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剑长生》 第46章 我忍我再忍 “嗯…… 力道再重些……” 侧殿内传来黏腻的低吟,带着老妪特有的沙哑。 张豪指尖碾过大护法后颈的褶皱,心里暗啐:不过按个肩,用得着叫得这么浪? “小张子,手艺见长。” 大护法歪在软榻上,枯瘦的脚踝搭在张豪膝头:“再往下些,腰眼酸得紧。” “是,大护法!” 张豪忙弓起指节按向她后腰,银令在腰间晃出细碎声响。 “嗯?” 榻上的人眼皮骤掀,眼窝深陷处翻出冷光:“你叫我什么?” 张豪手背骤起寒意,慌忙抽手自扇耳光:“哎哟!瞧我这记性,该打!” “重新叫。” “亲、亲亲……” 他咬着后槽牙挤出二字,胃里像坠着团没嚼烂的隔夜馊饭,酸水直往上顶。 “这才对。” 大护法舒展开眉头,指腹摩挲着他手背:“小张子,这回把墨玄风踢到一边,你可得好好干。” “是是是!” 张豪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话锋却一转:“不过……” “有话直说。” “亲亲,依属下看,此次行动咱们尽力就行,不必死磕。” 他压低声音,指尖在她腰侧画着圈:“洛王性情暴躁,身边虽有忠臣良将却不会用,起事太仓促,根基不稳。这是其一。” 大护法闭着眼哼了声:“其二?” “其二,萧衍善用人才,手下周文斌智计狠辣,还有个马前卒沈默冲锋陷阵,洛王那帮人远非对手。” 张豪凑近了些,气息扫过她耳廓:“其三,争大统当行阳谋,洛王却偏信计无双,那家伙底细不明,咱们至今摸不透!”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况且大梁皇子众多,诸子逐鹿正酣,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继续说。” 大护法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属下觉得,不必把宝都押在洛王身上。” 张豪说完,紧张地盯着她脸上的皱纹。 “哈哈哈……” 榻上传来枯木摩擦般的笑:“小张子,可知我为何在众多面首里独宠你?” 张豪一怔:“属下不知。” “家伙什比你大的多了去了。” 大护法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向自己胸口:“可论脑子,他们连你脚后跟都够不着。” “全赖亲亲调教!” 张豪忙顺杆爬,指尖在她枯瘦胸前发颤:“自跟了您,小的才开了窍,否则哪想得到这些。” “你这嘴,比蜜饯还甜。” 大护法捏捏他下巴,忽然喘起粗气:“对了…… 到哪一式了?” 张豪脸色一白,喉结滚了滚:“马、马上到第三式了。亲亲要不先洗一下?” “洗什么洗。” 大护法猛地拽他头发往榻沿按,浑浊眼珠泛起异光:“这样才够味!” 张豪心里瞬间炸毛:我忍! 他咬着牙俯下身,鼻尖几乎蹭到她的衣襟。 我再忍!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酸水直冲喉咙。 他死死抿嘴咽下恶心,睫毛扫过粗麻衣襟时,眼前阵阵发黑。 侧殿门外,两个听风卫背对着石门站着,耳朵却支棱得老高。 “难怪人家能从执事蹿成护法。” 左边的护卫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佩服:“张护法这本事,果然是我辈楷模。” “可不是嘛。” 右边的人咂咂嘴:“换了我,怕是连大护法三尺之内都不敢站。真得好好学学。” 两人正说着,殿内突然传来老妪的浪笑和含糊的喘息,夹杂着张豪压抑的干呕。 两个护卫脸上的敬佩僵住了。 对视一眼,猛地捂住嘴。 下一秒,俩人齐刷刷转身,对着墙角“哇”地吐开了。 酸水裹着未消化的晚饭溅在青石板上,跟门缝渗进来的雨水搅在一块儿,酸臭味能熏死蚊子。 那股酸馊味还没散尽,下一瞬就变成了葫芦峪院子里的咳喘声。 沈默扶着老槐树弓着腰,胃里的农家菜混着烈酒一个劲往上涌,喉咙烧得像吞了把火。 他抹了把嘴,对着青砖地又“哇”地吐了阵。 好半天才抬起涨红的脸,瞪着石桌上的空酒坛:“这酒到底多少度?烧心烧得厉害!” 许铭瘫在竹椅上,手里还攥着个空碗,闻言嘿嘿笑:“啥度不度的,咱村自酿的‘火烧云’,后劲足着呢。” 他晃悠着下巴朝沈默脚边努努嘴:“你瞅瞅,大黄都醉成啥样了。” 黄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舌头耷拉到泥水里,尾巴尖偶尔抽一下,喉咙里呼噜呼噜的。 沈默这才发现自己吐的时候溅了它一脑袋菜渣,大黄却浑然不觉,照样睡得死沉。 “让你嘴馋。” 许铭用脚尖踢了踢狗肚子,大黄哼唧两声翻个身,差点滚进呕吐物里。 沈默扶着树直起身,头晕得像裹了团棉絮:“今儿这顿算白吃了,明儿哪有力气帮你堂弟挡酒。” 他忽然拍了下大腿:“对了,今儿这顿酒算啥名堂?” “这叫过门酒。” 许铭打了个酒嗝,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咱这儿规矩,新郎结婚前一天要摆一桌,要请......” 话还没讲完,院门口“哐当”撞进个壮硕身影。 张家大汉举着油纸伞,裤脚满是泥:“可算找着你们俩了!走!” 许铭吓得一哆嗦,酒意醒了大半:“张大哥,真喝不动了,再喝就得躺这儿了。” “谁让你们喝酒了。” 大汉一把拽住沈默的胳膊,声音压得跟偷东西似的:“村西头刘寡妇家有好戏!” 沈默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得踉跄着往外跑。 雨丝斜斜打在脸上,带着股泥土腥气。 他回头瞅了眼许铭,那家伙也兴冲冲地跟上来,嘴里还嘟囔着:“这个带劲,这个带劲……” 雨点突然密了些,打在油纸伞上噼啪响。 沈默被拉着穿过窄窄的田埂,心里直犯嘀咕:乡下夜里都这么野的吗? 他忍不住喊:“雨大了,好歹穿件蓑衣啊!” “穿啥蓑衣,” 大汉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等会儿就停了,快走!晚了就看不到了!” 黑暗里,三个人影踩着泥水往前窜。 身后的呕吐物和酒坛渐渐被雨幕盖了过去。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影子带劲不 雨丝渐歇,张家大汉拽着沈默往斜刺里拐。 裤脚溅的泥水混着草屑,坠得脚踝发沉。 “快,这边!” 前头老槐树正对着刘寡妇家卧室的窗棂。 树下、树干上早扒着四五个本村村民,都是夜里嫌炕头热,出来寻乐子的。 “挤挤!” 大汉拍了拍树杈上的汉子。 对方骂骂咧咧挪了挪,裤裆磨得树皮沙沙响。 “老张你都有婆娘了,还来凑啥热闹?” 树底下,矮胖村民往旁边啐了口唾沫。 “懂个屁!” 老张往手心啐的唾沫星子溅在沈默手背上。 他抓紧树干往上蹭了蹭:“这个刺激,比脱光了带劲!” 沈默扒着湿漉漉的树干,鼻尖满是雨水混着泥土的腥气。 忍不住扯了扯大汉的胳膊:“到底看啥?” 大汉往窗纸方向努努嘴:“看影子!起起落落的,还有那往前顶的架势!” “看影子?” 沈默眯眼望去。 果然见糊着糙纸的窗棂上,映着团摇曳的昏黄,像灶台上刚摊好的鸡蛋被揉皱了。 “动了动了!” 树上突然有村民低喝,“要往前顶了吧?”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 窗纸上那一看就是河工的壮硕影子猛地一顶,引得树下众人齐齐抽气,连蚊子都似停了声。 这般起伏折腾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影子的姿态忽然变了。 “够猛!” 矮胖村民揉了揉被蚊子叮的眼,“女的好像翻上去了,腰还扭呢。” 沈默盯着那扭曲的影子,心头一震 —— 张哥那几句,活脱脱是前世某平台的禁语套路。 烂梗脱口而出:“奇变偶不变……” 老张正看得入神,只听见个 “奇” 字,眼一斜瞥见沈默裤裆。 顿时坏笑起来:“小伙子不行啊,回头哥给你找一个。” 沈默差点栽进泥里 —— 这种小众影子题材前世都不稀得看。 刚想反驳,树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嘘声,惊得槐树叶簌簌落了几片。 “不动了!” “这就完了?比上回差远了!” 众人骂骂咧咧的,雨这时彻底停了。 蚊子叮得沈默胳膊上的红疙瘩又痒又疼。 他刚想开口说撤,老张突然捅了捅他:“灯灭了!” 窗纸上的昏黄骤然消失。 过了约莫两袋烟的功夫,院门口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隐约能看见刘寡妇跟着个穿泥衫的河工,踩着泥水往村外去了,脚印在泥里陷得老深。 “跟河工走了!” 一个村民气得踹了树一脚。 震得几片湿叶子落了满脸:“白熬这半夜,不如回家搂着婆娘睡安稳觉!” 众人骂骂咧咧从树上爬下来,拍着屁股上的泥往回走。 沈默被蚊子叮得快发疯,跟着往葫芦峪去,要回许铭大伯家。 耳朵里还飘着老张他们的议论: “明儿得早点来占位置,听说还有不少河工要过来……” “那刘寡妇,就爱跟河工搭话……” 沈默揉着发痒的胳膊,瞥了眼旁边还在咂嘴回味的许铭。 忍不住叹气 —— 这货早被同化了。 沈默躺在许铭大伯家的硬板床。 稻草床垫硌得后背发僵,混着霉味的热气裹着身子。 窗外虫鸣断断续续,像在跟蚊子唱和。 他盯着房梁上的蛛网,脑子里全是方才老槐树下的影子。 那河工的身影壮硕得有些刻意。 刘寡妇的步子更是透着股慌不择路的仓促 —— 哪有偷情还往村外走的道理? 雨夜里往寡妇家钻本就诡异。 偏生两人离开时,河工攥着刘寡妇胳膊的力道,倒像是拖着她逃命。 他翻了个身,床板 “吱呀” 响得像快散架。 苍梧山山洞里的温热忽然漫上来。 李清影裙角扫过手背的触感、锦带解不开时的慌乱、唇齿间的桂花甜…… 折腾那么久没成,总怪时机不对 —— 对!是时机不对! “谁没事下雨跑来找刘寡妇……” 沈默喃喃自语,猛地坐起身。 床板又是一阵乱响。 那河工,怕是借着偷情的幌子,要带刘寡妇去什么地方。 他摸黑凑到许铭床边。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这家伙嘴角还挂着口水,下巴上那丛浓密的大胡子在光里支棱着。 “许哥?” 许铭呼噜打得震天响,压根没动静。 沈默心里默念 “对不住了”,伸手从那丛胡子里薅下几根猛地一拔。 “唔……” 许铭咂咂嘴,翻了个身又没了声息,嘴里还嘟囔着 “火烧肉”。 沈默咬咬牙,又从大胡子里揪起一把使劲一扯。 “操!” 许铭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坐起,眼睛还没睁开就挥拳乱打。 “折腾啥!老子困死了!” “别睡了,有事问你。” 沈默按住他的胳膊,“附近河工住啥地方?” “啥意思?” 许铭揉着惺忪睡眼,下巴上的大胡子被扯得乱七八糟。 “深更半夜找河工干啥?嫌蚊子叮得不够?” “今晚那事不对劲。” 沈默压低声音,“那河工跟刘寡妇走得太急,哪像偷情,倒像是有啥要紧事……” “像啥?” 许铭打了个哈欠,往被窝里缩。 “刘寡妇就待见河工,前阵子还跟烧窑的勾过呢……” “不一样。” 沈默拽着他胳膊不放,“你带我去河工住处看看,看完我请你吃三天‘火烧肉’。” 许铭眼睛亮了亮,随即又垮下来:“村西头废弃砖窑,离这儿二里地,黑灯瞎火的……” “去不去?” 沈默晃了晃手里刚从他大胡子上拔下来的几根胡子,那胡子还带着点体温。 “去去去!” 许铭气得往地上啐了口,趿拉着草鞋往门口走。 草绳在脚踝磨得沙沙响:“你小子就是折腾命!回头让河工揍一顿可别叫我救你!” 两人摸黑穿过院子。 大黄狗被脚步声惊醒,耷拉着尾巴跟了两步,又蜷回窝,尾巴扫得柴草窸窣响。 许铭在前头骂骂咧咧,沈默跟在后头。 手心竟有些发烫 —— 若真是有事,这河工住处,怕是藏着比夜窥影子更惊人的缘由。 夜色浓得像灶台上熬糊的米汤。 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泥路上啪嗒作响,惊得路边虫豸一阵乱蹦。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8章 怎么会是他 残月啃剩半牙,废弃砖窑在昏暗中泛着青灰。 许铭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草鞋碾过碎砖,发出脆响:“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说你就是瞎操心。走了走了,回去补觉!” 断墙漏出的风裹着烟火气刮过,混着汗馊味扫过沈默后颈。 他缩了缩脖子,踢了踢草铺:“你不觉得奇怪?这么晚一堆人跑哪儿去了?” “关我鸟事。” 许铭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我困死了,不陪你瞎折腾。” 周遭虫鸣唧唧,倒比人声更瘆人,衬得他的哈欠声格外清晰。 “也许有节目呢,不想看看?” 沈默慢悠悠道,指尖捻起草铺里的一根麦秸。 许铭顿时来了劲,眼睛发亮:“啥啥啥?对对对,有可能多对一!” 沈默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心里把这货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你个人渣!脑子里除了这些龌龊事就装不下别的? “那还等啥!” 沈默嘴上故意顺着他,说着便迈步踏出院门。 许铭乐呵乐呵地赶紧跟上,嘴里还嘀咕:“这个比影子带劲……” 两人顺着脚印往西北走,泥路渐渐变成石子滩,许铭的草鞋被硌得嘶嘶抽气。 他忽然停步,眉头拧成疙瘩:“不对劲儿。” “咋了?” 沈默回头。 许铭扒拉着地上石子,手指在泥地划动:“这方向有问题。我打小在这葫芦峪长大,往西北走三里就是烂泥塘,人进去能陷到脖子,河工们疯了才往这儿走?” 沈默心里咯噔一下,蹲身细看脚印,果然见边缘有刻意踩踏的痕迹。 “那他们……” “准是往东南拐了。” 许铭往斜前方一指,“那边有条隐蔽沙土路,能绕到堤坝背面,外人根本不知道。” 话音刚落,许铭突然拽住沈默,往前一指:“哎,你看那儿!” 昏暗中,枸杞丛里蜷着两团黑影,其中一团露出半截发黑的蓝布衫。 走近一看,正是那河工和刘寡妇!两人被捆在一起,脖颈处有伤口,周围积着早已凝固的暗红血迹。 许铭拳头捏得咯咯响,浑身气劲四溢,脚边石子一跳:“他娘的,敢动手杀人!” 沈默指尖搭上河工皮肤,只觉一片冰凉僵硬:“死了至少一个时辰。他们杀了人,大概觉得这荒郊野岭没人会来……” “管他娘的是谁,敢在咱这地界杀人,就得讨个说法!” 许铭转身,带着一股狠劲。 两人顺着偏向东南的脚印疾行。许铭专挑隐蔽沟壑,脚程快了一倍。沈默紧随其后,气息压得极低。 刚穿过枸杞丛,细雨淅淅沥沥落下,打湿了地面。 雨丝里传来衣袂破风的声响,快如裂帛。两人同时矮身,躲在巨石后。 雨幕中,六个黑衣人掠过,钢刀闪着冷光。 许铭呼吸骤然变粗,拳头捏得发白:“狗娘养的,原来是这群杂碎!” 可已经迟了,一个黑衣人突然回头,目光如电般扫来。 六道黑影瞬间扑来,刀锋劈开雨帘,直逼巨石之后。 沈默瞥见六人步伐沉稳,内劲外露,赫然都是内壮境的路数,心头一沉:“你能打几个?” 许铭正摩拳擦掌,闻言愣了愣:“一个…… 吧?” “那就上!” 沈默话音未落,许铭已嗷嗷叫着冲出去,照着最近的黑衣人面门就是一拳。 那黑衣人举刀格挡,“铛” 的一声震得许铭胳膊发麻,两人顿时缠在一处。 剩下五人齐刷刷转向沈默,钢刀织成刀网。 沈默脚下打滑,像泥鳅似的左躲右闪,借着岩石与树枝腾挪,裤腿被刀锋划破好几道口子。 “小子挺能躲!”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追上来,刀锋贴着沈默耳根划过,带起的劲风割得脸颊生疼。 沈默借着雨势矮身,右手在泥地里一撑,整个人横着滑出去,躲开另外两人的夹击,后背却险些撞上岩壁,惊出一身冷汗。 “有种别躲!” 一个黑衣人怒喝着直刺沈默心口。 沈默突然矮身,从对方腋下钻过,顺手扯了把枸杞藤。藤条带着尖刺抽在那人脸上,疼得他嗷嗷叫。 就在这时,许铭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 他竟把对手死死按在泥里,拳头跟擂鼓似的往对方后脑勺招呼,嘴里还嚷嚷:“服不服?服不服?” 这边沈默被五人逼得无路可退,猛地吸气沉腰,内息如江河倒灌涌入丹田,瞬间流转四肢百骸,双臂泛起淡紫光晕。 “破穹惊雷落” 双掌按地,环形气浪裹着泥水炸开。五人脚下一滑,沈默已跃起旋身,借着气浪与身形旋转的巧劲,右腿横扫而出,淡紫内息如弧光掠过。 “咔嚓!咔嚓!” 几声脆响接连响起,五个黑衣人的手腕竟被这一脚同时踢断,钢刀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还没等他们惨叫出声,沈默已落地旋身,手肘、膝盖、肩头同时撞上五人要害,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五人跟被推倒的稻草人似的接连倒地,前后不过一息功夫。 许铭刚把对手敲晕过去,回头就见这幕,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我…… 我操!一对多?” 沈默甩了甩手上的泥水,冲他扬下巴:“搞定了?” 许铭这才回过神,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那必须的!”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滑,“噗通” 摔在泥里,溅起的泥水糊了自己满脸。 沈默噗嗤一笑,刚要伸手拉他,许铭已骂骂咧咧爬起来,抹了把脸吼道:“笑个屁!刚才我那招‘野猪刨坑’帅不帅?” 两人打闹间,雨渐渐停了。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蒙蒙亮的光线中,绕过土坡,堤坝如蛰伏的巨蟒般出现在眼前,被雨水浇得发亮。 十几个黑衣人正用刀逼着瑟瑟发抖的河工,往沙袋里塞泛着油光的黑色膏状物。 黑衣人身后青衫男子背手立着,指节轻轻摩挲,雨珠从袖口坠下。他目光如冰刀扫过,无人敢对视。 沈默看清那青衫男子的面容,瞳孔骤然收缩 —— 怎么会是他?震惊之下脱口而出:“林缚!”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章 你是兄弟吗 “狗娘养的,想毁堤坝!” 许铭浑身气劲翻涌如沸,脚边的泥块被震得簌簌掉渣。 忘川河的水声顺着风淌过来,裹着堤坝上野蒿的腥气,倒衬得他这声怒喝格外刺耳。 两人刚要冲上去,林缚仿佛背后长了眼,突然转头看向他们,目光比晨雾里的冰碴更冷。 周遭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拔出钢刀,风卷着香蒲叶扫过刀面,“呜呜” 的像有冤魂在哭。 “杀!” 字尾还粘在风里。 无数道刀光已在蒙蒙亮的天色里交织成网,带着劈裂空气的锐响压下来。 忘川河的水流声突然变得湍急。 沈默和许铭几乎同时背靠背站定,衣袂相碰。 “他娘的拼了!” 千钧一发之际,堤岸上传来声怒喝,洪亮如钟:“都给我住手!” 银牌捕快楚昭手持追魂镖大步赶来,镖链在腕间轻轻晃悠,身后跟着陈刚、赵平等一众捕快。 沈默眼睛一亮:“楚头儿来得正好!这群人想炸堤坝,快一起拿下!” 楚昭喉结滚了滚:“这…… 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 许铭眼睛瞪得像铜铃,往前踏了半步,脚边的泥水都被气劲震得溅起,“他们往沙袋里塞的黑膏子,不是炸药用的是什么?这一决堤,葫芦峪上千条人命咋办!” 忘川河的水浪拍岸更急,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许铭的裤脚。 楚昭被问得张口结舌,支支吾吾说不出整话。 许铭又转向陈刚赵平:“你们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陈刚把脑袋埋得快抵到胸口,赵平眼神躲闪着踢脚下的水蒿,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敢吭声。 风钻过堤坝的石缝,“呜呜” 地像是在笑他们怂。 “让开。” 清冷的嗓音自后传来,周文斌披着件沾了晨露的官袍走来,袍角被风吹得猎猎响。 沈默心头一沉,拱手道:“周大人,还请明示,这到底是何缘故?” 周文斌叹了口气:“夏祭在即,洛王内以‘共商防务’为名,欲将官员诱入社稷坛,外则调黑云骑入城谋反。” “丞相令萧、严二位大人平乱,黑云骑必经葫芦口 ——”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故需决堤灭敌。” 河风突然转了向,把他这话吹得七零八落,偏又字字钻进人耳朵。 “那葫芦峪的百姓呢?” 沈默追问,“现在去报信,让他们往高处撤,既不耽误灭敌,又能保人命,两全其美!” “对对对!” 许铭赶紧点头,“我跑断腿也能把人喊醒!” 他说话时,风卷着上游飘来的烟火气掠过,混着河泥味,倒像是谁家灶上刚蒸了玉米饼子。 周文斌面露难色,正要开口,林缚忽然嗤笑一声:“周大人忘了萧大人的嘱托?谋事贵密。” “这峪里若有洛王暗探,你们报信的动静,岂不是等于给黑云骑报信?” 他缓步走到周文斌身侧,目光如针,“如今箭在弦上,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 ——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风卷着他的话音,冷得像冰碴。 周文斌浑身一震,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转向沈默时已带了决绝:“沈默,江州安危重于泰山。为大局计,休怪本官无情。” 他扬声道:“传令下去,决堤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此地!” 末了又补了句,字字如铁:“违令者,斩!” 忘川河的水似乎都被这声喝止住了,瞬间静了静。 许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盯着周文斌看了半晌,突然解下腰间的捕快铜牌,“啪” 地往地上一摔:“这捕快我不当了。” “我只是葫芦峪生养的汉子,管不了什么江州大局,只想护着乡里乡亲。” 他挺直脊梁,草鞋在混着芦苇根的泥地里崴得歪歪扭扭,“现在我不是捕快了,让开!” “许哥!” 沈默伸手去拉,却被他猛地甩开。 许铭回头看他,眼眶泛红:“你是兄弟吗?” “是。” “是兄弟,就别拦我!” 许铭说完,转身就往外闯。 风把他的粗布裤管吹得贴在腿上,倒像是在替他加劲。 “拦住他!” 周文斌厉喝。 楚昭迟疑了一下,周文斌突然往前半步:“黑云骑半个时辰内就到!” 楚昭望着许铭,一咬牙,猛地一挥手道:“上!” 陈刚赵平对视一眼。 陈刚率先拔刀冲上来,朴刀劈出时带起风声。 许铭不闪不避,左臂一格,右拳顺势捣出。 只听 “嘭” 的一声闷响,陈刚像被巨石撞上,整个人横着飞出去,“哗啦” 撞断一片香蒲丛才落地,捂着肚子 “哎哟” 叫唤,疼得直抽气。 “我操!” 许铭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拳头。 来不及多想,赵平已握刀从侧面攻来,刀刃擦着许铭腰侧掠过,偏了半尺。 许铭猛地矮身,反手一肘顶出,赵平 “嗷” 一嗓子,像被踢中的野狗,腾空飞出丈许远,重重摔在泥地里,半天没动弹。 “啥时老许这么猛了?” 沈默头往前一伸,双眼圆睁。 后面的捕快们见状,个个嗷嗷叫着拔刀冲上来,刀光闪闪杀气腾腾。 许铭左躲右闪,拳头时不时挥出,每一拳出去,总有个捕快 “惨叫” 着倒飞出去,有的撞在岩石上还不忘喊 “娘啊”,有的摔进枸杞丛里竟压出串熟透的红果子,动静极大,却没一个见血的。 有个瘦高个捕快倒飞时,还不忘顺手抓了把枸杞果,落地时 “噗” 地喷出几颗红汁,假装是血,末了还偷偷咽了口 —— 酸得龇牙咧嘴。 “谢了。” 许铭低声对摔在脚边的陈刚说了句,借着众人 “围堵” 的空档,几个箭步冲出包围圈。 他的草鞋后跟在泥地里蹬出半寸深的坑,风吹着粗布衣裳呼呼作响,背影在蒙蒙天光里像株倔强的芦苇。 “妇人之仁!” 林缚突然开口,声音里淬着寒意。 风卷着他的衣袂,青衫猎猎,倒像是要吃人。 就在这时,他右手缓缓抬起,食指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往前一挥。 忘川河的水声,突然又急了起来。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人间烟火劫 “嗖” 的一声。 暗针破风锐响刺破晨雾,比忘川河浪头更急。 许铭草鞋刚过最后一道土坡,后心突遭锥刺般剧痛 —— 比转身的念头更快,比风里枸杞香更急,像条冰蛇钻进骨缝。 “呃……” 他踉跄前扑半步,粗布衫后心赫现三寸暗针,尾缠青紫色布条随河风诡展,活似吐信小蛇。 “噗通。” 膝盖砸泥地的闷响混着芦苇根断裂声。 “老许!”“许哥!”“许大胡子!” 参差不齐的吼声劈碎河风,一众捕快们疯冲过去。 许铭想撑地抬头,双臂却骤然失力,下颌重重磕进湿泥,溅起的泥水糊了视线。 沈默眼睁睁看着那芦苇般倔强的背影塌下去,方才挥拳震飞捕快的汉子,此刻软趴如抽骨,后心那截针尾还在微微颤动。 林缚身旁阴影里,不知何时立着黑衣人,腰间青紫色布条在晨雾中刺目,右手指缝残留金属冷光。 楚昭盯着暗针,追魂镖在腕间 “咔哒” 作响,喃喃道:“洗髓境……” 沈默扑到许铭身边时,指尖已触不到体温。 他颤抖着翻过人,见许铭唇色乌紫,双眼半睁,瞳孔映着灰蒙蒙的天。 “老许,醒醒!” 泪水砸在许铭脸上,冲开小块泥污,“你要报信,我跟你去!” 许铭睫毛颤了颤,眼珠艰难转半圈,先对上沈默的脸。 那眼神无痛,只剩急,像忘川河涨潮浪头,一下下拍堤岸。 “我……” 他喉咙发出破风箱响,乌血从嘴角溢开。 话音卡喉,他猛偏头望向葫芦峪。 晨雾中隐见几缕炊烟如线,混着谁家鸡叫。 “救……” 字碎风里,轻如芦花。 许铭头彻底歪倒,眼睛仍圆睁,望着葫芦峪的方向。 “老许!” 沈默嘶吼惊飞芦苇水鸟。 他猛地转头,红眼死死锁向系青紫色布条的黑衣人,“我操你妈!” 脚下猛地一蹬泥地,整个人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热血如岩浆冲顶,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尽是忘川河狂躁水声。 “拦住他!” 楚昭见状大吼,声音都劈了叉。 众捕快慌忙扑上去,陈刚跑得最快,瞅准沈默迈出去的右腿,合身扑过去死死抱住:“沈兄弟别冲动,洗髓境咱打不过!” 赵平赶上来双臂锁胸:“上去就是死,等你神功大成再说!” 沈默挣了两下未开,胸腔怒火焚得五脏六腑生疼。 意识深处,水墨卷轴泛涟漪: ╔════════?水墨道章?════════╗ │ 命 │ 寿十七 / 四十七 │ 境 │ 内壮境?后期(95/100) │ 功 │ 《雷牛破穹诀》(一流) │ 武 │ 雷牛破穹拳?登峰造极(99%) ╚════靖安十年六月十三卯时三刻════╝ 他看见林缚嘴角轻蔑一笑,黑衣人眼神如看跳梁小丑。 只听得林缚冷吐四个字:“不自量力。” 说罢转向周文斌:“周大人,时辰快到了,加紧准备吧!” 周文斌看了沈默一眼,目光复杂,终是默默转身,袍角扫泥地的声响似在割空气。 “放开!” 沈默暴喝。 丹田雷珠骤炸,淡紫色内息沿《雷牛破穹诀》脉道狂涌,竟隐隐有破境征兆。 “嘭!” 气劲炸开瞬间,陈刚抱腿 “嗷” 一声飞出去,赵平被掀进枸杞丛。 捕快们只觉灼热气流扑面,似遭奔牛撞击,个个踉跄后退。 “什…… 什么情况?” 赵平从枸杞丛探出头,捂着被扎的胳膊。 陈刚喉结滚了滚,结结巴巴:“估…… 估计又要越级挑战了……” 沈默缓缓站直,粗布短打无风自动,浑身竟隐隐透出通脉境锋芒。 水墨卷轴再闪: 「拳意沸腾,契合《雷牛破穹诀》‘怒气化雷’真意,可借势突破」 他拳锋亮起淡紫色微光,比往日炽烈,带雷霆奔牛撞的刚猛,又隐透返璞归真的沉凝。 “这是…… 拳势?” 楚昭失声,“内壮境怎可能……” 黑衣人愣了愣,随即冷笑。 “不知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铁掌乌光缭绕,如刀劈向沈默面门。 沈默不闪不避,左脚猛跺地面,淡紫色内息顺脚掌入大地,又从四方汇回拳锋 —— 正是《雷牛破穹诀》藏势之法。 “雷霆奔牛撞!” 身形如奔牛出栏,拳带淡紫残影直捣黑衣人胸口,拳锋搅得气流发细微雷鸣。 “找死!” 黑衣人双掌齐出,乌光与紫光半空相撞。 “嘭!” 气劲炸开时,黑衣人脸色骤变,“有点意思。”他舔了舔嘴角血迹,腰间青紫色布条暴涨成鞭,抽向沈默,“尝尝‘腐骨鞭’!” 沈默脚下步法幻出重影,鞭梢擦衣时带起一缕淡乌烟。 趁黑衣人旧力尽新力未生,欺近右拳顺势横扫,肘部紫光比拳更盛,带撕裂空气锐响砸向其肋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黑衣人闷哼倒飞,撞在堤坝石墙,喉头涌上腥甜。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沈默:“不可能……” 沈默未答。 水墨卷轴剧烈震颤,内壮境进度条疯狂跳动,雷牛破穹诀拳意与内息彻底交融,再无招式痕迹。 「返璞归真(1%):拳势天成,不拘一格」 他缓缓抬拳,淡紫色内息在拳面凝成气旋。 这拳无花哨起势,无炫目光华,只是平平推出,却带山崩河决的压迫 —— 仿佛天地借他之手,落此雷霆一击。 “雷落。” 沈默轻吐二字。 黑衣人瞳孔骤缩,感知死亡气息,疯狂催息欲躲。 但在这返璞归真的拳势锁定下,他动作竟变得极慢,如被无形之力禁锢。 拳锋触体瞬间,无惊天巨响。 只有乌光溃散轻响,青紫色布条飘泥地的窸窣。 他脖颈突现淡紫拳印,随即血痕蔓延,眼中惊恐凝固成永恒。 风骤停。 沈默维持出拳姿势,身体却晃了晃,内息如退潮般泄去,皮肤瞬间失了血色。 视线渐渐糊了,倒下前,似见林缚抬手,袖中闪过寒光。 此时,一道灰影如鬼魅掠过堤坝。 速度快过林缚袖中暗器,快过周文斌的惊愕眼神。 灰影在沈默落地前捞住他,身形未停,只留粗冷话音: “人我带走了!” 话音散时,灰影已消失在晨雾深处。 “老......"楚昭惊掉下巴! 林缚手僵在袖中,望着空荡荡的堤坝,脸色阴沉如能滴出水。 周文斌望向葫芦峪,那里炊烟不知何时淡了,只剩忘川河水,仍在呜咽涨潮。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劫后有余生 “吱呀 —— 轱辘,轱辘……” 车轮碾过石子路的颠簸感顺着木板传上来,混着木轴转动的吱呀声,像支钝钝的锉刀,慢慢磨开沈默黏住的眼皮。 他想抬手揉眼,胳膊却沉得像灌了铅,喉咙里更是干得冒火。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混着车板的木头腥气,这味道…… 不像堤坝,也不像青梧小院。 挣扎着侧过脸,车壁铺着层干草,天光从帘缝里漏进来,在草茎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掀开半角车帘 —— 土路两旁的白杨正往后退,车辕上坐着个熟悉的佝偻身影,灰布衫被风掀得鼓起来,手里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帮。 “老瞎…… 秦老?”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自己都吓了一跳。 赶车人肩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头也没回,声音裹着风飘过来:“醒了?命够硬。” 沈默张了张嘴,一肚子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挤出句:“…… 多久了?” “七天。” 秦老甩了记响鞭,马蹄踏得更急,“从忘川堤把你捞回来,你就没睁眼过,药汤全靠灌,能活下来算霍总捕那粒‘九转续气丹’管用。” “洛王……” 沈默想起昏迷前的混乱,喉结滚了滚。 “兵败自杀了。” 秦老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萧、严两位大人平乱有功,已经升官入京,听说长史府的牌子都换成‘镇北将军府’了。” 沈默的心猛地往下沉,最想问的话哽在舌尖,半天才能吐出个模糊的音节:“葫……” “葫芦峪?” 秦老终于侧了侧头,帽檐下的阴影遮住半张脸,“河水卷了大半个村子,逃出来六个,多亏了许家那大黄狗。 ” “大黄?” 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瞬间涌了潮。 “呵,那狗成精了。” 秦老嗤笑一声,马鞭指向远处,“许铭他大伯家的小子,那天本要拜堂成亲,红袍都穿好了,洪水漫进来时,那狗死死咬住他的腰带,拖着他在水里漂了半宿,硬是拖到了总捕房。 ” 霍总捕看这小子识几个字,给安排了抄书的差事,还住你们之前那青梧小院。 他顿了顿,添了句:“听说女方家原本犯嘀咕,见这小子吃上了皇粮,立马松了口,说等过了这阵就把婚事办了。 ” 沈默松了口气,眼眶却更热了:“还算…… 有点良心。” 他顿了顿,看了眼越来越近的城郭,“那你现在带我去哪儿?” “六扇门。” 沈默挑眉,心里咯噔一下:“哼,我就知道,霍总捕还是惦记着那颗窥天丹。” “你当他跟你似的?” 秦老冷笑,“霍总捕激战中手刃了墨玄风,临阵突破成了先天,玄阴教那大护法见势不妙,早卷铺盖跑路了。他现在还差你那颗破丹?” 沈默愣住,脸上一阵发烫:“…… 是我错怪他了。他让我去六扇门,是为了……” “为了你的前程?” 秦老接话接得飞快,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额,也算是吧。他不需要,但我需要,所以他把你‘转’给我了。” “我靠!” 沈默差点从车板上弹起来,浑身的无力感都被这气劲冲散了大半,“你们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把我当牲口似的卖来卖去?!” “哎哎,说话别带脏字。” 秦老拍了拍车帮,“什么叫卖?这叫给你机会。不信你运运内力试试?” 沈默一愣,下意识沉气凝神 —— 丹田空空荡荡,往日奔腾的淡紫内息像是被抽干的河床,连一丝气感都摸不到。 他猛地坐直,冷汗浸透了后背:“我的内息…… 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当洗髓境是路边的狗屎,想踩就踩?” 秦老的声音终于正经了些,“先天之下,气血易杀,洗髓难伤。你杀的可是长史府第一高手,实打实的洗髓中段!” 沈默怔住:“我……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秦老哼了声,“给你补补常识:武道六境,气血、筋骨、内壮、通脉、洗髓,再往上便是先天 ——” “到了洗髓境,生命层次已与前四境天差地别,一成洗髓就能增寿三十年!先天境更不必说,吐纳天地元气,已算半只脚踏入非人领域。” 他顿了顿,鞭梢敲了敲车辕:“越级挑战?筋骨杀内壮常见,内壮杀通脉偶尔有,内壮杀洗髓?你小子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沈默心想:一成洗髓就能增寿三十年!道章早就说过了,要你讲! 嘴上却追着问:“然后呢?” “然后?”秦老的声音里带着点磨牙的意味,“你以为那‘返璞归真’的拳势是白用的?强行催动超越境界的力量,经脉断了七七八八,修为能保住才怪。” 沈默急看识海,水墨卷轴似乎在发烫,“气血境?初窥(0/100)” 让他神经一惊。 随即心沉到了底,瘫回干草堆里:“那还去六扇门干什么……” “谁说你废了?” 秦老扔过来个小瓷瓶,“我给你灌的药汤里掺了‘断玉续筋丹’,经脉已经接好了,就是得重修。” 沈默捏着瓷瓶,狐疑地看过去:“你有这么好心?” “重修之后,再破先天易如反掌。” 秦老的声音又变得慢悠悠的,像在钓饵,“你说,这样的你,值不值一颗窥天丹?” “我你妈!” 沈默把瓷瓶往车板上一拍,气得发抖,“我就知道!你们没一个安好心!” “哎,话别说死。” 秦老的笑声顺着风飘进来,带着点狡黠,“至少我给你留了条路,总比在忘川堤当孤魂野鬼强吧?” 马车轱辘轱辘碾过城门,守城卫兵见了秦老的腰牌,连查都不查就放行了。 沈默趴在车帘边,看着青灰色的城墙在身后远去,嘴里还在嘟囔着 “老骗子”“没良心”,秦老却不再理他,只偶尔甩记响鞭。 车帘缝隙漏进的风,带着青梧小院的紫藤花香,马蹄声碎在长街上,一路向北去了。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章 我该怎么办 “废…… 咳咳!” 李婶的帕子在围裙上蹭了蹭,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浓烟呛得她咳了两声。 铁锅 “咕嘟” 冒泡的稀粥香混着灶灰味飘到门口,呛得正在盯着秋阳发呆的沈默,“咳咳,婶子你说啥?” “说你这懒骨头!” 李婶用粥勺敲了敲锅沿,白汽腾得她眯起眼,“管事刚来说,早饭利索了跟我去菜市,今儿得备够后厨三天的菜。” “噢。” 沈默赶忙去舀粥,刚坐下划了两口。 眼窍深处《青牛九变》虚影又冒了出来,与 “气血境?初窥(0/100)” 的字样并排悬浮。 三个月来,那行字像长安城墙的砖缝般顽固。 “发啥愣?” 李婶把两个菜窝头塞进竹篮,围裙上的面粉簌簌掉,“再磨蹭赶不上西市的嫩豆腐了。” 沈默连忙抓起窝头跟上,穿过后厨角门,廊下早已看惯他蹭饭的杂役们突然噤声,打扫落叶的 “沙沙” 声都透着刻意。 沈默低头看自己的鞋,左脚草鞋的草绳松了,在脚踝上缠成个滑稽的结。 “听说了吗?就是他……” “听说他那独院要腾给新高手了……” “当初秦老拍胸脯保他,说重修后能破先天,现在倒好,跟着李婶采买……” 风把碎话送进耳朵,沈默狠狠咬了口窝头,干得刺嗓子。 “什么玩意!” 他想起刚来时这些杂役弯腰的热乎劲,如今倒像秋风扫落叶,“活该你们一辈子扫地!” 西市在六扇门后街,竹筐扁担撞出的 “咯吱” 声里,李婶熟门熟路地往豆腐摊钻。 沈默拎着空篮子跟在后面,眼角瞥见街角算命摊的幡子 ——“铁口直断” 四个字被风吹得翻卷,像极了秦老来时说 “归真境不行,只有识海境方能唤醒苏清瑶” 时,嘴角勾起的弧度。 “沈小哥,又陪李婶采买啊?” 豆腐张用铜刀划开嫩白的豆腐,刀刃上的水光晃得人眼晕,“前儿见你家秦老,还念叨着你那套旧功法怎么迟迟没进展呢。” 沈默没接话。 心想:我都没修当然没进展,老秦说只有顶级功法能修到识海境,《青牛九变》刚好可以,不试都说不过去,可谁能想到! “早啊,李婶!” 一个尖利的女声插进来,是刑房刘主事的婆娘,手里的银镯子晃得人眼晕。 她扫过沈默时,故意把 “银镯子” 往李婶眼前凑:“听说了吗?江州洛城那边,李州牧家的千金,前儿许了吏部侍郎的公子……” 李婶 “哦” 了一声,往竹篮里装豆腐的手慢了半拍。 沈默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袖袋里还压着半封没写完的信,是给李清影的。 上次收到她的信,还是一个月前,说 “爹爹升了州牧,洛城诸事繁杂”,字迹比往常潦草,像被人催着写的。 长安到洛城的驿路长,他这封信,怕是永远寄不到了。 “发啥呆?” 李婶拽了拽他的胳膊,“去那边称点五花肉,今儿中午炖粉条。” 他拎着篮子转身时,撞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哟,这不是沈大天才吗?” 捕头王的侄子王二郎,手里把玩着新得的铁尺。 三个月前还一口一个“沈哥”,如今嘴角的笑比刀子还尖。 “听说你这独院要给新来的天才住?” 王二郎用铁尺敲了敲沈默的篮子,“回头搬家时哥哥来帮你搬。哈哈哈!” 沈默攥紧了篮子把手,竹篾硌得掌心生疼。 “让让。”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厨下烧火的老张头,正扛着一捆柴火往回走。 他路过时,故意用胳膊肘撞了王二郎一下,柴火棍上的火星子溅到对方衣襟上。 “你个老东西!” 王二郎跳脚时,老张头已经哼哧哼哧走远了,只留给沈默一个黧黑的背影。 买完菜往回走,李婶突然从布兜里摸出个油纸包,塞给沈默:“前儿临江的张小哥托人捎来的,说是给你的。” 油纸包里是块风干的酱牛肉 —— 在临江时,张铁牛这夯货总把最好的酱牛肉塞给他,说 “练拳得补力气”。 包里还裹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沈老弟,不行就回临江,老哥养你。” 风突然大了,吹得油纸包 “哗啦” 响。 沈默把牛肉揣进怀里时,指尖触到厚厚的银票 —— 前几日周文斌派人送来的,因平叛有功,他顶替了造反被杀的邱明仁当了冶中。 五万两!这次投资就不怕打水漂? “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让沈默抬头。 秦老拄着拐杖立在街角,风掀起灰布衫,腰间‘玄字令’晃了晃 —— 三个月前,就是这枚六扇门特制令牌,把他领进了长安独院。 “李婶,你先回。” 秦老的声音比风还冷,握着拐杖的指节却泛白。 李婶看了看秦老,又看了看沈默,拎着竹篮快步走了。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俩,墙根的狗尾巴草被风吹得贴地倒。 “你那旧功法,” 秦老的拐杖在青石板上笃、笃点了两下,停顿片刻又轻轻碾了碾,“我找人看过,重修本该不难,可你……” “可我就是没进展。” 沈默突然笑了,笑声比哭还难听,“对吧。” 他没说出口的是:气血境就要纳元气,有进展才怪! 秦老的喉结滚了滚,眼角的皱纹颤了颤,终是化作一声叹息:“长安不是养闲人的地方啊。” “我知道。” 沈默摸了摸怀里的银票,他当时把银票拍在桌上,吼着 “老子不稀罕”,转头却贴身藏起来。 妈的,骨气当不了饭吃,现在看这银票…… 确实香。 “三天吧,我还要再找个地方落脚。” 话音未落,“明天。” 秦老转身时,拐杖 “咚” 地戳在地上,却在抬脚的瞬间顿了半息,灰布衫的后摆被风掀起个角,像只折翼的鸟,“我也没有办法.....” 沈默望着秦老佝偻的背影,心里狂骂:装什么装! 墙头上的乌鸦 “呱呱” 叫了两声,他摸出半封信,对风展开。 信纸被吹得猎猎响,上面 “清影” 两个字,墨迹已经发淡.....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老子回来了 “咚隆 —— 咚隆 ——” 拨浪鼓的脆响惊醒了沈默,指尖还捏着布包的系带。 原来自己对着斑驳的木门框,已发了半盏茶的呆。 “针头线脑、胭脂水粉哎 ——” 货郎的吆喝带着长安特有的侉腔,拖着长长的尾音扫过巷弄。 沈默往门框上靠了靠,喉结滚了滚,长叹一声:“哎,不好混啊!” 下意识摸向贴身处的银票,捏了捏厚度,忽然勾了勾嘴角: “不管了,今天过生日,等会吃顿好的再说。” 背起布包,低头跨出独院门槛,青石板上的露水映得眼底红血丝愈发清晰。 他刚抬头,巷口爬上来的朝阳便刺得他眯起眼。 心里反倒松快了些,哼了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还没走到巷口,一声咋呼撕破晨雾:“沈大天才!” 王二郎带着两个跟班缓步走来,铁尺敲得掌心 “啪啪” 响,黄铜边缘在晨光里跳着冷光。 上前围住沈默,把巷口堵窄了半分:“走了也不跟哥打声招呼?” 沈默看了一眼,顿了一顿,低下头说:“麻烦让让。” 心里却默默念道:好狗不挡道。 “包里什么东西?” 瘦高跟班像偷油的耗子窜上来,猛扯布包,一张纸飘进泥水。 “你他妈不是私拿院里的东西了吧?” 沈默猛地攥紧拳头,那是周文斌的信,泥水浸湿的地方显出: “君有奇才,暂困浅滩,他日破壁,必惊天下。” “你们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磨过砂石,裹着隐忍的怒意。 “还敢瞪?” 王二郎抬脚往布包上跺,锃亮的皂靴碾过浸泥的信纸: “秦老都不管你了,真当自己还是当年越级挑战的天才?” “给我打!” 铁尺带着风声砸在后背上,沈默闷哼一声趴在地上。 石板的凉意透衣渗进来,左肘磕在石缝里硌得生疼,混着后背炸开的钝痛,肺里像塞了团湿棉絮。 辰时第一缕阳光掠过眉骨,识海里沉寂三月的水墨卷轴突然 “嗡” 地轻颤。 灰暗的卷轴边缘泛起流光,一行金字缓缓浮现:【生辰礼遇?灵根启封】。 紧接着,空气中竟有无数淡青色光点漫溢而出,像被惊动的萤火虫群在四周悬浮。 沈默下意识运转起青牛九变心法,光点旋即涌入鼻端,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钻。 “唔……” 沈默蜷了蜷肩,光点所过之处疼痛尽消,气血如春水漫过沟渠般畅快奔涌。 这是…… 天地元气? 他猛地抬眼,瞥见光点在掌心聚成微小漩涡,卷着晨露旋转。 水墨卷轴上 “气血境?初窥(0/100)” 正在松动,最后那个 “0” 像冰块般裂开,露出底下的 “1”。 眼眶突然发烫,他咬着牙想忍,泪珠却还是不争气地砸在青石板上,混着泥水洇开一小片深色。 系统爸爸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嘛? 光点还在钻,进度条跟着疯长,眨眼就窜到了 12。 “爽!” 这声低吼里裹着哭腔,却比任何时候都掷地有声,震得巷子里的晨雾都似晃了晃。 吼声惊得王二郎后退半步:“你、你他妈发什么疯?” 眼前的沈默明明趴在地上,却让人莫名发怵,仿佛有团看不见的气在他周身翻涌,连空气都变滞重了。 瘦高跟班想上前补一脚,刚抬腿却莫名僵住,喉结滚了滚。 沈默缓缓撑着地面站起,右手下意识往额角摸去 —— 心里陡然翻了个白眼:墨镜呢?这氛围感还差点意思! 他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对王二郎勾了勾手指:“过来。” 王二郎先是一愣,随即梗着脖子骂:“你装什么装!真当自己挨顿打就能上天?” 他朝另一个跟班使眼色:“废了他!” 那跟班举尺劈来,沈默侧身抬手,指尖青芒一闪,铁尺力道顿失。 顺势一推,跟班收势不住,脸正砸在泥水里的信上。 王二郎看得眼直了,手里的铁尺 “当啷” 掉在地上,溅起的泥点正溅在他锃亮的皂靴面上。 “滚。” 沈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往前走,王二郎等人像被无形的墙推着退。 瘦高跟班腿肚子一软瘫坐在地,另一个跟班早抱头往巷尾窜。 王二郎咬牙硬撑,被气场压得膝盖打弯,直到沈默弯腰捡布包,才像抽走骨头般连滚带爬地窜了。 晨光里,秦老拄着拐杖佝偻而立,指节骤然收紧 —— 原是来送盘缠,竟被巷里骤然拔升的气场钉在原地。 拐杖在青石板上轻轻一顿,声音带着颤:“你…… 能重修了?” 沈默 “昂” 了一声,正想迈步,秦老冲上前,一把抓住沈默:“跟我走!” “我得找房子。” 沈默挣了挣,布包上的水渍蹭在秦老袖口,洇出片深色。 “不用,这回给你安排大院子!” 秦老往巷外拽他,拐杖头刮过地面带起细尘: “气血境能感元气,这等根骨......” “你怎知道?” 沈默挑眉时,卖花姑娘提着竹篮从旁经过,细碎的桂花香混进晨雾。 “好歹我也是半步先天,” 秦老突然挺了挺佝偻的背,拐杖往腰后一别,得意哼了声: “元气还是摸得到的。” 我晕!老秦你可以啊,藏这么深!沈默扯了扯嘴角。 “不过我已心灰意冷……” 话音未落,却被路过货郎的拨浪鼓盖过。 秦老没听清:“你说啥?冷?这个好办。” 他突然压低声音:“给你找十个丫鬟暖被窝,够不够?”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没说完,老头已拽着他往街口走。 “嫌少?二十个!” 沈默哭笑不得,“秦老!” 老头突然凑近,唾沫星子溅在沈默耳尖:“不过...... 摸可以,动真格就修不到先天了。” “你这个人真是的。” 沈默一把别过脸,眼角却见老头笑得像偷腥的猫。 “话说我要跟着去见谁?” “六扇门门主。” 秦老的拐杖又落回地面,“笃笃” 声敲着石板路,混着早市的喧嚣往街心去了。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铁定有啥呢 “秦老,慢点,不差这点功夫 ——” 沈默被秦老拽着袖子踉跄,正嘟囔着,街角突然传来孩童尖声哭叫。 一辆黑漆马车正碾着青石板狂奔,车轮溅起的泥水,差点糊在穿红肚兜的小童脸上。 那孩子手里捏着糖人,吓得愣在路中央,糖人上的糖衣都在发抖。 “当心!” 沈默像被青牛踏雪的本能推着往前窜,左臂一抄将小童搂进怀里,右脚顺势往马前一跺。 元气在鞋尖炸开层淡青气膜,“咚” 的一声竟让奔马人立而起,马嚼子勒得马口淌白沫。这声闷响像敲在在场每个人心上,周遭瞬间安静。 “瞎了你的狗眼!” 车夫的鞭子带着风声抽过来,枣红色鞭梢裹着唾沫星子,“镇北将军府的车也敢拦 ——” 沈默左手护着怀里的小童,右手如铁钳般攥住鞭梢。元气顺着鞭柄往上窜,车夫只觉一股蛮力倒灌,“哎哟” 一声从车辕上滚下来,屁股正砸在卖糖画的摊前,溅了满裤裆糖浆,引得周围几声窃笑。 “你他妈还敢还手?” 车夫抹着脸上的糖渣子骂。 “吵什么。” 车帘被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掀开,严世明探出头来,锦袍上的金线在日头下晃眼。 他看见沈默时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从砺锋院搬出来改当街溜子了?” 沈默把小童往他娘怀里塞,拍了拍手上的灰:“你车差点撞着人。” “贱民而已。” 严世明瞥了眼抱着孩子磕头的妇人,从袖里摸出锭银子扔过去。银锭砸在地上滚了三圈,“拿着钱滚!” 他转回头盯着沈默,嘴角挑得更狠:“怎么?不服气?” “秦老,” 沈默突然转头,声音里带着笑,“看来姓严的没把六扇门放眼里啊?” 秦老拄着拐杖往地上一顿,青石板竟裂开细纹:“严家小子,嘴放干净点。别找事!” 他佝偻的背莫名挺直些,灰布衫下的玄字令隐隐发亮。 严世明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又舒展开:“秦老这是要为废材出头?也是,毕竟是你保举的人,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你脸上也无光 ——” 他从袖中又摸出锭银子,扔向沈默脚边:“爷今天心情好,再赏一锭,不要挡路!” 银锭在空中划过弧线,却被沈默反手接住。 赏你个奶奶的个锤! 他屈指一弹,银锭 “当啷” 一声嵌进旁边的槐树干,半截露在外面颤悠。 “你……” 严世明的笑彻底挂不住了,锦袍下的手猛地攥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沈默活动着手腕,气血境初窥的淡青光晕在指尖一闪而逝,“对了,葫芦峪那些枉死的乡亲,托我问问你们严府,半夜还睡得安稳吗?” 车夫刚从地上爬起来,听见这话突然腿一软又跪了回去,溅在裤裆上的糖浆黏住了尘土,活像只沾了泥的糖人。 “你找死!” 严世明猛地掀开车帘要下来,却被秦老的拐杖拦住去路。 “严公子,” 秦老的拐杖尖离严世明的靴尖只有半寸,“再闹下去,惊动了三皇子的车驾,怕是不好收场吧?” 远处传来 “回避” 的吆喝声,明黄色的车驾正往这边来,护驾的骑士甲胄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严世明盯着沈默掌心未散的青芒,又瞥了眼越来越近的明黄车驾,突然冷笑一声:“好,好得很!我们走!” 他甩袖钻进车厢,车夫连滚带爬扬鞭赶车,车轮碾过槐树下的银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沈默望着马车消失的街角,手心突然发烫 —— 刚才调动的元气还在经脉里窜,识海里的水墨卷轴轻颤,“气血境初窥 15/100” 的字样愈发清晰。 秦老不知何时凑过来,拐杖已戳到他后腰:“刚才那下啥功夫?有点意思。” 沈默心里笑哭:青牛踏雪啊,你当我三个月白练了嘛? 嘴上却说:“三皇子的人就过来了,赶紧走。” 拽着秦老往巷口躲。 “慢点,我老胳膊老腿禁不住啊。” “你不是半步先天吗?” “半步先天也禁不住你这个妖孽拉啊。” 秦老的拐杖在地上乱点,带起几片枯黄的桂花。 六扇门的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瞪着铜铃大眼。看门的衙役见了秦老,忙不迭拱手:“秦老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凌门主在吗?” 秦老拐杖往地上一顿,灰布衫下摆还沾着巷口的草屑。 “门主和王捕头正在刑律堂议事。” 衙役刚说完,就见秦老拽着个后生往里冲,那后生布包上还洇着泥水,倒像是从哪片泥地里捞出来的。 穿堂过院时,廊下的捕快们都直了眼。 “那不是秦老保举的沈默吗?听说已经废了……” “废了还往刑律堂带?没看见秦老脸都笑开花了?” 议论声里,秦老已拽着沈默冲到刑律堂的雕花木门前,两个衙役正踮脚往窗缝里瞅,见秦老来了忙噤声,却没躲过他拐杖敲脚踝:“瞎看什么!” 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凌沧澜沉声道:“你远房新戚就安排住砺锋院。” “多谢总捕头。” 王捕头的声音紧随其后。 门 “吱呀” 开了,王捕头正低头哈腰往外退,抬头撞见两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 秦老拽着沈默跨进门槛,门在身后 “吱呀” 合上。 廊下的衙役张三耳朵尖,把刚才的对话听了个真切,此刻更是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他先听到秦老拔高的声音:“气血境就能纳元气......” 紧接着就听见凌门主更高的嗓门:“你说什么,气血境就纳元气,铁定有……” “嘭!” 窗扇突然被关得死死的,后面的话全闷在了里头。 张三心里 “咯噔” 一下 —— 什么天大的秘密?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靴底碾过地上的桂花落瓣,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他正想再往窗缝边挪挪,后颈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我真的好怕 “你要吓死人啊!” 张三吓得差点蹦起来,捂着脖子回头。 同袍李四压低声音:“找死啊?没听过‘知道太多活不长’吗?” 张三猛地缩回脚,后背沁出层冷汗。 也是,当年那个偷听了密案的刘捕头,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可那话像根猫尾巴,在他心尖上扫来扫去,痒得抓心挠肝。 刑律堂内,檀香混着墨香在空气中浮动。 凌沧澜抬手合上案边卷宗,鬓角带霜的脸上难掩激动:“好好好!没想到我六扇门也出了个有元根的武学奇才!” 沈默心里 “咯噔” 一下 —— 元根?道章里明明写的是灵根啊? 他正发愣,凌沧澜常年断案的眼神早已看穿他的心思,嘴角勾出抹笑:“觉得奇怪?” 他起身踱了两步,玄色官袍上的獬豸纹在晨光里泛着暗芒:“百年前朝廷秘典就记载,凡有元根者,无需突破先天亦可纳气 —— 纯度越高,修行速度越惊人。” “那…… 元气能看见吗?” 沈默下意识追问,指尖还残留着淡青芒划过的触感。 “当然不能。” 凌沧澜坐回案边,“只能凭元根感应,像游鱼入水般自然而然。” 沈默更懵逼了,看着凌沧澜一脸笃定的样,整个人已经昏了 —— 明明看见那些淡青色...... 好吧,你是门主,你说的都对! 凌沧澜见他眉头拧成疙瘩,忽然笑了:“当年我刚知道时,比你还惊得说不出话。” 他摆摆手,语气重归严肃:“沈默,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尽快修炼到先天境。” “额……” 沈默已经彻底跟不上凌沧澜的节奏,“门主,为啥这么急?” 凌沧澜目光往案头的缉邪卷宗瞥了眼,声音压得极低:“时机未到。” 沈默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 —— 搁这打哑谜呢? “门主!” 秦老突然拄着拐杖往前挪了半步,“那窥天丹……” 凌沧澜抬手打断他,转头冲门外扬声:“张三!” 衙役张三正竖着耳朵,听见叫自己,一个激灵蹦进来:“在!” “带沈默去见副门主,” 凌沧澜指节叩着案沿,“就说我吩咐的,把‘聚元院’给他住。” 沈默临走时回头看了眼秦老,见老头正瞪着凌沧澜,嘴角抿成条直线 —— 不就是安排个院子,怎么气氛突然跟要吵架似的? 门 “吱呀” 合上的瞬间,廊下的李四便听到里头 “咚” 一声闷响,八成是秦老拐杖砸青砖上了。 “那窥天丹到底咋说?” 老头火急火燎的,听着跟被踩了脚的老母鸡似的。 凌沧澜慢悠悠地用指节叩着案沿:“没问题,回头开个会走流程嘛。” “开会?” 拐杖又 “笃” 地戳了下,秦老嗓门都劈了,“你当初拍胸脯说‘成了就给丹’,现在跟我扯流程?” “老秦,话是这么说……” 凌沧澜声音软了点,“他刚纳元气,总得瞅瞅吧,万一……” “没万一!” 拐杖在地上划得 “沙沙” 响,秦老嗓门突然拔高,“到底给不给!” “你这是让我难办啊!” 里头静了瞬,接着是椅子腿刮地面的 “吱呀” 声,然后 “哐当” 一声 —— 估摸着是秦老掀了啥。 李四正支着耳朵听呢,冷不丁门被猛地拽开,跟着就是拐杖 “咚咚” 砸地的声响,秦老的骂声顺着风飘过来:“什么狗屁流程……” 脚步声越来越远,李四咂咂嘴,心想:上月伙房老王承诺加肉,结果就飘了片腊肉沫,还扯 “采购流程”—— 当官的话,果然比驴皮影还虚。 “啪” 刑律堂里传来茶杯碎的脆响,李四吓得脖子一缩。 “哎 ——” 这一声叹息晃晃悠悠的随着风飘到了财神院,把石桌上的账本吹得掀了页。 “哎!又多了一笔出项。“ 一个红脸膛的胖子坐在院内石凳上,正愁眉苦脸看着账本上 “聚元阵维护费” 的字样 。 手指在账本上敲了两下,突然抬头看了眼沈默,眼睛一亮:“如果成了好像也不亏噢?” 这一天碰到人怎么都是奇奇怪怪的? 沈默喉结滚了滚:“洛门主?” 洛惊天一拍大腿,笑得肥肉颤悠:“你小子祖坟冒青烟了!去年有个先天高手想住,自费再加百两黄金,我都没松口!” 沈默感觉人整个不好了,最贵的就是免费,我得问清楚:“这院子…… 有啥出奇的?” “啧啧,菜鸟就是菜鸟。” 洛惊天抽出腰间的扇子,咂着嘴往月亮门外走,“知道为啥大梁把京城搁长安不?” 沈默感觉脑子要炸了,你在扯什么,讲院子怎么讲到长安:” 额......" “笨!” 洛惊天用扇子敲他脑壳,“全大梁的元气就长安最浓,而聚元院底下埋着聚元阵,元气浓得能拧出水!” 沈默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那我岂不是能……” “先不要高兴的太早。” 洛惊天突然收了笑,扇子往掌心一拍。 “嗯?” 沈默的笑僵在脸上,这是话里有话啊。 “先天高手摸着元气修行跟喝蜜似的,” 洛惊天捋着下巴上的三缕胡,语气突然飘得像说书,“可元气太足的地方,容易招‘脏东西’—— 就是民间说的妖魔鬼怪。” 沈默跟着他身后缩了缩脖子:“我活了十八年,从来没见过啊!” “那是你命贱,没踩进元气窝。” 洛惊天笑得不怀好意,“邪祟本质是元气凝结的怨念,离了浓元气活不成。” 他突然压低声音,扇子往沈默耳边凑:“前儿个西市绸缎庄闹了怪事,掌柜的夜里数银子,对着镜子笑得正欢,忽地里镜子里的影子举着算盘砸过来 —— 后来才查清,那绸缎庄后院埋着个前朝的账房先生,当年是被债主活活打死的,偏偏他坟头正对着聚元院的后墙。” 沈默听得小心肝直颤,这时一阵风刚好吹过他后颈,声音都发抖了:“聚、聚元院应该没有吧?” 洛惊天突然用扇骨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敲,邪魅一笑:“你说呢?”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真的有鬼啊 “我要回家!” 沈默魂儿都快飞了,转身就跑。 后脖颈子那股凉气还没散呢,就被一只胖乎乎的手攥住了。 “来都来了!现在回头?“洛惊天拽着他往月亮门里拖,肥脸挤成褶子笑:“晚了!哈哈哈!” 沈默趔趄着被拽到一扇朱漆门前。 门上 “聚元院” 三个金字蒙着层灰,门环上挂的干桂花黑黢黢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瞧你那怂样。” 洛惊天松开手,用扇子一挥,门开灰飞。 “咳!咳咳!” 一旁的沈默吃了一肚子灰。 跨进院子,静悄悄的,墙角还堆着半枯的杂草。 什么味道!一股老院子的土腥味,还掺杂着道不清说不明的气息。 洛惊天用扇子遮着鼻子:“三年没住人了,额..... 味道嘛总归有点。” 话音刚落,西墙角 “咔嗒” 一声,像是有啥玩意儿踩碎了枯枝。 沈默脚底下跟钉了钉子似的,直勾勾瞅着墙根阴影里。 一丛半干的狗尾草正不自然地晃 —— 刚才明明没风啊。 他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后脊梁冒冷汗。 这副模样落在洛惊天眼里,倒把这胖子逗乐了。 洛惊天用扇子往他肩膀上一搭,话头突然拐了个弯:“慌慌张张,一点都不像重修的 —— 说吧,练的啥功夫?” 沈默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胖子想干嘛?不知道什么是隐私嘛? 手指头下意识蜷起来,耷拉着脑袋含糊道:“额....,嗯…… 家里传的土法子。” “家里传的?” 洛惊天眯起眼,突然用扇子往手心一拍,“啪” 的一声脆响。 “我猜猜,是不是你们沈家那本《青牛九变》?” 这四个字跟块石头砸进沈默心里,他猛地抬头,嘴张得能塞个鸡蛋 —— 这死胖子咋知道的? 洛惊天见他这反应,嗤笑一声,扇子往门框上磕了磕:“就你们乡下地方,把这玩意儿当个宝。搁我们六扇门库房里,这种功法堆得能当柴烧,值个屁钱?” 这话跟根针似的,扎得沈默心里直翻个儿:行!就你是大城市的,我们都是土包子,死胖子你等着,不要让我逮到机会…… 他攥着拳头刚想顶回去,洛惊天又开口了:“这《青牛九变》,我也略有耳闻,好像你们沈家也没哪位能修成功吧?” 胖子摸着下巴,眯眼打量他:“依我看呐,不是功法不行,是得有那啥元根才能练 —— 你小子能在气血境就引动元气,算是撞大运了。” 沈默暗自咋舌:死胖子看不出来,挺贼啊! “所以啊,小子你得加把劲。” 洛惊天收起扇子,语气松快了些。 “这院子底下有聚元阵,好好练,将来好还..... 额,有出息!” 他顿了顿,拍着胸脯打包票,“吃穿用度不用你操心,自然有人送。” 说着,他屈指叩了叩门楣凹槽,手心泛起白蒙蒙气晕。 就听 “轧轧” 闷响,门框青砖缩开半寸,露出嵌着的铜齿轮。 “得用元气开,傻力气不成。” 他拇指顶住齿轮缝猛地使劲,胳膊上肥肉颤了颤。 齿轮 “咔啦” 转半圈,地上青石板以门为中心裂开细缝,藏在底下的铜管发出 “呜呜” 声响。 “瞧见没?全靠这铜管把周遭元气往院里聚。” 洛惊天收回手。 齿轮自己转了回去,青砖悄悄合上,连条缝都看不出来。 “全天开着,好好琢磨你的《青牛九变》去。” 说完再没废话,背着手转身就走,绿袍子扫过满地枯叶。 飘来句话:“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窜,尤其是晚上。” 早走早好,一天到晚吓人!沈默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扶着门框瞅着洛惊天走远,门 “吱呀” 一声就合上了。 聚元阵在底下嗡嗡转着,院子里的土腥味里慢慢渗进点草木清劲儿,丝丝缕缕的元气跟着冒出来。 但那道不清说不明的气息好像更重了,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仿佛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他! “太他妈吓人了,我待会再走,免得走太早被死胖子说!” 话音未落,越来越密的淡青色光点跟小虫子似的,顺着气流往他身子里钻。 下意识就运起心法,胳膊腿儿也不听使唤了,竟自顾自打起了 “踏雪拳”——《青牛九变》第一变的基础拳路。 每一拳都暗合 “四吸三呼” 的节奏,拳风带起的白气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石板地上的落叶被元气掀得打转,他跌坐在石凳上,眼睁睁看着进度条疯涨 —— 初窥(25/100)…… 小成(58/100)…… 大成(89/100)…… 直到最后一点光点钻进丹田,进度条 “啪” 地跳到气血境圆满(100/100)。 暖流瞬间冲遍全身,皮肤竟隐隐透出青白色,触之如覆薄冰。 等他回过神,天边最后一点亮儿也沉下去了。 院子里黑得快,桂树影子在墙上拖得老长,枝桠岔开像要抓人的爪子。 “咕噜 ——” 肚子刚叫了声。 东厢房 “哐当” 一声,像是有啥东西撞翻了瓦罐。 沈默猛地站起来,抄起门边的顶门杠,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阴影里窜出团灰影,“嗖” 地从脚边溜过,竟是只肥得流油的果子狸。 “你个畜生!” 沈默松了口气,可后脖颈子的凉气更重了。 风卷着枯叶打旋儿,窗棂 “吱呀” 乱响,不知打哪儿飘来股淡淡的腥气。 他是真待不住了,抓起身旁的布包就往门口冲。 手刚摸到门环,冰凉的铁触感还没焐热。 “吱呀” 一声,门竟自己开了道缝,往外透着股刺骨的寒气。 月光惨白惨白的,门口立着个白影,长发拖到腰际。 白影的裙摆跟浸了水似的往下飘,沾着的草叶在风里晃晃悠悠。 沈默脑子里 “嗡” 的一声,洛惊天说的 “邪祟” 俩字炸得他头皮发麻。 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发颤的:“鬼啊!” 他两眼一闭,凭着蛮劲乱挥一拳,胳膊上肌肉贲张,青筋暴起:“我打!”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酒间藏权谋 “砰!” 拳头被攥得死死的。 那只手细溜白净,指尖却有股子狠劲,捏得他指骨生疼。沈默这才想起自个儿还闭着眼,猛地一睁眼 —— 看清对方眉眼跟画里似的 —— 就是脸色在月光下白得像纸,正低头瞅着他的拳头。 “再使点劲!” 姑娘开口,声音脆得像冰碴子撞一起。 沈默浑身一僵,这才瞧见人家领口露着的锁骨,还带着点活人的血色。他猛地抽回手,结结巴巴道:“你…… 你是活人?” 姑娘从袖子里摸出块腰牌,月光照在上面,六扇门的獬豸纹闪着冷光:“我叫青禾,洛门主派来的。” 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点影子:“以后由我来照顾你,走,我们先去吃晚饭。” “误会,一场误会啊。” 沈默打了哈哈,跟着走出门外。 “当成邪祟了?” 青禾顺手把门掩上,“不怪公子,这聚元院是有点瘆人。” 她忽然笑了笑,眼尾挑起来有点俏:“不过洛门主说了,能接这差事的,得是通脉境里拔尖的。六扇门七个姐妹抢,最后是我打赢了。” 难怪刚刚捏着拳头跟捏小鸡似的!沈默暗自咋舌。 “听你刚刚讲话,好像对邪祟挺了解?” 沈默装着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青禾在前面走着,听见这话回头:“公子是想问邪祟该咋对付是吧?” 果然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善解人衣,呸呸呸,是善解人意! “邪祟本就是阴寒怨气聚的,用阳性元气就可以对付!” 她边走边说,“就像方才公子这拳,寻常邪祟挨上,早散架了。” 属性相克!这回稳了! 不对,死胖子肯定知道,故意吓我是吧?你给我等着! 沈默顿时把背一挺,接着追问道:“这邪祟还分等级?” “当然分,公子要是感兴趣,回头可以去异闻阁翻翻老档……” 夜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来,沈默突然觉得后脖颈子不凉了。 他瞅着青禾,月光描着她细细的轮廓,心里头莫名踏实下来 —— 有这么个厉害又好看的保镖兼保姆在,就算真有邪祟,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两人穿过月亮门时,青禾忽然停脚:“对了,方才院里那果子狸,是我养的探子。” 沈默一愣:“探子?” “嗯,它鼻子灵,院里有啥动静都能先报信。” 原来如此!这小东西肥得来——哎,大黄你现在还好吗? 穿过两道回廊,青禾领着沈默进了食堂后院的贵宾间。 “哈哈哈,好久没喝这么畅快了!” 门一推,铁锅里的红烧肉还在滋滋冒油,一股子肉香混着老白干的醇味直往鼻子里钻。 洛惊天正举着酒杯跟人吹得唾沫星子飞,面前的空酒壶已经摞了俩。 沈默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死胖子,自己吃的这么爽,把我丢在院子里!我…… 心里的三字经还没念完,只听得 —— “小沈!” 洛惊天把酒杯往桌上一顿,油乎乎的手冲沈默挥挥,指尖还沾着点红烧肉的酱汁:“看看谁来了?” 定睛一看,对面坐着俩熟人 —— 霍总捕和陆供奉。 桌上的盘子里,半块酱肘子还冒着热气,陆供奉手边的茶碗飘着袅袅白雾。 沈默赶忙行礼,霍苍溟赶紧起来把他按在座位上,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酒泡得发白的牙:“我都听洛门主说了 ——” 他说着往沈默肩膀上一拍,力道能把人骨头拍散架:“气血境就能引动元气,好样的!” 沈默一边揉着被拍麻的胳膊,一边赶紧说:“没有总捕头提携,哪有我今天!” “笃笃笃”,陆供奉突然抬手,指节轻轻在茶碗沿上敲了几下:“青禾,不要光顾着自己吃。还不给沈公子递副碗筷?” 青禾吐了吐舌头,赶紧从桌边拿起一副干净碗筷递过去,指尖还沾着点饭粒:“爹,谁让这红烧肉太香了嘛!” 沈默这才恍然大悟,合着这厉害姑娘是陆供奉的闺女,难怪身手那么俊。 这时洛惊天举着酒杯凑过来,酒液晃得差点洒出来:“老霍,你早该来长安了,洛城那地方的元气,薄得跟掺了水似的!” “这个话倒真是的,” 霍苍溟抬手拍了拍胸口,衣襟上还沾着点肘子油,“我刚到长安,吸了一口气,就觉得精进了几分。” 说着夹了块肘子塞进嘴里,油顺着嘴角往下淌。 “噢,对了,我今天刚拜访完萧大人,他还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东西。” 说着从身边包袱里摸出一副元器手套,手套泛着淡青色微光,递给沈默时又补了一句:“这可是件好东西,对元气有加成!” 沈默接过手套,指尖触到微凉的表面,心里有点膈应:这三个月我落魄时,也没见他这么热情啊…… 霍苍溟看出他的心思,桌上人多不好明说,只能拽了句文:“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沈默一听,顿时愣了 —— 这不是“圣人”名言吗? 不假思索,一句用烂的接头暗号脱口而出:“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只听得洛门主突然接过话,嘴里还嚼着块肉,吓得沈默差点缩到桌底 —— 这是啥情况?! 洛惊天哈哈一笑,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没想到你也爱听《江湖趣闻》那部评书!这台词在长安可火了!” 沈默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巧合! 转念一想,连王羲之都有,圣人名言和评书也就不奇怪了,“嚯”的站起身,举起酒杯:“总捕头,我敬您一杯,干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的书房里烛火摇曳。 邬师爷佝偻着背,站在案下,声音压得极低:“殿下,今日早朝后,萧衍跑到御书房,在皇上面前提早立太子之事。” 他抬眼时,眼白多过黑瞳,透着股阴鸷。 三皇子指尖摩挲着玉佩,玉质温润却抵不住他指腹的凉意,闻言指节猛地收紧,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烛火映照出眼底厉色:“哦?他倒敢——推的是谁?” 喜欢默剑长生请大家收藏:()默剑长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