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攻略,我骑反派头上暴虐男主》 第1章 六月的天里,已起燥意。 傍晚时分,朱红色的将军府大门前,两侧树叶婆娑,西垂的日光透过绿叶,斑驳的落到门前女子脸上。 姜荀立在门前,自言自语:“不知道大家对我的亲密度掉成什么样了。” 这是她家,但她是养女。 今日一大清早,她受公主邀约去宫里作陪,此时刚回。 而回府的路上,她刚得知,真千金今儿被找回来了。 准确的说,是女主登场了。 那么,她恶毒女配的身份就自然而然被激活,由不得她。 按照设定,所有人都会越来越讨厌她。 这时,传来系统的声音: 【别人的亲密度无所谓,主要是那两位的。】 是了,姜荀着重攻略的,是本书的男主和男二。 男主攻略成功,她可以回到原世界。 男二攻略成功,她可以在回到原世界后,再拿到十个亿。 其他人的亲密度,其实没啥大用。 姜荀知道,自己不太可能逆书改命,跟女主抢众人的好感度。 所以她在女主出现之前,疯狂努力。 清早她进宫时,男主和男二的好感度都已经到99%了。 “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别灰心,女主才刚回来,努努力把那一点补上,说不定还来得及!】 又是系统的声音。 说的也在理,姜荀自己也是这样想。 于是,提起裙摆走进将军府。 男二是她的兄长,姜辰桉,就在府中。 可她这才进门,家人都还没见着,就感觉下人们看她的神情都变了。过往都是毕恭毕敬的,将她当做家里的大小姐,可现下,满是好奇的打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之味。 嗯……对,就是这个味。 身为恶毒反派就是这样,啥也没做,已经开始被嫌恶了。 靠近正厅,姜荀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啜泣声,还有母亲和兄长的安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既是我的血脉,我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对!雪珠,阿兄也会好好弥补你的!” 姜荀站在正厅大门侧方的一棵石榴树后面,隔着枝叶往里看去,见到母亲和和姜辰桉围着一位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棉布裙,发上没有半点珠钗装饰,只用一根桃枝随意的挽起,一张白嫩的脸上带着憔悴,眉头微微蹙起,我见犹怜。 这招人怜惜的强大磁场,是女主姜雪珠没错了。 姜荀深吸一口气,往里走去。 “母亲,阿兄,我回来了。” 三人同时看过来,见到姜荀的那一瞬间,姜雪珠后退了半步,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 姜荀没太在乎她的这点小动作,只是赶紧扫了一眼姜辰桉头上的好感度进度条,还是99%! 且姜辰桉看向她的脸色还有着一如既往的宠溺,姜荀心中松了口气。 她的十个亿还有希望! 下一秒,姜辰桉就拉着姜荀,给她介绍起来。 “来,阿荀,见见雪珠,她是我们刚找回来的,是我亲妹妹。” “雪珠,这是阿荀,虽是收养的,但也是我妹妹。” “你们年龄相仿,日后也能一起当玩伴!” 姜辰桉自顾自说的开心,姜荀为了那最后百分之一的好感度,也忙顺着姜辰桉道:“是,早听闻家中多年前走失了个女孩儿,如今雪珠姐姐能回来,实在是天大的好事,欢迎姐姐回家。” 姜荀笑的一脸温和,没有半点恶毒反派该有的样子。 她说完后,还从手上摘下一个玉镯子,“这是给姐姐的见面礼,还请姐姐收下。” 姜荀将镯子递出去,等着姜雪珠伸出手来,她好帮她戴上,可怎料在姜辰桉和姜夫人欣慰的目光中,姜雪珠却又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姐姐是不喜欢?” 姜雪珠忙摇了摇头,“不、不是的!”她抬起头,不知何时红了眼眶,一双湿润润的眸子看着那玉镯,小声道:“只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从未见过,我还要做很多粗活的,这东西给我……我担不起。” 说着,她又抬眼看着姜荀,“妹妹金尊玉贵,这镯子,还是与妹妹更般配些。” 她说完这些,姜辰桉和姜夫人都开始打量起姜荀来。 只见姜荀从头到脚,样样皆是价值连城,金钗玉饰,蜀锦云纱,而姜雪珠的穿戴,还不如将军府的低等下人。 如此,她怎能不自卑? 姜辰桉看到姜雪珠惨白的小脸,霎时心疼的不行,下一秒,他竟对着姜荀发了脾气: “阿荀,雪珠这些年吃了太多苦,还不曾适应姜家的生活,你犯不着急匆匆的给她炫耀你身上的贵重之物。 你有的,她都会有,她本就是姜家的二小姐,她的一应穿戴母亲都会安排妥当,并不缺你那一个镯子,你也别刺激她!” 姜辰桉边说,头顶的好感度也刷刷的往下掉,一下子掉到了90%。 姜荀微愣。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过去,姜辰桉对她的好感度一直是稳定上升的,即便她有时说错话或是做错事,那也只会下降百分之一,而且很快就会回升。 可这次,好感度掉的猛不说,关键是她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啊。 就因为她给姜雪珠送镯子? 讨好女主都不行吗? 还有,她哪里炫耀了? 无端被冤,姜荀心里很不好受,她对上姜辰桉那双带着愠怒的眸子,很想爆粗口。 她实际上是个暴脾气。 但想到攻略奖励,她还是忍住了,将愤怒改为委屈,低头蹙眉,小声道: “阿兄,我是欢迎姐姐回来,才想送她礼物,但她回来的突然,我没法提前准备,这才先送个镯子以表心意,为何到了阿兄眼中,却成了我在炫耀?” 姜荀说的并无错处,姜辰桉听了也反驳不出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心中难受。 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些年过得如此清贫,寒冬腊月还要被殴打责骂,被养母逼着洗衣挑水。 而姜荀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却成了京中名声响当当的姜大小姐,甚至宫中静安公主只愿与她玩耍。 可谓是殊荣满身。 过去他会为姜荀骄傲,可现下,他的心中有了个疑问:凭什么? 第2章 姜辰桉想,雪珠十六岁才被找回来,即便是花再多心思,也无法将她养成如姜荀那般傲人夺目。 看着她在姜荀面前怯懦自卑的模样,姜辰桉心中似堵着一口气。 可凭借多年对姜荀的了解,他冷静下来后,也觉得姜荀或许只是好心而已。 姜荀毕竟也是自己宠爱多年的妹妹,此刻看着她委屈,姜辰桉心里也不好受。 两难之下,他一时不知说什么。 倒是姜夫人听了几个孩子方才的话,意识到该快些给姜雪珠置办衣裳首饰,就打算带着她先行离开。 离开前,她拉着姜雪珠的手,对姜荀交代道: “荀儿,雪珠这些年确实吃了很多苦,日子过的远没有你这般滋润,往后你多照顾她几分。 只要你与她相处和睦,你依旧是母亲的好女儿,是你阿兄的好妹妹,可明白?” 姜荀敛眸。 她知道,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她若是不让着姜雪珠,害姜雪珠不开心了,那她在这姜家,也就不会受待见了。 姜夫人能说出这话,证明此刻她的心已经偏了。 姜荀知道这是必然,所以也没有太大的伤感。 虽然过去温情时,她也将姜夫人视作过母亲,但如今女主回归,她便只会把她视作领导。 书中的姜荀,因为担心女主分走家人的爱,此刻已经面露嫉妒,处处针对女主、嘲讽女主。 可现在的姜荀,眼里只有带着十亿资金回归原世界这一个宏大目标。 于是她马上乖乖应下:“母亲说的是,雪珠姐姐过去受了太多罪,女儿定会好好照顾她,弥补她。” 见她并未有半分不悦,姜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后将姜雪珠带走了。 边上的姜辰桉见状也放心的不少。 他觉得,只要姜荀是真心接纳姜雪珠的,那他日后还会待她如常。 就如母亲说的那般,她还是他的好妹妹,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与雪珠无二。 想到以后两个妹妹能和睦相处、有说有笑的画面,姜辰桉心中暖了几分,于是也给姜荀道歉: “阿荀,方才阿兄只是太心疼雪珠了,不是真心恼你,是阿兄冤枉了你,你莫放在心上。” 经过他的自我反思,姜荀看到他头上的好感度回升的两点。 她略略松了一口气。还有得救。 只要之后姜雪珠能开心起来,能与她说笑玩闹,那姜辰桉对她的好感度攀升至百分之百还是有戏的。 至此,姜荀依旧心怀希望。 随后她灿烂一笑,“阿兄放心,我明白的。” 姜辰桉好感度再次回升两点。 姜荀暗暗发誓,等晚上用膳的时候,一定要狠狠讨好女主,让女主笑起来。 *** 转眼,便到了晚膳时。 这回姜荀老实了,她换了身素净的湖蓝长裙,发上的珠钗首饰也都去掉,只留下了一根玉簪。 而姜雪珠此刻定然已经被母亲打扮的漂漂亮亮,能压她一头,这下子她便不会那么自卑了,自己也好与她拉近关系。 到膳厅一见,果然,此刻的姜雪珠身着一身雪白纱裙,领口和袖口处都有着金丝点缀,样式虽简单,但料子却是贵气逼人的。 这次姜雪珠没有在胆怯后退,就连脸上气色都好了不少。 姜辰桉和姜夫人见姜荀换了低调素净的衣裳,也觉得她懂事,心中更加宽慰。 一家人围着桌案坐下,谈论起给姜雪珠办认亲宴的事宜。 姜家人都兴致高涨,定下十日之后就大摆宴席,邀请汴京城中亲友贵人前来,认一认这姜家的嫡女。 姜荀听着,没有说什么,她生怕轻易出口会说错话,又惹得姜雪珠敏感多想,所以只是默默吃饭,一边观察着姜雪珠爱吃什么菜。 她见姜雪珠总看着那道龙井虾仁,只是一次只能夹一个,她又不好意思总夹,姜荀便拿了勺子和公筷,打算直接拨一勺给她。 这次她可是细心观察过的,马屁总不会再拍到马腿上了吧? 姜辰桉大大咧咧的,见状高低得夸她细心,然后再蹭蹭涨好感度吧! 姜荀边想着,边弄了满满一勺龙井虾仁。 只是菜还没来得及给姜雪珠,姜雪珠却先对她开口了: “阿荀妹妹,爹娘和阿兄都在谈给我办认亲宴的事,你为何不说话呀?” 她说话时,自带一种娇弱之感,语调有着莫名的委屈,“妹妹是不是……是不是不愿看到我回来?” 姜荀:???她半弯着腰愣住,桌上三人也都朝她看来。 姜荀不知这话锋怎就到了自己身上,老老实实解释:“不是,我没有不愿,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 她话音未落,就被姜辰桉打断。 “阿荀,你方才刚答应了会多照顾雪珠,现在我们一家人谈论认亲宴这种大事,你为何一直置身事外?难道吃虾仁都比雪珠的事情重要吗?” 姜荀扯了扯嘴角,觉得姜辰桉的脑回路越发离谱。 但一个离谱的就能带偏一群,姜夫人听了这话也瞬间皱起眉头,而坐在主位的父亲——怀远将军姜元康则是直接放下了筷子。 他看向姜荀,眉目严肃,不怒自威。 “荀儿,难道如今桌上多了一个人,你就担心她与你夺食吗?不过是一道龙井虾仁,雪珠虽多吃了两口,但也不至于让你站起来抢夺吧?” 姜荀:!!! 真不愧是父子一脉,姜荀心下想。 她在姜家苦心攻略多年,从来立下的都是温顺乖巧的人设,他们怎么着也不该这样想她吧? 难道兢兢业业这么久,都不能改变原书对她的设定吗? 可是方才姜辰桉的好感度明明有回升的,这在原书中绝无可能,说明她的努力还是有点效果的啊。 或许解释清楚即可? 姜荀依旧抱着希望,忍着被误会的不爽,语调柔柔道:“父亲,阿兄,不是这样的,女儿只是观察了姐姐爱吃这龙井虾仁,才特地起身想给她多捞些。 至于认亲宴的事,女儿也满心欢喜毫无异议,所以就没说什么。” 她解释完后,姜辰桉脸色与上一次一样,从不悦转变为尴尬和拧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姜荀发脾气,似乎脾气突然就变差了。 “咳……” 姜辰桉轻咳一声,“哦,阿荀是要给雪珠夹菜吗?若真是如此,是为兄又误会你了。” 姜夫人和姜元康的脸色也都有些尴尬。 姜荀看着姜辰桉头上的好感度上下波动后,又回归原位,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将那勺龙井虾仁先放到了姜雪珠碗里。 可怎料下一秒,姜雪珠又闹上了! 她哭了! 第3章 “呜……呜呜……” 两颗泪滑落到她面前的碗碟里,正好落到了晶莹剔透的虾仁上。 一家子都慌了。 “怎么了怎么了?雪珠,你哭什么?” 姜辰桉最着急,姜夫人也第一时间握住了姜雪珠的手。 “珠儿,想到什么委屈事了?你跟娘说。” 姜雪珠哭的猛,红着眼睛啜泣了好一会儿,才哽咽道:“没、没什么……只是想到过去我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那时即便难得有虾,女儿也只能分得虾头,从未尝过虾肉……” 她说着,泪眼看向姜荀。 “今日见这虾仁,我才知原来虾可以是没有壳的,心中觉得新奇,这才多吃了两个。 可我却忽视了这虾仁摆在妹妹面前,想来是妹妹平日里最爱吃的菜,所以早已习惯了这般摆放,但妹妹,我不是要与你抢,你不必将这虾仁放进我碗中,倒显得是我一回来,就与你争夺……” 姜荀听她哭诉完后,停顿了一秒,随后竟笑了一下。 她才发现,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笑一下。 姜雪珠这意思不就是说,她给她夹菜是临时的借口,是做戏。 以退为进,暗讽她连虾仁都要抢。 不,争夺虾仁只是表面,谁听不出实际是指争夺家人宠爱和府中资源? 这女主真行,比她预料的行太多了。 可姜荀无语的笑,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成了嘲讽之意。 尤其是姜辰桉。 他几乎可以说是怒目圆睁。 “姜荀!你笑什么?雪珠因为你这一勺假惺惺的虾仁,都惶恐地哭了,你居然在笑?” 《假惺惺的虾仁》 《惶恐地哭了》 姜荀把主要词汇提炼出来,越发无语。 且,她听得出来,这次的姜辰桉的语气和前两次责怪完全不一样,仿佛姜雪珠的眼泪是催化剂,让他成了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一刹那,姜荀的幻想泡泡几乎破灭,她意识到要在女主面前把男二攻略成功,或许是不可能。 下一秒,她看姜辰桉的眼神都变了。 过去是温顺乖巧的妹妹,看他的目光只有依赖和崇拜。 虽说是有攻略的成分,但姜雪珠出现之前的姜辰桉,真的是个好兄长,所以姜荀的目光中是含着不少真情的。可此刻,她目光中居然有几分失望和鄙夷。 姜荀os:纸片人就是纸片人,女主一来就只会跟着女主走,脑子根本不存在。 但姜辰桉听不到姜荀心中的吐槽,只将她的眼神理解为不满。 她凭什么对他不满? 她方才还答应了要多照雪珠,可又是她将雪珠惹哭了。 雪珠一哭,他的心就跟着疼。 姜辰桉深吸一口气,“阿荀,你还不快给雪珠道歉?” 姜荀真心不解的问了句:“阿兄要我怎么道歉?” “怎么道歉你问我?” 姜荀:“是,阿兄,我真不知怎么道歉,是认错说我不该给姐姐捞虾仁,还是该认错说这虾仁我不该捞的假惺惺? 可我分明没有假惺惺,欲加之罪,我如何道歉?” 姜辰桉被怼的面露难堪,他直接拍案而起,“姜荀!你何时变得这般能诡辩?事实就是雪珠应你而哭,你惹哭了人,还拒不道歉,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姜家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养女?” 这样一番话下来,姜荀看到他头上的好感度直接降到了70%。 骤降,这是真真的骤降! 她股票都不带这么跌的! 她在这里攻略了三四年才有了99%的好感度,今日女主来的第一天,她直接一年白干。 狗系统,还劝她努努力!她努个麻花皮! 她讨好女主,女主根本不买账,很有可能是设定使然! 女主不买账,姜辰桉这个男二自然也不买账! 她只想快点回屋找系统兴师问罪。 于是她放下了筷子,道:“姐姐会哭,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的苦日子,阿兄冲我发脾气,是自己内心狭隘,偏见使然。 既然阿兄觉得因我的存在让姐姐不能安心用膳,我先走便是。” 说罢,她也不过二老脸色,转身便离去。 身后是姜辰桉的拍桌声和姜雪珠更响亮的哭声,但姜荀脚下生风,步履没有半分停顿。 她的贴身婢女蓝儿蹙眉愣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姜荀走的快,蓝儿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三姑娘,三姑娘!” 姜荀原是姜家二小姐,但姜雪珠回来后,她便要往后排了,她比姜雪珠小了一岁。“三姑娘您慢点!” 听到蓝儿的声音,姜荀放慢了脚步。 蓝儿是她的心腹,这些年来,蓝儿身为她的贴身婢女,可以说是与她相处最多的人。 她人是古代人,心却是现代心,私下里早已不将蓝儿视作下人,而是视作妹妹一般。 所以即便她急着回去找系统算账,但还是会因为她的喊话缓了脚步。 姜荀对她毫无防备的吐露心声:“蓝儿,你也为我不平吧?我一片好心给姜雪珠布菜,阿兄疯了一样要我道歉,他的脑子呢!” 蓝儿:“……” 姜荀不见蓝儿回应她,便转头看去,见她表情复杂。 “你这什么表情?” 蓝儿撇了撇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自己心里话道:“姑娘,其实……其实奴婢也觉得您该给二姑娘道歉的。” 姜荀犹如晴天霹雳,猛地顿住了脚步,一脸不可置信:“你也觉得我有错?!” 蓝儿摇头,“不、不是的,奴婢不觉得您做错了,但二姑娘她毕竟哭了,姑娘您认个错哄哄她也是应当的不是吗? 毕竟她是姜家的真嫡女,可十几年来在外过得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怜了!” 姜荀三观崩了。 她盯着蓝儿的眼睛问:“她的可怜是我造成的吗?” 蓝儿:“不是。” 姜荀:“那凭什么我道歉?” 蓝儿:“可您却替她享了这么多年福啊!所以,您是欠她的!” 蓝儿话音一落,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两秒。 姜荀不再反问什么,就静默的看着她。 好。 好啊。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那想必府中所有人,包括姜辰桉,包括姜夫人和姜元康也都是这么想的。 该享福的吃了十几年苦,该吃苦的享了十几年福,所以她姜荀天生就欠了姜雪珠。 她不用真的做错什么,但只要姜雪珠哭,那她就有罪。 姜荀想明白了这个核心逻辑后,浅浅一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好,我明白了。” 说罢,她再也没理会蓝儿,径直回了自己屋里,啪的一声关上门。 “狗系统,滚出来!” 第4章 系统被唤醒后,竟还喜滋滋的问话。 【小主子,是成了吗?我查查十亿到账没。】 “到账?我不倒欠钱都不错了!” 姜荀没好气,系统查了数据后也是天塌了,姜辰桉好感度没满不说,现在连50%都不到了! 【天爷啊,我的祖宗,我不是让你补齐最后一点好感度吗,为何现在男二好感度只剩……只剩49…48…47……】 【怎么一直降啊!】 姜荀气的发笑。 若不是这系统看不见摸不着,她怕是早就将他揍得七窍流血了。 “为什么一直降?那肯定是因为姜雪珠一直哭啊!我倒想问问她到底哭什么,跟别人说话不哭,一沾到我就哭! 我有跟原书中的姜荀一样欺负她吗?我有侮辱她嘲讽她吗?不仅没有,我还热脸贴冷屁股的去伺候她! 可为什么我依旧成了恶人?这十亿我还怎么赚!你身为我的系统能不能付点责任!” 系统:【……】 【我手下宿主很多,对你已经算很上心了……】 “你!!!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再这样,我直接摆烂噶了自己,你业绩也别要了!” 系统慌了:【好好好,我再查查,再查查。】 系统研究了一下女主的行为路径,半晌后,给出答复:【宿主,女主跟你是宿敌关系,这边显示你就算对她再好,她也会把你弄到死为止呢。】 姜荀:“她不是真善美人设吗?为什么我对她好还要搞死我?” 系统咯咯笑了两声:【好宿主,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善美啊,她的真善美全是您衬托的呢,因为你的原设定实在是太坏了。】 “所以,你是说她的真善美是虚的,而我们的宿敌关系是实的?那我还攻略个屁啊!姜辰桉现在跟她完全共用一个脑子!” 系统啧了一声,分析道:【但按照书中设定,你只跟姜雪珠是宿敌关系,所以从逻辑上来说,姜辰桉还是有机会能拿下的啊,但是看目前的数据……好像功亏一篑了。】 姜荀扶额:“别说这些废话,我现在放弃攻略他了行吗?他根本无法沟通。” 系统:【那宿主等于是自愿放弃十亿奖金,若是如此,这边劝您还是快些去拿下魏清风呢,不然连回都回不去了。】 魏清风是男主,攻略了男主才能回到原世界。 姜荀听到“自愿放弃十亿”这几个字的时候,觉得脑袋都缺氧,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了缓情绪。 “四年,我花四年时间去赚十亿,结果就差那么一点点,你不怕我受不了打击撞墙嗝屁吗?”系统友好提醒:【宿主,书里一年,原世界一天,其实你也只是浪费了四天而已,犯不着嗝屁。】 姜荀:“……哦,也是。” “行,那这钱不要便不要了吧。” 反正她玩刮刮乐都没中过,就当自己没有得这种飞来之财的命好了,到时候日子回归原点,也就如做了场梦一般。 思及此,姜荀便彻底把攻略姜辰桉这事给放下了。 大女人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当务之急是要去找魏清风,趁着他还未见到姜雪珠,赶紧把最后一点亲密度拿下,这样好歹还能回到原世界。 姜荀匆忙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一边对系统道:“行了你滚吧,本小姐去拿下魏清风,回归后虽然你没有奖金抽成,但是好歹业绩算是完成了,也算我不负你。” 系统虽然有点失望,但想到姜荀还是有机会回到原世界的,便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在众多系统里,业绩是垫底的,有机会能穿回原世界的宿主都是他的乖宝。 姜荀想着,等下拿下魏清风后大概是直接回原世界了,所以把一些值钱玩意儿都背在了身上。 包裹里装了一些她的随身首饰,还有几片金叶子,都是些比较小巧值钱之物,姜荀算了算,这些带回原世界,少说也值个二三十万。 也不枉她白辛苦一趟。 收拾好东西,她如壮士出征一样踹开门,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呀!” 随后蓝儿被突然闯出的姜荀吓得摔倒在地。 姜荀眯了眯眼看过去,当即明白过来。 “你在偷听?” “奴、奴婢没有。” 蓝儿一撒谎就结巴。 姜荀朝她一步一步走去。 “你以前一直偷听吗?” “奴婢没有!绝对没有!” 好,这句是真话。 姜荀跟蓝儿相处这么久,她知道,蓝儿就不是个说谎的料。看来,偷听也是因为姜雪珠的出现。 姜荀直截了当的拆穿她道:“你是不是觉得姜雪珠才是真小姐,你觉得我该对她卑躬屈膝,你想偷听我有没有说她坏话,然后背后告诉他们,你好邀功? 说不定,你还能被调去她身边伺候呢,在她那个真嫡女身边伺候,可比在我这个养女身边要风光的多,对吧?” 蓝儿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姜荀看的这么透彻,她如同被扒光衣服一样不自在,在姜荀犀利的目光下,站都还没站起来,就双手撑着地往后退去。 “奴、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她不知为何,过去温顺的姜荀此刻竟有些吓人。 姜荀有些戏谑的看着她的惊恐之样,笑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没那么在乎,或许今后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说完,她就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走了。 蓝儿回过神来,问道:“三姑娘,您要去哪?” 姜荀没回头,只摆了摆手:“少管我,伺候姜雪珠去吧。” 蓝儿往前追了两步,但想了想,又掉头去寻姜夫人禀报情况。 姜荀牵走了糖糕,从侧门出了府。 糖糕是姜荀的小马。 姜家是将门之家,姜荀虽为女子,但马术也不差。 整个姜家,能不受姜雪珠影响,待她一往如初的,只有糖糕了。 姜荀骑着糖糕往魏家私塾去。 魏家,是侯门世家,而魏家私塾,是京中最具盛名的私塾。 魏清风身为世子,是能进国子学念书的,但他志存高远,在国子学学习还不够,还日日在自家私塾念书到深夜。 姜荀去魏家私塾寻他,大概率不会扑空。 她双腿夹了夹糖糕的肚子,“驾!” 糖糕如风一般跑去,一人一马都忽视了身后一辆华贵的朱红色马车。 残阳之下,那马车在路上缓缓行之。 驾车的侍卫看到了姜荀,禀报道:“督主,好像是姜家二小姐。” 马车的车帷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撩起,斜露出半张好看到如妖般的脸。 里中人声音清隽:“如今已是三小姐了。” 第5章 “三小姐?” 名叫苍寒的侍卫疑惑道:“姜家何时有三小姐了?” 车中人道:“丢的那个回来了,她自然就成了三小姐。” 说罢,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吩咐道:“跟上。” “是。” 苍寒很了解自家主子。 通常来说,主子除了公事以外,对其他的事是一概没兴趣的,可对姜家二小姐……不,现在该说是三小姐。 总之是对于姜荀的事,一向很上心。 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打听姜荀的近况。 但姜荀的生活平淡充实,除了练习马球骑射等,便是进宫陪静安公主,再有其他的,便是和魏清风的事了。 据苍寒多年的观察,他发现只要汇报到关于姜荀与魏清风的交集,主子脸色就会变差。 他曾一度怀疑自家主子暗恋姜家小姐,但……但主子他是个阉人啊! 而且还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阉人。 所以,苍寒就怀疑是否姜荀与自家主子有别的渊源,但主子脾气暴戾,他不敢多问半句。 此时,他也只是听令,加快了马车的速度,不远不近跟上姜荀。 姜荀将马骑得飞快。 她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出门去找男子单独见面,连个婢女也没带,实在不妥。 但若是姜荀还打算在这个世界混,就不会干出这样不妥的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根据她对魏清风多年的攻略经验来看,魏清风属于清高嘴硬那款的,虽然嘴上恪守礼节之言说个不停,但她每每用一些出格的小动作去撩拨他时,他的好感度就回快速上升。 所以姜荀才敢直接出击,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只需要见到他,牵着他,看着他,实在不行就再亲亲他,这好感度铁定能成。 她之前为了维护自己姜家二小姐的人设,大多时候所谓的“出格撩拨”也只是小声言语撩拨他,再或是偷偷扯他的衣袖,牵他的手指。 而这次,是夜幕降临之际,明月高悬之时,她单独溜出来见他,届时若是在静谧无人的私塾吻他一下,他定会心跳加快,面红耳赤。 想到等下的成功,姜荀自己先红了脸。该说不说,虽然魏清风的性格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那张脸还是很能打的,毕竟是男主,看着很是赏心悦目,无人能及。 不,倒也不是无人能及,姜荀想到一人,从她个人审美而言,相貌竟在魏清风之上。 那人便是本书后期最大反派——殷淮。 但为了突出男主魏清风的完美,所以殷淮在男性魅力值上被作者恶意削弱,成了个太监。 姜荀这几年来也多次见到殷淮,大名鼎鼎的殷都主,手中权势是攥的满当当。 不管何种场合,只要他到场,不论是官至一品的太傅宰相,还是与皇上血脉相连的世家勋贵,都要给他卖个好脸。 只因他是皇帝手里最锋利的刀。 这刀能斩高官乌纱,亦能斩世家香火。 要姜荀说,这样的人可比魏清风有意思多了,可惜攻略他没啥用处,不然她高低得选殷淮。 胡思乱想间,姜荀到了魏家私塾。 私塾门半掩着,此时已经无人看守,按理说应已上锁的,但魏清风常独自前来。 私塾虽是魏家的私塾,可请来教书的先生是当朝最具盛名的大儒龚先生的关门弟子。 龚先生虽如今已过世,但他在世时,魏家曾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如今他的弟子受魏家之邀,欣然同意前来教书。 并且将龚先生遗留的书籍笔记一应带来,都珍藏于私塾内。 而有这些古籍宝书的加持,魏清风将来会在科考中拔得头筹,是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 不过是姜荀不在乎这些,她压根待不到那时候。 她走进私塾,朝着里侧藏书阁去。 私塾她也是熟门熟路,京中只要能与侯府攀得上关系的人家,都会将自家孩子送来念书,姜家自然也不例外。 姜荀熟稔的拐了两个弯,便到了藏书阁,只见里面透出烛火光亮,一个身影正在桌案边埋头苦学。 暖色的火光勾勒出那人轮廓,曲线流畅,乌发如缎,虽只是一人独坐着,仪态也好到无可挑剔。 如此君子之姿,不愧为男主。 姜荀走近,轻轻敲了敲门框,魏清风抬起头来。他本以为是府中小厮又来催自己回去用膳,但没想到来者竟是姜荀。 她额前碎发略显凌乱,身上还背着个小包袱,看着有些奇怪。 但那张脸依旧是完美无瑕,勾人心魂。 魏清风放下手中书卷,问道:“姜二姑娘怎来了?” 听到他称她为二姑娘,姜荀狠狠松了一口气。 很好,姜辰桉还没将姜雪珠回来一事告知魏清风。 要知道姜辰桉和魏清风是好上天的交情,平日有点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告诉魏清风,想必明日,魏清风就会知道姜雪珠回府一事了。 姜荀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还未回答魏清风的问题,自己先欣慰的笑了。 见她不说话还在那傻笑,魏清风越发觉得奇怪,起身朝他走了两步,“姜二姑娘,到底怎么了?你这般私自来我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你名声可不好。” 他言语关切,担忧姜荀的名声,但毕竟姜魏两家早有婚约,所以他也没有很急切的将姜荀赶走。 其实这婚约本该是姜雪珠和魏清风的,但姜雪珠失踪,姜荀被收养后,这婚约自然而然到了姜荀身上。 起初魏清风是不愿的,但这几年靠着姜荀的攻略,魏清风也在心中认了姜荀便是自己未来的妻。 所以此时比起名声的担心,他更好奇姜荀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可姜荀不言,只是抬手放到他嘴前,示意他别说话。 随后,她脑中开始回忆偶像剧情节。 酝酿了两秒后,她双眼中染上情愫,一副含情脉脉之态,水汪汪的杏眼看着魏清风,微微夹起嗓音道:“清风哥哥,我、我想你了……” 魏清风:? 坦白说,姜荀演的还不错,只是这台词有点突兀,魏清风一时入不了戏。 因为他们白日才见过啊! 白日姜荀被静安公喊去宫里作陪,正巧遇到了进宫给太后请安的魏清风。 且昨日前日,姜荀都来魏家私塾念书了,也都能见到魏清风。 可她现在这神情,好像跟魏清风久别重逢似的。 魏清风的好感度并没有波动,反而还担心起她的精神状况来,他将手背放到姜荀额头上,“姜二姑娘,你病了吗?” 第6章 魏清风这话一出,姜荀内心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是,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主到底是谁在爱?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得把戏给接下去。 她拿下魏清风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反手握住,硬着头皮道:“我大抵真的是病了,还病的厉害,不然怎会白日才见过你,现下就思念的厉害? 我请了郎中来看,他说……他说我约莫是得了相思病,见上心上人一面就好了。” 姜荀正演在兴头上呢,平日那个总忽视她的系统这时候倒是出声了:【呕,我要吐了。】 系统的声音只有姜荀听得到,但姜荀此刻却无法开口回系统的话,她只得扯了扯嘴角,袖中的一只手默默攥紧了拳头,计划着等她回归原世界后要狠狠投诉这个狗系统。 可让姜荀不爽的可不止系统,还有魏清风的反应。 他的好感度没有丝毫波动,且眉头还皱了起来。 “姜二姑娘,你此言此举,未免也太出格了……” 魏清风最是在意名声礼节,不喜逾矩之人,但对姜荀却有了不少例外之时,甚至心中会因她对自己的撩拨而兴奋。 可虽说如此,但他也只是喜欢姜荀恰到好处的出格,而今晚她冒然前来,身边连个贴身婢女都没有,实在是太有失分寸。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后大做文章,那事情就严重了,所以魏清风没心情谈情爱。 他拉起姜荀就往外走。 “姜二姑娘先回吧,若真是相思病,见也见过了,也可痊愈了,你乖一些,莫要在此胡闹。” 他半哄半斥责,将姜荀拉向外头露天的长廊。 姜荀一直盯着他头上的高感度进度条,一时没注意脚下,魏清风走路又快,以至于姜荀踏出门槛时绊了一跤,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 “啊!嘶……” 她似是扭了脚,疼的蹙眉。 这一下将魏清风也给吓到了,他忙蹲下身。 “姜二姑娘!你怎么样?” 姜荀看到他眸中有真情实意的担忧,便知道时机到了。 若说方才她冒昧了,那么她此刻便以退为进。 只见她杏眼微微湿润,委屈地揉着脚踝,娇弱弱道:“月色凉薄,清风哥哥的心更凉,如此着急将我推出去,清风哥哥是嫌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魏清风是头一次见姜荀红了眼,心中无端升起一阵愧疚,他想将姜荀扶起来,可姜荀偏不起来。 想着魏清风身为男主,肯定是很爱女主那一套,姜雪珠不是爱哭吗?那她也哭。 她仰头看天上明月,委屈巴巴:“清风哥哥叫我多念书,说我虽是将门女,也不可忽略诗词歌赋,我便认真学了。 方才在家中诗集上读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顿时便想到了清风哥哥,见窗外正是日落之时,黄昏之际,我巴不得快些见到你,好切身体会诗中情谊,怎料一路赶来,反倒造你驱赶……” 姜荀发现,她哭着念诗时,魏清风的好感度往上波动了两下,几乎就要满格,只需最后再刺激一下。 于是她又哭哭啼啼哽咽了两声,然后赌气起身道:“你既这般嫌弃我,我走便是了!” “别!” 果然下一秒,她被魏清风拉入怀中。 “姜二姑娘,我不是要赶你走,你念诗便想起我,我……我很感动。” 姜荀强压住激动的情绪,轻轻环住魏清风的腰,仰起头看着他,朱唇轻起:“真的吗?那清风哥哥,你亲亲我好不好?” “我……” “这里没有别人,你且亲亲我,我就乖乖回去,也不枉我独自来见你,好不好嘛……” 眼前女子娇软可爱,尤其是对上她那双眼睛,魏清风拒绝不了。 是啊,现下四处无人,她又如早春的含苞的花儿一般,亲亲她……谁不想呢? 魏清风心中泛起涟漪,鬼使神差的将她在怀中紧了紧,缓缓低下头去。 他满眼都是姜荀红粉的唇瓣,而姜荀满眼都是他头上的好感度进度条。 离她的唇越近,那好感度就越接近一百,两人心跳都变得飞快,短短几秒的时间似乎被拉长再拉长。 可就在魏清风即将要触到姜荀的唇瓣时,却忽闻脚步声。 脚步声不响,但在静谧的私塾中却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魏清风心中一慌,停了动作,还来不及抬头,就听到来人说话:“魏世子向来自诩君子,私下竟也是视女子名节于不顾的轻佻之辈吗?” 这声音不轻不重,只是透着一股子鄙夷之味。 但音色极好听。 凭姜荀的经验,一听便知是殷淮,因为除了声音好听以外,也没有谁敢这样和魏清风说话。而魏清风自然也听出来了,他抬头看到殷淮的身影,下意识的将姜荀往后推去。 而姜荀方才整个人都靠在魏清风怀里,身体软绵绵的借着他的力站着,现下被突然猛推,往后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殷淮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似乎要去接住她,但转瞬间又收了回来,任由姜荀四脚朝天摔倒在自己脚前。 “啊!” 随着一声惊呼,她尾椎骨着地,疼的浑身一激灵,随身携带的小包袱也掉落在地,传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 姜荀躺在地上,看到自己头顶上方一片玄色的衣角轻轻摆动。 她的天塌了。 殷淮为什么会来? 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好事将成的时候来。 她都不必起身去看魏清风头上的好感度。 她太了解魏清风了,一旦边上有人看着,那好感度是怎么也没办法升上去了,他只会装那副所谓君子的死出! 姜荀觉得眼前殷淮的衣角晃啊晃,晃得她眼前一片漆黑了。 由心而起的无力感,让她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而魏清风也是呆了。 “殷、殷督主怎会在此?” 殷淮:“见门未关,随便逛逛。” …… 他答的敷衍,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魏清风:“殷督主,您刚才所见,是个误会……” 殷淮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姜荀,“魏世子将人推倒就不管了吗?” 魏清风这才后知后觉看向姜荀,上前两步要扶她,可又想到殷淮方才的话,于是悻悻收回手,道:“姜二姑娘还好吗?自己能否起来?” 姜荀拧着眉头,“你看我像是还好的样子吗?你看我像是起得来的样子吗?” 他也不想想他推的多用力! 魏清风面色复杂,“那劳烦姜二姑娘等等,我去喊府中婢女来扶你。” 第7章 说罢他就要往外走,路过殷淮时还停了停,硬着头皮解释道:“殷都主,方才你所见并不真切,是姜二姑娘不慎摔在了我身上,我无意与她相碰,还请督主不要误会。” 殷淮没什么表情,官帽下那张脸似佛子般不显喜怒,语调温温道:“魏世子连扶人都要去唤婢女前来,看来方才真的是本督误会了,世子乃真君子是也。” 尽管殷淮的话听起来满是阴阳怪气之味,但魏清风此时已被架在高台之上,不好反驳什么。 他脸色发青,躲开殷淮的视线,咬牙道:“多谢殷都主赞誉,姜二姑娘稍等,我很快带人前来。” 姜荀看着他身影匆匆而过,霎时觉得这男主真窝囊。 而下一秒,她看到魏清风头顶的好感度一晃,竟还降了两点。 系统也发现了,吐槽道:【靠,宿主,男主好感度还降了,看来是你害他在外人面前丢了名声,他迁怒于你了。】 【这下完蛋咯……】 姜荀满怀希望的忙活了半天,眼看就要回归原世界,结果落得这般局面,她气不打一处来。 偏这个狗系统还在煽风点火,她更是抑制不住脾气。 她撑着坐起身来,转头看到魏清风的背影刚刚跨出门槛,急忙怒喊道:“魏清风,好一个魏家世子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话落,魏清风猛地怔住。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几个字显然刺到了他,他回过身来,恰好还看到殷淮略带玩味的神情,更是觉得向来引以为傲的名声和颜面在此刻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眉眼含了怒意,“姜二姑娘,你说什么呢!” 姜荀也是真的恼火,且不说魏清风此时的好感度已有所下降,就算是不降,那么按照原剧情,等到明日一早姜辰桉就会约见他与另外几位好友,且带上姜雪珠与他们相认识,到时候见了姜雪珠,他眼里哪还会有自己? 所以魏清风现在走了,自己攻略就再无希望。 当然,他不走也没什么希望。 既如此,那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她就算是攻略不成,这恶气也得出了。 所以她字句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不是个男人!” “姜二姑娘,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好心去喊婢女来扶你,既是帮你,也顾全了你的名声,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你说话别太难听!”“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姜荀闪了腰,人还坐在地上,气势却高了又高,指着魏清风继续道:“方才分明是你将我搂在怀中,怎有外人一来,就成了我故意摔在你身上?你这也叫顾全我的名声吗?” 殷淮见状,往侧面退了一步,似乎是退远些更方便看二人吵架,摆明了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 但此时姜荀和魏清风都无暇顾及他,魏清风一掀衣袍再次踏入门槛,极力辩解道:“什么叫我将你搂在怀中,姜二姑娘,说话做事上天在看着呢,分明是你跌倒在地,扭伤了脚,我只不过将你扶了起来,到被你说的是我拉着你往我怀里按似的!” “哈……哈哈……” 姜荀笑了起来,“是啊,你只不过是将我扶了起来,那怎么方才扶得,现在就扶不得了?只因有外人在,你前后行径便不一致了?” “我、我……” 魏清风涨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圆自己的话。 “我什么我?” 姜荀不依不饶:“还说什么人在做天在看,你若是个真君子,内心坦荡,此刻当着外人的面拉我起来,那也是光明磊落,好心出手,有何可惧? 可你心虚啊,你方才分明在与我谈情说爱,叫人撞见便心虚的落荒而逃,生怕失了你的君子名声,如此行为,我说你算不得男人,还不够客气吗?” “你住口!姜荀,你少血口喷人!” 魏清风三两步冲到姜荀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什么叫我们谈情说爱?那分明是你单方面的蓄意勾引!你身为女子,入夜私自前来寻我,说什么想我,你就这般饥渴难耐吗? 我几次三番劝你回去,你偏要粘着我,我甩都甩不掉,方才我为着你的名声着想,没直接戳穿你这见不得人的行径,谁知你竟敢脏我的名声?” 勾引? 姜荀看着魏清风此刻面目狰狞的样子,心中一阵寒凉。 在这个古代背景的世界,“勾引”二字对女性而言有多重,她清楚的很。 此刻当着殷淮的面,他能将这两个字压到她身上,那说明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好家伙,攻略三四年,撕破脸只在一瞬间。姜荀冷笑。 系统说的果然不错,书中男女主所谓的完美人设,全靠片面的描写和反派的衬托,事实上人性皆是相通,魏清风身为所谓清风霁月的男主人设,也如此不堪一击。 姜荀只恨自己现在腰疼脚也疼,不然她高低跳起来给魏清风一锤子。 但打不了,她还骂不了吗?一瞬间已经有无数阴毒的词汇涌到她嘴边,正要开口时,却听旁边一直看戏之人出了声。 “勾引?” 殷淮也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他那语气仿佛是将这两个字拆解又重组,好好研磨了一番后依旧觉得不妥,这才问道:“魏世子,若本督没记错,你与姜家姑娘本就有婚约在身,对自己未婚妻子用‘勾引’一词,不觉得苛刻吗?” 他这话一出,姜荀顿觉心里舒畅,这一层她方才都还没想到,光想着一些骂人的脏话了。 可魏清风听了这话更加难堪,越说越显得自己言语行径低劣。 他表情已经够难看了,可殷淮还接着道:“本督方才进来时,没认出是这是姜家姑娘,若世子一开始就解释,那本督也不是那么不懂风情之人,都是误会罢了。” 他一句误会,便将方才的事情都合理化了,不过是已有婚约的男女间亲密了些,不是什么大事。 魏清风若是有担当一些,早可以解释清楚,可他偏怕污了一丝君子名节,这才有了种种推卸逃避之举。 如今事情被殷淮用“误会”二字解决,可他却像被扒了衣服,让人见了他败絮其中的模样。 魏清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满腔不爽又不能对殷淮发作,便打算回头找姜荀秋后算账。 他本就是看不上她这个养女的,是她一再示好他才勉强接受,如今她竟还敢让他难堪? 真不知她哪来的胆子! 但当下,还是要将她先带走再说,于是他朝姜荀伸出手。 “殷都主说得对,本也是误会,姜二姑娘,方才是我言重了,你摔的不轻,我先扶你起来,去府中找郎中看看可好?” 姜荀嗤了一声。 “魏世子真是好笑,方才因为殷都主一句话,便不敢扶我,现在又因为殷都主一声误会,回头来扶我了,看来魏世子的一言一行,都如提线木偶般容易被他人操控啊。” 第8章 姜荀嘴上奚落着,并不将手伸过去。 都已经撕破脸皮了,谁还要跟他演?谁还要接他的戏? 没报酬的戏,狗都不演。 此时的魏清风如个跳梁小丑般站着,被姜荀的话扒的底裤都不剩,伸出的手更是久久不得回应。 当然,比起这些,边上殷淮的凝视才是让他最难受的。 如被万针齐扎,浑身刺痒。 殷淮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只能他走,他万不能在此再待下去。 “姜二姑娘,我说了我带你走你不走,偏要给脸不要脸,本世子也无可奈何,你既愿独自在此逗留,若是晚间遇了歹人,脏了名声,可莫要再攀咬我!” “你当本督是死的吗?” 殷淮很忽然地出声。 魏清风一滞,不知道他何意,便听他又道:“本督的车就在门外,想必本督这样的人送姜家姑娘回去,也不会坏了她名声。” 殷淮是个阉人,还是权势滔天的阉人,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说他坏了女子名声。 只是魏清风没想到,殷淮竟然会愿意插手这件事,还大发善心的要送姜荀回家。 他这种人……怎会屑于做这种事?又怎会有这样的好心? 魏清风有些发愣,“这……殷督主的意思是要亲自送姜二姑娘回去?” 他开口过问,想要再确认一遍自己是否理解错了。 殷淮不以为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袖,道:“是,本督亲自送你未婚妻回府,你是不是理当谢过本督才是。” 魏清风的脸色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 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殷淮这话有一种跟他抢女人的挑衅。 但即便听着再不舒服,魏清风也只能忽略。 他暗暗瞥了一眼姜荀,他巴不得将她痛骂一顿后关上几日禁闭才好,结果现在还要因她去给殷淮这种玩弄权势的阉党道谢! 恶心!但再不爽他也只能强忍着,给殷淮鞠了一躬,道:“那就多谢殷督主了。” 殷淮摆摆手,魏清风再也不多逗留,快步离去。 而后私塾内静了下来。 殷淮低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姜荀,一身湖蓝长裙,裙摆散落开来,乌发中仅有一根玉簪,如地面开出一朵水莲。 姜荀因方才殷淮对魏清风的态度而心里畅快,但是魏清风一走,她就蔫了。 这殷淮方才表面上是帮她说了话,但是……但是他若不出现,自己都已经攻略完成了! 他分明是坏事者,可姜荀却不敢骂他,只因此人太过残暴,他若是今日将她弄死在这里,也有的是办法全身而退。 且自己多年来,都不曾与他正面打过交道,陌生的很。 此时她知道殷淮正低头看着她,但她却跟个鹌鹑一样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想先开口说话。 半晌,终是殷淮先开口:“怎么?方才能言善辩,现在哑巴了?” 殷淮:“本督说要送你回去,你也该谢谢本督。” 姜荀眼皮跳了跳,咬牙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道:“我谢谢你啊,殷督主。” 她是真谢了…… 殷淮也不在意她的谢是真心还是假意,伸手道:“现在可以起来了?” 因为攻略失败,姜荀觉得未来一片灰暗,心情实在太差,她依旧选择不伸手。 姜荀:“不好意思啊殷督主,我腰实在疼,真起不来,要不你先回去,我缓一缓后自己走。” 姜荀不太想回姜家。 此时姜雪珠不知道闹完没,回去也是一团乱麻,她希望殷淮别管她,等下她自己去趟药铺,再带着糖糕逛一逛,静一静,跟系统商议一下还有什么路可以走。 可殷淮不是魏清风,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的货色。 见姜荀不伸手,他竟直接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姜荀霎时如同被老鹰叼住的小鸡仔一样吱哇乱叫。殷淮:“本督通晓人骨经脉,抱人算是有技巧,可你若是再乱动,那腰怕是真要废了。” 姜荀:“……” 这话一出,她如打了镇定剂一般安静。 腰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 她在原世界,因为不良姿势的久坐突发过急性腰间盘突出,疼的她几天下不了床。 这辈子也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她能感到殷淮抱着他时,用力很巧,竟让她摔的疼到钻心的腰椎没有半分不适。 见她安静了,殷淮便要往外走。 姜荀:“等一下!” 殷淮:“怎么?” 姜荀:“我的包袱。” 他的小包袱还在地上,那都是她的家当啊! 殷淮低头看了一下地上的包袱,还有几片金叶子掉出来了。 殷淮:“你带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刚才打算私奔?” 姜荀干笑了两声:“殷督主觉得魏清风是会私奔的人吗?” 魏清风才不会做这种事。 殷淮又问:“那是用来干嘛?讨好他?” “他配吗?” 殷淮唇角不易察觉的扬了一下,随后也没再过问,只吩咐道:“苍寒,捡一下里面这堆破烂。” 姜荀:“……” 破烂……好好好,他殷督主财力雄厚,她这些金叶子在他眼里就是破烂。 姜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也不打算反驳了,她任由殷淮将自己抱进马车。殷淮的车很大,内里铺了软垫,奢华舒适。 姜荀一脸摆烂的躺在里面,什么也不说,只听着车轮声咕噜咕噜传入耳中。 殷淮也沉默了许久,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你就不好奇本督为什么要帮你?” 姜荀:“殷督主真的觉得自己是在帮我吗?” 殷淮眸色一暗,“那你是觉得本督坏了你好事?” 姜荀:“姑且算吧。” 殷淮:“本督坏了你什么好事?你与魏清风的好事?” 姜荀:“姑且算吧。” 殷淮:“你到底是去找他做什么的?” 姜荀:“魏世子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是去勾引他的。” 殷淮:“……” 姜荀自己说完这话,都打了个冷战。 果然,摆烂心态能让她无惧一切,说话完全不过脑子,直接就出嘴了。 她回过神后打量了一下殷淮,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见殷淮没再说什么,她干脆闭上眼休息(装死)。 可才闭上眼,殷淮又开口了。 “勾引他?可本督觉得,你也没多喜欢他。” 姜荀有些意外他会这样说,毕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喜欢魏清风,喜欢的不行。 这是众人公认的、坚信的事实。 于是姜荀问道:“何以见得?” 第9章 何以见得? 若说以前看不出来也正常,可方才那般也太明显了。 殷淮:“你若真爱他,舍得将他骂成那样?” 姜荀:“他不也骂我了?” 殷淮:“嗯,他也不爱你。” 姜荀:“……” 不是,他有病啊? 他一个反派,跟她在这里讨论什么爱不爱的,什么毛病?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魏清风彼此都不够爱,可关殷淮什么事?关一个玩弄权势的太监什么事? 姜荀:“殷督主,我觉得你有点冒昧了。” 殷淮:“本督偏就冒昧了。” 姜荀头一次觉得这反派话太密。 不是高冷反派,少言寡语的人设吗! 行,他既然这么爱问,那她就答。 姜荀:“殷督主向来独来独往,身边没有半个亲眷,想来是不知古言说打是亲骂是爱,真正相爱之人,就是要又打又骂才好呢。” 姜荀虽然确实不怎么爱魏清风,但她此刻就是想平等的创飞所有人。 平等创飞一切,才是摆烂的最高境界。 且因为攻略失败殷淮也有着莫大的责任,所以她就是要戳他肺管子。 一个朝中无友的奸臣,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一个不能人事的太监,他懂什么是爱吗? 他懂个屁。 殷淮很显然也听出姜荀的话是在故意呛他,他也不恼怒,竟还顺着她的话道:“哦,原来要动则打骂才是真爱,本督受教了。” 说罢,他用一种“学到了”的目光,将姜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姜荀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那目光仿佛在说:既然打是亲骂是爱,那他就想好好疼爱她一番。 补药啊! 他的打那真是剥皮抽筋的打啊!姜荀缩了缩身子,咽了口唾沫。 见她露出怂样,殷淮才移开了视线,总结道:“看来,本督真是全京城最会爱人的人了。” 姜荀:“……” 他说是就是吧…… 随后的车程中,两人一路无言。 殷淮也没有再过问她和魏清风的事。 其实他这些年来一直有关注二人之事,他本想着,姜荀若真是和魏清风两情相悦,天作之合,那也就罢了。 他自己如今不能人事,姜荀又想不起他,那就成全他们,也不枉是个好决定。 但经过他的观察,事情好像并非那么完美。 魏清风此人不那么值得托付,且魏清风对姜荀的情愫不够浓,若真跟着他,日后时间久了,只怕姜荀要吃苦。 可除了魏清风的问题,殷淮发现姜荀也有问题,她明面上对魏清风热情,可那情谊总不达眼底。 他阅人无数,坚信自己不会看错,或许姜荀是因为被姜家要求承担起这婚约,才会对魏清风好一些。 但后来他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发现姜荀对魏清风的好完全是自发的,可还是如从前一样,不够真心。 那么,姜荀到底对魏清风是什么意思? 这世上头一次有了殷淮想不明白的事。 他也不是纠结之人,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他不管姜荀对魏清风的情谊真不真,但总之魏清风对姜荀的情谊是不够的,所以他绝不允许姜荀与魏清风成事。 姜荀可以负魏清风,也可以玩弄魏清风,但魏清风不能负姜荀,更不能玩弄姜荀的感情。 真到他们要成婚那日,他有的是办法破坏。 但在此之前,姜荀与魏清风的交往中,他也万不能让姜荀吃亏。 今日在他眼中,姜荀就险些吃亏了。 不管是谁主动,魏清风都不配吻她。 好在今日他赶到及时,不仅阻拦了此事发生,还顺带撕破了魏清风的君子面具。 方才他们两人吵成那样,想必后路也是断了,殷淮心情实在好,所以即便姜荀对他说话带刺,他也没有半分不快。 两人不说话后,没多久姜荀就闭眼睡了过去。外头天色依然漆黑,车内原先悬着的油灯晃了晃,姜荀似感受到了亮光晃动,不适的蹙眉。 殷淮灭了灯,悄然掀开窗帷一角,清淡的月光洒进车中,落到姜荀身上,让她熟睡的面容依稀可见,却又不扰她。 殷淮常想,若是不曾又那场变故,若是姜荀不曾失去幼时记忆,又或是他不曾饮下那毒,还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的话,他们之间是否都还能有相守的机会…… 但无妨,如今他即便是不能再与她相守,也会帮她物色好真正可托付之人。 魏清风不行,就重新选。 可想到此,殷淮又心烦起来。 别说魏清风了,此刻怕是姜家,也不会再真心护她。 殷淮得知姜家真嫡女回归后,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查清,也将姜家人的态度摸透。 当初姜家人要收留姜荀,本就是因为沉浸在失女之痛中才有此决定,如今真嫡女回来,姜荀只怕会受到忽视。 若那真嫡女是个好相处的也便罢了,可他在那女子回府途中守着看到过一眼,便精准的判断出,姜家日后不得安宁。 他那双眼睛能看透人心,他能看出那女子和姜荀气场不合,是彼此互容不下的命数。 但殷淮不管是谁容不下谁,横竖到了他眼里,都是那真嫡女的过错。 他的心向来是偏的,但他偏的光明磊落。 正因为知道偏心乃人之常情,他才更担忧姜荀日后在姜家的处境。 种种忧虑之中,马车已悄然临近将军府。 而此刻的将军府内,哭声犹在。 是的,姜雪珠依然在哭。 倒不是从方才一直哭到现在,而是另一轮了。 先前用膳那次哭完之后,一家人哄了好一会,尤其是姜辰桉,听到姜雪珠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虾肉,心疼的一抽一抽,姜荀离开后,他便命令了下人,日后那道名贵的龙井虾仁只能放在姜雪珠面前。 姜雪珠被哄开心了后,嘴上还在自责,说是都因为自己敏感爱哭,才害得姜荀受了气,连饭都没怎么吃。 她说着,就起身要开始打包饭菜,要亲自带去给姜荀,还要给姜荀赔罪,即便一家人都在阻拦,也拗不过他。 姜辰桉当即感叹:“雪珠,你何必这么善良呢?你是姜家真正的血脉,姜荀替了你多年,还要给你脸色看,你犯不着去捧着她。” 姜雪珠摇头:“不,都是一家姐妹,她既然不开心了,我去哄哄她是应当的。” 说罢,她拿着饭菜就要出去,恰好遇到跑来的蓝儿。 蓝儿匆匆忙忙进来后,唰的就跪下道:“将军,夫人!不好了!三小姐她离家出走了!” 第10章 蓝儿把姜荀无故出府的行为直接定性为了离家出走。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先禀报了再说。 毕竟既然姜雪珠回来了,姜荀又算哪门子姜家小姐呢?日后家中地位谁高谁低一目了然,就连财物的分配,只怕也要差好大一截。 过去她在姜荀面前当差,那是风光无限,可姜雪珠回来后,之前对她点头哈腰的小丫鬟竟被派过去伺候她了。 这对她来说,在府中下人们中的地位,是无形间降低了一大截的。 这不能忍! 蓝儿心中希望姜荀再也别回来,自己靠着多年近身伺候主子的经验,极有可能能去姜雪珠身边伺候。 她刚这般禀报完,本就生气的姜辰桉更加愤怒,他起身道:“什么?离家出走?她这又是搞哪出?” 姜辰桉过去是很少发火的,现在这模样蓝儿看着有些害怕,她缩着身子接着道:“三小姐她方才回屋,在屋里念念叨叨,自言自语的,奴婢隔着门没听清,只听到她提到几次二姑娘的名字,随后就收拾了个小包袱走了。” “她真是越发不像话!” 姜辰桉气的耳朵都红了,倒是姜夫人还细心点,问蓝儿:“荀儿她要走,你身为她的贴身丫鬟,为何不拦着?” 姜辰桉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蓝儿问:“是啊,你为何不拦?” 蓝儿眼中有一瞬的心虚,但她反应也快,慌忙磕头,“夫人,大公子,不是奴婢不拦,是奴婢拦不住啊!三小姐她多少有些功夫在身,三两下就将奴婢推倒在地,出府后也是骑马离去,奴婢只能前来禀报……”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姜元康开口了:“这话不错,荀儿这些年跟着我和辰桉学了些拳脚,对不说多厉害,但甩开这么一个小丫头还不是难事。” 这话等于是信了蓝儿所言。 姜夫人也没再反驳,只当姜荀是真的要离家出走,忽而感到一阵心痛。 她捂住胸口,表情难受,一下引得众人关心。 姜辰桉:“娘,您怎么了?” 姜雪珠:“母亲,您是不舒服吗?” 姜夫人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心痛罢了,荀儿怎么就离家出走了?我不过是嘱咐她多照顾雪珠,辰桉也只是因为心疼雪珠,说了她几句,她就能……如此狠心,弃我们而去吗?” 见状,姜雪珠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母亲,母亲您别难过,这一定是误会,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出现让妹妹以为爹娘和阿兄不重视她了,我这就去找妹妹,跟她认错,求她回来!” 说着,姜雪珠就往外跑去,但却被姜辰桉眼疾手快的捏住了手腕。 “站住!” “阿兄……” “雪珠,你别去,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阿娘养她十年,那是我们额外赏她的福气,她竟如此不知好歹,不懂感恩,用离家出走来威胁我们,我们万不能纵容她此举!” “可是……可是现在天色已暗,妹妹又是个女子,独自在外若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姜辰桉毫不心软:“那又如何?她不是很会功夫吗?连自己的贴身婢女都打,还怕什么歹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服软,她见我们不出去寻她,自然会回来认错!” 对于姜辰桉的话,姜元康没说话算是默认,而姜夫人身为女子,到底还是有点担忧。 姜雪珠原本也不说话了,但她察觉到了姜夫人的忧愁,于是继续作势往外跑。 “不行!女子的危险可比想象中要多,妹妹还是那样好看的女子,不管阿兄说什么,我万不能留她独自在外!阿兄,求你,就让我去将她寻回来吧!” 姜雪珠死活要出去,一家人轮番拉她都不管用,直到姜夫人将她抱在怀里,安抚道:“雪珠,你才被找回来,娘才舍不得你夜里出去冒险,荀儿回不回来是小事,你要顾好你自己才对,明白吗? 你啊,才是爹娘真正的女儿,荀儿若是真因为容不下你而不回来,那也算她自作自受,你万不可自责。” 见姜夫人对姜荀的担忧淡去,转而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后,姜雪珠终于不再闹了,只是轻轻啜泣,还在缓解情绪。 而此时,殷淮的马车恰好停到了将军府门口。 刚安静一些的膳厅内,有小厮跑来禀报:“将军,将军!殷督主来了!” 霎时一家子都惊愣住,除了姜雪珠。 她才回来,不清楚小厮口中的殷督主是什么人。 她懵着看着爹娘和姜辰桉脸色变得严肃,也有些紧张起来。 姜元康喃喃道:“殷督主?他怎会突然拜访?”姜夫人攥紧了帕子,“将军,你……你没有结下什么仇家,被人陷害了吧?” 毕竟,殷淮这人若是突然造访,八成是抄家的。 即便不是抄家,那也和抄家差不多了。 他从不结交各路官员,只有在皇帝看谁不爽的时候,他才会亲自登门清理。 所以此刻面对殷淮的突然到访,姜家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姜元康把近两年自己经历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会被抄家的理由。 “没有啊,我从未做什么祸害朝廷的勾当,半粒雪花银也都没贪,结交也多是军中之辈,再要不就是魏家,根本没有仇家啊。” 姜夫人拉着他的衣袖,“官人,你再想想,细细的想。” “哎呀!真没有,我在这瞎想也是徒劳,还是出去一见吧!” 姜元康到底是武人,不喜欢磨磨唧唧,他撇开姜夫人大步出去。 将军府门口挂着几个灯笼,照亮了门前一小片空地,停在门口的奢华马车就静静的候着,马车后还站着一匹小马,是姜荀的糖糕。 但糖糕的大半个身子都被马车挡住了,所以姜元康等人并未注意到。 他恭敬问道:“见过殷督主,不知殷督主前来,所为何事?” 他说这话时,殷淮还坐在车里没露面。 听到声音,他才将窗帷多掀起来了些,斜露出半张脸,“不是什么大事,将军无需紧张。” 他从姜元康方才的语气中就能听出他有几分紧张。 但他直接说别紧张,多少有点下了姜元康的面子,他到底是个大将军,需要他一个半男不女的去安慰他别紧张? 姜元康不爽的轻咳了一声,“我没紧张,督主多虑了,所以督主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方才浅睡过去的姜荀依稀听到有对话声入耳,动了动身子睁开眼来。 殷淮见她醒了,才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给将军送个人。” 第11章 姜元康:“送人?送什么人啊?” 殷淮放下窗帷,声音却入了众人的耳,“女人。” 姜元康:??? 他一脸不解,但下意识的看了姜夫人一眼,见侧后方的夫人也盯着他看。 “不、不是,什么女人?” “殷督主,本将军向来洁身自好,家中只有夫人一个,不会要什么女人!” 他急哄哄的解释,可殷淮没再回话,他转而对姜荀道:“醒了,回家吧?” 姜荀:“也不是很想回。” 殷淮:“那去哪?” 姜荀:“……那还是回家吧。” 她除了姜家,没地方去。 殷淮:“我抱你下去。” 姜荀:“要被他们看到,会不会不太好。” 殷淮:“那你自己走,或者是我让你兄长来抱你?” 姜荀自己尝试坐起身,但估计是姿势把握不好,刺激的腰又一阵剧痛。 姜荀:“还是劳烦殷督主抱我一下吧。” 总比姜辰桉好。 殷淮:“嗯。” 他又将姜荀横抱起来。 外头的姜家众人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的殷淮也不出声,也不下车,就在姜元康忍不住要再问时,总算见到里面人出来。 殷淮不紧不慢下了车,怀中还抱着位女子。 姜元康一个头两个大,“殷督主,我都说了我不要女人,我将军府不是什么风流之地!” 这时姜荀缓缓转过头看着姜元康,“爹,你在说什么?” 姜元康:? 什么? 他没看错吧,殷淮抱着的,竟是姜荀? 殷淮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就抱着姜荀跨进府去,姜家几人一边蒙圈,一边下意识给他让道。 殷淮在路过姜元康的时候,不轻不重来了一句:“也不知将军是将本督当做什么人了。”姜元康脸色发黑。 殷淮这话实在讽刺,他好心给他送女儿回来,而他却只想着他是要送什么风流女子来。 实在下流! 姜元康猛的咳嗽了几声,想把这尴尬化开,跟上殷淮道:“殷督主,我家荀儿怎会在你这里?她可有惹事?” 殷淮:“将军的女儿深夜一人在外,将军却只担忧她是否惹事,半点不担心她是否遇险吗?” “不……我不是此意,我……” 姜元康支支吾吾,话还没说完,姜辰桉追了上来。 “有何好担心的?” 他声音很大,殷淮听到,霎时顿住脚步缓缓回头看着姜辰桉,“你说什么?” 姜辰桉被他这样盯着一问,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但他觉得自己有理,便挺直了腰道:“殷督主有所不知,我这妹妹是自己赌气跑出府的,她不知好歹用这种方法与爹娘置气,实在不值得同情!” 殷淮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姜辰桉个头不小,但殷淮身形修长,比姜辰桉还略高出一截,他微微垂眸,那双漆黑的双瞳有种看死物的空寂,半点不挪动的盯着姜辰桉。 “你的意思是,她该死?” 姜辰桉被盯得眼神飘忽了一下,他想不通自己堂堂少将军,怎么会怵一个阉人,但还是撑住了,硬着头皮坚持道:“是,若她真出了什么事,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殷淮:“那看来少将军的意思是本督多此一举了。” 姜辰桉瞪大了眼睛,“不,我不是这个……啊!” 他话没说完,就被自己老爹一脚踹飞。 “话都说不清楚,你给我滚!” 姜元康看似发怒,实则是怕姜辰桉惹恼了殷淮,遭他记恨。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一条筋。 姜辰桉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却无人注意到跟在最后但姜雪珠眸中藏了多少怨恨。 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怎么不死在外面啊? 阿兄说了她几句,怎么就要被狠踹了啊? 她咬了咬唇,跑向姜辰桉,“阿兄,阿兄你没事吧!” “没、没事。” “阿兄,妹妹能回来是好事!有什么误会我们一家人说开就好了!” 姜雪珠吸引了所有人都目光,随后又跑到殷淮边上跪下,“殷督主,多谢殷督主带妹妹回来,方才阿兄是因太担忧妹妹才说了气话,还请殷督主莫怪……” 殷淮看着姜雪珠,只觉得烦,听她话说个不停,只淡淡道:“你吵到我了。”“啊?” 姜雪珠懵了一下。 他说什么?她吵到她了? 她不该先过问一下她的身份,在夸她有礼,或者是说些别的客气话吗? 她跪着在道谢,他竟嫌她吵? 凭什么! 姜雪珠尴尬的跪着,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姜辰桉见到姜雪珠受了委屈,又气冲冲过来,姜元康生怕他再说些得罪殷淮的话,当即怒道:“你们两个先下去!” 他的语气不容反抗,姜夫人知道,若是姜辰桉再不快点滚下去,他是真要发飙了,于是打圆场将两人拉走。 姜辰桉一路上愤愤不平:“殷督主为何多管闲事送姜荀回来?他又凭什么凶雪珠!一定是姜荀教唆的,一定是她!” …… 看到姜辰桉如此态度,姜雪珠欣慰一笑。 回来了又怎么样?阿兄心疼她,只会护着她。 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好处。 那厢,殷淮让姜荀指路,将她送到了自己房中。 姜元康还想阻拦殷淮进去,说外男不好进女子闺房,怎料姜荀却笑出了声。 “若父亲真这么为我着想,方才殷督主抱我进来那一刻,父亲怎不将我接过去,而是任由你口中的外男抱了那么久?” 姜元康:“那、那是我反应慢了些。” “征战沙场之人,反应会慢?” “荀儿,你这是在说你父亲的不是?” 姜荀:“不敢,但殷督主抱我回屋一事也不用父亲操心了,他也不算男子。” 姜荀这话一出,姜元康吓得险些昏过去。 而姜荀也感到殷淮身子僵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人了。 但有点爽是怎么回事……哈哈。 创飞所有人都感觉真的很爽。 就连系统都麻了。 【宿主,你这边想死别带上我,我去服务别的宿主了哈。】 第12章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少顷,殷淮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道:“将军,你的女儿伤了腰,扭了脚,你先去给她请个郎中吧。” 姜元康如获大赦,“我马上去,殷督主,您放下小女后请移步前厅喝杯茶。” 说完他立马撤了。 姜荀看着姜元康的背影,对殷淮吐槽道:“我爹很怕你啊。” 殷淮将她放倒床上,“怎么说?” 姜荀:“请郎中他让下人去就好了,他干嘛要走,不就是想离你远一点吗?” 殷淮:“大部分人都想离我远一点。” 姜荀:“我还好。” 殷淮:“为什么。” 姜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呗。” 刚才连系统都要舍弃她了。 如果条条大路通坟墓,那她还怕死神干嘛? 姜荀躺好后,又问殷淮:“殷督主,我刚才说你算不得男子,你生气吗?” 殷淮:“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竟还又说一遍。” 姜荀:“嗯,我觉得这样什么都不顾及,聊起天来很爽。” 她本就是是直肠子、暴脾气,但之前为了立温柔人设,已经三四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姜荀:“所以,你生气吗?” 殷淮:“你说实话,我何必生气。” 姜荀不解。 他一个反派,脾气能那么好? 会不会是嘴上说着没生气,但实际心里已经在琢磨之后怎么凌虐她了? 她正这般想着,殷淮竟然伸手褪去了她的鞋。 姜荀如触电般立马缩脚,“你干嘛!” 殷淮从衣中拿出一瓶药,“伤了脚,自然要上药。” 姜荀:“父亲去请郎中了。”殷淮:“满城郎中来了,也不及我手中这药管用。” 姜荀:“那你还让他去请郎中?” 殷淮:“他在这碍事?” 姜荀:“碍什么事了?” 殷淮沉默了一下,看着姜荀,“总之就是碍事。” 他看着床上的小姑娘,不禁想到,十年前她贪玩,摔伤了腿,也是这样静静躺在床上,由着他来上药。 因为怕他斥责她贪玩,就硬咬着牙说不疼,结果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出来。 若是没有后来的变故,她才不会过这寄人篱下的日子,现在姜家的真嫡女回来了,又有谁会真心关心她的伤? 姜荀听不懂殷淮的话,但也没再多问,伸出手道:“那劳烦督主将药给我,我自己来。” 殷淮:“你够得到脚吗?” 姜荀:“……” 这还真是个问题,她试了试,要疼的发麻。 殷淮:“本督来,还是去喊你的侍女来?或是你母亲。” 姜荀想了想,道:“那还是劳烦督主吧。” 她如今与姜夫人定然有了芥蒂,再加上姜雪珠在她那里哭诉,她怎么会放下姜雪珠,来给她上药? 至于蓝儿…… 她都回来好一会儿,全家上下都知道,她不信蓝儿不知道。 那她为何没来? 姜荀没猜错的话,她定然也在姜雪珠身边,努力的安抚姜雪珠呢。 那还来个屁。 姜荀虽摸不透殷淮一个大反派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但目前而言,看他最顺眼。 可能是因为她与殷淮在书中都是反派,磁场相吸? 横竖姜荀有着现代人的心,就算殷淮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那给她上药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于是她把脚往殷淮面前又伸了伸。 “回头我会报答殷督主的。”殷淮将她的束袜往下拉了一点,将药抹在她脚踝红肿处,边问她道:“你怎么报答我?” 姜荀:“我那个小包袱还在你车里吧?那是我积攒的家当,给你一半怎么样?” “我知道你看不上,但是我就只有那些破烂。” 殷淮:“全副身家就那点,你舍得给,本督都不好意思拿。” 姜荀:“……那我也没办法了。” 殷淮用药抹完了她的脚踝,又帮她翻过身去背朝上,姜荀很配合。 殷淮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放下戒心了?” 姜荀:“也没更好的选择了,就要坦然接受当下,挣扎是没有鸟用的。” 再说……他按的挺舒服的。 殷淮不置可否,帮她腰上也涂完药后,顺手拿了她放在床头的帕子擦了擦手,才道:“有些时候,也不要太坦然接受。” 姜荀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殷淮整了整袖口,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提醒你,日后若在这府中不好容身,可以来寻本督。” 说罢他就往外走。 这一次,姜荀终于开口问他:“为什么?殷督主对我这样好做什么?” 殷淮没回头,“算命的说,你的生辰八字旺本督,若在姜家混不下去,可以来本督身边做个吉祥物。” 殷淮说完,没再停留,径直离去了。 留姜荀一个人趴在床上,呆若木鸡。 …… 殷淮走后,马上有小厮禀报了姜元康,姜元康顿觉轻松,也让人撤去了给殷淮准备的茶水。 没多久,姜元康请来的郎中也到了,只是将人带到姜荀房门口时,姜荀说什么也不见。 姜元康压抑已久的火气顿时一窜三尺高,他命人送走了郎中,随后一家子进来兴师问罪。 姜元康:“姜荀,你犯的什么毛病?你眼中还有没有尊长?!这伤你不想治,那你就痛着吧!” 姜辰桉:“就是,姜荀,你几句话不合便用离家出走的方式来要挟全家,你真以为这个家没你不行吗?还将事情闹到殷督主眼前,你莫不是想害了全家?!” 姜夫人:“是啊荀儿,你这次做的太过了,你知道雪珠因为担心你,有多自责,掉了多少眼泪吗?” 姜雪珠:“爹,娘,阿兄,你们别再说妹妹了,她有她的苦衷……” 而姜荀,她原本静静待着,脑中在想殷淮为何会说那样的话,被这几人一吵,她头都要炸了。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烦得要死。 听到姜雪珠那哭腔一出来,她彻底火了,“够了!有完没完啊,烦不烦?” 众人:???!!! 她这话一出,姜家全员爆炸。 几人对着她一片狂轰乱炸后,最后由姜辰桉丢下最后一句:“你若不反思明白,不跪下给雪珠和爹娘道歉,你就这辈子别出来!” 随后,门被啪的一关,几人离去。 姜荀耳边终于清静。 她吐了口气,扭了扭身子,发现真没那么疼了,于是自己翻身平躺过来。 关于殷淮对自己奇怪的态度,她觉得还是要找系统探讨一下。 “系统,狗系统,在不在?” “我觉得我还没彻底失败,你出来,我们聊聊呗?” “毕竟你业绩都那么差了,不要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啊。” 系统【……】 系统被戳了心窝子,即便刚才说要放弃姜荀,但现在到底还是出来了。 【宿主,你想说什么?】 姜荀:“我……” 她才开口,系统就堵她的话道:【别问我攻略男主和男二还有没有希望,目前的数据来说,两边的数据下滑的跟跳楼没啥区别,都马上要归零了。】 系统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失望。 姜荀:“我也没打算过问他俩,他俩还有没有戏,我能没数吗?” 系统:【你有数,你比谁都有数,那宿主你有没有数你快要噶了?你把男主和男二气成这样,估计要比原书噶的还快呢。】 姜荀:“你狗嘴闭上!我喊你不是听你奚落,我想问问反派。” 系统:【您自己就是反派。】 姜荀:【我是说殷淮,殷淮对我那么好干嘛?我不记得原书有这样写啊。】 系统轻飘飘道:【行,宿主,我这边去给您查一下呢。】 第13章 半晌后,系统回来了,语气无奈道:【宿主,书里明明写了好吗,殷淮成了全书最大反派,就是因为对你的执念。】 姜荀:“啊???我不知道啊!” 系统:【您当然不知道了,您看书只看男女主的恋爱桥段,把反派的支线剧情都跳过了,您能知道才怪了呢!】 姜荀牵了牵嘴角,“看甜爽文,不看恋爱看什么?我怎么知道自己会穿成反派? 我既然漏看了,你给我补上不就是了?” 系统心力憔悴道:【好,祖宗,我给您补上。】 【这边显示您和殷淮有娃娃亲呢,后来突发变故,你失忆了,他被下了毒不能人事了,再后来你无意救下了静安公主后,便被姜家收养了。】 收养这一块剧情,姜荀是有印象的,她记得因为她救静安公主有功,所以当时有很多人想收养她,这毕竟是对皇家的恩情。 甚至静安公主还求着皇上亲自收养她。 可皇上亲自收养这荣幸实在太大,也有不少人反对,纠结之时,姜元康站了出来。 姜元康那时刚打了一场胜仗,且家中幼女又失踪了,他开口相求,姜荀便很顺利的来到了姜家。 但至于在这之前,她和殷淮的那一部分剧情,她还真不知道。 一来是她看书确实囫囵,二来作者也只是一笔带过,所以她还真不知自己幼时竟与殷淮有娃娃亲。 “那我幼时失忆,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故?” 系统又翻找了一下,道:【没详细交代,毕竟于男女主而言,这些只是背景板罢了,但可以知道殷淮是后期反派,他真正与男女主对着干,是你死后了,可以说是你的死刺激了他。】 姜荀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我是前期炮灰,他是后期boss。” 系统:【所以呢,知道这些,跟你攻略男主男二有什么关系吗?你不会觉得你还翻盘有望吧。】 系统丧气的不行。 姜荀:“我只是在想,其实我攻略成功的评判标准,是帮书中的姜荀逆天改命对吧,我把男主攻略下来,算是逆天改命,那我如果直接不要男主了,甚至把女主给嘎了,是不是也算逆天改命?” 系统脑子宕机了一下。 【不是宿主我请问呢,你连男主和男二都抢不过来,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嘎了女主?】 姜荀:“因为反派心里有我。” 系统:【……】【可是反派的结局是死啊。】 姜荀:“那是因为我跟他不在一条战线上,他心里有我,可我却一直给男主当舔狗。那我改了不就行了,也好跟他强强结合嘛。” 系统:【强强结合吗?我怎么感觉是抱大腿呢?】 【唉,但总之,宿主,事到如今你不折腾也是噶,你要真想试试就试试吧。】 【虽然我觉得很悬,但你要这能嘎了女主,当然也算成功,是可以回归原世界的。】 姜荀灿烂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 系统:【……你姑且当做是支持吧。】 姜荀:“你手下那么多宿主里,还没有人干掉过主角吧?说不定我开创先锋,到时候我得道你升天,说不定你还能晋升呢!” 系统:【……】 他总感觉自己被骂了,但是没有证据。 *** 姜荀安稳的睡了一晚上,翌日竟然就能起身,简单活动了。 她用殷淮留下的药又给自己抹了抹,随后想要出门,这才发现门竟然从外锁住。 靠。 姜家人够狠。 她饿的胃里反酸水,敲了好一会儿门,终于传来蓝儿的声音。 “三姑娘您别敲了!将军和夫人都说了,你反思好了,愿意下跪道歉才能出来,大公子还额外强调,您要给二姑娘磕十个响头。 如果您同意,奴婢这就放您出来。” 姜荀方才饿麻了,现在要气饱了。 “给他们下跪道歉我就不多问了,但我高低要问一句,凭什么要给姜雪珠磕头?” 蓝儿:“二姑娘因为您,哭的差点背过气去,昨儿夜里还无端被殷督主斥责了,自然该您去磕头道歉的。” 姜荀:“谁骂的找谁道歉啊,既然是殷督主斥责的,有本事找他去啊!” 蓝儿被她这话噎了一下。谁敢让殷淮道歉啊。 她可不敢接这话,转而道:“反正,三姑娘既然不认错,那就一直关着,大公子吩咐奴婢了,每日只能给姑娘您一次餐食,一碗汤水,且看您能撑几日吧。” 姜荀挑了挑眉:“呦,原来还给我一顿饭吃呢?我还以为要把我饿死呢。” 蓝儿:“三姑娘您若再犟下去,惹恼了将军他们,说不定到时候真将你饿死。” 姜荀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隔着门缝道:“不会不会,要死也是你这吃里爬外的奴婢先死啊,我就算在怎么不好,那好歹也是救过静安公主的人,你去问问他们,敢不敢让我死?” 蓝儿:“你!你凭什么说我吃里扒外,三姑娘,奴婢也只不过是劝你好自为之罢了。” 姜荀:“那你也去劝劝他们耗子尾汁,没几日就是姜雪珠的认亲宴了吧?静安公主肯定会来凑热闹,到时候若是见我被饿瘦了,他们也不好交代哦。” 提到这一层,蓝儿也没了底气。 昨日众人都太生气了,忘了这一层。 姜荀是养女不错,但再怎么样,也是个对公主有救命之恩的养女,这是不容忽视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荀也不介意再搬座靠山出来。 她冲蓝儿吹了吹口哨,道:“诶,你知道昨儿为什么是殷督主送我回来吗?” 蓝儿真心好奇,“不知,为、为什么啊?难道不是巧合吗?” 姜荀啧了一声,“怎会是巧合呢?是因为殷督主待我格外不同。” 蓝儿:“怎么个不同法?” 姜荀:“这么大事怎么能随意跟你说?你若真想知道,要让姜辰桉来问。” 蓝儿想了想,跟殷督主相关的话,确实是大事,让大公子来也好。 “行。” “诶,等一下。” “三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 姜荀:“让他给我带些好菜来,我饿。” 蓝儿:“……” 不消多时,蓝儿就将姜荀的话原模原样告诉了姜辰桉。 第14章 姜辰桉是来了,但却是空手前来。 蓝儿解了门锁后,姜辰桉直接将门踹开。 “姜荀,你跟殷督主到底什么关系?” 姜荀早就料到他的态度了,转头见他双手空空,直接躺到软椅上:“没饭吃,不谈。” 姜辰桉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姜荀的衣领,“姜荀,你还没跟雪珠磕头道歉呢,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姜荀:“怎么,掉两滴眼泪就要我给她磕头,那我在你面前哭一下,你是不是也要给我磕头啊?” “你!你还敢妄言,你信不信……” 姜荀直接打断他,“我信不信什么?信不信你对我动家法?阿兄要打我,也要顾及一下静安公主和殷督主吧?” 书中的姜荀就很爱那静安公主来给自己撑腰,而现在的姜荀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多拿出个殷淮来。 姜辰桉这才从愤怒中回神过来,对啊,他是来问关于她与殷淮的关系的。 “所以你跟殷督主到底……” 姜荀再次打断:“我要吃饭!!!” 姜辰桉说话接二连三被打断,气的头晕,但是姜荀一副吃不上饭就打死不说的模样,他……他也没办法。 毕竟确实不能轻易打她。 僵持了一会儿,姜辰桉到底是妥协了,命人给姜荀拿了正常饭菜来,姜荀一顿狂炫。 姜辰桉讽刺道:“吃没吃相,我们姜家教养你这么多年,你还不如刚回来的雪珠,到底是个收养的。” 姜荀笑了笑:“是啊,我到底是个野种嘛,总是比不过你们血脉相连的。” 因为不在乎,所以说这些时姜荀心情很平淡,反倒是姜辰桉心脏抽搐了一下。 他不知为何,自己说时没什么感觉,但这话从姜荀嘴里满不在乎的说出来,他竟有点难受。 但这点难受很快被他忽略,“算你有自知之明。 那现在,总能说与殷督主到底怎么回事了吧?” 姜荀吃的肚儿溜圆,打了个饱嗝后,道:“行,我跟你说,殷淮暗恋我。”她说这话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因为语气和内容实在不符,以至于姜辰桉花了两秒钟时间去反应,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他一脚踹飞了凳子。 “姜荀!你闹够了没有!” 姜荀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暴躁的模样,“不是大哥,我闹什么了?” 姜辰桉:“谁不知殷督主是个……是个太监!他心悦你?你撒谎能不能过过脑子?” 姜荀:“谁说太监就不能喜欢人了?过往太监娶妻又不是没有过。” 姜辰桉:“可他对女子从无兴趣!有人送过他女子,他非但不收,还将人弄死,这样的人,你敢说他暗恋你,你把我当猪骗吗?” 姜荀:“……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姜辰桉:“……” 姜荀不想跟他对吼,只有条不紊道:“那我只让阿兄想想,殷督主这样暴戾弑杀之人,为什么会亲自送我回家?你觉得他是乐于助人的人吗?” 姜辰桉想了想:“自然不是。” 姜荀:“那不就好了,反正话我都说了,信不信就是阿兄的事情了。” 姜辰桉见姜荀这般自信,自己心里都犯嘀咕了。 别是真的吧? 可是……怎么可能啊! 不对,若不可能,殷督主怎会亲自送她回来? 姜辰桉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姜荀,我警告你,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都给我安分点,你已经是有婚约之人,别乱来,免得坏了我姜家名声。” 姜荀好心提醒:“阿兄,你的雪珠妹妹回来了,魏家的婚约该还给她吧。” 她这么一说,姜辰桉才想到,这魏家的婚事是该给姜雪珠没错。 “这回怎么这么识相?怎么,你舍得的魏清风?”姜荀:“那可太舍得的了。” 姜辰桉:“没了魏家的婚约,你想嫁谁?” 姜荀:“我刚才不是说了殷督主喜欢我吗?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姜辰桉气的笑了两声。 “哈……哈哈,见鬼,真的是见鬼。” 他说完也不打算再理会姜荀,转头出门去。 他觉得姜荀是在装疯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女子会想嫁给阉人? 她不要脸,他将军府还是要脸的好不好。 堂堂将军府把女儿嫁给太监,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姜辰桉走出去后,吩咐蓝儿:“继续关着她。” 蓝儿问:“那吃食还是一日一次吗?” 姜辰桉:“正常三次吧。” 毕竟过几日姜雪珠的认亲宴,姜荀肯定是要露面的,真饿的昏头了,静安公主确实会过问。 至于殷淮…… 太扯了,实在太扯了,姜辰桉最终还是打算将这事当做姜荀瞎编的。 *** 姜荀又被关了几日。 反正能吃饱喝足,她也没什么怨言。 至于那个前几日还为了她哭的死去活来的姜雪珠,这几日压根没来看她。 演都不演了。 啧。直到姜雪珠认亲前一夜,她终于来了。 等来了女主,姜荀并不意外。 她也很好奇,单独一对一与女主相处,这女主会对她什么态度。 好奇,兴奋,激动!!! 姜雪珠进来时,蓝儿见她模样娇弱,还放心不下,小声道:“二姑娘,三姑娘近来脾气不大好,她若是欺负您,您定要第一时间喊奴婢。” 可惜姜荀耳朵太好使,这话一字不落的给她听见了,随后她道:“喊你?喊你有用吗?我火起来一起揍。” 蓝儿缩了缩脑袋,还是姜雪珠安慰她:“别怕,妹妹只是气话而已。” 蓝儿看姜雪珠的眼神都带了光,“谢二姑娘宽慰。” 姜荀:“……” 姜雪珠进屋后关了门,起初还是一副柔和之态。 “妹妹,明日就是我的认亲宴了,爹娘很希望能看到我们姐妹和睦。” 姜荀:“嗯。” 姜雪珠:“所以妹妹,你明日会好好的,对吧?” 姜荀:“好好的干嘛?好好的演戏吗?” 姜雪珠表情霎时有些尴尬。 “妹妹说话何必这样夹枪带棒的?就这般容不下我吗?” 姜荀:“我倒觉得是你容不下我呢。” 姜雪珠:“妹妹何出此言?” 姜荀:“唉,你要真是个有姐妹情的,这几日会不来看我?” 姜雪珠听罢,委屈巴巴:“妹妹,不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来看你,实在是爹娘和阿兄都不让啊,他们非要你给我磕头道歉,我几次三番求他们别这样苛责你,可是他们不听……” 姜荀听的很烦,冷声道:“看来殷督主说的很对,你确实很吵。” 第15章 “你真的很吵”这几个字戳中的姜雪珠,她猛然又想到那日殷淮抱着姜荀,嫌恶的对她说“你吵到我了”的样子。 她眼中顿时闪过恨意。 殷淮给她的感觉,是纯粹的厌恶,明晃晃的反感。 凭什么? 她又没有得罪过他,她身为姜家嫡女,被找回后谁不是哄着她的? 就连前几日,阿兄带她去见了几位好友,不管是侯府世子魏清风,还是其他各路官员家的千金和公子们,都对她是笑脸相迎,哪怕不冲着她,也要冲着将军府的面子不是? 唯独殷淮。 后来阿兄安慰她,殷淮此人残暴弑杀,偏偏还颇受皇上重视,所以对谁都没有好脸,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可若真是如此,他为什么会抱着姜荀回来?直接把姜荀在外杀了不好吗! 姜雪珠越想越气,但她不想表露自己恶毒的一面,只能又把愤怒强行转为委屈,眼睛又双叒叕红了。 姜荀怕了。 不是怕姜雪珠,而是怕麻烦。 她抬手制止:“诶行了行了,别哭啊你,好姐姐,你来找我所为何事你要不就直说了吧?耗在这也怪浪费时间的。” 姜雪珠心底冷笑,她以为她想在这破屋子里浪费时间? 她不过想快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罢了。 她心中已有了完美的计划。 一定要在明日,让爹娘和阿兄下定决心与姜荀断亲。 她也听说了姜荀对静安公主的恩情,所以即便爹娘和阿兄都不喜欢她了,也不得不好吃好喝养着她。 但她若是做出一些不可原谅之事,一切就顺利了。 姜雪珠从袖中拿出一个玉镯。 那玉镯成色可谓是万里挑一,与姜荀手上的比起来也胜出一大截。 “妹妹,这玉镯是阿兄托了好多人才买到的,说是要明日当着众人的面给我戴上。但我想到我刚回来那日,因为拒绝了妹妹送的镯子,害妹妹被兄长责怪受了委屈,所以想着,明日不如就让妹妹帮我戴上,也好证明我们姐妹和睦,冰释前嫌。” 姜荀看着这镯子,想起来原书中的这段剧情: 书中的恶毒姜荀见到这镯子后嫉妒的发狂,但还是咬牙答应下来,而心中则是已经起了杀心。 次日,恶毒姜荀给姜雪珠戴上了镯子,表现出了自己接纳她的模样,但事后却将她喊到湖边,将她推入了湖中,随后自己快速离场,混入交谈的贵女中。 她自以为可将此事做成姜雪珠失足落水,但在作者的设计下,男主魏清风很是凑巧的路过,救下了姜雪珠。 随后两人情感升温,也顺势在目击者蓝儿的供词下,揭穿了姜荀的所作所为。 姜荀受到千夫所指,唯有与她关系最好的静安公主死活不信她会害人。 因为有静安公主的庇护,姜荀最终免去了家法伺候,但是魏清风和姜辰桉一定要她跪下给姜雪珠道歉,如若不然就断亲。 书中的姜荀太爱魏清风了,如果断亲,她流离失所,那便断送了与魏清风的最后一点可能。 可若是留下,她就还是姜家姑娘,还有跟姜雪珠争夺的机会,或者说,还可以继续杀姜雪珠。 所以她跪下了,道歉了。 但此事之后,她在与姜雪珠的博弈中节节败退,落得过众叛亲离,惨死府中的下场。 而姜家拿出了她陷害姜雪珠的所有证据,即便关系最铁的静安公主,也在最后发现自己友情错付,对她失望至极。 姜荀盯着那镯子看了半晌,思绪回笼,轻笑了一下。 也好,本还想不到顺利投靠反派的好法子,有了这镯子,想必一切会顺利很多。 思及此,姜荀接过镯子。 “姐姐说什么冰释前嫌,我们不是一向和睦吗?” 姜雪珠:“……” 不知为何,姜荀的态度总与她预料中不一样。 她的眉目间没有半分嫉妒和恼怒,反而有些高兴,高兴的情真意切。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不过不管是真是假,她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姜雪珠赔了个笑后离开,才出门,蓝儿便殷切的行礼。 她小声问道:“二姑娘,三姑娘她没欺负您吧?” 姜雪珠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挺有意思,分明是姜荀的婢女,却总爱在她身前晃悠。 她起初以为她是姜荀派来的细作,但后来发现她竟是真心向着自己,可见是个有眼力见的。 姜雪珠心情不错道:“她可没本事欺负我,不过你倒是个会关心人的。” 蓝儿:“谢二姑娘夸赞,实在是近来三姑娘脾气古怪,几日前将军听说她伤了腰,好心给她请了郎中,结果她还耍脾气不见,如今将军和夫人都在生他的气,大公子更是见她便厌烦,也只有您这般心善之人,才会好心来看她。” 姜雪珠抬手抚了一下发上的流苏,道:“毕竟是一家姐妹嘛,我关心一下也是应当。” 蓝儿撇了撇嘴,嘀咕道:“虽说是一家姐妹,但姑娘您才是正经嫡出,与她还是不一样的。” 姜雪珠听了蓝耳朵话心里一阵畅快,但嘴上还是训斥她:“住口,往后不许说这些挑拨的话。” 蓝儿忙跪下身去认错,姜雪珠也顺着下台阶道:“行了,你虽口不择言,但也是个极懂得关心人的,我倒是羡慕妹妹,有你这样贴心伺候。” 蓝儿敏锐的嗅到姜雪珠的提拔之意,很是激动。 她前几日帮着夫人安慰二姑娘时,听了一嘴,说是二姑娘既然回来了,那与魏世子的婚事就该还给二姑娘,自己若是能到二姑娘身边伺候,将来说不定还能给魏世子当通房,日子久了抬成姨娘都有可能。 她一定要牢牢抓住机会。 于是,她趁热打铁道:“奴婢也羡慕别的二姑娘身边的丫鬟们,能伺候二姑娘您这样心善仁慈的主子,是我们做下人最大的荣幸。 如今奴婢只盼着三姑娘能多跟二姑娘您学学,我们做奴婢的平日里也能少被打骂。” 她说着还真委屈上了,不知道的见了还真以为姜荀平日里虐待她了。 姜雪珠更是一副心疼之态,“倒是难为你了,我经历过苦日子,知道你的不易,唉,将来若是有机会,我问妹妹讨要一下,让你到我身边伺候吧。” 蓝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二姑娘,真的吗?奴婢做梦都想跟着你!” 姜雪珠:“只是,你若真心跟我,要帮我办一件事。” 第16章 “什么事?二姑娘请说,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蓝儿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说什么也要好好抓住。 姜雪珠招手让她靠近,在她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后,蓝儿连连点头答应,随后姜雪珠含笑离开。 姜雪珠自己身侧的婢女碧儿担忧问道:“二姑娘,您是真要将蓝儿要过来吗?” 姜雪珠笑道:“怎么可能,我才回来,她就背叛原主,这样的人我怎么会要?” 这话是实话,但同时也是在敲打碧儿。 碧儿听出姜雪珠的意思,连忙跪下表忠心道:“二姑娘放心,奴婢绝不是此等无耻之人。” 姜雪珠将人扶起,“瞧你吓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信你忠心。” 而此时,屋中的姜荀也拨着指甲打算盘。 她方才隔着门缝看到姜雪珠与蓝儿说话了,虽然听不清,但有原剧情的加持,她自然知道二人都聊了什么。 姜雪珠身为女主,还是有点脑子的,怎么也不会用蓝儿这种两面三刀之人。 姜荀满不在乎的喃喃:“看来第一个炮灰要下线咯。” 她看似心情极好,似乎放弃了攻略男主和男二后,就如没了执念,一身轻松。 甚至有一种游戏才刚刚开始的期待感。 “姜雪珠,我到底能不能杀了你呢?” *** 认亲宴当日一早,姜荀就被放了出来。 家人依旧不肯见她,只交代蓝儿给她认真梳洗,毕竟这样的大日子,她不能丢了姜家的脸。 清早一家人用早膳时,姜荀也不在场,其他人倒还好,只是姜夫人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到底是为人母的,相对于另外几位,总是心软一点。 但软这一点也无济于事,她才开口念叨是否要叫姜荀一同来用膳,就被姜辰桉大力反对。 “母亲,你万不可心软,若是三妹妹认过错,给雪珠道过歉,那也罢了,可她这些日子的态度你们也都看到了,她就等着我们先低头呢!” 姜雪珠安抚道:“阿兄,你别这样说妹妹,毕竟是一家人,母亲记挂她也是正常的,不如就让我去请她来……”她说着就搁下汤匙起身往外走,姜夫人忙将她拉住。 “那怎么行,她若是自己来,那也就让她坐下一起吃了吧,毕竟今天是大日子,但她若是不来,也万没有你去请她的道理!你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她还想爬到你头上不成?” 见到姜夫人态度有所转变,姜雪珠又安心的坐了回去。 她这个母亲,总还是会对那个捡来的冒牌货心软,不过今日之后,估计会彻底心寒了。 最终,姜荀没有用早膳,蓝儿磨洋工的给她盘好头发后,就听说宾客们已经陆续到场了。 她自己起的晚了些是一回事,蓝儿纯心不想给她吃也是一回事,但姜荀不在乎。 她往前厅去,想看看到场早的宾客都有谁。 能来的这样早的,都是与将军府关系不一般的,又或是有求于将军府的。 来的早些,人少,好说话。 第一个迈进将军府大门的,不出意外的是魏家人。 魏清风和其母侯夫人。 既是未来亲家,自是第一个来捧场,但除了捧场之外,还带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便是自家未来的儿媳妇到底是谁? 魏家母子端坐着,将这个问题抛给姜家众人。 在长辈们没注意到的一秒钟里,姜雪珠和魏清风极快的对视了一眼,是藏不住的悸动。 姜荀在石榴树后看的真切。 拜托,一见钟情的桥段真的很土。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也不知自己以前是怎么看下去这种玛丽苏文,还一股脑的站在女主这边。 书中女配分明也很无辜,告诉她让她顶替女主婚约,以后嫁给魏家的是姜家人,让她把婚约还给女主的也是姜家人;抢着要收养她的是姜家人,要跟她断情的依旧是姜家人。 为了藏住她的无辜,凸显女主的正义,所以书中女配被不断恶毒化。 姜荀发誓,如果还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她一定不看玛丽苏了。 话说回来,那头厅上,正当姜雪珠期待着父母开口说婚约一事时,忽然被打断了。 门口小厮跑来禀报:“将军、夫人,静安公主到了。”姜家众人没想到,除了魏家,竟还有人会这样早就到。 不过听到是静安公主,也就觉得正常了。 毕竟只要与姜荀沾边的事情,静安公主就会第一时间捧场。 若没有姜荀的热闹可以凑,她就要隔三差五的把姜荀喊到宫里陪她玩。 当今皇上子嗣不多,能陪公主玩的更是没有一人,所以姜荀进宫作陪,皇帝也喜闻乐见。 姜荀站在树后,远远看见过静安公主走来的身影,难得诚心一笑。 静安是个直性子,又是极护犊子的,与她做朋友姜荀是真心高兴。 而姜家和魏家这边,因为静安公主的到来,关键的对话被打断。 侯夫人也不为难,只浅笑道:“无妨,儿女的事情过后再说。” 才说完,静安就被下人带到大厅,众人跪下行礼。 静安摆摆手让众人快点起来,随后扫视了一圈,直截了当问:“姜将军,阿荀呢?” 静安公主比姜荀大一岁,算是与姜雪珠同岁,平日都亲切地喊她作“阿荀”。 姜家中人面色有些尴尬,姜夫人道:“她……她起的晚,所以要晚些过来。” 静安公主摇头:“不可能,阿荀虽爱睡懒觉,但她定然知道本宫一早就会来寻她,不会在今日贪睡的。” 姜家众人:“……” 姜夫人正要说派人去请姜荀来时,姜雪珠轻轻拉了一下姜辰桉的衣角,下一秒,姜辰桉就抢先道:“我看不急。” 静安公主:“为什么?” 姜辰桉义正言辞:“静安公主,我知你与我三妹妹是极要好的,但今日毕竟是我二妹妹的认亲宴,她才是主角,如今主角就在您眼前,还请公主不要太目中无人。” 他这话一出,姜夫人顿时觉得头昏脑胀。 这孩子要帮雪珠说话自然是好,但是怎么越发鲁莽,对公主说话也不注意用词呢? “目中无人”这样的词他也敢说? 静安也是个嘴毒的,“目中无人?姜小将军是在说本宫瞎吗?” 第17章 被静安这样一反问,姜辰桉才意识到自己的用词有多无礼。 他忍不住抬手捶了一下脑袋。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只要是与姜雪珠有关的事情,他都会变得格外冲动些? 他是武人,虽说相比魏清风来说,是会意气用事些,但以前也没有无脑至此啊。 他忙解释:“公主,在下并非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公主不要忽视我二妹妹,她与三妹妹都是一家姐妹,日后若是能一起陪伴公主左右,不也是美事一桩?” 静安有些无语的看着姜辰桉。 她想怼回去的话有一箩筐,但现在还没见到姜荀,她连半个字都不想再跟姜辰桉多聊。 “认亲宴正式开始后,本宫自会认识你二妹妹,但本宫也希望姜小将军清楚,本宫起个大早前来,是为了与阿荀多说几句话,小将军若是懂礼数,便不要浪费本宫的时间。” 随后她看向众人,道:“既然你们还没去请阿荀来,本宫自己去找她。” 说罢,静安公主转头就出了正厅。 将军府她也来过几次,大致知道姜荀的住处怎么走。 可她才到拐角,便被一朵花儿砸到,转头一看是姜荀。 “公主为了见我,可是将我爹娘和阿兄都气到了。” 姜荀笑着说,静安知道她是打趣儿,但她才没心情打趣儿。 “阿荀,你一直在这呢,怎么不过去?” 那朵花直接挂在了静安公主头上,红艳艳的,姜荀看着咯咯发笑,静安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心情笑?你知道吗,我刚才听姜辰桉说话,明显感觉他现在只将那个亲妹妹放在眼里了,他们齐聚一堂都没人喊你过去,你还笑得出来?” 姜荀不以为然:“本就是他们才是一家人,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静安公主:“不是这个问题!他们可以对那找回来的女儿好,但是也不该忽略你啊!毕竟十年情分……” 姜荀却一副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还打断道:“诶诶诶,你快看,又有好戏了。” 她拉着静安公主看过去,只见前厅内,姜雪珠又哭了。 “你猜这是她回来后哭的第几次?” “第几次?”“第n次。” “嗯?第嗯次是第几次?” “哎呀,就是很多很多次,无数次。” 姜荀说完,对着静安比了个“嘘”的手势。 “你仔细听她在说什么?” 静安被她激起了好奇心,竖起耳朵听。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存在才让阿兄惹恼了静安公主,阿兄,阿娘,你们别拦着我了,让我去找静安公主道歉吧!” “不许去!静安公主这样无视你,定是被那姜荀带坏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身为公主又如何?分不清善恶忠奸之人,你也不必太将她放在眼里。” 这话是姜辰桉说的,还没说完就又被姜元康踹了。 魏家人还在这呢,他就敢说这种话,越来越没脑子。 可这次向来注意言行的魏清风竟也变了,竟然也道:“将军息怒,此事确实是公主无礼,辰桉兄没说错什么。” 说罢他对姜雪珠道:“姜二姑娘,你也别伤心,此事不是你的错,公主交友不慎才对你这般,想必她看清楚姜荀的为人后,自会对你改观。” 有了魏清风的安慰,姜雪珠这才消停,而姜家人也会意,魏家要的儿媳妇是姜雪珠。 如此正合心意,她欣慰一笑。 而这头的静安公主却炸了毛,当即就要冲出去质问。 好在被姜荀给拉了回来。 静安公主:“不是,这你都能忍?” 姜荀:“习惯了。” 静安公主:“所以你打算忍一辈子?” 姜荀:“不是,我打算以后再也不忍了?” 静安公主:“那还不快点出去干他们?现在有我给你撑腰。”姜荀:“要干就干一场大的。” 静安公主:“多大?” 姜荀:“能一劳永逸那么大,比如断亲。” 静安公主一整个惊住。 她没想到,平常看起来乖乖的姜荀,做起事来比自己还狠。 “你……你确定吗?” 姜荀:“自然确定,公主方才说给我撑腰,今日是可以,那明日呢?后日呢?公主觉得我若一直留在姜家,日子还好过吗?” 静安还是有些犹豫:“你也不是一直留在姜家,也快要成婚了。” “公主方才气上头了,没注意魏世子的态度吧?快要成婚的不是我,是姜雪珠和魏清风。” “可之前数年,你们是人人皆知的……” “人人皆知魏世子与姜二姑娘是一对,可公主,如今我不是姜二姑娘,我是三姑娘。” 静安公主见姜荀眸中坚毅,问道:“阿荀,你真这么狠得下心?你真不会后悔?” 姜荀:“狠的是他们,今日有好戏,公主今日且等着看吧。” 静安公主难得的没追问是什么好戏,她蹙眉似在思索什么,半晌后道:“无妨,你若是真与姜家断亲,到时候我求父皇给你找个好夫君,再让他给你赐婚,定保你后半生高枕无忧。” 姜荀忍俊不禁,“皇上催公主的婚事催了有半年了,公主本就大我一些,若是去给我求婚事,只怕自己会被先嫁出去咯。” 一说到这个,静安瞬间没了底气,姜荀拍了拍她道:“公主放心,我自有去处。” 不等静安公主再问更多,便听外头一阵热闹,可见是宾客都扎堆到了。 进府之人络绎不绝,府中瞬间热闹起来。 这时,偷懒了好半晌的蓝儿终于慌忙的寻到了姜荀。 “三姑娘,将军和夫人让您快去前头一起迎接宾客呢。” 姜荀点头,随后看了静安公主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静安公主虽没摸透其中含义,但能确定的是,姜荀需要她撑腰,她今日也一定不会让姜荀离开自己的视线。 第18章 姜荀到门前时,见除了姜雪珠,其余人都在,可见是要等宾客全都入座后,在隆重介绍姜雪珠登场。 至于姜荀……姜家几人看她的眼神透露着生分。 短短十天而已,便没了过去家人间的温暖。 姜辰桉跟是往侧边走了一步,离姜荀远一些,而且还做的很刻意,就是要让姜荀注意到。 明明他才是兄长,姜荀此刻看他却像是在看一个幼儿园孩子,幼稚无聊。 她无视姜辰桉的动作,依旧如过去那样给长辈行礼,随后便笑意盈盈的欢迎宾客。 一家子都在,她站在最后,不用说什么话,只要把仪态做好看就行。 今日蓝儿备的鞋子不大舒服,站了一会儿后,姜荀略有些累了,她眼神飘忽了一下,无意间感到有一束目光射来。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魏清风。 只是当她看向魏清风的时候,魏清风立刻移开眼神。 姜荀一阵恶寒,她搞不懂魏清风为什么要看着自己,难道是在帮姜雪珠谋划怎么搞死她吗? 而魏清风这边,只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方才姜荀路过他的时候不看他了? 而且,今日他一早就过来,姜荀怎也没因着他来而早点过来? 莫不是上次与他吵了架,害他在殷督主面前丢了脸,所以自觉愧疚,没脸见她? 魏清风这般想着,便觉得也是应该,但想来她忍不了多久便会又来缠她。 过去她还能忍,可现在姜雪珠回来了,他是越看姜荀越觉得配不上自己,所以姜荀若是再来缠他,他定不会再给她好脸。 那厢,姜家众人终于将宾客迎完,将军府内热闹非凡。 众人入座,但席面还未摆上,只待主角。 姜元康身为一家之主,主持了几句开头语,而后便是姜夫人一番真心叙述,讲的是与姜雪珠十年的分别是多么苦楚,座下有以为人母者听得都红了眼眶。 最后是姜辰桉上前,装腔作势说自己将来定会保护好妹妹,弥补她的过往,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随后,便对一直站在屏风后的姜雪珠道:“雪珠,出来吧。” 堂下宾客中,见过姜雪珠的还是极少数,所以大多数人都伸着个脖子,等着看这位失踪十年的姜家嫡女到底是何面容。 在众目之下,姜雪珠身着藕色纱裙从屏风后出来,藕色虽不艳丽,但那纱是由桑蚕丝制成,在光下闪动着光泽,清透的面料隐隐勾勒出她极好的身形,柔和的颜色也衬的她温婉可人。 她先是微微颔首,众人被她的身段打扮惊艳了一次后,她再缓缓抬头。她相信众人看到她的脸时,只会比刚才更加惊艳。 可就在众人期待下,她要将面容展露之时,一阵响亮的声音打乱了一切。是门口小厮跑来,啪的跪在堂下正中央,身子有些发抖道:“将军,将军!殷督主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几乎人人都回头看去,想看看殷督主是否真的前来。 堂下人多,有少数人见过殷淮杀人不眨眼的一面,也有不少女眷从未见过殷淮,但也听过他不少事迹。 所以,殷淮于所有女眷而言,是个极神秘之人,她们也都好奇这个能用来治小儿夜啼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而此时刚刚将头抬起的姜雪珠,却成了无人在意的背景。 当她目光看向堂下一众宾客时,竟无一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就连与她看对眼了的魏清风也回头去看殷淮。 姜雪珠顿时手心冒汗,脸色白了一个度。 只见在众人的目光下,后方行来一身量修长,面冠如玉之人。 论面容,殷淮是上上层,且眉眼间不仅从无半点杀意,反倒是淡中含笑,如佛子般慈悲平和。 可论气场,又觉得他有种阴森森的杀意。 或许是因他那身独一无二的官服,象征着他在天子面前无可替代的地位,难免让人屏息退步。 殷淮凡是出门在外,都是官服不离身的,今日这样的场合,所有宾客皆是身着常服,唯有他官袍依旧。 如此,难免有宾客小声议论殷淮是为何而来。 “莫不是圣上要他来捉拿什么人?” “想来是又有人要被罢官了。” 毕竟不会有人穿官服赴家宴,殷淮也从不凑这种世俗热闹。 议论声中,姜元康身为家主,不得不上前询问。 “见过殷都主,敢问督主今日前来是……” “是想来问问,这样大的热闹,将军是否忘记请我了。” 姜元康面部肌肉不受控的抽搐了一下。 当然不是忘了,是根本没打算请他,本就不是什么交好,且过去有人设宴请过殷淮,被殷淮警告说所有席面都不必请他。 身为皇上的刀子,他理应不跟朝中任何人结交。 所有殷淮这一句给姜元康干懵了。但他稍稍卡壳后还是马上接话,“是,是,都是下头的人办事不利索,竟忘了给殷都主发请帖。” 殷淮则摆出一副大度之态,“罢了,本督也不是计较之人,不会责怪。” 姜元康:“……” 他不得不让人在前头给殷淮加了个位置,而殷淮入座后,同桌的几人霎时安静了许多,酒水都不敢喝的太大口。 谁都不想被殷淮多看一眼。 而殷淮根本没注意与他同桌的是谁,目光只精准的往姜荀处看去。 而姜荀正在被静安公主扯着说话。 静安公主:“他怎么来了?救命……” 姜荀:“他来了不是挺好的吗?” 静安公主:“好什么?阿荀你根本不懂,他吓人的很,父皇还让他督促我功课,看到他我就觉得阴森森的。” 姜荀:“但我感觉他对我挺好的。” 静安公主:“???” “阿荀,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姜荀看着静安震惊的模样,一脸平常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静安一头雾水:“可你们话都没说过半句,你吃酒吃糊涂了吧?” “我还没开始吃酒呢。” 姜荀凑到静安公主耳边,小声将前几日殷淮送她回府,还给她抹药等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而后静安的嘴半天没合上。 缓了好一会儿,她总结道:“你大概是这几日委屈受多了,所以做梦梦到有人护着你,但是你也要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梦到的不是本宫,而是那个鬼。” 姜荀一阵沉默,抿了一口酒。 静安不信也是正常,日后会信的。 而从殷淮进来,到此刻落座,宾客再度安静下来,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姜雪珠就在台上站了好一会儿。 姜辰桉回过神,看见姜雪珠惨白的小脸后,心中又是气愤,气那阉狗为什么要这时来。 他正要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拉回到姜雪珠身上时,没想到殷淮又先开了口。 他倚在椅背上,微微眯眼看着台上的姜雪珠,用不轻不重的声音缓问道:“台上是将军请来的舞姬吗,怎么不继续跳了?” 第19章 他声音虽不响,但没有人会忽略他殷都主说话。 这话问的,场上人皆是呼吸一滞。 谁不知道姜雪珠是今儿的主角?这话问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已经让姜家丢了大脸面。 姜荀捂住嘴才让自己没笑出声。 她很清楚原书没有这一段剧情,只是因为前几日多弄出了些与殷淮的交集,没想到之后的剧情就能这么爽。 那她彻底投靠到殷淮身边,日子得好过成什么样啊! 姜荀这边扬眉吐气的偷乐,而姜辰桉已经炸了。 姜夫人看出他不对劲,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没拉住,下一秒姜辰桉就指着殷淮怒道:“殷都主!还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这不是什么舞姬,这是我姜家失散多年的嫡女,我姜辰桉的亲妹妹!” 若说刚才众宾客还是尴尬,现在众人是慌乱了,个个屏住呼吸,生怕下一秒殷淮就要大开杀戒。 不过他却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别说动作了,就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清淡的看着姜辰桉,道:“哦,原来是妹妹,本督不知道而已,小将军不必这么激动。” 不知者无罪,殷淮面对姜辰桉的愤怒,不仅没给他脸色看,还解释自己只是不知道,已经是众人意料之外的大度了。 若姜辰桉再发脾气,后续可不好收场。 姜辰桉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总感觉殷淮是刻意挑衅的,因为殷淮送姜荀回来那天,见过姜雪珠一面。 但若殷淮非要说自己忘了或没看清,他也无可反驳,于是只能硬憋住一口气,咬牙道:“那殷都主现在知道了就行。” 殷淮没回应,只是饮酒,算是默认。 姜辰桉悻悻移开视线,回到姜雪珠身边,继续带着姜雪珠给众宾客介绍,众人这才看到姜雪珠那张清丽动人的脸。 不过毕竟方才的注意力被殷淮打断过了,所以心中便少了几分惊艳之感。 且殷淮还误将她当做舞姬,导致宾客们现在再看她那身衣裳也有几分楼中花魁的感觉。 毕竟那身衣服虽是极美,却少了几分庄重之感。 但这些想法自然不会有人表露,面上所有人都夸赞姜雪珠貌美,失踪十年却依旧不减贵女风姿。 这点毋庸置疑,若容貌气质这点光环都没有,也便不会是女主。 姜雪珠被介绍完之后,却显得面露忧愁,姜辰桉忙问她:“雪珠,你怎看起来似有心事?你与阿兄说。” 姜雪珠:“阿兄,阿娘……” 姜雪珠扫了一眼姜荀。 “昨夜,我将娘给我的镯子放到三妹妹手里了……”不等她说完,姜辰桉就皱眉小声问:“雪珠,那是给你的宝贝,你给她干嘛?” 姜雪珠浅浅一蹲行了个礼,“爹,娘,阿兄,我虽回来了,但三妹妹依旧是我们的家人,只是她这些日子似乎还不适应女儿的到来,所以女儿将镯子给了她,是求她接纳女儿。” 说罢她看向姜荀,在众目睽睽之下问道:“三妹妹,我知你先前对我突然回来一事很是无措,但我身为姐姐,向你许诺,定然不会与你争抢什么。 你若是愿意真心接纳我,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由你来替我戴上那镯子,也表我们姐妹情深,可好?” 姜雪珠三两句话,就将姜荀描摹成一副不容姐姐的嫉妒模样。 姜荀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脱离了“真善美”人设的女主,觉得这样比书中真实多了。 就是要你也当恶女,我也当恶女,全员恶人才好玩嘛。 众人视线跟随着姜雪珠,落到姜荀身上,眼看姜辰桉又要来催她,姜荀及时开口。 “二姐姐的提议好是好,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姜荀:“姐姐方才说,不会与我争抢什么,那我若是想要姐姐这镯子,姐姐也定然会让给我,如此说来,我是不是也不必帮姐姐戴上了?” 她这话让人意外,结合姜雪珠方才带的节奏,众人一时间都觉得姜荀是真容不下姜雪珠回来,什么都要与她争。 尤其是姜辰桉,果然有不出姜荀意料的发飙了。 “姜荀,你这是什么意思!雪珠好心要与你和睦相处,你却要昧下她的镯子!” 姜夫人怕姜辰桉将场面闹得太难看,连忙拉住他,对姜荀道:“荀儿,别闹了,你本也有一个镯子了,如今当众给雪珠带上新镯子,一家和美是最好的。” 姜辰桉呼了口恶气,“她这般自私自利,如何与我们一家和美?” “够了!” 他私下心直口快些也就罢了,当众这般说,不是丢姜家的脸? 姜辰桉被斥责后,咽下了训斥姜荀的话,只将她拉到姜雪珠边上,“现在就把镯子给雪珠戴上,快点!” 姜荀被他拽的一个踉跄。 随后,她站稳了身子,脸上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难堪,更没有气愤,反倒是笑了起来。 她一双杏眼看着姜辰桉,“阿兄,我方才只是开个玩笑,你我相处十年,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说罢她从怀中拿出一个极好看的锦盒,里面除了那镯子,同时还放了一串上好的金手链。 姜荀:“昨日姐姐给我这镯子,说希望我今日亲自给她戴上,我想着单一个镯子单薄,便从自己的首饰盒里又加了一串链子,想着今日一起给姐姐。 方才我不过与姐姐玩笑两句,阿兄就当着众人的面凶我至此,难道姐姐回来了,阿兄就不再视我为妹妹了吗?” 第20章 姜辰桉僵住了。 又是那种懊悔烦躁的心情油然而生,他又在心中质问了一遍自己怎么越发暴躁,总是急于指责姜荀。 可当情绪来的时候根本不可控,且在他发怒的一瞬间,他就是坚定地认为姜荀是坏的,是狭隘恶毒的。 那是他内心直觉的指引。 他紧紧盯着姜荀。 到底是她在装,还是他真的对她有所误会。 而姜荀也看着姜辰桉的眼睛。 她虽是笑着,但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仿佛忍受了巨大的委屈却还要强颜欢笑,努力让自己善解人意,一副为了过好这寄人篱下的日子而小心翼翼的模样。 宾客们见了,脑中对姜家两位女儿的看法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方才还觉得是姜荀容不下姜雪珠呢,可现在看来,是姜家人的心偏了。 姜荀不过开了个玩笑,可朝夕相处的家人却认为她心胸狭隘,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简直半点信任也无。 如此,姜荀的目的便已达到。 为了给等下与姜家断亲做准备,她必须让大家先看到,不是她姜荀容不下谁,而是姜家人偏心在先。 见姜辰桉哑巴了,姜荀便拿出手镯和金链子,都给姜雪珠戴上。 姜雪珠死死盯着姜荀那张脸。 她努力的想从姜荀脸上找到一丝妒忌的痕迹,可是怎么也看不到。 她甚至从她平淡的表情下找到了一丝窃喜,都没发现半分嫉妒。 这不会……这怎么可能…… 姜荀的动作很温柔,很顺利的完成了给她佩戴镯子链子这一系列的事,唯独在结束的时候,姜荀悄悄用力捏了一下姜雪珠的手腕。那是因为她被姜雪珠盯得难受,便也对上她的眼睛,捏了她一下,唇角微扬,眼神挑衅。 这是宣战。 系统说了,她和女主是宿敌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可能感化,不可能和解。 所以,出于对这场穿书游戏的尊重,她正式宣战。 而这个行为落在姜雪珠眼里,则是以为姜荀终究是没忍住露出嫉妒之态。 她也对着姜荀笑了一下。 表面上极力伪装,其实背地里已经气到发狂了吧! 姜荀与姜雪珠也算是各怀鬼胎,结束了这场作秀。 随后,宾客们开始用膳,陆续有人起身举酒庆祝。 场面算是一度平和。 直到这席面过半,有吃多了酒的宾客起身,嚷着说要问姜元康一个问题。 那人是姜元康最铁的部下,武人出身说话向来心直口快,且此刻又喝了酒,便更是兴致高涨。 他起身便问:“将军,如今你这亲生的嫡亲闺女回来了,那与魏家的亲事,是还给这亲闺女,还是不还啊?” 他这一问,众人都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这个问题谁都感兴趣,毕竟姜荀已经用未婚夫妻的身份跟魏清风相处很久了。 这亲事还回去还是不还回去,都能说的过去,全看两家人怎么想。 姜家和魏家本想把这件事放在私下说的,结果偏偏被这时候拎到台面上,一个问了,马上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是啊是啊,这到底是二姑娘嫁魏家啊,还是三姑娘啊?” 起哄之人多了,姜元康和姜夫人不得不出面应对。 姜元康让众人安静,姜夫人看向魏家,道:“现在我姜家有两个姑娘,魏家唯有独子一个,这要我家哪位姑娘,自然是看魏家的意思。” 第21章 生怕说的不好,自己落个偏心的话柄,于是姜家想让魏家来说。 而魏家是最重视名声的门第,着众人的面自然不能张口就说心里话。 侯夫人笑得慈眉善目的,心里却是在发怒。 她是想要这真嫡女当世子妃,一来是自家儿子亲口说了,对这真嫡女一见钟情,二来呢,婚事定的本就是这真嫡女,到时候娶过来了,门第血脉都是很清晰的。 而这养女,虽说模样也好,且儿时对公主有救命之恩,但到底身份不明,就是个乡野村子里的野种。 且对公主的救命之恩,用处也不大,公主虽是金枝玉叶,但又不参政,朝堂上更是谈不上什么话语权,不过是听着好听罢了。 姜荀的价值,到底是不如姜家真正的血脉姜雪珠的,都是当娘的人,她很确定姜家人做不到不偏心。 只是,自己若是开口要姜雪珠,那等于是忽略了姜雪这些年和魏清风的情谊,还是众人皆知的情谊。 这就显得她不顾及姜荀的清白和颜面了。 她不能当这个坏人。 更何况,今日静安公主还在呢,这位也是个恃宠而骄的暴脾气,见不得姜荀受委屈的。 于是,她稍作停顿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道:“这事,我们魏家说了也不算,姜家的两位姑娘都是极好的,我这儿子凭什么站在高处去二选一? 我看,既然都是儿女的事,就让孩子们自己做决定吧,我们当长辈的,也该尊重孩子们的想法。” 侯夫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姜家两个女儿若是当众争夺魏清风,那长脸的自然是她魏家。 若是到时候两个女儿争不出个高低,她们就算两个都娶进来也行,又不亏。 若是姜家不肯嫁两个过来,那决定自然要他们来做,坏人也是他们来当,魏家总是挑不出错的。 姜夫人不似侯夫人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点了点头道:“孩子们自己做主也好。”姜荀却在一旁看得清明。 这侯夫人啊,实际上跟魏清风一样,是个自身利益至上的主,若是损了她们的利益,跟你还谈什么情分? 书中这母子对女主很是疼爱,是因为女主价值高,而不是这两人有多好。 书里把这些人写的非黑即白,分成好坏两派,可事实上,每个人都鲜活多面,好的没那么好,坏的么…… 姜荀看了一眼殷淮。 坏的么,也是真的很帅。 咳。 姜荀回过神,感到无数的目光又开始在自己身上游走。 姜夫人冲她招手,“荀儿,来。” 姜荀和姜雪珠都被喊到她身边,姜夫人问:“与魏世子的婚事,你们如何想?” 两家的婚约不是秘密,但当众问女儿婚事,还是不妥。 但这是原书中剧情需要的大戏之一,所以也定然会发生。 书中,姜荀急着说要嫁给魏清风,而姜雪珠则是一脸委屈谦让的模样,眼含热泪看着魏清风,惹的向来稳重的魏清风起身直言非姜雪珠不娶。 姜荀脸面尽失,结合方才给姜雪珠戴镯子时的不甘,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姜雪珠除之而后快。 而此时,姜荀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她满不在乎道:“姐姐比我大,婚事自是姐姐先选。” 女子当众说要嫁人,总是丢面子的,所以姜雪珠本就是只打算让姜荀说,怎料她却不说。 姜雪珠眼角一抽,做出谦让之态:“妹妹,我刚才说过什么都不会与你争抢,所以这婚事,姐姐也该让你先做决定。” 第22章 姜荀眉峰一挑,“真的?” “自然是真的。” 姜荀:“行,那我来选,我选择让姐姐嫁到魏家。” 她说得字句清晰,且极果断。 众人皆是诧异。 旁边的姜辰桉方才想好了,若是姜荀哭着闹着非要缠着魏清风,那他一定会及时把她拖走。 姜夫人心中也很是紧张,担心场面闹得难看额。 侯夫人等着看二女争一男的场面,给自家儿子长脸。 魏清风已经脑补出了姜荀那副非她不嫁的画面,心中觉得她不要脸。 但……但怎么她将婚事让给姜雪珠了? “为什么?” 宾客中有人忍不住问了。 “姜三姑娘,你不是与魏世子情投意合多年吗?怎么这婚事说不要就不要了?” 姜荀笑笑,道:“那还不是那时姐姐不在,我为了帮她履行婚约嘛,又不是真的多喜欢魏世子。” 又不是真的多喜欢魏世子…… 又不是真的多喜欢魏世子…… 又不是真的多喜欢魏世子…… 这句话反复在魏清风耳中回荡了三次、四次、五次…… 他怀疑自己耳鸣,幻听。 直到从身边人的反馈中,才确定在这话真的是出自姜荀之口。 魏清风犹如晴天霹雳,倒也不是多伤心,而是感觉自己的自尊被按在地上摩擦。 她不喜欢他?还当众说明过去都是逢场作戏,勉为其难? 她扯淡! 她过去对他种种的主动撩拨,分明是爱他爱到疯魔的表现,不就是因为他上次当着殷督主的面没有继续与她恩爱,还推开了她,她就因此怀恨在心吗? 她还真以为自己该去哄她不成?她越是胡闹,越是与他针锋相对,他只会越厌恶她。 魏清风气的浑身发热,但为了所谓的君子人设,他强压着脾气。 而本想看好戏的侯夫人此时也是一脸难堪。 姜家众人脸色也不好,姜荀这样说,把他们和魏家的关系都要搞僵了! 在一堆难看的脸色里,只有姜荀笑的人畜无害。 她看向姜雪珠。 “姐姐,你意下如何?” 姜雪珠没想到姜荀竟不要魏清风,还把她往前推,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聊自己的婚事。 她尴尬的笑了笑,“三妹妹,你这是说笑吗?你与魏世子已经有情谊了,我不能……” “哎呀我都说了我是装的是装的,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了,怎么,难道你也不喜欢魏世子?” 姜荀一句物归原主,直接把魏清风说成是物了。 而后面问姜雪珠是否也不喜欢魏世子,等于是把她架在火堆上烤。 看着魏家人已经快要绷不住的表情,姜雪珠只能道:“不……魏世子霁月清风,我怎会不喜欢……” 她真心喜欢魏清风,也想嫁给魏清风,此刻若是为了颜面说不喜欢,只怕惹得未来婆母不快。 且,她知道,自己若真的让魏家人颜面尽失,丢的也是姜家的脸。 场面还可能失控。 所以,她一个女子,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下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子。 实在是半分矜持也不要了。 这还不是最让她生气的。 最气的是,姜荀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的,看不上的,她却要说喜欢。 就像是……像是她在捡姜荀不要的一般! 这一点,也让魏清风心里很不舒服。 不舒服到即便听到了姜雪珠的示爱,也笑不出来。 姜荀身为其中唯一一个心情好的人,替他们总结道:“既如此,姐姐和魏世子还真是天作之合,又成了喜事一桩!” 第23章 说罢她还招呼大家一起庆祝,让大家继续吃好喝好。 场上那些半醉的武将起哄着,祝福着,还清醒的女眷夫人们偷笑着,窃语着。 而两位被祝福的年轻男女却都心情低迷。 姜荀则是与静安公主举酒碰杯。 静安:“你还真不要魏清风了,不会后悔吗?” 姜荀干了酒,“后悔我吃翔。” 静安:“翔是什么。” 姜荀:“就是屎。” 静安:“……” 大家继续尽心吃喝着,方才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按照原剧情,此时姜雪珠应是要去散步消食的,而姜荀见姜雪珠离席,立马跟上,对她下手。 果然,到时候了。 姜雪珠起身与姜夫人道明缘由后,就离开了席面。 姜荀勉为其难的按照原剧情走了一走,起身跟上。 但不同于原剧情的是,静安公主稍过了一会儿后也远远跟上。 …… 走到后庭的小花园中,姜雪珠明显放慢了脚步。 姜荀知道,姜雪珠是在等待对她有利的原剧情顺利到来,于是很配合的加快脚步过去,喊道:“姐姐。” 此时,姜雪珠正好走到园中小桥上。 她舒了口气,看向自己的丫鬟碧儿:“碧儿,我有些热了,你去给我取团扇来。” “是。” 碧儿离去。 而姜荀身边的蓝儿,倒是在后头站着。 姜荀看了她一眼。 确认过眼神,是姜雪珠的人。 姜雪珠看向姜荀。“妹妹也来消食呢?” 姜荀嗯了一声。 姜雪珠没等来姜荀对她的恶语相向,反倒姜荀不说什么话,等着她带节奏呢。 姜雪珠只能继续开口:“没想到妹妹竟将魏世子让给了我,如此让妹妹忍痛割爱,姐姐实在过意不去。” 姜荀:“我说我不喜欢他,姐姐听不懂?” 姜雪珠干笑两声,“妹妹,现在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你就说实话吧,你我都是女子,魏世子那样好的人,你又与他多年情分,你怎么一点不心动呢? 我知道你是不敢与我抢,担心爹娘和阿兄厌弃你,但是我们毕竟是姐妹,你与我说实话,我还是可以帮你争取的,大不了,我们一起嫁去魏家。” 姜荀听得出她在很努力的激怒自己。 但她真怒不起来。 哈哈。 不仅不怒还想笑。 “看来姐姐心里是笃定我心悦魏清风,唉……大抵是姐姐这些年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魏世子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了,所以拿他当个宝,我能理解。” 姜雪珠愠怒,“你!你说我没见过世面?” 姜荀:“不是事实吗?你听不得事实吗?” 姜雪珠深吸一口气,姜荀比她想象的难搞。 若是离席时间太久,只怕等下母妃会请人来找,时间紧迫,既然不能激姜荀推她下水,那她就自己来! 思及此,她拉住姜荀的手,自己往湖边靠,随后配合着惊呼,自己后仰,松开了姜荀的手往下倒。 姜荀任由她松手。 紧接着,噗通一声传来,姜雪珠落水。 姜荀没有像原书中那样快速离开,回到席面上,而是就站在岸上,看姜雪珠扑腾。 她发现,姜雪珠扑腾的很有规律,虽然看似慌张,但很明显她是会水之人。 蓝儿见姜荀不走,狠了狠心干脆不演了,直接大喊:“来人啊,来人啊!二姑娘落水了,三姑娘推二姑娘落水了!” 姜荀双手抱在胸前,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但蓝儿已经站了队,此时也没有机会改了。 她在姜荀眼皮下继续乱喊。 姜荀听得烦了,干脆脚一伸,把她也给踹了下去。 第24章 踹完之后,不远处的静安公主捂着嘴,边笑边慢慢走过来。 但很快有一人超过了她,便是听到声音跑来的魏清风。 他一直关注着姜雪珠。 或许也关注姜荀。 所以两人都离席后,他也心烦意乱的起身走走,不知不觉就往小花园处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往这边走,只知道自己很想拦住姜荀,问问她说从来不爱自己是不是真的,但又没那个脸去问。 正烦着呢,就听到落水声。 “救命……救救我……” “魏世子!魏世子救我!” 在水中的姜雪珠看到魏清风的身影,喊得更起劲。 魏清风见状,本该立刻就跳下去救人,可他却下意识先扫了姜荀一眼。 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一定是姜荀面上不争不抢,心里却嫉妒姜雪珠,所以故意将她推下了水! 她还装不爱自己,转头便露馅了。 魏清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后跳入水中。 “姜二姑娘,我来救你!” 魏清风抱住姜雪珠,很快将人救了上来。 姜雪珠咳嗽了几声,“魏世子,蓝儿,还有蓝儿。” 魏清风这才又下去将蓝儿救了上来。 就在魏清风救人时,方才去拿团扇的碧儿回来,见状很快将消息传到了前头。 听说了此事后,很快姜家人和魏家人都到了,只有姜元康还在前头招待宾客,不能让宾客到后面去看到自家女儿的狼狈模样。 不过这席面本就临近尾声了,所以没过多久宾客们就陆续散去,到最后只留下殷淮还在。姜元康急着去后头看姜雪珠,但殷淮不走他这个主人家不能不管,便上前问:“殷都主可是还未喝尽兴?实在是今日家中突发意外,不如下次我再请殷都主吃酒?” 这是面子上的话,实则已经是很赤裸裸的赶客,但殷淮不买账。 “将军去忙家中事就行,本督尽兴了,自然会走。” 他这样说,姜元康总不好再赶人,犹豫了两下,还是照着殷淮的意思做。 “那就失陪了。” 说罢姜元康匆匆去了后院,此刻姜雪珠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正默默擦眼泪,而蓝儿已经开始卖力了污蔑姜荀。 她湿漉漉的跪在地上,“夫人,大公子,是三姑娘!是她推了二姑娘!” 站在姜雪珠边上的姜辰桉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就冲到姜荀面前,拎起她的领口。 “果然是你,姜荀,你玩阴的是不是!” 姜辰桉力道很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姜荀甩飞出去。 姜荀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为之前四年的攻略感到可惜和不值,她掩住眼底的一丝失望,问:“姜辰桉,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是不是?” 姜辰桉:“呵,蓝儿是你的婢女,她难道会撒谎?” “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没有撒谎!” 蓝儿砰砰磕头:“大公子,三姑娘把二姑娘推进河里后,奴婢想去救二姑娘,但是三姑娘她不让啊!” “可奴婢不能看着二姑娘出事,执意要救,三姑娘气急了,就直接把奴婢也踢进了湖里,奴婢吃痛,没力气救二姑娘了,好在魏世子及时赶到……” 姜辰桉听完后,真的把姜荀甩了出去。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你若真这么容不下雪珠,我可不介意与你断亲!” 姜荀被甩出去后脚下踉跄,即将摔倒时后方的静安公主上前抱住了她。 “阿荀!” “姜辰桉,你敢当着本宫的面伤害阿荀?你好大的胆子!”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静安公主一直没走,而是站在远一些的地方看着这一切。 第25章 姜辰桉的第一个反应是静安公主定是为了无脑护姜荀。 可即便是公主也要尊重事实,谁也不能拦着他给雪珠出气! “静安公主,这是我们姜家的家事,如若公主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请公主先回吧。” 说完姜元康也恰赶到,见众人神情后也大概猜到了情况,定是雪珠落水一事与姜荀有关,而静安公主却要护着姜荀。 于是他也道:“公主,犬子说的在理,姜家家事有我这个家主在,自会处理妥当,公主应早日回宫。” 静安公主怒上眉梢,“本宫回不回宫还轮不到你们父子二人来管,既然将军说会处理妥当,本宫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处理的!” 她偏不回去,姜家人也没办法,但姜家父子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是有静安公主在,也要给姜荀足够的惩罚! 于是,当着静安公主的面,一场对姜荀的讨伐开始了。 姜元康坐下便问:“姜荀,你说说,为何要推雪珠落水?” 姜荀音色不显息怒:“父亲才来,什么都没听到,就认定是我推的?” “若不是你推的,辰桉就不会对你那般态度!方才席面上,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接纳了雪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下作之人!” 姜辰桉:“就是!说来也是好笑,我姜辰桉的亲妹妹,居然要你一个养女去接纳,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姜夫人也摇头,“姜荀,我们母女十年,你太让我失望了。” 姜荀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了一下,“所以爹娘和阿兄是都认定是我所为,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姜辰桉:“蓝儿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姜元康抬手示意姜辰桉别说话。 静安公主在呢,为表公允,他道:“那你就解释看看。” 姜荀勾唇,“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好女儿姜雪珠谋划的……”她还没来得及往下说呢,姜辰桉又想来拎她的衣领,还怒道:“你还敢把脏水往雪珠身上……” 啪! 姜辰桉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只是在他手即将要触碰到姜荀的时候,静安公主一巴掌就打在他脸上。 “是谁允许你打断阿荀说话的?” 这一瞬间,姜荀甚至怀疑自己的取向。 她看向静安公主的眼神都要冒泡泡。 被姜家人辱骂怀疑,她没有想哭,可被静安护在身后的这一刻,她竟然热泪盈眶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她怎么也要活的好好的,让静安公主的友情不错付。 至于姜辰桉,他被打的有些懵圈。 姜元康怒道:“静安公主,你虽身为公主,但也不可如此无礼!” “阿荀话没说完他就想动手,既然是他出手在先,将军还要说本宫是无礼吗?实在想不清楚,大可去我父皇面前分辨分辨!” 若因为家事叨扰皇帝,那才是真无礼,姜元康深吸一口气,“辰桉,不管如何,你让你三妹妹先说完。” 姜辰桉小声道:“我才没有这样的妹妹。” 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站到一边去了。 姜荀继续说:“我说,这一切都是姜雪珠的谋划,她自己要往湖里跳,故意污蔑我推她,至于蓝儿,早就和她是一伙的了。” 她话音刚落,后方便传来斥责声:“姜荀,你说什么呢!如此污蔑雪珠,你就恶毒至此吗!” 是魏清风的声音。 他方才被小厮带下去,暂时换了身姜辰桉的衣裳后过来,人都还没进屋呢,就听到姜荀竟说雪珠是自己跳进湖的。 第26章 姜雪珠见他来,连忙红着眼伏了伏身子,咳嗽了两下后跟他道谢。 “咳……咳咳……雪珠多谢世子救命之恩。”她说着又看向姜荀,“妹妹,你容不下我,我以后多让你就是了,犯不着对我下死手,更不该污蔑我。” 说着,眼泪又恰到好处的掉下来了。 魏清风和姜辰桉同时拧眉,心中一揪。 姜辰桉方才挨了静安公主一巴掌,此时稍微老实点了,但魏清风可忍不了。 他怒道:“姜荀,你老实交代,伤害雪珠污蔑雪珠,寓意何为!” 姜荀挑眉,“这么快就喊雪珠了?” 她不过是想讽刺魏清风移情别恋挺快的,怎料在魏清风听来,是她醋了。 魏清风心中窃喜,同时又对姜荀多了几分鄙夷,但依旧是以姜雪珠的事为先。 “姜荀,你别顾左右而言他,你先说明白污蔑一事!” 姜荀飘了个白眼,“魏世子又没看到事发当时,凭什么说我是污蔑?” 魏清风:“就凭是我救的雪珠姑娘,她见到我如同见到救命稻草,我将她拉上岸时她浑身无力,可见根本不会水,你说一个不会水的人主动跳湖,还敢说不是污蔑!” 魏清风说的头头是道,怎料姜荀直接笑起来。 “哈哈哈,魏世子,你是春竹吗?姜雪珠在你抱住她后极快淡定下来,让你轻松带上岸,还一口水都没呛到往外吐,姿态娇柔,你管这叫不会水? 真正不会水之人啊,如蓝儿一样才对,被救的时候还在挣扎,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带上岸后,她又连吐好几口水,根本不想我这二姐姐一样,还有时间撩头发呢。” 魏清风顿住了。 他下意识的根据姜荀细致的描述,回忆起了方才的画面。 似乎真的和她说的如出一辙。可是……可是雪珠怎么会…… 魏清风鬼使神差的朝姜雪珠看去,姜雪珠哭的更狠了。 “魏世子,你这是在怀疑我吗?我承认是会一点水的,但是……但是真的不是我自己跳入湖中的啊!且……我也只会一点点,这才撑到了世子来救我,怎反而遭世子怀疑……” 姜辰桉也头一次朝魏清风发怒,“魏清风,你难道真被姜荀三言两语就说的怀疑我二妹妹吗!” 魏清风如同被拉回了神,迅速摆脱了姜荀的“洗脑”,站到姜辰桉这边,对姜荀阴阳怪气,“姜荀,本世子过去怎未发现你竟如此巧言善辩?” 姜荀懒得再理他,她看向姜夫人。 “母亲呢?母亲也是这样想吗?” 姜夫人抱住姜雪珠,双目猩红,“那不然呢?荀儿,你明明答应过母亲会好好待雪珠,你为什么要骗我!” 姜荀双目暗淡,问道:“那母亲为何不肯信我?十年母女,母亲真觉得我是会做出此事的人?” “你叫我如何信你!今日是雪珠的认亲宴,这般对她意义非凡的日子,她不可能自己跳入湖中! 荀儿,你知道前些日子雪珠为你求了多少情吗?你为何就是不能容下她! 容不下也便罢了,可你偏还要在宾客们面前做戏,我……我当真是白养你了!” 姜荀懒得辩驳,直接问:“所以,你们想如何处置我?” 几人都看向姜元康。 姜辰桉:“父亲,您一定要严惩,若是她不知错,我宁愿没有这个妹妹!” 姜元康略作思索,道:“就家法伺候吧,家法过后,你再给雪珠磕头道歉,如若不然,你便滚出这个家!” 他说完,姜荀与静安公主对视了一眼,静安也明白过来,为何在席面开始之前姜荀与她说今日有好戏,还说姜家人才是最狠心的。 第27章 姜家的家法是祖传的军棍,一次家法,是二十军棍。 这二十军棍下去,不死也残,哪怕是手下留情,也要在床上趴两三个月。 更不要说打完还给姜雪珠磕头道歉了,荒唐! 看到军棍被拿上来,静安再也忍不了了。 她抬手鼓掌,“好一出戏,实在是好一出戏啊!” 手捏军棍的姜元康问道:“公主何意?什么戏?” 静安依旧挡在姜荀身前,道:“若不是本宫也目睹了今日的一切,只怕阿荀真的要被你们害死了!” 姜家众人很意外。 姜元康:“什么意思?静安公主,你看到了什么?” 静安:“什么都看到了,从姜二姑娘故意激怒阿荀不成,便自己跳入湖中意图污蔑阿荀,到地上这贱婢卖主,帮着二姑娘撒谎,本宫看的一点不落。 而你们,却活生生要将阿荀冤死!” “不可能!” 姜辰桉怒吼:“静安公主,你贵为公主,难道要为了这种人,连基本的诚信都不要了吗!” 姜夫人也一脸不可置信,“静安公主,你怎也学着荀儿撒谎了?” 她虽嘴里还含着“荀儿”,但也没饶姜荀分毫。 静安公主震惊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就连自己都出面作证了,姜家人都不愿意给姜荀半分信任。 难怪姜荀说,她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永远。 这样的姜家,对她而言就是虎狼窝。 更难怪她说,要将事情闹到断亲那么大。 她的阿荀很聪明,没有哭哭啼啼,便想好了之后的路。她心疼的看了姜荀一眼,随后姜元康就走到了她身前。 “静安公主,我这亲女儿才找回来几天,她这些年吃苦无数,单纯的跟白雪一般,怎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般阴毒之人?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虽为公主,但没资格妨碍我处理家事,你若执意要为了姜荀撒谎,我不介意到皇上面前与你分辩几句。” 尽管姜元康态度强硬,但只要静安公主坚持,帮姜荀免了家法还是可以的,但姜荀自有计划,她给了静安公主一个眼色,静安便明白过来。 她没再跟姜元康争辩,姜荀自己上前,对上姜元康那双杀伐果断的眸子。 她似笑非笑,“父亲,若我不接受家法,更不愿为这莫须有的罪名道歉,你当如何?” 姜元康声音极具威严,一字一句道:“姜荀,若你执意如此,那……唯有断亲!” 果然不出她所料,姜家会主动提出断亲。 只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正中姜荀下怀。 姜辰桉也马上补充道:“父亲说的对,姜荀,你若还要当我姜家的女儿,这家法必须受,道歉必须道,可若你非要嘴硬,那我姜家的家教也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你别以为我们是吓你,父亲乃军中首领,向来是说一不二,没有回旋的余地!” 姜荀垂眸,“行了,我知道父亲和阿兄的意思了。” 她又转眼看向姜夫人,“娘呢?” 姜夫人别过头去不愿看她,“就按照你父亲说的办!” 姜荀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她眸色坚毅,毫不畏惧的直视姜元康的眼睛,“父亲,那我选断亲。” 霎时间,屋中安静了一秒。 姜夫人原先偏过去的头也正了回来,目光落到了姜荀身上,满是惊讶。 姜辰桉更是瞪大了双眼,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姜荀,你说什么呢!事到如今你还在赌气,还敢拿断亲威胁我们吗?!” 姜荀冷笑,“赌气?姜辰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儿秉性吗?” 第28章 断亲的话都说了,她自然不愿再喊他为兄长。 姜辰桉跟个木雕一样愣住。 什么意思?姜荀她是真要断亲? 姜夫人摇头一脸痛苦,“荀儿,你宁愿断亲,都不愿认错吗?” 姜荀本就要断亲,此时自然是更加懒得自证,她直接没理姜夫人。 姜元康从方才就一直看着姜荀的眼睛,他从这双眼睛里,没看到一点儿赌气或玩笑的成分,只有坚定。 好,很好,他们没把她赶出府,她倒是自己先选断亲了。 到底是这些年被姜家收养,没吃过外面的苦,才敢这样叫嚣。 既如此,那就让她滚出去试试看!让她尝尝雪珠前几年的辛酸! 姜元康:“好!那为父这就给你写断亲书,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可莫要后悔!” 说罢他命人拿来了笔墨,果真挥毫写下断亲书,而后按下手印。 随后,姜荀也毫不犹豫按下手印。 尽管姜辰桉一直紧盯她的表情,也没发现半分犹豫。 当姜荀的手印真的出现在断亲书上时,姜家众人都感觉心被揪了一下,但他们都选择了忽略。 手印按好后,静安公主提醒:“将军别忘了,你们当初收养阿荀,是我父皇亲口准许,现在这断亲书,也要过我父皇的宝印,才可作数。” 静安公主只是存心提醒,而落在姜家人眼里,却以为她是在帮姜荀拖延。 毕竟要去皇上面前过目,费时费力,且还驳了皇上脸面,静安公主定是以此做要挟,想让姜家人给姜荀服软。 思及此,姜辰桉更加恼怒,姜荀不仅不认错,还想利用静安公主和皇上对姜家施压。 但她打错了算盘! 今日之事关乎雪珠的性命,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他这个当兄长的也要给雪珠一个交代。“行,那就去宫中求皇上过目点头,想必届时,皇上也不会再允许公主与他这种人有私交!” 静安气笑了,“有本宫为阿荀作证,你真以为父皇会信你们对阿荀的污蔑吗!” 姜辰桉:“人在做天在看,她伤害雪珠在先,皇上英明,我信皇上可以分清黑白!” 静安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姜荀先她一步道:“行,那就进宫吧。” 这话都说出来了,姜元康等人自然奉陪。 他拿着断亲书,“那就走吧。” 几人一道向外走去,姜雪珠本也想跟上,但却被姜夫人拦下了。 “雪珠,你才落了水,在家中歇着吧。” 姜雪珠沉默了一下,想着若是真进宫,自己为彰显善良还不得不为姜荀求情,拉拉扯扯的烦得很,倒不如在家等着断亲的好消息就是。 于是她点头,“是,女儿听母亲的。” 随后,其余众人便往外走。 而此时还在前头席面上独坐着的殷淮见苍寒来报。 “主子……” 苍寒将方才后屋中的事情都跟殷淮禀报了。 殷淮点了一下头,示意他退下。 众人出来时,见到还独坐着的殷淮,姜元康不得不上前客气道:“殷都主还在呢?可要我让人再添些酒?” 殷淮放下酒杯不置可否,只是扫了一眼众人的阵仗,问道:“将军做何去?” 姜元康:“有点家事,要进宫一趟。” 殷淮装作不知情,“什么家事,竟要进宫?” 姜元康方才说是家事,就是不想让殷淮在继续问下去,可殷淮偏要问,他也不得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个女儿生了龃龉,我这养女偏闹着要断亲,督主也知道我收养她是过了皇上的眼的,如今既要断亲,自要进宫禀报一声。” 第29章 殷淮听了后道:“皇上近来在修养,若非动国本之大事,其余事务,都交由本督代管,这样的小事,不必去打扰他。” 说罢,殷淮拿出一个印章,那是天子宝印。 姜元康震惊。 天子宝印这样的东西,皇上竟然都会给殷淮? 下一刻,他立刻跪下。 见天子宝印如见天子,姜元康一跪,众人皆跪。 随后,殷淮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勾了勾,“断亲书拿来。” 这一瞬间,姜元康有一种错觉,他感觉殷淮独自在此等了这么久,就是特地等这张断亲书的。 尤其是再结合十日前殷淮亲自送姜荀回来一事。 难道二人真有什么渊源? 他正想着,殷淮却有些不耐,“将军是没听见本督说话吗?” 断亲二字是他自己提的,此时这断亲书,他自然得奉上。 殷淮甚至都没有再过问什么,就拿起宝印直接要往断亲书上盖。 这印一盖,一切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不管将来是哪一方后悔,姜荀都不可能再是姜家人,不然等于无视皇威。 姜家人心中本觉得要好好给姜荀一个教训的,可真看到这一幕,心中都同时泛起了一阵难过。 眼看宝印就要落下,姜辰桉大喊:“慢着!” 殷淮:“怎么?” 姜辰桉冲到姜荀身前,“姜荀,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认错道歉,免得日后你后悔!” 姜荀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后悔?” 姜辰桉:“你这些年受姜家庇护,过得都是好日子,根本不知道身为女子独自在外,日子会有多难,让你认错,是为兄替你着想。” 姜荀:“姜辰桉,你的替我着想就是让我认下莫须有的罪名吗?那真的很用不着。” “殷都主,盖宝印吧。” “好!姜荀,希望你日后不要有跪在我姜家门口认错的那日!”姜辰桉怒吼完,也面向殷淮,“求督主盖印。” 殷淮:“无人有意见了?”众人默认。 随后,那天子宝印盖下,断亲书正式生效。 姜荀如逃出魔窟般松了口气。 而姜家几人心中顿感一阵酸楚,但看到姜荀脸上的松快后,那酸楚转瞬即逝,转而成为愤怒。 她姜荀为什么一点儿都不难过?姜家养了她十年,她却因脱离姜家而高兴? 她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姜辰桉咽不下这口气,他上前一把抓住姜荀的手腕将她拽回来。 “姜荀,你什么意思?姜家对你有恩,母亲疼了你十年,如今即便断亲,你难道能说走就走吗?” 姜荀用力甩开姜辰桉,“小将军,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不要碰我。” “我……” 姜辰桉一阵失声。 是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兄长了,若是碰到她,那算非礼。 他有些无措的收回了手。 “行,我不碰你,但姜家的恩,你得还。” 姜荀:“小将军想让我怎么还?” 姜荀说话越是冷漠,姜辰桉便越想为难她。 姜辰桉:“对我爹娘磕头还情,再把这些年姜家给你的吃穿用度折成现银还清。” 姜荀直接气笑了。 “不可能。” “姜荀,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良心,连爹娘的养恩都不报答不感谢,你还是人吗!” 姜荀无惧他的愤怒,一双杏眼直直盯着他,“姜辰桉,你说我没良心是吗?好,那我就给你好好算算。 当初爹娘收养我,并非他们心善,而是因为你亲妹妹走失,他们沉浸痛楚,便养我来缓解。” 她说着看向姜夫人,“夫人,请你扪心自问,当初若是你亲生女儿不曾走失,你会收养我吗?” 第30章 “我……”姜夫人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大概率是不会的,自家美满的情况下,何必养个血统不明的孩子? 但这话她不能说出来,只回避道:“我不知道。” 姜荀帮她说:“不知道,就是不想。” 姜辰桉:“就算如此,那到底也是养了你了!” “所以你们就是我的救星了吗?!”姜荀提醒她:“别忘了,当初我之所以得来收养的机会,是因为我救了静安公主,谁不知道当初收养我便是在皇上跟前多了一层情分?我那时虽小,但也记得有许多人在求着收养我,是皇上念在你们走失了亲生女儿,这才让我到了姜家。 所以,姜家并不是什么救我于水火的大恩人,我姜荀也不是没有姜家就活不了。 这些年来,你们真心待我之时,我亦有真心相待,而现在,是你们偏心在先,非逼着我去承认我不曾做过的事,我这才同意断亲,还你们一家人团聚。 所以姜辰桉,你不必在我面前高高在上,摆出一副我欠了你的模样,你若真是心疼姜家这些年给我花的银两,我后半生定尽数还清!” 她这一番话,说的姜辰桉哑口无言。 是啊,姜家不是什么救她于水火的大恩人,反倒是她的到来,才救了当时因失女忧郁成疾的姜夫人。 姜荀要跟姜家人说的话说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件要跟魏清风说的事。 她绕过姜家人,走到方才一直没出声的魏清风面前。 魏清风之所以方才那么安静,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一直被侯夫人拉着,不让他多嘴姜家家事。 此时他见姜荀走来,心中没由来的有点激动。 方才姜荀那么狠心的与姜家断了关系,但此刻却走到自己面前,是不是她放得下姜家,但放不下他? 她若是没处去又舍不下他,那可以好好求他,或许他心一软,还能看在过去情分上收她当个通房什么的。魏清风这般想着,姜荀终于开了口,“魏世子,还有一件事忘了提醒你,方才你将我的侍女蓝儿救了上来,虽是为救人,但也是有了肌肤之亲,世子要对她负责才是。” 魏清风嘴角抽了抽。 “你……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姜荀:“是,方才都在争辩我的事,疏忽了蓝儿,女子重清白,魏世子为人君子,定会给蓝儿一个交代,也算是她伺候我多年,我为她上最后一次心了。” 魏清风越发不甘,姜荀居然提醒他去娶一个奴婢,都不求他收下她自己? 难道她方才推姜雪珠下水,不是因为妒忌她抢走与自己的婚事? 一旁的侯夫人看出魏清风似乎要说些不该说的,忙将他拦住,道:“姑娘大可放心,这蓝儿我魏家自会收下。” 姜荀一笑,“那便好。” 说罢,她再无留恋,转身离去,静安公主也一并离开。 静安小声问姜荀:“那卖主的奴婢还值得你操心?” 姜荀:“我操的也不是好心,她也去伺候魏清风,你觉得姜雪珠能忍?” 那必然是忍不了啊,女主书中的设定就是要被独宠的。 静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借刀杀人啊。” 这边两人往外走着,而还在府中的殷淮则是不紧不慢的收好宝印,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对了,本督还没问,这姜荀到底是与姜二姑娘生了什么龃龉,让将军非要断亲?” 姜元康心情很不好,但还是规矩回话道:“是她推了雪珠落水。” 第31章 殷淮:“为何要推她落水呢?” 姜辰桉:“那自然是因为她觉得雪珠分走了家人的宠爱,容不下雪珠啊!” “哦……” 殷淮一副懂了的样子,随后四两拨千斤道:“她连整个姜家都能不要,竟然会为了争家人宠爱推人落水吗,那还真是个奇女子呢。” 他说完,也转身离去了。 而他的这句话,却是给了姜家几人当头一棒。 是啊,她连断亲都愿意,却不愿意承认推了雪珠,那会不会……真不是她所为? 不,不可能,雪珠单纯柔弱,只能是姜荀,只会是姜荀! 再说,亲都已经断了,再多想也无意义,往后的日子,只要好好守着雪珠,弥补她爱护她,过好一家人的日子就好了。 这般想着,姜家几人心中也释怀了许多。 但即便他们再刻意忽略,殷淮那句话也如一根刺一样,悄然被埋在了几人内心深处。 …… 将军府门外,静安公主让姜荀与她一道回宫,但姜荀却婉言谢绝了。 她若进宫,到底没有个合适的身份能在宫里久住,但静安公主放心不下,非要拉着她上马车不可。 姜荀一脸无奈,“公主,我真的有去处,你信我。” 静安:“我不信!” 姜荀:“是真的,殷督主会安排我。” 静安:“若这话我都信,我跟猪有何区别?” 姜荀:“……” 正当她纠结怎么才能让静安放开她时,殷淮从府中迈出。 他不紧不慢走到二人身边,静安公主顿觉身周氛围都变得压抑,突然就停住拉扯,规规矩矩站好。 殷淮温温的看着她,“公主不信任本督?” “啊?” 静安不可置信,“殷督主是真的要安顿阿荀?” “是。”殷淮答的没有半分犹豫,随后又道:“不早了,公主再不回宫,只怕皇上和皇后娘娘要多过问。” 狗仗人势的东西,惯会拿她父皇和母后来压她的! 静安公主心中暗骂,但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想在殷淮面前多逗留。 最后,她只留下一句:“殷督主,你若让阿荀受了委屈,本宫万不会放过你的!” 而后便上车离开。 这一瞬,姜荀只觉得被喧闹了一天的耳朵终于得到了片刻宁静。 她转身看着殷淮,道:“往后,便求殷督主垂怜了。” 求他垂怜…… 这话一出,似拨动了殷淮心中极隐秘的一根弦。 但他面上不显喜怒,只随口道:“看来上次与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他上次说,若她在姜家混不下去,可以寻他,做他身边的吉祥物。 姜荀柳眉一弯,问道:“做督主的吉祥物,有什么职责,又有什么待遇?” 殷淮:“上车说。” 苍寒给姜荀垫了杌凳,让她踩着上车。 姜荀因为得知了殷淮对自己颇有情谊这样的设定,所以也不再惶恐,很坦然的就往他的软垫上靠。 这一瞬姜荀不得不感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话果真不错。 她跟个主子一样懒懒靠着,殷淮倒像是她的侍卫,在边上坐的很板正。 车轮转动,窗帷被轻风吹起一角,午后阳光正浓,金灿灿洒入车中,静谧祥和。 殷淮没有忘记回答姜荀的问题,他道:“做吉祥物,没有什么职责,只需保持心情欢愉,你欢愉了,本督看了自也会欢愉。 至于你如何才能欢愉,尽管与本督说,本督会满足你。 至于待遇,本督有的,你都能要。” 简而言之,就是她想如何就如何,只要开心就好。 这番话,听得姜荀眼泪都要流出来。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她得以回归原世界后,还能有这种神仙工作那该多好。 第32章 姜荀也不跟殷淮客气,“既然殷督主让我随便说,我就说了。” “嗯。” 姜荀:“我想把所有与姜家有关的东西都还给姜家,包括我的银两,身上的衣裳首饰。” 殷淮:“好,我给你买新的。” 姜荀:“我还想将他们这些年养我的花销折现还给他们,免得姜辰桉高高在上指责于我。” 殷淮:“本督替你还,只多不少。” 姜荀:“但唯有一样,我的小马糖糕,我想要来。” 殷淮:“那就买来。” 姜荀觉得,殷淮跟许愿池里的神仙一样。 最后,她道:“还有一个请求,我想姜雪珠去死。” 这话说完,殷淮盯住了她的双眼。 姜荀心中一惊,担心是不是话说的太直白恶毒,让殷淮对她看法有所改观。 但两秒后,她发现自己纯纯多虑。 殷淮那眸子里分明是要溢出来的欣赏! 他拨弄了一下指上的玉扳指,竟破天荒的含了一丝笑意,道:“好,我帮你杀。” 得到殷淮的回答,姜荀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事事有回应。 这一瞬,姜荀难免惋惜了一下,若殷淮不是太监就好了。 *** 殷淮把姜荀安顿的很好。 给她单独收拾了屋子,离他很近,衣裳首饰都命人新买,至于姜荀原先攒的那一个小包袱,和原来身上的衣裳首饰,都被收拾到一起,扔到了将军府门口。 除此之外,还有满满一包银票。 都是最大的面额。 算来下,富养姜荀二十年都够了。 这些东西摞在将军府门口后,苍寒堂而皇之的去牵走了糖糕。姜家人一脸懵的得知了这些是姜荀还给他们的银钱后,顿时脸色青黑。 尤其是姜辰桉。 他猛然想起,姜荀被关禁闭时曾与他说,殷督主暗恋她。 那时他以为她疯了,为了吓唬他,什么胡话都敢说。 但是如今……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他呆呆的呢喃,引来姜元康和姜夫人的疑惑。 “辰桉,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是真的?” 姜辰桉:“殷督主喜欢姜荀是真的……先前她曾与我说了殷督主对她有意,是我不信,但是如今看来,她没有骗我!” “此话当真?” 姜元康问道。 姜辰桉点头,“是真的!” 姜元康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从未说过?若是那殷淮真对姜荀有意,那昨日我们对她那般不留情面,岂不是得罪了殷都主?” 姜夫人则是想的不一样,她蹙眉道:“是啊辰桉,你该和爹娘说的,且不说我们可能得罪了殷都主,就算是不得罪,如今荀儿被他带走,也不知会遭受何种折磨。” 姜辰桉不懂,“娘这话什么意思,为何会被折磨?” 姜夫人道:“太监不是正常男子,对女子的宠幸……不是常人所能想的,极有可能是非人的折磨,若是知道她会被殷都主带走……我们也不该走到断亲这一步的。” 姜夫人不知为何,竟有一点心疼起姜荀。 她这番话过后,姜辰桉心中升起一点儿自责。 这时,姜雪珠走了过来。 “爹,娘,阿兄,你们在说什么呢?” 听到姜雪珠甜甜的声音,姜辰桉那点愧疚又散了,现在的雪珠多快乐,做什么都不会遭人嫉妒,没有后顾之忧。 他道:“没什么,不过是得知了姜荀已投靠到殷都主身边,如今还回来了我姜家的财物,算是与我们彻底断干净了。” 说罢,他又安抚姜夫人:“娘,您也不必担忧她了,虽说是我们提出的断亲,但路不是她自己选的吗?我们又没逼着她断亲。 第33章 如今她在殷都主身边,受什么折磨,都是她应得的,人各有命,我们只要照顾好二妹妹就行了。” 姜雪珠敏锐的通过姜辰桉的话知道,母亲是又在记挂姜荀了。 姜荀这个贱人! 都断亲了,还要分走母亲的爱! 当下,姜雪珠也只能故技重施,哭着说都是自己回来才害的姜荀离开,随后往外跑,说是要亲自去求姜荀回来。 果不其然,姜夫人拉住了她,又把对姜荀的担忧抛到了一边,道:“雪珠,不许去,是她害你在先,你兄长说的对,她过后就是再凄惨,也只是自作自受,你不必自责,你就好好待在母亲身边,让母亲弥补你,好不好?” 姜雪珠抱住姜夫人,“母亲,女儿明白了。” 可唯有姜雪珠自己知道,她埋在姜夫人怀里的那张脸上,根本没有泪,只有无尽的恨意。 多少次了?母亲总要在她的哭闹下才能清醒,才能想起姜荀不过是个外人。 母亲不是相信是姜荀推自己落水的吗?为什么不恨透她,凭什么还会担忧她? 或者,母亲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遗忘她? 如果断亲都不够的话,那是不是该让她去死? 姜雪珠这般想着,但是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将恨意全都收拢,只留下楚楚可怜。 几人轮番安慰她之后,姜雪珠缠着姜辰桉,让她教自己习武。 姜家毕竟是武将,她想更好的融入,总是要对习武一事有些基本了解的,且学的时候也能增进兄妹感情。 只是她没有基本功,稍稍做了几个动作就吃了痛,便想到姜辰桉身边撒娇。 可一抬头,却看到姜辰桉双目放空,看着一棵树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而姜辰桉也没意识到自己思绪飘忽,不知为何,他脑中总是想起方才母亲的话,在联想道殷淮那弑杀的模样。会不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殷淮正用一种变态的方法“宠爱”姜荀? 她会不会……真的被他们逼入了万丈深渊…… 殷淮眉头微微皱起,直到姜雪珠拉扯他的衣袖,才回过神。 “阿兄,阿兄你在想什么呢?我方才都摔疼了……” 姜辰桉下意识道:“摔倒了?怎么练个基本功也能摔?” 他还未见过谁练个最简单的基本功都能把自己弄伤了,所以这话脱口而出了,怎料却惹得姜雪珠更伤心。 “阿兄是在说我没用吗?呜呜……” 姜辰桉心中有事,所以听到哭声有点烦躁,若不是雪珠,他定是要发脾气的。 但既然是自己的妹妹,便要宠着,于是他耐着性子将人又哄好后,找借口先离开了。 姜雪珠看着姜辰桉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快。 因为姜辰桉今日明显心不在焉。 姜雪珠想到了什么,悄悄跟上了姜辰桉,竟见他找来随从,吩咐道:“你派几人去殷都主府周遭观察着,若是里面有女子求救的声响,或是别的什么异样,第一时间告诉我。” 姜辰桉觉得,虽说姜荀在府中时,他总气她欺负雪珠,但她忽然间离开了,他却也有几分恍惚。 若是姜荀真遭受了非人的折磨,自己也不能放任她被凌虐致死,毕竟兄妹一场。 不远处的姜雪珠听到这些后,紧紧攥起双拳,指甲都嵌进了掌心。 看来是姜荀走了,反而会让姜家人淡忘她的坏,还念起过去情分来。 本以为只是母亲如此,没想到最护着她的兄长也是如此,那父亲呢?父亲也一定会如此的吧! 第34章 姜荀霸占了她家人十年的爱还不够吗?为什么现在还要跟她抢? 姜雪珠缓缓眯起双眼。 看来,只能让姜荀去死了呢。 可是,如今姜荀已不在府中,要操作起来很难。 此事急不得,第一步,就是要有好用的心腹。 她现在的心腹只有碧儿一个婢女,不够,远远不够。 她要那种能帮她暗里杀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武功高强之人。 又或是,得姜荀信任,能够接触到姜荀,但效忠于她之人。 这都得好好下功夫才行。 *** 这厢,殷淮府中,姜荀陪着他在书房。 因为近来皇帝身体不大好,所以朝中很多事务是殷淮在代管。 他很忙,姜荀身为一个合格的吉祥物,就安静的待在一旁的躺椅上吃果子。 但是单吃果子太无聊,所以姜荀就把目光放到殷淮身上。 殷淮生的实在好看,看半晌也看不腻,所以很是解闷。 但她是舒坦了,殷淮却有些不习惯,他放下毛笔,问道:“我很好看?” 姜荀也是实在人,点头道:“嗯,好看的。” 她盯着他看,难免让他想起过去,她还是个小丫头时,便爱盯着他读书。 可如今,她已是眉目娇媚的大姑娘了,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他…… 他难免生出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可他不配。 他连真正的男人都不算,怎么配对她有心思? 那简直是一种亵渎。 殷淮心中这样认为,所以,他绝不能让这心思暴露。 他想独处冷静一番,于是道:“好看也不必一直看。” 姜荀:“可我没事干,当吉祥物这活太闲了。” 殷淮:“你可以去找一些感兴趣的事做。” 姜荀:“我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姜雪珠死没死。”殷淮:“我让苍寒去办了,想来很快会有消息。” 这话刚说完,苍寒就走了进来。 姜荀立刻从软椅上弹起来,目光闪亮亮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姜雪珠死了吗?” 如果姜雪珠死了,她就能回原世界了! 可惜的是,苍寒摇了摇头。 见状,殷淮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过往苍寒办事从不出差错,怎么头一回交代他姜荀的吩咐,他就出岔子? 这很影响姜荀对他的信任程度。 殷淮声音很冷,“为何失误?” 苍寒听得背后发凉。 在殷淮身边做事,办事不利罚的很重。 苍寒低着头,“将军府戒备森严,不好轻易下手,且姜家人似乎给姜二小姐安排了护卫,实在难以近身。” “废物。” 殷淮话音刚落,苍寒就知道自己免不了罚了。 他主子只是问问缘由,但并不在乎缘由,只要结果。 给不出结果,就要领罚。 这次主子要他半天内解决姜家二小姐,他实在没找到机会,只能灰头土脸道:“属下这就去领罚。” 苍寒走出门前,殷淮又道:“喊苍凌来。” 苍凌和苍寒一样,都是殷淮的心腹,只是两人一般轮流待在殷淮边上。 另一个,会被派去接管殷淮外头的事务。 每每有一个办事不利了,或让殷淮看不顺眼了,就会更换一下。 当然,这也意味着每换一次,就有一个领罚挨打了。 可话说回来,在殷淮这里做事虽然难度高,但俸禄也是真心高,在外还能狐假虎威,所以二人甘之如饴。 苍寒退出去后,苍凌还没来,而姜荀则是双目放空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殷淮问她。 姜荀回过神,道:“督主,我困了,能回去歇会吗?” 也好,能不盯着他看,看的他心火躁动。 第35章 殷淮点了点头,姜荀唰的溜走了。 她回到自己屋中,就忙唤出系统。 方才苍寒提到姜雪珠身边竟然有专属侍卫了?这在原书中是更往后的剧情。 这让姜荀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是剧情给女主的保护机制。 “系统,是不是目前还杀不了女主?” 系统来了后,一整个惊住。 他只是稍稍一段时间没有管姜荀,姜荀还真抱上反派的大腿了? 她要是以前也有这么雷厉风行,至于之前四年都拿不下男主男二吗? 系统又对她燃起一丝希望。 既然反其道而行之这么顺利,说不定还真能成一条出路呢。 但是对于姜荀的提问,系统也有点懵。 【什么叫现在杀不掉女主?宿主你已经开杀了?】 姜荀:“殷淮派人去帮我杀了,没杀成,这很说明问题,你应该懂我意思。” 系统沉思了一下,去查询了一应数据,得出了结论。 【没错,现在确实杀不了女主,女主既然出场了,就不会下线的这么容易,所有人物对她的偏爱构成了女主保护机制,现在女主的得到所有正面角色的综合好感度有90%,所以不论怎么刺杀都会以失败告终。】 “果然。” 姜荀喃喃道:“我就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看来所有人对姜雪珠的好感给她编织了一张保护网。” 系统:【对,宿主,你走投靠反派这条路,虽然不用攻略男主了,但你必须要剥夺男主以及主角团对女主的好感。】 【我这边详细查询了一下,你也不用让女主的综合好感度降低到0,以殷淮的实力,你让女主所拥有的好感度降低到50%以下就有望刺杀成功。】 姜荀问:“你觉得难度如何?” 系统:【难,但是没有攻略男主难。】 【按理来说女主现在应该拥有100%好感度的,但估计是你选择断亲,这操作让你说女主推你落水一事有了一丝丝可信度,所以女主只有90%的好感度。】姜荀笑了,“原来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很好。” 等主角团对女主的信任被啃食完后,女主也就为鱼肉了。 “我已经知道操作方向了,行了你忙去吧。” 姜荀语气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系统感受到了久违的自信和能量,突然变得狗腿起来,道:【宿主,您加油,要是杀女主这条路真让你走成了,我这边豁出老脸去给您争取一个大奖,到时候好好孝敬您。】 姜荀:“……” 见风使舵的东西。 随后,姜荀又去了殷淮身边,正见他的另一个心腹苍凌前来报到。 苍凌:“主子,有何吩咐?” 殷淮:“将军府,姜雪珠。” 他只是报了一个名字,都不必再说,苍凌就应声道:“属下明白。” 好在姜荀及时道:“慢着!” 殷淮:“有别的交代?” “不是,”姜荀道:“那个……人先不杀了。” 殷淮:“为何?” 姜荀:“我觉得直接杀了她没意思。” 殷淮安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姜荀灿烂一笑:“该让她身败名裂才有意思呢,你说是不是,殷督主?” 边上的苍凌大抵是没见过自家主子跟小姑娘说笑,所以此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尤其是当他听到殷淮说:“是有意思些,那便听你的。” 苍凌如同被石化了一般,杵着半晌反应不过来。 他相较于苍寒来说,在殷淮身边待的时间短一些,平日也比较木,埋头做事,不曾察觉过殷淮早就对姜荀的特殊之处。 所以一时难以接受殷淮能带着宠溺感说出“那便听你的”这种话。 第36章 直到自己被一束骇人的目光刺中。 殷淮盯着他,“你还不打算走吗?” “走,走,既然主子没别的吩咐,属下这就走!” 他想,应该是自己在这里会误了主子的私事,所以连滚带爬跑出去。 这头苍凌走出去后,远远看到灰头土脸,一身臭气的苍寒。 他顿时换上一副笑脸,调侃道:“马粪挑完了?” 苍寒:“……” 是了,他们二人所谓的领罚,就是挑马粪。 对于苍寒和苍凌来说,是小打不怕,暴打打狠了,殷淮没有趁手的人用。 所以就有了挑马粪这种刑法。 再加上因为二人身为殷淮手下的头号狗腿子,在府中除了殷淮,便是他们最有话语权,让他们挑马粪,是精神折磨,这么多人看到怪丢脸的。 苍寒和苍凌是好兄弟,但更是有暗戳戳竞争关系的,所以此刻苍凌幸灾乐祸。 在督主身边待了那么久,总算挨罚了吧? 他见苍寒不理他,又道:“快去洗洗吧,熏死我了。” 苍寒忍不住了,怒道:“你乐什么?马上就是你了,主子要我们杀姜家二小姐,半天不搞定就罚,可没那么容易!” 苍凌耸了耸肩,“不用了。” 苍寒:“?什么不用了??” 苍凌:“刚才主子边上有个姑娘,说不急着杀了,要先让她身败名裂。” 苍寒:“……”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 凭什么,说要杀的也是姜荀,说不杀的也是她,她是随心所欲了,惨的是他啊。 苍寒心中积怨,但苍凌却是直接把姜荀当福星了。 他又问道:“诶,那姑娘什么身份,主子那么宠她,我这次能回主子边上工作也都因为她。” 苍寒没好气道:“什么身份自己去问啊,估摸着是未来夫人吧。” 苍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间,苍凌想着要巴结一下姜荀,于是拦住了送茶水的小厮,接过去亲自往里送,把殷淮那份放到桌上后,又特地将其余的果子拿到姜荀面前,殷勤道:“夫人请用。” 霎时间,姜荀愣住了。殷淮也抬眼看去。 苍凌心中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改口道:“属下多嘴,该称呼准夫人。” 苍凌想着,方才特地把姜荀的身份往上抬一抬,应该是讨得主子欢心了吧。 怎料下一刻,殷淮竟道:“滚出去领罚。” 苍凌:“???” “主子,属下……属下不知错在何处,求主子赐教!” 殷淮:“若连称呼都不会,就不要在本督面前碍眼,去换苍寒来。” …… 两个狗腿子再见面时,是苍凌在挑马粪了。 他怒不可遏,“苍寒,你不是说那姑娘是未来的夫人吗!为何我那般称呼她,主子却罚我?” 苍寒不屑地嗤了一声,“蠢货,主子压根没打算娶妻。” “你故意耍老子!” “我求着你信我了吗?” 苍寒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苍凌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去殷淮身边当差,结果不到半天就又被刷了下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绿着脸铲马粪。 而此刻屋内,姜荀也脸色不好。 但她并非真的生气,而是耍小性子地问殷淮,“苍凌不过是喊了我一声夫人,督主至于生气吗?” 殷淮:“可你并非这府中的夫人。” 姜荀:“可你待我这么好,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督主喜欢我呢。” “噗!咳咳……” 殷淮正巧在喝茶,下一秒就被姜荀直白的言语呛到了。 而姜荀会这么说,自然并非是自恋,而是书中的设定就是殷淮真心喜欢自己。 而且是不容置疑的,明晃晃的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有书中给的准确设定,所以姜荀只是想搞明白殷淮为什么要隐藏这种心思,用什么吉祥物这种说辞来护她。 第37章 姜荀见殷淮咳嗽了几声后,似乎不想回应,又接着低头看文书,心中不爽。 他装什么? 于是姜荀又追问道:“殷督主怎么不说话?那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 殷淮分明才喝了茶的,却因为她的问题有些口干舌燥。 在姜荀的注视下,殷淮也不得不再次放下书卷,转头正对她。 那双杏眼看似单纯无辜,如小兔一般,但偏偏对殷淮有一种莫名的威慑,让他说不出假话。 可又因为不愿亵渎,他也不想说真话。 最后,只能道:“我没有不喜欢你。” 这般避重就轻,姜荀不满,她直接替他总结道:“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咯。” 殷淮觉得耳根子有点热,只能移开视线,用尽可能平稳的嗓音道:“不可这么说,本督对这世界多数人都没有不喜,难道能说明本督就喜欢所有人吗?” 姜荀眸色暗了暗。 看来殷淮是真的不打算表露心意。 为何…… 她又不排斥他。 姜荀不太明白,随后她问:“那对外呢,对外我是以什么身份待在督主身边。” 对内,他说她是他的吉祥物,对外这般说总是有点牵强。 殷淮道:“本督想好了,往后,对外你便是本督的义妹。” “义妹?” 姜荀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殷淮眼底藏住了所有不甘,接着道:“往后,你的夫婿,本督会帮你选,过得了本督这关,才可娶你。” 姜荀惊了。 这还是那个爱她爱到偏执的反派boss吗? “你还要把我嫁出去?” 姜荀提高了音量。殷淮:“男婚女嫁,礼之自然,不是吗?” 姜荀:"可我若是走了,还怎么做你身边的吉祥物?你带我回来,不就是要我待在你身边吗?" 这话戳中了殷淮最痛处,也是最纠结之处。 他当然不想她走。 可也做不到理所当然的去耽误一个女子的青春。 他沉默了片刻后道:“你嫁人了,也是本督的义妹,也是本督的吉祥物,只要你时常回来,本督见了你自然欢愉。” 终于,姜荀在他眼角捕捉到一丝落寞。 她稍作沉思后,全都明白了。 她看出殷淮是不忍耽误她,而不是不喜欢她。 否则,身为反派,他在书中就会把自己抢走,而不是看着她深爱魏清风,把自己搭进去后才彻底黑化。 殷淮的爱只是长久且深沉,但并非偏执。 他不忍姜荀受世俗偏见,更不忍她过守活寡般的日子,所以不打算占有她,而是要给她挑选良人。 姜荀想,自己以前看书只顾吃男女主的工业糖精,而没注意反派间这种玻璃渣里找的糖,似乎更甜。 虽是书中设定,但她也难免有些动容,随后,她看向殷淮那双暗藏愁绪的眼睛,道:“殷督主,我不想嫁人。” 殷淮有些意外。 “不嫁人?那你想如何?” 姜荀道:“就待在这里啊,这督主府,我住着很舒服。” 殷淮看着她说话时闪亮亮的眸子,没找到她撒谎的证据,还真像是真心话。 可……可她大概率只是暂时这么想,毕竟魏清风负她,她现在或许还在对男子有抵触的阶段。 日后呢?怎么会有女子真心想陪着一个太监一辈子…… 笑话。 殷淮心中自嘲,而后道:“你暂时不想便嫁人那就不嫁,只是本督也会时常帮你物色着,待你想嫁了,与我说。” “不会有那一天的。” 姜荀说的很肯定,不是因为她此刻已经爱上了殷淮,而是因为她只想干掉女主,回归原世界。 第38章 在这个主线任务下,她完全没必要再多去和别的男子谈情说爱,浪费时间。 而且别的男子,也都只是书中配角,连魏清风都不完美,其他的就更没有什么完美人设,她也不稀得去体验。 可殷淮却不知道这些,他想了想,道:“是因为被魏清风伤害太深?” 姜荀一顿,表情迷惘。 “哈?” “督主为何会这样想?” 殷淮:“若非如此,你怎会说出那样有违人伦之话?” “怎就有违人伦了?” 姜荀下意识有些不悦,不过是不想嫁人,就有违人伦了? 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古代的背景设定,女子说永不嫁人这种话,是很逾矩的。 殷淮也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便觉得大约是自己用词太重,也改口道:“本督是怕你被世人诟病。” 姜荀语气也温了下来,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流言蜚语。” 当反派还怕被骂吗? 不存在的。 但殷淮依旧当她在耍小性子,道:“暂且不议此事。” 姜荀:“永远不议此事。” 殷淮:“不可任性。” 姜荀扶额,“我当如何表达,你才能信我不愿嫁人的决心?” 她说完,脑中灵光乍现,道:“若我说我心悦于你,你可以不把我嫁出去吗?” 她这话说完,殷淮如木雕一般僵住了。 霎时而来的震惊,只会让人忘却一切动作,如时间静止般僵住。 殷淮脑中将这话反复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心弦猛颤。 他眸色幽深,极力压在心底的情愫似乎要不可控的溢出来。 姜荀倒是翘着脚,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追问,“可不可以呀,殷督主?” 殷淮闭了闭双眼,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道:“下次若在撒谎,你也要领罚。”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回了自己屋中。 姜荀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忙起身追去,可殷淮腿长脚快,三两下就进了屋,啪的一声将姜荀拦在门外。 姜荀吃了个闭门羹,只能在门外喊道:“殷淮,我不是小孩!我说的话不是玩笑话!”说完,她也撇撇嘴回自己屋了。 而屋内的殷淮,听到姜荀在外直呼他大名,也丝毫不恼,只暗自叹道:“本督倒还希望你是小孩,也就不必将你推出去。” 可嘴上虽是这么说着,脑中那个幼时模样的姜荀却淡了去,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连生气都娇俏勾人的姜荀。 殷淮双手撑在桌案上,忍不住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小腹之下。 随后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 若是他当初不曾被下那毒…… 不中用! 殷淮甩了甩袖子,唤道:“苍寒!” 苍寒很快便出现在屋中。 殷淮:“解毒之法还未有线索?” 苍寒额头冒汗。 “主、主子……还未……” “滚!” “是!” 一声滚让苍寒如获大赦,转身就要跑,可殷淮还是没放过他,又加了一句:“是让你滚去领罚!” 苍寒:“……” “主子,马粪今日都挑的差不多了。” 毕竟今天他和苍凌两个人轮着挑,挑的比马拉的还勤。 殷淮烦躁:“那就去修马蹄,梳马毛,喂马草!” 总而言之,就是滚去伺候马。 苍寒眼角直跳,斗胆问了一句:“主子,敢问属下这次领罚,是不是又与姜荀姑娘有关?” 殷淮盯着他,“加罚。” 苍寒两眼一黑。 他就多余问。 殷淮虽没有回答他,但加罚二字,也能证明他是猜对了。 这姜荀,莫不是他的灾星吧…… 他木着一张脸去到马场,又跟苍凌撞上了。 苍凌杵在那,惊讶地看着他走来,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你又挨罚了?” 第39章 苍寒:“滚!” 见他怒气那么大,苍凌就知道答案了。 他正要笑话,但赶忙收住,问道:“不会又是因为那个姑娘吧?” 苍寒点了点头,“你小心点,有她在,你明日估计又要过来换我了。” 苍凌这会笑不出来了。 他们跟着殷淮十年了,过去挨罚换班的频率,最快也是数月一次。 哪有这样一日三换的??? 简直像被当猴耍。 苍凌:“明日我一定谨言慎行,我就不信摸不透主子和这小姑奶奶的脾性。” …… 翌日。 殷淮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苍凌去整理京城适婚男子图鉴,并对外放出消息,说他已收姜荀为义妹。 他昨夜彻夜难眠,只觉得心中一直有一股无名火在烧。 姜荀那句心悦他,烧了他一夜。 殷淮感觉若是在放任她在自己身边胡说八道,实在乱自己心神。 若是他一时冲动,不顾一切亵渎了她,那便没有回头路了。 虽说他如今不能将她要的彻底,但亵渎还分轻重吗? 他有嘴有手…… 更有冲动。 曾经他也期盼多年,希望自己的毒能得解。 但年复一年找不到解毒的线索,殷淮基本上已经死心了。 所以,为让自己心静,也为让姜荀日后能有正常的生活,还是给她物色可靠的夫君来的好。 至于自己,在背后当个靠山,也算是陪着她了。而姜荀则是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去见殷淮时,苍凌已经拿着京城适婚男子图鉴回来了。 姜荀看了看苍凌手中的册子,像是画册,问道:“这是什么,给我找来的画本子吗?” 这次苍凌学乖了,不敢随便回姜荀的话,而是先看了看殷淮的脸色。 他看到殷淮浅浅点了个头后,才放心下来,对姜荀道:“差不多,不算是画本子,但也是给姑娘看的。” 姜荀颇感兴趣,伸手接过后便翻看起来。 只见第一页上就是一个相貌俊朗的男子,侧面用文字注释着身份——大理寺卿之子陆长安,年十九。 姜荀往后翻,见第二页也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画像,面容清秀,君子之态,边上注释:礼部尚书之子王之意,年十八。 第三页,依旧是男子画像,一眼便知是习武之人,注释:伯爵府二公子陈展,年十九。 姜荀又往后快速翻了几页,全都是京中世家贵族的公子少爷们,其中有点上进心,模样较好,人品优良的都在其中了。 姜荀也算是明白过来。 她想到昨夜与殷淮的对话,确认殷淮这是再给她找如意郎君。 她气鼓鼓地将册子用力一合,啪的一声拍到桌案上,直视殷淮,“督主何意?” 殷淮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垂眸道:“没急着让你选,不过是先整理出来罢了。” 姜荀:“我说过我不要!你不必让人整理这些。” 殷淮没看她,只道:“不可说气话。”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姜荀是真气了。 怎么就偏不信呢? 说她说气话是吧,行那她就说真气话给他听。 姜荀又拿过那本册子,装模作样将其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随后扔回到苍凌手中,道:“我都看完了,这里面确实没有我中意的人选,不是他们不够好,而是我已有意中人。” 殷淮心中咯噔一声,心情复杂。 莫不会还是魏清风……还是说其他男子? 霎时殷淮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痛涌上心头,但下一秒,又想到昨夜她说心悦自己。 虽觉得那是玩笑话,那他此刻又有一点点希望这是真的,带着希冀,殷淮有点想再从姜荀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第40章 于是他忐忑问道:“是谁?” 可姜荀却转头,将目光放到苍凌脸上。 她盈盈一笑,声音甜甜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苍凌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这姜姑娘……是在说他吗? 苍凌想到昨夜苍寒的话,他小心翼翼扫了一眼殷淮的脸色。 不,怎么可能是在说他,说的一定是主子啊! 主子的皮相好看,是个女子看了都喜欢。 思及此,他忙道:“主子,看来姜姑娘心悦你呢。” 怎料殷淮还未说话,姜荀就纠正道:“非也,我说的是你。” 这话一出,苍凌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他指尖控制不住开始细微地颤抖,缓缓看向殷淮,似乎在等待他对自己的宣判。 而殷淮,虽说在姜荀那话说出口的一刻,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眼底杀意一闪而过,但他也很快意识到这才是姜荀真正的气话。、 所以他并未马上发怒,而是温温地看着他,从上到下的打量。 苍凌浑身发毛,巴不得他殷淮让他快些去领罚,伺候马也比在主子和姜姑娘之间周旋要好。 可殷淮并不急着罚他,而是问他道:“她心悦你,那你呢,你心悦她吗?” “啊?” 苍凌嘴角一抽,手心都是冷汗。 “属下……属下……”苍凌本就嘴笨,现在巴不得自己是个哑巴,就不用回答这种送命题。 说不喜欢?他配吗,他还挑上了? 说喜欢? 可是主子好像喜欢姜姑娘啊! 两难之下,他那个木头脑子总算是想到个好些的回答,道:“主子,属下不配!” 殷淮捻了捻手指,“不配?那就是心中喜欢,但自知配不上。” 啪! 苍凌跪下了。 这不跪不行了。 嘭。 接下来又一头磕在地上,道:“不是!属下没有喜欢,属下没有!” 殷淮语气不变,改口道:“那就是不喜欢。” 苍凌:“……” 看来这两个答案他是非得选一个了,那还是选不喜欢吧。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对,不喜欢,属下不喜欢姜姑娘。” 随后,是一阵沉默,对苍凌来说度秒如年。 终于,殷淮道:“既然不喜欢,那本督也不能强人所难,退下吧。” 走出门时,苍凌脚下都是虚的。 看来是他猜对了答案。而书房内,姜荀无语一笑。 “督主不是想把我嫁出去吗,何必又这般?” 殷淮:“是他自己说不喜欢你的。” 姜荀:“那督主给我整理册子作何?上面的男子也未必会心悦我。” 殷淮::“有本督在,没人敢对你不好,你只需选你喜欢的。” 姜荀:“那我不是已经选了吗?就要那个苍凌。” 这话一出,殷淮眯起了眼。 饶是姜荀在不怕他,此时也感受到身周气压骤降,略微有些紧张。 但话都已经说出口的,万不能在收回去,姜荀决定一鼓作气,今儿就将话说死了,也好一劳永逸。 随后,她在殷淮的凝视下继续道:“总之,我是不愿嫁人的,若是督主非逼着我嫁人不可,那我一定会在苍寒和苍凌中选一个。” 说完,屋内安静了几秒。 姜荀等着殷淮的反应。 少顷,殷淮嗓音微哑道:“你就这么愿意糟蹋自己?” 为和他赌气,嫁给不爱之人,在殷淮看来自然是糟蹋。 但姜荀却道:“我糟蹋我?分明是督主想糟蹋我才对。” 非要她嫁人,不也是一种糟蹋。 可殷淮眸色愈发晦暗,“我若是真要糟蹋你,那就不是这般了。” 这话说的隐晦,姜荀却神经大条,下意识问道:“那是哪般?说来听听。” 可话问完,她却想到了什么,再看殷淮那种意味深长的神色,脸瞬间热了起来。 第41章 殷淮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他起身掸了掸衣角,走到姜荀身前,少了几分在姜荀面前常有的温润,直接捏起她的下巴。 “你现在尚有选择的机会,若真等到本督想要了你,你便没有回头路了。” 姜荀缓过神来时,殷淮已经离去了。 方才殷淮给姜荀的感觉,才符合她对书中殷淮的理解。 只是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攥紧了衣裙,裙衫侧面都让她捏出了褶皱。 【宿主,你心怎么跳这么快?】 系统检测到姜荀心跳过快,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结果人家不仅啥事没有,面色还格外红润。 姜荀这才意识到自己胸口砰砰的。 她吐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我想静静。” 系统:【以前怪我不关心你,现在关心起你,你倒嫌我烦了。】 姜荀:“……” 系统:【你知道你过去几年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吗?】 姜荀:“所以我要静静。” 系统还不走,空中飘来贱兮兮的声音:【据我的大数据库显示,一般能心跳加速这么快的只有三种情况。 一,感觉自己要嘎了。 二,暴富了。 三,心动了。】 姜荀揉了揉眉心,“那你觉得我是哪种呢?” 系统:【嘶,不知道,是哪种啊?好难猜……】 姜荀气急败坏,“猜不到就滚啊。” 她心跳加速只不过是殷淮突然对她动手,把她吓到了而已。 她半点不怕,因为知道殷淮的设定绝不会伤害她。但她也没有心动! 一场穿书游戏罢了,她爱看美男是不错,但也只是欣赏皮囊而已,不至于把自己沦陷在书中的情爱里。 更何况,殷淮只算半个男人。 她对殷淮,撑死也只有颜值上的惊艳,绝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心动。 系统不知道姜荀为何有点暴躁,小声嘀咕道:【我说猜不到,你让我滚,那我如果猜到了,你是不是还要让我滚?】 姜荀:“你只要开口我就想让你滚。” 系统皮够了,终于很识趣地扭转话题,【那我如果是带来女主的消息,你还会让我滚吗?】 姜荀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那你别滚,你说。” 系统带着电音咯咯笑了两声,才道:【女主那边剧情有变动,提前向姜辰桉要了几个近身侍卫,正培养心腹呢,但……心腹培养起来也是要时间的,你说是不是?】 系统算是说的很直白了。 姜荀要抓紧时间在姜雪珠培养的心腹里,弄出些破绽。 若有人能为自己所用……不,不用为她所用,只需要与姜雪珠心生嫌隙,往后可以帮着她一起揭露姜雪珠的真面目让她遭主角团厌恶就行。 “我最近一次能接近姜雪珠的机会是何时?” 系统:【三日后,柔嘉长公主的马球会。】 姜荀了然,点了点头。 柔嘉长公主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年轻时也是位离经叛道的主。 现在年长了,也与寻常妇人的喜好不同,在府中待不住,时常办些马球赛,龙舟赛什么的。 至于这些个比赛的彩头,都是她亲自置办,样样都是一等一的精品,京中青年才俊们都以得柔嘉长公主的彩头为荣。 姜荀对柔嘉长公主的马球会来说,也是老熟客了,只不过她从未赢得过彩头。 她是万年老二。 倒不是得不了第一,只是都让给静安公主了。 姜荀毕竟是穿书者,有些天赋还是受到系统加持的,例如诗画素养,马球投壶等这些小玩意上,可以说几乎是天花板的存在。 第42章 但她惯着静安公主的傲气,从不与她争第一,且除去系统给她的天赋加持外,静安公主也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只是往后,有了自带女主光环的姜雪珠,静安公主便不能稳坐高台了。 而同样带外挂的姜荀,或许还能与女主一搏。 当然,除了与女主争名次,抢风头之外,更重要的是挖她未来心腹的墙角。 姜荀侧头摸了摸发上的珠钗,额前发丝微扬。 大抵是她真带着反派基因,想到要慢慢毁掉女主,心中无端生起一阵快感。 *** 三日后,姜荀决定去柔嘉长公主的马球会。 对于她这样的熟客,柔嘉长公主早就不发请帖了,每次消息一出,都是默认留了姜荀的位置。 如今即便她已经脱离姜家,但与静安公主的情谊是半分没减,所以直接去便可。 一早,姜荀去马房牵了糖糕后就打算自己出府。 可才走到门口,便见那辆熟悉的马车。 自上次两人那番争执后,三日不曾相见,殷淮留在宫中,公务压身,也恰好彼此都冷静了些。 今日见到马车,姜荀知道他回来了,脑中淡去的那日场景又浮现出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心跳又快了几分。 但马球会才是正事,她绕开马车,想自己快快先去。 可车中传来声音:“上车。” 姜荀:“督主,我去柔嘉长公主的马球会。” 殷淮:“本督知道。” 姜荀:“督主也去?” 殷淮嗯了一声。 姜荀:“操劳多日,殷督主不歇歇吗?” 殷淮不答,而是问道:“要本督下去扶你吗?” 姜荀闭上了嘴。看来这车是不上也得上。 可……殷淮卡在这时候来接她一起,她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姜荀坐在车中惴惴不安。 因为殷淮一向不凑这种热闹,这次特地来陪她,莫不是安了别的心思。 她警惕问道:“殷督主为何突然对马球会有兴趣了,莫不是去给我相看郎君的吧?” 殷淮前几日让人整理的那本京城未婚男子图鉴,里面大多数公子都乐于参加柔嘉长公主的马球会。 若殷淮还抱着把她嫁出去的心思,去亲自面试那几位公子,她真的敢原地发疯。 好在他道:“你想多了。” 姜荀这才放下心来。 殷淮又道:“你不想嫁,我答应你这件事不会再提。” 他实则在这三天将那册上的男子都细细查过,发现都不过是明面上的青年才俊,实则背地里没一个是好货,不是不学无术,便是与风尘女子不清不楚,皆是金玉其外罢了。 于是他将整理册子的苍凌又罚去了马棚,换了苍寒回来。 苍凌这会被罚了,反而觉得心里踏实,甚至觉得只要有姜荀在主子身边,这惩罚总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的,这般想着心态都慢慢放平了。 而此时车中的姜荀听殷淮这样说,心中松快的许多,道:“督主一言,驷马难追。” 殷淮:“自然,只是,你也没机会再反悔。” 他理智占上风时,给过她选择寻常女子人生的机会了。 是她坚定拒绝,口口声声要在他府中待一辈子的。 冷静几日后,如今她依旧坚定。 那他也不必再装什么正人君子。 当他决定私心为上的这一秒起,她就是跪着求着他放她走,他也万不会再点头。 思及此,他微微颔首,瞳色幽深,补充道:“往后此生,你就安心留在本督身边。” 姜荀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第43章 “行,就待在你身边。” 但她没说此生都在,毕竟,她还是要回原世界的。 “所以督主为何突然对马球感兴趣了?” 姜荀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殷淮:“不感兴趣。” “那你还来。” “姜雪珠有兄长作陪,你也当有。” 殷淮这样说,姜荀才想起来,殷淮对外是认她当义妹的。 姜荀:“那我等下是不是要喊你阿兄?” 殷淮:“嗯。” 也好,当她的兄长也好。 殷淮闭上双目。 皇帝近来身子不好,太多事压在殷淮头上,前几日他多劳少眠,今日还非要去马球会。 殷淮太明白,若他不去,马球场上那姜家和魏家的,定会对姜荀有不少奚落之语。 而他去了,只需往那一坐,周遭便会安静不少。 不消多时,马车便停到了马球场外。 姜荀一下车,见自己的小马糖糕一直在马车后面,一路跟来。 她惊喜,“我以为糖糕不来了。” 苍寒道:“姑娘若要上场比赛,还是自己的马最合适,自然是要带来的。” 姜荀来的早,她乐呵呵摸着糖糕的马头,随后带着糖糕去热身,殷淮则是去看台坐下。 姜荀骑在糖糕身上,一人一马热身了几圈后,便闻入场之处一阵热闹。 她转头看去,见是一群人一起到了。 这一群人中,有好几位还是前几日那本京城男子图鉴上的贵公子,例如大理寺卿家的,还有伯爵府的都在。当然,最显眼的还是魏清风和姜辰桉。 这两位人高腿长,极其显眼,一位少年将军,一位是文武兼备的“正人君子”。 而一群人走进来后,姜荀才发现他们是簇拥着一个女子,正是姜雪珠。 姜雪珠个头小些,骑在一匹与糖糕差不多大的马儿上,与一众公子和贵女们说说笑笑。 姜荀认出了姜雪珠身下的那匹马,那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 按理来说汗血宝马都是高头大马,而唯有这一匹,个头小些,但其速度和耐力竟完全不输大马。 是皇帝赏给姜家的。 姜荀曾经跟父亲讨要过很多次,但父亲的答复都是她还太小,不适宜这样的烈马,若她何时能与姜辰桉对下五招,再给她这马。 可姜辰桉武功底子太厚了,姜荀吃不下他五招,便求他放水,姜辰桉一脸刚正,一口咬死绝不会放水。 他还对着姜荀义正言辞:“德不配位,必有灾殃,阿荀,你如今的身手架不住这好马,很有可能会被它所伤,还是选一匹寻常的马吧。” 姜荀觉得也有点道理,于是后来,在马棚里选中了如今的糖糕。 可现在,那马怎么就到了姜雪珠身下? 她身手不够好,骑那宝马就是德不配位,可姜雪珠半点功夫也无啊。 姜荀心头浮起一丝凉意。 她本以为是女主出现后,她才被主角团嫌弃,而事实是,他们过去待她的好,也很有限。 隔了血缘,就如人心间隔了一道墙。 姜雪珠要骑宝马,即便有危险,他们也会在她身边,帮她将危险降低到零。 但转瞬间,姜荀便淡然一笑。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宿主,几日过去女主那边的综合好感度又涨了,现在有93%。】 姜荀没什么表情。 她小声回复系统:“意料之中,她每日努力和家人增进感情,姜辰桉和魏清风还带着她广交京中好友,综合好感度自然要上升,再打下来就是了。” 系统被她淡定自若的模样迷住,“宿主,你知不知道,你过去攻略男主男二的那几年,我从未见你这么自信过。” 第44章 姜荀:“所以说,这路还是得挑适合自己的走。” 她跟系统刚聊完,那头的一众少男少女也都看到了她。 他们一众人,加上各自带的心腹随从,乌泱泱有二十余人,而姜荀却孑然一身站在马场中央。 显得孤寂落寞。 姜荀看了他们一眼,不退也不进,就如没看到一般,摸了摸糖糕,又自顾自热身。 姜雪珠见姜荀时,本就有些不喜。 本以为她如今委身在一个太监手下,已经没什么脸面来这种场合,怎料她还来了。 且她敏锐地察觉到,姜辰桉和魏清风的目光都很快锁定了姜荀,还在她身上有所停留。 即便没表露出什么感情,但那份关注是实打实的。 可姜辰桉和魏清风倒没什么察觉,似乎只是下意识的看去。 姜荀来了倒也罢了,正好她可以借此机会孤立姜荀一番。 但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搞得好像是她一个人孤立他们所有人一样。 她装什么? 姜雪珠眉尾下垂,娇声问道:“妹妹她是没看见我们吗?怎么也不来与我们打个招呼?” 姜辰桉纠正她道:“雪珠,你现在可没有妹妹。” 魏清风则是道:“她方才分明看到我们了,却选择视而不见,实在无礼,我去喊她来给你问好。” 他说完,骑着马就去截姜荀。 “别……清风哥哥……” 可不等姜雪珠阻拦,魏清风已经飞快去了。 姜雪珠咬了咬嘴唇。 姜荀是该来给她问好赔罪,可不该是魏清风去啊。 他们过去那般暧昧过,如今自然是要避嫌,离得越远越好。 她有些怨气道:“阿兄怎么也不拦着清风哥哥,他当和妹妹避嫌的,不然坏了妹妹名声。”姜辰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嘀咕道:“我也是没想到他跑这么快。” 但他又很快安慰姜雪珠,“没事,姜荀哪还有什么名声,你别管她。” 至于魏清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冲了过去,嘴上说着是让她去给姜雪珠问好,但……但似乎是他自己太想和姜荀说话了。 上次一别后,他回去连着梦到姜荀,一夜能梦到数次。 有时是美梦,但更多的,是姜荀说从未爱他的那一幕。 那一幕彻底成了噩梦,反复出现,与过往她倾慕他的模样不断对比。 落差感是会折磨死人的。 “姜荀!” 魏清风猛的牵动马头,侧拦住姜荀。 姜荀不得不停下,扫了魏清风一眼。 “干嘛?” 她惜字如金,目光都不屑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 她态度越是冷淡,魏清风就越不甘。 不甘再转为怒火,他语气近乎算是呵斥,道:“你为何对我们视而不见,如此无礼!” 姜荀觉得他莫名其妙,“呵,那你想要我怎样?去给你们挨个请安?” “不说请安,也该来问好,装什么不认识?姜家好歹还养你十年。” 姜荀:“那姜辰桉有没有告诉你,我已经还清了?” 魏清风不知,“什么还清?” “银子啊,还给姜家的银子,都够养我二十年了,难道还要再说我欠姜家?” 这事姜辰桉没跟魏清风说。 姜家人一致都没有对外说,说了显得自家下不来台面。 而且私下里,姜家也派人去把钱还给过殷淮,但殷淮给出去的银子绝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这事就这么私了了。 “断亲是姜家说的,银子也是还清了的,如今已是两家人,装什么热情客套?退一万步说,又关你这个魏家的何事呢?” 第45章 姜荀说完,扭头想走,这魏清风她是看一眼都嫌脏。 但魏清风跟上,质问:“你哪来的银子给姜家?是殷督主帮你出的是不是?” 姜荀:“是不是也不关你的事。” 魏清风语气更加严厉,“姜荀!你怎会如此下贱!” 姜荀将手中缰绳一紧,糖糕猛的停住。 她回头眸光如利刃般看向魏清风,“你说什么?” 魏清风:“我说的不对吗?殷淮那种人,哪有什么好心?他能这样出手帮你,定是你私下里讨好了他是不是! 难怪许多人都说你自甘堕落,委身给一个阉人,我简直不敢想象你伺候他时有多下贱!” 姜荀头一次觉得想杀掉一个人。 不,不是一个,是一群。 她眯起眼,扫了一眼后方乌泱泱的一群人,“许多人这样说?就是这一堆,是吗?” 魏清风回头看了一眼围着姜雪珠的一应好友,道:“不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得出这样的事,就别怪别人说。” 他满目鄙夷地看着姜荀,但下一秒,又因为她极优越的五官而生出了怜惜之意。 “虽说你如今下贱,罪有应得,但到底有过去的情分在,想来殷督主并非男子,你也还是完璧,若你不再与我置气,好好央求于我,我可以想法子接你入府。 想清楚,这是你最后能拥有正常生活的机会。” 魏清风想,姜荀若有脑子,此时也该跟他服软了。 之前让他那般难堪,自以为很有气性,还不是落得个委身阉人的下场。 跟着他,即便是当个妾,哪怕只是个通房,也比现在好。 姜荀万万没想到魏清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还是原书中那个霁月清风的男主吗? 怎么像条蠢狗? 她最初是有些生气的,但现在不生气了,只用一种看蠢狗的眼神看着魏清风,问道:“你不知道殷督主收我为义妹吗?我与他是兄妹,你们这般污言秽语的造谣,不怕?”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那不过是对外的说辞,姜荀,殷淮可不是那种会善心大发,无端认个妹妹回去的人,你与他过去并无情谊,他如今对外认你为义妹,不过是因为你与静安公主有几分情谊,若是没有静安这个靠山,那你便是他明面上的禁脔,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傻呢?” 姜荀一副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真不是装傻,我真不知道殷淮竟想把我当做禁脔,我要去问问他。” 魏清风一愣:“问他?” 姜荀:“是啊,他就在后头呢。” 说罢,姜荀扬了扬下巴,魏清风回头看去,见远处看台上却有一个身着官袍的身影。 那般坐姿仪态,那深紫色的一品官袍,不必看清脸,都知道是谁。 殷淮……他怎会来此! 且不说他对这种人多的地方向来没有兴趣,关键是这几日,听父亲说他在宫中忙的脚不沾地,怎会出现在此? 微微燥热的天里,魏清风觉得后背一凉。 他忙道:“姜荀,我也是为你好,方才不过是我与你私下的谈话,你不必……” 可话音未落,姜荀就骑着糖糕往殷淮的方向跑去。 “阿兄!阿兄!魏世子让我问你个事!” 少女清亮的声音喊出“阿兄”二字,引得草场众人看去。 魏清风觉得自己有点死了,僵在原地。 而姜辰桉则是差点下意识应声。 毕竟这音色和称呼是那样熟悉,他听了十年。 第46章 可声音到嗓子眼了,才反应过来姜荀喊的不是他。 眼看着少女策马朝另一人飞奔而去,姜辰桉心脏止不住的抽疼了一下,只感觉原先属于自己的东西没了。 而看台上的殷淮,竟也有一刹的晃神。 只见清早的晨光下,姜荀向他而来,就连发上都泛着金光,她还如幼时一样,身上总有那般蓬勃的朝气。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会这样大大方方地喊自己“阿兄”,那一瞬仿佛满眼都是他。 殷淮起身,朝前走了几步,姜荀刚好刹停在他身前,将方才的魏清风的话添油加醋给殷淮说了一遍。 但其实根本用不着添油加醋,甚至用不着说,殷淮看到魏清风来攀扯姜荀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让魏清风好过。 不过既然他敢作死说那些话,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将他教训的狠一点。 殷淮听完了姜荀的话,顺手帮她将微皱的袖口捋了捋,嘴里平淡地命令苍寒道:“你去请魏世子来,就说我想请他喝茶。” 魏清风被迫到了殷淮跟前。 “坐。” 殷淮若无其事道。 魏清风有些惶恐,左右张望了一番,装作很忙的样子,但见无人再搭理他,也便只能坐下。 殷淮身前摆了个小茶台,他亲自放了个茶盏到魏清风身前。 随口道:“听说你说本督的小妹下贱。” 他语调没什么波澜,听不出半点怒意,更加让人心慌。 魏清风心虚,轻咳了一声,“督主言重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殷淮给魏清风的茶盏里倒上茶,水位匀称而缓慢地上升。 “那世子的意思是,阿荀在撒谎?” 魏清风手心湿热,“也不是,想来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是从何而来的误会?” 他问完,魏清风的茶盏里茶已满。茶满送客,说请他喝茶,头杯茶就满茶,可以说是很不给魏清风面子了。 可偏偏魏清风受着“送客”的羞辱,又不敢真的走。 他装作没注意茶盏,道:“误会自然是人云亦云来的,都是些谣传罢了。” 殷淮瞟了一眼远处频频往这里张望的姜雪珠等人。 “原来是些狐朋狗友,以讹传讹,那也不是世子的过错。” 魏清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尴尬笑笑。 殷淮又道:“那就请世子饮下这盏茶,这事就算过了,剩下的,你喊那些传谣之人来,本督也请他们饮茶。” 这话说的轻松,但对魏清风来说却是里外不是人。 让他去喊好友们过来被殷淮训责,等于摆明了他背刺好友,推卸责任。 更何况,他还要喝下这滚烫的茶水。 魏清风方才来时,还抱着侥幸之心,想着自己好歹是世子爷,殷淮权力再大,也不能因为姜荀的几句话就对他动刑打骂。 结果这打骂是没有了,旁的刁难是半点儿不少。 魏清风杵着不动,想等这茶水冷一点儿。 但满杯的烫茶,岂是几秒就能凉下去的? 殷淮也不言语催他,只是不作声色地凝视着他。 魏清风不得不伸手去拿茶盏。 被烫到指腹刺痛时,终于忍不住朝姜荀看去,希望她能开口助他脱困。 可却对上她一脸戏谑的目光,甚至还冲着他挑了一下眉。 那曾对他满是讨好撒娇之态的眉眼,现在只有讥讽。 可奈何姜荀那张脸实在是娇媚,即便是这样鄙夷的表情,魏清风看了也只是生气,没有半分厌恶。 说来也是奇怪了,以前他嫌弃她这张脸过于明艳,不够内敛自持,少了些贤妻之态,还对他的君子人设不利,所以时而心爱,时而不喜。 第47章 而后姜雪珠出现,他觉得这就是他未来妻子应有的容貌,娴静柔美,端庄大气。 本以为是摆脱孽缘,终得良缘,但如今姜荀这般不待见他后,他竟觉得她那张脸越发勾人起来。 但姜荀看他却是截然相反。 她刚穿来是对魏清风还是有一点男主滤镜的,现在已经稀碎。 伪君子罢了。 见魏清风还不喝茶,她催道:“若世子再不饮茶,想来以讹传讹一事我阿兄要找令尊交流一下。” 这事情若是要闹到他爹魏侯爷那里,且还由殷淮去说,那边是把事情闹大了。 传出去未免也太不好听。 且魏侯爷在朝中一向人缘颇好,若是因他与殷淮交了恶,回去不得剥了他的皮。 思及此,魏清风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下了这杯烫茶。 他强忍着想咽下的,但还是因为太烫,忍不住呛出来些。 姜荀嫌弃的退开了两步。 这无疑又扎了魏清风一刀。 他都那样痛苦了,她不心疼,还嫌弃。 但此时他也只能压下所有情绪,转身想告退。 殷淮提醒道:“魏世子,别忘了把他们都请过来啊。” “他们”指的自然是姜雪珠等人。 这个,魏清风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到。 他恳求:“殷督主,我会告诉他们不可胡乱谣传,这次可否就不请他们过来喝茶了?” 说罢,他起身冲着殷淮拱手弯腰,“算我恳求督主。” 姜雪珠等人远远看去,见到魏清风对着殷淮低三下四的这一幕,很是不解。 魏清风知道他们看着自己,也很难熬,但若是因为他而让朋友们受连累喝烫茶,以后谁还会把他高高捧起? 他就差给殷淮跪下了。 殷淮沉默了一会儿,硬生生让魏清风持续了好一会儿弯腰的姿势,才道:“受谣传之苦的又不是本督,这事能不能免,是看本督小妹的意思。” 话说的很清楚。 权力是给姜荀的。 魏清风不得不豁出老脸求姜荀。“阿荀……” “你不该称我为姜姑娘吗?” 魏清风尴尬改口:“姜姑娘,就给魏某一个机会,不要连累他人了,可好。” 姜荀想了想,觉得喊姜雪珠他们来为难一番,也没什么大意义,跟她最终目的也不挂钩。 不如…… 她暗暗一笑,“可以倒是可以,但有别的条件。” 魏清风:“什么?” 姜荀算了算日子,道:“魏世子好像快要成亲了。” “成亲”二字是个敏感词,姜荀提到后,魏清风很是意外。 就连坐在一边淡如水的殷淮也朝她看去。 她关心魏清风的婚事做什么? 魏清风眸中则闪过一丝光。 姜荀果然还是在意,她装了那么久,还是忍不住提了。 “是,再过一个多月,我便要成婚了。” “那你在成亲当晚……” 姜荀一脸神秘,说到此,对魏清风招手示意他靠近点,小声说完了剩下的话 她颈间的淡香味萦绕在魏清风鼻尖,让他晃神了一刹,但听了后续的话后,表情很复杂。 为难间,又有些得意。 “这不太好吧……” 姜荀:“世子若是觉得不好,那就还是按照殷督主的意思去做吧。” 魏清风纠结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 姜荀:“口说无凭,还请世子教出传家玉佩,待到时候履行承诺,我会托阿兄还给你。” “这怎么行?!” 魏清风下意识拒绝,可姜荀只是耸耸肩看着他。 行不行的,也就这两条路。 最后,魏清风还是交出了传家玉佩,“一月余后,望你信守承诺。” 姜荀笑道:“彼此彼此。” 第48章 魏清风走开后,殷淮这才问姜荀:“你让他干嘛了,竟连我也不能说?” 姜荀俏皮道:“事成之后再与你说。” 殷淮并不买账,“怎么,旧情人成亲,还有你能插上一脚的事?” 不等姜荀再开口,他又一把抢过魏清风的玉佩,“传家的东西,说给你就给你了。” 姜荀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来这酸味。 她讨好地走到殷淮身后,装模做样给他按了按肩,道:“阿兄~这还不是仗着阿兄的势,才能让魏清风那么听话嘛?” 这话对殷淮算是受用,但他面上不显。 姜荀继续道:“至于让他办的事,反正对我来说是损人利己的事,定不让阿兄失望。” 殷淮不介意她有小秘密,只是不想她再与魏清风这人有什么牵扯。 可刚才是他把如何处置魏清风的权力给她的,总不好反悔。 见殷淮还是有些不悦,姜荀继续转移话题道:“阿兄你看,姜辰桉总看我们,你说他是不是见我有新的阿兄疼了,心里不爽?” 殷淮虽知道这是姜荀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但还是忍不住看去。 果真目光与姜辰桉碰撞了一下,姜辰桉心虚般转头。 殷淮心里清楚,姜辰桉暗中找了人在他府外观察,估摸着还是有几分关心姜荀。 可笑,当初喊着要对姜荀动家法的时候怎么没有半分心疼?如今断亲了倒是装起来了。 配吗? 他暗自冷哼了一声后,见草场入口处好大的阵仗。 柔嘉长公主到了,她身后还跟着静安公主。 众人见了这才集结到一处行礼。 殷淮也拱手问安,但不必跪。见到殷淮,柔嘉长公主是有些意外的,便多客套了几句,她身后的静安公主不知何时溜到了姜荀身边,小声嘀咕:“阿荀,他怎么又来了?” 姜荀压着声音:“他想来就来了,谁管的了他啊。” 静安本想开开心心的玩,看到殷淮就怕他问她功课。 要知道,殷淮前两日都忙的脚不沾地,还能抽出时间在功课上给她施压,今儿好不容易想肆意玩一场,他还来了。 她有时都觉得父皇不必那么器重她这个公主,殷淮这种老师,给太子哥哥他们就行了。 静安气鼓鼓:“父皇给他的活还是太少了。” 见静安垂头丧气,姜荀安慰道:“你放心,他今日不会管你功课,若是管你,我不饶他。” 静安瞪了瞪眼,“你现在有这么大本事?” 姜荀眯眼一笑。 啧,谁让她是被爱的那个呢? 柔嘉长公主场面话说完后,又额外多与姜雪珠说了两句。 毕竟她回来后,姜家把事情弄得声势浩大的,柔嘉长公主自然有所耳闻。 流落他乡多年,也是可怜的孩子。 有了柔嘉长公主这一关照,姜雪珠自然又成了中心人物,其余一些与她不熟的人也想与她交谈几句。 姜荀和静安公主这边则是难得的冷清。 姜荀倒是没觉察出什么冷清来,她注意力都在姜雪珠身后的一个女子身上。 她认出,那女子是姜辰桉给她的侍卫,名叫瑰丽。 她是姜家培养的唯一一位女侍卫,在原书中,她就是姜雪珠的刀,更是姜雪珠的盾,是中后期女主当之无愧的心腹。 原书中,瑰丽是后来才因姜雪珠对她的善意而效忠的,现如今被姜辰桉提前送给了姜雪珠,想必感情还没那么深厚。 系统的意思也是挖她这个墙角,瑰丽是绝对的性情中人,情义当先,绝不会忘恩负义。 第49章 姜荀想若能让她欠自己个人情,往后自有便利之处。 这也是今日最大的目标。 马球赛很快开始。 姜荀倒是不急着上场,她习惯了陪着静安公主压轴。 几对官宦人家的小姐少爷们先比试了几场,有输有赢,都是寻常的对局。 几场过后,便有人点名姜雪珠了。 姜雪珠是没怎么学过马球的,但凭借着女主光环,不过是这两日在府中临时抱佛脚地学了点,便展现出了极高的悟性。 原书中作者又说她过去日子清苦,常做累活,即便是身材娇小,但关键时刻也能爆发出女子少有的力量。 可以说是强行往六边形战士方向写了。 所以,姜雪珠会在这次马球赛上一鸣惊人。 此刻,她就等着别人喊她,再假意推脱,最后扮猪吃虎。 就连过去的万年老二姜荀,以及常年的赢家静安公主,也败于她手,自此,姜雪珠在京中的名声算是立住了。 众人见姜雪珠推脱,便继续劝道:“姜二姑娘,你可是出生将门,这去去马球不可怯场啊。” 姜辰桉安抚道:“是啊雪珠,你就去试试,你头一次上场,即便是发挥不好,那也是情有可原,有阿兄在,没人敢嘲笑你。” 静安公主听了,小声与姜荀嘀咕:“没人敢嘲笑她吗?那若是本宫让她颜面尽失呢?” 说罢,她临机一动,“姜雪珠若是敢应战,本宫就亲自下场与她比试,阿荀,本宫定会帮你出上次的气。” 姜荀知道这是剧情发展的必然,所以即便知道静安会输,也没有阻拦。 “那就多谢公主了。” 很快,姜雪珠便一副鼓起勇气的样子,“好,那我就上场一试,若是输了,还请诸位不要笑我。”在姜辰桉和魏清风的撑腰下,一众公子小姐们连道不敢。 姜辰桉随后叉腰道:“请问谁愿与我小妹比试?” 这下众人禁声了,看姜辰桉和魏清风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的那架势,想必若是让姜雪珠输的太惨,便会一口气得罪姜、魏两家,可若是自己输了,那岂不是连一个乡下刚回来的丫头也比不过,让人笑话? 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演一场势均力敌,最后惜败的戏。 纯演戏,太累了。 而此时,静安公主却毫不犹豫站起身。 “本宫与她比。” 众人诧异,就连柔嘉长公主也有些意外。 “静安,你的本事是当之无愧的,何必去欺负一个才学了几天的姑娘?” 静安道:“比试而已,谈不上欺负,更何况这姜二姑娘又不是什么弱女子,她才回来就将阿荀挤得在姜家没有容身之处,硬生生被赶出将军府,可见是很有本事的。” 静安身份摆在那,自然能比旁人心直口快些。 这些话,她想说便说了。 柔嘉长公主蹙眉,“静安,赛场上不可妄议别人的家事。” 她虽算是阻止了静安,但却没有说静安所言不对。 因为柔嘉长公主也觉得蹊跷,在她眼里,姜荀是个不错的孩子,姜家怎就至于走到断亲这一步。 而姜雪珠却委屈坏了。 静安说了这种坏她名声的话,显得是她逼走姜荀的一样,柔嘉长公主也不多加以斥责。 似乎是她心中也觉得静安的话不错。 若是她们都这般态度,京中风向定会慢慢偏移,到时候就少有人信姜荀是因推她落水才被赶走,大家都会觉得是她容不下姜荀! 第50章 怎么反过来了? 她意识到大事不妙,忙跪下道:“静安公主,明明是阿荀妹妹推我入水还拒不承认,这才让家人寒心,怎就是我害得她没有容身之处了? 公主,臣女知道您与阿荀妹妹交好,但您……您也不该这么污蔑臣女啊。” 静安快恶心吐了。 若不是她亲眼看见姜雪珠自己往湖里倒,她都要被她这模样骗了。 “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可本宫是亲眼瞧见你自己落水,陷害阿荀的,奈何姜家人蠢笨如猪不信本宫所言。” 姜辰桉脸一黑,想骂人又不敢开口。 静安继续道:“要不是看在阿荀已经心寒,也不想待在姜家了,本宫是定会管到底,让你哪个村来的滚回哪去。” 提起姜雪珠村里来的这段事,犹如在她伤口上撒盐。 姜辰桉不忍了,护在姜雪珠身前,“公主,雪珠是我姜家人,不是什么村里来的,还请公主别再这么侮辱她!” “侮辱?又不是本宫害她流落村子的,是你们姜家人好吗?再说,说村子怎么就是侮辱了?堂堂将军,是看不起村民百姓?” “我……我不是……” 话被静安抬到这个高度,姜辰桉慌了,好在柔嘉长公主是个通情理的长辈,出面安抚了孩子们的小打小闹,道:“行了,这是马球赛,可不是什么唇枪舌战,有什么气就赛场上出吧。” 她这样说了,便是这件事过了,所有人必须就此打住。 姜雪珠今日话锋上没占任何优势,她暗自咽下一口气。 静安公主,连年马球赛的赢家是吧,很骄傲是吧。 那就由她来打碎她的这份骄傲,让她看看自己在乡下荒废十年,照样赢她。 一声令下,两人翻身上马。 静安今日一席紫衣,端的是贵气之态,如紫电一般在草场驰骋,先得一球,引得喝彩。 而看似力不从心的姜雪珠,则是在装弱,让了静安公主两球后,基本上就摸透了她的习惯招式。 随后抓到空隙,得了一球。在场外人看来只觉得是侥幸。 而姜雪珠又表现出一副顿悟的神态。 而后又连中两球。 众人这才察觉不对劲。 连赢三球,尤其是连赢静安公主三球,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场面。 原先坐着的看客们纷纷站起身。 就连柔嘉长公主也目不转睛。 静安这孩子,若是输了,怕是要耍大性子了。 至于这姜二姑娘……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 而姜辰桉则是表情得意的快要起飞了。 他明知姜荀在他侧后方,故意用她能听到的声音感叹道:“雪珠实在是天赋异禀,不愧为我姜家女儿,更不愧是我姜辰桉的亲妹妹!” 毕竟姜荀可从来没有领先过静安公主啊。 后续的赛事,是静安公主追一球,姜雪珠就加一球,永远领先于静安一球。 直到时间截止,姜雪珠最终的成绩也是胜静安一球。 这一战,直接让全场躁动。 姜辰桉带头,掌声雷动。 静安公主的手紧握着马球杆,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朝姜雪珠挥过去。 她回到姜荀身边,垂着头,似觉得很没面子,也觉得没能给姜荀出气,算是食言。 “这姜雪珠,不过是乡下刚被找回的,我怎会打不过她,阿荀,你旁观可看出她是用了什么伎俩?” 姜荀情绪倒是没有太大波动,“伎俩自然是有些的,但主要还是公主轻敌了,被她侥幸进了球后,公主又有些心急,心态不稳,这才让她占了风头,并非公主球技真不如她。” 第51章 她这话给了静安台阶,说到了静安心坎中。 可静安仍旧不爽,“那难道这次的头筹就给她了?” 姜荀:“怎么会,公主这次既然没发挥好,我定是要帮公主把场子给找回来的。” “阿荀,你有把握吗?方才我输了,你若是再去让她赢一次,她可就……” “放心吧,方才我已看清她弱处。” 见姜荀底气十足,静安稍稍安心下来。 而此时的姜雪珠也正想着姜荀。 她是想下姜荀的面子的,静安公主非要凑上来,但她也不会因此饶了姜荀。 过往京中贵女中,就属姜荀这个野种名声最大,今日,她便要所有人忘记姜荀,只记得她。 于是姜雪珠谦虚道:“方才并非我赢了静安公主,臣女明白,静安公主是刻意相让。” 她说完还对着静安行礼道谢,明面上显得很是懂事,但静安只觉得又被羞辱了一番。 但静安既然被架高了,也只能顺势点头,“你知道就好,本宫向来是第一,跟你比也没什么意思,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让让你。” 姜雪珠:“是,但臣女也想体验一场马球,而不是被暗中放水。” 她知道,静安输了心中不服,但也不会再下场,只有可能让万年老二姜荀出战。 于是,静安说出了姜雪珠和姜荀都想听到的话:“既如此,那便让阿荀与你打一场,她马球技艺虽稍逊本宫,但若是认真与你打,也完全足够。” 柔嘉长公主接着问道:“阿荀,姜二姑娘,你们意下如何?” 姜荀:“我听公主的。” 姜雪珠:“能与阿荀妹妹比试,是我的荣幸。” 姜荀与姜雪珠的这一赛,两边支持者各占一半。 有人觉得方才姜雪珠赢是侥幸,姜荀过去的实力是实打实的。而支持姜雪珠的一派主要是与主角团相交密切的人。 两方各自呐喊助威。 唯有殷淮格外安静,仿佛根本不在乎输赢。 他也确实不在乎。 因为姜荀一定会赢。 姜家找回来的女儿不安分,姜荀都已经离开姜家,她还非想着踩在姜荀头上出风头,那是做梦。 殷淮一遍欣赏着姜荀的风姿,一遍摩挲着手中的一粒小石子。 若是姜荀真落得下风,他不介意用一些阴招损人。 毕竟他又不当什么正人君子。 而姜荀不知殷淮的想法,也不必知道,因为她包赢的。 姜荀这是头一次将系统给的小外挂发挥到极致,从最开始,她就一直抢占着球。 玩儿似得跑了一阵,将姜雪珠溜得团团转后,才让糖糕发力,一人一马配合很是默契。 而姜雪珠虽有着极强的天赋,但对于身下的宝马却把握不好,人与马之间根本没有过磨合期,所以姜荀利用自己和糖糕绝佳的默契,先溜她几圈,进行消耗。 而后,姜荀找准时机开始发力,趁着姜雪珠强扭马头之时,挥手一杆,先进一球。 这一杆让姜雪珠警铃大作,她只觉得对局面的把控全无。 方才静安公主虽也先进球,但那是她为了先抑后扬,故意让之,同时也是为了观察静安公主的习性。 但此时姜荀的进球不在她的把控内,且方才也没摸透姜荀的路数。 这一次成了姜雪珠心急,她只想快速追回这一球,于是疾驰而来。 而姜荀自知糖糕不能与姜雪珠的宝马比速度,于是又开始兜兜转转得饶,时不时一个急转,或是糖糕头往左偏,脚下却往右拐,硬是让姜雪珠难以近身。 第52章 毕竟不是赛马,这马光跑的够快有何用?人马合一才是硬道理。 姜荀骨架纤瘦但不失力道,糖糕虽是匹个子矮小些的马,却很是机敏,一人一马驰骋草场,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日头升高,夏日的热浪袭来,姜荀寻到空隙,抬手拭看一下额上溢出的汗珠,顺便对着姜雪珠挑衅一笑,转头又是一球。 在姜荀这套攻势下,轻松连进三球,眼看一炷香快要燃尽,而姜雪珠还未开张,眼底猩红,姜荀干脆将球推出去,随后原地不动,香燃尽的那一刻,让姜雪珠进了一球。 这一球,让的太过明显,摆明了是侮辱。 铜锣敲响。 “都尉府大小姐胜——” 一声响亮的通传,让姜雪珠僵在草场上。 犹如被架在火上烤。 方才支持他的人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她是真的有天赋,可现在想来,大概是静安公主放水太多,才让她赢了上局。 姜荀这一战,轻松将静安的面子也挣了回来。 而她都尉府大小姐的名号,也是头一次入众人的耳。 就连她自己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可见喊话的下人是受了殷淮的指使,都尉府大小姐的名号,是殷淮特地嘱咐的。 今儿柔嘉长公主都在场,姜荀的新身份算是正式宣告,往后若在有谣言者,只怕是难逃牢狱之灾。 “阿荀,你果然赢了!” 静安公主来迎姜荀,方才跟着她支持姜荀的人也都簇拥上来,姜荀却走出人群,去安慰起姜雪珠来。 姜荀记得很清楚,原书中,是她输了,随后不甘心,拉着静安公主与姜荀要二打二。 既是女子的二打二,男子下场便不合适,于是姜雪珠无人结伴,但姜辰桉又不愿让她随便与别家马球打的差的姑娘下场,担心她输了不开心,于是喊来了姜家培养的女侍卫上场。也就是如今被提早送到姜雪珠身边的瑰丽。 如今虽是姜雪珠输了,但只要姜荀稍稍引导,大概率还是会有双人马球的剧情发展。 原剧情里,瑰丽为了救下一球,手臂拉伤,此事若是利用得当…… 姜荀心中已有计划。 果然,在她稍作安慰后,更加挑起了姜雪珠的情绪。 姜雪珠心中暗自评估,她感受得到,静安公主不是让她,是真的败给了她,至于姜荀……只是欺负她与身下马儿还未磨合好,钻了空子而已。 若是能有一得力队友,来一场二对二……能赢! 于是,姜雪珠亲口提出要再比一场。 她开了这个口,姜荀自然也顺水推舟。 于是,这最终一场赛事,是与原书中一样,姜荀与静安公主,姜雪珠与瑰丽。 静安嘀咕:“这姜雪珠也没什么人缘啊,上场还带个随从侍卫,莫不是没有哪家小姐愿与她组队。” 姜荀:“她那侍卫,是姜家培养的人,比起其他贵小姐,马上功夫好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这最后一场,赌姜荀胜的人明显多了,姜雪珠捏紧球杆,势必要打这些人的脸。 铜锣声起,四匹马同时撒腿狂奔。 姜荀熟知静安公主的技法,与其配合得当。 但即便如此,也感受到了瑰丽的压迫。 不愧是姜家精心培养的人。 只是旁观了两场比赛,瑰丽就对她们三人骑马挥杆的习惯有了了解,能很好的给姜雪珠打配合。 姜荀觉得,若是瑰丽上来就尽全力,说不定两边还真能打个平手,但瑰丽要把进球的机会让给姜雪珠。 第53章 只要挡住瑰丽,姜雪珠便没有的风头的机会,姜荀与静安公主对了个眼色,二人轮番攻她,因为几人实力相当,大半炷香过去,场上还未进一球。 终于,比赛临近尾声时,姜荀找到机会,将球一个急拐,先进一球。 进了一球之后,时间所剩无几,姜荀与瑰丽又急忙抢球。 姜雪珠在瑰丽侧身后,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这球务必拿下,否则你不必留在姜家。” 姜荀知道时机将到。 这一球难抢,书中瑰丽本就会舍身抢球,抢下一球后,她虽会跌落下马,胳膊脱臼,但却把球以最好的角度传给了姜雪珠,姜雪珠得到机会,连进两球拿下比赛。 但如今姜雪珠是真急了,生怕瑰丽不尽力,竟开口威胁施压。 姜荀暗笑,姜雪珠这般只会越来越不得人心,越不得人心,她的女主光环就越弱。 那就再助她一臂之力。 眼看瑰丽真的舍身救球,球飞向了姜雪珠,而瑰丽的胳膊即将重重撑在地上时,姜荀直接扔了球杆,一个侧身将她腰部拖住,随后两人一起滚下了马。 但因为有了缓冲,两人只是滚了几圈,均无大碍。 而此时,传来一声高喊:“姜家二小姐姜雪珠,进一球!” 姜雪珠察觉到瑰丽和姜荀都坠了马,但以为姜荀是用力过猛,活该摔下,于是抓紧时间,在香燃尽之前又进了一球。 最后关头连追两球,铜锣又响,“姜家二姑娘胜——” 姜雪珠听到自己胜出后,在草场中央,扬起了头,本以为该掌声雷动,却不想众人纷纷下场,往姜荀处跑去。 就连自家兄长,也神色担忧的看向姜荀。 怎么会……她不是赢了吗? 赛场上失误意外都是常态,姜荀摔了,至于都去关心她吗? 就连柔嘉长公主也亲自下来要去看她。 而此时的姜荀正扶着瑰丽坐起了身。 “傻不傻,那样抢球,你胳膊不要了吗?”瑰丽心情复杂,她万没想到,那个传说欺负自家小姐的姜荀,竟会为了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摔下马。 更何况,她们还是对手。 “赛场上,哪顾得了这么多。”瑰丽淡淡回了一句。 姜荀道:“又不是两国交战,这只是友谊赛罢了,自然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若因此给手臂留下伤,那也太不疼惜自己了。” 疼惜自己? 瑰丽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从来只知道主子的命令就是天。 主子让她救球,她豁出一切也要救那球。 瑰丽拍了拍尘土起身,“姑娘似乎与传言中不同。” 姜荀知道,瑰丽对她的印象早就被姜家人抹黑过了。 “清者自清,我不在乎那么多。” 姜荀说着,忽然做出一副想到什么的样子,问道:“对了,我曾经的贴身婢女蓝儿如今在姜家还好吗?我离开后,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 “她已经死了。” 瑰丽说话很直接。 “什么!” 姜荀蹙眉大惊。 当然,那是她装的。 她临走时故意让魏清风承诺,娶妻时将蓝儿一并纳妾,就是为了让姜雪珠容不下蓝儿这个背主的东西,借刀杀人。 但她不确定姜雪珠会什么时候下手。 如今一问,蓝儿居然已经没了,看来姜雪珠动作还是很快的。 也是,身为女主,怎么能允许一个炮灰去破坏她和男主一对一的大婚呢? 姜荀得知蓝儿死了,心里畅快的不得了,但还是装作伤心,哀痛了几句,瑰丽有些自责:“是我说话太直,惹姑娘伤心了。” 第54章 瑰丽对蓝儿的死所知不多,只听说她是偷了姜二姑娘的东西,又口口声声说姜荀好,还诋毁姜二姑娘,这才被打死。 她当然不知真相是姜雪珠容不下蓝儿做妾,如今只觉得姜荀实在是善待下人,关心旧时婢女不说,那婢女死前也还一直念着她的好。 这样的人,真的会下手杀姜二姑娘吗? 瑰丽心中起了疑虑,但面上不显,见许多人就要围到身边,她道:“今日多谢姑娘,姑娘之恩,瑰丽记下了。” 说罢,她先一步离开,回到姜雪珠身边。 围上来的人主要都是来关心姜荀的,所以见瑰丽走了也没说什么,姜荀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也没什么大碍。” 静安公主将姜荀检查了一下,确认她无碍后,嘟嘴道:“阿荀,你去救她做什么,本来该是我们赢的。” “比赛何时都能比,输赢也就是图一乐,但我不好眼睁睁看人在我面前折了胳膊。” 她边说着,又边给静安使了个眼色,静安恍然大悟,而后忙打配合道:“说的也是,若是赢球会让队友胳膊受伤,那我也不稀罕赢,要说这姜二姑娘也是够狠心的,看着自己的人摔下马,也不管不问继续打球,可见是真的很在乎输赢了。” 姜雪珠就在几步外,这些话她自然都听进去了,她侧头瞪了瑰丽一眼,却不好当众发作。 偏姜荀还凑过来给她道喜:“恭喜姜二姑娘拿下今日头筹,柔嘉长公主的奖赏,我这次是无缘了。” 姜雪珠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半分欣喜。 而柔嘉长公主则是满目欣赏地看向姜荀。 “不,今日的奖赏,本宫决定给阿荀。” 她说着,抬头环顾了一下众人,“至于为什么赏给阿荀,想必本宫也无需多解释了吧。” 缘由众人心里都清楚,无人有异议。如此,姜雪珠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说得对,阿荀她舍己为人,品行高洁,当之无愧。” 柔嘉长公主将今日备下的奖赏让人拿给姜荀。 但她做事向来周密,也没有忘了姜雪珠,她从发上拿下一根金钗递过去,道:“姜二姑娘毕竟赢下了今日的比赛,这该有的赏也不能少了,只是本宫没有时间再另外准备,便赏这金钗给你吧。” 姜雪珠心里比吞了一万只苍蝇还恶心。 退一万步说,也该是原先准备好的赏赐给她,随后的这根金钗给姜荀吧。 毕竟她是赢家不是吗。 可即便心中不悦,她也只能接过,“谢殿下。” 今日这场马球赛,便以这样不尽人意的结局结束,姜雪珠心有不甘。 而后众人收拾回府,她全程不说话,只在必要时露出浅笑,以表礼貌,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因为心情不好,她便先上车,姜辰桉则是与一众好友在边上又闲聊几句,挨个道别。 姜荀则是坐上了殷淮的车,车缓缓经过姜家的马车,姜荀用仅有姜雪珠听的到的声音道:“姜二姑娘,今日这一场我输了,还望下次再赛啊。” 说完,都尉府的马车便加了速离开。 姜雪珠在车中咬碎了牙,气没处撒,正好想到外头的瑰丽。 她掀开车帷,见到守在前头的瑰丽,怒道:“滚过来!” 瑰丽听话地走到姜雪珠面前,姜雪珠抬脚就想踢她,但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看四周,好在无人看到。 她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接着小声道:“今日都是因为你,才害的我被冷落,而姜荀却受众人追捧。” 第55章 瑰丽没有解释什么,只拱手认罪:“是属下的过错,还请二小姐责罚。” 姜雪珠掩嘴一笑,压下情绪后的眉眼看着很是温柔,道:“责罚?本姑娘哪有这样不近人情,你既知错,便自罚好了。” 瑰丽:“属下不知该如何自罚。” 姜雪珠:“今日本该属于我的掌声喝彩都没了,你给我补上吧。” 说罢,姜雪珠看着瑰丽那张略显清冷的脸。 瑰丽顿了两秒,明白过来,随后抬手扇在自己脸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姜雪珠见状,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她坐回车里,听着外头的声响,一边从窗子看姜辰桉的方向。 看到姜辰桉来了,道:“行了,停手吧,打这么久,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你呢。” 姜辰桉走近后,见瑰丽脸颊通红,随口问道:“你这脸怎么了?” 瑰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方才蚊虫叮到脸上,我打了两下。” 姜辰桉似乎觉得她傻,笑了一下,道:“夏日蚊虫是多,下次你便进车里等着也无妨。” 瑰丽:“尊卑分明,里面是二姑娘休息的。” 姜辰桉道:“雪珠心善会疼人,你如今是她的近侍,她只怕惯着你还来不及。” 毕竟以前姜荀就是这么待下人的,她不太喜欢所谓尊卑,私下里跟身边婢女处的跟姐妹一样。 雪珠比姜荀更心善许多,姜辰桉才下意识说了这些话。 瑰丽不好反驳,只一味地点头,心中不禁又想起姜荀来。 姜辰桉说的这些,倒更像是姜荀呢。 只可惜,她是下人又不能自己选主子,既然跟了主子了,总是要忠心的。 车启程,瑰丽规矩地跟在后面。 车内,姜雪珠拉着姜辰桉哭诉。 “阿兄,我今日是不是给你丢人了,虽赢了比赛,长公主却只随手用着发钗打发我,我到底是不如阿荀……”姜辰桉有些心不在焉,话不过心,随口道:“雪珠,你不要多想,你有这样的马球天赋已是了得,大家都看在眼里,只不过今日出了点意外而已。” 他嘴上安慰着,但心里却总略过姜荀的身影,她今日放弃比赛,出手护住瑰丽,很让他意外。 他本以为姜荀在赛场上会死咬雪珠不放的。 可现在转念一想,过去的姜荀不就是这样吗?热心热情,待下人极好。 她明明哪儿都好的,为什么偏偏就容不下雪珠…… 姜辰桉又是一阵心痛,但感到心底对雪珠有一丝猜忌,这想法一冒头,又被他死死压住。 姜雪珠似乎察觉到他有心事,问道:“阿兄,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想着回去父亲又要问我功课就头疼。” 姜辰桉随口打了个哈哈过去,便不再多言。 那厢,姜荀与殷淮面对面坐在车中。 殷淮手中还拿着魏清风的玉佩。 姜荀看着那上好的玉,问道:“督主不打算把玉佩还给我了?” 殷淮:“魏清风的贴身之物,还是本督替你保管比较好。” 将别的男子的贴身之物放在身上,那算什么? 姜荀撇撇嘴,“我只是想欣赏美玉罢了,又不是什么定情之物。” 再说,她把魏清风的传家宝骗来,就没打算还回去,甚至还打算有朝一日回到原世界,一并带回去的。 她现在可是当恶女,贪得无厌起来也是毫无心理负担的。 但殷淮就是不给,听她说是赏美玉,便顺手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来给她。 “这块更美些。” 姜荀:“……” 殷淮这玉是御赐的,确实更胜一筹,但……但她以后可不打算把殷淮的宝贝带走啊,毕竟这里就殷淮一个对她真心的,她总不能拿走这御赐之物,陷殷淮于不义。 第56章 姜荀将玉佩还给殷淮。 “罢了罢了,督主之值钱意儿多,能赏的好东西也多,这玉佩还是都放你那吧。” 殷淮眉眼间却霎时阴了起来。 “你不愿拿我的玉佩?” “不是不愿……” “怎么,他的贴身之物你特地讨来,本督的你弃若敝履?” 姜荀听他这语气转变的厉害,顿时感觉空气中又充满了酸味。 谁也没告诉她偏执反派这么能醋啊。 “殷都主,我不是……” 她想要解释,但殷淮打断她,又道:“殷都主?方才在外头喊我阿兄喊得那样甜,上了车又一口一个督主,姜荀,你也真是两副面孔啊。” 姜荀感觉这家伙是真有情绪了,不好糊弄。 车内明明放了冰块,她鼻尖还是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死脑子,快想啊! 姜荀倒不怕殷淮将她怎样,只是同处这么小的空间,殷淮的情绪和气场对她几乎是有着生理性的压制,那种紧张难以控制。 姜荀咽了口唾沫,终于想到个说辞,道:“督主,不是说了对外我是你的义妹吗?那对内,我自然还是您身边的吉祥物,咱们是上下级啊,你是我主子,我该尊称您的。” 又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 殷淮道:“是吗?是上下级吗?” 姜荀:“算……是吧。” 殷淮:“我是你主子?” 姜荀:“……嗯。”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她也只能应下。 殷淮也不反驳她,但眉眼间略微舒展,而后道:“既如此,你是不是要听主子的吩咐?” 姜荀问道:“你想让我干嘛?” 殷淮又把自己的贴身玉佩给她。“戴上。” 姜荀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有点无奈。 原来他还在计较这件事。 他真的是主子吗?怎么像条争宠的大狗? 姜荀也不再多言,拿过玉佩就戴上。 以后再还给他就是了。 而后车内静谧下来,姜荀闭目养神了一阵,便回到了都尉府。 她一进府,就将自己关到房间,唤出系统。 “给我查查,姜雪珠的综合好感度如何了?” 系统一番查阅,也是兴致高涨。 【宿主!跌了!跌了五个点!只有85%了!】 【那瑰丽也算是主角团中的一员,她对女主的好感度降了不少,今日因为她,直接让女主综合好感度低了四个点,其他主角团成员加起来,又跌了一个点。】 姜荀像个大王一样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一条腿,“这只是个开始,女主的恶已经被我激发出来,往后会越来越容易,想必等到她和魏清风成婚那日,又会有重大突破。” 姜荀不知道,因为她交代给魏清风新婚之夜的那件事,让他这一夜都没能睡着觉。 若不是亲耳听到,他都不敢相信,姜荀竟然会让他在新婚之夜,去书房誊抄过去曾写给她的诗词,当夜就寄给她。 这明显是挑衅姜雪珠之举,也明显是心里还有他。 即便明面上表现得对他厌恶至极,毫无情意,但私下里却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魏清风听到的那一刻,有些惊讶,随之而来的是得意暗喜。 但也有些为难,毕竟新婚夜去做这事,心理上有些对不住雪珠。 可姜荀借着殷淮施压,还拿走了他的传家玉佩逼他,他也是无可奈何。 退一万步说,他也不是真要做什么对不起雪珠的事。 这般想着,魏清风便答应下来。 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怎料夜里久久不能入眠,总想起姜荀来。 她如今定是对他又爱又恨,白日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还是小姑娘心性,虽有些不讲理,倒也不失可爱。 第57章 脑中闪过有关姜荀的种种,后半夜,魏清风终于不知不觉间入睡,翌日难得的没有早起,小厮来唤他起床时,他才察觉身下黏腻。 …… 都尉府。 姜荀自回府后,接连几日忙碌了不少。 似乎是因为她自己说了与殷淮是上下级关系后,殷淮许多事情都要她干。 苍寒苍凌给他递茶水,他是不喝的。 苍寒苍凌给他磨墨,他是不开工的。 姜荀从躺在边上的闲人,摇身一变成了最忙的婢女。 但说她是婢女吧,又不像,因为殷淮的软椅她是想坐就坐的,殷淮的糕点她是想吃就吃的,银子也是多多的,她不好有什么怨言。 直到今夜,殷淮对她道:“从今夜开始,你给我守夜。” “啊?” “不是商量,是吩咐。” “不是,凭什么啊?” 姜荀穿过来后,又没当过下人,现在抱上了殷淮这个大腿,怎么还要干守夜这种辛苦活的? 她不该是他的宝贝吗! “没有凭什么。” 殷淮道:“想永远留在本督身边,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你我对外兄妹,对内我是主子,这话也是你说的。” 所以得出结论,他要她守夜,她没有资格问凭什么。 姜荀尴尬一笑,“可是督主不是不喜欢睡觉时边上有人吗?” 殷淮:“是不喜有人,但喜欢有吉祥物陪着。” 姜荀:……好家伙,拿她当安贝贝? 是这几日陪他多了,给他占有欲进一步激发了? 这是姜荀瞎推测的,但事实也是如此。 殷淮自从下定决心让姜荀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后,对她的贪恋也不再压抑。 白日只要他在府里,就事事都要她作陪,可夜里回屋就心中就一阵空。 那干脆,夜里也陪着他吧。 姜荀想起古装剧中,守夜的下人只能在主子床榻边垫个小垫子,盘腿坐一夜,这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不愿,那样我睡不好。”姜荀直接拒绝。 “放心,本督屋里有安神香,你会睡得很好。” 他刚说完,姜荀就看见苍寒带着几个下人将她屋里的物品往殷淮屋里搬。 胭脂水粉、头饰妆面,就连她最喜欢的软椅都搬来了。 这哪是来守夜? 这是……这是同居啊! 对,殷淮肯定舍不得她坐一整夜的,肯定会让她睡下。 这么多东西都搬来了,那床呢?床不来,他不会让她爬他的床吧! 眼看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姜荀猛地逮住苍寒。 “床呢,我的床呢?” 苍寒:“主子没让搬床?” 姜荀:“那我睡哪?” 苍寒:“主子不让我们多管闲事,我不知道。” 姜荀咽了口唾沫。 她虽知道殷淮并不能对她干嘛,但啥也不干还睡一张床更尴尬不是? 她睡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正当姜荀犹豫要不要再去找殷淮问个清楚时,老远看见苍凌走来。 他身后带着两人,那两人肩上扛着一张小床。 但不是姜荀原先的床。 苍凌走近后,苍寒问他:“主子让你拿来的?” 苍凌:“是,专门根据主子的大床,定做的矮一截的小床。” 苍寒:“……日子也是好起来了,你我竟同时有这么多事要忙。” 苍凌:“都是些琐事,有什么好的。” 苍寒:“不比铲马粪好?” 苍凌:“……” 他让人将小床与殷淮的床拼好后,退了出来,问姜荀道:“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吩咐属下。” 姜荀方才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挑眉道:“都是琐事,不敢劳烦。” 苍凌也是能伸能屈,道:“属下就爱干琐事,托姑娘的福,我才不用总去铲马粪嘞。” 第58章 姜荀:…… 这狗腿子。 “那你去给我找纱帐,隔在两床中间。” 苍凌听了吩咐,巴巴地就去了。 姜荀认命。 睡一屋就睡一屋。 她吃殷淮的喝殷淮的用殷淮的,总不好这点事来忤逆他。 啧啧,只怪她自己魅力太大,反派爱她总想粘着她。 反正她住哪都一样,横竖不吃亏,只是独睡习惯了需要适应一下,隔个帐子,就没那么大心理负担了。 姜荀这般想着,这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是夜,殷淮回屋时,看到床中间隔着的帐子,倒也没说什么。 姜荀白日原以为还好的,但到了晚上还是感觉生出许多不便。 她坐在窗棂前,难得的局促,问殷淮道:“我在哪里洗漱?” 殷淮:“我在哪里洗,你就在哪里。” 姜荀:“那你洗过了吗?” “没有。” “谁先?” “都行。” “那督主先去吧。” 姜荀想拖延一会儿。 殷淮很利落,不消多时就清清爽爽地回屋,只穿了一身青色衣袍。姜荀是头一次见他不穿官服的模样。 要不说人靠衣装,褪去那身官服,殷淮整个人都显得温润了不少。 他点上安神香,往床榻去,还不忘催促姜荀道:“不早了。” 姜荀自知拖不得了,便起身去洗漱,殷淮先一步上了床,放下帘帐,拿起床边一本书闲看。 只是半晌未翻一页。 许久,传来开门的声响,姜荀又进屋了。 殷淮微微抬眼看去,只见一个清丽的人影走进来。 屋内很静,窗外时不时传来蝉鸣。 殷淮没由来的有些燥热,吩咐道:“把冰搬近一些。” 夏日他屋中每时每刻都放着冰。 姜荀将那盆冰块挪近了点,又拿扇子往殷淮处扇了扇。 “好些吗?” “好些。” 几句简短的对话后,姜荀也上了榻。 她感觉殷淮似乎隔着纱帐在看他,便朝殷淮看去,却见他只是在看书。 是殷淮的目光闪的太快了,姜荀抓不住。 可她无需抓住,她有第六感,还有剧情挂。 殷淮那么喜欢她,不看她,可能吗? 姜荀暗自一笑,倒头睡自己的。 只是她才躺下,就觉得一阵头晕,很不正常。不仅晕,甚至感觉越来越晕。 姜荀稍作分析,便觉得是屋中香味令她不适。 这香很奇怪,初闻时觉得挺好闻的,稍微多闻一会儿,就觉得犯晕,可又不是能安睡的晕,而是心神不宁的晕。 这玩意儿能是安神香吗? 姜荀背过身去,尝试适应,但不适感却越来越明显。 她扯下薄被,又往冰盆处挪了一点,想着凉快一些或许会好点。 殷淮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撩起纱帐,见她将被子踢得很低,背对着他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刚压下去的燥感又起来。 他以为姜荀在身边,他会更加安心,怎反倒有些难以入眠? 不仅难以入眠,甚至比寻常男人还难受,总感觉心里有火却无处可宣。 少顷,两人都压抑着难受不能入眠。 终于,姜荀开口了。 “督主,这安神香我闻的难受。” 她观察了这一会儿,已经很确定是这香的原因。 这香她闻不了。 殷淮没想到姜荀闻不得这香。 “这香我用了十年。” 姜荀侧着撑起身子,柳眉微蹙,“我并非撒谎,这香我真闻不得,闻了心跳就快,心绪不宁。” 她说着朝殷淮伸过手,“不信你把个脉,看我心跳快不快。” 她手抖伸过来了,殷淮也顺势给她把了个脉。 虽看不懂脉象,但脉搏跳动明显加快是骗不了人的。 第59章 “果真……” 姜荀问道:“我与这香不能共存,督主是要我还是要香?若是要香,就劳烦苍寒苍凌再来搬一趟了。” 姜荀想,这香都陪了殷淮十年了,估计八成是自己走,于是起身要收拾东西。 怎料殷淮道:“你留下,去灭了香吧。” 姜荀:??? 这反派这么粘人吗?为了要她陪,用了十年的香都不用了? 她有些意外,但还是照做,灭了香后,姜荀睡得很安稳。 而殷淮则是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说实话,那香他早就想断了。 可过去,那香一断他就彻夜不眠,对一样东西过分依赖,是极恐怖的,他不喜欢有软肋。 可确实找不到其他法子,就如同中毒上瘾一般。 他曾几次想要戒掉这香,但换来的是连续数天彻夜不眠,累极了后也只是稍稍闭一会儿双眼,又会因心绪不宁醒来,几日过后,人同鬼魅,毫无生气。 今日姜荀说不喜这香,殷淮便决定再尝试戒一次。 若还是不行,明日让姜荀搬回去也不迟,他不差这一夜。 屋中香味渐渐散干净,殷淮等着那难以入眠的烦躁感升起。 他确实等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但似乎不如以前那样强烈。 他闭上双眼,隐隐感到另一种香味透了过来。 这香味很淡,但也能冲刷那种无法入睡的不宁,可身上那因姜荀而起的燥热却散不去。 殷淮就这般忍着,原本做好了彻夜不眠的打算,但谁承想后半夜他看着姜荀的轮廓竟睡了去。 翌日一早,殷淮起身时姜荀还在酣睡,从她身旁经过时,他忽然察觉昨夜能稍稍安抚他心神的香味竟是从她身上传出。其实只是很寻常的皂角香味,但因在她身上,便与她很清淡的体香相融,成了不太寻常的浅香。 是这香味能缓解他的失眠不宁,至于身上燥热,后半夜乏了也就散去了,所以他得以睡了两个时辰。 这是殷淮自十年前中奇毒以来,头一次脱离了那香,还能安睡。 可见姜荀果真是他的吉祥物,是福星。 若说不得不有所依赖,那他自然在安神香和姜荀中,选择姜荀。 于是自这夜之后,姜荀便日日宿在了他屋中,一宿就是一月,殷淮几乎已经忘了那安神香的味道。 转眼,便要到魏清风大婚的日子。 姜荀都差点要把这事忘了,直到请帖落到手里才猛然想起。 请帖送到都尉府,是给殷淮的,但是有两份,可见魏清风是要她也去。 姜荀原是不打算凑热闹的,她只打算搅黄魏清风与姜雪珠的洞房花烛夜,好进一步激发女主的恶,让男女主互生嫌隙,以此降低女主的综合好感度。 但这一月过得实在安逸,既然魏清风给了她请帖,那她大驾光临去碍姜雪珠的眼也没什么不好。 俗话说,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这日万里无云,是个成婚的好日子。 外头街上十里红妆,沿街的百姓都能讨到些瓜子花生或是蜜枣,当个喜头,热闹非凡。 一众达官贵人都往侯府去,凑这世子爷大婚的热闹。 都尉府的马车悠哉地走在后头,姜荀时不时往窗外望去。 这还是她穿书过来后见到最为热闹的场面。 殷淮见她颇有兴致,问道:“旧爱成婚,你作何感想?” 姜荀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也只是直言:“没什么感想。” 第60章 又不是考研,天天这感想那感想的。 殷淮:“这么大的场面,你可羡慕?” 姜荀想了想,道:“若说这场面,我是喜欢的,可要说羡慕,那没有,毕竟新郎官人不行。” 殷淮听到“人不行”这三字,心中一揪。 这样的场面,他殷淮给得起,甚至能给的更好,可他也是人不行。 虽然不是同一种不行…… 若是他能行的话…… 姜荀一回头,发现殷淮思绪凝重。 “督主板着个脸做什么?别忘了今夜还有好戏看,上次你不是问我交代了魏清风什么事吗?今晚且看着吧。” 姜荀自顾自乐着,下了车就直奔府中要吃席。 而此时,红盖头之下的姜雪珠就听婢女碧儿带来消息:“二姑娘,她果真来了。” 姜雪珠听到此,轻轻呼出一口气。 姜荀,又要见面了,只不过,今儿是她姜雪珠的喜宴,可却是姜荀那贱人的鸿门宴。 姜雪珠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碧儿应声道:“都准备好了,瑰丽那边也找好了人。” 姜雪珠靠轿中,闭上双眸。 “那就静等好戏吧。” 外头喧闹声更甚,是轿子到了侯府门前。 “落轿——新娘子进门咯!” 喜婆一阵高呼后,魏清风亲自上前,迎姜雪珠下来。 他一身红色喜服,身姿卓越,眉目满是柔情,端的是一副人人艳羡的好夫君姿态。 姜雪珠将手放到他手心,一席嫁衣宛如流霞,微微颔首,即便隔着红盖头,也能察觉其娇羞。 姜荀看着这一幕,客观地承认这婚礼还是中式的气派。 这就是大户人家吗。 而后是两人三拜,夫妻对拜完之后,姜雪珠就回屋了。 姜荀的心思很快都放到吃席上。 她原是自顾自吃喝,有殷淮这尊冷佛在边上坐镇,她吃的很安心。 本以为就这么耗到晚上看戏就行,可此时确有一人特地来寻她交谈。“姜姑娘,不知你可愿与我喝一杯?” 姜荀转头看去,见是一姑娘,不大面熟。 “你哪位?” 许是她有些冷淡,女子面色一僵,随后又笑道:“我爹是户部尚书。” 户部的陆大人? 姜荀思索了一下,想起来了,这是书里中女主的好闺蜜陆玉欢,没有之一。 尤其在中后期,两人真真是义结金兰。 而如今嘛,大约还是相谈甚欢,觉得很是投缘的阶段。 “哦,是陆大人的千金,找我何事?” “早先那场马球赛,让我很是敬佩你,现下也只是想与你相识一番罢了。” 陆玉欢顺势坐下,给姜荀递了一杯果酒。 “不知你可愿赏脸?” 姜荀略作犹豫。 她清楚,陆玉欢的设定是姜雪珠的密友,那就不得不提防。 原书中,她也从未与自己亲近过。 但她倒也不惧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思及此,她接过酒杯,“好。” 这酒很甜,姜荀慢悠悠地喝,陆玉欢与她三两句地闲聊。 但话锋一直围绕着姜雪珠,也偏向姜雪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如今攀上了高枝,就别再针对姜雪珠了。 姜荀暗自冷笑,约莫是姜雪珠给她洗了脑,让她以这种方式来恶心她。 姜荀越发没有兴致,随口应付几句,酒喝完时,起身道:“陆姑娘,我要去更衣,就先不奉陪了。” 她说完独自快步离开。 确实感觉有些憋的慌。 只是她这一起身,就感到酒劲窜了上来。 分明方才与喝甜水一样,没什么酒味,怎么起身就有些犯晕? 许是她后知后觉吧。 姜荀没想太多,也没注意到她一走,身后的陆玉欢就被婢女带走。 第61章 “陆姑娘,您吃了酒,去厢房小憩片刻吧。” 陆玉欢没有醉意,但架不住下人规劝,便起身去,可一起身,也一样醉的厉害,差点没站稳。 那厢,姜荀更衣完出来后,更加晕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刚才更衣时,只感觉里面的香味道极其浓郁,为了除臭也不至于用这么重的香吧? 而且,似乎闻了那香后身体更不适了。 她怀疑自己对香这种东西过敏,殷淮用的安神香她闻不了,这除臭的香她闻着也难受。 姜荀有些热,觉得身上黏腻起来,那果酒后劲十足,脸也是烫烫的。 想找个厢房休息一下。 恰好这时,路过一婢女,告诉姜荀东侧第一间便是客房,专门收拾出来给吃多了酒的宾客小憩的。 姜荀道了谢,便独自前去,却不知暗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就在她要打开那房门时,手忽然被擒住,姜荀吓得一个激灵,转头看去,竟是瑰丽。 “是你?” 姜荀眯着眼打量了两秒,才认出她来。 瑰丽并没有与她相认,只道:“姑娘是吃醉了酒要休息,可这间有人了。” “刚才一个小丫头说没人。” 瑰丽没有再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不可开门的眼色。 那眼色很沉重。 姜荀沉默了一下,似乎有点明白过来。 她后背一凉。 是这屋里有问题? 瑰丽是在提醒她? 就在这时,几步外出现苍寒的身影。 “姑娘好了吗?可是迷了路?” 是殷淮派他跟来的,苍寒只远远跟着,还真就是怕姜荀吃了酒而迷路。 苍寒本来不打算催促,但这个瑰丽他知道是姜家的人,姑娘既然已经跟姜家断了,主子定然不喜看到她跟姜家的人走得近,他这才出面。 “主子等姑娘久了。”他又道。 “来了。” 姜荀应声,给了瑰丽一个感谢的眼神后,跟着苍寒回去。 瑰丽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那屋里是什么,因为正是她准备的……是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她是受姜雪珠之命去准备的人,但姜雪珠似乎是不够信任她,也不太喜欢她,所以并没有告诉她准备这男人做什么用。 瑰丽明白,大约是先前马球赛时,她的坠马给了姜荀出风头的机会,而自家主子却受了冷落。 主子对她心存芥蒂,她无话可说,但今日是主子的大婚之日,却让她准备个男人,还得专门去外头的流氓窝里抓一个。 这事实在太过蹊跷,也太过危险。 所以她准备好后,就一直暗中盯着,没成想姜荀竟被小丫头指到这里来。 而且方才看她状态不太对,眼底泛红,身上有酒气和异香。 她若进去,哪怕不发生什么,但与一个裸身男子共处一室过,只要此时有人路过看到,姜荀就完了。 她原是不该多管闲事的,可是姜荀……她欠她一个人情的。 瑰丽这般想着,心下安宁了些,然下一秒,碧儿便走到了她身前,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啪! 不等瑰丽开口问缘由,碧儿便道:“闭嘴,主子让你过去!” 现下,瑰丽已经确定方才是给姜荀设的局,而设局者就是姜雪珠。 她原先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一切只是巧合。 但不是,是她的主子,真的是个恶魔…… …… 这头,姜荀回到了殷淮身边。 她才坐下,殷淮就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红的不像话,额角满是细汗。 “你很热?”殷淮问她。 “热,热的不行了。” 第62章 “看来你是酒量不行,不过这酒确实不一般,喝时无感,喝完后起身走动,才可见其威力。” “你知道这酒啊?” 殷淮道:“是极罕见,但我知道。” “那你方才还不拦着我?” “这酒也没什么害处,只怕你吃多了晕的迷路,不是让苍寒跟着你了。” “可我感觉我现在不止是晕。” 姜荀越发觉得不对,她在原世界也喝过各种酒,从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身体自下而上,燥热异常。 殷淮也越发察觉不对。 姜荀的热不正常。 他伸手过去,手背放到她额头上,想看看她是不是发热。 而他微凉的手触碰的姜荀的那一刻,姜荀犹如触电般颤了一下。 那一丝凉意让她一阵舒服。 下一秒,殷淮的手移开了,姜荀下意识的伸手将他拉回来。 “别走……” 一瞬间,殷淮意识到了什么,他语调极冷,拉着姜荀就起身。 “苍寒,把车驾来。” “是。” “驾到侧门!”殷淮补充道。 “是。” 侧门人少,殷淮带着姜荀从侧门出上了车。姜荀此时身子虽很难受,脑袋也晕,但也想清楚了今日的一切。 是她更衣时的那香味。 但饮这酒也没什么,但先酒后香,她便撑不住想去厢房休息。 姜雪珠……堂堂真善美女主已经堕落至此了吗? 能用出这种招数,确实在她意料之外了。 真不愧为生死之敌。 好在……好在上次得了瑰丽的人情,不然今日即便是身后有苍寒护着,但自己只怕是踏进了那屋,不死也得惹一身骚,难以干干净净退场。 姜荀起初还能想事,但又过了一会儿,脑中是什么也想不了了。 若非要想,也只能想些……想些难以启齿之事。 她卧在车里的软垫上,问殷淮道:“是情毒,对吗?” 姜荀意识不到这声音有多妩媚,再正经的话,用这样的音色语调说出来,也都是勾人。 “是。” 殷淮哑声回应。 车往都尉府赶去。 姜荀双眸越来越涣散,只想起方才殷淮触碰她时,她感到很舒服,于是下意识地摸索着,又牵起了殷淮的手。 “这毒……好厉害……藏在……香里……” 车内的冰对她毫无作用,她惹得如在火上烤。 姜荀将殷淮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轻呼了一口气。 “贴……贴贴……”她让殷淮将手贴在她的脸上,别再挪开。 那双杏眼此刻半睁着,眸中如有烈焰,又有似水柔情。 姜荀动了情,嘴里不自知地喃喃:“督主……阿兄……帮我……” 殷淮眸色幽深,身下也被她带着燥热。 但…… “阿荀,燥糊涂了,忘了我是个废人?” 音色中,是掩盖不住的自责。 是他一时疏忽没护好她,如今还……还不能帮她。 姜荀不知所云,只将头往他颈间埋,仿佛闻一闻他身上的气味,亦能得到很大的缓解。 但酒和药的劲头可都在后面,片刻过后,她便不满足只是如此。 “主子,到了。” 苍寒一路把马都抽傻了,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府中。 殷淮抱起身上香软,下车道:“备水!” 府中人感觉到事情严重,手脚都麻利的不行。 很快,便备好了一池凉水。 殷淮关了门,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喉结不自觉上下滚顿,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哄道:“脱了衣裳,下水。” 姜荀却好似听不懂她说什么一般,一双手在他身上摸了又摸,又垫了脚吻在他喉结上。 到了此刻,姜荀已是十分涣散,每一个动作只有本能趋势。 她只觉得殷淮抱着舒服,摸着也舒服,闻着更舒服。 第63章 殷淮眼里有火。 身前人根本不知道,此刻她有多勾人,若是他是正常男子,只怕方才在车里就将她…… 殷淮作势调整的呼吸,将姜荀按到椅上,亲自给她脱了鞋袜,又将她的衣裳松开。 只是松了腰带,姜荀就自己褪去了衣裳。 殷淮下意识转头不看。 但姜荀嘴里念念:“我脱了,能帮帮我了吗……还是……找别人帮帮我……” 听到她说找别人,殷淮的眼神霎时变了。 立刻没了半分纠结和隐忍,他回过头来,直直地看着姜荀。 她身上只剩肚兜和亵裤。 “找别人?阿荀忘了,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她这辈子都要待在他身边的。 不管他行或不行,她都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 他帮她。 即便帮不到最后一步,但能帮多少是多少。 大不了时间长一点,她熬的久一点。 他陪她一起熬。 熬到这情毒散尽。 “还没脱完。” 殷淮提醒她。 姜荀听话地伸手想要继续脱,可又忽然停了手,仰头看他。 殷淮那张脸,真真是魅惑众生。 尤其此刻的眼神,如淬了毒一般,叫人看了便想要沉沦。 “督主……大人……帮我……”到底是督主还是大人?她称呼倒是挺多的。 但都喊的不如殷淮的意。 “唤声阿兄来听。” “嗯……”姜荀此刻乖的如一个提线木偶,“阿兄,帮……” 下一刻,殷淮将她按入怀中,指尖轻轻一拉,便松了她的肚兜。 “抬腿。” 又一声吩咐后,姜荀彻底没了避体之物,被殷淮抱下了水。 那水微冰,让她一个激灵,略微清醒了一些。 “殷淮……” 姜荀似乎才看清眼前状况。 “嗯?悔了?” 但没过几秒,这凉水的压制力便不够了,那股子火又烧了上来,姜荀身子从紧绷又变软。 “悔……什么?没有……” 看来这毒不浅,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殷淮看着怀中人的唇,再不多问什么,直接长驱直入。 姜荀近乎要融化,愈发地软若无骨。 “殷淮……” “阿兄……” 她喃喃地唤他。 殷淮知道,如此吻她,不过是隔靴搔痒,只会让她愈发动情。 片刻后,他低声诱哄:“阿荀,坐到池边。” “嗯?”姜荀迷迷糊糊就被他抬到了池边,不知他下一步要干嘛。 “要干嘛?” 姜荀迷迷糊糊问他。 殷淮没有与她解释。 但他清楚,燥在身下,光吻她的唇怎么够? 至少要换地方吻才行。 姜荀见池中人握住她的脚踝,将她分开。 “不……” …… 体内余毒都散尽时,外头天色已暗。 姜荀明明没怎么动,却感觉累到精疲力尽。 她瘫在池边,睡了去,殷淮将人洗净抱回房中。 而此时,侯府。 瑰丽因出手帮了姜荀,被罚了一月俸禄,又在姜雪珠身边罚跪了一下午。 现下入了夜,碧儿来报:“二姑娘,世子爷来了。” “如今还唤我二姑娘?” 碧儿一顿,改口道:“夫人,该唤您世子夫人,奴婢知错。” 姜雪珠摆摆手,“下去吧,把她一并带走。” 瑰丽腿已经疼到麻木,但还是咬牙强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碧儿出去。 碧儿摆着大丫鬟的架子,嘲讽瑰丽道:“蠢货,你刚来的时候,夫人本还想重用你的,可以后,你是没机会了。” 瑰丽道:“我并非要忤逆主子,今日的计划我并不完全知情,再加上同为女子,我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 “住口!你知不知道夫人最厌恶的就是姜荀那贱人?她霸占了夫人十年的生活,夫人回来后,她还要与夫人争夺亲人的疼爱,就连世子爷,她曾经都妄图染指,今日她本该得到她该有的下场!都被你毁了。” 第64章 碧儿还是与原书中一样,跟姜雪珠主仆同心。 如今姜雪珠变恶了,她自也是恶的。 至少对姜荀来说,是极恶的。 瑰丽听了没有再反驳什么。 因为反驳没有意义,但她有自己的想法。 两人离开后,又过了片刻,魏清风便进了屋 他带着些许醉意,走到姜雪珠身前。 今日是洞房花烛夜。 他还是很期待的。 “雪珠。” 他轻唤她。 姜雪珠有些紧张,两手拧着帕子,低头应声。 魏清风掀了她的盖头,那双桃花眼醉意朦胧,看起来深情满满。 姜雪珠几乎要陷在那双眼睛里。 魏清风的五官是挑不出错的,姜雪珠看着他那张脸,觉得便是天上的谪仙也没有这般俊俏。 那脸每一分一毫都如精雕细琢,确实是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 “世子……” “唤我什么?” 魏清风语调微扬,惹得姜雪珠更羞,“夫君……” 魏清风抚上她的脸。能娶到姜雪珠,他心里很满意。 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姜雪珠适合这个位置,她是极能干的,模样也是温婉娴淑,家世更不用说。 只要她能好好当这世子夫人,他日后不会亏待她。 这般想着,他朝姜雪珠吻去。 而姜雪珠却伸出一根手指,拦在了他嘴唇前。 魏清风轻笑,“夫人羞了?” 姜雪珠是有些羞,但此时,她更有一个问题想问。 “夫君,我问你一事,你如实告诉我,可好?” 魏清风完全想不到她会问什么,有些好奇。 “你问。” 姜雪珠:“夫君,我想问你,你与姜荀……有过这般吗?” 魏清风下意识皱起眉头。 “你问这做什么?我与他又不是夫妻。” 见魏清风有些不高兴,姜雪珠忙解释道:“我只是问问,毕竟听说她过去时常纠缠你,她又是个逾矩的……” “她逾矩,我难道也逾矩吗?雪珠,你是不信我?” “我信你!” 有了魏清风这番回答,姜雪珠便安心了。 魏清风,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姜荀碰不得,吻不得,更占有不得。 她说完,自己主动吻上了魏清风。 魏清风微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无人知道,方才姜雪珠问他那个问题的时候,他瞬间想到了姜荀。 想到那日,暮色四合时,她来寻他。 起初他还嫌她有些粘人,私下寻他,孤男寡女不懂规矩。 但她又实在好看,赖在他身前,说什么在家念诗想到了他。 他知道,那都是她的借口,她不过是太喜欢他罢了。 但看着她那张如清水白莲般的脸,和俏中带娇的眸子,他还是动心了,她想吻他,他最终决定由着她吻。 只是好巧不巧,那殷淮突然闯入,半点声响也无,突然就跟鬼魅一样开口。 自那之后,姜荀便与他生了龃龉。 他怒气冲冲离开,生了很久的气,但现在过去了许久,他的气被时间消磨了,可那个不曾得到的吻却扰地她心痒痒。 那个片段,在他梦中闪现过许多次。 本来今日是与雪珠东方,他分明满心满眼都是雪珠的,可她偏要主动提起姜荀。 而后又那样主动来吻他。 魏清风顺其自然的闭上了眼,唇上柔软温热。 不过脑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人。 当初若是姜荀吻了上来,那也会是这种感觉吗? 会不会她的唇更软一些? 而姜雪珠看着魏清风闭上了双眼,似是沉溺其中,也更有兴致,伸手缓缓解开了他的腰带…… 魏清风再也难以忍耐。 被翻红浪。 片刻后,两人便已是大汗淋漓。 第65章 魏清风过去连通房丫鬟都不曾有一个,所以略显生疏,姜雪珠对这点很满意。 一切结束,姜雪珠本想靠在他身上安睡过去,却不曾想他起了身。 “夫君要去哪里?” 魏清风还记得答应姜荀的事。 他此刻完事了,身心舒畅,自然要先去把事办了。 那传家玉佩还在姜荀手里呢。 不过对姜雪珠,他自然要另寻说辞。 “天热,我出了汗,想再去冲个凉,你安心先睡就是。” 这个由头,姜雪珠自然没什么好说的,点头道:“那你快去快回。” 魏清风应声出门,直奔书房而去。 既然魏清风出去了,姜雪珠便唤来碧儿也给自己擦洗了一番。 可她这儿都结束好久了,也不见魏清风回来。 那厢,魏清风坐在桌案前,还真翻出了不少过去与姜荀的书信。 里面光是他给姜荀写的诗,就有十余首。 有些是姜荀撒娇问他要的,有些是他自己兴致来了想写的。 他寻了册子,一一誊抄,原先以为都忘却了的过往种种,此时竟历历在目。 这第一首,是他还不愿认这姜荀是他的未婚妻,被她耍手段骗去的。 后面连着几首,是她百般无赖求去的。 那时他还想着,姜荀这性子不适合当正房夫人。 如今他也这么觉得。 若是雪珠当正室,阿荀为妾,那便最是合适…… 不过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他答应过雪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而此时屋中,姜雪珠有些担心了。 “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别是泡在池子里晕睡过去了……” 思及此,姜雪珠吩咐道:“碧儿,给我穿鞋,我要去看看。”魏清风以为,姜雪珠会自顾自先睡,毕竟劳累了一场。 可姜荀早就算透了,魏清风不回屋中,姜雪珠绝不会安心睡去。 洞房花烛夜,没有那个女子能接受夫君不在身边。 除非被折腾的无力睁眼,直接睡死过去。 很显然,魏清风还没有这么强。 所以,姜雪珠必然会去寻魏清风。 而姜荀给魏清风提的这个要求,其中最妙的便是,这诗必须得是这一夜誊抄的。 不必他送到都尉府,在侯府侧门后方,她会派人等着。 到手了,必须检查这墨迹干没干透,还要验证这是不是魏清风的字迹。 只有通过查验,她才会归还那传家玉佩。 所以当初,魏清风既暗喜又为难。 喜姜荀放不下他,用这种方式膈应姜雪珠。 为难在她太聪明了,防了他事先誊抄好,或是找人代笔。 过去追他的那点小心思,现在全放到为难他上了。 只是魏清风并不知道,今夜外头无人等着,因为姜荀此刻已经在殷淮床上昏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魏清风誊抄完毕,他起身唤小厮。 才喊出口,可进门的却不是小厮,而是姜雪珠。 魏清风脑中霎时一空,身子明显一顿。 姜雪珠方才去浴房没有寻到他,后来在院中逛了逛,看到书房亮了灯,便以为他是为考功名太过刻苦,于是要来劝他早点休息。 可没想到,一进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她竟在魏清风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心虚。 对,就是心虚,她不会看错。 身为女子的直觉也告诉她不会错。 可……可身处书房,为何会心虚? 姜雪珠转头张望了一下,见屋中并没有狐媚子伺候,只有在外头的两个小厮。 “雪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先睡……” 第66章 魏清风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话,但手上却下意识把册子往身后藏。 姜雪珠眼尖,意识到定是那册子不对劲,她有些心急想问,但怕万一冤枉了魏清风,也不好一过门就显得自己脾气不好,于是压抑了情绪,不表露着急和怀疑,软软道:“夫君,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魏清风松了口气,以为她没察觉什么,安抚道:“乖,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姜雪珠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上前环抱住他。 魏清风紧张的呼吸都一滞。 好在姜雪珠只是抱他而已。 “我都等了许久了,夫君,为何洞房夜,你还要来这书房?念书再重要,今日也不该……” 她语调委屈,魏清风本该心软哄她的,但因为现在手上有急事,又是不能被发现的急事,他心态就有些烦躁,耐不下性子来哄她。 “好了,我知道的,你先回去,我真的马上就来。” 他说这第二遍时,语气明显没有第一遍好。 姜雪珠也敏锐察觉到。 定是因为他手中这册子。 这样的话,这册子,她是非看不可了。 但若是直接问他要,他很有可能不给,若是不给,她执意再要就是自己无理取闹。 不行……她是名门贵女,总不好一副市井泼妇姿态的,那该如何…… 转瞬间,姜雪珠便有了法子。 她装作没听出魏清风话中的那一点催促和不耐,仍旧乖顺地贴在他胸前,小声道:“好,我知道了,不过……” 下一秒,她趁他防备不足,飞快地将魏清风手中的册子抽出来,笑着道:“不过我倒要看看夫君深夜是在写什么,莫不是给我的情诗?” “你……” 魏清风想抢回来,但姜雪珠已经拿着册子跑出几步远,他若是气急败坏去抢,那摆明了是有问题的。 姜雪珠这招极妙,进可攻退可守。 若这册子真只是魏清风学习用的,她撒着娇还给他就是,若是什么公务文书,她也不会细看。 总之她这般俏皮玩闹的态度,魏清风不好对她发脾气,她又能看到她想看的。 只是万没有想到,打开一看,竟还真是……情诗! 姜雪珠霎时觉得方才对魏清风的猜忌是一种亵渎。“果真……夫君这是写给我的?” 她眸中似有光闪烁。 魏清风见状,只能借坡下驴,道:“是……” 他说完便想将册子拿回来,但姜雪珠非要继续看。 “这么多诗,夫君是方才灵光乍现,一口气写的?” “不……有些是先前写的,一直没时间给你看。” 魏清风硬着头皮胡扯。 姜雪珠一页一页往后翻,每一个字都细细品读。 可魏清风怕……在最后,他清楚明白的写了是给姜荀的。 她不能翻到最后。 但姜雪珠拿的很紧。 “既是夫君辛苦为我所写,我自是要细细品读,才能不负夫君美意。” 姜雪珠眸中的幸福之态难以言表。 可突然,她的笑容僵住了。 魏清风以为她是翻到了最后,但并没有。 姜雪珠只是翻到一首很奇怪的诗,这诗的名起的很随意,就是当日作诗的日期。 “盛安四十年十月十三记?” 姜雪珠念完这诗的标题,抬眼看向魏清风。 现在是盛安四十一年。 盛安四十年,她还在村子里没被找回来呢! 那他是怎么记的? 这诗怎么可能是写给她的?! 魏清风慌了神,随口道:“这是写错了,是盛安四十一年,是我太过粗心……” “太过粗心吗……可是即便如此,月份也对不上啊,现下也才八月末,可夫君写的,是十月十三啊?” 第67章 魏清风没了好的说辞,眉目间显现出几分愠怒来。 “不过是一首诗名,雪珠,你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计较?我不过是心有疑惑,所以问问你,为何要说我是计较?” 魏清风的态度让姜雪珠心情一落千丈,方才的欣喜和信任开始土崩瓦解。 不对劲,一定不对劲…… 见她要继续往后翻,魏清风直接一个箭步上前要夺走册子。 怎料姜雪珠攥的很紧,他用力一扯,册子直接被撕成了两半。 “清风,你在心虚什么?” 若说方才姜雪珠只是怀疑,那她现在可以确定了,魏清风有事瞒着她。 她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还有半本册子在她手上。 她快速往后翻看。 魏清风还想来夺,但已经来不及了,姜雪珠看到了最后的“予阿荀”三字。 阿荀?姜荀! 顿时,她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情诗……全都是给姜荀的? 难怪……难怪时间对不上,且里面的字句多有形容女子俏皮跳脱之态,看着也不太像她。 魏清风见她看到了,烦躁地扶额。 他自知理亏,收起了气急败坏之态,转而服软,想要尽快平息此事。 “雪珠,这其中有误会,我有我的不得已,你可愿相信我?” 姜雪珠想到了什么,由原来的手抖,发展成全身都抖。 几乎要被气晕过去。 她颤抖着嗓音问道:“魏清风,你与我洞房完就来誊抄这些曾写给姜荀的诗,你实话与我说,方才房中,你是不是就一直想着她?” “难怪你总闭着眼,你定是想着她!” 这样的事,对哪个新妇来说不是奇耻大辱?即便是姜雪珠有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提高音量发作了起来。 但她这嗓音一大,就触了魏清风的逆鳞,他最在乎颜面名声,嗓音一大,外头小厮就听得一清二楚,若是背后议论,将他们头一夜就夫妻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岂不是丢人?“你轻声些!我说了其中有误会,你大声吵闹有何意义?” 姜雪珠咬着嘴唇强迫自己淡定些,“好……有什么误会,你说。” 魏清风叹了口气,拿过姜雪珠手里的半本册子,“你先等一下。” 他走出门,将被撕成两半的册子递给小厮,“从侧门出去,给外头的人,务必将玉佩拿回来。” “是。” “慢着!” 姜雪珠将人拦住。 “夫君是要把这东西给谁?不会姜荀就在门外等着吧?” 魏清风扶额,“你别胡闹了,我说了是不得已,我的传家玉佩在她那儿,今夜这东西若是不给她,我的玉佩便拿不回来!” “传家玉佩?你的传家玉佩竟在她那儿吗?是她以此要挟你?” “是。” 魏清风不耐地应了一声。 随后姜雪珠没再阻拦,两个小厮都离开办事去了。 只余下他们二人。 魏清风关了门说话。 “既然你已知道是她的要挟,便不要再与我置气,今日这事算是过去了,好吗?” 姜雪珠眼中含泪,“我亦想要事情过去,但夫君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魏清风揉了揉眉心,“你说。” “为何你的传家玉佩会在她那?是你过去送她的定情信物,是吗?” 魏清风目光落在姜雪珠脸上。 总觉得她与自己预想中温柔贤淑的妻子有差距。 他语调有些冷下来。 “你觉得我会拿传家玉佩去当定情之物?” “那不然为何在她那?” “自然是被她要挟抢走的,她如今身后是殷淮,你知道殷淮是什么人物吗?” 姜雪珠依旧不解,“殷都主即便再位高权重,难道还能随意夺人传家之物?” 第68章 魏清风深吸一口气,“还不是先前,从你口中传出她与殷淮不清白的谣传,我被喊去质问,被殷淮威胁,交出玉佩,答应给姜荀整理诗集这才了事。 说到底,你是始作俑者,如今却还质疑我,姜雪珠,我莫不是看错你了?”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见雪珠通身一寒,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情绪可能有些过激了。 但好在魏清风还是与她解释了,她对魏清风的气稍微消了点,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对姜荀的恨。 是她,这个贱人狗仗人势,抓着几句传言不放。 若真心里不爽快,冲她来啊!威胁魏清风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心里放不下,才让魏清风在新婚夜去给她整理这些破诗? 可不管她再如何折腾,魏清风都已经与她喜结连理了,她这些做法,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 思及此,姜雪珠心里舒畅了许多。 她重新软下身段,拉起魏清风的手。 “夫君,我明白了,是我方才错怪了你。 姜荀她是爱而不得,想要离间我们的关系,我们可千万不能着了她的道。” 姜雪珠自认自己醒悟及时,若是真的继续与魏清风闹下去,还真让姜荀痛快了。 魏清风见她服软,脸色也终于好了些。 “你放心,玉佩拿回来后,我定不再与她有瓜葛。” 说罢,魏清风便带着姜雪珠回屋去,这时见两个小厮小跑过来。 “玉佩拿回来了?”魏清风问。 其中一个小厮摇头,道:“没……没给。” “为何!” “回世子爷,外头候着的是个面生的男子,拿了册子之后,质问小的为何破了,又问为何不是世子爷亲自去给,然后……然后还踹了小的一脚,转身就走了。” 魏清风难得想爆粗口,但还是忍住了。 是,按照约定是他该亲自去给的。 而且册子被撕破确实是个意外。 那今夜不是白忙活一场? “那他可有说,下次何时归还玉佩?”“没、没有……” 魏清风才好转一些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 小厮小声提议:“世子爷,要不……要不去禀告侯爷,侯爷出面,殷都主定会归还。” 魏清风眯眼看他,“告诉父亲,你是看我过得太痛快吗?” 若是让侯爷知道他让传家玉佩落入他人之手,那他得挨多大的罚? 小厮忙低头认错,而后被赶了下去。 姜雪珠全程听着,心中有了盘算。 好个姜荀,真以为当上都尉府的大小姐就能无法无天了是吧? 那玉佩,她要她怎么拿走的,就怎么乖乖还回来! “夫君,不必忧虑,这玉佩一时半会儿不戴在身上也无人会察觉,下次再要回来就是了。” 魏清风依旧心事重重。 姜雪珠又道:“只是,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夫君若是再按照她说的做,岂不是任她拿捏?” 魏清风也是这样的感觉。 可他虽觉得有些被拿捏,但还是愿意再誊抄一遍那些诗,以此来换玉佩的。 可现在姜雪珠知道了这事,他若还按照姜荀的要求做,就显得自己很窝囊。 而且雪珠还会不开心。 于是他干脆把问题抛给姜雪珠。 “那你说要如何?” 姜雪珠笑了笑:“夫君尽管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魏清风将信将疑,但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他决定相信她。 “好,我等着好消息。” 两人回屋,已是后半夜。 上床歇下后,两人都久不能眠。 姜雪珠满脑子想着如何弄死姜荀。 而魏清风,则是觉得身边人不如最初了。 第69章 他总觉得姜雪珠今日给她的感觉,与过去大不相同,虽说也只是闹腾了几句而已,但……但就觉得她不是那么纯粹善良了。 甚至给他一种颇有心机的感觉,可若要他细说,又说不上来。 她说要回玉佩的事情交给她,看来她心中已有计谋……连他都没有好的办法,她却…… 想着想着,魏清风思绪越飘越远,想到了曾在姜家发生的事。 于是,他猛然想起一人。 “对了,那个婢女呢?” “谁?”姜雪珠诧异,一时间完全不知魏清风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婢女,曾跳入水中救你那个,好像叫蓝儿。” 他想起来,姜荀离开姜家之前,特地嘱咐他,说他救蓝儿上岸是当众碰了她的身子,要对她负责。 他是答应了的。 虽然后来忘了这号人,但姜家应该记得,怎么没让人一同过来? 姜雪珠万没有想到,他还能想起蓝儿。 “夫君答应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提醒他。 “我知道,她来了我也不会碰她,也就是将她养在府中,不让她坏了名声罢了,再者她当初也是想救你,是好意。” 姜雪珠扯了扯嘴角,什么救她?那蓝儿当初明明是被姜荀一脚踹到水里的,后来当众说自己是为了救她,不过是为了在自己脸上贴金。 而她则是光顾着弄走姜荀,也没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而姜荀也是心机深重,都要滚出姜家了,还给蓝儿要名分来膈应她。 那蓝儿似乎也真觉得以后要当姨娘了,在府中趾高气昂。 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那她只能略施小计把她清理了。 现下魏清风非要追问,那她也就直说道:“蓝儿已经死了?” “死了?为什么?” “她偷了母亲送我的东西,又在府中大肆污蔑我,阿兄和爹娘忍无可忍,将她打死了。” “原是如此。” 魏清风淡淡应了一声,但心下却是震惊的。一个大活人死了,可在姜雪珠嘴里说出来,似乎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若说是姜辰桉这种去边境战场荡过,见过死人的,这般也就罢了。 可姜雪珠是个女子啊…… 魏清风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明显…… 都尉府。 姜荀睡的很死,可屋中一直亮着微弱的火光,殷淮一直没睡。 苍寒拿着魏清风写的册子回府,小声道:“主子,侯府下人拿出来的东西。” 殷淮接过,将册子放在光亮下翻看。 “哼……” 他看了几页后,冷笑了一声。 都是些矫情的诗,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 “侯府里什么情况?” “魏清风与姜二姑娘吵了一架,但很快和好了,似乎是把矛头对准我们这儿了。” 殷淮沉默了一会儿,约莫是想明白了姜荀的意图。 她这是离间呢。 说夜里有好戏,原来就是新婚夫妻吵架的好戏。 估摸着她是与姜雪珠水火不容,想用法子让姜雪珠一步步众叛亲离呢。 她想怎么玩都随她,不过…… 殷淮看着手中的诗,将其放到烛火上烧了。 这种东西,就不必留着了。 “情毒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苍寒道:“苍凌查过了,只查出姜二姑娘曾经让人去街市的流氓窝里抓过一个男子,但毕竟这男子白日并没有露过面,其余的证据,也早都销毁了。” 当时急着带姜荀回来,在那个时间段里,自然抹除了一切证据,至于那男子,都没与姜荀碰见,也就算不得人证。 “这么脏的手段……” 第70章 殷淮低声道。 苍寒知道,这姜二姑娘,已经是主子死人名单上的首位了。 苍寒将事情禀报完后,“若主子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行告退。” “慢着。” 殷淮喊住他。 “这几日,帮我去寻个好用的大夫。” 苍寒道:“主子是身子不舒服吗?为何不直接请吴老?” 吴老是他一直在用的私医。 医术不比宫里太医差,甚至在疑难杂症方面更胜一筹。 过去一直在想法子帮他治疗,让他恢复成正常男子。 因为他的身子不曾动过刀,而是中了奇毒。 但那老头子却一直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交代。 “不要他,去找别的江湖神医,暗中寻找。” 苍寒虽不知为何,但也不多问。 “是。” 他退下后,殷淮回到床榻边,他坐在姜荀的小床上,看着帐中人安睡的模样,眸色意味深长。 因为就在方才,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反应了。 就是那种……男子正常的反应! 他今日伺候完姜荀,将她擦洗干净抱到床上后,才隐隐感觉身下有紧绷之感。 但也只是略有起色。 他惊了许久。 这多年的病症,竟突然就有了改善?殷淮想了许多种可能。 例如是不是因为心爱之人对他有所刺激。 但他很快否认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最初将姜荀接回府中时,就会有所反应。 论心理上,他对她……向来很有感觉。 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变数,就是那香…… 安神香! 因与姜荀同睡一屋,他停用了近一个月安神香。 期初有些不适应,总有过去之事入梦干扰。 但好在身边香软入榻,冲淡了他的不宁心绪,后来也渐渐适应了。 所以,如今和过去,最大的变数就是这安神香。 可这安神香,就是那名吴老专门给殷淮调配的。 这些年,吴老算是殷淮的半个心腹,但即便如此,他也起了疑心。 但万不可打草惊蛇。 翌日。 由于姜荀昨夜睡的早,所以清晨便醒了。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殷淮的大床上,而他则是隔着帐子,卧在了自己那张矮床上。 殷淮今日难得休沐,此时也是才刚睡下不久。 姜荀看着他,不由得又想到昨日。 虽说记忆并不是那么清楚,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但想着自己堂堂新时代女性,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应当坦然一点。 这般想着,才稍稍淡定了些。 她玉指撩起纱帐,到殷淮身边,欣赏起他的脸来。 昨日就是这张脸在她身下起伏,只是用唇舌,都让她几次三番欲罢不能。 就单这体验来说,她回了原世界一辈子也享受不到啊,就算是富婆砸钱,也找不到这种颜值顶尖,还伺候的这么心甘情愿的。 跟在太监身边混,还能有这种体验,姜荀实在是想不到。 而且正因为是殷淮是太监,她身子还不必吃痛。 纯享受。 想到这里,姜荀忍不住偷笑。 回过神来时,竟见殷淮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但躺着一动未动,就这么默默看着她。 姜荀:“……” “督主醒了。” 殷淮:“一醒就看着本督傻笑,做何?” 姜荀压下嘴角,“没笑。” “那许是本督瞎了。” 殷淮嘴上语气闷闷,实则却有几分暗爽。 她这是觉得他让她舒服,才会笑。 那他也不算是个废人。 “下回还要?”殷淮问她。 姜荀被这直截了当的问题噎了一下。 “咳,什么?” “装傻,那就是还要。” 第71章 殷淮说着,缓缓起身,背对着她下床去,又道:“你若白日伺候的好,日后夜里,本督还让你舒服。” 姜荀耳根子发烫。 “这不合适……” “既已破戒,一次和百次有何异?” 姜荀:“……” 这话糙理不糙。 她也不再说什么。 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 对,来都来了。 她来都来了,这书穿都穿了,那既然书里有人乐意伺候她,她安心享受就是。 姜荀眉梢舒展,道:“既然督主愿意,那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殷淮忽而顿住,回头看着她。 姜荀:“?” 殷淮:“若是别人为你这般,你可也愿意?” “自然不愿!” 姜荀答得很果断。 这种事,很卡颜的好不好。 殷淮见她说的真心,这才安心。 两人收拾一番,去前厅用膳。 苍寒发现,前些日子还是主子用膳,姜姑娘在边上伺候,今日怎么就一起坐下了? 看来姜姑娘在这府中的地位更高了。殷淮用膳时挽起了袖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又惹得姜荀注意。 昨夜,这手的戏份也不少呢。 姜荀慢条斯理吃着粥,又开始想入非非。 “想什么呢?” 殷淮注意到她出神。 “咳咳……” 姜荀呛到,收起了思绪,转而忽然想到昨夜自己没有看到好戏,于是正好接话道:“在想昨夜侯府中是何情况,里头可有送什么东西出来。” 殷淮装作不知,问道:“什么东西?” 姜荀:“若是不出差错,应该送出来一册子诗集,然后魏清风和姜雪珠再大吵一架。” 殷淮道:“昨夜确实如此。” 姜荀:“那东西呢?” “烧了。” 殷淮语调稀疏平常,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烧了?你烧的?” 殷淮默认,而后问道:“难道你还要珍藏?” “那倒不是。” 姜荀撇了撇嘴道:“只是没想到督主醋性这么大,问也不问我一句就烧了。” 这话给殷淮气笑了。 他将筷子搁下,一双丹凤眼幽幽看向姜荀。 姜荀被看的发毛。 “怎么了……我说错了?”他就是醋性大啊。 殷淮:“我昨夜帮你排毒,事后你睡的安稳,我却收到一册子你与旧情人的情诗,你说我该不该烧了?” 姜荀听他这样说,自觉理亏,眼神躲闪。 昨夜……时间真的是挺久,殷淮还是单方面的服侍她,自己并不能舒服。 于是她自己给自己台阶,道:“该,该的很,我就喜欢醋性大的。” 殷淮:“……” 姜荀而后转移话题道:“都是姜雪珠干的,我昨日吃多了酒,去更衣是闻到异香,那酒加上香,要我半条命。” “那你还要与她玩下去吗?还是我直接找人做了她?” “继续玩!” 女主的光环还在呢,系统说了要让她综合好感度到50%以下,才有希望弄死她。 而后姜荀又跟苍寒仔细打听了一下昨夜魏清风与姜雪珠的争吵内容,心里有了数。 用完早膳,姜荀借口要散步消食。 殷淮虽是休沐,但也还是要看些文书,便由她自己去。 姜荀到后院假山边,左右张望一番,确认没人后,又唤出系统。 “快查查,姜雪珠的综合好感度下降没?” 系统比姜荀还积极:【早就查好了,又降了,现在只剩下78%了,巨大突破啊宿主。】 “降这么多?” 【是啊,昨日瑰丽和魏清风对女主的好感度都降了,尤其是瑰丽,几乎要清零了,反倒是对宿主你的好感度涨了不少。】 姜荀:“瑰丽是个能分辨是非的性情中人,对我有好感是应当的。” 【可是……可是魏清风对您的好感度……】 姜荀疑惑,“不是吧,难道他对我的好感度也涨?” 第72章 系统嗯了一声。 姜荀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为什么啊?” 系统:【其实,男主对你的好感度早就有所回升了,而且经常在夜里突然上涨,白日他醒了又下降,我这边估摸着,他是想你了。】 姜荀扯了扯嘴角,“这么贱?” 先前她百般讨好他,他的好感度却因女主的出现而骤降。 结果她逆着原剧情走,直接不要他了,他反倒稀罕起她来了。 “不过他的好感度对我也没用了,随他去。” 【那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此消彼长嘛,女主那边的少了,你这儿多了,以后你进一步对付女主也更方便。】 姜荀不置可否。 系统又提醒道:【不过我可跟你说,女主那边也意识到自己可用之人不多,所以对仅有的几人疯狂诛心拉拢,届时你要多注意。】 姜荀:“她的可用之人?不就是那个碧儿吗?” 【还有那位陆姑娘啊,她与女主走的越发密切了,今儿直接被请去侯府吃茶。】 陆玉欢…… 姜荀道:“若她真要和姜雪珠一条心,那日后就一起解决了吧。” 她昨日在侯府醉酒,就是陆玉欢引导的。 昨日陆玉欢来与她说话,她本想着这时候这陆姑娘应该还没与姜雪珠成为密友,若是能将她策反,日后也能如瑰丽一般,让自己少一个对手,多一个朋友。 但昨日聊下来,她就觉得没什么机会了。 虽说姜雪珠的脏计划应该没有她说,她昨儿是纯纯被利用,但今日,姜雪珠定会告诉她昨夜之事。 估计此时的陆玉欢已经跟姜雪珠一个鼻子出气,觉得姜荀是还惦记着魏清风,甚至在大婚夜去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恶人。 啧。 无所谓,她本来就是恶人剧本啊。 姜荀叹了口气,“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能赢就行。” 说罢,她又问系统:【你说,我下次与姜雪珠打照面是什么时候?】【照如今的局面,若不私下往来,也只有大场面才会遇见,应该是中秋夜宴。】 姜荀算了算日子,“那也快了,休息几日,继续干活。” 【宿主,女主现在已经恨透你了,估计下次,她会想更周全的法子对你下手,男主的玉佩还在你这里,小心他们借题发挥。】 这系统总算是有点用了,姜荀调侃:“难得你对我这么上心,还知道提醒我。” 系统:【……】 不过系统说的这话,是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当然知道殷淮还没将玉佩还回去。 原本他想着目的已经达到,既然殷淮不给她魏清风的玉佩,她也不能占为私有,不如还回去,省的碍眼。 但是得知了昨夜姜雪珠与魏清风的吵架内容后,她改了主意。 姜雪珠要帮魏清风夺回玉佩? 那正好以此为饵,用来钓鱼。 姜雪珠真正的目的,定是想利用玉佩一事踩她一脚。 到时到底是谁踩谁,她很期待呢。 书房。 苍寒苍凌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昨夜殷淮让他们去秘寻靠谱的郎中,此时他们已经将人带来。 还把人伪装成寻常小厮的样子。 被请来的郎中年纪不大,感觉只有二十出头。 殷淮看到他时,一度怀疑苍寒苍凌是不是联合起来逗他玩。 “让你们找人,你们就找这么个初出茅庐的?” 苍寒解释道:“主子,我们是认真寻的,此人……胜过一众老者。” 殷淮:“本督的情况,你可有与他说过?” 苍寒:“不曾。” 殷淮让人退下,而后伸出手,让这年轻人诊脉。 第73章 若是诊的明白,再说。 这郎中仔细诊了,而后竟脱口而出道:“督主身子竟还健全。” 殷淮微微眯起眼,眸中冷意显而易见。 那郎中忙拱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督主身为都尉府首领,坐在这个位置的,按理说应是断根之人,但……督主没有。” 此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诊出他的秘密,这让殷淮不得不防。 他已经盘算好,此人若是不能留为己用,那就…… 殷淮收回目光,道:“姓甚名谁?” 那郎中道:“在下姓何,名光。” 殷淮:“你既能诊出本督的病症,想必也有法子治好。” 何光不语。 殷淮:“治不治得好,分别是何后果,想必你心中清楚。” 他已经看出,这何光绝非凡人。 若是寻常郎中,到了他这儿,不说吓得战战兢兢,至少也该是提着心回话,生怕答错一个字。 可这何光,淡定的太不像话。 何光听了殷淮的话,也没给什么准确回复,只道:“容在下再专研一番。” 殷淮:“那就在本督这都尉府专研吧,苍寒,找人给他收拾个屋子。” 说罢,苍寒领着何光出去,一出门,正巧碰见回来的姜荀。 姜荀见有生面孔,便打量了一下,何光倒没有看他,只板正地看向路的前方。 不知为何,姜荀总觉得此人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 她进屋问到:“那是谁啊?” 苍寒听得眉毛一跳。 姜姑娘这是越来越随性跳脱了,以前见到自家主子,好歹还毕恭毕敬喊声督主。而现在…… 总之是半点敬畏心也没有了,而自家主子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苍寒识趣地退出去。 面对姜荀的提问,殷淮也没有隐瞒,直言道:“郎中。” 姜荀:“你病了?” 殷淮:“我不是一直病着?” 姜荀:“什么病?” 殷淮:“不举。” 姜荀:“???”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姜荀看原书,本就没看完,还总跳章只看男女主的戏,所以对殷淮的了解真的不透彻。 她又问到:“是不举?不是没了?” 殷淮:“……” 殷淮放下书卷,往后一靠。 “对,你说,我是不是还有希望?” 姜荀:“……” 她使劲回想,想到似乎书中是提到一嘴殷淮成为太监是因为中毒。 但是最后有没有解毒,她是不知道的。 她喃喃道:“居然还有机会治好吗……” 殷淮:“你希望我治好吗?” 姜荀感觉被呛了一下。“我、我无所谓的。” “无所谓?” 殷淮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姜荀找补道:“治好了,对督主来说是好事,只是督主这官职,是只要宦官的,若是治好了,只怕对督主的前途不利啊。” 姜荀嘴上这样说,实则是怕他真治好了会折腾死他。 但殷淮依旧步步紧逼,“我暗中治,治好了,可以不让皇上知道,如此,你希望我治好吗?” 殷淮这是非要一个确定的回答不可。 姜荀便也豁出去,道:“希望。” “真的?” “自然,我希望督主越来越好。” 殷淮对这个回答还算是满意。 “本督会尽量如你所愿,越来越好。” 姜荀见将他哄高兴了,便转而问道:“方才那郎中叫什么名字?” “问他名字做什么?” 姜荀:“毕竟是要暂住在府上的,我随口问问。” 殷淮听了也没多想,“叫何光。” 何光…… 姜荀心中默念了这两字,越发觉得耳熟,定是在原书中提及过的人物。 对了!是个神医!是一位江湖医宗的后人。 此人也是中后期主角团的一员。 她只记得何光因一些事情对女主颇有好感,但只是默默守护女主,凭借自己的医术为女主铺路。 第74章 毕竟书中的姜荀恶毒至极,在她的百般阻挠下,男女主大婚是很后面的剧情,所以在大婚前,姜雪珠就与何光就意外相识,有了羁绊。 而如今,因为姜荀不要魏清风了,两人大婚提早不少,姜荀还以为这何光都没机会出场了,怎料被殷淮给挖来了。 妙手神医啊,既然到她眼皮子底下了,那她就该收为己用。 不过能用得到何光的时候还早,不急着去结识,但是要留个好些的印象。 于是姜荀在殷淮边上凳子都没坐热,就起身又往外去。 她亲自去小厨房取了点茶点,又拿了冰块和茶水,送到何光处。 “这些是……” “何大夫,劳烦你来府中为我阿兄治病,若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府中下人就是。” 何光拱手,“多谢。” 姜荀也没多说什么,礼貌点头后就离开。 何光是心系苍生,心有大爱,但又极清高的人,不是靠送些吃食就能讨好的,她这么做只是刷个面熟,表达一下自己的礼貌。 姜荀办完事又回到殷淮身边,殷淮消息灵光的很,眼都没抬,便问:“去给外人送吃食做什么?” 姜荀也不意外。 苍寒苍凌两个狗腿子,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殷淮。 她随口回道:“待客之道罢了。” 殷淮:“待客,是主人的事,前不久你还说我为主,你不过是我的下级,怎如今,倒有女主子的派头了。” 姜荀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本小册子,把她随口扯的一些话全记录在案了,没事就翻出来呛她。 她撇撇嘴道:“我不是要当女主子,我只是想着将他安顿好了,他更能全心全意为督主治病。” “这么说来,你是为我好。” “我只为你好。” 殷淮听了这话,将桌案上的桂花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姜荀觉得有意思,胡诌的鬼话他还怪爱听的。 姜荀闲下来,又想到那玉佩如今才是正事。 她嚼着桂花糕,边问:“督主,魏清风的玉佩给我呗。”殷淮听到魏清风就烦。 他侧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的玉佩被姜荀乖乖挂在身上,这才好受一些。 “你要还给他了?”殷淮问。 “哪有那么容易还给他。” “那你要去做什么?” 姜荀扬唇一笑,“老样子,还是损人用。” 殷淮今日心情好,也就由着她去,拿出玉佩放到了她手心。 姜荀掂了掂玉佩,又往外去了。 但她才走出两步又倒退回来,语调略有些谄媚: “阿兄,这回得要你帮忙。” 殷淮听到她喊阿兄,冷不伶想起昨夜在浴池中喊他阿兄的模样。 他喉间一紧,“有事相求,喊得就亲切了?” “那阿兄帮吗?” 殷淮自是拒绝不了。 苍寒又被派出去给姜荀干活。 大热天的,他去侯府盯梢,从上午盯梢到晚上,也没盯到姜荀要的人。 直到次日一早,他终于蹲到,急速回来告知姜荀道:“姜姑娘,那婢女出来了,往西街去。” 姜荀听罢,骑上糖糕就往西街赶。 西街有姜雪珠最爱的糖水铺子和胭脂铺子。 她才嫁去侯府,一些贴身的或是入口的吃食,都还是她的大丫鬟碧儿采买,才放心的下。 姜荀远远瞧见碧儿,边将糖糕拴到树上,自己走过去,以免惹人注意。 见碧儿采买好了东西出来后,被日头晒得睁不开眼,便要绕些路,走侧方一条绿荫小路。 姜荀早有预料。 那小路人不多,她提前蹲守,见碧儿快要路过,便将魏清风的玉佩扔到一棵树旁。 第75章 碧儿走的不紧不慢,那玉佩又很是显眼,想看不到都难。 姜荀躲在后方,见碧儿果然停下了脚步。 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是见过好东西的,这玉佩的成色,碧儿自然看得出值钱。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后,飞快捡起,藏到袖中。 姜荀知道,这计划已成了一半。 其实这玉佩上是刻了字的,“业精于勤”、“行成于思”,一共两词八字,是魏家的家训,是魏家老祖宗在这玉上留下的,用于告诫子孙。 而魏清风作为魏家被寄予厚望的小辈,这玉佩是最重要之物。 奈何碧儿不知。 她不知这是魏清风的玉佩,也不认得字,只知道,这东西看着价值不菲。 碧儿走出这段绿荫道,脚步踌躇了一番,而后掉头往当铺的方向去。 姜荀暗笑。 稳了。 这东西她拿回去无处安放,留着也不安心,不如变成银票来得实在。 碧儿出当铺后,苍凌扮作外地富商,进去将那玉佩一番哄抬。 两日后,这玉佩便在京中的地下市场消失,被一位私人买家买走珍藏。 这事办妥,姜荀舒了心。 而后几日便在府中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直到中秋那日。 皇上下旨,中秋夜宴,宴请一众朝廷重臣同乐。 然中秋这样的日子,又该与家人同乐,所以特允众臣带着家眷。 好不容易等到这热闹,姜荀早早便在准备。 今日是要让姜雪珠吃瘪的好日子,她自是要将自己收拾的好看些,以便用最美的样子看对手难受。 她选了一身极显身段的藕色裙裳,明艳动人。 若不是因为是要进宫,上面有太后皇后还有各路嫔妃压着,她不好太出风头,不然她定是要穿的再娇艳一些。 殷淮见她难得这么有兴致打扮,难免多看几眼。 她坐在铜镜前描眉,而后用点了胭脂。柳眉粉唇,端的是娇俏勾人。 姜荀上好了妆,起身后,殷淮的视线便顺势落到她的腰身上。 这腰……他一手便能…… 殷淮思绪飘远,不觉间,身下又有些紧绷。 就如上次一样。 但这次来的更快。 这是更加好转了? 殷淮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而姜荀已经朝他看了过来,见他低头,问道:“是腰带没系好?” 不等殷淮回答,她玉指已经触到殷淮腰间,帮他整理了一下腰带。 他低头看着她这般贴近,似乎能看到这薄纱下的身姿。 感觉更加强烈,甚至……他感觉身体已经有了变化。 猛然间他想起那个叫何光的。 在府中这些日子,也没给他答复,逗他玩呢! 不过此时没空计较这些,他拉住姜荀往外走。 “快到时辰了。” 殷淮不动声色地平缓了一下心绪,上了车后,便闭目养神。 姜荀则是把玩着自己腰间,那枚殷淮的玉佩,还特地调整了角度,会让它似有若无地露出来一点。 到了宫门口,侍卫认出是都尉府的马车,便开了门。 按理来说,官员们的车轿是不能入宫的,但是殷淮总是个例外。 马车驶入,姜荀撩起帘子看宫内的模样。 此时傍晚,天色稍稍有些暗了,宫中道上每隔几步便亮着一灯笼。 众多官员不紧不慢走在宫道上,相互道好。 姜荀则如个看客一般,悠悠靠在车中看着这些官员和家眷们。 不得不说,日子也是好起来了,这么多朝廷重臣在地上走着,她却能靠着闲看。 要不说权利这东西得到了就不想放掉呢。 第76章 车又行了一段,姜荀见着了老熟人。 姜家一家子。 此时姜雪珠已是随侯府一道出行,所以姜家来的只有三人。 殷淮的马车惹人注目,姜家人也下意识看过来。 姜辰桉与姜荀无意对视了一眼,而姜父姜母自然也看到了她。 姜荀眸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但她却奇怪的发现,姜家一家子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没有了当初把她赶出来时的憎恶,反倒有些……有些奇怪的情愫在。 亲情? 他们的亲情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吗?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也没多想,就移开了视线。 但实际上,她并没有看错。 本来姜荀走了,姜家就不如过去热闹。 姜雪珠如今又出嫁了,姜家更是冷清了不少。 姜辰桉一回来,跳脱的妹妹也没了,温婉的妹妹也没了。 姜母跟前没有女儿说话。 姜父身前也没人再敢跟他撒娇闹腾。 几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想起过姜荀,但谁也没有开口说。 毕竟当初让她离开,没有人反对。 如今三人都看到了姜荀,但没有一人开口提她,都不约而同地说起别的话题。 毕竟如今雪珠过得好,就是他们最初想要的。 到了内殿门口,姜荀才下了车。 她跟在殷淮身后,落座在较为前头的位置。 而她对面,就是魏清风与姜雪珠。 侯府毕竟有爵位在,论地位,要压众官员们一头。 姜雪珠似无意往姜荀处看。她清楚地看到,姜荀起身行礼时,腰间有露出一玉佩。 果然,那贱人果然将清风的玉佩随身携带,还真是爱不释手啊。 姜雪珠心下这般想着,微微侧头,给坐在稍后方的陆玉欢一个眼色。 随后,陆玉欢也往姜荀处看去。 在看到她腰间后,她脸上露出鄙夷厌恶之色。 果然,雪珠猜的很对,那姜荀……当真如此不堪。 这样的女子能在京中贵女中有一席之地,简直是耻辱。 雪珠新婚夜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今日还要被她这样挑衅,她实在是替雪珠气不过。 而后,她也回了姜雪珠一个眼色。 自己好姐妹的气,她一定帮着出! 陆玉欢压着这一口气,等着说话的时机。 宴席前头,自是各路高位者讲话的时候。 皇上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后着重提了提太后。 太后近年来身子愈发虚弱,本不想出席,但今日场面,又着实热闹,看着让人高兴。 众人轮番起身给太后问安,一通礼数过去,终于才算正式开席。 开了席后,便没有那么紧绷,皇帝太后也时不时过问几个重要臣子的家长里短,算是闲谈。 而这话题,竟也到了姜荀与姜雪珠头上。 皇帝语调中听不出什么情绪,问姜元康道:“元康,朕听闻前些日子,姜家发生了一件大事啊。” 姜元康起身,“皇上,是小女大婚之事,谢皇上记挂。” 皇帝皱眉,“你觉得朕说的是这件事?” 这反问一出,姜元康顿觉不安,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说的莫不是姜荀一事? 果不其然,皇帝又开口:“朕听闻,你将养女赶出了府。” 姜元康忙走到中间,郑重其事道:“皇上有所误会,臣不是把养女赶出了府,而是那孩子她……她自己非要走啊。” 皇上摆摆手示意他回去坐下。 “朕不过随口与你说两句家常,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姜元康半信半疑坐回去,怎料上头那位又道:“朕记得,当初这孩子,是你问朕求去的,怎么如今……竟断了父女关系,莫不是因为你那亲生的回来了就……” 第77章 话没说完,姜元康又跪到中间去了。 “请皇上明鉴,实在是这养女容不下我这亲生的姑娘,还动手伤人,我这才出面教训,怎知阿荀她……她不服,铁了心的要与我姜家断亲……” 姜元康解释地很着急,汗都出来了,皇上却笑了起来。 “朕说了,只是随口一问,行了行了,瞧你吓的。” 姜元康知道,皇帝这态度,不会真的管什么,只是帮姜荀撑个腰,抬一抬姜荀罢了。 这毕竟是臣子的家事。 但天子喜怒无常,只是问了几句,他真就吓得头皮发麻。 唯有那个殷淮,能摸透皇帝心思,他甚至比皇帝还喜怒无常。 今日皇帝故意这样吓唬他,也定是殷淮那阉党在皇上耳边说了什么! 这样一来,他先前几分对姜荀的想念,此刻又烟消云散,反而有些恼怒。 见在姜荀一事上,姜家似乎又落了下风,而姜荀又得了风头,陆玉欢再也忍不住了。 凭什么她一个欺辱雪珠的野种可以为所欲为? 她非要挺身而出。 她起身道:“启禀皇上,方才既提到姜荀姑娘,臣女想到有一事要禀报。” 陆玉欢开口,着实让人意外。 毕竟这样的场合,家眷们一般就是安安静静坐着,怎么敢主动与皇上说话。 皇帝一时间没认出她是谁,看到她边上坐着的是户部尚书陆大人,这才意识到是陆家的女儿。 而此时的陆大人正夹着一块羊肉停在嘴边,疑惑地抬头看着陆玉欢。 这姑娘平日算是乖巧,什么事他这个当爹的都是知根知底,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起身,他这个当爹的完全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欢儿,你干嘛?” 陆大人小声询问。 但陆玉欢没空理会亲爹,因为下一秒皇上就发问了。 “这是陆大人的千金?有何事要禀报啊?” 陆玉欢道:“还请皇上恕臣女冒昧,臣女要告发姜荀偷盗他人传家之物占为己有,还仗势欺人拒不归还,请皇上做主!” 这话一出,众人都竖耳瞪眼,极是诧异,看向姜荀。 姜荀原是在喝羹汤的,见状忙放下汤匙,有些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而后心虚用衣裙的去遮挡了一下腰间玉佩。 她表现得极其自然,见她这反应,陆玉欢心中更有了底气。 皇帝听了这话,皱眉反应了两秒。 这陆大人之女,与姜荀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且姜荀如今被殷淮护着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陆大人没事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要去跟殷淮交恶,所以这一幕在皇帝看来真的很离奇。 皇帝侧眼扫了一下殷淮,见他很是淡定,依旧是一副无风无浪的神情。 而反观陆大人,则是一脸铁青。 皇帝心下对事态走向有了推断,也更加来兴致,便细问道:“你说姜荀偷了传家之物,可是你的传家之物?” 陆玉欢正要作答,被她爹一把扯开,陆大人虽不知自家女儿是抽什么风,但他知道她这样冒头,绝不会是好事。 “皇上,臣教女不严,让她在这等场合胡闹,是臣之过,想来她们不过是孩子间玩闹打赌呢。” 说罢,他怒声呵斥陆玉欢:“坐下!不可再胡闹。” 陆玉欢心有不甘,但又有些怕父亲发怒,正要犹豫,却又瞥见了姜雪珠那失望委屈的神色,她眉目间隐隐透出哀凉。 下一秒,她又坚定起来。 雪珠日子很苦的,她又曾远离京城十年,性子有些软弱,如今又只有她一个交心的朋友…… 第78章 陆玉欢还记得雪珠年幼时,就与自己玩的不错,失踪十年归来再见,两人仍旧谈得来。 雪珠说她才嫁入侯府,是新妇,不敢抛头露面地为自己讨公道,怕会被婆家人怪罪,而她陆玉欢是答应过要替雪珠出头的,此刻不能退缩。 思及此,陆玉欢选择忤逆父亲,往前一步道:“父亲,我不是胡闹!” “皇上,臣女所言句句属实,但姜荀偷得并非我的东西,而是魏家世子爷的传家玉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姜荀继续演着不安,但心中却暗喜。 这每一步,她都算的精准。 自从苍寒把姜雪珠与魏清风的吵架内容告诉她之后,她就算到了这一幕。 姜雪珠说要她乖乖交出玉佩,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武力逼迫,要么道德诬陷。 武力逼迫,那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现在瑰丽不是她心腹,就算是,凭借一个瑰丽,也杀不进都尉府的大门。 那只有道德方面的诬陷了。 而姜雪珠与陆玉欢的计划,也确实如此。 说她姜荀是偷的,看她如何辩解。 难道她还能实话实说,说是逼魏清风给的,还要魏清风给她写情诗才归还吗? 人家世子爷才新婚呢,姜荀若是实话实说,只会迎来世人谩骂。 虽说现如今说她偷盗这话有假,但东西毕竟在她身上,她若不承认盗窃,就只能在大庭广众下说是因旧情,魏清风曾给她的。 但这话魏清风定不会承认,且姜荀身为女子,当众说些自己的往日情事,这与当众脱衣有什么区别? 简直是把自己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她还以为霸占着世子爷的传家玉佩,自己就永远站在高位? 真以为别人拿她没办法了?笑话,不过是自掘坟墓罢了。 陆玉欢看着众人反应很大,又看看姜荀那副惶恐意外之态,心中过瘾。 而这突然被牵扯出来的魏家,比所有人的意外。 老侯爷直接朝魏清风瞪去。 他竟敢弄丢了那玉佩? 魏清风转头一脸懵地朝姜雪珠瞪去。 她说的好办法,就是这个?? 姜雪珠则是满目无辜,小声解释道:“夫君丢了的玉佩,我确实看到在姜荀身上,定是她偷去的,但我也只是与玉欢谈话时抱怨了两句,没想闹这么大的,怎料她……她这么气不过” “不过……”她又紧接着道:“不过只要能拿回玉佩,也是失而复得的好事。” 侯爷听她这样说,虽是脸色不好,但碍于场合,也没再说什么。 魏清风则是气的用力捏起姜雪珠的手,将她拉过来了些,声音极小但仍听得出他在咬牙切齿,问道:“你为何要让我父亲知道?” 姜雪珠:“夫君放心,将过错都推到姜荀身上就是,东西拿回来了,侯爷不会太责怪的。” 魏清风听了,甩开她的手,用力闭了闭眼,不想再说。 他当初之所以会因为这玉佩被姜荀拿捏,就是咬死了此事不能让父亲知道。 而姜雪珠,她想着拿回东西,想着让姜荀难堪,为何不想想他的诉求? 还说什么侯爷不会太过责怪,难道她还能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吗?! 魏清风被气的脑仁疼。 他深吸一口气。 罢了,今日若是顺利将玉佩拿回来,他也懒得与她计较,大不了搬到书房自己冷静几日也就过去了。 魏清风饮了一口酒,而后,皇帝便点名了他。 “魏清风,你的传家玉佩,果真被姜荀所偷吗?” 第79章 魏清风起身,表情稍显为难。 说真心话,他自认君子,打心眼里不想撒谎,更不想污蔑姜荀。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点头道:“回皇上,清风确实丢了玉佩,也确实……怀疑是姜荀所为。” 他只是说怀疑,到底是没忍心把话说死,不过在姜荀听来没什么区别。 姜荀也并不在乎他说什么。 现下,小小一玉佩已经牵扯到了侯府,都尉府,和户部尚书陆家。 一个是有着爵位的皇亲国戚,一个是帮皇帝监管百官的都尉府,还有官居一品的尚书府。 这事,很大了。 皇帝也严肃了起来,他终于喊到了姜荀。 “起来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果真偷了魏世子的玉佩吗?” 姜荀起身,姿态恭敬谦卑。 “回皇上的话,绝无此事,我也实在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惹得陆姑娘记恨,竟要这样污蔑于我。” 陆玉欢冷笑了一声。 “姜荀你说这话心不虚吗?我若是不确定,若是没证据,怎会在皇上面前告发你?” 姜荀慢悠悠抬眼,方才还在演着不安的她,忽然换了一副极平静的表情,一双杏眼寡淡似水地看着她。 “哦?是吗,陆姑娘有证据,那就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陆玉欢只觉得姜荀只是在最后关头故作镇定,又或是觉得殷淮还能给她撑腰。 可人赃俱获,她哪能一层皮都不脱就脱身?陆玉欢目光下移,落在姜荀腰间,此时那玉佩已经完全被她的裙摆褶皱给藏住了,姜荀还垂着手,用衣袖似有若无地盖着那一处。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提高音量,道:“证据……证据不就在你自己身上吗?” 她又转头对着皇上恭敬道:“皇上,那玉佩此时就在姜荀腰间!” 姜荀忍不住笑出声来。 “陆姑娘,你是在说笑吗?我若真是偷了世子的玉佩,又怎会在这样的场合戴在身上呢?你觉得我是傻子?” 姜荀这话在理,许多人也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 可陆玉欢依旧很确定,反倒还想诛姜荀的心,道:“姜姑娘,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强撑呢?我知你曾倾慕世子,如今他以婚配你心有不甘,但……但用这种方式睹物思人也未免太过恶劣。” 姜荀这辈子很少有这么无语过。 她反问:“陆姑娘,我与你素无交情,你怎么说的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陆玉欢:“过去姜姑娘对世子爷死缠烂打一事,京中男女皆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姜荀:“若要这样说,当初姜家认亲宴,我当众说了不要魏清风,也是众人皆知啊,若我没记错,那日陆姑娘也在现场吧? 怎么,陆姑娘身为一个旁观者,怎么信前不信后?还是说,有人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了?” 陆玉欢突然被她这样一怼,有些急了,“你,你胡说什么呢?没有人搬弄是非,是你自己做人不清白!” “若是没有人搬弄是非,那不得不说,陆姑娘管的确实挺宽的。” 姜荀都指桑骂槐地说姜雪珠嚼舌根了,姜雪珠总算是不能再安稳坐着,她起身道:“阿荀,你别说陆姑娘了,是我与她吐了两句苦水,但……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不如你就归还玉佩,我也不再计较,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好吗?” 陆玉欢:“是啊,你物归原主就是,何必说这么多?” 姜荀轻呵了一声,“我说过了,我没拿魏世子的玉佩,二位是听不懂吗?” 第80章 姜雪珠见她还在死撑,便决定再演一段,随后她稍作酝酿,双眸湿润了一些,看着姜荀道: “阿荀,这事已闹到天子跟前,你又何必硬撑?左右不过是认个错而已。 我知道,其实你心中一直放不下世子爷,所以才有此举,你我毕竟有一段姐妹缘分,你若实在有执念,不如我求了世子爷,让他点头同意你做妾,这样可能平息你的怨气?” 姜荀听了这话眼皮直跳。 她真的不知道姜雪珠要到何时才能明白,自己是真心看不上她的男人。 可能……可能在女主的眼里,男主永远都会是最好的吧。 姜雪珠演这一出,端的是一副贤良大度的姿态。 魏清风原本郁闷的心情,也突然有了一丝好转。 方才那些……是雪珠的真心话? 那若姜荀愿意,接她进府,也不是不行…… 戏演到此时,只要最后真在姜荀身上找出魏清风的玉佩,姜雪珠自然大获全胜。 试问如此贤良大度,宽容待人的妻子,能有多少? 反观姜荀品行恶劣,难登大雅之堂。 见火候差不多了,姜荀措辞也更加激烈,“我已经说了多次未曾拿玉佩,世子妃却非要我认错,难道世子妃不知道污蔑构陷,也是未被大盛律法的吗?” “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陆玉欢冷不伶来了这样一句话,给她边上的陆大人又是吓得一个激灵。 他这女儿根本不懂,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有多怕惹到殷淮。 就算是姜荀偷了玉佩,那也是个会被平息过去的小罪而已,犯得着为外人的事这样出头吗? 而陆玉欢下一句,更是让陆大人脑袋发蒙。“皇上,依臣女之见,若是姜荀实在不愿承认,不如派人搜身,一搜便知!” 陆大人再一次扯过陆玉欢:“欢儿,你知不知道搜身意味着什么?这是让人受辱!若是没搜出来……” 不等他说完,陆玉欢就安抚道:“爹,放心,方才我已经看见她腰间就挂着那玉佩,你看,她此时还特地用袖子挡着。” 陆大人见果然如此,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用半死不活的语气叹了口气。 皇上听了江遇欢的提议,很好奇姜荀和殷淮会有什么反应,故而问道:“姜荀,若要搜身,你可愿意?” 姜荀:“回皇上,若说真心话,我是不愿的,搜身等同于受辱,有谁能心甘情愿呢? 但话说回来,此事既已闹大,自然要差个水落石出,所以我虽委屈,但也愿配合,只是我有一恳求。” 皇上点了点头,“你这话算是明事理,有什么恳求,你说。” 姜荀:“若搜完身后,能证明我清白,我想请皇上替我做主,惩治污蔑我之人!” 姜荀的要求合情合理,皇帝点头,“好,朕答允你。” 而后,皇帝挥手对着两个宫女道:“你们带她下去搜。” “慢着!” 陆玉欢制止道。 皇帝摸了摸胡子,有些不悦道:“陆大人,你的女儿还有什么意见?” 陆大人也想问,皇帝都开口说搜了,陆玉欢还要闹什么? “玉欢,你还有没有礼数,皇上都开口如你的愿了,还不够吗?” 陆玉欢也知道自己今日是有些冒失无礼的,但做都做了就不能有一点儿差错,她跪下先磕头认了个错,算是给足皇帝面子,而后道: “皇上,臣女觉得,在此搜查就行,若是将人带下去,万一……” 她话音未落,此时一直沉默未语的殷淮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第81章 “陆姑娘是不相信皇上的人?” 陆玉欢听到殷淮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 从她告发姜荀到方才说要搜身,那殷淮一直对姜荀没有半句维护之言,她还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呢。 怎料一开口,就给她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陆玉欢匆忙解释:“不,臣女怎敢不信皇上?臣女只是觉得此时天色已暗,若是有人在去偏殿的路上随手丢了证物,那该如何是好?” 姜荀故意喃喃了一句:“小人之心。” “你!” 陆玉欢看向姜荀:“姜荀,若是你真的问心无愧,那就站着别动,让宫中的姑姑搜你的身,反正东西就在你腰间,一伸手便会碰到,不会让你难堪。” 而回应她的又是殷淮。 这厮还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久展,意味深长道:“陆大人的千金,很是聪慧啊。” 就算殷淮的语气不显喜怒,但陆大人也明白这是阴阳。 就算是混迹官场多年,此刻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漂亮话了,只能赔笑打哈哈。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众人屏息凝神,摸不透殷淮到底是什么态度。 殷淮转而问姜荀:“阿荀,你怎么想?” 姜荀:“搜身于我而言本就是受辱,当众搜身,更是不必多说。” “你只要开口拒绝,本督保证无人敢上前一步。” “但我不打算拒绝,这世上没有清者自清,既已被拉入泥潭,我自是要自证清白。” 她说罢,看向陆玉欢,道:“陆姑娘,方才皇上答应我,若从我身上没有搜出东西,会惩戒污蔑之人。 但现在你要当众搜我,那我也不得不再加一句,若是没搜出东西,我要你当众向我下跪认错。” 姜荀已经表现得很有底气,只要陆玉欢退一步不再搜查,她都可以放陆玉欢一马。 但怎料她的底气被陆玉欢误解为虚张声势,拖延时间。“姜荀,你又何必装模作样地拖延呢,你如此,我就依你,若是没搜出东西,我向你下跪道歉!” “好。” 姜荀听了,也不再犹豫,看着两位宫女道:“二位姑姑,搜吧。” 这两位都是皇帝跟前的近身宫女,姜荀身为宫外人,礼貌称她们一声姑姑。 宫女也很是规矩,搜身前先给姜荀行礼。 “姜姑娘,得罪了。” 说完,一人拉起她左右胳膊,另一人往她腰间探去。 而就在姜荀胳膊被架起的一瞬间,陆玉欢又看到了那玉佩一角。 那玉是极好的光泽,在月色下也能反出淡光。 而这一次,陆大人也看到了。 陆家父女同时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这玉佩就被宫女摸到,她取下玉佩,面朝皇上道:“皇上,确实有一枚玉佩。” 这一幕一出,坐在后方的官员巴不得站起身来看戏。 而陆玉欢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暗中与姜雪珠对视一眼。 姜雪珠则是万分感激的模样,就差拿帕子抹眼泪了。 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便是落井下石,姜雪珠站出来道:“姜荀,果真是你……就算你再放不下世子爷,也不该……不该偷了他的家传之物啊!这与街边盗匪何异?” 陆玉欢:“姜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除了这两位的紧紧相逼,一旁不曾做声的姜家人也是眉头紧锁。 姜元康豪饮一杯后,叹道:“好歹是我们养了十年的,竟是个坏根。” 姜辰桉眉头紧锁,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姜荀站在那还没来得及回个嘴呢,陆玉欢就直接跪到中间,“皇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能由得这种人随意偷盗他人传家之物?还请皇上做主!” 第82章 姜荀翻了个白眼。 靠北…… 她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吐槽,但她真的忍不住了。 “陆大小姐,你请问你在急什么?世子的玉佩,世子没急,世子妃没急,老侯爷也没急,你却急地上蹿下跳,你属猴吗?” 陆玉欢被激到,当即伸手指着姜荀想要回怼,结果被自家老爹拦下。 陆大人皮笑肉不笑道:“额……小女确在猴年出生。” 姜荀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啊……” 陆玉欢:“姜荀,你别转移话题,我急与不急,都改变不了你偷窃世子玉佩的事实!” 姜荀看着她,眉目舒展开,清隽一笑,“不过是搜出了一块玉佩,请问陆姑娘又凭什么说这玉佩就是世子的?这世上就不能有其他玉佩了?” “你还装?” 陆玉欢想不通姜荀怎么这么能扯,“这玉佩,一看便知是男子之物,我又不是傻子!” 这倒不错,大盛女子若是腰间要带玉,那通常都是圆形小玉环,再搭配上琉璃红绳等,不会戴这样一块较为厚重的长形玉佩。 可姜荀又道:“是男子之物,就非得是世子爷的吗?难道这世上只有他一个有玉佩的男子?” 说罢,姜荀对着皇上道:“还请皇上过目这玉佩,让皇上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世子的。” 皇帝默许,而后宫女将玉佩呈给了皇帝。 陆玉欢在场下站的笔直,等待姜荀被审判。 而当皇帝拿过那玉佩后,神色微变。 他稍稍抬眸看了殷淮一眼,心下了然。 这家伙,是配合小姑娘做局,还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他这个皇帝,还得帮他护犊子了。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将玉佩放回到宫女手中,而后微微往龙椅上一仰,道:“行了,朕看过,那不是魏世子的玉佩。” 说罢,他不怒自威地看向陆玉欢,“你叫……陆玉欢,是吧,你冤枉了姜荀,你可知罪?”这话一出,姜雪珠顿住了。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了? 陆玉欢更是脑中嗡的一声。 不可能……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花了两三秒去反应后,才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但她依旧不相信。 “不、不可能,皇上,您是不是不认得魏世子的玉佩?姜荀身上的一定是魏世子的玉佩!” 见陆玉欢这样的小辈敢对自己的判断有所怀疑,皇帝更加不悦,他面色严肃,威严尽显,道:“朕,确实不认得魏世子的玉佩……” 陆玉欢与姜雪珠又略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皇帝的后半句让二人心坠入谷底。 只听皇帝又道:“但朕,不会不认得自己赏出去的玉佩!那玉佩,是朕亲赏给殷淮之物,难道朕还会看错吗?!” “呃——呃!” 皇帝这话音刚落,下面的户部尚书陆大人突然就状况很不好,直接嚎了两声,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就在众人都还惊讶于事情的走向时,陆大人的倒下直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他看样子似乎是受不了女儿闹出来的这事,一时心梗,倒地不起了。 “太医!喊太医!” 陆夫人忙道:“皇上,我家大人许是突发心梗,还请让人先送他下去休息可好?” “欢儿,还不快扶着你父亲!带他下去!若万一真出了人命,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帝对这突发事件感到心烦,但户部尚书是要职,陆大人若是直接没了,对朝廷而言也是很棘手。 皇帝无奈,刚要点头,可殷淮却在他开口之前,起身道:“陆大人自是要下去休息,请太医好生照看,但陆玉欢,留下。” 第83章 殷淮此话一出,倒地昏厥的陆大人身子似乎更僵了。 陆夫人也是神情很不自然地一顿,而后求情道:“殷都主,大人他危在旦夕,亲生女儿怎能不前去?” 殷淮坐下,不以为然道:“那就唤太医来当众诊治,尚书大人身居要职,所有朝臣都该关心。 这样一来,陆大人之女既能守在大人身边,又不妨碍给我小妹磕头道歉。” 陆夫人听得眼皮直跳。 而姜荀也是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这陆大人的晕厥或许另有隐情。 陆夫人咬牙:“殷都主就这般不近人情吗?” 殷淮:“又不是不给陆大人诊治,怎就不近人情了?让在场众官员一同关心陆大人,本督这是最近人情的做法了。” 陆夫人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皇帝,但皇帝大手一挥道:“就按殷卿所言去办。” 陆夫人彻底泄了气。 而几秒后,昏厥的陆大人抽动了一下身子,“艰难”睁眼,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这事发生什么了?” “微、微臣是御前失仪了?” 陆大人硬着头皮演戏。 姜荀此时也算是把整件事弄明白了。 她方才还奇怪,陆大人一个混了半辈子官场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吓昏? 原来是装的! 他不过就是知道自家女儿难逃责罚,所以想借此让妻女跟自己退场。 这日后再算账,最多带着陆玉欢私下去给姜荀道歉,皇帝念在他一个老臣劳苦功高的,也不会太为难他女儿。 这若今日当众被殷淮那野狗咬住不放,也就难办了。 但谁知那野狗眼睛太亮,竟一眼就识破他的计谋! 后之后觉得姜荀悠悠转头朝殷淮看去,眸中难得满是佩服,打心眼的佩服。 不愧是混官场的料子,反应够快。 毕竟那陆大人演的着实是像,姜荀都以为他撑不到太医过来了。结果现在,太医根本不用来。 喧哗的场面渐渐平息。 殷淮很识大体地不再开口,将场面转交给皇帝,免得自己显得太过越俎代庖。 他的分寸,也是皇帝最喜欢的。 而后,皇帝言归正传,道:“既然陆大人没什么事了,那方才之事就继续吧,总要有个交代。” 陆大人这下没了招,不得不将陆玉欢推出去,“去吧,去给姜姑娘道歉?” 陆玉欢杵着不动。 “我、我不!” “你还要闹哪样!咳、咳咳……” 陆大人这回是真被气咳嗽了,他感觉这事再不快点平息,他是真的要心梗了。 陆玉欢看向姜雪珠。 是姜雪珠很确定地跟她说,姜荀身上的玉佩就是魏清风的。 她没理由骗她啊…… 姜雪珠注意到了陆玉欢的目光,但是选择低头装鹌鹑。 她也没想到此事会出差错,猜想大概是姜荀防了一手。 如此局面,她若是出来帮陆玉欢说话,等于自己进泥潭。 到时候魏家人对她也会颇有意见。 她只能不出声。 看到姜雪珠的反应,陆玉欢心里仿佛被针扎一样。 她憋着一口气,上前拿过宫女手中的玉佩查看,姜雪珠与她说过,那玉佩上刻着魏家祖训,可这块玉佩,上面只有图腾。 果然……果然不对。 陆玉欢慌了神,忽然间,她又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她转头冲向姜荀,往她袖口和腰间摸索。 “你是不是还藏了一块玉佩?你是不是还有!” 可她才拉扯了姜荀一下,姜荀就抓住了她的手腕,陆玉欢下意识抬起头来,迎接她的,是一个清脆又响亮的巴掌。 第84章 啪! 姜荀打的神清气爽。 陆玉欢目瞪口呆。 陆大人大喊:“大胆,御前你怎敢……” 可他才开口,殷淮就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陆大人随即改口,把想训斥姜荀的话转而说成训斥陆玉欢的。 “御前你怎敢私自再动手搜身?玉欢,你还要不要命!” 江遇欢方才虽然只摸到一两下,但也确实没再摸到硬物。 她脸颊火辣辣地疼,有些恍惚地转身,再次看向姜雪珠。 她都被打了了,她还坐着不说话吗? 是她告诉她这一切,她只是想帮姜雪珠出头而已……可现在凭什么她当众挨打,还要当众跪地道歉,而她姜雪珠跟个看客一样在边上一言不发? 她总算忍不住,点名道姓道:“姜雪珠,玉佩之事是你告诉我的,怎么,现在不吭声吗?” 姜雪珠早就坐在那惴惴不安,生怕陆玉欢这个蠢货点她的名。 果然还是逃不掉。 既然她要拉自己下水,那自己也只能明哲保身了。 “陆姑娘,我不过是与你私下闲谈时随意提了两句,你今日种种失礼,与我何干?” 陆玉欢愣了愣。 她看着姜雪珠那双眼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与你何干?姜雪珠,你是拉着我的手声泪俱下,说姜荀她挑拨你与世子的关系,说她处处为难你,甚至在新婚夜还……” “住口!” 一直沉默的魏清风突然呵斥了一声。 他察觉到陆玉欢似是要说出他新婚夜为姜荀写诗一事,立刻制止住。 陆玉欢被他那一吼吓到。 想来以温润君子之态见人的魏清风突然这样凶,也是让人意外。 “陆姑娘,你一个外人,议论本世子的新婚夜,不太好吧。” 陆玉欢顿住,不敢反驳魏清风,只能又看向姜雪珠。 姜雪珠又道:“陆姑娘,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当你是朋友,便与你说了玉佩丢失一事,但我没想到你竟凭自己的臆想去怀疑阿荀,事已至此,还望你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下,陆玉欢算是彻底死心了。 姜雪珠是不可能帮她说半句话的。 “好。” 陆玉欢捏紧拳头,朝着姜荀跪下。 她身体僵硬,死死咬住嘴唇,磕了个头。 “姜荀,冤枉你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 姜荀问了句:“是真心的吗?” 陆玉欢虽蠢,但到底是被利用的,想必她现在也知道了姜雪珠的真面目,会与她决裂。 姜荀想着,若是她真心道歉,自己就不追究了,毕竟扇了她一巴掌扇爽了。 可……陆玉欢似乎不是真心的。 她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了,眼眶含泪,气的身体微微颤抖。 但嘴上还是说着,“自然是真心的。” 姜荀了然。 她点了点头,道:“那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多谢。” 陆玉欢缓缓起身,可就在她转身回到陆大人身边之前,她用极轻的,只有姜荀听得到的声音道:姜荀,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姜荀:“……” 陆玉欢这是在她和姜雪珠两边都吃瘪,黑化了? 姜荀有些无语。 但不得不说,陆玉欢真的很不识趣。 她本来都打算放过她了,但她道歉道的这么不真心,她只能……对她狠一点了。 姜荀身子微微往殷淮身边靠了一点,小声道:“阿兄,我真希望以后在京中再也见不到陆姑娘了,你说……这有可能吗?” 殷淮:“好。” 就一个字,简洁明了。 姜荀觉得跟他沟通简直高效。 姜荀身上的误会是被解除了,陆玉欢也下跪了,但皇帝答应给陆玉欢的责罚也并没有忘记。 第85章 只是他对一个臣女,也不好罚的太狠,只道:“陆玉欢,你冒然诬陷旁人,罚你抄写道德经十卷,至于陆道安……” 陆大人听到皇帝喊自己大名,忙跪下。 “臣在。” 皇上:“你教女不严,才惹出今日祸事,发俸一月,以儆效尤。” “是!臣领罚!” 只是这样的结果,陆大人已经很庆幸了。 但他心中又隐隐不安。 这只是皇上给的处罚而已,皇上他老人家向来是下手不会太重,以谋一个仁德宽厚的名声。 下手重的事都是扔给殷淮去干的。 今日之事,他得罪的不是皇上,而是殷淮……此人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陆大人回到座位后,还是心事重重,陆玉欢道:“爹,今日是我错了,日后不会了,好在没有被重罚。” 陆大人悻悻苦笑了一下,心里的顾虑与她解释不清楚。 今日这闹剧看似告一段落,但姜荀知道,还没结束。 几人都回位继续用膳后,皇帝随口道:“既然如此,这魏世子的玉佩,尚且不知在何处啊,不如魏世子形容一下这玉佩,让大家都帮着留意一二。” 魏清风想着,这玉佩定是还被姜荀藏着,只是她防范心太重,今日才没带着。 但皇帝问了,他也就如实作答道:“回皇上,那玉佩上刻着业精于勤、行成于思这两词八字,是魏家的家训。” 皇帝点了点头,道:“那诸位可要多留意着,若是谁寻得了此玉佩,想必魏侯爷和魏世子,必有重谢啊。” 一直拉着脸的魏侯爷此刻也起身,迎合皇帝的话道:“是是是,若是谁寻得我魏家的宝贝,我定会重谢!” 本以为这不过是句场面话,可此时场下竟有人一副蹙眉沉思之态,而后起身禀报:“回皇上,微臣有事禀报。” 姜荀朝那人看去,见是个眼生的,官职不高,勉强可以入席,坐在末排。皇帝眯着眼看去,道:“今日闲谈,有事就说。” “是。” 那人接着道:“皇上,方才魏世子说的那块玉佩,下官或许知道去向。” “哦?说来听听。” 姜荀听到这里心下了然,暗中戳了戳殷淮,道:“是你安排的人?” 殷淮:“既是受你之托,自然要把事办的周全。” 周全,这可太周全了,有人把玉佩的去向牵扯出来,只怕那碧儿是难逃一劫了。 那人回皇帝道:“臣常走访民间,得知京中当铺前些日子收到一成色极好的玉佩,短短两日,被抬到天价,听闻被一位富商买走,而那玉佩上刻的字,正是这八字。” 魏侯爷神色着急,“你此话当真?”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若是侯爷不信,大可找那当铺的掌柜问问。” 为侯爷忙恳求皇帝:“皇上,那玉佩对我魏家至关重要,耽搁不得,还望皇上准臣先走一步,去查询那玉佩。” 本以为皇帝定会点头同意,但他却抬起手示意魏侯爷坐下。 “你且稍安勿躁”,皇帝道:“此时既然闹到朕面前,朕也很想看看最后要如何找到那玉佩,这玉佩,又是怎么流落到当铺的。” 说罢,他吩咐道:“来人呐,去将当铺掌柜带来!” 皇帝既亲自捉人来问,魏侯爷便谢了恩后坐下,随机用极冷肃的目光看了看魏清风和姜雪珠。 两人把头深深埋下。 “现在不说话了?若到时候找不回那玉佩,你们夫妻二人就滚出去分府别住吧!” 魏清风还没考出功名,吃用都是靠他这个爹,若把他赶出去,那日子有苦头吃。 姜雪珠现在对能不能找回玉佩也没了信心,姜荀太过狡猾,还有个殷淮处处帮她,若真找不回来,她也不愿住出去。 第86章 于是她只能用过去后自己父母的语气道:“父亲,您别气坏了身子,那玉佩是魏家之物,定会流回魏家,先喝杯茶消消火。” 但是这温柔的语调,对魏侯爷可没半分用处,他依旧板着脸,冷声道:“你那张嘴既喜欢与外人道是非,就少与本候说话!” 姜雪珠:“……” 她手一僵,把茶杯放回桌上,茶水还溅出来了些。 她回来后,只有姜荀对她不好,其他人,尤其是长辈,谁不是对她慈爱温和? 这侯爷……也太凶了。 姜雪珠很不适应,很是委屈地看向魏清风,希望魏清风帮她说两句。 可魏清风太了解自家老爹的性格,自不可能往枪口上装,连屁都没放一个。 姜雪珠自讨没趣,憋了一肚子气,移开视线打算自己饮酒消愁,却不巧装上姜荀戏谑的目光。 方才的每一幕,姜荀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果然,她当初说的没错,魏清风真不是个男人。 真的是……很怂啊。 姜雪珠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但下一秒,她就若无其事地靠向魏清风,还主动给他倒酒。 仿佛表现得这样和睦,就不会让姜荀看笑话了。 里子烂不烂的不重要,面子总要先撑着。 等着皇帝派的人将当铺掌柜带来的间隙,总算是来了几个节目,也就是寻常的歌舞。 姜荀边看边优哉游哉道:“这跳的,不如我。” 殷淮挑眉,“你会?” 她不是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吗? 姜荀轻咳了一声,“随口说的,胡扯胡扯。” 她打哈哈将此事带过,但只有她清楚,她是真会跳啊,毕竟穿越前,她可是顶级艺术学院舞蹈专业的扛把子。 无意想到原世界的身份,姜荀更想快点回去了。 回去当那个风姿绰约,舞步翩翩的姜荀。是的,她在原世界也叫姜荀。 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被选中穿书,也正是因为这个,她在与姜家断亲后懒得改姓。 姜荀这名字都听了二十多年了,她才懒得改。 殷淮也没再多问,真就当她随口胡诌。 不消多时,当铺掌柜就被带来了。 他不是走进来的,几乎是被禁军拖着进来的。 平头百信见到皇城禁军,不怕才怪。 而且还晚上地把人拎到宫里,掌柜的总感觉下一秒脑袋就会不在脖子上了。 皇帝对此作势训斥道:“让你们带人,瞧你们给人吓成什么样了?行了,下去吧!” 禁军松开掌柜的,退开几步。 皇帝倚在龙椅上,给为侯爷使了个眼色。 为侯爷会意,忙起身亲自盘问。 毕竟皇帝只是想看戏,这事还犯不着他去开口问。 魏侯爷直截了当道:“你就是京城当铺的掌柜的?本候问你,前几日,你可有收到一块玉佩?” 掌柜的紧张的有些结巴:“候、侯爷?不知您说的……的是哪块玉佩啊?小的这里,每日都、都要过手上百的玉……” 魏侯爷声音浑厚,“自然是最贵的那块!上面刻了八字,听说……被你转手卖出了天价啊?” 话说到这份上,掌柜的自然知道是哪块。 他不敢欺瞒,忙道:“是!是有这样一块玉,上面刻着业精于勤、行成于思,我才过手两日,就有人高价买走了。” “果然……” 魏侯爷忙追问:“是谁卖给你的,又是谁买走了?” 掌柜的道:“买、买家是个隐姓埋名的富商,听闻此月末就要坐船离开京城,其他的小的就不知道了,至于卖家……” 掌柜的低头想了想,道:“卖家是个小姑娘,看着约莫十六七,打扮的算是体面,但又不像是小姐,约莫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 第87章 “大户人家的丫鬟?” 魏侯爷懵了。 方才魏清风和姜雪珠都跟着陆家那个一起怀疑姜荀,可姜荀……好像离开姜家后,身边就没有过丫鬟啊。 不过这京中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是有自家专门的服饰的,衣着的颜色样式基本统一,只是根据等级不同,衣裳的面料有所区别。 所以魏侯爷进一步问道:“那姑娘穿的什么颜色的服饰,扎的什么发髻,又或是还有什么别的特征?” 掌柜的急地敲自己的脑袋。 死脑子,快想啊!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总算是想起来,道:“那日的小姑娘扎着双丫发髻,衣裳……衣裳是浅绿色的,面料不错,没什么花哨的纹案,手上似乎还提着些糕点和胭脂,别的……别的真想不起来了。” 掌柜的在说这些话时,姜荀就一直盯着姜雪珠身边的碧儿。 碧儿这丫头,每日都是这样的装扮,还真是条条都对得上的。 而此时的碧儿,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她起初以为事不关己,后来见这掌柜来了,便祈祷不是自己捡到的那块玉,可到此时,她已经确定就是自己卖了那玉佩! 她微微往姜雪珠身后又缩了半步,低头看着鞋尖,生怕侯爷注意到自己。 而魏侯爷确实没想到他,因为他从不关心什么婢女什么衣着的。 他转头问自家夫人,“你京中往来的人家多,谁家下人穿浅绿色衣裳?” 通常大户人家的下人穿带粉调或是棕调的衣裳多,蓝色也不少,绿色算是很罕见的。 候夫人很快想起来,对着姜雪珠道:“雪珠,你们姜家的下人不是都改穿的绿色吗?”以前姜家大丫鬟穿的都是粉色,直到姜荀离开,姜雪珠便让所有人换了颜色,说是她喜欢绿色,清新高雅,如山中翠竹。 姜雪珠此时也想到是自家婢女,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姜雪珠与侯夫人同时目光向后,朝着碧儿看去。 浅绿色衣裳、双丫发髻……可不就是碧儿吗? 这时魏清风和魏侯爷也看了过去。 魏清风猛地想起来:“雪珠,她前几日是出去给你买糕点和胭脂了吧对吧!就是她!” 实在是每一个特征都完全符合,碧儿几乎没有什么辩解的余地。 她只能口中无助道:“不……不,奴婢不是故意的,那玉佩是奴婢在路边捡来的,若奴婢知道那是世子爷的东西,定不敢随意发卖了……” 姜雪珠听到这里,也知道碧儿是保不住了。 她这些话,相当于已经认了罪。 虽说她真的不知那玉佩就是魏清风的,但此时可没有什么不知者无罪一说。 侯爷在气头上,碧儿就是最好的出气筒,替罪羊。 果不其然,下一秒魏侯爷就瞪着碧儿,怒道:“你说你是在路边捡的?那意思就是世子看管不好家传之物,会随意丢在路边?” 碧儿忙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但……但奴婢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是在路边捡的……” “你住口,我看分明是你暗中偷窃,再私自当卖,你好大的胆子!” 侯夫人知道,这件事闹到天子跟前,总有一个人要担责,此人也只能是碧儿了。 她也帮腔道:“实在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定是你趁世子和世子夫人不注意时起了贪念。” 碧儿慌张地摇头,浑身颤抖,爬到姜雪珠身边抓住她的裙摆哀求道:“夫人……夫人,奴婢真的只是随手捡到了玉佩,那日奴婢出去采买,这玉佩就被丢在树边,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夫人您救救奴婢……” 第88章 侯夫人瞥了姜雪珠一眼,“世子妃,你这丫鬟谎话连篇,但既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就由你自行处置了吧。” “不……不要,夫人……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奴婢……” 姜雪珠无路可选,一脚踢开了碧儿,垂眸晲着她,道:“你闯下大祸,我也救不了你。” 她转头又跟侯爷后侯夫人承诺道:“父亲母亲息怒,都是儿媳对下人疏于管教,这才闹出这么大的事,待回去后,儿媳定会用娘家家法好好教训这奴婢,把该打的军棍打了,再发卖出去。” 听到打军棍,姜雪珠瞬间如被抽干了一样。 打了再发卖?那她也撑不到发卖了。 可凭什么……不是要让姜荀自食恶果吗?为什么要她的命啊! 碧儿绝望的看着姜雪珠,别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姜雪珠一定清楚她的冤屈。 “夫人!别人不信奴婢,你不能不信!你明明知道那玉佩是被世子爷……” 啪! 一个巴掌及时地落在碧儿脸上。 “还不认罪?!” 而后姜雪珠压低了声音,“你若还这样不识抬举,恐怕就要连累更多人了。” 碧儿愣神片刻,懂了她的意思。 她爹娘都是姜家的老仆,若是她再闹下去,姜雪珠甚至要对她爹娘动手。 这下,她彻底不再挣扎。 此事,用碧儿这条人命了结了。 宴席后半场,姜雪珠全程心不在焉。 她何尝不知道碧儿是她身边最忠心可用之人了,但她不得不弃。 陆玉欢那边,她今儿也是得罪干净了,且陆家估计都难自保。 而家人……她已出嫁,家人本就不是日日能见,且家人向来以为她单纯心善,又怎能为她所用? 她怎么……突然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直到散席时,她还有些魂不守舍。 姜荀坐在车里,马车缓缓走出宫门,而就在门口,她听到了姜辰桉的声音。 “魏侯爷留步。”姜荀朝外看去,见姜辰桉给魏侯爷行了个礼,而后道:“在下想与清风和雪珠说几句话。” 魏侯爷心里对魏清风和姜雪珠憋着气呢,若换做平日,他定是笑着点头的,但今日只冷哼一声,道:“速度快些。” 姜辰桉也只是就今日的事情随口问了几句,但不论是魏清风还是姜雪珠,都没人与他说实话。 姜辰桉感觉得出来,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魏清风似乎有些刻意疏远姜雪珠,两人站在一处,魏清风故意离姜雪珠远了一步。 但人家如今是夫妻,许多事他已成了外人不好细问,只带走了碧儿。 “既然碧儿是要受姜家家法的,那我就将她带回去吧。” 姜雪珠有些犹豫。 碧儿知道的事情挺多的,若是被姜辰桉带回去,说了什么怎么办? 但魏清风道:“也好,给她的刑法是过了皇上的耳的,自然要照搬,你将人打完了,再送到我府上让雪珠处置吧。” “行。” “阿兄……” 姜雪珠有些忧虑地喊了姜辰桉一事。 “还有何事?” 姜雪珠道:“时候不早了,希望阿兄快些将人处置完送回来。” 她怕耽搁久了碧儿嘴不老实。 姜辰桉则是点了点头,带走了碧儿。 姜荀没听清他们后面说什么,只往后看去,看到碧儿被姜辰桉带走了。 姜荀也没多想,她一回府中,就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独自去洗漱。 刚关上浴房的门,系统就自觉出来。 姜荀:“汇报一下战果。” 系统:【69%】 系统很是简洁明了。 姜荀笑着舒了口气。 “拉满了,这回真的是拉满了,这次掉的好感度,有不少人贡献了吧?” 第89章 她算了算,道:“碧儿,陆玉欢,魏清风他爹娘……” 系统:【是的宿主,现在女主的高感度最主要是靠姜家人撑着了。】 姜荀追问:“碧儿的好感度有没有掉到0?” 系统:【从她得知要受家法那一刻,就到0了。】 姜荀给自己打了水,边道:“那估计,今晚还有的降啊。” 碧儿的好感度归零,那极有可能今晚会在姜家吐露些什么出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碧儿的临死之言总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不管姜家人听进去几分,多多少少都会动摇他们对姜雪珠的好感度。 系统:【那我就陪宿主静等好消息了。】 而此时,姜家。 碧儿被两个小厮压在长木凳上,背朝上,等着挨打。 拿军棍进来的不是寻常小厮,而是姜辰桉本人。 碧儿如即将被宰的猪一样拼了命的嚎叫。 “大公子!大公子!奴婢是被冤枉的!” 姜辰桉怒道:“冤枉?让你跟在雪珠身边,不是让你惹祸的!今日因为你,雪珠丢了颜面,打死你也是活该。” 说罢,他直接一军棍下去,碧儿觉得自己的腰几乎要断了。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而后又忙道:“大公子!奴婢还知道不少内情!求您让奴婢说了吧!” “奴婢横竖都是死!你让奴婢多说几句话好不好?奴婢不求饶了,奴婢只想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呜呜……” 此时此刻,碧儿对姜雪珠的恨已到达顶点。 本以为跟了个好主子,日后吃香喝辣,谁知道福没享几天,命都要搭进去了。到了现在,她若是再不把姜雪珠那些脏事说出来,她死不瞑目啊! 魏清风收起军棍,道:“知道横竖都是死就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本将军勉强一听。” “是!是关于姜二姑娘和姜荀姑娘的,大公子,其实姜二姑娘一直都想弄死姜荀!” 碧儿先总结性地说了一句,怎料姜辰桉顿时皱眉,下一秒,更重的一棍打在她身上。 “死到临头还敢污蔑雪珠?!我看你连全尸都不必留了!” 碧儿疼的喊破了嗓子,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满是汗珠。 但她越是痛,就越是恨姜雪珠。 她继续咬牙道:“奴婢没有撒谎!这次玉佩的事情,就是她怂恿陆家姑娘去告发姜荀的,定是姜荀太狡猾,将玉佩丢到了我的必经之路!” 碧儿已经想清楚了这事,哀叹道:“若不是我不认字,不认识这玉佩,奴婢定不会卖了它!” 姜辰桉烦躁道:“这次的事情太复杂,若这如你所说,这玉佩是如何到姜荀手中也很难解释,本将军不想再听关于玉佩的事,明白吗?” “好!那除了玉佩一事,奴婢还知道别的事!” 碧儿一狠心,道出那件陈年老事:“当初姜二姑娘落水一事,是二姑娘自己策划的,并非姜荀推她!” 这话一出,犹如在姜辰桉心上重创了一下。 “你……说什么?” 这件事情,姜辰桉曾很短暂的怀疑过,但很快就在内心否认了,且警告自己不可以这样想雪珠。 但今日从雪珠的贴身丫鬟口中听到这话,霎时又把他拉回到那日,仿佛又看到姜荀决绝离开姜家的模样。 不…… 他又狠狠打了碧儿一棍,“你是不是记恨雪珠没有救你所以故意这般污蔑她?碧儿,你想要罪加一等?” “奴婢没有!” 三棍子下去,碧儿已经疼的有些麻木了,她将疼痛和恐惧抛到一边,“奴婢将死之人还怕罪加一等吗?奴婢只不过想将实话都说出来罢了! 第90章 是二姑娘说,姜荀占了她十年人生,如今还想与她分割亲人的疼爱,她难受她委屈!惹得奴婢也一起恨上姜荀,所以她才做苦肉计,让你们都厌恶姜荀!” “不可能!” 姜辰桉道:“当初就连姜荀自己的婢女都说了,就是姜荀推了雪珠!” “哈……哈哈哈,大公子是说蓝儿吗?她还不是看二姑娘受宠,想要攀高枝,这才背叛姜荀的? 二姑娘还与我说了,像蓝儿这种判主的东西是没有好下场的,所以蓝儿没过多久就死了啊,大公子忘记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姜辰桉当然记得,那蓝儿是偷了雪珠的东西,还口口声声污蔑雪珠不好,被他一气之下让人快速打死了。 碧儿继续道:“对了,大公子,我还知道一件事呢,二姑娘成婚那日,还找了流氓想玷污姜荀的清白,好在殷都主及时带走了她,这事只有我知晓的透彻,大公子想听我细说吗?” 姜辰桉还沉浸在前一件事里,哪里能再听一件? 他双手微微颤抖,听别人还在说话,但却越发听不清楚,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很烦人的蚊子。 而后手起棒落,这一下打的极狠。 “住口!” 随着一声怒吼,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姜辰桉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那一棍子用了全力。 碧儿直接没了。 姜辰桉回过神后,喘了几口粗气,揉了揉眉心,喊来随从道:“将人送到侯府去。” “是。” 随从应声,两人扛着碧儿离开,而后姜辰桉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趴趴瘫倒在地。 他只觉得脑中很乱,碧儿的话到底能不能全信…… 过去被他压下去的想法这次再也压不下去了。 姜荀是他看着长大的,她虽是小心思多,但也从不用在坏处,最多是逗弄一下他和魏清风。 但雪珠……雪珠离开他十年,这十年,到底被教养成什么样了……也未可知啊。 难道,她真被教坏了? 难道……他们一直都冤枉姜荀了? 可雪珠给他的感觉是再单纯不过……不……不…… 姜辰桉觉得自己脑子要炸掉了。他不能再靠揣测,这件事不弄个水落石出,他过不去。 姜辰桉起身去弄了壶酒,一饮而尽。 这次他下定决心,直面此事,但在彻底弄清楚之前,他不打算将今夜碧儿的话告诉爹娘,以免他们不安。 这厢,姜荀刚沐浴完。 系统传来播报:【宿主,确实又掉了,但是只掉了一个点。】 姜荀若有所思:“只掉了一个点?那要么是碧儿说的不够多,要么是姜辰桉信的太少。” “不过无所谓,总比没有好,只要这好感度降了,那姜辰桉那里,就不是无孔不入了,只怕他自己都会去查。” 姜荀穿了件薄纱裙,清透凉爽,往屋子去。 可殷淮却不在屋里,姜荀这一瞬竟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她下意识回头张望了一番,见书房的灯亮着。 姜荀缓缓走去,似乎听见里面有有交谈之声。 “这么久了,你还不打算给我个交代?” 姜荀:??? 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 她透过窗缝看去。 里面是何光。 姜荀:…… 好吧,是她想多了。 殷狗这是急着治不举。 她且听听何光怎么说。 面对殷淮的施压,何光回答的到时不紧不慢。 “殷督主难道没觉得,这些日子已有好转了吗?而且……一日比一日好。” 殷淮略微有些意外。 何光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干,也没有再次给他把过脉,怎知他又有好转? 第91章 殷淮道:“确实有些,但并不明显。” 何光:“那就慢慢来,只是时间还不够长罢了。” 殷淮:“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 何光:“督主,在下没什么可做的。” 殷淮:??? “那我请你来府上做何?” 何光:“督主让在下研究治疗方案,但经过在下的研究,发现最好的法子便是不管不顾,督主自会痊愈。” 殷淮审视着他,“那为何这些年来,本督一直没有好全?” 何光到此时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据在下判断,督主离开毒源不过一两月,也只恢复了一两月而已。” 殷淮眸中似迸出寒光。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曾经一直用的那香…… “苍寒,去取吴老给本督的香。” 姜荀正偷听在兴头上,结果被风风火火开门出来的苍寒一个猛撞。 苍寒把姜荀撞得仰面痛摔了屁股墩儿不说,还下意识就拔出腰间宝剑,一副防御姿态。 “什么人!” “哎呦……” 姜荀在地上哼哼唧唧,屋内的殷淮一听便两步跨了出来。 苍寒看清了地上的人,顿时汗毛乍起,感觉殷淮的影子罩在自己身后时,他直接转身单膝下跪,“属下领罚。”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没有一丝犹豫。姜荀:“……” 苍寒这套认错领罚的操作,实在是熟练又丝滑。 但是怎么连道歉都不给她道一个? 姜荀嘀嘀咕咕:“撞了我也不扶,苍寒越发胆大。” 还没走远的苍寒听到了姜荀这话,但也没有回头理会。 姜荀懂什么? 不是他不服,是他略扫了姜荀一眼,就看到她穿的是沐浴后的薄纱,而后视线就再也不敢往她身上去。 苍寒是跑的越快,罚的越轻。 他找到打算早早休息的苍凌。 “你去接手。” 苍凌:“你怎么了?” 苍寒:“铲马粪去。” 苍凌:“惹到姜姑娘了?” 苍寒:“……你把吴老给主子的香料拿一份去书房。” 这厢,姜荀被殷淮拉起来。 殷淮查看了一下,见她没摔出什么毛病,便道:“你先去休息。” 姜荀:“我想听听何大夫怎么治你的病。” “这么关心?” 殷淮无奈道:“那就去添件衣裳。”姜荀这才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当古代人就是麻烦,这衣裳只是薄透些而已。 但本着入乡随俗的原则,姜荀还是换了身更得体的,她再来时,苍凌也带着香来了。 他将东西都交给何光,“主子过去入睡时用的安神香,就是这些香料研墨焚烧的,当日用的当日磨。” 何光将东西都查看了一番,而后问道:“督主年少时中过毒,中毒后是否瘫了数日,下身刺痛?” “不错。” “可拿毒性不长,若要长久维持毒性,要用此物。” 何光说着,从那堆香料中捡出一朵褐色的六叶花。 姜荀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说,用这个当香料,男子闻了会不举?” 何光顿了一下,许是有些意外姜荀的言词太过直接,殷淮也扫了她一眼。 “咳……” 姜荀尴尬轻咳,何光言归正传道:“若不曾中过那毒,这香料便没什么问题,最多也只是稍微浓了点。” 姜荀怎么总感觉,这剧情似曾相识。 “对男人也用这套吗?” 她还以为只有宫斗剧里有这种路数呢。 殷淮:“谁让有人想让我断子绝孙,又没本事真对我动刀呢。” 姜荀想想,倒也是,对古代男人最恶毒的诅咒也莫过于断子绝孙了。 而后,殷淮又问:“所以,本督如今不用这香,便会好转,若要等到彻底恢复,还需多久?” “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 第92章 殷淮浅点了一下头,而后的面色阴森的可怕。 “所以,曾经的那毒不过是片刻折磨,却硬生生被这香料延长了十年之久。”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人玩弄于鼓掌。 吴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医,居然是仇家留下的祸根…… 他一度以为吴老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隐世神医。 不过吴老确实医术了得,只是是用来害他的。 过去,吴老一直告诉他只有一味几乎绝世的药材可以彻底治他体内的毒。 他让手下人找了数年,都不见踪影,他以为那味药真的灭绝了,可每每看到姜荀,又逼着手下人再去找,总存有那么一丝侥幸之心。 现在才知,这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不止如此。” 何光目光依旧在香料上,补充道:“这里面相生相克的料子还有两味。” 他说着从里面捡出几缕看着像枯草丝的东西,而后又是两片黄叶。 “冰草丝,苦黄叶,相生相克,一起焚烧,若是时日长了,体虚。” 说罢他又一把拉过殷淮的手,直接把上了脉。 姜荀看的一愣。 敢这样直接拉殷淮的手,该说不说这何光也是个有个性的神人。 殷淮明显感觉有被冒犯到,但下一秒见他闭眸把脉,神情严肃,也没说什么。 “原是有底子。” “什么底子?” 姜荀问。 何光:“督主功力深厚,曾用那香许久也不见明显体虚,不过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日复一日,若是再多用五年十年的,就很明显了。” 殷淮靠在椅上,转着玉扳指,默默把吴老记入死亡名单。 他方才还想着,吴老若是曾经仇家留下的棋,想要看他断子绝孙是不错,但看到他凭借着身子异常,硬是做到了这督主的位置,难道会就此甘心? 果然,是不甘心的,这香里居然还有慢性毒药。 殷淮身居高位,想要他死的人不少,所以每日茶饮餐食,都是经过检查的,剧毒可下不了,只能慢慢磨了。 姜荀想,难怪反派再强最后也嘎了,原来一直在被人下毒。若不是她另辟蹊径选择抱他的大腿,他还发现不了呢。 所以殷淮欠她一个人情。 “好了,该诊的我也都诊完了,明日一早我便离开。” 殷淮点头默许。 “苍凌,诊金。” “是。” 苍凌取了一叠银票放在何光手里,何光没有半点客气,取过就走。 “多谢何大夫了。” 姜荀又礼貌道了一声,何光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分内之事。” 何光走后,殷淮看着苍凌,只给了他两个字:“吴老。” 苍凌会意。 “主子放心。” 姜荀本不想多问,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吴老是谁?” 殷淮:“仇家的人。” 姜荀:“你的仇家是谁?” 殷淮看她的目光忽然有一丝怜惜。 这傻姑娘。 他的仇家,也是她的仇家啊。 当初他们两家早就定了亲,都在一条船上,可惜触了旁人的利益。 他曾以为只剩自己一人了,直到在姜家看到了姜荀。 本只觉得她像,但后来得知她是养女,最初是在扬州的,便很确定她就是与他定了亲的小姑娘。 只是她没有过去的记忆了,殷淮也不想再提。 “记不清了,过了今夜,就彻底死全了。” 姜荀听得出殷淮不太想说,她也没有揭人伤疤的习惯,于是也不问了,笑眯眯道:“恭喜阿兄。” 殷淮被她这一笑扫除了阴霾,逗她道:“你是恭喜我清理的仇人,还是恭喜我的病快好了?” 姜荀总感觉他后半句话里有话,她打哈哈道:“都有,都有……” 第93章 殷淮只要想到自己再等些时日就能恢复成正常男子,就感觉全身血液沸腾。 “待我恢复,你我对外的关系,只怕也要改一改。” 姜荀:“改成什么?” 殷淮似有些不满她的提问,将她一下拽到了身前,姜荀在他腿间踉跄了一下,往他胸口一扶才站稳。 “改成什么,你问我?” 姜荀对上他的眸子,“你总不会要娶我?” 殷淮:“我娶不得?” 姜荀觉得他在说笑。 “当时你说,治好身子是要瞒着皇上的,那你对外便还是残缺之人,怎么娶我?” 再说,他都已经收他为妹了,这事外头都知道。 姜荀:“难不成你要我与你对外兄妹,对内夫妻,那岂不是畜生?” 殷淮:“……” 给他气笑了。 “你享受的时候,怎么没说我畜生?怎么,我还真只能单方面侍奉你了?” 他又提那事,姜荀心虚脸热,又开始转移话题。 “时候不早,督主早些洗漱睡下吧。” “你在催我?” 姜荀:??? “你很急?” 姜荀顿觉不妙,他这话问的让她觉得危险。 “我、我急什么了?我不急啊。” 殷淮起身,在她细腰上掐了一把,“不急,就回去等我。”这一掐,给姜荀直接掐腿软了。 殷淮大步出去洗漱,姜荀独留在原地发愣。 他要干嘛? 回去等他,等他干嘛? 姜荀越想越确定,这厮绝对起了歹心。 他身子都还没恢复好,又要像上次那样伺候她吗? 他乐意,她还不乐意呢! 虽说她能享受又不亏,但…… 但她此时清醒着,若是他对她做那些,那她羞都可以羞死过去。 姜荀想到此,回了屋后将自己床上的小褥子打包了拿出去,打算回到自己原先住过的房间。 可没想到那屋子上了锁。 姜荀回头去寻苍凌,“苍凌。” “姜姑娘有事?” “你有钥匙吗?” “哪儿的钥匙?” “我原先的屋子。” 苍凌双手抱在胸前,“有我也不会给你啊。” “为什么。” 苍凌贱兮兮道:“我是主子养的,主子肯定不希望我给你。” “你怎么知道?”姜荀框他道:“就是你主子让你给我的,她叫我跟你说一声。” 苍凌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姜荀:“我又不傻,主子喜欢和你睡,你现在抱着被褥,定是想回原先屋子睡,主子肯定不乐意。”姜荀一怔。 苍凌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姜荀还想说服他:“你去给我弄钥匙,我欠你一个人情,也不会告诉你主子。” 苍凌耸了耸肩,“苍寒才托姑娘的福去铲马粪了,我才不想,我劝姑娘还是快些回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荀见好说歹说都没用,也恼道:“我能有什么后果?我反正不用铲马粪!” 苍凌:!!! 他受了气,又不好回嘴,正巧他耳朵灵,听到了殷淮出浴房的动静,直接一个闪身躲没影了,只留下一个抱着被褥傻站着的姜荀。 殷淮出来,一眼便看见了。 看清姜荀手上抱着的东西后,心中便有了数。 “这是想去哪儿?” 姜荀看向他,见他那双眼睛映着月色,温润中又窜着火苗。 他这是明知故问。 姜荀只能随口胡诌道:“散散步。” “扯谎都不用心些吗?” “用心了你就会信吗?” 殷淮靠近来,缓缓抽出她抱着的被褥,又问道:“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舒服?” “我没有。” 面对这种送命题,姜荀只能否认。 “那你跑什么?” 姜荀硬着头皮解释道:“那种舒服……不可贪恋上瘾,我是自持。” “可我倒是很喜欢看你上瘾的样子。” 殷淮说罢,不由分说地将人拉进屋。 第94章 姜荀觉得这家伙就是在勾引她纵欲堕落。 才进门,她便被反手抵在门上。 “你若真心自持,过会便让我中途停下,我定听你的。” 姜荀感到他在自己腰身上的手开始游走,小声问道:“我能提个要求吗?” “不能。” “灭了灯!” “不好。” 姜荀:“……” 果真,这事要么别开始,若是开始了,还真停不下。 这次姜荀看的很清楚,那双眸子摄魂般凝着她,吻过她之后,又往她身下钻去。 她几次喊停,殷淮果真停了,但而后又是她求着他继续。 “这就是你说的自持?” 殷淮问完,也不给她好好回答的机会,又是猛地吮吸住。 “嗯哼……” 姜荀咬牙,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随后全身颤栗。 这狗东西魅魔转世吗? 姜荀都不知道是何时结束的,只记得自己睡去前想到,得加快解决姜雪珠的脚步,快些回原世界了。 否则,姓殷的身子好全后,怕是要日夜缠着她。 更可怕的是,她担心自己真的沉醉温柔乡不回去了。 …… 翌日,天才微亮。 姜荀还睡着,而有一个人却破天荒的进了宫,还说要求见静安公主。 今儿是殷淮要进宫给几个受器重的皇子公主们查功课的日子,所以静安被迫早起。 她还在梳妆时,听到宫女来报,而后惊讶道:“什么?你说谁?姜辰桉求见?” 静安公主很是意外。她跟姜辰桉不熟,过去姜雪珠还没回来时,她从姜荀口中感觉到姜辰桉是位不错的兄长。 但现在她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眉。 静安公主道:“你出去问问他,本公主的公主府是他该来的地方吗?让他哪来的滚哪去。” 静安受宠,有自己的府邸,这算是她的私宅,姜辰桉一大清早来求见确实有点冒犯。 静安公主的贴身宫女听了命,出去对着一脸恭敬的姜辰桉,言简意赅道:“姜小将军,我们公主殿下让你滚。” 姜辰桉:“……” 他知道静安公主是不待见她的,但这宫女也太凶了。 可他今儿非见着人不可。 “劳烦姑娘再通传一下,你就与公主说,我来是为了阿荀的事,不会耽误公主太久。” 听到姜荀的名字,宫女犹疑了一下,还是进去回禀了。 “为了阿荀?他还配称呼阿荀为阿荀?他应当称阿荀为都尉府大小姐还差不多。” 静安嘴里嘀嘀咕咕的,但还是松口道:“那你让他到前厅候着。” 静安收拾好后,勉为其难的去见了一下姜辰桉。 姜辰桉行了礼,静安就催促他说正事,他也不磨叽,直蹦主题道:“殿下,在下想问问殿下,二妹雪珠落水当日,您曾说是她自己跳入湖中,这是真的吗?” 静安冷笑了一声。 “该说的本宫当时都说过,你既不信,现在又何必来问?” 姜辰桉扑通一声跪下。 “还请公主殿下详细复述当时经过,在下定深信不疑!” 静安不想理他。 “懒得跟你这个蠢货说。” 说罢她直接往外走,想要进宫,但都要走到门口了,也不见姜辰桉出来,回头一看,他还傻不愣登地跪在原地。 静安无语地叹了口气。 罢了,不就是再复述一遍经过吗,她就再说一次。 姜辰桉如果有良心,就该去给姜荀跪着道歉,而不是跪在她的公主府。 静安回头,道:“行,本宫说详细些,那日是姜雪珠先出言挑衅,可阿荀并不被她言辞激怒,她见状便直接抓住阿荀的手腕往河边去,而后自己身子后仰,松开了阿荀的手让自己落水。 第95章 说句实话,若是从旁的角度看,还真像是阿荀推了她。 可在那之前,阿荀就感到你那二妹妹可能会对她不利,早已暗示了本宫,所以本宫一直跟着,看的很真切。 可让本宫没想到的时,你们姜家一家三口,居然都不信本宫的话。 本宫见阿荀也真心不想再待在姜家,也就没再据理力争,如今她离了你们,过得挺好。” 这次姜辰桉是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 “行了,本宫说完了,姜小将军可以滚了吗?” “殿下!” 姜辰桉抬头问她:“公主说的这些,可敢发誓没有一句假话?” “你!” 静安属实是给他气到了。 “你若还不信,何必要问!” 静安看他跪在那里的样子,忍不住猛踹了他一脚。 姜辰桉跟个木头一样动也没动。 静安服了他,“本宫敢以天家运势发誓,所言皆真,本宫也要警告你,你若再不走,就让人将你绑在粗木杆上抬出去,让大家看看你这蠢笨如猪的东西!” 这下,姜辰桉总算是动了。 他磕了个头,规规矩矩出去。 静安上了马车,呼了一口气,而后催促道:“快快!殷狗怕是已经到了,我误了时辰,他要给我加课业!” 姜辰桉骑马回到了操练场。 他每日都会在操练场练武,但只有今日是沉着一张脸进去的。 里面的部下见了,上前关心了两句。 姜辰桉没有回答,只问道:“黑子,你会水吗?” 眼前叫黑子的部下摇了摇头。此人生的黑瘦精干,在军中啥都会,唯独不会水,旱鸭子一只。 姜辰桉在来的路上又想到姜荀曾说过的话。 她说,姜雪珠被救上来后,不仅没呛水,还极快淡定下来,甚至有心思撩头发,这不是不会水之人。 他倒想再试试。 “黑子,跟我去一趟护城河。” 黑子巴巴地就跟过去,以为有什么任务。 结果人一到河边,就被姜辰桉一脚踹了下去。 黑子来不及反应,人已经在河里扑腾了。 姜辰桉略微等了一会儿,见他有些累了,看准时机下去救他。 结果以他一人之力,完全无法拖黑子上来,好在护城河边上都有会水的侍卫,果断下来相助。 黑子被拉上岸后,吐了好几口水。 姜辰桉等他稍微缓一会儿后,问道:“黑子,好些没?” 结果黑子完全没有力气回他的话,一副缓不过来的模样,最多只能摆摆手或摇摇头。 他拿出一袋银子给黑子,“你先拿着,我回头再跟你解释,给你赔罪。” 这黑子是个爱钱的,平日赌坊里小玩一下,赚两吊钱能晃半天,今日却放着一包银子看都不看,依旧低着头在那断断续续咳嗽。 姜辰桉点了点头,自嘲道:“原来真不会水的人是这样的。” 过了好半天,黑子才坐在地上说:“属下不知哪里得罪小将军了,要遭此灭顶之灾。” 姜辰桉泛起愧疚,“是我想看看不会水的人落入水中,到底是何反应,今日我欠你一个人情。” 黑子委屈的眼睛发红,“那至于用属下的命试吗?” 姜辰桉道:“不,不是,我知道护城河边的侍卫水性都极好,绝不会让你真出事,今日吓到你了,这五十两银子是补偿,欠你的人情还在,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随时说。” 黑子一月俸禄五两,他这时总算有力气掂了掂银子,然后把银子揣进怀里。 那也只能收下了,总不能把姜辰桉也踹到水里去…… 第96章 姜辰桉安抚了黑子一番后,去操练场告了假,转头回府。 他全程低迷,心中像是被压了一块大山。 他这回信了。 信姜荀。 他逼着自己去探听真相,现在知道了一切,觉得浑身发麻。 甚至不知道如何与父亲母亲开口。 阿荀已经与他断了亲,此时哪怕道歉,也没有回旋的余地,爹娘若是知晓了真相,既会对阿荀愧疚,又会因雪珠那般行径而伤心。 告诉他们会让一切变好吗? 好像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若是不说,他自己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姜辰桉回府后就命人取来酒水,一口气饮下半壶,独自坐在桌边好一会儿,才做了决定。 他决定瞒下此事。 至少暂时先瞒下。 反正说出一切,阿荀也不会回来的,而真相的暴露,会让雪珠做不了人。 她如今嫁作新妇,前几日贴身丫鬟才捅了那么大篓子,现在若是让这真相浮出水面,她在魏家怎么活? 姜辰桉这般想着,觉得心中刺痛。 他再次抬头将酒一饮而尽。 姜辰桉想清楚了,如果姜雪珠再做出任何伤害姜荀的事,他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但若就此相安无事,雪珠在魏家好好的,阿荀在都尉府好好的,爹娘也好好的,那就由他守着这个秘密吧。 姜辰桉口中喃喃:“雪珠……你可千万别再做此等事,别再……让阿兄失望。” 他独自惆怅了一会儿,缓了缓情绪,而后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为何,竟骑马出府,往都尉府去…… …… 此时,宫中,静安公主果然去迟了。 她几位皇兄为了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去的一个比一个早。 他们的课业殷淮都已过目,也交代了新的东西,此时人都散了。 静安本就起的不如他们早,又被姜辰桉耽误,公主府过来又是最远。此时留她一个人面对殷淮,她都想两眼一闭直接晕过去。 静安将课业交给他。 “殷都主,留情。” 殷淮语调淡淡,“公主这么不喜欢学这些,不如早些嫁人,本督听闻皇上近来有中意的驸马人选。” 静安:“俊俏吗?” 殷淮:“五大三粗,是戍守西境的赵将军要回来了。” 静安:“我学,我可太爱学了,这《诗经》谁研究的呢?我喜欢,这《易经》又是谁写的呢?我钻研的入迷。” 殷淮:“……” 殷淮快速过了静安公主的课业,而后又给了新的课业。 静安公主接过,站在那准备听训,却不料殷淮什么也没说,就让她回去。 下一秒,殷淮就低头忙自己手中的文书卷轴。 “督主很忙?” 静安有些好奇,扫了一眼,依稀看到好像是有关户部的文书。 “户部的事?” 殷淮抬头看她,问道:“公主是还有什么疑惑?” 静安:“咳,课业方面倒是没有,督主是在查户部?” 殷淮没有回答,只道:“公主若没有惑要解,今日可先行回去。” 静安也不理会她,自顾自说:“你是不是要给户部穿小鞋?” 殷淮:“……本督为皇上督查百官,办事向来公允。” 静安:“公允公允,本宫没说不公允,但本公主总感觉你是因中秋夜宴那次的事,记恨户部。” 静安公主挑眉问道:“诶,是不是给阿荀出气?” 殷淮:“公主想给她出气?” “本宫当然想啊,那日若不是母后管着,本宫都冲下去扇那陆玉欢了!” 静安公主说完,反应过来,道:“你方才没有否认,所以你真是为了给阿荀出气?” 殷淮冠冕堂皇道:“本督说了,做事要公允,不过是查查户部历年来的账册,看看有没有对不上号的银两开销。” 第97章 静安心下了然,“督主亲自核查,想来错不了。” 静安替姜荀暗爽,而后又起了八卦心,问道:“殷都主为何对阿荀这么好?” 殷淮:“公主为何还不议亲找驸马?” 静安公主:“……” 她不问了还不行吗? 静安送了殷淮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都尉府。 这厢,姜荀才起。 殷淮只要折腾她,她必睡懒觉。 昨日夜里,身子屡次紧绷,而后又舒展,来来回回,她也累得很。 今儿睡了个懒觉起身,吃的也不知是早膳还是午膳,总之才吃到一半,就有小厮来报。 今儿是面生些的小厮,苍寒挨完罚后今儿又跟着殷淮了,至于苍凌,则是去给吴老埋尸了。 姜荀见面生的小厮风风火火跑来,问道:“怎么了,有急事?” 小厮道:“姜姑娘,外头姜小将军找你。” “姜辰桉?” “是。” 姜荀:“打出去。” 小厮有些为难,很勉强道:“是……” 姜荀看出他的为难,喊住他,问道:“打得过吗?” 小厮:“打不过的,小将军身手了得,还吃了酒,小的打不过。”姜荀无奈:“打不过你就直说啊,我总不会让你去送人头。” 她说着摆摆手,起身道:“我去吧。” 姜荀还真有几分好奇,姜辰桉来找她,不会又是来给姜雪珠出气的吧? 不会是她设计弄死了碧儿,被他们查出来了吧? 不过姜荀现在靠山比较硬,端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 她走到大门处,见姜辰桉站在马边,乍一看有些落寞。 他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两眼有些红,似乎是满目忧愁? 反观姜荀,倒是一副气血十足的模样,她梳着利落的发髻,头上简单的插着一根金镶玉簪子,头饰不多,但很是贵气。 姜辰桉觉得嗓子发干,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先喊了声:“阿荀……” 姜荀觉得莫名其妙,他这也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啊。 但对姜辰桉,姜荀戒备心很足,她没再往前,而是站在门内,问道:“你来干嘛?” 姜辰桉:“我……” 姜荀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往下说。 姜荀:“你什么你,你说啊。” 姜辰桉:“阿荀,你要不要打打我?” 姜荀:??? “你神经病啊你?” 她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姜辰桉立马冲过去,但还是被拦在门槛外,他也没暴力往前冲,只喊道:“阿荀,我说真的,你要不要打打我,或者……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你跟我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都尽量,我……”他有些语无伦次,本以为姜荀不会再回头,怎料她却停住了脚步。 “你想满足我的要求?” 姜辰桉见她回头,点头如捣蒜。 姜荀忽然想到了什么,道:“那我还真有一个要求呢。” 听到姜荀有要求要提,姜辰桉开心的像个孩子。 “你说,阿荀你说。” 见姜辰桉真诚到有点疯癫的样子,姜荀已经猜到了大概。 许是碧儿受罚时说了些真相,姜辰桉有几分信了,所以觉得对她有愧。 那她可就要大胆开口了。 姜荀道:“你若乐意,给我个人。” 姜辰桉:“什么人?” 姜荀:“瑰丽。” “瑰丽?” 姜辰桉喝了酒,脑子有些钝。 姜荀:“就是姜家养的女侍卫,之前马球场上见过,她球打得不错,你把人送我吧。” 这么一说,姜辰桉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谁。 可是这瑰丽……已经被他派给姜雪珠了。 姜辰桉有些为难,“阿荀,你……你还有没有别的……” 他话音未落,姜荀就打断道:“没有,算了,你快走吧,我就当你是喝醉了来胡闹的。” 姜荀说罢就要转身回去,姜辰桉慌了,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 第98章 他说罢,翻身上马往侯府去。 姜辰桉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点。 来到侯府,魏清风不在,这个时间,他多是在私塾。 姜雪珠来见姜辰桉,见他这样子,也是一如往常的乖巧温柔,给他递了热茶,“阿兄,你喝了很多酒?” 姜辰桉看向他,眸中没有往日的疼爱,反倒有些复杂。 姜雪珠看不懂那眼神,“阿兄,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 姜辰桉接过茶一口饮下。 “阿兄来此何事?” 姜辰桉道:“雪珠,如今碧儿没了,你身边可还有得力人手?” 姜雪珠觉得姜辰桉只是单纯关心她,道:“暂时没有,不过我又亲自选了几个能干的,培养些时日就好了。” 姜辰桉点了点头,又问:“先前派给你的,那个叫瑰丽的,怎么没见你身边带着?” 姜雪珠有些意外他会问到瑰丽,“她……她是习武之人,日常伺候肯定不妥帖,所以我也不太带在身边。” 实则是她觉得瑰丽与她不一心,不能真心实意为她做事罢了。 姜辰桉点了点头,“那也正好,你暂时用不上她,就先让她跟我走吧。” 姜雪珠本就看瑰丽不顺心,便笑道:“本就是阿兄培养的人,阿兄需要她就带走吧。” 她说完喊人叫来了瑰丽,姜辰桉也不想多停留,起身就要走。 姜雪珠见他走的这么急,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她以为他会与她多聊一会,关心关心她的。 “阿兄就走了吗?” 姜辰桉:“嗯,就走了,还有要事。” “好,那阿兄先忙。” 姜雪珠懂事地送他到门外。 瑰丽骑着自己的马,跟着姜辰桉离开了。 本以为是回姜家,但走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姜辰桉就停了,转头道:“瑰丽,你去都尉府。” 瑰丽一本正经问:“不知主子要属下去都尉府做何?” 姜辰桉道:“以后,我不是你的主子,你去都尉府找姜荀,她是你主子。”瑰丽瞪圆了眼睛,“姜姑娘?” 姜辰桉道:“对,她问我讨要你,我同意了,正好雪珠也不留你,你日后就是姜荀的人了。” “属下斗胆问一句,姜姑娘可有说为什么要属下?” 姜辰桉道:“你马球打得不错,她想你陪她玩吧。” 说罢,姜辰桉就离开了,让瑰丽自己往都尉府去。 瑰丽在原地愣了半晌,总感觉这一切来的很突然。 但她觉得姜荀是个不错的人,跟着她,比跟着姜雪珠好。 瑰丽发完愣,策马往都尉府去。 姜辰桉其实并没有回府,他在都尉府不远处的树后看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或许是想看看,姜荀见到瑰丽会不会开心地笑吧。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姜荀笑了,他知道,他若是在她面前,她是不会笑的。 瑰丽很快到了,小厮通报后,姜荀竟亲自出门来接。 “去,牵去,与我的糖糕拴一起。” 姜荀看着瑰丽的马,吩咐小厮道。 她果然笑了。 姜辰桉觉得心下宽慰了些。 姜荀正要带瑰丽进门,耳侧传来车轮声,她转头看去,见殷淮的马车回来了。 回的这么早? 姜荀疑惑,不过既然看到了,就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殷淮下来后,她甜甜一笑,“阿兄。” 殷淮是想着那些公务在府中一样处理,皇帝没有特意留他在宫里,他便回来早些。 怎料一下车就见姜荀身后多了个外人。 姜荀还笑的颇有讨好之意。 “怎么说?” 殷淮问道。 姜荀扯了扯他的衣袖,“劳烦以后阿兄多养个人,可行?” 第99章 殷淮扫了一眼瑰丽。 他脑子太好使,道:“这好像是姜家的人。” 姜荀:“从现在开始是我的了,你先进去,我与你说。” 她说着拉住殷淮就往里走。 瑰丽默默跟上。 而后大门被两个小厮关上。 不远处的姜辰桉这才从树后走出来。 原本看到姜荀开心,她心里好受些了,可又看到她笑嘻嘻地对着殷淮喊“阿兄”,他瞬间心脏抽痛。 那声调一如以前。 姜辰桉死气沉沉,跟吃了败仗似的,总算是回府了,回府后还不得不调整情绪,一脸寻常地面对爹娘。 他发誓,加练都没这么累过。 这厢,姜荀说了几句好听话,殷淮便点头让瑰丽日后陪着她。 姜荀也没拿她当什么侍卫或是下人,纯当玩伴。 毕竟殷淮忙的时候,她真的很闲。 几日后,姜荀正与瑰丽在书房外玩投壶,就见到宫中那个近身伺候皇帝的太监亲自登门了。 是来传皇帝口谕的。 “殷都主,您整理的东西,皇上都过目了,皇上的意思是,朝堂也许久没有大的变动,此次就杀一儆百,料理户部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 姜荀精准捕捉到了“户部”二字。 “好,还请皇上放心便是。”殷淮道。 老太监又寒暄了几句,离开后,姜荀就好奇问:“户部怎么了?” 殷淮:“户部尚书抄家。” 姜荀:??? “抄家?这么严重?” 殷淮:“那日不是你与我说,往后不想在京中看到陆玉欢?” 姜荀撇撇嘴,“我只是针对她罢了,我厌蠢不想看到她,但你直接给人抄家,是不是有所连累啊?”殷淮:“是皇上的旨意,整顿朝堂罢了。” 姜荀用一种“我懂的”的眼神看着殷淮,就如同在说,她知道是他暗中使了绊子。 殷淮道:“若我真查不出什么,也不能奈他何。” 可官至一品,真要干干净净的能有几人? 一路爬上来,暗中不可见人的勾当难免,只是或多或少,严重与否。 贪一万两是贪,贪一百两也是贪。 其实陆大人本人总的来说,真的不算贪,但他总免不了暗中提携自家亲戚,他的那些个亲戚,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各个巨贪,还连他都瞒着。 而他呢,但是对那些害虫扶持之心太过,也不管他们有没有能力胜任那个位置,就把人推上去,美其名曰把陆家发扬光大。 所以这抄家,是为了把那些与他沾亲带故的一并除之。 该入狱的入狱,该流放的流放,至于陆玉欢,就跟着母亲一同回京外老宅,只剩下母亲娘家当初给的嫁妆,去过寻常百姓的日子,等着父亲从狱中出来团聚。 殷淮办事效率极高,陆家一夜之间在京城除名。 也不知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陆家得罪了姜荀,这才被狠查一通。 话风自然也是传到了侯府。 姜雪珠受了气,她身边新来了两位贴身婢女,一日下来没少挨训。 其中一个年岁小的才十三岁,一个年纪大些的十六了。 姜雪珠给她们起名杏果和春桃。 她觉得杏果这个年纪,心眼少,要着重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至于春桃…… 春桃就有点特殊了。 她看到春桃的那一瞬,就觉得她的眉眼有几分像姜荀。 霎时就很是厌恶。 但转念一想,她是选下人的。 若是让春桃这个貌似姜荀的日日给她洗脚穿鞋,招之则来挥之即去,那……岂不妙哉? 于是她又选了春桃,这几日最爱干的事,就是在春桃给她洗脚时,把脚踩在春桃身上,而春桃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她喜欢的很。 第100章 今日,姜雪珠又听闻了姜荀的风光后,火气立马极窜了上来,忍不住拿二人撒了气。 杏果都被掐了,春桃自然不必多说。 但春桃能忍些,只是低着头委屈地退了出去,而杏果就没那么会控制情绪了,才被赶出屋门,眼泪就掉了下来,但也还算懂事,自顾自要跑到无人的角落缓一缓。 她才跑出去不远,正巧遇到魏清风回来,慌乱行礼时,眼泪还挂在脸上。 魏清风随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杏果:“奴、奴婢帮世子妃摘耳坠的时候弄疼了她,世子妃训了奴婢几句。” 魏清风本来觉得没什么,“这点小事没什么好哭的,下次做好就行。” 可他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戴耳坠到是可能会弄疼了,怎么摘耳坠也会弄疼?你也太不仔细了。” 杏果没敢再解释什么,只不断地认错,魏清风也没再说,继续往里走。 而后,他看到春桃在扫院子。 这是三等侍女的活,春桃不是当贴身大丫鬟的吗? 魏清风又疑惑问道:“春桃,怎么是你在扫院子?” 春桃虽没哭,但眼角也有些红,道:“是世子妃罚的。” “嘶……” 魏清风叉腰问道:“你又做错了什么?” 春桃:“给世子妃放的鞋子放歪了。” 魏清风:? “就这?” 春桃点头,“是奴婢失职。” 魏清风觉得离谱,但她也听闻了外头的那些话,猜到许是姜雪珠听了心情不好,也没多说什么,只道:“院子也不脏,早些扫完休息吧。”而后,他又交代了一句:“往后办事认真点,还有,你多带带那个杏果,挨几句训就哭可不行。” 春桃本想直接应下,但斟酌了两秒后,还是道:“回世子,杏果应该是吃了疼才哭的,但是奴婢也会好好教导她,让她忍着些。” 魏清风一脸懵,“什么吃痛?她为何会痛?” 春桃手紧紧攥着扫帚,还是决定说出一切,但她也不会老老实实地说,而是耍了些小心思,跪下道:“世子爷,是奴婢口误,没有吃痛,没有……” 这下魏清风严肃起来,“你抬头看着本世子,老实说!否则本世子就做主把你发卖了!” 春桃听了,总算是听话地抬头。 春桃和杏果来了有几日了,魏清风没有仔细看过两人,辨认他们全靠一等婢女的服饰和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形。 今日,他是头一次直视春桃的脸,在看到她眉眼的那一刻,怔了一下。 而春桃此时一副惶恐之态,小心翼翼回话道:“是……是世子妃,她方才掐了杏果,还用金簪刺了她几下,她手臂上又有青紫,又破了皮肉,这才哭了……” 说罢,她赶紧磕头:“不过是她伺候不好在先,是奴婢们该发罚,还请世子不要与世子妃说起此事,不然……不然奴婢怕……” 魏清风听了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腔。 他眯眼盯着春桃,道:“那你呢?世子妃打你了吗?” 春桃故意犹豫了一下,而后略显慌乱地摇头,“没、没有!” 魏清风:“你当本世子是傻子?说实话!” 青桃缩成一团不回话,魏清风此刻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上前两步拉起春桃的半截衣袖,入目是一片伤痕。 霎时,魏清风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 他魏清风的妻子,怎么……怎么能是个这样的女人? 他不是不允许姜雪珠有小性子。 他真心觉得,女子有些小性子是可爱的,但要适可而止。 若只是迁怒春桃让她去扫院子,他不会当回事,可…… 第101章 可她满手臂都是被她用金簪划出来的伤痕,这算什么? 下一秒,魏清风就要冲进去找姜雪珠质问,春桃见状,忙爬过去抱住魏清风的小腿。 “世子爷!爷……您别动气,您千万别说世子妃什么,是奴婢们有错在先的,奴婢求您,别……” 这傻子都看得出来,她是怕姜雪珠事后找她算账。 魏清风深吸一口气,道:“好,你放心,本世子心里有数。” 魏清风说完,春桃这才松了手。 也确实好在春桃提醒,否则他真差点要直接质问姜雪珠。 但现在,他改了想法。 魏清风进屋,姜雪珠见他突然进来,有些慌乱,将什么东西往后面桌子上放,像是怕魏清风看到。 “夫君,你回来了,今日格外早些。” 魏清风装作没事样,点点头,坐下道:“明日就是月底了,中秋那日那人不是说了,买走我玉佩之人,会在月末那日渡船离京。 父亲已经特意交代今晚先暂封渡口,我夜里就去守着,每艘船都亲自查问。” 买他玉佩的人怕是身份身价都不一般,老侯爷这些时日也打听了,硬是没把人挖出来。 姜雪珠给他倒茶,边道:“实在是辛苦夫君了,不如等下,我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 姜雪珠给他递茶水的手顿了一下。 自从那日中秋夜宴回来后,魏清风对她的态度就淡了不少。 老侯爷果真心狠,那夜因玉佩丢失一事,罚魏清风跪祠堂跪了一整夜,但凡打瞌睡,就让人打清醒了继续跪,更狠的是不准他跪在软垫上,只能跪在硬地上。 一夜下来,魏清风命都要去掉半条,那双腿感觉要跪断了。 但这对魏清风来说不是最痛苦的,老侯爷是出了名的严父,魏清风过去样样出色,他也只是点点头,若是做错什么,那脸色能持续很久,所以魏清风对他打小就有阴影。这次事情闹这么大,他每每见到父亲,都感觉再被他用目光凌迟,气氛压抑到不像话,心理上没有一日是快活的。 这情况怕是只有玉佩拿回来后才能缓解一二。 所以在这期间,姜雪珠也很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魏清风的霉头。 如今见他这态度,他心里还在怨她。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挤出个笑,道:“那我便在家等夫君回来,想必到了明日,这件事也能彻底过去了。” 魏清风道:“你等下去让库房多备些银票,要拿回这玉佩,只能破财。” “好。” 说完正事,魏清风视线佯装不经意往后,看到了方才被姜雪珠往后放的东西,在梳妆台上。 是她用来扎人的金簪。 “那簪子是我送你的,怎么不戴着?” 他说着起身去拿,姜雪珠有些心虚地看过去。 “我只是拿下来擦拭一番,平日都是戴着的。” 魏清风拿起金簪,但却没看出什么异常,姜雪珠正松了一口气,忽然见魏清风拿起边上一张帕子,那帕子上面有擦金簪染上的血迹。 是春桃的血。 魏清风心下了然,但装不知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雪珠,你可是受伤了?” 姜雪珠有些紧张,胡乱解释道:“不是……这是方才春桃干活不仔细,砸碎了茶具,将手刮破了,我帮她擦了擦。” 魏清风方才若是没有见到春桃手臂上的成片的伤,此时定会相信姜雪珠的话。 但现在他心下凄凉。 想幼时情分,想到她被找回后两人再见时,一眼定情,想到自己满心欢喜娶她回家,可如今眼前人却变了样。 第102章 谎话张口就来。 魏清风顺着她演,“还是你心善,亲自帮下人擦手,雪珠,尽管最近父亲母亲对你颇有不满,但你心善这点,我向来是最喜欢的。” 魏清风冷淡她好几日,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姜雪珠心动,她满目情深看着他,“夫君……” 魏清风又道:“这几日我疏忽了你,但这次的事总不是你一人之过,你也不必在难过。 至于外面的声音,你更不必听,你只需与过去一样,温婉良善,做好世子妃的位置就行,即便有旁的恩怨,你也要放下了,可好?” 姜雪珠觉得他这些话有点奇怪,像是背后另有深意。 “夫君……我一往如常啊,你为何突然说这些话,难道你是觉得现在的我不温婉良善了吗?” 魏清风轻笑了一声,“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何必多想,只是世人多变,但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变,我答应与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永不会变。 等拿回玉佩,我带你去江南游一游,也好缓解这几日的疲乏。” 姜雪珠听他说什么只要她不变,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会变,心里更加奇怪,但后面听到出游,立刻好转了心情。 她怕是近来太焦虑敏感,连夫君的示爱都让她怀疑这怀疑那的。 若是出去玩一番,躲开公婆的脸色,想想都舒心。 于是她柔柔一笑,“好,我听夫君安排。” 魏清风摸了摸他的头,而后出门去。 只有他自己清楚,到底哪句话才是重点。 姜雪珠不变,他的承诺就不变,但若是姜雪珠自己先变了样,就怪不得他了。 他出去时,春桃已经扫完了院子,正坐在石凳上休息。 她稍稍卷起自己的袖口,盯着伤口看,身量纤瘦,魏清风想到她方才那双神似姜荀的眼睛,心中一阵疼惜。 他走上前,到春桃跟前了她才发现,急忙跪下,却被魏清风扶住了肩膀。 “不必跪了。” “是。” 魏清风又道:“我旁敲侧击了几句,想必世子妃也会有所收敛,若她日后还是这般对你,你直接来与我说,我自有办法替你做主。” 春桃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看着魏清风道:“奴……奴多谢世子爷怜惜。” 魏清风又宽慰了一句,便离开了。 却不知这一幕被姜雪珠看在眼里。 她方才走到门口,想看看魏清风的背影,怎料见他出院门前竟停下身与春桃说话。 贱人……若是换了杏果,那也就罢了,可春桃就是不行。 她转身重新拿起桌上的金簪。 “春桃,进来。” …… 都尉府。 是夜,殷淮破天荒的问姜荀:“想游船吗?” 姜荀:? “督主今日很闲?” 殷淮:“白日忙完了。” 姜荀:“可游湖不该白日吗?夜里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 殷淮:“你抬头呢?” 姜荀不明所以,抬头看去,见今夜空中星星很亮。 游船看星星?殷淮像是这么有情调的人吗? 姜荀深表怀疑地看向他,但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督主想去,我就陪咯。” …… 姜荀以为殷淮是带她去不远处的碧波湖,结果却带她到了渡口。 渡口停着很多船只,还有不少是商贸用的大船。 姜荀一脸无语。 “这像是游船的地吗?” “有水,有船,哪里不像?” 姜荀:“那我上哪艘船?是这艘上面运了活猪的,还是那艘堆了萝卜的?” 殷淮:“萝卜船边上那艘。” 姜荀往西面走了几步,见那萝卜堆成小山的船后面,有一艘小船。 一眼就知是殷淮的。 就那船的精致奢华程度,那窗那檐的木雕风格,与他那马车是如出一辙。 第103章 这船虽跟货船比起来很小,但只容两个人的话,绰绰有余,姜荀甚至能在里面打滚。 姜荀被搀扶着上了船,推开雕花木门,见里面灯火葳蕤,小桌上还摆着她喜爱的荔枝和红豆甜汤。 有吃食,那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姜荀坐进去,先喝了甜汤。 若是换做早些时候,她定会先去剥荔枝给殷淮,不管殷淮吃不吃,她总要客气一下,毕竟她是抱他大腿的。 但现在,日子久了,她跟殷淮相处起来早已轻松自在,往里一坐后,感觉那荔枝很快就会有人给她剥好一样。 事实还真是如此。 殷淮很自然地揽下了剥荔枝的活,将一个个晶莹剔透的荔枝放到金碟中。 姜荀:顶级享受。 她用了几口甜汤后,正要品尝荔枝,怎料外头突然一阵响动,似有人在吹哨呵斥。 姜荀开窗看去,见来了一队负责管理这渡口的人马,拦着一艘刚要驶离的商船。 不少船主下船去询问状况。 领头的解释,今夜每艘船都要排查,姜荀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要找人。 许是官府办事,姜荀懒得多管,横竖没有人会动她这艘穿,正要关窗,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骑在马上身姿板正,边上人举着火把将他照亮。 是魏清风。 姜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殷淮。 这厮明明听到外头的动静,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眼里只有荔枝。 姜荀便明白,这事他肯定知道。 “原来是请我来看戏的。” 殷淮不置可否,给她喂荔枝。 姜荀鼓着半边腮帮子,问道:“他来干嘛?” 殷淮:“你忘了,他玉佩还没找回去。” 他这么一提醒,姜荀才想起来,好像那个买走魏清风玉佩的富商月底要离开的。 魏清风来逐一排查了。姜荀眯了眯眼,问殷淮道:“他的玉佩不会还在你身上的?” 殷淮:“你来搜搜?” 姜荀也不跟他客气,上手就往他腰间摸。 腰间没摸到,她就往袖子里摸,还没摸到,两手就同时压到他胸前。 殷淮:“倒不至于藏着这里。” “真不在你这啊?” 殷淮:“我可不会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在身上。” 姜荀:…… 他发现殷淮还怪喜欢没事踩魏清风一脚的。 岸上,魏清风带着人将靠东面的那些商贸用船排查完,往殷淮的船走来。 殷淮的船再往西,还有不少船,商船私船都有。 魏清风走过来时,殷淮已经将荔枝剥完,净了手。 外头的小厮此时解开了绳,要将船往河中心划去。 魏清风等人刚站到殷淮船前,就见这船要走,顿时又起了威风。 “来人,拦住!” 立刻有人用带着铁钩的杆子去勾住船,河面后方还有来拦截的小船。 “下来配合排查,若不听命,别怪我不客气。” 领头的借着魏清风的势,说话很是威风。 魏清风则还是端着所谓君子的做派:“船上的兄弟,冒昧了,还请劳烦配合一下。” 小厮弯下身扯开岸上人的钩子,自顾自继续将船远离。 “船上的人是聋了吗!” 小厮终于回了句话,“恕难从命,我只听我主子吩咐。” 领头的监管觉得被打了脸,怒道:“你主子是谁?难不成是天皇老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世子爷要查船,不配合,找死啊!” 领头的见这船奢华,也只当里面是个外地富商,准备离京。 毕竟本地达官权贵若要夜里游船,自有歌舞升平的妙处可去,怎么会来渡口? 第104章 再富的商,能抵得过堂堂世子爷的一根手指头吗? 魏清风觉得这领班的太过粗鄙,瞥了他一眼,而后道:“这位兄弟,我们真的是有要事,你让你家主子配合一下,也算是交个朋友,出行在外,是给自己多留一条路,还是斩断一条路,想必你主子心中有数。” 姜荀在里面听到他这番话,很是犯恶心。 他不是明着仗势欺人,他是暗戳戳的威胁。 猥琐! 小厮依旧不给他们面子,“多条路少条路的,我主子不在乎。” 这下,那岸上领头的直接炸了毛,“给脸不要脸,来人,给我上!” 他大手一挥,正有人要飞身往小船上跳,殷淮就掐着时间从里头出来。 他身量太高挑,走出门时微微低头弯身,一手负在身后,淡然儒雅。 可说起话来,总有点阴森之感。 “本督竟不知道,一个渡口监管,竟有这么大官威。” 听到“本督”二字,那领头的愣了一下。 他没见过殷淮,但也知道能这样自称的,也就一人。 他压根没接触过这样的高位之人,截止到方才,魏清风是他打过交道的天花板,他借着世子爷的势正嘚瑟的起劲。 领头的赶紧又扫了一眼魏清风,见魏清风脸上露出了惶恐之色,心中立刻警铃大作,眼看边上有两个小弟助跑了冲过来,要往殷淮船上跳,他眼疾手快上前去,两脚给两个亲小弟踹到水里去了。 两个小弟爬上来时,见自己老大跪着,魏世子爷下了马,对船上人弓手鞠躬。 “头儿……咋……咋回事啊?” 领头的说了句滚,然后疯狂给二人使眼色,二人匆匆先跑了。 他们老大脾气差,还爱装,但是人挺仗义的,所以小弟们也很听话。 那领头的是个能伸能屈的主,也不管殷淮有没有对他发脾气,自己先哐哐磕了好几个,嘴里还跟念经一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眼瞎竟认不出是贵人督主啊大都督您就饶了小人一次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认起错来,都不用断句。殷淮:“……” 魏清风:“……” 已经缓缓挪到门口的姜荀:“……” 但是该说不说,这招是真的有效,殷淮只觉得他吵,他烦的闭眼别过头去,挥了挥手指,那领头的如愿滚蛋了。 滚蛋前还不忘也不能得罪魏清风,边跑边道:“世子爷,小的先去帮您排查那边的!” 而后,只留魏清风一人尴尬站着。 他看到殷淮时脸色本来就差了,现在又看到跟出来的姜荀,更多了几分难堪。 再加上自己带来的领头方才那一番丢尽脸面的行为,他现在只想挖个洞钻进地里。 魏清风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自己是为玉佩而来,姜荀略带讥讽道:“那我们这船,世子还查吗?” “不必不必。” 姜荀:“哦,那阿兄,我们进去吧。” 姜荀说完,拉了拉殷淮的手要回去。 魏清风没由来的觉得这一幕很刺眼。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比普通兄妹更亲近些。 “那个……” 魏清风喊住二人问道:“天色不早了,殷都主与姜姑娘不回府吗?” 姜荀如实道:“阿兄说今夜在船上看星星,不回去了,魏世子忙自己的事吧。” 她说完,没再多给魏清风一个眼神,转身关了船门。 小厮支着船,往河面中心安静的地方去。 魏清风刚才看到殷淮的手还往姜荀的腰上扶了一下。 第105章 不对,不是扶,几乎就是揽着。 这算什么?过去姜辰桉和姜荀兄妹间从没有这样的动作! 而且……哪有兄妹彻夜游船看星星?这什么跟什么啊? 魏清风不禁想到,去年姜荀还缠着他游船,他原以为姜辰桉也在,结果就姜荀一人,而且在船里还……对他动手动脚的,他当时就跑了。 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可现在……他苦兮兮地找玉佩,她竟与别人在船里快活。 魏清风觉得喉间有些酸苦,但正事在先,他也没空想太多。 方才领头的把其他船都排查了,没找到要离京的所谓富商,一大半都是经常出入跑货的熟面孔,还有不少空船,估计明日才来人。 魏清风深知不可疏忽,就在边上彻夜守着。 姜荀此刻在船里躺下,她没想到殷淮的船还有个天窗,可以手动打开。 刚好一方夜色星空映入眼帘。 殷淮又吹灭了灯火,点了一支驱蚊的淡香,这才躺下。 岸上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姜荀恍然间有种错觉,她居然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有了一丝归属感。 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家还是要回的,但是……殷淮还真是有点让人舍不得呢。 许是环境太安逸,姜荀不知不觉睡了去,而岸上魏清风守了一夜,也没等到。 他身体虽疲惫,但却没有半点睡意,因为夜里守着本就是以防万一,既然那神秘富商夜里没来,白日肯定会来了。 天色亮起,渡口繁忙起来。 姜荀没想到,船上还有人给她来送热粥,划船过来的。 而她用早膳时,刚想问殷淮什么时候回去,就见岸上有动静。 魏清风与一个衣着奢华的男子在说话,那男子还邀魏清风一起上了船。“哟,世子这是找到买玉佩的人了?” 姜荀说着,给殷淮使眼色,殷淮了然于心,立马让船靠过去。 直到船紧贴着富商的船,才算完事。 姜荀:“靠这么近,会不会不太好?” 殷淮:“不靠这么近,你听不到,看不清。” 魏清风也注意到了殷淮的船,虽然心中觉得丢脸又冒犯,但也没理由驱赶,只能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不想被姜荀看戏一样听去。 可这富商也不知怎的,一点不沉稳,说话声音也大,每次都刚好能让姜荀那边听清。 魏清风扶额:“兄台,这玉佩的来历,我方才已解释清楚,你只要归还,日后我侯府与你就是朋友,当然,也不是白拿回来,你开个价。” 那富商有两撇小胡子,一直用手搓着,一脸为难的样子。 “魏世子,鄙人没什么爱好,就爱收藏些古董玉饰,这玉佩是我心头之爱,我没高兴几天,你就要管我要走,我很难受啊。 你可要知道,我买来后,可是有人双倍出价给我,我没卖啊。 诶,你知道我多少钱买的吗?” 魏清风:“多少?” 富商:“三万两银票。” “三万?!” 姜荀也听得一惊。 以前在姜家,那姜老将军一月也就二百多两银子的样子,只要不奢靡,养一家子完全够了。 一月二百多两,一年三千,三万……若是不算上军功得来的赏赐,只算俸禄,那姜老将军要用十年? 姜荀惊叹着看过去,正巧见那富商也斜着眼朝她的船上打量。 目光对了个正着。姜荀本想躲开的,毕竟不太礼貌,可…… 可她怎么觉得这富商的眉眼有点眼熟。 姜荀又盯了两秒,那富商有些尴尬地撇开眼不去看她。 姜荀:??? 他一个富可敌国的家伙,被一个女子这样盯着,不该感到冒犯吗?尴尬心虚什么? 姜荀越发觉得奇怪,少顷,姜荀终于看出了点什么。 她转过头看向殷淮,压着声音问道:“你老实告诉我,那是不是苍寒?” 殷淮:“被你看出来了,看来苍凌易容技术不够,该罚。” 姜荀:“……” 果然! 果然到头来一切都还是眼前这厮安排的。 她知道殷淮帮她当初的计划圆的更完整了,但没想到完整到这种地步,好一出自导自演。 而且,魏清风昨夜就来了,他明明可以昨夜搞定这件事,非要让魏清风通宵一晚上,跟个犬一样守在岸上。 还连她都瞒着。 真的是很……腹黑啊。 而且,怎么就又要罚苍凌了? 姜荀:“我看出来是我的本事,苍凌给苍寒的易容没问题,是苍寒看我的眼神露怯了,你别乱罚。” 殷淮点头道:“那看来是苍寒该罚。” 姜荀:“……” 她怀疑苍寒这些日子来,心里已经想揍她无数次了。 而边上,苍寒很快找回了状态,他往后一靠,道:“交不交朋友无所谓,魏世子,鄙人行商看利,曾经有人两倍我不卖,你……至少三倍。” 第106章 魏清风沉了脸色。 “吃相会不会有点太难看了?你确定不给我侯府一个面子?” 这话说完,苍寒笑了,笑的很是不屑。 “侯府的面子,值几个钱?” 魏清风:??? 侯府的面子不值钱?他怎么敢说的? 别说一个外地富商,哪怕是皇商,也不可能不把他看在眼里啊。 “你说什么?”魏清风不可置信地问了句。 苍寒喝了口茶水,啧啧道:“且不说世子与鄙人交朋友这话真不真,就算是真,能对我有什么益处? 我可不信,堂堂清高世子爷会真与我这商户沾关系,你更不会帮我赚更多银两,毕竟你可不屑于沾染铜臭味啊。 我说的对吗,魏世子。” 魏清风嘴角一扯,有些被说中的尴尬。 他打心眼里是看不上商人的,他的身份血统,是这些商户赚一辈子钱也得不来的。 所以,他真没想过能谈的这么不顺利。 三倍,九万两,太多了。 他没带那么多,只带了五万两。 他原以为绰绰有余的。 甚至幻想着,那商人若是想与侯府结个缘分,直接不要银子就归还。 魏清风轻咳了一声,压下尴尬,道:“兄台这样说话就太见外了,我来此也是诚心的,人生在世谁不爱财?哪有什么铜臭味呢。”苍寒点点头,“世子这话说的在理,人生在世谁不爱财啊?谁都爱!所以,这银钱到位了,什么事都谈成了。” 魏清风:“……” 好嘛,又绕回来了。 九万两,他侯府虽说给得起,但也确实很肉痛。 毕竟都是长辈攒下的财富,若是父亲知道他花这么大价钱才弄回玉佩,定会觉得他能力欠缺。 更主要的是,他感觉在此事上被一个看不上眼的商人拿捏,太丢面子。 魏清风心一横,道:“九万两不可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说个底价,五万两,但是我能给兄台一个承诺,若是将来再入京,您定是我侯府座上宾,我侯府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 说罢,他又补充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魏清风话只要说得出,定然做得到。” 结果苍寒摆摆手,“来人,送客!” 魏清风:“……” 这下更丢人了…… 他心中憋着火,眼看还真有小厮来赶自己,他歘的起身,甩开小厮的手。 “别碰我!” “这么说来,你是非要九万两不可吗?” 苍寒摇了摇头,“现在不是了。” “那怎么说?” 苍寒:“你凶我了的人,现在要十万两。” 姜荀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魏清风忍无可忍探过身去,将靠在苍寒边上的窗给拉上了。下一秒苍寒又打开。 “透气。” 魏清风直接给气笑了,“行,算你行,我自己的东西,你要我花十万两买?你信不信我报了官你得直接还我,分文拿不到?” 苍寒:“那世子爷就去报官吧。” 他正经买的东西,有收据的好不好。 再说,报什么官?他自家主子就是官啊。 魏清风见这富商是不可能被他糊弄了,这狗东西只认钱。 有一瞬间他都想动用权势,直接把他绑了,再把玉佩夺回来。 可偏偏殷淮还要在隔壁。 碍事! 他起身叉腰,“好,十万两是吧,你等着。” 他命令自己的随从回去取钱,自己则是在这亲自盯着人。 …… 侯府。 库房钥匙在侯夫人手里,见到魏清风的贴身随从说要再取银票,倒也没有质疑,可听到五万两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拿了五万两了吗?” “还要加五万两。” “怎么不去抢?” 侯夫人有些不爽,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养下人开销很大,侯爷每月的银子有限,攒下来的财富,主要靠的是宫里的奖赏,就如姜家是靠军功积累财富一样。 第107章 皇上赏一次,起码够攒几年的。 但是近年来,老侯爷没什么大的功绩,魏清风科考还在筹备,自己还没官职,家里没有大的入账,还要因为这个破事出一大笔钱,侯夫人越想越气。 正巧这时姜雪珠过来。 姜雪珠本是想着,今日玉佩的事就要解决了,她来婆婆面前卖个乖,将她老人家哄开心。 结果正撞枪口上。 “母亲,出了什么事,面色怎么这样差?” 侯夫人见她到了库房门口,便走了出来,锁上了库房,道:“你来的正好,清风去赎玉佩,差了点银子,我刚查了库房,现银不多了,那些古玩字画又动不得,剩下的银子,你就先垫上吧。” 姜雪珠没想到五万两还不够。 但她贴补一些也无妨,毕竟此事跟碧儿脱不了干系,也就连带着她的责任。 她出点钱,让婆母高兴,没什么的。 姜雪珠道:“是,母亲,还差多少钱?” “五万两。” 姜雪珠:??? 见她懵圈,随从道:“是五万两,世子妃,总共要十万两的。” 她嫁妆总共才十万两出头,其中现银五万,各种首饰珠宝金器加起来五六万两,其他还有就是两个收成尚可的京郊庄子,记在了她名下。 今儿一下子,要把她五万现银掏空??? 姜雪珠小声道:“母亲,五万两……是不是太多了?我……一下子有点拿不出来” 侯夫人板着脸,“我虽不知你嫁妆有多少,但我侯府给你的聘礼统共加起来,是有近二十万两的,照将军府的牌面,不说你嫁妆与聘礼同数,但一半是肯定有的。 这次玉佩一事,与你管教不好下人关系颇大,如今清风在外为难,你也不愿帮他吗?” 不等姜雪珠再开口,侯夫人又继续道:“侯府也没有你要用银子的地方,你那嫁妆若不用来为夫君解难,那有何用? 去吧,若是让侯爷知道库房又因此少五万两,清风怕是要再跪一夜了。”想到魏清风被罚跪后的哀怨之态,姜雪珠心一横,道:“是,儿媳知道了。” 她咬牙扭头去拿自己的嫁妆,但心中免不了怨恨。 这侯夫人,当初她未过门时,对她表现得处处喜欢,端的是一副慈爱宽和的好婆婆架势,如今却也是个计较的。 偏她那张嘴还能说,说的让她拒绝不了。 她取了银票,却没有给随从,“备车,这银票我亲手给世子。” 她付出了这么多,自然要让魏清风看到,而且这么多钱,还是自己带去放心。 随从无奈,只能驾车带她去。 这银票如数给到苍寒手中,那玉佩总算是完完整整回到了魏清风手里。 魏清风收好玉佩,巴不得快点离开此地,姜雪珠走在他身边,“夫君,此事总算是过了,那奸商实在是黑。” 魏清风:“用了这么多银子,爹娘心中定也不满。” 姜雪珠双手扶上他的胳膊,似委屈又似撒娇道:“不会的,这后来的五万两,是我嫁妆里拿的,父亲母亲不会不满,倒是我……可真是没钱了。” 她满心只想让魏清风多看到她的付出,这样这钱才能花的值一些,根本没注意到边上上岸的姜荀,冷不伶听到侧后方传来声音: “嫁妆都搭出去了,世子妃实在是破费了。” 姜雪珠:??? 这么熟悉又讨厌的声音…… 姜荀! 她怎么在这? 姜雪珠回头,面色瞬间难堪。 方才的话竟叫她听见了,她那话什么意思?是嘲讽她没钱了? 她不过是嘴上说说。 第108章 她姜雪珠再没钱,也比她姜荀好,她滚出姜家的时候,爹娘可是连半个子儿都没给她。 “不劳外人操心了,爹娘给我的远不如此。”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魏清风觉得更丢人。 何苦自证呢? 难道光彩吗? 他极轻的叹了口气,自己翻身上马。 姜雪珠察觉身边人离开,忙问道:“夫君不与我一起乘车?” 魏清风:“我骑马,快些。” 说完,他转眼就没影了。 被撇下的姜雪珠此刻更失了体面,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 姜荀则是在旁上了殷淮的车,云淡风轻地撤了。 到了府中,殷淮又有今日公务要忙,姜荀没有自顾自去偷闲,而是站在他边上伺候茶水。 殷淮就知道这不寻常。 “不去找瑰丽陪你玩,是有话要与我说?” 姜荀:“没什么。” 殷淮:“有话直说。” “咳……”姜荀总算开口道:“那玉佩是我弄到手的,分我点赃。” 问殷淮要这要那的都很好开口,可这直接要钱还怪不好意思嘞。 但姜荀也是想着,离能回原世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自己要攒点能带的带回去。 直接当富婆。 殷淮觉得她说话好笑,“什么叫分你点?” 他说完,起身道:“有事入宫一趟,你自己玩吧。” 姜荀:??? 这就走了?打发小孩呢?她撇撇嘴,回到屋里,打算日常问问系统进度。 可刚坐下,就看到梳妆台上厚厚的一沓……银票。 是苍寒回府后,把银票给瑰丽,让瑰丽刚到姜荀梳妆台上了。 十万两,一张不少。 姜荀摸着钱,心情大好,唤出系统。 “例行询问,女主那边好感度如何了?” 系统:【宿主,那边综合好感度还有62%哦,最近男主男二对她好感度都有所下降,不过姜父姜母那边没有变动。】 【女主现在的整体气运值已经跌了很多,再降一降,就要丧失所谓女主光环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直接下手了。】 姜荀记得,系统之前好像说过,综合好感度到50%以下,就很好做掉女主了。 想要动摇姜父姜母对姜雪珠的好感度,还是得要大事件才行。 不过以前,魏清风和姜辰桉是坚定维护姜雪珠的,但现在,他们二人或许可以用来当做刺向她的刀,借用这二人之口,把姜父姜母的好感度也打下来。 姜荀跟系统确认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天凉下来后,江南有一场洪灾吧?而后紧接着太后病倒了,对不对?” 系统欣慰道:【对对对,呦宿主,还有您记着的剧情呢。】 姜荀:“……” 嗯,她记得,是因为原书里女主觉得自己乃将军之女,抗洪也要出一份力,在那里又见到了去施救的神医何光,何光也对女主有了欣赏之意。 但后来得知女主有婚约在身,只是因为府中妹妹总是捣乱,导致婚期拖延,所以何光就藏起自己的情谊。 至于姜荀,在原书中此时已经被所有人厌恶,她想要打一场翻身仗,所以在后面太后病重消息传出后,找了不少市井名医给药方,然后自请去给太后治病。 她将此当做救命稻草,一但成了,有太后撑腰,谁也不敢低看她一眼。 可……那些药方不仅没有起色,反倒加重了太后的病,直到何光听闻此事,选择将治疗的法子告诉了姜雪珠…… 姜荀回忆了一下这段情节,道:“剧情我记着,但是……我要让一切都反过来。” 系统:【宿主你包成功的。】 姜荀:“包的包的。” 说罢,她突然想到个更重要的问题,“诶,你帮我看看,这十万两,我如果以后都带回原世界,能变现吗?变现多少?”系统:“变不了一点儿。” 姜荀:!!! “为什么?” 系统:“宿主你是穿书的,相当于异世界,又不是穿回原世界的古代,这银票拿回去,不算古董的,估计别人都以为你自己造着玩的。” 姜荀:“那怎么办?我又没有攻略奖励了,我出来一趟回去,一分不赚?” 系统:“说了帮你申请一点。” 姜荀:“多少?” 系统:“搞个几千块?” 姜荀:“……” 这个世界的钱比较值钱,十万两能在京城买中等大小的私宅,而原世界的几千块……嗯,够她租房两个月。 这系统敢不敢再扣一点。 系统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哎呀,那你就把银票换成别的啊,黄金通用,你换成黄金不就行了。】 姜荀扶额。 重量他是一点儿不提啊。 她还在挣扎,“你说搞成字画可以吗?” 系统:“你原世界的人类识不识货我怎么知道。” 姜荀:“算了还是黄金吧。” 她把系统赶走,又把银票都揣进包裹里,出门道:“瑰丽,跟我出去一趟!” 瑰丽随叫随到,跟个鬼影一样唰地就出现了。 “姜姑娘,去干嘛?” 姜荀:“哪里有黄金买?” “姑娘要买金饰吗?首饰铺子都有啊?” 姜荀:“不是金首饰,是大金砖,大金砖懂不懂?” 第109章 瑰丽摇了摇头。 “买金砖做什么?” 姜荀道:“不做什么,攒着。” 瑰丽:“那银票不是更好吗?” “这你就不懂了”,姜荀道:“银票毕竟是纸,发霉受潮了怎么办?被烧了被虫咬了怎么办?那不是白白亏损?” 瑰丽:“姑娘担心这个?放到上好的金丝楠木箱里就……” “哎呀哎呀!” 姜荀打断她,“我就要金子,金子金灿灿的看着快活,你带我去买。” 瑰丽见她铁了心要买,也不再多问,只道:“可是属下真不知哪里有金砖卖,金元宝倒是有,直接去当铺换就行了。” 金元宝……形状虽然没有金砖好叠放,但也已经是最优选择了。 姜荀打算分批次去换金元宝,毕竟财不外露,她一口气换十万两银子的金元宝,太危险了。 而且拿不回来。 于是姜荀只带了一小部分银票出门。 到了当铺一问,才知掌柜的也没有那么多金元宝能换,今日就换了一小箱,金子密度太大,箱子看着虽不大,但是重的够呛。 姜荀觉得,自己回去的时候能抬这一箱已经很好了。 但是这才花了十分之一啊,不甘心啊不甘心。 于是她还是走进了首饰铺子。 老板娘见她衣料看着价值不菲,也是精心推荐好货,多是一些玉器。 金俗玉雅,金有价玉无价。 到底是金子实在。 姜荀道:“这些玉饰不要,给我拿金的,越大越好,若非要说是玉,那就要满色的帝王绿。” 玉这个东西她看不明白,但满色的帝王绿翡翠,傻子看了也知道贵,那都是该放博物馆里的货。 老板娘很是意外。 像姜荀这样的小姑娘,大多追求清新雅致,金多作为点缀,玉也喜欢清透光亮的。 怎么她……这品味这么特殊呢,喜欢些看起来上了年纪的东西,还是那种暴富商户喜欢的。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老板娘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是大客户。 她笑嘻嘻道:“这帝王绿小店还真不够格的,但是这金首饰,姑娘要多少有多少。” 她将姜荀带到里屋,拿出几个箱子来,打开后入眼就是灿烂的金。 雕花大金链子,宽版金镯子,流苏金耳坠子…… “都要了。” “好!好!” 老板娘乐的合不拢嘴,姜荀趁着她打包的功夫,又随便看了看,见到还有几套秀气些的金首饰。 “这几套都要了。” “好好好!” 姜荀回府后,清点了一下。 到时候这些金首饰不管粗的细的,都一起戴在身上,然后手里在捧一箱金元宝,差不多了。 这个分量的黄金,足够她当小富婆的,至于剩下的,带不走就留下吧。 姜荀收好了东西,随手给瑰丽几张银票,直接给瑰丽吓得跪下。 “姑娘,属下受不起。” 姜荀看得出她是真本分人,而不是假客气,也不想给她压力,便收回了几张,只递了一张过去。 “今日的辛苦费。” 姜荀想着,她朋友不多,以后回了原世界,带不走的就留下,留个字据把东西给自己真心相待之人。 姜荀想好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又忍不住拿出金镯子来戴。 这东西,虽说又重又俗,但戴着怎么就这么开心呢? 她欣赏的太过忘我,以至于殷淮回来时,她还没有取下来。 那成片的金色,直接闪了殷淮的眼。 他原地顿住,似乎有些诧异。 “你买的?” 姜荀点点头。 殷淮:“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品味。”这话姜荀不爱听,“你是说我品味不好?” 殷淮道:“好,极好,喜欢这些说明你爱财,爱财之人心思单纯,很是可爱。” 黑的都给他说成白的。 姜荀挑挑眉,“是吗?你不嫌我粗俗拜金?” 殷淮蹙眉,“何为拜金?” 姜荀:“……就是嫌贫爱富吧。” 殷淮:“那很好,我富,就算你拜高踩低我也不介意,因为我高。” 姜荀:…… 可不是高嘛,个子高,位置也坐的高。 果然,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也不抱怨他人,因为太强了。 殷淮又道:“你既这么喜欢金,那不如将屋里这屏风换成金的,这铜镜也改成镶金的。” “那倒是不用麻烦。” 主要是搬不了了。 屏风铜镜,她怎么拿啊。 “哦,不过我忘了买戒指,我有十个手指头,要十个金戒指不过分吧?” 殷淮:“你还有十个脚趾,可以全带上。” 姜荀扶额,“那不必……” 她又是开心又是无语,一抬头,撞上殷淮宠溺的目光。 殷淮是喜玉不喜金的,扳指是玉,玉佩是玉,毛笔的笔杆子还是玉,沐浴完后发上随手一簪的发簪依旧是玉,可他偏是爱屋及乌,短短一会儿就把金看顺眼了。 四目相对这一瞬,姜荀一日的欣喜突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愧疚。 若是殷淮知道她这么多金,是在为离开他做准备,会作何感想? 这一刹,她觉得自己如一个刽子手。 太残忍了…… 见她脸色骤变,殷淮忙问:“怎么了?身子不适?” 姜荀撇开眼道:“没事没事,我要更衣。”说罢她匆匆跑走,躲了起来。 实在是她情绪急需调整,不能让殷淮察觉,否则也解释不清楚。 姜荀揉着眉心,强行压下眼角酸意。 异世界的一场体验罢了。 她不可能不回去的。 如果破不了局,她会被永远关在这里,如果干掉女主成功破局,但赖着不走,她也会错失唯一回去的机会。 她在原世界又不是无亲无故之人,她是有爱她的亲人的。 虽说书里一年,原世界一天,已经很友好了,但此时在她亲人眼里,她已失踪好几日,说不定都找叔叔帮忙了,全家老小都提心吊胆,难以安生。 还是要尽快回去的。 姜荀叹了口气,压下伤感。 唉,殷淮嘛,本来就是反派,原书里的姜荀从未在意过他呢,现在至少她在意过他了,对吧…… 姜荀这想法才一出,就被自己推翻了。 狗屎。 难道不是在意过后又退场更伤人吗? 系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居然出来关心。 【宿主,你状态不对。】 姜荀:“我没想到,这条路也挺难的。” 操作起来没那么难,但是自己内心难。 系统:【宿主,我必须得提醒你,这是任务而已,你过去攻略魏清风那么久,也不见你深陷其中。】 姜荀:“我可以不深陷其中,但我会愧疚,魏清风是被我攻略的,我他喵又不欠他的,我愧疚毛线。” 系统:【你别凶我啊。】 姜荀:“……” 她只是愧疚而已……只是愧疚。 不想当一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系统接着嘀咕:【那你找个人来帮你陪他,只要他能看得顺眼,你就不用那么愧疚了。】 第110章 姜荀情绪不好,下意识又想怼系统。 但静下心来一想…… 倒也不是不无道理。 时间可以培养感情,只要找一个殷淮看着不讨厌的,若是他以后身子好全了,正常娶妻,一定会忘了她的。 虽然书里设定是殷淮爱她,但是当她离开的那一刻,书中的一切早就被改的天翻地覆了。 那殷淮也可以被改变,对吧。 姜荀这般想着,给了系统一个好脸色,“那到时候试试吧。” 她又调整了一会儿情绪,这才走出去。 一出去,就撞到一个人墙。 殷淮见她去了太久,找了过来。 姜荀倒吸一口冷气。 “殷都主什么时候来的?” 殷淮:“刚来。” 姜荀抬头观察着他的脸色。 她怕殷淮听见了她与系统的对话。 系统的话他能不能听到,姜荀不知,但她的话,殷淮肯定是可以听到的。 但殷淮脸上没什么异样,只有对她的关心。 姜荀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了?”殷淮问她。 “没什么啊,就是要多喝些水了。” 姜荀随口道。 殷淮见她确实没什么不舒服了,也放下心来,怎料姜荀下一句话直接给他干沉默了。 姜荀:“殷都主,你说,小家碧玉的女子,和温婉大方的女子,还有娇媚艳丽的女子,这三种你最喜欢哪种?” 殷淮:???“干嘛?” 姜荀:“随口问问。” 殷淮:“我喜欢贪财好色,嫌贫爱富的。” 姜荀:“……” “我认真问的,你稍微认真点答。” 殷淮觉得自己很认真回答了。 他将姜荀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小家碧玉吗? 不像。 温婉大方吗? 也不贴切。 娇媚艳丽吗? 嗯…… 特定的时候,倒是…… 于是,他三选一回答道:“那就娇媚艳丽吧。” 姜荀哼哼了一声。 果然。 男人。 呵。 装都不装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 殷淮问她。 莫不是他喜欢哪一款,她就往哪一款靠?姜荀模棱两可道:“跟督主同住一个屋檐下,总是要知道督主的喜好。” 殷淮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 她想勾引他! 姜荀与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她此时正思索着,去哪里找妖艳的女子。 嗯……春月楼。 于是,姜荀又冷不伶道:“我想去春月楼玩。” 殷淮霎时黑了脸。 姜荀不知道,春月楼也是有男妓的。 殷淮:“本督只听闻男人有了银子会变坏,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的?” 姜荀:“什么啊?我就去看看。” 殷淮直接掐住她半个脸蛋,“若是让本督发现你去那种地方,就别怪本督禁你的足。” 姜荀感觉的出来,殷淮是真的有点不爽。 “我……我就是想见见世面而已啊。” “世面?见世面的法子多了去了。” 殷淮道:“下月我要去江南一趟,你想见世面,便跟着我。” 姜荀本来还嘟嘟囔囔的,但一听是江南,马上正经起来。 “江南?好,我去!” 她记着呢,江南快要洪涝了。 殷淮本是去督查江南官员的,正巧遇上连日暴雨,且这暴雨来的凶猛,前一日还是好万里无云,结果凌晨开始发作。 江南洪灾一来,所有人都往外逃,可何光却偏往里去。 这一次,她要问何光问出以后太后需要的药方来。 而光有药方还不够,还得让何光教她一套针灸秘术,所以去江南遇见何光,搏一搏何光的欣赏之情,极为重要。 殷淮不知这些,只当她是小孩心性。 “那这一月里,你多看些江南游记,想想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姜荀点头如捣蒜,隔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找系统复习剧情,例如洪灾最严重的是哪个镇,何光是在哪里行医,如何与女主偶遇的等等。 …… 而此时,都尉府。 玉佩一事彻底过了之后,姜雪珠便也开始筹划去江南的事。 这是魏清风答应她的,头一次与魏清风出游,她很期待。 可怎料她与魏清风提起,魏清风竟是兴致缺缺。 他感觉之前不过是随口一说,如今姜雪珠催起来,有些烦人。 他一副说礼的模样:“雪珠,不是我不愿,只是府中才出了这么多银两,去一趟江南开销又不小,再说,我这些日子都误了功课,还有不到半年就春闱了,到时候在出游不行吗?” 姜雪珠心瞬间寒下去。 魏清风用的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总有道理。 她若是执意要催着去,就像是无理取闹。 甚至在她又小脾气时,魏清风居然说了一句:“雪珠,你近来不如过去那般善解人意了。” 那一瞬,她浑身颤栗。 他这是在说她不如从前了。 而她也实实在在感觉到,他对自己不如最初。 她记得还未成婚时,魏清风满心满眼都是她,说她比姜荀好千倍万倍,说她才配做他的妻。 可现在……虽说不凶她也不纳妾,但是总感觉二人之间变远了。 姜雪珠不敢再闹,又装起了那副温婉姿态,言语满是理解,魏清风松了口气,转身又去了书房。 姜雪珠闭眼深吸一口气,照例又取下了金簪。 “春桃,过来。” 杏果见状有些担忧。 她上次只挨过一次罚,之后就没有了,但是春桃姐姐……春桃姐姐比她苦多了! 春桃平日也很照顾杏果,这一会,杏果预感春桃又要受皮肉之苦,忍不住道:“世子妃,春桃姐姐今日不太舒服,奴婢来伺候吧。” 第111章 姜雪珠是要将杏果培养成心腹的,她不打算再对杏果下手,“杏果,你在我手下做事,只要乖乖听话就是,好处不会少你的。 你当与我一心,而不是与旁人一心,你可明白?” 杏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世子妃的意思,是要她也欺负春桃姐姐? “行了,你出去吧。” 杏果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低头退了出去。 但她没走远,就站在门口,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春桃求饶的哭声。 杏果想不通,若是世子妃那么不喜欢春桃姐姐,当初为什么要选她。 “贱人!” 姜雪珠光是扎她还不够,实在是看她那张脸越看越气,扇了她一巴掌。 她巴不得扎了她的眼睛。 毕竟眉眼这块,她太像姜荀了。 “啊!不要!不要!世子妃您别扎奴婢的眼睛,奴婢……奴婢还要伺候您呢奴婢不能瞎啊!” 姜雪珠只是想看她这样惊慌失措的求饶样,当然不会真扎了她的眼睛,真闹太大,难免让人察觉。 但门外的杏果属实吓了一跳,她透过窗缝,见姜雪珠真的拿着金簪对准了春桃的眼睛。 杏果腿都软了,但她却强迫自己淡定些。 世子爷……找世子爷! 春桃姐姐前几日与她说了,世子爷人不错,若是世子妃下手越发狠厉,世子爷答应了会帮她们讨回公道的。 杏果前几日来了天癸(初次月事),是春桃细心教她,她真心觉得春桃就像是自己亲姐姐。 世子妃平日让她有皮肉之伤,那还能愈合,可眼睛瞎了就完了! 所以杏果下了决心,跑去找魏清风。 此时魏清风在书房做文章,被打扰很是烦躁,但杏果也顾不上太多,跪在门外求道:“世子爷,求您救救春桃姐姐吧!”听到是春桃出事,魏清风还是发放下了笔,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杏果:“世子爷,世子妃突然要用金簪扎春桃姐姐的眼睛,奴婢……奴婢听春桃姐姐说您是极体恤奴婢们,会给奴婢们做主的,这才求您来了。” 若是以前,魏清风听到姜雪珠的如此恶行,定会第一时间觉得这丫鬟在说谎,可现在他立刻就相信了,他大步走去,边问:“她为何突然这样?” 杏果爬起来跟上,“奴婢不知道,春桃姐姐没做错什么,世子爷方才您刚走,春桃姐姐就被世子妃喊进去挨罚了。” 她是实话实说,魏清风很快明白过来,定是自己不愿去江南了,惹得姜雪珠不快。 他脚下生风越走越快,想去抓姜雪珠一个现行。 若是被他抓了现行,那么他想如何帮春桃出头都不为过。 但偏晚了一步,等魏清风赶到的时候,姜雪珠已经撒完了气,且发现门口的杏果不见了。 她顿时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看到魏清风来了,且身后还跟着杏果。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莫不是去告状了?! 但她自认为对杏果还不错。 所以姜雪珠还不是很确定,只能打量起魏清风的脸色。 “夫君?你怎么又来了?” 魏清风快速扫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春桃。 眼睛倒是没事,就是有些红,像是刚哭过。 春桃抬眸时与他碰巧对视了一下,而后很快低下头。 魏清风总不好直接上去拉开春桃的衣袖检查,且即便这样做了看到有伤,姜雪珠也定不会承认是自己所为。 且到时候掰扯起来,还成了他偏疼奴婢,怀疑妻子,甚至失了男女礼节。 魏清风压下火气。 他要抓就要抓现行。 魏清风道:“没什么,是杏果这丫头往我来看看你。”姜雪珠眸中寒光一闪,看向杏果:“杏果,世子在书房忙碌,你为何要私自去打扰?” 杏果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不过魏清风不笨,他从容道:“杏果说你心中很是向往江南,她求我得了空还是带你去,说不忍看你失望。” 姜雪珠还有些疑虑,盯着杏果问道:“是吗?” 杏果跪下,“是,是奴婢不想世子妃失望,还请世子妃恕罪!” “你是有罪,世子也是为了前程忙碌,你这样你说,倒显得是我不懂事了。” 杏果不言,只是一个接一个的磕头。 她心中是欢喜的。 好在春桃姐姐的眼睛没事,好在世子爷也帮自己解围。 毕竟在魏清风面前,姜雪珠不好重罚下人,于是只是有说了几句,就让两人退下了。 而魏清风也有了新的计划。 他上前揽住姜雪珠的腰,走进房中,道:“雪珠,你也别太怪罪杏果那丫头,我后来想想,她说的对,是我言而无信叫你失望了。” 对于魏清风这样的态度,姜雪珠很意外,也有点惊喜。 “那夫君的意思是……” “江南照去,就定在月末吧,我们多去些时日,既然出去,便要玩得开心。” 姜雪珠有些受宠若惊。 不仅要去,还能多玩些时日。 那就意味着这些日子,魏清风一直会与她在一起,而不是日日在书房或者私塾。 “好!” 姜雪珠点头答应,眼中都有了光。 可魏清风没注意到她眼里的光,说好了事,就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又回了书房。 魏清风慢慢走回书房。途中,他总想起方才春桃那双通红的眼睛。 他居然会有一丝心疼。 刚才又提出去江南一事,既是帮杏果解围,也是打算在江南一行期间,抓姜雪珠虐待下人的罪行。 魏清风身边的贴身随从阿季明白了主子的心思。 他是从小伺候魏清风长大的,所以问话也没有太多顾忌,道:“世子爷,世子妃与您一起去江南,途中估计不会苛责下人,毕竟您就在她身边。” 魏清风淡淡道:“她如今私下那些行径已成了习惯,只需稍作引导,她就会暴露。 到时候,本世子一定要救春桃于苦海。” 阿季:“世子爷,您对春桃这么上心,莫不是因为她有几分像……” 他话音未落,魏清风就侧头瞪了他一眼。 阿季缩了缩脖子,道:“小的多嘴,但小的只是在想,世子妃格外不喜她,或许也是因为……” 他点到即止,也没有再说下去。 可他说的这些,魏清风自然也想到了。 过去,他总觉得是姜荀欺负雪珠,容不下雪珠。 他清楚地记得,在成婚之前,他是坚信雪珠想要与姜荀和睦相处,是姜荀不愿的。 但现在……这想法就慢慢变了。 雪珠没有那么温柔。 那么多去,雪珠与姜荀间的种种矛盾,难道真的都是姜荀的错吗? 但追究这些已无意义,他如今只想先帮了春桃。 是夜,他忙完回屋,才进院子,又见了春桃。 “见过世子爷。” 春桃是特地在此等他。 第112章 白日具体的情况,杏果已经与她说过了。 世子爷既然会来,就说明他记得上次的承诺。 那不是随口一说。 那么春桃也要为自己谋一条路。 魏清风知道,若是自己与春桃多说几句话,屋中的姜雪珠察觉了,定会恼怒。 但他想到此,竟然更想与春桃说话了。 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尤其夜色里,春桃仰着头看他,那双杏眼被微弱的火光衬亮,如见故人。 魏清风道:“这么晚了,在外面干嘛?” 杏果:“奴婢是想谢过世子爷,今日的事,杏果都与奴婢说了。” 魏清风点了点头,“你胳膊再给我看看。” 春桃低下了头,“世子爷,这……不合适。” “上次也看来,没什么不合适,你是我府中的人,你的事,我有的是资格过问。” 春桃依旧不愿。 “奴婢的伤实在难看,恐污了世子的眼。” 这下子,魏清风也不好好说了,直接牵过她的手,又是将她衣袖撩上去。 旧伤未褪,又添新伤。 这胳膊本该白皙如玉的,这样……是不好看。 但胳膊好不好看也没有那么重要,且伤是能养好的。 魏清风道:“你放心,明日我让人送些上好的药来。” “奴婢谢过世子爷。” 说着,她又要跪,被魏清风拦住,怎料这一拦,似是碰到了她手上的伤,春桃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而后脚下也随之踉跄,倒在了魏清风怀里。 下一秒,她立刻惶恐的要推开,却被魏清风抱住。 “世、世子爷……”、 春桃柔柔弱弱开口,语气中满是惊慌,像极了受惊的小兔。魏清风拍了拍她的后背,道:“你且在忍忍,本世子说了会帮你,就会帮到底,届时去江南,若她敢在本世子眼皮子底下苛待你,本世子会直接为你做主,将你抬为通房。” 春桃装作又惊又喜到腿软,更加往魏清风怀里一软。 “世子爷,奴婢不配的……” “配与不配,是本世子说了算,你的身契在她手里,若我不帮你,你永远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如今是伤了胳膊,过后万一某日真被剜了双眼,你哭都没法哭。” 这样美的眼睛,可不能受伤。 听到剜了双眼,春桃被吓的更狠了,竟然双手也主动抱上了魏清风的腰。 “不要……世子爷不要!奴婢不想当瞎子,求世子爷垂帘!” 魏清风很喜欢她这样的状态。 春桃有几分像姜荀,但她比姜荀更加臣服于他,依赖于他。 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春桃也很上道,将他当做救世主一般捧着。 魏清风嘴角多了一丝笑意,“所以,过后该抓住机会时,你可要牢牢抓住。” 春桃点头,本还想再说几句的,却听到有开门声。 春桃立刻松开魏清风,魏清风也后退了一步,两人同时转头。 还好……出来的是杏果。 杏果见到两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点奇怪。 “世子爷,您来啦,世子妃方才还让奴婢去请世子爷回来休息呢,说太晚了,再熬对身子不好。” “嗯,刚到。” 魏清风嗓音有些发干,随口回了一句后就双手负在身后,往屋里走。 杏果则是退出来,不在里面打扰世子妃与世子二人相处。 她走到春桃身边,“春桃姐姐,方才世子爷是与你说话了吗?” 春桃:“随口说了几句。” “说了什么呀?” 春桃点了点杏果的脑袋,“不能与你说。” 杏果有些不开心,“可是我什么都与你说的。”春桃:“你还小。” 杏果:“你前几日还说我已经成了大人了。” 春桃有些无奈,道:“总之,是我要为自己争一争出路了,我说了几句世子爷爱听的,博他欢心。” “出路?” “是啊,我原本以为能来侯府做事,是我最好的路,但没想到世子妃喜欢欺我,我总不能一辈子被这样作践下去吧? 今日她金簪对着我的眼睛时,我就确定了,若逃过今日,之后我一定要向上爬,爬到能护住自己为止。” 杏果点点头,“是,春桃姐姐你不能一直被金簪扎下去,这样的一辈子,想想都绝望。” “那你帮我保密先。” “好。” 春桃又道:“若我将来爬上去了,你独自在世子妃身边,她又虐待你,你就来找我,我永远帮你的。” 杏果小鸡啄米般点头,“若是世子妃待我好,我也待她好,若是她也天天扎我,我以后就去伺候你。” 杏果想,若是自己跟春桃姐姐一样惨,也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逃离世子妃。 但最好能让她正常当差做事,她只想过简单点的日子,本来脑子也不太够用。 …… 二十余日后。 临近去江南的前两日。 姜荀这些日子已经把该了解的都了解清楚了。 她理清到时候会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还有原书中记录的何光的路线。 而后,备下的一整车随身物品里,她塞了很多防水布,还买了很多药材和干粮,都用防水布包好。 殷淮见了,不禁问道:“你是去逃难?” 姜荀撇撇嘴,“江南潮湿,有些东西有备无患,你懂什么。” 殷淮:“可是你带的干粮够几十人吃。” 而且……主要是他没打算让她吃干粮啊,江南繁华富庶,一路都有好吃的小馆。 姜荀:“才够几十人吃?那太少了,要不再拉两车?” 殷淮:“啊?” 第113章 殷淮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姜荀又说了一遍:“多带点粮食,拜托拜托。” 殷淮:“就算是有备无患,也不必备这么多。” 姜荀只能胡扯了,“实话与你说,我昨儿做了个梦,梦到江南过几日有灾情,百姓流离失所,饿死不少,心中很是不安。” 除了用梦来说,她也没别的说辞了。 不过她敢说,殷淮就敢信,他问:“那你说具体一点,你梦中是什么样的灾情?” 姜荀道:“洪灾,我们到江南后不久,就开始连日降雨,越下越大,淹了不少村子,河流堤坝受损,总之是要惊动朝廷的大灾。” 殷淮:“所以你要因为这个梦,多带整整两车干粮?” 姜荀小声问:“可、可以吗?” 殷淮:“可以倒是可以,大不了我也将你的梦当做真的就是了。” “谢谢阿兄!” 不过姜荀才高兴了一秒,殷淮就又开口了,“不过……” “不过什么?” 殷淮:“不过我昨夜也做了一个梦。” 姜荀:“什么梦?” 殷淮:“我梦到你亲我了。” 姜荀:“……” so? “所以呢?” 殷淮:“要是这个梦是真的就好了。” 姜荀看了看一旁的苍寒苍凌二人。 这两人刚帮着给姜荀绑车上的行李,才忙完等着别的吩咐,此时正愣愣站在一旁。 听到自家主子说这种话,两人同时装作很忙的样子,抬头欣赏起天上的云。姜荀对着殷淮无奈一笑:“不太合适。” 殷淮有种未能得偿所愿的恼怒。 “你哪里我都亲过了,你就不能亲我?” 听他这话说出来,姜荀天都塌了。 “殷淮!” 她怒喊一声他全名,殷淮也是狠狠惊讶住了。 “怎么?” 姜荀:“不怎么!殷都主喜欢被旁人看着你侬我侬的话,我也没话说,但我可不变态,不奉陪!” 姜荀说完,气鼓鼓的扭头就走。 实则不是被气的,是被羞的。 刚才苍寒和苍凌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了。 即便那两人拼尽全力想压住嘴角,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 还有那眼神,那种什么都懂了的眼神。 姜荀瞬间一股热血涌到脸上,红温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主子的不要脸,下面的也不要脸,听到不该听的了还站在那不走,还真等着看呢? 殷淮头一次被姜荀甩脸色。 她说的话他听着还莫名其妙。 直到一回头,看到那两人,才明白过来。 霎时,他眸中浮起一抹平静的杀意。 “装完东西不知道走?” 他平淡地问苍寒和苍凌。 这两人都是老心腹了,听到殷淮这种平淡到吓人的语气,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土埋到一半了。 苍凌胳膊肘碰了碰苍寒,“我怎么感觉自己年纪轻轻但已经半身入土了?”苍寒:“……” 再不说点什么就全身入土了。 苍寒唰的跪下,“主子,属下是听到姜姑娘说要再加两车干粮,才在此等吩咐的,不是要无事逗留在此,求主子恕罪!” 苍凌紧跟着:“是……是!属下满脑子想着干活,没有别的!” 殷淮:“这么勤快?” 苍凌:“呃……是。” 苍寒则道:“属下明白!” 说罢,他起身就走。 独留苍凌一个人跪在原地。 殷淮:“他都明白了,你不明白?” 苍凌冷汗直冒,“属下……属下也明白。” 说罢,他忙追着苍寒过去。 “你明白什么?” 苍寒:“明白要去铲马粪。主子说我们勤快,是让我们自觉去铲马粪。” 苍凌:“牛啊,你怎么反应这样快?” 苍寒:“反应快些,只要铲马粪,反应慢些,要铲马粪加罚俸禄,若是蠢笨如你,可能还要额外加挨板子。” 苍凌:“……那我也没挨板子啊。” 苍寒:“那是因为你跟着我过来了,你不跟过来,你猜你现在什么下场。” 苍凌撇撇嘴,随后又自我安慰道:“但有一说一,今天听了这么主子这种话……罚我我也认,主子能有这一面我是想不到的。” “你那么笨,你想不到的还多着呢。”苍寒奚落他道。 苍凌:“怎么,你什么都想得到?” 苍寒:“从主子让姜姑娘住进来那一天,我就知道今日这一幕迟早的。” 装货……苍凌心里嘀咕,但没骂出来。 苍寒又道:“且主子现在在调养身子,日后身子好了,可能还要伺候小主子。” “你放狗屁!”苍凌道:“主子这位置能有孩子吗?有后的当得了督主吗?” 苍寒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苍凌,“那你觉得,自觉辞官,养好身子与姜姑娘成婚生子,和守着官位但永远无后,这两条路主子选哪个?” 苍凌想了想,自我感觉良好道:“肯定是都要啊,就像姜姑娘如今对外是主子的义妹,到时候生了孩子,主子说是捡了个义子呗。 毕竟官当到这个地步,能说辞就辞?” 苍寒切了一声,“我告诉你,主子要是把自己孩子当义子,我直接吃了这马粪,主子让姜姑娘当义妹是因为身子没好,你等他好了看看,不娶姜姑娘我也吃屎。” 苍凌:“……你要吃就吃谁拦着你了。” “草!” 苍寒觉得跟苍凌说话怎么着都容易来气,“真人狗殊途,懒得跟你说。” 苍凌:“狗吃屎。” 苍寒:“……” …… 这厢,殷淮回屋去找姜荀,却不见人。 殷淮又接连找了好几处地方,后院假山,小厨房,甚至最不可能的书房…… 都不见姜荀。 他问执勤的小厮,“姜荀出去了?” 小厮:“回督主,没有人出府。” 那便只有一个地方了…… 殷淮转身,往瑰丽的屋子去。 果然,青天白日的,瑰丽的屋门紧闭。 殷淮敲了敲门。 瑰丽:“谁?”殷淮:“出来。” 瑰丽装作若无其事开了门,问道:“督主有何吩咐?” 殷淮:“我没让你出来。” 瑰丽脸色僵了一下。 “督主,这是属下的屋子。” 殷淮眯了眯眼,“你确定要跟我装?” 瑰丽:“……” 这要她怎么装下去? 不等她想个好说辞,殷淮就自顾自闯进屋里,瑰丽只能跟上,毫无左右地劝阻道:“督主这是属下的屋子,男女有别您……” “本督还不算男,倒是你私藏本督的人,本督还没拿你算账。” 话音刚落,她就把缩在里面的姜荀一把揪了出来。 “殷淮你强闯女子闺房你还要不要脸!” “那你要不要一直诉状告我去?” 殷淮本来是想道歉哄她的,毕竟方才苍寒苍凌在场,是他的疏忽。 但她竟然可以躲他? 为什么? 就因为不想亲他一下? 他伺候她的时候那么尽心尽力,平日也是无有不依的宠着,她就这么对他? 好个没良心的东西。 殷淮将姜荀拎起来,跟拎小鸡仔一样,姜荀两脚还在扑腾。 她越扑腾殷淮越气。 “你亲不亲?你今日若不亲我,我将你拎到外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亲。” 第114章 站在两人几步外的瑰丽听了,人差点昏过去。 虽然这是她的房间,但她该在这吗? 瑰丽很有自知之明的出去了。 而且她深度怀疑里面二人会一路闹到外面,所以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要能躲多远躲多远。 瑰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飞快地走远,快的都快凌空用轻功了。 直到走出好远,她鼻子突然嗅到一丝臭味,下一秒,猛地撞到个人。 是苍凌。 他想着早干完早休息,刚才铲马粪的时候铲子抡的飞起,用最快的速度干完了活,现在急着去冲洗一下。 结果就有不长眼的往上撞。 这府里,除了主子和姜姑娘,就是他和苍寒地位最高了,谁敢撞他? 苍凌抬起头张口就道:“谁他娘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面前人是瑰丽。 瑰丽皱着眉后退了几步,问道:“他娘的什么?” 苍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硬生生改口道:“谁他娘的这么好看,晃眼。” 瑰丽:? 实在是苍凌怕了,怕了姜姑娘。 瑰丽是姜姑娘的人,万一骂了她,她告诉了姜姑娘,姜姑娘又告诉了主子…… 为什么有一种在府里地位越来越低了的感觉? 瑰丽听苍寒说那话,听得浑身不得劲,没搭理,反而问道:“你怎么这么臭?” 苍凌:“……” 苍凌自认为自己平日里还是很有魅力的,今儿被女人捏着鼻子说臭,蛮难受的。 他也没回话,瞪了瑰丽一眼,气鼓鼓走了。 正巧这时苍寒也走来,见了这一幕,问瑰丽道:“怎么了这事?” 瑰丽一脸无辜,“我说他臭,他就生气了。” 苍寒道:“他肚量差,小孩子脾气,你别与他一般见识。”瑰丽点了点头,而后直言了当道:“你也臭。” 苍寒:“……” 他扯了扯嘴角,为了不失了所谓肚量,强颜欢笑,转移话题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瑰丽:“姜姑娘在我房里,督主找她去了,两人似乎恼了不愉快,我不敢站在那碍事,就想着跑远些。” 苍寒赞赏着点了点头,“我要有你这觉悟,也不会臭了,你虽是新来的,但眼力见是有祖师奶的实力。” 瑰丽:??? 说的什么胡话。 这府上有正常人? 而此时,瑰丽屋中,姜荀正在被狠狠制裁。 他先是被拎着,而后又因为腿太能蹬,就被横抱起来。 结果被抱起来后,姜荀又用手去拧殷淮的耳朵,所以现在又被改为扛在肩上。 姜荀:“殷淮你什么意思,你当着别人的面说那种话那我丢脸,我躲起来冷静冷静还不行?” 殷淮:“你是为了冷静,还是为了躲我?你是因为害羞,还是根本就不愿亲我?” 他边说着,边将人扛出去。 “且退一万步说,你躲就躲,为何我都找到此了,你还不老实出来?非逼着我进去抓你不可?” 殷淮走到外头一棵老树下,才将她放下来,而后把他抵在树上。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亲我,你若亲了,这事就过了,若不亲,那没完。” 姜荀直接气笑了。 她方才真的只是羞的不行,殷淮连“你哪里我都亲过”这种话都口无遮拦,她估计苍寒苍凌脑中都脑补一万个画面了! 府中就瑰丽一个女子,她躲过来蛐蛐殷淮一下而已。 有错吗? 她没有不愿意亲他。 如果当时没人,她都秒亲了。 多大点事? 可他现在,凭什么把她直接扛走,还冤枉她?不仅冤枉她,甚至威胁她。 不亲就没完? 姜荀吃软不吃硬的犟骨头性子开始展露了,她仰起头,与殷淮四目相对。 “没完?殷都主想怎样没完?督主那么想我亲,我还偏就不亲了,你奈我何?” 分明姜荀的眼睛和语气都满是倔强,可殷淮却硬生生从她双眸中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月。 他只有第一秒被她激怒了,可之后却燃起一种从未有过,又难以言说的兴致。 姜荀也发现了。 这家伙眼中的愤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贪婪且近乎疯狂的兴奋。 殷淮的视线从她的眼睛转移到唇上。 姜荀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他以前也吻过她的,但目光都极温柔。 可这次,如看猎物一般。 姜荀以为他要强吻上来了,还想着要及时扭头躲开,但他却偏没有,只是用手指先不轻不重地摩挲她的唇瓣。 他越是这样不急着对她怎么着,姜荀就越是紧张,不知道他搞哪出。 她忍不住在他那不安分的手指上用力一咬,留下来牙印。 殷淮还是不恼,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姜荀:!!! 真的有点变态了啊! 而就在她咬完后的不一会儿,边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荀侧眼看去,是三个小厮路过。 姜荀背靠的这棵老树,是在府中的中心位置,每日在府中当差的下人都会来来回回路过。 这个点,又到了小厮们统一要去用膳的时间。 三个路过,后面还有三三两两的好几人。 姜荀顿感不妙,下一秒,她脑袋就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控制住,转动不了,下巴也被往上抬,而后殷淮那张俊脸快速靠近。 姜荀还想说话,但嘴唇已被狠狠压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115章 路过的小厮想不注意到都难。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爱装模作样,原本聊着天的小厮看到后,就都噤了声,低着头快走。 原本没在说话的小厮见了,就两两凑一起假装在聊天,啥也没看见。 可走几步后又都忍不住,侧眼瞄过去。 姜荀恼地想推开他,但推不动,便怒气上头要攻其下盘。 可那膝盖才抬起来,殷淮就跟早有预料似得直接按了回去。 似乎是为了惩罚她不老实,原本只是浅吻的殷淮撬开了她的贝齿,长驱直入。 与此同时,他双眼一直看着姜荀的眸子,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情绪。 姜荀因为小厮们的路过,耳朵红到发烫,此时又躲不开殷淮的目光,害臊的有些气急败坏。 无奈只能一只脚使劲往他脚上踩,还狠狠拧了两下。 但对于殷淮来说,踩两脚根本没有感觉,只觉得她到现在还不乖,于是下一秒,姜荀踩人的那条腿被直接架了起来。 这狗东西…… 姜荀心里暗骂。 然下一刻,因为姿势的变动,殷淮更加逼近了。 近到姜荀甚至能隐隐感觉到有些异样。 她此时被吻的有些缺氧,不知道那异样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 还是殷淮的身子恢复的比她想的要快? 这个想法一出,本来就被狠狠制裁了的姜荀更加碎了。 不、不会吧,不是说要三个月到半年吗? 应该不是…… 而殷淮则是越发动情,姜荀看出他眸色越发幽深。 就连原先被气懵了的姜荀,在小厮们走完之后,竟也被他带的有几分沉溺。 可又过了一会儿,腰间那异样越来越明显。 她一定没有感觉错! 就是殷淮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没有好全,也有个七八分了。 姜荀心里一阵紧张,脑子清醒了不少,方才的气愤情绪也回笼。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殷淮,她直接心一狠,贝齿重重合上,咬了殷淮一个猝不及防。 “嘶……” 人就算全身都硬,舌头也是软的,殷淮被冷不伶这样一咬,下意识松开了姜荀。 口中一阵腥甜。 破了。 殷淮:“这么狠?” 姜荀:“这算轻了。” 殷淮意味不明地一笑。 “姜荀,良心呢?” 殷淮也嫌少喊她全名,姜荀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把殷淮咬出了血,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心口没那么堵。 可这气虽然消了些,但气势是不能输的。 她擦了擦嘴唇,回问道:“我也想问问殷督主,脸呢?” 照他这么不要脸,那岂不是天为被地为床,随时随地大床房? 殷淮也不回答他,反倒是顺着她的话道:“我不要脸,你没有心,你我绝配。” 姜荀:“……” 她失去了所有反驳的欲望和力气。 她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哄了自己好几句后,她终于先把这些小恩怨放一边,言归正传,回到最初的目的。 姜荀:“是是是,督主说的对,所以我最初说的加两车干粮的事,可以了吗?” 但殷淮这个人偏认死理,“可是到现在,你还是没有主动亲我。” “……” “你要我为你的一个梦费人力物力,你为什么就不能……” “能!” 头一次觉得反派啰嗦。横竖此刻边上已经无人了,姜荀也不再扭捏,只想快点完事,于是她狠狠打断了殷淮的话,一手抓住殷淮的衣领,直接把他拽的弯下身来,干脆利落地吻上去。 她就跟盖章一样,啪的一下就松开了,随后将殷淮往后推了一步。 “我亲了,若是到时候没有多带干粮,我再也不与你提要求就是。” 姜荀说完,脚下生风地撤了。 殷淮用大拇指摸了摸嘴唇,也不知是在回味,还是没反应过来。 方才姜荀拽他衣领那一下,属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一下……是个什么感觉,殷淮形容不出来,只能说是拧巴了许久的心情,那一瞬就都被缓解了。 他垂眸,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眉峰微挑,似心情极好。 除了得偿所愿外,他自然也意识到身子恢复的更好了。 既如此,那么往后,他也该换个官职了。 放些权也没什么不好,若一辈子只给皇帝当刀子,也是无趣。 殷淮随后将姜荀的要求吩咐了下去。 因着姜荀这梦实在是奇怪,且她这样强烈要求,说明梦的很真实,所以殷淮还是找了钦天监过问。 钦天监只说,根据历年气候和今年星象推断,江南一带应该只是寻常小雨,淅淅沥沥几日就停了。 入秋了,江南年年这个时候都会落雨的。 殷淮稍稍放心了些。 但愿姜荀那也只是一场梦罢了,多带的干粮,是为了买她安心。 …… 两日后,都尉府的马车出发了。 连着三辆。 头一辆是大车,后面两辆是与寻常马车一样的大小。 苍寒做事相对靠谱,所以留在府中以备不时之需。 苍凌和瑰丽则是一同前去。 马车一路行驶稳当,因为不赶时间,所以还有几分游玩度假的惬意。 姜荀知道路上这三四日是不会下雨的,所以心情愉悦放松,时而在车里躺着,时而又骑到马背上去,路边路过的馄饨铺子要尝一尝咸淡,看到个歪脖子树也要特地停下来去爬一下。 玩归玩,正事归正事,不要因为正事压身,就错过了一路的风景。姜荀这般想着,觉得自己真是悟了,实乃有大智慧。 殷淮则是有一种带孩子的错觉。 过往殷淮出京城办事,向来都是快马加鞭到目的地的,沿途风景如过眼云烟,他都没看清过。 毕竟正事压身,哪有那么多兴致。 但这次因为想顺便带着姜荀玩,所以提早出发,行程放慢,他才发现原来沿途这么多微不足道的地方也值得停留。 以至于到后面,他看到什么都会主动问姜荀,例如: “糖画要不要?” “桂花摘不摘点?” 而姜荀次次都是要。 瑰丽发现了这一情况后,也学着讨姜荀开心。 她是骑马的,视线远,看得多。 她问姜荀: “姑娘,前面有秋千,坐不坐?” “姑娘,前面有羊,看不看?” 姜荀也都极有兴致。 苍凌观察了两日,于是也有样学样,想着讨好一番。 他问道: “姜姑娘,前面有野狗打架,你看不看?” 姜荀有点怕野狗,瞄了一眼,道:“快走。” 苍凌讨好不成,过了一段路,又问: “姜姑娘,边上有只药死了的耗子,南方的耗子跟猫一样大,实在罕见,你看不看?” 车内正在饮茶的姜荀被呛到。 她不想理苍凌,殷淮则是拿过她手中的茶杯,下一秒,这茶杯就砸在了苍凌的后脑勺上。 “你若不能安静赶路,可以滚回去换苍寒来。” 苍凌捂着后脑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 但嘴上是认错了,心里其实不太明白,于是他问瑰丽:“为什么我说的姜姑娘就不喜欢?” 第116章 瑰丽扫了苍凌一眼,懒得回答他,只道:“你信不信你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苍凌:“为什么?” 瑰丽:“因为你居然会问我为什么女人不爱看老鼠。” 苍凌还狡辩:“不是,那个老鼠已经死了不用怕,而且那么大的老鼠我都没见过,这不稀奇?” 瑰丽:“人世间有你的存在也是稀奇。” 苍凌没太听懂瑰丽这话,但他从语气感觉出来是讽刺。 他好心请教,她却嘲讽她? 苍凌气不打一处来,道:“你稀奇,你更稀奇,女孩子家家当侍卫,比母猪上树还稀奇。 还说我娶不到媳妇,你这种穿军靴穿护甲的女人,嫁不出去才是真的!” 下一瞬,瑰丽的目光如刀一般割过来。 巴不得活生生剜掉苍凌一块肉。 “天下男子皆负心,你以为我想嫁?” 瑰丽之所以走这条路,实在是她爹负心害苦了她娘,她十余岁时就为了帮娘亲和妹妹闯一条活路,走了这条男子都嫌累的路。 好在,她在习武方面有难得的天赋。 也好在,姜家有意培养一两个女侍卫,想着以后能近身跟在自家女眷身边。 瑰丽流血流汗闯出来,这才免了自己和妹妹都被卖去风月之地的命。 苍凌懂什么? 他懂个屁。 而苍凌则是被她那句“天下男子皆负心”给气到,他挺直腰板怒道:“你放屁!老子就不会负心,老子若是娶了媳妇,定然忠心耿耿,无有不依。 不过嘛……我肯定要娶一个贤妻良母,日日给我下厨做好吃的,肯定不会要男人婆的。” 瑰丽算是感受到了何为无语。 若是私下里,她可能真的要动手了。 但此刻是在当差,主子就在车里坐着呢,她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影响主子,于是压着脾气,淡淡回了句:“没有贤妻良母会嫁给一个带她看死老鼠的男人。”话又绕回来,苍凌噎了一下,又倔道:“我相信,这世间总会有一个懂我的人。” 瑰丽:“世间没有,阴间或许有。” 苍凌又双叒叕被点着了,“瑰丽你是不是见不得老子好?!” 他嚷完,下一秒又一个茶杯从后面飞出来,砸在他后脑勺上。 殷淮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你若安静不下来,滚回去换苍寒。” 苍凌:“……” 这下,他是彻底安静了。 只敢很小声很小声的,用只有瑰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凭什么只砸我不砸你,有姜姑娘罩着就是嚣张。” 瑰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声音不大?” 瑰丽就是寻常说话的声音,后面车内的人根本不太听得见,毕竟有车轮的声音盖着。 但苍凌就不一样了,他总嚷嚷,确实聒噪。 这下子苍凌自己也没话说,他撇撇嘴,“老子一句话都不会与你说了。” …… 几人行程的最后一日,姜荀发现天气开始有所变化了。 进了江南地界,感觉空气都要潮湿不少,天色忽明忽暗,云越飘越低。 她看着窗外的天,喃喃道:“看来果真是要下雨了。” 殷淮:“江南地带,这个时节历年都有雨。” 姜荀心里知道这不一样,但她是上帝视角,所以并不急着说服殷淮。 夜里要落雨了,先是小雨,而后…… 不过好在姜荀做过功课,她选的客栈地势很高,但这客栈的东面和南面,是两个地势最低的村子,尤其是南面的,还临江。 连日暴雨过后,那两个村子的百姓都会聚集到客栈这个最高处,而就近的官员自家都被淹了,朝廷的救援要等好些时日。 所以,最关键的就是粮食。洪灾过后,百姓家中的粮食都被冲走了,就在等朝廷救济的时间内,会死不少人的。 毕竟古代背景下,救援实在是快不起来。 想到这些,姜荀前几日的好心情就散去了,开始严肃起来。 到了客栈,她最关心的就是那些干粮,她不愿放在马车里,非要全都搬上楼去。 姜荀住在客栈二楼。 殷淮不语,只是眼神示意苍凌带着其他一些随从干活。 毕竟都带了两车干粮来哄姜荀安心了,又何必在这点事上不如她的愿? 大不了要走了再搬下来。 苍凌二话不说就是干,还有几个店小二见是富贵客人,也很有眼力见的来帮忙。 掌柜的虽然看不懂这这个行为,但依旧笑的满脸褶子,“看二位是模样,是京城来的吧?” 姜荀:“你怎么知道?” 掌柜的:“旁的地方可没有这种派头的马车啊,哎,我这小店也是有福了,短短两日,两拨贵客,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姜荀没听懂,“什么两拨贵客啊?” “姑娘有所不知,昨儿也到了一拨京城来的客人,那派头,可不是寻常人。” “哟?” 姜荀好奇问道:“那是什么人?” 掌柜的:“这小的哪敢问啊,姑娘瞧,他们马车就在那后头呢,也可气派,你们既然同时住我这小店,也是缘分,认识一下也好呢。” 姜荀顺着方向看了一眼,见到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这不是侯府的吗? 以前她天天追在这辆车屁股后头,要见魏清风呢。 姜荀认出了车,殷淮自然也认出来了。 姜荀:“你说他是来干嘛的?” 殷淮:“我不在乎,你在乎吗?” 第117章 姜荀:? 这都能有醋味? 她果断放弃在殷淮面前聊魏清风,道:“我不在乎,不过是觉得碍眼罢了。” 姜荀一行要了二楼好几个房间,其中有一个专门用来装干粮。 除了他们,二楼就是魏清风一行了。 姜荀见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上楼休息时,路过了走廊的第一间房。 她无意瞥见房门口站着一个女子。 而后,又回头多看了一眼。 之所以多看一眼,是因那女子的眉眼与她很像,姜荀虽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就注意到了。 若是给那双眉再描摹一下,然后遮住下半张脸,只怕姜荀自己都要分辨不出来。 而因为姜荀的视线,殷淮也看了她一眼,自然也发现了这女子与姜荀的相似之处。 但也并未过多关注,拉着姜荀继续走,可碰巧这时身边的屋子开了门,里头出来了位熟人。 魏清风。 “世子爷。” 春桃规矩行礼。 她一出声,姜荀与殷淮刚收回去的视线又看了过去。 而魏清风也看清了二人。 姜荀与殷淮几乎是同时浅浅皱了下眉,好像看到魏清风是件不愉快的事。 魏清风的视线则是又落到二人手上。 …… 为什么牵着? 上次在渡口,他就看到殷淮揽着姜荀的腰上船。 虽然心中觉得不对劲,但还能安慰自己,是船身摇晃,为了扶一下姜荀。 但现在,且不说他们二人为何出现在此,这手怎么还牵上了? 魏清风脑中一瞬间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但嘴上还是很窝囊的先给殷淮问好。 “殷督主竟会在此,见过。” 殷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旁的话懒得多说一句,就牵着姜荀要往自己房里去。 魏清风忍不住问:“殷督主来此做何?”殷淮:“世子来做何?” 魏清风客套地干笑了两声,“贱内想来江南一游,这才来此,碰巧今日在此留宿。” 殷淮不咸不淡道:“本督来此的目的,与世子一般。” 魏清风眼皮跳了跳,纠正道:“我是携妻,督主是携妹,还是不一样的。” 他说着,故意盯着殷淮的手,又道:“但我也斗胆提醒督主一句,既是兄妹,那举止还是不宜太过亲近的。” 殷淮眼角明显有一丝不耐烦。 这是厌恶魏清风越界的言行。 他语调冷了几分,“世子是在教本督做事?” 魏清风一顿。 他感觉殷淮这语气,有种长辈质问小辈的意思,听着格外不爽。 他一个阉人,牵着他曾经的未婚妻,还高高在上地训斥他。 凭什么? 殷淮不过大他几岁而已,明明是同辈,为什么他在他面前总感觉抬不起头? 但心里即便是再不爽,他嘴上还是很窝囊地回道:“是我唐突了,督主恕罪。” 殷淮不再理他,带着姜荀回了屋。 门啪的一关,独留魏清风脸色铁青地站在外面。 而站在她旁边的春桃,是方才那出戏全程的旁观者。 她已经敏锐地察觉了很多。 例如,她发现自己的眉眼与方才殷督主身边的姑娘很相似。 又例如,自家世子爷对那位姑娘多有关注,偷瞄了好几眼。 春桃想起,世子妃扎自己时,好几次都说她的眉眼像极了一个贱人。 但她又从来没说过那人的名字。 不过她现在也知道了,定然就是方才那女子。 不仅是因为眉眼的相似,更是因为世子爷在意的目光。 春桃想,这女子一定是与世子爷有过什么渊源,这才惹得世子妃一直怀恨在心。 原来,她每每受世子妃虐待,是因为那女子,可她得世子爷怜惜,也是因为那女子。 既然弄清楚了这些,春桃的思路就更清楚了。 她的这双眼睛,能害死自己,也能给自己闯出一条路。过去她还想着靠乖巧、靠可怜来让魏清风帮自己,所以总是规矩的低着头,不敢抬眼看魏清风。 可以后,她会多用自己的那双眼睛。 此时,见魏清风还有些惆怅的站在原地,她主动问道:“世子爷,您不回屋中休息吗?” 魏清风看向她。 本以为她又是低头垂眸的样子,却没想到这一次春桃抬着头,那双水润的眸子柔柔看着他,如一只没有任何感觉了的小兔,眸中只有单纯的关切。 “啊,出来透透气。”魏清风道。 他与姜雪珠一路过来,一直黏在一起,他觉得有些压抑疲乏。 姜雪珠很爱挽着他的手臂,靠着他。 他原先也是很喜欢的,但现在却总想到她虐待春桃的样子。 一个温顺如绵羊的女子,却有完全不一样的面孔,这让他再也无法全心全意享受她的温柔,心里膈应的很。 反观此时的春桃,她的温顺才够真。 春桃听他说想透透气,懂事道:“世子爷,现在外面下了下雨,您若要出去透气,奴婢给您打伞吧。” 魏清风浅笑了一下,道:“你给我打算,那手臂怕是要酸的不行。” 她这小个子,躲在他伞下还差不多。 说到手臂,魏清风又问道:“伤恢复的如何?” 春桃面颊泛着粉色,道:“多谢世子爷关心,自从用过爷给的药后,已经淡了许多。” 魏清风见旁边没人,便又卷起她的衣袖看了看。 “是好了很多。” 他说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手腕处捏了捏。 春桃装作受到惊吓,忙收回手,但还是没有低头娇羞,而是眸子微微泛红看着魏清风,“爷……您、您之前答应奴婢的,可还作数?” 她说着,谨小慎微地捏起魏清风的衣袖衣角。 魏清风觉得,自己如果连这个小丫鬟都护不住,那还算什么男人,还算什么一家之主? “自然作数!” 只是这才来江南,原本他是想过几日再慢慢找机会的,但现在春桃来求他,他忍不住了,今日就要解决这件事,让春桃安心。 魏清风道:“我等会出去买些吃食,你留在此伺候世子妃,该如何,你心中有数。” 春桃清楚,自己要激怒世子妃,等世子爷回来正好撞见自己受欺负的模样。 她小声道:“奴婢明白的。” 魏清风点了点头,进屋与姜雪珠道:“雪珠,我出去一趟,给你买些你爱吃的桂花糕来。” 第118章 姜雪珠觉得有些奇怪。 “桂花糕这客栈应该有吧。” 这家客栈算是不错的,该有的都有。 如今入秋,江南盛产桂花,桂花糕是最常见不过的糕点,哪还需要去外头买? 魏清风这才意识到话里有漏洞,找补道:“我方才问了,今日客栈的桂花糕卖完了,我去别处买,也不远。” 姜雪珠倒也没有怀疑,“原是如此,不过这样的事让春桃去就行了。” 魏清风:“她买的哪抵得过我亲自买?倒是你要散发梳洗了,这事得要她来伺候。” 姜雪珠:“倒也是,那你快去快回。” 想到热水沐浴过后,能靠在软椅上吃魏清风亲自买来的桂花糕,姜雪珠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外头的雨也不烦躁了。 她本还觉得下雨叨扰兴致,不好出去走动,但现在推开窗,觉得江南烟雨颇有一番意境。 她在二楼窗边站着,看到魏清风真的打着油纸伞往外走,心中满足。 姜雪珠看了一会儿,很快魏清风的身影就被树木挡住了,她回身唤道:“春桃。” 春桃进来,“奴婢在。” “我要沐浴。” “是。” 春桃找了店小二们帮忙,没多久就给姜雪珠房中弄了一桶温水。 姜雪珠泡进水里,让杏果帮她沐发按肩,而姜雪珠则又是给她洗脚按脚。 而春桃则是开始表演。 对于她来说,激怒姜雪珠简直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 即便是现在心情极好的姜雪珠。 春桃跪到木桶边上,姜雪珠翘着脚等着她伺候,春桃看着她的脚,屏住呼吸,装作不经意用手背掩了一下鼻子。 这一幕被姜雪珠看到,顿时皱眉。 她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的脚? 姜雪珠打算再看看,于是春桃接下来捏住她的脚时,也微微侧过头去,不让鼻尖正对着姜雪珠的脚。 姜雪珠忍不住了,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春桃装作无辜,看着姜雪珠道:“什么?世子妃是在与奴婢说话吗?” 姜雪珠啪的把脚往水面一砸,水花溅到春桃脸上,春桃忙抬手去擦。 姜雪珠:“急着擦什么?你是嫌这水不干净,还是嫌我的脚不干净?” 春桃委屈巴巴道:“奴、奴婢没有嫌弃。” 姜雪珠:“那你方才为何屏住呼吸别开脸去?说!” 她倒要听听这贱婢能找出什么理由来,但怎料春桃根本没有找理由,而是弱弱道:“许、许是世子妃今日舟车劳顿了,所以才、才……才有些气味,但奴婢绝对没有嫌弃,奴婢只想伺候好……啊!” 不等春桃说完,姜雪珠已经抬起脚往她胸口踹过去,春桃往后一倒坐在地上。 大片水花撒出来,杏果吓了一跳。 “世子妃息怒……” “扶我出来。” 姜雪珠搭着杏果的手出来,随手披上了衣裳,光着脚就走到春桃身前。 杏果看这架势,觉得春桃姐姐又要大祸临头了,她明知世子妃对她不好,今儿怎么说话那么不注意。 姜雪珠缓缓抬起一条腿,用脚背抬起春桃的下巴。 “下贱坯子,本就是伺候人的玩意儿,还敢嫌弃我,我看你是最近太好过了。” 姜雪珠依旧是屏着呼吸,也不说话,但眸中又几分倔强,没有过去楚楚可怜的求饶。 姜雪珠更是极其败坏,“你!你别以为我现在不敢罚你,这几日世子爷在,让你安生了两日,你还真蹬鼻子上脸,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是吧?” “杏果,去取我的金簪来!” 杏果还想求情,跪下道:“世子妃息怒,春桃姐姐,你快认错呀!” 然春桃却道:“无错如何认错?” 她嘴上半点不退让,但却给了杏果一个安心的眼神。 杏果猛然想起,前些时日春桃姐姐与她说过的话。 春桃姐姐这是故意的? 虽想不明白春桃的具体计划,但杏果也放心了不少,她很快拿了金簪给姜雪珠。 姜雪珠把春桃踩在地上,抓住她的手腕抬起来,往她才愈合不久的伤疤上又扎下去。 手臂上刺痛传来,春桃这才恢复往常卑微的求饶姿态。“啊!疼……世子妃……世子妃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吧……” 姜雪珠见她这样,总算舒畅了一点,“这人啊,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非得再疼一次,才能想起来该如何做人做事。” 她说着,还不忘提醒杏果,“杏果,我如今看重你,你就学乖些,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若是以后还敢给这贱人求情,那你就替她受罚吧。” 杏果跪下,“是、是!奴婢明白!” 姜雪珠划了一下,又来第二下,春桃哭的更厉害,“世子妃,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真的会精心伺候……” “谁许你缩手!” 姜雪珠因为她有所挣扎,又加重了力道,刺的更深。 “啊!” 春桃传来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下一秒,门被啪的一声推开。 魏清风出现在了门口。 霎时,姜雪珠和春桃都朝门口看去。 姜雪珠整个人如冰雕一般僵住了,而春桃则是双眸流着泪,无力的唤了一声:“爷……” 随后,她便往地上一倒,晕了过去,手臂上的血液缓缓流下,与地上的水融在一起。 魏清风虽然早知回来后会见到这个场面,但是真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错愕。 姜雪珠的凶态,他是头一次直接看到。 春桃手上的血,鲜红刺眼。 他手中的桂花糕掉到地上,双眸中是半真半演的错愕。 “雪、雪珠……你……” 姜雪珠怎么也没想到,魏清风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我……” 姜雪珠慌得六神无主,她看了一眼春桃,这贱人居然倒地装死,她只能自己上前拉住魏清风的衣袖,解释道:“清风,这件事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春桃她……” “她怎么了?”魏清风打断道:“不管她怎么了,你也不至于将人弄到浑身是血,晕死过去啊!” 魏清风边说,还边把姜雪珠狠狠甩开,姜雪珠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夫君!是春桃以下犯上在先,你容我与你解释……” 她坐在地上委屈的双眸泛红,但魏清风丝毫没有来扶她的意思,而是关上门后,走到春桃身边,缓缓蹲下。 第119章 姜雪珠只觉得眼前发黑。 “清风,你干嘛?” 难道春桃比她重要不成。 魏清风装模作样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道:“我总要看看人还在不在,若是你亲手弄出人命来,还如何当我的妻?” 这话说的姜雪珠心里发慌。 “怎、怎么可能出人命,我并未对她怎么样,她定是装柔弱博同情!” “你够了!” 魏清风怒吼了一声,“她血流不止,你还在此吵闹不停,你就这般狠心吗?” “狠心?我……狠心?” “清风你怎能这样说我?分明是她该罚在先,我不过是教训一个下人你就……” 她委屈的话还没说完,竟见魏清风把春桃横抱了起来,要往外走。 魏清风侧眼看着她,“她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罚她?难不成是她行刺你了吗!” 他看向杏果,“杏果,你说,不许撒谎。” 杏果低着头如实道:“不是……春桃姐姐不是行刺,她只是伺候的不妥……” 魏清风又问姜雪珠:“是吗?” 姜雪珠瞪了杏果一眼,而后有些心虚道:“是,她根本没有用心做事。” 魏清风:“若是如此,那可以换人,可以罚俸,而你,竟会亲手将人刺的血肉模糊,我没想到,当初八抬大轿娶回家的,竟是个毒妇。” 他说完,抱着春桃一脚踹开门,走了出去。 姜雪珠慌忙起身追到门口,“你去哪里?!” 魏清风:“找人给她医治,你身边的碧儿才没了,现在还要再死一个吗?你不要脸,本世子还要。” 姜雪珠继续跟上,抓住魏清风的衣袖,“若是要医治,这事也是我来管,夫君若去,未免也太不合适了吧。” “哼。” 魏清风一声冷笑。“你去给她医治,只怕是真要出人命了,我劝你还是在此好好反思一下,这件事于你我而言,并非小事。” 姜雪珠感觉他话里有话,很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她现在情绪不好,有些失态,不如缓一缓先。 姜雪珠握紧拳头,指尖把手心刺痛生疼,终还是妥协道:“是,是我失态了,我该反思一下。” 魏清风找店小二又要了间房,二楼的上房没有了,要了后院一楼的一间小房。 他将春桃带进去后,把人平放到床上。 “好了,春桃,她不在了。” 魏清风知道春桃并非真的晕过去,只是她装晕可以最省事。 春桃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魏清风的双眸满是崇拜和感动。 魏清风扯了布条先给她包扎了伤口,“我随身也没有药了,待会儿我在寻了郎中来。” 春桃很合时宜地掉了一滴眼泪。 “多谢世子爷救奴婢脱离苦海。” 魏清风:“现在谢还太早了,你等我今夜去与她摊牌,等到了明日,你就会是我的人了,到时候再谢也不迟。” 春桃:“是,奴婢以后定会尽心伺候世子爷。” 魏清风抬手抹去她的那一滴泪,指尖触碰她时,她身子一颤。 双眸对视间,魏清风的心又一阵狂跳。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了,你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去找郎中。” 魏清风又出门去问了掌柜的,但他这一出去,发现雨势明显大了一个度。 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中雨。 掌柜的听他问起郎中,皱眉道:“我这附近没有医馆,贵客要看郎中,那稍微有点路程啊,若是天气好倒也无妨,可这天暗了,雨还越来越大,只怕是不方便。” 魏清风最终只能让店家把仅有的寻常金疮药先给春桃送去。 而后他走回到姜雪珠门前。 他现在站在门口,根本不想进去,可又不得不进去谈事。 第120章 魏清风叹了口气,还是进去了,姜雪珠见他回来,道:“清风,怎么样了?” “好在人死不了。” “我就知道她是装的!” 魏清风皱眉,“你反思片刻,怎还是这样?” 姜雪珠忙改了态度,道:“不是……我只是觉得用性命来吓唬人太过分了,至于方才的事……是她弄疼我在先,还出言不逊,我这才…… 不过我也反思了,不管下人如何不懂规矩,我也犯不着对她们动手,方才是我一时糊涂,往后不会了。” 姜雪珠说着,将手放到魏清风手背上,她看着魏清风,姿态谦卑。 她原想着,自己已经这样认错了,这事差不多就算了,魏清风总不能真为了一个奴婢责罚她吧。 可她没想到魏清风虽没打算责罚她,却要用最下她颜面的法子。 魏清风不动声色挪开了姜雪珠的手,道:“往后不会了?若是此事真是偶尔,我还能勉强一信,可我方才见了,春桃手上满是旧伤,深的浅的,新的旧的,那胳膊根本没法看! 姜雪珠,你过去那副温婉柔顺之态,装的可真好啊,我可真是被你骗得好惨。” 魏清风将高度上升到她骗他,那此事就变了一个性质了。 姜雪珠有些恍惚,摇头道:“不是,清风我没有骗你,实在是春桃这丫头总以下犯上,我对旁人没有如此,杏果,你来说!” 杏果也只能如她的意道:“是……是的,世子妃对奴婢很好,不会伤害奴婢……” 魏清风也知道春桃受欺负比杏果多得多,他也能大概猜到原因,但还是装傻道:“这就奇怪了,你选一个总以下犯上的丫头当贴身侍女,这是为何?怎么不直接将她发卖了去? 你是刻意留她在身边让她以下犯上来气你,还是另有目的?” 姜雪珠:“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怕她这样蠢笨的,出去也找不到人要她了,这才勉为其难留她在身边,给她一口饭吃。” 魏清风:“这么说来,你这般凌虐她,她还要谢谢你?”姜雪珠目光不敢直视魏清风,只能看向一旁,道:“我原也不在乎她谢不谢,给她一口饭吃,只看她珍不珍惜了。” 魏清风:“一个婢女的存在,不能让你过得更轻松,反而会将你气的情绪失常变成泼妇,那我看,她还是不要留在你身边的好。” 姜雪珠:“夫君的意思是要将她卖了?” 魏清风:“不,若是将她卖了,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善意?” 姜雪珠不解:“那当如何?” 魏清风终于道出真实目的:“你既与她相处的难受,便让她到我身边伺候吧。” “什么?” 姜雪珠怀疑自己的耳朵。 魏清风道:“有何问题?你觉得她处处以下犯上,又不愿发卖她,我也不好总看着她气你,放到我身边,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以下犯上的。” 姜雪珠总觉得怪怪的。 甚至有几分觉察出这才是他的目的,但她不确定。 “我不同意,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下人,如何能伺候世子?若是如此,还不如发卖了去。” 魏清风:“这下不发善心了?” 姜雪珠脸色难看,“比起对一个下人发善心,我更在乎你身边的人干不干净。” “哼。” 魏清风嘲讽一哼,冷声道:“你装够了吗?说你心善,你还真认?你难道听不出那是反讽之意吗?一个心善之人会将她人弄得鲜血淋漓吗? 实话与你说了,我现在不是来与你商量的,我是通知你,从今往后,春桃来我身边伺候,我侯门魏家不是什么滥用权势凌辱他人的乌糟之地,下人也是人,你不拿她当人,我自会好好待她。” 第121章 轰—— 这番话说完时,窗外一声巨响,电闪雷鸣。 而姜雪珠也确实感觉五雷轰顶。 她反应了好几秒,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清风……你是觉得我以前都是装的?” “这还重要吗?” 姜雪珠又问:“你要春桃去你身边,那是和身份?贴身婢女?” “通房。” 魏清风冷冰冰的二字,又杀了姜雪珠一刀。 她笑了。 笑的如哭一般,看着有些撕心裂肺。 “哈……哈哈……通房?” “魏清风,这才成婚多久,你就要收通房了?你还记不记得你曾与我怎么说的?” “我记得。” 魏清风很有底气道:“我与你说过,永不变心,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我是与以前那个温婉贤淑的姜雪珠说的,不是与一个毒妇说的。” 他说着,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道:“我魏清风从不食言,不久前我还与你说了,只要你一直心善贤良,当好这世子妃,我便永不会变。 可如今,不是你先变了吗? 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会愿意与你这般狠毒的女子的长相厮守,你既变了,我不动你正妻之位,已是留情,但你也不必再拿过去的承诺来质问我。 我已把事说清,此事,到此为止。” 他说完,转身又要离开。 “你站住!” 姜雪珠吼道:“你现在要去哪?你是要去那贱婢那里?” 魏清风脚步只是一顿,而后继续离开,甚至没有回头。 姜雪珠一口一个贱婢的喊,他根本不想再回话。 她这样说话,简直是连一个世子妃该有的体面都没有了。若不是暂时没有其他人能替了她这正妻之位,他都想直接…… “唉……” 魏清风轻轻一叹,脑中又想到了姜荀。 如果是阿荀当了她的妻,如今还会是这局面吗? 定然不会。 若是阿荀为妻,府中定是日日欢声笑语,她每日闹一闹他,便能散去他整日的疲劳。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时光不会倒流。 魏清风跟个鬼一样在姜荀房门口站了好一会才离开。 他去了春桃房中后,姜荀才在屋里舒了口气。 魏清风不知道,方才他与姜雪珠在屋内争执,姜荀与瑰丽和苍凌一个挨着一个在外偷听。 直到他要出门,被姜雪珠喊站住,几人才匆匆回屋,回屋后,又贴着墙继续听。 其实本来瑰丽和苍凌是不太好奇的,但姜荀不能不吃这种掉在眼前的大瓜。 她在原世界时,网络大瓜都要抢在一线去吃,如今瓜在眼前,能忍? 她来劲了,瑰丽也就跟着一起,毕竟是自己的前东家,这两人都来劲了,苍凌就再也忍不住了。 所以此时苍凌和瑰丽二人都跟在姜荀身边蛐蛐人,唯独一旁的殷淮是真不感兴趣。 人正闭幕眼神呢。 姜荀觉得他挺装的。 这么大的八卦都不聊,就他深沉。 但苍凌听完全程后,居然比谁都热衷于分析,他道:“我告诉你们,魏世子绝对另有目的。” 瑰丽:“此话怎说?我觉得是世子妃做的太残忍了,世子是真的看不下去。” 毕竟她跟过姜雪珠一段时间,想想姜雪珠当初差点对姜荀做的那件事,她现在都起鸡皮疙瘩。 她觉得,身为一个有基本良知的人,直到了姜雪珠的真面目后,都不该喜欢她,魏清风的反应很正常。 但苍凌啧啧摇头,“你不懂,若魏世子真的只是看不下去,那冷落她就好了,怎会直接把那婢女收做通房?” 瑰丽:“自然是为了气世子妃。” 苍凌听了直接笑出声,“若是他不是真心想要那婢女,不会用这种话来气世子妃,我们男人跟你们女人不一样,哪有那么多气话?每句话的背后,都是目的!” 第122章 殷淮:“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实话实说。” 姜荀:“那你说错了,我才不知他为何要那个婢女。” 殷淮:“你要与我装傻?” 姜荀:“我真不知道。” 殷淮:“那我告诉你,他是对你念念不忘。” 姜荀:“……” 她努力装傻,不就是为了避开这个话题,他还非要绕回来。 那正好,姜荀也借此机会问道:“那我若是有朝一日离开你,你会不会对我也念念不忘,然后找个与我相像之人?” 殷淮:“?” 此时,屋里的瑰丽和苍凌已经感觉很不对劲了。 他们本就不该进这屋的,方才是因为在外偷听,一时半会没地方躲才跟着姜荀进来。 眼看主子们的话题越聊越私密,瑰丽率先往外退去,苍凌也眼尖跟上。 一直假寐的殷淮睁开眼来。 他看着姜荀,“你要去哪?” “我不去哪儿啊。” “你说你要离开我。” 姜荀:“我就这么一说。” 殷淮不知为何,方才有一瞬间,感觉姜荀说的不是玩笑话。 但现在看着姜荀一脸无辜的模样,他又觉得约莫是自己多想了。 她能去哪? 她也无亲无故了,她也只有他。 除非……除非她要嫁给别人去。 但是嫁给别人这事,他早就给过她机会了,她当时可是死活都要留在他身边的。 殷淮道:“你没有离开的机会。”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但你若真找到机会离开,最好别让我抓回来。”可他不知道的是,姜荀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毕竟在姜荀看来,他殷淮就算再强,强到能在这个世界称王称霸,那也跟她的原世界不搭噶。 抓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姜荀满脑子想着到时候给殷淮找姑娘时,一定要在娇媚类型里,找尽可能像自己的,这样她走了,殷淮应该能早点走出来,不至于黑化的太厉害吧。 姜荀一边想着这事,嘴里还不忘应付殷淮道:“嗯嗯放心,我不会离开的,督主好吃好喝供着我,我又不是傻子。” 殷淮:“……” 总感觉她说话不走心,但也没说错什么。 “你最好是这样想……” …… 夜色渐浓。 客栈内众人都陆续用过了晚膳。 魏清风一直在春桃屋里,不打算回到姜雪珠屋中。 姜荀听着雨势越来越大,心知这是个不眠夜。 殷淮而已注意到了她心绪不宁,“这雨确实不对劲。” 钦天监与他说,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一阵停一阵,可现在这雨雨势,若是地势地的地方,只怕已经有不浅的积水了。 他又问姜荀:“你先前说的那个梦……” 不等他说完,姜荀就先一步道:“对,就是这样的场景,这雨不会停的,后半夜只会越来越大,到明日也不会停。” 殷淮:“或许你梦中的一切,都会是真的。” 他这般说着,也没了睡意,长身玉立站在窗前,耳畔只有无尽的雨声。 这雨……只怕会酿成大祸。 而瑰丽与苍凌也意识到了这雨不寻常,两人都出门下楼,走到一楼门口处,站在檐下看着这瓢泼大雨。 瑰丽打着一盏灯笼,照亮门前一片地,因为雨太大,地上如泛起一阵烟雾一般朦胧,雨珠疯狂溅起,即便人在屋檐下,下半身也很快被打湿。 两人往后退了退,苍凌道:“这明日可怎么赶路?主子要去暗查官员,还要带姜姑娘饮茶游湖的,全得泡汤。” 瑰丽也蹙眉,“即便是现在停雨,也不好赶路,车要陷进泥里,更何况,这雨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 第123章 两人正说着,后方突然有脚步声,有些急促,似有人要出门。 瑰丽下意识让开身子,身后人撑起伞从她身边经过,可下一秒,就因为外头地面湿滑,直接摔在了雨中。 “小心!” 瑰丽好心去扶,这才看清,人是姜雪珠。 “放开。” 姜雪珠不喜别人见自己狼狈模样,甩开瑰丽后,起了身,才看清她。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两眼。 “是你?” “世子妃。” 瑰丽淡淡喊了一声,随后退开,不打算再理会。 但姜雪珠却疑惑的很,“瑰丽?你为何会在此?我阿兄让你来的?还是阿兄在此?” 在姜雪珠的记忆里,瑰丽只是被姜辰桉要了回去,那应该是回到姜家了。 她对瑰丽去到姜荀身边毫不知情。 她既然问了,瑰丽也就直言道:“世子妃,如今我的主子是都尉府姜姑娘,我随她来的。” “你说什么?” 姜雪珠本是要去找魏清风的,这么晚他还不回来,她如何能入睡? 但现在她听到姜荀的消息,暂且把魏清风都放一边了。 “姜荀在这?” 瑰丽意识到再说下去怕是会给姜荀招惹麻烦,便没有回答,只道:“世子妃似是有事要忙,属下就不叨扰了。” 她说完,打算回自己房里去。 “你站住!” “姜荀在哪里?你为何会去她身边?” 因着姜雪珠抓住了瑰丽的手腕,瑰丽也就又回了她一句:“是姜小将军让属下去都尉府找姜姑娘的,属下奉命行事。” “我阿兄让你去找姜荀?你是说他将你从我这里要走,让你去跟着姜荀?” 瑰丽垂眸默认,想抽出手来,但姜雪珠忽然有些崩溃,捏的更紧。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做?” “阿兄都已经与她断亲了,怎还会与她有来往?”“他怎么能……怎么能拿走已属于我的,去送给姜荀?” “不可能!一定是你,是你不忠,是你要去讨好姜荀对不对?你敢背叛我!” 瑰丽的目光冷下来。 在姜雪珠眼里,她就是个物件儿,物件儿有什么背不背叛的。 “世子妃,我再说一次我是奉命行事,如今我只听都尉府姜姑娘的吩咐,还请你放开我。” 她不再以“属下”自称,已经不想给姜雪珠半点面子。 可姜雪珠听了这话更是炸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啪的一下扇在瑰丽脸上。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若不是雨声实在太大,这动静必然惊动这个客栈的人。 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直接把瑰丽扇的偏过头去,愣了一下。 随后,门框处传来嘭一声。 瑰丽回过头,见竟是苍凌一掌把姜雪珠推到了门上,姜雪珠猛的一摔,把门弄出了巨响。 瑰丽惊愕地看向苍凌。 这家伙方才还一直默不作声的,居然……居然对姜雪珠动手? 他疯了? “你干嘛?” “她打你啊。” 瑰丽:“我知道,但是……” 瑰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姜雪珠毕竟是世子妃,这样还手,只怕要给主子招惹麻烦。 但苍凌确实没想那么多,他方才冲动,但也并不是无脑冲动。 在他眼中,姜雪珠这个名字好像早就上了主子的死亡名册。 既然是主子迟早要搞死的人,怕啥? 更何况,瑰丽如今是都尉府的人,她对瑰丽动手,不也是不把都尉府放眼里? 瑰丽还没说下去,地上的姜雪珠已经彻底疯狂。 “你们……你们敢打我?” “瑰丽!姜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去认一个与姜家断亲的贱人为主,这样吃里扒外,姜家不会放过你!” 第124章 她死活不愿相信一切真的是姜辰桉的意思。 瑰丽也懒得解释,见此时正好魏清风不在,直接走人算了,但方才因为姜雪珠的撞门声,惊动了姜荀与殷淮,所以瑰丽一回头,见自家主子来了。 姜荀还以为是雨太大导致什么东西掉下来砸门了,想来查看一下的,却没想到见到姜雪珠指着瑰丽骂。 “世子妃有什么脾气,也不该对我的人撒。” “姜荀?你果然在这?” 气急了的姜雪珠看到姜荀这个正主来,顿时将一切矛头都对准了她。 “瑰丽是阿兄给我的人,你使了什么计谋抢去?!” 姜荀无辜地眨了眨眼,“你又没拿她当自己人,我要她投缘,她跟我不好吗?” “她是阿兄给我的!” “噗……” 姜荀笑了,“那你去找姜辰桉吧,是他求着我对他提要求的,我就说了句与瑰丽投缘,他没多久就将人带来了。” “什么叫阿兄求着你?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没道理这么做……” “那你去问他,好吗?” 姜荀丢下这句话,带着瑰丽先上楼了。 殷淮和苍凌刚要跟上,姜雪珠再次拦住。 “那难道他打我一事,也不给个说法吗?” 她双眼紧紧盯着苍凌。 几人也同时看向苍凌。 苍凌耸了耸肩,“是世子妃扇了瑰丽一巴掌,属下看不下去,这才将世子妃推开了而已,没有打她。” 果然如苍凌所料,自家主子听了后,完全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也不觉得他做错了。 苍凌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在姜姑娘面前要小心翼翼一些,在外头还是不用太看人脸色的,自家主子这伞太硬了。 殷淮出面道:“既然是世子妃先动了我都尉府的人,那这事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分辩的了,若要说个明白,还请世子妃与世子一同来找本督,本督会与你们将事情分明。”提到魏清风,便让姜雪珠想起了出门的最初目的。 她在这里被他们人多势众地欺负,而魏清风呢?他在哪? 他在陪着那个贱婢! 头一次,姜荀从姜雪珠眼里看到了一丝破碎感。 姜雪珠突然就没有力气与他们争论了,有些恍惚的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又看向姜荀。 扬起下巴,眯起眼,小声道:“姜荀,你别得意,我与你没完。” 姜荀站的离她最近,勉强透过雨声,听清了她的话。 她忽而有些无奈。 姜雪珠啊姜雪珠,自家夫君在与别人欢好,她不赶紧去,反倒在这里给她放狠话。 难怪系统说,她们是设定好的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要姜荀站在姜雪珠面前,她连魏清风都能暂时放一边。 姜荀没有回答,只给了姜雪珠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有悲悯,有无奈。 姜雪珠心中恨意更甚。 姜荀可以厌恶她,可以恨她,但为什么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她? 她不需要她来可怜! 可她永远不会明白,姜荀的怜悯,不是因为她的处境,而是因为在姜荀眼中,她终究是个必将走向死亡的纸片人。 即便过去姜荀对她有过种种真实的厌恶情绪,但如今在这场穿书游戏里,姜荀知道自己的赢面越来越大,而被系统定为宿敌的姜雪珠,是唯一不可能活下来的人。 虚伪的魏清风或许能活,蠢笨的姜辰桉也能活着,原本必死的反派殷淮也可以好好的,只有姜雪珠,会因为姜荀的成功离开,而走向死亡。 姜荀的那层怜悯,早就脱离了姜雪珠的认知,她如一个看客,看着一个因系统的设定而不得不走向悲剧的人。 只是姜雪珠不理解罢了。“我用不着你同情,我便是再不好,也有夫君,有兄长,有爹娘,不用靠讨好一个阉人混日子……”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捡起地上的伞,往后院的客房走去。 那儿有一间亮着微弱火光的屋子,是春桃的。 她走近了几步,里面如她所料,却有欢好之声。 姜雪珠紧紧握着手中的伞,指尖发白。 如果她刚才不曾见到瑰丽和姜荀,她定会直接冲进去。 可现在,她忍住了。 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若是突然冲进去,就什么都没了。 这种时候被打断,是个男人都会气急败坏,她与魏清风的感情只怕难有回天之力。 而她的靠山,是姜家,是兄长。 如果姜荀的是真的,姜辰桉主动讨好她,让瑰丽效忠她,那说明姜辰桉还对姜荀有兄妹之情。 那么,姜辰桉这靠山对她来说,好像也不够稳固。 姜雪珠独自在雨中站了许久。 魏清风的情谊,世子妃的地位,对她来说是不可失去的。 她要冷静,冷静…… 一个春桃而已,与其现在因为她而与魏清风针锋相对,不如顺了魏清风的意,日后再找机会慢慢解决。 大不了,她不要那么爱魏清风就是了。 位置坐稳,总有一日可以站在高处看姜荀笑话。 姜雪珠想清楚了一切,果真是把姜荀排在了魏清风前面。 冷静下来后,她才缓缓走回去。 回到自己屋里,她下半身已经湿透,杏果伺候她擦洗上床。 客栈内的闹剧暂时歇下,而此时,距离客栈不远处的两个小村庄,已经开始沦陷…… 第125章 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整个客栈的人都无措的站在客栈门口处。 除了姜荀一行与姜雪珠一行,其他的就是些往来两地做生意的商人,以及客栈的掌柜和店小二们。 那些本要一早离开的商户们此时都满面焦灼。 “这雨不不准备停了?” “啧,昨儿这样下了一夜,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大事啊。” “路是肯定赶不了了,只盼别出事就好。” 掌柜的也很头疼。 方才店里几个厨房的伙计淋着大雨回来。 这儿是个管吃管住的地,厨房的伙计每日一早要去拿货,都是些新鲜菜肉,可今日他们冒着大雨去,走了没多少路,就发现必经之路的坡被冲垮了。 他们是从地势高处往下走的,起初那积水只没过脚背而已,可再往下走,就要到腰间了。 雨不停,这还怎么出去拿货?只怕有去无回,最后几人悻悻而归。 掌柜的看着天道:“这雨今日是停不了了,只盼明日……” “明日也停不了。” 这话是姜荀接的。 掌柜的转头看去,见是昨日的贵客,也不敢发脾气,只叹气道:“姑娘,你就不能盼点好吗?” 姜荀:“不是我不盼着好,是总要面对现实,这雨量分明是雨灾,雨灾会引发洪灾,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 掌柜的虽不想听这话,但也反驳不了,他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异常的雨,过去雨若是这样大,那都是阵雨,不会持续这么久。 若不是他这客栈当初下了血本,只怕都要被这雨冲垮。 冲垮…… 想到这里,掌柜的心下一紧。 他上了年岁的父母住在不远处的村里,地势低,房子也年久,没有这么牢固…… “不……不行,这雨会冲垮村子的!” 姜荀:“想必过不了太久,会有村中逃出来的人能到此处,到时候还要掌柜的发发善心了。”掌柜的木木地点头,只盼自家人能快些来。 姜荀并不知道,她方才说那些话时,殷淮就站在她身后,垂眸盯着她。 那是一种带着疑惑的审视。 殷淮觉得,她方才说话很是肯定,仿佛很确定梦中场景就是真的。 她真的是做梦吗? 他为何感觉,梦只是一个借口呢,正常人即便是梦的再真,醒了后也不至于将梦中事当做现实。 除非,她一早就知道这些是现实。 难不成她是先知,又或是神女下凡了? 殷淮想不通,但他只隐隐觉得,姜荀身上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将手放到她肩上,微微俯下身问:“阿荀,你梦中,逃难的人什么时候会到?” 姜荀:“今日下午到明后日,陆续都会有人的。” “那这雨多久能停?” 姜荀:“还要四日。” “雨何时变小?” “第三日才变小,雨停后,我们还会被困一段时间。” 殷淮:“你的梦太详细了。” 他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但是姜荀下意识颤了一下。 她一时疏忽,说的太明确了,殷淮这厮别多疑些什么。 好在殷淮也没再多说什么。 …… 事情果真如姜荀所言,到了这日傍晚,陆续来了难民,是西面村子的农户。 几人是家中茅屋太破,第一夜屋子就被雨打破了,便往高处去。 当夜又逃来了几户人家,是走山路,靠抓着树木爬到高处,再绕到客栈来的。 更有甚者,是之后两日来的难民,因为到了第三日堤坝被冲了,原本住在江边的百姓有人有捕鱼船,用船带着村里人,划到可上岸之处,才找到了这里。 第126章 直到这一船百姓爬来客栈,掌柜的悬了一夜的心才算是放下来,因为这里面有他的至亲。 掌柜的的母亲见到他便哭着说整个村子冲没了,堤坝也毁了,在她眼前淹死的村民就有十余人,她没看到的,更是数不胜数。 掌柜的想着既有这么多老乡逃难至此,也不能饿着大家,虽然没了新鲜菜肉,但是腌肉咸菜和米面都是有的,所以也不吝啬。 但人越来越多,已经住不下,许多人都是随便睡在地上。 这么多人一日三餐的,到了第四日,粮食所剩不多了。 米面倒是还有一些,但也不知道何时能出去,已经改为了一日一餐。 粮食还不算最棘手的,除了粮食,还有病痛。 如今已是入秋的天气,许多人逃到这里之前,被雨淋被水泡了多时,风寒入体,高热难退。 更严重的,是逃亡路上被水流冲走,为了抱住树木被树枝刮伤了皮肉的,本就伤了皮肉,还一直被水冲泡,现在已经有了炎症。 姜荀看在眼里,但也不会治,只能在掌柜的说粮食不多时,告诉众人她手握干粮一事。 “掌柜的,不瞒你说,我随身所带的那么多包袱里,有不少干粮,若是吃的节省些,我相信熬到积水退去,熬到县令派人解救大家,完全没有问题。” 掌柜的听到这话,当即要给她跪下磕头,姜荀拦住,道:“你是当地人,与逃来的村民都熟,你告诉他们,每日定时来我这里领一次干粮,若是哄抢,就谁也别要了。” 凡是有难民的地方,就怕有人带头挑起暴乱,若是强壮些的男子为了多拿一口粮,欺了老弱妇孺,那就乱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我会安抚他们,如今雨势已经下去,我安抚他们再等等就会得救,他们便不会躁动。” 人心稳了,就不会乱。 姜荀应声,于是在组织下,众人来领干粮,苍凌和瑰丽负责分发。 场面虽然可控,但有几人眼见要撑不住了。有个八岁的孩子,高热不退,一个破了皮肉感了炎症的男子,也浑身发烫,还有一个身怀八甲的妇人。 这妇人当初是被人用船救来,村民们一路拥护着她逃来的,若是无人相助,只怕早就…… 但据她所说,她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因为堤坝被毁,那一阵洪流太猛,孩子没能抱紧木桩,直接被冲走了。 她当时就本能的想去救,但被人死死拉住。 那阵洪流若松手,必死无疑,耳边有声音让她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她这才活了下来。 但是因为丧子之痛,这几日胎动了好几次,情况不妙。 姜荀从第四日开始就总盯着门外看。 按照书里的交代,何光快到了。 何光是雨小了之后,渡船道地势高处,再走路而来。 他本在不远处行医游行,听闻这一带灾情最是严重,便在雨小了后主动前来。 比官府的人早来不知道多少天,这临安的县令,很有问题。 第四日深夜,那个发高热的孩子撑不住走了。 孩子他娘哭了一夜,这一夜众人都没睡好。 才稳定下来的人心,又慌了。 姜荀在原书中没看到这一幕,因为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死亡并没有被特意记录,所以姜荀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剧情变动,何光不会来了。 好在第五日清早,姜荀终于见到了何光踏入此处。 第127章 他一身白色麻衣被打湿了一大半,一双鞋也湿透可以挤出水来。 掌柜的期初以为是逃难的人。 “这么多日过去,竟还有人能活着逃来此处!” 掌柜的要夸何光命大,但何光却垂眸有礼道:“听闻江南一带灾情严重,特来行医救人。” 这话一出,客栈一楼席地而睡的百姓们纷纷朝他看去。 掌柜的愣了愣,问道:“郎中?” “是。” “郎中!是郎中!有救了,有救了!” 那个感了炎症,发着高热的男子嘶哑着嗓子挪过来。 “郎中,神医,我不成了,你帮帮我……” 何光也是话少的人,一句没回,但人已经席地而坐,搭上了脉。 姜荀知道,何光要一路往西南处行医的,原书里是再过许多日后,会在临安遇到前来救助的姜雪珠。 不过现在,即便他与姜雪珠都在同一个客栈,估计也不会见到姜雪珠了。 因着客栈里的人都需要姜荀的干粮,姜雪珠自然也不例外,她想到自己要问姜荀讨吃食度日,就觉得实在丢人,这几日不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闭门不出,只在每日午时让杏果去帮她取吃食。 她虽不愿出门,但魏清风和春桃是愿意的。 以至于,这逃难而来的百姓们都看到魏清风与春桃两人并肩而行好几次,但没见过姜雪珠真容。 姜雪珠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她此时与魏清风关系还僵,既然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就由着他们先逍遥,总比自己当着一群百姓的面去哭闹来的体面。 在这个客栈,她唯一想保住的,只剩这点体面。 姜荀知道,姜雪珠这样是对的。 若是她闹得人尽皆知,让魏清风颜面尽失,魏清风对她的好感度会清空。 但现在,她连这几日没去找事,魏清风反倒心里不再气她,甚至会有一点点愧疚。 毕竟他有异心他自己清楚。 所以魏清风对姜雪珠的好感度虽然不多了,但不至于清零,就与姜辰桉一样,总还是念着一丝旧情的。 必须还是要一件更加触动他们利益的事情发生,才能推动一切。姜荀思绪回笼,看着楼下忙碌的何光,并没有打算打扰。 她不急着相认,何光与她也不过是见过两次而已,她若是去打扰他救人,他估计会厌烦。 姜荀再等午时,众人都要领她的干粮,到时候再打照面。 殷淮注意她许久了。 她一直盯着何光,视线就没动过。 “你想学医?” 他冷不伶在她身后问道。 姜荀吓得一抖。 “你怎么跟鬼一样,没有脚步声。” 殷淮:“是你看的太入迷。” 姜荀:“随便看看罢了,我没想学医。” “那你是纯粹在看人?” 殷淮也盯着何光,道:“这是之前在我府中的那个郎中。” 姜荀:“对,何光。” “你记得很清楚。” 姜荀:“你别乱想。” 殷淮:“我不过是陈述事实,阿荀何故心虚?” 姜荀:“……” 她转身抬头看着殷淮,抬手用指尖戳了戳他,道:“殷督主,这种时候,可不该醋。” 殷淮当然知道这时候吃醋怪小家子气的,道:“你想多了,本督不是这样小气之人。” “你是。” 姜荀双眸能看透人心般盯着她,眸中含着几分自信的笑意。 “殷督主,有时候,我远比你还了解你自己,我知道你醋了,但此时,你该好好想想要如何处置临安官员,江湖郎中都来了,吃官粮的还一个没来呢。”殷淮:“……” 殷淮头一次觉得无可反驳。 半晌,他只憋出一句:“既知道我醋,就别盯着旁人看。” 只是他才说完,楼下那个怀着身孕的妇人便发作了,许是昨夜那个孩子的死更加刺激了她,她哭的眼睛红肿一阵一阵难受,突然间就开始肚子疼。 何光慌忙过去,“来人帮忙!来个女子!” 下一秒,姜荀就往下冲去,把才与她说完话的殷淮晾在了一边。 殷淮顿了一下,转头发现姜荀已经在何光身边了。 殷淮虽看何光莫名的不爽,但姜荀要去帮那个妇人,他不会阻拦,只能酸不溜秋的交代苍凌道:“盯着那个郎中,若是逾矩……” 苍凌:“若是他敢逾矩,属下直接去拿住他。” 殷淮:“你看着办……但人命最大。” 殷淮知道此时百信安危为先。 其实他也就跟苍凌那么一说,他看得出何光是一心救人。 他看人向来很准,不会误会何光什么。 他只是……他只是看到姜荀那样注意何光,心里忍不住不舒服罢了。 于是殷淮便自己一个人回屋里默默不舒服了。 他因为心里不爽,便把气都撒到了不作为的临安官员头上,他要在临安多留几日,同时要向朝廷说明情况,所以回屋写了长长一篇文书。 这文书可以称作是临安官员夺命散,本就不称职的临安官员被他又添油加醋骂了一顿。 阿荀说的对,一个郎中都来了,官府的人呢? 水没退去,不会划船? 废物。 而楼下,姜荀蹲到了妇人身边,听着何光的指挥帮忙。 瑰丽也帮着扯了床单围出来一块地,遮挡视线。 何光此时还没时间看姜荀一眼,低着头从随身的箱子里翻东西,边道:“姑娘,你按我说的做!” 第128章 除了姜荀,边上几个有经验的妇人也围了过来。 姜荀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毕竟这事吃经验,她没有妇人们懂。 她帮着瑰丽一起扎紧了围挡的布,打算往外退,免得帮忙不成反碍事,但没想到还有她帮得上的忙。 何光翻出了一地药材,顺手扯住离他最近的姜荀,把挑出来的药材往她手上放,“这些煎煮,若是可以,再弄些米面汤食,她气血太虚,没有力气。” 这妇人因为丧了一子,这两日食不下咽,是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才逼着自己吃几口。 但还是太少了,她现在虚的,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产子。 而且这提前要生产,她阵痛异常。 好在胎位还是正的。 姜荀没见过这架势,心里跟着紧张,火急火燎照着何光的吩咐做。 她这头看着火候煎药,瑰丽去二楼取干粮,打算放水里煮软了,再加点盐,不然这干巴巴的那妇人也没力气嚼。 殷淮听到这样大的动静,问了瑰丽一嘴,而后接过瑰丽手中的干粮,“我去吧。” 姜荀既在忙着,他也去帮她一把。 姜荀就算在厨房,也听得到外头妇人的痛喊声,同为女子,她心里一揪一揪的。 “21世纪生孩子我都怕,古代这条件,也太鬼门关了,早产儿,也不知生下来好不好养活……” 姜荀不过有感而发,这话却被正到门口的殷淮听见。 只是没太听懂。 “什么?” 他问道。 姜荀:“怎么是你来?” 殷淮:“来帮你。” 姜荀看了看他手中的干粮,道:“你会弄吗?” 殷淮也低头看了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不就是煮沸水,将东西放进去,再加点盐。 有难度吗? 过去他落魄的那段时间,什么都是自食其力,他又不是自幼锦衣玉食,未曾沾染烟火之人。 殷淮在他身边忙活,脑中又想起她方才自言自语的那话。“世纪是什么?” 姜荀突然汗毛竖起。 “什么时机?” “世纪。” “史记?” 殷淮:“……你方才说什么21世纪。” 姜荀:“啊?哦,我说21只鸡。” 殷淮:“……” 他看着姜荀忙碌的后背,道:“你确定吗?” 姜荀:“是啊,我说生孩子是鬼门关,产妇起码要21只鸡才补得回来。” 殷淮:“你还说什么古代。” 姜荀:“是啊,自古代以来,从古至今,生孩子都是鬼门关,外头那妇人看着还是早产,可不是要吃21只鸡吗?” 殷淮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扯不明白,只能问道:“那为什么非得是21只?有什么讲究?” 姜荀:“……” 非要这样追问下去吗? 姜荀:“别管。” 她说完,忙夹起药炉倒药。 “这药看着差不多了,我先端过去。” 殷淮:“你可以让店小二端,你先与我说清楚为什么是21。” 姜荀被他的执着给气笑了,道:“因为三七二十一行不行?” 说着她出门去,“这药我来端,人家生孩子呢,店小二都是男子。” 毕竟是古代背景,男女有别,那妇人生孩子,一线忙活的是几个有经验的同乡妇女,何光也只是开药、把脉,又按了妇人几个穴位帮她稳定状况,若是没有难产等紧急情况,他并不会亲自上手查看。 姜荀能自己去,肯定不会把药给男子。 更何况她还要争取何光的好感度呢,毕竟之后有求于人。 殷淮看着姜荀的身影,心中莫名有几分慌乱,以前他觉得人有点心事秘密是无所谓的,就如他的过去也不愿再提起。 但现在他改变想法了,姜荀若是对他有秘密,他就觉得她离他有距离,甚至还害怕这距离会变远。 第129章 小没良心的,对他藏事? 殷淮垂眸,暗自决定要挖出她的秘密,到底什么是21世纪,她又为什么对这次水灾预料的这么准确,还有,为什么骗他是21只鸡! 他的听力很好,很确定姜荀说的不是21只鸡,她拿他当三岁小孩骗呢! 他之所以不拆穿,是想听听她会怎么说下去,果然编不下去开溜了。 殷淮双手撑在桌案上,眉头蹙起,越想越不安。 姜荀,到底有什么瞒着他? 不过很快他又自我安慰:无妨,不管瞒着什么,只要姜荀不离开他,他都不会怪她。 若是姜荀此刻能听到殷淮的心声,估计会一边心疼,一边把他鼻子涂红。 属实小丑了。 那厢,姜荀端过药去,何光又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又倒了半碗凉水进去。 他故意把这药浓度加倍,为的就是能兑凉水后药效依旧,还能快些饮下药,免得烫人。 “我来吧。” 姜荀打算扶产妇饮这汤药,她接过碗,何光的目光终于落到她脸上。 他记忆力很好,立马认出了曾在都尉府见过姜荀。 虽然心下诧异她怎会在此处,但不是过问的时候。 产妇饮下汤药,胃里正犯苦,好在很快殷淮亲手热的吃食也好了,姜荀跑去取来。 帮忙的妇人见了,也忙道:“快给她吃些,她这几日总饿着不愿吃东西,根本没力气。” 一碗汤药吊住了气,又吃了些东西补充能量,产妇这才恢复了些。 又是两炷香时间过去,总算一切尘埃落定。 那孩子虽瘦弱的很,但有何光在,便能活了下来。 忙完一切,已经午时,众人都去领干粮,姜荀也打算上楼,何光这时才喊住她。“姑娘,我们见过。” 姜荀停下脚步,装作才认出来的样子,道:“是你?我记着,你叫何光。” 何光浅浅一笑,“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见到姑娘,更没想到,姑娘身居高处,却是这样良善之人。” 姜荀:“举手之劳罢了,我们也是被困在此,好在我们因路途遥远带了不少干粮,这才能帮着大家一起熬着。” 何光抬头看了二楼发干粮的屋子,道:“原来干粮是姑娘发的。” 他眼中欣赏之意更甚,但过后又叹道: “还好姑娘所在之处地势够高,这方圆几十里的村子都淹了,便是有船,都没地方去,再往南,要到临安县令衙门那一带地势才高,可那而估计是自顾不暇,要派人来救这里的百姓,还早。” 姜荀道:“原本有一批百姓也是渡船逃到这里,只可惜他们那夜逃的匆忙,雨停后再下坡去找,船早就顺着水流走了。 现在你渡了一艘船来,是否可以把大家都接走?” 何光摇了摇头,“我那小船只能载三四人,谁先上船只怕有的争执,且路上不知会不会有意外。 如今雨停了,水下去就快了,且再等几日,水下去后官府那边会派人重修堤坝,村子也要重建。 你带的干粮,可还能撑?” “还能。” 姜荀都是算好的。 何光听后,居然对着她鞠了一躬,“姑娘大义。” 姜荀都有点愧不敢当了,毕竟她做一切都是因为有初始目的。 “没有没有,言重言重,你才是真的大义,看诊都没收银子。” 何光道:“客人若富裕,多给些我也收,若是困难,有时就免了。” 这倒是,当初殷淮给了他满当当的银票,他是照单全收的。 嗯……好一个劫富济贫。 姜荀这般想着,正好何光下一个劫富济贫的机会就出现了。 第130章 魏清风领完了干粮,窜出来道:“听闻今日来了个郎中,在哪儿呢?” 何光朝他看去,“正是在下。” 魏清风:“你来一下。” 何光皱眉。 他不喜欢魏清风的语气。 姜荀道:“何大夫,他很富,你懂得。” 何光:“……” 他到底还是去了。 富人的钱还是得赚。 魏清风是为了春桃的伤。 “我要她的手臂恢复如初,不可留疤,你若能做到,白银百两。” 何光:“百两是几百两。” 魏清风眉毛一跳。 他还挺敢问啊。 “二百两。” 何光:“五百。” 魏清风:“你还真敢开口。” 何光:“除了我,没人能让她半点疤不留。” “你口气未免太大了。” 一个雨灾逃难路过的郎中,当自己是太医令呢? 春桃有几道伤口格外深,一般来说,总会留一点淡淡的痕迹,她根本没指望完全消除。 于是春桃道:“罢了,爷,奴婢本就卑贱之躯,犯不着……”她不这样说,魏清风还有些犹豫,结果她这样一说,魏清风还非治不可了。 “治,多少钱都治。” 春桃并不是说反话,而是真觉得贵的离谱,可没成想魏清风比较贱,她说不要,他就非要。 春桃想,魏清风大概就吃这套吧。 那她以后可以多用这套。 魏清风看奸商似的看着何光,道:“先给你一百两,你给我药,我倒要看看你这药有什么不一样。” 何光也不墨叽,一百两,那他就给五分之一。 “用两次,自然知道这药的不寻常。” 这药用上见效快不说,还有痒痒的,皮肉生长的感觉。 果然第二日,魏清风又把剩下的四百两交出去了。 …… 姜荀见何光揣着银子从后院春桃屋里出来,就知道魏清风大出血了。 她装作路过,何光与她问好,她顺势问道:“赚了多少银子?” 何光:“五百两。” “五百两!他真舍得啊。” 何光:“想来这其中也有姑娘指点的功劳,我该也给姑娘一份。” “不不不不用。” 姜荀摆手道:“你拿着银子是买药救人,比给我有用,那个……你若是真觉得我也有功劳,倒不如帮我治一治我家人。” 何光表情严肃起来,“姑娘的家人身体有何不妥?人在何处?” “咳……人,人在远乡,不劳何大夫前去,我与你说说她的症状,你教教我当如何,可好?” 何光向来孤僻,不愿与人多说什么,救人也是凭缘分,无缘之人,该死之人,心恶之人,他该不救就不救。若换做旁人,他此时已经不理会了,远在他乡的病人,会被他归为无缘之人。 可他偏就愿与姜荀多说几句,也下意识想救姜荀口中之人。 就因她与其他住在高门大院的人不同,她会亲手帮那些底层百姓,手握干粮也不会趁火打劫,而是免费分发。 或许从最初见她时,她那般和善有礼,就能看出她是个极好的人。 何光温和道:“可以,姜姑娘请讲。” 姜荀:“她是位妇人,年过花甲,身量微胖,这具体的症状,期初是胸闷气短,夜里失眠,于是便以为她是多思多虑,便做了寻常调理。 例如饮食清淡,用寻常的安神汤药等等。 但一两月过去也不见好,反而还多了别的症状,例如浑身刺痛,头晕目眩还多汗,甚至咳血。” 何光道:“这不是单一病症所致,我给你开一副帖子先用,胸闷气短到咳血,定有肺部病症,至于浑身刺痛,单靠药效是不行的,最好是结合点穴。” 姜荀:“好好,多谢,至于这个点穴,你能教教我?” 给药方简单,但是点穴位来治病,这是他师父秘传给他的,通常来说,他不会教给外人。 何光有些犹豫,想了想道:“你告诉我你亲人所在何处,我一路往那而去就是。” 大不了,他调整一下游行路线。 姜荀道:“这太麻烦了,你是自北而来,总不好又让你北上,你是……不方便外传?” 何光垂眸,算是默认。 姜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我就不理解了,既然是为治病救人,这技术不该是传播越广越好吗?尤其是你还不图钱,你为何死守着?” 这话问的何光也不知道如何答,他师父已经过世,只是因为当初师父说这套点穴按摩法,是秘传。 何光道:“我也说不明白。” 姜荀想到,原书里,何光是将姜雪珠当做自己的徒弟,才说服自己毫无保留把这一套教给她。 那就也拿她当徒弟好了啊。 姜荀眉眼一弯下,道:“我懂,你这一定是秘传的,那我看你现在孤身一人也没有徒弟,不如你收了我当徒弟吧,你觉得如何?” 第131章 收徒? 何光本想着特地为姜荀再往北走一趟,都没想到过收徒。 被她这样一提,他也恍然,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只是……” 何光有些为难道:“医家收徒,从未有过女子。” 姜荀:“……” 好家伙,这话原书里他可没有和姜雪珠说过。 是不是她太着急了点? 姜荀问道:“这是你师门明确规定的?” 何光:“那倒不是,只是女子多要嫁为人妇,后半生多半不会抛头露面,行医救人。” 姜荀身为穿书者,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很不喜。 何光身为书中最无惧权贵,崇尚众生平等的人,也搞男女歧视? 但她转念一想,按照书中背景,女子确实大多如此,若是辛苦带出个徒弟,结果人家成家后不出门了,那不是让师父吐血? 可她姜荀不一样啊。 不过她也不急着承诺自己不会荒废学术,而是以退为进,有些失望地看着何光,道:“这世间对女子的规训和偏见太多,我原以为……你与旁人不同。” 说完这话,她也不多逗留,转身离开,留下一句:“不收女子为徒就不收吧,还是多谢何大夫的药方了。” 她转身之际,见到何光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他许是觉得自己被误解了,忙上前拦住姜荀,道:“姑娘,我并非对女子有偏见,只是怕女子自己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宅院之中,也怕女子身不由己,学了医术,却不能作用他人。” 姜荀继续演。 她依旧是语气失望又无力,自嘲地哼了一声,道: “句句都说没有偏见,却又句句都是偏见,何大夫,若我能许诺,不会将自己困于宅院之中,学了医术不仅能作用他人,且还能开医馆,行善举,那你会教我吗? 我想,估计也还是会因为我是女子而拒绝吧。” “不会!” 何光似乎是不想再被她误解,很坚定道:“若你所言为真,我不会拒绝。” 自从师父走后,他早该给自己找徒弟了,可徒弟不是随便收的,人与人之间,总要先有缘分,有欣赏之意才行。姜荀装作惊喜之态,“真的?!” 何光:“姑娘说的是真的,我说的便是真的。” 姜荀:“一言为定,那你现在就教我吧。” 何光:“学医不可一步登天,你若下定了决心,之后,便先跟着我游行吧。” “啊?” 姜荀直接僵住了。 不是,剧情该这样走吗? 何光:“你既认我为师,不该跟着我行医吗?” 姜荀:“该、该是该的,只是……” 何光:“你不会要反悔吧?” 姜荀:“我不是,我只是……我……” 姜荀脑子宕机了。 她总不能说只想要他那本行医秘籍吧?那样不是显得自己跟骗子一样。 见姜荀慌乱起来,何光忽然精明一笑。 他眼角微垂,一副老谋深算之态。 姜荀心中大喊不妙。 这何光的人设好像有点太聪明了…… 何光似笑非笑道:“姑娘既然不是诚心拜师,又何必说那么多呢?姑娘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学那点穴的秘术吧?” 姜荀内心我靠了一声。 感情这家伙方才在陪她演呢? 小丑竟是她自己? 姜荀干瘪瘪地笑了两声,道:“我……我也是真心有想救的人。” 何光:“你似乎很不想让我知道你想救的人是谁。” 姜荀心一横,既然骗不过,干脆直说吧,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她将相救之人是太后直接告诉了何光,还补充道:“我觉得你不像是想要踏入宫里的人,以你的医术,若是在宫里抛头露面了,只怕会被强留下来当太医,专为太后医治。 第132章 尽管那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荣幸,但我真心觉得你不想。” 何光听了,沉默片刻,道:“没想到姑娘竟还与太后有渊源。” 姜荀:“太后曾是一代贤后,辅佐先帝,功绩颇多,她最疼爱的孙女静安公主又是我唯一的挚友,我是真心想帮上忙。” 姜荀这回说的话基本都是真话了,要不说真诚才是必杀技呢,这一次是真奏效了。 何光居然真掏出秘籍给她。 “姑娘早说一切是为太后,就不必费这么多口舌。” 书中的先帝与太后是极受百姓认可的,是这对帝后夫妻将乱世改为盛世,奠定了这本书的大背景。 何光又道:“不过姑娘也能算我半个知己,我确实如姑娘所说,不愿入宫。” 姜荀接过秘籍,还有些呆愣愣的,想着这事原来这么容易,嘴里漫不经心问道:“为什么只能算半个知己?” 何光:“因为你并不真心想学医,你若随我去游行,那便是真知己了。” 姜荀:“那半个就够了。” 何光轻笑一下,道:“半年之后我会再去京城,到时候姑娘将这秘籍还我。” 姜荀:“放心,都尉府保存的东西,丢不了。” 姜荀收好东西后,准备回屋,但心中对剧情走向有所疑惑,于是到后院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系统,系统?” 【嘿嘿宿主你又想我了。】 “我没有空和你闹……” 【那你问。】 “我就想问问,怎么书里何光愿意收女主当徒弟,却不愿意收我?明明他对我的欣赏跟对书中女主差不多啊。” 系统:【那我请问宿主你真心想学医吗?】 姜荀:“没有。” 系统语气有点无语:【那不就好了,就这么简单,书中女主的设定是真的想学医,后期还开了自己的医馆好嘛,何光分辨的出来你们对学医是否真心。】 姜荀:“哦……” 系统:【目的达到就好了,真要收你当徒弟让你去学,你又要叫了。】 姜荀一顿。 什么? 什么叫“你又要叫了”???姜荀气笑了,“你敢这样跟我讲话的?不是,你是业绩好起来了,不差我这一个了是吗?别的系统手下的宿主,都是自带医术外挂,你但凡有点用都该直接给我医术金手指好吗?!” 系统自知理亏,不再回嘴,只很贱的【嘻嘻】了一声。 姜荀:“……” 她扭过头往客栈里走,嘴里凶系统道:“滚!” 她从客栈后门进去的,一推开门,夯不啷当撞到个人。 殷淮:“你是让我滚?” 姜荀:! 汗…… 最近她怎么感觉殷淮神出鬼没,疑神疑鬼的。 大概是自己心虚闹得,姜荀想。 姜荀笑眯眯道:“没有,不是让你滚。” “那你让谁滚?” 姜荀回头张望了一下,指着后院檐下拴着的狗,道:“让它滚。” 殷淮:“它惹你了?” 姜荀胡诌:“它来闻我。” 殷淮:“……” 他倒是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脸色很不好地看着姜荀。 他方才找不到姜荀,发现她时,是她在与何光说话。 殷淮本想直接去抓人,但他又想看看,他不出面,她们到底要聊多久,以及等下姜荀会不会主动与他坦白。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分开,却不见姜荀上楼。 她一个人还能去哪? 殷淮忍不住下楼来找,刚走到后门处,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姜荀的一声“滚”。 好在这不是对他说的,不然姜荀此刻一定会被他拎到二楼一顿教训。 姜荀推开他,道:“说了不是说你,你还这么凶看着我看嘛?我惹你了?” 殷淮:“你没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姜荀:“没有啊。” 她说着,还一脸无辜的眨眨眼。 第133章 殷淮的脸都快黑成炭了。 她跟何光说了那么久的话,就没什么要与他说的吗? 姜荀:“堵在后门做什么?督主有事?” 殷淮也不说话,就垂眸看着她,而后一只手默默探到了她腰间…… 姜荀:“你干嘛?” “你当真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姜荀感到腰间的手猛地收紧,眼前人仿佛憋了一股气,在极力压制。 姜荀眼珠子一转,估摸着是她与何光说话的事被殷淮知道了,正想着要坦白从宽时,瑰丽来了。 “姑娘,有人找你。” 姜荀如获大赦,她掰开殷淮的手道:“外面别闹,有什么事我回头私下与你细说,可好?” 她语气很温柔,哄着。 殷淮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侧身让她过。 没事,不急,他的疑惑慢慢问,账慢慢算,私下算。 姜荀过去,见是几个妇人,来多讨要一点吃食,也不是给自己讨的,是为了给那才生产了的妇人。 姜荀听了忙多拿了两份干粮去,“应当的,是我忙忘了。” 那厢,殷淮回到屋里。 苍凌见自家主子背影怎么有点落寞,问道:“主子,您怎么了?” 殷淮本来没打算理他,但想了想又转头问道:“苍凌,你觉得何光如何?” 苍凌不知道因为干嘛这么问,便老实道:“何大夫啊?属下觉得他是个好人。” 殷淮:“那你觉得他模样如何?”苍凌虽觉得奇怪,但也说心里话道:“模样不错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比大多数男子俊俏,都快赶上属下了。” 殷淮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主子……属下说的不对吗?” 殷淮:“没什么,不下雨了,你去马圈给都尉府的马梳梳毛吧。” 毕竟住店,马粪有人处理了。 苍凌:“?”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殷淮不满意,也没意识到梳马毛是代替铲马粪的惩罚,只以为是真的有这件事要做。 “是,属下这就去。” …… 自这以后,殷淮憋着的这股气一直没发作。 他觉得结合姜荀这段时间其他的奇怪之处,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事情,便打算等雨灾过后,回程之时在细说。 又过了几日,水彻底退下去了,但依旧没有官府的人找来。 百姓们也不想着官府能做什么了,只想着快点回家。 水退了,他们就能走回到自己村子里去。 虽然土地依旧泥泞难走,但再难走也要回家啊。 姜荀清楚,他们回去后面对的将是夷为平地的村子,房子没了,牲畜没了,田地淹了,家里的存粮也随着洪水消失了。 那是真的一无所有。 姜荀清点了一下剩下的干粮,让要回家的村民按人口来领取。 至于后面的事,殷淮会亲自到官府处去解决。 官府该拨的银子和人力,在殷淮眼皮子底下定不敢拖延。有一个百姓离开,就会带动一群,他们走前给姜荀下跪,姜荀穿书而来也是头一次见这样一群有血有肉的人发自内心感恩她,鼻尖一酸,忙让人起来,当他们慢走。 所有百姓离去后,姜荀站在客栈看着他们背影,道:“若只是暴雨,此次灾情不会那么严重。” 殷淮:“这话何意?” 姜荀:“堤坝呗,堤坝不毁,那几个村子不会被洪流卷走。” 她说着转头看着殷淮的眼睛,“殷督主,你说,这堤坝是真扛不住暴雨冲击,还是当初建的时候就偷工减料了?” 殷淮低头,看着她那张过去总带着娇俏的小脸上满是认真,道:“你若是男子,我或许该给你弄个官做。” 姜荀:“别,好官太累我吃不了苦,贪官太黑我昧不了那良心,我可不是混官场的料。 我最多跟在当官的身后狐假虎威一下,足以。” 姜荀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狐假虎威就是她这种咸鱼最喜欢的状态,威风也耍了,B也装了,若是真捅了什么篓子,背后还有个撑腰的。 殷淮道:“那幸好我有能让你狐假虎威的资本。” 这话殷淮是随口接的,姜荀却听的心里一动。 她猛的想到,等回了原世界,可就没有人能这般对她了。 她该当社畜就当社畜。 唉…… 姜荀心下一叹。 若是能把殷淮带走就好了。 可转念一想,殷淮到了她的世界,应该成了个老古董,也不会有这样的霸总发言的。 罢了罢了。 姜荀摈弃了脑子里的幻想,让自己清醒点。 又过了一日,姜荀一行收拾了打算前往临安城里,好好把县令拎出来盘问一番。 第134章 姜雪珠即便是再沉得住气,此时也免不了僵了脸。 “夫君非要这般给我难堪吗?” 姜雪珠问道。 魏清风疏远了姜雪珠几日,虽然消气了些,但明面上的关系并没有缓和。 因为姜雪珠没有给出一个好的态度。 他几日没找姜雪珠,姜雪珠就几日没找他,虽说没有再闹腾了,但这无异于冷战。 冷战也是战,说明姜雪珠也还有气。 她配生气吗? 现在同坐在马车里,难道要他先开口缓和气氛吗? 这般想着,他才喊了春桃进来。 魏清风道:“都是一家人了,一同乘车,怎就是给夫人难堪?” 姜雪珠心里跟被刀子划一样,但这么多天都忍了,她也不会在此刻功亏一篑。 “好,既然夫君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她进来吧。” 春桃进来后,小心翼翼坐在边上。 侯府的马车算是宽敞,多个人不会碍事,只会碍眼。 姜雪珠指甲都嵌进掌心了,明面上也不显,竟还出人意料地过问道:“春桃,这几日,你可有好好伺候世子爷?” 她语气很温柔,真就如一个贤妻随口询问,但春桃可太知道她了,她此刻有多温和,心里就有多恨。 不过这条路已经选了,她会努力走好。 春桃垂眸,面上嫣红,“回世子妃的话,奴婢尽心伺候了。” 春桃知道,世子妃越是失态发怒,世子就会越厌恶她,她要做的,就是刺激姜雪珠。 但姜雪珠经过几日的冷静,早已权衡利弊过了,此时虽气,但绝不会失态。 不仅不失态,她还顺着魏清风,下了一步好棋。 姜雪珠欣慰一笑,道:“前几日我心绪不宁,现在想来,好在有你帮我分忧,照顾了世子爷。但世子爷与我说,想将你抬为通房,这件事,我觉得不妥。” 魏清风眸光冷下来。 “雪珠,这件事我已决定,轮不到你反对。” 姜雪珠不恼,低声一笑道:“我是你的妻,你内院后宅的事情,我自然能管,清风,你方才还说,春桃与我们算是一家人了,可这通房算哪门子的一家人呢?最起码,也该是个姨娘。” 她这话一出,魏清风和春桃脸上皆是震惊。 她是要把春桃抬成姨娘??? 春桃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能成为姨娘自然是好,但她绝不相信姜雪珠真有这么好心,她这样做,代表以后她会更危险。 而且……而且这样的大度之举,还会逐渐拉回世子爷的好感。 春桃思及此,忙跪下。 “世子妃,您太抬举奴婢了,奴婢身份低微,担不起这样的位置。” 姜雪珠笑道:“一个姨娘而已,没什么担不起的,只要世子喜欢,侧妃之位你也担得。” “侧妃倒是不必了。”魏清风终于开口:“不过雪珠既然说让春桃当姨娘,那就听你的,你方才说的不错,这后院内宅,也是该你做主。” 姜雪珠道:“好,那待回府后,我给她安排好的住处。” “嗯,还有,她既当了姨娘,也就不是奴籍了,该改的就劳烦你。” “是。” “只是……” 魏清风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姜雪珠,道:“前几日那样的事……” 姜雪珠忙道:“那是我前些日子时常梦魇,心绪不宁,这才导致脾气躁了些,待我回去调理一下自然就好了,那样的事,不会再有了。” 让魏清风意外的是,这次姜雪珠竟然没有说一句春桃的错,而是将错处全部认在自己身上。 相当于把台阶贴到魏清风脸上了。 只要不休妻,只要还要一起过,魏清风总要下台阶。 第135章 魏清风的语气也顺势好了起来,“既如此,我也相信你。” 春桃只能谢恩,而后见魏清风与姜雪珠关系有所缓和,她在此有些多余,便又借口透气,出了马车。 之后一路算是顺畅。 但三人各怀鬼胎。 魏清风觉得,姜雪珠能做到这份上,定是爱惨了他,他冷落她几日后,她怕了,这才退步让春桃当姨娘,以此挽回。 不过她既然识趣,他也会念旧情,尽量与她相敬如宾。 可他不懂,姜雪珠的心境恰恰相反。 她是说服了自己不要那么爱魏清风,这才能说出让春桃当姨娘的话来。 若是不能放下一些爱,她早就在听到魏清风与春桃欢好的那一晚就成为疯子了。 那么,她不仅会失去魏清风的心,只怕世子妃的位置都岌岌可危。 她会成为笑话,一辈子也比不过姜荀。 至于此刻坐在马车外案板上的春桃,担忧的则是后路。 她原以为世子妃会很快自掘坟墓,但没想到她突然变聪明了不少。 世子妃是容不下她的,春桃预感,她们之间,迟早会死一个。 她不想死。 春桃猛地想到了姜荀。 她不知姜荀的姓名,只想着她们极为相似的眉眼。 她要更像她一点,那样……世子的庇护就会更多。 …… 这厢,姜荀一行到了临安县令府时,见到有一众百姓围在外面。 府门紧闭,外头连个门卫都没有。 百姓们也只是跪在外面,并没有人上前敲门。 殷淮的车惹出不小动静,有百姓说了句那也是官老爷的车,百姓们就纷纷围上来。 后面的百姓也不管是不是了,跪下就是求钱。 人太多了,姜荀听不清,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哭诉中夹杂着房子垮了,走投无路了一类的话。 车被堵的走不了,姜荀看向殷淮,道:“官老爷,怎么办啊?”殷淮脸色很不好。 他吩咐道:“苍凌,你去敲门。” “是。” 苍凌拨开人群,几步走过去,裤子都险些被跪在地上的百姓们扯掉。 百姓们都来抓他的腿,一口一个官老爷的叫。 苍凌无奈,使了点轻功才顺利到门口。 但敲门也没有反应。 这时有百姓道:“你敲门也不开,那你不是官老爷?是商户?” 这话一出,人群又是一阵哀叹。 为首的一个老者道:“那就算了,你也敲不开的。” 苍凌:“为何敲不开,那要怎么开?” 一个男子道:“拿银子砸开呗。” 这话说的讽刺,随后人群是一阵唏嘘声。 苍凌回头看了车上的殷淮,只见殷淮一只手搭在车窗上,给了苍凌一个手势。 下一秒,苍凌就开始抬腿猛地往大门上踹去。 嘭! 嘭!! 苍凌这么笨的脑子都能留在殷淮边上做事,自然是因为这身功夫是接近天花板的水平。 他力道之大,这么宽厚的双开大门,被他两脚踹的掉下了木屑渣渣。 百姓们听这声音心头一震,方才那个男子大着胆子上前拽住苍凌。 “你、你不要命啦!” 苍凌甩开他,“好好敲门不开,还叫讲什么礼数?若说不要命,也是里头的人不要命了。” 那男子叹了一声,指着后方的巷子,道:“一早就有人砸门了,人现在就躺在那巷子里,你若再砸,等下里面人提着刀子出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你也要躺过去了。” 这话苍凌惊了,“他们杀人?官府强杀百姓?” 男子道:“在他们嘴里可不是强杀,是我们强闯在先,我们本就是死罪。” 第136章 苍凌气笑了。 他拍了拍腰间的刀,道:“我也有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我也会。” 说罢,他继续踹。 这一脚更猛,门顶上直接裂了一道缝。 这下子里头的人坐不住了,拉开门冲出来。 “哪个不长眼的?早上教训没吃够是不是?” 说罢,他连看都没看清苍凌,就开杀。 只是那大刀才刚刚举过头顶,他就感觉一只手臂突然没了力气。 下一秒,他右臂直愣愣的掉到了地上。 那把刀也随之而下。 侍卫愣住了,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手臂,过了好几秒,才确认那就是自己的。 至于方才喧闹的百姓,此刻安静的如一汪池水,可下一秒,如暴雨肆虐,瞬间沸腾。 “打得好!” 方才与苍凌说话的男子率先喊了一句,随后人群躁动,响入云霄。 断了手臂的侍卫突然就大叫起来,一副疯癫之态,回头喊道:“来人啊!造反了!造反了!” 而后又杀出五个侍卫,各个身强体壮,但是对于苍凌来说根本不够杀。 该说不说,自从姜荀到了殷淮身边后,都尉府格外平静,都显得有些岁月静好了。 他和苍寒这两把刀,好久都没见血了。 这种杀人抄家放火的事,过去是他和苍寒的家常便饭,京城里该杀的官员前两年都杀的差不多了。 现在杀到临安,临安官府哪见过这阵仗? 外面闹得大了,里面小碎步跑出来两个官员,一位是江南知府,一位是临安县太爷。 两人隔着十米远,看苍凌和侍卫们打斗,还怒喊道:“大胆匪徒!敢闹到此处来,你找死!” 二人皆不约而同把苍凌当做土匪了。 苍凌那边一打五半点不落下风,围观的百姓越来越激动,见有几个百姓围的近了,原先在与苍凌交手的一个侍卫气急败坏,转身一刀往最前排的百姓身上砍去。 苍凌注意到时,正一刀捅进另一个侍卫腹中,来不及顾上百姓,只能大喊一声让开,却来不及了。 好在那侍卫即将砍到百姓身上时,自己忽而中了飞刀,下一秒,直接跪倒在百姓身前。 苍凌松了一口气,转身又杀一个。车内的姜荀也是看的惊出一身冷汗,她往左看了看殷淮,又往外看了看车外的瑰丽,“你们好快啊。” 方才那意图伤害百姓的侍卫中了两个飞刀,心脏上是殷淮刀的,脖子上是瑰丽。 姜荀从未感觉自己这么没用过。 她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即便有,也反应不过来,果然以前在姜家学的时候还是太摸鱼了。 很快,几个侍卫都被收拾干净。 苍凌拎着那把红的不能再红的刀往里缓缓走去,刀剑在地上划出渗人的声音。 江南知府的官职比临安县令高,他就使劲往临安县令身后躲,还道:“平江兄,你上任时不是剿匪功绩数一数二吗?这怎么回去,你你你……你去解决!” 县令被迫挡在前面,嘴唇煞白也不得不摆起架势,问道:“你、你什么!怎么?光天化日想劫持本官?” 苍凌停下脚步,抬手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迹,道:“我主子找二位有事。” 县令扯着嗓子,“你主子谁啊?” 苍凌回头去,看向门外不远处那辆马车,殷淮走下车来。 这一会,围观的百姓没有一人再上前拦路,所有人默契地让出了一条路来给殷淮。 殷淮不疾不徐走过去,苍凌也侧身让步,姜荀则是跟在殷淮两步后的位置。 殷淮没有穿官服,外地的官员认不出他。 江南知府和临安县令看着殷淮踏进来,明明也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单见其气场,心就狂跳起来。 “咳……” 江南知府见现在停止了打杀,就把临安县令扯到后面去,自己上前一步,问道:“来者何人?” 殷淮没急着回答,也没停下脚步,只是慢悠悠逼近。 距离近了后,他往前一步,那两人就后退一步。 直到退到正厅大门处,才不得不停下,道:“站住!再往前你不想活了?” 殷淮终于停下,慢条斯理从袖中拿出一枚令牌,放到二人眼前,语气平静道:“都尉府例行巡查,不知本督是否有叨扰二位?” 江南知府和临安县令僵住了,两人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块令牌。 是……是京城来的? 令牌上有图腾。 不仅是京城来的,还是皇上近身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惊愕之时,殷淮已经自顾自进去坐着了。 临安县令小声道:“朱大人,都尉府……你了解吗?” 江南知府面部抽筋,嘴角抖了好几下才缓过来,道:“殷淮……我那个在京任职的舅舅,去年被他弄死了……” 第137章 临安县令招呼人来沏茶,那江南知府则上前摆出一副有礼之态,道: “殷都主,在下朱虹,是这江南一带的知府,这位是苟平江,乃临安县令。” 朱虹表面上说话还算稳,但手心里全是冷汗。 方才那些侍卫的行径,还与外在外头的百姓……这随随便便都能损了他的官途。 他已经身为知府了,只要在往上升一级,就可以去京城当京官。 他只盼着殷淮能手下留情,或者实在不行,把苟平江推出去,差不多得了。 朱虹介绍完后,苟平江也顺势给殷淮行礼。 殷淮饮了口茶。 “苟大人?” 苟平江听他喊自己,忙应声。 “督主请讲。” 殷淮:“哪个狗?” 苟平江:“……” 他知道自己的姓不大好听,所以一般不准别人喊他“苟大人”,同僚们多喊他一声“平江兄”,下面的人则都称他为“大人”或者“官老爷”。 但是面对殷淮他没办法,正要硬着头皮说是一丝不苟的苟,结果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殷淮又问道: “是蝇营狗苟的狗,还是蝇营狗苟的苟?” 苟江平:“……” 这是明着骂他呢? 苟江平当了官后就没这么憋屈过,但看自己上司都唯唯诺诺,也只能挤出一个假笑,道:“自然是蝇营狗苟的苟啊。” 殷淮:“哦——” 姜荀咬着嘴唇憋笑,她坐在偏一点的椅子上,感觉自己在一线看戏。 苟平江尴尬的咳了咳,看向姜荀:“这位是……” 殷淮:“小妹。” 苟平江:“殷都主,您这是来闲游的,还是有公务在身?”他分不清殷淮是被皇帝派来巡查的,还是来玩的了。 不巡查,怎么有令牌? 可巡察,怎么还带家属,且不穿官服呢? 殷淮道:“冲突吗?” 苟平江小心翼翼问:“不、不冲突吗?” 殷淮:“于苟大人而言,许是冲突,不过这位置坐的高些,很多事也就没那么冲突了。” “咳……是是,督主说的是。” 朱虹发现苟平江一说话就被呛,于是想拿回话题的主动权,道:“督主远道而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当好生迎接,实在是犯不着闹得今天这般难看。” 苟平江跟着点头道:“是啊是啊,督主只要报上大名,我们怎敢怠慢,又何必……弄出好几条人命呢。” 殷淮:“这怎么行,不弄出点人命来,门外百姓只怕以为我与你们是一伙的呢。” “额……这……这……” 苟平江:“督主,你我都是为朝廷效力的,怎么不算是也一伙?” 殷淮指尖看似随意地翘着桌面,谈笑道:“是吗?那是本督忘记与你说了,打明日起,你就不是为朝廷办事的了。” 苟平江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意思?督主是话都没说两句就要摘我的乌纱?这官威未免也太大了!” 殷淮面如佛子般平静地看着他,眼角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本督没有要摘你乌纱啊。” 苟平江听了,一口气刚松下来,结果下一秒就听殷淮道:“是摘脑袋。” 苟平江:!!! 他急了,有些激动道:“为什么?凭什么?督主莫不会是因为外头那些百姓的风言风语?” “督主有所不知,他们围着我讨要银子粮食,可我的库房也损失惨重,灾情我都上报京城了,总要大家一起等嘛。” 殷淮:“听说巷子里死了几个人,是你手下人杀的。” 苟平江:“那是因为……” 不等他说完,殷淮打断,接着道:“先不说这个,苟大人,此次灾情严重,是因为堤坝坍塌,你说当初你监管修建这堤坝,有没有贪啊?” 他语气听着温温的,但问题却犀利直接,苟平江脑子一顿。 第138章 刚才不是还在说杀人的事吗? 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跪下就喊着没贪。 殷淮哦了一声,道:“那好吧,没贪就不杀了。” “啊?” 苟平江和朱虹又愣了,这怎么一会儿一个说法,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总感觉殷淮还有后话。 这次他们猜对了,殷淮果然又道:“不过本督会派人彻查,若发现那堤坝确实因为偷工减料而塌,到时候,死的就不是苟大人一个了。” “那、那还要死谁?” 殷淮:“自然是九族皆死。” “啊?!” 苟平江裂开了。 “这不至于牵连九族吧?一般……一般不是对圣上不敬,才牵连九族吗。” 殷淮:“本督奉旨巡查,你与本督说没贪,那就是跟圣上说没贪,可若查出来贪了,不就相当于苟大人犯了欺君之罪吗? 欺君之罪,诛九族。” 两人听的无话反驳。 他逻辑还挺闭环的。 苟平江看自己上司不敢有任何脸色,就知道殷淮的话不是开玩笑,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跪在地上有些无措。 殷淮起身道:“那事就这样说定了,本督这就派人去查,若是贪了,这每一分钱流到哪里,都会查的明明白白,到时候再一并处置。” 他说完看向朱虹,“朱大人,你说是吧?” 朱虹紧张的嘴唇发白,要是真细查,他拿的那份可是大头…… “是、是……” 殷淮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但又被苟平江喊住。 “督主!殷都主!” 殷淮停步。 苟平江问道:“若是……若是下官承认自己贪了,那……那当如何?” 殷淮道:“那就直接斩了你的头,种种事情就算过了,念在你坦诚,本督也不愿耗费心力再查。” 殷淮回头。 “怎么,要承认自己贪了?”苟平江犹豫了一下,道:“没、没有,下官没贪。” 殷淮:“那就查。” 说完,他走了出去,姜荀跟在他身后,问道:“你这是什么路数?到底想不想杀,想不想查?” 殷淮:“想杀不想查。明摆着的,无需查,至于杀,是给百姓的交代。” 姜荀:“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让苍凌一刀砍了那畜生。” 殷淮没有说话,只依旧缓缓往前走。 直到走到朱红色的大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朱虹的喊声。 “来人啊!来人啊!县令大人畏罪自缢啦!” 殷淮与姜荀停下脚步。 这喊声出现的瞬间,姜荀什么都懂了。 方才殷淮短短几句话,就是为了让朱虹动手杀了苟平江。 毕竟被殷淮杀,被自己一条船的人弄死才更痛苦。 苟平江此人胆小,即便查了要搭上全族,他也不愿自己去赴死。 方才殷淮一走,他就与朱虹商量想要连夜逃亡,带着银子离开江南,隐姓埋名。 但朱虹却直接掏出匕首,直愣愣刺到他心脏。 朱虹觉得苟平江蠢材一个。 逃? 京城的官员不会逃吗? 为什么一个个都死在殷淮手下? 再说,能死一条狗就能了结的事情,干嘛要扔掉乌纱去逃命? 姜荀与殷淮又回头走去,见到苟平江倒在血泊中,两眼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朱虹睁眼说瞎话道:“督主,苟大人承认了是他贪污导致堤坝坍塌,只是您刚才说要砍他头颅,他实在不愿人首分离,为了留个全尸,这才这般自我了解了……” 殷淮:“如此,苟大人也算敢作敢当了。” 朱虹叹气,“是啊。” 殷淮:“既如此,本督也就不必再差,只是这县令没了,接下来这临安灾民……” “下官来。” 朱虹忙接话道:“下官身为江南知府,这临安县的管辖本也是下官职责所在,等到朝廷的拨银到了,下官保证每一分都用在百姓身上。 第139章 不仅如此,下官还要自掏腰包,将上任这些年积攒的银两换为粮食,赠予灾民。” 殷淮:“本督相信,朱大人说到定能做到。” 说罢,殷淮离开,并示意苍凌把苟平江的尸体拖出来。 朱虹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殷督主方才让他说到做到,那就说明他没有性命之忧。 还好有苟平江垫背。 他这回是真打算把贪的银子都拿出来给灾民了,否则说到做不到,估计自己还要死。 朱虹这般想着,却不知,其实贪的都吐出来了,也要死…… 门外,苍凌把苟平江的尸体扔在大门口。 百姓们纷纷上前。 “这……这是官老爷?” “是苟大人!是苟大人!” “呸!什么大人啊,他就是条狗!” “不对,说他是狗简直侮辱了狗,是猪狗不如啊!” 百姓们见殷淮来了后,那些滥杀无辜的侍卫和这狗头县令都死了,便知道殷淮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有百姓带头谢殷淮,但殷淮并不喜欢被簇拥的场面,只飞快回到车上。 苍凌道:“朝廷和官府的救济很快就到,银子粮食都有,诸位再等待一二。” 他说完,就驾车离去,百姓们听了这句话,也不挡路了,纷纷让出道来。 姜荀问道:“督主什么时候让朱大人死?” 殷淮:“你知道我会让他死?” 姜荀一笑,“对你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殷淮:“赈灾结束再死,知府这个位置,官位不低,我要回去找个合适人选替上。” 县令位置空了不着急,知府暂管一下,知府的位置却是不能缺人的,于是殷淮只能先吓一吓朱虹,至少朱虹本着死里逃生的想法,在这次赈灾事件上会尽心尽力。姜荀:“这两条臭虫,方才肯定在里面商议怎么镇压百姓,再从到时候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里瓜分一笔出去。” 殷淮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笑道:“这么聪明?” 姜荀:“这不明摆着的。” …… 殷淮这杀鸡儆猴过后,江南知府自掏了腰包,但他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亏,便又让周边几个县的县令都拿钱出来,要亏一起亏。 周边的县令们听说了苟平江的死,也很老实的花钱消灾。 银子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灾民们手里,灾民们按照各家人口领取银子和粮食,而后慢慢重建房子。 塌了的堤坝也很快去了百人修建。 短短几日,一切都回到正轨,姜荀一行才得以安心回京。 回程这日,天色放晴,仿佛那场肆虐的雨灾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姜荀撩开窗帷,太阳洒进来,灿如黄金。 但这阳光虽好,却一点儿不暖和,一阵凉风往里灌。 他们来江南是是月初,如今已经月末了。 这月温度降的厉害,尤其是雨灾过后,明显更凉了。 “南方都这样冷,回京要穿毛毛衣了。” 姜荀是怕冷的。 夏天她耐热,都能在太阳下打马球。 可冬日她是真的不抗冻。 殷淮问道:“什么是毛毛衣?” 只是姜荀在原世界喜欢的叫法,冬日穿毛茸茸的衣服就叫毛毛衣,刚穿书时,她在姜家也这样叫,那时候姜家人都宠她,以至于全家都学着她说冬衣就是毛毛衣。 姜荀解释道:“就是毛茸茸的衣裳。” 殷淮见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心中又是一暖。他所求无他,只求姜荀往后都能在他身边,时不时说些不着调的可爱话就好。 可是这般想着,他上一秒才温和的脸色下一秒就垮了。 他突然间就想到了何光。 如果他没记错,还住在客栈的时候,姜荀也是这样与何光说笑的吧? 而且,他还看到姜荀拍了何光的肩膀。 应该不会看错…… 这临安灾情一事解决的差不多了,他和她的私事还没解决呢。 他憋了这么多日,不爽的情绪半分没少,反而因为反复想起那一幕,情绪还有些发酵了。 姜荀坐在他边上,刚笑眯眯解释完毛毛衣,就看到殷淮瞬间黑下去的脸。 她的笑僵在脸上,“你干嘛?谁惹你了?” 殷淮自己给自己气的不想说话,就坐在那,盯着她。 姜荀:“……” “我请问呢?” “谁惹你了我是问。” “毛毛衣惹你了?” 姜荀一句接一句,殷淮愣是不吭声,姜荀气笑了,道:“那你再也别与我说话。” 这话一出就奏效了。 因为道:“你惹我了。” 姜荀:“why?你敢不敢说清楚一点,我怎么惹到你了?” 殷淮要么不说,要么就说的很直接。 不就是说清楚一点吗? 他说。 殷淮:“你十二日之前,下午申时,在客栈后院与何光说笑,惹到我了。” 第140章 殷淮说完,姜荀蹙眉回忆起来。 她知道了,是她与何光要那本点穴秘籍的时候。 她以为殷淮不知道呢。 没想到他看到了,竟能忍到这时候再发作。 他什么时候这么能忍了? 姜荀得知原因后,没由来的心虚起来。 虽然她与何光没什么,但是实话又不能和殷淮说。 因为实话是,成功拿下给太后治病的剧情点。 但是太后病重一事,是要他们回京后才知道的。 雨灾一事她已经用过梦的借口了,这太后生病一事,也不能再靠做梦了。 姜荀因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便一改方才气鼓鼓质问殷淮的样子,讨好地笑了笑,道:“阿兄看到啦,看到就看到了,别误会了就好。” 殷淮看她变脸这么快,就知道她绝对心虚。 这小丫头刚来时就不太怕他,被他惯着后更是对着他也敢摆脸色,她若是心不虚,此时怕是能跳到他头上,绝不会甜腻腻的喊阿兄。 这般想着,殷淮更不爽。 “你在心虚什么?” 姜荀:“我没有啊。” 殷淮:“我也不想误会,所以给你解释的机会,你最好把握好。” 姜荀:“就是探讨一下医术。” 殷淮:“你亲口与我说过对医术没有兴趣。” 姜荀有些不知如何解释了,只能专为哄孩子的语气道:“哎呀,真的就是随口说了两句客套话。” 殷淮:“你还拍了他的肩膀。” 姜荀:“对啊,我是跟他说他所作所为有大义,让他坚持初心好好干,客套的不能再客套了。” 这话音刚落,她腮帮子就被殷淮捏了起来。 “骗我?” “我没有!” 姜荀咬死不认,道:“为何说我骗你,难不成你是怀疑我与何大夫之间有什么吗?我发誓没有的。” 殷淮:“你拿什么发誓?”姜荀挺起身板,“我拿什么发誓都行的,若我与何大夫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情谊,我就天打雷劈,死无葬身……嘶!疼疼疼!” 她腮帮子又被揪起来了。 “本督不喜听你说这些难听的话。” 因为即便真有什么,他也舍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姜荀揉着腮帮子,知道殷淮这是又被他哄住了。 她为了让殷淮彻底不要继续查问此事,于是主动抱过去,讨好道:“阿兄,有点凉。” 殷淮:“……” 看着身边人往自己怀里钻,他憋在心口的话便咽回去了。 他本来还想问她,是否有别的事瞒着他。 他看得出她对何光并无情谊,所以更好奇她们的聊天内容。 两人分明有来有回聊了好一会,不止是客套那么简单。 但姜荀有的是办法堵他的嘴。 见他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姜荀继续发力,抱他抱的更紧,整个人枕在他身上。 “抱抱……抱一下,我想眯会儿我没睡好。” 软玉温香在怀,殷淮不想把她抓起来破坏氛围。 “好,睡吧。” 少顷,他还是退步应了她一声。 姜荀闭上双眼,却没真的睡着。 这招越管用,说明殷淮越惯着她,也说明他越离不开她。 回了京,得抓紧时间找别的女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毕竟他身体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姜荀这般计划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入睡。 回程的速度依旧不快,一路走了近十日。 到了府中才休整了一日,第二日就被静安公主喊到公主府去了。 自从姜荀搬到了都尉府住,静安公主都许久没有找她玩。 姜荀去了公主府,静安公主头一句话不是想她,而是问罪。 第141章 她叉着腰道:“姜荀,本宫不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本宫?” 姜荀可太了解她了,她这样并非真的发脾气,而是要她哄。 姜荀觉得自己也挺忙的,哄完那个哄这个。 不过总比以前舔完这个舔那个来得好。 姜荀道:“哎呀公主,不是我不想你,只是我平日也忙得很,没那么方便来找你。” 静安公主挑眉:“你忙什么?我感觉姓殷的挺宠着你的。” 之前中秋夜宴玉佩那件事,她可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的,殷淮护她的很。 她以前还担心姜荀跟在殷淮身边会不会吃苦头,可后来殷淮直接把当初招惹她的陆家一锅端了,她就再也不担心姜荀了。 姜荀想了想,道:“公主有所不知,姓殷的私下很严厉,他在外面护我那不也是护他自己的颜面?其实私下里我端茶倒水,洗衣扫地,铺床垫被,样样都来,我很忙的。” “什么?!难怪你都没时间来找本宫,原是他这样待你?” 姜荀怕她着急上火,又忙道:“但是他人不错,我虽然忙了点,但他护我,对我也大方的很,公主莫要找他质问。” 但这话听在静安公主耳中,就觉得姜荀之所以不让她去质问,是怕殷淮找他回头算账。 这还得了? 静安公主明面上点头,心中却默默记下此事。 姜荀问道:“公主今日找我,是想打马球了?” 说到这个,静安长叹一口气,“我最近没心思想那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忧心,这几日皇祖母身子不适,宫里的太医没一个管用的!” 原是这件事。 不错,时间线对上了。 姜荀装作不知,问道:“太后身子不适?具体什么病症?” 静安道:“许是年纪大了睡不好,夜里总失眠,还胸闷,太医开了安神的汤药,原以为用几日就好了,怎料不仅没好,还越来越严重。 我前两日去看皇祖母,在她寝宫陪着她过夜,眼睁睁看着她翻来覆去睡不好,还时不时咳嗽。 我想是天凉下来了,她受不了寒,便关紧了窗,她也吃了驱寒药,依旧是半点不见效。”静安心疼的眼眶的红了,她问姜荀道:“阿荀,你说宫里的太医这么不中用,本宫要不要帮皇祖母找找别的郎中?” 这件事在原书里,静安公主并没有和姜荀商量,因为原书中姜荀此时因欺负姜雪珠,正在被关禁闭。 不过现在既然静安公主问了,姜荀自然道:“既然太医没办法,总要试一试旁的。” 静安:“本宫也这样想,明日就去求父皇广招天下能人。” 姜荀道:“公主放心,太后吉人自有天相,我有预感,她定会好起来。” 静安点头,“本宫也这样觉得。” 说到此,姜荀想到了那件事,或许能让静安公主帮忙。 于是,她道:“公主可否帮我也找几个人?” 静安公主:“找什么人?” 姜荀:“女人。” 静安公主:“???” “你要找女人干嘛?” 姜荀:“这不太好解释,公主可以理解为……找人帮我分担。” 静安公主似懂非懂,点头道:“哦……你是在都尉府太忙太累,要找人帮你分担那些活是吧?” 姜荀:“啧,也可以这样理解吧?” 其实准确的说,是找人帮她分担殷淮的爱。 静安道:“行,这简单,本宫这里人多,你随便挑几个能干的去。” 姜荀:“不行。” 静安公主:“怎么不行?我这里的人你都看不上?” 姜荀:“不是看不上,是我不需要能干的。” 静安公主:“那你要什么样的?” 姜荀:“我要找……那种娇媚一点的,然后最好五官与我能有点相似。” 第142章 静安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啊?” 姜荀:“咳……这样的殷督主看的能顺眼一些吧,哎呀公主……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吧?” 静安:“行倒是行,只是要些时日,你这要求,没那么好找。” 又要气质娇媚,又要有些像姜荀,那是随便一抓就有的吗? 姜荀道:“这没事,不着急,我等公主的好消息。” 姜荀这头与静安说好,回了府就掏出何光给她的秘籍。 她还没学明白呢。 人身上几百个穴位,即便书在她手里,她学的也没那么快。 她找到治疗太后需要用的那两章,简单看看,数了数,发现要记几十个穴位。 有的穴位与穴位之间还离得很近,不可搞混。 姜荀觉得自己一个人不行,便喊来瑰丽。 “瑰丽,你习武这么厉害,是不是对人体穴位也很精通?” 瑰丽:“回姑娘,谈不上精通,但经脉穴位,属下确实知晓一些,若是遇到危机,攻人穴位可见奇效。” “好好,那你看看这两章,上面标的穴位你都知道吗?” 瑰丽:“只了解半数。” “了解一半也好,这样,你快速把这两页背下来,然后来给我按,我看看是个什么感觉,然后我再学了给你按,来来回回,助我融会贯通。” 瑰丽虽不知姜荀学这个干嘛,但是她从来不多问,只道:“属下明白。” 瑰丽办事效率奇高,交代给她一件事,她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尤其在姜荀还特地强调了要快速的情况下。 下午交代的事情,才吃过晚饭,瑰丽就来复命。 姜荀意外:“两章你都学明白了?” 瑰丽:“是,属下都记全了,只是上面说力道要因人而异,所以属下有些拿捏不准。” 姜荀:“力道不妨事,你今晚就给我按,你按一步,给我讲解一步,我记一步。” 瑰丽:“是,只是……”“什么?” “只是其中有几个穴位要用到针,姑娘真的要亲自来吗?属下怕姑娘会痛。” “来!” 不就是针灸吗?养生的,能有多痛? “是,那属下现在去买一套针。” …… 是夜,姜荀久久不回到殷淮房中。 她提前与殷淮说了,要去瑰丽屋里下下棋,看看画本子,殷淮便由着她去。 但……但他觉得姜荀去的有点久了。 该入睡的时间了,她还不来,难道还要在瑰丽房中过夜不成? 虽说都是女子,但是也不像样。 殷淮靠在床沿上等了又等,还是没了耐心,决定亲自去把人抓回来。 她在府中也没什么事,要玩,每天白日都能玩一整日,干嘛偏挑这睡觉的时间? 殷淮披了件衣袍,起身往瑰丽屋子去。 只是他人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啊!嘶……你轻点儿!” “这个力道,我人都要没了。” “你们习武之人能不能温柔一点儿啊!” 殷淮停下脚步,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这就是她说的下棋?看画本子? 屋中又传来瑰丽的认错声。 “是,属下轻一点儿,姑娘再感受一下。”“这样舒服吗?” 姜荀轻哼了一声,声调带着几分慵懒。 “嗯……这样可以。” 门外的殷淮面色有些复杂。 看不出喜怒,但他向来没有波澜的眉眼却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两下。 也不知脑中在想什么,只见他原本自认下垂的双手紧握起来。 屋中,姜荀正褪去了衣裳趴在床上,裸露的背上有几处微微泛红,是瑰丽按穴位按狠了。 到此,第一章的穴位按得差不多了,只差几处穴位要封针来收尾,这针要在背上停留一炷香的时间才可以拔下来。 瑰丽:“姑娘,准备下一步了。” 她打开新买的一套银针,挑了一根往火上过了一遍,算是起到消毒的作用。 这里面银针分了不同粗细,姜荀本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但真看到这一排尖利之物在眼前,还是慌得不行。 尤其是,瑰丽取的那根银针还挺粗的。 姜荀紧张的不行,连声制止道:“诶你你你,你换一根,这根太粗了。” 瑰丽:“姑娘原先不是说不怕吗?” 姜荀:“我错了,我怕疼,你换根细一点的吧。” 虽然书上标注的是用中号的银针,但瑰丽听她这样说了,便乖乖放下,挑了最细的。 只是这手才刚捏上银针,下一秒,屋门就传来砰的一声。 姜荀被这动静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瑰丽用最快的速度起身,顺手拉过被子把姜荀盖住,冲着屋门口的方向怒吼一声:“谁?!” 姜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你屋子上锁了吗?” 瑰丽:“做这种事属下自然上锁了。” 话音刚落,殷淮便黑着脸出现在瑰丽身前。 他发髻用用一根玉簪随意束起,双眸寒意肆虐。 “本督本想知道,是做什么事情,非要上锁不可。” 第143章 瑰丽见来人是殷淮,瞬间收起了要揍人的架势。 她回头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一团,道:“姑娘……是督主,要不属下先出去吧。” 瑰丽说完,也不等姜荀回应,就溜了出去。 虽然这是她的房间,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里面。 想到上次的类似的情况,瑰丽觉得以这二人的气性很可能从里闹到外,于是干脆跑远了一点。 屋内,殷淮也管不上瑰丽跑不跑了,他上前一把掀开姜荀的被子,姜荀成片光滑白皙的后背全然暴露。 “殷淮!” 姜荀气的怒吼一声,“你大晚上又抽什么风?瑰丽都被你吓跑了。” 殷淮视线下移,看到她虽然上半身裸露,但身下还穿着长裤。 姜荀随着殷淮的视线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而后又拉起被子把自己裹的跟蝉蛹一样,再一脸疑惑的看向殷淮。 “你在看什么?你在想什么?” 殷淮神色松懈了点,又四处张望,似乎再观察屋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后,这才问姜荀道:“你们在干嘛?” 姜荀打量着他。 “你以为我们在干嘛?” 殷淮:“我不知道。” 姜荀:“你说实话,你以为我们在干嘛,竟急的踹门!” 殷淮目光躲闪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不过是在门外听到你说什么舒服,又说怕粗的太疼了,要换根……” “滚!” 殷淮话音未落,被子里就伸出一只白嫩的小脚,将站在床边的殷淮踹了个踉跄。 她这一脚几乎是用了全力。 “你真龌龊!” 姜荀算是搞懂殷淮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殷淮被踢了也不吱声,只又问道:“那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姜荀指了指边上的一排银针。 “你自己看。” 殷淮低头看了眼那一整套的银针,“针灸?” 姜荀:“算是吧,按摩加针灸。” 殷淮也没再继续多问,他打算先把姜荀带走。 “既然是误会,那先回去。” 姜荀把自己裹的更严实了。 “我不。” 殷淮:“为何?” 姜荀:“因为你龌龊,还把我也想的龌龊,我今日不想回去。” 殷淮微微眯起眼,“怎么?你还很有理了,你若是直说来做按摩针灸,我会误会吗?是你说来下棋看画本子的,结果弄出那种动静,现在倒嫌我龌龊?” 姜荀:“……” “那棋下累了,画本看累了,我脖子酸腰酸,就临时做个按摩怎么了?退一万步说,你也不能那样怀疑我啊。” 殷淮沉默了一下,看着床上只露出了个脑袋的姜荀,无奈道:“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现下可以回去了吗,嗯?” 台阶都摆到脸上了,姜荀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大不了明日再找瑰丽学。 她嗯了一声,道:“那你去门口等我,我穿衣裳。” 可这话说了,殷淮却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你出去呀,你怎么还在这呢?” 殷淮凝着她,“你在与我见外什么?” 他说罢,扯开姜荀的被子,一把将人掏道怀里来。姜荀是在床上被他拽来的,此刻人扑倒他怀里,双腿跪在床边,脸颊直接撞到他胸前。 迎面而来是一阵沐浴过后的清润气息,姜荀闻着还挺舒服的,就是脸蛋有点撞疼了。 她想推开殷淮时,感到殷淮双手环到了她后背。 在帮她系肚兜。 她的肚兜有两处绳,脖子上的一只系着,背上为了方便瑰丽操作就解开了,松松垮垮挂在身上。 殷淮也没做别的,只是默默给她系好那根细绳,又拿过衣裳帮她穿上。 姜荀也不与他闹了,安静下来,看着他那双极修长好看的手又移到了她腰间,帮她扣着衣裳。 姜荀这人,情绪在外人面前算是稳定,但在殷淮面前,便全全受他影响。 殷淮摆脸色凶她,她就蹬鼻子上脸,可若殷淮如现在这般静下来,默不作声地宠她,她就也乖顺的很。 殷淮给她穿好了衣裳,顺手去捡地上的鞋。 姜荀也从跪着改为坐着,双腿晃晃荡荡垂下来。 暖色的烛火照在殷淮脸上,他微微低着头,火光勾勒出极好的轮廓。 姜荀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看着看着,忽而心里一酸。 到时候等托静安公主找的人到了,她还要亲手把他一步步推出去呢。 她心中一叹。 罢了,殷淮这样的人,本就是书里才有的。 一个现实世界不存在的人,她可不能上瘾。 殷淮给她穿好了鞋,起身拉着她要走,但姜荀却因为出神,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 殷淮:“还是不开心?” 他问完,也不等姜荀回答,就将人抱了起来,姜荀坐在他胳膊上,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殷淮还在哄她。 “我知那样的误会是委屈了你,你想要什么补偿与我说。”他这样的态度,姜荀是一点儿也不恼了,竟还破天荒的自我反思起来。 确实是她没与殷淮说实情,又这么晚了还不回屋。 想到自己的隐瞒都是为了抢姜雪珠的剧情点,削姜雪珠的女主光环,为有朝一日回家做铺垫,她就越看殷淮越觉得可怜。 姜荀别开眼去,道:“你不用哄我了,我不用补偿,我也有错。”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殷淮觉得事更大了。 她不对他发脾气,也不娇俏着耍无赖,反倒是眼里光都暗淡了,说话语气乖顺中还藏着几分落寞。 殷淮慌了,脑中飞速想着姜荀喜欢什么。 少顷,他道:“你前些日子好像很喜欢黄金,我明日带你再去买点?” 天知道姜荀多希望回原世界后还能有人跟她说这句话。 但是在这儿,不需要了,因为她攒的那些已经很重了。 她道:“不用了,我够了。” 殷淮:“那你还要别的什么?” 姜荀:“我真的不用。” 殷淮:“你不愿原谅我。” 姜荀:“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真的原谅你了,你要不要信我一下?” 殷淮:“那你证明一下。” 姜荀:“怎么证明?” 两人言语间,又走到了府中心那棵老树边上。 殷淮也提出了一个熟悉的要求。 “你亲我一下。” 第144章 姜荀觉得他对这事怕是有什么执念。 但又觉得他像一只讨宠的大狗。 想到他迟早要被自己抛下,姜荀眸中怜悯之意更浓。 四下无人,姜荀也没扭捏,一手抚在他脸上,微凉的唇瓣就覆了上去。 殷淮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吻上来那一刹,长睫轻垂,耳侧墨发微扬,着实缱绻勾人。 只是……那双眼睛怎么好像在可怜他? 姜荀的吻是蜻蜓点水,很快就结束了。 殷淮看着她问:“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可怜我?” 姜荀一懵。 她有这么明显吗? 这厮太敏感了吧? 姜荀:“咳……怎么会?你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吗?” 殷淮没说话。 姜荀:“嗯?你想得到吗?我反正想不到。” 殷淮:“许是我看错了。” 他将人带回屋。 姜荀想要快些睡了,但她属实想多了。 那样轻轻浅浅的吻一下,她居然妄想殷淮知足。 才进屋,她便被反身抵在门上。殷淮吻的急,片刻过后,连带着两人呼吸也变得急促。 姜荀有些招架不住,轻轻推他,殷淮便松开她缓了一会儿。 屋内没有点灯,两人都只看得清彼此轮廓,视线不清,气味便变得极为明显。 姜荀几乎要溺死在他怀里。 殷淮原本身上只有沐浴过后的清润,但随着他的动情,变得有些不一样,是一种勾魂摄魄,让人巴不得埋在他怀中深吸几口气的感觉。 姜荀鼻尖几乎贴着他,觉得这狗东西还有点好闻。 殷淮一手放在她腰上,一手抵着门,微微低头,休息了有一会儿,姜荀见他站着不动,戳了戳他,问道:“睡觉吗?” 殷淮:“怎么睡?” 姜荀:“什么怎么睡?” 她话问出口,才明白过来。 “你身子好全了是吗?” “嗯。” 姜荀:“!!!” “不行!”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殷淮:“没准备好?” 姜荀有点慌。 “这不是有没有准备好的事,不行就是不行……” 姜荀有一万个不行的理由。 例如如今他们的身份对外是兄妹,例如她怕疼,例如她再过段时间就会离开……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打算跟书里的人物做到这一步。 但殷淮有自己的理解。 他只觉得一切都是身份的原因。 殷淮在她耳畔道:“今年年末,我去与皇上说明一切,届时放一些权出去,我也换个位置坐,明年开春娶你好不好?” 若他成了正常男子,便有能力传宗接代,皇帝自然不放心给他这样大的权利。 但殷淮到底是有头脑和手段在身上,不当这督主,也能有个至少二品的官职,继续立足朝廷。 到时候换了位置,杀人见血的事就少了,没有那么忙,便能守着姜荀好好过一辈子,把他们过去没了的家,再重新建起来。 殷淮声音很轻,但说的比任何话都真诚。 好在夜里,她看不到姜荀眼中的愧疚。 年末放权,明年开春娶她吗? 到时候,她应该已经走了。 姜荀沉默了片刻,轻声回应道:“好。” 她并不想骗她,但又知道不骗他,他必将刨根问底。 殷淮得了她的回答,这才安心。 “那去睡吧。” …… 姜荀这夜很晚才睡着,天蒙蒙亮时还做了梦。 她梦到自己回到原世界后,殷淮悲痛欲绝,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穿到她的世界找她了。 而且他还在她的世界里给自己弄了个身份,什么身份姜荀记不清了,只记得依旧是强的离谱,她又被他拿捏在手心。 但他完全没有在书中世界这样温柔,对她爱意虽然不减,但惩罚的欲望更高,甚至将她绑在了床上…… 第145章 姜荀吓得惊醒过来。 她大口喘气,好一会儿才确认方才真的是梦,这个梦做的她身体绵软无力,凉飕飕的天里额前还冒汗。 她坐起身,此时刚穿好衣裳的殷淮回过头来,有些意外。 “起这样早?” 现在正是殷淮准备出发去早朝的时候。 但很快殷淮就发现姜荀有些不对劲。 她脸很红,红的异常,额前还有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 他以为她着凉发了高热,忙上前摸了摸她的脸。 “倒也不是很烫。” 姜荀拉开他的手,“做了个梦罢了。” 她仰头看着殷淮的眼睛,试探地问道:“阿兄,你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你会想尽办法找我吗?” 殷淮:“你不会梦到你离开我了吧?” 姜荀:“你先回答我!” 殷淮顺手捋了一下她有些凌乱的发,道:“自然不惜一切代价找你。” 姜荀:“那找到我后,你会怎样?” 殷淮也不急着走,安抚似得摸着姜荀的头,温声道:“那自然是看好你,让你再也不会丢。” 姜荀:“那你会惩罚我吗?会折磨我吗?” 殷淮默了一下,而后道:“那便要看你怎么理解了。” 姜荀:??? 他这话一说,她心更慌了。 感觉梦中一切变得更加真实。 姜荀猛然想起,他的设定本就是偏执变态的反派啊。 梦里那样,会不会才更符合他…… 姜荀挤出来一个笑容,“我才不会离开阿兄,不过随口一问罢了,阿兄快去上朝吧。” 殷淮:“晚一些也无妨,你若还因噩梦害怕……”“我不怕!我已经缓过来了。” 听她这样说,殷淮才出门去。 姜荀等他走远了后,忙喊出系统。 【给宿主请安。】 系统的声音依旧是贱兮兮的。 姜荀没空跟他嘻嘻哈哈,她认真问道:“我问你,等我回到原世界,书里的人物有没有可能跟着我回去。” 系统:【我不造啊。】 姜荀正要骂系统,但系统又忙道:【不过万事皆有可能嘛。】 姜荀深吸一口气,“我要一个准确的回答。” 系统只能又查了查历年数据。 【宿主,这种事情属于例外,我们这里没有明确规定的,但是根据我众多同事们的数据来看,这种事以前也有过,不过比例不到千分之一。】 姜荀稍稍安心一点,而后道:“你听着,我要以防万一,提前跟你说好,将来我回去了,我绝不允许这千分之一发生。 我知道你能控制,只要你跟我保证不发生,你给我申请奖金我给你回扣,我还额外给你红包,我还给你写好评,但你如果让这千分之一发生了,我跟你没完。” 系统觉得姜荀想太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宿主,我们是一伙的啊,等着你的好评呦。】 姜荀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事关系统自己的利益,想必他也能靠谱点。 姜荀也没心思再睡,直接起了身,收拾一番后又去了瑰丽屋里。 瑰丽向来起得早,两人很快继续昨日的教学。 姜荀从早到晚,有足够的时间学,她先是自己感受了一遍,然后反过来给瑰丽按。 如此反复了很多次,姜荀已经将那两章的内容学的大差不差。 瑰丽问道:“姑娘,你学这去湿气的法子做什么?” 这两章的按摩手法,主要是为了祛除体内湿气,其余的功效就是缓解胫骨酸痛,让人放松身心。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姜荀就听到了她等的消息。 外头贴了新的告示,广寻天下名医为太后治病,告示上有龙纹印章,一看是皇帝亲笔写的,京中都沸腾了。 第146章 谁都知道,若是能揭下这告示,进宫立功,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但这也是有门槛的,若有有意者,不能直接揭告示,而是要到一旁的太医令面前去问答一番。 太医令会告诉来人太后具体的病症,而后让他们分析,再开个方子。 若是开出来的方子一太医院开的大同小异,那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这般筛选,一上午过去,竟没人能进宫。 因为多数人的分析与太医院给的结论一致,那也就无需进宫浪费太后的时间。 静安公主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一直默默候着,希望能看到有人成功揭榜。 她等的有些丧气之时,见到姜荀出现在人群中。 她以为姜荀是来关心一下太后之事,正要让婢女去喊她过来,却见她拨开了人群,伸手直接撕下了那张告示。 太医令被人群围着,见状不能第一时间阻拦,只能大喊道:“住手!不可轻易揭榜,要现在我这里……” 但那张告示已经在姜荀手中了。 她看向太医令,无视他眼中的愤怒,道:“我自是有把握,才揭的这榜。” 太医令轻蔑一笑,“多少江湖老医都没有过选,你一个丫头片子来逞什么强?揭了榜,办不成事,你知道是何下场?” 姜荀淡然一笑,“我知道下场,但我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下场,若非要说有,估计是无数赏银堆到我眼前。” 见太医令还想骂她,姜荀忙又加了一句:“找点找到可靠之人,郭太医的也能省点心,还请郭太医放心,我即便是立了功,也不会抢您的饭碗。” “你!你什么意思?你哪来的本事抢我的饭碗,你什么身份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还、还有,你知道我姓郭?” 姜荀自然知道。 她还知道,这郭太医一点儿也不想找到真正能治太后之人,因为找到了,便说明太后的病不是无法医治,而是他身为太医令能力不足。 他怕极了自己被替代,所以今日即便真的有能人,他也会把人呛走。 姜荀正是知道他的为人,才直接揭榜,不给他阻止的余地。 这榜一旦揭了,她就要去见太后,成立功,若败,甚至可能被赐死。 还好有挂。 姜荀心里有底气,看着太医令的目光便很犀利。 她回他的话道:“我的身份倒还真能给我点底气,郭太医有所不知,家兄监察司总督殷淮。” 听到她报殷淮的名号,郭太医愣神了片刻。 殷淮收了个义妹的事情众人皆知。 但是他没见过。不能够吧……殷督主的义妹是医女? 郭太医眯起眼打量姜荀。 她这身穿戴,确实不是寻常人家,这气场……也确实像是有身份的人。 殷淮的名号不是谁都敢用的,她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是真话,若是假话,到时候殷督主自会弄死她。 这般想着,郭太医不再怀疑,立马换了副好面孔,笑道:“没想到都尉府大小姐竟精通医术,那姑娘速随我来,进宫面见太后。” 姜荀没说什么,默默跟上,但不远处的静安坐不住了,她让人驾车过来。 “阿荀,上车!” 郭太医认出静安公主,刚想开口,静安就道:“你走吧,人本公主亲自送进宫。” “是。” 郭太医退到一边让路,姜荀则是上了静安公主的车。 静安公主气鼓鼓地盯着她。 “你能治?你能治你早不来治?” 姜荀卑微地笑了笑,“那个……公主,我若说我是刚刚学会治,你信吗?” 静安公主:“你在逗我玩?” 姜荀:“是真的!我不曾骗你,我前些日子与督主去了江南,江南雨灾,你知道吧。” 静安公主皱眉,“皇祖母的病与雨灾有什么关系?” 姜荀:“你听我说完,我在江南被困多日,救了不少百姓,后来来了一位郎中,他是一路游行的行医之人,听闻这里有雨灾,特地过来看看有无要救治的百姓。” 静安依旧是一头雾水。 “所以呢?” 姜荀继续道:“他见我也心善,便觉得与我投缘,一番交谈后,我得知他师传医圣,而他,则给了我一本秘籍,那秘籍上,有治疗太后的法子。 我原本对医术毫无兴趣,但那日听你说了太后的病症,发现与书中两章做治疗的症状几乎一样。” 静安半信半疑。 信是因为姜荀没理由骗他,更没理由害她皇祖母。 疑是因为,真的有点……奇怪。 静安公主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秘籍拿出来,给太医院那帮人研究?” 姜荀道:“那是那郎中师门秘传授的,他与我约定,半年后他再北上时,让我还给他,我没资格将这东西献出去。” 见静安还是有些不放心,姜荀道:“公主若是忧心,可以让人去查一下,此人名叫何光,常年在江湖上行走,想必可以查到蛛丝马迹,也能查到他师从何人。” 静安:“那直接让殷督主查不是更快?” 第147章 姜荀:“他查过了,公主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查。” 这话姜荀可没说谎,何光的身份确实是殷淮早就查过的。 静安公主听了这话,安心不少。 “他查过的,那想必不会有问题。” 果然,殷淮的名字在哪里都好用。 静安公主又问:“阿荀,那你有把握治好吗?怎么治,你先与我说说。” 姜荀:“还是等我先进宫看一下吧,病去如抽丝,一步步来。” …… 侯府。 姜荀在外揭榜要去给太后治病的消息传了进来。 姜荀之所以不私下找静安公主,而是要在外头闹得人尽皆知,为的就是让姜雪珠知道。 因为这本该是原书里姜雪珠的高光节点,现在要被她夺走,姜雪珠必然会有所反应。 身为宿敌,姜雪珠肯定会跟上姜荀的这波节奏。 果不其然,当姜荀要进宫行医的事情一传到她耳朵里,她顿时放下了其他所有事情。 “姜荀……她会医术?” “杏果,备车,我要会姜家一趟。” 姜雪珠决定回家问一问,若是她在姜家时就学的医术,那就说明姜家认识神医,能治太后的病。 那么她姜雪珠也要学,找来神医问来药方,想法子替了姜荀。 若是姜荀以前不曾学过,那……那她不是找死吗? 姜雪珠到姜家后,姜父姜母皆是满眼思念。 姜辰桉也很和气,只是……也只是和气。 姜夫人握着姜雪珠的手,问了许多家常,姜雪珠答了好多话,才忍不住道:“爹,娘,阿兄,我这次回来,是有事要问。” 姜夫人:“什么事?雪珠直说就是。”姜雪珠道:“我……我听闻阿荀她进宫了,说是要给太后治病?” 这件事姜家人也都听闻了。 “是有这一回事”,姜夫人道:“我和你爹都还觉得奇怪呢,阿荀她……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姜雪珠:“她以前没有学过?” 姜夫人摇了摇头。 姜雪珠又看向姜辰桉,“阿兄,那阿荀妹妹以前可对医术感兴趣?” 姜辰桉道:“没有的事。” 姜雪珠一脸忧心,“这就奇怪了,太后的病,太医院这么多太医都无能为力,可阿荀她居然敢揭榜进宫,这揭榜后办不成事,是有苦头要吃的…… 爹,娘,阿兄,如今阿荀虽与我们不是一家人,但到底有过去的情分在,我是担心她这样冒然给太后医治,若是坏了事……” 姜雪珠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她观察着几人的反应。 其中姜父愤愤道:“他不是我姜家的人了,你我不必担忧这么多,若是真治好了,也是好事一件,若是不成,自有殷督主为她收拾局面。” 姜母叹了口气,但意思也与姜父大差不差。 “雪珠,你父亲说的不错,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这么心善,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母亲还记得之前世子玉佩丢失一事,都是你平日对身边婢女太心软,才叫那碧儿犯下大错,险些连累了你,有时这事不关己,还是要避嫌的好。” 姜雪珠听到父母对姜荀进宫送死的事漠不关心,心里很是舒畅。 但姜辰桉怎么不说话。 “阿兄,你怎么看?” 姜辰桉浓眉微微皱起,道:“阿荀这事做的确实胆大,她从未学过医,不如……不如我们还是阻拦一下,免得她治不好,甚至还让太后更严重,到时候触怒了皇上。” 姜雪珠心里咯噔一下。 姜辰桉这是在帮姜荀考虑? 她猛然又想到,那次在江南见到瑰丽,瑰丽说是姜辰桉让她去追随姜荀。 姜辰桉……到底谁才是你的妹妹?! 第148章 姜雪珠心凉了半截,她忍不住直接把瑰丽一事问了出来。 “对了,阿兄,你把瑰丽从我身边要走后,是将她送给阿荀了吗?” 姜辰桉知道,同在京城,这件事姜雪珠迟早会知道。 他敢作敢当,道:“是。” 姜父姜母惊了,“辰桉,怎么回事?瑰丽是我姜家培养多年的人,不是给雪珠带在身边了吗?” 姜辰桉低下头,道:“雪珠她……不太喜欢瑰丽。” 姜雪珠:“阿兄这说的什么话,只是瑰丽性子冷了些,我与她没有那么熟络,怎是我不喜欢她?” 姜辰桉:“或许是吧,但总是是雪珠先愿意放人的,我这才让她去找了阿荀,毕竟……毕竟都尉府里一个女人都没有,阿荀身边总要有个女子的。” 姜雪珠红了眼,“是,阿兄说的也没错,我愿意让给阿荀的,毕竟阿荀替我陪伴了爹娘十年,毕竟她与阿兄的兄妹情分更长……” “胡闹!” 姜父打断二人对话,怒道:“姜辰桉,白纸黑字的断亲你以为儿戏啊!当初姜荀怎么害你妹妹的你忘了?!” 姜母也有些生气:“辰桉,你要知道谁才是你真正的妹妹!你即便心软顾念旧情,那随便选个婢女给她送去就是了,瑰丽是什么身份?她是你父亲和你亲自花了心思培养的,这样重要的人,难道不该留在雪珠身边吗!” 姜辰桉:“……” 他没什么想说的。 知道真相之人必要受折磨,他不愿争论,懒得抱怨,只轻飘飘道:“总之人已经给出去了,何必再说这件事呢,现在不是在谈太后病重一事吗?” 他将话题扯回来,瑰丽的事情,姜雪珠没能等来他的解释和道歉。 看来,阿兄心里真的还有姜荀一席之地…… 姜雪珠对姜荀本就根深蒂固的恨又增加了几分。 话题回到太后一事上,姜父也没心情多谈了,“老子是武将,医术方面的事情管不到,姜荀要去折腾我也管不着,雪珠,辰桉,你们也不必关了。”“不行!” 姜雪珠与姜辰桉异口同声。 但却全然不是一个心思。 姜辰桉道:“爹,娘,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去组织阿荀冒险,即便她现在已经进了宫,但是及时收手,也比万一酿成大错要好。” 姜元康理都不理他,而是看向雪珠,“你也是这个意思?” 姜雪珠因为姜辰桉的发言,气的紧握双拳,回话道:“爹,女儿与阿兄意见不同,阿荀既然揭榜,我们肯定是拦不住了。 但女儿觉得,爹可以想法子广寻神医,若是阿荀治不好,捅了篓子,但我们及时找到了医治方法,这样既帮了太后,又能有资格给阿荀求情。” 她说的好听,实则只是想利用姜元康的人脉,找到厉害的郎中,自己也进宫医治去。 若是两人都没能治好太后,那可以推脱是姜荀先弄坏了太后的身子。 若是治好了,她也能分得一半功劳。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姜荀败了,但她接手后就成了。 不过这需要一点运气和计谋。 她横竖不亏的。 姜父叹气,“雪珠啊,你母亲说的不错,你确实心太善。” 姜雪珠道:“父亲,太后受人爱戴,我也确实想为太后分忧,再说,若是真帮上了忙,父亲也有功劳呢。” 姜母:“雪珠这话说的不错,将军啊,你也确实人脉颇多,可以让人帮着找找有没有隐于市的好郎中。” 终于,姜元康点了头。 姜雪珠目的达成后,便匆匆离去。 姜辰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第149章 虽然姜雪珠嘴上说的话都极好听,但他总觉得她并非真心为姜荀着想。 甚至……甚至她怀疑,她是巴不得姜荀出岔子,她好接上,借机把姜荀踩在脚底。 姜辰桉用了闭了闭眼,摒弃自己的想法。 万一是他想多了,毕竟姜荀如今已经与姜家断了亲,也与魏清风再无瓜葛,一切该属于姜雪珠的,姜荀已经都已经让出来了。 会不会雪珠是因为对阿荀有愧,所以真的想帮她? 姜辰桉又在心里给自己描绘美好愿景。 毕竟他当初决定过,只要雪珠不再为难姜荀,他就藏住过去那些事,当一切没发生过。 但若是雪珠再伤害姜荀……他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姜辰桉满心盼望姜雪珠不要让他失望。 而那厢,姜雪珠没有直接回府,反倒是去了当铺。 她早就想清楚了,单单靠她爹去找郎中怎么够? 万一找不到有用的,那不就废了。 她要做两手准备。 姜雪珠在车中闭目养神。 其实今日一切,本该和魏清风商量。 但春桃那小贱人,也不知怎的,当了姨娘后,那眉眼画的是与姜荀越发像了。 在府中都有姜荀的影子挥之不去,她便更忌讳在魏清风面前提起姜荀二字。 如今的魏清风,她也不指望他与自己一心。 婚前那个在他面前各种贬低姜荀的魏清风早没了。 这一次,她要彻彻底底的翻身。 她要让姜荀死无葬身之地。 要让魏家,姜家,甚至全京城都看到她的价值。 “世子妃,当铺到了。” 姜雪珠从车里出来时,戴了面纱,小声交代杏果道:“在外喊我夫人。” “是,夫人。” 姜雪珠进了当铺,掌柜的问道:“贵客要当点什么?”姜雪珠:“我要买物?” 掌柜的:“买?姑娘莫不是走错了,我这是当铺。” 姜雪珠也不与他绕弯子,“我要暗市的货。” 她之所以知道暗市,就是因为上次玉佩一事。 那玉佩是在地下市场,也就是所谓的暗市被买走的,所以他们连买家都找不到。 姜雪珠后来略微了解了一点,这暗市,什么东西都有,不问来路,价格奇高。 掌柜的霎时脸色就变了。 “在下倒是听不懂姑娘所言了。” 姜雪珠轻笑了一声,“今日见掌柜,与中秋夜全然不同啊,我可是记得中秋那夜,掌柜的在宫中都快吓成孙子了。” 她言语间有嘲讽之意,掌柜的却半点不敢生气,他心里一慌,“姑娘是什么人?” 姜雪珠:“什么身份还轮不着你过问。” 她说着,往台上放了一袋银子。 “给我门路,这是你的,不给我门路,那我与掌柜的算是结下梁子了。” 明晃晃的威逼利诱。 掌柜的清楚,中秋那日能进宫的,都是位高权重,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他不敢再装傻拒绝,便问道:“姑娘要买什么?” 姜雪珠道:“药,一种能让人病痛全无,身心舒畅的药。” 掌柜的干笑了两声,“这时间哪有这种药?若是有,还要郎中干什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不计后果,只求回光返照。” 姜雪珠:“那是自然,我只要回光返照。” 掌柜的又强调:“姑娘可想清楚了,这药用了,身子能好约莫一个月,之后,就准备后事吧。” 姜雪珠:“知道了,什么价?” 掌柜的伸出手,笔画了个六。 六百两,很值了。掌柜的与她说了交易的地址,交易双方并不会见面。 到时候,她把银子放好就行。 姜雪珠手下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转身离去。 “贵客慢走。” …… 此时,宫中。 姜荀人在太后宫里。 她装模作样地把了一下脉。 其实看不懂。 而后,她将太后的病症总结了一下。 总结出来的,都是她书里看到的,以及听静安公主说的。 太后听她说的头头是道,还真觉得有了盼头。 今日的看诊也很简单,姜荀直接道:“我先写一副方子,请太后一日用两次。” 她早就背下来了当初何光给她的方子。 按照书中写的,要这方子煎药,先喝五日,再用点穴按摩,配合针灸之法。 这药是治疗肺疾的。 姜荀道:“太后的病症,是多种原因所致,其中这最早的,就是肺疾。” 她边写方子,边看了看屋内的门窗,皆是紧闭。 姜荀问道:“为何门窗紧闭?” 边上的宫女道:“姜姑娘,太后时常咳嗽,严重的时候还咳出血,奴婢们不敢让太后在被风吹了。” 静安公主也道:“是啊阿荀,现在天冷了,万一再加上风寒。” 姜荀真的装的如一个江湖老医一般,只给了两个字。 “开窗。” 静安:“为什么啊?” 姜荀写完了方子,把笔一搁,道:“太后的肺疾,要的是通风,需要新鲜的空气,而不是日日憋闷在屋中,怕风寒,可以多穿点。” 第150章 姜荀话音刚落,边上就有宫女去打开了窗,静安公主给太后加了件披风。 “对了,太后近来都吃些什么? 宫女道:“太医说了,太后时常咳嗽,故而要饮食清淡,所以近来吃的多为蔬菜,其余便是糕点甜食,吃了甜的,心情能好些。” 姜荀道:“全换了。” “这、这饮食也不行?那换成什么?” 姜荀:“堂堂太后天天吃菜叶子怎么行?炖些排骨,烧些鱼肉啊,不然免疫力都低的没边了。” 静安公主:“何为免疫力?” 姜荀:“就是……额……就是太后自身抵抗病痛的能力。” 她起身道:“总之,餐食上面务必荤素搭配,不要太辛辣油腻是对的,但不代表不能吃荤腥,还有,甜食停了。” “糕点有什么不好吗?” 姜荀:“糖吃多了,咳得厉害,要不……吃点不甜的甜品?” 宫女无奈一笑,“这不甜的,那还能叫甜品呢。” 姜荀不以为然,毕竟在她原世界,对甜品最高的评价就是不甜。 “那就先戒了吧,若想吃甜的,稍微吃些水果就是了。” “这药方,加上我刚才说的通风和饮食,结合治疗,五日后太后胸闷咳嗽便会大大好转,到时候,我再给太后按摩针灸,缓解太后筋骨酸痛,难以入眠的问题。” “好。” 静安公主直接答应下来。 姜荀也没多停留,便出宫去,静安要派车给她,命令车夫去宫门口等着了。 姜荀出了宫门,刚要上车,却见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以及一辆熟悉的马车。 殷淮正要上车,余光看见自家小姑娘从宫里出来。 殷淮:“???”姜荀还以为他没注意,想快点溜上马车。 “站住。” 姜荀自知免不了一番解释了,只得悻悻回头,眉眼一弯,笑道:“阿兄,好巧!” 殷淮冲她招了招手,她就乖乖跑过去,自觉上了殷淮的车。 殷淮:“……” 表现的这样乖巧? 包有事瞒着他的。 殷淮面无表情上车去。 “进宫干嘛了?” 姜荀:“阿兄怎么留到这么晚?” 殷淮:“这不是经常的事?你在岔开话题?” “没有没有。” 姜荀搓着手手道:“我进宫看看太后,顺便给她治治病。” 殷淮:“你会治病?” 姜荀:“偶然从何光那里听来的,这不是皇上放榜逛招神医嘛,太医院不行,那我总要试试,万一成了呢?” 殷淮:“那万一不成呢?” 姜荀:“何光说的方子,就算不成,也不会让事情更糟。” “你倒挺信任他。” 姜荀往他身上靠了靠,“我更信任你。” 殷淮:“……” 姜荀:“阿兄,你帮我查查姜雪珠得知我进宫后,都有什么行踪。”殷淮挑眉:“命令我?” 姜荀眨眨眼,“求求你。” 殷淮:“……” 他只能默默应下。 姜荀见他没再说什么,便一路瞧着窗外景色。 可殷淮心中疑惑却更多了。 只是他不说。 姜荀与何光聊天,恰好就谈到了能治疗太后的法子? 去江南前,太后生病一事可没有传出来。 那时太后病的也不重。 姜荀……如同能预测未来一般。 殷淮仿佛知道多问也无用,便压下疑惑,只是自己默默观察着一切。 …… 回去后没多久,殷淮就把姜雪珠的行踪与她说了,只是她具体买的什么药,还没查出来。 但姜荀也不急,至少她知道,姜雪珠果然坐不住了。 翌日。 姜雪珠没等来姜家的消息,她便知道不能再靠父亲。 到底是要用她亲自弄来的药。 她等不住,一早就进了宫。 身为世子妃,她有给太后请安的资格。 不过太后对于她的到来,还是颇感意外。 毕竟姜雪珠当上世子妃有段时日了,若真有心,也早该去拜访过太后。 第151章 太后倚在软座上,身上盖了金丝毯。 她看着跪下请安的姜雪珠,语气略有些生疏,“平身吧,世子妃有心了,如今哀家得了新的良方,不劳世子妃操心。” 姜雪珠起身后,却还不愿意走。 “太后有所不知,妾身前来,也是想献一良药。” “哦?你也懂医术?” 太后很是意外,这一个两个的,难道都精通医术,只是过去没有展露头脚? 她伸出手,道:“姜雪珠,那你就也来给哀家诊个脉?” 姜雪珠站着不动,低头道:“这……妾身不懂脉象。” “不懂?那你有何良药?” 姜雪珠:“妾身虽不懂医术,但曾求的世间少有的神药,想来献给太后。” “神药?” 太后半信半疑,“怎么,这神药能治百病吗?” 姜雪珠:“正是如此。” 太后道:“哀家活了那么多年,还从未听闻过有这种药,你是哪里弄来的?” 姜雪珠自从被找回后,活的太透明,于是她只能扯谎道:“是妾身离开姜家的那些年,曾遇到一位有神医,他送的。” 为了让太后信服,她补充道:“那时妾身被那恶毒的继母折磨的险些死去,还好遇上神医,被他所救,当时妾身就用了一枚这药,身子好转的极快,也挺过了往后种种折磨,熬到了被爹娘找回的这日。 当时那神医怕他走后,妾身再陷入将死的境地,便多给了妾身一枚药,之后不到万不得已,妾身不舍得用那药,这才留到了现在。 太后,您的病太医院既然无法可解,那有何必再熬着,不如直接用了这丹药……” 太后道:“雪珠啊,你有此心,哀家甚是欣慰,这药你若愿意,就先留下,只是昨日姜荀也给了哀家治疗的法子,哀家打算,先用她的法子试一试,若是不行,再用你的。 毕竟……听你说起来,这药实在珍贵,哀家也怕浪费了她。”“太后言之有理,那这药,妾身就留下了。” 姜雪珠说完,便退了出去。 她丝毫不怕有人查出那药的不对。 暗市里的东西,若是能随随便便被发现问题,就不值那么多银子了。 更何况,太后也不愿见太医院那帮废物。 至于其他人,就更别想发现什么,姜荀装模作样的,又不是真的懂医术。 现在怕就怕,姜荀给太后治疗的法子真的有用,那可就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虽然姜雪珠打心眼里觉得姜荀没有这个能耐,但老样子,她会做两手准备。 姜雪珠出宫后,没有直接回府。 她去了太后的小厨房。 她的身份,下人不会阻拦,最多只是询问一句。 姜雪珠便说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听闻太后近来身子不好,想来看看太后的吃食。 下人们听罢,就领她看了几道菜。 厨娘道:“世子妃,这道是萝卜炖排骨汤,姜荀姑娘说了太后要吃些肉,老奴便想着冬吃萝卜夏吃姜,给太后做了这道菜。 这边是蒸鲈鱼,这道是清炒菜心,葱香鸡……都是按照吩咐,荤素搭配,又不太重口的菜,都配好了,很快就要开始烧” 姜雪珠一道一道看过去,最后有回到萝卜炖排骨这道菜,打开盖子闻了闻,“菜都不错,希望食疗有用,家中婆母与太后有些情分,她近来也身子不适,让我帮着多来关照一二,日后我会时常来看看。” 厨娘道:“世子妃随时来看就是,都是为了太后着想。” 姜雪珠又随口交代了两句,这才出宫。 上车后,她用帕子擦了擦手心。 第152章 方才她才小厨房里动的手脚,那厨娘丝毫没有察觉。 那份萝卜排骨汤里,被她下了猫毛。 是极细的白色猫毛,还被磨成了粉末状,她在手心捏了一小撮,借着开盖子的功夫将粉末撒了进去,那粉末入到汤中,瞬间看不出来。 太后可是对猫毛极其过敏之人,听闻太后幼年时与橘猫玩闹,直接诱发哮喘,咳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好在请医及时,再加上几分运气,撑了过来。 后来她成了皇后,宫中有嫔妃养猫,那猫性子野,在后宫乱窜,跑到了她宫里,即便宫女及时驱赶,她还是咳了半日。 从那之后,宫中便禁止有猫出现,即便是又野猫出没,也要及时抓捕,可太后又心善,不愿无辜的猫去死,怕造了孽,便下规定将那些猫都扔到京中的一座山上。 但是若有人敢故意养猫,那人和猫都是死路一条。 之后,太后再也没有因猫毛而过敏过。 这件事情,姜雪珠在还没有与姜家失联的时候就知道。 是母亲与她提起过的。 那时她虽小,却也有了记忆,她记得自己哭求母亲给自己养猫,姜家虽然不住在宫内,大姜家人进宫也算频繁,以防万一,母亲不让她养,免得身上都是猫毛。 故而,姜雪珠知道太后的这一弱点。 方才她见太后前,是沐浴过再来的,而那一小撮猫毛,被她放在荷包里,荷包紧紧系着,所以太后不会有反应。 到小厨房的路上,她就已经将猫毛倒在手心了。 她已经想到太后喝了那汤后会是什么惨状。 而太后,定会认为是姜荀给的治疗法子惹的祸。 毕竟,那点猫毛又不是毒,测不出,闻不出,她可不怕太医来查。 尤其是还碾成了粉末状,便是倒光一锅汤,也找不出来了。 这锅汤还要再炖紧一个时辰,到时候其他几道菜也好了,就回一起给太后上去。 姜雪珠回家,静候太后吃下她那药的好消息。 届时,罪是姜荀的,而功,只会是她姜雪珠一人的。 ……而此时的都尉府,姜荀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是苍寒和苍凌带来的消息。 他们这几日被要求盯着姜雪珠。 两人几乎同时来,都急着要说。 姜荀指着苍寒道:“你先说。” 苍寒是与宫里的人脉打听的,毕竟姜雪珠进宫后,大白日的他不太好跟。 苍寒道:“宫里有小公公传话出来,说是世子妃今日去面见太后了,聊了有一会儿,她是带着一个小木盒进宫的,出来时不见了,想必是献给太后了。 然后她又去太后的小厨房转了一圈,没多久就回去了。” 姜荀:“……” 瑰丽:“……” 坐在一边看文书的殷淮:“……” 苍凌:“所以,这么没有内容的一番话,你急着禀报干嘛?” 苍寒:“怎么没有内容了?这不都是内容?” 苍凌:“所以世子妃与太后聊了什么,在厨房又干了什么,你都清楚?” 苍寒:“都不清楚。” 姜荀无语道:“那你有个锤子内容,你知道的,我很少站苍凌。” 苍凌虽然不确定,但还是觉得姜荀这话大概率是在夸他,便笑道:“谢姜姑娘夸赞。” 姜荀:“什么夸不夸的,你汇报你的。” 苍凌道:“我这儿是都尉府的消息,昨儿夜里都尉府多了只猫,我蹲守的时候那猫总叫。” 苍寒:“这就是你的有内容?” 苍凌:“滚犊子,老子没说完。”他继续道:“不过那猫今儿早上就被他们的家丁扔远去了,属下特地去看了一眼,那猫屁股上被剪了一块毛,丑死了。” 姜荀:“……” 苍寒:“……” 这次是瑰丽帮姜荀开口骂了,“让你盯人你盯猫,苍凌,你是逗我们姑娘玩吗?” 苍凌正要开口回怼,姜荀都没说话,瑰丽还教训上他了? 但还未等他开口,殷淮却突然把文书用力一合,往桌子上一拍。 苍凌吓了一跳,刚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主子,怎、怎么了?” 殷淮眉头紧锁,看向姜荀。 “阿荀,进宫!” 姜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啊?是你要进宫还是我?” 殷淮道:“你先进,本督去一趟公主府。” 他说着起身,又吩咐苍寒苍凌:“速速备车,快。” 苍寒苍凌不敢多问,主子吩咐了,他们办就是了。 姜荀却一脸懵,“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殷淮看着姜荀的眼睛,道:“太后猫毛过敏。” “啊?” 殷淮又补充道:“很严重,会致命。” 姜荀脑子快速转动了一下。 猫、少了一撮毛……姜雪珠……小厨房! 她将方才苍寒苍凌的话结合了一下,顿时呼吸一滞。 “我这就去!” 第153章 姜荀没有坐车,而是自己骑着糖糕飞奔而去。 她没想到还有这种隐藏bug。 太后猫毛过敏她完全不知,她也顾不得是她自己看书不仔细,还是书中根本就没提了,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太后出事。 猫毛太细,空气里、下人身上、餐食餐具上都可能沾上。 这过敏也是分等级,姜荀也有轻微的一点儿,但只限于打喷嚏,可若是严重之人,是真的会窒息。 看殷淮眉目间都有紧张之色,说明太后的猫毛过敏很严重。 她万万没想到,姜雪珠会这么狠心,为了将她踩在脚下,真的不顾太后的身体。 姜荀骑马的速度虽快,但马只能骑到宫门口。 进了宫,只能跑。 故而,还是晚了一步。 姜荀赶到太后宫中时,太后已经在用膳了。 她连气都还未喘上来,扶着门口的红柱子才撑着身体,正要让宫女通报太后,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咳嗽声。 紧接着,是宫女们的惊呼,“呀!太后怎又咳血了,快拿帕子来!” “这昨日用了姜姑娘的方子,夜里明明好转了些,怎么……” “莫不是餐食不对?难道不该用荤腥?” 里头各种担忧和猜疑声响起,姜荀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直接闯进去。 “快把太后的餐食都撤走,你也出去!” 她指着里面的厨娘。那厨娘是来一道一道介绍今儿的菜的,太后宫里向来是有这个习惯,这菜有什么用心之处特殊之处,厨娘会在边上讲,讲一道,太后品一道,她再退下。 众人见姜荀闯入,皆是一脸惊愕,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一位上了年岁的姑姑怒声呵斥:“姜荀,你眼里还有没有太后,不要命了吗?!” 姜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这餐食若再不撤走,太后会咳的更严重,还请姑姑先让人将东西撤走,厨娘也退出去,我所言句句都是为了太后!” 那掌事姑姑见太后又咳得喘不上气,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先按照姜荀的话做了。 姜荀有道:“还请姑姑让人将这里都洒扫一下,太后,请您换个屋子。” 她不知道姜雪珠弄了多少猫毛,她只知道猫毛本就又轻又细,若是在将其碾碎,随便一撒,那餐食里、餐具上,厨娘身上,都多多少少会沾染。 太后肺疾本就没好,是一点儿刺激都不能受的。 掌事姑姑都照着姜荀的话做了之后,再怒对姜荀道:“姜姑娘,太后不管是餐食还是用药,都是按你说的做,方才却咳的那样厉害,这是为何? 还有,你无礼闯入,命令一通,又是为何?你莫不是在那太后的病开玩笑吗!” 太后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好在掌事姑姑是个完美嘴替。 姜荀道:“回太后,我的诊断没有问题,那方子也没有问题,太后方才突然咳的厉害,想必是那餐食……” “那餐食不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吗?姜姑娘或许还没看清吧,那不如现在出去看看。” “不必。” 姜荀依旧跪着,道:“我相信那餐食定是荤素搭配,也不会油腻辛辣。” “那还有什么问题?” 掌事姑姑很严厉,但姜荀那双清亮的眼睛只看着太后,一字一句道:“太后,我怀疑那饭菜有人动了手脚。” 太后此时刚缓过来一点,能说句话,她抬手示意掌事姑姑后退,而后声音轻缓沙哑道:“姜荀,你这话什么意思,哀家宫里的小厨房,都是用了几十年的老人了。” 第154章 她虽没说什么重话,但不怒自威,即便病恹恹的,也有一种下一秒就能捏死姜荀的感觉。 姜荀知道多说无益,直截了当道:“太后,我不是怀疑您身边的人,我是怀疑……世子妃。” “世子妃?” 太后皱起眉头,“咳咳……怎么?你知道她来过?” 姜荀道:“是……是听家兄提起。” “殷淮?咳咳……” 太后又是一阵咳嗽,掌事姑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太后接着道:“殷淮倒是什么消息都知道,只是,这传到你耳中,未免也太快了,不过哀家更想知道,你说世子妃害哀家,是如何害的?” 姜荀道:“猫毛,是猫毛。” “猫毛?” 太后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猫了,因为这宫里常年没有猫的身影。 姜荀:“是,敢问太后是否喉间、鼻腔和眼角都发痒?” 太后感受了一下,道:“是不错,哀家过去猫毛过敏,也有这些症状。” 只是她很快就会喘不上气,疯狂咳嗽,以至于那种轻的症状都没空去管了。 姜荀道:“那就对了,太后本已经在好转了,方才突然咳嗽厉害,不是我的方子有问题,是太后又过敏了,好在东西都撤的及时。” 太后面色凝重,没有说话,沉思了片刻后,吩咐掌事姑姑道:“你去问一下。” 掌事姑姑出去了一下,很快回来,道:“太后,魏厨娘说世子妃确实去过小厨房。” 说罢,又道:“太后,奴婢去给您拿药来。” 她拿的是缓解过敏的药,太后宫里常年备着,只是很久没用过了。 太后用下治疗过敏的药丸后,症状很快有所缓解。 眼角的痒褪去,咳得也不厉害了。 她此时已八成信了是猫毛作祟,但……“世子妃……为何要害哀家?” 她这话是问姜荀的。 姜荀刚动嘴,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门外传来静安公主的声音: “自然是因为她要害阿荀啊。” “静安?” 太后朝门口看去,“你来了啊。” 静安公主请了安后,上前坐到太后身边,“来看看皇祖母,正巧在门外听到了几句,可将我气坏了。” 太后对静安公主向来很有耐心,此刻她身子也舒服了不少,便心平气和问道:“那静安说说,为何觉得世子妃要害姜荀?” 静安道:“皇祖母忘了吗,当初阿荀与姜家断亲的事,就是那姜雪珠害的。” 这件事太后记得,那时静安将这些事与父皇、母后和皇祖母都说了,骂了姜家人无数遍蠢才,又说姜家父子空有武力,没有脑子。 当初他们对臣子的家事没有过度插手,但如今想起来,这姜雪珠与姜荀确有过节,姜雪珠利用加害太后来陷害姜荀,也不是没有可能。 太后垂眸,“你的意思是,世子妃用猫毛害哀家过敏,从而让哀家误以为是姜荀的方子有问题,让哀家迁怒于她?” 静安公主很确定的点头。 “定是如此。” 虽然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太后还是不大相信。 “若世子妃真这样做,一旦被发现,那下场只怕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姜荀即便过去与她有再大的过节,如今也与她毫不相干了,既无利益冲突,她又何必这般冒险?” 静安公主道:“皇祖母,人心难测呢,您还记得中秋夜宴那日吗?那陆玉欢一直污蔑阿荀,实则就是被那姜雪珠教唆的。” 这件事太后也有印象,沉默着回忆了一下。 静安公主对着姜荀挤眉弄眼一番,示意她也快点给自己解释。 姜荀:“……” 这不是话都让静安抢着说了,而且静安说话,太后明显更听得进去。 第155章 姜荀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突然,她想到了一点。 “太后,还有一事,或许是世子妃要害我的动机。” “哦?你说来听听?” 姜荀道:“太后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我与阿兄一起去江南时,遇到了世子和世子妃,我亲眼见到他们身边跟着一个与我眉眼极像的婢女,听闻现在,那婢女已经成了姨娘。 我担心,是否太子妃是误会世子爷没有放下……” 姜荀没有继续说,不然这话显得自己怪自恋的。 不过静安公主又把话接过来了,“定是那魏清风,鱼和熊掌想要兼得,娶了姜雪珠又忘不掉你,还找了与你相像之人当姨娘,姜雪珠不敢忤逆他,就想弄死你来出气!” 太后听着这事,看向了掌事姑姑,“你去查一下。” “是。” 静安气鼓鼓道:“就该直接把姜雪珠抓来询问。” 太后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哪有办事像你这样风风火火的?这不是小事。” 静安委屈,“正因为皇祖母的事是大事,才要将人好好审问。” 太后道:“侯府是冤不得的,那老侯爷,是先帝在时,一等一的重臣,哀家不能冒然抓人,万一出错,是寒了老臣的心,务必要等一切查清,到时候再处置也不迟。” …… 姜荀与静安公主一道出了宫。 静安公主依旧是义愤填膺的样子。 她恨死姜雪珠了。 害她皇祖母,她怎么敢的? “阿荀,你知道吗,皇祖母她真的是极好的人,我听母后说,以前她与先帝打天下,他们所到之处,皆是百姓欢呼跪拜。 她待我也极好,从不苛责我,甚至她猫毛过敏这样厉害,都没有乱杀宫里的野猫,而是让人把他们都送到山里去…… 你说,姜雪珠敢动她,是不是真心想要寻死?” 姜荀道:“是,她迟早要死。” 姜荀说的很果断,静安看着她的侧脸,总算笑了一下,“阿荀你说这话的样子真迷人,我好喜欢。” 姜荀:“……” 她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公主还不找驸马,不会是因为心悦的是我吧?” 静安公主还真认真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啊,说不定呢?” 姜荀:“!!!” 她小心翼翼道:“公主,这玩笑可不好开啊。”静安公主见她真被吓到了,笑出了声,“哈哈,行了,本宫逗你玩,本宫只喜欢俊男,只是俊的太少了,你家姓殷的算一个,可惜是个天阉的。” 姜荀:“如果他不是天阉,你喜欢吗?” 静安:“哦,那也不喜欢,他面相有点凶的,还有点装,仗着父皇器重他,在本宫面前摆架子,算个什么东西,也就容貌勉强可看罢了。” 姜荀垂眸掩笑,“公主说的是。” 静安又道:“本宫想要的驸马,要有姓殷的那种级别的样貌,但是要温润如玉,是个翩翩君子,说话温柔谦和,只爱我一人。” 若换了别人,姜荀会觉得她是在做梦,但静安还真有资格做这个梦,“那就祝愿公主早日找到心上人。” 静安笑着应了一声,忽而又想到好玩的,道:“诶阿荀,你知道今日是姓殷的来找本宫的吗?” 姜荀:“知道啊。” 静安:“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急匆匆的,一点儿不沉稳,都不摆架子了,尤其是最后,他还对我说:还求公主速去,千万不要让太后迁怒阿荀。 她居然用了‘求’这个字,这个字怎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啊咯咯咯……” 静安公主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姜荀也忍不住笑。 她问道:“这样说很奇怪吗?” 姜荀眼里的殷淮,说“求”这个字一点儿也不违和,毕竟她有时候觉得他像大狗。 但是在静安公主眼里,那可太难得了。 “很奇怪啊,他向来都是不紧不慢,淡淡然的样子,我若是说他几句,他就摆出一副死人脸,就像是再说:你真有本事就到皇上面前告去。 拽的跟本宫欠他银子了一样……” 姜荀:“那这么说来,今日之事确实罕见了。” 静安公主点点头,而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向姜荀,姜荀被看的浑身发毛。 “公主……干嘛?” 静安:“没什么,我就是奇怪,姓殷的为什么会那么那么那么在乎你?” 姜荀干笑两声,“毕竟我们如今是兄妹。” 静安:“如果只是想要个妹妹,为什么偏偏是你?” 姜荀:“我不记得我有没有与公主说过,他说我是他吉祥物,招好运。” 静安:“那你这段时间给他招来什么好运了?” 姜荀:“我、我……” 静安:“那些不会只是对外的说辞吧,殷督主待你……会不会不止是单纯兄妹之情?” 也不知静安公主脑中想到什么,突然拉住姜荀的手,担忧地问道:“阿荀,你与我说,他私下里有没有强迫你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有没有……有没有让你伺候一些脏事?” 她听说过,很多太监心理扭曲,逼着女子用各种手段去伺候他们的残根,还要动辄打骂,甚至将人玩死,以此找回一点原属于男子的尊严。 第156章 姜荀脚步一顿。 “谢公主关心,那种脏事是从未有过的。” 静安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对了,你前几日让本宫帮你找相像之人,本宫打听到难免乐坊有个乐女,还有西面香楼有个舞姬,都还算符合,一个身形身段与你几乎一致,若是不看正脸,我都要认错。 另一个么……说不出哪里特别像,就是每一处都有一点点像,到时候妆容调整一下,乍一看也是效果极好。” 姜荀没想到静安找的这样快。 她道:“那等姜雪珠的事情查清楚了,公主再将她们送来吧。” “没问题,早几日晚几日都不是事。” …… 姜荀回到府中时,看到殷淮身前跪着一个人,那人被绑着,还被苍凌踩在脚下。 看身上的服饰,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姜荀问道:“这是……?” 殷淮:“侯府的。” 这是侯府出来采买的下人,昨儿,他给姜雪珠弄了那只猫。 姜荀往边上一看,果然有一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白猫。 “督主办事真快啊。” 殷淮道:“我动作若不快些,你这局不是要输给她?” 姜荀又开始说好话,“我知有阿兄在身后,我怎么也输不了的,不过……你直接将人抓来了,侯府那边没反应吗?” 苍凌道:“他们才不知道是我们弄来的嘞。” …… 此时,侯府。 这小厮失踪的事情传到了姜雪珠耳朵里。 本来她也不会有多在意,但听闻是昨日找猫的,不免警觉起来。 但这还不是最让她担忧的,她更心烦只是,是今日没有听到太后宫里的动静。按理来说,那猫毛都撒出去了,今日太后应该咳的要死要活,然后用下她送的那丹药,再把她喊进宫领赏,同时降罪于姜荀。 但怎么……一切风平浪静? 唯一不同的就是下午,宫中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来了一趟,给她带了些赏赐,说是觉得她心系太后,还亲自送药去,有心了。 没说几句后,又绕去与侯夫人说了些话,也就离去了。 一切与她预料的都不同。 看那掌事姑姑的神情,可见太后根本没出什么事,也没用上她的药。 焦虑下,她决定去找侯夫人问一问。 姜雪珠过去时,侯夫人正在院子里逗鸟。 “婆母安好。” 她行礼。 “雪珠啊,我正想让人去找你呢。” 侯夫人语气淡淡,满是生疏之意。 姜雪珠过门前,她是很满意的,一个离家多年的孩子被找回后,依旧是大家闺秀的姿态,礼数仪态都挑不出错,可见是刻在骨子里的贵气。 但过门后,她却觉得姜雪珠很是一般。 事情闹出不少,贡献却没有,甚至清风现在都很少留宿她房中,也不知何时才能给清风添个一儿半女的。 姜雪珠说了两句场面话,就试探问道:“婆母,今日太后宫里的姑姑来了,她可有找您说什么吗?” 侯夫人轻哼了一声,道:“原来是为了这事,我这个好儿媳啊,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来给我请安呢。” 姜雪珠被说的抬不起头,也不好回嘴。 侯夫人装作没看见她的难堪,接着道:“于姑姑与我说,你给了太后一粒丹药,说是能治百病,夸你心系太后。” 说罢,她侧眼瞥了一下姜雪珠,“这样大的事情,你倒好,也不知与长辈先商量一番,有好东西就往太后宫里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得是太子妃。” 侯夫人话越说越难听。 她是在怪姜雪珠,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知先孝敬她这个婆母。 第157章 甚至她连知情权都没有,姜雪珠就偷偷去讨好太后了。 怎么?是这个夫家容不下她,她要找太后当靠山去? 姜雪珠听懂了侯夫人的意思,忙跪下道:“婆母误会了,儿媳也是听闻太后病重,这才着急送药,想着若是帮了太后,也是侯府满门的荣光,夫君将来考了官职,也能在朝上更得皇上器重。” 侯夫人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你最好是这样想的,不过就算是为了侯府着想,你也应该先与长辈商议。” “是。” 姜雪珠乖乖认错,侯夫人终于消气了一点儿,姜雪珠又问道:“那敢问婆母,那于姑姑,还有说些什么吗?” “你就这般好奇?” 姜雪珠还想找理由解释,不过侯夫人紧接着又道:“罢了,本来也就是喊你来说这件事,那于姑姑,问我打听了这府中子嗣一事,说是钦天监算了,这朝中重臣家中若有子嗣降世,可以给太后带去福气。” “啊?” 姜雪珠疑惑,这都哪跟哪儿啊。 侯夫人:“她过问如今清风可有纳妾,又是否有子嗣,我便与她说了,府中只有一妻一妾,暂无子嗣,你可知我要与你说什么?” 姜雪珠满心在奇怪,于姑姑为何要问这些,她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嘴上只随口回道:“儿媳不知。” “不知?姜雪珠,你身为我魏家的儿媳,首要任务是给清风开枝散叶,沃克斯听说,清风许久不留宿你那儿了。 我们侯府是高门世家,若是这妾室在正妻前头生,那可是会被人诟病的,到时候坏了清风的名声,你担待的起吗?” 姜雪珠听这话觉得恶心。 这不该跟魏清风强调吗? 但她无心争辩,只应声道:“是,儿媳知道了。” 这头敷衍完,她回去一路在想,为何于姑姑会特地来过问妻妾子嗣的事情,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而太后宫中,于姑姑已经带回了准确的消息。 “太后,世子确实纳了以为妾室,就连侯夫人都说,那妾室的眉眼像极了姜荀。”太后倚在榻上,缓缓道:“看来,那丫头的推断还真有几分可信。” 于姑姑又道:“还有,太后,殷督主那边也派人来传话了,说是抓到了侯府弄白猫的下人,以及那只少了猫的白猫,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太后您的意思。” 太后有些意外。 “殷淮?他速度够快啊,可见对这个丫头还真是上心。” 于姑姑道:“太后您忘了,中秋夜宴那次,他可是护那丫头护的紧呢。” “哼,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想起来了,只可惜了他身子不行,不然,两人还真般配呢。” 太后说着坐起身来,“行了,既然殷督主都把台子搭好了,哀家总要配合着唱戏吧。” 于姑姑道:“那奴婢去将人都宣来,那世子妃真敢拿您的凤体开玩笑,定不能轻饶。” 此时天色已晚,姜荀坐着殷淮的车一道进了宫。 众人到时,太后正在用晚膳。 她面上很是平静,仿佛一心专心用膳。 姜雪珠是最先到,她问太后招她进宫所为何事,太后也不说话,她就只能尴尬站着。 直到等到了姜荀,还有最后到的静安公主,而殷淮则是带着人证物证在车上候着。 太后看向众人。 “都到了,就坐下吧。” 在场除了姜雪珠,都对之后的一切心知肚明。 姜雪珠有些紧张,“太后,妾身怎能与您同坐?” 于姑姑道:“世子妃,太后让你坐,你就坐。” 众人坐下,都被分了碗筷,静安公主很自在地吃起来,姜荀也跟着用膳,只是动作慢,吃的很规矩。 第158章 唯有姜雪珠不敢动筷。 这样的场面太莫名其妙。 他们这几个人,怎么会坐在一起吃饭? 太后她老人家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时,太后又道:“世子妃为何不吃?可是哀家这小厨房不合你胃口吗?” 姜雪珠道:“不、不是的,是妾身今日来之前已经用过膳了,现下不饿。” 静安公主冷笑出声:“呵,是吗?世子妃到底是不饿,还是心虚啊?” “什么心虚?” 姜雪珠问道。 静安:“别那么紧张,只是小厨房的厨娘说,你上午去给太后的餐食餐具里加了点料,也不知加的是好东西还是脏东西,所以喊你来用膳,看看你是否心虚呢。” 当然,厨娘并未看到,这只不过是静安吓一下她。 果然,姜雪珠吓得丢了筷子。 “什、什么?这是污蔑,没有的事,太后,妾身上午去了您的小厨房,只是看看您的餐食是否有利您的病情。” 太后慈祥一笑,“既然没什么事,你那么慌张做什么?来,坐下继续吃。” 姜雪珠还想辩解几句,但太后这样说了,她又只能坐下。 可才坐下,于姑姑又紧接着道:“只是奇怪,太后中午用了膳后,就出现了猫毛过敏的症状,这宫里,可从来不会有猫啊。” 静安道:“哦?那不会厨娘说世子妃下的东西,就是猫毛吧?” 姜雪珠刚坐下的身子又弹起来,而后跪下,道:“太后明察,这是污蔑啊!” 姜雪珠脑中很乱,她突然看到坐着没说过话的姜荀。她为什么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 她为什么没有按照她的原计划那样,死无葬身之地? 一定是姜荀这贱人识破了什么,又做了手脚,是她,一定是她! 虽然姜雪珠现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切都是因为姜荀。 她突然就指着姜荀,怒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我!你欺骗太后说我给她的餐食下猫毛,分明是你的药方不管用,什么猫毛,你无中生有!” 这时姜荀终于转头看向姜雪珠,眼角略微含笑道:“我的药方不管用吗?那太后怎么好端端的呢?” 姜雪珠一噎,又道:“既然太后好好的,那说明从未出现过猫毛,你为何要污蔑我?” 姜荀:“从头到尾,都不是我提起的猫毛,为何世子妃要说是我污蔑你?” 静安也道:“是啊,不都是本宫在说吗?你为何要怪罪到阿荀头上?” 太后放下了碗筷,意味深长的看着姜雪珠,道:“看来,你真的是很记恨姜荀啊?” 姜雪珠有一种处处都是坑的感觉。 似乎每一个,都在引导她说错话。 听她们说的话,感觉她们早就事先说好了,一起对付她……她真的慌了。 “不……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姜荀要污蔑我,太后,您也要冤枉妾身吗?” “污蔑?冤枉?哈哈哈……” 姜荀笑了,笑的渗人,“姜雪珠,你怎么有脸这样说?” 姜雪珠因为恐惧,语调上涨,“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你有证据吗!” 姜荀对上她的眼睛,“若是没有证据,会有今日这一幕吗?” 姜雪珠感觉自己身子都有些发软。她猛然想到了府中失踪的小厮。 她摇头,“不……不可能……” 然,下一秒,那个小厮就被殷淮从,门口扔进来。 他被绑着,身上有伤,进来就带着哭腔道:“督主……督主……太后……太后……是世子妃让小的去抓猫的啊……小的真不知道世子妃要谋害太后,小的以为世子妃只是养着玩……” “你住口!” 姜雪珠急的起身,狠狠踹了这小厮一脚。 “放肆!” 于姑姑怒斥一声。 “世子妃,这是太后眼皮子底下,还请你注意分寸!” 姜雪珠忙又跪下:“回太后,这是姜荀设局污蔑我,抓了我府中下人再屈打成招。” 太后终于面露怒色,“够了!” 她一声过后,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哀家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姜雪珠,你去过哀家的小厨房这是事实,而中午哀家用膳的时候有过敏症状也是事实,而殷督主从你家下人口中得知你若日让人抓猫这依旧是事实!” 殷淮补充道:“对了,世子妃,猫还在我车内,你可要去看看?” 于姑姑道:“你还有什么要狡辩!” 姜雪珠觉得自己遁入绝境。 为什么……为什么姜荀会赶到宫里及时帮太后缓解了过敏……为什么不是太后吃下她的药,然后处死姜荀! 明明她都算的天衣无缝,她的计划也很周全…… 但姜雪珠此刻来不及复盘,只能先想办法给自己求情,她掉了眼泪,道:“太后……妾身真的冤枉,您太后想想,妾身完全没有理由伤害太后凤体,这对妾身毫无益处啊!还请太后明察!” 第159章 太后用膳用的差不多了,于姑姑给她盛了一碗汤,太后一口一口地喝着,不想理会姜雪珠的诡辩。 依旧是静安公主回她话。 “这伤害太后,对你来说自然没有好处,但若是能嫁祸给阿荀,那不就如了你得意了?” 静安公主这样一针见血,姜雪珠也只能咬死不认。 “什么嫁祸阿荀?公主的话我实在听不懂,我心中一直拿阿荀当做妹妹,盼她过得好都来不及呢。” 静安:“骗别人也就算了,骗本宫,你怎么张得开口?想当初姜家你自己落水,污蔑阿荀一事,本宫都是真真切切看到的。” 姜雪珠用尖长的指甲刺痛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牵强地笑了笑,“公主说的这是哪和哪?当初之事早有定夺,我从未污蔑过阿荀妹妹,只怕是公主太过偏心……” 静安:“哼……本宫不否认偏心,但本宫至少分得清是非黑白,你一向容不下阿荀,姜家之事就不说了,就说说如今,你身为世子妃,但世子却纳了一位妾室,听闻那妾室眉眼像极了阿荀,只怕是你对阿荀的恨又多了几分吧?” 静安公主说的这些,算是她侯府丑事。 当初魏清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闹得满京城都知道,当初他在她和姜荀之间坚定的选了她,可现在,她成了一个笑话。 没想到春桃才被抬了位份没多久,宫里都知道这件事了,这与当众扇她的脸有何异? 这一瞬,姜雪珠似乎想通了于姑姑为何会去找她婆母,莫不是就为了打听此事,以此证明她有恨姜荀的理由? 姜雪珠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撕了姜荀的皮。 但内心的声音一直告诉她要忍住,要忍住…… 她皮笑肉不笑道:“公主竟连我府中私事都知道的这样清楚,但是公主却误会我了,那妾室,是我亲自给世子抬的,我知道他过去与阿荀妹妹有情分,先前还说让阿荀妹妹一同嫁过来呢,就算是当平妻,我也是愿意的,只是阿荀妹妹却生分了…… 既如此,我便亲自为世子抬了妾室,也好帮着开枝散叶。”“哦?”太后道:“那这么说来,你倒是很贤惠大度嘛。” 姜雪珠以为太后信了自己的话,道:“谢太后赞誉。” 太后又道:“可若是你不记恨姜荀,又为何要让下人弄来这猫毛呢?” 话题又绕回来,姜雪珠看向地上的小厮。 姜雪珠真心不服,“太后,即便有人证物证,那也不足以说明妾身真的以猫毛害您啊,以殷督主的实力,将我侯府下人威逼利诱,屈打成招,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更何况,他若真是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将我侯府的下人偷偷抓走呢?” 她边说边砰砰磕头。 “还请太后明察妾身的冤屈。” 静安被她的不要脸气到了。 “你住口!姜雪珠你竟这般会诡辩!” 静安厉声道:“你还是这般不要脸,人证物证皆在的情况下还死咬着不松口,可你别忘了,这儿是宫里,不是姜家,没有那么多傻子无条件相信你,被你耍的团团转!” 姜雪珠不理会静安公主,而是抬头看向姜荀,两行清泪已经落下,“阿荀,我一向视你为妹妹,你为何……一次次不肯放过我!” 姜荀:“你演够没?” 姜雪珠:“什么演……” 姜荀:“演够了,我就来收场了,你说这人证是屈打成招,不足以作数是吧?” 姜雪珠不知她还有什么招数,只能回道:“自然。” 第160章 姜荀点了点头,“好。” 说罢,她上前一步,飞快摘下了姜雪珠腰间的荷包。 姜雪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当她看清姜荀手中是她白日放猫毛的荷包时,真的僵了。 姜荀之所以会盯上这荷包,是因为她知道姜雪珠腰间向来喜欢挂小玉环,有时还会挂两个,走起路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她觉得荷包廉价,金子俗气,多爱白玉或是天青色的小玉饰,玲珑秀气。 那今日为什么会带荷包呢? 不言而喻了。 姜荀都不必亲自打开荷包查看,就很有自信地将荷包递给了掌事姑姑。 “于姑姑,还请您查一查这里面是否还有残余的猫毛。” 于姑姑点头,走到外头,打开荷包,伸手往里摸了摸,再拿出手时,上面沾着白色的稀碎粉末。 “这是……” 除了太后,几人都过去看。 殷淮道:“是猫毛,被磨碎了,就是本督车上那缺了毛的白猫之毛。” 于姑姑去看了一眼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猫,猫后背到屁股上坑坑洼洼少了一大块毛,一看就是用刀挂的很不规整。 颜色也对得上。 “果然。” 于姑姑在外头洗了两遍手,这才进屋。 “太后,世子妃的荷包中就是猫毛。” 太后点了点头,示意于姑姑继续主持大局。 于姑姑看向姜雪珠,“世子妃,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事已至此,猫毛的事情,姜雪珠知道已经没有争辩的余地了。 她原先是跪的笔直的,现在瘫软了下去。 见状,于姑姑也不等她回应了,直接道:“来人,将世子妃先行关押,再将此事通报皇上。” 具体该如何责罚,太后还要与皇帝商议,毕竟姜雪珠身后也牵连了魏家和姜家,也不好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刀砍了。 姜雪珠被一左一右两人架出去时,终于没有再挣扎反抗。暂时的关押是避免不了了。 她尽力调整,想着自己之后会如何。 太后不会直接杀她,事情会传到皇上、魏家和姜家耳朵里。 爹娘一定会给她求情。 她才不会完蛋。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伤了太后,但也给了太后那枚丹药,也该功过相抵。 姜雪珠这般想着,安静的被关在了偏房中。 而这个消息也确实很快传出。 半个时辰后,魏清风和姜家父子就都赶进了宫。 事情,也被搬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听了前因后果,又看了这些如山的铁证,当即怒火攻心,一个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放肆!姜雪珠实在太放肆了!” 下一秒,魏清风和姜家父子全都跪在地上。 皇上挨个指着这几人的脑袋。 “魏清风,你身为世子不知管教身边人,你该当何罪!” “姜元康,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姜辰桉,这就是你的好妹妹?!” “她今日敢谋害太后,那明日是不是还敢毒杀朕!” 堂下跪着的三人皆是惶恐,一个个把额头贴在地上。 “臣不敢!” 皇帝怒甩衣袖,道:“朕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如何处置姜雪珠,你们说。” 这意思是,若是他们罚的狠,也就罢了,若是不愿罚,说明他们也有异心。 几人皆知道这意思,但是却摸不透在皇上心里,罚的多狠才叫狠…… 三人皆沉默了一阵,而后是姜元康先开口道:“皇上,微臣全然没料到雪珠竟会行此事,还请皇上准微臣见雪珠一面,臣想亲口问问她。” 皇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吩咐下人道:“去把人带来。” 第161章 姜雪珠是被扔进来的。 姜元康红着眼质问她为何要谋害太后,而魏清风和姜辰桉都面带怒意地看着她。 她知道,今日罪是一定要认的,只是该怎么认,却有很多门道。 “爹,我虽承认猫毛一事是我做的,但我从未真的想害过太后。” 姜元康为了让皇上消消气,直接抬手一个巴掌打在姜雪珠脸上,“你还狡辩!” 皇上终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姜雪珠被他打了一巴掌后,心凉了一截。 “父亲……你打我?” 姜元康意识到姜雪珠没发现他在演戏,但他也得演下去,“打的就是你,你敢害太后,还是不是我姜家的女儿!” 姜雪珠声音尖锐起来,“我不是父亲的女儿,那谁是?难道是姜荀吗?!” 她流着眼泪,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气,道:“父亲难道不想想,害太后对我有何好处?我之所以策划猫毛一事,只是为了让太后暂时不舒服,因此怀疑是姜荀的治疗法子有问题罢了。 公主前面说的对,我确实是为了陷害阿荀。” 她只能承认是为了害姜荀,害姜荀,总比害太后好。 此时的姜元康是惊愕的,“雪珠……你、你为何要害姜荀,还想出这么复杂危险的法子!” 魏清风:“你果然心中一直记恨阿荀,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该伤及太后,若太后真出了事,你要拉着全侯府陪葬吗!” 姜雪珠忙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打算真的伤了太后。” 她说着看向太后,“太后,您可还记得,我向您献了一枚丹药,那丹药能治百病,珍贵无比,我原想着,你若因猫毛痛苦难耐,便可以用下那药,身体的一切不适都药到病除。 我将最好的药给了您,又怎么能算是要害您呢?” 皇帝不知此事,问太后道:“母后,她这话是真的?” 太后点了点头,道:“倒也确实有这回事。” 说罢,于姑姑就拿出了那丹药。 姜元康也来不及想她是哪弄来的这药,他只觉得看到一束光,道:“皇上,太后,这么说来,雪珠并未想要伤及太后分毫,反倒是还献上了神药,如此,也算将功抵过了…… 至于那猫毛,她说是针对姜荀,那想必是两个小辈之间的矛盾,是不是……” 静安道:“是不是什么?是不是该私下解决吗?姜将军,虽然姜雪珠不是真心伤皇祖母,但却为了陷害姜荀,而利用皇祖母,甚至让皇祖母徒增过敏困扰,这在将军眼里,难道是小事吗?!” 一直在边上沉默的殷淮也突然道:“且,世子妃要害本督小妹,似乎也不是小事。” 失态再次超出了姜雪珠的预料。 她本以为说出丹药一事,可以大事化小,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一点儿没好转。 姜元康一个头两个大。“是,是不是小事,但事也得一件一件来,皇上让臣等定夺给雪珠的责罚,臣想着,还请皇上太后看在雪珠献上神药一事,稍稍宽恕她一些,不如就罚她在府中禁足三月,为太后抄录祈福经文三十册,如何?” 这提议一出,皇上和太后脸上依旧很沉。 显然是不满意。 魏清风觉得丢脸至极,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姜雪珠见状,道:“我抄六十册,还请太后看在神药的份上,给妾身一次机会!” 太后依旧很不满意,于姑姑正要替太后开口道不满,怎料一道洪亮的声音抢在了前面。 “不行!” 是姜辰桉的声音。 众人看去,见他跪的笔直,道:“区区禁足和抄录经文,难道就足以平息罪过?父亲向来杀伐果断,家教严明,怎么在此时失了分寸?” 皇帝对他当众指责姜元康感到意外,问道:“姜辰桉,那你以为如何?” 姜辰桉道:“回皇上,微臣以为,当把府中三月禁足,改为下大狱三月,期间不得探视。” 这话一出,皇帝扬了扬眉毛,感到惊讶。 姜元康更是直接炸了。 “姜辰桉,你!你!” 魏清风也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让姜雪珠下狱?那魏家可不能再要她了,否则魏家颜面何存! 姜雪珠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阿兄……你是我阿兄吗?” 要知道,那狱中的环境,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蛇虫鼠蚁从不清理,暗无天日,不能知晓白天黑夜,饭菜多是微馊的汤水,不会馊的厉害,是怕人太快吃死,就顿顿给微微发酸的折磨人。 而且快要入冬了,那狱中可没有什么厚衣棉被,冷就冷着。 下大狱本就很残酷了,关键是姜辰桉还加了句不准探望。 这意味着,没有任何人能给她送衣服和吃食。 姜辰桉的这个决定,就连姜荀都觉得意料之外。 而面对众人的震惊,姜辰桉只是默默又重复了一遍:“还请皇上准了微臣的提议,唯有这样,雪珠才会好好忏悔。” 姜元康还有一万句话想说,但姜辰桉话音刚落,皇上就紧接着说了声:“好!” 皇上起身,双手负在身后。 “姜辰桉,你果真还是公私分明,朕没有看错你,你父亲老了,心一软就不懂明辨是非,叫朕失望。” 皇上说完,踏出门去,“都早些散了吧,不可再叨扰太后休息。” 第162章 皇上说着先走了出去,却在无人注意时给了殷淮一个眼色。 殷淮跟在皇上身后走出几步。 “皇上,有何吩咐?” 那装着丹药的小木盒被皇上拿了出来,他将东西放到殷淮手中。 “去查一下这药。” 殷淮:“皇上不放心?” “朕当了这么多年皇帝,都没见过这种能治百病的药,朕实在想不通她能从何得到此物。” 皇上说的很委婉了,他就是怀疑姜雪珠说谎。 殷淮道:“皇上慧眼,此物,是她从暗市所得。” 皇上有些意外:“你已经查过了?” 殷淮:“是,查了这药的来源,但至于它具体功效如何,还未查清,皇上再给臣两日时间。” 皇上点了点头,道:“民间的暗市,朕也有所耳闻,但这暗市流通的药……应当是毒药居多吧?” 殷淮不置可否。 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查,若是真有人用毒药装神弄鬼,朕定不轻饶!” “是。” 皇上离去后,殷淮便带着姜荀先行出宫,于姑姑伺候太后回屋歇下,静安今日又守在太后宫中,没有回公主府。 姜雪珠是被两个禁军押到大狱里去的,没有人敢有反抗。 姜元康生平第二次眼中含泪。 第一次是姜雪珠丢失时。 这次,是因为亲眼看着她被拖入大狱。 但姜雪珠没有注意到,因为自从姜辰桉说让她下狱后,她那双眼睛就一直死死盯着他。 他不是她阿兄……阿兄不会这么狠心! 直到看不见姜雪珠的身影,姜家父子和魏清风才一同往外走。 几人出奇的沉默,走到无人的宫道时,姜元康再也忍不住了,回头狠狠踹了姜辰桉一脚。 踹在胸口。 姜辰桉猛地倒在地上,咳嗽了几声。 下一秒,姜元康满腔愤怒的吼道:“那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让她下狱!”姜辰桉早就料到自己免不了一顿打。 他默默爬起身来,什么都不说。 他早就在心里发过誓,若是雪珠再伤害阿荀,他绝不心软。 上次她回姜家时,他就预感不对了。 果然…… 她甚至为了害阿荀,不惜利用太后。 姜辰桉想,若是阿荀当初离开姜家后没有殷淮庇佑,她会不会早就死了。 被姜雪珠害死。 姜元康看着他这副闷葫芦样子更气了。 “你说话啊!天底下,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姜辰桉:“……” 他不回话,姜元康又看向了边上的魏清风。 “还有清风你……你为何也不为雪珠求求情,她是你的妻啊!” 魏清风略作沉默后道:“将军,让皇上消气才是头等大事。” “那也不至于下大狱啊!就算是下狱,至少也能求几次探视的机会啊!毕竟,雪珠又不是纯心要害太后,她是……” 说到此,姜元康自己顿了一下。 姜辰桉终于开口,接过他的话道:“她是为了害阿荀。” 姜元康这才想起来,姜雪珠亲口承认了要害姜荀。 可是……她先前找他时,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帮姜荀啊? 姜元康皱眉,“雪珠怎么会……突然要害姜荀?” 魏清风道:“只怕不是突然。” 姜辰桉有些意外的看向他,“魏清风,你为何这样说?” 难道他也知道了当初真相? 魏清风道:“我不过是直觉罢了,雪珠在我府中,曾凌虐过一名婢女,将她两只手臂弄得满是鲜血划痕,而那婢女的眉眼,像极了阿荀。” 姜辰桉:“原是如此。” 对于姜雪珠的这种恶行,姜辰桉已经不怎么意外了。 姜元康叹了口气,分析道:“许是当初姜荀害她落水,她嘴上虽说着没事,可心中依旧记恨吧。 第163章 这也不必怪她,毕竟是姜荀先对她下了死手,她不恨,那是她心善,她恨,那也无可厚非。” 姜辰桉失望的轻笑了一下,“父亲,若当初,并非阿荀推她落水呢?” “你说什么?” 下一刻,姜辰桉又倒在了地上。 因为姜元康又踹了他一脚。 “你妹妹人已经在狱中,你还不满意吗!你还想说什么?!” 魏清风拉姜辰桉起来,他总觉得姜辰桉心事重重,出于朋友间的了解,他问道:“辰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辰桉不打算再帮姜雪珠隐瞒了。 他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爹,当初是雪珠自己跳入水中,污蔑阿荀的。” 姜元康从身体到表情都僵住了。 整个人定格了好一会儿,那吃人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姜辰桉。 他还想再打骂姜辰桉,但看着他确定的目光,下意识觉得他没有说谎。 姜辰桉若是说谎,绝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魏清风也是惊呆了。 他即便觉得姜雪珠有种种不好,也从未在这件事上怀疑过她。 他问道:“姜辰桉,你确定吗?你何时知道的?” 姜辰桉便把之前碧儿如何吐露这些的全都说了。 姜元康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魏清风则是自嘲的笑了。 “呵……,原来她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不是后来才变的,我……我还真是瞎了眼,放着明珠不要,娶个鱼目回来……” 听到他这样形容姜雪珠,姜家父子甚至没有脾气。 几人很缓慢地走到了宫门口。 魏清风上马车前,道:“将军,辰桉,有件事情虽然难以开口,但我也不得不开口。”姜辰桉已经猜到了大半,但还是道:“你说。” 魏清风道:“雪珠如今罪名坐实,入了大狱,我想,她不宜再当世子妃。” “你!你……” 姜元康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姜辰桉赶紧扶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你老子用不着你扶!” 姜元康又对魏清风道:“清风,你与雪珠是自幼定下的姻缘,难道你还要休了她不成吗!” 魏清风微微低下头,道:“清风不敢,此事是长辈们定下的,休不休,还要父母说了算,只是依照清风对家父家母的了解,即便是不休,那起码也要……降为侧室,还望将军理解。” 他说完,给姜元康鞠了一躬,以表对长辈的礼数和歉意,这才离去。 “哼!” 姜元康对着魏清风的马车怒哼一声,甩袖上马。 姜辰桉也紧接着上马,跟着回去。 姜元康带着怒气一路奔驰到府门口,才稍稍冷静下来,他停在侧门口,不下马,不进门,转头看向姜辰桉,问道: “辰桉,爹问你,你前面说的那些事,确定吗?” 他指的是姜雪珠自己落水,污蔑姜荀一事。 姜辰桉点头:“父亲,我若不确定,绝不敢说,当初阿荀曾提到一嘴,说真正不会水之人,被救起后,不会是雪珠那般表现。” 姜元康并没有看到那一幕,问道:“雪珠是何表现?” 姜辰桉道:“她思路清晰,抓着我说阿荀害她,且还间隙去整理衣裳和头发。 为了防止冤枉她,我还特地将营中不会水的黑子踢下了水,他被救起后,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顾着不断喘气,就连我给他最爱的银子,他都没力气看我一眼。 我那时才确定,原来我一直误会了阿荀……” 姜元康不说话,只努力去接受这些现实。 姜辰桉又道:“当初我也不知为何,全然失了理智,只一味的信雪珠,可现在想想,其实漏洞百出,静安公主看到了一切,她虽与阿荀关系好,但也不至于强扭事实,而我当初……竟连她的话也不信分毫。 第164章 我不敢想,阿荀当初心中是何等失望。” 姜元康双手撑在马背上,向来挺拔的身姿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 半晌,他沉声问道:“辰桉,为何早不说?” 姜辰桉道:“我本想给雪珠一个机会……我说出这一切,只会让爹娘难受,也无法再认回阿荀,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又何必说? 我想着,只要雪珠再也不伤害阿荀,我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毕竟……她是我的亲妹妹。 可……如今她与阿荀已无瓜葛了,她还是不愿放过她……既如此,我也不想忍了。” “唉……” 姜元康重重一叹,一拳砸在马背上,马仰头叫了一声。 姜元康道:“这件事,该如何告诉你母亲?只怕她受不住。” 姜辰桉垂眸道:“爹,魏家那边都知道了,母亲这……也没必要瞒了。” 迟早都会知道。 姜元康:“只能说了。” …… 当夜,将军府中就传来姜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声,以及姜辰桉和姜元康急切吼声: “来人!喊郎中!郎中!” 姜夫人一时接受不了真相,更经受不住姜雪珠入狱的打击,直接哭晕了过去,次日就发起了高热。 郎中来看过后,开了药,交代要静养,心病还需心药医。 事实再难接受,也要慢慢接受。 …… 侯府。 魏清风回府后,将一切告知了父母。 其实他回来之前,侯爷和侯夫人已经听到了风声,本就憋着气,结果从魏清风口中听到更详细的一切后,当即怒火中烧。“好,好啊!好个姜雪珠,亏我今日还与她说,要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她倒好,进宫一趟直接成了带罪之身,我现在倒是要谢谢她没怀侯府的骨肉!” 侯爷坐在椅上,沉默良久后道: “行了,别吵了,如何不让她影响我侯府名誉才是关键!” 侯夫人道:“还能如何?只能休妻。” 侯爷叹了口气,问魏清风道:“清风,若是休妻,可会影响你与辰桉的关系?” 魏清风道:“儿子不清楚,不过姜辰桉还算是明辨是非,只是……姜将军和姜夫人……” 侯爷道:“就目前的局势看来,皇上对她下狱这个惩罚还算是满意,并没有要牵连侯府和姜家的意思。 若是姜家不被牵连,不被削弱,那我们也不能将他们得罪死了。” 侯爷脑子清晰,分析下来,侯夫人也恍然,道:“这话不错,但正妻之位,她肯定不能再坐。” 果然结果是魏清风早就预料到的,他道:“那唯有将她降为侧室,姜家若是拎得清,应当感谢我们给雪珠留了情面。” 侯爷点头:“只能先这么办了。” 只是他们不知,皇上之所以暂时满意这样的惩戒,只是因为还未查出姜雪珠献给太后的药丸到底是何物。 若查出来这是绝世神药,皇上不仅不会再追究,可能还会让人提前一点儿放出姜雪珠。 但若查出来是什么毒物……那事情还远远没完。 …… 魏清风与父母商议好后,往自己屋中走。 半路上,遇到了春桃。 “爷……” 春桃轻轻唤她。 魏清风见了她,眉眼间透露出疲惫,春桃上前关切道:“爷心情不好?” 魏清风看着她满目柔情的双眸,摸了摸她的脸后,直接将她拥入怀中。“是特意等我?” 春桃道:“是,爷和世子妃去了宫中许久不归,妾担心……” 魏清风抱着她,也不说话,好一会儿,才觉得一团糟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再次对上她的双眸,眸上的柳叶眉纤细温柔,让他看着舒服。 他不过是想要个体己的女人,当初八抬大轿娶来得到姜雪珠,如今看来还不如婢女出身的春桃。 魏清风道:“你倒是知道心疼我,只是世子妃……她今日回不来了。” “为何?”春桃问道。 “她意图陷害阿荀,利用了太后,皇上大怒,如今她在狱中。” “阿荀是……” 魏清风道:“殷督主的义妹,都尉府的大小姐。” 魏清风随口介绍道。 而春桃马上明白过来,是那个姑娘,世子爷放不下的那位! 她就是靠着与那位阿荀眉眼相像,才得了世子爷青睐。 春桃有些感慨,她觉得自己原本微不足道,甚至凄惨无比,可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却冥冥之中救了她,帮她铺了路。 她当了姨娘后,日日担心姜雪珠要弄死她,结果姜雪珠却先一步因为陷害阿荀,下了狱。 她战战兢兢的日子再一次因为阿荀,变得好过起来。 春桃觉得这个叫阿荀的女子,简直就是她的福星。 既如此,她更要努力守住得到的一切。 她正这般想着,抬头忽而看到魏清风凝视着她。 “爷为何这般看着妾?” 魏清风冷不伶问道:“春桃,世子妃之后从狱中回来,会被降为侧妃,这世子妃的位置空出来了,给你好不好?” 第165章 春桃一惊。 魏清风要给她世子妃之位? 这怎么可能。 她虽想往上爬,但还有些自知之明。 这样的高门大户,娶正妻,要的是门面,不是情爱。 莫不是试探…… 她忙跪下到:“春桃不敢,春桃能成为爷的姨娘,已心满意足,春桃只想安分守己伺候爷一辈子。” “这样啊。” 魏清风眼底藏匿的那几分精明散去。 他本也就只是试探一下。 姜雪珠几番折腾过后,让魏清风觉得,省心是一个女人很大的优点。 见春桃这有自知之明的态度,他心情好了些,将人扶起来,直接抱回了屋里。 …… 都尉府。 殷淮找了数个江湖郎中来看那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荀在旁嘀咕道:“若是何光在,他定能知道。” 殷淮:“?” “又想着他呢?” 姜荀只是觉得他的人设是神医,那他就该知道。 “什么叫又?” 殷淮暂且将公务放到一边,“你进宫给太后治病,这如何治也是何光教你的,我想着,你与他羁绊不少。” 姜荀:“……”她就多余提他。 “我不过是想着,若实在查不出来,不如派人南下去寻他,我不过是帮你出出主意罢了。” 殷淮往后一靠,“怎么,没他,我还寸步难行了?” 姜荀:“那你还有什么法子?” 殷淮道:“明路子不行,自还有暗路子,京城偌大的暗市,自有我的人脉。” 姜荀扯了扯嘴角,“那你不早用?” 殷淮:“我要先过明路,明路若查得到这药,也能说明这药的流传度。” 他说着起身,“总之,用不到你那位何大夫。” 说完,他人已经站在姜荀身前,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掌覆到了她脸上。 姜荀:“……干嘛突然那么近?” 殷淮:“有些账,回头再与你算。” 姜荀:“???” 下一秒,眼前就没了殷淮身影。 姜荀懵圈站着,被殷淮摸过的那半边脸有些发热。 他要与她算什么账? 奇怪…… 姜荀懒得想,唤出系统查询进度。 “姜雪珠综合好感度怎么样了?” 系统声音很亢奋,【掉了掉了!已经下50%了!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掉这么快?】 姜荀:“……所以你平常工作根本没关注我对吧?” 系统心虚干笑,【那个,最近我手下有不少新宿主,有点儿忙不过来。】【不过不过,你才是最出色的那个。】 “你狗东西……” 【嘻嘻,宿主,不说那些,咱就是说,女主现在已经失去女主光环的保护了,您可以对她动手了呢,她嘎了,您就可以回归啦!还不快快行动起来!】 姜荀道:“她现在这样,只怕都不用我动手。” 姜荀直觉姜雪珠给太后的药肯定有问题,估计等殷淮查完,无需她出手,姜雪珠就会直接没了。 【谁动手都一样,宿主,等你料理好一切后,随时喊我哦,随叫随到。】 姜荀:“知道了。” 系统刚打算退下,姜荀又喊住,“等一下,还有件事问你。” 系统:【什么?】 姜荀道:“我回去的通道,是姜雪珠一死就会自动打开,还是她死后任何时间都能打开?” 系统:【一周之内,宿主。】 【不管你是靠攻略男主还是靠杀死女主,都必须在达成后的一周内回去,一周内,通道可以随时打开,只限一次,只限一人,只限单程。】 【如果一周之内你不走,就会永远留在书里。】 姜荀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系统退下。 周遭安静下来。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还挺快的,姜雪珠的女主光环这么快就没有了。 但姜荀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她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落寞感。 她抬头张望了一下这间书房,又走到院子里。 第166章 “瑰丽。” 下一秒,瑰丽从暗中出来。 “姑娘,有何吩咐?” 姜荀道:“你跟着我,可还开心?” 瑰丽由衷一笑,“跟着姑娘的日子,是属下从小到大最好的日子。” 姜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瑰丽察觉了。 “姑娘有心事?” 姜荀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就是闲聊,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想去什么地方?是继续留在殷淮身边当差,还是别的什么?” 瑰丽:“姑娘为何会不在?” 姜荀:“说了闲聊。” 瑰丽道:“是,那若真的按姑娘所言假设,属下想,若是攒到些银子,或许会独自出去开个镖局或武官什么的,自己做营生,主要是还有亲人在外,若是无牵无挂,我定想会姜将军麾下,去参军。” 姜荀点了点头。 她都听进去了。 好,有规划就好,到时候她走了,给瑰丽足够的银两就是,很好安排。 唯一难安排的还是殷淮。 但瑰丽停顿了一会后又道:“不过属下最希望的,还是能一直在姑娘身边。” 姜荀沉默。 她回不了什么话。 瑰丽方才提到亲人。 她也很想念原世界的亲人。 ……姜荀没想到殷淮通过暗市查的这么快。 她都以为殷淮要忙的彻夜不归了,结果她人才躺下,殷淮就推门而入。 “你查好了?” 殷淮:“嗯。” 姜荀:“怎么说?” 殷淮道:“那药确实能治百病。” 姜荀:“靠,不会吧?” 这符合常理吗? 殷淮:“不过,只治一个月,一个月后,暴毙。” 姜荀觉得更离谱了,“那有病没病吃了,一个月后都暴毙吗?” 殷淮点头道:“不错,即便是身患重疾,用了这药,也能让身体看似恢复如初,但不过是燃尽最后的阳寿,一月之后一命呜呼。” “姜雪珠竟能弄到这么狠的东西。” 让太后身体健康一个月,一个月后死了,谁还能查到她头上? 随便抓个宫女垫背就得了。 姜雪珠定是这样想的。 姜荀道:“那明日一早,你喊我起来呗,我与你一起去宫里复命。” 殷淮:“你是想亲耳听听皇上如何处置姜雪珠?” 姜荀:“是。” 万一皇帝气的把姜雪珠斩立决了,那她不是只剩七天了? 只怕安顿不好这边,就要急匆匆回去。 若是以前的姜荀,巴不得快些回去,但是现在……她做不到直接走,她要留些时间给殷淮。 殷淮问道:“你起得来?”姜荀:“起不来你就把我拉起来。” 殷淮:“你多睡会儿,我早起是去上朝的,汇报这药的事情,会晚一些,届时我让苍凌接你进宫。” “好。” 姜荀说着,拉了拉自己的小被子,那双眼睛还看着殷淮。 殷淮还没洗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问道:“还有事?” 姜荀:“没事,你快些。” 殷淮忽觉有趣,挑眉问道:“你急什么?” 姜荀:“……”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觉得能见他的次数要越来越少了,想多看看他。 姜荀缩在被子里,道:“你快些就是了,你不在我睡不着。” 这话让殷淮有些意外。 她嫌少……不,应该说从不这样与他撒娇。 莫不是前几日与她说了来年娶她一事,她也越发对他动心…… 殷淮上前帮她掖了一下被子,“很快。” 姜荀听到关门声后,鼻子酸酸的侧过去。 少顷过后,门又被打开。 姜荀第一时间探出头看过去。 这会儿倒是轮到她像狗了。 像只翘首以盼等主人回家的小狗,主人一回家,视线就跟了过去。 不过姜荀自己没感觉到。 殷淮却觉得哪哪儿都新鲜。 以前他进门,姜荀自顾自睡,懒得睁眼看他。 第167章 殷淮感到被窝里那双眼睛一直看着他,嘴角便忍不住有些上扬,但还是先关切问道:“冷不冷?” 因为姜荀格外怕冷些,如今入夜已很是寒凉,姜荀有几日都嚷着要汤婆子。 不过又还没冷到那种程度,所以汤婆子暖了一会儿后,就会被她踹出被窝,然后后半夜又觉着凉,醒了过来…… 姜荀道:“今日不要了。” 殷淮:“我还是给你弄一个。” 他说着便要往汤婆子里倒热水。 这汤婆子是新的,外头裹着软绒,毕竟以前都尉府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东西。 姜荀眼看他就要将水倒进去了,连声制止:“不要不要,我真不要。” 殷淮停手。 “你不冷还把自己缩成那样?” 姜荀跟无辜小鹿一样看着他,小声道:“若我说,我今日是想与你睡呢?” 殷淮顿住。 姜荀眨眨眼,等回应。 下一秒,殷淮将汤婆子扔到一边,他扔的太随意了,汤婆子咚的一声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殷淮走到姜荀身边,要将她抱到他床上去。 姜荀睡的一直是在他大床边上的小床,除了偶尔几次…… “诶诶诶,你放我下来我不过去!” 殷淮:“不是你说与我睡?” 姜荀:“你睡我这,我都捂热了。” 殷淮:“太小。” 姜荀:“那你去捂热了,我再过去。” 殷淮此时听话的不能再听话,姜荀说东他就不说西。 他上了大床,很快将床捂热,“过来。” 姜荀看向他,突然脸发热。 啧……真亲自去爬他的床,还有点害羞呢。 害羞也爬。 姜荀一鼓作气钻出暖和的被窝,赤着脚过去。她才碰到床,下一秒就被殷淮拉到怀里去了,紧接着全身都是被包裹着的暖意。 能睡这样的被窝,她可以一整个冬天都不用汤婆子。 姜荀下意识扭了扭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额头抵在殷淮后街上,鼻尖抵着他领口处,闻着他沐浴后的清润气味。 殷淮一道指风灭了油灯,将怀中人搂的更紧。 “为何今日要与我睡?” 殷淮问道。 姜荀知道他会问,“暖和。” 殷淮:“只是取暖?” 姜荀:“你比汤婆子好用。” 殷淮:“没有别的理由了?” 很显然,他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还不甘心。 姜荀:“反正你要娶我的,睡睡怎么了?” 殷淮:“我是问你突然要与我睡的缘由。” 姜荀知道他想听什么。 她装作困得不行,已经半梦半醒了,用迷迷糊糊的声音终于回他道:“喜欢你……” 这话说的,并不昧良心。 她是真的喜欢。 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权,喜欢他的钱,更喜欢他的爱。 殷淮这样的配置,喜欢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只是她之前一直觉得,反正要回原世界,那还是不要跟书里的殷淮走的太深,上瘾了,要戒断的是她自己。 但真到了快要能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人有些事,不好好享受一下,是亏损。 尤其是静安公主还跟她说,已经帮她找好了两个女子了。 她到时候要亲自把殷淮往外推……真想起来这事,心居然还有点痛呢。 那怎么办? 那就要在这之前,自己先享受一下!抱着殷淮睡,她先来。 甚至……甚至她有些不甘于此。 殷淮这身子好不容易恢复了……嗯…… 她真的不在回去前试一试吗? 回去后会不会后悔? 可是之前明明决定不走到那一步的。 但话说回来,真的觉得有点亏…… 姜荀闭着眼睛,看似睡得安稳,实则在左右脑互搏。 脑中的两个小人打的激烈。 而争论的问题就是……要不要办了殷淮。 想了许久,姜荀都想累了,最后决定,明日再说。 这不是还有几天机会吗? 后半夜,她才沉沉睡去。 但她不知,她睡去后,殷淮就再也没能入睡。 他只在一开始浅眠了一下。 但到底是太高估自己的克制力。 他以为从一开始就不去想旁的事,还是能安心入睡的。 但……但那些事在他入睡后全都以梦的形式入了他的脑。 他梦到他将怀中人紧扣在床上,甚至梦中能看到她脸上的红晕,能听到她的轻哼…… 他醒来时,身子硬的发烫,忍不住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好透透气。 殷淮本以为姜荀要与他睡一起,是天大的好事,如恩赐一般。 现在看来,是极致的折磨。 但看怀中人睡得香甜,他便觉得忍就忍吧,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 殷淮一早去上朝,姜荀都不知道。 他动作很轻,怕吵醒了她。 殷淮进了宫门,一下车,正巧遇到姜家父子。 原本他们之间是不会打招呼的,但今儿姜辰桉却上前,道:“殷督主,借一步说话。” 第168章 殷淮与姜辰桉走开几步。 “何事?” 殷淮语调很冷。 若不是出于同朝为官的情面,他都不想理会姜家人。 姜辰桉自知不怎么受待见,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督主,若是阿荀得空,可否让她回一趟姜家?” “回?” 她跟姜家又没有关系了,怎能叫回? 姜辰桉立刻改口道:“是去,劳烦她去一趟姜家。” 殷淮道:“这你该去问她。” 殷淮没有帮别人做决定的习惯。 他甚至懒得问姜辰桉一句为什么。 说完就想离去。 姜辰桉忙拱手鞠躬拦住他,“我是怕请不动她,所以相求督主帮忙,实在是家母病的厉害,昨夜知道了雪珠陷害阿荀一事,直接晕了过去,后又梦魇一直喊阿荀的名字…… 如今雪珠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也没有脸面到阿荀面前求,只能求殷督主……” 殷淮:“可你又凭什么觉得本督会帮你?” “殷督主!” 姜辰桉把腰弯的更低了,边上又几个官员好奇朝这儿看过来。 殷淮皱眉有些烦躁,“今日阿荀会进宫,你自己求他。” 随后,殷淮不再理他,转身走远开。 他始终觉得,姜荀在姜家的冷暖只有自己知道,那么要不要去看姜夫人,也只能由她自己一人决定。 他不会劝说半句的。 殷淮有些落寞地回到姜元康身边,道:“爹,晚些阿荀会入宫,我下朝后先不回去了。” 姜元康沉默半晌,道:“我与你一起。” …… 下朝后,皇上就去看望太后,便让殷淮一同过去,顺便将查药的结果在太后面前直接禀报了。 姜家父子便借口关心太后,也一同前去。 几人到的时候,姜荀也正好到。 她给皇上请安,完全无视了后面的姜家父子。许是因为殷淮,皇上对姜荀也有了几分好奇和欣赏。 “你来的倒是早。” 姜荀道:“也是为了太后身体着想,再过两日,我要给太后按摩针灸了。” 皇上点了点头,“好,你给我治好了太后,朕有重赏。” “是。” 说罢,她便进去给太后把脉。 皇上则是坐在一旁问起查药一事。 姜家父子站在最远的位置,他们不知这事,但此刻也不敢多问,只很是恭敬地站着,不敢多言。 殷淮上前一步禀报道:“回皇上,太后,臣奉命去察世子妃所献的神药,已有结果。 那药是世子妃在暗示所买,但他并不是什么包治百病的神药,而是会让人在一月之后暴毙身亡的毒药。” 嘭! 殷淮话音刚落,皇上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什么?!” “毒药?” 殷淮:“是。” 太后也看过来,“殷督主,你是说世子妃献给哀家的药有毒?” 殷淮:“臣不敢撒谎。” 而站在后面的姜家父子更是彻底呆住。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等姜荀而已,我还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大事。 姜元康僵了好几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本就烦躁的心顿时更加慌张。 他看了姜辰桉一眼,“毒、毒药?” 姜辰桉也很震惊,“我不知......” 殷淮听到后回头,“正好将军也在,也不用特地再去通知你。” 姜元康:“你......你是我女儿献给太后毒药?!这怎么可能呢?殷淮,你莫不是为了给姜荀出气,故意胡言?” “父亲!” 姜辰桉喊了他一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 但主要还是因为殷淮那话说的太荒唐了。 姜辰桉问道:“殷督主,小妹总会愚蠢到直接给太后献上毒药?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殷淮:“本督查事,向来不会有误会,但若说蠢,她半点也不蠢。 第169章 这药虽然是毒药,但却披着神药的皮,即便是生患不治之称之人,用下后也会生龙活虎,如常人一般。 可一个月后,就会暴毙身亡。” “什么?这......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药?而且即便有,雪珠又怎会弄来?” 殷淮:“将军若是问题太多,可以亲自去问一问她。” 他说完之后之后,停顿了一秒,又道:“哦,对了,本督忘了,将军如今不能探视她。” 姜元康:“......” 他感觉这话是殷淮特地用来气他的。 但不得不说很奏效,他直接被气得心脏发痛。 姜元康:“谁能证实这药真如你所说?殷淮,谁知道这些是不是你编的,毕竟没人真正了解那药,自然是你想怎样说就怎样说!” 眼看他又激动起来,太后已经忍不住要已经忍不住要动怒,姜荀及时察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表安抚。 而后,她怒声道:“太后本就生病,需要静养,将军都是来大吵大闹的就请回吧!” 在场太后皇上都在,谁也没想到姜荀竟会这般强势地说话。 几人目光都落到她脸上。 于姑姑都感觉自己被抢了词。 但实在是因为,她看到姜元康只要涉及到姜雪珠的事情后的无脑样,就感觉很烦。 而且她好不容易让太后好些了,姜元康又在这气太后。 她为了能给太后治病,花了多少心思?她不允许任何人让太后觉得烦躁胸闷。 姜荀怒完,给皇上恭恭敬敬解释道:“皇上恕罪,在下失礼,但实在看不得有人在此叨扰太后。” 皇上点了点头,表示并不在意。 而后,她又看向姜家父子,道:“将军若是不相信我阿兄所言,那大可拿着那药去找个死囚试试,看看一月之后结果如何。” 姜元康道:“这怎么行?万一殷督主所说有误,万一这药真是神药,给死囚不是浪费了?” 殷淮眸色深了一度。 他本是不想开口的,因为他一开口,会让姜元康很痛苦。是他自找的。 殷淮似笑非笑朝他看得过去。 “将军怕浪费这药,那不如,就拿这药来治将军夫人吧。” 姜元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殷淮:“将军忘了吗,方才早朝前,姜小将军求本督,说是姜夫人病重,想让阿荀去看看。 既然将军非说这是神药,那便用来给姜夫人治病吧。” 这话一出,算是给姜元康架住了。 姜荀听了也有些意外。 姜夫人病了吗?大概是听说了姜雪珠的事情,一夜之间病倒了吧? 那让她去有什么用,说不定姜夫人见了她,依旧会觉得是她害了姜雪珠,更加怒火攻心,要是直接气嘎了,她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所以,她才不去。 她觉得殷淮这个主意极好。 附和道:“是啊,将军就拿走那药,亲自帮姜雪珠证明清白吧。” 她说着还不忘问问太后,“太后,您觉得呢?” 太后忍俊不禁。 这小丫头是拿她的话撑腰呢。 她便也顺着她,道:“不错,是个好主意,姜元康,你女儿献上来的药,哀家就回赠给你了,务必要用。” “这、这……我……” 姜元康支支吾吾起来。 他虽不愿相信这药是毒药,但真让他给夫人用……那怎么行啊! 看出他的犹豫,皇上问道:“怎么?姜元康,你莫不是又不愿了?” 姜辰桉眼看自己父亲被架着,说一说二都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跪下道:“皇上,太后,臣以为,父亲所言让诸位有了误解。 父亲并不是说这药没毒,而是不确定,怕万一是神药……并非说一定是神药,依臣之间,殷督主方才说,找死囚服下,倒可一试。” 第170章 殷淮:“现在不怕浪费了?” 姜辰桉无话辩解,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殷淮转身面向皇上和太后道:“臣以为,还是要皇上和太后决断。” 皇上点了点头,看向太后:“事关母后安危,还请母后决断。” 抬手转了转手中的佛珠。 她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姜荀,道:“哀家这两日用了你的方子,胸闷和咳嗽好了很多,只是这全身刺痛还没改善,哀家等着你的按摩和针灸呢。” 姜荀微微低头倾听。 太后接着道:“既然哀家还有求于你,这件事,就交给你做决断吧。” 姜荀惶恐:“这、这怎么行?” 太后:“那姜雪珠本就是冲着害你去的,哀家让你做决定,你就大胆做,这药到底是给死囚来试,还是给姜家夫人用,你说。” 姜荀垂眸略作思索。 她感觉这两个决定都不太好。 若是非要给姜夫人吃,显得咄咄逼人,到时候姜夫人死了,她倒成了间接刽子手。 凭啥啊。 给死囚吃……这是姜家父子一开始拒绝,而后又捡起来的选择,选这个,不等于给他们脸了? 凭啥啊? 于是,姜荀略作思索后,决定继续把这个问题转移出去。 她道:“回太后,姜荀以为,自己做不了这个决定,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做选择。” 太后好奇:“哦?是谁?是殷督主?” 姜荀摇了摇头,道:“不是,是姜雪珠。” 姜荀细说道:“这药是她得来的,到底是毒药还是神药,她最清楚。只需派人去问她实情,告诉她,若是神药,便会给她母亲用下,若是毒药……” 姜荀略作停顿后,道:“若是毒药,便让她亲自用下,毕竟若她知道是毒药,还给太后,那便是死罪了,她自己就是死囚,自食恶果,天道轮回。” 听到这后一段,太后眸中欣赏之色不再隐藏。 她难得笑了起来,道:“好主意,果真是好主意。” 皇上见太后满意,便紧跟着吩咐道:“既如此,便按照阿荀所言来办,姜元康,姜辰桉,朕破例允许你们进大狱一次,你们亲自去问问姜雪珠,她是要把这药给她的母亲,还是给她自己。” 这次是皇上直接下旨,不容拒绝。 姜家父子对这个决定还有些恍惚,一时间没算清楚这对他们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皇上亲口帮他们捋了一下,“姜元康,朕可是将决定权交给你的女儿了,若是她那真是神药,就用她的药,帮她母亲治病,待三月之后她出大狱,你们一家团聚,这事就算过了。 可若她心知肚明那是毒药,那就直接用下吧,一月之后,自会有狱卒帮她收尸。” 姜家父子不管心中作何想,此刻都只能跪下谢恩。 “行了,去吧。” 皇上说完,看向殷淮道:“你派人跟着。” 是。 于是,苍寒拿着药,带着几个人手跟在姜家父子身后前往大狱。 姜辰桉本来想让姜荀去看望母亲一事也只能作罢。 他现在只能心怀那么一点点希冀,希望这药是殷淮查错了,希望这是神药,能让母亲好起来…… 姜荀这边也松了一口气。 她今日就是怕皇上一怒之下直接杀了姜雪珠。 不过现在这情况看来,她至少还有一个月时间。 不,是一个月零七天。虽然不多,但是勉强够用。 姜家父子走了后,太后宫里安静了很多。 皇上伺候太后喝了药后,便去御书房了。 而太后安心喝下了今日的药,长长舒了一口气后,看向了姜荀。 她道:“好孩子,哀家就知道,静安喜欢你,不是没道理的,你年幼时意外救下静安,如今又帮了哀家,实在是个福星。” 姜荀低头道:“姜荀不敢当。” 太后又道:“你和静安都很好,哀家都很喜欢,只是有一事,你们却都做的不够好。” 姜荀这是真不明白,问道:“什么事?” 太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婚事。” 姜荀意外,“这……太后怎么说起这个?” 太后:“你们都到年纪了,一个两个的,都待字闺中做什么?静安在这事上实在太过任性,你与她关系这样好,不如你去给她打个样,如何?” 姜荀:“……” 她总感觉背后有些凉飕飕的。 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姜荀道:“太后……我、我还不想……” 太后皱眉,“胡闹,你可不许跟静安一样。” 姜荀到嘴边的话又往肚子里咽。 她知道,虽然太后对她和蔼,但她真不能跟静安公主一样任性,她该顺着太后说。 于是只能改口道:“是,太后说的在理,我是该考虑这终身大事的,只是……这事也是缘分使然。” 太后:“有没有缘分,总要相见过才知道,好孩子,哀家给你指一门好婚事,如何?” 第171章 姜荀面上带着礼貌的笑,一时不知怎么回绝。 有什么既能给足太后面子,又免去这麻烦的话术吗? 死脑子快想! 结果还没等她想出来,太后就握住了她的手又道:“你也别太害羞紧张,答应哀家,去见见,人呢是伯爵府的大公子,也是哀家的侄孙儿,叫楚明。” 伯爵府,算是太后的娘家,这楚明的爷爷,也就是太后的亲弟弟。 这也是够抬举她了。 看着太后握着自己的手,姜荀有些求助的转头看向殷淮。 太后察觉到后,道:“你看他做什么?殷督主向来忙得很,你女儿家的婚事,他哪里管得到?” 姜荀:“……” 还有他管不到的事? 他可太能管了。 但太后这样说,明摆着就是不允许殷淮找理由帮她拒绝,于是殷淮干脆顺着太后道:“太后所言极是,臣确实公务繁忙,太后提的人,定然不会差,过几日臣会带小妹去见。” 太后道:“那就好,哀家看阿荀方才看你脸色,还以为你不愿让她去相看呢。 这样吧,过几日柔嘉又要办马球赛了,阿荀和静安都喜欢,就马球场上相看吧,哀家会让那小子过去的。” 殷淮:“是。” …… 姜荀跟着殷淮出宫后,上了马车。 殷淮与她解释道:“我身子好全,来年要娶你的事情,太后不知道,我彻底放权之前,这件事还不能对外说,所以你要应付一下。” 姜荀看着他道:“我应付自然是没问题啊,你别酸就好了。” 殷淮轻轻靠在车壁上,嘴角挂着一抹温和又诡异的笑,很大度道:“太后年岁大了,这些事情上,顺着她老人家也无妨,我不会酸。 只是,若你敢让楚明真的看上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姜荀:“???” “那人家相中我也是我的错?你难道要我刻意扮丑?” 殷淮道:“你的模样,柔嘉长公主也是见过的,刻意扮丑自然不行。” 姜荀:“就是说,别人要喜欢我,我也没办法的。” 殷淮:“……” “行,你没办法,我有。”他说的信手拈来,姜荀警惕起来,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你要做什么?把楚明提前打伤不让他去?” 殷淮:“……” 姜荀:“还是把我囚禁起来不让我去?” 殷淮:“……” 姜荀:“或者是私下找他,警告他?” 殷淮眯了眯眼,“太后亲口要撮合,你觉得我会用这么不高明的法子?” 姜荀:“那你到底要用什么法子?” 殷淮闭口不言,还闭目养神上了。 “你说说啊。” 姜荀戳了戳他,他依旧不搭理。 姜荀觉得肯定是损招。 他越不说她越难受,不知道都觉得浑身不得劲。 于是便激将道:“不过想来也是唏嘘,堂堂殷督主,还要背地里使法子让别人不要看上我,怎么,你是对自己很没自信吗?” 殷淮微微睁开了眼,长睫盖住他一半的眼眸,他看着姜荀,姜荀却看不出他什么情绪,只是见他还不说话,又继续道: “莫不是你怕他看上我了,我就不要你了?” “你身子都恢复了,还这般没自信吗?” “一味地不让我散发魅力,算什么本事?” “不过你若是把你的法子告诉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配合你。” 结果,殷淮还是跟刚才一样,好像湖面结冰了,她往里头丢石子也溅不起水花。 姜荀扯了扯嘴角,有些恼了。 “你说话啊!” 殷淮总算幽幽开口道:“我什么时候阻止你散发魅力了?” 姜荀哼哼唧唧的,“你就那意思。” 殷淮:“那好,你随意散发。” 姜荀:“那你到时候别慌。” 殷淮:“好。” 姜荀气的扭过头去。 第172章 就他嘴严,想的什么法子死活不跟她说。 殷淮见她这样,觉得可爱,嘴角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但下一秒笑意消失殆尽。 他道:“你方才说我身子都恢复了,还那么没自信,这话是认真的?” 姜荀呵呵一笑,“怎么?破防了?” 殷淮:“我问你是不是认真的。” 姜荀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她缓缓把头转回来,“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很重要吗?” 她感觉殷淮身上有火气,下意识不去看他眼睛。 殷淮:“看着我。” 姜荀还在低头装鹌鹑,下一秒,整个人突然就凌空了,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跨坐在了殷淮腿上。 面对面的那种。 姜荀一句“你干嘛”还没问出去,就见殷淮很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担心我身子好不全,你觉得我还是与正常男子不一样?” 姜荀打哈哈道:“没有啊,我相信的,毕竟何大夫都说你能好全,我信他。” 本来一切还勉强在可控范围之内,但这话一出,彻底不一样了。 殷淮手上力道加大,一手掐着她的细腰,一手捏着她下颚,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相信他做什么?!你该相信我!” 他难得情绪被激起,眸中怒火和情欲混杂。 姜荀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又有点玩火自焚了。 好端端的拿这种话激他做什么。 但话说出口便是覆水难收。 又只能哄了。 姜荀语气软下去,道:“那个……你、你消消气,你别跟我计较。” 殷淮:“我与谁都不计较,只跟你计较。” 说罢,他仰着头,用一种“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眼神看着她。 准确地说,是看向她的唇。 姜荀:“……” 她现在都已经变得熟练了。她捧住他的脸就吻上去,但轻轻一碰后,正要离开,殷淮便预判了她的预判,直接将她后脑勺按住。 与此同时,放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居然将她往下压。 姜荀:!!! 她睁开眼,见殷淮也看着她,凤眼含情,跟个摄魂夺魄的妖孽一般想将她勾进去。 姜荀霎时间想到昨夜自己的那些想法,便进一步被他带入欲望的深渊里。 她没了方才的震惊与惶恐,反倒是全身放松下来,由他亲吻。 不过少顷后,她也眸含春水,满目潋滟。 殷淮将她吻的喘不上气后,总算松开了一下,姜荀呼出的气洒在他颈间,忽而小声道:“殷淮……” “嗯?” “我想试试。”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刹。 殷淮心头如被猛击,他音色沙哑问道:“试试什么?” 姜荀原是垂着眸的,但这话说都说了,她人留在这儿的时间都不久了,不妨大胆一点。 她抬眼,直直看着殷淮的眼睛,道:“你不是恢复好了?给我试试。” 殷淮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即便极力隐藏,姜荀也看得出他眸中的暗喜。 他还是提醒她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不后悔?” 姜荀:“我从不后悔。” 殷淮本就忍的难受,尤其昨夜,难熬程度不亚于登天。 她倒好,亲口点名要试试了。 下一秒,殷淮再次吻了上去,长驱直入,吻的再无半分顾忌。 连车停了,二人都没察觉。 驾车的苍凌下了车,摆好了杌凳,却不见主子们下车。 他以为里面人睡着了,便撩开车帘,道:“主子,到……” 话还没说完,人就先死了一半。 他看到姜姑娘坐在主子腿上,被主子吻的都没了力气。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主子居然朝他看了过来,他虽然只看到了主子一只眼睛,却感觉自己直接被活生生剜掉一块肉。 第173章 苍凌手抖着松开车帘,往后退了两步,脚下都觉得轻飘飘的。 怎么……怎么去大狱盯姜家父子的好差事就归苍寒啊…… 苍寒还在恍惚,直到边上有脚步声传来,他转头看去,见是瑰丽。 瑰丽看着摆好的杌凳,道:“督主和姑娘还没下车吗?” 苍凌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走了。 “唉……你拉我干嘛你松手!” “你再拽我我等下告诉姑娘去!” 瑰丽觉得冒犯,苍凌气不打一处来,将她拉远后,松开她的手,气愤道:“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信不信你在那车外再多说一句话,就算你是女子也照样得被罚铲马粪!” 瑰丽转了转手腕,问道:“为什么?” 苍凌现在不怕了,还露出贱兮兮的坏笑,挑了挑眉,道:“你猜。” 瑰丽:“……不说拉倒。” 她好奇心没那么重。 见她不打听,苍凌反倒急了,“哎哎哎,我说,我跟你说,主子和姜姑娘在这个。” 他说着,自己两根食指碰了碰。 瑰丽不太懂,学着他的姿势做了一遍,道:“这个……是什么?” “啧……” 苍凌嫌弃道:“你几岁啊你这都不懂?” 瑰丽又板起脸,看着凶巴巴的。 苍凌无奈道:“哎呀,就是……就是亲嘴!” “你变态啊!” 瑰丽下意识骂道。 苍凌觉得自己冤出天际,“我他娘的怎么变态了!我又不是故意要看!又不是我让他们亲的!” 瑰丽想想也是,但…… “但你完全不必告诉我,我没兴趣与你聊这些。”“切……”苍凌双手叉腰嘟囔道:“那不聊就不聊呗,你凶什么?” 他说着侧眼将瑰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你不会是害羞吧?” “我、我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只是觉得谈论这些不礼貌。”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害羞呢。” 苍凌纯粹以激怒她为目的,发出挑衅的语调。 “你!” 瑰丽忍不住出手就是一拳,苍凌轻飘飘躲开。 “打不到~” 瑰丽又是一脚。 “踢不到~嘻嘻~” 瑰丽:“……”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理会苍凌,转头自己走开。 苍凌越发来劲,走上去与她并肩,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天,叹道:“唉……想不到这么剽悍的女人,也会害羞呢。” 然下一秒,瑰丽猝不及防狠狠踹了一脚苍凌的后膝窝,苍凌直接单膝跪地下去,瑰丽一个越身站到他面前,搞得好像是他在跪她一样。 关键是瑰丽还一脚踩在他前面那条腿上,不让他站起来,低头盯着他道:“苍凌,你老大不小了,在殷督主边上赚银子也赚的盆满钵满,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娶不到媳妇?” 不等苍凌开口,她就接着道:“因为你人蠢话多,长得还丑,如果哪日你成哑巴了,兴许还好找一点。” 她说完,高马尾一甩,转头离去。 苍凌跟僵了一样待在原地,好半晌才怒吼道:“你说老子丑?!” 人蠢话多他也不反驳,但她说他丑?! “老子从小俊到大,你说老子因为丑找不到媳妇?!你他娘等着,老子说过会娶一个贤妻良母!你就等着吧!” 瑰丽人都走没影了,他还在原地嚷嚷,路过的小厮看到他单膝下跪大喊什么娶媳妇的话,觉得莫名其妙,都驻足看着他。 “苍凌大人,您……没事吧?” “苍凌大人,您是求瑰丽大人给您当媳妇,被拒绝了吗?”苍凌:“你瞎?” 小厮咽了口唾沫,道:“我只是看您跪着,以为您是有什么事求瑰丽大人。” 苍凌:“……” 他默默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嘴里轻飘飘吐出一个“滚”字。 小厮们这才憋着笑跑走。 苍凌默默攥起拳头。 他非得找个温柔贤惠的,让瑰丽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 这厢,姜荀被殷淮压在车里,吻的全身无力,领口扣子还开了两颗。 终于,殷淮将人抱下车。 “去屋里。” 他道。 姜荀:“去屋里干嘛?” 殷淮:“你不是要试试?还没开始。” 姜荀一手抓着她的领口,一手搂着他的脖子。 “现在是白天啊,我说试试,你不会等晚上吗?” 殷淮:“你刚才又没说清楚。” 姜荀:“那我现在说清楚了。” “晚了。” 殷淮只丢给她这两个字,而后大步流星走回屋里,开门都是用踹的。 他将人丢到床上,怕凉风进来让姜荀难受,便转身将门窗都关严实,而后缓步走到床前,边走边解开了官袍上的束腰,随手丢到地上。 外头是阴天,屋内暗沉沉的,姜荀看着他的身影步步逼近,她只觉得这辈子心都没跳这么快过。 温热的掌心抚到她身上…… “阿荀,放松就好。” 第174章 …… 姜荀青丝铺枕。 尽管她知道,尽可能放松才是正解,但身子还是忍不住紧绷。 殷淮与她耳鬓厮磨好一会儿,勾的她满腔情欲凝成春露。 强烈的异物感传来。 姜荀本能地眼角一酸,滑出一滴泪来,被殷淮吻去。 过了好一会儿,殷淮问她:“缓些了吗?” 姜荀点了点头,却不知这会才真正开始。 琉璃窗外,秋风萧瑟,倒也扰不了屋内春情。 姜荀意乱情迷间,一双手乱摸乱抓,硬是在他腰腹上留下几道抓痕,殷淮也由着她去。 直到后程,他才将她彻底压制住,一手按住她双手,又抬起她一条腿来。 一番狂风暴雨般的侵占掠夺,伴随着姜荀的哭腔偃旗息鼓。 这样凉的天里,姜荀浑身汗湿,不过也分不清是谁的汗了。 殷淮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脖子边上,喘息声如余浪一般,像是在不断提醒姜荀方才的激烈。 姜荀将手放到他头上,自己闭上眼,累的浅眠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身子凉了下来。 因出了汗,凉下来易染风寒,殷淮便将她抱起,带她去清洗一下。 姜荀懒得动弹,任由他来帮自己。 她只记得耳侧传来水声,身上温温润润的。 再醒来时,外头天都黑透了。 屋内亮着灯火,姜荀眯眼看去,见是殷淮坐在桌边。 余光似乎看见床上人动了,殷淮抬头。 “醒了?”姜荀:“你在干吗?” 殷淮:“帮皇上审些文书。” 姜荀往后一靠,懒洋洋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去书房?” 殷淮道:“我怕你醒了后见我不在,心里会空。” 会吗? 姜荀刚想说他想多了,但转而一想,这番激烈过后,她迷迷糊糊醒来,若看到的是黑漆漆的空旷屋子,还真有点...... 她转而嘟囔道:“督主竟这样会疼人。” 殷淮放下手中的文书走过来,帮她取了床边的衣裳,“穿好了再用膳。” 姜荀饿的胃里发酸了。 她拿过衣裳后,见殷淮直勾勾盯着她,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姜荀道:“我、我自己来,你继续去忙吧。” 这种话殷淮会自动过滤。 他帮她穿上衣裳,嘴里还问道:“阿荀,我恢复的还好吗?” 姜荀脑中闪过先前一幕幕画面,耳尖发红,道:“好啊......恢复的很好。” “那你还满意吗?” 殷淮给她扣着扣子,语气寻常地问道。 “满意......” 姜荀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衣裳穿好后,她起身去桌边,可才走两步,就觉得有些疼。 见她突然停住,殷淮便意识到了,问道:“疼?” 姜荀:“一点点。” 殷淮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免不了。 姜荀觉得问题不大,只要不动,就感觉不到,动起来也只是隐隐的痛,估计明日就好了,但殷淮却拿出来一个小瓷瓶。“躺下。” 姜荀:“这什么?” “药,抹一点。” “抹哪儿?” 殷淮看着她,“你觉得呢?” 姜荀那股子羞愤感立刻上来,“这、你哪来的?” “你睡着的时候买的。” 姜荀:“那、那你给我吧,我自己来。” 殷淮:“你看不到,乖,躺下。” 姜荀:“你还要看?” 殷淮:“?我已经看过了。” 姜荀:“那时光线很暗。” 殷淮:“以前也看过了。” “殷淮!” ...... 但最后,还是殷淮掀起了她的裙摆,用食指沾着药,一下一下,极轻地帮她抹好了药。 姜荀觉得,这上药比恩爱要羞耻一万倍。 后来她坐到桌边直到吃完了饭,耳朵的红都没褪下去。 …… 姜家。 此时,苍寒已经跟着姜家父子到了姜家。 那枚药,他要盯着姜夫人吃下去。 因为在大狱中的姜雪珠说,那药就是治病救命的神药,不是什么毒药。 第175章 姜元康听到姜雪珠这么说,心中宽慰了许多,但姜辰桉却觉得不对劲。 他清楚的记得从他们见到姜雪珠,到离开大狱,姜雪珠的变化。 起初,他们问她时,她坚定地说就是神药。 可后来,苍寒告诉她,若真是神药,会给姜夫人用下时,她身子明显一顿,有些慌张感。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好像又不知说什么。 而后苍寒又告诉她,若她承认是毒药,便不会将这药给姜夫人。 这话一出,她明显动摇了一下,垂眸思索起来。 但下一秒,苍寒又说,这药会给她服下,因为若真是毒药,她便是蓄意杀害太后,是死罪,这药就用来送她上路了。 这时,姜雪珠的眼神又变了,从方才的犹豫变成了绝望。 她将头埋的很低,沉默了很久。 半晌后,她突然抬起头,盯着苍寒。 但她没有做出选择,而是咬牙切齿问道:“你是殷淮的走狗,是不是你早就在暗中监视我?殷淮是不是让你们偷窥侯府的一举一动?!” 因为除了这个,她再也想不出,为什么她前脚刚把猫毛带进宫,后脚姜荀就知道了。 还把那只破猫给抓了回来。 除了侯府一直在被监视,她想不出别的可能。 而苍寒,只是居高临下看着她,不回答。 他一手搭在腰间的刀上,一手叉腰。 姜雪珠看的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条走狗!凭什么不回我的话!” 她情绪越发失控,姜辰桉怒吼道:“姜雪珠!你冷静点!你先说,这药谁吃!” 这是他头一次喊她全名。 而且语气凶的不像话。 姜雪珠一下就安静了,双目委屈地看向姜辰桉。 “姜辰桉……我被他们害到如此地步,你……你还凶我?你还是我阿兄吗!”不等姜辰桉回答,她就自问自答道:“哦,对了,我忘了,我下这大狱就是拜你所赐,从你说让我下狱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阿兄了。” 姜雪珠说着,泪如雨下,哽咽道:“我、我与你分别十年,当初回到姜家时,我以为往后都是好日子,我以为……我以为阿兄你是真的爱我,可如今呢……” 姜雪珠全然把自己当成受害者。 姜辰桉看着她这样,心中虽痛,但不再那么容易被迷惑。 他别开头去,道:“我与爹娘自然都是真心疼爱你,但你所作所为,却不配。” “我不配?我不配谁配?是姜荀吗?” 提到姜荀,姜元康也头疼,他问道:“雪珠,你一直与爹说,你拿阿荀当妹妹,即便断亲,你也处处为她着想,你为什么要这样骗爹?你又为何背地里要这般陷害她? 爹早就与你说了,既然断亲了,就桥归桥路归路,你都不必再关注她,可你为何要如此!为了害她,反将自己搭进去!” 姜雪珠怒道:“还不是她当初将我推入水中要害死我! 是,我是装了,但是她先害我的!爹凭什么指责我!” “你够了!” 姜辰桉一声怒吼,几乎气的要喊破音。 他双眸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姜雪珠,道:“我和爹都已经知道了当初真相,是你自己落入水中,陷害阿荀的。” 姜雪珠如同石化了一般。 她消化着这句话。 片刻后,突然嗤笑起来。 “哈……哈哈哈……” 姜辰桉语调满是失望,“你也不必再辩解,我也不想再被你当做傻子。” 姜雪珠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这话算是承认了。 姜元康叹了口气,转身冷静。 姜辰桉则是如实回答道:“当初碧儿都招了。” 第176章 “碧儿……果然是碧儿……” 当初她的担心还真是对的。 人啊,就是不能有侥幸心…… “哦——” 姜雪珠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难怪,碧儿死后,你就问我要走了瑰丽,把她给了姜荀,原来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啊?” 姜辰桉不置可否。 姜雪珠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哈哈……你们还真是兄妹情深呢!” 不过下一秒她又转而道:“哦!不对,你已经不是她阿兄了!她现在喊那个阉人叫阿兄呢……哈哈哈……” 下一秒,苍寒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笑不出声。 “进了这大狱还学不会好好说话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 苍寒语调很冷。 姜家父子皱起眉,但也没有阻止。 主要是也不好开口。 姜雪珠吃痛后,双手胡乱抓来抓去,苍寒见她快要不行了,才松开手,姜雪珠倒在地上疯狂咳嗽。 终于,还是姜元康心软些。 他走过去,蹲下,隔着牢门看着姜雪珠,道:“雪珠,别闹了,你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说出实话。 若是这药真是神药,就拿回去治你母亲的病,等出来后,你改过自新,承认错误,我们一家人依旧好好的可好?” 姜雪珠看着他的眼睛,确认道:“若是毒药,就我自己服下,是吗?” 姜元康闭眼,点头。 姜雪珠又问:“这两个选择,是谁想的?皇上?” 姜元康道:“是姜荀。” 姜雪珠听后,恨的眼眶都在发力。 又是那个贱人! 她若是认了,不就等于死在那贱人手下吗?她不想死。 她做不到自杀。 即便是用她母亲的命来二选一,她也做不到让自己去死。 姜雪珠最终咬牙道:“就是神药,拿回去救母亲吧。” 姜元康惊喜道:“雪珠,真的?!” 姜雪珠扯了个笑,道:“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敢献给太后,殷淮那样说不过是为了帮姜荀害我罢了,这药绝不是毒药。” 姜元康:“好!好!” 姜辰桉却觉得心里不安,他上前抓住姜雪珠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道:“雪珠,那是我们的母亲,你不可撒谎。” 姜雪珠依旧笑着,“当然,我不会再撒谎了。” 苍寒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既然选择做好了,姜将军,带路回将军府吧。” 可真到了将军府后,苍寒拿出那药,要看着他们喂给姜夫人时,姜辰桉怕了。 此时姜夫人还昏睡着。 苍寒将药盒打开,看了看姜元康,又看向姜辰桉。 “谁来?” 姜元康拿起药,“我来吧,只是夫人昏睡着,我将这药化成水再喂下吧。” “行。” 下人端来了温水,姜元康化了药后,将姜夫人扶起来。 眼看就要喂她,姜辰桉忽然喊道:“父亲!且慢。” “怎么了?” 姜辰桉拧眉道:“我……我担心母亲。” 姜元康盯着他,“你是怕你妹妹说谎?” 姜辰桉道:“父亲难道现在还能全然相信她吗?” 姜元康没有回答。苍寒站在一旁,提醒道:“姜小将军,不管你信与不信,选择权不在你,方才狱中你妹妹已做好了选择,你当时也并不反对,现在,还请你不要妨碍。” 姜元康也道:“这药有没有毒,只有你妹妹知道,她既然说是神药,敢让你母亲喝下,那就再信她一次,毕竟她虽恨姜荀,但不至于杀害自己的母亲。” 姜辰桉忍不住的道:“她自然不忍心害母亲,可若是不害母亲她自己就会死呢?父亲……您三思……” 姜元康:“那你还想怎样?又还能怎样!” 姜辰桉侧头看了一眼床帐中静躺着的人影,下定决定道:“这药我喝!” 说罢,他求苍寒:“大人,这药我喝可行?身为人子我不愿让母亲冒险,我喝下,也算给皇上和督主有交代。” 苍寒沉默,似在考量,然下一秒,床帐中传来咳嗽声。 “咳……咳咳……辰桉……” 姜夫人方才半睡半醒,其实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只是一直使不上力气睁眼。 直到此时,她勉强逼自己醒来。 苍寒见状,拿过药碗,回避地退出去,道:“一炷香之内,商量好。” 床上人坐起来,虚弱的声音及时道:“大人不必出去了。” “辰桉,把药拿过来。” “母亲!” 姜辰桉还想解释劝阻,但姜夫人直接打断道:“我听到你们的话了,但是我相信雪珠,辰桉,听我的话,把药拿过来。” 姜辰桉:“……” “你也不听话,难道是真想我一病不起吗!咳咳……” “那我还真是不想活了。” 姜辰桉面露难色,“母亲我……” 床帐中直接伸出一只手,“那就劳烦大人把药给我吧。” 这话是对苍寒说的。 苍寒见姜元康不阻拦,便走过去。 才走了两步,姜辰桉还是接过药,“我来吧。” 他依着姜夫人,把药递给了她。 第177章 姜辰桉向来拿刀拿剑都稳得很的手,此刻居然有点发抖。 姜夫人怕他再把药拿走,立刻接过了药碗。 “母亲!” 姜夫人道:“辰桉,你不该那样想你妹妹的。” 姜夫人觉得,雪珠虽做错了事,但那也一定是因为那十年过得太苦,心里不平衡,一定是他们弥补给她的爱还不够。 但雪珠绝不是坏孩子,她不会放任自己的母亲去死。 下一秒,姜夫人仰头喝下了药。 那药化开后苦涩的很,可她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姜辰桉心情复杂,他回头看向苍寒,“苍大人,可以回了。” 苍寒道:“望姜小将军理解,我还要再留半个时辰。” “为什么?” 苍寒:“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有人将药吐了出来。” 姜辰桉:“......” 姜元康怒道:“这也未免太小人之心了。” 苍寒:“若办事不严谨些,我又如何在督主手下做事?还望将军理解。” 姜元康也不好再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苍寒才回去复命。 姜辰桉眼中无光,一直陪在姜夫人身边。 姜夫人道:“好了,不要再疑心了,当初的事是雪珠对不起阿荀,也是我们全家对不起她,等雪珠出来后,我们一起去与她道歉,大家一起当面把心结都解开。” 姜辰桉:“解开?只怕是解不开了,雪珠害她多次,次次下死手,而且......” 而且,他怕母亲等不到姜雪珠出来那天了。只是这话他没敢说下去,怕母亲又怪罪他不相信雪珠。 姜夫人叹道:“行了,别说了,别再说你妹妹的不好。 是娘的错,是娘当初弄丢了她,又收养了姜荀代替她。 以后娘会继续去弥补她,至于阿荀,她......也是好孩子,事在人为,只要娘给雪珠的爱够了,她也就不会再恨姜荀,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辰桉出去了。 他不想再打击姜夫人的乐观。 现在只要那药真不是毒药,他就觉得祖上烧高香了,至于姜荀与姜雪珠和好,与姜家和好,那根本不可能。 但母亲这样想着,能舒心些。 翌日,姜夫人就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脸上丝毫不见病态,一家人用膳时,她面色红润,道:“我就说嘛,雪珠给的药,必然是神药,我昨儿睡了一觉,现在身子已经好全了。 到时候雪珠回来,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聊,你们别凶她。” 姜辰桉埋头吃饭不说话我。 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毕竟殷淮当初查药的结论是,虽未毒药,但用下后的一月,会呈现病愈之态,看着与健康人无异。 他倒宁愿母亲今日还是卧床不起,至少那样能证明殷淮所言不对。 姜元康倒是还回应几句,他也与她一样还心存幻想。 见姜辰桉不说话,姜夫人问道:“对了辰桉,你先前不是去找了阿荀?她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吗?” 姜辰桉:“她没说愿不愿意。” “那你再去请她,爹娘和你,都该为过去的事情跟她道个歉,我们道歉了,她也就不会那么记恨雪珠。” 姜辰桉叹了口气,找借口道:“出了这档子事,殷督主也不愿她多与我接触,更何况爹娘以前一直说,既然断亲了,就当没她这个人,还是别找她了吧。” 说完,他放下碗筷就出门去。 如果姜夫人是单纯的想阿荀了,他其实会厚着脸皮再去找她的。 哪怕是求。 但姜辰桉知道,母亲一定会在阿荀面前提起姜雪珠,甚至会要她理解姜雪珠,原谅姜雪珠。 第178章 他还是不把请阿荀来了,对谁都不好。 …… 姜辰桉去了操练场,把自己累的一身汗。 而另一边,柔嘉长公主办的马球赛又开始了。 人都陆陆续续地到场。 姜荀坐在看台上,便看到有一男子直直朝她走来。 是伯爵府的大公子楚明。 他如今已满十七,按照他的身份地位,这妻子的人选应该早早定好了,但他却谁也看不上。 姜荀想,这样的人大多是一心寻求真爱,不愿凑合的。 想想静安公主好像也是这样,尽管全天下男儿可以任他挑选,但她也久久选不到那十全十美的。 这么说来,她又何德何能入楚明的眼? 他们相看这件事,在楚明眼里应该也只是走个过场吧。 这般想着,楚明已经走到了他身前,与她问好。 他气质极佳,今日是为打马球而来,所以没穿那些绫罗锦缎,但却依旧能感到他身上的贵气。 姜荀规矩的行了个礼,本以为他不会再想多聊什么,谁知他却道:“姜姑娘不愧是我皇姑奶奶喜欢的女子,果真好看。” 姜荀:“……” 皇姑奶奶……说的是太后吧,姜荀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嗯……谢楚公子赞誉。” 姜荀语调都透着尴尬。 楚明就这样自顾自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了。 而坐在她另一侧的殷淮转眼看去,打量着楚明。 楚明感到他的目光,但却没看出其中的不爽,还低头要给姜荀倒茶。 可茶刚刚倒好,殷淮就先一步把自己倒的茶水放到了姜荀眼前。 “楚公子,小妹不喜欢绿茶,只饮花茶。” 姜荀:“……” 其实她都喝的。 殷淮纯胡诌。楚明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原来如此,初次见面不知姜姑娘喜好,是我唐突了。” 他说完,打算继续示好,又端来糕点。 姜荀总感觉怪怪的。 要说楚明是真觉得她有多特殊,对她一见钟情,那绝不可能。 搞那么殷勤干什么? 眼看楚明还要亲自给她剥橘子,甚至打算喂给她吃,姜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稍稍往殷淮那边靠了一点,将声音压的很轻,道“咳,你不是说有法子让他对我没兴趣吗?法子呢?” 殷淮:“你不是要尽情散发魅力吗?” 姜荀:“……” 真记仇…… 她悄悄瞪了他一眼,有法子还不快用,看她硬着头皮应付很开心? 既如此,那她就好好配合。 姜荀一把夺过楚明手里的橘子,道:“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楚公子呢?还是我为楚公子剥吧。” 很快,姜荀就将橘子瓣放到楚明嘴前,“尝尝。” 殷淮:!!! 殷淮一把抢过姜荀手中的橘子。 下一秒,突然窜出来一排身穿飘逸纱裙的女子,端了美酒上来,其中最美艳的那位径直坐到了楚明身边,其他女子也自己找地方坐下。 有人看向柔嘉长公主,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静安公主也到了,她随手抓起一块糕,问道:“姑姑,这么多美人儿,是你找来的?” 柔嘉长公主不经意扫了殷淮一眼,但嘴上道:“是,这每次马球都打的那样激烈,我这场子,也该多换换风格,今日找了月楼的艺女们过来,弄些歌舞,好放松助兴。” 话落,就有三位美人上前,要跳一段赛前舞。 其余的在下面,给客人们倒酒。 就连姜荀面前也有位美人儿服侍。 唯有殷淮身边没人。 姜荀看了看被美人缠的脱不开身的楚明。 又转头看着淡然喝茶的殷淮。 她问道:“你弄得?” 第179章 殷淮不置可否。 “这就是你的法子?” 殷淮道:“不好吗?” 姜荀:“长公主还帮着你?” 殷淮嗯了一声。 姜荀:“……你是不是收买长公主了?” 殷淮道:“长公主岂能轻易收买?” 姜荀:“这世间没有不能收买的人,只有送不对东西的人。” 殷淮有些意外她这般发言,挑眉道:“有见解。” “所以你送长公主什么了?” 殷淮:“一卷书法古迹,她找了很多年的,其实一直在我手里。” 姜荀:“你真狗啊。” 殷淮:“我就当你在夸我。”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说这世间没有不能收买的人,你说,若是有人想收买你,要用什么?” 姜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用钱。” 殷淮:“只有钱?那当初换了别人,只要愿意给你钱,你就跟他走?” 姜荀:“我还没说完呢,还要用爱。” 殷淮:“可你当初也不知我的心意。” 姜荀下意识道:“谁说我不……” 但她很快闭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在殷淮的注视下转而道:“我当初走投无路,只能凭着感觉走,我感觉你很好,仅此而已。”殷淮没说话,姜荀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问他道:“别只问我啊,你说说要什么东西,才能收买你?” 殷淮看着她,问道:“你确定要我说?” 姜荀:“你说啊。” 殷淮:“昨日那般,便能收买我。” 姜荀:“……” 她默默扭过头去,一口气喝了一杯茶。 她就多余问。 这时,另一边的楚明总算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美人那儿挣脱了,也不知方才两人怎么拉扯的,楚明还有些恼了,突然提高音量对那美人道:“本公子说了无需你伺候,本公子有意中人,你若再纠缠我,我对你不客气!” 他声音响,即便马球场嘈杂,边上几人也都听到了,朝这边看来。 楚明往姜荀这边靠,当众解释:“姜姑娘,方才的事还请你不要误会,我平日不是沾花惹草之人,如今家中既然让我与你相看,我眼中便只有你。” 姜荀:??? 她一整个惊讶。 他们之间有到这一步吗? 还有…… 她看了殷淮一眼,那眼神就在说:你的法子失效了。 殷淮低垂的眼眸中透着凉意,姜荀觉得他巴不得把楚明给刀了。 看来美人计没那么好用啊。 想到这,姜荀不免担心静安公主给她找的美人,会不会倒时候也对殷淮没作用。 但现下想不了那么多。 殷淮楚明还在边上与她说话,他又道:“姜姑娘,人差不多到齐了,等下马球我们一队吧。”姜荀自然不想,但一时不知怎么拒绝来得好,毕竟她总不能不给太后面子。 但谁曾想,柔嘉长公主又及时开口道:“诸位,今日的马球赛,我准备的是抽签制,在场所有人的名字我都命人写在了木牌上,放在这木盒中,二打二,随机组队,如何?” 这法子新颖,众人叫好。 姜荀又是一道考究的目光给了殷淮。 怎么这么巧? 就连柔嘉长公主开口的时间都这么巧。 这厮做了几手准备? 姜荀小声问他:“你后面是不是还做了手脚?” 殷淮撇的很干净,道:“一切都是柔嘉长公主的意思,与我何干?” 姜荀心道:真装…… 柔嘉长公主率先拿出了这次的彩头,是一直上好的玉笔,笔尾圆润清透,雕着莲花,笔尖用的是雪狼的毛,此笔乃是孤品。 柔嘉长公主道:“彩头我就先放这儿了,我拿了彩头,便由我来抓阄组队,诸位可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 众人齐声道。 至于方才还缠着姜荀的楚明,此刻的目光已经全然落到了那只笔上。 那支笔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曾见过一次,后来就念念不忘,找了无数人去做,却做不出那般精巧的模样,就连那笔尖用的狼毛,也难有替代。 既然这次是长公主抽签组队,他就没再跟姜荀多说什么,只盯着那笔,内心祈求抽到自己。 没想到果真,柔嘉长公主抽出的第一个就是他。 “楚公子,甲队首位。” 第180章 场上众人皆有些诧异。 殷淮若下场,对面的人心里有压力不说,实在是也没什么胜算。 更何况姜荀的实力也很强,在女子中,是数一数二的。 柔嘉长公主又担任起了众人的嘴替,看向殷淮,问道:“殷督主要亲自下场吗?若是下场,倒有些欺负人了。” 殷淮道:“长公主说的是,没悬念的比赛也就没了趣味,不如我找我的手下替上,如何?” 说罢,他道:“苍凌。” “是。” 苍凌上前一步,道:“属下代主子参赛,也算公平公正。” 见状,楚明心里好受了一点,殷淮派个属下上场,他也还算有点希望。 虽然知道姜荀在女子中实力相当,但与他搭档的薛意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不至于拖后腿。 只要他能胜殷督主的属下一筹,就还有希望。 参赛的四人便敲定下来。 苍凌把随身的大刀取下,扔到边上的瑰丽手中,“帮小爷保管一下。” 说罢,他紧了紧腰带前去,刚走两步又被殷淮喊住。 “慢着。” “主子,有何吩咐?” 殷淮:“敢输你就别回来了。” “是!” 殷淮移开视线,又小声道:“盯着楚明打。” “是!” 这点小事,对苍凌来说简简单单。 姜荀一脸不解,“这又算是什么伎俩?” 苍凌笑嘻嘻道:“姜姑娘有所不知,这男人嘛,最要面子了,楚公子到时候被姑娘和我打惨了,要么气急败坏,心里怨恨姑娘不给他留面子,要么自愧不如,在姑娘面前都抬不起头。” 姜荀:“……输一次马球不至于吧,他若是这么输不起,也太没格局了。” 苍凌道:“所以不止是要让他输啊,主子让我追着他打,怎么让他丢脸怎么来呢,保准他到时候心怀怨气的。” 苍凌自顾自说的乐呵呵的,全然没注意殷淮瞪着他。 瑰丽看不下去,戳了戳他,他才注意到殷淮的眼神,下一秒立刻闭嘴眺望远方,装作很忙的样子。姜荀则是一脸玩味地看着殷淮,“先是美人计,又是离间计,难怪当初不与我说是什么法子,原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法子。” 她说着还弯下身,在殷淮耳侧调侃道:“看来殷督主也没什么能耐嘛。” 殷淮:“我有没有能耐你心里清楚。” 姜荀:…… 她还想再呛他两句,侧方传来了柔嘉长公主的声音。 “姜姑娘,准备下场了,还在说什么呢?” 姜荀回头,道:“啊……回长公主,我问阿兄战术呢,这就下场。” …… 姜荀骑着糖糕下场,很平常心地对待比赛。 对面的薛意也是正常发挥。 但反观楚明和苍凌就不一样了。 好像疯了似得。 楚明赢球心切,上去就使全力,一杆甩出去,球飞的极快,姜荀与薛意都接不住。 楚明策马疾驰,志在必得。 但偏偏苍凌不会让他好过。 毕竟是殷淮的兵。 就在众人以为那一球会牢牢被楚明掌控时,苍凌硬是从侧面杀出来,让球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 这弯让楚明转的猝不及防,往前冲出一大截才成功掉头。 此时,苍凌已经把球运到姜荀眼前了。 随后,他还扭头防了一下薛意。 这等于是喂到姜荀嘴里的球,姜荀就抬手挥了一下杆,就得了分。 “乙队一球!” 眼看姜荀得分,楚明面上闪过了一丝不快。 似乎是想到自己方才还说不会怜香惜玉,结果现在是人家姑娘进球,面上挂不住。 于是他又调整了状态,再度冲过来。 怎料苍凌盯他盯得很紧,他往哪儿跑,苍凌就往哪儿截。 第181章 甚至苍凌还有心情逗趣儿。 他将楚明即将抢到的球又打到姜荀身边,而后还坐在马背上朝楚明挑眉,咧嘴笑道:“楚公子,不行啊。” 楚明看了他一眼,原先认真严肃的眼神突然晃了晃。 他发了一秒的呆。 苍凌道:“干嘛?气傻了?小爷这才刚开始呢。” “乙队两球!” 草场边又一声铜锣声响起,姜荀又进了一球。 楚明回过神来,再度去抢球,苍凌已经演都不演了,直接跟在他身边并排,还故意贴他很近去挤他。 本以为楚明会很恼怒,可苍凌看了一眼,见他只是自顾自努力,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 脾气这么好? 眼看楚明就又要碰球了,苍凌对着他吹了个口哨,双腿夹了夹马腹,立刻又领先了他半个身位,而后抬手挥杆,将球打的高高飞起,一道完美的弧线过后,铜锣声又响起。 “乙队三球!” 一口气领先三球,想必楚明也应该意识到自己胜利无望了。 苍凌又挑衅的看向楚明,本以为他这回总该不爽了,但他却依旧脸上没有半分怒意。 他回看了苍凌一眼,苍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在楚明眼里看到了一点儿委屈? 邪了门了。 好好的大男人,输几个球还委屈了? 不过苍凌也没多想,继续打球。 他就这样针对了楚明一整局,能传给姜荀的球他就给姜荀,传不了的他就自己一杆打中。 一炷香燃尽后,他硬是没有让楚明进一个球。 楚明的马球也算是打的不错的,众人没想到,殷淮随便一个手下,就能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场结束后,楚明整个人安静的可怕。 与他同队的薛意倒没什么情绪,她对那彩头没多大兴趣,也料到了会输。 输给姜荀她没什么丢人的。于是她默默回了看台,该吃吃该喝喝。 一口茶喝到嘴里了,转头一看,楚明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苍凌和姜荀接过那支笔。 那支他梦寐以求的笔。 苍凌看不明白这种文人玩意儿,便放到了姜荀手上,姜荀把玩了一下,道:“是个好东西,不过给我可惜了。” 毛笔字,她写的明白吗? 写不了一点儿。 姜荀便递给殷淮,道:“这东西还是跟你比较配。” 殷淮接过,也看了看,转而又放到了苍凌手里,道:“拿去给楚明。” 苍凌:“为什么,主子,这是我赢来的。” 殷淮:“那若是楚明到太后跟前诉苦,你替本督担着?” 苍凌:“属下这就去!” 姜荀看过去,见楚明此刻阴郁的很,跟方才那种开朗的公子哥模样大不相同。 好像他自个儿头顶有一片乌云似得。 姜荀不禁感叹,殷淮的损招还挺有用的,总之楚明确实因为输了比赛,完全没有心情搭理她了。 比美人计好用。 苍凌重新把大刀别到腰上,然后拿着玉笔走向楚明。 楚明下意识以为他又是要来嘲讽自己的,转头就想离开,苍凌忙道:“楚公子留步。” 尽管很不情愿,但楚明还是回过头来,垂着眼眸道:“干什么?” 苍凌看着他那副丧气样,啧啧道:“不就是输了一场马球赛,大男人要输得起。” 说罢,他伸手递出那支笔,道:“给你。” 楚明缓缓抬头,视线从那只笔移到了苍凌脸上,似乎是不敢相信。 “你拿着啊,盯着我做什么?” 楚明晦暗的眸中有了些亮光,问道:“你那么费尽心力赢的,给我?” 第182章 苍凌:“嗯。” 楚明:“是你要给我,还是姜姑娘要给我?” 苍凌想了想,觉得若是说姜荀,楚明定会觉得姜荀很喜欢他。 那主子可能要罚他去跟马通吃同住了。 于是这回,苍凌很聪明道:“是我要给你,姜姑娘说什么也舍不得,她小气得很,是我非要给你。” 楚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而后是满满的感动。 “苍凌兄……谢谢你。” 看着楚明几乎要热泪盈眶了,苍凌摆手道:“哎呦不至于不至于,你拿着吧,看你这么喜欢。” 说罢,他把笔放到了楚明手中,粗糙的手指不小心刮了楚明一下,楚明一个颤栗。 “你抖什么?” 苍凌觉得奇怪。 然楚明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道:“方才苍凌兄一杆中球,实在厉害,那般身姿风采,实在是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眼。” 苍凌:“……” 这话要是个女人跟他说,他会挺开心的,但从楚明嘴里说出来就怪怪的。 苍凌:“额……厉害就厉害,挪不开眼还不至于。” 楚明又道:“我说的是实话,若早知道你会将这笔送给我,我方才定是不争不抢,只想在旁欣赏苍凌兄的风采。” 苍凌扯了扯嘴角:“呵……呵呵……”他干笑两声后道:“谢谢你啊,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诶……等一下。” 楚明出口留人,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苍凌的胳膊。 苍凌越发不自在,碍着楚明的身份,他停下脚步回头,不着痕迹地扯开了他的手,问道:“楚公子还有何事?”楚明道:“我本以为自己马球打的还不错,但现在才知道是井底之蛙了,可否劳烦苍凌兄指导我几招?” 苍凌道:“那坐回去吧,我就在边上,口头和你说就是了。” 苍凌看了看那边,道:“那边女子太多,有些让我头疼,而且姜姑娘似乎不太喜欢我,我也不想坐过去再惹她烦了,你就在这里教我吧,可以施展手脚。”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看台侧面,一块小草地,没有划到比赛区域,后面是停放马车后马匹的地方。 苍凌觉得有点烦,但楚公子这样的身份,又是很礼貌的请教,苍凌也不好拒绝,道:“行吧,那教你两招。” 他说着比划起来,“若是有人与你并排夺球,就像我方才那样,那你就假意减速,然后双腿猛的使力,让慢下来的马突然一个疾驰,再抬手挥杆,但角度要刁钻一点儿……” 苍凌一本正经说着,可却感觉楚明的眼睛对着他的身体上下扫视。 并不是认真学习的感觉,而是……而是…… 苍凌说不上来,只能戛然而止,问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哦……我、我在仔细学。” 苍凌:“……是吗?那我继续说。” “等一下。” 楚明打断道:“我感觉这不是三言两语能传授的,我想问问你,你在殷督主边上当差,一月多少银子?” 苍凌警觉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明道:“哦,我就是想雇你来我府上教我,我可以出双倍银子。” 苍凌眨了眨眼,感觉这很有问题,后退一步道:“不用,我主子给的银子够花了。” 楚明像是怕他跑了,忙跟上前一步,道:“或者不要银子,要别的也行,你开个口…… 我是真的很欣赏你,我希望你来我府上教我,若是你能辞了殷督主那边的差事,来跟我,那是最好不过。 至于月例银子方面,两倍三倍都使得。”苍凌已经开始咽唾沫了,他又后退了一步。 楚明更慌了,道:“我看你不惜与姜姑娘争执,也要把这笔转送给我,说明你对我也有有所好感对吗?我是说……兄弟之间的好感情谊,赛场上你我是敌人,但私下里,可以结交的深一些……” 苍凌已经汗流浃背了,他拱手道:“是是,好兄弟,我若是不忠心督主,我明日就是尸体了,恕不能从命,告辞!” 这回他说完,是半秒也不敢停留,麻溜的就往回跑,转眼间已经在殷淮边上了。 人还喘着粗气。 瑰丽见他额前冒汗,还捂着胸口深呼吸,笑道:“这是怎么了?楚公子揍你了?” 苍凌又喘了两下,抬头看着瑰丽道:“不是……他好像看上我了。” 瑰丽:??? 姜荀猛地回头,满眼惊奇:??? 殷淮皱眉:? 三人异口同声:“你说什么?看上你了?” 苍凌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好在球场嘈杂,柔嘉长公主又开始抽下一场比赛的人了,无人关注这边。 苍凌道:“小声些,难道光彩吗?!” 姜荀吃瓜的热情谁也拦不住,她道:“好好好,小声小声,你是说……楚明是个同性恋?” 问完,几人一脸疑惑。 姜荀改口道:“额……就是断袖?龙阳之好?” 苍凌一脸憋屈道:“我不确定啊,可能他通吃,但方才他说要给我三倍的银子,让我辞了都尉府的差事,去跟着他…… 还说我把笔送给他,肯定是对他也有好感什么什么的…… 这些不是关键的,主要是他盯着我的眼神,好像把我从里到外看透了一样……” 第183章 苍凌说完,几人都沉默了一阵。 “嘶……” 姜荀分析道:“这么说来,还真可能是。 你看这边有这么多长公主请来的美人儿,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天仙?他看都不看一眼,前面那姑娘去缠他,他也严词拒绝,奋力挣脱,估计也不是为了讨好我,而是真不想搭理。” “对对对”,苍凌补充道:“他方才还与我说,这里女人多,吵得他头疼。” “噗嗤......” 姜荀笑出声道:“若真是这样,殷督主拖长公主弄来这么多美人,还真是多此一举咯?” 殷淮:“......” 他看向苍凌:“你确定吗?” 苍凌:“属下......属下基本上确定,哦对了,还有,我把那笔递给他时,不小心碰了他手一下,他居然浑身一颤,我问他抖什么,他也没说......就一直说我什么英姿飒爽,很迷人之类的话......” 苍凌埋着头说,越说声音越小,瑰丽和姜荀倒是咯咯笑起来了。 瑰丽道:“某些人贤妻良母没娶上,自己倒是要成别人的妻了。” 苍凌埋着的脑袋猛地抬起,朝瑰丽瞪去。 “你住口,你不准这样羞辱我......我、我看见你就来气。” 姜荀笑问道:“是吗?你就那么看不惯我们瑰丽?那你现在是愿意去教楚明马球呢,还是愿意继续与瑰丽一同当差?” 姜荀还保证道:“诶,你放心,你若是选楚公子,我保证让你去,你主子不会为难你,我帮你搞定。” 说罢,她挑眉道:“选吧。” 苍凌被楚明吓完后又被姜荀逗,他脸红脖子也红,咬牙道:“那还是不劳烦姜姑娘了,比起楚公子来说,瑰丽还能忍。” 瑰丽小声嘀咕,“谁忍谁啊。” 苍凌尽管憋屈,但是也不再还嘴了,主要是姜姑娘帮着瑰丽,主子又护着姜姑娘,他还嘴也是孤立无援的。 苍凌自己抱着个大刀退到后面缓解被重创的心灵。 姜荀笑过之后,忽然严肃起来,问殷淮道:“你说楚明的情况,太后知道吗?”殷淮道:“依照我对太后的了解,她应当不知情,不过他既然在苍凌面前露了马脚,到时候回绝太后也就方便了。” 原本是要马球上打压楚明,让他自己去回绝太后,可现在若真做实有龙阳之好,太后自然不好意思逼着姜荀去嫁。 倒还省事。 当日回去,殷淮就命苍寒去查。 之所以不当场直接让苍凌去,是因为觉得他有点应激了。 苍凌回去后就到空地上刷大刀去了,本想发发汗,心情能畅快点,结果脑中依旧总闪过楚明看他的眼神,忍无可忍直接把刀插到地里,然后四仰八叉地躺下。 郁闷啊郁闷,他自认为从小帅到大,但从没姑娘与他试过好,姑娘没等到就罢了,结果等来个公子哥。 老天不公。 他就这般呆愣愣看着天,好半晌过去,眼前突然窜出了个人头。 是瑰丽。 瑰丽依旧是拧着眉头看他,问道:“你躺这干嘛?” 苍凌眨眨眼,盯着瑰丽的脸,突然觉得连瑰丽都变得顺眼起来了。 好歹是个女子。 瑰丽:“说话啊。” 怎料苍凌还不回话,就盯着她傻呵呵笑出来。 瑰丽:? 瑰丽觉得他有点疯了,转身想走,结果苍凌突然开口道:“瑰丽,这么看你还怪好看嘞。” 瑰丽:“……” 她俯视着他,道:“你现在的角度看到的应该是我的鼻孔,你真是病了。” 苍凌依旧咧着嘴,“鼻孔也好看,总比男人好看。” 瑰丽:“……我说过,你当哑巴比较讨喜一点。” 瑰丽又要走,结果苍凌直接抓住她一只脚,“别走啊,你现在也没差事,陪我说说话。” 第184章 瑰丽:“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开口说话。” 苍凌:“求你。” 瑰丽意外他连“求”这个字都用上了,犹豫了两秒,还是勉为其难留步。 “一刻钟。” 苍凌见总算有人听他诉苦,于是坐起身来,盘着腿,仰头看着瑰丽,问道:“你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我吸引男人?今儿长公主请来那么多姑娘,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句话,荒唐,实在是荒唐!” 瑰丽无奈道:“这不是很正常吗?人家为什么要与你说话?” 苍凌道:“为什么不能找我?她们都是歌女舞女对吧,在这种场合,很该物色个靠谱夫婿的,对吧,毕竟她们年岁大了也很难再干歌舞这行。” 瑰丽:“逻辑上是没错。” 苍凌又道:“是不错吧,然后再说这物色的人选,若是豪门贵族,即便是看上她们,最多也就是收为妾室,谁家姑娘喜欢当妾啊? 但若是选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是豪门,我有了媳妇就一心一意,且我在主子手下做事,那养家肯定不在话下。 所以据我分析,我就是最适合她们的一类人选,那为什么没人搭理我! 这也就罢了,但为什么楚公子要……要……哎呀!” 苍凌大概是真有点难过,说的自己眼眶都红了,他盯着瑰丽又问:“我真的很差劲?你以前说女子都不会看上我,是实话,不是气我的?” 瑰丽沉默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实话和气你都有。” 苍凌难得不跟她呛,虚心请教道:“那你说说我该怎么改?” 瑰丽:“人家姑娘不搭理你,你去主动搭理人家不就是了?” 苍凌顿了顿,道:“我不好意思。” 瑰丽:“?” 苍凌:“我不好意思主动与女子说话。” 瑰丽气笑了,“我不是女子?” 苍凌:“你是很男人的女子。” 瑰丽:“……” 她转身就走了。 没有一丝犹豫。 苍凌忙跟上,“还没到一炷香!” 瑰丽还越走越快了。苍凌跟上去,一路跟到膳厅。 膳厅是都尉府所有下人们用膳的地方,包括苍凌苍寒和瑰丽。 但因为他们三人是主子的近侍,所以他们三人的会多两个肉菜,且他们在时,可以优先把饭菜盛好。 但他们几人若在外有差事,那他们的饭菜就归小厮们分着吃了。 其实前面瑰丽是想去喊苍凌用膳的,后面想想,他都求着她陪他聊一会儿了,那就晚些到外面随便对付一口吧。 结果他没说几句话又给她气到了,瑰丽瞬间觉得还不如去吃饭。 但晚了,一进膳厅,他们的好菜已经被小厮们瓜分了。 且不说好菜,就是平常的菜也几乎没了。 小厮们每个人碗里堆得高高的,公区的菜碗已经见底。 见到瑰丽进来,小厮们一起看向门口,小心翼翼道:“瑰丽大人……我们以为、以为您今儿不在膳厅吃。” 瑰丽随和道:“没事,我去别处吃。” 说完,她转头就对着跟过来的苍凌一个猛推,“滚开!” 苍凌踉跄了一下,看清状况后道:“你就因为少一顿饭跟我发火?你有点肚量行不行?” 瑰丽:“……” 是饭的问题吗? 他永远意识不到是他嘴贱。 苍凌没招了,只能又喊道:“那我给你烧一顿总行了吧?” 这回瑰丽停步了。 “你会烧?” “会啊,火一开弄熟了不就好了。” 瑰丽:“……你最好烧出来的能吃。” 她也懒得出府了,转而和苍凌往厨房去。 苍凌很麻溜地点火烧锅,又去地窖里拿了肉上来。 瑰丽见他这熟练程度,看样子是真会。 既然不是耍她,那她也消气大半,在边上坐下默默等着。 第185章 苍凌背对着她忙活,道:“方才的事情你还没帮我分析完呢。” 瑰丽:“那你继续问。” 苍凌道:“我今日可是看到了,好几个女子主动与别家公子,当然了,也有别家护卫主动说话,又是敬酒又是递水果的。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不主动,也不至于这么没女人缘吧,我到底差在哪?” 瑰丽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也没有女子与殷督主说话?” 苍凌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道:“那是因为他们都觉得主子不能人事……”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督主狠名在外,姑娘们下意识害怕,你是督主的手下,你也让人害怕。 你知道你站在那什么形象吗?” 苍凌:“什么形象?” 瑰丽:“抓着把大刀,拽上天的模样,人家都穿的挺松快的,就你身上还有护甲,正常姑娘都想离你远一点……” 苍凌委屈道:“那我跟着主子只能这副打扮啊。” 瑰丽:“你若心有怨气,那跟着楚公子去吧。” 苍凌:“……你最好别逼我下毒。” 瑰丽不以为然,转而又道:“但是有一说一,你此时这个形象,倒是能让姑娘们有兴趣。” 苍凌将肉炒香,又烧水煮面,面过水捞出,调了酱汁拌上,最后把炒好的肉盖上去,还煎了两个蛋。 他端着碗过来,道:“什么意思?让我用厨艺找媳妇?我又不是厨子。” 瑰丽盯着面,道:“你可以是。” 苍凌:“老子要找贤妻良母,又不是要当贤妻良母。” 瑰丽:“你可以当贤夫良父,你平日都是一副要提刀杀人的样子,也不知如何说好听话,那只有展现一下贤夫良父的模样,才可能有姑娘要你。” 她这般分析下来,觉得瑰丽说的也有点道理。 于是他抬头看着吃煎蛋的瑰丽,问道:“那你看到我这一面,会想要我吗?” 瑰丽愣住。 本来想骂苍凌的,但也不知是他烧的吃食太香,还是他问的太认真了,瑰丽这回没忍心骂,只道:“你若天天下厨,倒是可以考虑。” 苍凌道:“那不行,这样目的性太重了,这明显是爱吃不是爱我。” 瑰丽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道:“有人要你都不错了叽叽歪歪些什么。” 苍凌根本没听清,“你咽下去再说啊,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瑰丽好一会儿才将一大口咽下去,道:“没什么,问问你厨艺跟谁学的。”苍凌道:“我爹啊,我爹厨子,他以前出去给别人烧,我是家中老大,我在家给弟妹们烧。” 瑰丽:“你娘呢?” 苍凌道:“早没了。” 瑰丽一呛,感觉自己问错话了,但好在苍凌也没什么反应,她便也道:“我没爹,算同病相怜咯。” 她爹好赌,把她娘她妹妹和她全卖了,是瑰丽好不容易才将她们一起拉出泥潭,所以她心里早就当爹死了。 苍凌有点乐观过头,谈到此事,没有半点难过,还笑嘻嘻道:“那咱俩还真配嘞,以后我给你当爹,你给我当娘,怎么样?” 瑰丽:“……” 苍凌:“你先喊我一声。” 瑰丽觉得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不想说话。 她飞快吃完,把碗筷一搁,转身就走。 苍凌捧着个碗起身,看着她的背影道:“又走又走,一言不合就走人,开不起玩笑。” 嘟囔完,他又对着瑰丽喊道:“你别气了你,下回还给你烧!” …… 这厢,苍寒已经查清楚了。 他带着消息到殷淮处禀报。 “主子,楚明确实从来对女子不感兴趣,听说他家中硬给他塞的通房也没动过。” 姜荀在一旁吃瓜,问道:“那他有没有养男宠?” 楚明道:“暂时没有,只听说被打跑了一个近身伺候的书童,似乎是府中长辈发现了端倪,所以惯得格外严厉。 之前也给他相看了好几个姑娘,结果他都对人爱答不理,也没能有个结果。 后来,是伯爵夫人求到太后身边,说是他眼光太高,不愿成婚,求太后拿个主意。 太后刚大病有所好转,她亲口给楚明安排,楚明若是拒绝,那可是大不敬,想必那楚明也是知道太后的安排任性不得了,这才一开始对姑娘殷勤有礼。” “原是如此”,姜荀道:“感情是想让我当他的同妻,到时候娶回去放着,自己再装阳痿,私下里跟什么小厮啊侍卫啊厮混不清。 而且到时候,他身边那些肯定不是正儿八经的小厮侍卫,你看他这次看中苍凌,就想找理由骗回去,实际上啊,就是搜刮男宠。” 姜荀口无遮拦的,说话间又是阳痿又是男宠,苍寒都不敢抬头。 直到他听到那句“看中苍凌”,刷的就抬起头来,“有这事?” 姜荀挑眉,“你还不知道啊,那你去问问他,他今日可是被吓傻了。” 第186章 苍寒唰的就转身去找苍凌了。 姜荀靠在软椅上,边晃脚边调侃殷淮道:“怎么样啊殷督主,找了柔嘉长公主忙活一场,结果人家是断袖,是不是白忙活了?” 殷淮道:“若不是我安排苍凌下场打球,你未必能发现他是断袖,往后还是麻烦一堆。” “倒也是,你这损招也是歪打正着了。” 翌日,姜荀进宫,要开始给太后按摩针灸。 太后很自然地问道她与楚明相看一事。 “如何?你们二人,可还合眼缘?” 姜荀手上不轻不重按着穴位,道:“回太后的话,楚公子一表人才,眼缘自也是有几分的。” 太后道:“哀家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他打小就模样好,不少人说他清秀的跟女子一般,他也不恼,可见脾气也是好的。” 姜荀道:“是,他温和有礼,是个好人。” 太后很欣慰,道:“这么说来,你也觉得他很不错,那不如哀家择日给你们赐婚,你可愿意?” 姜荀手上动作一顿,道:“这……太后,您还是问问楚公子的意思吧。” 太后笑道:“不必了,这找人相看,本就是伯爵府求到哀家这里的,你是哀家推荐的人,他们还敢看不上你?” 本以为姜荀只是害羞的说辞,但怎料太后这一番话后,姜荀还是轻声道:“太后……还是问问楚公子本人的意思吧,毕竟伯爵府……代表不了楚公子本人。” 太后这回察觉不对了,她收起笑意,问道:“你这话何意?倒是像话中有话,怎么?是楚明与你说了他心中另有他人吗?” 姜荀:“倒没有明说,只是……” 她说着,又停顿住。 太后有些不悦了,“哀家既问,你就直说。”她虽这样说,但姜荀还是要委婉一些的,不然显得跟打小报告一样,人家毕竟是太后的亲眷,她要顾着楚明的面子。 姜荀暂停了按摩,下去跪在软垫上道:“太后,姜荀不敢说,若非要说,还请太后退散左右。” 屋内有好几个婢女在,若是直说太后的亲眷中出了个断袖,且太后还被蒙蔽欺骗,也实在是丢人的事。 不管太后会不会在意,姜荀总要做的没有错处可挑。 太后越听越觉得奇怪,便示意于姑姑遣散了婢女们,只留下于姑姑一人。 而后她道:“行了,你说吧,于姑姑在此无妨。” 姜荀道:“是。” 她磕了个头,视线垂着,道:“太后让我与楚公子相见,是我的荣幸,那日我与楚公子本相处的好好的,但马球赛时,督主被长公主抽到了签,便让身边一位叫苍凌的随从代替上场。” 太后皱着眉打断道:“姜姑娘,这话是不是跑偏了?” 姜荀摇头道:“不,没有跑偏,太后有所不知,这打马球时,楚公子的目光从未在我身上过,反倒是一直盯着苍凌…… 甚至结束后,他还拉着苍凌在一旁说话,不曾搭理我一下。 事后苍凌回到督主身边时,吓得面色苍白,说楚公子一直夸他英姿飒爽,身段迷人,还说对他很有好感一类的话……” 说到此,太后和于姑姑对视了一下,面色复杂。 姜荀继续道:“对了,苍凌还说楚公子看他的目光跟看情人似得,将他上上下下打量,甚至还开三倍的价格,让苍凌辞了都尉府的差事,到他府上去……” “这……”太后问道:“这些话,都当真?” 姜荀虽然又稍微添油加醋了一下,但基本上大差不差。 姜荀道:“都是真的,太后可以召苍凌来问。 总之,我们在一旁确实看到楚公子拉扯苍凌,苍凌想离开,几次三番被楚公子拉住,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他才甩开楚公子,跑回了督主身边。 第187章 至于楚公子,之后再也没来与我说话,当日长公主请了不少歌女舞女们来助兴,他也是躲得远远的,还和苍凌说,他看到女人就头疼。” 啪! 太后听到此,重重拍了一下床头柜,于姑姑忙过去,“太后您轻些,小心伤着了自己的身子。” 太后深吸一口气,道:“姜荀,若你所言都是真的,那这楚明,大概率是……是……” 太后没有说下去,她看向于姑姑道:“你去查查吧。” 姜荀没有把殷淮所查的结果直说出来,毕竟私查太后亲眷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还是让太后自己查比较好。 于姑姑领命后,下去安排,太后这才看向跪着的姜荀。 她叹了口气,“孩子,先起来吧。” “是。” “你是个懂事孩子,知道这事不光彩,要退避左右。 到时哀家将情况查清楚,若真如你所推断,那日后你就躲那楚明远远的,可不要心里怪哀家才好啊。” 姜荀刚站起来又跪下,道:“太后本意是好心之举,将机会给我,也是看得起我,姜荀铭记太后恩惠。” 说罢,她又磕了个头。 这算是把礼数做足了,挑不出错了,太后道:“行了,你又没错,怎么总跪?快过来,你刚才按的很舒服。” “是。” 这事了却之后,姜荀便集中精神,把按摩和针灸的每一步都做对。 太后身上刺痛,腰部尤为明显,腰部的几针,也是最深最重要的。 姜荀屏息凝神,太后虽有些疼,但处姜荀有信任,所以一动不动。 今日这第一回,算是成功了。 姜荀后背都有些汗湿了,这可比在瑰丽身上练习紧张一万倍。 不过首次顺利,后面也就无需紧张,姜荀一口气解决两件事,回府途中心情舒畅。 之后就没啥烦心事了,只剩下一件什么事来着? 哦,对了,是给自己找替身。 她改了道,骑着糖糕去公主府。 静安公主见了她,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吧?今儿是来领人的?” 姜荀点头。静安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不然你会来找本宫吗?” 姜荀笑道:“公主最好还是祈祷我之后少来找你,太后前几日提到你的婚事久久不定,还想让我催你呢。” 静安:“你敢催我,日后都别见我。” 姜荀:“不敢不敢,看看你找的人。” 静安让人将两位姑娘带上来。 姜荀坐着,远远见二人走过来。 别说,还真别说 确实是像。 静安公主有心,还给二人稍作打扮了一番。 当然,是按照姜荀的风格打扮的,所以姜荀乍一眼看过去,跟看到了自己一样, 其中那个身段像她的,就连走路姿势都极像她,更不要说身高身材了。 另一个是哪哪都有几分相似,在静安公主的包装下,那通身气质已有她的八成。 两人走到了姜荀面前。 姜荀道:“说句话来听听。” 身段像她的叫柳儿,说话柔柔的。 “奴见过姜姑娘。” 她声音很温婉,语调有些卑微感。 姜荀道:“说话要改,可以俏皮一些,娇媚一些也行,你看自己能往那方面靠。” “是。” 另一位名叫明月,也行礼问好。 姜荀道:“这音色倒有几分像我,你还真是哪哪都与我有点相似呢。” “是奴的荣幸。”明月道。 行,你们跟我走吧。 姜荀问静安公主借了一辆车,跟柳儿和明月都坐了进去。 又问静安公主借了两个人,一个帮她驾车,一个帮她把糖糕骑回去。 静安嘴里骂她连吃带拿一点也不知道客气,但还是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第188章 姜荀拉着她说了几句她最好了一类的话,静安又乐的发笑。 天知道姜荀多希望殷淮也这么好哄。 姜荀带着两人上车后,就开始了紧急培训。 她一本正经看着二人道:“你们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吗?” 两人迷茫地摇头。 姜荀道:“是让殷淮对你们感兴趣,有好感。” “殷淮……是殷督主?” 姜荀:“是。”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 明月想开口问话,姜荀先一步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但我一时半会说不清,只能长话短说。 总之殷督主对我有非一般的感情,我若离开他,他可能会疯,但我之后不得不离开他,短则一个月,多的话也不超过两三月。 你们二人算是与我相像的,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我离开前,让他对你们感兴趣,这样我走了,他不至于疯了。” 两人眨着眼,在努力消化这些话。 柳儿总结道:“所以,姑娘是让我们代替您自己,在殷督主心中得到一席之地?” 姜荀表扬道:“聪明!” “这……” 柳儿面露难色。 姜荀见状,道:“当然了,也不是逼你们,我把利弊说明,愿不愿意,还是你们自己决定。” 柳儿和明月道:“姑娘请讲。” 姜荀:“我知道殷淮这人,恶名在外,你们难免怕他,我能保证的有两点,一是你们的性命,我能保证做到他不会杀你们。 二是荣华富贵,你们若能做成,只要做到让他不痛苦致疯,我能给你们一人赏银万两。”反正她还有不少钱带不走。 两人听到赏银万两,皆是一怔。 毕竟这个金额,是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姜荀继续道:“好了,这是利,我说完了,接下来说说弊。 这事的弊端难处也不少,我虽能保你们的命,但却看不住督主对你们发脾气,它期初肯定会很排斥你们的到来,可能会厌恶,会驱赶,会威胁。 你们扮弱求饶也好,死皮赖脸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招数,中途若坚持不住要离开也行,只是银子就不给了。” 说到此,也差不多了,姜荀看了看二人,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起点头,“姑娘,奴愿意。” 毕竟在保证性命的情况下还能随时退出,那为何不试一试? 最差也就是被骂一通再赶走,但若是运气好成功了,不仅能拿到万两白银,说不定后半辈子都有殷督主庇佑。 人生嘛,总要搏一搏的。 见两人都答应下来,姜荀道:“好,既如此,我就与你们对个口径,之后入府,我会说你们二人险些被奸人所害,买去烟花之地,而我与你们有缘,顺路救下,让你们入府当婢女,明白吗?” “是。” “还有,万不可让殷督主知道我给你们的任务,明白吗?” “是,奴谨记。” 交代的差不多了,马车也在都尉府门口停下。 姜荀带着二人进去。 门口的小厮见了,一双眼睛瞪的溜圆。 这府里女人怎么越来越多了? 这两位……还都有些像姜姑娘呢,好看。姜荀刚往里走了几步,又倒退回去,看着门口的小厮,问道:“殷淮在府中吗?” 小厮道:“回姜姑娘,督主不在。” 姜荀呼了口气,带着二人继续往里走。 “正好,他还不在,你们二人可以先熟悉一下,再好好想想之后要如何表现。” “是。” 姜荀命人腾了两处新屋子。 瑰丽也帮着安排。 这件事,姜荀没有跟瑰丽说实情,用的也是顺路救下她们的说辞。 因为她想不好该怎么解释自己之后会离开,并且不能带她一起走。 她打算临走前,给重要的人都留一封信。 也只能如此了。 瑰丽一边忙活,还一边感叹说明月和柳儿与她有几分像,实在是巧。 正说着,苍凌就闻声过来了。 今日跟着殷淮出去的又是苍寒,苍寒还特地交代苍凌,让他好好在府中调养心情,早日忘了楚明,气的苍凌一早上就给他一顿骂。 这会儿情绪好些了,就听说府中来了两个漂亮姑娘,他闻着味就来看了。 他老远看到姜荀与瑰丽,就跑过来,问道:“姑娘呢?姑娘呢?” 瑰丽看了看姜荀,道:“我们姑娘不就在这儿吗?” 苍凌摇头道:“不是姜姑娘,我听说来了两个新姑娘,好看的很。” 瑰丽给了他一个白眼。 苍凌道:“怎么又凶巴巴了?我今日打算克服一下不敢跟女子说话这个事,你该鼓励我。” 瑰丽也不知为何,莫名心里有气,道:“我们姑娘好心救下那两位险些落入臭男人手中的可怜女子,你又要去骚扰人家不成?” 第189章 苍凌脸一垮。 什么叫骚扰? 他苍凌好不容易想鼓起勇气去和姑娘说话,怎么就成了骚扰? 他道:“人家姑娘既然进了府,那往后与我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打个招呼你就说我骚扰,你真是小人之心!”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瑰丽后知后觉自己那话有些莫名的情绪,便不再反驳,移开视线,道:“那你去吧。” 她虽这样说着,可苍凌觉得她还是不对劲,他叉腰皱眉问道:“你在不高兴些什么呀?” 瑰丽忙扯了个笑,嘴角很僵硬地上扬,道:“什么?我哪有不高兴?” 苍凌狐疑地眨眨眼,半信半疑道:“是吗?没有不高兴就好,不然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吃醋了。” 瑰丽眼皮跳了跳,“你是在恶心我吗?” 苍凌垂了垂眸,很快又抬起头,贱兮兮笑道:“没有就好,不然我要愧疚了呢。” 瑰丽越听越烦,尤其是看到他露出招牌贱笑后,扭头就走了。 苍凌啧啧叹道:“气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姜荀在一旁全程旁观。 瑰丽去给柳儿和明月帮忙了,姜荀站在原地盯着苍凌,满眼写着吃瓜。 苍凌被她看的发毛,问道:“姜姑娘为何这样盯着属下?” 姜荀:“你什么时候和瑰丽这么熟了?” 苍凌:“我们不熟啊。” 姜荀:“她的性格,不会对不熟的人摆脸色。” 姜荀停顿了一下,又道:“除非是真的很讨厌。” 苍凌眸中似闪过一丝落寞,而后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那大概是真的很讨厌我吧,毕竟她很早就开始给我摆脸色了。” 姜荀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笑的苍凌毛骨悚然。 “走吧,去跟你想见的姑娘们打招呼。” 她走在前面,苍凌跟上。 到了后院中,见柳儿和明月正在给自己的屋子安置,有小厮进进出出地搬东西,柳儿和明月也跟着进进出出。 瑰丽见他过来了,扫了他一眼,往边上让了让。示意他要打招呼就快过来。 苍凌本来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此时也不知是瑰丽在边上看着,导致他不自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半晌也不走向前。 姜荀:“去啊,愣着干嘛?” 瑰丽:“过来啊,愣着干嘛?” 两人都催苍凌,便也吸引了柳儿和明月的目光,两人朝苍凌看过去,问道:“这位是……” 一下子府中的四位女子全都盯着苍凌,苍凌突然就成了瑰丽口中所希望的哑巴。 而且关键是……这两位新来的姑娘,怎么看着有种姜姑娘的感觉? 感觉像三个姜姑娘在盯着他。 外加一个随时要凶他的瑰丽。 苍凌:“额……额……我……” 半天额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瑰丽帮他开口,道:“柳儿姑娘,明月姑娘,这是殷督主身边的近侍,苍凌。” 两人齐齐行礼,“奴见过苍凌大人,大人安好。” 苍凌:“好,好,很好。” 他觉得自己眼花了,好像看到两个姜姑娘给他行礼一样。 罢了,他还是没有状态去与这两位姑娘闲聊。 思及此,苍凌道:“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 苍凌说着扭头就走了。 瑰丽三两步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要进步?你去跟人家说话啊,自我介绍还要我帮你……” 苍凌拧眉道:“哎呀还是算了,我……我见到她们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与你说话自在些。” 瑰丽:“……” 她没说话,只是眉毛不易察觉地微扬了一下。 两人沉默着并排走了一段,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苍凌有些不自在,便又开口,问道:“瑰丽,你没觉得那两位姑娘长得很像姜姑娘吗?” 第190章 这事瑰丽也觉得奇怪。 自家姑娘路边随意救下的两人,怎么与她那样像? 但瑰丽也想不出什么弯弯绕绕来,道:“巧合吧,相像是缘分,相救也是缘分呗。” 苍凌也是个脑子简单的,他看向瑰丽道:“也是,人与人之间讲缘分。” 他说到“缘分”二字时,瑰丽正好也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而后飞快移开视线。 “嗯。” …… 殷淮回府时,柳儿和明月那边已经安顿好了。 姜荀本想直接让她们出现在殷淮眼前,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毕竟连她都料不到殷淮突然看见两个像她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她自己去找殷淮,一脸殷勤地端茶倒水。 殷淮秒察觉出她不对劲。 姜荀倒完茶水后,还没有坐下,居然又站到他身后去给他捏肩。 白嫩的指尖刚触碰到他肩上,殷淮就反手捏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又是相求?” 姜荀:“哎呀,又让你猜到了。” 她故作轻松地闹着,殷淮顺势将她拉到前面来,让她侧身坐在自己腿上。 姜荀便顺手搂了他的脖子。 殷淮平淡的语调中透着宠溺,看着面前娇俏的小脸,问道:“什么事?” 姜荀怕他看出自己的几分不舍,便垂着眸子,不与他对视,一只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小声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儿我意外救下两位姑娘,都是可怜人,我觉着有缘,就想让她们入府。” 殷淮:“……” 他有些无奈。“上面人都往我府里收?你当我也跟你一样心善吗?” 姜荀撇撇嘴道:“那当时我也做不到不救她们啊,我就是心善了,有罪吗?” 殷淮抓住了她那根不老实的手指,道:“我没不让你救人,你救了,顺手给些银子,将她们找合适的地方安顿了就是,不一定要带回府中。” 姜荀:“可是她们无处可去,年轻漂亮又无家可归的姑娘,我怎么安顿她们?只怕一个不留神,她们又被奸人卖了。 再说了,她们说了想报恩呢,我想着留在府中你我也不错,毕竟姑娘做事肯定比你那些小厮心细。” 殷淮:“那不是有个瑰丽了?” 姜荀:“那是武将啦,不一样的,瑰丽是保护我的。” 殷淮无奈,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先斩后奏,不仅把人接进府,甚至还已经给她们安排好住处了?” “嘿……嘿嘿……” 姜荀笑的人畜无害的。 殷淮:“……” 不出预料的,姜荀的脸蛋又被他一顿狠捏。 殷淮也是没了法子,道:“既然你本事那么大,都安排好了,便随你去吧,只是仅此一次,不准再往我府中乱塞人了。” 殷淮说完,又补充道:“尤其是女人。” 姜荀揉着脸蛋问道:“为什么啊?女人怎么了?你歧视女人啊?” 殷淮:“你少给我扣污帽子,我眼皮子底下的规矩向来严苛,女子可不禁罚。” 姜荀一阵无语。 倒也是,最轻的惩罚是铲马粪,比这重的惩罚,就没有不见血的了。 姜荀脑补了一下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被他罚去铲马粪的场景,顿时眼前一黑。 她道:“你不可乱罚,她们是我带来的人,你要看我的面子,尤其是性命,你若敢伤她们性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殷淮感觉她这话说的有点重。 但也没多想什么,只道:“就知道你会偏心袒护,所以说往后不准你再随意带人进来,否则我府中的规矩要被你坏光。” 姜荀不再反驳,只乖乖道:“知道了,最后一次。” 第191章 她说完,就往殷淮身上一靠,也不再说话,也不下来。 殷淮见她难得这般安静地靠在自己身上,心中欢愉,便也默默将她抱紧。 但姜荀与他完全不是一种心境。 她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殷淮的体温。 今日不早了,她已经让柳儿和明月先歇下,不必在殷淮面前露面。 等明日,她们再露面。 等明日,她就要彻底将殷淮往外推了。 思及此,姜荀又用力往他怀里蹭了蹭,总觉得贴的不够紧。 殷淮被她猫儿一样的举动取悦了,温声问她:“若不够舒坦,今儿早些梳洗了,上床去?” 姜荀把脸蛋从他怀里抽出来,翘着下巴看他。 下一秒,又伸出一只手,掌心覆在他脸上。 今日是她全心全意独享这张脸,这具身子最后的一天。 一定要好好珍惜呢。 姜荀道:“好啊,阿兄,早些梳洗吧。” 她声音很轻,如羽毛般在殷淮心头蹭着。 他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 “好。” …… 姜荀今日主动了很多。 都不用殷淮开口,她就主动吻了上去。 姜荀闭着眼,怕被他看出异样的情绪。 但她此时也是多虑了,因为殷淮也闭上了眼,比她还要沉溺。 实在是两人都有些不知天地为何物。姜荀都没怎么折腾,身子便润的不行,本能地想与身边人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这个天气,为了防止姜荀受凉,屋中已经放了炭盆子,结果今儿姜荀非但不凉,还热得要命。 就连鬓边的发都汗湿了,贴在脸上额前,殷淮长指轻轻一撩,将她的发捋到边上,欣赏她嫣红的脸。 “嗯……” 姜荀中途有些疲乏了,趴在他身上轻喘着,殷淮便顺势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吸咬。 姜荀知道那样会留下痕迹,但也没力气阻拦,便由着他去,只嘴里时不时哼哼两声。 少顷过后,姜荀还没有缓过来。 殷淮耐不住性子再等她,便转而将她压住。 “原来你不过这点耐力,方才那般主动,我还以为你厉害得很。” 姜荀:“……谁要在这事上与你比耐力?你耐力比我好,那是应该的,不然……嗯……” 殷淮一遍闹她,一边问道:“不然怎么?” 姜荀迷离地睁开眼,道:“不然我不要你……” 她随口瞎回的,压根没想到这种话不兴说。 因为说了,完蛋的是她。 殷淮本还想温柔些闹她的,被她这样一激,霎时便如骤雨狂风。 姜荀霎时就被拖出舒缓的节奏,直接强行上了高速。 一时适应不来,她惊叫出声,声音的尖锐度和响度已经不受控了,好在殷淮很快捂住了她的嘴。 而后,他又凑到了她耳边,沙哑道:“你不是最羞被外人知道?轻声些,我这府中的人,耳朵都很灵。” 姜荀:“……” 剩余不多的意识让她强忍着出声,但即便她已经很努力的咬住嘴唇,还是等不住又一下一下的声音漏出去。 而殷淮则对这一幕乐此不疲。 仿佛姜荀忍不住漏出的声音便是兴奋剂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也没有停歇。 姜荀眼角都溢出泪来了,终于忍不住求饶,而殷淮只是轻飘飘一句“我怕耐性不好你不要我”,便把她的求饶挡了回去。 姜荀根本不知道,上一回是殷淮怕她初次身子受罪,才收着时间的。 她以为他就是那样,比较寻常的时间,不至于很夸张。 毕竟这方面很夸张,不应该是小说男主的光环吗? 但是她现在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可是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连认错的力气都没了。 姜荀身子不知道颤了多少次,不断被送上云霄后,她已经到了极限,甚至觉得后面脑中空白了好一会儿。 …… 以至于后来,殷淮给她擦洗时她都没有意识,已经睡死了过去。 这一夜没有一分一秒被浪费,姜荀算是把该体验的,都体验了个淋漓尽致,身子虽累,但并不痛,倒也是实打实的享福。 翌日,姜荀迷迷糊糊睁眼时,殷淮已经去忙了。 桌上特地给她放了糕点果子,是告诉她,他并非刻意不陪着她,只是有事要忙,却处处记挂着她。 姜荀伸展了一下筋骨,细细回忆了一下昨夜种种,而后深吸一口气,将一切压在心底。 从今天开始,要正式给心做剥离了,于是乎,她一口也没吃殷淮留的糕点。 但怎料她洗漱一番后,刚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就被瑰丽喊住。 “姑娘,你今日还没去太后宫中吗?” “啊?!” 姜荀猛然想起还有这事,问道:“什么时辰了?” 瑰丽:“已经迟了快半个时辰了。” 姜荀:“啊!!!你为何不叫我?” 瑰丽:“殷督主说,谁也不许打扰您休息。” 第192章 “他混蛋!!!” 姜荀嘴里骂道,然后也顾不得去厨房了,只能回屋匆匆又拿了一块殷淮备下的糕点,塞进嘴里就往宫里去。 可恶!本来不打算吃的! …… 姜荀路上想着,到了宫里就跟太后解释,说是自己昨儿着了凉,夜里发了高热,这才睡过了头。 装病这招她小学就会了。 希望太后给她个面子。 她进到太后宫中时,气都还没顺,正要跪下请罪,怎料太后身边的于姑姑却先一步意外道:“姜姑娘,来的这样早?” 姜荀呆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早……吗?我已误了时辰,姑姑就不要说反话戏弄我了。” 太后看向她,不解道:“什么反话?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姜荀一头雾水,太后又问道:“怎样,身子好些了吗?” 姜荀:“身子好些?” 太后拂去茶汤上的浮沫,道:“早些时候,殷督主来人传话了,说你昨儿夜里着凉,得了风寒,今早起来有些发热,需要多睡会儿缓一缓,若是身子好转,下午会来。” 哈? 姜荀心中震惊。 殷淮这是帮她请过病假了? 这未免也太心有灵犀了。 姜荀很快调整好状态,接住戏。 她正好气息都还没调整好,干脆装成病态虚弱,身子都站不直的样子,道:“是,早起是有些发热,但用了一副药很快就退了,现下已经不病了,最多就是比平日稍微虚弱一点儿,不妨事。” “你这孩子,倒是敬业,这给哀家按摩针灸一套下来,也要近一个时辰,是个费心力的活儿,你既然身子不爽,明日再来也无妨。” 姜荀道:“太后,您这套疗程,最好还是不要中断,太后放心,我身子真没什么事了。”“好吧,那今儿就继续。” 太后往里屋床榻走去,边道:“这几日下来,哀家身子也是一日比一日好,哀家说句心里话,你啊,可比太医院那些酒囊饭袋能干多了。” 于姑姑帮太后松了衣裳,接话道:“是啊姜姑娘,太后今儿还提到,你若是愿意进太医院当差,她可以破格让你去当医女呢。” 姜荀心中感叹这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但与她无关,毕竟她都快走了。 于是姜荀只能随口用最破烂的借口回绝道:“谢太后恩典,只是……姜荀身为女子,之后还是要嫁人,打理家务的,抛头露面实在不便,不过太后只要有需要,我定然随叫随到。” 场面话随口说说。 按照疗程,她给太后再按摩四日就行了,之后她要全心全意待在府中,为回原世界准备呢。 太后对她这个回答也没什么意见,道:“说到嫁人,哀家上次让你见的楚明,已经让于姑姑查清楚了。” 姜荀上手先帮太后揉着穴位,静静听着。 于姑姑道:“姑娘当时所推断的不错,那楚公子果真是……” 她没有说下去。 太后声音愠怒道:“哀家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一个‘骗’字,此事还差点连累了你。” 姜荀又是几句漂亮话,将太后逗得笑出声来,一次按摩下来,太后不仅身子好很多,就连心情也舒畅许多。 …… 姜荀忙完回去时,殷淮已经在府中了。 柳儿和明月一上午都跟着瑰丽,已经把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府中环境也熟悉了大概。 姜荀见了她们,吩咐道:“今儿你们就可以在督主面前露面了,但是切记,这刚开始,一定要规矩,要自然,万不可急功近利,越有分寸越好。” “是。” 两人齐声应道。 少顷后,柳儿和明月便一人拿着水果,一人拿着茶水,前后进了殷淮的书房。 第193章 殷淮没抬眼,下意识以为走进来的会是姜荀,便看着文书顺口道:“你拿到边上去吃了吧。” 但下一秒,响起了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声音。 “督主,奴不敢……” 殷淮一顿,抬头。 柳儿和明月都低着头,殷淮拧眉,“谁让你们来的?” 两人跪下。 柳儿道:“回督主,是姜姑娘让奴帮她分担些寻常的杂事。” “杂事?” 殷淮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怎么?她觉得他的事都是杂事吗? 府中多来了两个人,她就连来书房陪他都懒得了? 小没良心的。 明月机灵一些,感觉殷淮这语气不对劲,忙又解释道:“不是,也不是杂事,只是今儿姜姑娘有些疲乏,就不想走动。” 这个说词,倒是可以接受。 她昨夜本就累的厉害,今儿一起来又匆匆去太后那儿,说有些累倒是正常。 殷淮道:“既如此,就让她下午睡一会儿吧,东西放下,伺候她去。” “是。” 两人按照姜荀说的,很懂分寸,没有多言一句,起身就往外走。 殷淮重新低头看文书,但无意间扫到了二人侧身出门的身影。 下意识觉得有几分像姜荀,他便多看了一眼。 不过年轻女子身段相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压根没在意。 毕竟他连两人的脸都没看一眼。 柳儿和明月出来后一起大喘气。 柳儿:“呼,紧张死我了,我在里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明月点点头,“不过好在我们按照姜姑娘所说的做,没什么问题。”两人去跟姜荀复命。 姜荀听了,点头夸赞道:“不错,是个很好的开始,他越是没看清,你们越是可以循序渐进。” 姜荀靠在椅子上,道:“我得想个法子,让他越来越习惯你们,最好离不开你们。” “你们有什么擅长的吗?” 柳儿想了想,摇头道:“奴只会歌舞,只是督主应该不感兴趣。” 姜荀摇头道:“歌舞不行,不行……诶,但是你有基本功,那你去学骑马吧。” 因为柳儿身段很像她,若是再学会骑马,那在马上纵马奔腾的样子,也会很像她。 很可能到时候的一个身影,就能让万念俱灰的殷淮重新看见一束光,然后成功救赎殷淮。 很好很好,姜荀对自己的设想很满意。 她道:“我有一匹小马,叫糖糕,之后我带你学。” 说到糖糕,姜荀还有些难过。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真心陪伴她最久的就是糖糕了。 这小马,她以前学骑马学恼了,气的拍它的脑袋,踢它的腿,它也一声不吭地,还用头蹭她的手掌心,愣是一言不发将她哄好了,还让她爱上骑马。 小马的爱是无私的,可她是自私的。 她带不走它。 那就给她找个新主人好了。 姜荀安排好柳儿后,又问明月,“你呢,你有什么擅长的?” 明月想了想,道:“奴除了会歌舞,还精通厨艺,尤其擅长一些养胃的汤羹,不知有没有用……” “行!” 姜荀道:“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会厨艺是再好不过。” 虽然她不懂厨艺,明月这一点并不能往“像她”这一条上靠,但是当一个人习惯了另一个的菜,是很难戒掉的。 只要一段时间不吃,就会想这一口。 所以,她从今日开始,就让明月烧吃食,但是她去端给殷淮,她怕明月端去殷淮不吃。 不过只要殷淮习惯了,等她不在了,明月端去,殷淮就会吃了,还会因为这味道能让他想起她,而离不开明月。 嗯……这样,他白日与柳儿骑马,夜里吃明月的羹汤,应该可以慢慢缓过来吧,不至于彻底黑化毁了一切,也毁了自己。 第194章 姜荀又默默夸自己实乃天才也,而后就立马行动起来。 “柳儿,你现在就与我去学骑马,明月,你去烧几道最拿手的,我挑其中一两样出来。” 菜不用多,多了就记不清了,一两样就行,然后反复不断地吃这一两道,加强记忆。 她说干就干,下一秒就带着柳儿去马场了。 瑰丽在门外空地上日常练功,此时正拿着一杆长枪在耍,转头看到姜荀拉着柳儿行路匆匆的,问道:“姑娘,您这是去哪儿?” 姜荀随口道:“我去教她学一学骑马,你忙你的。” 瑰丽虽不解为什么要让柳儿学骑马,但没多问,只道:“姑娘,这种事属下去教就行了。” 姜荀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毕竟每个人骑马的习惯和动作都不太一样,还是要亲自教啊。 瑰丽眼睁睁看着她们走开,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可能就是觉得姑娘对一个被随手救下的女子,好的有些夸张。 说是让她们进府报恩伺候的,结果却教她骑马吗? 到了晚上,她还在想这件事,以至于去用膳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直接撞到了苍凌。 苍凌又撞到了苍寒。 两人同时骂骂咧咧起来,瑰丽这才回过神,而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就你们俩吗?” 苍凌道:“你还想多撞几个人不成?” 瑰丽没心情与他拌嘴,道:“我是说,柳儿姑娘和明月姑娘没来吗?” 她们俩个新入府,按理来说,要来一起用膳的。 都尉府不像豪门宅院,里面的下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分三六九等,用膳不在一处。都尉府以前除了苍凌苍寒这样的近侍,其余就是寻常侍卫小厮,反正都是男人,全都在膳厅一起吃的。 现在虽然有女子了,但流程还是这么个流程。 苍凌苍寒把饭菜端到最边上的位置,边吃边问:“瑰丽,你不会没有告诉她们要来这里用膳吧?” 瑰丽味同嚼蜡地吃着,道:“我都交代了的。” 苍寒道:“那许是姜姑娘看她们是新来的,带她们出去开小灶了吧。” 瑰丽:“可能吧。” 苍凌大口吃饭的动作一顿,问道:“你今儿说话怎么垂头丧气的,有心事?” 瑰丽说了句没什么,而后在苍凌的追问下,还是把姜荀带柳儿去单独学骑马,还不让她跟着的事情说出来。 苍寒道:“哎呀,这有什么的?姜姑娘闲着没事罢了,你不会是因为姑娘对她们新来的更好,你怕被替代吧?” 瑰丽放下碗筷,道:“我就是怕你们会这样想,才不想说的,果然!” 她不是怕被替代,也不是吃醋,但又说不清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 “早知道不说了!” 瑰丽不想吃,起身想走,苍凌忙道:“哎呀!是他误会你,我没有啊,我懂,我懂!” 瑰丽狐疑地看向他,“你真的懂吗?” 苍凌:“真的,那两位姑娘,与姜姑娘那么相像,就已经很巧了,而且她们入府后,姜姑娘两次与她们说话,都是关起门来,不让你听到的,这很奇怪。 且退一万步说,姜姑娘不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马球赛上那么多官家小姐,她从不搭理的,可是这次却对才相识的人这么亲近,有些反常。” 苍凌总结的很到位,瑰丽就是这样想的,只是表达不清楚。 她头一次觉得,这人不当哑巴也挺好。 她重新坐下,道:“对,对……你明白我意思。”苍寒见这两人一副很互相了解的样子,也觉得奇怪,苍凌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但他也没多想,只根据苍凌的话分析道:“所以……你们怀疑姜姑娘和那两个女子有问题?她们会不会是要刺杀主子的内奸?” 苍凌:“……” 瑰丽:“……” 两人齐声道:“不可能!” 苍寒:“你俩还真心有灵犀。” 瑰丽轻咳了一声,苍凌反问道:“你觉得姜姑娘若是要伤主子,还需要弄两个人回来吗?她直接下手就是了。” “哦。” 苍寒自知推理的一塌糊涂,吃完起身道:“那你俩慢慢分析吧,我跟不上你们的想法。” 他只管主子,主子没事就行了,姜姑娘的事他不管。 瑰丽关心姜姑娘是正常,怎么苍凌也还在里面分析的起劲?他不该跟他一起走了吗? 他什么时候和瑰丽那么熟了? 苍寒一步三回头地看那两人,结果两人没人看他一眼。 苍寒:“……” 神了。 苍凌和瑰丽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 但是因为方才的饭菜瑰丽一直没怎么吃,都凉了,苍凌便道:“我再给你烧碗面吧,姜姑娘的奇怪之处,你也不必太焦虑,许是我们多想。” “嗯。” 可两人到厨房时,却见里面有人正在忙活。 “明月姑娘?” 第195章 明月回头行了个礼。 此时灶台上已经摆了近十道菜。 不,与其说是菜,不如说是各种羹汤和点心。 一看就都是需要下大功夫的,模样精致,极其考验手艺。 瑰丽和苍凌一道一道看过去,瑰丽问道:“明月,做这么多菜干嘛?” “啊,这是姑娘让我做的,我刚忙完,这些要带去给姑娘看。” 她说着,将这些菜一道一道装在食盒里提走。 等明月走后,瑰丽默默叹道:“这不就是你口中的贤妻良母吗?那手艺也太好了。” 苍凌没有回话,只是重复上次的步骤,去拿了肉,切片、炒香,烧水,下面,放猪油…… 瑰丽:“我跟你说话呢,你也懂厨艺,刚才怎么不跟她多聊两句,说不定你的姻缘就来了。” 苍凌背对着她道:“她不行。” 瑰丽:“怎么不行?” 苍凌:“看着她总感觉看到姜姑娘似的。” 瑰丽:“那又怎么了,说明她好看啊。” 苍凌:“你不懂,那样容易让我噩梦,想起那些铲马粪的日子。” 瑰丽:“……” 没多久后,又是一碗跟上次一样的面,面上盖了一个煎蛋。 瑰丽看到只有一碗,问道:“你的呢?” 苍凌:“我刚才吃饱了啊。” 瑰丽:“专门给我烧的?” 苍凌:“不然呢?” 瑰丽多看了他两眼,似乎在想他怎么突然变好了,苍凌被她看的不自在,转头往外走,道:“你吃吧,我忙去了。” 瑰丽也没留他,等他走远后,低头看着面笑了一下,才大口吃起来。 …… 这厢,姜荀与柳儿才回来。 她去到明月处,看见一排羹汤点心都排好了。“这么多?” 明月:“姑娘不是说多做些,您好挑一两样?” “嗯,我都尝尝。” 姜荀从第一道莲子羹尝起,而后有百味羹,味道有些像胡辣汤,之后又是蟹粉酥,桂花藕…… 都品尝完后,姜荀把一些食材太过时令的都去掉,又把太腻或是要用手抓的去掉,最终选出来的是一碗白玉丸子甜羹。 这道一年四季都好做,而且看着清爽,姜荀交代道:“以后糖再少一点,就完美了。” 明月:“是。” 姜荀:“行,今儿就到这吧,这甜羹,我先拿去给督主尝尝。” …… 姜荀带着甜羹在殷淮面前露了面,殷淮道:“今日去哪了?一下午不见人影,不是让你下午睡会儿吗?” 姜荀道:“睡什么?我骑马去了。” 殷淮:“白日你接进府的那两个丫鬟说,是你累得不行了才劳烦她们送茶水来,怎么下午还用力气骑马?” 姜荀脑中空白了一下,而后道:“哦……这,大约是我困过头了,便不想睡了,哎呀不说这个,你尝尝这白玉丸子甜羹。” 殷淮:“我不爱吃甜的。” 姜荀:“但我爱啊,你尝尝你尝尝,我可喜欢,方才亲手做的。” 殷淮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会做?” 姜荀:“我让人指导了一下。” 殷淮也没多问,看在是她做的份上吃了一口,道:“是不错,就是甜了点。” 姜荀殷勤道:“那我下次少加点糖,再做给你喝。” 殷淮往后一靠,带着几分考究看她,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事感兴趣?” 姜荀:“因为我觉得每日闲着也不太好,如今姜雪珠那么惨,我心情好,突然觉得对很多事都有兴趣了。” 殷淮依旧是半信半疑。 但小姑娘既然都主动示好,给他做吃的,他怎么能扫兴? 殷淮道:“那你下次继续做,我继续吃。” 得到殷淮这句话后,果然之后连着几天,这白玉丸子甜羹都出现在殷淮桌上。 殷淮也慢慢熟悉了这味道,少加糖之后,确实吃起来还不错,尤其是下午疲乏时来一碗。 第196章 姜荀眼看他逐渐习惯了,便开始时不时让明月去送汤羹,若是殷淮问起来,便让明月说她去骑马了。 于是接下来几日,殷淮也陪着她去骑马数次。 这一来二去,不论是白玉丸子甜羹,还是她骑马的身姿,都在殷淮脑中不断加强记忆。 不知不觉大半月就过去了。 姜荀想着,等她离开后,那些殷淮印象深刻的画面依旧会出现,这样算是一个缓冲期。 现在,对于明月或柳儿进殷淮的书房,殷淮已经没什么不适应的了。 毕竟她们每次都有理由,都说是姜荀的吩咐,再加上两人都比较有分寸,不多事,殷淮也就慢慢习惯。 姜荀将一切进展都看在眼里。 日子越往后,便越接近姜夫人毒发的日子。 姜荀知道,姜夫人用下那药满一月后,会毒发暴毙,到时候姜雪珠也活不了了。 这日,姜荀夜里躺下后又在想这件事。 她时而看着自己堆放黄金的那个角落,幻想回原世界后的生活。 一会儿后又想到在姜家的那几年,那段时间,姜夫人对她可真好啊。 少顷后,又转头看向入睡了的殷淮。 嗯……遇到过殷淮这样的了,回原世界会不会谁也看不上了?以后找不到男朋友,孤独终老算了。 不知不觉就睁着眼躺了两个时辰,外头风一阵一阵的,里面的火炉子时不时传来小火星子爆裂的“哔啵”声。 真是越临近一切结束,越睡不着呢。 又一日天亮。 这是姜夫人要毒发的前三日。 也就是三日后,她喊了几年“娘”的姜夫人就要下线了。 姜荀临时做了一个决定,去姜家看一眼。算是给她在这个世界曾经的家做一个告别。 就像是给自己的一场梦画一个句号一般。 她站在姜家门口,看着将军府的牌匾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断亲时的愤怒。 此刻她只剩下平静。 记得上一次她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口,还是六月的时候,那时她满心焦虑女主要出现了,她该如何完成攻略。 现在都入冬了,姜家门前郁郁葱葱的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看着光秃秃的。 瑰丽站在她身后,道:“姑娘,属下去敲门。” 姜荀紧了紧自己脖子上的兔毛围脖,道:“不必了,我亲自去。” 开门的小厮一下子没认出姜荀来。 第一眼只觉得面熟,第二眼才道:“是姜姑娘?” 姜荀道:“是,劳烦进去通报一下,我听闻前段时日姜夫人病了,想来看看姜夫人,不知他们让不让我进去。” “是。” 小厮进去通报一番后,姜家众人又惊又喜。 此时正是午后,姜家一家三口都在家中。 姜辰桉亲自出来接了姜荀。 他见姜荀笔直的站在门口,身上的绒衣虽颜色素净,但却极有质感,白色的兔毛围脖在她颈间,衬的她面色红润。 姜辰桉曾想象了无数遍姜荀再回到姜家的样子。 他以为她会怨恨,或是会因为得了殷淮庇护而高高在上,但真见到她时,就如见到一汪清潭,平和淡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姜辰桉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感受错,于是上前道:“阿荀,我曾想去请你来的,只是……只是实在没脸,你今儿,是为何而来?” 姜荀看着他,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 就是来看看你们这些npC,因为她快要回原世界当npC了。 第197章 姜荀心里这般想着。 这下子,姜辰桉觉得自己的感受没错了,姜荀甚至根本不屑于提起当初她被冤枉的事。 但她不提,他却不能不提。 姜辰桉与她并排而走,道:“阿荀,其实我与爹娘都已知道当初真相了,是雪珠的错,我们……我们心中愧疚……” 姜荀打断他,道:“小将军,我只是来看望一眼,何必与我说过去的事?” 一声小将军,又把姜辰桉喊清醒了。 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何必解释这么多呢? 姜辰桉心情复杂道:“阿荀,你可以不在意了,我却还是要与你道歉的。” 姜荀:“那不就是做戏给自己看吗?” “不!我不是做戏,阿荀,我……” 姜荀有些烦了,转身看着他道:“小将军,今时不提往日事,你若非要拉着我回忆过往,我想我还是回去吧。” 这话一出,姜辰桉慌了,“不,阿荀,我不说了,你不想听,我就不提,你去看看母亲吧,她这段时间很想你。” 当然,也想念姜雪珠。 姜夫人自从知道当初是冤枉了姜荀后,心中真正希望的还是姜荀能原谅雪珠,再回归姜家,哪怕不回归,至少也与他们重归于好。 姜荀走进屋里,见到了坐在桌边的姜夫人。 姜夫人手中拿着帕子在绣,绣的是以前姜荀最喜欢的冬梅图案。 见到姜荀来了,她手一抖,缓缓站起身,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阿、阿荀……” 她眼眶发酸,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此时竟然会有些紧张。 而姜荀只是规矩地行礼,脸上是对寻常长辈的礼貌谦卑,“夫人安好。”夫人…… 她还以为,她都主动来看她了,会喊她一声母亲呢。 原是她想多了。 姜夫人吸了吸鼻子,道:“阿荀,你怎么来了?” 姜荀道:“前段时间,听闻夫人身子不好,但那时我忙着照料太后,实在分不开身,如今太后身子好全,我便来看看夫人。” 姜夫人点头,“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心中还念着母亲。” “姜夫人慎言。” 姜荀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明显冷了一个度。 姜夫人一顿,而后悲笑着道歉道:“是,是我说错话了,阿荀,坐下说话吧。” 姜荀顺势坐下,观察了一下姜夫人的面色。 乍一眼看过去,跟健康人差不多,但是已经开始不对劲了,若仔细看,可以发现她眼球有些浑浊,嘴角略微开裂。 这是快要毒发的迹象。 但很容易被忽略,双目浑浊会被当做没睡好,嘴角开裂会被当做太冷干燥。 姜荀垂眸,道:“夫人唇角干裂,多喝些水吧。” 姜夫人听话了喝下一整杯热茶,情绪越发控制不住,鼻尖也开始酸了,突然哽咽道:“阿荀……阿荀……母亲……不,是我,我很想你。” 姜荀没说什么,姜夫人自顾自说了许多愧疚的话,无非是当初冤枉了她,是她这个母亲不好,既亏待了她,又亏待了雪珠。 姜荀只是默默听着,让她在死前好好宣泄一通,是她最后的善意。 好一会儿后,姜夫人说也说完了,哭也哭过了,终于提起了自己最核心的愿望。 她突然拉住了姜荀的手。姜辰桉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生怕姜荀生气,本想制止,但却见姜荀没什么反应,便闭上了嘴。 姜夫人道:“阿荀,我给你道歉,将军和辰桉都给你道歉,我不求你再回到姜家,也不求你再喊我母亲,我只求……只求你能放下过去的恩怨,不要记恨雪珠。 等雪珠出来后,我会好好教导她,我只希望你们日后都不要怨恨彼此,能和睦相处,最好……最好你能再多回来看看……” 姜荀还是不说话,她沉默的可怕,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荀!” 姜夫人稍稍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道:“你答不答应,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理理我可好?” 姜荀终于抬头,她忽而笑了,笑的很温和,开口道:“好,我答应夫人,不怨恨过去,不怨恨姜雪珠,等她出来,我会主动找她握手言和,日后,也会来看你。” 姜夫人和姜辰桉同时愣住。 几秒后,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姜辰桉:“阿荀,你说的是真的?” 姜荀道:“我又不是为骗你们而来,自然是真的。” 姜夫人喜极而泣,哭了第二轮,“阿荀……阿荀……往后,我永远会将你当做我的孩子,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将军府。” 说罢,她又看向姜辰桉,吩咐道:“辰桉,我不管阿荀认不认你当兄长,但你这辈子都要当她是妹妹,永远护着宠着,否则我不饶你!” “是!母亲!” 姜荀看着二人欢呼,也配合的笑了一下。 屏风后突然什么东西响了一下,姜荀知道,是姜元康在后面听,他没有脸面上前来,不好意思活出老脸低三下四跟她道歉。 但他依旧在乎。 他们都真的以为她原谅了一切。 她满足了他们一家对未来最好的幻想。 可若三日后,毒性发作,一切成为幻影,那落差是否会更大呢。 第198章 姜荀清晰地看到姜夫人和姜辰桉眼中的希冀。 想到三日后希冀成为废墟,她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残忍。 但下一秒就释怀了。 害死姜夫人的,是姜雪珠的谎言。 而她的谎言,让她在死前还能开心三日。 就当她留给她的善意了。 姜荀又随口回了几句,便交代姜夫人注意身体,就起身要走。 “阿荀,我送你吧。” 姜辰桉起身跟过去。 姜荀原是想拒绝的,但余光瞟见后面姜夫人期待的目光,还是点了头。 戏还是要做全。 姜辰桉与她一起出去,道:“阿荀,你还愿意理我,我感动的都想哭。” 姜荀目视前方,“我是看在姜夫人的面子上,她毕竟在我年幼时疼我一场,如今因为我和姜雪珠的事大病一次。” 她说着,转头看着姜辰桉:“若不是因为姜夫人,你我是见一面都嫌烦,当初,你可是最凶的。” “是,是我的错,当初我就是个蠢猪。” 姜辰桉觉得姜荀多骂骂她是最好不过,这代表她能把当初的怨气撒出来。 但姜荀说这话,完全不是为了撒气埋怨,而是强调,是因为有姜夫人,她才愿意缓和关系。 这样,三日后姜夫人没了,姜辰桉就会越发崩溃,越发愤怒。 因为他在失去母亲的同时,还失去了本愿意与他重归于好的妹妹。 双重痛苦下,姜荀好奇,他会不会要亲自杀了姜雪珠? 总之,弄死姜雪珠这件事,大概率是不用脏了殷淮的手了。 …… 姜辰桉送姜荀到都尉府门口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也是让他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魏清风。魏清风身边还站着其母侯夫人。 两人此时正被小厮拦在门外。 小厮见到姜荀来了,便绕开两人,上前道:“姜姑娘,您回来了,世子爷与侯夫人才来,说是想拜访督主和您,督主此时人在宫中。” 这话的意思是,让不让这两人进,就看姜荀的意思了。 魏清风原本被拦在外面,都不抱希望了,但看到姜辰桉居然送姜荀回来,瞬间有了希望。 她居然愿意让姜辰桉接近她,那么他魏清风自然也可以得到她的原谅。 姜荀下马,给侯夫人一个面子,行了个礼,而后问道:“不知侯夫人与世子前来所为何事?” 侯夫人难得对她和善道:“阿荀,清风是来给你赔罪的。” “赔罪?” 魏清风道:“阿荀,我先前从辰桉那里得知了当初真相,是雪珠加害于你,我们都误会了你,看这情况,想必是辰桉已与你道过歉,那也请你接受我一声抱歉,当初是我被姜雪珠欺骗,让你受了委屈。” 姜荀觉得莫名其妙。 若真诚心道歉,那他知道真相那日怎么不来? 这都过了多久了? 但她也懒得过问太多,只道:“我本来也没怨恨魏世子,世子不必特地跑一趟,事情过去了,世子请回吧。” 她说完,又看向姜辰桉:“小将军也请回吧。” 而后,便扭头往里走。 可魏清风又将她喊住:“阿荀!且慢。” 侯夫人也忙道:“阿荀,我们……还有些事情,想进去与你和督主细说。” 姜荀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但是因着快要离开这里了,所以也想听听这些人都想说什么。 她想了想,道:“那进来吧。” 姜辰桉见状,也道:“阿荀,我可以进去吗?” 姜荀:“都一起吧。” 来都来了,那就凑一起热闹些呗。 反正就算人多局面乱,等殷淮回来了,也能很快收拾清净的。 第199章 姜荀将人都带到客厅,小厮们送上茶水后就退下,姜荀开门见山道:“侯夫人都亲自来了,想必不是小事,还请直言。” 侯夫人有些为难,一是姜辰桉在这里,而是殷淮不在。 姜荀看出她的犹豫,道:“夫人所说之事若是与我有关,就请直说,若是为了找督主而来,便在此等候,只是我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这……我们能找督主有什么事,自然是为了你而来。” 姜荀:“督主虽是我阿兄,但我的事,多也能自己做主,夫人说便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侯夫人总要表示一下到底是为何而来。 但在说正事之前,她又是一堆铺垫,道:“阿荀,你从你当年到了姜家,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孩子,最是直爽可爱,人也心善。” 姜荀:“……” 没憋好屁。 姜荀不回话,就喝茶,看着她自顾自往下说。 侯夫人又道:“想想当初,你也是只差一点儿,就嫁给清风,成为我魏家儿媳了,只是造化弄人。” 姜荀听不下去了,道:“什么造化弄人,对侯夫人您来说,应该是上天保佑才对,我知道您嫌弃我是个野种,真正的姜家嫡女回来,入了侯府,您比谁都开心。” 她说的很直,但偏又是笑着,语气温和的不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侯夫人面色一僵,也不敢表露不悦,只能硬着头皮胡扯道:“没有的事,当初,我是让清风自己选,清风的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听他的话。 你可能会以为,清风是不念旧情,雪珠一回来,便弃了你,但实则,是这孩子太念旧情了,他念及雪珠与他年幼的情分,心疼她这些年流落在外的委屈,便选了她。 可谁知……这孩子竟然对你心存歹念。”她说着扫了一眼姜辰桉,因着姜辰桉在,她一些本想用在姜雪珠身上的恶毒之言也收住了,改为了委婉一点的说辞,接着道: “雪珠这孩子许是在外的这些年遇人不淑,心生怨恨,虽也不完全怪她,但她到底是酿下大错……” 姜荀放下茶盏,道:“侯夫人,您来此,就是为了重复这些过去之事吗?那也不必说了。 还有,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点,当初并非魏世子弃我,而是我先弃了他。” 侯夫人到底是年岁大了,沉稳,被她呛了一嘴,却丝毫不受影响,道:“你这孩子,就别嘴硬了,你当初虽当众弃了清风,但实际上,是你知道你争不过雪珠,但我这个当长辈的过来人清楚,你与清风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 话说到此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姜荀道:“侯夫人铺垫了这么久,还不说目的吗?” 终于,侯夫人明说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我来这一趟,无非就是想续上清风与你的缘分罢了。” 姜荀心底冷笑。 “续缘分?世子妃知道这事吗?” 魏清风终于开口了,道:“阿荀,现在哪还有什么世子妃,姜雪珠做了那样的事情,闹的皇上太后发怒,如此行径,怎能当正妻之位?” 姜辰桉脑袋都快埋到茶杯里了。 侯夫人和魏清风句句在指责姜雪珠,但是指责的对。 他这个当兄长的觉得无地自容…… 侯夫人:“不错,如今雪珠已被降为侧妃,我本想着,这世子妃一位的人选,需要重新慎重考虑,但清风却想都没想,便说这位置应当给你。” 姜荀抬了抬眉毛,只觉得听到的话荒唐至极。 第200章 “应该给我?我难道想要吗?” 魏清风道:“阿荀,我们过去的种种不欢愉,都是因为中间隔着误会,如今既然没了误会,我们当给彼此一个机会。” 这话一出,姜荀反胃,而姜辰桉也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姜荀觉得,若说姜辰桉是蠢人,那魏清风就是贱人。 蠢人弄清楚误会后,还能表现得正常些。 可贱人即便弄清了误会,也依旧是贱人。 她根本不想回应魏清风和侯夫人,既然姜辰桉方才非要好奇进来看戏,她干脆把问题抛给他。 姜荀道:“小将军,你怎么看?” 姜辰桉没想到姜荀会问他。 “我?” 姜荀:“是啊,魏世子让你亲妹妹当妾了,如今又要我也入侯府,对此你怎么看?” 姜辰桉沉默片刻,后道:“雪珠确实错的太严重,对她的一切处罚,我没话说,但……” 他突然就越想越气,看向魏清风道:“但是魏清风,你凭什么还想娶阿荀?!” 魏清风没想到,自己没被殷淮凶,没被姜荀凶,反倒先被姜辰桉凶了。 他道:“我怎么不能想娶阿荀?我与他十年情分。” 姜辰桉脑中闪过种种先前魏清风说姜荀的不好。 那时雪珠回来没多久,因为雪珠的回来,魏清风处处嫌弃姜荀,即便是当着他的面,也会说姜荀莽撞无礼,不懂矜持自爱,有时的行为如同乡野村妇一样。 姜辰桉当时虽听着不舒服,但因为心里对姜荀也有气,觉得她容不下雪珠,所以不帮姜荀说话。 但现在想来,那些话依旧让人生气。 若魏清风真这样觉得姜荀,那过去几年为什么频繁接受她的示好? 现在他亲妹妹被他贬为侧妃也就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再把阿荀娶走? 别的他不清楚,但阿荀向来就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她说过她受不了跟别人共侍一夫,如果那样还不如终身不嫁。 魏清风他娘的在这恶心人呢! 他怒的起身,也顾不得侯夫人这个长辈在场,道:“魏清风,你不配提与阿荀的情分,你当初是怎么嫌弃阿荀的你心里清楚,你凭什么吃回头草?!” 魏清风也是觉得奇了怪了。 姜辰桉有什么资格说他? 他当初对阿荀的态度,比他恶劣千万倍好吧?魏清风也起身道:“姜辰桉,你不会还当自己是阿荀的兄长吧?我与他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拦在中间? 我告诉你,这世上谁都能说我亏欠阿荀,不配回头找阿荀,但唯独你没有资格。 敢问过去哪一次指着她鼻子骂的不是你?哪一次对着他大喊大叫的不是你?就算是我曾因误会,说了些不好的话,但你听了何曾阻拦? 你说我吃回头草,我也可说你是马后炮,当初不给阿荀出头,现在跳出来装好人,你配吗?” 魏清风声音没有姜辰桉响,但也字字说的清晰有力。 说的让姜辰桉惭愧。 但他并不会因为惭愧而退让,他逼近一步道:“我不配,我当然不配,但你也不配,你我曾是阿荀最信任之人,却都误会于她。 你方才也听到了,阿荀唤我一声‘小将军’,我自知不配再当她的兄长,便不会厚着脸皮开口,更不会带着长辈来逼迫强求! 而你,自然也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夫君,你忘了吗?阿荀说过,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后来的雪珠也说过,但你做到了吗?” 魏清风道:“那是因为雪珠……” “够了!” 姜辰桉打断道:“雪珠如今的境遇我不怪你,算她自作自受,我不想与你讨论,我从头到尾的意思都是,你不该来恶心阿荀!” “姜辰桉!” 侯夫人听不下去,拍了拍桌子,道:“还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姜辰桉看了侯夫人一眼,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别开头去。 侯夫人继续道:“今日我身为长辈,亲自前来,可见不管是清风,还是我们侯府,都是诚心的,原不原谅,应不应允,我们会等阿荀自己开口,小将军若是没事,大可回去。” 姜荀如同个局外人,听了好一会儿他们争执,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侯夫人还赶起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府上呢。 赶不赶人,还轮不着她发话,姜荀思及此,正要开口,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声音: “本督进宫一趟,府中竟变得这般热闹。” 殷淮说着,一掀官袍,长腿跨入屋中,那般姿态,不怒自威。 因着他官服在身,姜辰桉和魏清风纷纷正衣冠,行礼,侯夫人也规矩地起身低头。 姜荀便放肆了些,还在原位上坐着。 “阿兄……” 她唤了他一声,对着殷淮眨眨眼,又扫了一眼侯夫人后,皱了皱眉,似乎在怪殷淮回来的晚,自己被这几个人烦到了。 殷淮目光安抚了她一下,而后坐到主位上,不紧不慢让人上了热茶,喝了一口后才看向几人,问道:“诸位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第201章 他问完,几人却同时一阵沉默,大约是觉得此人气场太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殷淮见他们还保持着刚才站立的姿势,道:“坐下说。” 几人坐的也是小心翼翼。 终于,侯夫人还是开口道:“殷督主,方才你回来之前,我也与阿荀说了,清风这孩子痴情,如今那世子妃的位置,只愿意留给她。” “世子妃?” 殷淮语调听不出什么喜怒。 “原来是为求亲而来。” 他说完往下张望了一番,问道:“空手来的?” “这……” 侯夫人有些尴尬,她看了魏清风一眼,魏清风解释道:“回督主,这主要是怕唐突了,我与母亲也是想得阿荀一个回应,若是应允,我们下次前来,必定带上厚礼。” 殷淮坐在高处俯视着他,“原来世子还知道唐突,只是上门说亲会空手的人家,本督怎么能让小妹嫁过去?” 侯夫人听到这话,觉得是有希望,忙站起身道:“殷督主,也不说下次了,只要你们同意,我便立刻回府让人准备,今儿傍晚就备齐,该有的聘礼绝不会比当初姜雪珠过门时少。” 殷淮不紧不慢道:“看来侯夫人真的很急,怎么,府中急需一位正妻坐镇吗?” 这话看似问的漫不经心,但侯夫人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自然,眼中有心虚之色。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姜荀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什么情况? 莫不是有什么隐情,殷淮是知道了什么?还是随便一问? 姜荀越发有兴趣起来。 侯夫人很快调整好表情,笑道:“督主这话可是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急的,还不是清风这孩子,看清雪珠的面目后,越发觉得愧对阿荀,想起过去十年的情分,夜夜难以入睡,只想着让她入府,当了世子妃后再好好补偿她。 说白了,都是痴情惹得事,让督主见笑了。”殷淮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语调温温道:“若这也算是痴情,那风月楼里那些知道归家的嫖客也算是痴情了。” “你……这……” 侯夫人听到殷淮说这话,心都梗了一下。 魏清风和姜辰桉也是听愣了。 哪个体面人家会一口一个嫖客的? 说的什么话。 魏清风反应了一下,也算是听出来,殷淮这是在辱他。 姜辰桉则是个木头脑袋,完全没听出来,这话也在侮辱姜雪珠。 侯夫人活了四十多年,从未被人下过脸子。 若不是家中那个妾室肚子里有了,她至于来这里受气吗? 她们侯府这种档次的豪门世家,若是府中没有正妻坐镇,妾室就生下孩子,那就是丢人现眼! 尤其是魏清风这种霁月清风的正人君子,更急丢不起人。 若是让外人知道他的长子是个庶出,且那妾室还是奴婢出身,那他们侯府全家都颜面尽失。 如果姜雪珠没有出事,那即便是府中妾室先有了子嗣,那也可以记在姜雪珠名下,对外说是嫡长子,倒也不影响颜面。 但现在府中没有正妻了,而妾室腹中的骨肉他们自然也舍不得拿掉,只能想法子快些娶个正妻回去。 可府中才因为姜雪珠的所作所为沾染了一身晦气,哪有那么容易再娶到别家贵女? 姜雪珠如今也只是被降为侧妃,别的贵女想到日后要和这般阴险之人同在一府,都避之不及。 可若是娶个家世差一些的,侯夫人自然不能甘心。 想来想去,也只有姜荀最为合适。 第202章 一来,她身后如今是都尉府,虽然她自己是个野种,但如今也是有家室有靠山的,更何况还是这么硬的靠山。 这二来,魏清风确实对她还有情,她看那妾室的长相,就知道自己儿子想要姜荀。 这其三,用着过去十年的情分说话,也更能说动人心,让人信服。 所以,姜荀无疑是如今世子妃最好的人选。 只不过殷淮这人可能有些难搞。 此时面对殷淮的侮辱,向来心高气傲的侯夫人硬是逼自己咽下了这一口气,眼皮跳了好一会儿后,才重新眯起笑眼,道:“督主这玩笑开的,这清风和阿荀过去的情谊,京城谁人不知?怎能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风月事相提并论呢?” “哼……” 殷淮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下。 侯夫人不过与他对话了几句,已经浑身不舒服了,她看了魏清风一眼,让魏清风自己出面表诚意。 魏清风这回直接跪下,道:“还请殷督主相信我的诚心,阿荀,也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殷淮看向姜荀,道:“你怎么想?” 姜荀是一点儿晦气也不想沾,一点儿事也不想管,只想当个甩手掌柜,道:“我全都听阿兄的。” 殷淮道:“好。” 他看向魏清风,道:“魏世子的诚心,不该是用嘴说的,当是用行动来表明。” 魏清风:“我愿证明。” 殷淮接着道:“若是阿荀出嫁,本督会为她备上价值五十万两黄金的嫁妆,本督以为,这聘礼,总不好低过阿荀的嫁妆,否则,那便是下嫁了。” 姜荀:? 魏清风:? 侯夫人:? 姜辰桉:? “多少?”魏清风问道。他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殷淮也难得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五十万两,黄金。” 侯夫人都快气笑了,“殷督主,拒绝人也不是这样拒绝的吧?” 殷淮:“本督没有拒绝,不过是不许阿荀下嫁罢了,怎么?侯夫人见天底下哪家女子是乐意下嫁的?本督不过要求这聘礼不少于嫁妆以免阿荀吃苦,有何不妥?” 侯夫人满脸不信:“殷督主是在说笑吗?五十万两黄金,这个数,只怕是打开国库都未必能有吧?” 殷淮淡定道:“侯夫人激动什么?本督何时说了是五十万两黄金的现钱?本督说的是价值五十万两黄金的嫁妆。 古董字画,宅院铺面,庄子田地,马牛车船,桩桩件件都是算入其中的。 本督听闻侯府名下的庄子不少,不知每年产量如何?能不能养得起我家阿荀?” 侯夫人也是醉了。 “殷督主,难不成阿荀成了你妹妹后,你是用金子喂她的?她吃金子喝金水不成?能这么金贵?” 殷淮微微眯起眼,凝视着侯夫人。 显然,这话把他听怒了。 侯夫人觉得有些怵,忙又收起脾气,改口风道:“我也不是觉得阿荀不金贵,阿荀金贵些是应当的,但五十万两黄金也确实太……太不切实际了。” 殷淮:“那便只能证明,阿荀若是入侯府,那是下嫁,我身为兄长,自是不能应允。” 魏清风不敢相信,忍不住问道:“怎么,殷督主难道这能拿出价值五十万两黄金的嫁妆?若真如此,只怕要让皇上好好查查你吧。” 殷淮懒得面对他的质疑,只道:“世子请便。” 要查随便查。 他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那自然每一分钱都不怕查。 魏清风被他噎的没话说,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殷淮起身道:“总之,此事我没有不应允,只是提出了条件,侯府能满足,带着东西上门便是,满足不了,就请回。” 第203章 他说着,扶气姜荀要往外走,才走了两步,就路过坐在边上的姜辰桉。 殷淮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才发现这号人一样。 “小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姜辰桉忙起身,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没事,我这就要回府了。” 他说着,小跑着就出门去。 姜辰桉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存在感。 阿荀如今的这位阿荀,比他实在是强大太多。 他撑死了为了阿荀跟魏清风骂一场,打一架,可殷淮却几句话便让侯夫人都无话可说。 他用不着发怒,用不着拍桌,很多时候,只要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便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来,阿荀真的被护的很好了。 侯夫人和魏清风面色铁青地走出都尉府。 侯夫人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道:“清风啊,这姜荀,母亲是拿不出钱给你娶了,还是物色物色别家吧。” 魏清风眉眼间满是丧气。 他自嘲一笑,“过去她可是自己贴钱都想嫁给我呢,如今倒好,富贵过了,要睡在金屋里了。” 他说着,上车道:“别家姑娘,儿子也没有做主的份,母亲看着来吧。” 侯夫人:“……” 人都走光了,姜荀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她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殷淮,问道:“五十万两黄金,你是唬人的吧?” 殷淮道:“你觉得我是喜欢唬人的?” 姜荀:“可是我怎么算也不对,皇上不可能给你这么高的俸禄吧,有点太夸张。” 殷淮道:“钱财的来源,有很多种,俸禄,赏赐,祖上的田地庄子,祖辈的古董字画,商铺的营收……” 姜荀:“那哪样是最值钱的?”殷淮:“我有一个盐庄。” 姜荀:“你能有盐庄?那岂不是搞私盐?” 殷淮:“以前拿命换的。” 盐庄是皇帝给他最值钱的赏赐,是他很久之前为护皇帝,豁出命去,换来的。 姜荀上一秒想着,这反派背后的隐藏剧情还挺丰富的。 但下一秒就要哭了。 五十万两黄金…… 她要痛失五十万两黄金!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空间,能多装些黄金回去。 殷淮看着她的脸,问道:“你这什么表情?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姜荀扯了扯嘴角,道:“是笑,就是笑,你这么有钱我高兴,你知道的,我最爱钱了。” 殷淮:“……” 他怎么总感觉有点儿不像呢。 姜荀怕被他盯出什么破绽来,随口道:“刚才被他们吵得烦,我要去补觉。” 借口开溜后,她交代明月等会儿照常给殷淮送甜羹,自己则是躺到床上缅怀失去的黄金。 …… 这场闹剧过后,后面两三日又恢复了平静。 一切如常。 柳儿已经自己会去练习骑马了。 明月每日做一份的甜羹没断过,不过姜荀端几次后,会换她端一次,交替着来。 第四日一早,冬阳温温的,姜荀在府中听着苍凌打听来的瓜,说是侯夫人和魏清风去哪家又吃了闭门羹,结果换了差一些的人家,出来后又嫌弃这那……苍凌还吐槽说:“这魏家人,眼睛是一点都不愿意往下看,只想着娶高门贵女当世子妃,我看,那侯夫人眼睛都要盯到静安公主头上去了。” 姜荀抱着个汤婆子躺在躺椅上,整个人悠哉的一晃一晃的,笑道:“若是真敢去公主府,静安一定会扇魏清风一巴掌,再让人拿着扫帚把他们赶出去。” 瑰丽想到这画面也笑出声来,院中一片祥和。 然下一秒,苍寒卷着一阵风落入院中。 看样子有些急切。 姜荀微微起身,看着他道:“什么事?” 一瞬后,她蹙起眉,道:“是姜家?” 苍寒:“是,姑娘,姜夫人走了。” 这消息还在姜家没有外传,苍寒是盯到的一手消息。 “将军府里大乱,此刻姜将军和姜小将军还在早朝,府中无人主持大局,属下回来前,见老管家似乎派人往宫里去,想必消息很快会众人皆知。” 姜荀收起方才谈笑的表情,严肃起身,道:“也好,在早朝上传开也好,免得他们为保姜雪珠,私下隐藏消息。” 这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总有万一。 总之消息能顺利让皇上和太后知道,是最好的。 …… 没多久后,宫内,一位御前小太监跪在了大殿之外,求见皇上说有事禀报。 御前的老太监忙过去训斥,指责他不要命了,下一秒便听那小太监道:“师父,师父,是姜家来人说,姜夫人……走了!” 老太监猛地想起一月之前的事情。 而后,他也变得莽撞起来,急急忙忙跑到皇上身边,弯身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 下一秒,皇上勃然大怒。 他拍着龙椅怒站起身,目光锁定站在下面的姜将军,道:“姜元康!你给朕一个解释!” 姜元康不解,一头雾水地站出来跪下,问道:“皇上……臣还请皇上明示!” 第204章 皇帝气的胡子都发颤,瞪着姜元康道: “一个月前,你女儿坚称献给太后的药是神药,即便殷淮查出那是毒药,你也不信,非要据理力争。 后来,那药被你夫人服下。 可就在刚才,有人来报,说你夫人暴毙府中。” 话音刚落,姜元康如雷贯耳,身体也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 站在后排的姜辰桉则是一个没站稳,而后连滚带爬地跪到中间来,“皇上,您刚才说……臣母亲……” 皇帝没心气陪他们悲伤,他只有一肚子气。 姜雪珠果真胆大包天给太后毒药。 姜元康这个蠢材偏要为了护那恶女,不信殷淮所言,他重用之人,姜元康还这不信那不信的,不就是不信他这个帝王的眼光和判断? 如今把自己夫人搭进去,他也不想可怜他分毫。 皇上语调生冷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母亲暴毙而亡!” 姜家父子一起一前一后跪在中间,只觉得天都塌了。 姜辰桉脑中闪过一月之前,在牢中,姜雪珠的种种不自然。 他一直担心今天的到来。 只是前几天阿荀来了一趟,他对未来好的期盼压过了他的担忧。 看着母亲与寻常人无异,他也越发觉得毒药只是一个幌子。 尤其是今日一早,出门前他还去看过母亲一眼,见她呼吸平稳,便越发放心。 可不曾想…… 事到如今,姜元康还是有些不相信。 他磕头道:“皇上,臣早起出门前见夫人还好端端的,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臣恳求皇上,让臣回去看一眼。” 皇帝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道:“误会?暴毙而亡还能有什么误会? 你若要回去,朕允了,但不是让你回去看的,是让你回去把你夫人的尸身带动宫中来,让太医院,都尉府,以及太后,都一起看看是不是因那药所致,免得说朕冤枉了你!” 姜元康又怒又怕。他怕见到夫人真的走了。 怕姜家之后会有更多无妄之灾。 气姜雪珠竟会骗他。 也气自己的夫人要被带来宫中被人围观。 可是他没有办法。 沉默着哽咽的一下后,他把额头贴在地上,道:“臣……遵旨。” 皇帝烦躁的摆了摆手,“今日就先退朝吧。” 众臣虽好奇想多打听几句,但现下这气氛,也不敢在宫里久留,纷纷打道回府。 皇帝给了殷淮一个眼色,殷淮点了一下头,让苍寒跟着姜元康去姜家。 总要有人盯着,以免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姜元康看到苍寒,便也知道是皇上的意思,一句话也没说。 皇帝又吩咐御前老太监道:“去把魏清风给朕喊来,让他看看他的好妻子,是何等歹毒之人!” “是。” …… 半晌过后,一众人都到了宫中。 姜夫人被盖着白布,安详的躺在中间的实木板上,不远处站满了人。 太后和皇后高坐着,殷淮与姜荀站在边上,而姜家父子则是顶着猩红的双目,站在姜夫人尸身边上,姜辰桉许是太过悲痛,痛苦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安静的可怕。 魏清风对情况还没了解清楚,他行礼后小心翼翼问道:“皇上宣清风进宫,所为何事?” 苍寒上前,一把掀开了姜夫人身上的白布。 姜辰桉终于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双拳紧握,全身颤抖。 姜元康则是闭上眼别过头去。 是他亲自带着姜夫人的尸身进来的,他已经大致查看过了,没有任何外力导致她死去,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暴毙而亡。 第205章 他不想再看,因为心痛到无法呼吸。 而魏清风则是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 看了几眼后,他认出是姜夫人,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满脸震惊地看了看姜家父子。 皇帝开口道:“姜元康,如今距离你夫人用下姜雪珠献给太后的药,不偏不倚刚好一月,这与之前殷淮所查完全符合,你可有异议?可还需要太医们检查一番?” 太医们都站在门外。 太后道:“若是介意太医们都是男子,也可让阿荀查看,当然,如果将军觉得有必要的话。” 姜元康摇了摇头。 “皇上,太后,臣已经检查过,夫人并非外力导致死亡,确实是……无端暴毙,臣不想她死后还被当众打扰,只想给她一个安静。” 太后道:“既如此,将军便认同她是死于姜雪珠的毒药,而非其他原因了?可千万不要过后又寻了理由辩解啊。” 姜元康此时也对姜雪珠失望的彻底,不想再在言语上去努力保她了。 他叹气道:“臣,不辩解,臣夫人,就是死于那毒药。” 太后:“好,既如此,我们活人也不能扰了逝者的清净,来人,先把姜夫人带到偏殿。” 姜夫人的遗体被带走后,场上气氛便更加严肃起来。 太后开口道:“皇帝,你来定夺吧。” 皇帝却开口道:“姜元康,魏清风,朕想着,依旧是你们两家一起给朕一个说法吧,这姜雪珠,是杀,还是不杀啊?” 不管是皇帝表情还是语气,其实都只给了他们一条路: 杀。 但他偏就是要先前质疑殷淮,维护姜雪珠的姜元康亲口说出来。 当然,若是他还不知好歹,只怕这大将军的位置,也能往下降一降了。 其中姜辰桉最是果断,尽管先前沉默的很,但此时是第一个跪下的。 姜辰桉:“回皇上,杀。” 下一个是魏清风。 魏清风这几日急着找新妻,可姜雪珠这个臭名昭著的侧妃劝退了好几户豪门贵女,姜雪珠于他而言就是个累赘,如今能去死,也是好事一桩。 所以他也跪下道:“回皇上,务必杀之!” 只剩姜元康了,皇帝目光极具压迫地看向他。 “姜将军,你呢?” 姜元康自知已经无路可选,即便心再痛,也不得不道:“臣以为,要杀。”“好。” 皇帝听到了满意的答复,道:“既然诸位意见相同,那朕也不过多为难,谋害太后是死罪,但朕看在你过去忠心耿耿的份上,允你们去与她道个别。” 姜元康:“……是。” 几人告退后,往大狱走。 皇帝又喊住,道:“且慢。” 几人停步。 “出来的时候,把人一起带走吧。” 这意思,是要让他们亲手了结了姜雪珠,再把她的尸体带走。 皇帝又道:“毕竟流落在外十年,朕总要让她回去。” 姜家父子和魏清风还不得不谢恩。 皇帝的目的达到了,还得了仁慈的名声。 …… 姜荀与殷淮一道往外走。 殷淮觉得,姜荀似乎有心事。 “在想什么?” 他问道。 姜荀方才是在想,这天终于到了,到的很晚,但是也不晚。 她回过神来,看向殷淮,道:“没什么,我等下,在外头马车上等等吧,先不回府。” 殷淮:“怎么?” 姜荀:“姜雪珠会要见我的。” 大狱中。 即便是白日,却一点儿光亮也没有。 三人共用着一只火把。 姜辰桉走在最前面,举着火把,走到关押姜雪珠的牢房。 狱卒退避开去,让他们说话。 狱中地上有两个碗,一个碗是空的,一个碗里还有半碗水。 就像是喂狗一般。 第206章 空碗中原先装着的是微微发酸的饭菜,一小碗,姜雪珠已经吃完了。 水一日就半碗,她喝的很省。 此时的她蜷缩在角落。 她在里面待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温度降低很多。 她日求夜求,好话说尽,求来了薄被一床,虽然被虫蛀了,但总比草席好。 她听到有脚步声,但没有在意,以为只是狱卒例行巡查。 毕竟在这里关着,她早没了时间观念,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更不知道今日是刚满一个月。 直到姜辰桉压低火把,让暖光照到了她脸上。 姜雪珠这才察觉不对,抬头看去,被火光刺的眯起了眼,她抬手挡了一下。 姜辰桉又缓缓升高火把,也照亮了自己的脸。 姜雪珠看清了他,忽然有些恍惚。 随后,她又看清了后面的姜元康和魏清风。 什么大风,把他们三人都吹来了? 皇上不是不许探视吗? 正奇怪着,下一秒,姜雪珠猛地明白过来。 是母亲死了! 一定是母亲死了,才会出现这场面。 她又看了一眼姜辰桉。 果然,那脸色,凶的可怕。 已经明白过来了的姜雪珠知道,他们是来索命的。 她才不想死呢。今天这一幕,她早就想到了。 今日这一关要怎么过,她也早就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了。 一瞬间,她就进入了状态。 双眼中,泛起了泪花。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辰桉,慢慢往牢门处爬过去。 “阿兄……是你吗阿兄?” “爹?清风……是你们吗……” 她爬了一半,突然有停住,捂住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又是幻觉,又是幻觉!” 到底是姜元康忍不住,先开口安抚道:“雪珠,并非幻觉,是爹来了。” 姜雪珠接着演,将那种深陷绝境后看到希望的样子演绎的淋漓尽致,“爹……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阿兄!清风!你们来救我了对不对?” 这个问题,姜元康不忍心回答。 而姜辰桉根本不想跟她说别的,直截了当道:“姜雪珠,娘死了。” 姜雪珠一顿。 “什、什么?” 姜辰桉蹲下,盯着她。 “你害死的。” 姜雪珠双眸恍惚,不断摇头,“你说什么……娘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我要见娘!” 姜辰桉突然怒吼出声:“你装够了吗!你为了苟活,信誓旦旦把毒药说成神药,我亲手将药给了母亲,连带着我,也成了凶手!” 姜雪珠忽然停住发疯,她一边盯着姜辰桉,一边流下了眼泪,两秒后又开口: “阿兄……你在说什么?什么装?那真的是神药,真的是啊!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对,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或者……或者我被人骗了! 阿兄,我怎么可能会害母亲呢?我宁愿自己死了都不会害母亲的!你不明白我……我……我在外面的那十年,就没有一日是不思念母亲的,我夜夜做梦,都是母亲抱着我,哄我入睡的声音,若不是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将我找回去,你以为这十年我撑得过来吗?我早就死了!” 她提起过去,姜辰桉忽然沉默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这一点。 姜元康的心疼不断往外溢。 姜雪珠敏锐地察觉到,便开始对他道:“爹,还有您……我虽然流落在外,但也还记得您将我抱到马上,小心翼翼扶着我骑马的样子,您说,我们姜家的姑娘,打小就是要学骑马的。 阿兄,你还记得吗,我刚回来的那场马球赛,我打的不算差吧?这都是爹以前教得好,我是爹的女儿,是你的妹妹,我一学就回。 只可惜……输给了姜荀,但毕竟……她在你们身边的时间,比我长嘛……” 她说着,自嘲一笑。 一瞬间,姜辰桉似乎又看到了最初回府的那个姜雪珠。 对,那时姜雪珠就是用这样的话,让他心疼的紧,让他也觉得姜荀侵占了属于她的生活。 在姜雪珠这样的话术下,他变得不分青红皂白,只无脑的护着她。 现在想来,那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个提线木偶,情绪被全然操控。 所以这次,这熟悉的感觉一来,立马引起他的警惕。 姜辰桉忙道:“姜雪珠,我说的是母亲死了,不是在与你回忆骑马。” 这回,姜雪珠是真的顿了一下,不是装的。 她这个兄长,脑子什么时候这么清醒了? 他真的变了。 他真的……不疼她了。 姜雪珠很快调整好状态,“是啊,阿兄,我知道,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说,在我心里,最珍贵的莫过于家人,这一生,我最珍重的,也是亲情,我就是死,也不会伤了母亲。 阿兄,你信我,这件事一定被人做了手脚,一定的!是殷淮,阿兄也知道殷淮是何等手眼通天,一定是他找人潜入府中,杀了母亲,然后嫁祸于我,爹……爹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清白!” 姜元康虽然很希望真如姜雪珠所说,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能道:“雪珠,这些日子,将军府守卫很严,你母亲一直有人照看,即便是殷淮,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第207章 姜雪珠还想争辩。 “那就是我被人骗了……我……我真的以为那药是神药……” “够了!” 姜辰桉怒吼:“你自己也说了,殷督主手眼通天,你怎么弄来的这药,他查不出来? 不是你被骗了,是你把我们骗的好惨。” 姜雪珠发觉软着来不管用了。 她看着姜元康,“爹也不信我吗?” 姜元康:“你母亲的遗体还在宫里,你让我如何信你!” “你呢?魏清风?” 她看向话最少的魏清风。 魏清风:“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不是瞎子。” 姜雪珠哭着点头,“好,好样的,这么说来,你们今日,是来取我性命的,对吗?” 姜辰桉将火把递给魏清风,自己从袖中拿出一根麻绳,还有钥匙。 他一边开门,一边道:“东西是我问狱卒要的,雪珠,你这样走,还能留个完整的尸身。” 可即便到了这一刻,姜雪珠也没有真正的害怕。 她依旧觉得,即便是母亲死了,爹也一定会努力保住她。 因为这个家里,走了姜荀,走了母亲,若是再没了她,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了,一下子失去这么多至亲,他们怎么舍得? 但现在,她至少知道装可怜是没用的了,于是,反而硬气了起来。 她站直了身子,仰头看着姜辰桉,笑道:“阿兄,你这是要亲自勒死我?” 姜辰桉:“不要挣扎,会快一点。” 姜雪珠:“母亲才走,你就要让我也去死,难道姜家就只剩你与父亲相依为命吗?那就算是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会安生!” 姜辰桉:“若母亲知道,你得知她走后,对她一句关心也没有,全然在为自己开脱,也不会安生。” 姜雪珠笑了,“姜辰桉,你说我对母亲不关心,那你们有谁关心过我!” 她说着,踢了一下地上的碗,道:“看到了吗?这些日子,我就用这两个破碗吃饭饮水,就跟狗一样。 饭是馊的,水是浑的,可我照样吃喝。狱卒都说,以为我最多十几日,就会撑不下去,郁郁而终,但我却撑下来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几人沉默着听着她继续说。 姜雪珠抹了一把眼泪,“原因有二,一来,我坚信你们会救我出去;这二来……是因为那十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就是吃狗饭吗?不就是喝脏水吗?你们把我弄丢的那十年,这样的日子我过得还少吗! 是,我是妒忌姜荀,我恨姜荀,可我再恨,也换不回那十年的日子。 姜辰桉,你凭什么那一副看毒妇的眼神看我?若让你去寄人篱下,过十年这种日子,再回府看到一个人早就将你代替,在你父母的疼爱中锦衣玉食的十年,你又作何心情? 难道你能毫无芥蒂地与他称兄道弟吗?难道你心里不会有一点儿不平衡吗?你说啊!” 姜雪珠非但不惧怕他手中的麻绳,反而还把他逼的退后的半步。 姜辰桉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很硬了,但在姜雪珠这一番话后,还是痛的厉害。 面对姜雪珠的问题,他沉默了。 见姜家父子动容,最急切让姜雪珠去死的魏清风开口了,“即便你对阿荀的恨可以理解,但一来,她如今已经什么都不与你争了,二来,你为何要害了自己的母亲!” 提到母亲,姜辰桉又握紧拳头,“是啊,那是你亲生母亲啊!” 姜雪珠几乎是疯了,音调高过所有人:“我亲生母亲弄丢了我!我亲生母亲疼了别人十年!如果要我过这样的人生,当初还不如不生下我!” “你!” 姜辰桉忍不住掐住了她的脖子,“所以你就杀了母亲?!” 姜雪珠喉间传来痛感,但依旧气势不减,咬牙道:“那是因为我没得选……如果我和母亲一定要死一个,我选她,有什么错? 我才回来几个月,我的人生的好日子还没开始……我想多活几年有什么错?那只是迫不得已的选择罢了! 你们一个个都怪我,却忘了,想出这注意的,是姜荀!” 看着不装了的姜雪珠,姜辰桉有一股无力感。 姜雪珠继续道:“早知我最终会死在自己兄长手中,我不如不回来,只盼我下辈子能投在寻常人家,无需富贵,只求合家安宁。 阿兄,动手吧。” 姜辰桉却僵在原地。 姜雪珠那番话到底对他起了作用。 他觉得手上绵软无力,下不去手。他转头,“父亲……” 姜元康道:“你来,为父下不去手。” 姜辰桉又看向了魏清风。 姜雪珠:“哈……哈哈,怎么,阿兄还要让他来杀我吗?他不配!” 魏清风:“姜雪珠!你本就是死罪,杀你还要什么配不配?” 姜雪珠死死盯住他,“魏清风,我有今日你有脱不开干系!为什么姜荀断亲了我还想杀她?还不是因为你对她念念不忘,还娶一个与她眉眼相像的妾室放在府中!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我!为什么允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话一出,姜家父子都看向了魏清风,魏清风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虐待婢女,我看不过才收了她,你……” “你看不过,那你帮她重新找主人家啊!难道只有收房这一种方法?我看是你爱上了她那双神似姜荀的眉眼,你真让我恶心! 阿兄,你若把杀我的权利给他,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姜元康气的头晕,“好你个魏清风,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雪珠嫁去你府上,也没过过好日子!” 这话一说,就更下不了手了。 三人就这么站着,不杀了姜雪珠,也无法出去交差,可杀,又没人下手。 姜雪珠心中松了口气。 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她继续带起节奏,仰头看着黑暗的牢房,自言自语道:“我姜雪珠,也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想再奢望温情,只盼来世有机会,当一个寻常百姓,郊外种田,隐姓埋名……” 隐姓埋名…… 姜元康很快捕捉到这一点。 是啊,皇上让他们带走雪珠的尸体。 若是假死呢? 让她假死,再带她出去,隐姓埋名,至少能保她一命! 姜元康拨开姜辰桉,上前道:“雪珠……雪珠,来,父亲有话与你说……” 姜雪珠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帮自己想好了退路,她唇角微微扬起,有一丝意料之中的得意。 然下一秒,外面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 “将军不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尸身运出去时,我会亲自查验。” 第208章 是苍寒的声音。 他一直在暗处盯着。 这声音一出,刚动了恻隐之心的姜元康立马老实了。 而姜雪珠则是怔了一下。 “谁?是谁……” 苍寒从暗中走上前来,“对不住了,你今日,必须死。” 姜雪珠眯起眼。 “是你……你是殷淮的狗!” “是殷淮要我死?不,是姜荀对不对?” 苍寒懒得回答这些问题,他看向姜家父子,“将军若是实在下不了手,我可以相助。” 姜雪珠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再惨也不至于死。 可现在,她真的怕了。 眼看姜辰桉面色凝重地将麻绳递给苍寒,姜雪珠突然尖叫起来。 “不行!阿兄……不要!” “雪珠,不必挣扎了。” 姜雪珠摇头。 “不……不行,父亲,您是国之功臣啊,你就眼睁睁看着女儿惨死吗?父亲你救我,就算是……是那你的功勋去换,您救女儿一命,我以后一定乖乖的,我再也不惹事啊好不好?” “阿兄,你救我出去,我定日夜给母亲抄经诵佛,弥补我的罪过……” 看到苍寒的姜雪珠,彻底陷入绝望,只余下最本能地求饶。 姜辰桉闭上了眼,“你罪名作势,还要父亲用军功逼皇上放了你?难道你要姜家彻底废了吗?!” 说罢,他心一横,将麻绳放到了苍寒手上。 苍寒:“我会很快。” 下一秒,麻绳就绕过她的脖子。姜雪珠拼了命地反抗,咬牙道:“松开!我要见姜荀!就算是死,你让我死前见她一面!她会见我的!” 苍寒突然停手。 …… 外头车内的姜荀果真等到了姜雪珠的求见。 “我就说吧,她会想见我的。” 姜荀去了。 姜雪珠见到她时,原本无力了的身子又有了力气。 她指着姜荀的鼻子。 “姜荀!你害我,你霸占了我十年还不够吗?!还要将我害到如此地步!” 她怒目圆睁,犹如伥鬼,连日的饥饿让她双颊消瘦,真的跟要索了姜荀的命一样。 反观姜荀,丝毫没有被她激动的情绪影响,洞若观火,如戏外看客。 她淡淡回道:“我不想与你争论什么,因为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视我为死敌,正因如此,你我之间,非要你死我活不可。 你不死,就一定会弄死我。 但还好,如今是我来送你一程。” 姜雪珠盯她盯的眼角发颤,“你很得意?” 姜荀:“我不得意,我只是最后想提醒你,好好回头看看自己失去了什么。 失去十年好日子不是你的错,但你回来后,本可以大肆享受,弥补从前,是你自己非要把时间生命浪费在愤恨上。 但是我不怪你,我们之间的命数,是被设定好的,我来见你一面,不是来笑你,而是知道我是你的执念,你不见我,死不瞑目。 全当告别了,姜雪珠。” 姜雪珠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命数不命数的,她不明白。 但不得不承认,见到姜荀这一面后,她突然不想闹了,变得很安静。 “还真是……我不见你,死不瞑目呢……” 姜荀看了苍寒一眼。 “动手吧。”苍寒点头,然上前的那一刻,姜辰桉却又夺过麻绳,亲自上前,死死勒住姜雪珠的脖子。 他红着眼,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但还是不断加大力气。 原本他是不忍心亲自动手了,但看到姜荀的那一刻,过去对姜荀的种种冤枉又浮了上来。 为什么!连阿荀都答应和他们重归于好了,为什么雪珠给母亲的确是毒药! 一幕幕刺激着姜辰桉狠下了心,到底是亲手了结了姜雪珠。 仿佛这样做,可以给姜荀道歉,可以为母亲出气。 但亲手勒死妹妹,这一幕也会刻在他自己心里,无数个日夜成为折磨,亦是对自己的惩罚。 众人此时都出奇的安静,没人出声,没人阻拦,只是静默地看着姜雪珠缓缓倒下,再无呼吸。 她如枯叶,与这死气沉沉的牢房融为一体。 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可见,姜辰桉颤抖着丢开麻绳,终是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身为局中人,姜荀觉得心里舒畅,若非如此,按照原剧情走的话,她会死的惨一万倍。 可身为看客,她却唏嘘。 女主吗? 可是世界没了女主,也一样转啊。 但好在,姜荀也不是第一次看死人了,她面上很淡定,后退了一步,道:“节哀。” 而后,她转身往外走去。 可突然,一瞬间,她耳边听不见身边任何人的声音,只有一阵清脆的通关铃响起,随后是系统的播报传来: 【恭喜宿主,您已达成特殊成就:杀死女主。】 【回原世界的路径已开启,从现在开始,七日之内,宿主可以随时召唤,七日之后,永久失效。】 【因你用特殊途径通关,我已为你申请了特殊奖励,金额520元,不用谢我。】 姜荀:“……” 她刚刚激动了两秒,结果听到520元的奖金,还是无语住了。 系统还是那个系统,照样很扯淡很不靠谱。 她记得之前系统还说去给她努力争取给千把块的,结果只有五百多……玩儿呢? 无所谓了,她有黄金。 因为姜荀此时不方便回话,系统很快推下了。 姜荀重新坐到殷淮身边时,一切如常。 殷淮惜字如金地问道:“死了?” 姜荀:“死了。” 殷淮:“感觉如何?” 姜荀:“复杂,但总的来说,高兴。” 殷淮没再说什么,她高兴便是最好,他将他搂了搂,姜荀顺势靠在他肩上,但没靠两秒,她就抬起头来,盯着殷淮的侧脸。 “看着我干嘛?” “好看便想多看看。” 这样的话在殷淮听起来是撩拨,便想要去吻她。 姜荀避开了,“刚看了死人,想静一会儿。” 殷淮:“……” 当初下江南的时候,她看的死人还少吗?苍凌一刀一个她看的比谁都起劲。 不过殷淮也没质疑,只是帮她调整了一下兔毛围脖。 “那你就静静的看,安静够了,再说。” 殷淮说完,又把那张完美侧脸对着她。 姜荀还真就一直盯着看,一路上头就没转过。 不仅是现在,甚至是之后的七日,她只要没事就喜欢盯着殷淮看。 明目张胆的也好,偷偷摸摸的也罢,白日看,夜里看,她觉得每时每刻都在告别,可多久都不够用的。 当然,除了这件事,她余下的就是躲起来写信。 给殷淮的、瑰丽的、苍寒的、苍凌的……甚至还有魏清风的。 至于内容……给魏清风的十分特殊。 第209章 姜雪珠死后的第七日,也是姜荀能留在此的最后一日。 这一日,姜荀起的早,穿戴整齐跑出去的时候,殷淮正要上车入宫。 算算时间,姜雪珠是上午死的,所以殷淮若是回来晚些,那她已经不在了。 今日是阴天,大清早的天空死白死白的,姜荀身上披着狐毛大氅,有些笨重地朝着殷淮的车跑过去。 “等等……” 殷淮听到她的声音,很快撩开车帘,“今日怎么不懒床?” 姜荀道:“我听瑰丽说了,今儿会下雪,我早起些等着看。” 钦天监那边也说今日有雪,殷淮倒也没怀疑什么,只是交代她回屋等着,以免着凉。 姜荀随口应着,一边爬上了殷淮的车。 “怎么?你也想进宫?” 姜荀根本不管也不听他说了什么,目光直勾勾落到他唇上,一瞬间脑中空白,扑倒他怀中,毫无缘由的深吻上去。 姜荀感到自己唇瓣被人吮吸啃咬,这才意识到自己去吻了他。 方才还冻得冰凉凉的脸颊,此刻温热热的,如春日蜜桃。 殷淮什么都没问,只是本能地回应着她。 直到姜荀有些喘不上气了,两人才稍稍分离开来。 “等我回来陪你看雪。” 再与她耳鬓厮磨下去,早朝便要误了时辰了。 姜荀知道,他必须要走了,她也必须要走了。 她轻嗯了一声,下了车。 方才还温热的唇瓣,被冷风一吹瞬间又凉了下来。 姜荀脑子也清醒过来。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回到屋中,将自己写好的信都压在梳妆台的盒子下,又露出信件一角,这样一来,她离开后信件很快会被发现。唯有给魏清风的信件,是让瑰丽送去了侯府。 那封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是邀请魏清风来侯府一叙。 至于具体什么事,只字未提。 等魏清风过来的间隙,姜荀已经被系统提醒了。 【宿主,您还有最后一个时辰,请问是否要打开回归通道?】 姜荀确认道:“截止到几点?” 【巳时三刻。】 “卡点开吧。” 姜荀刚说完,瑰丽便进屋道:“姑娘,信已经送到侯府了,魏世子很快就来。” 她话音刚落,苍凌就在外头求见。 姜荀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怎料他根本没事,而是因为一直注意着瑰丽的去向,见她去侯府送信,这才来过问:“不知姜姑娘给魏世子送的什么信?” 他刚问完,瑰丽就反应过来:“你跟踪我?” 苍凌:“什么叫跟踪,我这是帮主子注意府中情况,这姜姑娘给世子送信,在主子那里肯定是大事一桩。” 姜荀此时正慢悠悠地把之前买来的金首饰往身上戴,她先戴了一些小件的戒指耳环什么的,一边抬头问道:“怎么?你还替你主子怀疑我和魏清风旧情复燃不成?” 苍凌撇撇嘴,道:“那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那姜雪珠死了,他那侯府里头算是腾干净了,谁不知道他还一直觊觎姑娘。” “腾干净?他府中还有个怀着身孕的妾室呢,我又不是不知道。” 苍凌:“那姑娘见他干嘛?” 姜荀瞪了他一眼,“你现在管的倒是宽。” 苍凌缩了缩脖子,道:“我只是怕主子回来,知道了此事,会不高兴,他今儿可是办喜事去了,属下怕他回来后坏了心情,迁怒我等。” 姜荀一顿,问道:“什么喜事?” 苍凌:“姑娘不知道吗?主子今儿去与皇上坦白啊,到时候,主子换了官职,娶姑娘一事就能摆到明面上了。” 第210章 姜荀呆愣愣的,“是今日去吗?” 苍凌道:“原先是要晚一点的,但是主子前段时日,日日都忙,将很多事提前办完了,且主子还说,姑娘这几日,日日都盯着他看好久,想必是等不及了。 我还以为姑娘你知道主子今日进宫做什么呢。” 姜荀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心情,再听到这话后又波动起来。 但她没有选择了,心烦之下,她让苍凌滚出去。 苍凌一头雾水,委屈巴巴地往外走。 姜荀深吸了一口气,又给自己戴上了金镯子。 没过多久,魏清风便到了。 姜荀吩咐瑰丽,让他在外候着。 待她重新收拾好情绪,换上了体面的笑容时,魏清风已经在门外冻得搓手。 姜荀抱着汤婆子出去,缓步走到魏清风面前。 魏清风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但他还是尽可能端着姿态,道:“阿荀,不知你找我何事?” 姜荀直截了当道:“听闻世子近来一直忧心世子妃的人选,我找世子前来,想说的也很简单……我想劝世子,别再去物色别介姑娘了。” 魏清风完美地误解的姜荀的意思,忙摇头道:“我没有!阿荀,那些都是我母亲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心中唯一的人选只有你。 阿荀,如今雪珠已经彻底不在了,府中没了她这个侧妃,便不会再有人容不下去,你是回心转意了,你愿意了对吗?” 姜荀歪了歪头,“你怎么会这么想?” 魏清风呆住了,有些无措,“那……那阿荀,你是何意?” 姜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归就是迈一步的事儿了,姜荀虽说对魏清风没有任何兴趣,但纵观全局,他是最令她恶心的。 姜雪珠恶,但已经死了,姜家人,如今也都足够悲痛。 唯独这个虚伪至极,毫无担当的男主,实际算下来,没有什么损失。 可见,原作者真的很爱他了。她姜荀人都要走了,与其膈应,不如出口气。 姜荀看着他那副还妄想骗她回府,当正妻养庶子的嘴脸,就巴不得一巴掌扇上去。 她是这么想的。 也确实要这么干。 姜荀鄙夷地凝着他,“我是何意?我的意思是,世子别再去叨扰别家姑娘了,她们又不是什么罪孽深重之人,犯不着嫁给你,收养你的庶子装作嫡子。”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虚伪至极,以你的身份,想要三妻四妾沾花惹草,也没谁管得了你,可你非要装什么正人君子,为着你那狗屁面子,一天天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狗样,我看着就烦! 你若有点人样,不如回去好好收着妾室过日子,将妾室有孕公之于众,谁愿嫁你谁嫁,至少不会被欺瞒。 可你才不会愿意,你还要骗一个高门贵女,助你未来一臂之力呢!” 姜荀把他那点心思掰开揉碎了说,魏清风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气急败坏,指着姜荀道:“你!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骂我?” 姜荀一把掰开他的手,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到魏清风脸上。 啪! 魏清风直接转了两圈,用尽全力才没有摔倒。 “何止骂你?揍的就是你!” 魏清风还想说些什么,就在他要冲过来抓姜荀时,姜荀及时关门放狗。 “苍凌,把人打出去!” 苍凌和瑰丽方才在暗中目睹了一切,心里都一阵畅快,只是有些奇怪姜荀为何突然要教训魏清风。 但此时来不及问,苍凌得了命令,真就拔出大刀,吓得魏清风一边威胁,一边落荒而逃。 姜荀听着喧闹声远去,重新坐回屋中,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重量级金首饰带上,又把一箱黄金搬上来。 【宿主,倒计时五分钟。】 “知道!” 姜荀收拾地很快,耳边满是黄金首饰发出的碰撞声,一切穿戴好后,她把那厢重得要死的金子抱在怀里,而后一个抬头,竟见外头落了雪。 第211章 明明是最后关头了,可姜荀看到落雪,还是忍不住愣了片刻。 雪很大,片状的,瑰丽第一时间跑过来。 姜荀关着门,她也没有贸然闯入,只在门外喊道:“姑娘,落雪了!” “知道了!我马上出来。” 姜荀刚回应完,便感到身后传来强光。 她回头,见通道已经打开了。 “宿主,通道已开,三分钟后将自动关闭。” 姜荀扶了扶头上的金发冠,抱着装满黄金的盒子,深吸一口气,刚要踏入通道,外头又响起声音。 “见过主子。” 是苍凌的声音。 声音不远不近,姜荀从窗内看去,见殷淮大步往屋子走来,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墨色大氅卸下,扔在了苍凌手里。 门外又传来瑰丽的声音:“姑娘!殷督主回来了,督主定是跟皇上说清了,可以娶姑娘了!” 瑰丽声音由衷的高兴,替姜荀高兴。 姜荀没有再回应了,她冲到窗边,看着殷淮步步走近,当真像是一副不顾风雪,急切着来娶她的模样。 殷淮看到姜荀在窗边看他,见她眸中亦是有几分急切,误以为她是急着听他的好消息,或是急着见他。 殷淮眉目间下意识地显现出几分柔情,似能消融冰雪一般。 但下一秒,殷淮察觉了不对劲,这小丫头怎么全身金灿灿的? 她好像把所有金项链、金发饰全戴着了? 这是要嫁人了,在清点自己攒下的嫁妆不成? 殷淮这般想着,还觉得很是可爱。 眼看殷淮走到门口,就要推门而入了,姜荀不敢再犹豫一秒,也知道不能再多看一秒。 以殷淮的身手,但凡察觉了不对劲,她就走不了了。 于是,就在殷淮推门的这一刻,姜荀抱着黄金,闭上双眼,心一横,往通道口一跃。 下一瞬,姜荀眼前一片银白,耳边传来系统的播报声: 【恭喜宿主,成功回归!您的520已入账。】而殷淮屋内了,回归的通道口在姜荀踏入后瞬间关闭。 当殷淮推门而入时,只觉得眼前被强光闪了一下,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屋中寂静,不见姜荀。 殷淮恍惚了一下,又闭了闭眼,依旧不见姜荀。 他感到心跳似乎停了一瞬,而后箭步上前查看,只见桌面上摆满了曾经用来装金饰的盒子,此刻都已空空如也。 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木盒子,全都是空的。 盒子空不空无所谓,为什么屋里是空的? 殷淮掌心撑在桌边,“瑰丽!” 门外的瑰丽吓了一跳。 殷淮从来不会喊她,有事都是喊苍寒苍凌的,怎么突然这样凶地喊她? 瑰丽忙进屋,“督主,属下在。” “阿荀呢?” “什么?” 瑰丽懵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去,竟见姜荀根本不在屋中。 “姑娘……姑娘呢?” 殷淮眉头紧锁,“你不知道?” 瑰丽是真慌了。 “姑娘方才还在屋中,前面还与我说话了的!” 说罢她环顾四周,喊道:“姑娘!姑娘?姑娘您是藏起来了吗?” 殷淮也急切寻找,包括床底、柜子,甚至房梁上。 没有……都没有…… 这屋子没有后门后窗,殷淮方才明明看到她了,此时人却凭空消失。 殷淮心脏猛地一抽,想到了种种不对劲。 她方才眼中的急切到底是为何?刚才的一阵强光又是什么?姜荀前些日子总爱盯着他看难道是在道别?还有……她预知江南洪水和太后病重这两件事本就十分奇怪…… 殷淮看着这一桌被搬空的金饰盒子,心中越发觉得荒唐。 她到底是谁?她去哪儿了?如果这些金子是被她带走了,那她为何不把他也带走? 骗子! 她果然瞒了他很多很多事。 殷淮眸色愈发阴鸷,他揉了揉眉心,怒道:“来人!” 苍凌苍寒秒出现在门外。 “主子!” “找人……都给本督去找,找不到就自行了断吧!” 苍凌:??? 苍寒:!!! 两人正懵圈,结果下一秒瑰丽发现了姜荀梳妆台下的不寻常。 那是很厚的一叠信。 瑰丽走过去,将信封都抽了出来。 “督主……是信,姑娘写的信!” 殷淮看过去,伸手接过,大致看了看。 这是很陌生的笔迹,因为没有人见过姜荀的字。 字迹很笨拙,每个字都大小不一,横不横竖不竖的,但好在字写的大,还是能一眼看清上面的名字。 《殷淮收》 《瑰丽收》 《苍寒收》 《苍凌收》 《静安收》 其中《静安收》的信封背面还写了一句:帮我把信给静安公主!——姜荀。 …… 与此同时。 21世纪。姜荀的原世界中…… 姜荀随着一阵光波,嘭的落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她当初穿书,就是在这张小床上莫名其妙被选中后穿越的。 如今回来,还是熟悉的感觉。 床软软的,床单上有着茉莉花香洗衣液的味道。 这房间一看就是妈妈进来过的样子,因为太干净整洁了。 想到妈妈,姜荀忙寻找手机。 手机就在床头,满电。 她打开手机,里面是一连串家人的消息,未接电话。 但都是三天前的了。 姜荀算了算,按照书中一年,原世界一天的设定,她已经在原世界消失快满五天了。 手机中的消息是前几日的,估计是家人打电话,发现铃声就在她房中,但她人却不在,所有后面几天就没再打电话。 肯定已经报案了…… 姜荀忙给妈妈拨去电话,响第二下时就接通了,对面的声音有些颤抖:“喂……是、阿荀吗?” 姜荀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掉眼泪了,“妈……” “阿荀!真的是你!” …… 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开门声,父母几乎同时回来,姜荀跑出门,双目通红,哽咽地唤着爸妈。 本以为三人会激动拥抱在一起,但父母两人却同时愣住了。 两人傻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女儿一身藕色汉服,脑袋上的金发冠摇摇欲坠,脖子上的大金坠子夸张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土豪闺女在办中式婚礼…… 两人甚至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自家闺女,问道:“你真是阿荀?” 姜荀人都激动地哭出来了,而她的亲爸妈却还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姜荀哭的更狠了。 结果下一秒,她转头看到了全身镜里的自己,被那些金灿灿给闪到了,又笑出声来。 见她这副又哭又笑的模样,二老更慌了,姜爸问道:“这这这……怎么了这事?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这些日子到底去哪儿了,被人欺负了?” 姜妈拉着姜荀的手,道:“不对啊,被人欺负……欺负出一身金子来吗?” 第212章 对于这些黄金,姜爸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他自信满满道:“这么多黄金,那能是真的吗?” 姜妈:“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假黄金?” 姜荀:“……” 感情他老爹说是假的,妈妈还真就信了,真的没人要问问她吗? 还真没有。 因为姜爸已经帮她把事情编好了。 只见姜爸双手叉腰,自信满满道:“我知道了,阿荀,你是不是进剧组拍戏了?你被星探挖了是不是?” 姜荀:“啊……我……” 姜爸:“我就知道!现在是不是有经纪人了?经纪人给你准备了工作机对不对?那你也要及时给家里来电话啊!你怎么到现在还背不下来爸妈的手机号?” 姜妈觉得姜爸的推断有几分可能性,因为姜荀在高中的时候就被星探看上过,但当时为了让她专心备考,他们婉言拒绝了,说是成年之后再考虑。 前段时间姜荀才毕业,回家待了两天正要找工作,人就没了。 姜爸还继续补充:“你说这剧组也太急了,直接就把你抓去拍戏,都不让你回家跟我们说一声?” 姜荀:“……” 她也不知道,她老爹是怎么把这种破洞百出的理由说的这么确信的…… 而且妈妈还会跟着这老登的节奏走,看着姜荀,语重心长地问道:“阿荀,你真的要当明星啦?” 姜荀:“……” 她本来还想不好怎么跟他们解释,结果人家自己就把自己忽悠完了,当然,也因为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 在姜荀回来之前,他们还想来她是不是被绑架、被骗、进了传销、甚至出了意外…… 但是此刻,姜荀站在她们面前,面色红润,气血充足的模样,就可以完全否定了那些不好的猜测,这么说下来,进剧组好像还真算是挺合理的。 姜荀干脆借坡下驴,道:“这不是还没找好工作,演一部就演一部呗,我们拍戏节奏很紧凑的,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我衣服都没换就回来了。” 姜爸:“你还是把你爸的手机号背下来吧!” 姜荀笑嘻嘻的,“背,马上背,我晚上请你吃饭,请你喝茅台,明天我还要继续去拍戏呢。”一声茅台给姜爸哄成胎盘了。 “演戏好,演戏好,赚不老少。” 姜荀已经计划好了,她要慢慢把这些黄金变现一部分,那一箱子就留着不动了,当储蓄。 不然一下子变现太多,她肯定会被查…… 而此时此刻…… 都尉府。 …… 府中一片寂静。 几人手里都拿着一封信,各自看着。 半晌后,殷淮面色铁青地收起手中的信,凤眼阴鸷的可怕,苍凌苍寒看的一阵心慌,仿佛看到了最初的殷淮。 他们刚刚跟在殷淮身边时,殷淮就是这样的,好像心中隐藏着极大的恨意,让人不敢靠近。 只是后来慢慢习惯了,再后来……姜姑娘来了,主子变得有人样了。 结果现在,主子这状态突然又回到过去……苍凌壮着胆子问道:“主、主子,姜姑娘都写了些什么呀?” 殷淮看着他们,道:“她给你们的信里都说了什么?” 随后他指了指瑰丽,“从你开始说。” 瑰丽如实道:“姑娘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得不离开,说希望她不在了,属下不要太过挂念,做自己想做的事。 姑娘还说了她带不走的银票放在何处,交代了让属下保管,帮她安置柳儿和明月,帮她安抚静安公主。 还说何大夫的医书在她这儿,说何大夫来年还会北上,她约定好会归还医书,让属下不要忘了此事。 再有就是让属下务必照顾好糖糕。 别的没有了。” 殷淮全程低垂着眼眸,墨色的长睫遮住了他眼底情绪。瑰丽说完后,他道:“苍寒。” 苍寒禀报道:“主子,姜姑娘给我只写了一条,就是务必多注意主子您的情绪,怕您……怕您患上狂躁症……” 殷淮:“……” “苍凌。” 苍凌上前一步禀报道:“主子,这条姜姑娘给属下也写了,别的……别的也没有什么了。” 苍寒看过去,道:“怎么可能?我这里头就一张纸,你那信封里有两张纸,交代你的肯定更多。” 苍凌把信纸往后藏。 “没什么……真的和你的一样。” 殷淮缓缓抬头,看了苍凌一眼。 “她写的每一个字,本督都要知道。” 殷淮语气平淡,但苍凌听得出他要疯了…… 于是即便第二章信纸上交代的话跟殷淮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还是不得不如实道:“咳……姜姑娘就是……就是还交代了属下,让属下照顾好瑰丽。” 苍寒:“?” 苍寒不解道:“为什么?瑰丽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让你照顾不让我照顾?” 苍凌低着头小声嘟囔道:“你配吗?” 苍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上前就抽走了苍凌手里的信纸,苍凌想要去抢,但苍寒已经念了出来—— “苍凌,本姑娘看得出你对瑰丽有意,本姑娘还知道你给她煮面吃,你这样的贤夫良父,很适合瑰丽,本姑娘走了后,瑰丽就托你照顾,嫁妆我都给瑰丽备好了,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苍寒念到后面都要破音了。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合着我给主子兢兢业业办事,你在泡妞?” 苍凌:“我没有……” 苍寒:“你口口声声说要娶个贤妻良母,结果你自己去当贤夫良父?” 苍凌:“我不是!我……”苍凌从脸到脖子红了一整片,想要反驳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正拧巴着,余光却看见殷淮站起了身。 顿时,屋内安静下来。 殷淮手掌撑着桌子,没有看任何人,双眸空洞,手背上青筋暴起。 “滚。” 他语调很轻的说了一声。 苍凌苍寒担忧道:“主子……” 结果下一秒,一个茶杯爆裂,飞起的碎片溅到几人衣角。 “滚!!!” 这一次,他不再压着声音和情绪。 屋内三人皆被吓到。 就连苍寒苍凌跟了他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他情绪如此失控。 三人慌忙退出去。 出门后,三人面面相觑。 苍凌与瑰丽视线交汇了一瞬,两人都急忙移开视线。 苍寒此时也无心调侃,叹道:“姜姑娘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何意?难不成还有别的世界?那主子怎么办?” 瑰丽:“其实,姑娘还交代了我一条,我方才没说。” “什么?” 瑰丽:“柳儿和明月,姑娘说,让柳儿和明月助督主回府心情,让她们代替她。” 苍凌恍然:“所以,她们跟姑娘长得像,不是巧合,是姑娘特地安排的?!” 瑰丽点了点头。 第213章 殷淮将自己关在屋中,不再出门。 午膳晚膳都未曾用。 苍寒苍凌是断然不敢进去打扰的,不过好在明月已经准备好了。 明月和柳儿已经把姜荀曾经交代她们的话都如实告知瑰丽等人,此时几人聚在一起,只想着帮殷淮度过这关。 殷淮这关过了,他们才能好过。 明月已经备好了甜羹,她往殷淮屋里去时,几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的背影,满目忧虑。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屋里没有回应。 明月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直接推门进了屋,屋内一片黑暗,唯有门口一点儿微弱的月光洒进去,勉强能看到桌子,以及桌边一个沉寂的人影。 明月本能的有些害怕,想要小心翼翼靠近,但想到姜荀曾与她说,她还在时,她们要规矩一些,但她走了后,让她们不必太规矩。 因为……太规矩太谨慎,那就不像姜荀了。 思及此,明月挺起腰板,步伐尽量轻快地走过去,将甜羹放到殷淮眼前,“督主,身子要紧,先用膳吧。” 尽管她已经尽量放松了,但殷淮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不过那与姜荀相像的音色和体态,还真让他怔了一下。 下一瞬,甜羹熟悉的香味传来,殷淮面前似乎又浮现出姜荀给送甜羹的模样。 也正是这一瞬,殷淮明白了一切。 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姜荀的铺垫,她真的很细致,很“贴心”…… 殷淮忽而笑了一下,是被气笑的。 他不敢想象姜荀是从多早就开始计划离开他了,是不是在她刚来到他身边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可殷淮这笑,在明月听来,跟鬼一样。 吓死人了。 明月道:“督主,奴去点灯吧。” 殷淮依旧没有出声。 明月便小心摩挲着去点了灯。 直到烛光亮起那一刻,殷淮终于开口,目光落在桌上的甜羹上,话却是对明月说的。 “若是她,她会吩咐我去点灯。” “啊?”明月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下,而后,又觉得不理解这话。 “督主何意?奴不明白。” 殷淮也不想多解释,将视线放到明月身上,“你是她找来的,本督不杀你,但仅一次机会,若是再出现在本督面前,本督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明月被吓得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殷淮起身往外走,路过她时,停了一下,但依旧目视前方,道:“你还有位姐妹吧,告诉她,不许再踏足都尉府。” 殷淮说完便走了,明月在屋中面色惨白,很快苍寒进来扶他。 为了关心殷淮的情况,他方才一直在门外听着,殷淮的话他都听到了。 “明月姑娘,看来姜姑娘这法子不管用,你与柳儿姑娘还是出府吧,主子那话,不是开玩笑的。” 话很快被带到柳儿耳中,有苍寒告知,自然不用怀疑此话真假,柳儿心中一阵惋惜。 “看来努力那么久,还是没有用。” 瑰丽道:“姑娘这步是算错了。” 苍凌纠正她:“不是算错了,而是这步本来就误解,姜姑娘要走,主子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就好起来,除非姜姑娘再回来。” 瑰丽:“只怕是不可能。” 苍凌:“或者指条明路,让主子去找姜姑娘也行。” 去找姜姑娘? 瑰丽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先给了明月和柳儿一笔银钱,让她们离开。 按照姜荀的意思,她们即便失败了,也要好好安顿,所以两人在拿到沉甸甸的银钱后,便不惋惜自己一个月的训练了。 很值! 这厢,殷淮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中。 书房内依旧整洁,殷淮没有任何出格之举,只是像个木头一样总是一动不动。 但他表现得越是平静,了解他之人就越是害怕,平静便代表压抑,苍凌道:“主子还不如去大狱里抓几个人杀一杀,出出气,现在发泄,可能杀三五个就好了,他这样憋着,等爆发了,可能要杀三五百个。” 苍寒认同地点了点头,可能我们也要完蛋。 瑰丽起身,“我去找督主。” 可她一步都还没走出去,就被苍凌拉住了,“你不要命啊?” 瑰丽:“我有把握,我有关于姑娘的事情要说。” 苍凌半信半疑松手,“那、那我跟你过去。”苍寒:“……” 书房内,殷淮扫了眼瑰丽。 “何事?有什么漏说的?” 瑰丽有些严肃道:“督主,您听过‘系统’吗?” 殷淮:“?” 他皱眉,刚想下意识说没有,但脑中却猛地浮现出一段记忆。 那是不久前的事,天才微微亮,他醒得早,但姜荀却才熟睡过去没多久,他依稀听到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梦话里有念到他的名字,但也有念到奇怪的话,例如:狗系统……才520……抠门! 殷淮听得不清楚,也没多想,毕竟梦中有些天马行空的奇怪事都很正常,而且醒后也未必记得。 但现在,瑰丽突然说起这二字,他便觉得诡异了。 “何为系统?” 瑰丽道:“属下不知,只是无意听姑娘喊到过,似乎姑娘会跟此物对话,属下以为姑娘在自言自语……可现下想来,会不会与姑娘离开有关,或者……与姑娘所说的另一个世界有关。” …… 又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殷淮让瑰丽退下了。 苍凌在门外松了口气。 而屋内的殷淮,靠在檀木椅上,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忽然轻声念道:“系统?” “狗系统?” …… “狗系统!” 这一声,他学了姜荀的语气。 下一瞬,屋内突然响起一阵电流声。 好不容易得了假期的系统正在休息,突然好像听到已完成的任务中有人在乱喊他。 系统翻阅起来,自言自语:【这些不是都通关了吗?里面怎么还有人喊我?】 而这一阵电流声,让殷淮霎时握紧了拳头,起身又唤道:“狗系统。” 系统这回总算弄清楚声音的来源了,靠,姜荀这神仙宿主,怎么把他的存在让书中人知道了?! 无语。 系统心里叹了一声,不打算搭理,但殷淮紧接着道:“你能通往阿荀的世界对吗?你带我过去,要什么,我都给!” 第214章 系统愣了一下。 一种别样的心思油然而生。 他的同事们也有接过私活的,帮人来回穿梭两个世界,但是如果被监测到,会丢工作的。 所以,没有破天的富贵,他们一般也不干这事。 可是殷淮……那确实有点富贵。 系统陷入犹豫,因为在此停留,所以空气中又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殷淮知道,一定是所谓的系统在回应他。 他仿佛抓到了去往姜荀世界的稻草,急切道:“我有的,全都能给你,带我找阿荀……” 系统在上帝视角,殷淮有多少财产,他心里有数。 如果都给他……嗯,他可以提早退休呢。 系统纠结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都给我?】 听到回应的殷淮头一次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是真的! “都给你,你要什么?” 【所有,全部,钱,和能生钱的东西,都归我。】 “如果你能带我见阿荀,都给你。” 系统这厮通过数据查询,发现殷淮对姜荀的执念是百分之百,于是确定他没有说谎。 嘶……百分百的执念,如果不帮他去找人,他也会在这个世界里崩了的,会死的! 帮他那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纸片人也是人啊。 而且如果帮他去到宿主的世界,那他就不是纸片人了。 我这哪是系统?我是神啊! 系统不断地给自己找补,自我说服到后面,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行善,而非贪财。 ……系统思量许久后(不到一分钟),下定决心,【好,我与你细说。】 “请讲!” 【呐,你如果要去找姜荀呢,便代表你要去她的世界生存,那么,你就要放弃你现在的一切,金钱、地位、亲友等等,然后,你还要适应她所在世界的规则。】 “我可以!” 殷淮想都没想就道。 【你可以什么?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系统拽的不行,随后空中出现了几段随机的画面,是姜荀所在的世界。 【看看,她的世界,没有皇权,衣着么,没这么繁琐。】 【这个,这是汽车,这是电梯,这高楼,五十几层的,见过吗?看得明白吗?】 见殷淮愣住,系统接着牛哄哄道:【看不懂吧?看不懂就别急着说你可以。】 殷淮沙哑着嗓音问道:“所以……即便我给你一切,也没有办法……” 【诶诶诶!有啊,有!我的意思是,姜荀的世界不是你说去就能去的,你要先了解、学习、明白她的世界,你才能过去,不然,你去了也要饿死。】 “那就学,要多久?” 系统:【一两年吧。】 “这么久?” 殷淮显然无法接受。 “一两年……她都已经忘记我了。” 系统咯咯笑道:【你这儿一年,她的世界才一天哦,你学个十年八年她也忘不了你,不然的话她就是老年痴呆了。】 “何为老年痴呆?” 系统:【嗯,对,这也是你要学的,她所在世界里的常识罢了。】 【呐,你确定要这么做的话,这边先给我付点定金呗?】 殷淮随手拿起边上的古玩花瓶,“这个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什么都能要,我有兑换钞票的渠道。】系统所服务的每个世界里的财物,他都可以兑现。 那个花瓶凭空消失了,已经被系统吞掉,随后空中掉落出几十本书。 “这些是……” 【是姜荀所在世界的基础知识总结,你要融会贯通。】 殷淮一本一本捡起…… “《人类简史》?《21世纪社会学》?《中国通史》?” 【基础架构啦。】 殷淮继续: “《经济学原理》?《投资学》?” 【搞钱咯,聪明人赚钱的法子,你到时候也要赚钱养人家啊。】 殷淮认真收起,再继续: “《智慧养牛》?《母猪产后护理》?” 系统咳嗽了一下,【咳咳……你如果前面的学不好,可以学这种,好歹有门技术能吃上饭。】 殷淮:“……” 地上的最后几本,殷淮全部捡起来。 “《形象管理》?《女人心理学》?” 系统:【这是最次的选择,你要是前面的都不行,可以靠你这张脸,还有这书,去服务业赚钱。】 殷淮:“何为服务业?” 系统:【伺候人,伺候女人,伺候有钱女人。】 殷淮:“……” 他也不跟系统生气,只是默默把后面几本书放到一边,把前面读书小心翼翼摞到自己面前。 “这些,我会好好学。” 系统反正定金到手了,其他也懒得管,【随你,学的差不多了找我,后面还有呢。】 第215章 两年后。 …… 也就是姜荀回到家的两天后。 姜荀凭借自己的专业成绩,入了本市最顶级的舞蹈机构当老师。 不错的薪水,加上她如今的储蓄,姜荀觉得已经可以安心当个小富婆了。 最近唯一头疼的事情就是,家里的老登总是问她演的电视剧叫什么,什么时候上映。 姜荀打算晚些时候随便扯一些投资方跑路,上映不了了这一类的鬼话,想必到时候父母知道她当了舞蹈老师,也不会再追问这演戏的事情。 他们对老师这种职业有滤镜,巴不得呢。 今日是姜荀入职的第一天,上午有老师带着她熟悉环境,午休过后,便要开始与学生家长对接。 姜荀如今身为舞蹈老师,要以身作则保持身材,不可再跟过去一样放纵随意了,于是点了一份减脂餐外加一杯冰美式,午休时味同嚼蜡地吃着,一边刷着短视频。 才打开手机,便发现短视频平台被多了个新的热点。 “神秘古董收藏家拍卖三十余件藏品,共计拍卖总价值超二十亿?” “神秘收藏家收购盛京华娱?” 姜荀啧啧一叹。 即便她现在也算吃喝不愁小富婆,但人外有人,人外还有人。 姜荀满不在乎要划走,但怎料视频中一闪而过的一件拍卖品让她停留了一下。 姜荀往回划了划,暂停了视频。 那是一枚玉扳指。 嘶……怪眼熟的。 姜荀很快想起来了,这与殷淮手上的那枚极像。 她放大了想要看看上面的纹案细节,但视频清晰度有限,看不太清。 总之大差不差。 姜荀倒也没多疑,只是想着这古董都差不多,古人审美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因为这个玉扳指的出现,她又多了些耐心把视频看完。 但怎料,后面接二连三出现的拍卖品她看着都很眼熟。 狼毫玉笔、玉簪、束腰玉带、云纹蟒袍??? 姜荀被美式呛了一口,苦味都从鼻腔里出来了。 “咳咳咳……咳!” 姜荀不觉间心跳快了不少。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些拍卖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像殷淮的贴身之物??? 难道历史上真有殷淮此人,然后……他的墓被盗了? 不应该啊! 他是书中人啊。 姜荀几番思索后,想到了系统。 又猛然想到自己曾经做的梦,梦中殷淮来了她的世界。 可是她在那梦后,明明警告过系统,绝不要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否则她一定会投诉! 系统可是答应过的。 殷淮不可能来。 这些东西……只是相像而已吧? 对了,这些一定是真古董,而那作者描写殷淮时,一定是参考了文献,所以把这些真实的古董写在了殷淮身上,造就了她所看到的殷淮。 嗯。 姜荀成功达成了逻辑闭环,甚至觉得这个说法无懈可击。 于是乎,她又安心刷起视频来。 要不停地刷不停地刷,因为方才想到了殷淮,莫名涌上了一阵类似于失恋的感觉。 姜荀强压下突然翻涌的情绪,狂饮几口美式。嘴里苦了,心里就不苦了。 她很快缓过来,继续安心吃饭,刷点沙雕小视频放松心情。 不一会儿后,有同事拿着饭盒过来找她闲聊。 “姜荀,我和你一起吃吧。” 同事是个有些资历的老师,姓汪。 “好啊。” 汪老师打量了姜荀好几眼,姜荀感到有些不舒服,正想开口过问,对方便先道:“阿荀啊,你有男朋友吗?” 姜荀干笑了一下,“没有。”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一个朋友,盛京华娱的营销部总监,人很优秀的,年入七位数,没什么短板的。” 汪老师说话一股子小资口音。 姜荀倒是提不起什么兴趣,随口道:“没有短板,怎么还没对象?” 汪老师摆摆手道:“欧呦,这种人么,要求很高的咯,尤其是对颜值要求,还是在娱乐公司工作的吗,女明星见多了,找女朋友么要跟明星一样漂亮的咯,普通人他哪里满意啊? 不过我看你倒是满符合的,你长得不比女明星差嘞,我想想么能牵线搭桥,也算是做好事啦。” 姜荀本想下意识拒绝的,但脑中又闪过殷淮的模样来,心脏仿佛抽痛了一下。 总对一个纸片人念念不忘可不行啊。 于是姜荀改了想法,道:“认识一下没什么的,总要多尝试。” 若是能找个不错的新欢,让自己忘记旧爱,也不错。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跟现实里的人相处,把自己彻底拉回现实。 总想着纸片人,那算个怎么回事吗? 而且……说不定见了会喜欢呢?不喜欢到时候不联系就是了,要多给自己机会。 姜荀这般想着,便和汪老师加上了微信,看着汪老师把自己的微信推过去。 很快,就收到了好友申请。 姜荀随口聊了两句,互换了备注后,便借口上班忙,晚上再聊。 第216章 姜荀保持礼貌,打算安心跟人吃个晚饭,然后把钱a了。 但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美了。 因为并排走着没聊几句,人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起初姜荀只以为那是无意识的触碰,就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沈逸居然变本加厉,直接去握他的手。 姜荀:!!! 她条件反射,猛地甩开了手。 “你干嘛?” 沈逸似乎有些诧异。 “你对我不满意吗?” 姜荀:“不管满不满意,你也不能随便牵我呀!” 沈逸推了一下眼镜框,似乎是有些轻蔑的笑了一下。 “怎么?汪姐没和你说我的情况?” “哪方面的情况?” 沈逸自顾自道:“可能介绍人没说清楚,姜小姐,我这边月薪稳定六位数,综合年收入保底二百个。” 姜荀一整个无语住了。 “沈先生请问一下,这和你不该冒然牵我的手有关系吗?” 沈逸眼皮抽搐了一下。 “你还挺不上道,那我就说直接一点,我会碰你,是因为我对你挺满意的。” 姜荀:“……” 难不成,这还是她的荣幸了? 沈逸接着道:“我这边也有话直说,我家里催着要孩子,所以只要看上了,就希望节奏快一点,我也托不少人给我介绍了,目前只有你我是满意的,你刚毕业,正是生孩子的好年纪。” 姜荀这回算是明白了。 她这是被人当成菜卖了! 姜荀直截了当问道:“如果我们成了,你会给汪老师多少介绍费?” “五万。” 姜荀:“6。”单走一个6,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沈逸根本没察觉她的不爽,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姜小姐,所以说起,你对我的条件还算满意的话,就不该排斥我们的肢体接触,如果你愿意快点怀孕的话最好,儿子二百万,女儿一百万,怀上就先给百分之二十。” 姜荀忽然间打掉了个头,脚下越走越快。 这里是商场,但她家就在离商场最近的小区,姜荀一秒都不想多待了,打算自己走回家。 “你去哪儿?” 沈逸追上去。 姜荀:“我觉得我们不合适,就不吃晚饭了,我妈喊我回家吃。” 姜荀走出商场,再过个马路就进小区了。 沈逸跟上去,在斑马线上抓她的手,“你是对我不满意?你一个教小孩子跳舞的,一个月一两万撑死了吧,我还不够格吗?” 姜荀使劲扯开他,“不是钱的事,你人不行。” 沈逸继续拽,“我人怎么不行了?就算不行,现在做试管也不贵,我又不是负担不起。” 姜荀人都要裂开了。 她直接推了沈逸一把,“我不是说你性功能不行,我是说你为人不行,你脑子不行思想不行! 不过现在听起来,你性功能应该也不行。” 姜荀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了,沈逸被伤了自尊,一时间怒火冲天,在马路上就要与她争个是非对错,他又要去拉扯姜荀,下一秒,边上传来了刺耳的哨声。 一身荧光制服的帽子叔叔怒道:“干什么呢?!车让人,人快走!马路又不是你家!” 沈逸这才收回了手,先悻悻过马路。 只是无人发现,方才斑马线边上,一辆拼色宾利上,有人疑似盯着姜荀的身影。 沈逸追着姜荀到了路边,“你们这种小姑娘真的,心气不要太高,等熬成老姑娘了,你求我我也不要你,到时候……” 这要是在书里的世界,姜荀已经要扇巴掌了,但现在……她深吸一口气。 法治社会……冷静…… 好在下一刻,沈逸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手机铃声响了。 只见沈逸接起电话后眉头紧锁,“不是,我今天都下班了,明天弄不行吗?” “开我?赔偿金都亏死他!”“不是真敢开我?tmd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老板是个什么货色!” “行了,我现在回公司搞!” 沈逸面色铁青地挂断电话,跟姜荀解释道:“工作上的事,姜小姐,我觉得我们之间还可以细谈一下,我下次再约你。” 姜荀忽然间就心情舒畅了不少,“听说了,你们盛京华娱被神秘人收购了,祝你保住工作。” 姜荀边说,边拿起手机,点到沈逸的微信页面,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而后笑着道:“至于我们,还是不要见了。” “你!” 沈逸受不了这种丢脸的感觉,想要跟姜荀争个所以然出来,但又因为工作的事太紧迫,不得不回到商场地库去开车。 他往回走时,那辆拼色宾利已经早已不在路边,可姜荀的小区的地下车库中,却多了一辆宾利…… 姜荀刚因为摆脱沈逸开心了两秒,但转头又一阵巨大的失落感笼罩了上来。 这种感觉不强烈,但也摆脱不掉,一直在隐隐作痛。 其实真要问姜荀的择偶要求,她只能说两个字:正常。 对,就是正常。 但事实是,找个正常人并不容易。 同事也不正常。 第一天就把她当菜给别人了,之后学校里再见,也怪尴尬的。 还是以前好啊,无忧无虑的。 姜荀在小区里找了横椅坐下,一来是缓缓心情,上楼面对父母要高高兴兴的,二来则是……脚有点疼。 今天为了约会穿的细高跟,结果刚才走狠了,磨脚。 姜荀双腿并在一起,弯着腰,两只胳膊撑在大腿上,脑袋耷拉着看着脚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不一会儿,她视线中却多了一双深棕色男士皮鞋,往上,是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 姜荀:“?” 她本以为只是有人路过,结果那双鞋的鞋尖是却转过来着她的鞋尖,很显然,这个人站在她面前,还站的很近。 姜荀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她就说,正常人少。 这人有病啊没事这样贴着她站? 姜荀眉头紧蹙,带着怒意抬起头来,下一瞬,竟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第217章 ? 一阵沉默。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姜荀却觉得有一世纪那么长。 是的,那张脸跟殷淮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抛去发型和衣着不谈,就好像活脱脱的殷淮站在她面前,甚至通身的气场都与殷淮无二。 姜荀想要开口喊他,但理智告诉她不要乱喊。 这大概只是个与殷淮撞脸的人。 或者她太想殷淮,出幻觉了。 所以姜荀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出声。 她不出声,殷淮也不出声。 仿佛时间静止,交汇的视线定格。 …… 终于,还是姜荀先移开了目光。 她搞不清楚状况,先要先行逃离,回去找系统问一下到底有没有违规把殷淮弄来。 这人到底……到底谁啊! 如果真是殷淮,他怎么……这么现代?融入的这么好吗? 姜荀带着满腹疑惑,起身。 “借过一下。” 她侧着身子走开。 只是才走两步,身后便传来声音: “当初走时半句话也没有,如今还知道说借过,我是不是还要夸你有长进?” 姜荀听到这话,脚下忽而一个踉跄,就在她要往地上磕去时,手腕被身后人握住,下一秒,往后靠到了他怀中。姜荀霎时心跳飞快,眼睛还莫名发酸,带着试探语气唤道:“殷淮?” 身后人音色低沉而熟悉,“看来还记得我。” 姜荀:“!!!” 真是他! 真来了?! 姜荀瞬间想哭又想笑。 既有能再见殷淮的欣喜,又被系统那个食言的不靠谱玩意儿气的无奈。 当然,更多的是……她不敢想象殷淮会如何惩罚她! 因为她太清楚,殷淮来了,她这一辈子就别想逃出他的手心…… 姜荀生怕他记恨自己,都来不及问他是怎么来的,直接在他怀中扭了个身,正对着他直接抱住。 “殷淮……” 这一声喊的,多少有点夹。 感化他,努力感化他! “我……我有苦衷的。” 本就多种情绪交汇,她稍稍一挤,眼泪就掉出来了。 殷淮:“……” 扶在她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一团火在心底越烧越旺。 随着姜荀一声惊呼,殷淮已经将她横抱起来,往7幢走去。 姜荀反应过来时又是震惊。 “你知道我住哪一幢?” …电梯里,姜荀默默按下了10楼。 她以为是因为脚受伤了,所以殷淮打算先送她回家,其他的账之后再算。 到了十楼后,姜荀道:“你、你放我下来吧。”殷淮将她放下。 姜荀:“现在我爸妈在家,我们的事情……下次细说好不好?” 殷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往家门口走的姜荀拽过来。 拽到了她家对门的门口。 随后,他按上了密码锁,咔嚓一声,姜荀家对面的门开了…… 姜荀一整个目瞪狗呆。 看了看打开的门,又看了看殷淮的脸。 虽然很震惊,但确实像殷淮干的事。 姜荀糊里糊涂被拉进了对门,门嘭的一声关上后,姜荀都没来得及看清客厅是个什么样,就被扔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床很软,跟陷进云里一样。 鞋没了。 长裙的拉链也开了。 姜荀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任由殷淮把她抵在床上。 即便是在那个世界恩爱过,但姜荀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殷淮。 他以前温柔的要死,她随便哼哼了两声,他都会担心是不是弄疼她了。 但现在,他握住她那只伤脚抬到自己肩上时,丝毫没有减轻力道。 姜荀脚踝被他捏的发疼,蹙眉委屈道:“嘶……疼!” 结果只换来了两个字: “忍着。” 姜荀:“……” 忍就忍!!! 姜荀干脆死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出。 他不是喜欢她出声吗?既然让她忍着,她就狠狠忍住,也不让他快活。 殷淮发现了她的较劲,腰身处愈发用力。 他红了眼,原先按在姜荀腰上的手也移到了她脖子上。 “走的时候不吭声,现在还不吭声是吗?” “你以为我没办法治你?” 他说完,松开了姜荀的脖子,直接咬了上去。 姜荀雪白的脖颈被他又吸又咬的,上一秒还在想殷淮怎么跟狗一样,下一秒就惊呼:“你起来!你别……我要回家的!!!” 以殷淮这样的力道,只怕痕迹咬好几天不消,遮瑕也遮不住,她怎么见爸妈啊啊啊! 而且,上班也很尴尬啊! 听到她出声,殷淮仿佛赢了一般抬头看他,满目情欲,勾魂摄魄。 姜荀到底是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即便此次事发突然,身子也被他勾的极润,好像天生就契合一样。 她不断被送上云霄,身子紧绷后又放松,刚松下来又绷紧…… 是,动的不是她,但照样累的发麻。 殷淮连着两次,中间几乎没有停歇。 等姜荀彻底能休息时,窗外天都黑透了。 姜荀:“你没关窗?” 殷淮:“没注意。” …… 室内满是氤氲之气,两个耗尽了体力的人也没有太多力气争执,依旧是没人开灯,没人拉窗帘,只是靠在一起躺了许久。 虽然两人都累,但是累的程度完全不一样。 姜荀是要散架的那种。 以前看文,小说里总写女主事后身子如同被车碾了一般,她都会无语到笑出声。 至于吗?嗯。 至于的。 骨头跟散了重新拼的一样,想起身喝水也没有力气。 半晌,姜荀总算是开口了。 “几日不见,至于吗?” 殷淮:? 殷淮跟受了刺激一样,翻身又将她压住,想再惩罚她一次。 姜荀瞬间哽咽。 “不……不行了……真的……” 他甚至没有推搡的力气,只是单纯的哽咽。 殷淮借着窗外的光线,凝视着身下的人影。 “那你该好好想想,你说错了什么。” 姜荀调动全身精力去让脑子赶紧转起来。 一会儿后,她总算是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对啊……她这儿一天,殷淮那儿是一年! 虽然不清楚殷淮来这儿几天了,但是至少不可能与她同一天来的。 他与她分别的时间,要按年来算。 顷刻间,姜荀心头酸涩,涌上一阵愧疚,眼底溢出心疼之色。 “呜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姜荀不是装可怜认错,是真哭了。 还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殷淮一怔。 这哭的……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是他负了她呢。 第218章 姜荀猛猛宣泄情绪。 殷淮起初还晾着她,由着她哭,可没过多久还是忍不住把人抱住,摸她的头。 许久,姜荀才缓过来,因为哭太狠了,还一下一下地打嗝…… “好饿,点个外卖吃。” 姜荀这会知道饿了,开始翻找手机,殷淮默默起身去客厅拿来给她。 打开一瞬间,又是父母的n条未接电话。 姜荀与父母说过今天和人约了晚饭,吃完就回,结果这么晚了还不回,老头子已经最后一条消息是:“快回消息!不然老爸担心你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 殷淮把这四个字念了一遍。 姜荀:…… 姜荀生怕他们担心,忙报了个平安,又找借口今晚不回去了。 “家就在对面,不如回去?免得他们担心你遇人不淑。” 殷淮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姜荀现在怼是不敢怼,也没底气怼,只能往他怀里靠了靠,“你别说了……” 回去让人看到脖子上的痕迹,那才真是做实遇人不淑了。 姜荀打开外卖软件,开始挑饭,殷淮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然后把自己的手机放到她手上。 “用我的,你的手机我要查。” 姜荀:“……” 她无所谓。 随便点了些吃的,她终于安下心来过问心中的种种疑惑。 “你怎么来的?” 殷淮在黑名单里看到了今天与她见面的沈逸,这才把手机放下。 殷淮:“今天见的相亲对象不满意?”姜荀:“???” “我问你怎么来的。” 殷淮:“才回来几天,就急着物色新男人?” 姜荀:“我先问你话的。” 殷淮:“你真的很没良心。” …… 得。 各说各的。 依旧是姜荀先服软,回答他:“我不是没有良心,我是太有良心了,以你分别我痛苦的要死,为了走出来,我逼着自己去认识别人,我要是知道你能来,我才不会这样。” 殷淮:“这么说来,我还要夸你重情重义咯?” 姜荀只能哄了。 她将人抱住,在他下巴上一下一下的亲,“我前面一直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见别人,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来的,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知道……” 殷淮终于回答她:“系统。” 姜荀:! 果然,果然是狗系统! “你给了系统多少钱?” 殷淮:“你怎么知道我给钱了?” 姜荀:“他什么尿性我当然知道。” 殷淮:“基本全给了。” 姜荀瞪大了眼睛。 “全给了!它配吗!” 殷淮:“它不配,但能见你,值得。”这声值得,让姜荀心颤动了一下。 “前几天那场上热搜的拍卖会……” “是我,都是我的东西,一些随身的,还有不少小物件。” 姜荀想到当初系统说,带古玩字画,现实世界未必能值钱,她才选择了黄金,结果呢…… 但是姜荀现在没空找系统算账,她又问殷淮:“你现在什么身份?盛京华娱是你的?” “是。” 姜荀疑惑了,“网上说,那场拍卖会交易额二十多亿,可是二十多亿收不了盛京华娱吧?” 毕竟是最顶的娱乐公司。 殷淮:“我是海外的身份,资产不止二十亿,系统说你这里规矩严,身份难弄,只能弄境外的,我有身份后,就通过系统研究过海外有潜力的新股,让系统代操作入股了几家科技公司和金融公司,有收益。” 姜荀微微侧撑起身,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殷淮。 “你认真的吗?” “殷淮,你是人吗?” 殷淮:“……那我是狗?” “你这些怎么学的?” 殷淮:“系统给书了。” “就靠书?” “系统给视频教学,给实操机会……” 姜荀炸毛,“怎么可能,就那狗系统!” 殷淮:“我给的多,学了两年,它随叫随到,每次都能得不少好处,用它的话来说,现在已经退休了。” “退休了?我还要投诉它呢!” 殷淮:“为什么?” 姜荀:“它、它违规操作啊!” 殷淮压下眉,凝着姜荀,“你是怪它将我带来?”姜荀这才发现自己踩雷了,“不、不是、我只是针对它。” 殷淮却自顾自阴郁了,“你不希望我来?” 姜荀:“……” 她有一种臣妾百口莫辩的感觉。 她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系统太猥琐。 姜荀把目光放到殷淮那张帅脸上,想了想,心一横。 算了!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不和系统计较了! 于是乎,姜荀扯出个笑容,“我可太希望你来了。” 殷淮眉目这才舒展开来。 他也不管真的假的,因为哪怕是假的,他也要姜荀装一辈子。 既然事已至此,姜荀就顺势而为,过问过去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不如问点别的。 比如…… “你有多少钱?” 殷淮低头看着怀中一脸财迷样的姜荀。 “你想要多少?” 姜荀:“我不要我不要。” 殷淮:“直接一点。” 姜荀:“我真不要,我就是这辈子没住过别墅……” 殷淮:“还没买,你可以挑。” 此刻的这间房子,是他买的第一个。 初来乍到,他还住在酒店,这房子还是刚买的,因为离姜荀够近,方便逮人。 姜荀对门这房子,因为是精装的,房东不想亏装修钱,挂牌价比同小区的高很多,一直不愿意割肉买,本来都快扛不住了,结果来了个殷淮这个大冤种,二话不说就买了。 而此时的姜荀,默默打开了看房软件…… 第219章 殷淮见姜荀积极看房的样子,想的却是另一层。 “急着让我买别墅,然后搬来与我同住?那我是不是要见过你父母?” 姜荀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道:“你父母就在对面,不如现在就见一下?” 姜荀:“你不要脸,我要。” 殷淮谈到这个问题就不愿意轻易揭过。 “那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他们?” 姜荀满心满眼在手机中的别墅视频上,随口道:“你急什么?” 啪! 殷淮一掌把她手中的手机盖到床上,不让她看。 姜荀没注意到,他眸中怨气很重,“我急什么?我本该两年前就与你成婚,你害我孤苦伶仃两年,如今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你问我急什么? 你刚才的道歉是跟我闹着玩?” 姜荀:“我只是……” 才开口,外卖便到了。 于是刚刚打算解释两句的姜荀又没了心思,“快,你快去拿,我饿死了。” 殷淮:“……” 房比他重要,吃也比他重要。 她就是觉得他爱惨了她,所以在他面前越来越有恃无恐。 殷淮往后一靠,“你自己去。” 姜荀:“我没穿衣服。” 殷淮:“我也没有。” 姜荀:“我没力气。” 殷淮:“我也没有。” 姜荀:“……”行。 她撑起软绵绵的身子,在地上找了殷淮的衬衫随便套上,衬衫长度到了大腿,她也就没穿别的,光脚就要去开门。 殷淮直接被气的头疼,一个翻身下床,就把姜荀捞起来扔回到床上去,然后顺手扯了块浴巾围上,出去给她拿饭。 …… 姜荀坐到餐厅大吃特吃,殷淮只觉得自己气都气饱了,就默默盯着她,继续追问,“什么时候带我见他们?” 姜荀:嚼嚼嚼……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姜荀:嚼嚼嚼…… 殷淮直接起身往门走去。 姜荀终于抬头:“你干嘛去?” “你点太多了,我喊你父母一起来吃。” 如果是别人,这话可能是唬人的,但是姜荀觉得殷淮真做得出来。 她来不及把吃的咽下去,急着含糊不清道:“我说,我跟你说还不行吗?你给我几个月时间,你等我把一切安排妥当,我还要适应工作,还要在我爸妈面前铺垫……” “几个月……” 殷淮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真的很不负责,几个月是几个月? 几天他都嫌久,还几个月。 做梦。 殷淮直接否了。 “你不必安排了,我来安排。” “你要安排什么?” “什么都安排。” 姜荀听不明白,也没追问,反倒是问起别人的事来。“我离开后,瑰丽她们怎么样了?” “我之前给你找的柳儿和明月,你真一点没动心过?” 殷淮:“你倒是挺希望我对别人动心的。” 姜荀:“我只是不希望你太难过。” 殷淮:“如今我来了,便一点都不难过了,我只有对未来的期待。” 非常期待。 但姜荀显然没听出这其中味道,还在自顾自八卦,“瑰丽呢?她怎么样,有没有和苍凌在一起?” 殷淮:“我来时,苍凌都快当爹了。” 姜荀有些意外,但挺高兴的。 “这么快?那我也算是撮合他们有功了,我早就看出苍凌对瑰丽有意思。” 殷淮指尖依旧是习惯性地轻敲桌面,淡淡道:“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也挺想当爹的?” 姜荀抬眉看他。 在书里的时候,她还会下意识的注意一下古代背景的尊卑,不会太猖狂,但现在她真的很嚣张,吃饱了揉着肚子靠在椅背上,“那我也想当爹,我当你爹好不好?” 殷淮微愣,随后轻笑了一下,答非所问道:“你是吃饱了。” 姜荀:“是饱了。” 殷淮:“饱了继续。” “继续什么?你、你拉我干嘛你继续什么!!!” 嘭…… 浴室门被重重关上,姜荀被热水淋的浑身湿透时,湿热的蒸汽覆在玻璃门上。 姜荀睫毛上都是水珠,看不清眼前,只感觉人从身后来,她双手不得已撑在玻璃门上。 “你怎么还……” 她哼哼唧唧抱怨,“我明天还要早起!” 殷淮:“垫脚,抬高。”“……” 第二天闹铃响起的时候,姜荀睡得正香,她在睡梦中蹙了一下眉,下一秒闹铃就被殷淮取消了。 于是姜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睡到中午。 当她醒来后,居然发现自己已经退出了工作群,已经……被开了?! “迟到一次直接开除吗?殷淮!你知不知道现在找工作有多难?找个离家近的薪资高的工作有多难!你昨天要是能让我早点睡,我就……我就起得来我不会被开!” 殷淮在边上处理公司内部的改革,听到姜荀抱怨,平静的告诉她:“你没有被开,是我帮你辞职了。” 姜荀:??! “为什么?” “跟着我,薪水高很多。” “殷淮!” 姜荀一个枕头扔过去。 “殷淮你听清楚,在你的世界我确实只能指着你过日子,但在这里,你该支持我的工作,至少,你不能这么独断专横,直接帮我辞职!” 殷淮对她的生气不为所动。 他垂着眼眸,看住眼底情绪,道:“若是你不曾一字不说就离开我,你说什么我都能听你的。” 但现在,他就是想掌控更多。 殷淮又道:“你工作的那个私立学校,名声很大,其实一般,同事也是刚认识你就把你介绍给乱七八糟的男人,你觉得很好吗?” “如果当老师是你的梦想,那还有更好的学校,我没有毁你的路,我能给你更好的路。 但如果你只是要一份工作,并不是非当老师不可,那跟着我,委屈了?” 刚才还气愤填膺的姜荀此时哑口无言。 她觉得她怎么也说不过殷淮,殷淮进可攻退可守,都是他的理! 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冷静想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道:“当老师不是什么梦想,跟着你就跟着你,我要当演员!” 正好她爸妈还满心期待的等她的戏上映,如果真能上一部,他们估计得捧着手机看通宵。 第220章 姜荀打算演一部古装剧,造型就参考她在书中世界的造型。 至于剧情,干脆也参考她在书中的经历得了。 姜荀把想法跟殷淮说了,殷淮这边自然是无有不应,不过他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阿荀,你当初到我的世界里,到底是有什么任务?” 姜荀如今也都可以实言相告了,道:“我本来要攻略魏清风和姜辰桉的,结果总差一点,后来姜雪珠回来了,我干脆放弃了。” 殷淮:“所以才答应来我身边?那你如果攻略他们成功了,是不是就没我的事了?” “是啊。” …… 她刚说完,殷淮那边气压又降了。 姜荀立马警觉起来,眼看殷淮靠近她,她就往被子里缩,“走开,走开!” 她怕他又来。 但殷淮只是把她揪出来,捏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皮笑肉不笑道:“我来这边后学了一个词,叫备胎。” 姜荀:“然、然后呢?” 殷淮:“你以前,是不是也拿我当备胎?” 姜荀大喊冤枉。 “请苍天,辨忠奸!我是拿你当救星啊!” 殷淮半信半疑,姜荀一脸真挚地看着他继续解释:“你肯定是没理解清楚备胎的意思,这么说吧,我如果真的爱魏清风,拿你当备选,那你才叫备胎,可你看我像是真的爱魏清风吗?” 殷淮松开了手,“倒是不像。” 姜荀笑靥如花,讨乖道:“那不就好了?而且你看,我那么努力攻略魏清风,都没成,说明什么?说明你我天注定啊!”这话给殷淮说高兴了,当即就联系人要给她量身打造剧本,至于剧情,就以姜荀书中的经历作为参考。 殷淮在那边跟工作组沟通和姜荀的碰面时间,姜荀已经在给自己物色男主了。 她翻了半天,最终选择了自己学生时期的男神,将照片放到殷淮眼前,道:“我要他来演,你搞得定吗?” 殷淮无所谓道:“行,你要他演魏清风还是姜辰桉?” 姜荀:“???” “我要他演男主啊!演殷淮!” “……” 殷淮:“他当殷淮,那我呢?” 姜荀惊了,“你还要亲自下场演?” 殷淮:“你觉得别人演的好我?” 姜荀眨了眨眼,“你、你随便。” 就是想想她要跟殷淮演曾经过去真实发生的事,还挺搞笑的。 …… 半个月后。 姜荀达成了两个人生新成就。 一:拥有了别墅。 二:真进了剧组。 别墅是上世纪就建造了的一座古堡别墅,多年来一直有专人维护,软装按照自己的喜好稍作调整后,就可以直接入住。 姜荀只是住了一次,体验体验而已,跟殷淮的关系没有公开,她平时还是要回家。她要回家,殷淮就也不住别墅了,住到她对门去…… 至于定下的剧本,是由顶尖编剧听姜荀以故事的口吻讲了那段经历后,连日赶稿写的,现在才定稿了一半,还要修整,但是可以准备开拍了。 其中每个人物的原型都是姜荀亲自挑选,虚伪小白脸长相的演魏清风,五官英气,但眼神不怎么聪明的演姜辰桉,又找了两个看着更不聪明的演苍寒苍凌,姜雪珠的人选她就交给导演去选了。 至于瑰丽的人选,她选了自己大学时心直口快的好闺蜜金晶。 这回姜荀是真穿上了戏服,在剧组录了视频给爸妈发过去,让家里的老头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指着手机里的女儿道:“明星,天生的明星。” …… 电视剧正式开拍。 金晶不知道殷淮与姜荀的关系,也不知道殷淮就投资人外加幕后老板,只知道他是演男主的。 她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就是这男主跟姜荀对戏的时候挺正常的,但是一旦不跟姜荀对戏,坐到边上看姜荀与别人的戏份时,就有点……有点凶,沉默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姜荀休息时,金晶把她拉到边上蛐蛐,“你觉不觉得,那个演男主的怪怪的?” 姜荀:“怎么说?” 金晶:“你刚才跟男二对戏,他眼神跟要吃人一样,工作人员看了都离他远远的。” 姜荀刚才演的太认真,没注意。 但她回想了一下,她刚才演的戏份是追求男二,也就是她曾经对魏清风示爱求吻的剧情。 姜荀:“……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夜。 姜荀果然没能回家,又用了拍夜戏的借口。 她知道今天的戏绝对会刺激殷淮,因为现在虽然演的是戏,但都是以前真实发生的。 她今天演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把那种眼神冒粉泡泡的追求演的入木三分,却没想想,演的越好,某人越破防。 第221章 当夜。 姜荀果然没能回家,又用了拍夜戏的借口。 她知道今天的戏绝对会刺激殷淮,因为现在虽然演的是戏,但都是以前真实发生的。 她今天演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把那种眼神冒粉泡泡的追求演的入木三分,却没想想,演的越好,某人越破防。 姜荀已经做好了晚上挨罚的准备,甚至乖到自己洗香香后坐在床上等殷淮。 白色丝绸的吊带连衣裙下,春色若隐若现。 她摆明了讨好,但怎料殷淮却偏偏要跟她唱反调。 他站在床前看着她,道:“凉不凉?盖上被子早点睡吧。” “啊?” 姜荀有些懵。 可下一秒,殷淮真的直接关了灯,埋头就睡。 姜荀还坐在床上,感觉自己鼻子红红的,像小丑。 …… 她凑到殷淮耳边,“你还在生气吗?” 殷淮的声音夹杂着浓厚的困意,“什么生气?没有。” 听这语气感觉不像是在骗人。 姜荀歪了歪头。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殷淮只拿她拍戏是工作而已,没有醋。 她自己在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无语。 姜荀呼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也倒头睡觉。 亏她累的不行了还想尽办法讨好,结果人家根本不稀罕。姜荀在被窝里挪动了一下,背对着殷淮睡了。 可意外发生在第二天清晨。 姜荀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双手被绑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身上还很重。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来,见殷淮正把她的手压过了头顶,好像是绑住了??? “你干嘛?” 姜荀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醒了?” 殷淮语调寻常,仿佛是平日随口的问候。 姜荀:“没有完全醒。” “那你可以再睡会儿。” 姜荀是想再睡会儿,但是总感觉不对劲,哪哪儿都不对劲。 总觉得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以前好像梦到过。 “你绑我干嘛?你要干嘛?” 殷淮绑好了她的手,而后将脸贴到了她的脸上,“昨晚不碰你是我装的,阿荀,一晚上忍的我好难受……” 姜荀:“……” 昨晚为了让她尴尬一秒,他自己难受一晚? 人怎么可以蠢成这……“啊!” 姜荀脑子里还没蛐蛐完,就一声惊呼出声。 他……又那般伺候她!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还在书中世界,殷淮身子还没恢复时候的日子。 一阵极强烈的刺激传遍全身。 但有点儿不一样……“殷淮!别动……我……我想上厕所。” 本以为这话一出,他怎么着都得放开他,可殷淮偏不。 “忍着。” “忍不住呢?” “那你试试。” 姜荀:!!! 两种刺激不断传来,姜荀全身紧绷,哼哼唧唧地求饶。 殷淮说不放过她,就一早上都把她按死在床上。 直到真正意义上的结束,才放她下床。 姜荀把自己关卫生间关了许久。 躺在浴缸里平复时,见老爹又发来消息。 是一张图片。 姜荀点开看了,是剧组的定妆照和电视剧海报。 已经公开了,在往上热度还不小。 随后是一条语音,说她和男主看着很般配,还说有剧组的工作人员联系他了,说可以去探班。 探班? 来探班? 姜荀穿上浴袍出去,此时的殷淮已经收起了方才一脸餍足的模样,将自己收拾的很得体。 姜荀见状知道他不会再继续了,放下心来,走上前问道:“我爸说有人联系他来探班,这事你知道吗?” 殷淮:“知道。” 姜荀:“为什么?到时候他们看出我们的名堂怎么办?” 殷淮眯了眯眼,“怎么?你还想瞒?” 第222章 姜荀:“咳、不是,你不懂,娱乐圈的恋情不能乱爆,到时候万一影响了剧……” 殷淮:“是吗?可是我手下的团队告诉我,我们应该正常公开,这样观众们的影视cp就能照进现实了,利大于弊呢。” 姜荀扯了扯嘴角。 他还知道cp了。 真是啥都懂了。 姜荀蹙眉。 “哎呀好吧,我其实是怕我爸妈问东问西,问我们怎么认识,甚至担心你会不会是骗我玩我……总之……我在她们眼里很乖的,突然就告诉她们恋爱了,要解释很多……” 殷淮把她的衣服拿过来,“穿上吧,要工作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姜荀接过衣服,还在嘟囔,“我是女儿,我不考虑谁考虑?” “……女婿考虑。” 事实证明,殷淮真的考虑的很到位。 姜荀还以为他会直接告诉她父母恋情,但殷淮没有,他只是担任起了一个暖心人设。 只要姜荀父母来探班,他就一改平日里那副高冷的拽样,转身成了一个暖男。 有多暖呢? 给姜爸姜妈的茶是亲自泡的,椅子是亲自搬的。 虽然看着泡茶是小事,但是在剧组,大家谁不是一瓶瓶装水了事? 殷淮就是纯殷勤。 给姜爸泡茶,姜爸就觉得这小伙子人帅又有情商,便拉着他开启话匣子,对姜荀在剧组的表现各种过问。 这姜爸拉着他聊,殷淮的目的就达成了。 姜爸姜妈以为殷淮跟自家女儿一样,就是个新人演员,并不知道他其他身份,于是聊的很投缘,让他们都是新人,互相多照顾等等,殷淮便抓住机会,将姜荀夸上了天。 姜荀休息时在边上吨吨吨地牛饮瓶装水,看着来探班自己的爸妈两人四只眼盯在殷淮身上,手里拿着殷淮泡的茶,笑成傻子了。 殷淮:“阿荀演技很好,虽然是新人,但我们大家都说,她是天赋异禀,叔叔阿姨刚才也看到了,她表现很自然。” 姜爸笑的鱼尾纹都深了,“哈哈哈,那也是你跟她配合的好啊。”殷淮:“能跟她合作是我的幸运,阿荀她戏外性格也很好,我们全组都很喜欢她。” 姜妈:“小伙子你性格更好啊,人又长得帅,阿荀跟你合作也是运气好。” 殷淮:“不敢不敢,导演和编剧都说,我跟她在戏里很般配,希望之后拍出来效果真的如他们所说。” 姜爸:“哦呦!何止戏里啊?我看戏外也是般配的,郎才女貌的是不是哈哈哈……” 殷淮甚至装作害羞低下了头,“这……我还是配不上阿荀的。” 姜妈:“配得上配得上!太配得上了!” 姜荀:“……” 不远处的导演和编剧:“……” “殷总在干嘛?” “不造……” 姜荀的好闺闺从后面走来,碰了她一下。 “怎么回事啊?你爸你妈真的是来看你的吗?” 姜荀:“你别问我,我也不确定。” …… 按照殷淮这个路数,仅仅几次后,姜老头就开始给姜荀做功课了。 他几次三番拉着姜荀说殷淮人有多好多好,姜荀一脸很官方的微笑,“爸有话直说。” “爸的意思是,你可以开始找对象了。” 姜荀:“爸看中殷淮当女婿了?” 老头儿也笑眯眯的,“你爸说了又不算,是你妈中意他,我们都看出来他对你也有意思,你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嘛。” 殷淮这是把路都铺到她眼前了。 姜荀自然要识趣,顺着他铺好的路走,道:“好,我考虑一下。” 三个月后。 剧组杀青这天,殷淮带着姜荀在内部公开了关系。 第223章 其实这件事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了,毕竟一起工作三个月,他们之间有没有点儿事,人家也都感觉的出来。 同时,殷淮也公开了自己是公司总裁这件事。 他的这层身份,只有他亲自找到导演和编剧几人知道,其他对戏的演员完全不知情。 所以此时此刻,最惊讶的莫过于姜荀的好闺蜜金晶。 一整局饭局,她都惊的没吃饭,众人散了后,她比殷淮还快一步,直接拉走姜荀,开始夺命连问。 金晶:“阿荀,你大学不是没谈过对象吗?” 姜荀:“是啊。” 金晶:“我们不是才毕业没多久吗?” 姜荀:“是啊。” 金晶:“那你就要当盛京华娱未来的老板娘了???你坐火箭啊,起飞?” 姜荀蹙眉想着怎么解释。 她总不好跟她说,这是她从异世界拐来的男人。 于是胡扯道:“嘶……他跟我以前也有些渊源,怎么说呢,有些东西缘分到了就是到了。” 金晶完全没听进去,只是自顾自摇头道:“天……天呐,真不敢想象,难怪他对你父母那么好,不像我,谈的前任跟前科一样,拿不出手……” 姜荀看她情绪有点低迷,估计是又在想垃圾前男友,于是一句话治好她: “你别难过,我谈恋爱的事瞒了你那么久,为表歉意,我送你一个包。” “什么包?菜包?肉包?豆腐包?” 姜荀:“香奈儿包。” 下一秒,一个香吻落到姜荀侧脸上。 “我爱你!” 姜荀满脸宠溺,“我也爱你。” 金晶挽着姜荀出去,嘴里还念念叨叨:“阿荀你以后风生水起了干脆让我当你的助理,你一人得道,带我一起升天,我定为你鞍前马后,若有人敢黑你,我杀她个片甲不留。” 两人嘻嘻哈哈,全然不知有人已经醋上了。 …… 当晚,殷淮揪着她道:“我爱你。”姜荀:“?” 殷淮:“我爱你。” 姜荀:“我知道啊。” 殷淮:“我说,我爱你。” 姜荀:“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真心关心,问完还伸手去摸殷淮的额头。 殷淮拽住她的手开始发作,“为什么她说爱你,你就说你也爱她,我说爱你,你问我没事儿吧?” 姜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殷淮口中的“她”是金晶。 无奈一叹。 “我也爱你。” “晚了!” …… 一个月后,剧正式上映。 因为几乎都是新人演员,所以即便做了宣传,初期热度也一般。 但导演是个名导,出过好几部大爆剧,所以还是有很多粉丝相信口碑来看。 一周后,爆了。 男女主演技得到了极大的认可,所有人都以为姜荀是天赋选手,但她倒不这样觉得。 主要是她都真实经历过,而且组内的所有老师都很专业。 但不管因为什么,姜荀和殷淮都实打实的名声大噪。 就在观众们嗑cp嗑嗨了,开始嗑现实世界的cp后,接下来的消息更是如惊雷。 电视剧完结那天,两位主演官宣了! 而文案则是: 殷淮:我爱你配图:被姜荀揪着耳朵的合照。 姜荀:我也爱你。 配图则是同一张。 观众:??? 有人在殷淮下方留言:【这是配合作品宣传还是……】 殷淮回复:【快领证了。】 观众:!!! cp粉狂喜。 但也有其他观众疑惑,高颜值男女主在爆火时期官宣,真的不担心会掉粉?这么不珍惜羽毛吗? 可这样的质疑声一出,殷淮盛京华娱总裁的身份又被爆了出来。 这样一来,网上就彻底炸了。 因为连没看过剧的人都会好奇来旁观,毕竟这位新总裁还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路面过。 没想到人家不是不愿意路面,而是自己先演上了,人家捧小花,他捧自己? 但很快殷淮对此也做出了回应,称不会继续演戏,只演这一步,目的是为了追姜荀。 于是,热度又上了一层。 就连姜爸姜妈都惊了,姜妈瞪着眼睛:“他早就看上阿荀了!他当初装的,我还以为是我们撮合的结果!” 姜爸则是咯咯傻笑,“阿荀能让他这么费心,不愧是我闺女。” 而殷淮表示不会再演戏后,同样的问题就刷屏在了姜荀的评论区,姜荀则决定继续,既然命运把她带到演员这条路上,可能就是命定之路呢? 就像是命定的男人,跨世界都会在一起。 姜荀的粉丝松了口气,在评论区纷纷发了:【阿荀未来可期!】 于是这句话又被殷淮盗了。 九月九日那天,殷淮又发了动态:【阿荀未来可期,我们未来可盼。】 配图是两本结婚证,和一枚十克拉的尚美钻戒。 (完)其实这件事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了,毕竟一起工作三个月,他们之间有没有点儿事,人家也都感觉的出来。 同时,殷淮也公开了自己是公司总裁这件事。 他的这层身份,只有他亲自找到导演和编剧几人知道,其他对戏的演员完全不知情。 所以此时此刻,最惊讶的莫过于姜荀的好闺蜜金晶。 一整局饭局,她都惊的没吃饭,众人散了后,她比殷淮还快一步,直接拉走姜荀,开始夺命连问。 金晶:“阿荀,你大学不是没谈过对象吗?” 姜荀:“是啊。” 金晶:“我们不是才毕业没多久吗?” 姜荀:“是啊。” 金晶:“那你就要当盛京华娱未来的老板娘了???你坐火箭啊,起飞?” 姜荀蹙眉想着怎么解释。 她总不好跟她说,这是她从异世界拐来的男人。 于是胡扯道:“嘶……他跟我以前也有些渊源,怎么说呢,有些东西缘分到了就是到了。” 金晶完全没听进去,只是自顾自摇头道:“天……天呐,真不敢想象,难怪他对你父母那么好,不像我,谈的前任跟前科一样,拿不出手……” 姜荀看她情绪有点低迷,估计是又在想垃圾前男友,于是一句话治好她: “你别难过,我谈恋爱的事瞒了你那么久,为表歉意,我送你一个包。” “什么包?菜包?肉包?豆腐包?” 姜荀:“香奈儿包。” 下一秒,一个香吻落到姜荀侧脸上。 “我爱你!” 姜荀满脸宠溺,“我也爱你。” 金晶挽着姜荀出去,嘴里还念念叨叨:“阿荀你以后风生水起了干脆让我当你的助理,你一人得道,带我一起升天,我定为你鞍前马后,若有人敢黑你,我杀她个片甲不留。” 两人嘻嘻哈哈,全然不知有人已经醋上了。 …… 当晚,殷淮揪着她道:“我爱你。”姜荀:“?” 殷淮:“我爱你。” 姜荀:“我知道啊。” 殷淮:“我说,我爱你。” 姜荀:“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真心关心,问完还伸手去摸殷淮的额头。 殷淮拽住她的手开始发作,“为什么她说爱你,你就说你也爱她,我说爱你,你问我没事儿吧?” 姜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殷淮口中的“她”是金晶。 无奈一叹。 “我也爱你。” “晚了!” …… 一个月后,剧正式上映。 因为几乎都是新人演员,所以即便做了宣传,初期热度也一般。 但导演是个名导,出过好几部大爆剧,所以还是有很多粉丝相信口碑来看。 一周后,爆了。 男女主演技得到了极大的认可,所有人都以为姜荀是天赋选手,但她倒不这样觉得。 主要是她都真实经历过,而且组内的所有老师都很专业。 但不管因为什么,姜荀和殷淮都实打实的名声大噪。 就在观众们嗑cp嗑嗨了,开始嗑现实世界的cp后,接下来的消息更是如惊雷。 电视剧完结那天,两位主演官宣了! 而文案则是: 殷淮:我爱你配图:被姜荀揪着耳朵的合照。 姜荀:我也爱你。 配图则是同一张。 观众:??? 有人在殷淮下方留言:【这是配合作品宣传还是……】 殷淮回复:【快领证了。】 观众:!!! cp粉狂喜。 但也有其他观众疑惑,高颜值男女主在爆火时期官宣,真的不担心会掉粉?这么不珍惜羽毛吗? 可这样的质疑声一出,殷淮盛京华娱总裁的身份又被爆了出来。 这样一来,网上就彻底炸了。 因为连没看过剧的人都会好奇来旁观,毕竟这位新总裁还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路面过。 没想到人家不是不愿意路面,而是自己先演上了,人家捧小花,他捧自己? 但很快殷淮对此也做出了回应,称不会继续演戏,只演这一步,目的是为了追姜荀。 于是,热度又上了一层。 就连姜爸姜妈都惊了,姜妈瞪着眼睛:“他早就看上阿荀了!他当初装的,我还以为是我们撮合的结果!” 姜爸则是咯咯傻笑,“阿荀能让他这么费心,不愧是我闺女。” 而殷淮表示不会再演戏后,同样的问题就刷屏在了姜荀的评论区,姜荀则决定继续,既然命运把她带到演员这条路上,可能就是命定之路呢? 就像是命定的男人,跨世界都会在一起。 姜荀的粉丝松了口气,在评论区纷纷发了:【阿荀未来可期!】 于是这句话又被殷淮盗了。 九月九日那天,殷淮又发了动态:【阿荀未来可期,我们未来可盼。】 配图是两本结婚证,和一枚十克拉的尚美钻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