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 第99章 谁点的灯,谁关 子时将尽,天边赤芒如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着夜的宁静。 徐惠盘坐阵心,血玉簪早已熔化,在她腕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像一道烙印,也像一个承诺。 她望着眼前蜷缩成一团的焦婴,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谁点了你?” 火灵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笨拙地将额头抵上徐惠腕上的伤口。 一股灼热感瞬间传遍徐惠全身,紧接着,一幕幕幻象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八岁的李承乾,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偷偷摸摸地潜入地宫,误触了系统遗留的“火核原型”。 能量暴走,雷火冲天,一道粗壮的闪电撕裂夜空,狠狠地劈开了义坊的枯井……那一夜,不是天灾,不是神罚,而是人祸。 徐惠的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滋滋作响。 “原来……是你先点燃的。”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悲哀。 火灵眼中蓝焰微微颤抖,像是在承认,又像是在忏悔。 一旁,李淳风长叹一声:“火从东宫起,也该回东宫灭。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孙思邈开始布下最终的阵法。 他以九口枯井为灯盏,将银针一枚枚精准地埋入井底作为灯芯,以朱砂画出复杂的符文脉络,再以三百飞骑军联名血书作为阵法启动的引子。 做完这一切,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小的乳牙——这是长孙皇后生前珍藏的,李承乾的乳牙。 他将乳牙郑重地交给徐惠:“以母血养灯,以旧物引魂。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徐惠接过乳牙,颤抖着手,用匕首在指尖轻轻一划,殷红的鲜血滴落在乳牙上。 就在血落下的那一瞬间,九口枯井同时喷出幽蓝的火苗,诡异而壮观。 然而,这些火苗并没有四处蔓延,反而缓缓地收束,像九条火蛇,蜿蜒着向阵心汇聚。 薛仁贵单膝跪地,将象征着玄甲军荣耀的战旗用力折断,将旗杆插入阵心,声音低沉而坚定:“旗在,魂在。旗埋,火归。” 程务挺率领百名金吾卫在阵外列成一个整齐的圆圈,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盏素灯,灯上写着一个名字——贞观八年死于火灾的婴儿的名字。 程务挺带头高声诵读:“张氏女,年零,葬义坊井西三步。”“王氏子,年零,葬桃园北角。”“李氏双胎,年零,葬枯井第七口……”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悲壮,仿佛在为这些无辜的亡魂招魂。 火灵缓缓跪下,蓝焰低伏,像是在聆听家谱,又像是在接受审判。 裴行俭站在人群之后,默默地将手中的记录册投入自己的灯中。 火光映照着他年轻而坚定的脸庞,他轻声说道:“你们的名字,我记下了。历史不会忘记你们。” 阵心的火光逐渐收束,最终凝聚成一盏人形的小灯,灯芯赫然是焦婴蜷缩的形状。 李承乾的残魂浮现于灯焰之上,面容模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骗过父皇,烧过兄弟……但我没想过……会烧了这么多孩子……”他望向徐惠,焦婴额心的雷纹彻底闭合,化作一枚火焰印记…… “等等……” 徐惠捧起小灯,轻声呢喃:“回家了。”九井的火苗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同时熄灭,大地归于寂静。 触感冰凉,徐惠的手指感受到了小灯表面细小的纹路,像是在述说着无数未尽的故事。 她转身欲行,忽然感到灯芯轻轻一动——那枚火焰印记竟缓缓浮现出一个极小的“承”字,光芒微弱却坚定。 她脚步一顿,未落的泪珠在眼角闪烁,映着最后一缕残火,低语道:“原来……你才是第一个灯使。”远处,东宫方向,一盏孤灯无风自亮,仿佛在等她归来。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灯回东宫,人回不回 徐惠踏着残月的微光,缓步归向东宫。 手中那盏温润如息的小灯在夜风中轻摇,灯芯蜷缩的焦婴已化作一道火焰印记,中央“承”字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无数未尽的故事。 宫门守卫欲阻,她不语,只将灯举至胸前。 刹那间,灯焰轻跳,映出门楣上一道陈年焦痕——正是当年李承乾幼时失火所留。 守卫瞳孔一缩,默默退开,仿佛那道残痕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 她缓步穿廊,每过一处,檐下灯笼皆无风自亮,仿佛旧主归来。 灯影中,徐惠的眼泪在眼角闪烁,映着最后一缕残火,她心中五味杂陈。 行至暖阁前,她驻足,低语:“殿下,灯回来了……可你还回得来么?”话音落,灯焰微颤,竟在地砖上投出一道人影——背对她,披太子冠冕,却无头颅。 那身影仿佛在低语,却又听不清楚。 孙思邈在东宫密室设“守灯三规”,语气低沉而坚定:“第一,灯不离东宫正殿;第二,每日以乳香熏灯三刻,取太子幼时气息; 第三,凡入殿者,须验肌肤有无烧痕。”他亲书符箓九道,贴于殿柱,又命人将三百飞骑军血书残卷焚化,灰烬混入灯油。 符箓贴上的一刹那,灯焰微跳,仿佛在回应他的用心。 薛仁贵立于殿外,召集旧部,暗设“影骑十二人”,皆为曾亲历地宫、身带火伤者,夜夜轮值,不着甲,不佩刀,只执一盏素灯。 他对亲兵低语:“不是防贼……是防皇帝派人来灭灯。”言毕,目光坚定不移,仿佛在守护着什么不可侵犯的信仰。 程务挺奉命巡查东宫,实则携更漏簿而来。 他见殿外十二盏素灯静静燃烧,守灯者皆低眉闭目,如守灵人。 他悄然翻开名册,将“徐氏才人,禁足”改为“徐氏奉诏守灯”,又在“灯物来源”栏写下:“东宫旧物,火自生,非人为。”幕僚低声提醒:“若被查出篡改,您可是死罪。” 程务挺望着殿内那道孤灯,声音极轻:“我娘烧死那年,没人给她改过名字……这一回,我不想再当看火的人。”说罢,他的 高履行深夜潜入徐惠居所,欲取走埋骨红绸与《贞观八年产簿》残卷。 他颤抖着手翻箱,忽听身后轻响——武才人手持一盏小灯立于门边,灯焰幽蓝。 “您烧过她们的名字,烧不过她们的魂。”她将灯放下,露出灯底刻字:“武氏娘,葬义坊,年三十,血未净。”高履行踉跄后退,嘶声:“我是为了保她!” 武才人摇头:“您保的是官帽,不是外甥女。灯母在东宫,您若毁证,火——会认亲。”话音落,窗外风起,檐灯齐晃,一缕灰烬自屋角飘落,在地上拼出“桃根”二字。 他瘫坐于地,终于哭出声来。 夜已深,东宫内一片寂静。 徐惠坐在灯前,目光坚定。 她轻轻用银针穿过一缕青丝,嘴角浮现出一丝决然。 就在这时,殿门轻轻一响,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殿下,灯回了,人,也该回了。” 她抬头,目光与来者对视,子时,东宫内万籁俱寂,徐惠独坐灯前,目光坚定。 她轻轻拿起银针,穿过一缕青丝,将它缠绕进灯芯。 随着青丝的深入,灯焰忽然一涨,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映出一道虚幻的影子——李承乾的残魂,唇动无声,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期许。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毫不迟疑地取出血玉簪熔化后的红痕环,轻轻套在灯颈上。 低语声在寂静中回荡:“你说灯要亮,得有人守……那我守到它认我为止。”话音未落,灯焰骤然收缩,化为一点猩红的火苗,随即,整个东宫的九重殿宇间,所有熄灭多年的檐灯,竟一盏接一盏地自行亮起,如星光般璀璨。 远处宫墙之上,裴行俭立于夜风中,笔尖微顿,于《贞观异闻录》末页写下:“火不择主,只择痛;灯不照权,只照人。贞观十九年,东宫无主,而灯长明。” 他忽觉袖口微热,低头一看——那盏随身小灯,竟也无风自燃,映照出四周的夜色,宛如一线希望在黑暗中燃起。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灯下无影,火上有名 五更鼓的余音尚未散尽,内侍监尖锐的嗓音便划破了东宫的死寂。 他手捧圣旨,立于正殿门槛外,身后跟着一队禁军,明晃晃的甲胄在夜色中泛着寒光。 “圣上有旨,徐才人劳心伤神,着即刻出宫,往感业寺静养。”内侍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徐惠立于门槛之内,殿内幽暗,唯有她手中那盏小灯,焰心微微晃动,映得她脸色苍白如纸。 她没有伸手接旨,目光平静地落在内侍监的脸上。 “灯未熄,我不走。”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枚钉子,钉在了这凝滞的空气里。 内侍监脸上堆起一丝冷笑:“徐才人,这是恩典,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禁军便欲上前强行带人。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殿前庭院中,那十二盏一字排开的素灯,灯芯猛地一跳,齐齐爆开一簇璀璨的灯花。 火光瞬间暴涨,将地面照得亮如白昼。 光影扭曲中,十二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灯前,人与灯一一对应,仿佛是从灯影中走出来的鬼魅。 他们皆身披早已废黜的旧东宫袍,面上覆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双沉寂如古井的眼睛。 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盏与徐惠手中别无二致的素白宫灯。 为首那人身形尤为魁梧,他缓缓揭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被烈火烧灼得沟壑纵横、可怖之极的面容。 “赵……赵十三!”内侍监的声音变了调,惊恐地向后倒退一步。 这人正是薛仁贵旧部,当年随太子李承乾入地宫的亲卫之一,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死在那场地宫烈火之中。 今日,他竟带着十一位同袍,如幽灵般重现。 他们是东宫的影骑,是李承乾最忠诚的守护者,只在最黑暗的时刻现身。 十二人一言不发,十二盏灯的火焰却如活物般跳跃,投下的影子在地上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禁军们握着刀柄的手开始出汗,面对这诡异的阵势,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内侍监脚下一软,手中的圣旨脱手落地。 一缕灯焰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从最近的灯盏中掠出,轻巧地舔过圣旨的纸角。 没有燃起熊熊大火,只听“嗤”的一声轻响,明黄的丝绢上被烧出一个缺口,那形状,赫然是一个“承”字。 内侍监连滚带爬地逃了,圣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那个“承”字缺口,在十二盏灯火的映照下,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同一时刻,太极殿西阁之内,灯火通明。 裴行俭正在连夜整理《贞观异闻录》的副本,他要确保这份记录着东宫异象的史册,能以最不容辩驳的方式,呈于帝王面前。 窗外传来极轻微的风动,裴行俭警觉地抬头,只见当朝太史令李淳风不知何时已立于檐下。 他一身宽大道袍,手持一具小巧的铜制浑仪,目光穿透夜色,沉静如水。 “你写的,是史,也是一篇祭文。”李淳风缓步走进,声音低沉。 裴行俭搁下笔,起身行礼:“李令。” “明日早朝,陛下必问东宫之火。”李淳风的指尖轻轻拨动浑仪,“若直言灵异,宫中鬼神之说乃大忌,陛下为安抚朝野,只会下令屠宫,以铁血清洗所谓‘不祥’。届时,东宫上下,鸡犬不留。” 裴行俭心中一凛,他只想着记录真相,却未曾料到这真相会引来灭顶之灾。 “那依李令之见?” “星变。”李淳风的目光落在裴行俭的奏本上,“借天压人。将‘东宫灯自燃’,改为‘紫微垣侧,现‘心宿复明’之象’。心宿,主帝心,主储君。复明,意为旧魂归位,天意昭示,不宜更易储位。” 裴行俭恍然大悟。 鬼神之说,皇帝可杀之;但星象天命,连天子也需敬畏三分。 这不仅是为东宫求情,更是用天道给皇帝设下的一道枷锁。 二人不再多言,就着烛火,共改奏本。 裴行俭笔走龙蛇,李淳风则在一旁沉吟。 改毕,李淳风接过笔,在奏本末尾,又添上一句八字批注。 “天火不灭,人火不兴。” 这八个字,是劝谏,更是警告。 太医院,最深处的密室。药香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孙思邈捻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小心翼翼地从一盏密封的灯油样本中,蘸取了三滴。 油滴色泽暗沉,隐隐透着一丝血色。 他将这三滴油滴入一只青玉丹炉,又依次加入鹿髓、沉香、龙脑三味至阳至纯之物,置于文火上煨烧。 火光起初并无异常,但片刻之后,炉中的火焰竟猛地一转,化作诡异的靛蓝色。 炉壁之上,原本光滑的青玉表面,竟浮现出一行断断续续、扭曲如烟的字迹。 “……父皇……我……不……弑弟……” 字迹一闪即逝,却像烙铁般烫进了老医的眼中。 孙思邈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用炉盖封死了丹炉,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将炉中残灰尽数刮出,小心翼翼地藏入一个随身的药匣夹层。 他唤来最亲信的弟子,压低声音,字字清晰:“速传话给羽林卫的程务挺将军——东宫灯油含魂,绝不可再添凡油。 若需续油,只可用两样东西调制:地宫那封血书烧成的灰,和东宫太子旧殿里的熏香。记着,若有任何人擅自换油,便是灭魂之罪!” 子夜,高履行趁着夜色更深,再次潜入东宫。 他不能让徐惠这个活着的“证据”继续留在这里,这会毁了魏王李泰和他自己的一切。 “徐才人,你守的是一盏死人灯,不是一条活人路!”他站在廊下,声音里满是焦躁的劝慰,“太子已死,你这又是何苦?随我出宫,我保你后半生安稳!” 话音未落,一抹幽蓝的火光自廊柱后亮起。 武才人手持一盏小巧的琉璃灯,缓缓走出。 她灯中的火焰,竟是冷冽的蓝色。 “高侍郎,您还记得桃根吗?”她的声音比灯火还要幽冷。 高履行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煞白。 “她是您府中烧死的第七个婢女,只因不小心听见了您与魏王密谈。”武才人一步步逼近,蓝色的火光映得她眼神莫测, “您烧了她的尸身,烧了府中的账册,以为万事大吉。可您不知道,她的骨灰,每年清明,都会化作一缕青烟,悄悄爬回您书房的门槛上。” 高履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武才人没有再看他,而是将手中的蓝焰小灯轻轻置于地上。 那诡异的蓝色火焰竟没有熄灭,反而像有生命一般,在冰冷的石板上蜿蜒流淌,勾勒出几个字: “灯母不走,火不回头。” 字迹成形,远处东宫正殿檐角下那盏主灯,忽然“嗡”的一声,光芒大盛,随即又暗淡下去,一明一暗,仿佛在与这地上的蓝焰遥相呼吁。 子时三刻,东宫正殿。 徐惠送走了所有影骑,独自一人坐在那盏主灯前。 她打开孙思邈派人送来的小药盒,里面没有灯油,只有一小撮灰烬和一些香料粉末。 她按照嘱托,将二者混合,缓缓注入灯颈。 就在新“油”入灯的瞬间,灯焰骤然暴涨三尺,火光冲天,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那轮廓的嘴唇翕动,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徐惠知道,还差最后一味引子。 她毫不犹豫地取出怀中银针,刺破指尖。 一滴殷红的血珠,坠入火焰。 刹那间,火光凝实,李承乾那张布满痛苦与不甘的脸庞,清晰地映在空中。 他的残影张开嘴,用尽所有力量,终于发出一个字: “……查……” 声音穿透时空,带着无尽的怨愤,而后,轰然消散。 徐惠怔怔地立在原地,那个“查”字,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她猛地回过神,冲到殿内一角的故纸堆里,疯狂地翻找起来。 终于,她在一卷残破的《贞观八年内府产簿》上,看到了一页被水浸过、字迹模糊的记录。 “……魏王夜访火器工坊,携礼单三车,内有……西域硝石八百斤……” 硝石,八百斤。 徐惠猛然抬头,目光穿透宫墙,望向宫外魏王府的方向。 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与了然:“原来火,从来就不只是我的灯……” 那个“查”字,终于有了方向。 但从何查起? 魏王府是龙潭虎穴,八年前的旧案更是大海捞针。 她的目光缓缓移回眼前这盏灯,它的火焰已恢复平稳,不再是虚无的鬼影,而是沉静的光。 光芒照亮了脚下的地板,照亮了积尘的梁柱,也照亮了门外那片沉寂了多年的土地。 火起于此。那么真相,也一定埋藏得不远。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火种藏账,灯影追人 徐惠的奏请递上去时,甘露殿内一片死寂。 以“长明灯需清净,以安太子神魂”为由,清查东宫周边百步内所有旧屋旧物,这理由无懈可击,却也锋芒毕露。 皇帝李二坐在案后,看不出喜怒,只用指节轻轻叩着桌面,许久,才吐出两个字:“准奏。” 声音不大,却让一旁侍立的内侍总管王德心头一跳。 他知道,这不是恩准,是试探。 皇帝想看看,这位被他赞为“女中君子”的徐充容,究竟能从这片被大火与天雷反复清洗过的废墟里,翻出什么东西来。 圣旨一下,影骑即刻出动。 他们如鬼魅般穿行于断壁残垣,不放过任何一寸土地。 目标很明确——废弃的库房。 半个时辰后,在一间早已坍塌的库房地基下,一口锈迹斑斑的铁箱被撬开。 箱内没有金银,只有半册被水汽侵蚀得发黄的《工坊出纳录》。 录簿被送到徐惠手中时,墨迹已有些模糊,但其中一页的字迹却因沾了油脂,反而格外清晰:“景云二年冬,魏王府采买:上等硫磺三百斤,硝石八百斤,木炭末五百斤。俱由西市胡商穆萨经手,银货两讫。” 徐惠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硫磺、硝石、木炭……这三样东西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不言自明的答案。 她将录簿递给早已等候在侧的裴行俭,“去查,尤其是这批硝石,数量如此巨大,兵部不可能没有记录。” 裴行俭一言不发,拿着录簿转身离去。 他连夜叩开兵部存档的武库,将尘封的卷宗一卷卷翻开。 天亮时分,他终于在一份特批出库的文书上,找到了那八百斤硝石的去向。 用途一栏,写着刺眼的四个字:“修道炼丹”。 而文书末尾的朱批,龙飞凤舞,正是皇帝李二的亲笔。 裴行俭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皇帝的朱批,意味着这件事在当时是走了明路的。 魏王李泰以炼丹为名,光明正大地从军械监提出了制造火药的关键材料。 要么是皇帝真的被蒙蔽了,要么……他不敢再想下去。 几乎是同时,程务挺也结束了他的调查。 他没有去查案卷,而是调阅了金吾卫过去三年的夜巡记录。 在魏王李泰死前七日到死前一日,一共有三辆无顶棚的马车,在深夜丑时出入过城西的义坊。 义坊,是停放无人认领尸首的地方,也是魏王尸身被发现之处。 记录上只写着“车驾无牌,来历不明”,但程务挺不信。 他私下找到了当时当值的一名老校尉,用半坛子烈酒,换来了一句关键的口供。 “那几辆车,拉的像是大箱子,盖着油布,但味儿大得很,一股硫磺的刺鼻味。当时兄弟们还开玩笑,说是不是哪家大户给祖宗烧纸钱,烧到阎王爷都嫌熏得慌。” 程务挺将这段口供默写在一张薄纸上,小心地藏入更漏簿的夹层。 夜色深沉,他避开所有耳目,再次进入东宫。 徐惠接过那张薄纸,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 她没有抬头,声音却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程务挺心上:“程将军,你当年奉太子之命,去烧义坊……”她顿了顿,抬眼直视着他,“是不是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程务挺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在跳动的烛火下无所遁形。 良久,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 “是。”他闭上眼,终于点头,“我奉命去烧的,不是尸体,是证据。” 证据。这两个字让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城南的孙氏药庐里,药圣孙思邈正借着为一名断腿老卒复诊的名义,仔细查看着他手臂上的一处旧伤。 这名老卒,是十余名曾参与过地宫修建工程的退伍兵卒之一。 “这伤,真是被滚木砸到时,被火塘里的炭火烫的?”孙思邈温和地问。 老卒憨厚地点头:“是啊,神医。当时黑灯瞎火的,乱成一团,燎了一下,不碍事。” 孙思邈却摇了摇头。 他伸出干枯但异常稳定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圈环状的焦痕。 伤疤早已愈合,但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深及筋骨。 这绝不是寻常的炭火能造成的。 在过去几天里,他在另外五名工匠的身上,也发现了类似的伤疤,位置各不相同,但形状如出一辙。 他取下一小片焦黑的死皮样本,放入一只盛满特制药水的琉璃碗中。 药水迅速变得浑浊,碗底竟慢慢析出几粒比沙砾还小的黑色金属碎片。 孙思邈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悲悯:“痴儿,此非寻常烟火,乃‘爆矢’所伤。其炸裂时铁片四射,可穿甲透骨。这手法,与我早年在工坊图纸中见过的‘雷公炮’,如出一辙。” 他不再多言,立刻研墨修书一封,连同那几粒金属碎片一同封好,交给最心腹的弟子:“即刻送往东宫,亲手交给徐充容。另外附上一句话:火可伪天,人难欺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朝堂之上,风云突变。 太史令李淳风登上观星台,随后递上紧急奏报:“臣夜观天象,荧惑守心,红光如血。此乃大凶之兆,主君上有忧,内乱将起,实不宜大兴诏狱,动荡国本。” “妖言惑众!”李二当庭震怒,拍案而起,“国泰民安,何来内乱?你是在诅咒朕吗!” 李淳风却长跪于地,叩首陈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太极殿:“陛下息怒!臣不敢妄言。东宫长明灯无故自燃,经月不熄,此为天火示警,不灭者,太子冤屈未雪也; 魏王于府中暴毙,号称天雷殛之,然雷落无声,火起无源,此为天雷存疑。若陛下此时因天雷之疑,再动刀兵于天火示警之东宫,恐激起天怒,降下真正的灾祸啊!” 一番话,将东宫的妖火和魏王的死因,全都归于“天意难测”,巧妙地将矛头从人祸引向了天灾。 群臣顿时哗然,议论纷纷。 中书令柳奭立刻出班,厉声反驳:“一派胡言!东宫妖火,明明是蛊惑人心之术!依臣之见,那徐氏女深居简出,却能搅动风云,恐为巫蛊之首,理当立刻收监问罪,严刑拷打,以正视听!” 李二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陷入了沉吟。 他既忌惮李淳风口中的“天怒”,又怀疑徐惠背后有鬼。 就在这僵持之际,站在殿角的李淳风,悄然对人群中的裴行俭递去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眼色。 裴行俭心领神会——拖延,成功了。 夜,再次深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暂时平息时,武才人却像一只没有声音的猫,悄然进入了徐惠的寝殿。 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张用炭笔精心绘制的图纸,在灯下展开。 那是一张地下通道的结构图。 “义坊那口早已废弃的水井,”武才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奇异的冷静,“井下别有洞天,是一处旧的军械工坊。 魏王生前,曾密令心腹工匠将其改建。我曾无意中撞见,亲眼看到他们将三口沉重的铁箱运下去,埋入深处。箱子里装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雷丸’。” 徐惠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地图上。 图上的通道蜿蜒曲折,最终的指向,竟是东宫的地脉正下方。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 魏王府的硫磺和硝石,义坊的马车,老卒身上的爆矢伤痕,程务挺烧掉的证据,以及武才人拿来的这张致命地图。 原来,那场所谓的“天雷”,根本不是上天对魏王的惩罚。 徐惠伸出手,轻轻抚过眼前那盏长明灯温热的灯壁,火焰在她的瞳孔中跳跃,映出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对灯说,又像是在对那个死去的亡魂说: “原来,你不是被天雷劈死的……是有人,用了你想点的火,烧死了你自己。” 她的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一种决绝的锋利。 她霍然转身,对侍立在阴影中的影骑首领下令: “备好火把与铁镐,点齐十二人。今夜,我要亲自下去看看。” 寝殿之内,灯火通明。 寝殿之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那盏照亮东宫的灯要想一直亮下去,就必须有人,愿意先一步走进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里。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地火不熄,谁是执灯人 徐惠深吸一口气,冰冷潮湿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她率先抓住井壁上悬下的绳索,影骑十二人紧随其后,身形如燕,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义坊的夜色中。 井道比想象中更深,四壁湿滑,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焦黑色抓痕,仿佛曾有无数人在绝望中挣扎攀爬。 越往下,那股焦糊味便越发浓烈,混杂着硝石特有的刺鼻气息。 绳索尽头是一片坚实的土地,影骑们稳稳落地,手中的风灯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前方一条半人高的通道。 通道深处,一座石门半塌在地,门楣上方的石梁断裂,露出狰狞的豁口。 门上用朱砂大字刻着“火器重地,擅入者斩”,字迹因烟熏火燎已变得模糊不清。 门锁是一把巨大的铜兽锁,早已被高温熔得变了形。 程务挺没有废话,从背囊中抽出铁镐,只听“哐”的一声闷响,残存的锁芯应声断裂。 石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更为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俨然是一座设备齐全的军械工坊。 铁砧、风箱、铸造模具散落一地,几个巨大的陶制硝池里还残留着些许灰白色的粉末。 这里的一切,都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有人在此地秘密制造火器。 徐惠举着风灯,目光被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图纸吸引。 那是一幅《雷公炮图解》,详细绘制了某种管状火器的构造与配方。 图纸的右下角,赫然盖着一枚朱红大印——“魏王府印”。 然而,当徐惠的灯光移向图纸旁的批注时,她的心猛地一沉。 那一行行清隽有力的小字,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太子李承乾的笔迹。 她曾无数次在东宫的文书中见过,那份独有的风骨,绝不会认错。 太子与魏王,政见不合早已是朝野皆知的事,他们的名字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罪恶的工坊里? 她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在图纸上,逐字审视。 突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一处关于引信材料的批注中,她发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破绽。 李承乾写“乾”字时,最后一笔习惯性地带有一个上挑的笔锋,既显锋芒又露不羁,是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 可图纸上的这个“乾”字,末笔却收得平平整整,干净利落,像是刻意模仿,却终究失了那份神韵。 与此同时,裴行俭在工坊的角落里踢开一堆烧焦的木料,发现了一只半埋在土里的铁箱。 箱子没有上锁,打开后,三枚拳头大小、通体乌黑的铁疙瘩静静躺在里面。 这东西被称为“雷丸”,外壳上铸着繁复的符文,看似道家法器,实则是致命的凶器。 裴行俭取出一枚,小心翼翼地旋开外壳,里面填满了灰黑色的粉末。 他用指甲捻起少许,凑到鼻尖轻嗅,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硝、硫、炭,三比一的配比,和军中神机营的配方一模一样。”他低声对徐惠说,随即又补充道,“不对,里面还加了砒霜。这东西一旦炸开,毒烟弥漫,根本不是用来攻城破甲的,这是专门用来屠杀的。” 他的手在箱底继续摸索,触到了一个更小的硬物。 那是一个被烧得只剩一半的木匣,里面仅存几片书信的残页。 信上字迹大多已无法辨认,只有寥寥数语尚可看清:“……事成之后,东宫自乱,君可乘势……”最后的署名被完全烧毁,但在信纸残存的边缘,裴行俭发现了一道极淡的龙纹暗印。 他眼神一凛,这“龙睛纸”是内廷特供,唯有三品以上的京官才有资格使用。 另一边,程务挺没有停留,他举着火折子,独自沿着工坊后的一条地道继续前行。 地道内岔路纵横,他很快发现两条主道,一条的走向明显通往东宫的地脉方向,而另一条则蜿蜒向西,指向魏王府的后花园。 他停在岔路口,将火折子凑近洞口。 通往东宫的通道内,空气凝滞,蛛网密集;而通往魏王府的那条,却有一丝微弱的气流拂过,火苗微微晃动,地面的浮土也更显坚实。 这条路,常有人走。 他选择了西边这条路,又向前走了数十步,墙壁上一些不规则的刻痕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串用数字写成的暗码。 程务挺曾随李靖学过兵部密册,一眼便认出这是军中传递紧急军情所用的“九宫格码”。 他迅速在心中默算破译,得出的结果让他浑身一震——“启爆时辰:子时三刻”。 程务挺猛然回头,望向工坊的方向,一个可怕的念头电光火石般击中了他。 东宫那晚的“天雷”,根本不是从天而降的意外,而是一场被精确计算、定时引爆的谋杀! 申国公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高履行铺开一张素白的信纸,提笔写下一封密报。 他下笔极快,内容直指徐惠:“徐氏夜探义坊废井,形迹可疑,疑图谋不轨。”但在落款的时间上,他却迟疑了一下,最终写下了“戌时”二字,而非徐惠等人真实出发的子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他将封好的信交给门外等候的心腹,沉声嘱咐:“立刻送进宫去。若陛下问起,你就说我只是听闻风声,不知真假,唯恐外甥女年轻气盛,被人利用,才连夜上报,请陛下圣断。” 心腹领命离去后,高履行独自坐在书房里,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东宫那片不灭的灯火。 他枯瘦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良久,发出一声无人听闻的喃喃自语:“桃根啊桃根,我这一把火,总算是烧出了个对错。” 东宫,观星台上。 孙思邈守着那盏长明灯,已经不知多少个时辰。 子时已至,他正有些疲乏,眼前的灯焰却忽然一阵诡异的扭曲,跳动得如同活物。 那光影投射在脚下的汉白玉地砖上,不再是寻常的影子,竟慢慢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地下结构图。 图中赫然正是徐惠等人此刻所在的地下工坊,但更让孙思邈头皮发麻的是,在主工坊的正下方,还标注着一个更深的密室,而在那密室的中央,清清楚楚地烙印着一个“承”字! “不好!”孙思邈猛地站起,额上冷汗涔涔。 他急忙冲下观星台,对着守在一旁的武才人嘶声道:“快!快去通知徐惠!地火未尽,魂在下层!” 几乎在同一时刻,东宫正门外,马蹄声与甲胄摩擦声骤然响起。 李君羡率领着三百左骁卫精锐,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 他勒住马缰,高声喝道:“奉陛下口谕,彻查东宫逆案,开宫门!” 宫门未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却从门内缓步走出,正是太史令李淳风。 他手持拂尘,面色平静地拦在阵前:“李将军,星象示警,血光冲煞,今夜,任何人都不能踏入东宫一步。违者,身死家灭。” 风,毫无征兆地吹起,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得宫门前那排灯笼疯狂摇曳。 李君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他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佩刀,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他低头看去,那柄跟了他十年、削铁如泥的百炼佩刀,竟在刀鞘中断为两截。 他惊愕地抬起头,望向李淳风,又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东宫深处那片无论风吹雨打都始终亮着的灯火。 那里,仿佛蛰伏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巨大力量。 沉默许久,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原地待命。” 地下工坊内,徐惠刚刚将图纸上的笔迹破绽、雷丸中的砒霜以及那封指向高层的密信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阴谋轮廓已在她心中成型。 这是一个局,一个大到足以吞噬太子和魏王两方势力的连环局。 他们找到了证据,却也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就在这时,通道入口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影骑飞奔而来,单膝跪地:“主上,武才人派人传话,孙道长有急讯!”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灯照地底,火出谁手 徐惠眼中寒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折返!” 一声令下,数名影骑护卫着她,再次冲入那幽深的地宫通道。 火把的光在狭窄的石壁上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仿佛一群无声的鬼魅,正朝着地府深处逆行。 回到那片坍塌的废墟前,程务挺二话不说,从影骑手中接过一把沉重的铁镐。 他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破风之声,狠狠砸在堵塞通道的巨石上。 碎石飞溅,火星四射,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通道中回响。 终于,随着“轰”的一声闷响,一块巨石被硬生生撬开,露出了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之内,竟是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 石阶最上方,刻着八个森然大字:“禁阶九重,魂归勿扰。” 裴行俭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借着火光仔细观察台阶的边缘。 他的手指拂过粗糙的石面,瞳孔微微收缩:“主上,你看这些焦痕。” 众人凑过去,只见石阶边缘布满了黑色的灼烧痕迹,但这些痕迹的形态,明显是火势由下方向上蔓延时留下的。 裴行俭沉声道:“若真是天雷自天而降,火势应当由上往下,这与我们听到的说法完全相悖。” 徐惠心头一沉,这证明了孙思邈的猜测,此地必有蹊跷。 她没有多言,只吐出一个字:“下。” 众人屏住呼吸,鱼贯而入。 阶梯陡峭而狭窄,每一步都踏着未知的危险。 越往下走,空气越是沉闷,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刺得人鼻腔发酸。 队伍中的火把不知何时,焰心已由明亮的黄色,悄然变成了一抹诡异的幽绿色。 裴行俭脸色凝重:“空气中硫磺过浓,此地不止发生过一次爆燃。” 阶梯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青铜门。 门上没有锁,中央只有一个造型奇特的灯座,徐惠一眼认出,这灯座的形制,与东宫太子书房那盏主灯的底座一模一样。 她走上前,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心灯缓缓嵌入灯座。 尺寸分毫不差,仿佛量身定做。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机括转动,沉重的铜门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门后,并非众人想象中的停尸间或棺椁室。 室内空空荡荡,没有尸体,也没有棺材,唯有正中央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台。 石台表面光滑,上面用阴刻的手法,雕琢出一个巨大的“承”字凹槽。 石台四周,散落着无数焦黑的残纸碎片。 裴行俭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拾起一片稍大的残片。 借着火光,他辨认出上面的字迹和图样,失声道:“这是……《雷公炮图解》的原稿!” 他急忙翻看,只见残稿一角,有一行熟悉的朱砂批注,笔力雄健,正是太子李承乾的笔迹:“此物逆天,工坊当毁。” 可就在这行朱批旁边,另有一张纸条,上面用仿冒的笔迹写着一行字:“可秘制三十枚,藏于义坊。”裴行俭将纸条捻在指尖,墨迹虽也焦黑,但纸张的质地却比原稿新得多,明显是后来者伪造,并刻意做旧留下的。 程务挺则绕着石室巡查,他粗壮的手指在冰冷的墙壁上摸索,很快,在一处不起眼的墙角发现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用力一按,一块石板应声缩入墙内,露出一个金属拉环。 他正要伸手去拉,鼻子忽然猛地一抽,一股极淡、却异常刺鼻的苦杏仁味钻入鼻腔。 程务挺脸色剧变,想也不想,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将身后的徐惠和裴行俭等人一把拽倒在地! “小心!是砒霜蒸气!”他厉声嘶吼,同时扯下衣袖,蘸了水囊里的水捂住口鼻,用铁镐的尖端奋力撬开地面上一块不起眼的通风口石板。 “轰.......” 一股浓烈的黑烟从通风口喷涌而出,直冲屋顶。 众人趴在地上,死死捂住口鼻,直到那股致命的毒气渐渐散尽,才敢起身。 程务挺拉开那道活门,门后是一间更小的密室。 室内狼藉一片,只有半本被烧得残破的账册躺在角落。 裴行俭捡起账册,吹开浮灰,上面一行字迹清晰可见:“柳府购硝石五百斤,转交魏王府。”落款的日期,正是魏王李泰死前的第三天。 裴行俭的瞳孔骤然缩紧:“柳奭……长孙无忌的外甥,王皇后的舅舅……他才是火器流向的真正经手人!” 一片死寂中,一直沉默的武才人缓缓走到墙角,从一堆碎陶片中,拾起一只小小的陶匣。 陶匣已经摔裂,但底部一行刻字却完好无损:“武七娘,匠籍,葬无名井。” 她的指尖抚过那行字,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是我娘……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活埋进这工坊的墙里的。” 她一步步走到石台前,将那只盛着母亲名姓的陶匣,轻轻放在了“承”字的凹槽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质问:“灯母在东宫,享尽尊荣。可我们这些被烧死在这里的人,连个名字都不配有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话音落下的瞬间,徐惠手中那盏心灯的火焰,猛地剧烈摇曳起来。 幽绿色的光芒投射在石台上,竟汇聚成一幕模糊的虚影:一名披散着长发的女子,正深夜执锤,在火炉边敲打着一个金属模具。 而在她身后,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悄然逼近——那人穿着中书省官员的常服,抬起的手臂袖口处,露出半枚龙纹玉扣。 徐惠凝视着虚影,她拔下发间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入灯油之中。 灯焰“轰”地一下暴涨,绿光大盛! 石台上的虚影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那夜的地宫,李承乾确曾现身,但他手持长剑,正一剑劈开一个装满火药的木箱,显然是来销毁这些禁物的! 而就在此时,地宫深处一条隐秘的地道另一端——那方向,正对着魏王府——一根长长的引信被火光远程点燃,火蛇飞速窜向堆积如山的火药。 徐惠猛然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醒悟:“不是他!不是他引爆地宫劈死魏王……是有人利用这‘天雷’,嫁祸于他!” 她的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碎石和尘土簌簌而下,仿佛整个地宫都在呻吟。 裴行俭脸色大变,抬头望向来时的阶梯方向,急声喊道:“不好!有人在上面封井!” 众人大惊失色,立刻冲出密室,沿着阶梯向上狂奔。 然而,当他们冲到阶梯尽头时,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心沉谷底。 上方,那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死死压住,断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地宫重归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执灯人尚未现身,点火人,却已动手灭口。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火断出路,谁来点灯 地宫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尘土的沉重。 火把的焰心开始发暗,像一双双昏昏欲睡的眼睛。 众人焦躁不安,唯有徐惠静坐如初,仿佛入定的僧人。 她闭着眼,感官却被放大了数倍,捕捉着这死寂空间里最细微的变动。 忽然,她感觉到一丝几不可察的凉意拂过脚踝。 那不是错觉。 她睁开眼,盯着脚边那支插在石缝里的火把,焰苗不再是笔直向上,而是微微地、持续地偏向西侧。 “有风。”她声音不高,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绝望的沉寂。 她从发髻上取下一根青丝,松开手指,那纤细的发丝在空中悬浮片刻,便轻飘飘地、固执地荡向西北角的墙壁。 那里,一道不起眼的石缝藏在阴影之中,黑得深不见底。 “有气流,就说明有出口,这条路是活的!”裴行俭精神一振,脑中那张烂熟于心的皇城舆图瞬间清晰起来。 他快步走到石缝前,手指虚空勾画:“义坊地处皇城西北,地势低洼。前朝曾在此修建过一条‘九曲暗渠’,专门用来排泄宫中积水,一头连着义坊,另一头直通太仓署。后来因为暗渠常年渗水,威胁到了太仓的粮储,便被废弃了。” 程务挺皱眉思索,随即点头补充道:“我翻阅过金吾卫的巡防志,上面确实有记载。说这条暗渠虽然废弃,但每逢大雨,义坊附近总会积水倒灌,必须派匠人定期从太仓那边疏通。这么说,出口应该就在太仓署的西墙根底下。”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一个幽幽的声音却给它浇上了一盆冷水。 “我娘说过,宫里被火烧死的匠人,尸身是不能入土的,说是火气太重,会惊扰地脉。只能顺着水道送出去,她说……火走水路,魂才不迷。”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武才人。 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盯着密室北面墙壁下方,一个毫不起眼的方形小洞。 洞口被生锈的铁栅栏封着,后面黑黢黢的,仿佛通往地府。 “她就是从那里……被人推下去的。”武才人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 程务挺不再多问,上前几步,用刀鞘用力撬动铁栅。 栅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终于被撬开一角。 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洞口内径狭窄,仅容一个成年人匍匐爬行,两侧和顶部还布满了倒钩似的铁刺,像一条钢铁巨蟒的食道。 裴行俭脸色凝重:“这条路太凶险。就算我们能爬过去,谁能保证出口没人守着?柳爽费尽心机要灭口,岂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我们这样爬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一时间,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掐灭了。 与此同时,义坊废井之上,李君羡正率领左骁卫的精锐,准备执行中书令柳爽的密令——用火药彻底炸塌地宫入口,将里面所有的人和秘密永远埋葬。 兵士们已经将一桶桶硝石硫磺运至井口,只等一声令下。 夜风萧瑟,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就在李君羡准备下令的瞬间,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李将军,且慢。” 李君羡回头,只见一身青布道袍的李淳风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手持一具小巧的浑天仪,正仰头观测星象。 井口的火把光芒映在他脸上,神情肃穆。 “荧惑入太微,帝星暗淡,此乃大凶之兆。”李淳风缓缓放下浑天仪,目光如炬,直视李君羡,“太微垣乃帝王之宫,主帝座安危。今夜子时,若在此处动土炸山,引动地火,冲撞龙脉,届时皇城震动,龙气外泄,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李君羡心中一凛,他虽是武将,却深知当今陛下对祥瑞灾异之说深信不疑。 但他职责在身,只能硬着头皮道:“太史令,末将是奉柳中书令之命行事,军令如山……” “柳爽?”李淳风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屑,“那你正好可以回去问问柳大人,他以‘修道炼丹’为名,从武库司调走的那三车上等硝石,如今又在何处?是不是也停在义坊哪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派上别的用场?” 李君羡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柳爽让他来炸地宫,用的火药是军中储备。 可他私下里还藏了三车硝石? 这是要干什么? 造反吗? 李淳风点破此事,分明是在警告他,柳爽的船,不是那么好上的。 一旦翻了,他李君羡就是第一个陪葬的。 冷汗瞬间湿透了李君羡的背甲。 他权衡利弊,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心中已有了决断。 “来人!”他猛地转身,厉声下令,“将井口即刻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待明日天亮,请天官院的诸位大人复勘天象地脉之后,再做定夺!” 一场足以致命的爆炸,被李淳风三言两语,暂时压了下来。 夜色更深,高阳公主府内,高履行在书房中辗转反侧,终是无法入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窗外的风声,听在他耳中,都像是地宫里冤魂的哭嚎。 他拿起笔,又放下,反复数次,最终还是一咬牙,在纸上疾书起来。 他写的不是揭发柳爽的密报,那太危险,也太直接。 他写的是一封问候病情的家书,收信人,是药王孙思邈。 信中家长里短,嘘寒问暖,只在末尾不经意地添了一句:听闻柳府今夜派家丁出城,车上载着三具沉重的铁箱,看着像是往义坊方向去了,不知是否是为府中老夫人寻访什么偏方。 他将信仔细封好,交给府中一个最忠心的老仆:“连夜出城,务必亲手交到孙神医手上。” 老仆走后,高履行颓然坐倒在椅中,望着窗外黑暗,喃喃自语:“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 孙思邈的草庐中,烛火通明。 他看完高履行的信,沉默片刻,随即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他取来一枚常用于传递急信的蜡丸,用细针在蜡壳上刻下几个字:柳府有异,人往太仓,守株待兔。 他将蜡丸交给一名弟子:“你扮作采药人,立刻去太仓署西墙外,那里有一口废弃的老井,将此物投入井中,速去速回。” 那口井,正是“九曲暗渠”在地面上唯一可以与外界相通的投信点。 地宫密室之内,最终的决定已经做出。 退,是死路。进,尚有一线生机。 徐惠将一盏干净的素面陶灯放在密室中央的石台上,灯里没有油,只有一根未燃的灯芯。 她解下自己的一缕长发,与那灯芯紧紧缠绕在一起。 “若我们今日出不去,”她低声说道,像是在对众人说,又像是在对那盏灯说,“就让它代替我们,在这里一直亮着,等着。” 说完,她第一个俯身,钻进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排水口。 冰冷的铁锈刮擦着肌肤,狭窄的甬道挤压着胸膛,令人窒息。 众人咬着牙,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在无边的黑暗中向前匍匐。 他们刚刚全部进入暗渠,身后便传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是柳爽的人,他们没有等到李君羡,自己动手了! 整个地宫都在剧烈摇晃,碎石和泥土轰然塌落,瞬间堵死了他们身后的密室入口,也堵死了唯一的退路。 更可怕的是,随着地宫结构的破坏,冰冷的地下水开始疯狂倒灌进暗渠,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冰水瞬间淹没了小腿,又迅速漫向腰际。恐慌在黑暗中蔓延。 “别停下!只能向前!”徐惠的声音在前面响起,虽然因寒冷而颤抖,却异常坚定,“前面有光……灯在前面等我们。” 这是一句没有根据的安慰,可在这绝境之中,却成了唯一的支柱。 就在这时,前方更深沉的黑暗里,一点微光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不是温暖的橘黄,而是一种诡异的幽蓝,忽明忽暗,仿佛鬼火。 众人惊愕地望去,只见那光芒的源头,竟是武才人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那盏小小的蓝焰灯。 它没有灯油,没有火种,此刻,却正隔着衣衫,缓缓地、执拗地自行燃亮,光芒穿透布料,在黑暗的隧道中投射出一片安静而神秘的蓝色光晕。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水上浮灯,火照朝堂 光芒穿透布料,在黑暗的隧道中投射出一片安静而神秘的蓝色光晕。 井口的微光就在前方,程务挺一马当先,率先攀了出去。 他翻身落地的瞬间,立刻转身,伸手去接应紧随其后的徐惠。 “小心!”他低喝一声,稳稳地将她从井沿上拉了下来。 徐惠双脚落地,尽管浑身湿透,冷得发抖,却始终将那盏心灯死死护在怀中。 那幽蓝的光芒,在潮湿的夜风里,竟没有丝毫摇曳。 紧接着,武才人也被人从井下托了上来,她一落地便踉跄着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一个早已被井水浸透的陶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爬到井边,不顾满身泥水,打开匣盖,将里面早已凝成泥块的骨灰,一点一点、无比珍重地撒入漆黑的井口。 风吹过,仿佛有呜咽之声。 “娘,女儿不孝,今日才将您带回长安。”武才人哽咽着,泪水混着井水淌下,“害您的人,女儿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她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凑到徐惠那盏心灯的光芒下。 那是一枚龙纹玉扣,质地温润,在蓝光映照下,龙纹仿佛活了过来,狰狞欲动。 “此物,是我从柳府管家身上撕扯下来的!”武才人的声音尖利而决绝,“那夜,就是他亲自监工,下令将所有知情的匠人活埋于地宫!我娘亲眼所见!”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摩擦声由远及近。 一队巡夜的金吾卫举着火把,将这片废墟照得通明。 为首的校尉一眼便认出了浑身狼狈的程务挺,他没有盘问,只是挥了挥手,带着队伍绕道而行,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这无声的放行,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飞鸟,一夜之间,伴随着那些从井底爬出的幸存者的哭诉,“东宫义坊,匠人冤魂索命”的说法传遍了长安的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东宫一间密室之内,裴行俭双眼布满血丝,正伏案疾书。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身后堆积如山的卷宗上。 他将连日来搜集的所有线索、证词、物证,按照时间顺序,一一串联,编录成册。 魏王暗中采买硝石,经由柳奭之手转运,伪造太子批条,在地宫内预设引火之物,最终引爆地宫,意图嫁祸太子李承乾,事后更纵火焚烧工坊,企图将所有匠人灭口。 一条清晰而歹毒的阴谋链,在他的笔下逐渐成形。 他将这份耗尽心血的《火案实录》工工整整地抄录了三份。 一份用油布包好,趁夜送入史馆,塞进了前朝一份无人问津的史稿副本夹层中。 第二份,他亲手交给了孙思邈,请他藏于太医院那座专门焚烧药渣的密炉之内,那里百官忌讳,无人敢近。 最后一份,他亲自送到了徐惠暂避的居所。 卷宗的末页,他只写下了一行字:火可掩一时,不可灭万目。 孙思邈拿到实录副本,一夜未眠。 次日天不亮,他便召集了三百名在东宫大火中丧生的飞骑军遗属。 他们没有哭喊,没有喧哗,只是在孙思邈的带领下,于东宫外的长街上,点燃了三百盏白灯。 每一盏灯下,都立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最朴实的笔迹,刻着死者的姓名、生前所属的队伍,以及家中尚有多少遗孤。 孙思邈须发皆白,亲手执着第一盏灯,声音苍老而沉重:“你们的丈夫、你们的父亲,不是死于天雷,是死于人心之火。” 夜半时分,奇景发生。 那三百盏原本散乱的白灯,在夜风中有如活物,竟自发连成了一个巨大的“承”字。 从皇城高处望去,宛若星河倒悬于地,凄美而震撼。 沿街的百姓见了,无不动容,纷纷拿出自家的灯笼,默默加入灯阵。 三日之内,三百盏灯,变成了千盏,光芒汇聚成海。 风向彻底变了。 柳奭再也坐不住了,他像一头困兽,在府中来回踱步。 最终,他下定决心,深夜策马,直奔兵部武库司。 那里存放着所有军械物资的出库原始记录,必须销毁! 他用职权支开了守卫,摸黑进入档案室,凭借记忆找到了那本记录硝石出库的册子。 他颤抖着手翻到那一页,拿出火折子,正要点燃。 “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高履行一身戎装,手按佩刀,率着一队金吾卫闯了进来,火把瞬间照亮了柳奭惊恐万分的脸。 “高履行!”柳奭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竟敢擅闯兵部武库,搜查本官?” 高履行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用一种冰冷的、夹杂着刻骨恨意的眼神直视着他:“奉陛下口谕,彻查‘荧惑入太微’天象异动前后,所有与火器、硝石相关的文书,以安天心。” 他顿了顿,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那个傻外甥女,差点就死在你炸塌的地宫里……柳奭,这一回,我要查的不是天象,是人心。” 柳奭脸色煞白,瘫软在地。 金吾卫一拥而上,将所有文书尽数查扣封存。 其中一份由兵部呈报的出库单上,赫然写着:“硝石八百斤,转运柳府,用途:炼丹。” 而在批者一栏,两个朱红大字,笔锋凌厉,正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御笔。 夜色更深,寒意刺骨。 徐惠一袭素衣,走出了藏身的院落。 她手中捧着的,正是那盏从未熄灭的心灯。 远处,东宫外的千盏灯火已经连成一片光海,那光芒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她知道,裴行俭的笔,孙思邈的灯,高履行的刀,都已就位。 现在,轮到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丝毫犹豫,抱着那盏微弱却坚定的蓝光,一步一步,朝着那座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太极殿走去。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灯前无跪,火后有声 太极殿前的千百盏灯火汇成一片无声的海洋,徐惠就站在这片海的岸边,高举着她那盏心灯。 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在汉白玉的丹墀上,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内侍监王德用从殿内缓步走出,他手中的拂尘雪白,衬得他一身深色官袍愈发沉重。 他的声音像是从一口枯井里发出来的,低沉而沙哑:“陛下有旨——徐氏才人忠烈可嘉,着即入宫静养,灯阵即刻熄灭。” 话音落下,他身后几名小太监立刻躬身向前,要去收走那些摆在地上的灯。 徐惠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心灯朝前递了半寸。 那盏灯的焰心猛地向上窜了一下,幽蓝的光芒瞬间暴涨,恰好照亮了王德用那张布满褶皱的脸,和他左边脸颊上一道狰狞的陈年烫痕。 那道伤疤是贞观九年的旧物,在那场几乎颠覆了皇权的宫变中,王德用为保护当时还是幼主的李二,被飞溅的火器铁水烫伤了脸。 他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徐惠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那道旧伤疤里:“您也烧过,怎不知痛?” 王德用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在宫墙的另一处阴影里,裴行俭将一个油纸包悄悄塞进一名披麻戴孝的老妇手中。 他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这是《火案实录》的几页抄录,上面有军械监的火药出入记录。” 老妇人是飞骑军卒张老根的妻子。 她的丈夫,连同其他三百多名弟兄,都死在了那场地宫的爆炸里,家里三个儿子,一个断了腿,两个烧坏了眼睛。 她颤抖的手攥紧了那几页纸,纸张的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 “明日朝会,孙神医会想办法引您到宫门前,”裴行俭继续道,“您若愿意开口,就把这些说出来。” 老妇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像是烧起了两团火。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男人不是遭了天雷,也不是自己不小心。他是被人当成了没用的柴火,活活烧死的!” 她把那几页薄薄的纸紧紧贴在胸口,那动作,不像是在收藏一份证据,更像是在怀里揣了一把准备拼命的刀。 太医院内,孙思邈的丹房里没有了药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奇异的焦糊味。 他命人设下一座“魂火坛”,青玉丹炉里燃着的不是寻常灯油,而是混入了从地宫废墟中带回来的焦骨残片。 炉火幽幽,忽明忽暗。 诡异的是,那跳动的火焰中,竟隐隐约约浮现出数十张模糊不清的人脸。 那些脸都没有口鼻,五官的位置一片空白,唯独一双双眼睛的位置,闪烁着两点微弱的火光,充满了无声的怨恨。 “录下来。”孙思邈面色凝重地对身边的弟子说。 他随即翻开另一本册子,那是他连夜整理出的三百多名死者的名录,每一页都写满了名字、籍贯和家小。 他将这本册子命名为《亡者名谱》。 准备妥当后,他立刻上奏,奏折写得言辞恳切:“启奏陛下,地宫之火,并非妖邪作祟,实乃三百冤魂怨气所凝。此气不散,恐成疫疬,祸及长安。若不彻查真凶,为亡者正名,国运难安。” 李二坐在龙椅上,看着孙思邈的奏折,眉头紧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王德用站在一旁,正想开口反驳,说些“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老话来安抚圣心,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钦天监李淳风手捧着星盘,几乎是跑着冲进殿内,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启奏陛下,十万火急!心宿星今晨卯时,突然出现了‘断续三跳’之相!此乃大凶之兆,星象所示——冤魂将言!” 孙思邈的怨气之说,加上李淳风的星象之兆,像两座大山,重重压在了李二的心头。 就在这时,朝会之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礼部尚书高履行猛地跨出队列,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声音也带着颤音:“臣……臣有本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中书令柳奭,”高履行指向站在对面的柳奭,声音陡然拔高,“贞观十九年,也就是三年前,你以‘为陛下炼制丹药’为名,从军械监私自提取硝石八百斤,硫磺三百斤!所有物资,全部转交给了魏王府!这是军械监的存档,上面还有陛下的御批为证!”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由太监呈了上去。 群臣哗然。 柳奭先是一愣,随即怒极反笑,指着高履行骂道:“高尚书,你疯了不成?竟敢与宫外那妖女同谋,构陷当朝宰辅?徐惠以妖术惑乱宫闱,你也要跟着她一起发疯吗?” “我疯了?”高履行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外甥女徐惠,差一点就死在你和你背后主子炸塌的地宫里!柳奭,我若再当个缩头乌龟,闭眼不看,我外甥女桃根的骨灰,迟早要爬进我的棺材里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太极殿的每一个人心上。 殿外的徐惠,听不到里面的争吵。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忽然,她看到远处紧闭的宫门处起了一阵骚动。 宫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武才人搀扶着张老根的妻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她们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同样披麻戴孝的死者遗属。 她们每个人都神情肃穆,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一种冰冷的、坚硬的东西。 张老根的妻子手中捧着一只粗糙的陶匣,里面是她丈夫没能捡全的骨灰。 她走到灯阵之前,没有下跪,只是直直地看着殿内那片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金碧辉煌,用尽全身力气,朗声喊道:“草民张王氏,携飞骑军三百遗属,叩见陛下!我们不是来求陛下赦免妖女的——我们是来替我们的男人,讨一个名字的!” 说罢,她将那只陶匣,轻轻放在了灯阵的正中央。 就在陶匣落地的瞬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千百盏原本闪烁着温暖黄光的油灯,灯焰齐齐一滞,紧接着,骤然转为一片幽深、静谧的蓝色。 蓝色的火海,无声地燃烧着,将整座太极殿都映成了一片鬼魅的颜色。 徐惠望着那片蓝色的火焰,嘴里喃喃低语:“灯火……从来照不亮龙椅上的权柄……可它烧得,是权柄底下,那一层又一层的骨头。” 殿内,一片死寂。 李二看着殿外那片刺眼的蓝色,看着那个捧着骨灰匣的老妇,听着高履行泣血的控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那只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缓缓滑落下来。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疲惫得仿佛苍老了十岁。 “来人,”他说,“清空东偏殿,将柳奭、高履行……一并带入。王德用,把殿外那盏心灯,请进来。”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火审三堂,灯断生死 沈明轩稳坐堂前,正欲抬手敲响那面威严的惊堂鼓,蓦地,供奉于案侧的神目镜光芒骤闪,镜面泛起层层涟漪般的幽光。 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自镜中袅袅逸出,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于半空勾勒出一幅虚幻却又逼真的影像。 大殿之中烛火摇曳,光线昏黄,可那虚影却清晰得如同近在眼前。画面里,正是当朝首辅严嵩与其子严世蕃在密室之中相对而坐。 严世蕃身形臃肿,面色阴鸷,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狡黠的光。严嵩则微微眯着双眼,声音低沉而阴狠,手指着桌上几张泛黄的图纸,缓缓说道:“此乃边关防御图,只要将其泄露给那鞑靼小王子,边关必乱。届时,陛下定会怪罪于那主战的将领,咱们再从中推波助澜,朝堂之上,便再无能与我严家抗衡之人。” 那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在偏殿之中回荡,众人听闻,无不哗然变色。 此时,东厂掌印太监刘瑾却冷笑一声,迈着那独有的细碎步伐上前,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几分不屑:“哼,不过是一面镜子的幻影罢了,也敢拿到这朝堂之上当作证据?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话音未落,殿门突然“吱呀”一声大开,一阵冷风灌入,只见医圣李时珍手持一个古朴的药箱,神色冷峻地缓步而入。 他径直走到神目镜旁,将药箱轻轻打开,从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躺着几片干枯却又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药。他将草药置于镜前,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草药竟自行燃烧起来,燃起的火焰呈幽绿色,与神目镜的光芒相互交织、呼应。 随着火焰与镜光的交融,半空中的虚影愈发凝实,严嵩与严世蕃脸上的每一丝神情都清晰可见,就连他们那低低的私语,都仿佛在每个人耳边清晰响起:“待此事成,那大明的江山,迟早是我严家的。” 刘瑾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不等他再开口狡辩,刑部员外郎海瑞手捧两摞厚厚的案卷,昂首挺胸地出列,声音洪亮如钟。 “启禀沈大人,此为锦衣卫近半年的《密报辑录》,此为兵部《边关文书存档》。”他将案卷重重展开,朗声道:“嘉靖三十五年四月,严首辅以‘查阅边关军务’为由,从兵部借走边关防御图三份。按规矩,查阅后应立即归还并详细记录查阅情况,可兵部存档中,并无任何归还记录。”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严嵩:“与此同时,严府管家多次出入鞑靼使者的驿馆,且每次都会携带大量金银珠宝。敢问严大人,你们频繁接触鞑靼使者,所为何事?是真心为朝廷谋和,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污蔑本官!”严嵩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海瑞,怒目而视。 海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声音依旧清晰而坚定:“污蔑?严大人,您府上的师爷张明,昨夜在诏狱之中已经全部招供。他说,您亲口对他说——‘只要边关一乱,那夏言等主战派便再无翻身之日,我严家便可独揽朝政’。” 话音刚落,五城兵马司指挥使戚继光已押着一人走进殿中。 那人正是严府师爷张明,他面色如土,双腿发软,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此等小人,满口胡言乱语,岂能信他!”刘瑾脸色铁青,突然站起身来,对着身旁的几个番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前阻拦。 戚继光身形一闪,如同一座铁塔般挡在张明身前,他目光冷峻地盯着刘瑾,大声喝道:“此人不仅知道防御图是如何泄露的,更知道是谁,将那伪造的文书送到了鞑靼使者手中——刘公公,您如此阻拦,莫不是心中有鬼?” 刘瑾瞳孔猛地一缩,藏在袖中的右手微微一动,一枚暗藏机关的玉扳指被他悄悄按下。 就在此时,那神目镜的光芒突然“唰”地一下黯淡下去,镜面恢复平静,半空中的虚影也瞬间消散。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混乱之中,众人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唯有站在一旁的才女杨慎容镇定自若,她轻轻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如玉般的手臂,从发间拔下一根精致的银簪,对着指尖轻轻一刺。 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滑落,精准地滴落在神目镜的镜面之上。 “嗡——” 神目镜光芒大盛,比之前更加耀眼夺目。 而那跳动的光芒中心,清晰地浮现出一幅影像——一只手,正躲在严嵩宽大的袍袖之中,偷偷按下那枚玉扳指。 那只手,那件袍服,与此刻的严嵩一模一样。 满殿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在严嵩那惨白的脸上。 沈明轩猛地一拍惊堂鼓,声如洪钟,喝道:“传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片刻后,陆炳身着飞鱼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殿中。 他脸色阴沉,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明轩厉声问道:“陆指挥使,边关防御图泄露一事,锦衣卫负责情报收集与保密,你可知情?” 陆炳喉结滚动,犹豫了片刻,最终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知情……是严首辅亲自找到我,说此事关系重大,让我务必配合。他还说……这是陛下的旨意。” “放肆!”沈明轩震惊地站起身来,“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掌管皇城安危,竟敢听命于内阁首辅?!” 陆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更低了:“他说……若我不从,便以通敌叛国之罪治我全家……” 这两个字一出,整个偏殿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严嵩的阴谋,严世蕃的野心,在“陛下的旨意”这面大旗下,显得如此的丑恶与不堪。 “陛下或许被蒙蔽,所以奸臣才敢肆意妄为;朝臣或许被胁迫,所以忠良才会含冤受屈。”杨慎容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她环视着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人,“可你们,你们这些手握权力,或本应守护正义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御史张居正,忽然抱着一个沉重的木匣,缓缓走上前来。 他神色凝重,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勇气。 他走到神目镜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打开木匣,将里面一摞厚厚的信件,一件件地摆放在案上。 刹那间,神目镜的光芒再次闪烁,映出一幕更为惨烈的场景:一个忠直的官员被一群凶神恶煞的衙役拖出府邸,在众人的唾骂声中,被押上了断头台。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溅满了整个刑场。 虚影中,严世蕃站在一旁,得意地大笑:“敢与我严家作对,这就是下场!” 张居正死死盯着早已吓得瘫倒在地的严嵩,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是我收集到的所有被严家迫害的忠臣的信件与诉状。他们之中,有的被诬陷贪污,有的被诬陷谋反,最终都含冤而死。而你,严嵩,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猛然抬起头,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可你忘了,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话音落下,那案上的信件竟自行飘起,在神目镜的光芒中,缓缓拼出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严嵩,罪该万死! 沈明轩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怒发冲冠,用尽全力拍下惊堂鼓,声震屋宇:“人证物证俱在,天理昭昭,此案——当诛!” 随着他一声令下,御林军如猛虎下山般扑上,将瘫软如泥的严嵩、严世蕃与刘瑾等人尽数拿下。 偏殿内一片嘈杂,官员们交头接耳,惊魂未定。 杨慎容却仿佛没有听见这一切。 她静静地看着那面兀自闪烁光芒的神目镜,镜光已恢复了柔和,但那抹幽绿,似乎已刻入了镜面深处。 一桩桩冤案已明,可这悬于朝堂之上的“忠臣名录”,上百个金色名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今夜,神目镜只为那些含冤的忠臣而亮。 那名录之上,还有多少名字,在等着一场昭雪沉冤的曙光? 她的目光穿过殿门,望向了东南方。 那是京城的外围,是一片曾被严家霸占的良田美宅。 今夜之后,京城的天,该亮了。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火葬旧名,灯立新魂 寒风凛冽地呼啸着,如同一头愤怒的野兽,卷起了满地枯黄的落叶与残败的花瓣。这些细碎的残片在空中疯狂地舞动,仿佛是这片荒芜之地的哀怨在肆意宣泄。 荒村在霜夜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孤寂凄凉,往昔的生机与热闹早已被时光无情地吞噬,只剩下破败的屋舍和杂草丛生的荒径。 在这荒村的空旷场地上,两百盏灵灯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念”字。每一盏灯的微弱光芒都在寒风中瑟瑟颤抖,宛如一双双饱含思念与哀伤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这片曾经充满欢笑的家园。 这些灯盏的造型虽质朴无华,却饱含着无尽的深情厚谊。它们皆是村民们自发寻来的旧瓷碗,碗中盛着的,是掺了灯油的往昔信笺碎片。那些信笺上,写满了对逝去亲人的眷恋与不舍,对往昔岁月的怀念与追忆。 在灯阵的最前方,伫立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便是村中的长者林伯。 他手中稳稳地捧着第一盏灯,灯上的字迹墨迹未干,清晰地写着“阿月”二字。阿月,那个曾经活泼可爱、善良纯真的姑娘,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香消玉殒。 林伯那浑浊的双眼,映照着跳动的火苗,他的声音低沉而悲怆,在这寂静的霜夜中,盖过了周围的瑟瑟风声:“霜非罚,乃归途;灯非祭,乃牵念。” 他念诵的并非传统的经文,而是他连夜写就的《安魂赋》。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倾注了他对这两百亡灵的深切慰藉,是他对这片土地的无限眷恋与深情。 苏瑶身着一袭素白长裙,静静地站立在灯阵中央那堆冰冷的柴垛前。 她看着林伯将阿月的灵灯轻轻放下,看着周围的村民们将一盏盏灯依次摆好。那两百点光亮汇聚而成的力量,仿佛驱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阴霾。 她从袖中取出一盏精致的琉璃灯,灯中没有信笺碎片,只有一滴从她指尖缓缓逼出的血珠,混在灯油里,凝成一点鲜艳的殷红。 这是她的心灯,承载着她对这片土地、对逝去亲人的无尽思念与深情。 她俯身,将心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柴垛正中。 就在心灯落下的瞬间,林伯提高了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魂归来兮,共赴此约!” 话音未落,中央的柴垛轰然自燃,幽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整片荒村照得如同白昼。 诡异的是,那两百盏灵灯的微弱火苗,非但没有被狂暴的气浪吹熄,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感召,一齐脱离灯芯,升腾而起,汇入那道冲天的火柱之中。 火光不再是单纯的幽蓝,而是夹杂着两百点金黄的光晕,旋转着,咆哮着,化作一道粗壮的光柱,笔直地刺向苍穹。 “显灵了!祖先显灵了!”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这么一句,声音划破了原本压抑的氛围,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厚重的乌云。 紧接着,这声呼喊就像点燃了导火索一般,跪在地上的村民们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他们的哭声中包含着无尽的悲伤、痛苦和绝望,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在这片土地上肆意奔腾。 这些村民们纷纷朝着那道神秘的光柱叩首,额头狠狠地撞击在混着霜与泪的泥土里。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在诉说着他们心中的悲愤与冤屈,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哀伤都通过这种方式彻底释放出来。 而在火光之外,县令陈大人双手捧着一卷刚刚誊写好的碑文初稿,纸张还带着些许余温。然而,他的手却不停地颤抖着,几乎快要拿不稳这卷珍贵的碑文了。 《荒村殉难录》,五个大字触目惊心。 他逐字核对着碑文上的名字,目光落在首位的两个字上——阿月。 “陈大人,”一名年轻的书吏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敬畏与不安,“这……这阿月的名字,真要刻在头一个?” 陈大人没有回头,眼睛依旧死死盯着碑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 他用力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阿月,本案最初的受害者,也是遭受苦难最深的人。她若不能居首,这碑,不立也罢。”他深吸一口气,转向那群战战兢兢的石匠,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往后,他们,还有你们,都不是可以随意遗忘的无名之辈,而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 说完,他从书吏手中夺过锤子和钢凿,走到一块巨大的青石碑前。 石碑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 陈大人深吸一口气,将钢凿对准碑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敲下了第一锤。 "铛!" 这声清脆的响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喧嚣的火场中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晰。伴随着这声巨响,火光猛地跳动起来,像是被惊扰的野兽,映照着碑石上渐渐成型的字迹。 那是两百个名字,从阿月开始,一笔一划,清晰可见,没有一个字被遗漏。这些名字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舞动着、跳跃着,诉说着那些曾经的故事和记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人群的另一侧,林婉静静地站在火堆前,她的身影在熊熊烈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和渺小。然而,她的姿态却是如此的坚定和决绝,任凭热浪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炙烤着她的脸颊,她也一动不动。 她缓缓地打开怀中那个小小的锦盒,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飘散出来。那是她父亲的遗物,一把陪伴他多年的折扇,扇面上绘着他最爱的山水风景。 风卷着火星如恶魔般吹来,她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折扇如同轻盈的蝴蝶一般,在风中翩翩起舞,纷纷扬扬地飘向那道通天的火柱。 "爹," 她低声呢喃着,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这是她对父亲最后的道别,也是她内心深处最深处的呼唤。 她凝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眼中没有一滴泪水,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这种平静并非冷漠,而是一种深深的哀伤和无奈,一种对命运的顺从和接受。 忽然,她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那是当年陷害她父亲的仇人为了羞辱他而故意留下的信物。 她毫不犹豫地将玉佩奋力投入火中。 火光猛地一闪,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那枚上好的美玉竟在烈焰中迅速熔化,诡异的是,在玉佩化为青烟的瞬间,一团扭曲的光影在火焰中一闪而过,那光影分明是一个人惊恐万分的虚影,眉眼间像极了当年的仇人。 幻象转瞬即逝,林婉却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凄美而决绝。 “原来,火也认得谁该烧。”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县衙大堂上,照亮了这座庄严而肃穆的建筑。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昨夜的悲痛与愤怒似乎仍在荒村的空气中弥漫,没有完全散去。 县衙之内,官员们身着官服,整齐地站列着,但气氛却异常凝重,仿佛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御史,这位刚正不阿的大臣,一身官服笔挺,手持笏板,步履稳健地走出队列。 他面色凝重,目光如炬,直视着县衙大堂上的县令,然后深深一躬,奏道:“启禀大人,荒村一案,其根源在于权势欺压、恶霸横行,导致百姓生活困苦不堪,最终酿成如此惨祸。 臣以为,为防患于未然,应当设立‘巡察司’,专门负责巡查各地乡村,监督官员行为,打击恶霸势力。 此司应由县衙、乡绅、百姓代表三方共同参与,确保各地百姓的生活能够得到保障,每半月上报一次情况,并存档备查。 唯有如此,方能避免类似荒村一案的悲剧再次发生。乡村安宁,实乃国之根基,不可忽视啊!” 县令陈大人面沉如水,一夜未眠让他眼中布满血丝。 他盯着李御史,沉默了许久,久到堂中官员们几乎以为他要发怒。 最终,他只是疲惫地吐出两个字:“准奏。” 李御史叩首,并未退下,而是继续奏道:“臣另有一请。此案卷宗《荒村惨案录》,牵涉两百冤魂,更关乎乡村治理,请入县衙档案正本,以为后世之鉴。 另请拓印副本,藏于村中祠堂,由村中长者亲自监管,以存其历史教训之本真。” 他话音刚落,县衙主簿便出列附议:“大人,天灾可避,人祸当防。李御史所言,乃是为荒村乃至全县立长久之规,臣,附议!” 陈大人的目光扫过堂下群臣,最终缓缓点头。 早衙散后,林婉没有随众人离开。 她独自一人,穿过寂静的街道,走入村边一条鲜有人至的小径。 小径尽头,是一间破败不堪的茅屋。 她知道,这里曾是她父亲生前最后的居所。 她将怀中最后一盏素灯取出,轻轻放在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轻声说道:“灯父不是我,是你们。” 说完,她转身欲走,将这最后的祭奠留给往事。 可她刚迈出一步,忽觉身后有微光闪动。 林婉猛地回头,只见那盏被她放在门前的素灯,竟在这无风的小径中,无火自燃。 一点豆大的火苗凭空出现,将灯芯点亮,安安静静地燃烧着,光芒虽弱,却异常坚定。 她怔住了,片刻之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远处,高耸的城墙之上,李御史青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没有看县衙内的纷繁事务,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林婉的身影,落在那小径深处亮起的、几乎微不可见的一点光亮上。 他负手立于风中,低声自语:“火种已燃,守护者……遍地都是了。” 那光,虽然只有一盏,却像是会蔓延一般,让整条昏暗的小径,都显得不再那么冰冷孤寂。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灯熄之后,火种在灰 那片霜花的清辉,冷冷地洒在青石台阶上,似一层薄透的银纱。 洛城的暴雪整整下了七日,冰棱挂满了半座皇城的高檐。 雪势初缓时,城中百姓仍自发地涌上街头,将一筐筐新炭倾倒在残雪堆旁,仿佛要用这人间的温热,为那五百冤魂驱散通往幽冥路上的彻骨严寒。 七日后,漫天的雪幕终于停歇,只剩下一片广袤的、寂静的雪原,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林婉就站在这片雪原前。 她身着一袭素雪般的白衣,寒风吹起她的衣袂,扬起几点细碎的冰晶。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想从这片死寂的白色世界里,寻出哪怕一丝生命的迹象。 忽然,她眸光一凝。 在皑皑白雪的深处,有一抹幽蓝的光,像一颗倔强的星辰,拒绝被黑暗吞噬。 她认得那东西。 那是她亲手雕琢,放入寒玉盏中,又亲手置于雪堆之上的冰灯。 她以为它早已和那五百个名字一起被冰雪掩埋,可它没有。 那灯芯非但没被冻灭,反而微微颤动,如同一只受伤后蜷缩的蝴蝶,在雪中轻轻扑扇着翅膀,闪烁着微弱的光。 一种难以名状的冲动驱使着她,林婉蹲下身,缓缓伸出手指,想去触碰那点神秘的清冷。 指尖刚刚碰到灯芯的瞬间,那抹幽蓝骤然一闪,快如流星,直接附着在了她莹白脚踝内侧的一道旧冻痕上。 “呀!” 刺痛钻心,仿佛一根冰冷的钢针刺入骨髓。 林婉痛得轻呼一声,脚踝上,那道多年前留下的疤痕迅速变得青紫,而那抹幽蓝的灯芯,就烙印在疤痕正中,像一颗妖异的蓝宝石。 “小姐!”苏嬷嬷一直守在她身侧,见状大惊,急忙上前扶住她,目光死死盯住她脚踝上的蓝点,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她捻起一点周围的雪粒,放在掌心轻捻,又看了看那闪烁的蓝点,声音压得极低:“灯油混了古墓的寒髓,又在雪地里凝了五百亡者的怨念……这霜,已经不是凡霜了。它……它认你为‘引’。” “引?”林婉忍着剧痛,望着脚踝上那仿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蓝光,失神地喃喃自语。 “引导,引渡,引发。”苏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不是你燃的霜……是他们,选了你。” 与此同时,东宫。 宇文承庆独自一人站在藏书阁深处,空气里弥漫着陈旧书卷和沉香的味道。 他刚刚从刑部回来,神情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冷峻。 他奉太子之命,整理所有与古墓案相关的卷宗,以防遗漏。 他拉开一道暗格,里面本该存放着钦天监备份的《古墓秘录》副本。 可现在,暗格里空空如也。 唯有一道浅浅的冰痕,烙在木格底部,形状酷似一朵飘落的雪花。 宇文承庆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翻查守阁侍从的名录,冰冷的目光逐行扫过。 昨夜,负责看守这间密室的,是一个新来的书童。 他顺着线索往下查,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查出这书童的真实身份——李义府安插在钦天监的一名旧部,早已在两个时辰前,被一纸调令远远地派去了北疆。 人,追不回来了。 “封锁钦天监后巷,任何碎冰、雪片都不要放过!”宇文承庆的命令又快又急。 半个时辰后,一名侍卫在他面前单膝跪地,呈上一片被踩进泥里的、冻结了的纸角。 纸角很小,上面的字迹残缺不全,却依旧能辨认出几个字:“……可借霜兴乱,换新主。” 字迹很陌生,但宇文承庆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紧锁死。 这墨,是东宫书房特制的云纹墨。 有人用东宫的墨,写下了嫁祸的罪证,再故意留下蛛丝马迹。 这把霜,从一开始就不只是为了掩盖真相。 宇文承庆捏紧了那片纸角,冷声道:“有人想让这把霜,飘向另一个太子。” 夜色渐浓,观星台上寒风凛冽。 袁天罡立于星盘旁,仰望天穹。 代表着太子的紫微之星虽已复位,但其光芒并不稳定。 更让他心惊的是,环绕在紫微旁边的六颗辅星,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接连闪烁明灭,犹如一个垂危之人的微弱呼吸。 他取来铜盘,撒下卦象,手指在盘中飞快推演。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看着盘中最终形成的卦象——坎水凝坤,困龙于渊。 大凶之兆。寒水入地,君子蒙难。 就在此时,一阵不同寻常的风从北方吹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袁天罡猛地抬头,只见皇城北边的洛城方向,有数点微弱的幽蓝光芒,如同鬼火般冉冉升空。 它们并不消散,反而借着风势,一路向南,那方向……赫然是早已荒废的燕王府旧址。 袁天罡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被风吹散:“霜不择处,只择冤……它要找的,不只是真相,是下一个愿意为它承受的人。” 翌日清晨,《洛城冤魂录》立碑大典在崇仁坊举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薛元超作为主事官,神情肃穆地念诵完祭文。 石匠举起刻刀,在巨大的石碑上凿下最后一个字。 “当”的一声,金石之音清脆悠长。 就在此刻,一名宦官神色慌张地冲破人群,飞奔至薛元超面前,尖声道:“薛大人!不好了!李义府……李义府在狱中暴毙了!” 薛元超浑身一震,几乎站立不稳。 他扶住石碑,才勉强没有倒下,急问:“怎么死的?” “脚……脚踝有一圈冰痕,如同被霜活活冻死!” 宦官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薛元超的心上。 他猛地转头,望向北方洛城的方向,那里明明阳光明媚,他却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暴雪。 尉迟敬德闻讯,第一时间赶往刑部大牢。 李义府的尸体还保持着死前的姿势,双目圆睁,脸上满是极致的恐惧。 他的脚踝上,一圈透明的冰痕清晰可见,皮肉外翻,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霜刃活活割死。 尉迟敬德蹲下身,仔细查验。 他注意到李义府的嘴半张着,里面似乎含着什么东西。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看,竟是一小片凝固的、带着奇异香气的冰晶。 他立刻将东西封好,请来袁天罡辨认。 袁天罡只看了一眼,便断言道:“这是‘寒梅凝霜’,采北疆寒梅,混以冰泉炼制,专供东宫冰灯使用,有安神定魄之效。”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据老夫所知,东宫的寒梅凝霜早在一月前就被人调了包,换成了普通的冰霜。” 尉迟敬德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 用本该在东宫使用的东西,在天牢里杀掉了李义府。 这是灭口,更是栽赃。 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声音低沉得可怕:“有人用‘守霜之物’行凶灭口……霜规已破,寒将反噬。” 夜已深。林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巷。 巷口,她家门前那盏淡蓝色的灯笼,依旧亮着。 没有点燃,却自发地散发着清冷的光。 她正要推门,脚步却猛地顿住。 因为那灯笼的光,不再是纯粹的光。 光影在灯笼表面流动,竟缓缓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影像——那是一间阴暗的屋子,和她现在住的这间一模一样。 但影像里的屋子,墙壁上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机关图解,从齿轮的咬合方式,到不同绳索的拉力计算,应有尽有。 屋子角落里,还堆着几个破损的木箱,隐约能看到里面残留的黑色冰晶。 这才是韩九娘生前的居所,这间看似不起眼的破屋,才是整场阴谋的起点,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是真正的地下密室! 林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她猛然醒悟,伸手就要去推面前那扇一模一样的门。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门板的刹那,脚踝上的蓝宝石红点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灯笼上的光影瞬间破碎,所有的光芒急速向内收缩,最后在那盏淡蓝色的灯笼中央,缩成了一颗欲滴的冰珠。 与此同时,整座皇城,仿佛被一声无声的号令惊醒。 东市、西市,朱雀大街,里坊深处……凡是当年曾参与过古墓工程的工匠、官吏之家,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寻常百姓,他们屋檐下悬挂的灯笼,都在这一刻,无风自亮。 一盏,十盏,百盏,千盏…… 幽幽的光芒,在沉睡的城市中,连成一片诡异的星图。 远处,皇城的钟楼上传来沉闷的漏刻之声,一声,两声,三声。 子时三刻。 正是当年古墓深处,“寒爆”引爆的时刻。 林婉僵在原地,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被无数灯火映照得明明暗暗的夜空。 脚踝上的痛楚渐渐平息,但那颗烙印在她血肉里的蓝点,却在一下一下,有力地搏动着,仿佛在催促,又仿佛在宣告。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散在风里。 “霜回来了……” “可这一次,它要凝谁?” 喜欢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请大家收藏:()大唐:全能太子,李二直呼内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