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战损剑修》
1. 第一章
自从前几天下了第一场雪正式入了冬白歆在玉仑山脚下的小茅屋就开始越来越冷了,难得今天出了太阳还暖和一点她便搬了凳子到回廊下摘前几日刚晒的药材。
她嗅了嗅刚刚晒好的白芷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撑着下巴看向院子里正手起刀落劈柴的人。
这人身形修长,站姿格外挺拔,身躯臂膀遒劲有力,虽然健硕但肩背又有着些青年人的瘦削看着有些薄但是白歆知道这人身上有多么蓬勃迸发。
褚杨身旁的柴火已经堆了老高,白歆看这量估摸着用上一个月是足够的了。
褚杨沉默地又拿起一旁足足有五六尺粗的树干,手中的斧头干脆利落地劈下十分轻松地就劈成了数条,速度快地白歆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白歆抖了抖心想果然是修仙者啊还是剑修,确实是和他们这些凡人不同。
白歆刚想开口让他歇歇她家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二丫头,是我,徐大娘!”
褚杨抬眼往门口看去,把手中的斧头放到筐篓里冲着白歆微微点头说道:“有客来了,在下先回避。”
说罢便一个闪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白歆无奈地瘪了瘪嘴。
这人古板守正地不得了,说是担心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会有损她的清誉所以自她把他从河边搭救回来这十几日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现身过。
白歆把门打开徐大娘气喘匆匆地拉着她往里走又赶忙把门合上还搬了两块石头堵上。
“徐大娘,这是怎么了?”
白歆一头雾水。
“城南刘员外的小儿子死了!就刚刚的事!”
白歆心头一震,这个刘员外的小儿子是她的病人,五天前得了痨症药石无医,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她曾经救活过一个同样得了此病的人所以特意上门来求药。
白歆是救治过一个痨症的病人,可那人病地轻又是身体健壮的成年人所以才侥幸救回一条命来,可刘员外的儿子已经病入膏肓而且年仅十岁本来体质就弱,白歆和刘员外说了实话直言他儿子如今的生机也不过十分之一,刘员外自然不会放弃这一点点机会便求了药带着儿子回去了。
白歆心里有数这个病人大概率是救不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人就没了。
“刘员外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刘公子已经病入膏肓,怕是药石难医。”白歆感慨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儿子还有一口气做父母的自然都不愿意放弃,白歆也是体谅刘员外才尽力给他配了药。
“哎呀,你当时就不应该给他开药!”徐大娘急地团团转,“如今他儿子吃了你的药死了,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白歆抿了抿唇小声说道:“我都跟他交代过了呀。”
那个刘员外那天看着还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
徐大娘听着外头的动静在院子里四处看,急地直转圈。
“不行,你现在得找个地方躲躲,我过来就是听说刘员外带着人来找你了!”徐大娘心一横说道:“这样,你赶紧收拾点东西上山躲几天,过两天我就去给你送些嚼用,先躲一阵再说。”
白歆一听刘员外已经准备上门了也慌了起来,徐大娘说地似乎也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她刚点头准备进屋去收拾些行李她家的木门就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庸医治死我儿子,还不赶紧开门滚出来受死!”
“把门给我撞开把那个小丫头给我抓出来!”
白歆被这动静吓地脸色煞白,徐大娘也如坠冰窟:“哎呦,怎么来地这么快啊!”
眼看着躲出去是来不及了白歆反而镇定了下来,抿了抿唇说道:“大娘,您先进屋里,若是待会起了冲突也别出来。”
徐大娘好心来给她报信,怎么说都不能连累了她。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你父母去的早我打小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外头。”
徐大娘咬了咬牙,看着那扇木门摇摇欲坠干脆一咬牙主动上前把门开了。
白歆没拦住徐大娘,转头往屋后看了一眼,那空空荡荡只有她晒的一些蒿草在随风飘荡。
她不知道褚杨如今藏身在哪,但是若真有事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想到这她心里的底气也足了点。
“刘老爷,这大冷天的您怎么过来了?”徐大娘把门打开,堆着笑脸说道。
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一把推开,外头鱼贯而入了二十几号人。
刘员外怒气冲冲地从外头进来,看到徐大娘在前头拦着狠狠地啐了一声:“哪来的老太婆多管闲事,给我拖下去!”
几个家丁得令拖着徐大娘就要出门去,白歆赶忙上前推搡着这几个人,护住徐大娘。
“刘员外,有什么事您跟我说就好,别为难徐大娘,她只不过是来我家说话的乡亲。”
白歆护在徐大娘身前,虽然人娇小地很但气势却很足。
“我当然要找你算账!”刘员外怒目圆睁:“你给我儿子开的是什么药,他吃了三副人就没了,怕不是庸医害人开了催命的药!”
“你一个不过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就敢出来行医,不知道已经戕害了多少条人命了吧!”
白歆住在玉仑山的山脚下,四周僻静无人离着村子也有些距离,平常觉得清净可如今也没有什么乡亲们路过。
“命有定数,生死都由天定。”白歆坦坦荡荡,“那日你来我已经说过了刘公子病地极重,恐怕救不回来,我已经尽力配药,刘公子如今撒手人寰我也无愧于心。”
“好你个小丫头,还敢狡辩!”刘员外气地吹胡子瞪眼,“把她给我带回府里,给我儿子偿命到地底下去伺候他!”
几个家丁得令就来拉扯她,白歆惊叫一声胡乱踢打一番也是于事无补很快就被擒住了。
“听说你三岁的时候本应该送去祭河神,结果却百年难遇地被河神送了回来。”刘员外靠近白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人长得不错,命格也好,若有你给我儿子陪葬日日陪侍在侧,我儿将来必定转世为大贵之相。”
刘员外挥了挥手,志得意满地让人把她带走,徐大娘被丢到地上声泪俱下地扑过来哀求。
白歆一阵恶寒,眼看着要被拖走她扭头往回看了一眼,一咬牙刚刚准备喊褚杨的名字就听到一道低沉但却温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还请阁下把人留下。”
白歆猛地抬头果然褚杨挺立在门前,额前的几缕碎发遮挡住了几分他仿若深潭般幽深的眼睛,右手握着剑鞘,整个人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岿然不动。
他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可白歆看到他就感到格外的安定,仿佛褚杨这个人有什么魔力一样。
褚杨的语气平平,还带着几分淡漠,丝毫没有把刘员外带来的这几十号人放在眼里。
刘员外被这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也吓了一跳,看他拿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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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猜测他是一位剑客,只是不知道武功如何又和白歆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替她出头。
但是毕竟他今天带的人多所以心里也很是有底气。
“你又是何人,不要多管闲事,速速离去!”
褚杨指间微动,“唰”地一声一阵寒光闪过,白歆被这光刺地闭了闭眼。
褚杨手里的剑已经出鞘了两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把人留下,你们可以离开。”
刘员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说道:“上!”
今天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丫头带回去给他儿子陪葬!
家丁们一拥而上,徐大娘看到这场面也不由得惊骇地捂着嘴说不出话来,白歆趁乱把徐大娘扶起来躲到一旁。
就这片刻便有十几个家丁已然倒地,每一个都是喉咙上一道血线。
一剑封喉。
褚杨垂眸看着剑上的血痕微微皱眉捻了个诀把这些血迹清了。
刘员外早就吓破了胆看到此景瞬时便觉得后背更是一股凉气涌上来。
“小民不知竟是仙师,还请仙师恕罪,我们这就离开!”
褚杨没动,看向一旁的白歆。
白歆冲他点了点头,刘员外在他们这还是有些势力的,吓唬吓唬他算了,若真杀了他也是麻烦。
褚杨今日本就是为了白歆出手,见她愿意放过此人当下便收了剑看着剩下的几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白姑娘可曾受伤?”
褚杨走到白歆身旁,看到她正揉捏着臂膀心想定然是方才那几人拉扯她时把她弄疼了。
白歆赶忙摇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十几具尸体轻声说道:“多谢你。”
褚杨颔首:“举手之劳,姑娘不必客气。”
被白歆搀扶着的徐大娘这会才缓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向褚杨道谢。
对她们这些凡人来说面对修仙者一向都是如此的,毕恭毕敬,虔诚叩拜,更不必说眼前这位仙师还刚刚救了她们。
褚杨把徐大娘扶起来,白歆说道:“大娘,您不用客气,这是……这是我的医患,这几日在我这修养今日才出手相助。”
徐大娘听了连连感叹白歆的福运,竟然连仙师都能医治,说了几句话徐大娘便匆匆告辞离开了,毕竟这院里还横七竖八地躺了这么多具尸体,她也确实有些害怕不敢多待。
白歆看着镇定可经过了刚刚那一通惊吓实际上也是惊魂未定,好在她是医者见过不少死人,现在才还能站得住。
褚杨抬了抬手一团火焰从他掌心涌出瞬时就把那几具尸体烧成了残灰,风一吹就了无痕迹了。
白歆现在才有些腿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褚杨一把扶住她,白歆站地不稳手掌便撑在了他的胸前。
“白姑娘,没事吧?”
白歆感受着手掌下的温度和他胸腔的起伏咬着唇摇了摇头。
“腿……腿软了。”
女孩的声音略带着哭腔和颤抖,褚杨心下自责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如此行事的,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受不得惊吓。
他想了想低声道:“冒犯了。”
说罢便打横将白歆抱起,白歆吃了一惊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
褚杨低头看她:“在下送姑娘回屋休息。”
白歆眨了眨眼,蝶翼似地睫毛微微颤动着,她没说话悄悄地把脸贴近了他的胸膛。
家里有个男人,似乎也不错。
2. 第二章
褚杨把她抱进房间轻柔地放到了床上,临走之前想起方才白歆揉着胳膊的模样又转身问道:“可需要在下取些东西进来?”
白歆自己就是大夫自然能够应付,而且男女有别既然只是小伤他也不方便给她上药。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白歆躺在床上歪着头看他。
褚杨沉默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门关上后透过影子白歆看到褚杨并没有走而是守在了她的门前,看动作似乎正在擦剑。
白歆心里暗暗想道难道这人还有什么洁癖不成,明明刚刚已经拈了诀清理了,现在还要再亲手擦一遍。
自从他的伤势好转能下床走动了之后家里头也是被他收拾打扫的井井有条的。
不过男人爱干净也不错。
总比那些整天邋里邋遢臭气熏天的强。
胳膊还是有些隐隐作痛,白歆坐起来犹豫了一会还是解开了衣裳准备看看伤成了什么样。
她虽然行医可大多救治的都是村里的乡亲,也只收些草药钱,出诊赚的费用也就将将够她维持温饱,家里自然就简陋了一点,床上也没有装什么床幔。
不过褚杨是个坦荡磊落的君子,自然是不会偷看的,而且他现在也是背对着她。
虽然这样想着白歆还是转过了身子才把衣裳褪下只穿着肚兜扭头去看自己的伤势。
褚杨刚刚没有离去而是守在门外本是怕白歆刚刚经历了那一番惊吓心里害怕故而想着在这守一会,待她睡下了他再离开。
褚杨是修仙之人五感自然不比寻常人,耳力更是极佳,白歆解衣裳的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清晰无比地进入了他的耳朵。
他本来正在打坐调息意识到白歆正在做什么之后倏地睁开眼,耳垂也涌上了一抹红色。
然后便难得有些慌乱地迅速起身,白歆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一眼发出了一声简短的疑惑声。
听到白歆的声音褚杨不由自主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虽然有模糊的窗纸遮挡可少女白皙单薄的背颈还是印入了他的眼帘。
自然还有那粉色的细带交缠在腰间。
随后便颇有些狼狈地转身迅速离开了。
他这副反应反而把白歆逗笑了,不错,人又这么单纯老实,那天真是没白费了她那么大的力气把人拖回来救治。
她日后行医保不准还会遇上这样的事,有修仙者的保护再好不过了。
“嘶……”白歆皱了皱眉,两只胳膊的上臂都已经青了一片,方才拉扯她的那几个人真是下了狠劲了。
好在只是皮外伤,她翻身下床找了些治跌打的药膏自己涂上。
涂了药也不方便再穿衣裳,白歆见褚杨已经走了便干脆把被子拉到胸前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白歆穿好衣裳出门一看夕阳已经垂在天边,天空也染上了橘色的晚霞。
褚杨正拿着几块方方正正的木头在门前比划着,柔和的夕阳光打在他沉着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静谧美好。
白歆靠在门前看了片刻才挪步到他身边蹲下身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褚杨:“修门。”
他的声音极低,手中拿着一把小锤子正在敲敲打打,一眼都不敢看她。
白歆笑了笑特意往他跟前凑,想了想问道:“褚大哥,你经常杀人吗?”
褚杨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很快又把破了的木门规整地补好。
“在下并不嗜杀,还请白姑娘放心。”他抬头这才第一次正视她,“若是白姑娘有什么疑虑,在下也可立刻离开。”
白歆一直都觉得褚杨的眼睛很特别,古井无波一样平静,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都不值得被他纳入眼底一般。
她没见过其他的修仙者,但是听闻修仙者皆是看破红尘超脱世外之人,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
若真是如此的话修仙界岂不是太过无聊了,和和尚庙尼姑庵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白歆听了褚杨的话赶忙摆手说道:“我就是好奇才问的,你救了我我很感激。”
白天看褚杨出手的样子极为冷静,顷刻间没了十几条人命也没见他眨一下眼睛白歆便猜测他应该是经常这样与人争斗,所以刚才才选了这个话题和他说几句话。
“你的伤还没好全呢,再住一阵子吧。”白歆担心他走了又说道:“而且今天你杀了刘员外的人万一等你走了他又来报复我怎么办?”
褚杨看着白歆楚楚可怜地盯着他看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继续低头修门。
“白日里我曾问过姑娘要不要杀了那人。”
褚杨起身把门重新安上,白歆也跟着他站起来搭了把手扶着门边。
褚杨眉心微蹙很快接过了她的位置,低声说:“有刺,小心。”
白歆乖乖地松了手,手指扣着手心说道:“毕竟是几十条人命……我……我没杀过人。”
而且她还是个医者,当时的情境下褚杨问她要不要把人都杀了她自然第一反应就是放过他们。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有些麻烦。
褚杨还在这的时候刘员外自然不敢上门来找麻烦,可万一他走了……
褚杨把门修好重新合上才转头看着她沉静地说道:“在下离开之前会将此事解决,不会给白姑娘添麻烦。”
白歆:“……你说的解决是再去杀了他们吗?”
褚杨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解决方法吗?
白歆有些泄气,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刘员外此人从今天的行事就能看出来睚眦必报,除非她远走他乡不再回来否则一定会遭他的毒手。
可是她又实在舍不得这个地方。
罢了,是刘员外要杀她在先。
“这世间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况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姑娘日后若还是独自一人要多加小心。”
褚杨的发丝被风吹动,几片落叶也席卷而来在他们二人中间翩旋而落。
白歆被这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地打了一个寒颤,低头踢了踢脚边的一块小石子。
“你也觉得我不应该救那个孩子是吗?”
五日前她救治刘员外的儿子时褚杨还没醒来。
褚杨定定地看着她:“白姑娘做了自己心中认为对的事便不是错,医者仁心,更不是错。”
褚杨的语气虽然低沉但明显带着几分安慰,白歆眼睛一亮抬头看他。
随后便又听到了他的下一句。
“为心中所循之道殉死者在下见过不少,自然都是心生敬佩的。”
白歆:“……”
这人是在阴阳怪气她吧,一定是的!
白歆气结瞪了他一眼就跑回屋里了。
褚杨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白姑娘是位善心的大夫,可若一味行善也会招致如同今日一般的祸端,他总有一日是要离开这的无法庇护她一辈子,她总得学会保护自己才行。
晚饭也是褚杨做的,他不知何时去山上抓了两只野鸡炖了汤想着给白歆补补身子。
自从褚杨醒了之后家里的一应洒扫家务,喂鸡浇水做饭都是他来做的,该说不说比白歆做起来利索多了。
白歆不是个会记仇的人,吃饭的时候就又笑盈盈地和褚杨说话了。
她戳着炖地十分烂糊的鸡腿问道:“褚大哥,你厨艺这么好以前也经常下厨吗?你们修仙之人不都是不食五谷的吗?”
自从褚杨醒来之后白歆都没怎么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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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的事,只是褚杨平日里话太少,如今是有心想要褚杨留下才挖空心思地和他说话。
“修仙者自是能够辟谷的,可世间百味也是天生地长,只要没有踏过最后一重境界飞升成仙就都还是人,自然不必有这么多的拘束。”
褚杨不怎么爱吃荤食,只夹着一些青菜吃。
白歆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褚大哥从前都是怎么生活的,为什么会伤地那么重?”
褚杨停了片刻,淡淡地说:“杀人夺宝,自相残杀是修士之间的常事。”
修仙界比之凡尘更没有法令的约束杀人自然是家常便饭。
白歆哦了一声又扒了两口饭用眼睛偷瞄他。
这人还真是像木头,聊天一点趣都没有。
算了,总比油嘴滑舌油腔滑调地来的好。
“那你们修仙者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些没有灵根的凡人的?”白歆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们特别傻?”
为了一些钱财利禄奔波一生,在他们这些修仙者眼里应该就是傻吧。
褚杨放下筷子,思索了片刻说道:“在大多数修仙者眼里凡人如同蝼蚁,你会在意蝼蚁们在做什么吗?”
白歆原本还有些雀跃的情绪瞬间低沉下来也没有胃口吃饭了,回到房间就把自己摔到了床榻上。
是啊,她只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在褚杨的眼里和蝼蚁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而且现在蝼蚁还妄想着把他拉入凡尘。
白歆锤了锤床,烦死了,这个褚杨,一点都不会说话!
看着老实巴交的结果一天就把她惹毛了两次!
让他走,她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她正生着闷气门突然被轻轻地叩了三声。
“白姑娘,方才是在下失言,姑娘是褚某的救命恩人,褚某不胜感激绝无轻视姑娘的意思。”
褚杨等了半晌屋里还是没有动静,经过白天那一遭他现在也不敢再随意地往屋里看只能用神识探查了一番,确认白歆没有什么大碍还在屋里之后才低声说道:“那姑娘休息吧,褚某告辞。”
白歆虽然没说话但是却一直扭头盯着门外,褚杨挺拔的身影微微弯下似乎在门口放了什么东西然后便离开了。
白歆穿上鞋上前打开了门,左右看了看已经四下无人了。
地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头盒子,白歆拿起来晃了晃里头传来铛铛的声音。
她回屋打开,里头躺着一只玉簪。
白歆拿起那只簪子眉心微动,今日拉扯的时候她的簪子掉到地上摔碎了,没想到他注意到了。
簪子雕刻地简单,簪头上挂着几朵玉雕成的合欢花,应该是他下午的时候刻的。
她的院子里就种着一棵合欢树,前几日她还同褚杨说过可惜如今是寒冬合欢不开花,夏日里一树都是粉红色的烟霞漂亮极了。
白歆哼了一声把簪子收起来。
看在他还算有心的份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先不撵他走了。
在另一个房间里的褚杨正在日常地调息体内灵力,可今日他的内景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他一合上眼就是女孩那朦胧白皙的后背,乌黑的秀发散开着半遮半掩,还有那粉色的细带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
褚杨猛地睁开眼粗喘了几声捂住了滚烫的心脏之处。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会走火入魔的。
没想到他到了如今的修为还会被女色所惑。
明明从前也有不少女修想要通过女色引诱,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道心已然坚定无比不会被这些情欲之事动摇。
褚杨深吐了几口气,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褚杨刚调息了半晌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灵力波动,他倏地睁开眼抓起一旁的外袍一念之间就已经消失在了房间中。
3. 第三章
这股灵力离着玉仑山有几十里的距离其实不算太近,只是这气息太过熟悉。
闻胥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夜行至此刚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打坐休憩一会就听到耳边一阵凌厉的风声破空而来。
他迅速转身避过了那道剑气但还是踉跄了一下。
“师叔,这么久不见不必这么招呼你小师侄吧?”
泛着冷光的天虚剑在空中微顿随后又如一道电光划过飞回了它主人的手中。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闻胥背后走出,褚杨握着剑神情淡漠地矗立在他的一丈之外,夜风吹起他的外袍有些猎猎作响。
闻胥捂着胸口喘了口气见状笑着说道:“师叔今天是手下留情还是力有不逮啊?”
褚杨不为所动,开口问道:“只有你一人来此?”
闻胥把外裳一撩干脆席地而坐,他右手撑着地面很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褚杨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了一会闻胥突然啧了一声,十分惊奇。
“师叔你的真气竟然行岔了,这可真是千百年都没能见过的事,是什么事情动摇了你的道心啊?”
闻胥虽然平时修炼喜欢躲懒但是这小子天生敏感佐以师父调教之后可以一眼望出修士体内的灵力流动。
褚杨双眼下压,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剑,闻胥马上明白这是他师叔真的有点生气了赶忙认怂。
“师叔息怒,息怒,小侄没有旁的意思。”闻胥赶紧说了正事:“是师父遣我来寻你,师父说你定然是受了不轻的伤,云虚子那老东西向来诡诈,你毁了他的宝贝他必不可能善罢甘休。”
方才闻胥也已经默不作声地看过了褚杨的伤势,比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不过此时也就只有从前的五分修为了。
褚杨闻言淡声道:“是师姐让你来的?”
“是,师祖已经派二师叔和三师叔下山寻你,六宗也各派了得力弟子下山。”闻胥十分好奇地问道:“师叔,你到底在清墟教干了什么让整个仙门七宗都追杀你?”
褚杨沉默了片刻才走近,伸手握住了闻胥的左侧肩膀三分之一处。
闻胥闷哼一声感到自己的经脉被迅速收紧,覆在他肩膀上的手再收紧一厘他必定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师……师叔,我真的不是来抓你的,只是师父担心你。”
即使褚杨只剩下了五成修为他还是难以抵挡,方才那一剑本就伤了他的经脉,方才周旋了那么久也是想着抓紧时间尽力调理一二。
“怎么找到这的。”
褚杨抬眼平静地看着他,手下又加了三分力。
他明明已经在这周围布下禁制敛去了气息,这个阵法是门内开山祖师传下来的,师祖只传给了他一人,是这天地间出神入化的隐匿之法,绝不应该有人发觉才是。
这个小师侄他不怎么熟悉,只是褚杨和他的师父也就是褚杨的大师姐平日里是门里几位师兄弟间最亲近的,他方才才避过了他的要害没有一剑杀了他。
闻胥咬紧牙关已经感觉到喉咙处有气血上涌。
“只是恰巧路过,真的!”
闻胥现在感觉自己有些倒霉了,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找个地方歇歇脚啊!
谁能想到这么巧到了师叔的地盘。
闻胥抬起右手指尖凝出一个灵力形成的蓝球,里面漂浮着一封书信。
“这是师父让我带给师叔的。”
闻胥的额头上已经汗如雨下,褚杨抬手把信收了随后才松开了制住他的手。
闻胥跌倒在地急促地喘着粗气。
褚杨看完那封信周身凌厉的杀气才淡去了些许。
“方才得罪了,这封信多谢你送来。”
闻胥哪敢受他的谢赶忙爬起来说道:“师叔客气了,师父有令弟子自然得办好。”
褚杨手一翻信重新隐匿在他手中,闻胥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抬头看见褚杨正盯着他立马福至心灵连连摆手道:“师叔放心,这地方小侄绝不会透露半分!”
褚杨不言也一动未动。
这样的承诺等同于无物。
还好闻胥早就想到了一旦找到褚杨难免会有这一遭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解决的方法。
“这是忘忧丹,小侄待会就会服下。”闻胥手中浮现出一粒泛着金光的丹药:“师叔知道的,这丹服下之后会抹去三日之内的记忆,待会小侄吃下之后师叔随意把我丢到个旁的地方去就好了。”
褚杨一眼看出那丹药确实是忘忧丹,这也确实是个折中的法子,只是这样终究不稳妥,最保险的方法自然是杀了他。
闻胥看着褚杨的神色心道不好,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师叔这人看着风光霁月的实际上最果决狠心,一旦有任何一点微小的苗头会影响到他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铲除。
闻胥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心中不断哀切果然这活不好干,罢了罢了,师父教养他一场也当算是还了师父的恩情了。
闻胥眼一闭已经做好要被杀人灭口的准备了结果下巴突然被人捏住,他的嘴张开随后一颗冰冰凉凉的丹药便顺着他的喉咙进去了。
褚杨松开他说了声得罪了,闻胥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到后脖颈一阵剧痛晕死过去了。
褚杨看着昏过去的闻胥长出了一口气。
罢了,毕竟是同门又是来给他送信的不好赶尽杀绝。
……
白歆睡了两个时辰又迷迷糊糊地被外头的风声吵醒,她坐起来裹着被子听了一会风吹过树枝的吱呀声然后才慢吞吞地起身穿好衣裳,人有三急,她得去如厕。
刚推开门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白歆被吹的一激灵,白歆拿着蜡烛刚走了两步便看到了院中那棵合欢树下仿佛有一道黑影。
她吓了一跳惊叫出声,手中的蜡烛也掉了下去。
眨眼间那黑影动了,蜡烛摇曳的火光也没有摔到地上被那人缓缓举起,褚杨俊秀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白歆捂着胸口:“褚大哥?”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还把她吓了一跳。
一阵风吹过差点把蜡烛吹灭,褚杨抬手护住那火苗:“吓到白姑娘了。”
白歆现在也有些习惯了褚杨的神出鬼没,只是这大冷天的又是深夜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坐着属实是太奇怪了。
难道他们修仙之人都是这么……与众不同吗?
褚杨在院中打坐也是因为他的内景依旧平静不下来故而才会出来吹吹冷风,试图借助自然之力让他冷静下来。
这一会的功夫白歆就冻地直跺脚,她揽了揽衣裳拿过褚杨手中的蜡烛,咬咬牙还是先去解决私事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褚杨还在原地。
她搓了搓手上前问道:“褚大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少女的头发披散着,额前的黑发乖顺地垂着,一双眼睛黑又亮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奇异的光辉。
褚杨呼吸一窒匆匆地别过脸去。
“无事,只是出来走走,夜深风凉姑娘赶紧回屋吧。”
再和她待下去恐怕他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白歆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心关心他,结果这人还不领情。
第二日清晨她被鸡叫声喊醒,洗漱了一番出门就看到鸡的食槽里已经添了粮,院子也被打扫过了,只是褚杨不在。
白歆在院里溜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的踪影。
她总觉得昨晚的褚杨有些奇怪,却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总之不太像平常的他。
压抑又沸腾的感觉,十分怪。
白歆没再继续想下去开始给病人们抓今天的药,她手里现在还有几个病人每天都会来她这取药,也大多都是村子里的乡亲。
这些村民们不知道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依旧按着时辰来取药,白歆一一给他们包好递过之后才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得有些饿了准备去煮个早饭。
正在这时褚杨回来了手中拎着几包油纸包着的吃食,还冒着热气。
白歆眼前一亮跑过去。
“褚大哥,你去买吃的了?”
褚杨点了点头:“你前几日提起想吃的油炸糕。”
白歆心中有些甜蜜,她说的话他总能记着。
那……是不是他也有一点喜欢她?
两人坐下一起吃早饭,褚杨还熬了米粥,白歆一边喝粥一边吃着油炸糕。
她偷瞄了褚杨好几眼还是按捺不住问道:“褚大哥,你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在下一向独来独往。”
白歆:“……哦。”
她继续眨巴着眼睛追问:“那,我救了你,你有想过要怎么报答我吗?”
白歆已然把昨天他刚刚救了她一命的事抛到脑后了,就想引着他说出她想听的话。
褚杨自然也不会说出什么昨日之事他们两清的话,白歆那日将他救起他始终感恩在心,不是昨日的举手之劳能够还的清的。
褚杨的白衣上绣着一些白歆看不懂的暗纹,那日把他救回来的时候她曾脱下他的衣裳给他上药,知道这个布料也很特殊摸上去触手生温还顺滑异常。
此时他的衣摆被风吹起碰到了她的手指,白歆碰了碰又很快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掌。
褚杨放下手中的碗筷:“白姑娘,今日在下也想向白姑娘辞行,明天我便会离开此处。”
既然闻胥能找来这地方便不安全了,万一有旁人寻来必然会连累她。
白歆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不应卷入到这场杀戮中。
白歆闻言双眼微微睁大。
褚杨继续说道:“在下日后必当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歆只觉得口中甜腻的油炸糕都没有味道了。
他要走了。
她垂下眼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说道:“可是,我听说旁人救命之恩都当以身相许的。”
她头一次对男子说这种话还有些羞涩和底气不足,褚杨显然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直接,白歆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慌乱两个字。
“白姑娘……”
白歆从来不是什么扭捏的人,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头的就更流利了。
“你不是说在所不辞吗?”
白歆紧张地盯着他,直到褚杨周身的气氛突然沉寂了下来。
他抬头温声看着她说道:“白姑娘,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但凡你提出来在下无所不从。”
“你我之间,不行。”
白歆突然有些恼火:“因为你是修仙者我是凡人,所以我配不上你是吗?”
白歆确实没听说过有修仙者和凡人结合,他们大多都会选择有助于自己修行的道侣双修,这也是提升修为的一种方式。
“在下并无此意。”褚杨定定地看着她:“白姑娘,你可知道褚某今年有多少年纪了?”
白歆顿住,修仙者大多长寿又容颜永驻她确实从来没问过褚杨的年纪,他看着样貌英俊又年轻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至于身体……他昏迷时她帮他上过药自然也知道那是青年人才有的体魄,她一直把褚杨当做比自己大几岁的同辈,今日被他这么一问她才回过神来。
褚杨有可能确实比她大很多。
不会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吧?
褚杨看她呆愣住的表情继续说道:“在下如今已有六百余岁,同白姑娘之间所差甚大。”
于他而言同比他小几百岁的女人还是凡人在一起无疑和禽兽没有什么分别了。
白歆的第一反应是还好还好是六百岁不是六十岁。
但是褚杨已经六百多岁了,难道是已经有了心爱之人?
白歆曾听褚杨提起过他是孤身一人所以一直觉得他没有家室。
白歆抿唇,怯怯地问:“褚大哥,你可是,可是已有家室?”
六百多岁的人了娶妻生子似乎很是寻常。
褚杨没想到她听完之后第一个问的竟然是这个。
他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他踏上修仙之路以来便潜心修炼,从来没有在女色上有触动。
白歆看他摇头心中一喜,没有家室就好。
至于是几百岁还是几千岁对她来说倒没什么。
反正看起来是二十多岁的英俊模样,摸起来……咳咳,也是。
褚杨看着眼前的姑娘又突然恢复了兴致勃勃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继续劝她:“白姑娘,你我之间仙凡有别,在下会一直维持如今的模样,而姑娘……这也是为什么鲜少有修仙者会和凡人结合。”
凡人的寿命最多不过百年,对褚杨如今的修为来说就是弹指一挥间,对大多数的修士而言也过于短暂,与凡人相恋注定要看着爱人老去死亡然后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
对凡人来说也是极为痛苦的过程。
可是眼前这个姑娘似乎没有半分退却,反而越来越兴奋地问他:“那,若是我几十年后变老变丑了褚大哥你会嫌弃我吗?”
褚杨:“……自然不会。”
“那不就结了。”白歆兴奋地拍了拍手,“嗯,这真是最好的报恩方法了。”
白歆不明白褚杨为何会觉得对于凡人来说和修仙者结合会很痛苦,这明明是件大好事啊!
有一个永远不会变老变丑的丈夫,直到自己七老八十了依旧能够享受到年轻如一的□□,而且还是修仙者能够保护自己一辈子。
这真是,怎么想都是完美的一生啊。
褚杨:“……”
褚杨不明白眼前的姑娘在想些什么,但是白姑娘的思路确实常常与旁人不同。
“白姑娘,在下还是那句话,姑娘换一个别的要求在下赴汤蹈火都会办成,唯独这个,不成。”褚杨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白歆从没听过褚杨这般严肃的对她说话,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她是不是太挟恩图报了?
可是,她确实挺喜欢他的,只是想试着追求一下自己的幸福。
而褚杨坚定地拒绝的原因实在不能和白歆如实道出。
只是无意中看了她一眼就已经令他灵力逆冲,若真是同她结为夫妻……那想来他是真的不用修行了。
而且跟着他,太危险了。
白歆的眼睛慢慢黯淡下来:“……你不喜欢我是吗?”
褚杨的喉结滚动,半晌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便算了,当我没有提过方才的事。”白歆重新扬起笑脸:“这种事还是要情投意合才行啊,褚大哥,方才冒犯了。”
褚杨看着她露出笑容反而心中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慌乱,白歆又吃了一块油炸糕才起身准备去后面的药圃料理药草。
她走了几步又转身笑着说:“褚大哥,那我就不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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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日我亲自下厨给你送行。”
褚杨不言,看着白歆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夹起一块油炸糕塞进嘴里然后皱了皱眉。
太甜了,白姑娘怎么会喜欢吃这个。
到了下午白歆像是没事人一样,见到他依旧会甜甜地打招呼只是不会再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许多话了,仿佛又回到了他刚醒来时的模样,反而是褚杨坐立难安总觉得心里闷得厉害。
该死,这样灵力更逆冲了。
他只能强迫自己封闭五感静下心来调息。
白歆见他回了屋便拎起一旁的锄头准备继续去她种的药圃看看。
晌午的时候还有些杂草没有打理完。
她正修理着药草突然听到一声重物的倒地声,白歆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浑身染血的青年男人倒在她的药圃旁边。
“……”
她最近这是走的什么运势啊,怎么总是能碰到重伤的男人。
白歆小心翼翼地接近那人,伸手推了推他。
那人闭着眼没有一丝动静。
白歆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活着,但是气息也很微弱了。
看着像是受了很多刀剑的外伤,浑身鲜血淋漓的。
又是一个被人追杀的?
白歆随身带着些急用的药,这人胸口处有一道致命伤看着很凶险,她给他喂了一颗保命的药丸然后便奋力把他扶起来,拖着她往家里走。
还好这药圃离她家不远,否则若是和褚杨一样倒在河边这人还不一定能不能撑到她带他回去。
白歆把人拖进门抬头就看到褚杨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正站在院中皱着眉头看着她。
“这人受伤了,褚大哥来帮把手。”白歆冲他喊道。
褚杨眉间微蹙抿紧了唇上前接过了那人,十分轻松地单手就把他拎了起来。
“白姑娘,这是何人?”
白歆已经在忙着给这人配药了:“药圃旁边遇见的,受了伤倒在那。”
白歆捧着些草药回来示意褚杨把这人扶进屋子里去。
“褚大哥,他和你一样也是修仙者吗?”白歆问道。
褚杨:“不是。”
这就是个普通人,不过应当是习过武的。
白歆哦了一声又跑出去拿了许多药膏进来一边研制一边扭头对褚杨说道:“褚大哥,你帮我把他的衣裳解开,他身上很多伤得上药。”
褚杨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全部?”
白歆递给他一个要不然呢的眼神。
“褚大哥我当时捡到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帮你处理的,否则怎么救人?”
白歆还在忙着配药,见褚杨还是不动想起这人似乎是有洁癖来着只能无奈地自己上前。
“褚大哥要不你先出去吧,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白歆向那人的胸前伸手想要先解开他的上衣没想到还没碰到就被一旁的褚杨突然握住手腕。
白歆疑惑地扭头看他。
褚杨脸色有些微红,薄薄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男女有别,在下来吧。”
白歆无奈:“褚大哥,我是大夫,没什么的。”
这是救命的时候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不过褚杨坚持白歆也没时间和他纠缠只能匆匆答应了嘱咐他褪衣裳的时候小心血肉粘连就又赶忙到一边去配药膏。
没想到褚杨又跟到她身旁沉声说道:“白姑娘,褚某也略懂一些医术,姑娘先出去吧,褚某给他上药。”
白歆:“……”
这个老古板简直要把她气笑了。
“褚大哥,若是我在意这些那你如今就已经死了。”白歆板着脸推开他,“在我眼里你和他一样,都是病人。”
褚杨一个闪身又来到她身前伸出手。
“给我。”
“……”
受不了这人。
白歆看着床上那人痛苦的神色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把药给了褚杨,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出去了。
褚杨看着她气鼓鼓离开的背影松了口气。
白歆虽然生气但还是担心有什么意外所以没走只是在门外闷闷地踢着石子。
真是气死她了!
这人明明上午才拒绝了她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刻钟门开了,白歆也顾不上眼前的褚杨绕过他就进了屋子,褚杨本来准备好的道歉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嗓子里。
那人满是血迹的衣裳被扔在墙角,身上已经涂好了药缠上了布带,褚杨似乎还把他的脸擦了正盖着被子睡着。
白歆给他切了切脉发觉他的气息平稳下来了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着伤的那么重好歹是救回来了。
“此人身上皆是刀剑伤,行凶之人是想要他的命。”褚杨走到她身旁说道:“难保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姑娘要小心。”
白歆气急反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当时伤地比他还要重。”
“看着也更像穷凶极恶之人。”
褚杨一愣,随即低声说道:“那是在下小人之心了。”
随后便出了门。
白歆刚刚话说出口也有些后悔了,她是被他刚刚不让她医治此人的行为有些气着了再加上晌午他拒绝了她的示爱难免她也会有些恼怒,方才的话便脱口而出了。
褚杨……也是担心她才提醒她的。
床上躺着的估摸着一时半会醒不来,白歆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
褚杨独自一人坐在回廊下正拿着一块木头不知道在雕些什么。
白歆一步一步地蹭过去坐到他身旁,戳了戳他的胳膊。
“褚大哥方才是我口不择言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对不起啊。”
褚杨拿着刻刀面色平静如水。
“今日之事也是在下鲁莽,只想着白姑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忘记了姑娘还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白歆笑了笑,她是个很大方的人既然褚杨道歉了她也就不生这事的气了。
她托着下巴说道:“今日有褚大哥在让褚大哥来确实更稳妥些。”
有时候这种事不是女方在意反而男人更在意。
褚杨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雕着木头,片刻后又问道:“白姑娘之前经常救治这样的男医患吗?”
白歆不觉有他地摇了摇头:“褚大哥是第一个。”
主要是伤成这样需要全身上药的她这实在不常见,结果这一个月的功夫就让她接连遇上了两个也是奇了。
褚杨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结果又听到身后的姑娘说道:“如今碰到褚大哥和那位男子也算是多了不少经验,日后若再遇上这样的事定然就能更熟练了。”
“……”
褚杨手中的刻刀一紧,是啊,她日后一世行医难保不会再碰上这种病人。
白歆捧着脸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木头猜测他在雕些什么,看着像个小人又不太像。
不过褚大哥的手真是格外好看,修长有力,许是常年握剑的缘故虎口处还有些薄茧。
可惜他不喜欢她,也不愿意留下。
想到这白歆又随口问道:“褚大哥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褚杨:“……”
捡到了新的人就急着赶他走了吗?
4. 第四章
好在白歆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随口一提见起了风就又赶忙去院子里收拾她那些晒干的药草了。
褚杨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木雕随后抬眼凌厉地看向那个男人躺着的房间。
此人受了如此重的伤定然是有着仇家的,让他留在这多半会给白姑娘带来麻烦。
白歆把院子里的草药收了又抬头望了望天。
她喃喃道:“好像要下雪了。”
说完白歆扭头笑意盈盈地对褚杨说道:“褚大哥,待会应该要下雪了,我们去山上采些蘑菇待会回来涮锅子吃吧。”
天上飘着雪花他们在屋子里吃着涮锅定然是美极了。
褚杨对她的要求一向是无有不应的,他的手掌微动刻刀和木雕就都消失在他的掌心。
白歆见着了很是好奇,问他东西去哪了。
“在下身上有储物袋,以灵力驱动即可。”
褚杨拿过她手中的筐篓,两人一起出了门。
白歆很是羡慕地说:“修仙者真是方便啊。”
可惜这是上天赐下的灵根,她没有。
说到这白歆又想起今日乡亲们来她这取药的时候说起的闲话。
“明天好像在镇上有三年一度的灵根检测,我们村子里年满六岁的孩子都要去。”白歆感叹道:“不知道今年村子里能有几个有灵根的。”
白歆所在的镇子叫做清河镇,隶属于此世三国之一的南国,有史以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世王朝的统治者都是不能修仙的,同样修仙者也不能插手王朝更迭之事,虽然凡人比修仙者要弱上不少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每隔三年年满六岁的孩子都会统一测试灵根,这也是各地的修仙门派组织的,若是有灵根便会进入门派修炼,家中也会获得一份补贴。
只是有灵根的人不是万里挑一也是千里挑一了。
白歆小时候自然也是去测试过的,那时她还怀揣着将来能够做一个修仙者的梦想,结果她只是万千普通人中的一个。
褚杨看着白歆颇显落寞的神情轻声道:“白姑娘很想修仙吗?”
“没人会不想吧。”白歆抬头看他,如数家珍一般地说道:“修仙者能长生不老还能掌握普通人没有的力量,就算是帝王将相见了也要毕恭毕敬,若是能有这样的机缘自然人人都想修仙了。”
两人到了山脚下,路开始有些难走地上都是枯草和石头,褚杨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倒出两颗白色的丹药递给她。
“这是驱虫避兽的丹药。”
白歆一口吞下,扑闪着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他:“褚大哥,像我这种没有灵根的人真的没办法修仙吗?”
她想着褚杨活了六百多年可能会知道一些奇特的事。
耳边传来几声青鸟的鸣叫声,缠绵婉转,枯叶也被风吹下簌簌地落了下来附在了女孩天蓝色的裙摆上。
褚杨的白衣也随风吹动,他的身材高大几乎遮住了即将西落的夕阳光将白歆完全笼罩在了他的保护之下。
两人对立而视,白歆仰着脸几缕发丝在她瓷白的脸颊上拂动,她紧紧地盯着褚杨等待着他的回答。
褚杨先收回视线,把白歆面前的枯草树枝拂开,低声道:“……确实未曾听过。”
白歆也没怎么失落,这个答案也是意料之中,若是真的有这种法子修仙者就不会这么珍贵抢手了。
玉仑山的景致好,天生地养的动物和植物也多,两人往山上走了一段路便发现了一小片鸡枞菌,白歆蹲下身子开始采,褚杨的神识方才就已经放了出去把一些猛兽逼退确保这一块是安全的。
碰上这么一片鸡枞菌白歆也很是高兴,兴致勃勃地挖了半天转头一看褚杨不见了。
太阳即将落山天边的乌云也已经开始团聚,在这了无人烟的深山里突然孤身一人白歆还是有些害怕的。
“褚大哥?”
白歆小声地喊了一声,她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猛兽担心声音太大把它们吸引过来。
好在很快林中深处就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声音。
“我在。”
白歆松了口气,一会的功夫褚杨就拎着一只半大的黑山羊出来了。
“你这是从哪抓来的?”白歆扬起笑脸跑上前,这羊看着像已经成年了,虽然有些分量但是个头不大,不过倒是挺乖巧的。
被褚杨捏着后颈拎在手里也没挣扎,只在她靠近的时候咩咩地叫了两声。
“去林子里看了看。”褚杨温声说道:“回去之后给姑娘做些肉片。”
他手里的山羊突然长叫一声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即将要被吃掉的命运,可怜巴巴地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蹲下身子开始摸它肚子的白歆。
褚杨也皱了皱眉不知道白歆在干什么,白歆摸了一会抬起脸笑着说道:“是只母羊,我们把它带回去养着吧以后就能有羊奶喝了。”
小羊扑腾了一下蹄子表示赞同这个建议。
褚杨:“……那在下再去抓一只公羊来。”
白歆点头,脆生生地说了声好。
褚杨松了手那只山羊就乖巧地盘腿趴在她身边还用头蹭了蹭她。
白歆惊讶:“你这么有灵性啊。”
白歆揉了一把那羊软绵又毛绒绒的脸:“带你回家之后你要快点长肉然后产奶喝哦。”
羊又咩咩地叫了两声似乎在回应她一般。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褚杨就又拎着一头明显大上一圈的公羊回来了。
顺便还逮了两只山鸡。
既然白歆不想吃羊肉那就只能抓这两只鸡了。
两人在山上呆了半个时辰赶在下雪之前回了家。
厨房里的事一向都是褚杨一手包办的,白歆也没跟他客气径直去了厢房看她今天刚捡回来的病患。
那人依旧还没醒,白歆切了切脉确保他没有什么性命之危又取了些水给他润了润已经有些干裂的唇瓣。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墙角沾着血迹的衣物。
她家里没有男人的衣裳,褚杨穿的是他自己的,那等这人醒了之后穿什么?
褚杨这人有洁癖恐怕够呛能借给他穿的。
白歆犹豫了一会还是抱着那堆衣服出去了。
算了,趁着人还没醒她洗一洗再补一下让他凑合穿吧。
白歆转身把门带上时一块圆形的令牌突然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霍字,反面雕着双龙戏珠的图案,看起来做地很精细。
白歆正在想着这是不是什么能证明此人身份的东西就突然听到了褚杨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姑娘,你这是?”
褚杨把食材已经处理好了,刚刚把锅子端到堂内。
白歆小跑过去把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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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递给褚杨。
“褚大哥,这是里面那人身上带的,你看看可认识?”
褚杨看了一眼,这是凡人的东西不是什么灵宝他自然不认得。
“姑娘抱着这些衣裳做什么?”
他不甚在意这块令牌反而是看着白歆抱着那些沾血的衣物面露不悦之色。
“我想着洗一洗,破了的地方再补补等那人醒了便可以穿。”白歆笑着说道。
褚杨抿着唇思索了一会还是伸出了手。
“这些衣服血迹斑驳怕是洗不干净还是交给在下处理吧,至于那人穿什么……我还有些备用的衣裳暂且借与他。”
褚杨能借那自然是最好了,白歆也不喜欢给旁人又是洗衣服又是补衣服的。
“这样就最好了,褚大哥你的身量看着和他差不多,只是腰可能小了些回头你把衣服给我我再改改。”
白歆虽然被褚杨拦着没有给那人上药,但是弄他回来的时候白歆是揽着他的腰把人拖回来的,所以心中有个大概。
褚杨身形健硕但是腰却比寻常练武的男子要细上三分,宽肩窄腰看着格外好看些。
那人穿他的衣服大概会紧了点。
褚杨的耳尖又染上了一抹红意,他又想起方给那人上药时白歆说的把他救回来时褪去了他的衣衫给他上药的事。
……真是太失礼了。
白歆倒是没想那么多,她闻到了菌菇鲜香的味道有些忍不住了,当即便高高兴兴地把那些脏衣裳交给了褚杨,搓着手进了正堂。
“我都闻到香味了,褚大哥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褚杨压下这些心猿意马,看到白歆已经被那些吃的吸引了注意才在指尖升腾起一道火焰,眨眼间那些衣裳便烧成飞灰随风而去了。
门外也已经开始簌簌地飘雪,二人围着温暖的炉子吃着涮锅,白歆絮絮地和他说一些她小时候吃百家饭被村民们养大的趣事,褚杨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给她一些回应,两人吃了快一个时辰才把东西撤了。
自然也都是褚杨收拾的。
回来时还带了些泡好的茶叶,白歆捧着温暖的茶杯抿了几口见褚杨低头不言似乎是在沉思什么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褚大哥,你怎么了?”
褚杨抬眼笑了笑说道:“在下是在想雪越下越大明日怕是雪后难行,可能还得叨扰姑娘几日。”
白歆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呢。
“当然没问题了,褚大哥你想住多久都可以。”白歆眼睛笑地弯弯的。
有褚杨在她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当然乐意他多住几天了。
正在此时大门突然被人拍了几下。
“这个时候谁来了?”
白歆拿起一旁的斗篷裹上准备出去开门,褚杨看着门外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的雪皱了皱眉,抬起手把雪吹散露出一条路来。
白雪从下而上飞散开像烟花一般,白歆被惊了一下又觉得格外漂亮,转过头去便看到褚杨正站在门前看着她。
白歆冲他笑了笑随后便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的是徐大娘,白歆看她顶着雪在夜间过来心里便咯噔一下连忙问道:“徐大娘,可是村子里有人生了急病?”
“不是不是。”徐大娘提着灯笼,雪落了满头也顾不上急急忙忙地说道:“是刘员外家,一家子几百口人都被杀了!”
5. 第五章
白歆听到刘员外满门被灭马上就想到了褚杨。
他本来打算明天离开这,今早还出了门。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褚杨已经不在门前了。
徐大娘还惊魂未定:“我听说血都流到了街上,把雪都染红了几里地!真是造孽啊。”
白歆抿了抿唇:“徐大娘,要不您先进屋说吧。”
“我过来就是想着刘员外刚来找过你,如今他家出了这事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徐大娘嘱咐着又探头往里看了看小声说:“那位仙师还在吗,若是仙师在大娘就不担心你了。”
白歆点了点头,纤嫩的手握紧了门栓。
徐大娘松了口气,把话带到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白歆把门合上回到屋里,看到褚杨正在窗前站着,见她回来了微微侧过身来看她,眼神沉静如水。
“褚大哥,是你做的吗?”白歆干巴巴地问道。
窗外的飘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映地褚杨脸色格外白皙宛若玉雕一般。
“在下只除了他一人。”
他今日出门给白歆买油炸糕的时候确实顺手去了一趟刘员外的府邸,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这人然后解决了。
至于他府中的其他人确实不是他所杀。
褚杨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若是他做的他绝不会否认。
白歆缓缓坐下皱着眉头思索道:“那是谁做的?”
灭人满门,几百口人都屠戮殆尽,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观此人行事便可推测平日里必然树敌颇多。”褚杨双手环胸靠在窗边说道:“有仇家也十分正常。”
既然与他们无关白歆也就暂时把这事先放到一边了,而她搭救回来的那个男子躺了足足三天之后终于醒了。
他醒来时白歆正在他的房间里配药,这几天一直是她把药配好搁在这然后褚杨给他换的药。
岳箴一醒来便发觉自己躺在一个略显昏暗的小屋中,躺了太久他的头还有些晕涨,缓了好一会才朦朦胧胧地看到似乎有一个姑娘背对着他站在前方。
他动了动弄出了些动静白歆才发现他醒了。
“你醒了?”
白歆赶忙给他倒了杯水,见他想要坐起来又把他扶起靠坐在床头。
岳箴喝了一杯水才感觉喉咙的血腥味被压了下去。
“姑娘,我这是在哪,是你救了我吗?”
白歆点了点头向他说明捡到他时的情形。
刚说完褚杨就推门而入了。
他方才在打坐调息听到这边有动静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此人难辨善恶,白姑娘又一向善良单纯,让白姑娘独自与他相处他实在是不放心。
“褚大哥,你来了。”白歆笑了笑跟他打招呼。
褚杨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床上醒了的岳箴,眼神中都是审视。
岳箴心中一紧,这人是谁?
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仅仅只是审视着他就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如同背着一块重石一样。
褚杨上前几步把白歆挡在身后。
“在下褚杨,敢问阁下是?”
岳箴身上的伤口太多,这么两天没法完全好全,这一会的功夫伤口就又开始有些渗血,密密麻麻的疼痛也让他的脸色有些发白。
“我叫岳箴,是城南刘义隆员外的表侄。”岳箴咬着牙说道:“我表叔阖府上下三百五十二口人一日之间被全数屠尽,我也是拼尽全力才侥幸逃脱。”
白歆听闻是刘府的人有些紧张地扯住了褚杨的衣袖。
褚杨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
岳箴说到这突然开始匆忙地左右翻找着什么。
“姑娘,可曾见过一个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霍字?”
白歆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个令牌她那日交给了褚杨之后就没有再拿回来。
褚杨从怀中掏出那个令牌递给了他。
“可是这个?”
岳箴见令牌还在松了口气急忙点头说道:“正是,还好还在。”
“灭刘府满门的正是霍焱的烈焰门,他觊觎刘府的财产已久,我表叔那日辰时被发现不知何时被人暗害于屋内,消息传出后晚上霍焱便带着人上门烧杀掳掠,不仅搬走了全部财宝还丧尽天良地屠了刘家满门。”
岳箴握紧了那个刻着霍字的令牌:“这是我拼死从霍家人身上取得能证明他们行凶的证据。”
白歆抬头看向依旧沉静自若的褚杨,若这人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褚大哥杀了刘员外所以让烈焰门趁虚而入了。
“那你是怎么逃到这来的?”白歆从褚杨身后探出脑袋问道。
岳箴捂着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本来府中也不是不能抵挡烈焰门,只是霍焱不知从何处结交了一位修仙者才让刘府在顷刻间覆灭。”
“我听管家说此处有一位姓白的大夫,家中也有一位修仙者才一路逃到这里来,想求仙师出手为刘家报仇。”
“……”
你要找的那位仙师就是杀了你表叔的那人。
白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她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回他。
要不要说她就是那个白大夫呢?
好像瞒着也没什么用,他养好伤一打听就知道了。
除非……
白歆垂下眼,褚大哥好像一向不喜欢卷入这些麻烦中的。
结果褚杨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出乎她意料地说道:“阁下要找的白大夫就是眼前这位姑娘。”
岳箴果然眼睛唰地就亮了起来挣扎着起身。
白歆赶忙说道:“你伤还没好,小心伤口裂开。”
褚杨那日的伤其实不比岳箴轻,只是他愈合的速度太快,虽然人还没醒但是两三天的时间外伤就愈合地差不多了。
这也是白歆发觉他可能不是寻常人的原因。
而岳箴就不行了,他这些深深浅浅的刀剑伤不养上一两个月是不行的,而且大概率也会留疤。
岳箴看向一旁的褚杨试探地问道:“那这位便是仙师吗?”
白歆点了点头。
岳箴:“还请仙师相助!”
褚杨平静地说道:“我为何要帮你?”
“岳某虽不是修仙者但也知道这修仙界的规矩,修仙者是不能插手凡界之事的,烈焰门那位屠戮了数百位凡人,想来也是不被修仙界所容的,还请仙师能够施以援手!”
岳箴说地情真意切,白歆看着都担心他泪洒当场。
看来他和刘员外这位表叔关系是真的亲厚。
褚杨右手握剑双手环在胸前,不言。
岳箴:“……仙师?”
这位仙师看着虽然年轻,言谈间也很是有礼,但眼底仿若积了千年的冰雪一般冰冷地让人望而生畏。
岳箴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是纯属在空手套白狼。
他自然也想拿出些奇珍异宝来请人出山,可如今他自己都性命难保更不必说有什么宝贝了。
所以也只能勉力一试。
褚杨看了他半晌才说道:“修仙界并没有这样的规矩。”
岳箴:“?”
“从未有规则禁止修士屠戮凡人。”褚杨抬了抬眼还是提醒了他一句:“除非他是哪派门下,派中有门规。”
修仙界的规则只有一条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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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箴听了颇有些茫然的意味,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歆见状赶忙给他端了药过来让他先喝下,这药里有助眠的东西,喝下没多久他就又睡过去了。
白歆跟着褚杨出去顺手把门带上,随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忧心忡忡地说:“褚大哥,若是他知道了刘员外是你杀的……”
“若他问起在下也会照实回答。”褚杨温声说:“白姑娘不必担心。”
白歆这才回过神来岳箴不过一个凡人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褚杨根本就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最近连下了几天的雪,褚杨虽将院中的积雪清出了一条路来但两侧的雪还是应白歆的要求留下了,如今也已经开始慢慢融化露出些底下的枯黄的花草来。
白歆直接坐在了门前的木质回廊上托着下巴说道:“镇上竟然出现了修仙者,真是怪了。”
清河镇不是什么大镇子甚至除了那几个富户之外还有些贫苦,往年选拔出的有灵根的人都是跟随门派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
褚杨握着剑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言。
白歆坐了一会才转头对褚杨笑着说道:“褚大哥我待会想吃你昨天做的鲜菇肉丸汤!”
褚杨低头看她,本就俊朗非凡的脸在白歆仰头看他的角度下显得更美地惊人了。
白歆怔了怔不由得想着修仙者是不是个个都长得像褚大哥这么好看。
“在下还以为白姑娘会想出手相助。”褚杨说道。
他方才一直在等白歆让他帮那个岳箴一把,刘家满门被灭的起因是他杀了刘义隆,以褚杨对白歆的了解她有七分的概率会动恻隐之心。
白歆不解:“是刘员外要杀我在先,褚大哥杀了他也是因为我,至于后面的事谁又能知道,不论如何都不应该让褚大哥出面帮他。”
毕竟是打打杀杀的,对面还有修仙者,她怎么可能让褚杨去趟这趟浑水。
这点事她还是拎得清的。
心中也十分坦然,这事与他们确实无关。
褚杨静了片刻说道:“若是白姑娘想……”
“我不想。”白歆起身推着他往厨房走,“褚大哥赶紧去做饭,我饿了!”
白歆看着褚杨开始忙碌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别看褚大哥那日杀刘府家丁时不费吹灰之力,可他能被人追杀成这样想来在修仙界实力也不是怎么出挑,烈焰门的修仙者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万一褚大哥不是他的对手岂不是麻烦了。
所以无论从哪种角度出发都不能让褚大哥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他们救下了岳箴一条命也算够了,待他伤养好再想回去报仇也好继续寻人帮忙也罢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褚杨在厨房准备午饭,白歆一个人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跑去院子里想堆个雪人,没过一会门敲响了。
白歆应了一声上前去开门,门外是他们村子里的青山叔。
青山叔喜气洋洋地端着一盆红鸡蛋,见到白歆便笑地合不拢嘴地说道:“二丫头,叔来给你送点鸡蛋,沾沾喜气。”
他们村子里的风俗,若是哪家出了有灵根的孩子被仙门招走便要煮些红鸡蛋送给乡亲们一起乐呵乐呵。
白歆一看便明白了,也惊喜道:“小虎子选上了?真是恭喜你啊青山叔。”
青山叔自从儿子被检出灵根就一直走路都感觉是飘的,把鸡蛋塞给白歆说道:“这小子平时调皮捣蛋没想到还是个有福气的,咱们村子六十年没出过有灵根的人了,我们老陈家真是祖坟冒青烟喽!”
“本来应该前几天就给你送过来的但是下了几天大雪山路不好走,今天雪化了点我这才过来。”
6. 第六章
白歆收下那盆还温热的鸡蛋:“这有什么,叔你客气了。”
因着下雪她也有几天没出门了,也不知道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说来也是灶王爷爷显灵,今年除了我家小虎子,于家那个小闺女也被测出来有灵根,咱村子里一下就出了俩。”青山叔笑得合不拢嘴。
“那真是喜事。”白歆笑地灿烂。
青山叔也没进屋,只说过几天雪化了村里要摆席庆祝让白歆一定要去。
白歆应下就目送着青山叔离开了。
岳箴自从那天被褚杨拒绝了之后人就蔫了不少,醒来时也大多都在发呆,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翻身都困难也很难做出发呆之外的动作。
对于褚杨他很是恭敬也不敢再提让他去帮刘家报仇的事,倒是和白歆能说上几句话。
岳箴从小习武又饱读诗书,是文武双全的大家少爷,加上长地也清秀性子不错白歆还挺喜欢跟这人聊天,能听到许多她从来不知道的事。
褚杨这几日大多时候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坐,除了打扫家务做饭几乎不出门。
白歆觉得奇怪,褚杨虽然性子冷淡一些但是平时她配药熬药的时候都会在她身边,即使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不说话,她担心是他的伤复发了,便去敲了他的门。
门开了后褚杨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头发也没有束起散在背后,一双丹凤眼也少了平常的凌厉显得柔和了许多,白歆看地呆了一下,褚杨一向穿衣束发都是极为端正的,她从没见过他这样慵懒的模样,倒是有些格外的……勾人。
“白姑娘有事吗?”他温和出声。
白歆回过神来,脸颊已经有些泛红了。
“没事没事,只是见你这几天不出门担心是伤势复发了。”
褚杨手轻搭在门边说道:“在下只是见姑娘与那位岳公子相谈甚欢,便得了空闲静心调息一二。”
白歆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些茫然又失落的“哦”了声,随后便让他好好休息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褚杨眉间微蹙看着白歆离开的身影有些疑惑。
白姑娘怎么不高兴了?
白歆走到药房很烦躁地拍了拍药盒。
褚杨这是什么意思,嫌她平日里吵闹吗?
白歆一个人在药圃里坐了半天,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给褚杨带来困扰了。
对褚杨来说一个和他表达过好感他又拒绝了的女人依旧和他表现地亲近确实是一种苦恼吧。
直到药圃里刚长出来的马钱子都快要被她揪秃了的时候白歆才放过了这些可怜的药草,起身往村子的方向走,走到离村口还有一段路的榕树旁时看到底下有一个大人和两个小孩在玩耍。
那两个孩子白歆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小虎子和铃铛,两个刚刚检测出有灵根的孩子。
至于旁边那个男子很是脸生应该不是他们村子里的。
闻胥前几天在这村子的一处农田里醒过来,一看身上的信没了自己的记忆又消失了几天他就知道是已经和他的小师叔见过面了。
他在草垛上躺了一会心想师叔肯定把他扔出来了十万八千里,现在这个地方应该还挺安全清净的。
好不容易出次山门得玩够本了再回去。
他在山里玩了两天刚准备走的时候察觉到了一道变异雷灵根的气息。
变异灵根本就稀少,变异雷灵根这种顶级攻击系的更是几百年都难见,在这个小村子里竟然有一个真是稀奇。
他便摸了进来,顺利地找到了在榕树下玩耍的两个孩子。
“大哥哥,你真的会飞吗,我们什么时候能会飞啊?”小虎子和铃铛一左一右围住他,都很喜欢这个说话有趣还耐心的哥哥。
闻胥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按照你们两个的资质,不用一年就能满天乱飞了。”
“哇,我也要飞!”
白歆在不远处站着看了一会觉得这年轻男子似乎没有什么恶意,难道是村子里谁家的亲戚?
正在此时小虎子眼尖看到了白歆。
“白姐姐!”
白歆笑着走过去,小虎子和铃铛都跑到她的身边问她怎么来了。
闻胥也起身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十分清丽的姑娘。
虽然穿着朴素但是气质出尘,清丽温婉。
白歆安抚住两个孩子又看向闻胥,说:“这位公子是何处来的,没有在村子里见过。”
闻胥拱手道:“在下闻胥,偶然路过此地,和两位小友玩耍了一番。”
“大哥哥是好人,还给了我们好吃的糖。”铃铛笑着说。
他们村子虽然偏远了些可背靠着玉仑山确实也会有一些想进山寻宝的人出没。
只是旁边没有大人让两个孩子和陌生人一起玩白歆还是有些不放心,刚准备把小虎子和铃铛送回去就看到闻胥的脖颈左侧起了一片红疹。
“闻公子可是在山上吃了一个金黄色椭圆的果子?”
闻胥挠了挠那片红疹闻言抬头说道:“正是,姑娘怎么知道?”
白歆让小虎子和铃铛先回家,这里离村口已经不远了,白歆看着他们进村才笑着说道:“那种野果有毒,吃下之后会浑身起红疹,瘙痒难忍,一旦挠破还会留疤。”
“……”
早知道就不贪嘴了。
他还以为是山里被蚊虫叮咬了,修仙者体质异于旁人,他运功探查了一番没有伤到内里只是皮肤酸痒就没当回事。
那果子还挺好吃他还摘了几十个放在储物袋里准备回去让师父也尝一尝。
还好没让师父吃,否则他非得被关个百八十年的禁闭不可。
白歆笑着说:“我家里有药膏涂上就好了,闻公子若是有空便跟我走一趟吧。”
闻胥赶忙点头,这玩意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一直痒着也是怪难受的。
两人一路聊着往回走,闻胥风趣幽默还颇有几分潇洒贵公子的气质,白歆和他聊了一路话就被他套地七七八八了。
知道她是一个孤女,住在玉仑山脚下以行医为生。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闻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茅屋,不大但是很整洁。
两人走到门前白歆刚要推门门便自己打开了。
褚杨站在门后。
“褚大哥。”白歆让出了身后的闻胥介绍说:“这位是闻公子,错食了毒果我带他回来上点药。”
正准备打招呼的闻胥:“……”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是小师叔!
小师叔怎么会在这!
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白歆转头看到闻胥错愕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褚大哥有这么吓人吗?
闻胥在迅速思考自己现在撒腿就跑能有几分活下来的概率之后认命了。
“……师叔。”
半晌后坐在院子里摘药草的白歆看着廊下对坐的师侄俩满是好奇。
闻胥是褚大哥的师侄,那他们就是师出同门了?
这个门派的师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怎么专收生地英俊的男子。
白歆这边天马行空,忍不住对这个和褚杨有关的师侄好奇。
她正想着闻胥起身向她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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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在下能不能在这叨扰几天?”
白歆点头:“你是褚大哥的师侄,自然可以了。”
“褚大哥?”
闻胥眨了眨眼睛,刚才他就对这个称呼很好奇了。
眼看着褚杨进了屋他又凑近了几分小声问道:“白姑娘,你和我师叔是什么关系,两心相许?”
“你别胡说。”白歆红了脸,“褚大哥是我的病人。”
褚杨从她的药篓里拿出一根晒干的甘草叼在嘴里笑地十分灿烂。
“我小师叔这个人呢生来于男女之事上冷淡,从来没有和哪个姑娘如此亲密过,还同吃同睡。”
“没有同睡!”
闻胥挑了挑眉:“那就是同吃了?”
“……”
白歆不理他低头继续摘草药。
“白姑娘,你可真是走大运了,你知不知道……”
闻胥说着说着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白歆听他说了一半没动静了抬头一看闻胥脸憋地通红,手指了指嘴巴又疯狂摇头。
他说不出话来了。
随后褚杨的房门打开,他走到院中和白歆微微颔首,说道:“白姑娘,他言语冒犯还请恕罪。”
白歆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闻胥说话挺有趣的。
褚杨把闻胥拎回去关上门后才解了法术。
“师叔,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差点憋死我!”
褚杨盘腿坐在床上闭上了眼:“不要和白姑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闻胥扁了扁嘴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说道:“师叔,师侄帮你加固阵法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啊?”
褚杨闭目不言。
闻胥凑过去,看到了摆在一旁的人偶:“这个魂偶是给白姑娘的吧?”
“里头放了师叔的源血,一滴可抵百年修为,这难道不是师叔对白姑娘不一般?”
褚杨睁开眼,淡漠地看着他。
闻胥知道褚杨现在不会杀了他,顺杆爬又爱八卦的性格马上蹦出来了。
“师叔,照小侄说这个魂偶虽然厉害可也难保白姑娘无虞,即使你准备地再周全也可能会有人发觉你在此停留过,七宗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除非你在她的身边否则她随时都有可能被抓过去。”
“到时若是抓了白姑娘要挟你你是出现还是不出现?”
闻胥靠在褚杨的床脚下,口中还叼着那根甘草。
“师叔,虽说咱们是修仙之人可也有七情六欲,有道侣的比比皆是,既然有缘您又何必拒之于千里之外呢?”
闻胥的女人缘一向很好,这些男女之事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今儿一打眼就知道小师叔定然对白姑娘有心思。
师叔好不容易动了一回凡心他可不能错过这个热闹。
褚杨被他聒噪地头疼,扫了他一眼说道:“白姑娘是凡人。”
“凡人又如何?”闻胥满不在意,“凡人一生虽然短暂但也不见得比咱们这些千百年寿命的修士活地糊涂,你能陪她走过这百年也是了却一段尘缘。”
褚杨沉默了片刻,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触动淡声说道:“你知道仙门七宗为何追杀我吗?”
闻胥摇头。
师祖,师父还有几位师叔都闭口不言。
清墟教对外的说法是褚杨损坏了他们仙门至宝,故而追捕于他。
但是这理由一听就是编的,按照他师叔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清墟教的问天镜预言,有朝一日我会堕入魔道,仙界凡尘皆会生灵涂炭,坠入无边炼狱。”
7. 第七章
闻胥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他能听的吗?
他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了天一派的山门了?
到时候谁来给他收尸啊?
闻胥苦着一张脸:“师叔,您动手的时候利索点然后给小侄在后面山上找个漂亮点的地方埋了行吗?”
褚杨沉默了片刻:“……我不会杀你。”
闻胥蹭地一声跳起来,眼睛转了转:“难道清墟教出了什么问题,这预言是假的?”
他挠了挠头:“不应该啊,问天镜数千年来从没有过差错,连当年青帝陨落都预言成功了。”
褚杨结印凝丹,片刻后缓缓睁开眼,说道:“所以她跟着我,很危险。”
……
闻胥叼着甘草双手环胸靠在廊下,心中满是疑惑。
小师叔这几百年来一心修行,行地也都是正道,他对这位门中修为最高的小师叔一向敬畏,知晓他行事光明磊落,坦荡正直,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堕入魔道呢?
不过以师叔的修为若是真的堕入了魔道……恐怕天下真的会生灵涂炭。
怪不得七宗会全力追剿他但是理由却没有明言。
若是把这件事昭告天下万一把师叔真的逼地堕入魔道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不如暗中将人追回,看如今的情形或是让他身死道消也可。
“不知道师叔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闻胥小声念叨了句,余光看到白歆端着些药膏和白布走过来。
“白姑娘,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露出一个笑容和白歆打了个招呼。
白歆停住脚步冲他微微点头,说:“东边厢房里还有一位病人要换药。”
这座小屋早就被褚杨用阵法护住,他没办法用神识探查所以不知道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闻胥上下打量了一番,摸着下巴说:“是男子?”
白歆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能未卜先知。”闻胥眨了眨眼,“当然是诈你的了。”
“……”
白歆绕过他,褚大哥的这个师侄怎么和他一点也不像,油嘴滑舌的。
闻胥追上去,不怀好意地说:“看样子这人伤得不轻恐怕是没法自己上药吧,白姑娘亲力亲为真是医者仁心啊。”
白歆无奈道:“以往都是褚大哥帮忙换药的,不是我的功劳。”
“哦——”闻胥拉长了声音,双手背在身后倒着跟着她走,面对着她说道:“那白姑娘今天怎么自己去了?”
这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啊,他这不得把这个热闹给凑上。
白歆确实是因为今日褚杨说的那句话想着尽量少去打扰他,只是她实在不愿意和闻胥说这种事,只能冷着脸不理他。
闻胥见她的模样就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挑眉问:“吵架了?”
白歆抿唇:“让一让。”
“既然师叔有事那不如让我来代劳吧,在下也略懂一些医术。”闻胥伸手想要接过白歆手中的东西。
白歆避开,沉下脸说道:“闻公子,还请让开,我要给病人换药。”
闻胥摊了摊手:“好吧。”
岳箴现在也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他听到外头有动静便披上外衣开门查探,没成想和白歆开门的动作正好对上,阴差阳错便把白歆撞了一下手中托盘的药也摔了下来。
白歆眼睛睁大还以为会摔倒地上没想到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褚杨一手接住她,另一只手捏了个诀那些散落的药品漂浮在半空中。
白歆心砰砰直跳她也分不清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褚杨。
“没事吧?”褚杨俯视着她,问。
白歆摇头,慌忙地站起来。
褚杨收好那些药品,说道:“还是在下来吧。”
说完他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岳箴:“进去。”
白歆看着门关上才松了口气,转头一看闻胥正靠在柱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她笑地意味深长。
“白姑娘,刚刚实在对不住叨扰你了。”闻胥继续跟着她,说:“唔,出于补偿,你想不想知道关于师叔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白歆低着头往药房走,脚步匆匆:“不想知道。”
闻胥这个人她算是看明白了,心眼忒多而且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个修仙者呢,和十岁孩子差不多。
“譬如他有没有什么相熟的女修啊,收到过什么礼物,为什么一直不成家……”
白歆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闻胥还以为上钩了兴高采烈地凑过去,结果白歆义正言辞地说:“闻公子,我曾经确实向褚大哥表达过心悦之意,只是褚大哥无意,如今我也只把他当做大哥便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让他为难了。”
说完便进了药房抓药了。
闻胥啧啧称奇:“奇女子啊。”
怪不得能让他从来不沾世俗的谪仙师叔动心了。
他耳边微动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没有回头说道:“师叔,白姑娘这么通情达理的姑娘如今可是少找了。”
闻胥等了半晌身后的人也没有说话,他回头一看院子里已经空空荡荡了。
啧,两个口是心非的人。
他悠哉悠哉地进了岳箴的房间,闲着也是闲着,准备跟这个重伤的小子聊聊天。
褚杨在房内握着那个刚刚雕刻完成的魂偶垂下眼,他想起闻胥方才说的话,这个魂偶真的能护住她吗?
似乎他已经把她带入到危险之中了。
还是……他自己的本心不想离开她了。
他闭了闭眼,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起似乎所有的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闻胥此人油嘴滑舌的功力是一等一的又惯会讨女孩子欢心,一会的功夫就又把白歆哄地眉开眼笑地和他说话。
白歆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修仙之人都是沉默寡言的呢,看着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
就像褚杨那样。
闻胥笑眯眯:“你别看师叔平时少言寡语,但是门内坐谈论道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个人辩地过他。”
白歆惊讶:“真的吗?”
她有些难以想象褚大哥和人争论是什么模样。
“自然了,从无败绩。”
闻胥笑眯眯地说:“我师叔是最讲道理的人了。”
讲不通道理的现在都不知道投胎几世了。
两人正说着话岳箴也出来了,方才在屋里岳箴和闻胥已经聊过,自然也已经死马当活马医的请求过闻胥帮忙,只是闻胥更是一个不想沾染麻烦的人,师叔既然没帮他那就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故而拒绝了。
岳箴连续碰壁此时也有些心灰意冷。
白歆安慰了他几句。
“岳公子,听你所言烈焰门的那位修仙者极为厉害,褚大哥有伤在身怕是会不敌,所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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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胥在一旁憋笑地难受。
白歆看向闻胥。
闻胥马上举手表示:“我的修为还不如师叔,师叔若是不敌那我肯定也是不行的。”
他这说的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实话。
岳箴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们素不相识确实不能强求人家为了他们刘家的仇而拼命。
他捂着胸口点点头说道:“我都知道,待养好伤后我会前往西华国,那有一位和我们岳氏一族有旧的结丹期师祖,我会尽力请他出山相助。”
修仙界的修为从下到上分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这五个下境界,炼虚,合体,大乘这三个中境界,以及真仙,大罗,道祖这三个上境界。
据传到了道祖境就离真正的飞升成仙只差一步之遥了。
而在如今南部三国最高境界之人就只有落英门有一位化神长老,此人之下元婴修士更是了了,到了结丹期就已经是修仙界的强者了。
至于中境界和上境界更是只存在于传说,无人见过。
闻胥煞有其事地点头:“结丹修士定然能够让岳兄得偿所愿了。”
闻胥说完突然顿了顿,说是有事要和褚杨商量便匆匆进去了。
“师叔,您这突然传信是有什么事?”
褚杨站在窗前,天虚剑放在桌上嗡嗡地振动了下,闻胥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祖宗。
“今晚加固阵法,明日我便送你离开此地。”褚杨淡淡地说道。
闻胥非常爽快地点头:“自然没问题。”
“只是师叔,下界终究是下界灵力稀薄,结丹以上的都没有几个,在这里你恢复地太慢,还是想办法回昆仑墟吧。”
闻胥突然想到什么凑上前问道:“师叔,虽然说小侄自诩是个重信重义的人,但是您怎么这么信任我啊?”
这不像是小师叔的作风啊。
褚杨已经开始闭目调息:“回去问你师父吧。”
“……”
他八成又是被他这个坑徒弟的师父给卖了!
入夜后白歆难得有些睡不着披上衣裳坐在窗前看今日圆地十分圆满的月亮。
白歆看了一会就听到一旁的开门声,她转头就看到褚杨一身白衣踏步而出。
恰好风起白歆披在身后的长发胡乱地飘在了她的脸上,白歆闭上眼伸手去整理却突然察觉到风好似停了,她睁开眼便看到褚杨正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了所有的寒风。
“夜间寒冷,还是少吹风为妙。”
褚杨低沉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间像是字字敲在了她的心上一般。
白歆低头,最近家里人突然多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
“我睡不着,所以在这坐一会。”白歆笑了笑。
褚杨静静地为她挡着风,看着她素白的小脸突然陷入了沉默。
白歆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褚大哥,你怎么了?”
褚杨向来是行事极为果断的人,可眼前的人是他这六百多年来唯一的犹豫不决。
就在白歆以为褚杨碰到了什么难事想要开门出去的时候褚杨开口了。
“后日我会离开几天。”
白歆的动作顿住。
他还是要走了吗?
“好,那我……”
褚杨打断了她的话,抬手撑住了窗棂。
“若是此番事情顺利,回来后在下有要紧的话想和白姑娘说。”
8. 第八章
褚杨本想把正式的话留到他回来之后再说,结果白歆不肯让他离开,非要今晚就把话说清楚。
“褚大哥,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白歆隔着窗户紧紧地盯着他看:“你这样我从今天晚上开始就要睡不着了!”
褚杨无奈,看着她执着的眼睛说道:“等我回来……”
“那你若是回不来我岂不是吃亏了,这辈子都不知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白歆理直气壮地说:“那褚大哥你就太坏了!”
“……”
白歆跳下去打开门让褚杨进屋,软硬兼施地缠着他非要让他今天晚上就把要说的话说了,她才不想等到什么平安回来之后。
“你就告诉我嘛,反正都是要对我说的。”白歆撒娇。
闻胥看着她娇蛮的模样也拿她没有办法。
白姑娘说地也有道理,若是他真的回不来那岂不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心意。
褚杨很少来白歆的房间,屋子收拾地干净简单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白歆眼巴巴地盯着他,褚杨看了她片刻终于开口道:“若是此次能顺利回来,在下会正式向白姑娘提亲。”
白歆其实有些预感他要说什么,但是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褚杨拿起一旁的外衫递给她,白歆手忙脚乱地接过。
“在下不愿欺瞒白姑娘,同我在一处会有很多危险,白姑娘是凡人本不应卷入到这些腥风血雨中。”
褚杨低声说着,白歆也大概明白他说的应当是有人在追杀他之事。
“所以白姑娘可以再好好思量,若我能够回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白歆拍了拍一旁的椅子:“褚大哥,你坐。”
褚杨坐下,白歆看了他好一会才说道:“褚大哥,你上次拒绝我也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不想连累她。
褚杨点头。
白歆松了口气,扬起一抹笑脸轻快地说:“那就好,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我无父无母也不需要媒妁之言,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
出乎白歆意料的是褚杨并没有劝她再考虑清楚反而是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真的想好了?”
白歆点头:“想好了,大不了我们就隐姓埋名嘛,没什么的。”
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也没什么人追过来。
褚杨笑了笑,低声说:“不用隐姓埋名,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白歆沉浸在自己终于把褚杨给骗到手的喜悦中没听到这句话,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闻胥第二天是静悄悄走地,没有惊动任何人,白歆还是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
“闻公子一大早就走了吗?”
褚杨给她盛了粥:“叫他闻胥即可。”
白歆端着碗喝了一口,只露出一双眼睛。
“闻公子是修仙者,自然得尊敬些……”
褚杨:“他平日修炼惫懒,修为久久没有什么长进,不必理他。”
“而且你是长辈,应当他尊敬你才是。”
白歆脸色微红,褚大哥从前一本正经的,现在算是确认了婚事反而说话没有什么顾忌了。
白歆又喝了两口粥抬眼看他:“褚大哥,你是不是平日里教导这些小辈很严厉啊?”
看闻胥的样子见了褚杨简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
褚杨摇头。
他平日里并不会教导这些师侄们。
没有时间更没有这个心思。
两人正吃着岳箴也出来了。
他最近伤好了不少,已经能够出来比较长的时间,见褚杨和白歆在用早饭便没有进来。
白歆看见了他喊了一声。
“岳公子,不如一起用一点?”
岳箴也是吃了几天的流食见桌上十分丰盛的米粥包子点心小菜应有尽有也咽了咽口水,没有推辞。
落座后他就看向了那一笼豆沙包,刚想伸筷子的时候却看到褚杨十分熟稔地给白歆夹了一个。
“喜欢就再吃一个。”
白歆也笑地甜蜜。
“……”
他怎么有一种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感觉。
岳箴吃了一会忍不住抬头问道:“仙师,您和白姑娘……”
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呢?
平日里其实两人也是亲近的,但是没有现在这种旁若无人的……亲密。
褚杨放下筷子:“在下和白姑娘已经定下婚契。”
岳箴双眼瞪大,修仙者和凡人吗?
这真是太少见了。
他讷讷地说:“那就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直到吃完早饭岳箴才缓过神来,褚杨和白歆对他有救命之恩,两人要成婚他也应该送上一份贺礼才是。
只是如今他身上可以说是两袖清风,空无一物。
他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送些什么做新婚的贺礼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他抬头一看是褚杨。
“仙师,可是有什么事?”岳箴恭敬地问道。
褚杨把手中的剑随手放在一旁说道:“听闻你要前往西华国寻找一位结丹修士来为刘府报仇?”
岳箴点头:“是,不日就准备出发。”
“西华国离此数千里,路途险阻,你重伤在身此去九死一生。”褚杨淡淡地说道。
岳箴咬牙:“我知道,但至亲之仇不得不报。”
褚杨:“在下可以帮你了却此事。”
岳箴眼前一亮,十分激动地说:“若是仙师愿意出手,岳箴愿肝脑涂地,以命相酬!”
若是褚杨能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不必你以命相酬。”
褚杨抬手,手心浮现出一个泛着血红色的符咒。
“褚某可以圆你心愿,只是明日我会离开几日,在此期间还烦请关照白姑娘。”
褚杨双指夹住那道符咒:“这是生死契,你签下在下自然会履行承诺。”
岳箴咬咬牙,只犹豫了片刻便咬破手指签下了这道血契。
褚杨收起,那道符咒化作一道红光隐入岳箴眉心:“契约已成,若有违誓必会横死当场。”
褚杨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白歆的声音。
“褚大哥,来帮我个忙。”
褚杨脸上的淡漠消失,笑了笑温和地说道:“这就来。”
岳箴看着褚杨离开的身影心想白姑娘还真是好福气,寻到了这样一个如意郎君。
第二日一早褚杨就准备离开了。
走的时候把那个雕好的木偶给了白歆。
白歆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把它带在身上。”褚杨叮嘱道:“在我回来之前都不能离身。”
“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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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歆乖巧地点头,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褚杨握着剑缓下声音说道:“最多五六日。”
“好,我等你。”白歆仰起脸笑着说。
褚杨承诺:“我一定会回来。”
白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继续去捣鼓她的草药。
褚杨离开的第三天是村子里庆贺小虎子和铃铛即将要前往仙门的日子,白歆一大早就准备好了贺礼去村子里赴宴。
村子里同时出了两个有灵根的孩子是百年不遇的喜事,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来参加了宴席,到处也都挂着红灯笼,桌子摆了几十张乡亲们都是喜气洋洋的,青山叔和铃铛的父母也是被乡亲们围着说话笑地合不拢嘴。
徐大娘见白歆来了过来和她说话。
“这几天我想着仙师在我就没过去,没出什么事吧?”
白歆摇头:“没事,挺好的。”
徐大娘拍着胸口长出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听说镇上刘员外家现在都已经被洗劫一空了,也没人敢管。”
徐大娘提起这事就觉得心有余悸,那么一大家子人眨眼间就全死了还被洗劫一空。
“最近都在传是修仙者干的。”徐大娘小声说道:“是不是……”
白歆赶忙否认:“不是褚大哥。”
徐大娘点头说道:“我想也是,仙师那日明明放过了刘员外,若真想杀他干嘛费这劲。”
白歆抿了抿唇问道:“徐大娘,褚大哥的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徐大娘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一个人我都没说,仙师那日救了我,我看他的样子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便没说。”
白歆松了口气:“那就好,褚大哥确实不想让人知道。”
知道褚杨是修仙者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徐大娘看她的神色觉得有些不对劲,半晌后突然喜上眉梢:“二丫头,你和仙师不会是情投意合了吧?”
白歆红了脸,徐大娘自小照顾她长大也算是长辈了她便没想着隐瞒,说道:“我和褚大哥确实已经定下婚约了。”
徐大娘一听眉飞色舞,高兴地不得了:“这真是喜事啊,有人能够照顾你大娘也就放心了,我们二丫头果然是个有福之人啊。”
“只是我听人说修仙者都与我们常人不同,你和他在一块是不是得吃些苦头?”
白歆有些迷糊:“褚大哥人极好,不会欺负我的。”
“你这丫头,都定亲了怎么还什么都不懂。”徐大娘戳了戳她的脑袋,想着现在的场合确实不适合和她说这些只嘱咐道:“总之,他若是折腾你你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知道不?”
白歆还是不太明白这到底说的是什么事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今天的两个小福星就登场了,两人都穿了一身鲜亮的新衣服坐在主桌上,村长刚宣布开宴就突然刮来了一阵狂风迷地人睁不开眼睛。
白歆去赴宴家里只剩下了岳箴一个人,今早白歆打水时不巧那个木偶掉到了水缸里,白歆便没带着放在院子里晾干。
岳箴本来在院子里打扫突然看到被白歆端端正正摆在院中的那个木偶开始震动起来,发出了一阵红光。
他刚想上前查看,一道身影却踏破虚空而来,径直拿起那个木偶眨眼间就又消失在原地。
岳箴有些恍惚地擦了擦眼睛,刚刚是褚仙师回来了吗?
9. 第九章
白歆醒来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药香,睁开眼睛果然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她感觉眼皮有些沉,费力地眨了眨眼昏昏沉沉地好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她的床边。
“褚大哥?”
白歆迷糊了一会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是她的褚大哥。
只是他现在冷着脸低头俯视着她。
白歆想要坐起来,突然左胸传来一股刺痛。
“褚大哥,你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她便闷哼一声使不上力往后仰回去,褚杨见状伸手扶住她,让她靠坐在床头。
白歆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换上了寝衣,胸前的伤似乎也被处理过了。
她回想起晕倒前有一个六七十岁的佝偻老人出现在半空中,身边跟着一个半人高的金色甲虫,尖面獠牙看着就让人害怕。
他抓走了小虎子和铃铛,乡亲们死的死逃的逃,她想要逃回家的时候似乎被他盯上了,她只记得一记凛冽的寒风直奔她而来,后面的她就记不清了。
看来她应该是被那个修仙者伤了。
“褚大哥,你过去的时候见到那个修仙者了吗,他把小虎子和铃铛抓走了。”白歆焦急地握住他的衣袖,有些恍惚地说:“他还杀了好多人,好多人都死了……”
褚杨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什么话也没有说。
白歆看着他的表情莫名地有些害怕,乖乖地伸手接过喝了两口,她抬头看他,褚杨这样冷冰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白歆心里记挂着两个孩子和惨死的乡亲们还是小声说道:“褚大哥……”
“我给你的木偶为什么不带在身上。”
褚杨终于开口了,他语调平淡,抬眼看她。
白歆有些无措:“掉到水里了,所以放在院子里晾一晾。”
褚杨不言,给她掖了掖被角。
他虽然始终没有什么情绪可白歆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她没听他的话,还受伤了。
但是她也不是故意的,木偶确实湿了而且谁能想到她只是去村子里吃顿饭就会出事呢?
白歆越想越委屈,她本来就受伤了村子里还死了那么多人急得不得了,结果褚杨还在这里吓她。
褚杨看着白歆双眼朦胧有了泪光一下就慌了,他紧张地问:“可是伤口疼了?”
白歆的眼泪流下来,挥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她。
“你欺负我!”
“……”
褚杨无奈,他哪里欺负她了。
但是白歆一哭他就没办法了只能轻声哄她:“不哭了,是我不好。”
他哄人也没什么经验,只能干巴巴地说着些别哭了的话。
白歆哭地更凶了,泪眼婆娑地控诉他:“我都受伤了,你还凶我!”
“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褚杨心软地一塌糊涂,白歆看他那呆呆的模样只能主动拉了拉他的胳膊,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命令道:“抱我。”
褚杨把她抱到怀里,让她靠在他胸前。
“以后不许不说话,不许不理我。”
褚杨低头看她,轻声说:“好。”
她受伤了还受了惊吓,刚刚确实不应该生气。
白歆在他怀里蹭了蹭,抓着他的衣襟急急地问:“小虎子和铃铛怎么样了?”
褚杨把被子给她掖了掖,让她靠地舒服些。
“我到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白歆躺在地上胸前是一片血渍,他当时只觉得怒火翻涌心急如焚,到处也是一片狼藉行凶者已经离开,他第一时间只能先带她回来疗伤。
还好白歆虽然没有带上魂偶却戴上了那支合欢银簪,上面有他的气息才让那人投鼠忌器没有动手。
白歆抓住他的手,眼中都是急切:“褚大哥,两个孩子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他们被带到哪去了,还有那些死了的乡亲们……”
“你现在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褚杨扶着她躺下,“好好养伤,这次记住了吗?”
白歆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担心地说道:“褚大哥,小心。”
“若是那人实力高强,还是先自保为上。”
白歆虽然不懂修仙界的修为怎么看高低,但那老者看着就十分凶悍,褚大哥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褚杨回头:“放心,我很快回来。”
他虽然没有见到那人但是已经记下了他的气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
他伤了白歆,非死不可。
褚杨推开门看到岳箴也守在门外。
“仙师,白姑娘没事吧?”
岳箴看到褚杨也是有些心虚,褚杨走之前他是签了生死契要保护白歆的,可是白歆却出了意外,他也不在旁边……
只是那生死契似乎并没有发动。
褚杨看他一眼,淡淡地说:“守在这。”
岳箴急忙点头看着褚杨离开。
白歆费劲地给自己切了切脉,还好应该只是外伤,但是伤口不小恐怕得养上不短日子。
岳箴在外敲了敲门,询问道:“白姑娘,在下方便进来吗?”
白歆整理了一下衣裳应了一声。
岳箴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看到白歆脸色还好才松了口气。
岳箴不知道该不该把生死契的事说给白歆听,于是只能含糊地说是褚杨临走前嘱托他照顾好她,结果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此事和岳公子无关。”白歆说道。
岳箴一个被人追杀到此的人也不方便陪她出门,而且来的是修仙者就算他在也是白搭上一条命罢了。
褚杨一刻没回来白歆心里就担心地不得了,只能和岳箴聊聊天打发时间。
岳箴听白歆提起是一阵飓风刮来然后那修仙者才露面之后双目圆睁,急切地问:“白姑娘,那人可是六七十岁的年纪,身边跟着一只金甲虫?”
白歆诧异:“你怎么知道,难道这就是烈焰门的那个修仙者?”
岳箴咬牙切齿:“就是他!”
没想到竟然来到了这里作乱。
岳箴现在只期盼着褚杨能够杀了此人为刘府报仇。
白歆知道那人是杀了刘府全家三百多口人的人就更焦急了,她有伤在身这一着急就气血攻心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褚杨已经坐在桌前整理药草。
“褚大哥!”
白歆挣扎地坐起来,褚杨闪身扶住她,白歆扯住他的衣领,焦急地问:“你没受伤吧?”
褚杨摇头:“那人已经死了。”
“两个孩子我已经送回了村子里。”
白歆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岳箴。
“岳公子呢?”
这个消息也得告诉他才是。
褚杨把熬好的药端过来喂她喝下。
“他已经走了。”
白歆愣住:“走了?”
褚杨拿过帕子仔细地给她擦了擦嘴角:“大仇得报,他自然便走了。”
白歆点头,又说道:“方才岳公子还同我说你临走之前嘱托他照顾我,我受了伤他还很是自责。”
褚杨:“所以日后还是由我来吧。”
白歆低头笑了笑,说:“好。”
褚杨杀了刘义隆才阴差阳错让岳箴流浪到了这里,此人还算忠正之人,如今灭刘府满门的人也已经身死而褚杨也已经回来所以便抹去了他的生死契,让他自行离开了。
白歆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吧,虽说我们杀了刘义隆是被逼无奈,现在也算是了却因果了吧?”
褚杨喂她喝完药又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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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下,说道:“他临走之前我告诉了他,是我杀了刘义隆。”
白歆惊住了,赶忙追问:“那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了。”
白歆说道:“这样也好,话都说清楚了。”
褚杨理了理她鬓边的发丝,犹豫了一会说道:“待你伤好之后我们换一个地方生活好不好?”
白歆眨巴着眼睛看他:“是你刚刚出手暴露了吗?”
褚杨点头,其实是动静太大他担心有人会跟上来。
褚杨本以为白歆会舍不得离开这里,结果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不论是村子里还是镇上,这事定然是传地沸沸扬扬,不如离开。
褚杨本想出去给她做些吃的,白歆却缠着他不让他走。
“所以那人到底为何要抓小虎子和铃铛?”
褚杨握着她的手说:“有些邪修修炼会将一些尚未启蒙的身具灵根的幼儿作为养料。”
那人吸收了孩子的灵魂,身躯便都喂给了身旁的金甲虫,一人一虫也算相辅相成。
而且那两个孩子有一个身负变异雷灵根,更是极佳的养料。
白歆后怕:“这么凶险,还好你安全回来了。”
褚杨轻描淡写:“侥幸胜过。”
白歆听他这么说更是坚定要快点离开这了。
过了半月徐大娘终于大着胆子想来看望白歆顺便询问两个孩子是不是褚杨送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白歆家里已经空空荡荡了。
只有一封信留在了桌子上。
白歆想到徐大娘会来找她所以特意留下了一封信,写明她和褚杨准备到外地去行医,若是日后有机会还会再回来。
徐大娘叹了口气把信收好。
看样子八成是仙师把两个孩子救回来的,离开避一避也好。
……
一年后,西华国的坞城里开了一家医馆,经营这家医馆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娘子性子温柔医术高超,郎君虽然话不多但生地英俊做着打铁的生意,做事利索为人又稳重。
“白大夫,我来抓服药,我家娘子有些头疼。”
最近天热街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陈平落顶着毒辣的日头出来给自家娘子抓药,陈夫人患了头风,时常来白歆这抓药。
白歆把药包好递给陈平落,嘱咐道:“一定要让陈夫人趁热喝下,不要放凉。”
“知道了。”
陈平落把钱付了,刚要离开恰好看到褚杨从后院出来。
“褚兄,你替我打的那把刀真是锋利无比,前些天我上山打猎还好有这把刀否则恐怕要被猛虎给吃了。”
他边说着边掏出了一锭银子:“我想着再跟你订一把短剑,你看着做就行。”
褚杨收下定金,让他三日后来取。
“闲人退让,闲人退让!”
街道上传来一阵呵斥和马蹄声,白歆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一队人马过去,领头的是一个看着很年轻的青衣男子。
陈平落看了几眼说道:“又是落英门的修仙者,我听说最近城里来了一位很是厉害的修士,在整个大陆上都是赫赫有名。”
坞城分为上城和下城,下城居住的是普通百姓,上城则是修仙世家和门派居住。
他们当初选择在此处定居也是因为坞城的修仙者最多,气息杂乱便于隐藏。
陈平落是猎户也经常自己跑暗市买卖所以消息来源广,很多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白歆都是从他这听来的。
白歆顺口问道:“那陈大哥知道为何最近城里多了这么多修仙者吗?”
外面正热又有修仙者经过陈平落便干脆坐下喝了口水,说:“好像最近有传言说有一个极为厉害的修仙者入魔了,听说这人实力强横,挥手可灭一国,所以各门派都派了人来抓他。”
10. 第十章
白歆听了很是震惊:“真的吗,魔道那么凶残杀人如麻的,是在坞城吗?”
陈平落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听一个落英门的外门弟子说的,这事关重大的他也不清楚,只是各门各派应该都收到消息了吧,恐怕是没人知道在哪才这么满天下找的。”
外头的人马过去陈平落也抓紧带着药回家了。
白歆看着在一旁拿着一块精铁左右翻看的褚杨忧心忡忡地说:“夫君,最近既然有魔道作乱,咱们就小心些别出门了。”
褚杨闻言温声说:“好,早上你不是说想吃鸭肉吗,我去市集上买一只。”
白歆点头,想了想颇为不解:“如果陈大哥说的是真的,那位仙师如此厉害为何会入魔呢?”
褚杨微顿,问她:“你很讨厌魔道吗?”
“我也没见过。”白歆老实地说:“但是听闻他们都为人凶狠,嗜杀成性。”
“所以你待会小心些,快点回来。”
褚杨摸了摸她的头:“好。”
白歆看着褚杨离开就去了后院,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把从山上抓的那两头羊也带上了,一年下来都长大了很多,只是母羊一直都没怀孕她也就一直都没有能够喝上羊奶。
两头羊一看女主人来了都争先恐后地凑过来,乖顺地咩咩叫着。
白歆挨个摸了摸:“去食槽那里等着,给你们喂饭。”
她说完两只羊非常听话地走到食槽边趴好了。
白歆不止一次地感叹这两头羊真是太有灵性了,能听懂人说话不说还很爱干净,羊圈几乎都不用怎么打扫它们有固定排泄的地方还会像猫一样埋起来。
它们吃的草料也是褚杨上山割的,说来也怪这两头羊只吃褚杨割的,有一次草料没了褚杨也出去了她便自己去附近割了点草结果这两头羊就是闻了闻一口都不吃。
而褚杨带回来的它们则吃地香的不得了。
白歆蹲在地上看着它们吃饭,摸了摸羊头说:“怎么这么能吃啊,还挑食!”
羊委屈地咩咩叫了两声。
男主人和女主人带回来的根本都是两种东西,它们怎么可能不挑食啊!
白歆喂完羊听到外头大堂有动静便赶紧出去了,果然是来了客人。
来人是坞城最大药铺的老板,早年丧夫独自带着一个女儿生活,为人慷慨又热情白歆常往她那去买药,她姓朱名云,白歆便跟着大家都叫她云姐。
“云姐,你怎么来了?”
朱老板看到白歆出来便笑着说:“是有个大好事要来告诉你。”
说完她环顾了一圈,问:“你相公不在吗?”
“他去市集买菜了。”
白歆给朱老板添上茶。
“哎呦,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会疼人的男人,我那个早死的老鬼别说给我做顿饭了,倒杯水都要呕死他。”
白歆笑了笑:“云姐,您刚刚说有好事,是什么事啊?”
朱老板喝了一大口茶,赶忙说:“正是呢,我这可是最新的消息,看你医术高为人又好才头一个来找你。”
朱姐压低了声音说:“最近不太平,常有魔道出没,那些修仙者们折损了不少,尤其是那些低阶修士损伤更是数不胜数。”
“欧阳家主想找一批医者去给这些人疗伤,一天给一两银子。”
欧阳家就是坞城最显赫的修仙世家,听闻如今家里有一位结丹修士坐镇,势力遍布整个坞城,就算是落英门,青英派这些修仙门派在坞城的影响力都是比不了欧阳家的。
白歆听了有些心动但又有些犹豫:“那些都是修仙者,咱们只是给普通人治病的,这能行吗?”
别到时候治不好反而给自己惹上麻烦。
朱老板摆了摆手说:“这你放心,找你们过去也只是给一些低阶修士治一些皮肉伤,好似也有丹药能够治疗,但是丹药多金贵啊,用在低阶修士身上他们心疼,可修仙者也不易得重伤死了更舍不得,所以不如找些大夫按着凡人的例治一治。”
白歆听了这话便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说是和褚杨商量商量,明天给朱老板答复。
朱老板也很爽快地点了头。
“到底是去上城和修仙者打交道和你夫君商量是应该的,我也是想着你们家到底清苦些所以特意先来告诉了你,也算是帮衬帮衬,欧阳家主给的银钱是真不少了,而且若是干得好说不准还能得些灵石。”
白歆和褚杨刚刚搬来坞城,医馆和铁铺也刚开起来没多久,手里自然是有些拮据。
白歆一听可能能拿到灵石就更心动了。
凡人买东西用的是金银而修仙界通行的就是灵石了。
灵石可以买到一些珍贵的药草,还有符箓,丹药等等。
白歆从前没接触过修仙者对他们的修为也不太了解,和褚杨在一起后她不知不觉地就会关注这些事,尤其是来到坞城之后也了解了很多了。
褚杨和她说过烈焰门那个金甲虫邪修是筑基中期,按照褚杨的话他们是伯仲之间,那么褚杨应该也是筑基期的修士。
在坞城来说是一个不高也不低比较平庸的修为,白歆听说只有跨越筑基到了结丹才能被称之为是高阶修士,实力高了不知道多少也多是一派长老,而结丹以下的炼气和筑基期则都是门内的弟子。
褚杨来到坞城之后就隐藏了自己修仙者的身份装作是普通人,白歆心里却一直记挂着要多给褚杨买一些法宝符箓之类的东西傍身,辅助他修炼早日到达结丹也好,毕竟还有人在追杀他。
只是灵石普通人不易得,她寻了好久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送走朱老板白歆便坐在大堂里想待会该怎么说服褚杨。
去上城给修仙者疗伤还是有些凶险的,尤其是还有魔道作乱,他大概不会同意。
褚杨提着两只宰杀好的鸭子回来就看到白歆正坐在窗边发呆,他把东西放到厨房又洗了手才坐到她身旁,问道:“怎么了?”
白歆吞吞吐吐地把刚才朱老板说的话告诉了他。
褚杨听完,问她:“你想去吗?”
白歆点头,她自然不会把想去挣灵石给褚杨买丹药符箓的事说出来,只说道:“给修仙者治伤想来应该也能让我的医术更精进些吧。”
褚杨点了点头,白歆惊喜:“你同意了?”
“若是寻常时候自然没什么不可,可朱老板也说了最近有魔道作乱,上城太危险。”褚杨摸了摸她的头,哄她:“日后有机会咱们再去,可好?”
白歆一下泄了气,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会小心的,而且肯定有一批医者同行,在欧阳家也有人保护,不会有事的。”
褚杨看她是真心想去有些不舍得让她愿望落空,心当即就软了下来。
“那要早去早回,我日日都接送你。”
白歆喜笑颜开,也顾不得是青天白日的搂住他的脖子就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夫君,你最好了!”
嫁给褚杨真是她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她们成亲这一年来褚杨可以说是无所不应,什么都依着她,家里的一应杂活也都是他来做,就连早起收拾床铺白歆都没沾过手。
白歆腻在褚杨怀里撒了会娇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准备去给朱老板说一声。
褚杨看着白歆兴致勃勃的背影摇了摇头,罢了,她开心就好。
白歆离开褚杨就暂时把医馆关了,去到后院准备处理那两只鸭子,路过羊圈的时候那两头羊咩咩地冲着他叫。
褚杨驻足,这两头羊当初他抓回来的时候就是看它们颇有灵根假以时日能成为一头灵兽,现在看着长地还凑合,打架是够呛了,养着逗白歆开心倒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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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他扔了几块亮晶晶的澄黄色灵石进去,两头羊立刻争抢起来,牙口极好地嘎嘣一下就嚼碎了。
褚杨去处理鸭子准备做老鸭汤,做了一半白歆回来了。
手里还捧着一包栗子糕,褚杨在炒青菜白歆搬了把小凳坐在旁边,一边吃栗子糕一边看他做饭,时不时地也给褚杨喂一个。
“这是云姐给我的,说是在薛记买的,好吃吗?”
薛记是坞城最出名的糕点铺子自然也是最贵的,而且不仅贵平日里只在早上卖一百份,去的晚了也买不到。
褚杨点头,说:“你若喜欢我便学着做。”
白歆笑地眉眼弯弯:“不用啦,这些太麻烦了也不好做。”
褚杨垂眸思量着似乎得想法子弄些银子来,家里的银钱不多,白歆一贯都是精打细算没怎么买过这些她喜欢的东西。
吃过午饭白歆对褚杨做的老鸭汤大加赞赏,连喝了好几碗直到肚子都圆滚滚的才被褚杨制止了,说给她温在灶上等她午睡起来再喝。
白歆有午睡的习惯,褚杨一般会陪着她睡一会,今天他却没有换衣裳,白歆眨着眼睛问他有什么事,褚杨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躺下睡觉。
“我去寻些铁矿,稍晚些回来,晚饭给你温在灶上了。”
白歆眨眨眼,乖巧地说好,又缠着他让他亲了一口才放他走。
褚杨看着白歆睡下才离开。
白歆睡了一觉起来去厨房又喝了一碗汤才去了正堂,下午的病人比往常多了不少,她忙碌到酉时褚杨还没有回来。
她有些担心也没回后院,在医馆里等着他。
结果没等来褚杨却等到了陈平落。
“白大夫,还好医馆还没打烊。”陈平落拎着两只兔子进来,怕血淋淋地吓到白歆还往身后藏了藏。
白歆起身把他迎进来:“怎么了,是要抓药吗?”
陈平落连忙摆手说道:“我是来给褚兄带句话,他说要晚些回来让你不必等他先睡下。”
白歆给他倒了水,问:“你在哪碰见他的,他做什么呢?”
“在化建山,褚兄好像发现了一片铁矿所以忙着回不来。”陈平落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说道:“那一片没什么野兽应该没危险,白大夫放心。”
白歆点点头,谢过他带话就把他送出去了。
虽然陈平落这么说可白歆还是有些担心,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灯也没熄,迷迷糊糊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才隐约听到门开了,过了半晌一个滚烫的胸膛就贴了上来。
白歆困倦地翻了个身抱住他蹭了蹭:“你回来了。”
“嗯。”
头顶传来褚杨低沉的声音。
白歆这才放下心来刚想睡过去就感受到褚杨修长的手指已经摸到了她的身后,轻巧地挑开了她的小衣。
白歆扭了扭身子,闭着眼说:“不要,明天还要去欧阳家呢。”
褚杨扼住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让白歆靠在他的脖颈间,右手摸上她的脊背,诱哄道:“轻轻的,好不好?”
白歆最受不了他这样贴着她软声说话,像诱惑人心的妖精一样,摩擦间她也有些动情小声说:“那就一次。”
褚杨低低地笑着:“好。”
然后白歆就无数次唾弃自己色令智昏,褚杨这家伙在床上说的话全是骗人的!
她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到下半夜,喊到嗓子都有些哑了褚杨才放过她,抱着她去洗过澡后两人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白歆起来的时候感觉腰都要断了,褚杨已经不在卧房了估摸着是去做早饭了。
白歆骂了褚杨两句起身洗漱,看到褚杨昨天换下来的衣裳便顺手拿起来准备放到脏衣篓里,结果却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她心里一紧赶忙翻看果然在下摆发现了一小片血渍。
11. 第十一章
白歆慌了神,慌忙跑出去看到褚杨正在院中静坐,朝阳透过树影斑驳地打下来,他闭着眼宛如仙人一般。
“伤哪了?”
白歆一出门褚杨就睁开了眼,看到她快步上前在自己身上摸索无奈地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白歆瞪他一眼:“别想瞒我,我都看到你衣裳上的血了!”
褚杨:“那是狼的血,在山上遇到了狼群。”
“真的没受伤?”白歆紧张兮兮地问。
褚杨摇头,起身牵着她的手往正堂去,早饭都已经摆上了。
“昨天晚上你不是都摸过了吗,不知道我受没受伤?”褚杨在她耳边沉声说。
白歆脸一红拧了他腰间一把就跑开了。
“我去洗漱!”
刚才她担心褚杨头发都没梳就跑出来了。
等到白歆收拾完了坐在桌前吃早饭的时候才想起来控诉他昨天的恶劣行径。
“说好了一次的,你又骗我!”
她戳着米粥,即使已经成亲快一年了此时也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在,提起这些床笫之事还是有些害羞。
“我待会还要去欧阳山庄,赶不上的话都怪你!”
褚杨面色不变,给她夹了喜欢吃的芸豆包子。
“是我的错,下次听夫人的。”
白歆瞪他,这人总是这么说,然后坚决不改。
眼看着快到了约好的时辰白歆草草吃了两口就赶着去收拾药箱,褚杨拉住她:“给你收好了,安心吃饭。”
不得不说除了晚上褚杨还是很贴心的。
常用的药材,药膏和工具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好了,甚至还给她放了一套换洗的衣裳。
到了辰时三刻朱老板登门来接她,白歆没想到朱老板会亲自来,她看了看后头还跟着四五个背着药箱的人应该是大夫,还有两个一身劲装的年轻男人。
“白大夫,欧阳家派了两位仙师来护送我们过去,这几位都是要去救治的大夫。”
白歆冲他们点头问过好也赶忙拿起药箱,褚杨站在她身后打量着外面那些人。
“夫君,有人来接你就不用送我了。”
白歆扭头对褚杨说。
褚杨微微皱眉显然是不放心。
朱老板看着这一对小夫妻你侬我侬的模样也笑了:“褚先生放心,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还有两位仙师在,你娘子不会有事的。”
被派来护送这些凡人大夫的两个修仙者显然觉得磨唧有些不耐烦了。
“家主还等着呢,快点。”
褚杨脸色冷下来,白歆赶忙拉住他的手小声说:“没事的,我先走了,等结束的时候你再来接我。”
说完就背上药箱离开了。
褚杨蹙眉看着她转过巷子背影消失不见才转回屋内,抬手唤出了一只青鸟,手一抬那鸟就跟上去了。
白歆走在朱老板身边小声说:“云姐,我夫君就是这个脾气,实在对不住。”
朱老板爽朗地笑了笑:“这有什么,男人疼媳妇有什么不对的,你这个郎君一看就是极疼你,你长地这么标致肯定是半刻都不想离眼的。”
白歆抿嘴笑了笑:“日子总得柴米油盐需要银钱,怎么可能日日都待在一块。”
“正是这个理,要我说这世间还是银子最靠谱,你们是新婚还甜蜜着,日子长了就更知道银子有多要紧了。”
朱老板说道:“这次去欧阳山庄估摸着得一月有余,这下来就是三十多两,够你那个医馆一年的营收了。”
白歆也点头:“我夫君打铁也是力气活,能让他轻松些也好。”
褚杨虽然总是和她说因为他是修仙者所以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和闲庭信步差不多,但是火炉那么热打铁又重,白歆说不心疼还是假的。
若是他们手头银钱宽裕些便不必这么辛苦了。
说话间就到了欧阳山庄,白歆还是第一次来这,一打眼就觉得真是气派。
占地不知道有多少里,后头依山傍水,修地金碧辉煌的,比皇宫都不差什么了,四周还有卫队巡逻,大门前也是修仙者来驻守。
朱老板上前说明了他们的身份,一一核查过后就有人把他们带了进去,朱老板也离开了。
“我是欧阳山庄的管事,诸位叫我胡管事即可,伤员都安置在春江苑,诸位大夫放心只需要处理些皮外伤即可,太严重的伤者有医修救治。”
胡管事四十多岁看着很是和善,一路上还给他们介绍欧阳山庄的布局和忌讳。
“春江苑在后院,诸位日常也在后院走动即可,前院时常会有些修仙者来往别冲撞了。”胡管事把他们送到春江苑,临走之前叮嘱道。
众人都赶忙点头,有丫鬟出来迎他们引着他们进了春江苑。
这个春江苑虽然只是后院里的一个小住处但是比白歆掏空家底买的那个两进院落都要大,他们穿过了两趟回廊才到了伤者安置的地方,东西相对有二十四间房屋,每个屋子里安置了两个人。
欧阳山庄不止找了他们这些大夫来还有几十个一看就干活十分麻利的女人来给他们打下手,来的大夫有八个正好一人负责三间房。
白歆拎着药箱进了安排给她的第一间屋子,里面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中年人。
这两个人似乎伤地不算重,她进去的时候两人还在说话。
“二位,我是负责给你们治疗的大夫叫白歆。”白歆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那个年轻人似乎是伤在了背上,趴在枕头上笑地很灿烂:“白大夫是吧,可算等到大夫来了,我这背上好像化脓了。”
白歆赶忙上前看了看,这人伤在脖颈往下三分,似乎是被烈焰灼伤,皮肉都已经焦黑了。
不过看着吓人不算太严重。
她简单处理了一下给他敷上药就去看另一个,这个中年男人虽然能坐起来看着像是伤地不重但实际上右手臂被利器贯穿,几乎是断了半根草草地被绑起来。
白歆倒吸一口冷气小心地给他敷药包扎,清理一些碎屑。
那个年轻人很善谈,说自己叫赵万豪那个中年人叫余青,两人算是师徒。
白歆给余青处理着伤口,两人还在一边聊天。
“那些魔道还真是凶狠狡诈,昨天我还以为我要死在化建山上了。”赵万豪锤了一下枕头,恨恨地说:“待我伤好了定要去剿灭了他们的老巢!”
余青哪怕是伤成了这样也只是面色惨白了些,他听着赵万豪的豪言壮语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子就别逞强了,若不是昨日化建山上魔道的两个元婴修士陨落,你以为咱们还能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提起这个赵万豪往前蹦了两下,问:“师父,昨天是落英门的那位元婴老祖出手杀了化建山那两个魔道元婴修士吗?”
“坞城里哪里还有第四位元婴,自然是老祖出手。”余青说道。
赵万豪面露艳羡之色:“别说元婴了,我什么时候能够筑基啊……”
“你勤加修炼自然会有那一天的。”余青闭着眼,感受着自己的胳膊被敷了药疼痛缓解了许多又被包扎好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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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道了声谢。
白歆方才听他们提起化建山心就提了起来,她不敢乱说话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只能在收拾药箱准备去下一间屋子的时候问了一句。
“方才听二位仙师所言化建山有魔道出没吗?”
赵万豪点头:“是啊,魔道进了坞城就驻扎在化建山山顶。”
白歆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就匆匆去下一间屋子了。
剩下几个修仙者的伤势也都大差不差,都是些皮肉伤只是有的严重些,好在修士们身体素质都比常人强上不少,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抗不过去的伤势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些轻伤,只是要修养一段日子。
白歆知道了化建山有魔道出没之后就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褚杨昨晚就是去了化建山还那么晚才回来,还有他衣裳上的血渍,真的是狼血吗?
直到申时有人送他们出了欧阳山庄白歆远远地瞧见褚杨站在门口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褚杨看着白歆像一只蝴蝶一样蹁跹而来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今日如何,还顺利吗?”
两人挑了条小路回家,白歆在衣袖的遮挡下悄悄牵着褚杨的手。
“我今日听欧阳山庄的修士说魔道昨日就驻扎在化建山。”白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你昨天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褚杨笑了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没有,你不是检查过了吗?”
“不许骗我!”
白歆捏了捏他宽大的手掌,佯装凶狠地瞪着他。
只是在褚杨眼里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
很可爱。
“昨晚确实听见有打斗声,我便下山回来了。”
白歆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回到医馆,天色晚了白歆便直接把医馆关了,褚杨去接她之前已经做好了晚饭温着,两人吃完晚饭便在院子里乘凉。
褚杨在院中扎了个吊椅,宽大地很能坐下两个人,白歆窝在褚杨怀里看星星。
“我今日听说化建山有魔道把我吓死了。”她小声地说:“尤其是看到欧阳家的那些修士伤成那样……”
“现在世道不太平,做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她那时便在想若是褚杨没有隐藏身份进了欧阳山庄任职的话今天会不会躺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她这样想着都心惊胆战。
褚杨揽着她的肩吻了吻她的侧脸:“别怕,我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你。”
“那你以后不要去化建山了。”白歆抬脸看他:“我在欧阳山庄多诊治几个病人多赚些银子,咱们家里就不缺钱了。”
褚杨低低地笑了笑,贴着她的脸说:“好。那就让夫人养我。”
白歆也有些得意,抱着他又打闹起来。
而此时欧阳山庄里几位长老和欧阳家主也在面面相觑。
“昨夜真的不是老祖出手吗?”一个长老问道。
欧阳家主摇头:“老祖近日在冲击元婴中期尚在闭关。”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怪哉,难道坞城还有哪位元婴老祖在此出手相助?”
“我看恐怕都不止是元婴期吧,据一些弟子所言并没有见到什么激烈缠斗,各位都知道若是三位元婴修士作战绝不可能如此悄无声息。”
欧阳家主沉吟了一会:“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两位元婴修士,难道是落英门那位化神长老?”
一位满头白发的长老呵呵笑着说道:“家主别忘了如今这大陆上可不止落英门一家有化神期了,云霄宗和岳家不也有人晋升化神吗?”
12. 第十二章
白歆和褚杨在院子里看了会月亮就回房歇息了,白歆卸了拆环盘腿坐在床上看褚杨换寝衣。
褚杨褪下外袍察觉到一股蠢蠢欲动的目光无奈地上前,白歆眼前倏地黑了下来,一双温润的大手遮住了她的视线。
“小气鬼,为什么不让我看!”白歆抱怨。
但还是乖乖地被他捂着。
褚杨换好衣裳捏了捏她的脸:“让你看的时候你又害羞。”
“……”
那是一回事嘛!
白歆今天去了欧阳山庄还有些兴奋,絮絮叨叨地和褚杨说欧阳山庄有多么阔气,修仙者如同过江之鲫一样,连门口的守卫听闻都是筑基期的。
白歆想起今天那个看着很阳光开朗的赵万豪似乎是个炼气期的修士想着突破炼气达到筑基,便随口问褚杨筑基期好不好突破。
“筑基确实是一道重要的关卡,也与修士天赋相关,若没有外力相助能够突破炼气期的不过尔尔。”
“什么外力?”
褚杨说:“筑基丹,不过这丹药难得。”
白歆点了点头,觉得修仙还真是辛苦,道道都是难关。
“我今天还听说昨天在化建山上有两个元婴期的修士被杀了。”白歆眨巴着圆圆的眼睛,感叹道:“我们南国好似也只有一个元婴修士,真是凶险。”
褚杨点头,淡淡地说:“元婴确实不常见,可惜了。”
白歆和褚杨八卦完这些她听来的大事又开始和他说一些今天碰见的小事。
褚杨把玩着她的头发听着白歆说欧阳山庄的天空上都是御剑飞行的修士,看着潇洒极了。
“音音想御剑吗?”褚杨低声问她。
白歆和褚杨成亲之后褚杨便不再叫她白姑娘了,起初褚杨问过她可有小字,白歆想起小时候村里有一位教书先生真的给她取过一个小字,只是没什么人叫。
那位先生给她取的字是音,取自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白歆出生不久就父母双亡,那时他们村子里信仰河神,她出生的那一年河水倒灌请了高人来看说是河神发怒要选一个孩子去祭河神,白歆无父无母被认为是命格孤苦,这样的最适合祭河神。
只是不知为何她被放入盆中漂流入河之后不久又被河水冲了回来。
村民们便以为是河神显灵,她是个有福之人,自小便把她抚养在村子里。
那位教书先生给她取这个字也是想着她日后能保持本真,自然包容。
褚杨听了后沉默了许久,随后温声说那日后他便唤她音音。
这个名字从没有人叫过,白歆听了还很是高兴,她不记恨乡亲们毕竟她被祭河神时还小很多事已经记不清了,而且不论是祭河神前还是祭河神后村民们都对她不错。
只是既然已经离开了村子有一个新的名字只属于她和褚杨,也很不错。
白歆抬头看到褚杨在烛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的侧脸,俊秀非凡。
褚杨的长发也微微垂下来,漆黑的眸子温润又熠熠生辉。
她差点忘了她夫君也是个剑修来着,她刚捡到褚杨的时候他也是剑不离手的,只是成亲这一年以来他就几乎没怎么碰过剑了,搬家之后为了镇宅白歆便把那把看着很漂亮的剑挂到了东屋的墙上镇宅,图个吉利。
白歆抿了抿唇,说道:“看着觉得无拘无束的,但是我怕高还是算了吧。”
褚杨低低地笑了笑,把床头的帐幔放下来,白歆爬起来去吹另一侧的蜡烛,听到褚杨在身后说:“我的御剑之术倒是略有所成,应当不会摔了你。”
白歆笑了:“那等魔道离开坞城,我们去山上。”
褚杨想了想,说:“一月之后秋高气爽是好天气。”
白歆把蜡烛吹灭拉着他躺下,被褥也是今天褚杨刚晒过的,松软馨香躺着格外舒服。
褚杨见今日白歆外出辛苦也难得规矩地没有闹她,白歆窝在他怀里睡到半夜突然觉得有些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褚杨一头冷汗眉头紧皱,寝衣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白歆大惊失色,心里算了算日子明明还没到发作的时候。
她快速起身衣裳也来不及披去院子里打了一盆冷水,把帕子浸湿后敷在褚杨额头上,一边不住地用冷帕子给他擦拭着身体。
褚杨的发丝都已经湿透贴在脸上,白歆心疼地给他拂开,他的眉心有一个莲花的印记开始若隐若现。
褚杨第一次发作是在他们即将离开村子的前一天,他突然浑身高热表情痛苦无比,白歆那时手足无措只能彻夜守着他,煎熬了一夜褚杨才醒过来,白歆从来没见过他那么虚弱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气若游丝,连坐起来都费力。
后来褚杨告诉她这是他修炼时落下的毛病,每隔一月会发作一次,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会痛苦些,熬过去便好了。
他说地轻描淡写白歆却眉头紧皱,褚杨安慰她说他从小就如此如今已经习惯了,任何外力对他也没有帮助,起初他想让白歆在他发作的时候便离他远一些,待到第二天他便好了。
白歆还记得那时他刚刚恢复,声音都有些虚弱却柔和地看着她说:“每逢此时会有些吓人,影响你休息就不好了。”
白歆简直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所以她难得没有听褚杨的话,哪怕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竭力地想让他舒服些。
褚杨见她坚持也没有再劝。
白歆守了他一会,皱着眉头想以前她没有什么接触修仙者的机会,这次去欧阳山庄给修仙者们诊治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打探一下那些修士们知不知道这个病症,或许可以根治也说不准。
褚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的灵力还在体内乱窜直往他的元神而去,冲击过后发现始终无法突破才慢慢老实了下来。
他调息了一会睁开眼看到白歆趴在床边,手里还拿着帕子,另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
她又守了他一夜。
褚杨神色柔和,伸手去碰触她瓷白的脸,白歆睡地不沉,他一动就醒了,看到褚杨醒了立马跪坐了起来,紧张地问:“没事吧?”
褚杨把她抱上来,白歆的衣裳还有些被水打湿了,褚杨握着她有些冰凉的双手暖了一会,掀开被子。
“我去给你拿套寝衣,你换上再睡一会。”
白歆拉住他摇头:“我自己去,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下了床还把床下的那盆水端了出去。
褚杨见她出去了才捂着胸口闷哼了一声,在那两个魔道的元婴修士进入坞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论魔道还是所谓的正道他都无心相帮,对那两个元婴期的修士也只是随手记下了他们的气息。
直到白歆要去欧阳山庄行医他才想起了这两个人。
上城凶险,欧阳山庄和落英门几个门派的战力他一清二楚怕是抵挡不住这两个元婴期修士,所以昨夜他去了趟化建山把这两人解决了。
不过解决这种修为的修士远远不到动摇他灵力的地步。
褚杨阖眼思索,今日他提前发作定然是有原因的。
昨日在化建山上他的眉心确实隐隐有些发热,难道是和那些魔道有关?
褚杨正想着白歆回来了,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睡着了刚想蹑手蹑脚地出去便被褚杨叫住了。
“音音,去哪儿?”
白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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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看到他已经睁开了眼,靠坐在床头眼神清澈地看着她。
她松了口气又折返回去。
“看你睡着怕打扰你休息。”
褚杨把她抱进怀里,两人又重新躺下。
白歆仰头看着他挺翘的下巴小声问:“这个月为何提前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不准瞒我。”
褚杨把她抱地更紧了些,白歆的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没什么,前几日修炼有些瓶颈。”
白歆听了心里想着要赚些灵石给褚杨买丹药的想法更坚定了。
再过两月就是褚杨的生辰,到时送给他做生辰贺礼也合适。
她毕竟是一夜没睡到了熟悉的可靠怀抱里一会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愣了一会赶忙爬起来,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往院子里跑。
完了完了,应该是错过了去欧阳家行医的时辰了。
褚杨在院子里煅剑,见她披着头发跑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闪身上前拦住她。
“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白歆紧张地说:“我错过了今日的时辰了。”
褚杨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笑着说:“我替你告过假了,朱老板说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真的?”
白歆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褚杨点头温声让她再回去睡一会,待会再喊她起来吃东西。
白歆听话地回屋去了。
而此时的化建山上此次前来的魔道高层们也正在面面相觑。
“两位元婴长老被人悄无声息地杀了,难道是落英门那位化神期出手了?”
此次负责坞城的是魔道领主座下十三护发中排名第八的渊越,他坐在上首看着下面一个个面面相觑噤声不敢言的魔道弟子们就头疼。
两位元婴长老一陨落不少弟子都吓破胆了。
“听闻落英门只是来了一位元婴期,并未听说有化神期前来啊。”有人回道。
“若真的是化神期,那便是来了咱们也不知道。”另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声音沙哑地说道。
“那照你所说咱们岂不是该立时撤退?”
渊越听这两人争辩更头疼了。
“好了,元一玄一两位长老这种时候就别吵了。”渊越起身背着手说道:“能有这般实力的只能是化神期修士,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妙。”
玄一拱手说道:“护法,为今之计只能求援,请求领主派遣化神老祖前来。”
元一对此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咱们此次来到坞城是为了寻找那位上界老祖的踪迹,本就不是为了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寻衅,已经折损了两位元婴长老,那此时就更应该低调行事暗中探访。”
两月之前有消息传出上界有一位修为据称已经踏入大罗境的老祖堕入魔道,上界各仙宗都在寻他,他们魔道自然也要全力寻回这位老祖将他迎回魔域,振兴魔道。
只是到了他们下界便有人浑水摸鱼想着正好借此机会和那些名门正派开战。
玄一声音粗哑地笑了几声,说道:“那位老祖姓甚名谁咱们都不知道,消息本就没有传到咱们这下界来,你还真当个事办了。”
“如今坞城有化神期出没,必须得禀明领主!”
“若不是化神期,难道是那位老祖真的在坞城还杀了咱们魔道中人?”
渊越:“……”
越听越头疼。
正在此时一条黑蛇绕柱盘旋而上吐出了一个灵球。
渊越脸色一凛,双手接过。
“好了二位长老别吵了,少主已经在赶来坞城的路上了。”
13. 第十三章
“少主要来?”
众人都大惊失色,魔道自然也分上界和下界,他们都是下界之人修为在这片大陆上虽然拔尖可在上界就不够看了。
魔道少主邑梵清是领主的独子,是魔道几千年来第一个突破到了真仙境的,只是为人有些阴郁据说不太好说话。
只是他们这些下界的是无缘面见过少主。
“少主来了,难道那位老祖真的在坞城?”玄一长老沉吟了一会说。
渊越摇了摇头:“少主来此另有其事,休要议论。”
“只是既然少主大驾到了坞城想必能帮我们找出那杀了两位元婴长老的人。”
……
白歆昨晚守了褚杨一夜没睡,白日里便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天,直到晌午后才清醒过来,褚杨在后院的打铁房锻造陈平落订的那把短剑。
白歆换好衣裳出去看到他还在忙忧心忡忡地走过去。
“怎么还在忙,今日先歇歇吧。”
昨晚他的病刚刚发作,怎么着今天也得歇一天的。
褚杨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额前也没有什么汗滴,似乎打铁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劳累的。
打铁房里闷热,褚杨眉头一蹙拉着白歆先出去了。
“饿不饿?”褚杨低头问她。
白歆虽然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还真不怎么饿,于是便摇了摇头。
褚杨理了理她的头发温声说给她煲了肉粥温在灶上,白歆本来不怎么饿被褚杨一提反而勾上了些馋虫来,跑去厨房盛粥去了。
白歆一离开褚杨就面无表情地抬手将墙头上停留的一只鸟倏然捏到掌心,轻轻一握便化作一阵光雾飘散开了。
天一门的追踪术。
有人跟来了。
白歆盛了两碗粥,看到褚杨站在院中看着墙外好奇地凑过去。
“夫君,你看什么呢?”
褚杨笑了笑,说道:“短剑打好了我给陈兄弟送过去,你乖乖喝粥,在家里等着我。”
白歆不放心他刚好就一个人出去坚持要跟着他一起。
褚杨无奈:“好。”
白歆高兴地去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看到褚杨已经包好了剑在门外等着她。
两人并肩出了门往陈平落家去。
褚杨站在院中看着白歆在吊椅上酣睡。
一个小幻境,能让她再睡上一下午。
褚杨拿了个毯子给白歆盖上,随后消失在了院中。
闻胥把那只天一门独有的牵机鸟放出去之后就知道他小师叔一定会找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去年褚杨回昆仑墟之后给闻胥留了信息,若是有什么异动方便他来报信。
褚杨住的院子布了重重禁制,他不敢随便靠近要是一不小心把小命丢了他找谁说理去,所以只能放了一只牵机鸟进去。
“小师叔,我在这呢!”
闻胥叼着片叶子坐在一段粗壮的树枝上,看到褚杨从天而降兴奋地打了声招呼。
褚杨眉眼冷冽抬手一道金光飞了过去。
闻胥一惊差点从树上跌下来,还好那道金光并不是冲他而来的而是打向了他身后,一阵闷哼声后一个魔道装束的人在林中倒下。
已然是没了气息。
“有人跟着,也不知道?”
褚杨脸色冷淡。
果然是修炼越发懒散了。
闻胥赶忙给自己辩解:“这整座山上都是魔道我也没仔细辨别。”
褚杨也懒地教诲他,只问有什么事。
闻胥这才正色从树上跳下来,道:“师叔,师祖把你的事正式昭告仙门了。”
“现在整个上界都知道你已经离开天一门而且不日就会堕入魔道。”
褚杨神色如常说了声知道了。
闻胥反而急地要命,絮絮叨叨地说:“师傅劝了好几天也没什么用,好在现在还只是在上界搜寻你,回头到了下界师叔你我是不担心,我小师婶怎么办?”
不远处的山峰上已经点起烽烟,传来一些魔道的呼啸声。
闻胥回头看了一眼,无奈道:“师叔不瞒你说,其实七宗掌门里有几个是反对把问天镜预言之事散播出去的,毕竟以你的修为想要抓你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穷追不舍把事情做绝反而把你逼往魔道就麻烦了。”
现在唯一能够和仙门抗衡的就是魔道了,如果褚杨真的入魔面对仙宗的追捕定然会轻松许多。
而魔道也乐意迎来这么一位实力顶尖的老祖。
褚杨面色冰冷如雪,抬眼说:“师傅一意孤行。”
闻胥点头,找了一年没有找到师叔,师祖就力排众议以这是天一门家事的理由硬是把这事公之于众了。
“师傅对师祖的决定也不赞同。”闻胥抿抿唇,探头探脑地说:“师傅说师祖说你体内本就有魔道血脉,加之师祖对你做的事……担心你日后报复,所以才急于动用七宗之力把你抓捕回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天一派掌门才断言褚杨体内本就流着魔道的血又心怀怨恨所以必定入魔。
天一派几万年来不世出的天才,四百岁时便踏入大罗镜的赫赫有名的剑神褚杨身上竟然有魔道血脉的事也是问天镜预言之后天一派掌门才公之于众的。
闻胥回山得知的时候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去。
师祖这么做是真的把事情做绝了啊。
褚杨听完也没有太多的反应,他微微点头。
“多谢。”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闻胥追在他身后喊:“师叔,你没有改名易姓,怕是过不了多久下界也就得到消息了,你准备怎么办?”
褚杨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只留给闻胥一个挺拔巍然的背影。
闻胥叹口气,照他看七宗那群人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师叔在下界成亲成地好好的,只要他小师婶在一日师叔就会陪着她过一日根本都没空搭理他们。
他要是师祖就把小师婶供起来。
真把师叔逼急了七宗恐怕都兜不住。
褚杨走到半山腰停住了脚步,四周埋伏的人见他不动了便从树丛中跳了出来,是几十个魔道弟子。
他们看不出褚杨的修为便以为他是个普通凡人。
“年轻力壮的凡人,不错,适合煮了下酒吃。”
一个尖脑袋的魔修桀桀笑了两声,他修的是血祭,需要吸食血气食人血肉,修士自然最佳可是凡人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小子,在这山上乱逛碰到我算你倒霉。”
褚杨抬眼看过去,淡淡地说:“你们恐怕找错人了。”
那魔修嗅了嗅带着些血丝的利爪,一个凡人他懒地亲自出手,招呼着一旁的弟子们把人抓回来:“把他的胳膊腿给我扯下来,头别掉了。”
弟子们得令,有两人飞身上前,到了褚杨周身三丈就被一道金光弹飞了出去。
褚杨微微侧身,一道威压瞬时让这几十人匍匐在地,那魔修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个凡人而是个比他修为不知高了多少的修士。
“道友,道友饶命,我……啊——!”
眨眼间那几十名魔道弟子便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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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趣。”
褚杨垂眸看着地上留下的斑驳血迹一点一点地渗进土壤里。
或许师傅说地没错,他身上流着魔道的血,本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褚杨回来的时候白歆还在酣睡着,他用神识探查了一番才解了幻术,白歆睁眼看到褚杨站在她面前。
白歆伸了个懒腰:“你回来了?”
她刚刚和褚杨一起去给陈平落送了打造好的短剑,随后褚杨说要去买些打铁用的器具她就先独自回来了,在院里的吊椅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褚杨笑着点了点头,捻起她裙角的一片草叶,白歆低头看着他笑地很甜蜜。
然后把褚杨也拉上来一起在吊椅上坐着。
“这样的日子真好,真想以后每一天都这样。”白歆枕着褚杨的胳膊,憧憬地说。
褚杨把她抱地紧了些,低声承诺:“会的。”
魔道也好七宗也罢,只要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他可以装作看不见。
接下来的几日白歆按时去了欧阳山庄给那些修士诊治,赵万豪和余青的伤还得修养上几天不过比她第一天来时好多了。
赵万豪话多闲不住喜欢拉着白歆闲聊,白歆便顺势问了他知不知道在哪里能赚一点灵石。
“赚灵石的法子。”赵万豪挠了挠头,说道:“我们平日里赚灵石都是接山庄里的任务,凡人的话……师傅,你知道什么路子吗?”
余青闭着眼打坐,闻言说道:“白大夫,你要灵石做什么?”
灵石也只对修仙者有用,凡人拿了没什么用处。
白歆早就想好了借口,回答地十分流利:“想去买些灵草制药。”
赵万豪这几天下来对这个年轻医术又好的姑娘印象不错便为她说了几句话。
“师傅,你要是知道什么门路就帮帮白大夫吧。”
余青睁开眼,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晴字。
“白大夫,你若真想赚取灵石拿着这块令牌去月明水榭找一个姓林的嬷嬷,把这个交给她。”
白歆赶忙接过谢过了余青。
中午用饭的时候她便找了个机会去了一趟月明水榭。
欧阳家对他们这些大夫还是比较宽松的,可以在欧阳家走动只是只能在后院,月明水榭是欧阳家主的次女欧阳晴的住处,她这几天也听了不少欧阳家的事,欧阳晴是欧阳家主的五个子女中唯一一个没有灵根的,已经年近四十还没有出嫁,据说是准备招一个赘婿继承欧阳家在凡俗的产业。
白歆问了几个路过的仆从才到了月明水榭,门口有几个护卫把她拦住了。
她出示了令牌那护卫才进去通报了一声,不一会有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嬷嬷出来了。
“是余青让你来的?”
白歆赶忙点头。
那老嬷嬷挥退了那几个护卫。
“这是二小姐的客人。”说罢她对白歆说:“跟老身来吧。”
白歆低着头跟着这老嬷嬷一路进了欧阳二小姐的闺房,屋子里挂满了红绡绸缎,飘扬间带着浓重的香料气味,十几个侍女捧着水盆斤帕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瓣站立在两旁。
欧阳二小姐似乎刚刚起身正在梳妆。
“小姐,这位就是余青介绍来的大夫。”
隔着朦胧的纱幔白歆只能看到二小姐身姿窈窕,修长细嫩的手搭在侍女的腕上站起来。
她款款踏步而出,穿着一身青绿色的纱衣飘逸非常。
而最让白歆震惊的是欧阳晴本应该近四十岁的年纪看着却依旧是二八少女的模样。
14. 第十四章
起初白歆还以为这是二小姐的妹妹或者侄女,直到林嬷嬷称呼眼前这位俏丽的少女为小姐她才回过神来连忙问了句好。
欧阳晴性子有些倨傲,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白歆一番,颇为嫌弃地说:“怎么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
“余青是怎么办事的。”
白歆低着头心想这位二小姐好像还不太好伺候。
林嬷嬷赶忙说道:“小姐,这是家主请来为修士们诊疗的大夫,老奴打听过了这位白大夫医术高超,这几日不少修士都称赞。”
欧阳晴绕着白歆转了一圈,看到她束着发挑眉问:“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亲了?”
白歆点了点头。
“夫婿是做什么的,可有孩子了?”
白歆:“我夫君是一名铁匠,还没有孩子。”
欧阳晴嗤笑了一声,被侍女扶着婷婷袅袅地走到上首坐下。
“你长地不错身段也好,怎么找了个臭烘烘的铁匠。”
褚杨才不是什么臭烘烘的铁匠。
欧阳晴这样贬低她和褚杨白歆也没了非得在她手底下讨灵石的意思刚想告辞就被欧阳晴抬了抬手让人拦住了。
“二小姐,您若是看不上我,让我离开便是。”白歆冷着脸说道。
欧阳晴单手支着下巴,指甲上的牡丹花钿流光溢彩。
“小医女还挺有脾气,你不是坞城人吧,从哪来的?”
白歆咬唇,看到外头站着的一院子护卫知道自己强闯是闯不出去只能忍气吞声地说自己和夫君都是外乡人,七个月之前刚来到坞城。
“可是来投奔亲戚?”欧阳晴问。
白歆摇了摇头。
“我和夫君都没有什么亲人。”
欧阳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给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林嬷嬷去内室取出了一个描金的盒子,欧阳晴接过取出一块拇指大的白玉,上头描着一些红色的符咒,白歆本以为是用朱砂画上去的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红线宛如鲜血一样游动在那白玉中,看着邪异非常。
“把她带过来。”欧阳晴娇声发号施令。
白歆心头一跳,扭头想跑时几个侍女立即压住了白歆把她摁在欧阳晴身前。
白歆挣扎了一番,高声叫了几句屋外的人也全都充耳不闻。
“小医女别害怕,这只是让你不要乱说话的东西。”
欧阳晴挑起她的下巴,白歆吓地脸色惨白不住地摇头。
“欧阳小姐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要的就是普通的大夫。”欧阳晴笑了笑,她生地极美,风情万种,顾盼生辉,可白歆现在却觉得像是蛇蝎美人。
欧阳晴抬了抬眼一个侍女掀开了白歆的左袖,把她的手腕翻转上来,欧阳晴拿起那块白玉放在她皓白的手腕上,白歆不住地摇头看着那块白玉诡异地融入了她的身体里,那些血线也像活过来一样在她手腕上游动组成那奇诡的符号。
“这是什么东西?”白歆颤抖着声音问,她伸手去抹手腕上却光滑如初,那东西已经融进她的血肉里了。
欧阳晴娇笑了两声:“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只是让你不要乱说话的东西。”
“若是你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这符咒便会立刻发作让你穿肠烂肚而亡。”
白歆脸色煞白觉得胸前闷得很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只是想来赚些灵石没想要把命都赔上啊。
欧阳晴让侍女把白歆扶起来,搬了个凳子让她坐下。
“你别害怕,只要你好好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你身上的符咒我也会给你解掉。”
白歆暗暗地想怎么看这个欧阳小姐都不像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日后把她杀人灭口的可能性还更高些。
她这是又惹麻烦了。
欧阳晴看她低着头不说话向一旁的侍女扬了扬下巴,侍女会意拿来了一个青色的绣袋交给了白歆,白歆打开一看里面是满满一袋五颜六色的灵石。
“这些算是给你的见面礼,你好好做事以后不会亏待了你。”欧阳晴倨傲地看她一眼,“还不快为我诊脉。”
看在这些灵石的份上白歆还是打起精神拿出脉枕老老实实地给欧阳晴切了脉,片刻后她心头一惊。
往来流利,脉如走珠。
这是喜脉。
欧阳小姐有孕了?
欧阳晴见她讷讷的模样挑了挑眉头:“诊出来了?”
白歆不敢说话,欧阳小姐虽然已经快要四十但是尚未出嫁,现在竟然有孕了,怪不得要给她下咒不让她说出去。
“应当有三个月了吧?”欧阳晴继续懒洋洋地问道。
白歆谨慎地点了点头,看脉象是三月有余。
而且这胎儿极为强健,脉搏格外有力,她也诊过不少孕妇这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强劲的脉象。
欧阳晴问她情况如何,白歆也只能战战兢兢地据实说了。
胎儿好地都有些不正常,反而是欧阳晴作为母体有些虚弱。
不过她在这个年纪怀孕有些亏欠倒也正常,只是她的脸太有迷惑性了,看起来如同花季少女一样,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欧阳家家大业大保养得好,欧阳晴的体质也比一般快要四十岁的妇人好上不少,只是有些气血盈亏。
欧阳晴抚了抚尚未显怀的小腹,吩咐白歆不可把此事说出去,以后每日都来给她保胎,直到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便自由了,不仅解了她的符咒还会给她一笔钱作为报酬,随后就让人把白歆送出去了。
白歆战战兢兢地回到春江苑,推开余青和赵万豪房间的门就看到里面多了一个男人。
那人身形魁梧穿着一身玄衣,长相周正气势凛然,那人转身看过来,白歆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杀气很重,应该是刚刚杀了不少人。
余青坐在床上,说道:“白大夫莫怕,这是府中的结丹师祖,名为吕轻鸿。”
吕轻鸿看向她,沉声问:“你方才去了月明水榭?”
他抬起手白歆还以为是要杀人灭口,尖叫一声才发现吕轻鸿只是把门关上了。
“别出声,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吕轻鸿皱了皱眉,说道。
白歆连忙点头,这些修仙者都太吓人了。
余青和赵万豪被吕轻鸿示意先出去了。
吕轻鸿在桌前坐下,沉声问:“二小姐的胎象如何?”
白歆一惊,这位结丹师祖怎么会知道欧阳小姐有孕了?
吕轻鸿抬眼扫过来,白歆立刻老实地说了。
“胎儿强健,二小姐身体有些亏损。”
吕轻鸿沉下脸,以命令的语气说道:“这个孩子不能留,日后你去诊脉之时想办法把孩子堕下。”
白歆:“……”
这都叫什么事啊!
欧阳小姐让她保胎,这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结丹期师祖又让她堕胎,这她该听谁的啊?
早知道这灵石就不赚了。
白歆无奈只能把欧阳晴给她种了符咒的事说了出来,吕轻鸿点了点头,说道:“这符咒是她从我这讨去的,你若不依我所言行事,顷刻之间我亦可要了你的性命。”
“……”
没处说理去了。
白歆苦着一张脸:“师祖,我只是一个大夫,这……”
吕轻鸿:“这个孩子不能留,一月之内把他堕下。”
白歆心头有些疑惑,欧阳小姐怀孕为何这位结丹师祖这么着急,难道……这孩子是他的?
想到这个可能白歆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那么吕轻鸿和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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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不也是修仙者和凡人的结合,还有了孩子。
只是看吕轻鸿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样子难道是欧阳小姐偷偷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欧阳小姐一个凡人强迫一个结丹师祖好似更不可能了。
吕轻鸿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余青和赵万豪都纷纷松了一口气从门外进来。
赵万豪说道:“白大夫,没吓到你吧,吕师祖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为人挺好的。”
白歆咽了咽口水,木着脸喝了口茶。
刚刚既然把他们俩遣了出去那就是不能把欧阳晴怀孕的事说出去,所以白歆也没敢和他们提。
而关于吕轻鸿的事这两人也是闭口不言不敢多说一句话白歆也无法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来。
倒是关于欧阳晴为什么年近四十还是少女模样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二小姐是服用了定颜丹,服下之后便能让容貌一直维持年轻时的模样。”赵万豪说道:“这丹药对修士来说不稀奇,只是凡人难得,不过欧阳家家大业大,二小姐自然能用上。”
原来还有这么神奇的丹药。
到了下午白歆出了欧阳山庄,看到褚杨在树下等着她。
白歆抿了抿唇把手腕又往里藏了藏,她不想让褚杨担心。
褚杨见白歆今日好似兴致不高的模样慢吞吞地冲他走过来,他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询问就感受到了她的身上有另一股修士的气息。
“夫君……”
白歆走到褚杨面前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褚杨擒住。
褚杨看着白歆莹白手腕上的红色符咒面沉如水。
“谁做的?”
竟然敢对她下咒。
两人呆的地方还离欧阳山庄不远,白歆拉着褚杨往远处走了走,欧阳山庄里有不少高阶修士,她担心褚杨遇到危险。
“欧阳家的二小姐,她让我给她诊脉,怕我出去乱说所以下了这个给我封口。”白歆老老实实地说。
白歆见褚杨脸色冷若冰霜就知道他生气了连忙说道:“她答应了以后会给我解掉,没事的。”
欧阳家高手如云,今日那个疑似和欧阳晴有了孩子的吕轻鸿就是结丹期,绝不能让褚杨和他们起冲突。
褚杨看着她有些慌乱又担忧的眼睛吐了口气把心中的怒火暂时压了下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一道金光拂过那道咒印便消失了。
白歆惊奇地抬起手腕看了看,真的没有了。
“这个符咒说是一个结丹期修士做的,夫君好厉害!”
褚杨摸了摸她的头,问她:“那人姓甚名谁?”
“……”
白歆拉着褚杨赶紧离开此地。
“既然你已经帮我解了就算了吧,欧阳小姐应当也不是有意的。”
褚杨一路沉默地被她拉着回到家,见白歆心虚的模样就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褚杨把她抱在怀里,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碰上结丹修士。
白歆支支吾吾,犹豫了许久还是把怀里那一小袋灵石拿了出来。
“我想着去赚些灵石给你买些丹药灵草,这样能加快你的修炼,每月发作的时候也能轻快一些。”
褚杨垂首看着怀中真挚又懵懂的白歆心中仿佛滑过一片暖流浸地柔软一片。
白歆感觉到褚杨抱地更紧了些,他埋首在她颈间说:“我不需要这些。”
他只需要她。
胜过这世间所有的奇珍异宝。
白歆回手抱住他,贴着他遒劲有力的肩膀轻声说:“我知道我只是个凡人帮不上你什么,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为你做一点事情。”
褚杨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低声笑了笑。
“你在我身边就胜过一切。”
15、第十五章
其实和褚杨成亲的这一年以来白歆心里总是会有些愧疚。
她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自己困住了褚杨,他明明是个修仙者却要装作凡人和她过这么普通的日子。
所以褚杨对她越好她就越想也能帮上他一些什么,哪怕是一点也好。
现在听到褚杨认真又温柔地说有她在身边就胜过一切让她突如其来有些想哭。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微风吹来带来了一阵花香味,似乎是她种在墙边的牵牛花开了。
褚杨感受到白歆身体轻微的抽动赶忙直起身子,捧起她的脸一看果然是哭了。
“怎么了,可是今日吓到了?”
褚杨抹去她的眼泪,柔声问道。
他越是这样白歆就更想撒娇,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白歆搂紧他把眼泪都蹭到了他的衣裳上,和他撒娇:“欧阳小姐好凶,吕师祖也好凶,快要吓死我了。”
褚杨抱着她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脸色却冰冷如雪。
都杀了。
白歆不知道褚杨在想着怎么把欧阳山庄夷为平地,在他怀里腻了会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又爬了起来跪坐在他的腿上把那一小袋灵石宝贝地捧过来。
“不过欧阳小姐还是挺大方的,这么多灵石应该能买好多丹药吧。”白歆抬头看他,她其实不懂这些,也没去买过丹药,所以有些期待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这些不够。
褚杨温和地笑了笑,点头说:“嗯,音音好厉害。”
白歆心思澄澈,被他一夸小尾巴就又翘起来了。
“我也能帮上你,好开心。”
褚杨心间的冰雪融化成温和的春雨,白歆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知道自从到了坞城见到了更多的修仙者之后白歆心里总是有个疙瘩,觉得是她耽误了自己。
这个傻姑娘。
其实是他把她卷入到了危险之中。
白歆开心地数着有几颗灵石,听见褚杨叫了她一声。
“音音。”
她抬头,看到褚杨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浸着一汪泉水般幽深。
“浮世百千年与我而言是转瞬即逝的萤火,唯有你是明月高悬。”
白歆心停了一瞬又扑进褚杨的怀里,褚杨抱着她吻了吻她的侧脸,轻声说:“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所以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白歆心里暖洋洋的,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小心思他都知道。
褚杨抚摸着她的背,白歆被他摸地有些痒,不由自主地扭了扭身子,她此时是跪坐在褚杨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这一蹭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身体僵住不敢动了。
“你……不要在这里呀。”
白歆羞红了脸,褚杨握着她的腰往他胸膛处靠这是她熟悉的暗示。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时候撒娇没用。”
褚杨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贴着她的耳边说:“真的不想吗?”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这露天席地的白歆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她声音有些慌张地跟他撒娇:“我们进屋去好不好?”
褚杨不言,突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身下的藤椅吱呀一声摇晃了起来。
白歆有些害怕紧紧地抱住了他。
“试一试,好不好?”
褚杨亲吻着她的侧脸又向下延伸到脖颈,白歆仰起脸紧紧抓着他的衣裳呼吸已经有些混乱了。
白歆趁着脑子里最后一丝清明准备割地赔款。
“进屋去……点着灯行吗?”
白歆在这事上总是害羞,非要让褚杨把灯灭了不可,这也算是实在没办法了。
褚杨点头说好,白歆松了一口气身下的外裳却突然被他解开了,随后覆之而来的是褚杨滚烫的身躯。
后头的事一向都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只能顺从地攀着他的肩膀无助地呜咽。
在院子里胡闹到月上中天褚杨才把她抱进屋里,白歆迷迷糊糊地以为结束了刚要支使褚杨抱她去洗澡就看到褚杨把屋里的六盏灯全都点亮了,然后又拽着她的脚腕把她拖到床尾。
白歆这下清醒了,推着他的胸膛带着哭音说:“你耍赖!”
褚杨低低地笑着握着她脚踝的手慢慢收紧。
“不是你说的点着灯吗?”
白歆欲哭无泪,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褚杨在晚上的劣根性是一日比一日明显,白歆起起伏伏被他折腾了许久,褚杨抱着她洗完澡之后白歆反而一反往常地没有直接睡过去而是清醒了点,拉着褚杨说话。
褚杨的胸膛赤裸着还有些水珠,白歆枕在他的胸前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腰间,问:“夫君,你听说过有修仙者和凡人在一起诞下孩子吗?”
褚杨一顿,低头看她:“你想要孩子?”
他这么一问白歆才猛然发现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聊过孩子相关的话题。
虽然已经成亲了可褚杨一向宠着她什么都不用她做,让白歆总有种自己还是个孩子的错觉,所以她从来没考虑过要孩子的事。
可是,褚杨是怎么想的呢?
褚杨把她往怀里搂了搂,说:“这件事是我的错,从来没和你提过。”
“修仙者和凡人很难有子嗣。”
毕竟仙凡有别,即使结合血脉也无法传承。
白歆听了愣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这样啊。”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失落又有些原来如此的释然。
其实刚刚那一瞬间她有想过若是他们能够有个孩子可以继承褚杨的天赋也是修仙者的话,那么等她死后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陪着他,至少不是孤家寡人。
但是不能也没什么,只有他们两人也很好。
白歆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把这个话题岔开,和褚杨说起今天她给欧阳晴诊脉发现她有了身孕,中途吕轻鸿又出现命令她给欧阳晴堕胎的事。
“我本来想着欧阳小姐的孩子可能是吕师祖的,这样看来应该不是了。”
褚杨理着她的头发,听她说完说道:“按照你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凡人怀上修士的子嗣是艰难些但也不是没有先例。”
“几百年前有一个凡人女子为了获得灵根飞升成仙曾经与一个修士结合用了秘法怀上了一个孩子,待出生之时用这孩子的精血可以滋养母体,然后剥离灵根就可以让母体成为修士。”
白歆听了先是小声说道:“这也太残忍了。”
为了自己成为修仙者牺牲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然后呢,那人成功了吗?”白歆抬头问道。
褚杨淡淡地说:“这孩子在出生之前血脉之力强于母体会反吸母体精血,那女子虽然拖到了孩子降生却被反制,最后母子俱亡。”
凡人想要通过这些邪道获取灵根是有逆天道的。
若是能有更温和的法子褚杨也曾经想过哪怕是牺牲一个孩子让白歆成为修士他也心甘情愿。
可是这个法子不行,他的血脉修为太强一旦强行有了孩子白歆的身体负荷不了,更不用说白歆自己也不会同意。
白歆听了有些心惊胆战,欧阳晴的状况好像和褚杨说的如出一辙。
孩子强健无比,母体却格外虚弱。
“难道欧阳小姐也想用这个法子成为修仙者?”
白歆想了想觉得说得通,欧阳山庄这么一个鼎鼎有名的修仙世家,家中其余的四个兄弟姐妹都是修仙者独独剩下了欧阳晴自己是个凡人,有可能她真的是借了吕轻鸿的血脉想要飞升成仙,吕轻鸿被她利用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十分正常。
褚杨显然对欧阳家的这些事没什么兴趣。耐心地帮白歆理着头发。
白歆盘算了半天没想到什么解决这个局面的好办法只能又戳了戳褚杨。
“那我之后该怎么办啊?”
是给欧阳晴保胎还是听吕轻鸿的把这个孩子流掉。
好像怎么选她都得得罪一边。
褚杨闻言皱了皱眉,说:“你还打算去欧阳家?”
他本以为经此一事白歆会不去了。
白歆眨了眨眼睛:“当然要去啊,这时候跑了我们怎么在坞城待下去?”
欧阳晴家族势大,吕轻鸿又是结丹修士他们哪一个都得罪不起,除非他们再次搬家,可白歆不想再这么奔波下去了想着看能不能有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而且若是欧阳晴真的怀的是吕轻鸿的孩子,她还真的挺好奇的,就算是利用和强迫也算是除他们之外她遇见的第一对修士和凡人的结合了。
褚杨慢慢地抚摸着她的脊背,今天发现她手上的符咒之后褚杨便后悔了不应该当初由着她的性子让她去欧阳家,可是现在看着白歆在他怀里眼神亮晶晶地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不由得就又动摇了。
罢了,今天的事是他的错没有护她周全,和音音又有什么关系。
看在音音的面子上先饶他们一命。
“想去便去吧。”褚杨沉声说:“至于那孩子要保还是要留,随你。”
白歆眼巴巴地看着他,心里愁地很,她也不知道该保还是该留。
褚杨想了想说道:“我会在你身上下一道术法,那个结丹修士便不会再为难你。”
白歆眼前一亮,片刻后又担心地问:“那这样会不会暴露你?”
褚杨笑了笑:“没关系,他不会说出去的。”
或者说那人绝不敢说出去。
白歆虽然不明白但是她一向依赖褚杨便乖乖地点了点头,这样的话那她就先静观其变吧。
折腾了半宿又说了这么久的话白歆也有些困倦了,迷迷糊糊地在褚杨的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褚杨已经不在了,白歆本以为他在做早饭,结果一出院子发现他正在擦拭院中那个吊椅。
昨晚荒唐的场面又浮了上来,白歆脸色通红,褚杨察觉到她的气息转身看去果然看到她站在门前不敢抬头看他。
褚杨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饿了吗?”
白歆点头,又忸怩地问:“你做什么呢?”
褚杨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有些痕迹要清理一下。”
白歆简直羞地要抬不起头来了,又听见褚杨轻飘飘地说道:“只是藤椅浸了水有些潮,下午我再做一个。”
白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赶紧跑开了。
光天化日的这人说什么呢!
昨天的灵石被她带在了身上准备今天去买些灵草回来,结果路过羊圈的时候那两只平日里很是老实的羊竟然反常地咬住了她的衣襟。
白歆疑惑地一看发现这两只竟然精准地咬住了她装灵石的袋子。
“……”
“你们两个倒是知道什么是好东西。”白歆哭笑不得,把灵石拽出来,“这是石头,你们又吃不了。”
话音刚落白歆就听到了褚杨的声音:“音音,怎么了?”
白歆转头就跟褚杨告了状。
那两头羊马上缩成了鹌鹑。
“我知道了,我来训它们,去吃早饭吧。”褚杨温声说。
白歆点头去前面吃早饭去了。
褚杨看向那两头缩成一团的羊,淡淡地说:“今日的饭食没了。”
“再有不敬便自行了断。”
16、第十六章
早上的饭食褚杨总是会做地极为丰富,白歆喜欢小笼包褚杨便总是会变着花样给她蒸上一笼,今天的是鲜肉的。
褚杨不爱荤食,白歆从一个大夫的角度出发劝了他好久要膳食均衡他表面上点头答应实际上一口不吃总是想法子偷偷倒掉或者干脆用个术法迷惑她。
白歆一边被他气地跳脚一边又有些开心,这是少见的褚杨表现地幼稚又任性的时候。
白歆盛了碗米粥吃了两个小包子,褚杨推门进来看她吃地脸颊鼓鼓囊囊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
“慢点吃。”
白歆嚼着包子伸手拿了一个举到他面前。
“……”
褚杨转过身:“给你倒杯水。”
白歆喝了口粥,眼神追着他可怜巴巴地说道:“吃一个嘛,就吃一个,你做的特别好吃!”
褚杨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扭过了头,说:“我已经吃过了。”
“骗人。”
白歆才不信他的鬼话,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包子有些含糊不清地说:“昨天你还说了今天什么都听我的。”
这是昨晚她被折腾地实在受不了了的时候褚杨哄她的话。
褚杨眸色一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有约在先确实应该履行。”
说完他欺身上前咬了一口白歆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
嚼了嚼还是很嫌弃。
白歆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继续不依不饶地拽他袖子,举着剩下的半个包子不撒手,一边观察褚杨的表情。
像被逼着吃青菜的猫,好可爱。
褚杨被逼无奈把她手中的包子吃完了,无奈道:“这下满意了?”
白歆咯咯直笑,褚杨见她高兴心里想着能逗她一笑也不算白吃了。
而且白歆也有分寸,也就逼着褚杨吃了这半个。
“对了,昨日你带回来的灵石呢?”褚杨给她夹了一筷子小菜,问道。
白歆忙着喝粥,含糊地说:“在我身上呀,想着今天去给你买一些灵草。”
褚杨知道白歆平日里把钱袋喜欢放在左侧的衣襟前,见她专心吃饭便自己伸手拿了出来。
白歆眨巴着眼睛看他:“夫君你要自己去挑吗?”
褚杨是不爱逛集市的或者说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白歆才想着自己去上城的药铺买一些回来。
不过褚杨肯定比她要懂得多,他自己去就更好了。
褚杨把那袋灵石握在掌心:“既然是给我的我便收着了。”
白歆很是大方地大手一挥,拍着小胸脯说:“你尽管花,我再去赚!”
褚杨温和地笑了笑,伸手给她擦掉了嘴边的米粒。
“不必,这些就很好,足够了。”
白歆今天起来的早,用完早饭也没到去欧阳家的时辰便一边看着褚杨在院子里编新的藤椅一边和他说话。
“扶手要更漂亮的!”
“藤椅上要有花,编上嘛。”
“等等,我要绿色的藤椅不要黄色的。”
白歆在一边指挥兼找茬,褚杨知道她这是故意折腾他报复他昨晚折腾她,所以也好脾气地全盘接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歆托着下巴继续发号施令:“嗯……有点小,我要大的!”
褚杨手上的动作一停转身看着她:“要大的?”
白歆点头,让他昨天晚上那么过分她就是要刁难他!
褚杨转过身按着她的意思继续往上加藤条。
“不是说大的不舒服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大的……”
白歆话说了一半才明白过来褚杨在说什么,她不禁逗脸颊立马绯红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下流胚!”
褚杨点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还坏心眼的继续问白歆到底要多大的。
白歆瞪他:“你还说!”
褚杨无辜地看着她:“我说的是藤椅,音音说的是什么?”
“……”
她现在有点相信闻胥说的褚杨在门内论道的时候没人能辩地过他了。
白歆是有点嘴拙的,总是被褚杨逗地脸色通红还磕磕绊绊地说不出什么话来回击,每次都是落荒而逃,说不过就离他远点。
褚杨失笑,感受到她在正堂整理药材便继续编藤椅了。
按着音音的要求编。
结果没一会白歆又出来了跑到他的面前俯身蹲下把手腕伸了出来。
褚杨问:“怎么了?”
“你把那个咒印抹掉了,欧阳小姐和吕师祖发现了怎么办?”
白歆眼巴巴地说,她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让他们发现岂不是麻烦了。
褚杨不以为意地唔了声抬手在她腕上一扫而过。
一个一模一样的咒印又浮现在白歆的手腕上。
白歆惊讶:“哇,一模一样哎!”
无论是欧阳山庄还是吕轻鸿褚杨自然都是不放在眼里的,不过白歆既然有兴致就让她玩一玩吧。
褚杨温声说:“只是个障眼法。”
白歆抬起手腕看了一会真没看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来。
“那也好厉害,你都记住了。”
不过是个简单至极的血咒罢了。
白歆眼睛转了转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地问:“夫君,你也会制符吗?”
“我于符箓之术上不算精通。”褚杨温声说:“怎么,你想要符箓吗?”
白歆刚刚也是突然想到若是褚杨能够制符的话她可以想办法托人拿去卖些灵石。
不过既然褚杨这么说了白歆也就歇了这个心思,没一会欧阳家派来接她的人就到了,她背上药箱和褚杨告别便离开了。
白歆一走褚杨的眼神便冷淡了下来,抬眼看向院子西侧的围墙。
闻胥灰头土脸地露出一个头来。
“小师叔,早上好啊!”
褚杨收回视线继续编手上的藤椅。
闻胥十分自来熟地翻墙进来,看到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点头说:“和在玉仑山差不多嘛。”
“师叔,你干什么呢?”
褚杨抬眼:“没什么事就出去。”
褚杨在这小院周围下了禁制,所以闻胥踏入一里之内的时候褚杨就知道了,闻胥自然也心知肚明自己能全须全尾地翻墙进来那就是小师叔默许了。
所以他现在胆子也大了,蹲在褚杨旁边叽里咕噜地说话。
“本来我是准备要回山的,结果门里有新的命令下来。”
“小师叔,帮师侄个忙吧?”
褚杨头也不抬,专心地缠着藤椅似乎这把藤椅比世上的所有事都重要。
“我已经被天一派除名,不再是你的师叔了。”
闻胥嬉皮笑脸:“我是从师傅这算的,师傅可一直都把师叔当做师弟的。”
褚杨把藤椅编好,起身扫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闻胥已经从中体会出让他没事赶紧滚的意思了。
“师叔,小侄也是被逼无奈,这次有点麻烦才来找师叔帮忙的。”
闻胥跟在褚杨身后苦着一张脸:“魔道少主邑梵清马上就要到达坞城,那小子据说前段日子突破了真仙境踏入大罗镜初期了,我若是与他对上怕是没什么胜算。”
褚杨走到正堂收拾药盒,骨节分明的手摆弄着药草,平静地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师叔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闻胥哀嚎:“听说邑梵清是为了个什么魔界至宝来的,师祖下了死命令必要赶在魔道的人之前带回去。”
褚杨眸色一动,问:“什么东西?”
闻胥:“好像是个玉,也不知道到哪找去。”
这个任务麻烦地很,也是他倒霉恰好门中弟子只有他自己在下界,顺手就被派出来了。
褚杨抬手把药材归置好,脸色平静:“没兴趣。”
闻胥:“……”
师叔现在真是变了,以前在昆仑墟的时候对魔道他可是见一个杀一个的,魔道众人听到他的名号都得抖三抖,现在居然能说出没兴趣这三个字来。
果然美人乡英雄冢啊。
连他师叔都被女色蛊惑了!
就师叔现在这副样子那群老家伙还担心他入魔,照他看应该担心师叔被女人吸干精气还差不多。
闻胥是打定主意要死乞白赖地赖在褚杨这了,若是褚杨不帮他的话他非得被邑梵清那小子打个半死不可。
两相一比较还不如被师叔打个半死呢。
邑梵清下手还黑地很,与之相比师叔下手一向还是干净利落的。
闻胥一边想着突然又反应过来在心里呸呸呸了好几声,他没事还给自己挑上死法了真是晦气。
褚杨看他躺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眉心跳了跳。
“再不起身我送你走?”
至于送去哪就不好说了。
闻胥赶忙爬起来:“小师叔别这样嘛,就收留我一天,我给小师婶带了礼物,你们成亲我总得给我小师婶磕个头吧?”
果然提到白歆褚杨的情绪明显缓和了几分,随手丢给他一把扫把。
“去扫地。”
闻胥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扫院子去了。
起码看在小师婶的面子上让他留下来了。
白歆还不知道闻胥又来了,此时正在欧阳家忙地脚不沾地。
她今日一到欧阳家就发现了不对劲,来来往往的都是受伤的修士,有些伤重走不了的都躺在了地上哀嚎,他们几个大夫一路心惊胆战地去了春江苑就被胡管事喊住了。
“诸位,昨日魔道大举进攻,我欧阳山庄损失惨重有多位修士受伤,今日恐怕要劳烦诸位在山庄内休息一晚了,各位家中我们也会派人去知会一声。”
伤者太多需要连夜救治也正常,几人都点了点头,胡管事便赶忙令人带着他们去救治了。
临走之前白歆还记挂着余青和赵万豪的伤势抽空去给他们换了个药。
“今日山庄里受伤的人多了不少,我恐怕没法顾及两位,还要辛苦你们自己换药了。”白歆说。
余青和赵万豪修养了几天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她自然不能在这逗留太久。
他们两个显然也是收到了消息都点了点头让白歆赶紧出去帮忙。
白歆出门前听到赵万豪锤了一下桌子愤恨地说:“咱们的人折损了大半,那些魔道如入无人之境发动偷袭,定然是有了叛徒!”
白歆闻言心头一惊,欧阳山庄里出了叛徒和魔道里应外合吗?
17、第十七章
白歆一上午给十几个修士包扎,这还是伤地轻的也有好几个胳膊腿都断了看着血肉模糊的一片。
到了晌午用完午饭林嬷嬷便来了带着她去月明水榭给欧阳晴诊脉了。
林嬷嬷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因为今日欧阳山庄损伤惨重还是因为别的,一路上除了只严声叮嘱她不要乱说话之外再没和她说一句话。
整个欧阳山庄的气氛都是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谨慎又恐惧,白歆自然也跟着提心吊胆,心想魔道应该不至于打到欧阳山庄里面来吧?
要是真的来了他们这些凡人岂不是在倾覆之下一点挣扎的能力都没有。
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想若是听了褚杨的话不来就好了,果然修仙者的世界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踏步的。
白歆想起与褚杨刚相识时他说过的在修仙者眼中凡人如同蝼蚁,那时她还有些不忿可现在却突然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蝼蚁不是因为巨兽认为它是蝼蚁,而是蝼蚁本身就是蝼蚁。
凡人自以为修仙者轻贱凡人,而实际上修仙者对凡人恐怕连轻贱这种态度都不会有。
只是无视罢了。
白歆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月明水榭,外头的侍卫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又多了好几倍,还有几个一身黑衣戴着面具的男人,看着就吓人地很。
林嬷嬷也心下一惊,拉过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厮问:“家主来了?”
那小厮赶忙点头,说道:“家主刚刚进去。”
林嬷嬷回头看了白歆一眼:“还不快跟上。”
白歆回过神来赶忙跟着她进去了,院子里站着一片的丫鬟小厮,似乎是屋子里的人都被赶出来了。
“家主在里面和二小姐叙话,闲人免进。”
两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把守在屋外冷声拦住了林嬷嬷。
林嬷嬷往里头张望了一会心里急地直打鼓可也没办法只能在外头等着。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小姐和家主千万别吵起来。
可显然菩萨没有听到她的祷告,因为下一秒有一个看着像花瓶的黑影就砸到了门上然后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欧阳晴有些尖利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不过是因为我没有灵根你便觉得给你丢脸了,不是吗!”
“混账!”
屋内传来的响亮耳光声把白歆吓了一跳,好歹是亲生女儿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林嬷嬷也脸色煞白直接扑到了门前哭喊道:“家主,小姐如今身子不适若有冒犯还请家主怜惜!”
结果下一秒林嬷嬷却突然直直地飞了出去撞在了院中的石像上顿时就口吐鲜血。
欧阳晴的房门打开,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身穿紫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踱步而出,正是欧阳家的家主欧阳烈。
“都是你这个刁奴挑唆,来人把这个刁奴给我拖出去!”
“谁敢!”
欧阳晴也从屋内出来,看到林嬷嬷躺在地上呻吟大惊失色赶忙跑过去扶起她。
白歆在一边看到欧阳晴的左脸果然红肿一片钗环也乱了整个人十分狼狈。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直挺挺地看向欧阳烈。
欧阳烈被欧阳晴气地直发抖,指着她说道:“好,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林嬷嬷口中喊着小姐还想爬起来给欧阳烈磕头被欧阳晴拦下。
“爹,您到了月明水榭就喊打喊杀,真的把我当成是你的女儿了吗?”
白歆在一边看着觉得欧阳烈对欧阳晴的态度好似确实很复杂,有一种既在乎又厌恶的奇怪感,难道真像欧阳晴所说因为她没有灵根所以欧阳烈觉得她给自己丢人了吗?
欧阳烈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吩咐道:“把月明水榭给我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包括二小姐!”
“还有吕轻鸿这个私通魔道的欧阳家叛逆不论死活,把他给我抓回来!”
白歆倒吸一口冷气,谁是叛徒,吕轻鸿?
她看向依然把脊背挺地笔直的欧阳晴心下大惊,若是真如褚杨告诉她的情况那欧阳晴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吕轻鸿的,吕轻鸿现在又背叛了欧阳家……
这家子的关系真的是有些过于复杂了。
欧阳烈拂袖而去,欧阳晴看到她呆呆地站在一边柳眉倒竖,喝道:“还不快过来救治!”
白歆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查看,林嬷嬷看着伤地吓人实际上只是外伤,加上她年纪虽大身体却还强健也没什么大碍,白歆给她开了个方子欧阳晴就十分不耐烦地让她离开了。
白歆松了口气赶忙背上药箱离开。
欧阳家的麻烦可真是不少早知道就听褚杨的不来了。
可现在显然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下午白歆便有些心不在焉想要尽快离开这,可恰好今日一来的时候就说了要留他们住一夜晚上她没法出欧阳山庄,只能再熬一天。
欧阳家给他们安排的住所是一处雅致的院子,人不多很僻静,白歆被领着到这之后看着周围的环境更有些害怕了。
这院子里只住着她和另外两个女大夫,大家辛苦了一天都各自回屋安置了,白歆点上灯坐在窗前久久不能入眠,自从她和褚杨成亲之后早就习惯了每夜抱着他入睡了。
起初褚杨还向她特意说过他几百年来都是一人独眠,枕边从未有过第二个人所以可能会有些不适应,结果新婚当天他们洞房过后褚杨就紧紧搂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哪怕是睡着了都没有放手。
然后不适应的就变成了白歆。
她怎么也没想到看着那么温和守礼还有些冷清的褚杨竟然那么……粘人。
他们搬家之后在白歆的强烈要求下做了一张三个人都睡地下的大床,然后每次尝试着逃脱褚杨的掌控蹭到一边睡的时候总是会被他精准地长臂一捞又抱回来。
久而久之白歆倒也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更习惯了两人肉贴肉地相拥而眠。
自然褚杨也习惯了那张大床,发觉大一点也确实别有趣味。
所以此刻白歆便睡不着了。
有些想褚杨了。
她在窗边惆怅地吹了会风心想褚杨现在在做什么呢?
也会像她思念他这样想念她吗?
白歆叹了口气刚刚关上窗想要上床休息突然听到窗户外传来一声鸟叫声,清脆婉转似乎就停在她的窗前。
白歆打开窗果然看到一只漂亮的翠鸟站在窗户上,嘴里还叼着一支栀子花。
“给我的吗?”
碧鸟似乎听地懂她说话竟然点了点头,探过头来把那支栀子花送到了她的面前。
白歆惊喜接过发觉好像是她种在自家院里的香雪栀子,今早她还刚刚给它修过叶子。
她猛地抬头似乎有所感应地往外头看去果然看到了褚杨一身白衣站在墙头,他的身后是欧阳家彻夜不熄的灯火,朦胧地映照着他俊秀非常的脸。
万家灯火下她的夫君独站在高处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白歆顿时眉开眼笑冲他招了招手,想到院子里还有两个大夫便没敢出声。
褚杨眨眼间就到了她的窗前,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温声说:“你走之后家里的花便开了,带来给你看看,喜欢吗?”
白歆嗅了嗅栀子花甜香的气味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喜欢,更喜欢你。”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白歆一向是比褚杨要更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情绪的,她让出位置看着褚杨翻窗进来在一边忍不住咯咯直笑。
褚杨不解,问她:“怎么了?”
“从来没见过你翻窗的样子。”白歆慢吞吞地说:“像半夜进姑娘闺房的采花贼。”
褚杨环视了一周欧阳家准备的住处还算过得去,抬头看见白歆揶揄地冲他笑,挑了挑眉说:“花不是在你手里吗?”
白歆低头一看干脆把花放在了桌子上,上前几步模仿着她见过的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浪子模样挑起了褚杨的下巴,色眯眯地说:“那我现在要采你这朵花了,让采吗?”
褚杨搂住她的腰,顷刻间反客为主把她压在了桌子上,俯身亲了亲她的侧脸。
“让你采,都是你的。”
白歆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我刚刚好想你然后你就出现了,我好高兴!”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欧阳山庄忙问道:“你是偷偷潜入的吗,没人发现吧?”
褚杨摇头,摸着她的头发说:“放心。”
白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抱着褚杨撒娇非要逼着他说出也是因为思念她,不抱着她睡不着觉才夜探欧阳山庄的,褚杨无奈只能按着她的意思说了白歆才满意。
两人腻歪了一会褚杨便把她抱到了床上,白歆十分自觉地找了个舒坦的位置躺下,靠在褚杨胸前和他分享今天听到的事。
“吕师祖竟然是欧阳家的叛徒,和魔道勾结让欧阳山庄损失惨重,而且欧阳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就是他的。”
白歆絮絮叨叨地说:“好在他现在叛出欧阳家肯定不会回来我也不用担心他再威胁我了。”
褚杨听着她说话,看她兴致勃勃地像只偷吃到了鱼的猫一样跟他分享她发现的秘密嘴角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欧阳家的事他自然是不关心,不过能让白歆开心几日也算是有点用处。
“老实说今天听到这么多秘密我还有些害怕他们会杀人灭口,不过看到你来了我就不害怕了。”白歆靠在褚杨胸膛前软绵绵地说。
不知为何只要褚杨在她身边她总是格外的有安全感,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轻松应对。
褚杨吻了吻她的发丝,低声说:“我来了,不用怕。”
白歆笑了笑,继续絮絮叨叨地和褚杨说着话,余光却突然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了一道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吕轻鸿站在院中和她隔着窗户遥遥相望。
白歆一惊猛地坐起来,褚杨微微蹙眉左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吕轻鸿的衣袍被风吹地猎猎作响。
“白姑娘得罪了,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不能留你在世上了。”
18. 第十八章
白歆立刻坐起来颤着声音说道:“吕师祖,二小姐已经给我下了血咒,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论如何她都得再挣扎一下,说完白歆还往四周看了看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院子太偏来往的人本来就少,住在她旁边的两个大夫现在也屋门紧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也不敢出来。
褚杨也坐起来,单腿撑起手搭在膝盖上手指轻捻,看向吕轻鸿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探究。
这个叫吕什么的好似有点不对劲。
吕轻鸿没有立刻动手也是因为有话想问白歆,他往前走了两步把白歆吓了一跳往后缩进了褚杨怀里,褚杨单手搂住她,轻声说:“别怕。”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啊,吕轻鸿可是结丹期!
白歆小腿都在打颤心跳地飞快,觉得口中干涩无比喉咙里涌上来的都是一股莫名的窒息感如果不是褚杨在她身后她现在连坐应该都坐不住。
吕轻鸿单手捏了个蓝色的法诀,黑夜里在他的指尖跳动着如同一簇鬼火。
他抬起头隔着窗看向屋里的那一对看着如胶似漆的男女。
“你今日去了月明水榭,二小姐的情况如何,好好答话我会考虑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白歆从来没有离死亡这么近过,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牙齿和舌头都在发抖,根本都思考不了吕轻鸿问了什么。
褚杨低头看见她惨白的脸皱了皱眉。
白歆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求让自己和褚杨都能活下来的一线生机,她磕磕绊绊地说:“二小姐一切安好,只是被欧阳家主禁足了。”
“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把此事说出去,你就放过我们吧。”
吕轻鸿看着和白歆在一起的那个男子身形高大健硕却被白歆挡在身后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白姑娘的眼光可真是不怎么样,怎么挑了这么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
“虽是凡人可如此藏在女人的罗裙之下——”
吕轻鸿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白歆只听到了一声如钟鸣一般的雄浑声音,白歆惊慌之下以为是吕轻鸿出手了自己瞬间就要被切成七八块胳膊腿到处乱飞,她尖叫一声惊恐地闭上了眼但还是往前探了探身子挡在了褚杨身前。
片刻后白歆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听到了吕轻鸿闷哼一声然后重重落地的声音。
她疑惑地睁开眼看到吕轻鸿正跪趴在地上似乎是被什么千钧重的东西压着一般,表情十分痛苦还吐出了一口鲜血。
褚杨抬了抬眼,聒噪。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白歆惊魂未定地紧紧抓住褚杨的衣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起来她应该是捡回一条命了。
看着吕轻鸿匍匐在地上白歆惊惧之下也不由得疑惑欧阳烈已经下了严令不论死活都要抓回他,结果他竟然还自己回了欧阳山庄,就因为要杀她灭口?
她有这么重要吗?
褚杨看到方才白歆以为自己处在生死之间还奋不顾身地挡在他面前的样子心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他低头关注着白歆的神色倒是让吕轻鸿多支撑了片刻。
吕轻鸿方才自然看到了和白歆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子,只是这人他察觉不到任何修士的气息便以为是个凡人,没把他放在眼里,可现在他清楚地感知到那个男人是一位不知道比他的修为高出了多少的修士。
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威压就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是结丹后期了,这种程度的压制即使是元婴期也做不到。
这人到底是谁?
白歆一个凡人身边怎么会有一个这般强大的修士两人还表现地如此亲密?
白歆已经有点吓傻了,扭头看向褚杨,问:“怎……怎么了?”
怎么是吕轻鸿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褚杨安抚地拍了拍了她的背柔声说:“我制住他了,不要怕。”
白歆顿时惊讶地双眼瞪大,吕轻鸿不是结丹期的师祖吗,在欧阳山庄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她夫君是筑基期……等等,褚杨是筑基期好像是她自己猜的,她从来没有问过褚杨到底是什么修为,现在看来起码是高于结丹期了。
白歆这是第一次见到褚杨对修仙者出手,看着似乎比对凡人还要简单些,吕轻鸿几乎都要跪趴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了,地上吐了一滩鲜血,而褚杨从始至终就坐在她身后几乎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吕轻鸿感觉到被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威压越来越重,那位看着面色冷淡的修士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不行,他还不能死,起码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褚杨本想着既然这人不知死活便了结了他就是,刚想将他的神魂粉碎动作却迟缓了半分。
白歆看着褚杨突然闪身到了吕轻鸿面前才缓过神来,也跟着跳下床跑了出去。
褚杨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已经气喘吁吁却依旧强行想要支撑起来的吕轻鸿拧了拧眉,他抬手吕轻鸿手中紧握着的一块闪着莹莹绿光的石头就飞到了他的掌心。
白歆已经跑到了他的身侧探头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她只是看了一会就觉得脑袋有些不舒服,晕晕乎乎的。
褚杨反手握住不让它再影响白歆。
吕轻鸿拼尽全身力气地爬行了几步,向前伸出手。
“还……还给我……”
褚杨淡淡地开口:“魔道的碧玉髓,你见过邑梵清了?”
这东西是邑梵清平日喜欢赏赐给手下的,能挡下大乘境的一击,一个还算凑合的防御法宝。
吕轻鸿没想到连碧玉髓都挡不住眼前这个人,且他还能叫出魔道少主的名字,听他的语气似乎还很不将邑梵清放在眼里。
他绝不可能是下界的人,是上界哪位老祖?
自己在他面前如同一只蝼蚁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吕轻鸿强压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沫嘶哑着声音说:“弟子……弟子不知师祖在此有所冒犯,还请……还请师祖饶命!”
褚杨在指尖把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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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碧玉髓,片刻后似乎觉得无趣轻轻一捏那足以抵挡大乘境的防御法宝就在他的指尖化作飞灰了。
吕轻鸿这人确实有些古怪,一个结丹期修士却见过邑梵清还拿到了碧玉髓,而且刚刚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出手杀了他也是发觉他的修为竟然在浮动,虽是结丹期却在某些时候会瞬间跌到筑基。
即使是褚杨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一时好奇便多留了他一会。
只是没想到这一会的功夫白歆就被他吓到了。
魔道的事他也懒地过问,至于吕轻鸿更算不上什么。
夜色中褚杨的眉眼冷冽,他抬起手吕轻鸿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已经在逸散了。
算这小子运气不错,当着音音的面就不让他死地血肉模糊的,褚杨给他挑了个最漂亮的死法,待会他的肉身和神魂都会碎为齑粉不会留下什么血痕,而且以他的修为估摸着那些神魂碎片还会亮晶晶地在风中扶摇而上看着还算好看。
算他结丹的修为没有白修。
没想到在他即将魂飞魄散的时候白歆却突然出声了。
“夫君,先等等。”
褚杨闻言马上放下了手,只是那道威压依旧死死地把吕轻鸿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怎么了?”褚杨低下头问她。
白歆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吕轻鸿袖中刚刚掉落出来的一个香囊,上面挂着一个鱼状的玉饰,白歆刚刚就觉得很眼熟现在仔细一看果然和欧阳晴脖颈上的吊坠一模一样。
白歆拾起来,那个香囊上绣着的是一对戏水鸳鸯做工很是精细,只是现在已经浸上了鲜血,那鸳鸯下的湖水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吕轻鸿面对这个香囊被白歆拿走比刚刚保命的碧玉髓被拿走反应还要剧烈,顾不上已经开始飘散的神识双目充血地嘶吼出声:“还给我!”
白歆被他突然的怒吼惊了一下,褚杨抬眼,脸色又冷了几分。
白歆拦住褚杨:“先等等,留他一命。”
褚杨拧了拧眉还是依着白歆的意思给吕轻鸿留了一口气。
白歆打量着那个玉鱼和鸳鸯,难道她之前猜错了,欧阳晴和吕轻鸿是两情相悦?
“吕师祖,你和欧阳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歆问道。
吕轻鸿看着眼前的两人,方才白歆唤这位师祖为夫君他是听到了的,这么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上界师祖竟然和一个凡人结为了夫妻吗?
白歆拦住褚杨的原因一是她方才见到这香囊有些奇怪想问问清楚,二则是若是欧阳晴和吕轻鸿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他们就与她和褚杨一样了,她对这两人就更好奇了想多问两句。
褚杨看了白歆一眼收了威压,只是吕轻鸿还是已经伤重只能勉强坐起来。
他捂着胸口说:“我与二小姐之间并无关联。”
白歆蹙了蹙眉,问:“那你为何要来杀我?”
吕轻鸿哑口无言,褚杨站在白歆身后突然出声。
“你用了魔道的秘法想要剥去灵根,成为凡人。”
19. 第十九章
褚杨话音刚落吕轻鸿果然神色大变,甚至可以说是惊恐地看着他。
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歆在一旁听地迷迷糊糊:“什么叫剥去灵根成为凡人?”
褚杨低头轻声给她解释:“这是魔界的一种刑罚,过程不仅会让人极度痛苦而且会缓慢散去神魂最后把灵根强行从灵府拔出,便从修士变为普通人了。”
凡人成为修仙者极为困难,而把一个修仙者废为凡人还算是有办法。
从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变为凡人对很多修士来说比死了都还让人痛苦所以这也是魔道最严酷的一种刑罚了。
而且这种刑罚的执刑人至少也需要炼虚境,所以他只在上界见过几次,而且像吕轻鸿这样似乎是行刑行了一半还跑出来杀人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能在炼虚期下逃脱,这人没这个本事。
白歆听了抓紧了褚杨的衣襟小声说:“这也太痛苦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难道是魔道抓了吕轻鸿用这个法子逼迫他,所以他才背叛欧阳家的吗?
不过褚杨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打量了这人一会,淡淡说道:“魔道帮你剔除灵根,你为魔道通风报信,是为了欧阳家的小姐吗?”
……
月明水榭
“小姐,小姐您再撑一会,我马上让人去请白大夫过来!”
林嬷嬷看着欧阳晴裙摆上渗出的血迹急地额头上都是汗,慌乱不已地握着欧阳晴的手冲外喊道:“小兰还不快去请白大夫!”
名为小兰的侍女也急地快要哭出来了却不敢出卧房的门。
“林嬷嬷,家主吩咐了不让咱们出月明水榭,外头都是家主的亲卫黑羽卫把守着。”
欧阳晴只觉得自己的小腹钻心刺骨地疼,她痛呼一声仰倒在枕头上紧紧地拉住林嬷嬷的手,虽然极为痛苦眼神却坚定异常:“嬷嬷,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啊!”
“好,好,老奴答应您一定保住小少爷!”
林嬷嬷咬咬牙倏地起身:“小兰过来照看好小姐。”
说完她便快步上前径直地打开了卧房的门,院子里有十几个黑羽卫在守着,见门开了为首的一个冷声道:“家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月明水榭。”
“违令者杀无赦。”
林嬷嬷高声喊道:“二小姐重病你们没有听到吗,还不赶紧去禀报家主找大夫来救治!”
那人依旧稳稳地站着对屋内欧阳晴的痛呼充耳未闻。
林嬷嬷听着欧阳晴的惨叫声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般,她是欧阳晴的奶嬷嬷陪在她身边已经四十多年了,早就把欧阳晴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的情形只能硬闯了。
林嬷嬷一咬牙刚想硬闯出去月明水榭的门突然开了。
黑羽卫顿时下跪行礼:“家主。”
欧阳烈踏步而入冷冷地扫了一眼呆呆地站在原地的林嬷嬷。
“小姐情形如何了?”
林嬷嬷还没回话欧阳晴的惨叫声就又传了出来。
欧阳烈快步进了卧房看到欧阳晴躺在床上脸色煞白,额前都已经满是汗水叫声凄厉。
“晴儿,这是怎么了?”
欧阳烈伸出手用灵力为欧阳晴舒缓疼痛,随后转头看向跟在后面跑进来的林嬷嬷,厉声问:“这是怎么了?”
“小姐应当是动了胎气,还得请大夫来。”林嬷嬷说。
欧阳烈皱着眉看着痛苦的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去请齐医修!”
“不行!”欧阳晴的疼痛被欧阳烈的灵力缓解了几分,虽然还在大口地喘息着但是神智已经回笼了几分。
“不能找别人,去找白大夫。”
绝不能找医修来,她怀孕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欧阳烈不知道这个白大夫又是何许人,林嬷嬷马上说道:“是进府为修士们疗伤的一位凡人大夫,小姐请她来诊过脉。”
“那还不快去请!”
有了欧阳烈的准许林嬷嬷立刻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出去了。
“爹,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欧阳晴扯住欧阳烈的衣襟,哀求道:“我一定要要这个孩子。”
欧阳烈恨铁不成钢:“你糊涂,吕轻鸿已经背叛了欧阳家,你还要给他生孩子?”
“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欧阳晴神色痛苦却紧抓着欧阳烈的衣袍不松手,喘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爹您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解释清楚。”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知道因为他我们欧阳山庄损失了多少修士吗!”
欧阳烈现在提到吕轻鸿就恨得牙根痒痒:“当年就应该让他饿死在门外,否则欧阳山庄就不会遭到重创,还让我的女儿为他要死要活。”
“晴儿,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先不提她的父亲是叛逆,单是你,这孩子出生之时就是你命丧之刻,你知道吗!”
别院内,白歆看着吕轻鸿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为了欧阳晴宁愿成为一个凡人。”
褚杨牵着她的手回到屋内把窗户关上了。
白歆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抬头看向正在重新点灯的褚杨。
“夫君,你说为何欧阳家主不同意吕轻鸿和欧阳晴在一起?”
褚杨专注地点着灯火,烛火跳动着反倒映地他的眉眼冷淡。
白歆托着下巴继续自顾自地说:“吕轻鸿说是因为人仙殊途,哪怕是自己的女儿欧阳家主也不允许凡人和修仙者结合。”
这听起来对欧阳烈而言修仙者的地位与尊严显然强过了与亲生女儿的血缘。
欧阳晴无法变为修仙者,所以吕轻鸿只能选择自己成为凡人。
而欧阳晴据吕轻鸿所说也并不是为了通过邪法利用孩子成为修仙者而只是想要为两人留下一个孩子,在她百年之后能有一个有灵根的孩子继续陪伴在吕轻鸿身旁,不至于让他孤身一人。
所以当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会吸干欧阳晴所有的精血,欧阳晴的性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两个人都在用各自能想到的办法竭尽全力地为这段不被认同的感情付出。
褚杨转身,清凌凌地站在灯火旁,说:“所以你放了他一条生路。”
方才吕轻鸿叙述了他和欧阳晴之间的事之后白歆犹豫了片刻还是让褚杨放他离开了。
“你生气了吗?”白歆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吕轻鸿今晚本来是来杀她的。
褚杨摇头,温声说:“没有。”
他怎么可能对音音生气。
不过是一个结丹修士而已,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音音开心就好。
白歆仰躺在床上,小声说:“我就是一时心软,觉得他们很不容易……”
“我明白。”
褚杨坐到她身边,手心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他的心中久违地升起了一股异样又惶恐的情绪。
吕轻鸿为了欧阳晴可以拔除灵根成为凡人,这件事对白歆的冲击有多大显而易见,那白歆会不会拿他和吕轻鸿相比。
褚杨难得地思绪紊乱了起来,而他所有情绪的源头都被白歆拽在了手里。
白歆敏感地察觉到了褚杨的不对劲,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褚杨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犹疑的神色。
“夫君,怎么了?”
白歆坐起来,跪坐在褚杨身前紧张地看着他。
褚杨踌躇了片刻还是把他刚才困扰的问题说了出来。
“怎么会。”白歆哭笑不得,“我是有些同情他们啦,但是我不认同。”
“就算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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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变成了凡人难道欧阳家主就会让女儿和他在一起吗,到时两个人都毫无还手之力了,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白歆躺到褚杨怀里,认真地说:“我若是吕轻鸿必定努力修炼早日成为更高阶的修士,让整个欧阳山庄都难以为敌,到那时欧阳家主不同意也得同意。”
而且他有更强的力量才能更好的保护欧阳晴。
褚杨低头笑了笑,温声说:“我与音音所见略同。”
所以他对吕轻鸿的评价是一个蠢人。
虽然还算真挚。
白歆伸出手褚杨笑了笑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而且我知道,我之所以能够这么轻松地决定一个结丹修士的生死是因为夫君你。”白歆靠在褚杨的怀里说道:“所以我怎么会那么想。”
如果褚杨不是一个高于结丹的修为那她刚才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拔除灵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又有什么可比的。
说到这白歆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问过褚杨到底是什么修为。
她扯了扯褚杨的衣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夫君,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啊?”
褚杨想了想,握着她的手把玩了一会刚想回答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道高声的呼喊声。
“白大夫,白大夫!”
白歆坐起来,转头和褚杨说道:“好像是林嬷嬷的声音。”
褚杨皱了皱眉,白歆解释道:“是欧阳晴身边的人。”
她起身穿好鞋子便开了门,褚杨跟在她身后拿上了白歆的外裳。
白歆打开门果然是林嬷嬷正在外头,一看到她便立即扯着她的胳膊急声说:“快,小姐似乎是动了胎气了,白大夫快跟我走一趟。”
林嬷嬷语气急促白歆还有些稀里糊涂地没听明白就被她扯着往前走,林嬷嬷走了几步却突然抓空了白歆的胳膊。
她回身一看是一个俊秀的青年男子正站在白歆身后,皱着眉头给她披上外裳。
“你是谁?”林嬷嬷立即问道。
白歆把外裳穿好回道:“这是我的夫君。”
林嬷嬷疑惑地看了一眼两人,白大夫的夫君怎么会出现在欧阳山庄?
不过欧阳晴的身子要紧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忙让白歆跟着她走。
褚杨没动,低头问她:“想去吗?”
她若说不想他便立刻带她离开就是。
白歆咬了咬唇,虽然人命关天但是这事确实有些麻烦,吕轻鸿想要灭她的口难保欧阳家主不想。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我们还是走吧。”白歆犹豫了片刻做了决定,“只是咱们可能又得准备搬家了。”
可惜她还挺喜欢坞城这个地方的。
褚杨慢慢摩挲着她的手,眼神突然一凛往西方看了一眼。
“想去便去,有我在没事。”
白歆有些疑惑觉得有点不对劲,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褚杨脸色依旧平静,温声说:“没事,你先去我待会便去寻你。”
白歆点了点头,林嬷嬷还在那边催促她便先跟着去月明水榭了。
白歆刚刚离开闻胥就在不远处现身了。
“师叔,邑梵清来了。”他脸色严肃,快步向褚杨走来。
褚杨嗯了一声,方才他便察觉到了。
闻胥自己对上邑梵清是没什么胜算,不过他师叔在这肯定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了。
闻胥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欧阳山庄,感叹道:“可惜这么大的一个修仙世家今晚就得毁灭殆尽了吧。”
闻胥话音刚落一个身形修长芝兰玉树,头戴紫玉冠,模样清逸俊秀,穿着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便踏空而来。
“褚剑神,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20. 第二十章
白歆被林嬷嬷扯着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到了月明水榭,她平日里体力本就一般这一路跑过去气喘吁吁,还没等喘口气就又被拉到了欧阳晴的卧房。
欧阳烈依旧守在女儿身边用灵力引导她的经脉舒缓她的疼痛,见白歆来了立马说道:“快替小姐诊治!”
白歆赶忙上前给欧阳晴诊脉,虽然有欧阳烈的灵力舒缓可欧阳晴方才就已经觉得小腹的坠痛越来越明显了,还有小股的鲜血从腿间流出,她费力地抬起头焦急地看向白歆,问道:“怎么样了?”
白歆抿了抿唇,这个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欧阳晴是凡人本来是没有办法怀上吕轻鸿的孩子的,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秘法强行有孕这就已经伤了身子,怀着这孩子的三个多月又被孩子吸走精血,若是想让孩子平安降生必得精心调理好好补身子才行,可大约是因为吕轻鸿背叛欧阳山庄的事让她心绪不宁,受了惊吓郁郁寡欢,今天还被欧阳烈打了一巴掌所以就动了胎气了。
欧阳晴见她不说话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她反手握住欧阳烈的手摇了摇头:“爹,别再为我费心了,接下来您不方便在这,让白大夫为我诊治吧。”
欧阳烈迟疑了片刻觉得欧阳晴说地也有道理,不论是保胎还是引产都是女人的事他在这确实不方便,于是便收了灵力,出门之前叫过正忙着写方子的白歆低声说道:“不论腹中孩子情形如何,今夜便把孩子拿掉。”
这想留也留不住了。
白歆便点了点头,欧阳烈才满意地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等着。
林嬷嬷在欧阳晴身后塞了两个靠枕把她扶了起来,欧阳晴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嘴唇也干裂着,侍女拿着帕子给她擦汗被她挥开。
“白大夫。”
白歆写完防疫交给侍女便听到欧阳晴气若游丝地叫她,她赶忙上前:“小姐怎么了?”
“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吧?”
欧阳晴摁着小腹,那持续的下坠感已经让她从惊恐逐渐变地平静了。
白歆点头。
已经见了红,救不了了。
何况这孩子本来就特殊。
“我开了一副汤药待会熬好后小姐服下便好了。”白歆小心翼翼地说。
欧阳晴眼神有些涣散,喃喃地说:“果然,终究还是不能逆天而行。”
片刻后她招了招手让白歆上前。
“多谢你,把手伸出来。”欧阳晴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在指腹上划了一道渗出几滴鲜血来,“你的咒印我替你解掉,待会林嬷嬷会给你拿一笔钱,你和你夫君便离开坞城吧。”
白歆没想到孩子没了欧阳晴竟然还会给她解开血咒,一时有些讶然。
欧阳晴看着她呆滞的模样蹙起眉头,小腹还在剧烈的疼痛,她咬牙又重复了一遍:“伸出手来啊。”
可是她的血咒已经被褚杨解掉了,如今只是个障眼法看着还在罢了。
褚杨修仙者的身份她更是不想暴露,于是白歆只能说:“小姐还是先躺下休息吧,符咒的事过会再说也可。”
性命攸关的大事白歆的反应实在是不对劲,虽然欧阳晴腹中剧痛但是她的脑子并不糊涂,刚想再逼问几句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高声惊呼声。
“家主,不好了,魔道攻入欧阳山庄了!”
欧阳烈本来为了欧阳晴的事就心乱如麻,如今一听魔道竟然胆大包天直接攻入他欧阳山庄更是大怒。
“通知诸位长老议事。”欧阳烈大步离去,临走之前看了一眼欧阳晴的卧房还是把他贴身的黑羽卫留下了。
欧阳晴听到魔道攻入欧阳山庄的消息也顿时急火攻心,竟然直接吐了一口鲜血。
林嬷嬷慌地不行,只能宽慰她欧阳山庄有多位老祖在不会有什么乱子的。
白歆听闻魔道来了也是心惊胆战看着月明水榭乱成一团便想着赶紧趁乱离开和褚杨汇合之后离开这,好在屋子里现在乱成一团白歆说要去看看药煎地如何了也没人拦她。
只是她出了欧阳晴的闺房才发现院子里那些戴着黑色面具的修仙者竟然还在牢牢地把守着院门。
她想到方才褚杨有些奇怪的神色应当是察觉到了什么,既然褚杨让她来月明水榭她现在也出不去干脆就留在这里吧,褚杨若是忙完了来找她也方便。
此时的欧阳山庄确实已经一片呼喊抢杀声,魔道来了不少人其中更是有几位结婴期和化神期的高手,各门各派驻扎在欧阳山庄内的高手都全数前去应战了,欧阳烈听着一个接一个的陷落传报脸色铁青。
写完最后一封求援信让人带出之后欧阳烈便猛地起身向外走去,他本人也是结丹期修士,欧阳家到了这个时候他这个家主也不能一直龟缩在后方。
剩下的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咬咬牙也跟着出去了。
……
月明水榭本就在欧阳山庄的最后方,可是白歆在这里听到的打杀声都越来越清晰逼近了,看来欧阳山庄的形势不好。
她等不到褚杨也越来越焦虑不安,欧阳晴已经服下汤药正在屋中呻吟着,她还需要时间把腹中的胎儿清理干净所以里面也是忙成一团。
白歆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心乱如麻,院子里那十几个黑羽卫突然全都闷哼一声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白歆吃了一惊还以为是有魔道闯入差点尖叫出声就看到褚杨一身白衣踏空而来。
“夫君!”
白歆想都没想便提着裙摆跑上前:“听说魔道攻进来了,你没事吧?”
褚杨牵住她的手,轻声说:“没事,我来带你离开。”
白歆点了点头,褚杨挥了挥手白歆眼前便出现了一朵泛着淡淡金光的莲花,褚杨站了上去向她伸出手:“来。”
白歆握住他的手站了上去,褚杨揽着她的腰片刻后脚下的莲花便飞上了高空,御风而行。
“这只是个法器,不要怕。”褚杨低头说道。
白歆这还是头一次体验飞行,自然是有些心惊胆战,低头一看下方的凄惨拼杀心里更害怕了,平日里富丽堂皇的欧阳山庄如今已经成了一片战场,到处都是厮杀斗法的修仙者,满地都是鲜血和尸体。
白歆第一次看到这么尸山血海的场面腿都有些软,褚杨搂着她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
白歆握住他的手从她的眼前拿了下来,深吸了口气说:“没事,我不害怕。”
欧阳山庄明显地死伤惨重已然不敌,白歆也无法只能和褚杨快速离开了。
重新回到自家小院的白歆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尤其是一进后院竟然看到她家院中竟然矗立着两个人。
一个她认识是褚杨的师侄闻胥,还有一个是位年轻男子,他的长相却极为清秀,柳眉凤眼面如冠玉,看着就是一位翩翩贵公子。
“师叔,师婶!”
闻胥眼前一亮马上上前。
“可算回来了让我和这魔头待在一块真是别扭。”闻胥笑嘻嘻地和白歆打招呼:“小师婶,好久不见。”
白歆脸上一片茫然地看向褚杨。
褚杨捏了捏她的手温声说:“去休息会吧。”
说完又看向闻胥,闻胥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陪着白歆一起进屋了。
只留下褚杨和那个年轻男子在院中说话。
白歆看了一会,经过今晚她才发觉她对褚杨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他到底来自何方是哪门哪派又是什么修为她通通都不知道。
白歆看向一旁紧盯着院中两人的闻胥,闻胥是褚杨的师侄应当知道不少关于他的事。
“闻公子,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闻胥回过神来赶紧摆手:“小师婶您可别这么喊小侄担不起,您就称呼我闻胥就行。”
今天白歆离开之后褚杨和邑梵清是有过一战的,褚杨和邑梵清一战或者说是这单方面的碾压让闻胥对他家小师叔这恐怖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了。
这才叫深不可测。
大罗镜在他面前也像纸捏的一样。
所以他更不敢在白歆面前摆什么架子了,哪怕白歆只是个凡人。
白歆习惯了一时也改不过来口干脆便跳过称呼这个问题了。
“小师婶您想问什么小侄知无不言。”闻胥笑着说。
白歆抿唇,问道:“你和夫君到底是来自何方?”
经过今日白歆就算是对修仙者再不了解也明白褚杨的修为在修仙界应该也是顶尖的了,那他为什么那时会被人追杀成那副模样。
闻胥有些惊讶:“师叔什么都没说吗?”
白歆摇头。
闻胥惊讶过后又有些了然,小师婶是凡人确实不必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告诉了她也是徒增她担心。
所以七宗那些老家伙真是自找苦吃,他小师叔这显然是真的一心一意地只想和小师婶过自己的日子,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既然褚杨没说闻胥也不敢越俎代庖,于是只能斟酌着说:“我和师叔确实不是此间人士,在修仙界通常称这片大陆为下界因为其灵力稀薄修士最多也只能修炼到化神期,而在此之上还有另外一片天地称为上界,元婴之上的修士便是在此处修行。”
白歆怔了一瞬,原来如此。
闻胥挠了挠头,继续说:“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师叔亲自说明吧。”
邑梵清出现在这,欧阳山庄的事又闹地这么大想来仙宗的人很快就会寻来。
而邑梵清打量了一番这个小院,唰地打开扇子还饶有兴致地评价:“收拾地倒还不错。”
说完他看向屋内正一脸担忧地看过来的白歆。
“没想到你竟然会和一个凡人结为夫妻。”邑梵清摇了两下扇子,感叹道:“今日你我出手恐怕很快七宗的人就会寻来,你带着一个凡人恐怕会很麻烦。”
“这就是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褚杨抬眼,“玉俑在什么地方?”
方才褚杨之所以放过了他便是因为邑梵清提出用魔道至宝玉俑来交换他的性命,也就是他这次来坞城要寻的东西。
说起来还要多谢天一派的掌门把褚杨的身世公之于众,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剑神褚杨身上流着魔道的血。
而玉俑是一个已经几万年未曾现世的宝物,其功效是可以解除一种名为佛昙莲的咒印。
邑梵清还不死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加入我们魔界,我们自然会派人帮你保护她。”
“成须那老家伙这么多年让你杀了那么多魔道子弟,还给你种了咒印,你加入魔界从前的事既往不咎,我们帮你看顾你的家室,玉俑自然也双手奉上。”
褚杨语气淡淡:“绝不可能。”
邑梵清无奈地摇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了,答应你的我自会做到,玉俑所在之处我已知晓,只是那有两头畜生看管着我一人恐怕不行,还得请剑神和我同行了。”
褚杨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
褚杨:“明日出发。”
白歆今天受了不小的惊吓他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邑梵清看着褚杨朝着白歆走去的身影感慨,没想到褚杨还会有这么铁血柔情的样子。
竟然栽在一个凡人女子手上了,真是不可思议。
白歆看着褚杨走过来,连忙上前问:“聊完了?”
“嗯。”褚杨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问:“饿不饿,给你煮碗面?”
闻胥在一旁插嘴:“师叔我也饿了。”
另一边邑梵清不知何时也晃晃悠悠地跟了进来,挑了挑眉说:“顺便给我也来一碗。”
褚杨的眉眼顿时冷了下来,邑梵清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个金元宝。
“我也不白吃白住,这就当是我在贵府借宿的花费了。”
白歆握紧了褚杨的手,这人虽然看着温润如玉的可她总觉得这人危险地很。
笑里藏刀。
褚杨倒是把那金元宝收下递到了白歆手里。
“他给了就拿着。”
邑梵清笑着看过来。
褚杨离开去了灶间,邑梵清对白歆很是好奇,不经意间看到她手腕上的血咒挑了挑眉:“这是吕轻鸿种下的吧?”
“褚杨竟然没给你解开?”
白歆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幻术确实还在。
眼前这个富家贵公子模样的邑梵清显然也是一名修士而且认识吕轻鸿白歆便如实回答这只是一个障眼法,实际上早就解掉了。
闻胥在一旁捧腹大笑:“竟然连我师叔布的一个幻术都看不出来,你这个魔道少主看来也没几分本事嘛。”
“……”邑梵清笑地如沐春风地还击:“说地好像你看出来了一样。”
而一旁的白歆眼睛倏地瞪大,闻胥刚刚说了什么?
魔道少主?
褚杨之前说过吕轻鸿拔除灵根的方法是魔道的一种刑罚,难道就和这位魔道少主有关?
“姑娘莫怕,我们魔道也不吃人。”邑梵清看到白歆脸上惊恐的神色笑着说。
白歆还是对他有些退避三舍,邑梵清想和白歆多聊几句便主动提起了吕轻鸿的事。
“这也是个奇人,我活了这几百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主动要求要拔除灵根的。”邑梵清摇着扇子说道:“所以便难得发了善心亲自帮他解决了。”
白歆果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试探地问道:“所以,吕轻鸿现在已经是凡人了吗?”
“那是自然。”邑梵清挑眉,“虽然他中途跑出去了一趟被人打了个半死回来可本座答应的事一向是会办到的。”
“……”
果然还是很魔道。
白歆和邑梵清待在一块总是觉得莫名地不自在,不过好在褚杨很快就回来了。
只端了一碗面。
邑梵清似乎是意料之中地笑了笑:“钱都收了,这样不好吧?”
“那是留宿的费用。”褚杨淡淡地说。
邑梵清摊了摊手,闻胥则是眼巴巴地看着不敢抗议,白歆有些尴尬褚杨直接牵着她回房了。
“自己找地方住。”
闻胥:“……师叔这见色忘义地也太快了吧?”
邑梵清伸了个懒腰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开了。
白歆和褚杨回了房间,她看着褚杨把门窗都关上又回到她面前温声说:“先吃点东西,我慢慢跟你解释。”
白歆点了点头挑起一筷子面慢慢地吃着,褚杨给她倒了水,看了她一会才开口道:“音音,明日我要出去一趟,顺利的话晚上便回来了。”
白歆抬头,紧张地问道:“去做什么,有危险吗?”
“没有。”褚杨温声说道:“我和邑梵清同去,有一个东西我要去取回来。”
白歆咬唇,虽然褚杨说没有危险,但是她隐隐地觉得他在说谎。
邑梵清是魔道少主,需要他们两个一起去取回来的东西怎么会那么好拿到。
褚杨把筷子擦拭好重新递给了白歆,白歆接过沉默地又吃了一口面。
“不问问是什么吗?”褚杨问。
白歆眨了眨眼睛:“那你会告诉我吗?”
她现在已经明白褚杨隐瞒了她很多事,但是目的只是出于想要保护她,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当然。”褚杨微微笑着说:“是能解开我每月咒印的东西,解了它我的修为就能有进一步的提升。”
只有迅速地把修为提升到最后一重他才能有保护白歆彻底安全的能力。
“咒印,你不是说那是修炼时候留下的旧疾吗?”白歆一下子就急了。
褚杨果然是隐瞒了不少东西。
“是我的错不该瞒着你。”褚杨从善如流地直接道歉。
每次他都是这样让白歆的脾气都发不出来。
白歆也吃不下了,上前坐到了褚杨怀里,褚杨把她抱起两人躺到了床上。
“那你一定要小心。”白歆不放心地嘱咐,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确实要尽快取回来。
“嗯,放心等我回来。”褚杨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明日闻胥会陪着你,我很快就会回来。”
白歆却不知为有些心慌,冥冥之中总觉得明天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
褚杨看她心神不宁的样子干脆施了一个咒法让她睡了过去。
第二日白歆醒来的时候褚杨已经离开了。
白歆跑到院内果然只看到了闻胥一人。
“小师婶,早啊。”
白歆环顾了一周:“他们已经离开了?”
闻胥点头,上前安慰她:“放心吧小师婶,以我师叔的修为肯定没事。”
白歆点了点头,医馆的门却突然被扣响了。
白歆吓了一跳,闻胥上前开了门让白歆意料之中的站在门外的竟然是欧阳晴。
只是比起从前的明媚艳丽现在的她苍白清瘦了许多,衣衫钗环也很简朴。
“白大夫,我听说你住在这所以就冒昧过来了。”
白歆开了门让她进来,欧阳晴是独自一人来的,她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今日欧阳山庄剩余的人就会前往西华国,我心里总觉得对你不住所以临走之前才过来一趟。”
昨日欧阳山庄已经几乎覆灭,他们只能转移。
闻胥见是一个凡人女子便识趣地去一边等着了。
白歆知道她说的是血咒之事,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便告诉她她的血咒已经解了。
“果然如此。”欧阳晴点了点头,说道:“昨夜你突然消失林嬷嬷说看到了你的夫君在黑羽卫手中把你带走的。”
“你夫君……也是修仙者吧?”
白歆点头。
“也许你们比我和吕轻鸿要幸运的多。”欧阳晴笑了笑,“那我便放心了,就此告辞。”
白歆没有在欧阳晴身边看到吕轻鸿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吕轻鸿回去了此刻必然会陪在欧阳晴身边。
所以白歆思索再三还是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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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欧阳晴。
“欧阳小姐,吕师祖如今怎么样了?”
欧阳晴一顿,片刻后淡淡地说:“他死了。”
“他背叛了欧阳山庄,活不成。”
欧阳山庄有今日的下场就算吕轻鸿不是主因也是为虎作伥,更不必说他拔除了灵根成为凡人之后竟然还回来寻欧阳晴,如今的他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只能是一死。
欧阳晴转过身来,紧盯着白歆说道:“凡人与修士或许真的没有善终,白大夫保重吧。”
说完她便离开了。
白歆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中那份不安更强烈了。
“小师婶,她说什么了,怎么你脸色不太好?”闻胥折返回来看白歆脸色有些白连忙问道。
“没什么,欧阳家要离开坞城了,她来道别。”白歆笑了笑说道。
闻胥这才松了口气。
闻胥与白歆相比倒像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模样,悠哉悠哉地欣赏她种的花。
白歆思索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夫君身上的莲花咒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师叔告诉你了?”闻胥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师叔会瞒一辈子。
毕竟今日拿回玉俑那咒印就解了。
“那咒印是我的师祖也就是师叔的师父下的。”闻胥说道。
“为何?”
闻胥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总之是为了挟制师叔。”
咒印的事也是师祖主动说出的,告诉了众人每月有一日褚杨会极其虚弱,便于众人围捕。
白歆想起她捡到褚杨的那日他满身深可见骨的伤痕,难道竟然是他的师傅做的吗?
“师祖一向对师叔严苛,我本以为是想磨砺师叔成才,现在看来……”
闻胥话还没说完一道巨响突然传来,他们家的大门猛然破碎了。
几个一身白衣的修士踏剑而来。
闻胥神色一凛,竟然来地这么快。
该死,师叔还没有回来。
“闻胥,褚杨魔头呢,还不快快让他出来!”
“堂堂剑神竟然龟缩在这里吗?”
那几人立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白歆慌忙问:“他们是谁?”
闻胥:“同门。”
领头的是一个满面冰雪之色的女修,看模样是中年的样貌。
“闻胥,褚杨呢,速速让他随我们回山听凭处置。”
“嬅月师叔,您竟然亲自来了。”闻胥咬咬牙还是笑着说:“小师叔不在这。”
为今之计只能拖延,这院子的禁制被破师叔一定察觉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在赶回来了。
“这院外的禁制不就是他下的吗,休想蒙骗我们。”
嬅月说话间探查了一番褚杨确实不在院中,不过这显然是他落脚的地方。
“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他竟然真的和一个凡人女子结合了。”
嬅月抬眼看向白歆,闻胥挡在白歆身前:“师叔,白姑娘只是个凡人。”
“和魔头结合的凡人吗?”嬅月冷笑一声,一拂手就让闻胥飞到了一旁,随后就被她身边的两个弟子控住了。
白歆惊恐不已刚想往外逃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吸力控制住了她,下一秒嬅月就站在了她的身前。
“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嬅月唇角勾起:“抓住你,不怕褚杨不回来。”
虽然并没有什么人抓住她但是白歆现在已然已经动不了了。
闻胥在一边焦急地喊道:“师叔,你若是动了她小师叔回来你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嬅月勾起白歆的下巴,看着白歆愤恨地顶着她呵呵地笑了声问道:“小姑娘你可知道你的枕边人是个堕入魔道杀人如麻的魔头?”
“你胡说,我夫君才不是什么魔头!”白歆想也不想地便反驳道。
嬅月:“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你与魔头在一起也算是犯了戒律,我杀了你也不算坏了规矩。”
白歆惊恐中突然想起那日有修士来搜查,说有一个正道的老祖堕入魔道,所有的名门正派都在寻他。
难道那人竟然就是褚杨吗?
嬅月本不想伤了白歆性命,或者说起码现在不想,除了引褚杨前来之外这个凡人也可作为他们待会挟制褚杨的利器。
但是耳边传音突然响起。
“嬅月,速速了结了这个女子。”
昆仑墟内七宗的掌门也都聚在一处,原因是清墟教的问天镜又有了新的预言。
数十年之后这个名为白歆的女子逝世褚杨将会为了复活她逆天而行,无论是上界还是下界都会在他的疯狂之下沦为炼狱。
所以他们商议只能在如今他们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时候尽快了结了她然后将褚杨带回昆仑墟。
嬅月听了没有半分犹豫,指尖凝聚出一团橙黄色的灵力。
“得罪了,小姑娘。”
闻胥在一旁奋力挣扎但是无济于事:“不要!”
白歆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她呆呆地低头看到自己的心脏处已经被贯穿鲜血倏地喷涌了出来。
再抬头的时候只模糊地看到了褚杨的身影破空而来,他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慌张,被她挂在后院辟邪的天虚剑嗡鸣一声飞了出来,白歆身子一软跌落到褚杨的怀抱里。
“音音,我回来了音音。”
褚杨声音颤抖额头抵着她,白歆想和他说句话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心脏被贯穿,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活不了了。
褚杨为她输送着灵力妄图让她的生命流逝地再慢一些。
白歆缓了一会还是挣扎着看着他的双眼,问:“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没事了。”褚杨贴着她的脸颊,白歆察觉到一抹湿意。
褚杨哭了吗?
“别离开我音音,别离开我。”
白歆试图抬起手抹去他的泪水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声音微弱:“夫君,我好疼……”
褚杨紧紧地抱着她,邑梵清也跟在身后,嬅月几人没想到邑梵清竟然会和褚杨在一起,这样一来他们带的人就不够了。
“现在想走,晚了吧。”邑梵清挑了挑眉。
看样子今天这几个人一个都走不了了。
白歆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胸口的剧痛似乎也感受不到了,就连耳边褚杨的声音似乎都越飘越远。
她最后看到的一幕是褚杨提着剑一身煞气地背对着她,那几个白衣修士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了一地,他们漂亮的院子也被鲜血染尽了。
白歆的灵魂似乎是漫无目的地飘荡了很久,她听不到声音却偶尔能看到一些场景。
看到最多的就是杀戮。
无穷无尽的杀戮,褚杨似乎变了一个人满身的戾气和无穷无尽的血腥味,她跟着他似乎来到了另一片大陆那里奇花异草恍若仙境,但却在不久后也变成了一片炼狱。
白歆都忍不住想褚杨不会是要把这世间的人都杀光吧?
她看着褚杨一日日地沉浸在麻木的杀戮中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久而久之她似乎都已经对那些滚落的人头和支离破碎的身躯没有感觉了。
可是褚杨不应该是这样。
他是那么风光霁月,正直温和的一个人。
他不应该变成这样。
直到有一日白歆的灵魂突然间来到了一片黑暗中,她尝试了许久也出不去,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她在那里面不知道待了多久才久违地听到了声音。
“清月,快醒醒,今天轮到你去神殿侍奉了。”
白歆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纱衣的陌生女子正坐在她身旁。
“可算是醒了,快点,若是神尊怪罪下来就完了。”
白歆许久没有感受过身体能够自由活动的感觉了,被那女子拉扯着起来换上衣裳还有些呆愣。
“你……你叫我什么?”她有些别扭地开口,许久没说话了还有些不适应。
“你傻了,看来昨日那只灵兽还真是吓坏你了。”那女子掐腰笑着说:“我是华菱,你不记得了?”
“来不及了你先去神殿,记住了到那之后潜心侍奉,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走动,待晚上回来便没事了。”
白歆被华菱摁在铜镜面前的时候才发现这镜子里面的脸并不是她。
她这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华菱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神尊向来不会在神殿,只是少主偶尔会过去,你不要出声低着头就好了。”
白歆被她打扮好后又推着出了门,看到前方的一棵柳树后呆住了。
“这里是坞城?”
这棵柳树生长在坞城的城门口,她和褚杨来到坞城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据说已经活了几千年。
华菱愣了愣旋即又笑道:“看来你也没忘干净嘛,不过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坞城,坞城千年前就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