满了凄清与思念的意味。 杨安明感觉隔壁唱歌的小女孩应该不足十岁,这个年纪,正是活泼开朗的时候。 也不知道到底历经了什么,小小年纪,竟唱出中老年人的沧桑感。 那小女孩不但唱哀歌,还反复唱了几遍。 “可惜这里没有乐器,有个笛子什么就好了。” 他有些遗憾,毕竟大老远的,朱孟二女送他的乐器当然带不出来。 不然倒是可以跟着应和一下。 这时候他抬眸正好看到庭院里有一丛竹子,一时兴致上来,便砍了一截下来,做了个笛子。 他早就听熟了隔壁那曲子。 便横笛于唇,幽幽呜呜,吹奏起来。 那边的小女孩听到笛子应和,不由得歌声一滞。 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继续唱起了歌谣。 随即杨安明听到有个男人在说话,有些不满的说道,“小沅,你怎么又唱这样悲伤的曲谣?快别唱了。” “是,姨爹,我知错了。我再也不唱这曲子了。”那女孩子赶紧闭嘴不唱。 随即又有一个女人声音响起,“你对小沅这么凶干嘛?她还小,才跟了我们不久,有些思念妹妹她们也是正常的,你注意点,别吓坏了孩子!” 那男人说道,“倒不是我不近人情,要唱就唱积极一些的歌谣啊。这样的曲子这对我们经商之人而言,多不吉利啊。” 女人不满说道,“你好好说不行吗?小沅才六岁,哪里受得了你这样的重话?” “好了好了,是我声音太大了。小沅乖,该吃饭了,咱吃完了再唱不迟。” 随即是三人离开的动静。 当隔壁恢复死寂。 杨安明在庭院池子边上坐下来。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软禁了一般,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宅子里待上多久,真是不胜寂寥。 写字作画他已经腻了。 于是便捏着刚做的笛子,继续幽幽呜呜的吹奏着。 他将自己前世所听过的那些现代曲子逐一开始吹奏。 说来也是奇怪,因为动态视觉,以前所见所闻所感,一旦陷入回忆,便如同时光重现,清晰如昨,和播放脑海里保存的一个由自己双眼这个摄像头拍摄的影音视频并无太多差异。 傍晚时,他还在不急不慢的一曲一曲继续吹奏。 穿越后他总是忙着这样那样。 如今被“软禁”,总算是能真正沉下心来,平心静气,什么也不想,只让自己整个身心都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之中。 “想不到你这人居然有如此乐道造诣。难怪圣上要把你请来。” 这时候那个极为不和善的家丁说道。 这人一身家丁装扮。 但走路雷厉风行,有一种隐晦的虎虎气势。 以杨安明的眼力,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此人至少是个大内禁卫级别的高手。 他是过来催促杨安明吃饭的。 杨安明沉迷于研究动态视觉,沉醉于现代音乐海洋之中。 这家丁已经催促了杨安明起码五六次了。 本来他根本不想搭理这家伙的。 可如今听到这家伙说了此话,他不由得一怔,总算是回了话,“乐道?此话怎讲?圣上对乐道大有研究?” 他有些不能理解。 他只知道先帝玩物丧志,沉迷木工,是导致魏忠贤独揽大权原因之一。 但没听说崇祯帝沉迷乐道什么的。 “近些年天灾人祸,内忧外患,陛下忧心民生国事,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睡过安稳觉了。” 这家丁也不瞒杨安明,坦言说道,“圣上最近为了睡一个安稳觉煞费苦心,但终未能如愿以偿,有人建议圣上不妨试试乐道治疗,说很多洋夷之人喜欢以此助眠安眠,并且举荐了你。只是陛下最近还在为国事烦忧,估计都快忘记自己下过这么一道圣旨请你进京了。我们也不是存心怠慢你,只是没有圣上自己想起来,我们实在也是无计可施。” 杨安明这才明白过来。 合着自己被请来,是为了给崇祯帝助眠的。 如此说来,此事肯定不是杨肇基所倡议。 毕竟知道他杨安明精于此道的,也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王珠兰。 另一个就是玉珑郡主了。 朱秋双和崇祯帝感情很好。 如果杨安明没记错的话,朱秋双辈分比崇祯帝还高两辈,对于崇祯帝而言,是个小姑奶奶级别的存在。 杨安明早听说朱秋双小时候进宫住过一些日子。 那时候崇祯帝在宫里并不受宠爱,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坐上地位,他备受冷落,是朱秋双与他玩得最好。 所以登基后,给肃王府赐了不少东西。 就连玉珑郡主这个称号,也是新帝赐下的。 杨安明知道了这一点,总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家丁”想来也是不信自己有那个乐道造诣,才对自己那么傲慢! 第二百八十三章 皇帝亲临 不过这个家丁说话时眼神闪烁躲闪,杨安明总觉得这家伙的话没多大可信度。 杨安明吃过饭后。 坐在房间里继续消磨时间。 被那家丁“打扰”后,他便没了继续奏笛的兴致,随即想到赴京的沿途景象,于是作起画来。 一幅画作完,他端详了会,终觉太过悖逆京师的繁华,便把画烧掉了。 最近他所画所写,都基于同样的理由而被焚没。 京城是个是非之地,最易有横祸飞来。 这时候天色渐晚。 夜的鸣虫还正聒噪。 杨安明浑无眠意,便提着个灯笼去到院子里走了走。 那些“家丁”对此司空见惯,只要杨安明不离开宅子,他们就不会过问。 这时候他居然再次听到了隔壁院子里传来了那悦耳动听的歌声。 但全是哼唱,没有歌词。 杨安明心头一乐,原来隔壁那名叫小沅的六岁小女孩正在哼唱之前他所奏的音乐! 因为他是以笛子吹奏的,而且还是一首接着一首吹奏的,所以那小女孩之前估计是离开了后来又回到了院子,只听到了后面几首。 她只听了一遍笛声,居然记住了大致的韵律,哼唱出来也是有模有样! 杨安明不由得感叹,这小女孩若是放在前世,那就是上天赏饭,天生就是顶级歌手! 他见那女孩子如此有音乐天赋,一时间心头郁闷涤荡一空,兴致也起来了。 他当即唱了一首《不问别离》。 他歌声一起,隔壁小女孩顿时闭了嘴,显然在凝神聆听,怕错过任何一韵律与歌词。 他唱罢顿住,没有重复与唱别的歌曲。 那小女孩子竟颇有悟性,知道他有考究的意思,于是轻启小嘴,将这首歌重复出来。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首歌迎合了小沅心中的思念之情,她唱起来特别真,特别怨。 杨安明听罢此曲,竟觉得双目泫然,心头酸酸的,不由自主想起了远在青石里的王珠兰。 于是他又唱了一首《美人画卷》。 那小女孩何曾听过现代歌曲。 这样的歌曲,新颖的歌词,令人沉醉的特殊节奏,别致的风格! 都深深吸引与打动她的心,她竟然再次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去听记这首曲子。 杨安明唱罢,她竟再次只字不漏,将这首曲子还原出来。 杨安明还想继续唱几首现代歌曲。 突然那“家丁”在他身后叫唤,“快,快过来见驾!” 杨安明闻言大吃一惊,转过身来,看到院子门口处一堆人簇拥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 杨安明透过夜色,清晰看到对方龙袍上的五爪金龙! 这崇祯帝竟然亲自出宫,来到这个大宅子里,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上前跪拜。 “起来吧,朕听说玉珑郡主那只琴在你手里,便兴了一念,将你请到京城来。” “谢主隆恩!” 杨安明于是站起来,肃立在那里。 “那只琴呢?快取来给朕看看。” 杨安明一怔,心头惴惴,“皇上,草民罪该万死,匆促赴京,竟没有把那琴带来。” 距离近了,杨安明边说边余光扫了一下,崇祯皇帝脸上比较憔悴,眼袋子也很明显,那家丁至少在皇帝最近睡不好这一点上没撒谎。 不过杨安明也看出来了,这个崇祯帝的眼袋不算太过严重,不过是最近数日之事。 也不知道为何那“家丁”竟告诉自己,崇祯皇帝是因为失眠才宣召自己进京。 “没有那只琴你进京作甚?难道阴公公没告诉你,朕是因为那架琴,才召你进京的?” 杨安明当即明白有人要在这事情上做文章,他自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不卑不亢说道,“回皇上,确实没人告诉草民这一点。” “大胆草民!那只琴乃是皇上幼时助眠之琴,既然到了你这样的一介草民手中,蒙受宣召进京,竟然敢不时刻带在身上?” 崇祯皇帝身边一个大头公公对着杨安明劈头劈脑呵斥! 杨安明也来了气,“公公此言有点过分了。圣旨可以为证,草民抵京之前,确实对进京原因一无所知,这几天这里满园的人也可以为我作证!我都不知道向众人询问过多少次了!” 大头公公吃呛,怒不可遏,“好你个刁民,你竟然在圣上跟前放肆?” 那崇祯皇帝显然也没料到杨安明会顶撞那大头公公,他脸色一沉,显然正要发作,但到底忍住了。 他神色有些萧索,“罢了罢了,没有琴那就起驾回宫吧。” 杨安明猜测他是给了朱秋双面子。 他忍不住接话道,“皇上,恕草民大胆一问,皇上至此,可是因为近日辗转反侧,难以入的苦恼?” 崇祯帝一怔,似乎还是没料到自己都打算回宫了,这家伙竟还敢说话。 他眼神复杂,盯着杨安明看了一会,才点头说道,“你倒有点胆识!没错,你问此话是何意?” 杨安明看了一眼崇祯皇帝的脸,缓缓说道,“看皇上面相,有此烦恼还不算很久,症状较轻,草民或许有办法。” 那大头公公再次发作了,“杨安明,你好大胆,竟敢直视天颜!你是不是想死!再说了,那么多人都无计可施,你个小小刁民能有什么法子?你没带那架琴,已是大不敬,皇上恩慈没拿你问罪,你竟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崇祯皇帝身边其他人,都现出不安之色。 这皇帝本就不好侍候,近段时间睡眠不好,更是变成个火药桶,一点即燃! 这乡下来的小子,真是活腻了,皇帝都说要回宫了,还要在这里找死! 伴君如伴虎,真是会动辄得咎! 杨安明看都不看他们,“皇上,您日理万机,为了万民百姓不辞劳苦,草民愿尽微薄之力,助皇上睡个安稳觉。” “这……”崇祯皇帝似有些意动。 “皇上!皇上!万万不可!皇上您难道忘记了吗?上次福王家盛公子从兰县回来,是怎么劝谏皇上您的?” 大头公公神色焦虑,急忙出声劝告。 “那就回宫吧,时候也不早了。” 崇祯皇帝被那大头公公这么一拦阻,意兴阑珊,当即下令起驾回宫。 “草民恭送皇上!” 杨安明说完,静静站在门口处,目送崇祯皇帝一众人缓缓离去。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眼角有些发寒。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试口技 崇祯皇帝走后。 杨安明当夜便躺不住了。 当即易容成周泰明模样,戴起陈海款面具,并取出从山黧族手里得来的迷药,将看守自己最近的那些人悉数放倒。 只剩下看守前院的几个人。 又大喇喇从门口闯进来! “你是何人?擅闯此间是为何而来?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那位为首的“家丁”,当即扑出来,截住杨安明。 杨安明桀桀怪笑,“鄙人甘肃陈海,世间人杰,绿林魁首,就是看你们这里守卫森然,必有重宝,我才行动起来的!” “大胆狂徒,在京师之中仍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我乃是大内禁军副统领李华龙?给我死来!” 李华龙愤怒斥喝,手中长剑挥舞,剑势浩荡,向着杨安明攻伐而去! 他一出手,杨安明便知道他剑法深不可测! 虽然不及太阴山百里丹钰与微生芝师徒,却已经是杨安明罕见的劲敌! 崇祯皇帝竟让皇城禁卫军副统领看守自己! 嘿嘿,杨安明听了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何德何能,竟令当今天子如此严阵以待! “你要是鲤化龙我或许还要忌惮三分!你居然起如此叛逆的名字,也不知道今上听到你的名字,有没有灭你九族的想法?” 杨安明虽然一直开着动态视觉,却并没有立刻以动态视觉克敌制胜。 他想伸手掂一掂,看看这皇城的高手到底到了什么水平! “好你个陈海!敢在我跟前猖獗!一会便让后悔来世间走了这一遭!我李华龙最在行的就是给犯人动刑!” 李华龙听了这番恶毒的话,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当即被他彻底激怒! “老子劫天劫地劫你个小小宅院怎么啦?我陈某人雁过拔毛,任你有天大本领,今天不把重宝交出来,我便要你条鲤鱼命!” 杨安明也拔出佩剑,挥舞着迎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竟然斗了个平手! “想不到京城里竟来了你这般高手!哼,敢在我李华龙面前放肆,可惜了你一身本领与胆识,竟然是个不堪的强盗贼子!你可注意了,我要使出杀手锏了!” 李华龙为了一口气,让那几个手下围在四面八方,却没有让他们一起围攻杨安明。 他话音甫落,他剑势大变,竟然使出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狠戾招数,想要用两败俱伤的打法击退杨安明,嘴里还大喝,“鱼死网破!” 杨安明眼见对方所有招式和威力都集中在攻击上,竟全然不顾防御,也不由得暗自心惊! “枪爆刺破!” 杨安明不假思索,剑尖斜指李华龙剑尖地面,当即使出了从陈海那里学来的杀着! “大不了同归于尽!你敢到京师来犯案,你想错了!” 李华龙不管不顾,与杨安明对撼在一处! 杨安明动态视觉展开,本应该被李华龙刺中胸口的他,在千钧一发时刻,突然闪身避过了对方必中的一剑! 李华龙却没有他这样的本事,直接被那一式枪爆刺破击中! 他惨叫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摔在门口处! 杨安明桀桀怪笑! 他再次动起来,身如电闪,快如鬼魅! 佩剑剑锋荡过,围在周围数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悉数被割破了喉咙! 他们惨叫着仆倒在地! 手捂着颈脖,鲜血却如同喷泉般喷薄而出! “畜生敢尔!他们都是我的心腹,是我的心腹啊!” 李华龙眼睁睁看着那几个手下全部死去,不由得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嘶吼着,尖叫着! 他捂着肚子,却始终爬不起身,身下血水汩汩流淌,那血泊温暖如昨夜心上人轻柔而紧近的拥抱。 “想与我陈某人同归于尽,你配吗?你就乖乖躺下吧,少点挣扎,血或许会流得慢一些,死亡也会来得温柔一些!你武艺不错,可惜挡住了我的路,你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不一剑将你劈为两片,让你慢慢死去已经是我给你最后的留情!” 杨安明轻藐冷哂,随即装模作样的径直扑入后院! 李华龙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这贼子长驱直入宅子深处! 随即他听到了杨安明惊惶万分的叫声,“你是何人,至此为了何事!” 那名为陈海的贼子哂笑,“原来是你,杨安明,我的死对头,不想竟让我在此处遇着你,看来只好让你和外面那个猖獗的皇城禁卫军副统领黄泉作伴好投胎了!”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我进京你也进京?难道你是专程为杀我而来?我不就是揭穿了你周泰明的假身份,令崖山县百姓从你的欺骗之中醒来!你至于跑到京城里犯案?这是天子脚下!你被抓了是要灭九族的!” “灭九族?谁能灭我九族?桀桀桀,想当年我在这京城里作威作福时,不知道灭了多少人的九族,如今那个皇帝小儿见了我都吓得瑟瑟发抖!” 李华龙听了那贼子这番话,听得心头骇然,却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听到杨安明大喝,“魏忠贤,你个大阉狗,我跟你拼了!” 然后内院叮叮当当的响起了武器碰撞,还有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交战动静! 李华龙听到这里,益发心惊,不知道二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也就几个回合,他便听到了杨安明哎呀一声,已然中剑受伤! “姓杨的小子,你总算栽在了我的手上!不过你放心,你害得我那么惨,你手段不少,也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我会给你足够的体面的,你放心吧,我的剑又锋利又快速,只一霎时便可以让你超脱解脱!只是这样,就得有劳你泉下耐心等一等,不然只能孤独一鬼上路了,毕竟我给那个副统领的尊重是让他体内鲜血流干而亡!” 李华龙听到这里,知道那杨安明在劫难逃了。 但他到底心底牢牢记得此子对圣上的重要性,记得自己为何被安排在此守值! 他只能竭尽全力大吼,“陈海,不管你是何来头,那小子是当今皇上要的人,他很重要,你不是要钱财吗?你杀了他就损失泼天的财富!” “休要拿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吓唬我!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不过听你说话,看来这小子果然很重要啊!如此人我就带走了,你们这几个人醒醒吧,快带你们行将就木的副统领去拿钱财换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逛京城 这打斗之声等声音,自然都是杨安明以口技模拟的! 如今李华龙危在旦夕还不忘告诫“陈海”,说他杨安明乃是今上所要之人。 看来让自己进京绝不是因为那架琴那么简单! 他觉得差不多了,便高声叫道,“人我带走了!如果这小子真的那么重要,就带着五十万两赎金到法藏寺来赎人吧!” 说罢,他走出房间,往倒在地上根本不能动弹,意识模糊,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家丁与仆人口里塞了解药,然后给扔出去。 自己则从后门扬长而去。 诸人蓦然清醒过来,见李华龙浑身是血,吓得赶紧分出几个人带他去就医,同时其他人赶紧去跟上面通报“陈海”把杨安明劫走一事! 杨安明出了宅子,这个位置,处于广宁门附近。 他易容一番,找了个地方美美的睡了一觉。 禁军们第一时间去法藏寺拿人。 但如何能找得到呢? 禁军连夜把偌大京城翻了个遍。 杨安明睡在京都客栈里,半夜客房门被敲得哐哐作响,他被揪起来询问。 但他早就改头换面,不慌不忙应付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他大摇大摆在城里逛了起来。 大明到了内忧外患,生死存亡时候。 但这里繁华非常,看不到丝毫衰败的迹象。 又或许,是杨安明来的时候比较特别。 这时候北虏被击退,后金皇太极被困在喜峰口。 朝野上下,想来对外患持有乐观态度。 而内忧…… 还没到火烧眼眉的时候,大家又怎么会想得到星星之火最终会在光阴里弥漫成燎原之势? 京师不愧是大明都城,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熙来攘往,繁华无边! 杨安明看着街道上的商铺门店,与它们的客流量相比,崖山县与兰县的繁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如此发达繁华! 但朝廷管控下的繁华之地,绝不止京师一处。 但国库仍虚空如是! 这问题到底该归咎何所呢? 杨安明不由得想起“不务正业”的先帝那“木匠”的称号由来。 他逛了一大圈,逛过一家家商铺。 然后折返,来到米市口左近。 这里都是米粮铺口,但杨安明目的地这附近的一家京都钱庄。 之前陕南八雄手中的银票,赫然便是这家钱庄的银票。 他走进去,要求兑换一千两银子。 银票当然是处理过的他手绘版京都钱庄银票。 钱庄工作人员果然甄别不出是伪造银票,爽快的给他兑换了一千两银子。 杨安明满意的出了门,他打算去找线眼了解一下杨肇基的情况。 “去繁花似锦楼。” 他去旁边的骡马市街雇了一辆马车。 “好嘞,大人您坐稳了呢!” 马夫应诺一声,驾车直奔京城第一花楼繁花似锦楼。 天子脚下,随便逮着一个人可能都是带品的。 那马夫见了谁都喊大人。 杨安明让老幺发展的情报眼线,便潜藏在这纸醉金迷之地! 为了表现得像花客,他特此雇了马车,派头十足直奔花楼! 但马车到了一处闹市位置便跑不动了。 杨安明探出个头去看,只看到一堆人围在一家酒楼跟前,把酒楼门口的路全堵死了。 “这是什么地方?吵吵闹闹的是怎么一回事?能绕过此处前进吗?”他问。 “大人一看就不常来,这里是醉梦楼,京城很有名的酒楼,说是酒楼,其实里面还有个地下赌坊,酒楼加赌坊,故此成了很多人徜徉忘返之所,这里生意爆棚,何止日进斗金!这几日有个壮汉,一直堵在这里,说是要与赌坊的掌柜钱百万赌一场,也不知道为何,那逢赌必应也必赢的钱掌柜,这次竟对此人的挑衅视而不见,避着不见他!” 杨安明看了看,远近的道路都堵住了。 很多人都在热闹。 原因就是那壮汉正在酒楼面前打拳,打得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就是杨安明看了,也觉得如果只是斗拳脚功夫,如果不用动态视觉,自己绝不是这个壮汉的对手。 “那我就在这里下车吧!我看你这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疏通,马车也不知道何时能过去。” 杨安明下了车。 “大人……可是……” 马夫嗫嚅着,欲言又止。 杨安明知其心思,“这路堵了非你所愿,下车也是我自己要下车的,我下车后,你没直接离开已经是很难得,给了的银子你不用退了,都赏你了。” 马夫千恩万谢,调转马头离开了。 围观的人很多,谁也不肯给一个陌生面孔让开! 杨安明见状,也不管不顾了,用力挤开人群,强硬进入内圈。 那些人正待发作,见他悍猛,哪里敢发作! 原来此刻杨安明已经易容为一个悍猛的虬髯汉子,举手投足有一股不言的霸气,那些人欺软怕硬,看清他模样各个心头打怵! 杨安明顺利到了内圈。 那个壮汉又黑又壮,二三十岁左右! 拳正打到精彩之处,围观之人纷纷拍手称绝! 甚至很多人纷纷往场地中间扔赏银! 原来很多人的亲人都因为进了这醉梦楼喝酒而被赌坊吸引,结果都输得只剩一条裤衩出去! 他们都巴不得这个本领高强的汉子砸了那赌坊,是以一堆人为其助威,甚至给了赏银资助其行事! 那壮汉异常的桀骜不驯,有一种武夫独有的戾气,看人都是鼻孔朝天的。 那么多人给了他赏银,他感谢的话都没有半句! 那些围观之人虽见他行事古怪,但多半与钱百万有仇怨,对他的粗犷无礼,倒也不以为意。 毕竟他们只想要这家伙教训那钱百万,最好是捣了他的赌坊! 那壮汉捡着银子,来到杨安明跟前时,见他位于内圈,带着个沉甸甸的大包袱,居然没有丝毫给赏银的意思,不由得冷冷哼了一声。 显然是对杨安明颇为不满。 杨安明包袱里装着千两银子呢。 但不是凑个热闹就随便拿银子赏人的,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虽然他这个银子和大风刮来的也差不多了。 杨安明见此人如此态度,对其印象大差,本想结识一番的心思也因此打了折扣。 第二百八十六章 观摩顶级高手对决 这时候壮汉已经收起了不少赏银。 加起来竟然也有两三百两。 杨安明不得不感慨,这京城确实是这天下最繁华之所。 打了一趟拳竟能收入两三百两银子! 围观人多半还是因为同仇敌忾才赏了这么多银子! 当然,壮汉的拳法确实高明骇人! 所以让这些人看到了希望! “敢在醉梦楼门口卖艺打拳,你问过我曹奎了吗?” 突然醉梦楼里面走出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 “醉梦楼的曹老板出来了,看来是做好了应对之策,要和这个宇文黑对上了!” “那赌坊掌柜钱百万不敢出来,姓曹的却站出来,看来那禁卫军统领崔长青一定也在这里了!昨晚他们全城缉贼,看来这一刻总算有空了!” “是啊,谁都知道醉梦楼背后站着崔长青!崔长青武艺超群,也不知道这宇文黑到底能不能打赢他!” 围观之人顿时一阵骚动,各种议论纷纷。 杨安明因此也得知那壮汉的名字。 亦知道了醉梦楼的一些背景! 宇文黑森然说道,“我不问你你又能如何?” “既然宇文朋友这么不给我曹某人面子,那曹某人也只好不给你面子了!” 曹奎对着身边小二喝道,“去把那位大人请来!” 围观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毕竟大家都知道,曹奎口中的那位大人必是崔长青无疑了! 那小二很快就把那崔长青请了出来! 崔长青年约四十,留着一把飘逸的长须,普通人看去文质彬彬,但站在那里却给杨安明一种渊渟岳峙的可怕感觉! “想不到居然有幸看到如此两位高手过招!” 杨安明也不禁亢奋起来! “我看你也算一条好汉,但京城不是你能放肆之所!我不想为难你,把你得来银子留下然后离开吧。” 崔长青嘴上淡淡说着话,听着不温不火的话,实则是威胁对方,不把银子放下走人,就要不客气了! 宇文黑嘿嘿冷笑,“别以为做个小小禁卫军统领就天下无敌了!想要我宇文黑离开,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杀死我,抬着我的尸体离开!第二就是跟我赌一场,要么赌赢我,我便自己离开;要么就是我赢麻了,厌了腻了自己离开!” “既然你听不进人话,非要敬酒不喝喝罚酒,那我只好领教领教阁下的本事!” 两人一言不合,当即大打出手! 那崔长青竟然也极为擅长拳脚功夫,一双手灵活如猿猴! 两人气势磅礴,打得激烈! 围观的人都不禁都往后退缩,以免被殃及池鱼! 杨安明看得益发心惊! 崔长青的拳法比起宇文黑还要更胜一筹! 如果是他与崔长青对决,若没有动态视觉,几乎完全没有赢这个崔长青的可能性! 宇文黑虽然落于下风,后面被打得节节后退,却一点也不担忧! 显然也有绝活没有亮出来! “停一停,且听我崔长青一言!” 突然崔长青顿住攻势,表示有话要说。 宇文黑也收住,不耐烦说道,“有屁快放!” “你武艺不错,不如投靠我吧!钱百万或许赢过你一些钱,但输赢这事无须看得过重!钱财不过身外物,难道不是吗?你要实在需要,我可以让他给你致歉,甚至补偿你的损失!” 崔长青突然向宇文黑抛出橄榄枝! 看得出来他是看中了宇文黑的本领,起了惜才之意! “我呸!你以为我真的是嗜赌而输不起?我要是说我从没和他赌过你信吗?我找他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我叔父宇文桓!当年我叔父输给他,十来年了,再也没见过踪迹!显然已经被他害了!我叔父是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之一,我如何能不替他复仇?” 宇文黑说罢,对着地面恶狠狠吐了一口! 杨安明听得一怔! 这个宇文黑难道竟尔是陈海另一个身份宇文桓,也就是于重华与邓景明的师兄弟的侄子! 如果是真的,这不免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或许其中有误会吧。我也问过钱百万因何与你结怨,但他说他也是一头雾水,说你莫名其妙就要跟他赌命,他说你们宇文家都是不可理喻之人,怕你一言不合就要割了他首级,故此对你避而不见!” 崔长青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劝告说道。 显然他很是看中宇文黑,想要化解这场恩怨,把他招揽至麾下! “休要继续啰唣!虽然我拳脚功夫不如你,可要是用上兵器武器就大不一样了!” 宇文黑突然打开地面上的一片麻布,露出下面一对紫金色的大锤来! 崔长青勃然大怒,“大胆暴徒,我如此惜才,一再劝告,你不但不识好歹,还要取出武器对着我,那就休怪我崔长青不客气了!” 说罢,他往背后一掏,竟是也拔出一对金锏,凛然直立,傲视宇文黑! “匹夫,敢阻止我宇文黑替叔父报仇,真是其恶可诛!” 宇文黑夷然不惧,两眼喷火,手中那对紫金锤猛然相撞,随即疯狂杀向崔长青! 双锤相撞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很多靠得近的人只觉得耳膜嗡然,剧烈作痛,吓得他们继续往后缩,有人甚至捂住了耳朵,或者用东西堵住了耳朵! 杨安明也感觉耳膜隐隐作痛,不禁心头骇然! 这个宇文黑倒是有着恐怖的本领! 崔长青虽然本领高强,只怕未必制得住这家伙! 锤子在杨安明眼里是奇门武器! 敢用这样的兵器对敌之人,无疑是棘手存在! 崔长青的体会比杨安明更深! 他一开始还以为能制住对手! 但很快他就尝到了对方双锤的厉害! 对方每一次撞击双锤,近距离之下,他首当其冲! 而他用的金锏也算稀奇武器了,但双锤分量太大了。 金锏每次碰到锤上,那股强力总是震得他虎口欲裂,双臂发麻! 到他这个皇城禁卫军统领也不是吃素的! 他不再去碰对方锤子,只往对方身上砸,他用尽浑身解数,总算勉强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刚才只是用了八分气力,如果你只是到此为止,那我只好不客气了,毕竟你挡住了我的复仇之路,而我发过誓,任何挡住这条路不让之人,通通都得死!!”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两败俱伤 宇文黑发动狂暴攻势,再没有半点防守的意思,抡着两只大锤疯狂砸向崔长青! 他力大势沉,势不可挡! 崔长青顿时被他这种不要命的癫狂攻势骇住,暗忖大可不必与这样的疯子亡命徒拼命! 当即下意识逼退,再没半点硬碰硬的心思! 要说打架,士气锐气很要紧! 崔长青虽然本领绝不在宇文黑之下,可一旦露怯躲避,便滋长了宇文黑的战意! 宇文黑每一击落下,如带狂风,将地面砸得坑坑洼洼,尘土飞扬! 围观之人忙不迭退后避让! 宇文黑攻势猛烈,崔长青此时想要抵抗已然不能,想脱离战斗状态,奈何对方如影随形,如附骨之疽,杀红了眼追着他砸,似是势要将他打倒方能善罢甘休! “中!” 尘土飞扬里,杨安明动态视觉施展,以目力带动其他五识,只见宇文黑大喝声里,人也随即跃起,双锤高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砸向崔长青! “着!” 崔长青已经逃无可逃,当即心一横,也采取同归于尽的打法,再不顾自身安全,而是欺身抢进,举起双锏,狠狠砸向对方要害部位! 杨安明透过滚滚尘土,看到宇文黑双锤狠狠顶在崔长青的胸口处,与此同时,崔长青双鞭也狠狠击中了宇文黑的右边胳膊! 这一次双方打出真火,都用尽了全力! 崔长青闷哼一声,胸肋全碎,整个人被轰飞出去,砸在醉梦楼上面的牌匾位置! 牌匾与人一起坠地,牌匾落地时碎成几片,而崔长青直接不动了! 宇文黑则惨呼出声,一只紫金锤子应声坠地,同时落地的还有他本来握锤的那一只右手! 原来崔长青全力一击,竟直接以金锏敲断了他一只手! 宇文黑人也因为金锏余力而往左滑行,直直撞向杨安明! 杨安明本来可以直接闪身避开。 不过,他身后是一只石麒麟,这醉梦楼门口的大石兽! 若他闪开,这宇文黑势必一头撞到上面,非撞个脑浆迸裂不可! 杨安明固然反感这宇文黑的粗鄙横蛮,但更加反感故意将宇文黑轰向石麒麟的崔长青! 若站在这里的是个普通人,只怕得被活活撞死! 所以他行动起来,猛地往边上一站,同时在电光火石之间出手,骤然拉住了宇文黑左边那只好手。 宇文黑本以为自己必然要撞上那自己之前看不过眼的虬髯汉子,随后要撞到那只巨大的石麒麟之上! 岂料眼前不过一花,不但那虬髯汉子已经不在原来的方向之上,就连自己,也是左手一紧,顿时被一股强力攫取住,倏尔被拉扯往一侧,整个人也止住了极速飞出之势! “谁要你救了?我最是讨厌你这般的虬髯之贼!被你这样的人碰了真是晦气无比!看来我打不过那姓崔的也是因为遇上你!” 宇文黑陡然捡回来一条命,惊魂甫定之际,看清楚了救自己一命之人乃是杨安明,他非但不领情,反而觉着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感觉晦气无比,骂完了杨安明,他又恶狠狠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明明断了一臂,他的感觉器官不集中在手臂上的伤势之上,反而是对杨安明改头换面的这个虬髯汉子表达了唾弃鄙夷之意! “真是个喂屎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杨安明救了这家伙一命,还莫名其妙挨了骂,甚至对方还将没压倒性赢过崔长青原因归咎于自己,心里自是气不过,也恶狠狠怼了回去! 看得出来,这宇文黑为人有很大的问题! 也不知道虬髯之人哪里得罪过他了,他看到杨安明这个模样就彻底恨上了杨安明! “你敢骂老子!我x你仙人板板!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宇文黑怒不可遏,举起左手那只紫金锤就要跟杨安明拼命! 可惜他忘记自己伤得很重,毕竟崔长青双锏敲下,不但要了他一只手。还砸伤了其右侧腰部! 他手中锤子轰然坠地,重重砸在他自己的脚背上! 他的动作强烈拉扯了身体上的伤势,痛得他浑身痉挛抽搐,惨呼着倒在地上! 醉梦楼那些人本来忌惮他的武艺,哪怕他断了一只手,也愣是不敢靠近! “快上,并肩上!这贼厮受重伤了,起不来了!拿下他,钱百万和崔长青两边的重赏都少不了!” 如今见他倒地不起,顿时一拥而上,想要将他拿下! “敢打某家的主意,通通给我死!” 宇文黑气炸了,竟忍住身体上的剧痛,突然抓住了那只紫金锤子,猛地跳了起来,锤子一扫,已经扫爆了冲在最前面七八个人的脑袋! “这是狱魔!来自地狱的魔鬼!” 后面的人看到同伴脑袋爆浆,化作红里带白的雾气洒落一地,都吓得肝胆俱裂,纷纷转身逃跑! 空气里甚至传来了一股尿骚味,原来有人竟吓得屎尿失禁了! “你最好把这胡子给刮了,否则最好祈祷永远不会再次遇到我宇文黑!” 宇文黑恶狠狠瞪了杨安明一眼,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也不敢再起事端,强撑着最后一股劲儿,踉跄离去! 酒楼门口有一堆打手,却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阻拦的,只眼睁睁看着他将一只锤子挂在腰间,一手举着另一只,摇摇欲坠的离开! 杨安明整不明白天底下竟有这般蛮横不讲理之人,暗自摇头,正要转身离开! 却看到曹奎及其手下正在手忙脚乱检查那崔长青的伤势!, 而有个男子正穿着个裤衩子从酒楼里面走出! 此人估计之前是在酒楼里面的地下赌坊赌钱,结果大输特输,连衣物都抵押上了! 杨安明看得再次暗暗摇头! 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原主! 那地下赌坊日进何止斗金不是没有道理的! 天底下,这样想要不劳而获,一日暴富的人太多了! 这男人低着头满脸沮丧走出来,浑然不见门口处正在检查崔长青的众人! “你走路不看路的?是不是眼睛留在娘胎里没带出来?你是不是找死?” 那男人不小心踩到了崔长青的一角衣袂,顿时被曹奎揪住了手臂,厉声呵斥! 第二百八十八章 商业困境 那汉子冷不防被人揪住,正待发作,细看竟然是这醉梦楼的老板曹奎,不由得骇了个魂飞魄散! 他颤声辩解说道,“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曹老板,我只是一时不注意,幸好只是踩到了衣袂,这样吧,这衣服多少钱,我赔了!” 曹奎厉声喝道:“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躺在这里的到底是谁,而这衣服,又到底值多少钱!” 那人摇了摇头,恭谨问道,“这位是哪位大人?我不认识他啊,不过我现在没带钱,回头我拿十两银子过来可以吗?” “哼,十两银子你也敢说出口!这是皇城禁卫军统领崔大人的官服!” 曹奎森然说道,“一位朝廷大员的官服值多少钱,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对方说不知道崔长青是谁,还如此胆小怕事,还是一口吴地的口音! 曹奎第一时间就判定对方不是京城人,是个可以敲诈勒索的主! “什么……禁卫军统领崔大人?”那汉子闻言,吓得面无人色,险些没直接背过气去,他两股战战,声音都颤抖结巴起来,“那到底要多少啊?” 本来就是从吴中到京城做点生意,顺道看看京城的繁华光色! 岂料与他谈生意的那人就不是个东西,哄得他进了这醉梦楼,身上的银子输光了不说,衣物都抵押了,如此还晦气透顶的遇到这个醉梦楼老板! 他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这地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所在啊! “崔大人的官服,怎么也值个十万两银子,我看你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个远道而来的老实商人,我也不为难你,我让人跟着你回去取银子即可!” 曹奎见其软弱可欺,顿时“对症下药”,开口就是索要十万两银子! 那汉子大惊失色,“曹老板,小人姓陈,是苏州的小小商人,小本经营,我全部身家也不超过一万两银子,况且我运气不佳,刚才在赌坊里输了好几千两银子,您看能不能少一些……” 曹奎目露凶光,狞笑道,“这是崔大人的官服,岂能打折?容不得你讨价还价!不过我曹奎素来是个讲道理之人,你不给钱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你踩了崔大人衣物的这条腿砍下来就可以了!” “别啊,我愿意赔银子,我愿意赔银子,只是十万两银子委实多了点,得给小人一点时间,不然不容易凑足!” 拿陈姓汉子满脸惶然,哀声央求说道。 “你们两个,跟着他回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拿不出这点银子!” 曹奎对着酒楼两个打手说道。 两个打手应声领命,带着那汉子离开! 这时候已经有人把御医请来确认崔长青的伤势了。 杨安明看着那押着陈姓汉子离开的两个打手,心思微动,随即也跟了上去。 原来刚才他听到陈姓汉子说话,分外耳熟,稍一琢磨,便是想起来,原来此人正是他被“软禁”在永宁门附近宅子时,隔壁那小女孩的姨父。 虽然他没听过此人说了多少话,但还是分辨出来了。 他跟着三人,不多时便来到某个偏僻胡同。 杨安明当即出手,将两个打手放倒。 那陈姓汉子千恩万谢,“谢谢好汉搭救,谢谢好汉!好汉为何救我,不怕得罪醉梦楼的人吗?好汉认识我吗?” 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输了数千两银子,回去已经很难给夫人交代了,若是再被醉梦楼敲诈勒索,无异于直接让他去死了! 要拿出十万两银子,就是杀了他,也没有啊! 但又不懂杨安明为何会为了救他而放倒两个醉梦楼的打手,曹奎在这一带,就是个地头蛇!这是得罪曹奎的事情,在京城谁会做啊。 杨安明含含糊糊说道,“算认识,也算不认识。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不必记在心上。” 这汉子看着也不像个嗜赌之人,听他说话多半是去醉梦楼谈生意,给人骗进了地下赌坊。 再加上杨安明对那隔壁唱歌小女孩颇有好感,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什么叫也算认识,也算不认识?莫非阁下姓童,是个镖师吗?” 姓陈的汉子想了很久,也只能想到自己夫人有个远方堂弟,在京师做镖师,有点身手。 只是说出来他又感觉不对。 连他夫人都没见那远方堂弟几次,如果对方真是他夫人远方堂弟,又怎么会认得自己? “别猜了,你不会认识我的。不过我有一言相劝,你愿意听吗?” “恩人请说。” “十赌九输,你还是戒赌了吧!还有,这京城看着繁华,可是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宜久留!但愿你能听得进去吧。” 杨安明若不是因为小沅,估计也不会管这事了。 “恩人说得对,赌真不是个好东西!我叫陈青山,也是到了京城,发现这里有种花华美食,虽然被人肆意打压,但味道好到不得了,就尝试与花华美食之人联系,想买到调料配方,或者加盟他们连锁店……当然不是想在京城谋发展,京城这里没有背景之人,商品食品再好也是没有发展前途的!我是想把春华美食发展到苏州去,哪知道好不容易找到的花华美食老板,居然是个黑心家伙,直接把我骗进了地下赌坊,害我输了足足六千两银子!” 说罢,陈青山不由眼都红了! 六千两银子,可是他大半身家啊! 杨安明一怔。 突然想起来一事。 原来随着蔷薇美食的发展扩张。 邢花喜与春华不甘心只在甘肃一带发展,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京城这个天下最繁华之所。 她们已经来到了京城,寻求发展。 只不过京城所有的商铺,包括集市地摊,都是有背景来头的。 你没有背景,基本做不下去。 二女为了避免让人逆溯至崖山县,故意弄了个“花华美食”的名字,故意营造出一种视听效果,让人以为其是假冒蔷薇美食的牌子。 不过京城势力林立,各自都是盘根错节,牢不可破那种。 二女尝试了一段时间,时刻被打压,始终没有打开市场。 东西再好吃也没用啊,别人不给你开店铺售卖,甚至摆地摊都要被没收工具! 有人尝试收购调料配方。 二女不答应,便衍生出一些不法行径! 专门有人以花华美食名头,将人骗进地下赌坊。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三股势力 很明显,陈青山赫然便吃了这个大亏! “已经丢失了多少东西其实大可不必去耿耿于怀了,牢牢攥住手里还有的,才是正途。当然,若你也有伸手攫取的能力,那则是个例外,但人做什么事情之前,终归得摸一摸良心再行动。” 杨安明担心这个家伙因为不甘心还会继续去赌坊赌钱,便特意告诫了两句。 “恩人放心,所谓吃一亏长一智,陈青山已经将此事视为毕生奇耻大辱,肯定会吸取教训,绝不会重蹈覆辙的!” 陈青山信誓旦旦说道。 说罢又求询杨安明名姓。 杨安明暗忖外宫里那些人的认知里,杨安明已经被陈海劫持,便随口胡诌,“我叫我乐邻人吧。京城已经不安全了,你还是早作打算吧,最好别再遇到醉梦楼那些人了!” “岳林任吗?好的,恩人,我记住了!若不是如今流贼蜂起,路上不太平,我都打算立刻启程会苏州了。” 陈青山记住了这个名字,再次千恩万谢,然后离开了。 杨安明此刻已经过了拥堵路段,他找人打听了一下,距离繁花似锦楼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不远了。 他当即找了个偏僻位置,又换了一张脸,把衣物也换了。 这才步行走到繁花似锦楼。 “哎哟,这是哪家府上的少爷,快快请进!许久不见了,快到奴家那里去坐坐。” 他一身纨绔公子的扮相,还故意装扮得与朱由盛有六七分相似! 那些莺莺燕燕立刻好似嗅到了味道的狂蜂浪蝶般围拥上来。 杨安明借助尿遁,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些过分“热情”女人。 然后他顺利找到了老幺发展在此处的眼线。 负责这里的,是厨房里的一个厨子。 “你是谁,为什么擅闯后厨要地?再不退出去,信不信我龅牙春一刀劈了你!” 厨子名叫鲍小春,见到杨安明,毫不客气的斥喝让他离开! 杨安明也不以为意,掏出信物来。 “属下不知道是爷来了,有所冒犯,还请爷恕罪!” 那鲍小春吓得噗通一下跪下了。 最近上面来了讯息,说是会有一个爷要到京城来。 但他也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谁,但看信物,对方是顶级信物,也就是情报网的顶层,他的衣食父母。 在这里他是被大厨压迫打击的小小厨子,毫无地位与尊严可言! 刚才又被主厨训斥了,这也是他一肚子火气的由来! 但在情报网里面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这里的话事人。 管着几十号人呢,队伍还在日益扩大! 杨安明说道,“起来吧,不知者不罪,我不会怪你的。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你,做这一行的,遇事一定要冷静,别意气用事。” “是,爷说的是,小的记住了,不知道爷这次亲自过来,是为了什么?” 鲍小春乖巧点头,小心翼翼问道。 “杨肇基杨总兵的近况如何,你的人可有打探到什么可靠信息?” “杨总兵的消息确实是有,小的知道爷到了京师,本来是要给爷通报的,只是小的没有联系上爷的办法,已经给崖山县那边传书了。” “如非必要,以后在我面前别解释那么多没必要的,直说消息。”杨安明皱眉说道。 “好的明白了,爷!杨肇基大人是圣上亲自下旨从北边喜峰口召回朝中的!” “据线眼说回到京师后,歇都不带歇就被宣召进宫面圣!便此再没出来过了,我们在宫里的线眼不多,都是处在边缘化的位置,更合适的人选选还在物色中。所以并没打探到更多确切消息。但种种迹象表明,皇上是对杨大人有有所要求,却被杨大人拒绝了!应该是皇上震怒,将杨大人关押起来了!” 鲍小春禀报说道。 “很好,安排人手继续打探,也要想方设法发展宫里的可靠眼线,经费问题不要担忧,这五万两的银票拿着!到这里来的达官贵人很多,他们随从也多,总有见缝插针的机会,不够用再跟我申请……还有,你安排两个人帮我盯一下永宁门那边两个宅子的动静,尤其注意那陈青山夫妇与那个名叫小沅小女孩的动静,如果他们有什么状况,及时通报。” “是,小人牢记于心了。”鲍小春恭谨接过银票,又恭敬问道,“不知道爷现在于何处下榻?小的家里倒是还有位置,不如爷住到我那里去……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小的在繁花似锦楼后厨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是一身厨艺尚可,每天由小的给爷提供食宿,一切要来得舒坦一些。小的住在东便门左近。” 鲍小春非要热忱的要照顾这位爷的起居。 “算你有心,不过我还是住在京都客栈吧。你给我整理出一个地方来,我有需要时候会过去的。记住了,用尽一切手段给我打探杨大人的消息!” 杨安明交代一番,离开了这个京城首屈一指的销金窟! 不知道多少有着坚挺脊骨的伟丈夫,最终都在这危险温柔乡里绵绵化骨! 杨安明想起那些缠人的俏妖精,感觉她们吞金程度不亚于醉梦楼里面的欢乐赌坊。 都是欢乐,他们与她们有多欢乐,便使得另外有些人有多悲伤! 他离开繁花似锦楼后,第一时间去找了邢花喜与春华,了解她们在这里的状况。 春华叹道,“别提了,这里生意很不好做。” 邢花喜点头说道,“是啊,这里主要有三股力量在较劲,朝廷上文官武官你争我斗,出了宫,坊市间也在延续这样的对立!而第三股力量,也不知道是不是福王家公子在发力,反正有人说醉梦楼和那个欢乐赌坊,就是那个被福王溺爱的朱由盛控制着的!他想在京城扩展他的商业版图!” 春华气呼呼说道,“福王家的公子跑到京师开赌坊害人,还是以‘花华美食’的名义,太可恶了!不知道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把他抓起来扒皮?” 原来二女也察觉到有人假冒她们花华美食,两人都气得不轻! 而之前打压她们开店与摆摊的三大势力里面,尤其以曹奎一派最为卖力,手段也是最为致命与下作! 第二百九十章 假扮朱由盛亲哥 被曹奎他们这么搅和,二女都不敢再用“花华美食”的名号,免得被有心人反咬一口。 这样一来,直接被打回原形,拓展计划遭受莫大的打击! “京师是势力林立,一切都被既有的势力把控着,挤不进去也属实正常,看来得另谋它法。” 杨安明安慰了二女一番。 这时候杨安明听到了禽鸟聒噪的动静。 杨安明有些讶异,走到院子里。 看到院中架子上昂然站立着几只秃毛鸡,地面上也有一堆憨态可掬的秃毛鸡在啄食! 只是它们虽然羽翼未显,但模样却大不一样。 杨安明错愕道,“你把巨雕雏鸟与那渡渡鸟幼鸟都带来了啊。” “是啊,它们都爱跟着我,毕竟是我把它们孵出来,还天天照顾着它们。” 春华一脸爱怜的看着它们,还伸手去抚摸它们。 雏鸟们也亲昵的回应她,嗑着她的掌缘,也不知道是索要食物,还是与她亲密互动。 这一刻她的脸上泛着一种奇异的光,她的侧脸极美,近乎圣洁完美。 杨安明这好似看到了前世那些宠物宝妈,爱心泛滥,终极溺爱她们的毛孩子。 果然人心是共通的。 无论那个时代的人,都很难拒绝那些可爱的宠物。 杨安明也伸手抚摸了一番,“挺好的,你把它们照顾得真好。” 雏鸟们似乎对他这个陌生人有些警惕。 一开始还有些抵触,但渐渐就熟络起来,任由他抚摸,只是不会主动与他互动。 “老爷,得拿食物才能哄得它们欢心,不然它们就是对你爱搭不理。一开始花喜妹妹逗弄它们,它们也是这个德行。” 春华说道。 二女近日的拓展计划受挫,已经窝在这买下来的宅子里三四天了。 逗弄雏鸟倒成了她们消磨时间,遣散心头抑郁之气的良方之一。 杨安明和二女聊了一会,二女让杨安明也住到宅子里,这样每天也好有个照应。 杨安明感觉也有道理。 便答应了。 住客栈终究不太方便。 他不住鲍小春那边,而是这处宅子,自是因为这些鸟儿太过独特,他想要多研究研究。 当然,这个位置距离法藏寺有点近。 那崇祯帝与李华龙的人,想必已经将法藏寺搜了个底朝天! 他们肯定想不到,杨安明居然要在这法藏寺附近长驻。 李华龙的伤得严重,不救治肯定要挂掉,但救治及时还不足以致死。 而崔长青的伤才叫一个厉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杨安明倒要看看,这负责皇城安危的禁卫军,正副统领都动弹不得了,他们还有哪些厉害的角色可以派出来。 事至如今,他已经能隐约感觉得到,杨肇基被崇祯皇帝关起来,或许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真被崇祯帝给盯上了。 他回去把客房退了,把东西也带了过来。 并让鲍小春把消息传到这边来。 但也不是直接传到宅子上。 而是传到附近线眼点。 二女之前捣鼓“花华美食”,多半被曹奎的人盯上了,所以杨安明不得不谨慎稳妥一些。 第二天鲍小春就传来了一个消息。 说是曹奎手里有两家铺子给那宇文黑给砸了,还一把火烧了! 本来宇文黑把崔长青砸成不知死活状态后,已经被全城通缉,如今朝廷震怒,派出更多禁卫军,还有锦衣卫来抓捕宇文黑! 一时间京城就空前热闹起来。 几乎所有能用来搜寻的人都用了起来。 一部分是搜索陈海踪迹! 一部分是搜寻宇文黑下落。 杨安明听了也有点讶然。 这个宇文黑还真是条硬汉,都伤成那个样子了,一条手臂刚没了,居然还有气力和精神去砸曹奎的店铺! 居然懂得兵者诡道的真谛! 杨安明猜测那宇文桓失踪多半与陈海脱不了干系,宇文桓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就被陈海替代了! 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 之前张鸣金曾经说过,他说陈海真正模样是一个虬髯汉子! 莫非宇文黑对自己的莫名的恨意,便源自这一点? 看来宇文黑应该是查到了陈海虬髯汉子的一面? 这么一想,他顿时来了兴致! 或许确认宇文黑敌视虬髯汉子的原因,对于拨云见月,查出陈海底细,关系重大。 他于是让鲍小春设法打探宇文黑的下落,找到他后,也要时刻盯着宇文黑的行踪。以便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真相来! 杨安明自从假扮陈海,把自己从永宁门那家宅子救走,就已经由明转暗,从被动转为主动。 他决心去那欢乐赌坊走一遭。 于是换了与朱由盛极为相似一副面孔,大喇喇走进了醉梦楼。 醉梦楼就是醉生梦死之所的意思。 杨安明进了去。 第一时间就有伙计迎了上来,谄媚说道,“盛公子,您不是一直在宫里陪着皇上聊天解闷,怎么今儿个竟有空到这里喝酒玩乐来了?还是一个人过来。” 杨安明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人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挨打! 他委屈巴巴说道,“盛公子,小的是哪里做错了吗?” 杨安明抬手又赏了这家伙两记耳光,怒声骂道,“盛公子盛公子!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本公子哪一点像他朱由盛了?” “啊……公子不是盛公子,却是哪位公子?” 那人见他这个气势,早就被震慑住了,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清楚了,小爷我是朱由强!强盛强盛,强犹在盛之前,你说小爷我是谁?” 那人有所猜测,但又不敢确定了“强公子……小的真是长了一双瞎狗眼,有眼不识泰山,莫非您竟然是……” 杨安明傲然说道,“没错,我就是你口中盛公子的亲哥哥,以后机灵点,见了我得喊强公子!” “可是……我也没听说福王府有个强公子……” 那酒楼里的伙计一边嗫嚅着说话,一边下意识往后退缩,害怕再次挨打! 京城里那些人,路上随便挑几个,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无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罪不起。 哪怕是假,对方敢冒充盛公子哥哥也一定是有其底气在。 他这个酒楼做伙计之人,是万万惹不起对方的。 换而言之,挨打只能受着,只能白白挨打。 第二百九十一章 病态的输钱文化 “那以前世人都只知道福王府世子,也就是我大哥朱由崧呢!他朱由盛不也是最近这两三年才到人前搔首弄姿的?你个小小酒楼伙计,蝼蚁一般的存在,竟敢质疑小爷?” 杨安明说罢,抬手又是一巴掌呼过去! “我知错了,小爷,我知错了!” 那伙计扑通跪下了。 朱由盛其实就是外室私生子,是个妓女被福王赎身从良后所生! 福王府大门都没进过几次。 但福王朱常洵爱极了他的母亲,又觉得不好把他弄进府上去,所以格外溺宠他! 朱由盛不在家里发展而是跑到京师发展,大抵就是这么一个原因! 估计福王比较舍得,大把银子塞进这个外室之子兜里,所以他才有在京师兴风作浪的资本之一! 这伙计之所以逆来顺受,大抵也是知道朱由盛的一些底细。 他见杨安明派头十足,与朱由盛相比,确实也不遑多让了,心里却哪里还有丝毫的怀疑? “以后长点眼!我打你也不白打,这锭银子赏你了,先带我进快乐赌坊耍两把,然后拿着银子去找医馆看脸吧!” 杨安明摸出一锭银子就砸在那家伙跟前。 那伙计捂着浮高的脸,正哭丧着脸暗叫晦气,突然看到个银闪闪的玩意落在跟前,他一看竟然是个五十两的好家伙! 用手拿起来掂了下,沉甸甸,成色十足! “谢谢强公子的赏!林小七谢谢强公子的赏!” 他脸上也不痛了,当即满脸堆笑,咚咚就给杨安明磕了好几个响头! 随即一脸谄媚的带路,带着杨安明兜兜转转,走进一个安寂无人的院子。 这院子不大,只有花圃上植着寥寥无几的一些花草,两条石凳,再加上一口老井,旁边是一口大缸。 杨安明见那林小七的意思,似乎这院子就是通往快乐赌坊的入口。 但这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底! 除了进来的门,就只有一个上了锁的后门。 出了后门已经是醉梦楼后面的市井街道了! 这时候,林小七以实际行动替杨安明解了惑! 他用力旋开那口大缸。 原来的缸底位置立刻现出一个入口,里面是一道石头堆砌的斜往下的阶梯。 两人拾阶而下,就来到了一条地下通道。 走到尽头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里面灯火通明,人声哗然! “强公子,这里就是快乐赌坊了,本来是钱百万管着这里,前不久一个黑大汉在醉梦楼外面堵门,钱掌柜已经离京避祸去了,如今这里是萧二娘当家,嘿嘿,如果强公子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一亲芳泽,进过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个萧二娘赌技恐怖,五十两起赌,还从没有败绩,只怕钱百万也不是她的对手,但钱百万是老板,给萧二娘弄了个噱头,也是彩头……谁能赢了无敌的萧二娘,就能把她带走!强公子,小的跟你说哈,那个萧二娘姿容卓尔,丝毫不差繁花似锦楼那些小妖精,最难的还是,繁花似锦楼那边的女子都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而萧二娘孤洁圣雅,身子甭提多干净了!” 林小七一边说,一边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那个五十两的银锭子! “跃跃欲试了吗?你是不是打算把银子拿去试一把?” 杨安明看出了他蠢动的心思。 “不去了,不去了,萧二娘的规矩是,第一把五十两起,第二把一百两起,第三把一千两起,而且还是谁最舍得出钱谁优先上阵!上次我赌了三把,直接输掉一千多两。那是我做伙计几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老婆本啊!” 林小七说到这里,还一脸肉痛,他叹气道,“多少人输得一无所有,只剩个裤衩子出去……萧二娘的另外一个规矩就是,为她而来,想把她带出去睡的赌徒,如果赌了三把还不知道进退,就得把衣服剥光,只剩个裤衩子出去!这也太丢脸了,我是万万不想输了钱还丢人了!” 杨安明拍了拍自己包袱里的银子,“如果和这个萧二娘耍,原来运气不好的话,这千两银子也只能耍两次?有人” 他突然明白那个陈青山为何会输得那么惨了。 看来他就是被萧二娘所惑,至少赌了四把以上!不然怎么会输了大几千银子还穿个裤衩子出去? “强公子,其实您最好还是不要去和萧二娘赌为好。您是刚到京师吧,有所不知啊,其实吧,外面的人不知道,但进了这个快乐赌坊的人都知道,这个地下赌坊之所以能吸引到那么多人,就在于您的弟弟盛公子,他是第一个和萧二娘对赌的,输得一塌糊涂,穿着个裤衩子出去。” 这个林小七突然告诫杨安明。 按照林小七所言,就因为朱由盛输了第一次对局,萧二娘就成了福王朱常洵最溺爱的儿子朱由盛也得不到的女子! 这是个莫大的噱头,吸引了很多进入醉梦楼的富贵之人! 来自各地的商贾,甚至不乏一些朝廷官员! 而且朱由盛都输了,都差点彻底光着腚子离开,他们输了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反正最丢人是他朱由盛! 正是基于这两点,导致很多有钱人不以为耻,反引以为荣! 怎么说呢? 比如有人要讨好朱由盛的话,那就非进来赌一把不可! 所以自己也算和盛公子有同样经历,象征着,是以盛公子为榜样,唯他马首是瞻! 甚至有些其他朝廷大员进来输了,其他人为了讨好这些朝廷大员,也会如法炮制,跑进来输一趟,以便拉近与这些朝廷大员的关系! 一时间京城暗里,就隐隐形成了这么一种病态的输钱文化。 这部分人,他们一门子心思不是赢钱,而是为了攀附。 另一部分人,如果没有攀附目标是大概则真是为了赢钱,或者想赢得美人归! 而陈青山这样的,杨安明一时间也不确定其真是为了美色而被坑,还是为了谈生意,讨好谁而钻进圈套里面去。 陈青山嘴上说是被坑,但杨安明轻易不敢把一个赌徒的话当真,尤其是一个输了钱的赌徒。 而林小七之所以告诫杨安明,或许是虽然挨了打,可杨安明出手大方,居然平白赏了他五十两一个的大银元宝。 第二百九十二章 祸水级萧二娘 杨安明昂然说道,“林小七,你也太瞧不起我强公子了!我来就是要把这个女人赢走的!” 如果说杨安明之前打的主意是进来确认钱百万下落,追查令宇文黑厌恶的虬髯汉子身份。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把萧二娘这个快乐赌坊的摇钱树给拔起来搬走,一来痛击朱由盛,二来把钱百万吸引出来! 林小七见他坚持,也不敢多言,直接把他带到萧二娘坐庄的房间。 那位置挤满了人。 大部分是来看热闹,并且瞻仰萧二娘的无双芳容的。 门口都堵满了人。 林小七叫道,“请让让,我们强公子是来与小娘子对局的。” 他虽然说是醉梦楼的伙计,但其实快乐赌坊的赌客引路者也是他们这样的醉梦楼伙计。 那些人按理说见了他那伙计装扮,便让开道路才是。 但他们这些人,不但是赌徒,亦是寻芳客,都是闻名而来,想要一睹这位奇女子的芳容,此刻都削尖了脑袋想靠近一点,哪里听得进去后面有人说什么? 他们甚至连头都没有别转回去,遑论看林小七的衣服了。 “都给我强公子死开!” 杨安明见那些人淌着哈喇子盯着里面,根本听不进去人话,他二话不说,上去直接用力将那些堵住门口直接拉扯开来! 林小七叹服,“强公子太厉害了!” “你这厮算哪根葱,敢拽我们!” 有人正看得痴醉,突然被杨安明拽离,当即招呼着身边两个同伙扑上来要和杨安明搏命! “这一脚我强公子再次留情了,但还敢在我强公子跟前放肆,我可就要废了你们了!” 杨安明一脚将三人踹飞,还恶狠狠出声威胁! 其他被他拉扯开来之人本想对杨安明群起而攻之,见他杀气腾腾如同煞星,顿时吓得退到一边去,却仍恶狠狠盯着杨安明,只希望有其他人去教训这个家伙! 三人摔出一边,狼狈爬起,只感觉浑身剧痛,痛不可忍! 他们在那么多人眼中吃瘪,脸面都快丢尽了! 最主要的是,挨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对于他们这些赌徒而言! 被人挨打,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晦气,倒霉,这时候十赌九输! 所以这家伙不但害他们丢脸,还害得他们不敢在赌坊里快乐玩耍? 他们不由得羞怒交加,挥舞着拳头向着杨安明围攻而去! 杨安明正要再次出手,林小七却挡在他身前,厉声喝道,“你们谁敢在快乐赌坊放肆!” 那三人见了他的伙计装束,倒真的不敢放肆,毕竟在这里闹事会被禁止进入赌坊,得罪这里的伙计,就更是大忌。 三人之中似是主心骨的一人怒道,“你们这是不是偏袒这个混账东西?我们不算放肆,是这家伙先动手惹事的!” 啪! 林小七上去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说谁是混账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是你得罪得起的吗?你再看看我这张脸?晓得是谁赏的耳光吗?是强公子!盛公子的亲哥哥!强公子这样的贵人,愿意出手教育你我,那是你我的荣幸!” 杨安明听了都不禁有些飘飘然! 这个林小七太会拍马溜须了! 那三人一听,顿时吓尿了,当即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恳请杨安明原谅。 杨安明懒得搭理他们,走进了房间去。 林小七也屁颠屁颠跟着杨安明,大摇大摆走了进入。 其实林小七一只是个温和之人。 他素来很好说话。 但他跟在杨安明身后,被他“王霸”之气感染,是以也学着“强公子”的霸气样子,抬手就抽人耳光! 虽然抽得自己双手隐隐作痛,但怎么感觉这么爽呢,这狐假虎威,威风凛凛揍人的感觉还真是过瘾! 顿时他感觉手上也不痛了,脸上浮高位置也不疼了! 杨安明却没留意但林小七的变化。 他此刻已经到了赌桌之前。 里面有七八个人正在竞价,竞争与萧二娘对局的先后顺序。 那个萧二娘确实是个难得的绝色佳人! 年方二八,长得唇红齿白。 她的姿色明明比王珠兰与朱秋双等女略输一筹。 但身上却有一种超越年纪的妖娆之感! 只瞅一眼,就让气血方刚之人内心躁动起来。 哪怕是前世经过无数次残酷厮杀,心如铁石的杨安明,也没有例外。 杨安明看了此女,才明白何为妖精与魅惑! 这种女人生来就是要祸国殃民的! 难怪那么多有钱人乖乖跑到这里,大把大把的给赌坊送银子! 竞价的人,每一次需要加价五十两银子,每一次都很慎重。 原来按照规矩,第一把五十两起步,其实第一把就决定了后面每一把的最低数额。 因为第二把下注最低数额是第一把的两倍,第三把则是第一把的二十倍! 第四把则是第一把的四十倍! 第五把是第一把的六十倍! 由此可见,当初陈青山如果是五十两起步,是到了第五把就铩羽而归,正好输了六千多两银子,只剩个裤衩子狼狈离开! 如果一百两起步,那就是到了第四把,输了六千三百两,狼狈离去! 如果是三百两起步,则是到了第三轮,输了六千九百两。 如果是两千两起步,则是第二轮就输光了。 但似陈青山那样的精明商人,肯定宁愿排在最后面,也不会去竞价,抬高起步数额的。 毕竟起步数额越低,每轮给出的银子越少,一定的银子可以赌的轮数越多,那兴趣美人儿的机会越多。 “三百两!我出三百两!” 此刻一个比唐伦还要肥头大耳的家伙正肉痛的喊出了三百两的起步数额! 这个起步价,五轮下来,需要近四万两银子。 而五十两五轮才需要六千一百五十两 所以除非是极度财大气粗之人,或者有特殊目的,比如说攀附目的之人,谁会做这个冤大头啊? “那胖子是谁?有何来头?” 杨安明忍不住低低问林小七。 林小七低低说道,“强公子要第一个上去对赌?那家伙是西边来的,不是我们明人,过来是与我们明廷进行贸易,只是他进来进入赌坊,一眼就看上了萧二娘,他哪知道萧二娘的厉害,只唯恐别人先坐在萧二娘跟前,会把他看上的美人赢走!”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与阿默起冲突 杨安明笑道,“林小七,你看小爷有没有希望把这个萧二娘带走?” 林小七倒也是玲珑心,当即笑道,“强公子的强不只是名字,更是各方面的强,强运道,强气势,强魄力,小的猜想强公子十有九八是能如愿以偿的!” “你这家伙说话倒是中听,一会小爷赢了钱,少不了你的好处!既然你小子说了强运道气势魄力,小爷自得当仁不让了!” 杨安明跑到赌桌前叫道,“加价二百两,我五百两第一把起手!” “你算是哪根葱?你敢跟我阿默抢首位?” 那个胖汉子气得浑身哆嗦,气死死盯着杨安明,恨不得直接扑过去将杨安明掐死! 杨安明不屑与其口角,“废话少说,要么加价,要么去后面排队!” 阿默大怒,“你真当我阿默没钱?我再加五十两起步数额!” 杨安明淡淡道,“我再加一百五十两。” 阿默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早上出门时脑袋被门夹了?你抬这么高做什么?别看你拎着这么大一个包袱,银子可不耐装袋子,我看你兜里也没几个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豪掷一把就能把美人赢走?没那个运气与财力,你回去老老实实最后排着,多赌几把不香吗?” 杨安明呵呵笑道,“你管这么多作甚?我的银子我做主,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要么抬价,要么退到后面踏踏实实排着。” 阿默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但他委实气不过,一咬牙,喝道,“我再加五十两!” 杨安明淡淡说道,“你就这点气魄了?五十两五十两加不嫌太磨蹭了点?我再加二百五十两!” “我看你包袱这么点东西,大抵也就一千两银子……我大你,我再加五十两!” 阿默到底是个商人,对包袱里的银子数额估摸的竟然出奇精准! 这时候第一把数额已经来到了一千两! 阿默的如意算盘也打得不错。 只要高过这小子包袱里的银子总额,他自然便胜出了。 杨安明不屑冷笑,“你以为小爷是你们西边来的憨老冒,钱财全在包袱里面?小爷再加九百五十两!” “你还狂起来,一口一个小爷了!我阿默怀疑你小子是在捣乱!我不信你有那么多银子!萧姑娘,我要求这小子现在出示足够数目的钱银,不然就是捣乱,应该乱棍将他逐出此处,永不准他再进来快乐赌坊!” 那萧二娘瞟了一眼林小七。 林小七忙上前说道,“萧掌柜,这位是强公子,强公子财大气粗,兜里自然有的是钱财,决计不是那种捣乱之人。” 萧二娘心里也便有了底,“还有抬额的没有?没有的话,这位强公子就是今天首位能与妾身对局之人。至于如果有人抬了数额坐下来时又取不出财物来,我们快乐赌坊是会从严处理,会剁其一只手,逐出赌坊,永不准入!” 阿默见心仪的萧二娘居然没有帮着自己的意思,反而是听了那个林小七之言,隐隐有偏袒这个与自己作对的小子的迹象,他顿时变得非常不服气! 他不甘不愿说道,“我不服气,如果是搅屎棍,他的目的或许就是想要近距离与姑娘面对面,而不是为了赌局……若是搅屎棍第一个坐在萧姑娘你的对面,对于真正有财力之人,那是绝对的不尊敬!那小子,其实这种事没必要让萧姑娘来处理,你有没有胆子把你的财物亮出来?” 杨安明轻藐的嗤笑道,“阿默是吧,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亮出来就亮出来?不过今日我给萧姑娘面子,只要你阿默继续抬价,抬到第一把三千两银子以上,我便出示至少价值两千两银子的财物,不知道你阿默有没有如此魄力?” 阿默也是气得发抖,怒声道,“可以啊,但事先得先说好,若是你事后拿不出来价值两千两银子的财物又当如何?” 杨安明不禁皱眉说道,“说你胖你还一个劲儿喘上了!你抬额至三千两以上,我拿不出两千两银子的财物,那我两条胳膊都留下来给你当做赔礼道歉!可是吧,我拿却得出来价值两千两的财物,你也要说出个如何来才可以!” 阿默见他说得这么狠,不禁上下打量了杨安明一番,见他虽然一身贵公子装扮,是一没随从二还自己拎个大包袱,哪里有半点富贵公子的真正模样! “你想吓退我阿默是不是?那就太可惜了,我阿默可是最精于看人身份底蕴!若是你拿不出来,也不要你双臂,你只消做我随从,随我往来于西边商路十载!若你拿得出来,情况则反过来,我阿默给你做十年奴仆,任劳任怨,你看可还满意?” 杨安明益发皱眉,“你这样一个大肥猪,四肢发达而不灵活,头脑还简单,我要这样的猪奴才做什么?” “我阿默看你有胆色有头脑,是个是个十分适合行商之人,才提出不要你双臂,你不思感恩,反而还敢侮辱我阿默?你是不是打算这样各种胡搅蛮缠,然后就可以敷衍过去,不了了之?” 阿默嘴上怒斥,心底怒气益发高涨! 他越来越确定杨安明就是色厉内荏,已经怂得一批了! “我也不要你给我做奴才,这样吧,若是我拿得出来,你就当众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喊我三声爷爷,这事便算完了!” 杨安明想了想,换了个方案。 这样头大无脑的外邦人,他还真不知道把这家伙留下有啥作用! 阿默怒不可遏喝道,“小子,你这嘴巴和舌头太贱太恶毒了!我阿默也改变主意了,你要是身上拿不出来足够财物,那就从我胯下爬过去,同时叫我三声爷爷!反正你欺骗了快乐赌坊,一只手也是要废了的!” 杨安明淡然说道,“只要我拿得出来价值两千两的东西,你说啥是啥,横竖不会输的局,你说啥都是一个样!” “都一样是吧,那就再加上你一根舌头……不过,小子你怎么还如此淡定?” 阿默心头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甚至怀疑杨安明是快乐赌坊找来的托儿! 目的显而易见! 自然是坑自己更多的钱! 第二百九十四章 赌坊之“托” 阿默的担忧不无道理。 中土的赌坊有多黑暗他早有耳闻。 只是见了萧二娘这样的妖媚女子他真的是挪不动脚步! 本来其他人都是非常保守的抬额,唯有到了三百两银子时候,这个可恨的小子就跳了出来了! 萧二娘语气甚至明显偏袒这小子! 所以后面事情发展,大概率就是,无论这小子能不能拿出东西来,只怕这小子都不会真正受到快乐赌坊的惩罚! 杨安明不耐烦说道,“我有钱自然淡定啊,你是不是怀疑我是托儿?你输不起你大可以出门离开!” “笑话,我作为东……我作为我们家族到东方来贸易的负责人,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我会怕你?你哪怕是托儿,事后要是被我查出端倪,我也有无数的办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傲然道,“我加三千两!” 他被杨安明气得够呛,于是不管不顾了,一开口就把第一把押的最低数额推至了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这家伙疯了吗?” “之前最高的记录还是盛公子的三千两,盛公子赌了六轮,输了足足六十多万两银子!” “是啊,这家伙也不知道能捱几轮?” 众人几乎全部屏住了呼吸! 这个快乐赌坊也太能销金了! 难道这个强公子真是赌坊找来的托儿? 而阿默此刻见诸人都动容无比看着自己,他赫然成了整个赌坊里面最靓的仔! 就连萧二娘本来淡定的妖娆玉颜之上,也罕见的露出了一抹动容之色! 阿默益发超然,不由得左右顾盼,得瑟而嚣张! 他傲视杨安明,猖獗说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吗?立刻,马上,给我跪下赔礼道歉,并且从我裤裆之下钻过去,喊我三声爷爷!我可以考虑饶过你,否则我一定亲手割下你的舌头,同时还要盯着赌坊的人亲手剁了你的手!在我阿默跟前,哪怕真是托也跑不掉!” 杨安明见他如此,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看出门脑袋被门夹的人是你……不对,我看你是脑子直接留在娘胎里忘了带出来!你都认为我很可能就是托儿了,托儿身上会没有价值两千两银子的东西?” “你……” 阿默面色酱紫,他之前气上心头,还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 杨安明呵呵笑道,“愿赌服输,你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喊我三声爷爷,还是需要我证明给你了我真有那样的资本?” 阿默怒道,“你得意个锤锤!那我赌你不是托儿,赌你没有那个钱!我觉得萧姑娘这样的神女般的人,绝不可能作出这等事情来!” 杨安明打开包袱,“这里面多少银子,你自己数一数,我这里还有一张五千两数额的银票!” 阿默盯着那张银票,不由得一阵阵面红耳赤,但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不信,你这银票多半是假的!” 杨安明叹道,“我这个是赖家在京中钱庄的银票,赌坊这里有的是鉴定师,能甄别一些出名中大钱庄的银票,尤其是京师的赌坊……哪怕鉴定不出来,可以直接去京中赖家的钱庄确认!萧姑娘,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确实如此!我萧二娘就是这方面的鉴定家,拿过来我瞅一眼便见分晓!” 杨安明将银票递了过去。 萧二娘取过,正面反面细细端详,然后递归给杨安明,“没错,这是临洮赖家在京设立的钱庄的银票,这样的银票我萧二娘手上摸过不止上千张了,银票的质地手感,字迹与签名印章都没问题,绝不可能出错!当然,我得特别声明,强公子不是我们赌坊的托,这位阿默阁下,您如若信不过我,可以去赖家在京的来财钱庄确认。” 杨安明嘿然道,“愿赌服输,乖孙子,快过来跪拜你爷爷!” 阿默脸色铁青,但佳人当前,他又如何能跪地认栽? 要他跪地磕头还喊这小子做爷爷? 这要是传回家族耳中那还得了! 那他还不如直接地上挖个洞直接把自己活埋了算了! “银票是真的又如何?如何证明这小子不是赌坊的托?银票可以鉴定甄别,但这鸟厮是不是托儿,又有什么办法可以鉴定与甄别?” 阿默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杨安明寒着脸说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我托儿?没证据的话,我得追究你血口喷人的责任了!” “还需要什么证据吗?我阿默作为我东察合台汗国与你们中土交易的负责人,无论如何,这位萧姑娘说话时,都应该注意两国影响才是,可她每一句话都隐隐偏袒于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突然冒出的小子!这就是你们赌坊想坑我钱财,才故意设下的陷阱,是也不是?” 阿默气呼呼说道。 杨安明终于明白这家伙就是个憨憨,他忍不住提醒说道,“赌与不赌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你坐下来!你真要感觉有人给你设了圈套,你还往里钻,那一定只是怨你自己太傻!” 阿默怒道,“萧姑娘这样仙子一般的姑娘近在咫尺,就算是圈套,我阿默也不会躲避,可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小子在我阿默跟前如此得瑟!” 萧二娘不得不接话了,“虽然很感谢你如此欣赏我萧二娘,可赌坊有赌坊的规矩,你进来了就应该遵守,现在你可以选择在赌坊方圆之内继续玩乐,也可以选择不赌,起身离开!只要你自己不愿意赌,没人会强迫你坐在我萧二娘对面!”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对男人有一种绵绵化骨的恐怖杀伤力,听得阿默心肝儿都快化了! “既然萧姑娘都这么开口了,那我就给萧姑娘这个面子!咱们继续,那小子,你有本事把千两现银和五千两银票都一把押上!区区六千两也想和我阿默掰手腕!你出了赌坊门口最好躲着点儿,别被我阿默看到!” 杨安明脸色一沉,“少说狠话,先跪下磕头喊爷爷!” 阿默怒道,“等我赌完了再说不行吗?赌徒开赌之前最是忌惮晦气之事,你是不是存心让我输给萧姑娘?”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彻底惹怒阿默 杨安明倒也好说话,呵呵笑道,“好吧,你说得不无道理,这事容后再说。我也不和你竞争了,你先来吧,我看你一脸晦气,十赌九输,你乐意输钱我也乐意看你输钱!” 这是杨安明真心话。 以望气术观之,阿默确实是一脸晦气。 反观萧二娘,面色红润,财气爆棚! 杨安明就是想要萧二娘财运因为赢钱而大幅度下降,才故意激怒阿默。 阿默气得不行,他竭力控制自己,冷冷说道,“你这是死鸭子嘴硬,哼,我懒得跟你斗嘴了!” 他坐在了萧二娘正对面。 玩法也很简单。 就是拿出牌九里面的筒子牌,一筒到九筒,每种三张,一共二十七张牌。 每轮抽取其中九张。 然后打乱顺序,于桌面上一字排开,两人轮流取三次牌,点数加总大者,胜出该轮。 输赢也简单。 谁兜里的银子不足下一把押注,或者不愿意继续赌下去了,即为输。 “第一把固定有三张九筒,第二把固定有两张九筒,第三把固定有一张九筒,其他随机选用,第四把以后,所有牌都是随机选用……阿默阁下,你看清楚了这三张九筒位置哈,一会牌面翻过去,妾身将以极速手法调整桌面这九张牌的位置,然后我们轮着取牌,每次限取一张,各取三张后,点数大者胜出!” 萧二娘翻出所有牌面给阿默观看,她解释完毕,把骨牌翻回去,然后双手极速变幻,洗牌速度快到了极致。 她停下的时候,做了个请的手势,“因为是我洗牌,你先取第一张。” 阿默刚才看她一双娇嫩如新剥春葱般的无骨柔荑在跟前晃来晃去,一阵阵的心猿意马,却哪曾留意之前看到的三张九筒到底在哪个位置了! 看到萧二娘说话,他这才如梦初醒,“噢,选牌了吗?哪个都行,萧姑娘觉得在下取哪一张合适呢?” 萧二娘正容说道,“很抱歉,这牌只能客人自己选拿。” 阿默只得自己伸手去取。 顿时他哈哈大笑,“九点!老天有眼!老天爷也知道我阿默对萧姑娘的爱慕之心,故此让我一摸就是九点!” “客人真是好运气,那该妾身第一张牌了!嘿,看来妾身运气不错,竟尔也摸到了一张九筒!” 萧二娘伸手,毫无疑问就摸出了一张九筒。 阿默感觉到压力,满心的欢喜顿时淡了不少。 第二张摸起来,他彻底傻了,因为这次他弄到了张一筒。 而萧二娘抹起了张三筒。 阿默总算舒了口气,第三张踩了狗屎运,再次摸到张九筒。 但萧二娘却摸到张八筒。 第一把就险胜阿默。 “萧姑娘运气真好,我们来第二把吧!” 但很遗憾,第二把萧二娘还是险胜阿默。 “我不信这个邪了,这第三把我来洗牌!” 阿默输急眼了。 “客人,只要是合理的诉求,我们赌坊莫有不允!你不但可以洗牌,如果你觉得牌子有记号,还可以自己去弄来牌子,只是有一点要事先说好。如果是客人你洗牌,第一个选拿牌子的就是妾身了!” 萧二娘很爽快答应了。 第三局阿默仍然输了。 六七万的银子,说没就没了! “不可能,我不信我每次都会输!阿信,快帮我去取几副新牌九过来!” 他果真选择让随从出门去找他的商业合作伙伴,去取来可靠新的牌子。 但第四把他哪怕用了新的可靠的牌子,仍是再次输掉了十万两银子! 阿默输了第四把,面对询问自己是否还要继续的萧二娘,面色阴晴不定,踌躇不决。 “阁下要是输不起,要是兜里没钱了,还是赶紧让开位置吧,不过下一个就是小爷我了,小爷我要是赢了,你心心念念的萧姑娘就是我的了,同时你还得给我磕头喊我爷爷呢。” 杨安明的话不合时宜响起在阿默耳畔。 “你以为我阿默九这么点钱?我当然继续了!” 阿默再次端坐,示意萧二娘继续开始! 随即他输掉第五第六轮。 “不错啊,这下我们的阿默阁下总算追平了那个丢人现眼的盛公子了!不过小爷劝你有钱无钱也还是收着点儿为好,不然回头盛公子定要找你算账!福王溺宠之子可不是你区区东察合台行商负责人比得上的!” 杨安明眼看阿默输了六十多万,大有收手之意,忍不住语含讥诮说道。 萧二娘的运道还正鼎盛。 杨安明希望阿默能再输一把,把她的财运尽可能消耗多一些。 阿默早已识得厉害,本打算就此把手的,听了杨安明话,顿时坐好又不动弹了。 六十多万两银子,早就超出了预期! 再来一把,无论输赢只怕都不好跟家族交代! 奈何这个阿默就是个直性子,平时还狂横惯了的,如何容得了别人在他跟前冷嘲热讽? 萧二娘劝告说道,“客人,你确定真的还要继续吗?您今天状态有些不佳……其实改天再来耍也是可以。” 杨安明哈哈大笑,“没错,阁下改天再来,没准就能玩五十两起手的局,今天输掉的银子,都可以玩上一百多次的六轮赌局!” “再来一把!我就不信我一把也赢不了!” 阿默听了杨安明这样的话,眼睛都红透了! 但毫无悬念,他又把第七轮输掉了。 拢共就输掉了一百多两银子! “萧姑娘,能不能赊账,缓两到三个月再给上?其实我这银子是用来收购瓷器与衣物等货物回去我们国家的?” 阿默输完了总算清醒了。 “那可不行。我们赌坊从来当场两清,从不赊账。赊账那岂不是等于让你拿我们赌坊的钱来我们赌坊赢钱?这对于一个赌坊而言,太晦气了,不是好兆头!” 萧二娘自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那家伙。 “小子!都怨你,都是因为你,才让我阿默如此晦气,输掉了那么多银子!你给我等着,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阿默面对着妖娆而妩媚的萧二娘,一点重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把气都发泄到杨安明这边! 杨安明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这忤逆的孙子!别着急撂下狠话,你别忘了,你还没有给我磕头喊爷爷!”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赌钱 “我这膝盖只跪父母与圣山上的神明,你区区俗人,也敢妄言要我阿默跪下,你做梦!” 阿默用杀人般的眼神瞅着杨安明。 他身边几个随从也不由得按住了腰间佩刀! “阿默,今天我给萧掌柜面子,不为难你,但请你记得,总有你跪着喊我爷爷的时候!刚才你说的那句话还给你,出了赌坊大门,最好躲得远远的,别让我强公子遇到你!” 杨安明要的只是这家伙输钱,目的已然达成,并不着急与这个毫无诚信可言的阿默算账。 “我出了门口等着你,我阿默倒要看看你一会出门遇着我,能把我怎么样!” 阿默恨恨离去! 围观众人都在对着阿默指指点点! 不是惊叹这个又蠢又肥的猪货竟如此有钱,就是笑他一个愚蠢外邦人,竟然瘌蛤蟆想吃天鹅肉,貌美如花,妖艳无双的萧二娘,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人得到! “强公子请坐,该轮到你我较量了!妾身谢过强公子了,刚才如非公子在场,只怕妾身赢不了这么多银子。” 萧二娘笑眯眯的招呼杨安明坐下。 杨安明朗声笑道,“掌柜的这感谢之言未免太假了些,我做了你的托儿,你赢了巨多钱,也不给我摊点分红么?” 萧二娘试探性问道,“那妾身替你给两轮的银子?妾身一看公子就不是寻常人,想必赌技惊人,但不知道强公子手上可有足够的银两陪妾身多耍几轮?” “开玩笑而已,哪里当得萧掌柜如此盛情?还是我自己掏钱吧。” “公子竟然不领情,莫非是看不起妾身?” “岂敢岂敢,只是不想拿赌坊的银子赢赌坊的银子和赌坊的俏佳人,以免万一掌柜的输给我了,以此为借口,说是一开始不该坏了规矩,导致生了不好兆头,那岂不是大不妙?当然,我只是说万一,是万一,萧掌柜的能理解吧?” 萧二娘嫣然一笑,妙目流转,顾盼含情,“强公子倒挺有意思的,看来强公子确实很有把握,那妾身确实不能坏了赌场规矩,咱们赶紧开始吧,妾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领教强公子的厉害了呢!” 两人在赌桌前对坐。 杨安明把千两银子和五千两银票都押了上去,他笑道,“我喜欢主动,萧掌柜的,这第一把洗牌让我来如何?” 在二人身边围观的人们,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哎呀我去,这家伙第一把就押六千两,这是真的过一把手瘾就跑路?” “真是有钱任性,这好好的银子非要因为赌气便随手豪掷了!” “哎,要是我也有六千两银子多好啊!” “是啊,是我的话,我就好好讨一房婆姨,再搞点小本经营……” “你在想P吃,我就不信你站在此地,兜里有好几千银子的话,会舍得不赌一把,运气好的话,二娘就是你的暖炕宝贝!” 门口处也有两个人在嘀嘀咕咕。 “一把押六千!我就不信这又狂又憨的家伙兜里还能掏出一万两千的银票来!” 这个说话的是阿默的一名随从,他带人在外面守着,却还是很好奇这小子和自己心仪女神对局的状况,故此特别让两个随从留在场中观看对赌明细。 另一位留守观看的随从有不同的见解,“能掏出才是好事!我们家公子输得那么惨,也该轮到这小子放放血了!” 两人还故意说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杨安明这么位置听得到。 杨安明笑道:“有人想看我输钱,偏偏我这个人最懂逢迎,那我就再加一点凑够一万两吧,毕竟我这个人比较愚拙,不擅算术,六千两银子的话,回头我万一赢了钱,只怕不太好计算,我多拿了倒不亏,万一少拿了,回家后一算,我不得把肠子都给悔青?” 说罢又是摸出一张四千两银票摆了上去。 萧二娘噗嗤笑了,“强公子怕什么,妾身向来公道,绝对不会少给强公子银子的。不过公子好魄力,一上来就是一万两,真是令妾身另眼相看!看来刚才是大家伙都小瞧强公子了!” 杨安明一脸正色,开始洗牌。 他施展动态视觉,飞快把三张九筒牌子其中两张的位置打乱,再按照正常手法把牌子洗乱。 杨安明洗完牌子,笑眯眯说道,“萧掌柜的,您先请。” “这张吧。” 萧二娘见他手法娴熟,手速极快,也不禁心头升腾凝重之意,但摸牌并没太过认真,随手摸了一张。 “萧掌柜的手气是真的好!” 杨安明不禁大讶。 原来她随手一抹,就摸起来了被杨安明打乱的一张九筒。 萧二娘心头也是不禁骇然。 原来她记忆超群,目光锐利,这第一把她其实不想摸张九筒的,她明明记得这个位置是张七筒,不是最大,但也不小了,哪怕杨安明同样记忆很好,能记得很清楚那些大牌,拿到九点,自己也是容易追上去。 岂料自己摸到的竟然是张九筒。 从不出错的牌子居然看错了,出了这样的变故,拿了更好的牌子比拿了七筒更让她心头骇然! 杨安明不去想记忆之中的牌子位置,也随手摸了一张,翻开一看,居然是张一筒。 “我这运气太差了!” 杨安明叹气道。 明显萧二娘的财运还有点剩余,所以想弄七筒也能摸出一张九筒。 萧二娘见状大惑不解,对方居然摸到一张最差的牌子,那一筒的位置也没错,难道是一开始时候自己看花眼了? 围观的人们大乐,“这小子运气这么臭,比那阿默还差!只怕下一把玩不下去了!” 阿默那两个随从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这倒霉蛋,估计是一轮游了!今天他不但要输钱,一会出了赌坊的门,还得挨我们狠辣的毒打!” 毫无悬念杨安明输了第一把。 “这洗牌的声音真是清脆悦耳,萧掌柜的,不介意我再洗一把吧?”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摸出一张两万两银钱摆在了桌面上。 围观众人一阵骚动! 萧二娘妩媚展颜,“有钱就是大爷,强公子,只要你有钱,一切合理的诉求我们都会满足你的。请强公子洗牌吧,当然,你若是觉得牌子可能有异样,可以检查,也可以换,更可以自带牌子!” 第二百九十七章 赌桌上的试探 杨安明摇摇头,“没必要,我不是那个西土来的死肥宅,我信得过萧掌柜的,萧掌柜公道人家,既然用这些牌子与我对局,就说明它们绝不会有问题,如果彼此没点信任,哪怕我取来了自己的牌九,要是我赢了萧掌柜,只怕也有人会质疑牌子上是否被我做了手脚!” 萧二娘益发讶异,“强公子谈吐不俗啊!看来强公子颇有信心,不但有必胜的信心,还想要妾身输得心服口服哪!” 杨安明嘿嘿笑道,“这点信心都没有的话,我就不来了,在赌钱一途我从不倚仗运气!我自然是极有信心,萧掌柜当然也有十拿十稳的把握。至少我们在信心上得旗鼓相当,不相差太远,赌起来才有意思。” 众人嘘声一片。 只当他吹牛皮。 但见他拿出来那两万两的银票后,已经却再不敢轻视他。 毕竟这小子似乎确实有些银子! 而阿默的两个随从,却被气得七窍冒烟! 他们当中一人当即出门跟主子禀报此事! 听手下说那小子说自己是死肥宅,虽然不是完全听懂这个词,但想必是那小子故土骂人的恶毒话语! “你们几个赶紧多找些人来,我阿默今儿个不但要摘了这小子的舌头,还要废了这小子双手双腿!我要把他逮回汗国去,将他做成人彘,装进陶缸里面去,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默脸色阴沉得快要下起雨来! 杨安明对此毫不知情。 他这一次洗牌之前,并没有以动态视觉调换牌子位置。 他只是用了极速的手法迅速洗牌,他有些好奇,这个萧二娘到底是记忆力超群,能记住每个牌子在外表上的细微特征,还是眼睛过分犀利,能比自己洗牌速度还快! 萧二娘见了他手法,不由得心头凛然,当即全神贯注,集中所有注意力盯着牌子变幻。 当杨安明停下来。 萧二娘深深舒了一口气,摸了摸粉额上渗出来的细小香汗,“强公子手法骇人,速度太快了,妾身差点跟不上了公子的节奏了,难怪公子有如此信心。” 杨安明笑道,“我看萧掌柜明眸善睐,一旦盯上就不会错失,那两张九筒牌子一定仍是逃不过你的法眼!请选牌子。” 这一轮下来,萧二娘三张牌子分别是九八七。 杨安明取了另一张九筒牌子,加上两张七。 因为是第二局,九筒牌固定有两张。 其他牌子是随机选取的牌子,八筒只得一张,七筒三张。 杨安明为了确认萧二娘到底是看清楚了自己全过程的洗牌动作,还是能轻易记住牌子外形。 当即取出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押上,“萧掌柜的眼睛好生狠辣,又赢了一轮,幸好本公子也是什么都奇缺,唯独不怎么缺这样的银票。” “我去!输了眼都不眨一下又弄出十万两银票来了!”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现在他们都确信杨安明真的是个大豪,只是不知道是何来头! 他们看杨安明的眼神有所改变,已经把他看作是阿默那样有钱无脑的憨憨! 只是比阿默稍微好一丢丢。 这小子至少在洗牌时候,姿势帅得要命! 阿默的两个随从之一赶紧报告他们的主子,问是否要去查清楚这小子的来历再决定要不要下手。 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 要是不查清对方底细,只怕要踢上铁板! 弄死对方容易,但要是因此得罪了明廷某位朝廷大员,只怕大大不利汗国,甚至会为自己一行惹来灾难或者杀身之祸! 阿默听了手下的话,他不存在的须与满头卷发俱在戟张,盯着那名手下,怒声道,“不就是区区十万两银票,就把你们吓住了?他有来头又如何?你们别忘了,是明廷邀请我们过来,要与我们开展更积极而亲密的商贸合作!” 手下不敢多言。 而此刻,杨安明对面的萧二娘正肃容看着杨安明,“强公子,这一把还是你洗牌吗?” 杨安明笑道,“嗯,这个洗牌的声音真是美妙,这一局我还想继续洗。我想看看自己洗的牌子到底能不能让自己赢一把。” 萧二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妩媚笑道,“妾身相信强公子肯定会赢的,说不定就是下一把。” 对方洗牌速度委实过快,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手速,令到她心头极为不安。 她担心万一自己眼睛跟不上对方速度。 但她又不敢自己洗牌了。 因为杨安明第二把每次选取的牌子都是桌面上最好的一张,如果对方看得透自己的手法,自己洗牌意味着对方先取牌,那自己只怕要输得彻底! 这一把杨安明洗牌之前先以动态视觉将牌子全部打乱,然后以正常状态,以上一把的速度,飞快洗牌。 杨安明停下的时候,看着萧二娘,微笑说道,“萧掌柜,取牌吧,希望你运气还那么好,还能第一把就拿起来那张九筒。” “但愿吧,只是若是强公子时来运转,只怕妾身就拿不起来了。” 萧二娘见他速度并没加快,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伸手就去取她眼中的那张九筒。 杨安明终于确定对方只是双目过分犀利,所以才会在赌场上百战百胜。 萧二娘翻开手中牌子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明明记得这一张是九筒,但如今手里是一张八筒。 杨安明暗忖,赢了这么多局了,对方运气仍是还不错,竟然还能摸到一张八筒。 杨安明有着动态视觉,一双眼睛洞察秋毫,这些棋子他稍加留神就记住了外表上的特征,所以他换牌与洗牌时是放开了换与洗,他自己若不从外观去判断,也是认不出来哪个是哪个。 所以他一开始并没刻意把那张九筒换成低点数牌,他只是随即换掉的。 没想到这个萧二娘运气那么好,随意换还是换了个八筒给她。 杨安明决心看看纯开盲盒,对方与自己运道到底如何,也便没去确认外观,随手就取了一个牌子起来。 翻开一看,是个六筒。 他暗忖,看来还得再输两局,对方这个运势明显比自己旺一些。 第二百九十八章 检测运势 这一把在杨安明的操弄之下,就成了正常的开盲盒。 最后萧二娘以八七九这三张牌赢了杨安明的六七五三张牌。 萧二娘拿的三张牌是这一轮最大三张牌。 在围观之人屏住呼吸的凝视之中,杨安明摸出来了一张二十万两的银票。 杨安明把银票压下,“看来我自己洗的牌子有点克我自己,这一把还得劳烦萧掌柜洗牌了。” 萧二娘并没有当即回复,她眼底秋波深处,掠过隐晦的狐疑之色,还有一抹迟疑不决。 刚才杨安明并没有拿到本轮点数最大三张牌之一,令她很是不解。 这家伙到底是目的何在? 是他看不出来大牌位置,还是想要让自己洗牌,拿回先取牌的优势? 若是如此的话,第三局他为何没有直接拿九筒那张牌? 难道是为了麻痹自己? 但赌场如战场,赢就是赢,实在没必要这样做啊,毕竟对方一定要自己洗牌的话,按照对方只要有钱押注,赌坊就会满足对方合理诉求这一条,她也是得答应下来的。 杨安明哪知道萧二娘在想什么,他自己是因为开了挂,才能在赌场上化腐朽为神奇,他就是纯粹好奇萧二娘是怎么做得到在赌坊里百战百胜的。 他见萧二娘有些怔神,便只好再次开口唤道,“萧掌柜?怎么了?” “哦,好,那这次换妾身洗牌了。” 萧二娘吃他一声叫唤,回过神来,随即随机选取了牌子,开始操作起来。 围观之人激动看着两人,纷纷猜测这厮到底是何来头,这一次对局会不会成为萧二娘进入赌坊后最大的一次赌局。 哪怕自己穷叮当响,看别人一掷千金也是很过瘾的一件事! 当然,看别人疯狂败家是另一件更令人心神愉悦的事情! 杨安明不用思考也能理解这些围观之人的心思! 前世直播平台上那么多人直播pk他也是一度看过的。 此刻林小七贴身跟着杨安明,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傲然神色,俨如杨安明的随从家仆! 他自认自己最是清楚杨安明底细! 福王家的公子自当有这等豪气霸气! 果然不愧是盛公子的哥哥! 不少人暗暗给他使眼色,暗暗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以打探这位强公子的来头。 但他一屑不顾! 他作为在场唯一知道强公子的底细之人! 这么快就告诉你们了,自己这种唯一洞察一切的自豪感,还怎么油然而生? 杨安明却扭头低低说道,“你傻啊,别和钱过不去,他们让你去你大可以去,但有些消息不能无偿告知,还要记得一传十十传百的道理,无论如何不能便宜了别人,懂小爷我的意思吧?” “啊……强公子,小的愚昧,公子意思是……” 杨安明恨铁不成钢说道,“你小子脑子咋这么不灵光,别只告诉一两人,告诉他们全部,每人收几两银子再满足他们好奇心。” “好嘞!谢谢强公子赐我财富!” 林小七大喜,当即依言照办。 而此刻阿默的随从之一正跟阿默禀报,说那小子输了三轮,兜里仍有银票,正要开始第四轮。 “四轮又如何,也才三十余万,远不如我阿默一百多万!不过你们说得对,小心至上,给我查清他的底细!” 阿默脸上倨傲之色不变,但到底对方已经拿出来三十多万两银子,他终于明白自己一开始错得多离谱! 虽然这个钱在他眼里还不算什么,可这里到底是明廷京师所在地! 他如今不得不考虑手下刚才的告诫,担忧杨安明是什么大人物的子嗣,免得自己真踢了铁板。 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的底细。 他自己能用的钱也不过二三十万两,其他的都是商贸经营需要。 他豪掷百万,已经是挪用公款,注定要受家族处罚! 气就气在这里,因为那小子,银子平白花了那么多,可连那个女人一根头发都没碰到,脸面丢尽,还得接受家族惩罚! 这让他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恨透了杨安明,誓要将他抓住,让他受尽折磨! 几个手下才匆匆离开,分头去打探杨安明底细,随即另外一个随从也出来了。 阿默动容说道,“什么,竟尔是福王府的公子?” 手下点头,分析说道,“这消息花了属下五两银子,想来不会错了!据那个林小七所言,确实是如此,但名不见经传,肯定和盛公子一样,都是私生子!” 阿默顿时汗流浃背,“幸好这家伙还在里面对局,否则多半已经被我弄成人彘了!我得找找盛公子了。” 手下不解说道,“主子,找他何用?按照明廷人所言,盛公子就是个笑面虎!而我们之所以输了那么多钱,全拜这个盛公子所赐,都是他和主子称兄道弟,把这个萧二娘说得多么风情万种,倾国倾城!” “你傻啊,看看我自己吧!富贵之家,兄弟姐妹全是冤家对头!最是无情帝王家,福王府也不会例外的!” 阿默说到这里,眼底深处怨毒之色迸射,显然他出身汗国富贵之家,还是核心子弟,之所以背井离乡,不远千里,跑到大明来做商贸,背后也是有其一段难以为外人道的心酸往事的。 杨安明又输了一局。 哪怕是先手取牌,他仍然是以开盲盒方式去取牌。 这是确认自己运道的最好方式。 当初陈海说他上山即输,事后他也通过线眼打探到一些消息,陈海居然说他将要晦气当头! 如果只是陈海片面之词,他多半不会如此介怀。 问题是后来微生芝与金玉叶到崖山县去,也暗暗提醒过他,说是圣母说他最近一段时间会运道不佳。 这一次萧二娘仍是拿走了三张点数最多的牌子。 杨安明随机拿的三张牌,六三四,属于中下点数。 输钱是运气差。 点数低当然也是。 萧二娘赢了第四局,已然重拾信心,她嫣然巧笑,秋水脉脉,“强公子,还继续吗?” “不要担忧本公子没钱,我还是那句话,我可能很多东西奇缺无比,唯独不缺这个银票!” 说罢,杨安明揣手入兜,摸索了下,又是取出一张四十万两的银票,直接押了上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另一目的 “四十万!第五轮了!竟然真真是个大纨绔!” “这小子兜里的银票加上来起码也有七十多万两了!难道果真是的福王之子?难怪他面对西边来的贸易使臣也是如此霸气侧漏!” “败家子啊败家子!这么多的银子,平白送给了这个吸食国人脂膏与鲜血的赌坊!” “这个有点不恰当了!要说到搜刮民脂民膏,这小小的赌坊如何能与福王府相比!” “也有道理,福王府恶名昭彰,人尽皆知!但无论如何也是聚宝艰难散财易,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如今作何感想!若是我的子女,我都悔不当初了,以前早该将之甩墙上去的!” “你做人也是没趣味,和自家婆娘快活也甩上面去的?人家福王家大业大,当年神宗帝不知道搜刮了多少财富交到他手里,他就蕃以后,与民争利,更是变本加厉的鱼肉洛阳一带的百姓,这样的人与女人快活,该怎么发泄自是怎么发泄,哪里会有所禁忌?” “呸,名不经传之人,不是私生子是什么!福王曾流于国本之争的风波,最终错失帝位!若不是神宗私幸小宫女诞下皇长子,备受宠爱的他,又怎么会做不成皇帝?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当今天下最为警惕私生子之人!所以这样做不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这话倒是不无道理。听说那个盛公子是福王对民女用强所生!也不知道强公子到底是福王跟谁生下来的!如此没教没养,飞扬跋扈,挥霍无度,不会是青楼女子给福王生下来的吧?” “我听说福王如今肥得像头猪,走两步路都累得直喘气,你让他出街逛青楼?那圆滚身子不得把青楼都给压塌陷下去?” “哈哈,你就不准人家把风尘女弄到府上去?” 杨安明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洗牌的萧二娘身上,但他到底耳目异于常人,竟将不远处咬耳朵窃窃私语二人的话听了个大概齐。 这些人这样议论福王及时私生子,杨安明当然不会心起波澜。 令他心潮起伏不已的,是这二人口中关于私生子,福王逛青楼与神宗帝私幸宫女这样的关键字眼。 他不得不联想到他自己。 记忆之中,大家都说原主是其父与京城一青楼女所生。 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这位青楼女下落,继而查到原主生父下落! 他到京师来,另一目的,就是查清楚父母下落。 这时候阿默自然也收到了随从的报告,知道杨安明开始了第五轮对局。 “四十万的银票啊!”阿默各种坐立不安,“看来此子确实福王之私生子了,幸好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对付他,只能先试探试探盛公子口吻再说了!只是寻找盛公子之人怎么还没有鸽子飞回来?” 毕竟得罪明廷的帝室尊属的后果太可怕了! 虽然福王作恶多端,恶名昭彰。 但明廷天启皇帝,还有如今崇祯小皇帝,都对其颇为礼敬。 所以此人若真是福王之子,那阿默要想对付此子,就得另谋他法。 而在阿默焦躁不安的同时。 杨安明又输了一局。 他还是完全靠运气去取牌。 这一局他拿到三张牌分别是六五五,萧二娘的牌子则八七六。 “这局洗牌之前随机到一张九筒,两张七筒,萧二娘显然运气下滑,不如开始那般宏盛了。” 杨安明心头嘀咕着,面上却犹自不动声色。 耳中却传来萧二娘娇媚动人的声音,“强公子连输五轮仍有如此淡定的气度,委实令妾身钦佩,不知道强公子是否还要继续玩下去?” “当然要继续,我强公子胜不骄败不馁,不达目标誓不罢休!我强公子既然是为了萧掌柜而来,就一定要把萧掌柜赢走!” 说罢,他摸出了六张共十万两的银票。 萧二娘确认过银票为真以后,有些错愕,“公子的银票怎么换银号了?这可是京都钱庄的银票啊,之前的全是来财钱庄的票子。” “萧掌柜的,你就说这银票你们收不收吧?” 杨安明这一次拿出来了他伪造的京都钱庄银票。 在他眼里是假的东西,如果不拿去京都钱庄取钱,除了少许艺术价值,没有别的意义。 但对于赌坊,仍是真实无比的银票。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赌局有所影响。 “收,当然收。只是妾身听说那京都钱庄信誉极高,存银子进去的门槛有点高,非要在京师落户不可。想不到公子之前在京城声不显名不扬,居然也存入了那么多银子。” 杨安明心头微凛,随即说道,“没必要大惊小怪,落户不过小事情,况且还可以通过其他人存进去。” 萧二娘笑得益发妖媚,活像一只将要抓到小母鸡的小狐狸,“有道理,我听说盛公子如今已在京师落户,看来强公子也有在京城发展的意向了,以后小女子的生意可就要多多仰仗强公子了!” 杨安明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强公子可是怀了必胜之心来的。手突然得很痒,后面的局都由我洗牌吧。” 萧二娘自己洗牌,自是对牌子位置记得很清楚。 她洗牌他就只有首张牌可以操纵。 上一局也不知道是她故意示弱还是注意力集中度不够了。 人的注意力专注度,一般只能持续二三十分钟,久了容易疲怠,眼睛一直盯着,久了也容易眼花缭乱。 杨安明感觉对方对局了那么久,尤其是与自己对局时过分高度重视,肯定快到极限了。 萧二娘闻言,心头顿时升腾起警惕之意。 但看着桌上那张明晃晃的银票,她立马妥协了,“好,既然如此,一切都听强公子的。” 杨安明选取了九张牌,明牌给萧二娘看,“看来我这把开局选取牌还是有一点运气的,三个九筒三张八筒啊。” 他当然是刻意为之。 目的就是要对方同时记真的多大牌子,大大增大对方记忆难度。 萧二娘压力大增,“看来公子要时来运转了。” 杨安明还刻意略微加快了洗牌速度。 结果萧二娘以九八六对杨安明的九八五,以一点险胜。 萧二娘揉了揉微微发涩的眼睛,“盛公子还要继续吗?如果继续的话,妾身得稍微休憩会儿。” 第三百章 最后一轮 杨安明刚才仍是以开盲盒方式取的牌子。 而萧二娘跟不上他的洗牌速度,勉强记住了两张牌子位置,最后一张摸不到第三张九与八,只摸到了六,运气差了很多。 而他自己竟然随机摸到了九八五,显然运气见长。 看来此女赢了两百多两银子,财运耗得差不多了。 “好啊,都中场休息一会。” 杨安明很爽朗答应了。 事情发展如杨安明所料。 第七场开始,他只是洗牌时加速到了对方无法记住牌子的地步,取牌时并没有作弊。 萧二娘便开始输钱。 第七场输掉八十万,第八场输了一百万,第九场输了一百二十万。 也就是三场下来,她直接输掉了三百万两。 杨安明将对方第九场输的一百二十万两银票捏在手里,笑眯眯说道,“要不换萧掌柜来洗牌?如今我强公子赢得太顺利,太没挑战性了,也免得一会赌坊怀疑这牌子有问题。” “当然要换我来!这洗牌之人还是轮着来才合适,牌子也得经常换。” 萧二娘略微迟疑后,便下了决定。 她输得很憋屈,很无力! 她已经是完全靠运气拿牌了! 对方虽然每次取牌也像是凭运气,也没拿几张最大的牌子,可愣是赢了自己! 自己洗牌,虽然失了先机,但好歹能记住牌的位置。 她决定后面每一轮都把牌子换新,就赌这家伙记不住牌子,运气没那么好。 但显然杨安明早就琢磨透了她的心思。 但第十轮他依然没有作弊。 第十轮他再次赢走了一百四十万。 对方知道牌的位置我还是赢了,看来我的财运还是正常的。 杨安明摸着手里的银票,心里有了明悟。 这么看来,要么是陈海与圣母信口开河。 要么就是自己晦气的方面不在财运一途。 虽然这一局赢的原因也有对方财运下滑的方面,但他自己运道不佳压不住对方的话,肯定也赢不了。 “强公子太猛了,看来强公子之前一直都是让着妾身呢。不过公子已经赢了四百四十万两银子了。如果公子再赢一局,妾身就再也无银子跟上了,毕竟赌坊部分银子被钱掌柜带走了,我到底才是这里二把手。这一局至关要紧,妾身紧张,咱们再休息一会如何?刚才休憩时茶水喝多了,妾身也正好需要去解解手。” “好啊,这是合理的要求。那我们就再休息一会。” 杨安明早就看出来,萧二娘说话时目光闪烁不定,显然她说的解手只是藉口而已。 但他并没制止对方。 “小七,这张五千两银票就赏你了,记住啊,运气这玩意信不过,别妄想得到遥不可触之物,好好取个婆姨过日子吧。别拿去赌了。” 趁着这个空隙,杨安明赏了林小七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围观之人看到杨安明赢了那么多的钱,早就看得眼都红了! 因为这小子再赢一场的话,能取走的不只有银票,还有萧二娘这样一个人间尤物! 再看看林小七。 就是一个领这厮进来的酒楼伙计,这厮大手一挥,竟然得了五千两的赏! 这真是豪无人性哪! 现在他们哪里还会对着杨安明指指点点,都一脸谄媚的对着杨安明笑,只盼这位爷一时心血来潮,看着自己顺眼,也赏了自己一大堆的银子! 甚至有人寻思着要不要采取行动,上去搭讪,投到这位强公子麾下! 众所周知,如今盛公子手下聚集了一帮子的人马。 只要自己等人足够大胆,未必不能成为强公子的心腹手下! 什么福王恶名昭彰! 关他们什么事呢! 能攀附上强公子的高枝才是最要紧的。 而这个萧二娘,估计也不是真就输给强公子了,而是看上了强公子。 试想一下,如今赌坊之主钱百万正好不在…… 把赌坊剩的钱都输光了给强公子,自己输了又跟了强公子,攀上福王之子…… 还有比这个更好更划算之事吗? 当然,醉梦楼老板曹奎可能是个麻烦。 但料想曹奎也不敢与福王府对着干! 唯一麻烦只剩盛公子。 生于帝室与王家,兄弟姐妹往往全是宿敌啊! 看来强公子是一心要与盛公子对着干了! 很多人正在脑力全力运转,思考怎么才能在这场兄弟相斗里面获利。 但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采取行动。 那个萧二娘已经回来了。 “强公子,让你等了这许久,真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给你赔不是了,现在我们继续吧。” 萧二娘一脸不好意思,躬身给杨安明致歉。 “萧掌柜切不可再做这般生分举动!说不定这一把以后,你就要跟我强公子走了,自己人无须这样!” 萧二娘嫣然一笑,“是,强公子,二娘预祝公子能如愿以偿了,毕竟能跟随强公子这样年轻有为之才彦正是二娘毕生所愿。” 言罢,这才款款落座。 杨安明暗骂这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 随即二人继续对局。 萧二娘命人换上新的牌子,求询道,“公子洗牌还是我洗牌?” “为了让萧掌柜输得心服口服,这一轮就由萧掌柜洗牌吧。” 杨安明见她故意离开,想必是采取了一定的举措。 萧二娘不免有点遗憾。 她这一次藉口解手,实则是给新牌子做了手脚。 新的牌子看着与之前的并无二致。 但每一枚牌子背面花纹,都是用不同材质的涂料涂抹加工而成。 只有赌坊核心之人,才知道甄别之法。 没想到这样关键的一局,杨安明竟然没有选择洗牌! 以他的极速手法,选择洗牌优势才能最大化难道不是吗? 难道对方竟然也有识牌之能? 萧二娘不得不这样揣摩。 但想到牌子是自己刚换上来的,而之前杨安明赌了好多把才有优势,所以对方断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于是又觉得自己是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洗牌吧,萧掌柜,本公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带你离开了。” 杨安明却不管她怎么想,出声让她开始。 对于杨安明而言,一旦开挂作弊,动态视觉里哪个是哪个一目了然,就没有什么运气不运气的差异,掌握先机便是必胜局面。 第三百零一章 赢走萧蔷 萧二娘捏着牌子,凝视着杨安明,低低说道,“看来强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想必已经有了必胜把握吧?” 杨安明答非所问,“萧掌柜到了此刻仍是如此淡定,但听问话却又不应该如此淡定,不知是为何?莫非萧掌柜虽然作为赌坊的架海紫金梁,却视之如囚笼,心有振翅高飞的宏愿?” “强公子赌技高超举世难双,妾身钦佩不已,只是不知道公子除了赌技强,别的方面强不强?妾身也不是排行第二,只因为是这里的二掌柜,才被人称为二娘,这样说公子能明白妾身的意思了吗?” “有点明白也有点不明白。萧掌柜的,适才你是去通知了钱百万还是朱由盛呢?这样做似乎让人捉摸不透你是不打算离开,还是打算不让我离开。” “恕妾身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若一会你赢了我,拿着银票立马设法离开一准没错。” 杨安明听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拿了票子离开管什么用?银票并不等于银子,如果被人盯上,京都钱庄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 萧二娘玉颊突然泛起两抹红云,就连耳根也有些霞染,“难道强公子真就只是为我而来的?” 有那么多的银子,要什么女人得不到? 试想一下,得先把银子存入京都钱庄才能有京都钱庄的银票。 但被钱百万与曹奎他们盯上,要去取出来银子那真是千难万难。 “是啊,我早说过了,我不缺银子,自然更不缺银票,银票不银票的,根本不在我强公子眼内。嗯,我拿这张,我如今信心爆棚,运气高涨,它一定是九筒。” 说罢,他拨了一枚牌子回到自己跟前。 他心里默默补充,不把这女人带走,怎么引出钱百万呢? 萧二娘暗忖这家伙果然拿到了张九点,她也取了张九点,嘴里说道,“这一把是三九三八三七的局,公子得拿到两张九才稳妥。” 杨安明毫不客气拿起了第三张九筒。 最终以九九八胜出。 “公子果然厉害,妾身输了,任凭公子处置了。” 围观的人哗声一片,对杨安明投去了混杂各种羡慕嫉妒恨之色的眼神! “那就跟我走吧。” 杨安明将赢来的银票往兜里一揣,上去牵住了萧二娘的手,然后大喇喇往外走! 外面的阿默早就收到了风声,知道了里面发生的一切! “那家伙怎么如此有钱?难道他才是福王真正溺宠的私生子?盛公子可没有这样的财力!朱由盛这家伙怎么还没来?眼看那小子要出来了!” 阿默已经急得团团转! 仇恨烧心的他,一心想要抓住杨安明! 但更想做的事情是将杨安明手里的银票抢走,更是要把萧二娘给夺过去! 但没和朱由盛达成共识的话,他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不敢对这厮直接下手。 杨安明离开赌坊,来到醉梦楼出口的时候。 阿默还在因为盛公子没到来而急得来回踱步,各种抓耳挠腮。 杨安明拉着萧二娘,萧二娘竟也出奇的乖巧,亦步亦趋,不作任何挣扎! 阿默痴痴看着萧二娘,他心目之中的女神,竟然被这个嚣张的小子拉着手,还是一副咋弄咋是的德行! 他心头火气腾腾的往上冒! 偏偏这小子还要冲他叫嚣:“好狗不拦路!你和你的人快快让开去路!” 他双目喷火盯着杨安明,“小子,你骂谁是狗呢!” 杨安明当然知道他堵在门口是何居心,也不给他好脸色,“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谁接茬我骂谁!” “都给我上,我管他是不是福王府的公子了,抓起来给他点厉害看看再说!” 阿默怒火与妒火同时烧心,如何还能忍得住了! 当即大手一挥,命令一众手下围堵抓住杨安明! 杨安明等的就是这厮动手,又是堵门又是先行动手,这样杨安明出手便更是师出有门! 然而就在杨安明眼底凶光一闪而没,将要出手的时候,突然不远处出现一个宫中太监,尖着声音叫道,“西土来的使者,你们竟然不在客栈呆着,而是所有人都跑来了这里,真是让我一顿好找,皇上口谕,命你进宫商量商贸事宜,你和你商队那些人,快快随我进宫去吧。” 阿默僵住了,但不敢不从,只能狠狠的剜了杨安明一眼,“算你运气好!但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阿默一定会找到你的!” 杨安明叹道,“到底是谁运气好这个只怕得问问老天爷才行。” “但愿下一次见面你还能如此猖獗!”阿默已经没有闲暇时间与他斗嘴了,率众跟着那太监离去了! 萧二娘试探性笑道,“强公子,你一个人居然不惧他们那么多人?不知道强公子不惧的底蕴到底在何处?” 杨安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萧姑娘,你顽皮了不是?我的底蕴就是你啊,有你在,他当然绝不敢动我!” 萧二娘面色又红了几分,无可辩驳,白了他一眼,娇嗔说道,“你这是狡辩!刚才口口声声叫人家萧掌柜,这会怎么就学那西土之人喊人家萧姑娘了?” “刚才你是赌坊二掌柜,如今却是我的人,称谓自然得变。只是我还不知道你是否真姓萧,真实姓名为何?” “我当然姓萧,萧蔷。” “想不到与我强公子的强同音,走吧,萧蔷姑娘。” 杨安明说道。 但心头莫名涌现前世南方的杀不死的双马尾形象。 萧蔷见他神色古怪,忍不住问道,“强公子,你神色怎么变得有些难以理解,是不是妾身的名字让你笑话了呢?” “那倒不是,本公子适才不过在揣测,若是小蔷你扎个双马尾,会不会别有一番风情?” “只要公子想看,这又有何难?不过我们也要赶紧离开才是……不过似乎我们暂时没法顺利离开了,盛公子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了!” 杨安明也听到了喧哗人声,抬首看去,果然看到朱由盛堵住了去路。 朱由盛厉声呵斥,“阁下究竟是何来头,竟敢假冒我朱由盛的兄长?” “大胆!竟敢对兄长口出狂言!本来你我兄弟京城相遇是能成为莫大佳话的,你竟如此放肆!看来你得了三瓜两枣的银子的同时,却没有学会如何兄友弟恭!” 第三百零二章 兄弟再次争女人 杨安明说话时候声色俱厉,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 在萧蔷与一些在远处遥遥观望的外人看上去,倒真有好几分兄长训斥弟弟的模样! 朱由盛的人凶神恶煞,那些围观之人都不敢过分靠近,只唯恐被殃及! 他们哪知道杨安明本就是朱由盛的义兄,又领受过朱由盛的各种背刺,所以骂起来格外的有真情实感,格外的得心应手! 杨安明对朱由盛训斥的同时,心头不禁有些失望! 要是来的是钱百万多好,偏偏来了这个品行不端的义弟! 朱由盛阵阵冷笑,“哼,少给我朱由盛装蒜!我若真有一位兄长名叫朱由强,以父王对我的宠爱,又岂会对我只字不提?” “给你三瓜两枣的补偿你就以为是溺宠你了?你也见到了,给你的若是宠爱,对我那就是万般宠爱了!你见过钱吗?见过数也数不过来的银票吗?”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一大匝的银票! 厚厚的一大匝,每一张都是十万两的数额! 明晃晃的,看得朱由盛双目刺痛! 朱由盛嘶吼着,他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银票!不,我不相信,明明父王最最宠爱之人是我朱由盛!” “傻弟弟,你信不信世上总是有矫枉过正之事?人是这样,老天爷也是这样!上一代过于亏欠的东西,到了我们父王这里,就得到了过分的矫正,所以我们的父王总是偏心外室之子,你以为你过去最受宠爱,见了我又以为最受宠爱之人是我,其实也不一定是,或许还有你我不知道之人更受宠爱。我们都没办法被福王府正式接纳,谈何受宠?” 朱由盛见对方容貌与自己如此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见他拿出来这么多银票—— 除了富可敌国的福王府,还有谁家的孩子有如此大的手笔? 他心头再无疑惑,接受了杨安明的说法。 他不禁有些失魂落魄,极为不解低吼,“既然你受宠程度高我这么多,那你为何还要来跟我争利?你知不知道快乐赌坊我是幕后老板之一?你是故意来向我耀武扬威,刻意打压我的?” 杨安明心说果然! 这家伙果然是赌坊老板之一! 所谓的朱由盛输钱,所谓的赢了能把人带走,都是忽悠世人的。 “傻弟弟,你这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赌坊开了门自然是人人压得上注便可以玩,我堂堂正正的赢钱,堂堂正正的把赢到的女人带走,谈何耀武扬威或者打压谁?” “不,萧二娘你不能带走,她是快乐赌坊的摇钱树!没有了她,赌坊的生意会一落千丈的!你若非要把她带走,休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杨安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没了萧蔷,没有了赢了能把一个人间尤物带走的噱头,哪怕钱百万赌技神乎其神,又有谁会大把大把往赌坊里面砸钱? 杨安明叹道,“傻弟弟,你错了,如果有人赢了萧二娘却带不走她的话,还有谁会继续去快乐赌坊赌钱?多少人都看到你兄长我把她赢了,你哪怕有本事把人抢回去,却又如何堵得住今天这里那么多人的嘴巴?我猜想萧二娘是个懂事守信之人,所以乖乖跟我走了!倒是你,毛毛躁躁跑出来拦住你的兄长,在这里喊打喊杀,教全京城之人看了笑话,有这样的弟弟,真让人失望透顶!” 朱由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听得恼羞成怒,“哼,这个不要你管,萧二娘是我看上之人,她在我心中的地位,绝不是一个寻常赌坊副掌柜那么简单!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不顾兄弟情义,非跟我争女人?” 杨安明扭头看了看萧二娘,他有心试一试此女的为人,不由得心生一念,突然开口说道,“这样吧,我已经把萧姑娘赢了,她对于你们赌坊已经是自由身,你想要她跟你回去倒也容易,只要她现在亲口答应跟你走,我便如了你的心意。” 朱由盛闻言,不禁大喜,暗忖如果对方真是父王宠爱之人,明着动他,只怕要惊动福王府,只能暗戳戳的搞他! 但如今有他这句话,只要萧二娘开了口,倒是可以在不用大动干戈的前提之下,轻易将人要回来! 他忙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二娘,你就表一下态,是愿意跟着这家伙,还是愿意跟着我?” “妾身……妾身既然输了,既然是应该跟着强公子,做人岂能言而无信?” 萧蔷稍微迟疑,深深看了一眼朱由盛,随即拒绝了朱由盛! 朱由盛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看着萧蔷,“萧二娘,你糊涂啊,哪怕他真是我的兄长,但你跟了他能有什么前途?你是怎么进的快乐赌坊难道你忘了吗?快乐赌坊就是你的最好归宿,只有快乐赌坊能让你充分发挥你的才能,难道不是吗?二娘,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慎重考虑,切莫行差踏错哪!” “盛公子,谢谢你的挽留与好意。只是真的不用考虑了。如果我输了却没有兑现承诺,又回去快活赌坊,却教天下人如何看我萧二娘,又如何看快乐赌坊?要真是因我小小女子而坏了快乐赌坊的信誉与声名,那我纵然跟你回去赌坊,又谈何发挥才干?” 萧蔷竟直接义正词严的拒绝了朱由盛! “你……萧二娘,你是不是傻啊,你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的!难道你真的看上了兜里那点银票?你好生糊涂啊。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一想自己的初衷本心……听我一言,赶紧离开这家伙,跟我回去,你跟着他就是死路一条啊!” 萧蔷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我萧蔷虽然只是小小女子,却也一言九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意已决,绝不会更改!盛公子,你如果一定要我回去,那只怕只有一个办法可想!” “什么办法?” “杀了我,把我的尸体带回去!” 此言一出,朱由盛震怒,须发戟张,“很好,很好,真的很好!萧蔷,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我朱由盛只好成全你了!” 第三百零三章 一波三折 朱由盛发话以后。 手下四五十人顿时一拥而上,围住了二人。 而围观人群下意识退得更远,唯恐刀剑无眼被殃及池鱼。 “强公子,看来萧蔷没法兑现承诺跟你离开拉。盛公子,你也不必想着我回去之后赌坊的生意能不能好起来了……就让妾身死在这里,以免你们伤了兄弟情分!” 萧蔷凄然一笑,露出决然之色,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柄短刀,抵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萧二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萧蔷这一举动,吓得朱由盛面色大变,他赶紧命手下退后一些,随即苦口婆心劝说道,“他都说了只要你开口,就放你离开,是他答应了的,不算你违背诺言,你何必钻牛角尖,非要跟自己性命过不去?” 杨安明则一言不发,只默默看着萧蔷与朱由盛。 萧蔷冷冷道,“盛公子,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死,我的性命就交给你决定了,你选择吧。” “算你狠!看来你真是被这厮给蛊惑了!好,我答应了!你可以走了,但这家伙得留下!” 朱由盛气得浑身打颤,本来颇为文质彬彬的他,盯着杨安明时,一张本来颇为英俊的脸,瞬间充满了怨毒,变得极其狰狞可怖! “你……你如果非要为难强公子,那他就没法带我离开了,这样与为难我何异,我就不走了,我与他同生共死,你要动他,就连带我一起杀了!” 萧蔷直接拦在杨安明身前,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开。 “那我只好成全你们两个!无论如何我绝不容许你离开快乐赌坊!而这家伙,他说是我的兄长就真是我兄长啊?他敢拦我的路,唯有去死了!哪怕真是我兄长那又如何?是他先与我过不去的!” 朱由盛说罢,率众再次围上来。 杨安明一声微不可查的冷哂,手已经攥紧了腰间短刃。 “锦衣卫追缉犯人,锦衣卫追缉犯人,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突兀一声尖锐的厉喝传来! 诸人都十分愕然,不禁全然抬首循声向望! 杨安明听到那个声音,感觉熟悉,抬头看去果然看到阴公公带着三四十个锦衣卫气势汹汹冲过来! 朱由盛忙迎上前,满脸堆笑,“阴公公,你这是办什么案件?我快乐赌坊的掌柜被这厮拐了,我不得已带人截住这胆大包天的小子,所以还请公公行个方便,待我将这小子抓住,立刻离开!” “按道理盛公子开口,我理应给你一个面子,奈何我这是在给宫里办事……宫里失窃了,丢了巨多京都钱庄的银票,本公公就是听说有人拿了不少京都钱庄的银票在快乐赌坊赌钱,才火急火燎赶来的……所以盛公子还是让一让吧,这个人应该正是潜入宫中盗走银票的窃贼!”阴公公说道。 “公公要抓窃贼那自是极好!二娘你也听到了,这小子银票是偷来的,你快跟我回去……啊,人呢?好狡猾的小子,竟趁机溜走了!公公,我手底下也有数十人手,我让他们协助你们锦衣卫把人抓住吧?” 朱由盛听阴公公说那朱由强手中的京都钱庄的银票竟是从宫里偷来的,不由得喜出望外! 只是他一抬头却发现那朱由强已经趁着他们说话间隙,拽着萧二娘溜之大吉了,快得有点离谱,转眼间只看得到二人的背影了! 他益发痛恨这个“兄长”朱由强! 而看到萧二娘头也不回跟着朱由强离开,他更是看得心里一痛! 如果萧二娘稍微有不情愿离开的意思,稍微些许挣扎,那小子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就跑出那么远了! 他越想越感觉挫败不甘! 凭什么这些有的没有的兄长总是克制着他? “我们锦衣卫办事,需要你们这些稀稀松松之人协助?盛公子,我尊重你才能一开始就命人直接驱逐你们,你倒好,竟敢瞧不起我们锦衣卫?” 朱由盛本是一片好心,但阴公公直接听得面色阴沉,当即板着脸呵斥起他来! 朱由盛赶忙解释,“公公误会了,我只是真心想要帮忙……” “你能帮什么忙?要不是因为你没有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如果不是你刚才在这里唧唧歪歪,他能趁机溜走?如果不是你现在仍不知进退,本公公已经追上去了?” “对不起,公公,那我们先退下了。” 朱由盛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紫一阵,不敢继续滞留,瞥了一眼渐去渐远的杨安明与萧二娘,一脸不甘与憋屈,赶紧率众极速离去! 他虽然是福王之子,与崇祯皇帝关系很近,但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他被“朱由强”声声句句训斥完了,竟还要被一个太监一点情面都不给的当面呵斥,这让本来自尊心就极强的他如何能忍受得了? 但忍受不了也得忍受。 毕竟阴公公是在替皇帝办事! 杨安明离开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意外。 从醉梦楼门口走出来时候,他已经做好准备,教训阿默一顿。 阿默被叫走,这个便宜义弟出现的时候,杨安明也做好了准备,欲要以“兄长”身份,教训这个屡屡背刺自己的家伙,至少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但天不遂人愿,没料到又来了个阴公公。 看来这二人运气不错,至少都成功避过了他的一顿毒打。 一波三折的,最后他只能选择带着萧蔷飘然离去。 “强公子,你跑慢点,太快了,我有点喘不过气来。那些锦衣卫似乎被拉得有点远,能不能让我缓一缓?” 杨安明看了看,阴公公那些人确实只能远远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了,便顿了顿,把水囊递了过去,“喝口水吧。” 萧蔷唾弃的白了他一眼,“什么喝口水啊,谁喝口水啊。” 但还是接过了水囊,小小的灌了一口。 她很快把水囊返还回去,“好,我们赶紧走。要是被他们追上就不好了。” 锦衣卫追兵飞速追来。 杨安明并不想与这些人纠缠,拖着萧蔷继续远离。 “哎呀!” 萧蔷跑出一小段距离突然惨呼一声。 杨安明细看,竟是脚葳了。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她那么坚决跟着自己离开,杨安明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第三百零四章 初试短刃 杨安明给她脱了鞋子,检查了她情况。 扭伤得有点严重,整个足踝都已经红肿浮高了。 只是那莹白如雪的三寸金莲实在晃眼! 杨安明咽了咽口水,努力压制心底波澜。 “看来你是走不动道了,来吧,我背你。” 杨安明蹲下身子去。 萧蔷难以置信看着杨安明,踌躇不决,“强公子,这样合适吗?你对女人都这么好的嘛?可我看别人一旦手里握有财富与权柄,总是对女人予取予夺,我只是个普通女人而已啊。” “让你上来就上来!赶紧上来啊,不然他们要追上来了。哎呀,这本来热热闹闹的路上怎么怎么连一匹马和一辆马车也没有!这锦衣卫办案就真是霸道,把这附近的所有人都驱散了!” 杨安明蹲在那里,发现这一带冷冷清清,连行人都没看到。 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就是没有拥堵的人群,跑起来快捷。 坏事就是,如今萧蔷葳着了,背着个人,也容易被追上。 萧蔷软绵绵的趴在杨安明背上,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迷惑道,“强公子,你怎么能跑得这么快?你背着一个人,还带了千两银子,仍能健步如飞,你该不会真是潜入宫里盗走银票的梁上君子吧?” 杨安明被她如兰如麝的好闻体香熏得得有些飘飘然,“你觉得呢?” 萧蔷沉吟着,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垂低语,“我猜所谓的强公子不过子虚乌有吧,不然你哪里来那么厚一大匝京都钱庄的银票?若是我估计没错,除了你我对赌那些银票,你兜里起码还有总额三百万以上的银票。不过,都说财不露白,不管真是你个人的银票还是顺手牵羊牵开的票子,只怕你的麻烦大了。” 杨安明呵呵笑了,“所以你跟着我离开是图些什么呢?因为我银票多?如果我是梁上君,你是不是打错主意了?我这里除了区区千两银,可再没有什么真金白银了?” “人家那么坚决跟你离开,你还这样冤枉人家!”萧蔷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子,“一来我萧蔷是个守信之人。二来人家很是仰慕公子,觉得公子长得英俊而洒脱,格外可靠,本事也高强,光是赌技就远超我萧蔷,速度还那么快,人也健硕,对人家还那么温柔体贴,被公子背着,总有种隔世的恍惚,仿佛沉浮了那么久,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依靠。” “好了,该下来了,都怪你的温柔软语,绵绵化骨,所以我跑不快,被这阴公公追上来了!你先离开,不要管我,一会我自会跟上你。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傻到做那愚昧的累赘之举吧?” 杨安明蹲下身子,却警惕看着身前一丈之外的位置。 “好,我先走了,强公子,你千万小心,前面远处有家首饰店,如果我们分散了,记得去那里碰面,我经常去那里物色首饰,故此那个首饰店掌柜的与我熟识。” 萧蔷说罢匆匆离去了。 “好小子,背着个美娇娥还能跑得这么快!不过本公公劝你还是赶紧俯首就缚,乖乖跟我回去接受审讯然后把盗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吧。” 杨安明一脸轻藐,鼻孔朝天,淡淡说道,“本公子什么时候进过宫了?你说我偷东西就是我偷了?想把我抓住?老阉狗,就凭你?” 他本来想对阿默与朱由盛发泄的火气,此刻全然转移到了阴公公身上去了! 阴公公与陈海似乎有些特殊关系。 阴公公想要将杨安明抓走。 杨安明何尝不想将他拿住,然后严刑逼供,问个究竟! “你敢骂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阴公公将身一窜,手中长剑震颤,以极其刁钻角度攻击杨安明身前各大要害之处! 杨安明以前对阴公公极为忌惮。 但如今面对着家伙已经毫无惧色,低吼一声,手中短刃变幻,使出浑身解数,也向着阴公公疯狂攻击而去! “哼,不知死活的小子,拿个破铜烂铁,如同稚童玩具,也敢向本公公挥刀叫嚣!” 阴公公见了杨安明的武器,极其不屑,哪知道他手中长剑甫才碰上杨安明手中短刃,突然咔嚓一下,断为两截! 杨安明嘿然而笑,“哦豁,看来拿着破铜烂铁满街胡乱叫嚣的竟然是你这个血口喷人的老阉狗!” 说话间,他手中短刃频繁挥舞,疯狂进击! 二人耳中顿时咔嚓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 阴公公手中分量越来越轻,一看那长剑已然只剩一节刀柄! “这是什么兵器,竟能削铁如泥!” 他又惊又怒,扔了刀把,又从腰间摘下一条链子刃来! 杨安明森然冷笑,“这是专门阉割老狗的工具,当然锋利了!” “敢一再侮辱本公公!给我死!” 阴公公手腕颤动,链子刃如同一尾歹毒而疯狂的饥饿毒蛇,噬咬向杨安明浑身要害部位! 可是杨安明手中短匕变幻无方,再次将链子刃削成一节节散落在地! 不但如此,杨安明手中短刃每每扑至跟前时,阴公公都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燥热气息扑面而来,令他感觉如置蒸笼,似被烈日暴晒! “太邪门了,你这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武器?这么好的材料,竟然只做了一把短刃,还是粗制滥造,真是暴餮天物!” 看得出来,这个阴公公竟然是个识货之人! 他一眼看出来杨安明手中短匕的材质非比寻常! 这短刃自然是邓景明以陨石碎片为杨安明打造的那柄短刃了。 杨安明听得错愕,“有点意思,你个老阴比居然对兵器有不俗的见解!” “哼,我阴公公当初被人打压,终日看守库房,见过的宝贝何止千千万万?这就是你小子从宫里偷出来的宝贝吧,怎么我以前就没看到这一样,不过观它色泽与质地,应该是最近入局的,难怪了!你小子快把短刃交给我,并且对此事三缄其口,我便放你走!” 杨安明益发错愕,“为了这短刃,你居然舍得放我走?” 阴公公森然说道,“我是个惜才之人,才愿意放你一马,要么把短刃留下,要么我把你抓回去!” 第三百零五章 迷药加辣椒粉 杨安明当然不可能答应。 他还想要从阴公公嘴里逼问出想要知道的消息来呢。 “想要短刃,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杨安明说罢飞扑上去。 两人顿时再次缠斗一起! “你还真以为本公公拿你没辙?” 阴公公见杨安明仗着兵器之利,竟处处紧逼,他不禁也打得性起,蓦然从怀里掏出另一根链子,黢黑如碳,色泽深沉,也不知道是何材质,有种沉凝的冷冽,寒气慑人,任凭杨安明手中短刃如何削划,也不见丝毫有损! 这样一来,杨安明再没了兵器上的优势,甚至短刃屡屡被链子缠住,险些被对方夺了去! “看到了吗?宫中的好东西绝不止你手中这一样,本公公有的是法子治你,你不交出武器,待到我手下的锦衣卫到了,就连人一起留下来吧!” 阴公公说着话催促杨安明献出短匕,手中攻势益发凌厉,他如今占了兵器上的优势,竟隐隐压制住杨安明。 “先尝尝小爷的厉害再说吧!” 杨安明一咬牙,当即决定使用压箱底的杀着! “看到那小子了,快,都赶紧跟上,别让他跑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尖锐的高呼! 杨安明错愕扭头看去,就看到又有一个阴公公出现在视野尽头,正带着一群锦衣卫气势汹汹追撵而来! “原来你个老阴比才是擅闯紫禁城,盗走银票和很多宝物之人!快撕下你的遮羞面皮来,让小爷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杨安明哪能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甚至怀疑眼前人就是陈海! “哼,你不是窃贼你哪来的银票,京都钱庄最近一段时间又没有谁大量存入银子!不过,这一次算你小子走运!这短刃你可替我保管好了!回头那短刃还得是我的!” 假冒阴公公之人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一击,猛然逼退杨安明,桀桀桀怪笑着,突然纵身一跃,掠过街道边上的高墙,远远的去了,转眼功夫便告消失不见。 杨安明暗忖,假冒之人多半与阴公公关系特殊,不然怎么武艺套路都是差不多。 只是这真阴公公速度也特慢了点,这么久才追上来!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他本想一边跑一边故意放慢速度。 但又担忧萧蔷可能有失。 只能放弃这个做法,直追萧蔷离开的方向而去。 待到他再次看到萧蔷,不禁瞳孔骤缩,利眸里迸发出凛冽的光来! 萧蔷已经跑到了一处偏僻土丘位置! 但有个独臂的黑大个,一只大手,正扼住她的颈脖,对着她厉声逼问,“该死的女人,休想迷惑我,快说,钱百万何在?” 这个黑大个赫然正是宇文黑! 此人一门子心思就是找到钱百万! 只能说萧蔷运气不好,居然在逃跑路上被这家伙看到了。 对于萧蔷这样的人间尤物,他竟然也能下如此辣手,一只手就攥紧了她纤细的颈脖,扼得她脖子格格作响,整张妩媚妖娆的脸已经彻底变得红红黑黑的! “松……开……我……不……知…………真不……知……道……” 而萧蔷手脚胡乱挣扎,但完全撼不动这铁塔般的汉子分毫! “我知道钱百万下落!放下她,让我来告诉你钱百万只今位于何方。” 杨安明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使用话术打动对方。 “你又是何人?看你眼神有点熟悉,我很是不太喜欢你,不过你果真知道钱百万下落?” 宇文黑警觉的盯着杨安明,神色有几分迷惑,手上的力度却不知不觉就卸了几分,萧蔷总算稍微缓了一口气,脸色略微好转。 “当然知道。我就是刚从赌坊赢了钱出来的,此女就是我的战利品,只不过被人阻拦了一下,所以被她逃到这位置来了。你见到过这么多银票吗?都是我从赌坊赢来的!” 杨安明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一匝银票,同时双脚不动声色的缓缓靠近去! “是吗?看不出来你小子竟然是个赌徒,能从那鸟赌坊赢这么多钱出来,真是个运气挺不错的赌徒!” 宇文黑见了银票,不禁信了好几分。 “你把她还给我,我带你去见钱百万!那家伙害怕面对你,所以躲到城外去了!你在醉梦楼堵那么久都没人敢阻拦你,你想必不会怕我说假话吧,反正本事那么大。” 杨安明一脸真挚,用词极富诱惑力。 宇文黑被他这样拍马溜须,有点受用,他点点头,狞狠说道,“有道理,姑且信你一回!不过一旦被我发现你小子是耍滑头,老子直接咔嚓一下拧断你的脖子!” 他正要把萧蔷推过来! 突然有人叫道,“壮士千万别信这小子,他与钱百万是一伙的,与赌坊关系不行的话,谁能赢得了钱,还把人带出来?他在骗你!” 杨安明一听声音就知道假阴公公追赶到了! 看来假阴公公刚才离开,第一时间也是追着萧蔷离开的方向而去,要抓住萧蔷来威胁杨安明交出短刃! “来得刚刚好!” 杨安明非常满意。 立刻施展动态视觉,一切都迟缓下来,近乎静止! 就在黑大汉宇文黑闻声错愕看向来人之时! 杨安明已经将萧蔷夺了回去。 那假阴公公出言本意是阻止宇文黑把人质还给杨安明,殊不知正是他开口,使得杨安明有机可乘,终于还是把人救了回来。 他将萧蔷夹在腋下,第一时间就是摸出一把山黧族那里得来的迷药药粉,抛洒向黑大个与假阴公公! 杨安明觉得迷药还是不够,甚至给粉末加入了辣椒粉! 所以这玩意比前世催泪瓦斯还管用! 二人顿时感觉口鼻异样,眼泪鼻涕同时不受控制般流出来,不由得骇然,他们识得厉害,赶紧捂住口鼻,远离粉末笼罩范围。 待得粉末尘埃落地,他们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极力搜索,却哪里还有杨安明的身影? “这贼子真是阴险狡诈!敢愚弄欺骗我宇文黑,我饶不了他!” 宇文黑狂捶胸口! “想不到他还有如此逃脱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壮士,我看你断了一臂,你就是之前大闹醉梦楼的宇文黑吧?” 第三百零六章 会咬人的疯婆子 宇文黑昂然道,“你目光不错,没错,我就是宇文黑!” “你今天没带锤子……真是令人扼腕,不过你要是帮我找到刚才那小子,替我从他手里取得一枚短刃,你断了的手在我的帮助之下,未必不能再长出来。” 假阴公公一脸真挚,用极富蛊惑力的话语说道。 “你这表情怎么和刚才那贼鸟厮一模一样?人又不是断尾可续的壁上守宫,更不是断爪重长的水泽螃蜞!断了的手重新长出来岂非天方夜谭?” 宇文黑瞬间又警惕起来! “骗你作甚?你没了一只手臂,纵然再是神勇,可跟之前双臂俱全的你相比,与废人无异,况且你更是个右撇子,失去的是右臂,没了右手,万千艰难!我说能长就一定能长!” …… 杨安明此刻正带着萧蔷迅速远离。 停下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位于一处废弃的小破庙位置。 杨安明把萧蔷放下,才发现她另外一只脚也崴了。 “谢谢刚才公子救了我。我居然被人抓住用来威胁公子,这样我是不是已经成了公子累赘?我太没用了。” “说这个干嘛?只要你不是故意成为麻烦便没事。” 萧蔷迟疑了下,还是十分好奇问道,“公子一定是独脚大盗吧,有迷药,跑得还这么快。” 杨安明拍了拍双腿,无奈说道,“胡说八道,本公子分明有两条腿,哪来的独脚?” 萧蔷小声嘀咕,“独脚才不是只有一条腿,是独行之意。” 说罢,看向杨安明腰间水囊,“公子我渴了,想喝口……点水,可以吗?” 杨安明取下水囊递过去,颇为不解盯着她,“萧姑娘,你干嘛如此执着于我是否是独行大盗?” 萧蔷接过水囊,见杨安明这样问,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人家只是好奇问问。毕竟哪位出身超然的公子哥儿会在身上带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杨安明见其如此,心头疑窦益浓。 突然想起萧蔷对局中途去解手之事,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萧姑娘真是好算计,刚才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时姑娘去解手只是藉口的话,会是去作甚,答案当然是去通知某些人。我也一直怀疑阴公公才是姑娘叫来之人,现在看来,那个假冒阴公公之人,才是萧姑娘的伙伴。” 萧蔷面色大变,但很快冷静下来,“强公子你在说什么啊,妾身听不懂你的意思。你为了救我,太辛苦劳累了,肯定也渴了,也喝点水吧?” 说罢就水囊递了回来。 杨安明接过水囊,却没有喝,淡淡说道,“我在说,其实姑娘才是那梁上君子,只是姑娘不是独行大盗,而是团伙作案,假冒阴公公那人只怕就是姑娘的同伴吧?你们不但合作盗了宫中宝物与钱财,还看中了我怀里的银票。你在赌坊久了,哪些人有钱,哪些好下手一定看得很清楚吧。只是你没想到你的同伴固然本事高强,却没有把本公子拿下的能耐。” 萧蔷忙笑着道,“公子真的误会我了,妾身那会真的只是去解手,妾身就是个弱女子,走路都走不好,动辄就葳了。何德何能,能成为偷盗紫禁城的大盗团伙成员?” 杨安明将水囊递了过去,“你再喝两口这水囊里面的水,我便信你了。” 萧蔷面色再次微变,“可是,妾身已经不渴了呀!” 杨安明呵呵笑道,“我看你不是不渴,而是不敢喝,水囊还是我的水囊,但这里面的水已经变了样……” 突然他面色大变,“我的手……我全身……为什么我突然变得毫无气力了……可我明明没有喝这水……” 他突然浑身绵软的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摆放神龛的桌子腿,一脸惶恐看着萧蔷,“你……你……你……” 萧蔷突然娇笑起来,“强公子,饶是你精似鬼,却还是中了妾身软骨散!没想到吧,妾身的药并没下在水里,而是在水囊外表。你说得对,水勃骨确实是我的伙伴,刚才公子与之对战,其实妾身离开了又折返,看得一清二楚,公子手里的短刃真是稀世珍宝,如今水勃骨办事不力,这短匕与银票都是妾身一个人的了!能吃独食真香啊!” 说罢,她弯下身子,纤纤玉手往杨安明怀里摸去。 杨安明不胜瘙痒的笑了起来,“萧姑娘,你就是这样吃独食的?我看你想吃的不是宝贝和银票,是要化身母老虎吃人哪!” 萧蔷突然发觉事情不对了,对方竟然已经以手臂与侧胸,将自己的一条藕臂夹住,她不禁骇然失色,“这怎么可能?你居然没有中了我的软骨散?” 杨安明叹气道,“我最近恰好研习药毒之道,对一些迷药,软骨散,正好颇有了解,而你用的软骨散虽也算品质不错,但偏偏是我有所了解的其中一种。” 萧蔷疯狂挣扎,“登徒子,快放开我!你真是太坏了,原来你处处提防着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 杨安明无语道,“明明是你要占本公子便宜,非要将你这软绵无力的先手伸过来,在本公子身上摸来摸去,你还好意思贼喊捉贼?以本公子来看,非但本公子不是登徒子,倒是你,是个女流氓,看到本公子英俊帅气,就想对本公子投怀送抱……再说了,你本就是输给了本公子,注定是本公子的人,哪怕本公子真对你如何如何,那也是合理合法的!” 萧蔷说不过他,柳眉直竖,恶狠狠盯着他,“我呸,少给本姑娘一口一个本公子了!你这样的独脚大盗,阴险而狡诈,下作而放浪,哪一点像世家公子了?我就问你,松不松开本姑娘的手?” 杨安明笑道,“这是急眼了啊,你看来你之前一口一个妾身,是真的装得很累吧!不过本公子要是不愿意松开你这无骨柔荑呢?” “你再不松开,本姑娘就……就……” 萧蔷是真的急了,突然一口咬在杨安明的肩膀之上。 杨安明万没料到她会这样,被咬得嗷嗷叫痛,“痛!你给我松口!你这疯婆子!你属疯狗的吗?你快给我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