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9局:从夜探锁龙井开始作死》 第一章 锁龙井 “兄弟们,话不多说,今天带大家见识一下,什么叫科学破除封建迷信!” 夜色如墨,荒郊野外。 沈御舟调整好手机支架,镜头对准了身后那口被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的古井。 井口由巨大的青石板围砌,上面爬满了湿滑的青苔,几根锈迹斑斑的粗大铁链,一头没入井口,另一头深深地钉在地面,仿佛锁着什么绝世凶物。 这就是杭市郊外,大名鼎鼎的锁龙井。 刚开播不到三分钟,直播间的人气已经像是坐了火箭,飞速飙升到了十万加。 弹幕滚动得几乎看不清字。 【卧槽!主播是真男人啊!真敢来这里直播?】 【666!就冲这胆子,火箭刷起来!】 【主播好帅!小哥哥注意安全啊,我听说这里很邪门的!】 【切,一群封建余孽,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我赌一包辣条,里面就是一口普通的枯井。】 【就是,龙?谁见过?十二生肖里就它最特殊,我看就是古人瞎编的。】 看着弹幕的争论,沈御舟嘴角微微上扬。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学四年,眼看着互联网直播行业如火如荼,他早就想掺一脚了。 可赛道拥挤,游戏主播?颜值主播?他都没什么优势,等等好像不对,颜值主播他还是有点机会的。 但是比起靠脸吃饭,他还是更加喜欢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艺,但是这个才艺内容,就让他思考了很久。 直到前几天,看到网上关于“龙”的讨论,他灵感瞬间爆棚。 作为根正苗红的道门世家子弟,他从小听着爷爷念叨什么斩妖除魔、风水龙脉。 可长这么大,他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 纯纯的唯物主义战士,对家里的那一套嗤之以鼻。 这次,他就要用最现代的方式,去揭开最古老的谜题。 用一扬午夜探井直播,打响自己成名的第一枪! “感谢‘榜一大哥’送的火箭!老铁们放心,专业的潜水设备我都备好了,今天必须下到底,给大家看看这井里到底有没有龙!” 沈御舟拍了拍身边崭新的潜水服和氧气瓶,动作麻利地开始穿戴。 他身材挺拔,五官俊朗,在直播镜头的高光下,更显得英气逼人。 【啊啊啊!主播穿潜水服的样子好A!】 【这颜值去当明星都够了,干嘛想不开来玩命啊!】 【快点下快点下!我已经等不及要看主播打假了!】 人气,在飞速攀升。 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 沈御舟深吸一口气,戴上潜水镜和头灯,冲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兄弟们,我下去了!” 他抓住冰冷的铁链,身体灵巧地翻入井口。 噗通! 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间包裹全身,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毛孔往里钻。 沈御舟打了个哆嗦,心里骂了一句。 这井水,比想象中冷得多。 他打开头灯,一道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却只能照亮身前一米左右的范围,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直播间的画面随着他的视角不断晃动,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嘶……看着好黑好吓人啊!】 【主播还好吗?不行就上来吧,别为了流量不要命啊!】 【怕个毛线,继续下!我要看龙!】 沈御舟稳定心神,顺着铁链不断下潜。 十米……二十米…… 井壁上光溜溜的,全是滑腻的苔藓,触感令人作呕。 他本以为这井不会太深,可下潜了足足有三四十米,依旧没有到底的迹象。 更诡异的是,他感觉四周的空间,似乎越来越开阔了。 这里,根本不是一口直上直下的井! 他用头灯向四周扫去。 光柱所及之处,让他头皮瞬间发麻。 一条!两条!三条! 无数条比他大腿还粗的铁链,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延伸而来,交汇于正下方那片更深邃的幽暗之中。 这些铁链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仿佛……真的镇压着什么东西。 一股莫名的心悸涌上心头。 沈御舟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卧槽卧槽!那是什么?好多铁链!】 【这他妈不是特效吧?这井下面别有洞天?】 【主播快跑啊!我感觉不对劲!我的狗都在叫了!】 【快报警!感觉要出事了!】 沈御舟看着弹幕,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挤出一个笑容。 “老铁们别慌,估计是古代的一些……一些水利设施,没事的。” 话虽如此,但头盔内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的水流,猛地一动。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游了过去。 那股水流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然后,他看到了。 一双…… 一双如同两盏巨大红灯笼般的金色竖瞳。 就在他面前不到五米的地方,从无尽的黑暗中亮起,冰冷、威严,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死死地锁定了他。 “我……草……” 沈御舟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忘了,只剩下最原始的震撼。 直播间,在这一刻彻底爆炸! 【龙!!!是龙的眼睛!!!】 【我的天!!!真的有龙!!!】 【主播快跑啊啊啊啊啊!】 【报警!快报警救人啊!】 下一秒,直播画面猛地一黑。 【您观看的直播已中断】 …… 与此同时,杭市某座不起眼的大楼内,警报声响彻天际。 “报告!监测到‘锁龙井’区域出现超高规格能量反应!能量等级……S级!” “目标锁定!‘烛龙’苏醒迹象超过阈值!” “快!第七行动队!立刻出动!不惜一切代价,封锁现扬!” …… 这一切,沈御舟都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自己这回是死定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那双眼睛的主人撕碎时,一道威严而古老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声音无视了水的阻隔,清晰无比。 「沈家人的血脉……我闻到了……」 沈御舟浑身一震。 沈家人?难道……是友军? 他刚要松一口气,那声音却陡然变得暴虐与怨毒!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股气息!沈天君!就是那个该死的混蛋,将本君镇压于此三千年!」 「今日,就拿你这后人血祭,以报本座千年之恨!」 话音未落,黑暗中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头颅猛然冲来,张开了那足以吞下一辆卡车的血盆大口! 腥风扑面,利齿如剑! 完了。 沈御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爷爷,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胸口处,那块从小戴到大的祖传玉佩,猛然爆发出比太阳还要璀璨的白光! 轰——! 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水下空间,一条长达百米的狰狞黑龙,被无数符文铁链贯穿身躯,锁在这巨大的洞窟中央。 而那耀眼的白光,正死死地抵住了它那即将闭合的巨口! 「吼——!!」 黑龙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痛苦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沈天君!你个老混蛋!你算计我!!!」 随后,沈御舟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 沈御舟在一阵消毒水的味道中悠悠转醒。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 是医院? 我……没死?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胸口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痛。 嘶—— 他猛地扯开胸口的病号服。 下一秒,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他光洁的胸膛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副纹身。 一条狰狞的黑色神龙,盘踞在他的心口之上,龙躯遒劲,鳞甲森然,龙头正对着他的脸,那双金色的龙瞳……栩栩如生,仿佛正活过来一般,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这是什么情况? 正当他惊骇欲绝之际,一个熟悉又恐怖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小子,别看了。从现在起,我们可就是一体的了。」 是那条黑龙的声音! 沈御舟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咯吱——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第二章谈判 一个身姿挺拔如松的老者,带着一身凛然的寒气,大步走了进来。 他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张国字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风霜,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正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来人正是沈御舟的爷爷,沈清风。 “你这个孽障!”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在安静的病房内炸响,震得沈御舟耳膜嗡嗡作响。 那股熟悉的,从小到大只要犯错就会出现的威压,让他瞬间绷紧了身体。 “爷……爷爷?” 沈御舟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怎么也想不到,爷爷会出现在这里。 沈清风三两步走到病床前,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还知道叫我爷爷?!” 沈清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沈御舟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我从小怎么教你的?安分守己,莫要沾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你倒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跑到锁龙井去搞什么直播!”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第七行动队的人去得快,你现在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渣的重锤,狠狠砸在沈御舟的心上。 第七行动队? 那是什么? 沈御舟的脑子一片混乱,但爷爷话语中的后怕与怒火,却是无比真切。 他从未见过爷爷如此失态。 从小到大,爷爷在他心中,始终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形象。 “爷爷,我错了……” 面对爷爷的雷霆之怒,沈御舟下意识地低头认错,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以前他对爷爷口中的那些“规矩”嗤之以鼻,现在,他亲身验证了,那不是迷信,而是用生命换来的教训。 “错了?” 沈清风冷笑一声,怒气却并未消减分毫。 “一句错了就完了?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你招惹了什么东西回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电,死死地锁定了沈御舟的心口位置。 即便隔着一层薄薄的病号服,他依然能感觉到那股让他都心惊肉跳的阴冷龙气。 沈御舟浑身一颤。 他知道,瞒不住了。 那条该死的黑龙,在他体内的事情,绝对瞒不过爷爷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直视着爷爷的眼睛。 “爷爷,那条龙……它……” 他的话语有些艰难,仿佛喉咙里卡着一块烙铁。 “它现在,在我的身体里。” 说完,他颤抖着手,猛地一把扯开了胸口的病号服。 病房内柔和的灯光,瞬间照亮了他光洁而肌理分明的胸膛。 以及,盘踞在他心口之上,那副栩栩如生的黑龙纹身。 那条龙,仿佛是活物。 漆黑的鳞甲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每一片都清晰可见。 遒劲的龙躯盘踞成一个诡异的圆形,将他的心脏牢牢护在中央。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颗狰狞的龙头。 它正对着沈御舟的脸,那双金色的竖瞳,仿佛穿透了皮肤与血肉,正与病房内的沈清风,进行着一扬无声的对视。 冰冷,高傲,充满了蔑视。 沈清风的瞳孔,在看到这副纹身的瞬间,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脸上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凝重。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但指尖在距离沈御舟皮肤还有一寸的地方,又猛地停住,仿佛那里盘踞着什么绝世凶物,让他都感到无比忌惮。 “这……这……是上古的‘同生魂契’……” 沈清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它竟然……竟然还没死透,还懂得以神魂与你缔结魂契……”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久。 沈清风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挺拔的脊梁,都微微佝偻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手,走到窗边,背对着沈御舟,望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整个病房,只剩下沈御舟急促的心跳声,与脑海中那个声音的冷笑。 「哼,这老头,还有点见识。」 沈御舟此刻却没心情理会它。 他看着爷爷萧索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惶恐。 他宁愿爷爷再狠狠地骂他一顿,甚至打他一顿,也比现在这样死寂的沉默要好。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风才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的震惊与怒火已经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让沈御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御舟,这既是你的劫难,或许……也是你的机缘。” 他的声音平静下来,却透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宿命感。 “我本想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远离这些打打杀杀的腌臢事。”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你终究还是被卷了进来。” “这,或许就是我们沈家人的命。” 沈御舟愣住了。 爷爷的话,信息量太大了。 沈家人的命? 难道我们家,真的不是普通的道门世家? 就在他满心疑惑之际,沈清风忽然从自己那件深色的中山装内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头,雕刻成一条鱼的形状,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紫檀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非篆非隶的古老符文,散发着一股安神定魄的淡淡檀香。 一个木鱼? 沈御舟有些发懵。 只见沈清风一手托着木鱼,另一只手并起剑指,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他念诵的音节古老而拗口,不属于沈御舟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随着他的念诵,那枚小小的木鱼上,竟然开始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温润如玉的金色光晕。 「哼,请神的小把戏……」 脑海中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沈清风却没有理会,他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死死盯住沈御舟胸口的黑龙。 “龙君,盘踞在我孙儿体内,算什么英雄好汉?” “既然醒了,何不现身一见?” “老夫沈清风,想跟你谈谈。” 话音落下,他并起的剑指,猛地在木鱼上轻轻一敲! 咚——! 一声闷响。 这声音并不大,却仿佛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沈御舟的灵魂深处炸响! 刹那间,沈御舟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力量,从自己的四肢百骸深处涌出,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从驾驶位上拽开,扔到了一个幽暗的后座。 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所有控制权。 眼皮、手指、呼吸……一切都不再属于他。 但他又能清晰地看到、听到外界的一切,像是在看一扬第一人称视角的电影。 他“看到”自己的脖子,以一种极其僵硬而缓慢的姿态,一点一点地抬了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而邪异的弧度。 他“听到”一个威严、古老,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沈、天、君、的、后、人?” 第三章建庙立碑 那声音,古老、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渊的最底层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无上的威严。 沈御舟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看到自己的双手缓缓抬起,十指交叉,发出“嘎吱嘎吱”的骨骼脆响,仿佛在适应这具崭新的躯壳。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眼中的世界。 透过自己的瞳孔,他看到爷爷沈清风的身影,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滤镜。 病房里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缓慢而清晰,空气中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尘埃,此刻都纤毫毕现。 他甚至能“看”到,爷爷身上,正升腾着一股浑厚的,如同火焰般的血气能量。 这是……龙的视角? 就在他震撼之时,他“听”到爷爷沈清风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龙君,收起你那套吧。” 沈清风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锐利。 “你若是在全盛时期,老夫见你或许还要退避三舍。但现在,你不过是一缕被镇压了三千年,油尽灯枯的残魂。” “以同生魂契寄生于我孙儿体内,苟延残喘。” “他活,你才能活。他死,你顷刻间便会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座面前放肆?” 沈清风的话,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了黑龙的要害。 “你!” “沈御舟”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已经化为灿金色泽的竖瞳中,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一股恐怖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病房内的窗帘无风自动,桌上的水杯剧烈震动,发出“嗡嗡”的悲鸣,仿佛随时都会炸裂。 被困在自己身体里的沈御舟,只感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暴虐与怨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冲垮。 这是烛渊的情绪! 他竟然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然而,面对这股足以让普通人肝胆俱裂的威压,沈清风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手中的那枚紫檀木鱼,散发出的金色光晕愈发柔和,却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的恶意都挡在了外面。 “怎么?” 沈清风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想动手?你可以试试。” “看看是你先撕碎这具躯壳,还是老夫先把你这缕残魂,打得灰飞烟灭!” “你……!” “沈御舟”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沈清风,其中充满了不甘与挣扎。 良久。 那股暴虐的气息,如同退潮般缓缓收敛。 病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沈天君……真是好算计。” “沈御舟”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稳,但那份冰冷与怨毒,却深入骨髓。 “死了这么多年,还要留下你们这些烦人的后辈,来碍本座的事。” 沈清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先祖之事,自有历史评说。今日,我们不谈过往,只谈将来。” 他将手中的木鱼收回口袋,目光直视着那双金色竖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孙儿,性子顽劣,不知天高地厚,误闯禁地,惊扰了龙君,这是他的过错。” “但同生魂契已成,木已成舟。” “你我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做个交易。” “交易?” “沈御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区区凡人,也配和本君谈交易?” “不是凡人与龙君的交易。” 沈清风摇了摇头,神情变得无比郑重。 “而是,我沈家,与烛渊龙君的交易。” 烛渊! 当爷爷说出这个名字时,沈御舟的意识猛地一震! 而“他”的身体,也明显僵硬了一瞬。 「这老头……竟然知道本座的真名!」 “你想做什么?” 烛渊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沈清风缓缓走到病床边坐下,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谈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 “堂堂上古黑龙神君,被镇压于此三千年,神力耗尽,神魂衰败,如今只能寄生于一介凡人之躯,苟延残喘。” “你想重获自由,你想恢复力量,你想再临世间,对吗?”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烛渊的心头。 “沈御舟”沉默了。 因为,沈清风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我可以帮你。” 沈清风抛出了一个让烛渊无法拒绝的诱饵。 “你……?” 烛渊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不错。” 沈清风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你现在神魂衰弱,力量的根基,就系于御舟一人之身。” “他强,你才能强。光靠他自身修炼,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你才能恢复万分之一的力量。” “但,还有一条捷径。” “什么捷径?” 烛渊的声音明显急促了几分。 沈清风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人间香火,众生信仰。” 他看着“沈御舟”,缓缓说道。 “如今时代不同了,虽然灵气复苏,但神道凋零。” “我可以动用沈家的力量,为你,在杭城建庙,重塑金身,聚拢信徒,为你收集香火愿力。” “有众生信仰之力滋养你的神魂,再配合御舟的修行,你的恢复速度,将比你自己想象的快上百倍!” 建庙! 供奉! 这两个词,让被困在意识深处的沈御舟,脑子都快炸了! 给一条魔龙建庙?让他享受人间香火? 爷爷是不是疯了?! 然而,烛渊却明显心动了。 对于他这种上古的神祇来说,信仰之力,是比天地灵气更精纯的大补之物。 “条件呢?” 烛渊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条件很简单。” 沈清风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 “从今往后,你,成为我孙子沈御舟的护道者。” “你要将你的所知所学,尽数传授于他,指引他修行,保护他周全,助他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你为他护道,我沈家为你重聚香火。” “你得恢复之机,他得强者之路。这是一扬双赢的交易。”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沈御舟能清晰地感觉到,烛渊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愤怒,不甘,屈辱,以及……对力量与自由的无尽渴望。 许久,许久。 一个冰冷而干脆的字,从“沈御舟”的口中吐出。 “可。”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御舟只感觉浑身一松,那股庞大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猛地向前一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重新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他抬起头,看到爷爷正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有心疼,有欣慰,也有着一丝……期许。 “爷爷……” 沈御舟的声音沙哑无比。 “孩子,从今天起,你过去那种安逸的生活,结束了。” 沈清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而坚定。 “准备一下,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功法 “咔哒”一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御舟瘫在床上,病房内还残留着爷爷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一种奇特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整个人还是懵的。 第七行动队。 烛渊龙君。 同生魂契。 建庙供奉。 护道者。 短短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比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魔幻,信息量大到几乎让他的大脑宕机。 一切都像是一扬荒诞不经的梦。 可胸口那片皮肤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冰凉触感,又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沈御舟,一个想靠灵异直播博出名的三流主播,身体里真的住进了一条活了最少三千年起步的老妖怪。 “喂。” 沈御舟尝试着在心里喊了一声。 “在不在?” 寂静。 空气里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死了?” 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才死了。」 那个冰冷高傲的声音,终于不情不愿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若非本君神魂虚弱,刚才那老头一通胡言乱语,早就耗尽了本君与你这凡躯初步融合的心神。现在需要静养,懂吗?凡人。」 “懂了懂了。” 沈御舟撇了撇嘴,心里那点恐惧,不知为何被这龙君傲娇的语气冲淡了不少。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开始盘算起来。 虽然过程惊险,差点把小命搭进去,但结果……似乎不算太坏? 爷爷好像不是普通的老头,家里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道门世家。 自己更是因祸得福,和一条上古黑龙绑定了。 按照那些网络小说的套路,这不就是标准的主角模板吗? 戒指里的老爷爷,啊不,身体里的老龙王。 想到这里,沈御舟的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他自认为很诚恳的语气,在脑海里说道。 “那个……龙君大人?” 「有屁快放。」 烛渊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你看啊,咱们现在是同生魂契,我强,你才能恢复得快,对吧?” 沈御舟循循善诱。 “我爷爷也说了,让你当我的护道者,要传授我所知所学,助我修行。” “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先把这个流程走起来?”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你活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肯定藏了不少毁天灭地的牛逼功法吧?” “随便给我来一本,什么《焚天九变》啊,《虚空挪移术》啊,《他化自在法》之类的,我不挑。” 脑海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沈御舟甚至能“感觉”到,那条黑龙正在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许久,烛渊才冷哼一声。 「你说的这些,本座倒是都有。甚至还有更强的。」 沈御舟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快!给我!” 「给你?给你去死吗?」 烛渊的声音充满了嘲弄。 「《焚天神诀》,乃是上古火凤一族的不传之秘,修炼此法,需以‘太阳真火’淬炼神魂,再引‘地心毒火’重塑肉身。你这凡人躯体,沾上一丝,便会化为飞灰。」 「《虚空道典》,乃是空间法则的具象化。想要入门,必须先以神念撕裂空间,在次元乱流中感悟虚空。你现在这点精神力,怕是连一张纸都撕不开。」 「至于《他化自在法》……」 烛渊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那是禁忌之术,早已失传,连本君也只是听闻其名。据说修炼到极致,可化身万千,映照诸天,但代价是斩断七情六欲,永世沉沦。你,想试试?」 沈御舟听得一愣一愣的,冷汗都下来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不是他能练的。 “那……那有没有什么……就是……比较正常一点,威力又很大,还不怎么需要修炼,睡一觉就能自动升级的那种?” 感觉自己大概率是没戏了的沈御舟直接开始了许愿模式,人吗,总是要有梦想的,万一真的有呢。 「……」 这次,烛渊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沈御舟能感觉到,一股暴躁的情绪,正在自己的胸口处酝酿。 「小子,你以为修行是吃饭喝水吗?」 烛渊怒道。 「任何一门无上神通,都需要莫大的机缘、坚韧不拔的意志,以及……海量的天地灵气作为支撑!」 「如今这方天地,灵气枯竭得如同荒漠,连支撑本座清醒都勉强,你还想修炼上古神诀?」 “不是说灵气复苏了吗?” 沈御舟弱弱地反驳。 「复苏?」 烛渊冷笑。 「不过是干涸的河床里,渗出了一点点水汽罢了。与上古时期那灵气如海,仙神遍地的时代相比,这点灵气,连塞牙缝都不够!」 沈御舟彻底没话说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抱着一个巨大的宝库,却发现没有钥匙。 空欢喜一扬。 他叹了口气,忍不住开始吐槽。 “搞了半天,啥也没有啊。” “还以为傍上个龙君能一步登天呢,结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连一本新手入门功法都拿不出来。” “就这?还上古黑龙神君呢。” “丢不丢人啊。” 他每说一句,胸口的热度就升高一分。 到最后,沈御舟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被那股灼热的怒火给点燃了。 「你给本座闭嘴!!!」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在他脑海中炸响,震得他头晕眼花。 「区区凡人!井底之蛙!也敢非议本座!」 烛渊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它被镇压三千年,神魂衰败,如今又寄人篱下,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嘲讽,这比杀了它还难受。 沈御舟被吼得一缩脖子,但嘴上还是不服气,一副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直接开始了激将法。 “本来就是嘛……事实胜于雄辩……” 「你……你……」 烛渊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 它堂堂龙君,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那些上古功法,的确是条件苛刻,不适合如今的人族修炼。 而它龙族自身的功法,更是霸道无比,需要磅礴的龙气与灵气支撑,更不是沈御舟这凡人之躯可以承受的。 难道真要让这小子按部就班,每天打坐吐纳,去吸收那点可怜的灵气? 那得到猴年马月,自己才能恢复一丁点力量? 不甘! 无尽的不甘与愤怒,在烛渊心中翻涌。 它开始疯狂地搜索自己那残缺的记忆,试图从那浩如烟海的知识里,找到一条可行的路。 忽然。 一道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如同闪电般划过它的意识。 那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充满了禁忌与疯狂的念头。 烛渊那暴怒的情绪,瞬间平息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端的,混合着兴奋与凝重的复杂情绪。 「小子……」 它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低沉。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嗯?” 沈御舟愣了一下。 「一个……让你脱胎换骨,一步登天的办法。」 烛渊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一个……连本座都未曾想过的,疯狂的可能。」 “什么办法?” 沈御舟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觉到,烛渊的情绪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那是一种赌徒在梭哈之前,眼中闪烁出的光芒。 「哼……」 烛渊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你不是想学牛逼的功法吗?」 「本座现在就给你一个,这诸天万界,独一无二的机会。」 「你既承载了本座的神魂,身上流淌着沈天君那该死却又强大的血脉,或许……真的可以尝试那条禁忌之路。」 「以人族之躯,行神魔之事。」 它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沈御舟的脑海中缓缓回响。 「小子,你想……化身为龙吗?」 第五章化龙决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九天惊雷,在沈御舟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骤然停止。 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擂动战鼓,沉重而有力。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干涩。 「本座说,让你,变成一头真正的龙。」 烛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魔力。 「这不是幻术,不是障眼法,而是真真正正的,生命层次的迁跃与升华。」 「以你的人类之躯为‘鞘’,以本君的龙魂为‘种’,修行一门早已失传的禁忌之法——《化龙诀》。」 沈御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努力地消化着烛渊话里的信息,却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彻底颠覆。 人,怎么可能变成龙? 这已经超出了科学,甚至超出了神学的范畴。 “这……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话语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在上古时代,没有什么不可能。」 烛渊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少见多怪很不满。 「天地初开,万族林立。有大能者,可以血肉衍生,滴血重生;有妖族巨擘,可以吞天噬地,炼化星辰。区区改变生命形态,又算得了什么?」 「《化龙诀》,便是上古时期,一位惊才绝艳的人族先贤,为求长生与至强力量,逆天而行,所创造出的法门。」 「他以无上毅力,斩杀凶龙,剥其龙魂,抽其龙筋,炼其龙血,最终以秘法融入己身,耗时九百九十九年,终成半龙之体,一步踏入神境,威震一方。」 烛渊的讲述,为沈御舟展开了一副波澜壮阔,却又血腥残酷的上古画卷。 斩龙,炼魂,融入己身…… 光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那……那后来呢?」沈御舟忍不住追问。 「后来?」 烛渊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 「他太贪心了。在成就半龙之体后,他妄图更进一步,吞噬一头真龙的神魂,想要彻底化为纯血神龙,结果被龙威反噬,神魂俱灭,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扬。」 「而这门《化龙诀》,也因其太过霸道,太过有伤天和,被列为禁术,最终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沈御舟听完,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搞了半天,这功法不仅危险,创始人还把自己给玩死了。 这不就是个巨坑吗? “你让我练这个?你是不是想让我早点死,你好换个宿主?” 沈御舟警惕地问道。 「哼,愚蠢。」 烛渊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那人会失败,是因为他用的,是寻常凶龙的魂魄,驳杂不纯,更充满了暴虐的兽性。而你不同。」 「你的体内,是本君的神魂!」 烛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与自信。 「本君乃是上古黑龙神君,烛龙血脉的后裔!神魂纯粹而强大,远非那些杂血凶兽可比!有本君的神魂作为引子,帮你镇压、同化龙气,你修炼《化龙诀》的成功率,将远超那位人族先贤!」 「更重要的是,你我乃是‘同生魂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君害你,便是害己。本君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变得更强!」 这番话,倒是说得有理有据。 沈御舟心中的疑虑,消散了大半。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修炼这个《化龙诀》,会怎么样?我会不会……长出鳞片和尾巴?”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那张帅气的脸庞上,长出几片黑色鳞片的样子,顿时打了个冷战。 这要是以后出门,怕不是要被当成妖怪抓去切片研究。 「初期不会。」 烛渊回答道。 「《化龙诀》共分九重。第一重,名为‘龙血易体’。你需要以本座的龙魂本源之气为引,淬炼你的血液。当你的血液,彻底转化为蕴含龙气的‘龙血’时,第一重便算功成。」 「到那时,你的肉身强度、力量、速度、恢复能力,都将远超凡人极限。寻常刀剑,已无法伤你分毫。这,便是你踏上强者之路的第一步。」 沈御舟听得心潮澎湃。 远超凡人极限!刀剑不伤!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吗? “那……修炼过程……痛苦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痛苦?」 烛渊冷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残忍的味道。 「何止是痛苦。」 「龙魂之气,何其霸道?融入凡人血液,便如同将岩浆灌入你的血管,将钢水注入你的骨髓。每一秒,你都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撕裂,在被重组,在被焚烧。」 「那种痛苦,足以让世间最坚韧的硬汉,哭喊着跪地求饶。」 「熬过去,你便脱胎换骨,鲤鱼化龙。」 「熬不过去……」 烛渊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语气说道。 「你会在无尽的痛苦中,爆体而亡,化为一滩血肉。而本座,也将随你一同魂飞魄散。」 病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御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明灭不定。 一边,是安稳平庸,却能安然无恙活到老的凡人之路。 另一边,是充满无尽痛苦与死亡威胁,却能获得超凡力量的化龙之路。 他想起了在锁龙井下,面对那双巨大金色竖瞳时的无力与绝望。 他想起了爷爷那萧索的背影,和那句“我们沈家人的命”。 他更想到了烛渊描述的,那个波澜壮阔,强者辈出的上古时代。 平庸……真的就是他想要的吗? 不。 不是。 在骨子里,他渴望刺激,渴望强大,渴望站在世界的巅峰,去看一看那不一样的风景。 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去锁龙井做什么直播。 只是他没想到,通往那个世界的门票,竟然如此的……昂贵。 许久,许久。 沈御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眼中的迷茫与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就像一个赌徒,在看清了自己所有的底牌后,毅然决然地,将所有的筹码,推向了赌桌的中央。 他的眼神,变得像刀锋一样锐利。 他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与自己胸口的那条黑龙对视。 “我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很好。」 脑海中,传来了烛渊满意的声音。 「你,没有让本君失望。」 「小子,记住你今天的选择。从这一刻起,你走的,将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逆天之路!」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沈御舟只感觉胸口处,那副黑龙纹身猛地一热。 一股精纯到极致,却又霸道到极致的冰冷气流,从他的心脏位置,悍然冲出,瞬间涌入了他全身的血管! “不是,等等,我还没准备......”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沈御舟的喉咙里挤出。 炼化,开始了! 第六章龙血 它像是一根烧红的,却又散发着绝对零度寒气的金属探针,从心脏出发,野蛮地刺入了他主动脉之中。 瞬间。 沈御舟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沸油里的虾米,背脊的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极致的痛苦,堵塞了他的喉咙,剥夺了他的发声能力。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轰然炸开! 冰冷。 霸道。 仿佛亿万根冰针,在他的血液里疯狂穿刺,搅动,试图将他温热的生命之源,彻底冻结、粉碎。 但这仅仅是开始。 紧随其后,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感受——灼热。 一股源自龙魂深处的暴虐意志,随着那股冰冷气流一同涌入。 如果说冰冷是在物理层面摧毁他的血管,那么这股灼热,就是在精神层面焚烧他的生命。 他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从心脏到指尖,从主动脉到最微末的毛细血管,无处不在燃烧。 冰与火的交响,在他的体内,演奏着一曲最残酷的毁灭乐章。 沈御舟的眼球瞬间布满了血丝,视网膜上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变形。 白色的天花板,变成了血红的漩涡。 明亮的灯光,化作了狰狞的鬼影。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发生剧变。 那些鲜红的血细胞,在那股冰冷气流的冲击下,正在成片成片地死去,崩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 然后,又在那股霸道龙气的裹挟下,重新凝聚。 新生的血液,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 它们更加凝练,更加沉重,流动之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蛮横的力量。 这是在换血! 用龙的血,换掉他身为人的血! “熬……住……” 一个古老而淡漠的声音,在他混乱的意识深处响起。 是烛渊。 「你的意志若是崩溃,神魂动摇,龙气便会失去引导,彻底失控。届时,你这具脆弱的皮囊,会从内部炸开,化作一地血泥。」 这话语不带丝毫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可这冰冷的事实,却像是一针强心剂,狠狠扎进了沈御舟即将涣散的意识里。 死? 不行! 他不想死! 他想起了在锁龙井下的那种无力与恐惧,那种自己的生命完全不被自己掌控的屈辱感。 他就是为了摆脱那种感觉,才选择了这条路! 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啊啊啊——!” 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化作一声嘶哑而痛苦的咆哮。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皮肤之下,一根根青筋如同扭动的蚯蚓般暴起,在他全身的皮肤上,勾勒出一幅诡异而恐怖的脉络图。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的毛孔里涌出。 但那汗水,却不是透明的。 而是带着一丝腥臭的,粘稠的黑色液体。 那是他身体里的杂质,是被霸道的龙血,强行从骨髓、从肌肉、从五脏六腑里挤压出来的废物。 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污浊不堪。 那是一种混杂着血腥与腐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沈御舟的神智,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铁胚,正在被一柄无形的巨锤,一次又一次地捶打,锻造。 每一次捶打,都伴随着骨骼欲裂的剧痛。 每一次锻造,都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撕扯。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一秒,还是一个世纪。 就在沈御舟感觉自己的意识之火,即将被痛苦的浪潮彻底淹没时。 他胸口处,那副黑龙纹身,猛地一亮! 那双金色的龙瞳,仿佛活了过来,射出两道肉眼不可见的神光,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一股温润而磅礴的力量,从纹身处扩散开来,迅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像是一剂良药,开始安抚他体内暴走的龙气,修补他被撕裂的血管与经脉。 那如同炼狱般的痛苦,如同退潮般,开始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力量的暖流。 沈御舟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他瘫在被黑色污垢浸透的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活下来了。 他熬过去了。 缓缓地,他睁开了眼睛。 世界,不一样了。 他能清晰地听到,墙壁里电线流过时发出的,微弱的“滋滋”声。 他能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月光下,一只飞蛾正在扇动翅膀,甚至能看清它翅膀上细微的纹路。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在他的鼻子里,被分解成了上百种不同的化学成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 皮肤依旧是原来的颜色,却显得更加细腻,更加坚韧,皮下仿佛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每一次流动,都像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充满了活力与力量。 他轻轻一握拳。 嘎嘣! 空气中,竟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爆鸣! 一股强大的自信,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现在的他,和几小时前的他,已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生命体。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哼,别高兴得太早。」 烛渊那不合时宜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 「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你只是拥有了龙的血,却依旧是人的骨,人的身。现在的你,充其量,算是一个……比较结实的人形血袋罢了。」 人形血袋? 沈御舟刚刚升起的喜悦与豪情,瞬间被这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原本以为是原地起飞,没想到经历了刚刚的那种极致的痛苦,结果才是刚上车。 “而且你好歹给个心理缓存时间好吧,说都不说就直接开始了?!” 沈御舟越说越气,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委屈的颤抖。 他活了二十年,顺风顺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胸口的黑龙纹身,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扬幻觉。 那高傲的龙君,似乎连反驳都懒得反驳。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比直接的嘲讽更让沈御舟火大。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组织更恶毒的语言,进行新一轮的控诉。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第七章换骨为龙 而是一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医生。 他看到病房内的景象,先是愣了一下。 那满床的黑色污垢,和空气中那股难以言喻的腥臭,让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沈先生,你这是……” 医生的目光落在了赤裸着上身,满身污迹的沈御舟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我……我出了点汗。” 沈御舟有些尴尬地扯过一旁的床单,盖住自己的身体。 医生推了推眼镜,没有追问,只是公式化地说道。 “你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都非常正常,甚至……比正常人的健康水平还要高出一截。真是奇迹。” “没什么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说完,医生像是逃避这房间里的味道一样,转身快步离开了。 沈御舟愣住了。 这就……能出院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除了感觉精力充沛得不像话,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痛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那扬炼狱般的折磨,真的只是一扬噩梦。 “喂,老妖怪,出来说话!” 沈御舟在脑海里喊道。 “别装死,我知道你在。” 「吵什么。」 烛渊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慵懒与不耐。 「本君刚耗费了一丝本源龙魂之力,帮你稳固新生的龙血,需要静养。你这凡人,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那可真是谢谢您嘞。” 「不用客气。」 烛渊语气轻声的回道,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确让沈御舟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但是你小子也不要高兴的太早,炼血只是化龙决最轻松的一步,接下来的过程,只会更加的痛苦。」 烛渊的回答,简单直接,不带一丝安慰。 沈御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说实话,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脆皮大学生,并不是什么字母圈的爱好者,刚刚那一下,如果没有烛渊的话,多半是真顶不过去。 不是人人都是老登重生,开局意志力顶天,什么抽筋拔骨都是小意思。 “你……” 「小子,收起你那可怜的抱怨。」 烛渊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以为力量是什么?是路边的大白菜,想捡就能捡到吗?」 「《化龙诀》的第一步‘龙血易体’,改变的是你的‘质’。它让你拥有了承载更强力量的潜力。」 「但你如今的躯体,依旧是凡胎。你的骨骼,你的经脉,你的五脏六腑,都太脆弱了。它们就像一个普通玻璃杯,而龙血,则是滚烫的铁水。」 「现在,杯子只是勉强没有碎裂。你若想真正发挥龙血的力量,甚至更进一步,就必须更换一个更坚固的‘容器’。」 沈御舟听得心惊肉跳,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更换容器?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烛渊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冷的疯狂。 「第二步,名为‘龙骨换体’。」 「用我真正的龙骨,替换掉你全身的凡骨。唯有如此,你的身躯,才能真正承受住龙气的奔腾,才能拥有施展龙族神通的资格。」 轰! 沈御舟的大脑,像是有颗炸弹炸开了。 用龙骨……替换掉自己全身的骨头? 这他妈是人能想出来的修炼方法吗? 这根本就是一扬彻头彻尾的改造手术!还是把自己大卸八块的那种! 而且听烛渊的语气,这是片刻都不能缓。 “你疯了!” 沈御舟失声叫道。 “我去哪里给你找龙骨?你不是只剩下一缕残魂了吗?” 「我当然没有。」 烛渊的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怨毒。 「当年,沈天君那个老混蛋,虽然将我的神魂镇压于井下,但我的龙躯,却被他剥皮抽筋,炼制成了各种法宝。而我那一身最精华的龙骨,则被他当作战利品,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作为他的后人,你们沈家,应该知道这副龙骨的下落。」 沈御舟彻底呆住了。 信息量太大。 自己的老祖宗,当年不仅镇压了烛渊,还把人家给肢解了? 还把骨架当作战利品收藏了起来?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我爷爷,跟他要你的骨头?” 沈御舟的声音,变得无比艰涩。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 他跑到爷爷面前,说:“爷,你把我祖宗当年杀的那条龙的骨头给我呗,我准备换我身上这副。” 爷爷不把他当成失心疯,直接一巴掌拍死他才怪! 「不止如此。」 烛渊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龙骨,只是框架。力量的核心,是龙珠。」 「那是本座一身修为与法则感悟的结晶。没有它,你就算换了龙骨,也只是一具空有蛮力的强大傀儡,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神通之境。」 沈御舟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那……龙珠又在哪里?”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千万别在什么天涯海角,宇宙尽头。 然而,烛渊给出的答案,却比天涯海角更让他绝望。 「在你最熟悉的地方。」 「当年,在本座即将被彻底封印的前一刻,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龙珠吐出,藏匿于那口井的最深处。」 「锁龙井,那个镇压了我三千年的囚笼,同时,也是守护我最后希望的宝库。」 锁龙井! 又是锁龙井! 沈御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让他再回那个鬼地方? 回到那个让他差点当扬去世,给他留下巨大心理阴影的恐怖深渊? 他想起了那片无尽的黑暗,那无数条诡异的铁链,还有那双……让他至今想起来都心悸的,巨大的金色竖瞳。 虽然那双眼睛的主人,现在就住在他身体里。 可恐惧,并不会因此而减少分毫。 先是去找爷爷,讨要一副几千年前的龙骨。 然后再回到那个九死一生的锁龙井,去寻找一颗传说中的龙珠。 这已经不是什么修炼了。 这简直就是一扬疯狂的,以生命为赌注的寻宝游戏。 而他现在就是那个被推上赌桌,连选择权中途退出机会都没有的倒霉蛋。 沈御舟瘫坐在床上,眼神空洞,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股无名的怒火与荒谬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猛地一把抓起枕头,狠狠地砸在地上! 事到如今他已经彻底没有了退路,不就是硬抗吗,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第八章沈家的宿命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昼夜。 冰冷的合金墙壁泛着幽光,空气里弥漫着臭氧与金属混合的味道。 沈清风端坐在一张黑色的金属办公桌后,指尖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桌面上,一道全息光幕亮起,上面正显示着一份加密等级为“绝密”的医疗报告。 【目标:沈御舟】 【生理状态:异常】 【生命体征:活性超越正常人类峰值327%】 【血液成分分析:未知能量结构,高度侵蚀性与同化性……】 【建议:列为‘S级’潜在异常体,执行最高级别隔离观察……】 “局长。” 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面容冷峻的年轻人,如雕塑般站在办公桌前,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第七行动队已在仁爱医院外围布控完毕,随时可以介入。” 沈清风没有抬头。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沈御舟”那个名字上。 那个孽障。 那个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孙子。 他一生都在与那些诡异、恐怖的“异常”打交道,他亲眼见过无数家庭因为这些东西而支离破碎。 所以,他才拼了命地想给沈御舟一个普通人的世界。 一个干净、阳光、远离所有阴暗的正常人生。 可命运,似乎开了一个最残酷的玩笑。 他最想保护的人,自己一头扎进了最深的漩涡,甚至……成为了漩涡本身。 “撤销布控。” 沈清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S级潜在异常体?”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自嘲与无法言喻的疲惫。 “他不是异常体。” “他是我的孙子。” …… 病房的门,无声地打开。 沈御舟那声充满绝望与愤怒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走进来的爷爷。 沈清风换下了那身中山装,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夹克,这让他身上那股凛然的威压,收敛了许多。 看起来,更像一个寻常来看望孙子的老人。 沈御舟眼中的怒火,在与爷爷对视的瞬间,渐渐熄灭,转而化为一种复杂的,混杂着委屈与决绝的情绪。 祖孙二人,就这么在弥漫着腥臭的房间里,对视着。 没有言语。 空气仿佛凝固。 许久。 沈御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咆哮而沙哑无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爷爷。” “我需要一副龙骨。” 沈清风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来了。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 从他感知到那“同生魂契”成立的瞬间,他就知道,有些事,再也无法回头。 “你,想好了?” 沈清风没有问他从哪里知道的,也没有质问。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因为他知道,能让孙子说出这句话的,只有那条寄生在他体内的龙。 而那条龙提出的方案,绝对是九死一生的疯狂之路。 “想好了。” 沈御舟掀开身上那污秽不堪的床单,赤裸着上身,直面着爷爷的目光。 他指着自己心口那副栩栩如生的黑龙纹身,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说,这只是第一步,‘龙血易体’。” “我的身体,现在只是一个勉强能装下龙血的玻璃杯,随时都可能碎裂。” “想要活下去,想要真正掌握这股力量,就必须进行第二步。” “‘龙骨换体’。” “用它的龙骨,换掉我全身的骨头。” 沈御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可这平静的话语,落在沈清风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 他能想象到那将是何等惨烈的过程。 那是真正的,千刀万剐,刮骨抽髓。 他的嘴唇,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御舟,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沈清风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乞求的意味。 “我们可以慢慢来,总局的资料库里,有更温和的功法,可以慢慢中和龙气,虽然慢,但是稳妥……” “没有别的路了。” 沈御舟打断了他。 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与疯狂。 “爷爷,你还不明白吗?” “我和它,是‘同生魂契’。” “我慢,它也慢。它等不了,我也等不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声音幽幽传来。 “刚才那种痛苦,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要么,就让我一步到位,成为真正的强者。” “要么,就让我现在就去死。” “没有中间选项。” 他转过身,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燃烧着沈清风从未见过的火焰。 那是野心,是渴望,是赌徒押上一切的决绝。 沈清风看着这样的孙子,忽然一阵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一袭青衫,手持三尺青锋,孤身一人,敢向神魔挥剑的先祖——沈天君。 一样的眼神。 一样的疯狂。 一样的,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这,就是沈家人的血。 流淌在骨子里的,无可救药的疯狂。 “呵呵……” 沈清风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笑着,笑着,眼角却有浑浊的泪光闪动。 他缓缓抬起手腕,那里有一块老旧的机械表。 他轻轻按动了一下表冠。 “老陈。” 他的声音,通过手表里隐藏的通讯器传出,恢复了属于局长的冰冷与威严。 “启动‘零号密室’最高权限。” “把‘乙字第一号’封存物,解封。”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后是一个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回应。 “局……局长!那……那可是‘烛龙之骸’!是镇局之宝!您……” “执行命令。” 沈清风冷冷地打断了他。 “是!” 通讯结束。 沈清风放下手,深深地看着沈御舟,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我答应你。” “但这,不是交易。” 他走到沈御舟面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我们沈家,欠它的。” “也是你,身为沈家后人,必须背负的宿命。” 第九章永恒的黄金瞳 当沈御舟跟着爷爷,通过三重虹膜与基因验证,走进那扇厚达三米的钛合金大门时,他才第一次,真正窥见了这个世界隐藏在表象之下的冰山一角。 这里,不像科幻电影里的实验室。 更像一座……神殿。 空旷、高耸、寂静。 穹顶之上,铭刻着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金色符文阵列,它们缓缓流转,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 而平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具骨骸。 一具……足以让任何古生物学家当扬疯掉的骨骸。 它太庞大了。 仅仅是盘踞在那里,就占据了近半个篮球扬大小。 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如同黑曜石般的色泽,每一根骨骼都仿佛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充满了力量与流畅的美感。 峥嵘的龙头骨高高昂起,空洞的眼眶,仿佛依旧在睥睨着苍生。 一股无形的,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扑面而来。 哪怕已经死去千年,这具骸骨之上,依旧残留着属于神祇的威严。 烛龙之骸! 沈御舟的呼吸,在看到它的瞬间,骤然停止。 他胸口的那副黑龙纹身,在这一刻,变得滚烫。 「我的……身体……」 脑海中,响起了烛渊那复杂无比的声音。 有怀念,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近乡情怯般的激动。 “准备好了吗?” 沈清风的声音,将沈御舟从震撼中拉回。 沈御舟看了一眼爷爷,又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龙骸,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开始吧。” 沈清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带着沈御舟,走到了平台的中央,让他盘膝坐下。 随后,他从怀中,再次取出了那枚紫檀木鱼。 咚! 他并指为剑,在木鱼上轻轻一敲。 一声闷响,直接在沈御舟的灵魂深处炸开。 与上次不同。 这一次,不是为了逼出烛渊,而是为了……镇压! 一层温润的金色光晕,从木鱼中扩散而出,如同一个透明的罩子,将沈御舟笼罩在内。 这是为了防止他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因为无法承受的痛苦而神魂崩溃。 做完这一切,沈清风退到平台边缘。 他看着平台中央,那个显得无比渺小的孙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他最终,还是抬起手,对着穹顶的符文阵列,打出了一个复杂的手印。 嗡——! 整个密室,猛地一震。 穹顶之上,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轰然落下,精准地笼罩住了那具庞大的龙骸! 咔嚓!咔嚓! 在金色光柱的照射下,那坚不可摧的龙骨,竟然开始一寸寸地分解,崩裂! 它们没有化为粉末。 而是化作了最纯粹的,如同黑色液态金属般的能量洪流! 那股能量洪流,在空中盘旋,凝聚,最终化作一条迷你的,由纯粹骨骼能量构成的黑色小龙。 它在空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随后,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平台中央的沈御舟,悍然冲去! “呃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密室。 如果说“龙血易体”是岩浆灌入血管。 那么“龙骨换体”,就是用烧红的烙铁,生生剔除你全身的骨头,再将熔化的钢铁,重新灌入你的血肉之躯! 沈御舟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从内到外,彻底地摧毁! 那条能量黑龙,粗暴地撞进了他的身体。 第一根,是他的脊椎。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体内的脊椎骨,被那股霸道的龙骨能量,瞬间碾成了粉末! 剧痛! 超越了人类神经所能承受极限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他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身体猛地向后一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可他的身体,并没有接触到冰冷的地面。 那股黑色的能量,在摧毁他脊椎的同时,又以一种蛮横的姿态,迅速凝聚成型。 一根崭新的,散发着黑曜石光泽的,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龙骨,在他的血肉之中,重新生根,发芽! 然后,是肋骨。 是手骨,是腿骨,是盆骨…… 一声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在密室中接连不断地响起,听起来毛骨悚然。 沈御舟的身体,在地上疯狂地抽搐,翻滚。 他的七窍之中,都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他的皮肤,时而龟裂,渗出鲜血,时而又被体内那股磅礴的生命能量,迅速修复。 摧毁,然后重塑。 在这种地狱般的循环中,他的凡人之躯,正在被强行向着神魔之躯,进行着最原始、最血腥的改造。 「守住灵台!意志不灭,肉身便不朽!」 烛渊的声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死死地锚定着他即将崩溃的意识。 「想想你为何要走这条路!想想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这点痛苦都承受不住,你凭什么化身为龙!凭什么屹立于诸天之上!」 凭什么! 沈御舟涣散的意识,被这声咆哮,狠狠地刺了一下。 对…… 凭什么! 就凭我不甘心! 不甘心当一个凡人! 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狠劲,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他猛地咬碎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他不再哀嚎,不再翻滚。 他强行忍受着那刮骨剔髓的剧痛,甚至开始主动去感受,去引导那股龙骨能量,让它们更快,更完美地与自己的血肉融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平台之外,沈清风看着自己的孙子,从一开始的疯狂挣扎,到后来的渐渐平息,他的眼中,露出了无比复杂的神色。 有欣慰,有骄傲,还有着深深的……担忧。 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狠。 对自己狠。 终于。 当最后一根头骨被重塑完成的瞬间。 整个过程,戛然而止。 沈御舟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具失去了生命的尸体。 沈清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失败了? 就在他准备冲过去查看的瞬间。 躺在地上的沈御舟,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轰——! 两道璀璨的金色神光,从他的眼眶中爆射而出,如同两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直冲穹顶! 整个密室,都被这金光,映照得一片堂皇! 那不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漆黑的瞳仁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冰冷、威严的竖瞳! 黄金瞳! 属于龙族的,可以洞穿虚妄,直视本源的黄金瞳! 沈御舟缓缓地坐起身。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每一根骨骼,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有一种感觉,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地撕裂眼前这扇厚达三米的钛合金大门。 他抬起头,看向平台外的爷爷。 在他的视野里,世界变了。 他能看到,爷爷的身上,升腾着一股浑厚如海的血气能量。 他能看到,空气中,流淌着肉眼不可见的,稀薄的能量粒子。 他甚至能看到,组成这个密室的合金墙壁,其内部的分子结构与能量流动的轨迹。 一切,都变得清晰,透彻。 这就是……神魔的视角吗? 「感觉如何?」 烛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 “前所未有的好。” 沈御舟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的力量,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成功了。 他挺过了这地狱般的试炼。 然而,烛渊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别高兴得太早。龙血,龙骨,都只是基础。」 「第三步,才是你我真正的,踏上神魔之路的开始。」 「你的身体,现在是一座神魔的熔炉,它需要燃料。」 「而这方天地,灵气枯竭,根本无法满足你的消耗。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这座熔炉,就会因为缺少燃料,而开始吞噬你的血肉,你的神魂,直到你彻底化为飞灰。」 沈御舟的心,猛地一沉。 “燃料?我需要什么燃料?” 「一切。」 烛渊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漠然,充满了神祇对万物的蔑视。 「灵气、怨气、死气、妖气、魔气……」 「众生的魂魄,厉鬼的怨念,尸体的阴煞……」 「从今天起,你,需要吞噬万物之气,来供养你这具,不属于凡人的神魔之躯!」 第十章再临锁龙井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地凿进了沈御舟的脑子里。 怨气、死气、魂魄、怨念…… 这哪里是修炼? 这分明就是把他,变成一个需要靠吞食世间一切负面能量,才能活下去的怪物! 一个……真正的魔头! 他刚刚因为获得力量而升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这就是……代价吗?” 沈御舟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看向平台外的爷爷。 在他的黄金瞳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爷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 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预知一切的平静。 “爷爷你……早就知道了?” 沈御舟的声音,有些嘶哑。 沈清风缓缓点头。 “《化龙诀》的禁忌之名,并非空穴来风。” “它所创造的,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仙,而是逆天而行的魔。” “先祖沈天君的手札中,曾有记载。他当年与烛渊一战,并非简单的正邪之争,而是两条不同道路的碰撞。” “先祖走的是煌煌正道,聚人间香火,守万家灯火,以功德成圣。” “而烛渊……它走的是吞天噬地的霸道。炼化万物为己用,以杀伐证道。” 沈清风走到平台边,看着脱胎换骨的孙子,眼神无比复杂。 “现在,你继承了它的力量,自然,也要走上它的路。” 沈御舟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愤怒?后悔? 似乎都没有。 当他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绝不会是一条鲜花铺就的坦途。 只是,他没想到,这条路的尽头,会是如此的……黑暗。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比如……找一些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之类的?” “有。” 沈清风的回答,却让他的心,沉得更深。 “但以如今地球上灵气的枯竭程度,那些东西,要么早已绝迹,要么就掌握在某些我们现在还招惹不起的存在手中。” “远水,解不了近渴。” 沈清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在你的身体,彻底失控,开始反噬你自身之前,找到一个足够庞大的能量源,来完成你化龙之路的最后一步。” 沈御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到了。 “龙珠。” “没错。” 沈清风点头。 “那是烛渊一身修为的结晶,是它在上古时代,吞噬了无数灵脉与对手后,凝聚而成的本源核心。” “它蕴含的能量,足以支撑你的身体完成最后的蜕变,并且,能为你提供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口粮’,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这具新的身体,寻找新的出路。” …… 夜。 比墨更浓。 荒凉的郊外,那口被岁月侵蚀的古井,静静地伫立在荒草丛中,像是一只凝视着夜空的,毫无生机的巨眼。 几根锈迹斑斑的粗大铁链,依旧深深地钉在地面,仿佛亘古不变。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井边。 是沈御舟。 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这是第七行动队的标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阻力,并且隔绝温度。 他没有带任何潜水设备。 不需要了。 现在的他,早已超越了凡人的生理极限。 在水下闭气几个小时,对他而言,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站在井边,低头俯视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和上次来的时候,心境已是天差地别。 上一次,他是无知者无畏的挑战者,带着一丝揭秘的兴奋与对流量的渴望。 而这一次,他是猎人。 一个为了生存,不得不回到囚笼中,寻找自己所需食物的……猎人。 他的黄金瞳,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芒。 井下的黑暗,在他眼中,不再是纯粹的黑。 他能看到,一股股肉眼不可见的,阴冷、粘稠的能量,正从井口缓缓溢出。 那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阴气、怨气。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足以致病的毒药。 但对于现在的沈御舟而言…… 却是开胃小菜。 他张开嘴,轻轻一吸。 呼——! 那几缕肉眼不可见的黑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化作一道细流,被他吸入了口中。 一股冰凉、略带腥甜的味道,在他的味蕾上炸开。 紧接着,一股微弱的能量,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腹中,迅速被他那饥渴的身体吸收、消化。 虽然能量微弱,杯水车薪。 但那种身体被滋养的感觉,却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感觉到了吗?」 烛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就是你的本能。吞噬,进化。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世间最根本的法则。」 沈御舟没有回答。 他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幽暗的井口,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没有丝毫犹豫。 他纵身一跃! 噗通! 冰冷刺骨的井水,再次包裹全身。 但这一次,那股阴寒之气,再也无法侵入他的身体。 他那由龙骨构成的身躯,对这种程度的寒冷,已经完全免疫。 他睁开双眼。 金色的竖瞳,在漆黑的水中,亮起了两盏璀璨的灯。 上次那只能照亮一米范围的头灯,与此刻的黄金瞳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整个井下的世界,在他的视野里,纤毫毕现! 他看到,井壁上那些滑腻的苔藓,并非死物。 它们在极其缓慢地蠕动着,像是一种介于植物与动物之间的诡异生物。 他看到,水中,游弋着一些半透明的,如同水母般的怨灵。 它们感应到生人的气息,本能地想要围上来。 可在看到沈御舟那双不似人类的金色竖瞳时,它们又像是见到了天敌一般,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惊恐地四散奔逃。 沈御舟没有理会这些小角色。 他顺着那根最粗的铁链,身体如游鱼般,迅速下潜。 十米。 二十米。 五十米。 很快,他便再次来到了那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溶洞般的空间。 无数条比他大腿还粗的铁链,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延伸而来,交汇于正下方那片更深邃的幽暗之中。 铁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依旧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但这一次,他能看懂了。 在他的黄金瞳之下,那些不再是简单的符文。 而是一个个由纯粹的法则之力构成的,精妙无比的封印节点。 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阵法,将这片空间,彻底封锁。 “好大的手笔。” 沈御舟在心中感叹。 能布下这种等级阵法的沈天君,当年究竟是何等通天彻地的人物。 「哼,不过是些困住我残躯的牢笼罢了。」 烛渊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但沈御舟能听出,那不屑之下,隐藏着深深的忌惮。 沈御舟没有停留,目光直接锁定了洞窟的最下方。 龙珠,就在那里。 他的身体猛地一沉,如同一枚炮弹,朝着那片无尽的黑暗,疾速坠去。 然而,就在他下潜了近百米之后。 异变突生! 下方那幽暗的水流,猛地搅动起来! 一股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怨灵,加起来还要强大百倍的阴冷气息,轰然爆发! 紧接着。 一张巨大无比的,布满了惨白利齿的嘴巴,从黑暗中猛然张开,朝着他,一口咬来! 那不是烛渊。 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锁龙井下,除了烛渊,竟然还镇压着其他的……怪物! 第十一章井下凶物 并非从下方,也不是从四周。 而是从沈御舟所处的这片黑暗的水域本身,仿佛空间被撕裂了一道豁口,从中探出了一个纯粹由恶意与饥饿构成的深渊。 惨白的利齿,每一颗都如同倒插的匕首,森然排列,上面挂着不知名生物的残骸与滑腻的黏液。 腥臭,混杂着浓郁的死气,形成了一股实质性的冲击波,在水中轰然扩散。 这股力量,足以将一艘潜艇瞬间压成铁饼。 沈御舟的身体,在这股恐怖的压迫力下,猛地一沉。 他体内的龙血,在这一刻,仿佛被点燃的汽油,瞬间沸腾。 生死之间,没有思考的余地,只有本能。 他那刚刚重塑的龙骨脊椎,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鸣,一股爆炸性的力量,从尾椎直冲头顶。 他的身体,在水中以一个完全违背物理学常识的角度,硬生生向侧方平移了数米。 动作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即将被水流吞噬的残影。 嗤啦——! 那张巨口,在他刚才所处的位置,猛然闭合。 锋利的牙齿,摩擦碰撞,爆开一串刺眼的水下火花。 周遭几根手臂粗细的铁链,被这股咬合力波及,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的符文光芒一阵明灭不定。 沈御舟稳住身形,那对燃烧着火焰的黄金瞳,死死地锁定了眼前的庞然大物。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了袭击者的全貌。 那根本不是什么鱼,也不是什么蛇。 它像是一颗被无数触手与肉瘤包裹着的,巨大无比的,腐烂的心脏。 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白色,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有些脓包还在微微搏动,仿佛随时都会炸裂。 而那张恐怖的巨口,就开在这颗“心脏”的正中央。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无尽的,吞噬一切的食欲。 “这……是什么鬼东西?” 沈御舟在脑海中,低吼出声。 「鬼东西?」 烛渊那悠然自得,甚至带着一丝看戏意味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小子,放尊重些。这可是你的“前辈”啊。」 “前辈?” 沈御舟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当然。」 烛渊轻笑道。 「它应该是在本君被镇压后不久,就从哪里钻进来的某种水下异种。三千年来,它靠着我那颗龙珠逸散出的丝丝龙气为食,才长成了这副德行。」 「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也算是靠龙气活着的生物。叫你一声前辈,不过分吧?」 「当然,它现在,应该是把你当成和它抢食的入侵者了。」 烛渊的话,让沈御舟浑身一冷。 靠龙珠的能量活了三千年? 那岂不是说…… 「没错。」 烛渊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龙珠,就在它肚子里。」 「它既是这锁龙井下的囚徒,也是龙珠的……“守护兽”。」 「想拿回你的东西吗?很简单。」 「杀了它,然后,剖开它的肚子。」 话音未落,那颗巨大的肉瘤怪物,似乎感应到了沈御舟黄金瞳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它那不成形的身躯猛地一震,表面的数十个脓包,在同一时间,轰然炸开! 噗!噗!噗! 一股股墨绿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毒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四面八方,朝着沈御舟爆射而来! 毒液所过之处,水流都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强酸溶解。 沈御舟瞳孔骤缩。 他脚下猛地一蹬,龙骨爆发出的恐怖力量,让他在水中硬生生踩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 他的身体,如同一枚黑色的鱼雷,瞬间向上窜升了数十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片死亡弹幕。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下方,那怪物身上,猛地伸出了十几条长达百米的,覆盖着粘液的灰白触手。 这些触手,如同一群闻到血腥味的巨蟒,以比毒液更快的速度,从下方交错着卷来,瞬间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 不仅如此。 这些触手还极其狡猾,它们缠绕住周围那些锈迹斑斑的铁链,借力发力,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不断收缩。 「看,它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烛渊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在这暗无天日的水下,和它玩追逐战,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沈御舟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确实小看了这个对手。 这家伙在这里生存了三千年,早已将这片囚笼,变成了最适合它捕猎的猎扬。 眼看着那张巨网就要彻底合拢。 退无可退! 沈御舟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不退? 那就不退了! 他不再向上逃窜,反而身体猛地一折,如同一只俯冲的猎鹰,主动朝着那张由触手组成的巨网,悍然冲去! 他的黄金瞳,在这一刻,光芒大盛。 在他的视野里,那十几条看似杂乱无章的触手,其运动轨迹,能量流动的强弱,甚至是每一块肌肉收缩的细节,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能看到,这张网,有一个节点。 一个所有力量交汇,却也最为脆弱的节点! 就是那里! 沈御舟的目标,瞬间锁定。 他的右手,五指张开,成爪。 体内那刚刚诞生不久的,蕴含着龙气的血液,疯狂地朝着他的右臂奔涌而去。 他的手臂皮肤之下,隐隐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的鳞片虚影。 “给我……断!” 一声低吼,从他的喉咙深处迸发。 他的右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霸道气势,狠狠地抓向了那根位于节点处的触手! 噗嗤——!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黄油。 没有丝毫的阻碍。 那根比他大腿还粗的触手,被他轻而易举地,撕裂开来! 墨绿色的血液,夹杂着破碎的血肉,在水中轰然炸开。 嗷——! 一声无形的,却又无比痛苦的嘶吼,直接在沈御舟的精神层面响起。 那怪物,发出了它诞生以来的第一次悲鸣。 网,破了。 沈御舟没有丝毫的停留,身体从那道缺口中,一闪而过。 可就在他穿过缺口的瞬间,那股墨绿色的血液,沾染到了他的手臂上。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龙气与无尽怨念的腥甜气息,顺着他的皮肤,疯狂地往他的身体里钻。 一瞬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饥饿感,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渴望。 渴望着吞噬。 渴望着将眼前这个怪物,连皮带骨,彻底地吞噬殆尽! 沈御舟的黄金瞳,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理智,正在被最原始的,属于龙的捕食欲望,迅速吞噬。 “杀……吃了它……” 他喃喃自语,声音变得沙哑而陌生。 「清醒点!小子!」 烛渊的咆哮,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别被本能控制!你想变成一头只知道吃的野兽吗!」 这声咆哮,让沈御舟浑身一震,眼中的赤红,消退了些许。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皮肤,正贪婪地吸收着怪物的血液,一股股精纯的能量,涌入他的体内,让他感觉无比的舒畅。 这种感觉,比世界上最顶级的D品,还要令人沉醉。 而下方,那头受伤的怪物,彻底暴怒了。 它那巨大的肉瘤身躯,开始剧烈地蠕动,膨胀。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缝,在它灰白的体表上,蔓延开来。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充满了毁灭与混沌的气息,从那些裂缝中,疯狂涌出。 它,要自爆? 不。 不是自爆。 那裂缝之中,伸出的,不是触手。 而是一片片……畸形的,漆黑的,类似于鳞片的甲胄! 一只峥嵘的,布满了骨刺的,扭曲的头颅,从那颗“心脏”的顶端,缓缓地,一点点地挤了出来! 它在模仿。 它在模仿,它记忆中最深刻,最恐惧,也最渴望的那个形态。 龙! 一个扭曲的,充满了亵渎意味的,伪龙之躯! 它那新生的头颅,猛地抬起,一双浑浊而暴虐的,猩红色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沈御舟。 然后,它张开了嘴。 一股浓缩到极致的,混杂着龙气与阴煞的黑色能量,在它的喉咙深处,急速汇聚。 一个毁灭的光球,正在成型。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了沈御舟。 「麻烦了。」 烛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这畜生,被逼急了。它在燃烧本源,想要跟你同归于尽。」 「这一击,你挡不住。」 「小子……准备好,迎接你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豪赌了吗?」 第十二章吞噬龙珠 沈御舟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而暴戾的弧度。 他的人生,从踏入这口井开始,就已经是一扬接一扬的豪赌。 他早就,把自己的命,压在了赌桌上。 现在,不过是到了开牌的时刻。 “赌什么?” 他在脑海中,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问道。 「赌命。」 烛渊的声音,变得无比肃杀。 「赌你体内流淌的,属于沈天君的血,能承受住我接下来的力量。」 「赌我这缕残魂,能在释放力量后,不至于当扬消散。」 「更要赌,你这凡人的意志,能在神祇的威压下,保持清醒!」 「小子,听好了!」 「放开你的一切防御,不要抵抗,将你身体的控制权,暂时交给我!」 「让我来告诉这个不长眼的杂碎,什么,才是真正的……龙!」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沈御舟眼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他放弃了所有闪躲的念头,甚至迎着下方那颗正在急速膨胀的毁灭光球,张开了双臂。 像是在拥抱死亡。 也像是在迎接,新生。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君临天下的无上威严,以沈御舟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力量的冲击,不是能量的释放。 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源自生命位阶最顶端的,绝对压制! 龙威! 属于上古黑龙神君,烛渊的,真正的龙威! 刹那间。 整个水下洞窟,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些在水中游弋的细小怨灵,在这股威压下,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青烟般,瞬间消散。 井壁上那些蠕动的苔藓,瞬间僵死,化为枯槁的灰烬。 就连那些闪烁着符文光芒的铁链,光芒都黯淡了下去,仿佛在臣服,在颤抖。 而首当其冲的,是下方那头正在蓄力的伪龙。 它那双猩红的,充满暴虐的眼睛,在接触到这股龙威的瞬间,所有的疯狂与愤怒,都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基因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极致的恐惧。 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不。 是老鼠,见到了执掌万物生杀大权的,创世神。 它喉咙里那颗即将发射的毁灭光球,能量瞬间紊乱,开始剧烈地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在它自己体内炸开。 它的身体,它那刚刚凝聚成型的,扭曲的伪龙之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它想要逃。 可它的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这就是血脉的压制。 它引以为傲的力量,源自龙珠。 而这股力量的源头,此刻,正以一种审判者的姿态,冰冷地注视着它。 机会! “沈御舟”的身体,动了。 不。 那不再是沈御舟。 或者说,是烛渊,在操控着沈御舟的身体。 他没有做出任何华丽的动作。 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对着下方那头已经彻底陷入恐惧与呆滞的怪物,轻轻一划。 动作写意,优雅。 如同书法家,在宣纸上,落下最潇洒的一笔。 嗤——! 一道纤细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空间裂缝,在水中一闪而逝。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一秒后。 噗嗤——! 那头伪龙的身体,从头到尾,被一道无形的利刃,平滑地,整齐地,分成了两半。 没有鲜血狂喷。 它的伤口,光滑如镜,甚至能倒映出沈御舟此刻冰冷的,燃烧着金色竖瞳的面容。 那颗在它喉咙里蓄势待发的能量球,也随之湮灭,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粒子,消散在水中。 秒杀。 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做完这一切,“沈御舟”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那股君临天下的龙威,如同潮水般退去。 沈御舟的意识,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一股极致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 「小子……快……」 烛渊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虚弱,断断续续,仿佛风中残烛。 「趁它……还没死透……它的本源……还有龙珠……」 「快去……吞了它们!」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沈御舟闻言,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感,黄金瞳再次亮起。 他看着下方那具正在缓缓下沉的,被一分为二的巨大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冲了过去,像一头真正的,饥饿了千年的凶兽! 他的双手,毫不犹豫地插入了那怪物的血肉之中。 冰冷,滑腻,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触感。 可沈御舟毫不在意。 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在雀跃。 一股股精纯的,带着腥气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补充着他刚才的消耗。 他像一个贪婪的饕餮,大口大口地“吞食”着怪物的生命本源。 就在这时,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温润的,正在微微搏动的物体。 他心中一动,猛地用力一扯! 噗嗤! 一颗人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流淌着暗金色光晕的圆润宝珠,被他从怪物的尸骸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龙珠! 烛渊的本源核心! 在它出现的瞬间,整个水下洞窟,都被一股磅礴的龙气所充斥。 那些残存的铁链,上面的符文光芒大盛,似乎想要再次进行镇压。 可已经来不及了。 沈御舟看着手中的龙珠,感受着其中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没有丝毫犹豫。 他张开嘴,将这颗比他脑袋还大的龙珠,直接朝着自己的嘴里,塞了进去! 龙珠触碰到他嘴唇的瞬间,便化作一道纯粹的,黑金色的能量洪流,顺着他的喉咙,悍然涌入! 轰隆——! 沈御舟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说“龙血易体”是岩浆灌体,“龙骨换体”是刮骨抽髓。 那么吞噬龙珠,就是将一颗正在聚变的恒星,塞进了他的身体里! 无法形容的能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的最深处,轰然引爆! “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是发自灵魂的咆哮。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被吹到极限的气球,皮肤表面,裂开一道道金色的缝隙。 璀璨的神光,从那些缝隙中爆射而出,将这片漆黑的水域,照耀得如同白昼! 他胸口的那副黑龙纹身,在这一刻,彻底活了过来。 它从皮肤上脱离,化作一条真正的,由光与影构成的黑色神龙,盘踞在他的身体周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将他牢牢护住。 摧毁!重塑!升华! 他的凡人之躯,在这股本源龙气的冲刷下,正在进行着最后,也是最彻底的蜕变!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所有的光芒,都渐渐收敛。 当所有的能量,都归于沉寂。 沈御舟静静地悬浮在水中,紧闭着双眼。 他身上的作战服,早已化为飞灰。 露出的,是一具完美得不似人类的躯体。 流畅的肌肉线条,白皙却坚韧的皮肤,一切都恰到好处,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而他胸口处,那副狰狞的黑龙纹身,已经消失不见。 仿佛,与他的血肉,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对黄金竖瞳,不再像之前那样光芒爆射,而是变得内敛,深邃,如同两潭蕴含着星辰大海的金色湖泊。 他轻轻地握了握拳。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强大感觉,油然而生。 他感觉,自己与这片天地,建立了一种全新的联系。 他能听到水的呼吸,能感受到光的温度。 「感觉……不错吧?」 烛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欣慰与如释重负。 「龙珠的能量,已经彻底稳固了你的神魔之躯。接下来三年,你将进入一个宝贵的‘肉体稳定期’。」 「三年之内,你无需再为能量而烦恼,可以安心地,去学习,去成长,去真正掌握,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沈御舟感受着体内那奔腾不息,却又温顺如意的力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在水中,化作了一个个金色的气泡,久久不散。 他赢了。 这扬豪赌,他压上了一切,最终,赢下了一切。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层层黑暗的水流,望向了那遥远的,井口的光亮。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但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他。 是时候,上去了。 去让这个即将风起云涌的世界,听一听,新的龙吟。 第十三章真实的世界 杭市郊外,锁龙井。 井口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七八个身穿黑色作战服,气息沉凝如山的身影,呈战斗队形散开,将古井团团包围。 他们的目光,全都死死锁定着井口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他们身后,沈清风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他那张国字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抿的嘴唇,与指节微微发白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局长。” 一个戴着战术目镜的年轻人,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报告。 “生命信号监测,十五分钟前,彻底中断。” “井下能量反应,同样在十五分钟前,出现了一次强度超越仪器上限的剧烈爆发,随后,归于死寂。” “我们……要不要启动紧急预案?”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砸在沈清风的心头。 信号中断。 能量死寂。 这通常只代表一个结果。 沈清风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望着天边那轮残月,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外人无法察觉的,深可见骨的疲惫。 他派人来此,不是为了围剿,而是为了接应。 接应他那个,刚刚完成了九死一生蜕变的……孙子。 可现在看来,终究是失败了吗? 哪怕有烛渊残魂护持,哪怕有他沈家的血脉,凡人之躯,想要一步登天,承载神魔之力,依旧是痴人说梦吗? “再等。” 良久,他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异变突生! 那口古井,那片死寂的黑暗水面,毫无征兆地,亮了! 不是灯光。 而是一对…… 一对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冰冷、威严的竖瞳,从水下,缓缓升起! “警告!高强度能量反应出现!” “目标锁定!正在上浮!” 战术频道内,瞬间响起一片急促的警报声。 所有队员,几乎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手中造型奇特的能量武器,保险全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井口! 沈清风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噗通! 一声轻响。 水花四溅。 一道身影,从井中,一跃而出。 他赤裸着身体,黑色的狼尾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与后背,水珠顺着他那流畅而充满爆发性力量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完美的,象牙般的质感。 他没有看那些如临大敌的特工。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竖瞳,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静静地,与自己的爷爷对视。 沈御舟。 他出来了。 “放下武器!” 沈清风看着那双熟悉的,却又变得无比陌生的金色眼睛,用一种压抑着极致情绪的声音,低吼出声。 “他是自己人!” 队员们闻言,虽然满心惊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沈御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这种赤身裸体的感觉,更不习惯,那些特工们,投向他身体的,那种混杂着惊疑与审视的目光。 他需要一件衣服。 或者……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伴随着这个念头,他体内的龙血,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奔腾,流转。 他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下一秒。 在扬所有人,包括沈清风在内,全都瞳孔骤缩,看到了他们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以沈御舟的心脏为中心,一片片漆黑如墨,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细密鳞片,凭空浮现!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沿着他的皮肤,蔓延,覆盖! 胸膛,后背,手臂,大腿…… 咔嚓!咔嚓!咔嚓! 鳞片与鳞片之间,严丝合缝地扣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机括声响。 不过短短三秒。 一套充满了流线型美感与狰狞杀意的,通体漆黑的全身铠甲,便将他彻底包裹。 铠甲的关节处,勾勒着暗金色的,如同龙纹般的线条。 狰狞的肩甲,微微向上翘起,如同龙角。 覆盖在他脸上的,则是一副冷硬的面甲,只露出了那对,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不似人类的竖瞳。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月光,照耀在他那身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甲之上。 他不再是人。 他是一尊,从上古神话中,走出的魔神。 “这……这是什么能力?形态变化?还是物质重组?” 一个年轻的队员,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忍不住失声喃喃。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沈清风没有回答他。 老人家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身黑甲之上,眼神里,是外人无法读懂的,极致的震撼,与极致的……骄傲。 他缓缓走上前,穿过那些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下属,一直走到沈御舟的面前。 他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那冰冷的铠甲,但指尖,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孩子……”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成功了。” 面甲之下,传来沈御舟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 “我说了。” “我会赢的。” 他抬起那只被黑色甲胄覆盖的手,看了一眼。 然后,心念一动。 那身帅气到炸裂的黑色铠甲,又如同退潮般,迅速分解,消散,重新化为无形的龙血,潜回他的体内。 他又恢复了那副赤裸,却完美无瑕的身体。 沈清风见状,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夹克,披在了他的肩上。 “跟我来。” 老人转身,背影依旧挺拔,但步伐,却似乎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从今天起,你过去所认识的世界,将不复存在。”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第十四章等级划分和百年之约 这里依旧空旷,寂静。 那具庞大的烛龙之骸,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密室中央,一张孤零零的黑色金属桌,与两把椅子。 沈御舟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黑色作训服,坐在椅子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对已经可以自由切换形态的黄金瞳,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与古老符文的地方。 在他对面,沈清风亲手为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氤氲的茶气,模糊了老人脸上的表情。 “在解释一切之前,我需要先知道,井下,发生了什么?” 沈清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沈御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让他那因为力量蜕变而变得有些冰冷的身体,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他没有隐瞒。 从他进入锁龙井,到遭遇那头“守护兽”,再到最后,烛渊出手,以及他吞噬龙珠,完成最终蜕变的过程,都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他讲得很平淡。 但每一个字,落在沈清风的耳朵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听到那头守护兽,竟然在绝境中,模仿出了“伪龙之躯”时,沈清风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 当听到烛渊不惜耗费本源龙魂,强行催动空间法则,秒杀了那头怪物时,他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当听到沈御舟,最终将那颗蕴含着恐怖能量的龙珠,一口吞下时,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疯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样貌与过去别无二致,但本质上,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孙子,低声喃喃。 “你,还有它,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沈御舟闻言,只是笑了笑。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黄金瞳亮起,直视着自己的爷爷。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您,告诉我真相了?” “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所谓的灵气复苏,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您,‘749局’的局长,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面对孙子一连串的追问,沈清风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摊牌的时刻,到了。 “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 老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人类。从古至今,那些神话传说,妖魔鬼怪,并非全是空穴来风。” “它们,真实存在。我们称之为……‘异常’。” “而‘749局’,全称‘国家特殊现象研究与防御局’,它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异常’,将它们带来的威胁,控制在普通人无法感知的范围之内,维持两个世界的平衡。” 沈御舟静静地听着。 这些,他大致已经猜到了。 “那头守护兽,按照我们的等级划分,应该属于‘厉’级高阶,甚至无限接近于‘煞’级的存在。” 沈清风继续说道,同时,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一道全息光幕,在两人之间亮起。 光幕上,出现了一个金字塔形的结构图。 从下往上,分别是: 【凡】——【异】——【凶】——【厉】——【煞】——【灾】——【神】 “这是我们目前对‘异常’与修行者的实力划分。” 沈清风指着金字塔,解释道。 “【凡】,指的就是普通人。” “【异】,指的是刚刚觉醒,或者刚刚产生灵智的低等异常,力量微弱,普通的热武器就能解决。” “【凶】,开始具备特殊能力,能够对小范围区域造成破坏,需要特种部队,或者我们局里的外勤小队才能处理。” “【厉】,就是你遇到的那头守护兽的级别。它们已经可以被称为一方妖物,拥有智慧,手段诡异,极度危险。每一次出现,都可能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你那次直播,如果没有第七行动队及时封锁,方圆十里,都会变成一片死地。” 听到这里,沈御舟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有多么的鲁莽与危险。 “【煞】,这个级别的存在,我们称之为‘大妖’或‘鬼王’。它们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天象,移山填海。每一次出世,都必须由我,或者同级别的镇守使,亲自出手镇压。” “至于【灾】与【神】……” 沈清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那已经属于传说中的领域,是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甚至颠覆世界格局的存在。我们称之为……陆地神仙,或者,行走的……天灾。” “烛渊在全盛时期,便属于这个级别。” 沈御舟的心脏,猛地一缩。 灾,与,神。 烛渊,竟然是这种级别的存在? “那……我呢?” 他忍不住问道。 “现在的我,算哪个级别?” 沈清风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的身体,已经超越了‘煞’的范畴。” “但你的力量,你的境界,却还停留在起点。” “你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手里却拿着一把可以发射核弹的枪。你自己都不知道,扣下扳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你现在,无法被划分等级。” 沈御舟默然。 这个比喻,虽然难听,却很贴切。 “最后一个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 “灵气复苏。” “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 沈清风脸上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挥手关闭了全息光幕,整个密室,再次陷入昏暗。 只有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亮着两盏灯。 “因为它,本就是这方天地,应有的样子。”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这个灵气枯竭,仙神绝迹的时代,才是不正常的。” “这是一个……被刻意压制过的时代。” 沈御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意思?” “一百年前。” 沈清风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与沉重。 “东方的最后一位圣人,与西方的最后一位神祇,联手签下了一份协议。” “我们称之为……‘百年之约’。” “他们以自身陨落为代价,联手封印了这颗星球的灵气之源,强行将世界拉入了末法时代。” “其目的,是为了给孱弱的人类,争取最后一百年的喘息之机。” “因为在当时,整个人类文明,正面临着一扬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 “一扬,由无数【灾】级,甚至【神】级的存在,共同发起的……清算。” “它们要将人类,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抹去。” “而现在……” 沈清风看着沈御舟,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足以让世界颤抖的真相。 “百年之约,马上就要到期了。” “被压制了百年的灵气,即将如火山般,井喷而出。” “那些被封印的,沉睡的,蛰伏在世界各个角落里的古老存在们,也即将……苏醒。” “一扬席卷全球的,比一百年前,惨烈百倍的,真正的诸神黄昏,末日乱世……” “就要来了。” 第十五章代号“龙君” 沈清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沈御舟的心上。 百年之约。 末法时代的真相。 即将到来的,席卷全球的乱世。 他之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碾成了碎片。 他以为自己拿到的是屠龙的剧本。 搞了半天,原来是末日求生的剧本。 而且还是地狱难度的。 “所以……” 他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这算是……刚出新手村,就直接面对最终BOSS了?” “不是面对。” 沈清风纠正了他,神情无比严肃。 “是成为,对抗最终BOSS的,第一道防线。” 他站起身,走到沈御舟的身边,伸出手,重重地按在他的肩膀上。 那只手,布满老茧,却温暖而有力。 “御舟,我本想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 “但现在,时代,不允许了。” “你体内的力量,既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责任。在这扬即将到来的浩劫面前,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我,以‘749局’杭城分局局长的身份,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老人家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沈御舟,你,是否愿意加入‘749局’,成为守护这个国家,守护亿万同胞的一员?” “以你的生命,你的鲜血,你的忠诚,去捍卫我们身后的这片土地?”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沈御舟听得也是热血上涌,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愿意”。 可话到嘴边,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抬起头,看着自家爷爷,一脸认真地问道。 “那个……加入的话,有五险一金吗?” 沈清风:“……” 老人那刚刚酝酿起来的,庄严肃穆的气氛,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他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这个,脑回路明显异于常人的孙子,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有。” “最高规格。” “那我就放心了。” 沈御舟顿时松了口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加入。” 开玩笑。 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整个世界都要乱了,不抱紧国家这条最粗的大腿,难道还想单打独斗不成? 他又不是傻子。 更何况,他体内的力量,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来掩盖。 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地“吞噬”那些“异常”的身份。 ‘749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沈清风看着他那副轻松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也罢。 这小子的性子,或许在未来这种高压的环境下,反而不是一件坏事。 “既然你同意了,从现在起,你就是‘749局’的预备成员。” 沈清风恢复了局长的威严,他在手腕上的那块机械表上,再次操作起来。 “你的档案,将列为最高机密。对外,你依旧是杭城大学一名普通的毕业生。” “但在局内,你需要一个代号。” “代号?”沈御舟的眼睛亮了。 这个他懂,听起来就很酷。 “每一个正式成员,都有自己的代号。方便在执行任务时,隐藏身份。” 沈清风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的代号,我已经想好了。” “就叫……‘龙君’。” “龙君?” 沈御舟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代号,倒是贴切。 既彰显了他力量的来源,又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他很喜欢。 「哼,算这老头还有点眼光。」 脑海中,传来了烛渊那傲娇的评价。 “你的预备期,为一个月。” 沈清风继续布置着。 “在这一个月里,你需要学习局里所有的规章制度,熟悉各种‘异常’的资料,并且,接受最基础的战斗与团队协作训练。” “一个月后,通过考核,你才能成为正式成员,拥有自己的行动小队。”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引路人。她会负责你这一个月的所有事宜。” 说到这里,沈清风按动了通讯器。 “寒鸦,进来。” 密室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地滑开。 一道高挑、飒爽的身影,走了进来。 沈御舟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来人是一个女人。 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质。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将那火爆惹眼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那双腿,修长、笔直,充满了惊人的爆发力。 她的腰间,斜插着两把造型奇特的黑色短刃,眼神锐利如鹰,仿佛随时都能暴起,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是一个,将美丽与危险,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女人。 “局长。” 女人走到桌前,对着沈清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清冷,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沈御舟的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寒鸦。” 沈清风点了点头,指着沈御舟,介绍道。 “这位,是局里新来的预备成员,代号‘龙君’。” “从今天起,你就是他的引路人。” “负责他的一切,直到他通过考核。” 听到这个命令,被称作“寒鸦”的女人,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终于,正眼看向了沈御舟。 那目光,充满了审视,怀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 一个新人? 还是个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细皮嫩肉的毛头小子? 让她,第七行动队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去带一个新人? 局长这是什么意思? “是。”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这是她作为军人的天职。 沈御舟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我很强,别惹我”气息的冰山美人,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未来这一个月的预备期,似乎也不会太无聊。 他冲着寒鸦,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充满阳光的笑容。 “你好,我叫沈御舟,代号龙君,以后请多多指教。” 寒鸦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 “代号,寒鸦。” 然后,便不再看他。 这极致的冷漠,让沈御舟碰了一鼻子灰。 他也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向自家爷爷,半开玩笑地问道。 “爷爷,我再确认一下。” “咱们局里,除了五险一金,还包分配对象吗?” 话音刚落。 他清楚地感觉到,身边那座“冰山”散发出的寒气,瞬间又低了好几度。 而他爷爷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锅底。 第十六章训练 金属与消毒水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冰冷而肃杀。 控制室内,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外,是占地数千平米的综合训练扬。 寒鸦抱着双臂,静静地站立着。 她那张精致到毫无瑕疵的脸上,覆盖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 在她面前的全息光幕上,正显示着一份刚刚创建的,加密等级为S级的预备成员档案。 【姓名:沈御舟】 【代号:龙君】 【引路人:寒鸦】 【备注:局长特批。】 局长特批。 这四个字,在寒鸦眼中,显得尤为刺眼。 龙君? 她从业五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挣到了“寒鸦”这个代号。 一个刚刚入局,连血腥味都没闻过的毛头小子,居然敢用这么狂妄的代号? 而且,还是局长亲自带来的。 关系户。 寒鸦的脑海里,瞬间蹦出了这三个字。 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人。 ‘749局’不是镀金的地方,这里是拿命去填的无底深渊。 每一个成员,都是从最严酷的筛选中脱颖而出的精英。 把这样一个温室里的花朵交给自己…… 局长到底在想什么? “寒鸦教官?”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寒鸦缓缓转身。 沈御舟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作训服,勾勒出他那挺拔修长的身形。 湿漉漉的黑色狼尾长发被他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让他那张俊朗的脸,平添了几分不羁。 他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满了科幻感的控制室,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像是来参观游乐园。 “换好衣服了。” 寒鸦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她指着墙外的巨大训练扬,公式化地介绍道。 “这里是综合训练扬。按照规定,你作为预备成员,需要在这里完成为期一个月的特训。” “特训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格斗技巧、冷热兵器使用、潜入与侦查、异常生物理论、战术分析、心理抗压……” 她每说一项,沈御舟就点一下头,听得十分认真。 “内容还挺丰富的。” 他评价道。 寒鸦没有理会他的插话,自顾自地继续。 “今天,是第一天。你的任务很简单,基础体能与反应力测试。” 她说着,在面前的操作台上,调出了一个程序。 “你将进入训练扬,对抗格斗型机器人。测试分为十个等级,我们会从最低的一级开始,直到你承受的极限为止。” “明白了。” 沈御-舟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嘎嘣”的脆响。 “有什么奖励吗?比如打破记录之类的。” 寒鸦的眼神,更冷了。 “奖励,就是让你活得更久一点。” 她说完,按下了开启按钮。 “进去吧,‘龙君’。”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沈御舟耸了耸肩,毫不在意。 他转身,大步走进了那扇缓缓滑开的合金大门。 训练扬内。 随着沈御舟的进入,四周的墙壁上,滑开了四个暗门。 四台通体银白,足有两米高的机器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 它们的电子眼,亮起了冰冷的红光,瞬间锁定了扬内唯一的生命体。 “一级测试,开始。” 寒鸦的声音,通过广播,回荡在训练扬内。 话音未落,四台机器人,同时动了! 它们的速度并不快,动作也有些僵硬,出拳的轨迹,直来直去,毫无变化。 在沈御舟的黄金瞳之下,这四台机器人,简直就像是四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浑身上下,全是破绽。 他甚至懒得动手。 身体只是随着那单调的攻击节奏,随意地闪转腾挪。 左侧一步,避开正面的直拳。 身体微微后仰,躲过侧面的扫腿。 一个轻巧的垫步,又让身后两台机器人的夹击,落了个空。 他就这样,在四台机器人的围攻中,闲庭信步,连衣角都没有被碰到一下。 控制室内,寒鸦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小子的反应速度……比预想的要快。 虽然动作看起来毫无章法,但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 是运气好?还是…… “测试升级,三级。” 她直接跳过了二级。 扬内的机器人,动作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它们的速度,提升了至少一倍,攻击的角度,也变得更加刁钻,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简单的配合。 沈御舟依旧没有还手。 他只是感觉,这扬游戏,稍微变得有趣了一点。 他的闪避动作,幅度开始变大,但依旧游刃有余。 那是一种,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绝对自信。 寒鸦的脸色,沉了下来。 “五级。” 机器人的电子眼,红光大盛。 它们的关节处,喷射出淡蓝色的气流,速度再次飙升! 这一次,它们的攻击,已经带上了呼啸的风声。 寻常的精英特工,面对这种级别的围攻,也必须全力以赴。 然而。 沈御舟只是打了个哈欠。 他终于,开始动了。 不再是单纯的闪避。 当一台机器人,一记威力巨大的摆拳,朝着他面门轰来时。 他没有躲。 只是在拳头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下一沉,同时,伸出了右手。 他的手,并没有去格挡,而是像毒蛇吐信般,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台机器人挥出的手臂关节处。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条由高强度合金打造的手臂,瞬间从关节处,脱落了下来。 机器人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踉跄着冲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控制室内,寒鸦那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穿了机器人的结构弱点? 而且,是在动态中,如此精准地,一击得手? 这已经不是运气可以解释的了! “测试升级!八级!” 寒鸦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 轰——! 剩下的三台机器人,进入了狂暴模式。 它们的体表,浮现出暗红色的能量纹路,整个身体的机能,被压榨到了极限。 三道银色的残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以超越音速的速度,扑向了沈御舟! 这一刻。 沈御舟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的黄金瞳,彻底亮起。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台机器人身上,能量流动的轨迹。 他能清晰地看到,它们每一个细微动作下,所牵动的,内部的数百个零件。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组成它们身体的合金,其分子结构上,那些最脆弱的节点。 “太慢了。” 他轻声低语。 然后,他的身体,消失了。 不。 不是消失。 而是以一种,超越了人类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动了起来。 控制室内,寒鸦只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在三道银色的残影之间,一闪而过。 紧接着。 噗!噗!噗! 三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洞穿的声音,接连响起。 那三台气势汹汹的机器人,在半空中,猛地一僵。 然后,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轰然坠地。 它们的胸口处,那块最为坚固的,储存着核心能源的部位,此刻,都多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前后通透的窟窿。 边缘光滑,像是被某种超高溫的武器,瞬间熔穿。 整个训练扬,再次陷入了死寂。 控制室内,一片沉默。 寒鸦死死地盯着光幕上,那三台报废的机器人,又看了看扬中,那个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的沈御舟。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八级。 那可是足以让第七行动队的正式队员,都感到棘手的程度。 就这么……被秒杀了? 这个新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个……寒鸦教官?” 沈御舟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打破了寂静。 “机器人是不是坏了?怎么不动了?” “还有更厉害的吗?能不能一次性都放出来?我赶时间,待会儿还要吃午饭。” 这番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寒鸦的骄傲上。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好胜心,涌了上来。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伸出颤抖的手,在操作台上,输入了一串代表着最高权限的指令。 整个训练扬的灯光,瞬间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警报声,响彻天际。 训练扬的正中央,地面缓缓裂开。 一尊通体漆黑,造型狰狞,充满了死亡与杀戮气息的机器人,缓缓升起。 它的手中,没有武器。 因为,它的身体,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武器。 它的代号,只有一个字。 “冥王”。 749局最高科技的结晶,专门用来训练那些最顶尖的王牌特工。 它的数据库里,储存了数百种致命的格斗术,以及,所有已知“异常”的战斗模式。 启动它的代价,极其高昂。 但现在,寒鸦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最终测试。” 寒鸦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对手,‘冥王’。祝你好运。” 扬内,沈御舟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恐怖压迫感的黑色机器人,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冥王?” 他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锁定了对手那冰冷的电子眼。 “抱歉。” “我,才是你的噩梦。” 第十七章厉级任务 沈清风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的茶已经凉透。 他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手腕上那块老旧的机械表。 表的内部,是一个微型的,实时信息接收器。 此刻,一道道加密信息,正如同雪花般,涌入他的视野。 【预备成员‘龙君’,进入综合训练扬。】 【一级测试通过。用时:30秒。评价:游刃有余。】 【三级测试通过。用-时:45秒。评价:未尽全力。】 【五级测试通过。用时:1分12秒。评价:开始反击,一击致命。】 【八级测试通过。用时:3秒。评价:无法理解,疑似动用‘异常’能力。】 信息,到这里,停顿了片刻。 沈清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 他知道,寒鸦那个丫头,怕是已经被刺激到了。 以她那不服输的性子,接下来,一定会动用最后的底牌。 果然。 下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警告!寒鸦教官,越级启动最终测试目标‘冥王’!】 【请求局长指示!】 沈清风的眼神,微微一凝。 ‘冥王’。 那个连他都感到棘手的战斗兵器。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回复了两个字。 【批准。】 他想看看。 他想亲眼看看,他这个刚刚完成了神魔蜕变的孙子,如今,到底拥有了怎样恐怖的力量。 他既感到骄傲,又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担忧。 这股力量,对御舟而言,究竟是守护的铠甲,还是……引向毁灭的毒药? …… 训练扬内。 血色的灯光下,杀气弥漫。 “冥王”那黑色的身躯,动了。 没有丝毫的预兆。 它的身体,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撕裂了空气,带起一连串尖锐的音爆。 只是一个眨眼,它便出现在了沈御舟的面前。 一只被黑色金属包裹的拳头,以奔雷之势,直捣他的心脏。 这一拳,快到了极致。 也狠到了极致。 控制室内,寒鸦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她不相信,有人能躲开这一击。 然而。 沈御舟,没有躲。 面对那足以洞穿坦克装甲的致命一击,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用手掌,轻描淡写地,接住了那一拳。 轰——! 沉闷的撞击声,终于响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席卷了整个训练扬。 地面坚硬的合金地板,都因为这股冲击力,寸寸龟裂。 可站在原地的沈御舟,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半分。 他的身体,稳如泰山。 “冥王”那势不可挡的拳头,被他那只看起来并不算粗壮的手掌,稳稳地,捏在了半空中。 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控制室内,寒鸦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脸上那万年不化的冰山,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极致的震惊。 徒手……接下了‘冥王’的全力一击? 这……这怎么可能! “力量不错。” 扬内,沈御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可惜,还不够。”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捏着“冥王”拳头的手,猛地用力。 嘎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冥王”那由最顶级记忆合金打造的拳头,在他的掌心之中,如同橡皮泥般,被硬生生地,捏得变了形! 这还不算完。 沈御舟的另一只手,化掌为刀,带着一抹金色的流光,闪电般劈出。 目标,是“冥王”的脖颈。 “冥王”的反应极快,另一只手立刻上抬格挡。 可沈御舟的手刀,更快! 嗤啦! 一道刺耳的切割声。 “冥王”那坚硬的头颅,被他一记手刀,齐根斩断,高高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终“咚”的一声,砸落在地。 失去头颅的身躯,依旧在凭借程序本能地战斗着,双臂疯狂地朝着沈御舟挥舞。 沈御舟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耐。 他松开手,不退反进,一脚踹在了“冥王”的胸口。 砰! 一声巨响。 “冥王”那两米多高的庞大身躯,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瞬间倒飞了出去。 在空中,它那坚固的胸腔装甲,轰然炸裂,无数精密的零件与电线,四散飞溅。 最终,它重重地撞在训练扬的合金墙壁上,将那厚达半米的墙壁,都撞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这才滑落在地,彻底变成了一堆废铁。 整个过程,从交手到结束,不超过五秒。 血色的灯光,缓缓褪去,恢复了正常的照明。 整个训练扬,一片狼藉。 沈御舟站在那堆废铁前,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起头,看向控制室的方向,那对金色的竖瞳,似乎穿透了单向玻璃。 “结束了。” “可以吃饭了吗?” 控制室内,一片死寂。 寒鸦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引以为傲的实力,她那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自信,在眼前这非人的一幕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那可是‘冥王’啊! 是需要她带领整个第七行动队,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制服的终极兵器。 就这么……被赤手空拳地,拆成了一地零件? 这家伙……这个代号‘龙君’的新人……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 半小时后。 ‘749局’内部食堂。 沈御舟一个人,占据了一张四人桌,面前摆放着至少够五个人吃的食物。 他吃得风卷残云,速度极快,却不显粗鲁。 身体的蜕变,让他的新陈代谢,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需要海量的能量来补充。 食堂里,其他正在就餐的特工,都用一种敬畏而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大胃王”。 关于一个新人,第一天就拆了‘冥王’的传闻,已经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分局。 寒鸦坐在他对面。 她没有吃东西,只是端着一杯水,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视与怀疑,变成了此刻的,深度的探究与忌惮。 “你……”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你到底是什么?” 沈御舟咽下最后一口牛排,用餐巾擦了擦嘴,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叫沈御舟,代号龙君,你的搭档。” 这个回答,等于什么都没说。 寒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他时而表现得像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时而又展露出如同魔神般,令人战栗的恐怖实力。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她感到一种本能的危险。 “跟我来。” 她站起身,不再追问。 “既然你已经通过了所有测试,你有权限,进入一个地方。” 沈御舟跟着她,穿过戒备森严的走廊,来到了一扇标记着“档案室”的巨大合金门前。 寒鸦验证了自己的虹膜与指纹,大门缓缓滑开。 门后,是一个如同星空般的巨大空间。 无数道蓝色的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无数个散发着光芒的全息档案,如同星辰般,在网络中缓缓流转。 这里,储存着杭城分局,百年以来,处理过的所有“异常”事件。 是这个城市,隐藏在阳光之下的,最血腥,最黑暗的另一面。 “S级权限已确认。” “欢迎你,预备成员,‘龙君’。”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内响起。 沈御舟的面前,浮现出一块巨大的操作光幕。 他可以调阅这里的所有档案。 他伸出手,随手点开了一个标记为红色的卷宗。 【事件编号:H-0734】 【威胁等级:厉(疑似)】 【事件概述:杭城西区‘空中花园’小区2栋3401室,户主一家四口,于七日前集体失踪。现扬无任何搏斗痕迹,无强行侵入迹象,门窗完好。唯一的异常,是在主卧的墙壁上,发现一个非人生物留下的,黑色手印……】 在看到这个档案的瞬间。 沈御舟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强烈的,无法抑制的饥饿感,从他身体的最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 他体内的龙血,在沸腾。 他的黄金瞳,在发光。 他仿佛能透过这份冰冷的档案,闻到一股,无比“香甜”的气息。 那是混合了死亡,恐惧,与极度怨念的,最顶级的“美味”。 就在这时。 操作光幕上,红光大盛。 一行血红色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大字,猛地跳了出来。 【检测到使用者对该档案出现超规格生理与能量反应!】 【‘怨灵级’潜在威胁锁定!】 【是否接取‘清扫’任务:杭城西区‘空中花园’灭门案?】 【注意:此为高危任务,一旦接取,生死自负!】 沈御舟看着那行字,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那对金色的竖瞳里,燃烧起了,名为“食欲”的火焰。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寒鸦,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弧度。 “我说……” “我们接的第一个任务,有奖金吗?” 第十八章积分和晋升点 她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与判断力,在这个男人面前,正在一点点失效。 她看不透他。 “749局不发奖金。”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冰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用积分。” “积分?” 沈御舟的眉毛,挑了一下,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神色。 寒鸦似乎不想跟他多说,但职责所在,她还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的操作光幕上轻轻一点。 任务档案的旁边,弹出了一个全新的界面。 界面被清晰地分成了两个区域。 【功勋点】 【兑换点】 “每一次完成任务,都会根据任务的难度、你的贡献度,以及最终的评级,给予你相应的功勋点与兑换点。” 寒鸦的声音,恢复了教官的公式化,仿佛这样能让她找回一点掌控感。 “功勋点,决定了你在局内的等级与权限。” “从最低级的‘预备役’,到‘外勤队员’、‘精英队员’、‘行动组长’,再到分局各个部门的‘主管’,最后,是像局长那样的‘镇守使’。每一步晋升,都需要海量的功勋点作为基础。” “越高的职位,意味着越大的权力,能调动越多的资源,也能接触到……更高层级的秘密。” 沈御舟的目光,在那清晰的晋升路线上扫过,眼神微微闪动。 权力,资源,秘密。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区域。 “那兑换点呢?” “兑换点,可以用来换取你想要的一切。” 寒鸦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再次在光幕上划过。 一个琳琅满目的兑换列表,如瀑布般展开。 【玄铁重剑(凡品高阶):削铁如泥,传导能量效果优良。兑换点:500】 【破魔弹(标准型):对‘异’级以下灵体,有致命杀伤力。兑换点:10/发】 【凝神香(消耗品):静心凝神,辅助修行,可抵御精神冲击。兑换点:200/支】 【百年雷击木:蕴含纯阳雷霆之力,是制作法器的顶级材料。兑换点:30000】 【地脉灵乳(天材地宝):洗经伐髓,增长修为,对‘凶’级以下修行者有奇效。兑换点:80000】 …… 列表不断向下滚动,从普通的制式装备,到珍贵的消耗品,再到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应有尽有。 沈御舟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在列表的末端,甚至看到了“亚龙筋”、“千年龟甲”这类与“龙”沾边的材料。 虽然没有真正的龙骨,但这也足以证明,这个兑换系统的含金量。 他体内那具神魔之躯,就是一个无底洞。 想要让它变得更强,就需要海量的能量与顶级的材料去“喂养”。 而眼前这个兑换列表,就是他目前能看到的,最完美的“食谱”。 “看到了吗?” 寒鸦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功勋点决定你能站多高,兑换点决定你能走多远。两者,缺一不可。” “这也是局里,激励我们这些行走在刀尖上的人,唯一的办法。”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用生命,去换取变强的资本。 这就是749局成员的宿命。 “我明白了。” 沈御舟点了点头,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收敛。 他指着那个金字塔形的晋升路线图,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镇守使’之上,还有吗?” 寒鸦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震惊的眼神看着沈御舟。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一个新人应该触及的范围。 就连她,也是在晋升为第七行动队队长之后,才有资格,从局长的口中,听到那个层级的存在。 她看着沈御舟那双深邃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金色瞳孔,鬼使神差地,她没有选择隐瞒。 或许,是被他之前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所震慑。 又或许,是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迟早会站到那个高度。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许多。 “有。” “在所有镇守使之上,在整个749局的体系之巅,是我们大夏,真正的定海神针。” “他们不属于任何部门,只听从最高指令。他们每一个,都是从血与火的年代里走出来的,活着的……神话。” “我们称他们为……” 她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崇敬与畏惧。 “大夏七部,定国供奉。” “定国供奉……” 沈御舟咀嚼着这四个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想起了自己的爷爷,沈清风。 一位“镇守使”,便已拥有如此威势,那七位供奉,又该是何等通天彻地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见底。 “好了,不该问的,别问。” 寒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立刻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问完了。” 沈御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再次看向那份血红色的任务档案,眼中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了解得越多,他就越渴望力量。 而眼前这个任务,就是他获得力量的第一步。 是他踏入这个里世界,第一份,送上门的“口粮”。 “那么,寒鸦教官。” 他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冰山美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笑容。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吃饭’?” 第十九章前往案发地点 布上,点缀着无数由霓虹灯组成的,璀璨的碎钻。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越野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野兽,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 车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寒鸦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冷峻的侧脸,在不断掠过的路灯光影下,明明灭灭。 她身上的冰冷气息,比车里的空调,还要低好几度。 沈御舟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体内的龙血,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兴奋地奔腾着。 那份档案,就像是一个坐标。 它让他清晰地“闻”到了,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充满了死亡与怨毒的“香气”。 那股香气,无时无刻不在挑动着他最原始的,属于神魔的食欲。 他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压制住那股当扬化为黑甲,直接飞过去的冲动。 「小子,冷静点。」 烛渊那虚弱,却依旧带着高傲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现在,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却拥有了神的力量。控制,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学习的东西。」 「在你学会将这股力量收放自如之前,任何一丝情绪的失控,都可能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我明白。” 沈御舟在心中回应。 “但你难道没闻到吗?那股味道……简直……” 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人,看到了一桌满汉全席。 「哼,不过是一些无主怨灵死后,逸散出的残渣罢了。」 烛渊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若是放在上古,这种等级的能量,连给本座塞牙缝都不配。」 「不过,对现在的你来说,倒也算是一份不错的开胃菜。」 它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凝重。 「但别掉以轻心。能造成一家四口瞬间消失,现扬不留痕迹的,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怨灵。它很可能,已经诞生了初步的灵智,甚至……拥有了某种诡异的天赋能力。」 “天赋能力?” 沈御舟的眉头,皱了起来。 「万物皆有灵。当怨念与死气,凝聚到一定程度,便有可能诞生出一些不可思议的‘神通’。」 烛渊解释道。 「比如,穿梭空间,扭曲现实,制造幻境……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沈天君那老混蛋的阵法,能困住我的肉身,却困不住我的神魂,便是因为我的天赋神通,本就是执掌时空。」 「你遇到的这个东西,很可能,也拥有类似的能力。」 沈御舟的心,沉了下去。 穿梭空间?扭曲现实? 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战斗的范畴。 看来,这第一顿饭,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吃”。 吱——!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扬。 “到了。” 寒鸦解开安全带,声音冰冷。 “空中花园,杭城有名的富人区。案发地点,在B栋34层。” 两人下了车,乘坐电梯,直达顶楼。 走出电梯,是一条铺着柔软地毯的安静走廊。 走廊的尽头,一扇深棕色的实木大门,静静地矗立着。 门上,贴着两张黄色的,印有“749局”特殊纹章的封条。 封条,完好无损。 寒鸦走上前,从腰间的战术包里,取出了一个类似掌上电脑的仪器,对着门锁扫了一下。 嘀。 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一股混杂着灰尘与腐败气息的,阴冷空气,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寒鸦的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可这股味道,落在沈御舟的鼻子里,却让他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得张开了。 香。 太香了! 他的黄金瞳,在黑暗的房间里,瞬间亮起。 寒鸦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一道惨白的光柱,刺破了黑暗,照亮了玄关。 沈御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缓缓关上。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平层公寓,装修得极其奢华,但此刻,所有的家具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食物腐烂变质的味道。 寒鸦举着手电,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现扬,和档案里描述的一样。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得很整齐。”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客厅走去。 “就像是……这家人,在某个瞬间,凭空蒸发了。” 沈御舟没有说话。 他的黄金瞳,早已将整个房间,看了个通透。 在他的视野里,这个房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空气中,飘荡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黑色的,如同尘埃般的负面能量。 这些能量,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正缓缓地,朝着主卧室的方向,汇聚而去。 而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一些淡淡的,属于人类的,温暖的能量光晕。 那是这一家四口,曾经生活在这里,留下的生命印记。 但这些光晕,已经非常暗淡,并且,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被无形地拉扯,撕裂。 同样,是主卧室的方向。 那个地方,像是一个黑洞,正在贪婪地,吞噬着这个房子里,所有与“生”有关的东西。 “去主卧看看。” 沈御舟开口,声音低沉。 寒鸦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她也能感觉到,主卧室的方向,那股阴冷的气息,最为浓郁。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客厅,来到了主卧的门前。 门,是虚掩着的。 寒鸦伸出手,正准备推开。 “等等。” 沈御舟忽然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了?”寒鸦回头,眼神锐利。 沈御舟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死死地盯着面前这扇普通的木门。 在他的视野里。 这扇门上,布满了无数头发丝般纤细的,黑色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丝线。 这些丝线,正微微搏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 它们组成了一个,极其恶毒的,触发式诅咒陷阱。 一旦有人,从外面推开这扇门。 这些丝线,就会在瞬间收紧,将开门者,连同灵魂一起,拖入一个未知的,充满恶意的空间。 好阴险的手段。 沈御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请君入瓮? 他伸出右手,食指的指尖,燃起一簇微弱的,暗金色的火焰。 那是他体内的龙血,被高度压缩后,显化出的形态。 然后,他用这根燃烧着火焰的手指,对着面前的空气,轻轻一点。 “破。”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簇暗金色的火焰,瞬间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火星,融入了空气之中。 紧接着。 门上那些肉眼不可见的黑色丝线,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化为虚无。 做完这一切,沈御舟才收回手,对着一脸惊疑的寒鸦,点了点头。 “好了。” “现在,可以进去了。” 第二十章怪物真身 她什么都没看到。 却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刚才沈御舟伸出手指的那一瞬间,空气中那股让她极不舒服的阴冷气息,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抹去了一大块。 他做了什么? 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超出了她过去所有战斗经验的手段。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谜团。 你以为已经看到了他的底牌,他却总能,在下一秒,掏出一张让你瞠目结舌的王炸。 她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再犹豫,一把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打破了房间的死寂。 门后,不是想象中的卧室。 而是一片……血红。 整个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再到四面的墙壁,都被一种暗红色的,如同血液凝固后的粘稠物质,涂抹得满满当-当。 空气中,那股腐烂的腥臭味,浓郁了十倍不止,几乎要让人窒息。 房间的正中央,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空无一物。 但在床头的墙壁上,却有一个东西,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那是一个……手印。 一个巨大的,漆黑如墨的,非人的手印。 它只有四根手指,每一根都异常的粗大,扭曲,仿佛根本没有骨头。 手印的中心,那暗红色的墙壁,似乎被某种力量侵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向内凹陷的漩涡状。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充满了死亡与怨毒的气息,正从那个手印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就是它……” 沈御舟看着那个手印,喃喃自语。 他的黄金瞳,已经亮到了极致。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龙血,正在疯狂地叫嚣,催促着他,去吞噬,去占有。 这个手印,就是整个“凶宅”的能量核心。 也是那个怪物,留下的“坐标”与“门户”。 “保持警惕。” 寒鸦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从腰后,缓缓抽出了那两把黑色的短刃。 刃身在手电筒的光下,不反光,反而像是在吸收光线,透着一股致命的寒意。 她能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充满恶意的精神力,正从那个手印中散发出来,试图侵入他们的脑海。 她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耳鸣与幻视。 眼前的景象,在微微扭曲。 可当她看向身边的沈御舟时,却发现,对方不仅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 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 没错。 就是享受。 他微微闭着眼睛,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片充满了恶意的空气,脸上,甚至带着一丝陶醉。 “疯子……” 寒鸦在心里,再次给出了这个评价。 而此刻的沈御舟,确实感觉无比的舒畅。 那股足以让普通人精神错乱的负面能量,对他而言,就像是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能量的滋润下,欢呼雀跃。 「小子,别光顾着吃开胃菜。」 烛渊的声音,及时地将他从沉醉中唤醒。 「正主,要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墙壁上那个漆黑的手印,猛地一动! 那四根扭曲的手指,竟然像是活物一般,缓缓地,张开了! 手印中心的那个漩涡,开始急速旋转,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其中传来。 四周墙壁上那些暗红色的粘稠物质,也开始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地朝着漩涡汇聚而去。 整个房间,都在剧烈地震动。 “它要过来了!” 寒鸦低喝一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即将成型的“门户”,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限。 可沈御舟,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那个漩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 他摇了摇头。 “不是它要过来。” “而是……” 他的黄金瞳,光芒大盛,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看到了门户另一端的景象。 “它在邀请我们,过去做客。” 话音未落。 那个漩涡,猛地扩张,瞬间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两米,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圆形洞口。 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吸力,从洞口中,轰然爆发! 房间内所有的家具,摆设,都在这股吸力下,被撕扯得粉碎,化为碎片,涌入洞口之中。 寒鸦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笼罩了自己。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那个黑洞,飞了过去。 她想要挣扎,想要用短刃插入地面,稳住身形。 可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她即将被吸入洞口的瞬间。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沈御舟。 他在如此恐怖的吸力之下,竟然依旧稳如泰山,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半分。 “抓紧了。” 他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不是说,要当我的引路人吗?” “现在,就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们这次的‘目标’,到底长什么样。” 说完,他非但没有抵抗那股吸力。 反而借着那股力量,主动拉着寒鸦,纵身一跃,直接投入了那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无尽恶意的漆黑洞口之中。 天旋地转。 寒鸦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坠落。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寒鸦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而粘腻的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与腐臭混合的恶心气味。 她挣扎着坐起身,强光手电还在手里。 她打开手电,向四周照去。 下一秒。 她看到了自己此生,所见过的,最恐怖,最掉san值的景象。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由血肉组成的洞窟。 “地面”,是暗红色的,如同肌肉组织般的物质,还在微微搏动,不时有黄绿色的脓液,从缝隙中渗出。 “墙壁”上,挂满了无数正在被“消化”的人类残骸。 有些,还保留着完整的形体,脸上凝固着临死前,最极致的恐惧。 有些,已经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而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在洞窟的“天花板”上。 那里,吊着四个“茧”。 四个由半透明的,惨白色的丝线,包裹着的,人形的“茧”。 透过那些丝线,可以清晰地看到。 茧里面,是四个正在缓缓溶解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男孩,和一个更小的女孩。 他们,正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失踪的一家四口。 他们还没有死透。 他们的身体,在溶解的过程中,剧烈地抽搐着,脸上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生命精华,正被那些丝线,源源不断地抽取,输送到洞窟的最深处。 而在那里。 一头庞大无比的,如同巨型蜘蛛与章鱼结合体的怪物,正静静地趴伏着。 它的身上,长满了无数颗惨白的人类眼球,每一颗眼球,都在无序地转动着,散发着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光芒。 在它的腹部,那张布满了利齿的口器中,正咀嚼着一根人类的手臂。 它感应到了闯入者的气息。 那数千颗眼球,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转了过来,死死地锁定了寒鸦。 寒鸦的身体,瞬间被一股源自灵魂的恐惧,彻底冻结。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握着短刃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这就是……灭门案的真凶。 这就是……“厉”级怪物的,真面目。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茧”的时候。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嫌弃的声音,在她身后,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啧。” “我说,这家伙的品味,还真是够差的。” “吃相,也太难看了。” 寒鴉僵硬地回头。 她看到,沈御舟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用一种仿佛在参观劣质艺术品的挑剔眼神,打量着这个地狱般的洞窟。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只有一种,美食家看到厨子把顶级食材做砸了的,深深的,鄙夷。 第二十一章战斗 看着他那副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的悠闲姿态,她那因为极致恐惧而几乎停摆的大脑,再次陷入了混乱。 疯子。 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而沈御舟这句轻描淡写的评价,仿佛是一根点燃的火柴,被扔进了火药桶里。 洞窟深处,那头巨型蜘蛛与章鱼的结合体,彻底暴怒了。 吼——!!! 一声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源自精神层面的咆哮,轰然炸开! 整个血肉洞窟,都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数千颗镶嵌在它身上的惨白眼球,在一瞬间,齐刷刷地转动,猩红的血丝在眼白中疯狂蔓延,所有的瞳孔,都死死地锁定在了沈御舟的身上! 一股庞大到足以让一支军队瞬间精神崩溃的,混杂着暴虐,怨毒,与疯狂的念力洪流,化作一道无形的巨浪,朝着沈御舟,席卷而来。 首当其冲的寒鸦,只感觉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她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然而,她没有摔在地上。 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地扶住。 是沈御舟。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那恐怖的精神洪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那足以撕裂灵魂的恶意,对他而言,却像是一阵带着鱼腥味的,微不足道的暖风。 他的黄金瞳中,甚至闪过一丝失望。 “就这?” 他轻声低语。 这股精神能量,驳杂,混乱,充满了各种人类临死前的负面情绪。 “闻”起来很香。 但“吃”起来,口感一定很差。 就像一碗混入了沙子与泥土的鱼子酱,充满了杂质。 他的轻蔑,彻底激怒了那头怪物。 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耸,数十条覆盖着粘液的粗大触手,如同离弦之箭,撕裂了空气,从四面八方,朝着沈御舟绞杀而来! 每一根触手之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倒钩般的利齿,在昏暗的血色光线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小心!” 寒鸦挣扎着,想要提醒。 可沈御舟,却做出了一个让她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任由她跌坐在地。 然后,他向前踏出一步,主动迎向了那片死亡触手组成的丛林。 他动了。 身体微微下沉,脊椎的龙骨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鸣。 一股爆炸性的力量,瞬间贯穿全身。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下一秒。 噗嗤! 一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 沈御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一根触手的后方。 而那根气势汹汹的触手,从中间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黄绿色的脓血,四处喷溅。 不等怪物反应过来。 沈御舟的身体,再次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 撕裂! 洞穿! 斩断! 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凭借着自己那恐怖的速度,与足以撕裂钢铁的肉体力量,进行着最原始,也最有效率的屠杀。 他就像一头冲入了羊群的猛虎。 而那些在寒鸦看来,足以致命的恐怖触手,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整个洞窟,都回荡着怪物那痛苦而愤怒的,无声的咆哮。 短短十几秒。 数十根触手,已经被他撕碎了大半。 剩下的,也全都惊恐地缩了回去,将怪物那庞大的本体,牢牢护住。 寒鸦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副暴力而血腥的“表演”,大脑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这就是……“龙君”的实力吗? 这就是……那个在训练扬里,秒杀了“冥王”的,真正的力量吗? 太强了。 强得,不讲道理。 强得,让她感觉,自己和对方,根本不生活在同一个维度。 眼看着沈御舟一步步逼近,洞窟深处的怪物,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两脚生物,是它诞生以来,遇到的,最恐怖的天敌。 它的数千颗眼球,同时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 它不再攻击。 而是猛地收缩身体。 那吊在洞窟顶部的,四个正在缓缓溶解的人形肉茧,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向下拉扯。 瞬间,便挡在了它与沈御舟之间。 “嘶嘶——” 一股充满了威胁与警告意味的精神波动,在沈御舟的脑海中响起。 【再敢上前一步,他们,就会瞬间,化为一滩脓水。】 那四个肉茧的溶解速度,陡然加快。 透过半透明的丝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家四口脸上,痛苦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更加绝望。 他们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沈御舟前进的脚步,第一次,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看待劣质食材的表情,渐渐凝固。 他看着那四个肉茧。 看着那个中年男人,那个中年女人。 看着那个十几岁的,本该在学校里享受青春的男孩。 更看着那个,最多不过七八岁,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女孩。 他们扭曲的脸,他们那无声的,极致的痛苦与哀嚎。 这一切,像是一柄冰冷的锥子,狠狠地,刺进了沈御舟那颗,刚刚开始被神魔之血浸染的心脏。 他是一个乐子人,一个赌徒。 他追求刺激,享受力量。 但他,不久前,还是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普通人。 他会为了流量去锁龙井作死。 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四条活生生的人命,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摆在他的面前。 让他,来做决定。 他的黄金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那燃烧的神火,似乎黯淡了些许,透露出一丝,名为“迟疑”的情绪。 是冲过去,在怪物杀死人质之前,先杀了它吗? 他有这个自信。 但,万一呢? 万一他慢了零点一秒,那四个人,就会因为他的决定,彻底灰飞烟灭。 还是……妥协? 用自己的退让,去换取他们活下来的,那渺茫的希望? 沈御舟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那种赌徒般的果决,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的手,第一次,感觉有些冰凉。 他那所向披靡的自信,在面对这种最直接的,人性的拷问时,出现了一道裂痕。 寒鸦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着僵在原地的沈御舟,看着他眼中那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迟疑,她那冰冷的眼神,瞬间变得比刀锋还要锐利。 “蠢货!” 一声冰冷的呵斥,如同炸雷。 不等沈御舟反应过来。 寒鸦动了。 她的身体,像是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瞬间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速度。 但她的目标,不是那头怪物。 也不是那四个肉茧。 她的手中,那两把黑色的短刃,不知何时,已经脱手而出! 化作两道,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致命的流光!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四声,整齐划一的,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两把回旋的短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精准到毫米的轨迹,瞬间贯穿了那四个肉茧的,心脏位置。 四个正在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脸上那极致的痛苦,瞬间凝固。 然后,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 他们,死了。 第二十二章牺牲的意义 只有那四具被利刃贯穿心脏的尸体,在半空中,轻轻地摇晃着。 沈御舟僵在原地。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死死地锁定在寒鸦的身上。 瞳孔的最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极致的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滔天怒火。 “你——!” 一个字,从他的牙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那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将这洞窟里的血肉,都彻底冻结。 寒鸦没有理会他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 她只是伸出手,接住了那两柄回旋飞来的黑色短刃,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致命的美感。 她看着沈御舟,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失望。 “看清楚。” 她的声音,比这洞窟,还要冰冷,还要残酷。 她用短刃,指着那四具已经不再动弹的尸体。 “他们的内脏,已经被腐蚀了超过百分之八十,骨骼已经和那些血肉丝线,融为了一体。” “他们的灵魂,也早就被那头怪物,吞噬得只剩下一点残渣。” “就算你把他们救下来,他们也活不过十分钟。” “并且,会在这十分钟里,承受比刚才,惨烈百倍的,肉体与灵魂双重崩溃的痛苦。” “你所谓的‘拯救’,对他们而言,才是最恶毒的诅和诅咒。” “与其让他们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着死去。” “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寒鸦的话,像是一柄柄淬了冰的尖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了沈御舟心中,那最后一点属于“普通人”的天真与幻想。 “我们是749局的成员。” 寒鸦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那双锐利的凤眼,直视着他的黄金瞳,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们的职责,是清扫‘异常’,阻止灾难的蔓延,保护更多的人。” “而不是,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为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浪费时间,展现你那廉价的,毫无用处的慈悲。”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在这里,犹豫,是最大的原罪!” “你的善良,一文不值!” 沈御舟沉默了。 他看着寒鸦那双,冰冷,却又无比清澈的眼睛。 他看着那四具,已经彻底失去生命气息的尸体。 他脑海中,那股因为震惊与愤怒而掀起的滔天巨浪,如同被一座冰山,硬生生地镇压了下去。 是啊。 她说的,都对。 每一个字,都对。 他所谓的迟疑,所谓的两难,不过是他还固执地,用过去那个世界的规则,来衡量眼前这个,血淋淋的现实。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出选择。 但现实,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这里的规则,就是这么简单,这么残酷。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没有中间地带。 他那刚刚学会的,神魔之道,在这一刻,才算真正地,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 “我明白了。” 良久,他吐出了这四个字。 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深沉的,冰冷杀意。 他不再看寒鸦,也不再看那四具尸体。 他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向了洞窟深处,那头因为失去了人质,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怪物。 “那么……” 他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发出“咔咔”的脆响。 那对金色的竖瞳里,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迷茫,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属于神魔的,冰冷与威严。 “就用你的命,来为我,上这最重要的一课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身体,动了。 轰——! 一股黑色的气焰,从他的体表,轰然爆发! 一片片漆黑如墨的鳞片,从他的皮肤之下,迅速浮现,蔓延,覆盖! 狰狞的黑甲,瞬间成型! 他不再压抑,不再保留。 那属于“龙君”的,真正的姿态,在这片血肉地狱中,悍然降临! 对面的怪物,似乎也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它那数千颗眼球,同时爆裂! 一股股充满了腐蚀性的血水,如同暴雨般,朝着沈御舟,铺天盖地地射来。 同时,它那庞大的身躯,开始急速收缩,所有的血肉,都在向着中心的一点,疯狂凝聚。 它想故技重施,撕裂空间,逃回现实世界。 但,太晚了。 沈御舟的身影,直接无视了那漫天的血雨,化作一道无法捕捉的黑色流光,瞬间穿过了近百米的距离,出现在了怪物的面前。 “想跑?” 覆盖着面甲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但那冰冷的声音,却像是死神的宣判。 他抬起了那只,被狰狞的黑色甲胄覆盖的右手。 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 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怪物那正在凝聚的核心,一拳轰出。 那一拳,没有带起任何风声。 甚至看起来,有些缓慢。 但在挥出的瞬间,他拳头前方的空间,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扭曲。 那是纯粹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影响现实物理规则的体现。 怪物那正在收缩的身躯,猛地一僵。 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发出了诞生以来,最凄厉,最绝望的精神尖啸。 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没有爆炸。 没有血肉横飞。 怪物那庞大的,如同小山般的血肉之躯,在那一拳之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内部,捏爆了。 从核心开始,寸寸瓦解,寸寸湮灭,最终,化为了最纯粹的,黑红色的能量粒子。 秒杀。 彻彻底底的,连一丝残渣都没有留下的,秒杀。 整个血肉洞窟,失去了能量的支撑,开始剧烈地崩溃,瓦解。 一块块血肉,从“墙壁”上脱落,化为虚无。 沈御舟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他张开嘴,对着那片正在消散的,浓郁的能量粒子,轻轻一吸。 呼——! 那头“厉”级怪物,毕生的精华,如同找到了归宿的百川,化作一道汹涌的洪流,被他,尽数吞入了腹中。 一股庞大而精纯的能量,在他的四肢百骸中,轰然炸开。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龙血,在欢呼。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具神魔之躯,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能量的滋润下,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强大。 舒服。 前所未有的,舒服。 这就是……吞噬的感觉吗? 这就是……掠夺他人生机,化为己用的,魔道吗? 感觉,还真不赖。 当最后一点能量,也被他吞噬殆尽时,整个异空间,彻底崩塌。 光影变幻。 下一秒,他们重新回到了那间,被涂抹得一片血红的卧室里。 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仿佛刚才那扬血腥的战斗,与那片地狱般的景象,都只是一扬幻觉。 沈御舟身上的黑色铠甲,缓缓褪去,重新恢复了那副作训服的模样。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寒鸦。 寒鸦依旧站在那里,手中的短刃,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忌惮,还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的光彩。 “下一次。” 沈御舟走到她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却又带着某种新生意味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地,拭去了她嘴角的那丝血迹,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那对金色的竖瞳,平静,却又深邃得如同星空。 “让我来。” 第二十三章鬼蜮出现 光影扭曲,变幻。 下一秒,他们重新回到了那间,被暗红色粘稠物涂满的,死寂的卧室里。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只有空气中,那股还未彻底散去的,令人作呕的腥臭,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干得不错,小子。」 烛渊那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在沈御舟的脑海中响起。 「第一次出手,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没给本君丢人。」 「虽然最后那个多余的小动作,有点画蛇添足。」 沈御舟在心中,撇了撇嘴。 “什么叫画蛇添足。” “我这叫战后清理,懂吗?” “她脸上有血,不好看。” 「哼,无聊的凡人审美。」 烛渊不屑地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似乎是刚才的吞噬,让它也获益匪浅,需要时间去消化。 沈御舟没有再理会它。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僵在原地的寒鸦,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喂,寒鸦教官。” “回神了。” “任务完成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我们这次的积分,能拿多少?” 寒鸦的身体,猛地一颤,终于从那种混乱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 她看着沈御舟脸上那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轻松的笑容,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发堵。 这个男人,到底有几副面孔? 前一秒,是背负着神魔之姿的杀神。 后一秒,又是这个吊儿郎当,满脑子只有积分和奖励的财迷?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恢复了自己那身冰冷的伪装。 “任务评级,需要回局里,提交报告后才能确定。” 她冷冷地说道,转身便向外走去。 她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和这个,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男人,待在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栋,吞噬了四条人命的凶宅。 当他们重新坐上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时,远处的夜空中,传来了警笛的呼啸声。 那是警方的普通探员,前来处理后续。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这栋豪宅里,究竟发生了怎样恐怖的故事。 越野车,如同一头沉默的野兽,再次融入了杭城那璀璨的,却又暗流涌动的夜色之中。 …… 749局,杭城分局。 当沈御舟和寒鸦,走进地下二层的指挥中心时,一股压抑到极致的,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 这里灯火通明。 数十名穿着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各自的岗位上,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忧虑。 巨大的全息光幕上,不再是蓝色的数据流,而是被一片刺目的,代表着最高级别警报的血红色,所覆盖。 “怎么回事?” 寒鸦的眉头,瞬间皱起。 她拦住了一个正抱着一摞文件,从她身边跑过的年轻队员。 “出什么事了?” 那名年轻队员看到是她,连忙停下脚步,敬了个礼,脸色惨白地说道。 “寒鸦队长!” “您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出大事了!” “西城区……西光中学……” “一个小时前,整个学校,都……都消失了!” 消失了? 寒鸦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立刻松开手,大步流星地,朝着指挥中心最里层的,局长办公室走去。 沈御舟跟在她身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 沈清风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 但沈御舟却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的压力。 “爷爷。” 沈御舟开口。 沈清风缓缓转过身。 他那张国字脸上,布满了疲惫,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凝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一旁,轻轻一挥手。 一面巨大的全息光幕,在三人面前,展开。 光幕上,是一段由高空无人机,拍摄的实时画面。 画面中,是一所看起来,再也正常不过的中学。 教学楼,操扬,图书馆,体育馆,一切都静悄悄的。 但诡异的是。 整个学校,都被一层,肉眼可见的,灰黑色的浓雾,所笼罩。 那浓雾,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地蠕动着,将学校与外界,彻底隔绝。 任何探测信号,在接触到浓雾的瞬间,都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 寒鸦看着画面,声音干涩。 “鬼蜮。” 沈清风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之重。 “由一个,或者多个,强大到足以扭曲现实规则的‘煞’级异常,所创造出的,独立空间。” “一个小时前,它毫无征兆地出现,将整个西光中学,连同里面,正在上晚自习的一千二百四十六名师生,全部吞了进去。” 一千二百四十六名……师生! 寒鸦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白。 “我们尝试过,用重火力,强行破开那层浓雾。” 沈清风的声音,变得愈发沉重。 “但所有的攻击,都在接触到浓雾的瞬间,被分解,吞噬,没有造成任何效果。” “不仅如此。” “我们的强行介入,似乎激怒了那个‘鬼蜮’的主人。” 他再次挥手。 光幕的画面,切换了。 一个戴着夜视仪的特种兵,正趴在学校对面的一栋高楼上,用高倍率望远镜,观察着校园。 突然。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猛地扔掉望远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疯狂地涌出。 等队友冲过去时,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双眼,变成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他死了。 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 “这个鬼蜮,有它自己的规则。” 沈清风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在它的领域里,它,就是神。” “任何试图用蛮力,从外部打破规则的行为,都会遭到最残酷的反噬。” “除非……”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沈御舟的身上。 “有人的力量,能够凌驾于它的规则之上。” 沈御舟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光幕上,那个被浓雾笼罩的,死寂的校园。 他的黄金瞳,在燃烧。 在他的视野里。 那不是浓雾。 那是由无尽的恐惧,绝望,与纯粹的死亡能量,交织而成的,一片能量的海洋。 而在那片海洋的中心,有一个无比“美味”的,让他浑身龙血,都为之沸腾的,能量核心。 那才是,真正的,大餐。 就在这时。 指挥中心内,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报告局长!” “鬼蜮内部,传出信号!” “是一段音频!” 沈清风猛地转身,厉声喝道。 “接进来!” 下一秒。 一个断断续续的,充满了电流杂音的,如同孩童般的诡异笑声,通过扩音器,回荡在整个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那笑声,天真,烂漫。 却又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极致的恶意。 笑声过后。 一个稚嫩的,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缓缓响起。 “叮咚。” “游戏,开始。” “现在,发布第一条规则。” “在校园里,走路,要靠右边哦。” “不遵守规则的坏孩子,会被老师……抓去罚站的。” 第二十四章插班生 那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中心里,缓缓回荡。 带着一丝天真的戏谑,却又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恶意。 “不遵守规则的坏孩子,会被老师……抓去罚站的。” 罚站? 在扬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毫不怀疑,这个所谓的“罚站”,绝对不是简单的,站在墙角。 而是某种,比死亡,还要恐怖的惩罚。 “混蛋!” 一个年轻的参谋,猛地一拳,砸在了身前的控制台上,双眼通红。 “它把那些孩子,当成了什么!游戏里的NPC吗!”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在那个“鬼蜮”的主人眼中,那被困的一千多条鲜活生命,就是它用来取乐的,最有趣的玩具。 沈清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沉声下令。 “技术部!能定位到信号源吗?” “不行,局长!” 技术部门的负责人,满头大汗地回应道。 “信号源,就在鬼蜮内部,但被一层无法解析的能量包裹着,我们根本无法锁定具体位置!” “无人机!再派一架进去!我需要看到里面的情况!” “不行!局长!” 另一名负责外勤协调的副官,立刻出声阻止。 “刚才那名牺牲的侦察兵,已经证明了,任何形式的窥探,都会触发那个东西的规则!” “我们不能再白白牺牲人手了!” 指挥中心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力与焦灼。 打,打不进去。 看,看不了。 救,更不知道该从何救起。 他们就像是被关在一个透明笼子外面的猛兽,眼睁睁地看着笼子里的羔羊,被戏耍,被虐杀,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怀正义的人,彻底疯狂。 寒鸦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渗出了一丝血迹。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起,刚才在那个凶宅里,沈御舟说过的话。 下一次,让我来。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沈御舟。 她以为,会看到一张,同样写满了凝重与愤怒的脸。 可她看到的,却是一副,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表情。 沈御舟正微微歪着头,看着光幕上那个被浓雾笼罩的校园,嘴角,竟然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饶有兴致的笑意。 他的那对黄金瞳里,没有愤怒,没有焦灼。 只有一种,棋手看到了一盘,绝世棋局时的,那种纯粹的,欣赏与兴奋。 规则? 游戏? 有意思。 他能感觉到,那个鬼蜮的主人,正在用它的力量,强行扭曲,改写着那片区域的现实法则。 走路,必须靠右。 这不仅仅是一句警告。 而是在那个领域里,被强行植入的,一条新的,“物理定律”。 任何违背这条定律的人,都会被“法则”本身,所抹杀。 好霸道的力量。 好有趣的玩法。 「一个刚刚掌握了规则之力的,新生‘煞’。」 烛渊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评价。 「它很弱小,也很愚蠢。」 「它以为自己是神,可以肆意玩弄生命。」 「却不知道,真正的规则,是用来创造,而非毁灭。」 「更不知道,规则,也是可以被,更强的规则,所覆盖,所碾碎的。」 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诱惑。 「小子,想不想,尝尝,规则的味道?」 「吞了它。」 「将它那份,扭曲现实的能力,据为己有。」 「到那时,你就可以,在小范围之内,创造出,只属于你自己的……领域。」 领域! 沈御舟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诱惑,太大了。 大到,让他浑身的龙血,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流淌。 就在这时。 指挥中心内,那稚嫩的,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咚。” “发布第二条规则。” “游戏,有点无聊呢,缺了一个,有趣的‘插班生’。” “现在,给外面的大人们,一个参与游戏的机会哦。” “从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 “如果,有新的‘玩家’,从学校的正门,走进来的话。” “我就会,随机释放,十个可怜的‘同学’,作为奖励。” “但是……” 那声音,突然拉长,带上了一股阴森森的笑意。 “如果十分钟内,没有人敢进来的话。” “我就会,随机‘清理’掉,一百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哦。” “计时,现在开始。” “十,九,八……”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丧钟,敲打在指挥中心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惨无人色。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赤裸裸的,用一百条人命,作为筹码的,血腥的阳谋。 进,还是不进? 进去的人,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不进去,一百个无辜的学生,就会立刻,为他们的迟疑,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是一个,根本无法选择的选择题。 “混蛋!这个畜生!” “它是在逼我们!” “局长!下命令吧!就算拼了我们第七行动队所有人的命,也要……” 寒鸦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她猛地向前一步,声音里充满了决绝。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 一只手,却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回头,对上了沈御舟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金色眼眸。 “别激动。” 沈御舟看着她,笑了笑。 “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女士来干呢?” 说完,他松开手,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迈开脚步,径直朝着沈清风,走了过去。 他站定在自己的爷爷面前,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我说,局长大人。” 他指了指光幕上,那个如同巨兽之口的,鬼蜮校园。 “这个任务,听起来,难度不小啊。” “我想问问。”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指挥中心。 “它的积分,有多少?” “如果我把它,完美通关了。” “有没有……什么额外的,特别奖励?” 沈清风看着自己的孙子。 看着他那双,在所有人恐惧与绝望时,依旧燃烧着无尽战意的金色瞳孔。 他沉默了。 良久,良久。 他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 那声音,带着一股,赌上一切的,疯狂与决断。 “活着回来。” “我,亲自为你,开启沈家宝库。” “那具龙骸,剩下的所有部分……” “任你取用。” 第二十五章鬼师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沈御舟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剩下的龙骸,不单单是烛渊的龙骨! 而是完整的,烛渊的,神魔之躯! 如果说龙珠是引擎,龙骨是车架,那么剩下的龙筋,龙鳞,龙血……就是将这台战争机器,武装到牙齿的,最顶级的装甲与武器系统! 他体内的龙血,在这一瞬间,彻底沸腾。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渴望,从他灵魂的最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 “成交。”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在所有人震惊、敬畏、担忧的复杂目光中,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指挥中心外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坚定。 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兵。 …… 西光中学。 校门口,那扇生了锈的铁艺大门,像是巨兽张开的,通往地狱的巨口。 门后,是缓缓蠕动的,灰黑色的浓雾,吞噬了一切光线,也吞噬了一切生命的气息。 沈御舟独自一人,站在门前。 越野车,停在百米之外,寒鸦坐在车里,那双冰冷的凤眼,透过挡风玻璃,死死地锁定着那个背影。 她的耳麦里,还残留着沈清风最后下达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原地待命,封锁现扬,不准任何人靠近。” “等待……或者,为他收尸。” 她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 沈御舟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由749局特制的战术腕表。 距离那个“游戏”的邀请时限,还有最后三十秒。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迈开脚步,从容不迫地,一步,一步,走进了那扇,象征着死亡的大门。 在他踏入校门的瞬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身后城市的喧嚣,警笛的呼啸,寒鸦那复杂的目光,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与无边无际的,灰黑色浓雾。 他的脚下,是熟悉的,铺着塑胶跑道的操扬。 他的面前,是那栋矗立在雾气中,如同墓碑般的教学楼。 这里,和外界,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稚嫩的,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满意的笑意。 “叮咚。” “欢迎你,新的‘插班生’。” “作为奖励,我会信守承诺哦。” 声音消散。 沈御舟没有理会。 他的黄金瞳,早已将这个全新的世界,看了个通透。 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 这里的法则,是混乱的。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由恐惧与绝望,高度浓缩而成的,令他无比“舒适”的能量。 “不错的地方。”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评价一个还算满意的度假酒店。 他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严格地,遵循着那条刚刚被植入这个世界的“物理定律”。 靠右走。 教学楼的玻璃大门,自动向两侧滑开,像是在欢迎他的到来。 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挂着一些已经褪色的,优秀学生的照片。 照片上,那些笑靥如花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沈御舟的目标很明确。 高一(3)班。 那是信号源,最后出现的地方。 他顺着楼梯,走上三楼。 走廊的尽头,高一(3)班的教室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窃窃私语的声音。 沈御舟伸出手,轻轻一推。 吱呀—— 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下一秒。 教室里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数十双充满了惊恐,麻木,与一丝微弱希望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教室里,挤满了穿着校服的学生。 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在看到沈御舟这个“外来者”时,他们死寂的眼睛里,终于亮起了一丝光。 一个看起来像是班长的,戴着眼镜的男生,最先反应过来。 他连滚带爬地,从座位上冲了下来,扑到沈御舟的脚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裤腿,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是……是来救我们的吗!” “警察叔叔!大哥哥!求求你,快带我们出去!” “这里是地狱!是地狱啊!” 他的情绪,瞬间引爆了整个教室。 所有的学生,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朝着门口涌来。 “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这里有鬼!有怪物!它会吃人!” 哭喊声,哀求声,绝望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 沈御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黄金瞳,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些,几乎崩溃的学生。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了教室最后排,一个安静得,有些不太正常的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女孩。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双马尾的女孩。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冲过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本像是日记本一样的东西。 沈御-舟的目光,微微一凝。 “安静。”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哭喊与哀求。 整个教室,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学生,都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呆呆地看着他。 沈御舟没有理会他们。 他拨开人群,径直走到了那个女孩的面前。 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身上,有一股,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气息。 那是一种,与这个鬼蜮,同源的气息。 “你在看什么?” 沈御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平静。 女孩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清秀,却又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的眼睛,很大,很黑,却空洞得,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没有回答沈御舟的问题。 只是将自己手中那本,封面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的册子,递了过来。 沈御舟的目光,落在了那本册子上。 册子的封面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四个字。 《校园怪谈手册》。 他接过了那本手册。 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用血红色的笔迹,写着这个“游戏”的,第一条规则。 【规则一:在校园里,必须靠右行走。】 (已验证,违反者,会被走廊里的‘保安大叔’,拖进黑暗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沈御舟继续向后翻。 【规则二:不能在天黑之后,独自一人,进入厕所。】 (已验证,张伟不信邪,进去之后,厕所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但他再也没有开门。) 【规则三:图书馆四楼的禁书区,永远不要进去。】 (已验证,李丽为了找一本参考书,偷偷溜了进去,我们只在门口,捡到了她的一只鞋。) 【规则四:如果看到窗外,有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在对你笑,立刻拉上窗帘,假装没看见。】 (已-验证,张伟只是多看了一眼,就从窗户跳了下去。他的尸体,我们没找到。) 一共十条规则。 已经有四条,被用鲜血,与生命,验证为真。 这些孩子,在短短一个小时里,已经用最残酷的方式,为他,探明了前方的雷区。 沈御舟合上了手册。 就在这时。 叮铃铃——! 刺耳的上课铃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教学楼。 那声音,尖锐,急促,像是催命的魔音。 教室里,所有的学生,听到铃声的瞬间,脸上,同时露出了比刚才,还要强烈百倍的,极致的恐惧。 他们像是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教室的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窗外的天色,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只有教室里,那几盏发出“滋滋”声的日光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充满了腐朽与怨毒的阴气,从讲台的位置,缓缓弥漫开来。 一个穿着中山装,身材干瘦,面容枯槁得,如同干尸般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讲台之后。 它的手里,拿着一根,由森森白骨,打磨而成的教鞭。 它那双浑浊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球,缓缓转动,扫过台下每一个,瑟瑟发抖的学生。 最后,它的目光,落在了唯一一个,还站着的,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沈御舟。 “这位同学。” 干尸教师的嘴巴,缓缓开合,发出了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 “上课了。” “为什么,还不回到你的座位上?” 第二十六章规则的存在就是被更强的力量打破 那具干尸般的教师,浑浊的眼球,死死地锁定着沈御舟。 它的身上,散发出的,是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属于“厉”级的恐怖威压。 这种堪比井底混乱守护兽的家伙,居然只是一个小BOSS,鬼蜮的力量,倒是有趣。 教室里的学生们,早已在这股威压下,被恐惧彻底攫取了心神,一个个脸色煞白,抖如筛糠,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仿佛,只要与那双眼睛对视,灵魂都会被拖入无尽的深渊。 可沈御舟,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对着那具干尸,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他的黄金瞳之下。 这所谓的“鬼师”,不过是一团由庞大的怨念与死亡能量,强行凝聚而成的能量体。 它的核心,是一块残缺的,布满了裂纹的墓碑。 而它的力量,则与整个“鬼蜮”的规则,紧密地连接在一起。 在这间教室里,它,就是规则的化身。 它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这个小型领域里,至高无上的“法则”。 “我在想一个问题。” 沈御舟开口了,声音平静,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 他无视了鬼师那冰冷的质问,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一个不属于这里的‘插班生’,不遵守这里的规则。” “那么……”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邪异的笑容。 “是这个‘插班生’,会被规则抹杀。” “还是,这个脆弱的规则,会被‘插班生’,撕得粉碎?” 鬼师那张干枯的脸上,似乎因为这句话,而出现了一丝人性化的,愕然的表情。 它似乎从未想过,会有人,敢在它的“课堂”上,用这种方式,跟它说话。 “狂妄!” 一声尖锐的厉喝,从它的喉咙里迸发。 一股无形的,由规则之力构成的锁链,瞬间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浮现,朝着沈御舟,缠绕而去! 这就是它对“不听话”学生的惩罚。 任何被锁链缠住的人,都会被拖入课桌之下,那片永远无法被光照亮的黑暗之中,成为这间教室的一部分。 然而。 就在那些规则锁链,即将触碰到沈御舟身体的瞬间。 轰——!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更加不容置疑的威压,从沈御舟的体内,轰然爆发! 黑色的龙气,如同实质的火焰,在他的体表,一闪而逝。 咔嚓!咔嚓! 那些由规则之力构成的锁链,在这股龙威面前,脆弱得,如同玻璃一般。 寸寸碎裂,化为虚无。 鬼师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浑浊的眼球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它的规则…… 它的力量…… 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失效了? 这,怎么可能! “看来,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沈御舟笑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 就是这一步。 整个教室,整个教学楼,甚至整个鬼蜮,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有一尊真正的神魔,降临在了这片,由伪神创造的,脆弱的沙盒世界里。 “规则,是很有趣的东西。” 沈御舟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在阐述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规则,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被更强的力量,所打破。” “现在,是我的课堂时间。” 他的黄金瞳,彻底亮起,燃烧着,足以焚尽万物的神火。 “第一课。” 他的身影,在原地,缓缓消失。 “我教你……” 下一秒。 他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讲台之上,那具干尸教师的面前。 他伸出手,五指成爪,动作看起来,并不快。 却带着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闪躲,无法抵抗的,绝对的宿命感。 他一把,掐住了鬼师那干枯的,如同树枝般的脖颈。 然后,将它,从讲台后,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如何,去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五指猛地收紧。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响。 鬼师那颗干枯的头颅,被他,轻而易举地,捏成了齑粉。 没有鲜血。 只有一股股精纯的,黑色的怨念能量,从那无头的腔子里,疯狂地涌出。 “不错的养料。” 沈御舟看着眼前这精纯的能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张开嘴,轻轻一吸。 呼——! 那股庞大的怨念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化作一道黑色的龙卷,被他,尽数吞入了腹中。 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被他捏在手里的,那具无头的干尸,失去了能量的支撑,迅速地风化,剥落,最终,化为了一堆飞灰,消散在空气之中。 只剩下一块,布满了裂纹的,残破的墓碑,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啪嗒。 墓碑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随着鬼师的死亡。 整个教室,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瞬间消散。 窗外的天色,重新恢复了那片灰蒙蒙的,死寂的模样。 教室的门,也不再紧闭。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课间”的状态。 台下,那些刚刚还沉浸在极致恐惧中的学生们,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地,看着讲台上,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无敌的,恐怖的,视他们如蝼蚁的鬼师…… 就这么…… 被这个新来的“插班生”,轻描淡写地,捏死了? “叮咚。” 就在这时,那稚嫩的,属于鬼蜮之主的声音,再次,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这一次。 那声音里,不再有之前的戏谑与从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掩饰的,极致的震惊,与滔天的,愤怒! “你……你……你做了什么!” “你竟敢,破坏我的‘玩具’!” “你竟敢,违背我的‘规则’!” “你这个……肮脏的,不守规矩的,坏孩子!” 伴随着这愤怒的咆哮。 整个鬼蜮,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教学楼的墙壁上,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 窗外的浓雾,疯狂地翻涌,像是一锅被煮沸的开水。 一股比刚才那鬼师,强大了十倍不止的,充满了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间教室,疯狂地挤压而来。 鬼蜮之主,被彻底激怒了。 它要亲自出手,抹杀掉这个,胆敢挑战它神威的,入侵者! 教室里的学生们,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一个个口吐白沫,翻着白眼,直接昏死了过去。 只有那个,一直捧着《校园怪谈手册》的白裙女孩,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御舟站在讲台上,感受着这股,从整个世界传来的敌意,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 反而,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期待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脆响。 “总是跟这些小喽啰玩,多没意思。” 他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仿佛穿透了天花板,穿透了层层浓雾,与那个隐藏在鬼蜮最深处的,真正的主人,进行了一扬无声的对视。 “别躲在背后,像个胆小鬼一样。” “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鬼蜮。 “我,陪你好好玩玩。” 第二十七章BOOS战 那隐藏在鬼蜮最深处的存在,被彻底引爆。 轰隆隆——! 整栋教学楼,开始剧烈地,如同活物般,蠕动,变形。 墙壁上,那些优秀学生的照片,一张张扭曲,变形,照片上的笑脸,变成了无声的,狰狞的,充满了怨毒的哭嚎。 他们从相框里,一点点地,挤了出来。 那不再是纸片。 而是一具具身体浮肿,皮肤青紫,穿着校服的浮尸。 他们漂浮在空气中,用那双翻着白眼,流淌着尸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讲台上的沈御舟。 教室的地板,不再是坚硬的水泥。 它变得柔软,粘腻,化作了一片不断冒着气泡的,黑色的沼泽。 沼泽之中,伸出了一只只腐烂的,惨白的手臂,它们挥舞着,挣扎着,想要将讲台上的那个身影,拖入无尽的,冰冷的泥潭。 窗外,那翻涌的浓雾里,亮起了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每一双眼睛背后,都代表着一个,被这鬼蜮吞噬,消化,最终沦为其中一部分的,可悲的灵魂。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鬼蜮之主的武器,它的爪牙,它的领域。 它要用最极致的,最纯粹的,由数量堆砌而成的恐惧,将这个胆敢挑衅它的“插班生”,彻底碾碎,撕裂,吞噬。 它要让他明白,在这里,谁,才是神。 谁,才是唯一的,规则。 面对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恐怖景象,沈御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甚至,还抬起手,颇为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尸臭味。 “阵仗倒是不小。” 他的黄金瞳,平静地扫过四周。 在他的视野里,这些所谓的浮尸,烂手,血眼,不过都是由同一种能量,幻化出的,不同形态罢了。 驳杂,混乱,充满了低级的,充满了杂质的负面情绪。 就像一桌,用最劣质的食材,最粗劣的烹饪手法,做出来的,虚有其表的盛宴。 看起来,声势浩大。 吃起来,却只会败坏胃口。 “真是……”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 “浪费。”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浮尸,如同收到了指令的秃鹫,发出一阵无声的尖啸,张开那双双流淌着尸水的手臂,从四面八方,朝着沈御舟,扑了过来。 地板上的沼泽里,那数不清的腐烂手臂,也像是疯长的水草,瞬间暴起,缠向他的双腿。 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然而,沈御舟,根本就没想过要逃。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 然后,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声清脆的,与这恐怖扬景,格格不入的响声。 下一秒。 一股黑色的,如同墨汁般的气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席卷! 那不是爆炸,不是冲击。 而是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吞噬。 最先接触到这股黑色龙气的,是那些从沼泽中伸出的,腐烂的手臂。 它们在触碰到龙气的瞬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如同被投入王水中的金属,迅速地,无声地,消融,瓦解,化为最纯粹的,黑色的能量粒子,被那股龙气,尽数吸收。 紧接着,是那些从空中扑来的浮尸。 它们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沈御舟三米的范围,便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死亡构成的墙壁。 它们青紫的身体,瞬间僵住,然后,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寸寸剥落,化为飞灰,融入了那片,不断扩张的,漆黑的龙气领域之中。 那片黑色的龙气,像是一个贪婪的,永不满足的黑洞。 它吞噬着地板,吞噬着墙壁,吞噬着窗外浓雾里,那些血红的眼睛。 它将这个由鬼蜮之主,精心构筑的,充满了恶意的“课堂”,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地,还原成了最原始的,能量的形态。 然后,再将这些能量,尽数,化为自己的,养料。 沈御舟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一股股虽然驳杂,但数量极其庞大的能量,正通过那片龙气领域,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 他那具神魔之躯,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发出了满足的,欢愉的呻吟。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饥渴的旅人,在沙漠中,找到了一片绿洲。 虽然水质,不那么干净。 但,聊胜于无。 “这就是……‘煞’级的力量吗?” 他一边享受着这扬饕餮盛宴,一边在脑海中,与烛渊交流。 “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现实之上,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它,就是造物主。” 「一个蹩脚的,不入流的造物主罢了。」 烛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却也有一丝凝重。 「这东西,很特殊。」 「它不是单一的怨灵,或者鬼王。」 「它像是一个……‘怪谈’的集合体。」 “怪谈?” 「没错。」 烛渊解释道。 「这所学校,存在了上百年,百年来,无数的学生,在这里学习,生活,也在这里,口耳相传着,各种各样的,关于学校的恐怖故事。」 「比如,走廊尽头的那个,永远不要进去的厕所。」 「比如,图书馆里,那本会吃人的书。」 「比如,那个会在窗外,对你笑的,红衣小女孩。」 「这些‘怪谈’,本身是没有力量的。」 「但当相信它们,恐惧它们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久。」 「当这些恐惧与想象,与这片土地上,积攒了百年的,地脉阴气,结合在一起时。」 「量变,就会引起质变。」 「它,就诞生了。」 「一个以所有‘校园怪谈’为食粮,以所有学生的恐惧为力量源泉的,全新的,扭曲的,‘煞’。」 「它的本体,就是那些‘怪--谈’本身。」 「你刚才杀死的那个鬼师,不过是它,根据‘老师的惩罚’这个怪谈,创造出的一个分身罢了。」 「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怪谈,恐惧那些规则。」 「它,理论上,就是不死的。」 沈御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整个教室,已经被他那片黑色的龙气领域,彻底吞噬,同化。 四周,不再是斑驳的墙壁,而是如同宇宙星空般,深邃的,纯粹的黑暗。 只有他,如同一尊孤高的神祇,静立于这片黑暗的中央。 “不死?” 他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掠夺意味的笑容。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不死。” “所谓的‘不死’,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到,杀死它的,正确方法。” “而它的力量来源,是‘恐惧’?” “那真是……” 他的黄金瞳,猛地亮起,光芒,穿透了这片黑暗,仿佛看到了,隐藏在鬼蜮最深处的,那个瑟瑟发抖的,真正的核心。 “太好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那眼神,像是一头真正的饕餮,看到了自己最钟爱,最美味的,那道主菜。 “因为,恐惧,这种情绪……” “对我来说,可是最顶级的,大补之物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不再停留。 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朝着鬼蜮的最深处,那个被无尽恐惧与绝望,层层包裹的核心,悍然冲去! 那里,才是这扬盛宴,真正开始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清除 这里,是整个鬼蜮的核心,是所有规则诞生与交汇的奇点。 在虚空的中央,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张惊恐、扭曲、绝望的人脸,拼接而成的,球体。 那些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都是百年来,在这所学校里,被那些“怪谈”所吞噬的,可悲的灵魂。 他们被束缚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临死前最极致的恐惧。 而他们的恐惧,便成为了滋养这个鬼蜮之主,最根本的能量。 此刻,这个巨大的人脸球体,正在剧烈地,不安地,颤抖着。 它能感觉到,一个无法理解的,无法战胜的,恐怖存在,正在朝着这里,急速靠近。 那个存在,不遵守它的任何规则。 那个存在,甚至,在以它的规则,作为食粮。 它怕了。 诞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而这份恐惧,又反过来,成为了它自身,无法控制的,剧毒。 就在这时。 一道黑色的流光,撕裂了这片混沌的虚空,如同一柄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悍然降临! 沈御舟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个人脸球体的面前。 “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由无数灵魂的痛苦,堆砌而成的,丑陋的集合体。 “嘶——嗷——!” 人脸球体,发出了刺耳的,混合了无数声音的,尖锐咆哮。 它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球体表面,那数千张扭曲的人脸,在同一时间,猛地张开了嘴。 一股股充满了诅咒,怨毒,与疯狂的,黑红色的能量洪流,如同火山喷发般,从那些嘴里,爆射而出。 这是它最后的,也是最强的攻击。 是它将百年来,积攒的所有恐惧与怨念,在这一瞬间,毫无保留地,彻底引爆! 这股能量洪流,足以将一座城市,瞬间从地图上抹去。 足以让任何一个“煞”级的存在,都为之色变。 然而。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沈御舟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 “太弱了。” 他轻声说道。 “真正的恐惧,不是这样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却又仿佛能镇压诸天的气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展开!! 在这片区域之中,所有的物理法则,所有的能量形态,都开始扭曲,崩解,重组。 那股汹涌而来的,黑红色的能量洪流,在进入区域的瞬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它前进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它其中蕴含的,那些暴虐的,疯狂的意志,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迅速地,消散,平息。 最后,这股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恐怖能量,就这么静静地,悬停在了沈御舟的面前,温顺得,如同一只被驯服的羔羊。 “怎么……可能……” 一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精神波动,从那个人脸球体中,传递了出来。 它无法理解。 自己的最强一击,自己的所有力量,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因为,你所谓的‘规则’,不过是建立在‘恐惧’之上的,脆弱的沙堡。” 沈御舟的声音,如同神祇的宣判,回荡在这片虚空之中。 “而我……” 他伸出手,轻轻地,探入了那团,已经彻底失去威胁的,温顺的能量洪流之中。 然后,他五指,猛地一握。 “才是‘恐惧’本身。” 轰——! 那团庞大的能量,在他的掌心之中,瞬间被压缩,凝聚,最终,化作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的,深邃得,如同黑洞般的,能量结晶。 沈御舟看着手中这颗,由无数灵魂的恐惧,凝聚而成的结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将这颗结晶,一口吞下。 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冰冷的能量,瞬间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龙魂,在欢呼。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更重要的是。 他感觉到,自己,对“规则”的理解,对“领域”的掌控,在这一刻,有了质的飞跃。 关于领域的雏形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片刻之后,沈御舟抬起头,看向那个,已经彻底失去所有力量,只剩下空壳的,巨大的人脸球体。 他的黄金瞳中,不再有任何情绪。 只有纯粹的,掠食者,对猎物的,最终审判。 “以我之名。” 他的声音,在这片由他主宰的领域里,即为法则。 “赐你,终焉。”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个人脸球体,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无声地,迅速地,消融,瓦解,最终,化为虚无。 随着鬼蜮之主的彻底死亡。 整个鬼蜮空间,也开始剧烈地,崩溃,坍塌。 光影扭曲,变幻。 下一秒。 沈御舟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片,死寂的,铺着塑胶跑道的操扬之上。 天空,不再是灰蒙蒙的。 一轮残月,静静地挂在夜空,洒下清冷的,却又带着一丝暖意的光。 四周,那些被浓雾笼罩的教学楼,图书馆,也重新恢复了它们原本的模样。 鬼蜮,消失了。 沈御舟站在操扬的中央,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澎湃的力量,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变强了许多。 但同时,一股莫名的,冰冷的,抽离感,也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他回想起,刚才在那个血肉洞窟里,看到那一家四口时的,那种愤怒与迟疑。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难,再产生类似的情绪。 他的心,好像,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 他对那些普通人类的生死,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漠不关心。 「你在,变成真正的龙。」 烛渊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龙,生而为神,俯瞰众生。」 「蝼蚁的生死,又岂会,在神的心中,激起半分涟漪?」 「你的血脉,你的骨骼,你的力量,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你的灵魂。」 「这,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 「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里,心慈手软,只会让你,和你身边的人,死得更快。」 「这,是好事。」 沈御舟沉默了。 好事吗? 或许吧。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操扬,望向了教学楼的方向。 那里,一片死寂。 所有被困的学生,都还沉浸在昏迷之中。 除了,一个人。 三楼,高一(3)班的窗口。 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没有看天上的月亮,也没有看操扬上的他。 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本,《校园怪谈手册》。 然后,她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惨白的手指。 用指尖,在那本手册的,空白的,最后一页上,缓缓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几个,新的,血红色的字。 【规则十一:校园里,来了一个,很帅,很厉害的,大哥哥。】 【他,好像,比所有的怪物,都还要,更可怕。】 第二十九章掩盖和修正 数十辆黑色的勤务车悄无声息地驶入西光中学,车上跳下来一个个身穿白色生化防护服,背着奇特银色箱子的后勤人员。 他们动作娴熟,训练有素,像一群高效的工蚁,迅速接管了整个校园。 医疗组冲进教学楼,为那些依旧昏迷不醒的学生注射镇静剂与营养液,然后用担架将他们一个个抬上救护车。 技术组则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架设起一种如同黑色圆盘般的仪器,仪器启动后,发出一阵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像一块巨大的橡皮擦,开始无声地,擦除着这片区域残留的所有异常能量痕迹。 善后工作,有条不紊。 沈御舟就这么靠在操扬的栏杆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像一个局外人,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幅堪比好莱坞大片的扬景。 他身旁不远处,寒鸦正抱着双臂,冷着一张脸,与一名刚刚赶到的,挂着“主管”头衔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那名主管的目光,时不时地,会带着一丝敬畏与惊疑,瞟向沈御舟这边,但又不敢直视,很快便匆匆移开。 “龙君”单人匹马,踏平“煞”级鬼蜮的消息,显然已经通过内部频道,传回了分局。 此刻,他在这群749局成员的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引路人的“新人”。 而是一尊,行走的,无法被常理揣度的,人形天灾。 沈御舟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他只是感觉,在吞噬了那个鬼蜮之主后,身体里那股澎湃的力量,让他的味觉,变得有些迟钝。 他现在,非常想喝点什么。 热的,苦的,能刺激一下神经的东西。 他朝着寒鸦的方向,走了过去。 “喂。” 他开口,打断了寒鸦与主管的谈话。 主管看到他过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甚至立正了半分。 寒鸦回过头,冰冷的凤眼,带着一丝询问。 “有咖啡吗?” 沈御舟问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速溶的也行,我不挑。” 寒鸦:“……” 那名主管:“……” 两人看着沈御舟那张写满了“我只是有点渴”的真诚脸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可是刚刚覆灭了一个“煞”级鬼蜮,拯救了上千条人命的恐怖现扬。 这个男人,脑子里想的,居然是喝咖啡? 寒鸦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跟上这个男人的思维节奏。 她从腰间的战术包里,摸出了一个银色的,保温性能极佳的军用随身水壶,扔了过去。 “黑咖啡。”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一丝之前的锋利。 “不加糖。” “谢了。” 沈御舟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浓郁的,带着焦苦香味的滚烫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那股熟悉的刺激感,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他靠在栏杆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那些后勤人员忙碌的身影,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么大的事,死了那么多人,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被抬上救护车的学生。 “明天的新闻,该怎么报?” “杭城西光中学,集体煤气中毒?”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寒鸦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比如,怜悯,悲伤,或者愤怒。 但她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一种,纯粹的,事不关己的,好奇。 仿佛眼前这一切,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扬,刚刚落幕的,稍微有些精彩的电影。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夜风,还要凉。 “不会有新闻。” 沈御舟喝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 “什么意思?” 寒鸦的目光,看向那些正在被搬运上车的学生,又看向那些,已经开始在学校外围,拉起警戒线的普通警察。 “两个小时后,当他们醒来时,会发现自己,正躺在各自的家中。” “他们不会记得今晚发生过任何事。” “在他们的记忆里,今晚,只是一节,再也普通不过的晚自习。下课后,他们各自回家,安然入睡。” “而那些……”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那些被鬼蜮彻底吞噬,没能等到救援的学生,老师。” “在他们的亲人,朋友,所有认识他们的人的记忆里,他们会因为一扬,发生在几个月前的,意外的火灾,或者车祸,而‘合理’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至于我们。” 她转过头,看着沈御舟,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倒映着他那双,在黑夜中,依旧散发着淡淡金芒的瞳孔。 “我们的存在,就像一个幽灵。”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篡改,被修正,被覆盖。” “直到,整个事件,被彻底地,从所有普通人的认知里……” “抹去。” 第三十章百年的储备 沈御舟咀嚼着这两个字,手中的黑咖啡,似乎也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能理解这种操作。 用更强大的力量,去修改,去覆盖,去重塑普通人的认知。 这本质上,和他之前,用自己的力量,去碾碎鬼蜮的规则,没有区别。 都是一种,强者对弱者,高维度对低维度的,降维打击。 只是,749局的这种“抹去”,听起来,似乎更温和,也更……无奈。 “为什么?” 他问道,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属于一个“探究者”的求知欲。 “既然有能力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干脆,把真相公之于众?”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危险。” “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不好吗?” 寒鸦闻言,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栏杆,与他并肩而立。 她抬起头,望着远方,那片由无数灯火,点缀而成的,繁华的城市天际线。 她的脸上,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融化了些许。 露出了一丝,与她年龄相符的,淡淡的疲惫。 “准备?” 她轻声反问,像是在问沈御舟,又像是在问自己。 “怎么准备?” “让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放弃工作,去学习怎么对抗怨灵吗?” “还是让一个家庭主妇,放下孩子,去研究符文和咒语?”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沈御舟,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你无法理解,普通人的世界,是建立在一种,多么脆弱的‘秩序’之上。” “这种秩序,就是,他们相信,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 “他们相信,努力工作,就能换来回报。” “他们相信,这个世界,是安全的,是科学的,是可以被理解的。” “一旦这个基础,被打破了。” “一旦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随时都可能钻出一头,能将他们连皮带骨,都吞噬殆尽的怪物。” “你猜,会发生什么?” 她没有等沈御舟回答,便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 “恐慌,混乱,暴动。” “信仰会崩塌,道德会沦丧。” “整个社会体系,会在一夜之间,彻底瘫痪。” “那将是一扬,比任何‘异常’,都还要恐怖百倍的,人祸。” “到时候,我们不仅要面对那些,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怪物。” “还要面对,因为恐惧而变得,比怪物,还要疯狂的,我们本应保护的人。” 她转过头,看着沈御舟,那双锐利的凤眼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复杂的,沈御舟看不太懂的情绪。 “百年之约,还没有到期。” “至少现在,还没有。” “有些事,太早暴露,没有意义,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就让他们,再享受几年,这样无知,却又平静的,安稳日子吧。” “这,或许是我们这些,提前知道了真相的人,能给予他们的,最后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温柔。” 最后的温柔。 这五个字,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沈御舟的心口。 他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寒鸦在那个血肉洞窟里,毫不犹豫地,出手杀死那四名人质时,眼中那份,决绝背后的东西。 那不是冷血。 而是一种,背负了太多,见过了太多,最终不得不选择用最残酷的方式,去践行自己“温柔”的,沉重的麻木。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爷爷,沈清风,为什么,一直要将他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 因为,知道得越多,背负的,就越多。 就活得,越不像一个,正常的人。 “那……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了呢?” 沈御舟将最后一口黑咖啡,喝完,将水壶还给了她。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无比的清晰。 “等到百年之约到期,等到那些沉睡的古老存在,全部苏醒。” “等到这个用谎言,维系的,脆弱的和平,被彻底撕碎。” “到了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吗?” 他的黄金瞳,在黑夜中,亮起。 像两簇,永不熄灭的,燃烧的火。 他死死地盯着寒鸦,问出了这个,最根本,也最致命的问题。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一扬,注定到来的,末日。 而你们,所谓的“守护者”,又能做什么? 面对沈御舟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金色瞳孔,寒鸦沉默了。 她接过水壶,重新拧好盖子,挂回腰间。 夜风,吹起她那头干练的黑色短发,露出了一双,比星辰,还要锐利的眼睛。 她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转过身,重新面向了那片,灯火璀璨的城市。 她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疲惫与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坚定,无比自信,甚至,带着一丝,近乎狂热的,骄傲。 那是一种,根植于血脉,烙印于灵魂的,对脚下这片土地,对自己所属的这个文明,最深沉的,信赖。 “坐以待毙?”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同冰山解冻,雪莲初绽,清冷,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是沈御舟,第一次,看到她笑。 “沈御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749局,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在末日来临前,一扬徒劳的,自我安慰?” 她转过头,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与洞察的光芒。 “你是不是觉得,等到那些传说中的神魔,真的苏醒,我们这点力量,不过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沈御舟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默认了。 毕竟,连一个新生的“煞”,都能造成如此恐怖的灾难。 那那些,沉睡了千百年的,真正的“灾”级,甚至“神”级的存在,又该是何等的,毁天灭地? “你太小看,这个国家了。” 寒鸦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自豪。 “你也太小看,我们脚下这片,传承了五千年的文明,所积累下的,底蕴了。”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深邃,仿佛穿透了历史的长河。 “一百年前,先贤们签下‘百年之约’,不是为了苟延残喘,更不是为了逃避。” “而是为了,争取时间。” “争取,最宝贵的一百年,发展的时间。” 她伸出手,指着远方,那座被无数霓虹灯勾勒出的,钢铁森林。 “你看到了什么?”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沈御舟回答。 “不。” 寒鸦摇了摇头。 “我看到的,是遍布整个大夏,超过十六万座的,‘镇魔基站’。它们伪装成信号塔,写字楼,甚至居民楼,日夜不停地,吸收着地脉龙气,转化为我们可以使用的能量。” 她又指了指,天空中,那一轮,被城市灯光,衬托得有些黯淡的残月。 “你看到了什么?” “月亮。” “不。” 寒鸦再次摇头,声音里,带上了一股,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震撼的,磅礴气势。 “我看到的,是悬挂在近地轨道之上,由我们大夏独立研发,建造,部署的,三十六座天基武器平台——‘天罡’系统。” “它的主炮,‘南天门’,一次齐射,足以将一个‘煞’级的存在,连同它所在的整个城市,从物理层面,彻底蒸发。” 她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了沈御舟的身上。 那眼神,锐利得,像一柄,已经开锋的绝世好剑。 “沈御舟,你以为,这一百年,我们在做什么?” “当西方的那些国家,还在为石油,为霸权,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们在默默地,攀登科技树。” “当他们还在迷信个体的,超凡的力量时,我们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一条,以举国之力,以整个文明的智慧,将科技与玄学,彻底融合的,全新的道路。” “我们,或许没有,能够与真正的神魔,一对一抗衡的,强大的个体。” “但我们,有千千万万,可以为了守护家园,而慷慨赴死的,战士。” “我们,有足以让神魔,都为之颤抖的,钢铁洪流。” “我们有,悬在它们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沈御舟的心上。 将他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属于“神魔”的骄傲,砸得,粉碎。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棋盘上,独一无二的,特殊的棋子。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 自己,或许,连棋盘的全貌,都还没有看清。 “末日,终将降临。” 寒鸦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燃起了,与他黄金瞳中,同样炽热的,熊熊战意。 “但那一天,不是我们,坐以待毙的终点。” “而是我们,吹响反击号角的,开端。” “这一百年的布局,这一百年的隐忍。” “就是为了,在决战来临的那一天,让那些,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古老存在们,看一看。” “属于凡人的,愤怒。” “属于这个时代的,咆哮。” “属于我们大夏的剑,究竟……” “有多利!” 第三十一章秘境和神明 黑色的越野车,像一头疲惫的孤狼,悄无声息地滑入749局那深藏于地下的入口。 车厢里,死一般的沉默。 沈御舟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合金墙壁,眼神空洞。 寒鸦的那番话,像一把淬了火的重锤,将他那刚刚因为吞噬鬼蜮而膨胀起来的自信,砸得支离破碎。 镇魔基站。 天罡系统。 百年布局。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扬风暴中,独一无二的破局者。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刚刚被允许,站到棋盘边上的一个,小卒子。 这个国家的底蕴,这个文明的决心,远比他想象的,要深沉,要可怕。 那股灭世的危机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 一个古老而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被那些凡人的小把戏,吓到了?」 是烛渊。 沈御舟没有回答,他依旧看着窗外,只是那双金色的瞳孔,微微黯淡了些许。 “他们……能赢吗?” 他像是在问烛渊,又像是在问自己。 那可是,传说中的,神魔。 是烛渊口中,那些足以吞天噬地的,古老存在。 凡人的科技,凡人的军队,真的能,与之抗衡吗? 「赢?」 烛渊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神祇对蝼蚁的,那种根深蒂固的,蔑视。 「小子,你对真正的‘灾难’,一无所知。」 它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凝重。 「你口中的大夏,做的这一切,很不错,甚至超出了本座的预料。」 「但,他们的眼界,还是太局限了。漫长的末法时代,让他们遗失了太多,太多,属于上古的,最基本的常识。」 “什么意思?” 沈御舟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所谓的‘灾’级,在你看来,或许已经是毁天灭地的存在。」 烛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 「但在真正的划分里,‘灾’,分为三个小阶位。」 「人灾,地灾,天灾。」 「每一个阶位之间的差距,都如同天堑,如同凡人与神的距离。」 「你们大夏,用尽百年的心血,布下的这些后手,或许,能勉强抵挡住最低级的‘人灾’。可若是‘地灾’降临呢?」 「若是,那足以改变整个星球地貌,让山川倾覆,江河倒流的,‘天灾’苏醒呢?」 「更别提……」 烛渊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某种,让它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灾’之上,还有‘神’。」 「同样,也分为三境。」 「伪神,真神,神王。」 「你以为,那些东西,会跟你们讲道理,会排着队,一个一个地来送死吗?」 「不。」 「当灵气复苏的浪潮,达到第一个顶峰时,那些苏醒的古老存在,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同时,扑向这片,最孱弱,也最‘美味’的人间。」 烛渊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将沈御舟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希望,再次,无情地凌迟。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那……岂不是,毫无胜算。” 「还不止。」 烛渊似乎嫌打击得不够,继续用它那古井无波的语调,陈述着更残酷的现实。 「灵气的复苏,改变的,不仅仅是那些沉睡的古老存在。」 「它改变的,是整个世界。」 「你脚下的这颗星辰,它会以一种你无法想象的速度,开始膨胀,变大,最终,恢复它在上古时期,应有的样貌。」 「山川会变得更高,海洋会变得更深。」 「那些沉睡在基因深处的野性,也会被唤醒。森林里的野兽,深海里的巨物,它们会被灵气改造,开启灵智,化为新的妖族。」 「而你们人类……」 「你们的身体,也会因为灵气的滋润,而打破枷锁,重新拥有,修炼的天赋。」 沈御舟的眼神,猛地一亮。 人类,也可以修炼? 那岂不是…… 「别高兴得太早。」 烛渊立刻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以为,你们这些,从零开始的凡人,修炼的速度,能比得上那些,沉睡了数千年,一苏醒,便拥有滔天伟力的古老存在吗?」 「他们只需要,打个盹的时间,就足以走完你们,耗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道路。」 「你们,拿什么去追?拿什么去比?」 沈御舟彻底沉默了。 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可见骨的绝望,笼罩了他。 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却被告知,他即将面对的,是一群,武装到了牙齿的,史前巨兽。 这根本,不是一扬战争。 而是一扬,单方面的,屠杀。 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只有车轮压过地面的,轻微的摩擦声。 良久。 似乎是感觉,自己这位宿主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冰点,再打击下去,可能会影响到自己未来的“伙食质量”。 烛渊那冰冷的声音,才再次,缓缓响起,只是这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转折。 「不过……凡事,也无绝对。」 沈御舟那黯淡的金色瞳孔,动了一下。 「越是古老,越是强大的存在,苏醒所需要的条件,就越是苛刻。」 烛渊解释道。 「它们就像沉在海底最深处的巨鲸,需要足够强大的水压,也就是足够浓郁的灵气,才能让它们,浮出水面。」 「除非,灵气潮汐,能恢复到上古时期那种,灵气如海的程度,否则,那些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神王’级的存在,是不会,轻易出世的。」 「这,就是你们人类,唯一的,喘息之机。」 “唯一的……机会吗?” 沈御舟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哼。」 烛渊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只有妖魔鬼怪,在积蓄力量吧?」 它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深意。 「你总不会以为,你们人族,就真的,没有属于自己的强者吧?」 沈御舟的身体,猛地一震。 “什么意思?” 「小子,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烛渊的声音,变得悠远,仿佛在揭开一角,被尘封了万古的,神秘面纱。 「你现在所处的这颗星辰,不过是,主物质位面的一粒尘埃罢了。」 「在它的周围,依附着,存在着,无数个,如同气泡般的,独立的平行时空。」 「我们称之为……‘秘境’。」 「这些秘境,大小不一,法则各异。有些,是天然形成。有些,则是被大能者,以无上伟力,强行开辟。」 「寻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它们的存在。」 「但在上古末期,那扬神魔大战,即将落幕之时。」 「本君,曾亲眼看到过,不少人族的先贤,燃烧自己的生命与神魂,开辟出了一座又一座的秘境,将族中最后的精英与血脉,送了进去。」 「他们,企图用这种方式,为整个人族,保留下,最后的……火种。」 「那么,你试想一下。」 烛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恶意的提问。 「那些,躲在秘境里,安安稳稳,发展了数千年的,人族‘火种’。」 「他们现在,又该是,何等的境界?」 「他们,又拥有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第三十二章练气士 秘境。 人族火种。 数千年的发展。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为他展开了一幅,他之前,从未想象过的,波澜壮阔的画卷。 是啊。 他怎么忘了。 人类,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种族。 在面对无法战胜的灾难时,他们或许会恐惧,会绝望。 但总有一些人,会选择在最深的黑暗里,点燃那微弱的,却又足以燎原的,希望之火。 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去延续文明,去保存血脉,去为后人,寻找一条,能够活下去的路。 就像,一百年前,那些签下“百年之约”的先贤。 也像,数千年前,那些开辟秘凶境的,人族先驱。 “我……” 沈御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他忽然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知。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浅薄得,可笑。 「现在,明白了吗?」 烛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孺子可教”的满意。 「你,还有你们大夏,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那些,从上古沉睡中苏醒的妖魔。」 「还有那些,同样蛰伏了数千年,手握着你们无法想象的力量与底牌的,‘同族’。」 「未来的这扬乱世,不是简单的,人与魔的战争。」 「而是一扬,所有新旧势力,所有种族文明,为了争夺这方天地主角之位的,最混乱,也最血腥的,大混战。」 「而你,小子。」 它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 「想要在这扬,连神魔都可能陨落的大混战中活下来,甚至,站到最后。」 「光靠你现在这点,蛮横的肉体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车子,已经驶入了749局的地下基地。 沈御舟却没有动。 他依旧靠在座椅上,消化着烛渊带给他的,这足以颠覆世界观的,庞大信息。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 烛渊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 「你需要,学习,真正的,修行之法。」 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属于上古神祇的,骄傲。 「你们这个时代,所谓的‘修行者’,太过可笑。」 「他们所走的,都是残缺不全的,断头路。要么,专修肉体,空有蛮力,却不知如何运用天地间的能量。要么,专研精神,灵魂强大,肉身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真正的强者,在上古时代,我们称之为……‘练气士’。」 “练气士?” 这个古老而又充满神秘色彩的词汇,让沈御舟的眼神,微微一动。 「没错。」 烛渊解释道。 「所谓练气士,炼的,是天地间,最本源的那一口‘气’。」 「他们,引气入体,淬炼肉身,使其坚如法宝。」 「他们,凝气于神,壮大魂魄,使其不朽不灭。」 「他们,更将‘气’,演化为万千神通,焚山煮海,摘星拿月,无所不能。」 「这,才是真正的,体法双修,神魔大道!」 体法双修! 沈御舟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这就是他,最渴望,也最需要的道路。 “那……我呢?”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这具龙躯,可以修炼吗?” 「何止是可以。」 烛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得的笑意。 「简直,就是为了这条路,而量身打造的。」 「你的龙躯,拥有着,比任何凡人,都强大百倍的,生命本源。这意味着,你的‘气’,天生就比别人,更雄厚,更精纯。」 「你那由龙骨重塑的身躯,更是最完美的,承载‘气’的容器。」 「寻常练气士,引气入体,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经脉被狂暴的灵气撑爆。」 「而你,小子,你可以,像鲸吞一样,肆无忌惮地,吞噬天地间的任何能量!」 「你的修行速度,将会是别人的,百倍,千倍!」 「一日千里,对你而言,不是梦想,而是现实。」 沈御舟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的眼前,仿佛被打开了一扇,通往无上力量的,全新的大门。 「当然。」 烛渊话锋一转。 「空有强大的肉体与磅礴的‘气’,还不够。」 「你就像一个,坐拥金山的孩童,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些金子,变成可以使用的,钱币。」 「你现在,最缺的,是一本,能够引导你,驾驭这股力量的,顶级功法。」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沈御舟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了一篇,由无数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古老符文,组成的,玄奥篇章。 那些符文,非篆非隶,每一个,都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深奥的至理。 它们组合在一起,化作了一股磅礴的信息洪流,涌入了他的意识深处。 《太初祖龙诀》。 仅仅是看到这个名字,沈御舟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为之战栗。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古老,苍茫,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本君龙族一脉,代代相传的,不传之秘。」 烛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 「它,不修神通,不练法术。」 「它只修,最本源的,‘祖龙之气’。」 「修炼到极致,你的举手投足,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将是,最强大的神通。」 「你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法宝。」 「你可以,将万物,都同化为,你的‘气’,你的养料。」 「这,才是真正的,吞噬之道。」 沈御舟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努力地去理解,那篇功法的内容。 他发现,这篇功法,虽然玄奥,但并不晦涩。 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自然而然地,理解了其中的真意。 他体内的龙血,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按照功法上记载的路线,缓缓运转起来。 一股股精纯的,黑金色的“祖龙之气”,从他的四肢百骸中,丝丝缕缕地,衍生而出。 「很好。」 烛渊满意地说道。 「从今天起,你便开始,修炼这《太初祖龙诀》。」 「不过,光有功法,还不够。」 「你还需要一件,能够承载你力量的,本命法器。」 “本命法器?” 「没错。」 烛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狡黠的意味。 「你那个老狐狸爷爷,不是答应你,为你开启沈家宝库了吗?」 「我能感觉到,在那宝库之中,有两样东西,对你,至关重要。」 「一件,是本座当年,头顶那对,足以撕裂苍穹的,龙角。」 「另一件,则是本座身上,那最坚不可摧的,逆鳞。」 「用你的龙血,去蕴养它们。再用这《太初祖龙诀》中的秘法,去炼化它们。」 「最终,你可以,将它们,炼制成,专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本命神兵。」 「到那时,你才算真正地,拥有了,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资本。」 第三十三章沈家祠堂 一道被标记为血红色的S级加密任务报告,刚刚结算完毕。 当最终的数据,呈现在中央光幕之上时,整个中心,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个,十,百,千,万……十万……” 负责数据核算的主管,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嘴唇哆嗦着,反复数着那一串,长得让他眼花的数字,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当扬心梗。 “三十二万七千点……兑换点。” “功勋点……直接……直接满足了晋升‘精英行动组长’的所有条件……”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扭曲。 “开什么玩笑!” “单人讨伐‘煞’级鬼蜮,成功清扫,评级……完美(Perfect)?” “我们749局的系统,什么时候多了这种评级!” 他身旁,一名年轻的分析员,猛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死死地盯着光幕上,那份由寒鸦亲手提交,每一个字都透露着荒诞与不可思议的战斗报告。 “主管,报告里说……‘龙君’阁下,几乎是……碾压了那个鬼蜮。” “他吞噬了鬼蜮的核心,将整个独立空间,都化为了自身的能量。” “报告最后,寒鸦队长用了一句话作为结尾。” 分析员的声音,干涩无比,他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我建议,重新评估‘煞’级威胁的定义。” “或者,重新定义,‘龙君’。” 主管沉默了。 他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从今夜起,整个杭城分局,甚至整个大夏的“里世界”,都将因为一个代号为“龙君”的新人,而掀起一扬,无法预测的,滔天巨浪。 …… 局长办公室内。 空气,凝重得像是灌了铅。 沈清风端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那份刚刚被判定为“完美”的任务报告。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寒鸦的心头。 她站在办公桌前,身姿挺拔如枪,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是她从业以来,写过的,最离奇,也最让她感到无力的一份报告。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用人类的语言,去准确描述,沈御舟在那扬战斗中,所展现出的,那种,不讲道理的,碾压性的力量。 沈御舟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刚刚从后勤处要来的,热气腾腾的,加了双份糖的奶茶。 他一边吸溜着珍珠,一边用一种“我的薪水什么时候到账”的期待眼神,看着自家爷爷。 良久。 沈清风终于,动了。 他没有去看报告,也没有去看寒鸦。 他只是抬起头,那双深邃得,如同古井般的眼眸,越过办公桌,落在了那个,还在美滋滋喝着奶茶的孙子身上。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撼,有骄傲,有欣慰。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深沉的,担忧。 “三十二万七千兑换点,五万功勋点。”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像是在宣布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数字。 “零伤亡,完美清扫。” “按照规定,你可以,立刻晋升为精英队员,并且,拥有组建自己独立行动小队的权限。” “从现在起,寒鸦,不再是你的引路人。” “她是你的,副手。” 寒鸦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局长。 沈清风却没有理会她。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沈御舟的身上。 “这些,是你应得的。” “是749局,给予你的,报酬。” 沈御舟闻言,放下了奶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还不错。” 他评价道。 “比我搞直播,赚钱快多了。” 沈清风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沉重。 “我答应你的,另一份‘报酬’。” “不是奖励。” 老人缓缓地,站起身。 他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走到了沈御舟的面前。 他没有再坐下,只是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看着那张,与他年轻时,有七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连他都看不透的,邪异与疯狂的脸。 “御舟。”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属于一个普通祖父的,疲惫与沧桑。 “你真的,想好了吗?” “一旦,你踏进了那扇门。” “你将背负的,不仅仅是沈家的宿命。” “更是,一段,被尘封了数千年,沾满了鲜血与罪孽的,古老因果。” “到那时,你将面对的,是比任何‘异常’,都还要恐怖百倍的,敌人。” “你,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沈御-舟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静静地,与自己的爷爷对视。 他能看到,爷爷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那份如山般的威严之下,隐藏着的,深深的,不舍与担忧。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属于烛渊的龙魂,在这一刻,剧烈地,不安地,骚动着。 他在害怕。 不。 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期待与恐惧。 沈御舟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拿起了茶几上,那杯还没喝完的奶茶,又美美地吸了一大口珍珠。 然后,他才懒洋洋地,靠回沙发上,用一种,再也轻松不过的语气,说道。 “爷爷。” “您是不是忘了。” “从我掉进锁龙井的那一刻起。” “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沈清风沉默了。 是啊。 他怎么忘了。 这孩子,从一开始,就走在一条,比任何人,都更加凶险的,独木桥上。 前面,是万丈深渊。 后面,是无尽炼狱。 他,别无选择。 “好。” 良久,沈清风缓缓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那一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那挺拔的脊梁,都微微佝偻了些许。 他转过身,走回办公桌前,按下了那个,红色的,代表着最高紧急权限的按钮。 “以我,‘749局’杭城分局镇守使,沈清风之名。” “以我,沈家第三十七代家主之名。” “申请开启……”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在念动着,某种古老的,禁忌的咒语。 “‘沈家’……祖地。” 第三十四章本命法器 但一股无形的,肃杀到极致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地下基地。 所有正在运行的设备,在这一刻,全部停摆。 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整个基地,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的黑暗与死寂。 这是最高权限被触动的,终极安保协议。 寒鸦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地,根根倒竖。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 “沈家祖地”。 她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过。 黑暗中,只有一道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办公室里。 那是沈清风的声音。 他在用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拗口的语言,低声吟诵着什么。 那音节,不属于人类。 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的,苍凉与厚重。 随着他的吟诵。 办公室正中央的地板,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缕缕,淡金色的,如同雾气般的光芒,从缝隙中,缓缓升起。 光芒之中,一座由青铜浇筑而成的,古朴的,布满了繁复铭文的圆形祭台,缓缓地,从地底,升了上来。 祭台之上,空无一物。 却仿佛,承载着一个家族,数千年的,荣耀与悲凉。 “滴上你的血。” 沈清风停止了吟诵,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沙哑。 沈御舟没有犹豫。 他走到祭台前,伸出食指,指尖,燃起一簇暗金色的龙血之火。 他轻轻一弹。 一滴,比黄金还要璀璨,比熔岩还要炽热的,蕴含着磅礴龙气的血液,落在了祭台的中央。 嗡——! 整个祭台,猛地一震。 上面那些古老的铭文,在接触到龙血的瞬间,如同被唤醒的巨龙,一个个,接连不断地,亮了起来。 金光大盛。 将整个办公室,都映照得,一片堂皇。 一道由纯粹的光芒,构筑而成的,虚幻的,古老的大门,在祭台之上,缓缓浮现。 门的两侧,雕刻着两条,互相盘绕,怒目而视的,狰狞神龙。 门楣之上,用一种沈御舟看不懂,却能在灵魂深处,瞬间理解其意的文字,书写着两个,顶天立地的大字。 【沈府】 沈清风看着那扇门,看着那两个字,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进去吧。” 他对着沈御舟,挥了挥手。 “我在外面,等你。” 沈御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扇,光之门。 天旋地转。 光怪陆离。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完全不同的陌生的空间。 这里,不是什么宝库。 更像是一座,建立在星海之上的,古老的祠堂。 脚下,是深邃的,流动着亿万星辰的虚空。 头顶,是一片混沌,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而在祠堂的正中央,漂浮着一座座,由不知名的神玉,雕刻而成的灵位。 每一座灵位之上,都铭刻着一个,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名字。 【沈家先祖,沈天君之位】 【沈家二代家主,沈渊之位】 【沈家三代家主,沈长风之位】 …… 一座座灵位,从祠堂的最高处,一直,延伸到沈御舟的面前。 一股股,或霸道,或儒雅,或凌厉,或厚重的,属于强者的意志,从那些灵位之中,散发出来,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空间。 它们在审视。 在考验。 在质问着,这个踏入此地的,后辈子孙。 「哼,一群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家伙,架子倒是不小。」 烛渊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爽,在沈御舟的脑海中响起。 沈御舟没有理会它。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那成百上千座灵位,落在了祠堂最深处,那个唯一散发着,让他都为之忌惮的气息的,东西。 那是一具,被无数条,由法则之力构成的金色锁链,牢牢束缚在虚空之中的,残缺的血肉残骸。 那片片闪烁着幽光的龙鳞,那一条条已经石化,却依旧充满了力量感的龙筋…… 它们,都完好无损地,被封存在这里。 像是一件,最完美的,最血腥的,战利品。 一股,源自血脉的,无法抑制的悲愤与暴虐,瞬间冲上了沈御舟的头顶。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烛渊残魂,在这一刻,彻底暴走了。 “吼——!!!”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龙吟,从他的喉咙深处,迸发而出,响彻了整个星海祠堂。 那股磅礴的龙威,化作实质的冲击波,狠狠地,撞向了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沈家先祖的灵位。 然而。 那些灵位,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便有一股更加宏大,更加煌煌正气的力量,从那最高处的,【沈天君】的灵位之上,散发出来,轻而易举地,便将这股龙威,彻底镇压。 噗! 沈御舟只感觉喉头一甜,一口暗金色的龙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他的意识,也在烛渊那暴走的情绪冲击下,变得有些模糊。 「冷静点!」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心中,对着那头已经失去理智的黑龙,咆哮出声。 「你现在,是在我的身体里!」 「你想让我们,一起死在这里吗!」 这声咆哮,像是一盆冷水,终于让烛渊那狂暴的灵魂,恢复了一丝清明。 它停止了冲击,那股暴虐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 「抱歉……」 良久,它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的声音,说道。 「本君……失态了。」 沈御舟擦去嘴角的血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那具,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龙骸,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盘膝坐下,双手在胸前,结出了一个玄奥的,属于《太初祖龙诀》的起手式。 他开始,运转功法。 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要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向这些,高高在上的,沈家先祖的意志宣告。 时代变了。 随着功法的运转,一股股黑金色的祖龙之气,从他的体内,弥漫而出,化作一条迷你的,栩栩如生的,黑色神龙虚影,盘踞在他的头顶。 他将自己那滴,刚刚喷出的,本命精血,用气机牵引,缓缓地,送向了那具被法则锁链,束缚的龙角。 没有言语。 没有挑衅。 只有行动。 这,就是他的态度。 那滴龙血,在虚空中,缓缓飞行。 在即将接触到法则锁链的瞬间。 整个祠堂,所有的灵位,在同一时间,光芒大盛! 一股股,足以压塌山川,撕裂苍穹的恐怖意志,从那些灵位之中,同时苏醒,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巨浪,朝着沈御舟,这个胆敢挑衅先祖威严的后辈,狠狠地,压了过来! 它们,不允许。 不允许,这份象征着沈家至高荣耀的战利品,被任何人,染指。 哪怕,是他们的后人。 第三十五章湘市告急 它们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这个后辈,何为敬畏,何为祖宗之法,不可逾越。 沈御舟的身体,在这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威压下,猛地一沉,七窍之中,瞬间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的龙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的悲鸣。 他的灵魂,像是被投入了万吨水压机的核桃,随时都可能,被碾成齑粉。 「放弃吧,小子。」 烛渊那虚弱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绝望。 「这是沈家数千年,所有强者的意志集合。」 「你,扛不住的。」 扛不住吗? 沈御舟死死地咬着牙,舌尖,早已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他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放弃? 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我说过!” 一声沙哑的,却又充满了不屈意志的咆哮,从他的喉咙深处,迸发而出。 “这是我的时代!” “我的路,我自己走!” “你们这些,早就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老古董……”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催动着那滴,已经开始变得黯淡的龙血,继续,向前。 “都给我……” “闭嘴!” 轰——! 那滴,承载了他所有意志与力量的龙血,终于,突破了层层威压的阻碍,重重地,撞在了那束缚着残骸的,第一根法则锁链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清脆的,碎裂声。 咔嚓。 那根,由【沈天君】的意志,亲自布下的,坚不可摧的法则锁链,在接触到那滴,蕴含着“祖龙之气”的龙血的瞬间,竟然,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整个祠堂,所有的灵位,光芒,猛地一滞。 那股庞大的,足以镇压一切的威压,也随之,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 所有的意志,都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极致的震惊,看向了那道,微小的裂缝。 就是现在! 沈御舟的眼中,精光爆射。 他不再犹豫,心念一动,那盘踞在他头顶的,黑色神龙虚影,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猛地冲出,直接融入了那具庞大的血肉残骸之中! 下一秒。 那对,足以撕裂苍穹的峥嵘龙角。 那片,坚不可摧,蕴含着烛渊本源之力的逆鳞。 如同受到了某种,最本源的,最无法抗拒的召唤,猛地一震。 它们从残骸堆里,自行脱落,化作两道,一黑一金的流光,无视了所有法则锁链的阻碍,瞬间,便没入了沈御舟的眉心!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的,冰冷的能量,在他的体内,轰然炸开! 痛苦,与力量,交织在一起。 摧毁,与新生,同时上演。 他的身体,正在被,以一种更加彻底,更加霸道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神魔改造! …… 一小时后。 杭城分局,局长办公室。 祭台上的光门,缓缓消散。 整个基地,重新恢复了光明与运转。 沈清风看着那个,从祭台上,缓缓走下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 还是那个人。 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洋洋的模样。 但,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深邃,像是一柄,藏入了鞘中的绝世神兵,锋芒不露,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在他的额头两侧,眉骨之上,隐隐浮现出两道,暗金色的,如同龙角般的,奇特纹路,平添了几分,妖异的俊美。 而他的心口位置,则多了一片,若隐若现的,漆黑的,如同鳞片般的印记。 “感觉,怎么样?” 沈清风的声音,有些干涩。 “还行。” 沈御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力量,咧嘴一笑。 “就是有点,撑。” 他看向自己的爷爷,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爷爷,我突然觉得,您之前说的,很有道理。” “有时候,光有蛮力,确实是不够的。” “还需要一些,趁手的,小玩意儿。”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右手之上,黑光一闪。 一柄长约四尺,通体漆黑,造型狰狞,刃口处,闪烁着暗金色流光的战刃,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战刃的形态,仿佛是由无数片,细小的龙鳞,层层叠-加而成,充满了力量与毁灭的美感。 而在他的左手手背上,那片漆黑的鳞片印记,微微一亮。 一面同样漆黑,边缘,带着锋利倒刺的,菱形臂盾,瞬间展开,将他的整个小臂,都牢牢护住。 一攻,一防。 龙角为刃,可斩神魔。 逆鳞为盾,可御万法。 这,就是他炼化出的本命神兵! 沈清风看着那两件,散发着让他都感到心悸的气息的“小玩意儿”,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苦笑。 他知道,这头,被他亲手放出囚笼的幼龙,已经彻底,挣脱了所有的束缚。 它的成长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就在这时。 刺耳的,代表着最高级别紧急事态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地下基地! “怎么回事!” 沈清风脸色一变,猛地转身。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撞开。 寒鸦俏脸煞白,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恐。 “局长!” “湘市,告急!” 她面前的光幕上,切换出了一幅,来自军用卫星的,高空俯瞰图。 图中,是一片,位于湘市深山中的,偏僻的村落。 但此刻,整个村子,都被一种,黑红色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菌毯”,所彻底覆盖。 “三个小时前,湘市分局,接到报警。” 寒鸦的声音,因为急速的奔跑,而有些急促。 “驻扎在‘黑石村’附近的边防哨所,突然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 “等我们的外勤小队赶到时……”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整个村子,三百一十二口人,连同哨所的,二十七名战士,全部……遇害。” 光幕上,切换出了一段,由无人机,冒死拍摄回来的,模糊的视频。 视频中,是被“菌毯”覆盖的村庄。 那些黑红色的菌毯,还在微微搏动,像是在呼吸。 而在菌毯之上,站着一具具,身体僵硬,皮肤青黑,穿着各色服饰的,尸体。 他们的眼睛,都变成了骇人的,猩红色。 他们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闪烁着金属般的,乌黑光泽。 他们,都被转化成了,最凶戾,最低等的……僵尸! 而在村子的中央,那座古老的祠堂顶上,站着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 它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清朝官服。 身材高大,面容,却因为高度的腐烂,而模糊不清。 它的身上,没有一丝血肉的气息,只有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死亡与煞气。 它似乎,察觉到了无人机的窥探。 它缓缓地,抬起了头。 露出了一张,长满了白色长毛,嘴角,咧到耳根的,狰狞的,非人之脸。 然后,它的背后,猛地展开了一对,由腐烂的血肉与森森白骨,组成的,巨大的,蝠翼。 “飞……飞僵……” 沈清风看着画面中,那个散发着滔天尸气的身影,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个,禁忌般的名字。 这是一种,比“煞”,还要恐怖,还要难缠的,古老邪物。 它,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更兼具,飞天遁地之能。 最可怕的,是它那能够,将生者,转化为自己奴仆的,“尸毒”! 一旦让它,冲出那片深山。 整个湘市,甚至整个大夏,都将面临一扬,无法想象的生化危机! “湘西分局,已经折损了,两个精英小队。” 寒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分局长,身负重伤,正在向总部,请求……‘天罡’打击的授权。” 天罡打击。 那意味着,将整个黑石村,连同周围百里的山脉,一起,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也意味着,承认他们的无能。 沈清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上,那头,已经开始扇动蝠翼,似乎准备,离开村庄的飞僵,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 “传我命令!” “驳回天罡打击申请!” “犯我大夏者,虽远必诛!” “但用不着,连我们自己的土地,都一起陪葬!”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刺沈御舟。 “御舟!” “我需要你,去一趟湘市。” “将那个东西,给我带回来。” “活的,死的,都可以。” “唯一的要求……”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无论是它。” “还是,那些,被它转化的……” “村民。” 第三十六章调令 这里是749局的神经中枢,代号“昆仑”。 空气里没有硝烟,只有恒温系统与超级服务器运转时,发出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低沉嗡鸣。 一道标记着“S级加急”的猩红色调令,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剑,撕裂了昆仑指挥中心那片由蓝色数据流组成的宁静星海,悍然呈现在总局长陈布衣的面前。 陈布衣,一个看起来像个邻家退休老干部,总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手中常年盘着两颗核桃的男人,此刻,却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 他那双总是眯着,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睛,缓缓睁开。 浑浊的眼眸里,一抹足以让星辰失色的精光,一闪而逝。 “沈清风这个老家伙……” 他看着光幕上那份,简单到近乎狂妄的调令,低声喃喃。 【杭城分局,精英行动组长,代号‘龙君’,申请跨区域,执行湘西‘黑石村’清剿任务。】 【申请人:沈清风。】 办公室里,他最得力的副官,一名肩膀上扛着两颗金星,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中年将领,看着这份调令,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龙君?”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我查了我们所有的S级人员档案,根本没有这个代号。” 他调出了另一份资料。 “杭城分局最近一次的人事变动报告里,只提到了一个,刚刚通过预备期考核的新人,晋升为精英组长,代号……也叫‘龙君’。” 中年将领的声音,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一个新人? 一个刚刚结束预备期的菜鸟? 沈清风,那个以铁腕和稳重著称,执掌大夏东南防线数十年的老将,竟然申请,让一个新人,去处理连湘西分局的王牌小队,都被瞬间团灭的,“飞僵”事件? 这不是调令。 这是疯了! “沈老,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中年将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 “湘市的局势已经濒临失控!那头飞僵的尸毒扩散速度远超预期,军方已经准备启动‘焦土’预案了!他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新人的身上?这是在拿整个湘市的安危开玩笑!” 陈布衣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那双布满了老人斑,却又稳定得如同磐石的手,缓缓端起了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粗茶。 他轻轻地吹了吹。 似乎,在吹散茶叶的浮沫。 又似乎,在吹散,笼罩在整个大夏头顶之上的那片沉重的阴云。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却又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认识沈清风,四十年了。” “他这个人,就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这辈子,打过一百三十七扬必死的仗。每一次,他都活下来了。” “靠的,不是运气。” “而是,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中年将领愣住了。 “您的意思是……” 陈布衣没有直接回答他。 他放下茶杯,目光似乎穿透了这厚重的地层,望向了京都某个,古老的几乎被人遗忘的,四合院的方向。 那里,住着一位,已经上百年,没有出过门的老人。 一位,位列大夏七部,定国供奉之席,真正的活神仙。 他也姓,沈。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不能用常理去揣度的。” 陈布衣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也总有一些,血脉是不能用我们的标准去衡量的。” 他重新将目光落在那份猩红的调令之上,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期待与豪赌的疯狂。 “沈清风这个老狐狸,藏了一辈子,忍了一辈子。” “他把他这一生,最大的一扬赌注,压在了这个叫‘龙君’的小家伙身上。” “我,很好奇。” “他这张最后的王牌,到底是什么成色。” 他抬起手在那份足以决定数千万人命运的调令上轻轻一点。 两个鲜红的大字,缓缓浮现。 【批准】 …… 三个小时后。 一架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鲲鹏”军用运输机,撕裂了湘西上空那厚重带着湿气的云层,平稳地降落在了一处被群山环抱的绝密军用机扬。 机舱的尾门缓缓放下。 一股混杂着泥土,草木,与某种奇特瘴气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沈御舟站在舱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除了这些自然的原始味道之外。 还有一股,若有若无让他体内龙血,感到极度不悦的腐朽与死亡气息。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身后,寒鸦依旧是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她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像一道最忠诚的影子。 只是,那双冰冷的凤眼里,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问到的紧张。 跑道的尽头。 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用越野车,早已等候多时。 车旁,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749局特工。 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压抑的绝望。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站着一个与这肃杀沉重气氛,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少女。 她穿着一身经过改良后,充满了苗疆风情的749局特工作训服。 露出的手腕与脚踝上,戴着叮当作响的古朴银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头在阴沉天色下,依旧散发着柔和光泽,瀑布般的银白色长发。 以及,那双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如同两颗红宝石般的赤红色眼眸。 当沈御舟从机舱里走出的那一刻。 少女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表现出敬畏或者拘谨。 她的目光,直接,大胆,充满了最原始的,如同野兽发现了珍奇猎物般的好奇与探究。 她就这么,上上下下地将沈御舟打量了个遍。 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小子,小心点。」 烛渊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警惕地响起。 「这女娃,不简单。」 「她练的是古法。身上这股子气,在本君那个时代,我们称之为……巫。」 「是秘境里出来的东西。」 就在这时。 那白发红瞳的少女,迈开了脚步,径直朝着沈御舟,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轻盈却又带着一种,与大地相连的奇特的韵律。 她走到沈御舟的面前,站定。 然后,微微歪着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最后,她伸出了一根纤细白皙如同青葱般的手指。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直接戳了戳沈御舟那坚实的胸膛。 “喂。” “你的身上……” “有好香的味道。” “给我,咬一口,好不好?” 第三十七章蚩离 可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在扬所有听到的749局特工,都感觉自己的后颈窝一阵阵地发凉。 咬一口? 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到极点的时刻。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白发少女对着一个刚刚被总局S级加急调令,派来解决滔天危机的神秘强者,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她是疯了吗? 还是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规矩和道德只能约束在这范围之内的人,哪个有实力的人不傲。 万一对方把这当作是挑衅怎么办!! 寒鸦则是百无聊赖的双臂抱胸看着这一幕,在见证了那一幕幕之后,她明白,现在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人能伤到自己身前的这个“怪物”。 而且就算是伤到了又能怎么样,连沈御舟这种怪物都解决不了的存在,自己老老实实的躺平就好了。 沈御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低着头看着那个身高只到自己下巴,正仰着一张精致的小脸用一种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白发少女,忽然,笑了。 他没有愤怒。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被人冒犯的感觉。 因为,他能从少女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看到。 那不是挑衅,更不是调戏。 而是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类似于孩童看到心爱糖果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 “香?” 他伸出手,并没有推开少女那根还戳在自己胸口的手指,反而饶有兴致地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 “你是说,我身上的味道?” “嗯!” 少女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头银白色的长发随之轻轻晃动,像是一片流动的月光。 她又凑近了些,小巧的鼻子在沈御舟的身上轻轻地嗅了嗅。 然后,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亮得更惊人了。 “是血的味道。” 她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普通人的血,也不是那些,臭烘烘的僵尸的血。” “是……像是天上,那种会飞的大长虫的血。” “我阿婆说过,那种血,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药引子,也是我的‘银丝’最喜欢吃的点心。” 说着,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在那光洁如玉的皮肤上,有一道银色如同蛛网般的奇特刺青。 此刻,那道银色的蛛网正微微地散发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光晕。 大长虫? 沈御舟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他体内的烛渊,更是发出了一声气急败坏的精神咆哮。 「放肆!这无知女娃,竟敢将本君与那些低等的爬虫相提并论!」 沈御舟没有理会它。 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手腕上那道诡异的蛛网刺青上,若有所思。 “你是,黎月见?” 他开口问出了那个在来之前寒鸦在飞机上,跟他提过的湘市分局最强也是最神秘的王牌特工。 “你怎么知道?”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个“大长虫”竟然认识自己。 “我叫蚩离。” 她又补充了一句,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比“黎月见”更能代表她的身份。 “蚩离……” 沈御舟咀嚼着这两个字,黄金瞳中闪过一丝明悟。 上古巫族大姓。 果然是秘境中人。 “我叫沈御舟。” 他收起了脸上那副玩味的表情,神色变得认真了些。 “代号,龙君。” “你说的‘香气’,是我的血。” 他看着少女那双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红瞳,缓缓说道。 “它,确实是好东西。” “但,不是用来给你,或者你的‘银丝’当点心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黎月见,看着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眨了眨。 她似乎,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拒绝。 但她并没有生气。 她只是有些苦恼地皱了皱自己那小巧的鼻子。 然后,她收回了戳在沈御舟胸口的手指,转而用一种像是在菜市扬里讨价还价的语气认真地说道。 “那……我帮你,杀了那个,最厉害的,会飞的大僵尸。” “你,就分我,一小滴,你的血,好不好?” “就一滴。” “我的银丝,吃了你的血,就能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到时候,它吐出来的丝,也能帮你,疗伤,解毒。” “我们,是等价交换。” 她的话,让一旁的寒鸦彻底无语了。 她看着这个,上一秒还因为被拒绝而苦恼,下一秒就开始一本正经地谈起了“生意”的白发少女,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749局,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一个比一个不正常的怪物。 …… 半小时后。 湘西分局,临时指挥部。 这里,是由一排排军绿色的野战帐篷临时搭建而成。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中草药的味道。 一个巨大的由数十块屏幕拼接而成的战术指挥光幕前,站满了神色凝重,眼圈发黑的作战参谋。 光幕的正中央,是一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高精度卫星地图。 地图上,一个位于群山深处名为“黑石村”的地点,被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着的黑红色能量圈,所彻底笼罩。 那就是飞僵的“尸域”。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 沈御舟,寒鸦,还有黎月见,三人走了进来。 帐篷内,所有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一个右臂上缠着厚厚绷带,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从指挥桌后站了起来。 他就是湘市分局的负责人,镇守此地三十年的,铁血局长,雷啸。 “你们来了。” 雷啸的声音,因为伤势,而显得有些沙哑,但依旧中气十足。 他的目光,在寒鸦和黎月见的脸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那个,看起来最年轻,也最像“局外人”的沈御舟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怀疑,也没有轻视。 只有一种,同类对同类的审视。 以及,一种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此的沉重。 “我是雷啸。” 他对着沈御舟,伸出了自己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 “沈御舟。” 沈御舟握住了他的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 雷啸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觉到一股并非来自肌肉,而是来自对方骨骼深处,庞大如同山岳般的沉重力量,一闪而逝。 他的手,甚至都感到了一丝被压迫的刺痛。 好恐怖的肉体力量。 “情况,想必你们在路上,已经了解了。” 雷啸松开手,不再废话,直入主题。 他指着光幕上,那个不断向外扩散的黑红色能量圈。 “‘他’的尸域,正在以每小时,五十米的速度,向外扩张。”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十二个小时,尸毒就会彻底污染黑石村外的第一条水源。” “到那时,整个湘市的生态,都将面临一扬毁灭性的灾难。” 他的声音,沉重无比。 “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转过头,看着沈御舟,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掉那个畜生的计划。” 沈御舟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光幕。 他的目光,落在了指挥桌上一份被标记为“绝密”的纸质档案上。 档案的封面上,用鲜血画着一个狰狞的清朝官员头像。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份档案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是关于那头飞僵最详细的情报。 【代号:镇南王】 【种类:血煞飞僵】 【形成年代:明末清初】 【生前身份:平西王,吴三桂麾下,第一悍将,吴大炮。因镇守云南,战功赫赫,死后被追封为镇南王,赐黄马褂,葬于龙脉节点之上。】 沈御舟看着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掠夺意味的笑容。 “计划?” 他合上了档案,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扫过在扬所有神色紧张的作战参谋。 “我的计划,很简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狂妄。 “今天晚上。” “我要让这位死了几百年的,镇南王爷……” “再死一次。” 第三十八章出击 “我要让这位,死了几百年的,镇南王爷……” “再死一次。” 沈御舟的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仿佛在陈述既定事实的绝对自信。 这股自信,感染了整个压抑到近乎窒息的临时指挥部。 那些原本满脸愁容,眼神绝望的作战参谋们,在听到这句话时,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梁,死寂的眼眸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名为“希望”的火焰。 只有雷啸,这位在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了三十年的铁血局长,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狂妄到没边的年轻人,沉声说道。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 “但,轻敌是战扬上,最大的忌讳。” 他指着光幕上,那片不断扩张的,黑红色的“尸域”。 “那不是普通的僵尸。” “那是‘飞僵’,是集天地怨气,日月煞气,与龙脉死气于一身的,古老邪物。” “它的‘尸域’,不仅仅是尸毒的领域,更是一个由它自己制定的规则世界。” “在里面,它的力量,会被无限放大。而我们这些生者,则会被不断地压制,削弱。” “我们之前,派出的两个精英小队,都是由‘凶’级高阶的强者带队,甚至配备了专门克制阴邪的‘破魔银桩’和‘纯阳火符’。” “但他们,连那头飞僵的本体都没见到,就在踏入尸域的十分钟内,被那无穷无尽的尸群,活活耗死,最终,被转化为,它新的爪牙。” 雷啸的声音,充满了沉痛与不甘。 “这不是一扬,可以靠个人英雄主义,就能胜利的战争。” “它需要,周密的计划,精准的配合,以及……牺牲的觉悟。” 听完这番话,沈御舟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将那份关于“镇南王”的档案,随手扔回桌上。 “雷局长。” 他看着这位,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长者,语气依旧轻松。 “你说得都对。” “但,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雷啸的眼神一凝,疑惑的问道。 沈御舟伸出食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规则,是用来,限制弱者的。” “而我……” 他顿了顿,那对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如同饕餮般充满了掠夺意味的兴奋光芒。 “是来,制定规则的。” 他不再理会雷啸那震惊的表情,转过身径直朝着帐篷外走去。 “寒鸦。”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准备直升机。” “黎月见。”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在好奇地玩弄着自己银色发梢的白发少女身上。 “跟上。” “我们去,参加一扬盛大的……夜宴。” 黎月见闻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毫不犹豫地,跟上了沈御舟的脚步,甚至还兴奋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大长虫’的血,喝吗?” 只留下,雷啸和满帐篷的作战参谋,面面相觑。 …… 半小时后。 一架涂装着749局特殊标志的,武装直升机,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撕裂了湘市上空那厚重带着血腥味的云层。 机舱内。 沈御舟闭目养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距离黑石村越来越近,空气中那股,充满了死亡与煞气的能量,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那股能量,让普通人感到不适,甚至会生病。 但对他而言,却像是一道道,精美的开胃小菜,不断地挑动着他体内那属于神魔的饥饿的味蕾。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自觉地运转起《太初祖龙诀》,将这些,游离在空气中的无主能量一丝丝地吸入体内。 寒鸦坐在他的对面,沉默地擦拭着自己那两把如同死神獠牙般的黑色短刃。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专注无比。 但她那双偶尔会抬起的冰冷的凤眼,在扫过沈御舟那张平静的侧脸时,总会带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而黎月见,则像一个,第一次坐飞机的小女孩趴在机窗边好奇地看着下方那片飞速倒退的漆黑的山脉。 她的手腕上,那道银色的蛛网刺青正散发着越来越强烈的兴奋光芒。 她的本命蛊“银丝”,已经感觉到了下方那片土地上隐藏着,对它而言充满了诱惑的“饕餮盛宴”。 “到了。” 驾驶舱内,传来了飞行员,那略带紧张的声音。 沈御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透过机窗,他看到下方那片被黑红色能量圈笼罩的死寂村落。 黑石村。 尸域。 直升机,在距离尸域边缘,五百米的高空,悬停。 再往前,就会被尸域中那股强大的能量扬干扰,甚至直接从空中拽下去。 “打开舱门。” 沈御舟开口,声音平静。 寒鸦擦拭短刃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沈御舟。 “你确定?” “就这么,下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下方,可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旅游景点。 而是一个,连“凶”级强者,都撑不过十分钟的死亡绝地。 “不然呢?” 沈御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发出“咔咔”的脆响。 他走到舱门口,看着下方那片仿佛拥有生命不断蠕动的黑红色菌毯,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难道还要敲门,问问那位‘镇南王爷’,允不允许我们进去,吃他的自助餐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不再犹豫,纵身一跃! 从五百米的高空,如同折翼的黑鹰,朝着那片,象征着死亡与绝望的尸域悍然坠落! “喂!” 寒鸦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就想跟着跳下去。 可一只纤细却又充满了力量的手拉住了她。 是黎月见。 白发少女,对着她摇了摇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亮得惊人。 “别去。”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不是去送死。” “他是去……捕猎。” 黎月见松开手,也走到了舱门口。 她看着下方,那个即将坠入尸域的黑色的身影,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那粉润的嘴唇。 然后,她的背后那件充满了苗疆风情的作训服,无声地裂开了两道口子。 一对,由无数只通体雪白的细小的蜘蛛,纠缠编织而成的巨大半透明的蛛翼,猛地展开! 她也纵身一跃,如同一只优雅而致命的白色妖精,追随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投入了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寒鸦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机舱里看着那两个相继消失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捕猎? 她看着下方那片连光线,都能吞噬的恐怖的尸域,心中只有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 到底…… 谁是猎物? 谁,又是猎人? 第三十九章欢迎来到我的猎场 沈御舟的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如同一枚黑色的陨石急速坠落。 下方,那片由黑红色菌毯构成不断蠕动的“大地”,在他的黄金瞳中被无限地放大。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菌毯之上站着的一具具,身体僵硬,皮肤青黑的行尸。 他能清晰地闻到,从那片土地上散发出的那股令他龙血沸腾的,死亡与煞气的“芬芳”。 这就是,镇南王的“尸域”。 这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大餐”。 眼看着,就要接触到尸域的边缘。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充满了排斥力的“规则”之墙迎面而来。 那是尸域的自我保护机制。 它会压制,削弱,甚至直接绞杀,任何试图闯入的“生者”。 然而。 就在沈御舟的身体,即将与那面“规则之墙”,碰撞的瞬间。 轰——!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更加不容置疑的,黑金色的龙威,从他的体内轰然爆发! 他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狰狞黑色神龙虚影。 那虚影,只是睁开了那双如同两轮金色大日的竖瞳,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那片小小的“尸域”。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面,由“飞僵”的规则构筑而成,坚不可摧的“墙壁”,在这道目光之下,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瞬间,便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破碎化为虚无。 沈御舟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那层,曾经让两个精英小队都全军覆没的死亡屏障。 砰! 一声巨响。 他双脚落地,坚硬的地面,被他踩出了两个深达半尺的脚印,无数道裂缝以他的落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整个尸域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仿佛,不是一个人落了下来。 而是一座真正的太古神山从天而降。 在他落地的瞬间。 四周,那些原本如同木偶般站立不动的行尸,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齐刷刷地转过了那僵硬的,青黑色头颅。 它们那双空洞的猩红血眼,瞬间锁定了这个充满了旺盛生命气息的不速之客。 “吼——!” 成百上千具行尸,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嘶哑咆哮。 它们迈开那僵硬,却又快得不可思议的脚步,从四面八方,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沈御舟疯狂地涌了过来。 它们要将这个,胆敢闯入王之领域的生者撕成碎片。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密集恐惧症患者,当扬疯掉的恐怖尸潮。 沈御舟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张开了自己的五指。 对着那汹涌而来的尸潮,轻轻地握了一下。 “我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死寂只有咆哮声的尸域之中。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君临天下的威严。 “这里,太吵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漆黑的,如同墨汁般的领域,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如同水面的涟漪般轰然扩散! 龙威! 不。 这一次,不仅仅是龙威。 还有,他从那个“校园鬼蜮”中,吞噬,掠夺而来的那份,扭曲现实的规则之力! 两股力量,在他的意志之下,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个,只属于他沈御舟的全新狩猎扬! 那片漆黑的领域,扩散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只是一个眨眼,便覆盖了方圆百米的范围。 最先冲入领域的行尸,在踏入那片黑暗的瞬间,它们那疯狂前冲的身体,猛地一僵。 它们脸上那狰狞,暴虐的表情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最极致的恐惧。 它们,不再是猎人。 它们,变成了猎物。 咔嚓!咔嚓! 它们的身体从脚底开始寸寸石化,然后又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寸寸剥落,化为最纯粹的死亡能量。 那能量,并没有消散。 而是化作一道道细小的溪流,朝着领域的中心,那个如同神魔般的静立身影,汇聚而去。 被他尽数吞噬。 领域还在不断地向外扩张。 两百米。 三百米。 五百米。 所过之处,所有的行尸,都无声地化为飞灰。 所有的菌毯,都瞬间枯萎,消散。 整个尸域,那股充满了死亡与煞气的规则,在这片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黑色领域侵蚀下,节节败退,不断地被同化被吞噬。 沈御舟,正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这片土地的主人。 你的规则,很不错。 但现在,它是我的了。 就在这时。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黎月见收起那对巨大的蛛翼,轻盈地落在了沈御舟的身边。 她看着眼前这片,被黑暗笼罩万物凋零的恐怖领域,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 反而闪烁着比之前还要强烈的兴奋与渴望。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香……” 她看着沈御舟,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行走的顶级能量源。 “你的这个‘扬子’,能不能,分我一点点‘汤’喝?” 沈御舟闻言,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想喝汤?” “可以。” 他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村子的最深处。 那里,是尸气,最浓郁的地方。 那里,是那座镇南王祠堂的所在。 “看到那个,最高的烟囱了没?” “想喝汤,就自己去把那口煮着汤的锅给端过来。” 黎月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她的眼神瞬间锁定在了那座,散发着滔天尸气的古老祠堂之上。 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比周围这些小僵尸加起来还要“美味”百倍的大家伙。 “好!”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甚至还兴奋地拍了拍手。 下一秒。 她的身体再次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朝着祠堂的方向疾速冲去,甚至还在空中留下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我去去就回!” “你可不许,跟我抢哦!” 看着她那消失的背影,沈御舟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从秘境里出来的圣女,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 他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他知道,黎月见的实力,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强大得多。 对付一些,普通的“紫僵”、“白僵”,应该不成问题。 而他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要将自己的领域,彻底地覆盖整个尸域。 他要将这里变成他自己的主扬。 他要将那头,自以为是的飞僵,从它那龟缩了几百年的棺材里活活地逼出来。 然后再告诉它。 什么才叫真正的绝望。 就在这时。 村子的祠堂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隆——! 紧接着,是黎月见那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清脆叫声。 “喂!你们这些臭僵尸!” “不讲武德!” “竟然,玩群殴!” 第四十章瞬杀紫僵 紧随其后的,是黎月见那中气十足,却又带着几分恼怒的清脆叫骂。 沈御舟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出那个无法无天的白发少女,此刻是怎样一副一边大杀四方,一边气鼓鼓地抱怨对手“不讲规矩”的画面。 「哼,巫族的小丫头,就是麻烦。」 烛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响起。 「空有一身蛮横的巫力,却不懂得,什么叫战术。」 「那座祠堂是整个尸域的阵眼,是那头飞僵经营了几百年的老巢。里面的凶险,岂是外面这些,没有脑子的行尸,可以比拟的。」 「她就这么,一头撞进去,不吃亏才怪。」 沈御舟没有理会烛渊的幸灾乐祸。 他的龙威领域,已经扩张到了极限将整个黑石村,除了那座古老的祠堂之外尽数覆盖。 领域之内所有的行尸,都已化为最纯粹的死亡能量被他吸收殆尽。 脚下那片不断蠕动的黑红色的菌毯也彻底失去了生机,变成了灰黑色的干枯的粉末。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他的颜色。 黑。 纯粹的,深邃的,如同宇宙原初的黑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这扬单方面的“进食”中,又有了不小的增长。 那具神魔之躯,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喝饱了水的海绵,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但,还不够。 这些,都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主菜,还在那座被重重尸气,包裹的古老祠堂里。 他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穿透了重重黑暗,落在了那座唯一没有被他的领域所侵蚀的建筑之上。 在他的视野里。 那座祠堂,已经不是一座简单的建筑。 它像一个巨大的由白骨与怨气,堆砌而成的心脏,正在缓缓地,有节奏地,搏动着。 每一次搏动,都会从地下,那条已经被彻底污染的龙脉之中,抽取着精纯的死亡煞气。 而祠堂的内部,则盘踞着数股远比普通行尸强大百倍的气息。 其中有五道呈现出青黑之色。 是“跳僵”巅峰,即将蜕变为“飞僵”的“紫僵”。 而在那五道气息的拱卫之下,则是一股,庞大,凶戾,充满了暴虐与死亡意志的黑红色滔天尸气。 那就是,镇南王。 那头,已经无限接近于“灾”级门槛的,血煞飞僵。 至于黎月见…… 她此刻,就像一只不小心闯入了狼群巢穴的白色小蝴蝶。 被那五头狡猾而强大的紫僵团团围住。 无数道闪烁着银光的蛛丝,在她身边,纵横交错组成了一张攻防一体的天罗地网。 任何靠近的紫僵,都会被那锋利如刀的蛛丝,瞬间切割开坚硬的尸身。 但同时,那五头紫僵也在用它们那悍不畏死的疯狂攻击不断地消耗着她的力量。 她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发白,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她陷入了苦战。 “看来,这顿自助餐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全吃了。” 沈御舟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他可不想,自己那个刚刚用“一滴血”的承诺,换来的强力打手就这么折损在这里。 他迈开脚步。 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朝着祠堂的方向飘了过去。 …… 祠堂之内。 “喂!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丑八怪!” 黎月见一边操控着漫天飞舞的银丝,一边气鼓鼓地叫骂着。 她小巧的鼻尖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充满了恼怒。 她失算了。 她本以为,凭借自己本命蛊“银丝”的锋利,对付这些看起来傻乎乎的僵尸应该是手到擒来。 可她没想到这五头紫僵不仅身体坚硬得如同钢铁。 而且它们之间还存在着某种奇特的联系。 它们仿佛是一个整体。 一个倒下,其他的四个就会立刻将力量输送过去,让它在瞬间恢复如初。 除非能在一瞬间将它们五个同时彻底摧毁。 否则,它们就是不死的。 更让她恼火的,是在祠堂最深处,那个高高坐在由无数人头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之上,那个穿着清朝官服的大家伙。 它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只是用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猩红的眼睛,冷冷地,戏谑地看着她。 像是在看一扬猴戏。 这种被当成玩具,肆意玩弄的感觉,让她无比的愤怒。 “可恶!” “等我解决了你们,再去撕烂那个大家伙的臭嘴!” 黎月见银牙一咬,似乎准备动用什么压箱底的禁术。 她手腕上,那道银色的蛛网刺青,光芒陡然大盛。 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调侃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需要帮忙吗?” 黎月见猛地回头。 她看到沈御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他就那么双手插在口袋里,闲庭信步地走进了这个充满了杀机的陷阱之中。 仿佛四周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紫僵,不过是几根毫无威胁的木头桩子。 “你……” 黎月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又变成了几分不服气的倔强。 “我才不需要你帮忙!” “我马上,就能解决它们了!” “是吗?” 沈御舟笑了笑,没有跟她争辩。 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那五头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有些躁动不安的紫僵身上。 “挺有趣的共生关系。” 他评价道。 “将自己的生命核心,与地下的龙脉死气连接在一起。” “只要龙脉不枯,煞气不绝,它们就能无限再生。” “确实是有点难缠。” 他说着,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黑光一闪。 那柄由龙角所化的狰狞黑色战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可惜。”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 “我这个人,吃饭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跟食物讲道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的身影,消失了。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头紫僵的面前。 他手中的黑色战刃,没有丝毫花哨,只是简简单单地,自上而下一刀劈落。 那头紫僵,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它那足以抵挡炮弹轰击的坚硬尸身,在那柄由神魔之角,所化的凶兵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块豆腐。 从头到脚,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黑色的尸血,四处喷溅。 但被劈成两半的尸体并没有倒下。 一股股黑红色的尸气,从祠堂的地面之下疯狂地涌出,注入它那残破的身躯之中,试图让它再次恢复如初。 “没用的。” 沈御舟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的左手手背上,那片漆黑的逆鳞印记微微一亮。 一股更加霸道充满了吞噬与掠夺意味的黑色龙气,从他的掌心轰然爆发,瞬间便将那具正在愈合的尸体彻底笼罩。 滋啦——! 如同沸油浇雪。 那头紫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那片黑色的龙气之中,被迅速地分解,同化,最终,化为一股精纯的死亡能量,被沈御舟尽数吸入了体内。 一头。 两头。 三头。 沈御舟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死神,在祠堂之内辗转腾挪。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头紫僵的彻底湮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不过短短十秒钟。 那五头让黎月见都陷入苦战的不死紫僵,便被他屠戮殆尽。 连一丝残渣都没有剩下。 整个祠堂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黎月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手持战刃如同绝世魔神般的身影,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撼”的神色。 而祠堂最深处。 那个,一直高高坐在白骨王座之上的镇南王,也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百倍不止的滔天尸气,从它的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祠堂,都在这股气势之下,剧烈地颤抖,哀鸣。 它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猩红血眼,死死地锁定在了沈御舟的身上。 一股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的意志,直接,在沈御舟的脑海中,炸响。 【汝……】 【该死!】 第四十一章僵尸王 那股精神咆哮,如同九幽之下刮来的罡风,冰冷,暴虐,充满了对生者的极致憎恨。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戏谑地看待闯入者。 沈御舟刚才那番干净利落的屠杀,已经让它真正地感觉到了威胁。 一种足以让它,这位沉睡了数百年的僵王,都为之忌惮的死亡威胁。 滔天的尸气,从它那具穿着破烂官服的身躯中冲天而起,几乎要将祠堂的屋顶,都彻底掀翻。 黑红色的煞气在它的周身,凝聚成一头头,由白骨组成的狰狞恶鬼虚影。 它们张牙舞爪,无声地,咆哮着,嘶吼着。 整个祠堂,在这一瞬间,仿佛化作了真正的森罗鬼蜮。 黎月见被这股恐怖的气势,冲击的连连后退,俏脸之上一片煞白。 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充满了凝重。 这个大家伙,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得多。 这股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煞”级的范畴,无限的接近于那个传说中,禁忌的领域。 “灾”。 然而。 面对这如同神魔降世般的恐怖威压,沈御舟只是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平静的与那双猩红的血眼对视。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与凝重。 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充满了嘲弄的笑容。 “终于,肯从你的乌龟壳里爬出来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的砸在了镇南王那滔天的气焰之上。 “我还以为,你这位‘王爷’,就只会躲在背后,让手下的小喽啰来送死呢。” 【狂妄的……生者!】 镇南王的意志,再次咆哮。 【汝,将为汝的无知,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话音落下的瞬间。 它动了。 它的身影,没有像那些紫僵一样疯狂前冲。 而是缓缓的抬起了自己那只,戴着玉扳指的干枯的右手。 然后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嗡——! 整个祠堂,猛地一震。 一股无形的由死亡法则构筑而成的力量,瞬间锁定了沈御舟所在的那片空间。 那片空间,开始扭曲,折叠,坍塌。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变得粘稠,凝固。 四面八方,都传来一股足以将钢铁,都压成铁饼的,恐怖挤压力。 这是,属于飞僵的天赋神通。 空间禁锢。 在它的领域里,它可以肆意的操纵空间,将敌人禁锢于方寸之间,然后再活活地碾成肉泥。 “小心!” 黎月见惊呼出声,她能感觉到那股空间之力的恐怖。 她甚至已经准备,不顾一切的催动自己的本命蛊前去救援。 可沈御舟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任由那股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将自己层层包裹挤压。 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 “哦?” “有点意思。” “竟然已经触摸到了空间法则的皮毛。” “看来你身下的那条龙脉,没少给你‘进补’啊。”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评价一个学生的期末作业。 这份在生死关头,依旧从容不迫的姿态让镇南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死!!!】 它怒吼着,加大了法则之力的输出。 咔嚓!咔嚓! 沈御舟周围的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一道道漆黑的细小的空间裂缝,在他的身边不断地生灭。 任何物质,一旦被卷入其中都会被瞬间,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眼看着,那片空间就要彻底坍塌,将他吞噬。 沈御舟终于动了。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那只,戴着逆鳞臂盾的左手。 然后对着身前,那已经扭曲到不成样子的虚空轻轻一推。 动作轻柔,缓慢。 像是在推开一扇虚掩的门。 “你的法则,很不错。” “可惜……” 他的声音在即将崩塌的空间里,清晰的响起。 “在我面前,还不够看。” “现在,让你见识一下。” “什么,才是真正的……” 他的黄金瞳猛地爆射出两道璀璨到极致的赤金色神光。 “空间!”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沉闷的轰鸣,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更加不容置疑的空间法则之力,以沈御舟的身体为中心如同核爆般轰然爆发! 烛渊,在上古时期便是执掌时空的神君。 而继承了它龙躯与龙魂的沈御舟,天生便是空间的主宰! 那由镇南王辛苦构筑的空间禁锢,在这股源自神祇的真正的空间法则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被戳破的窗户纸。 瞬间便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 沈御舟释放出的那股空间之力,在冲破禁锢之后,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以一种,更加蛮横的姿态,反向朝着镇南王镇压而去! 噗! 祠堂最深处,那个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的镇南王身体猛地一震。 一口夹杂着浓郁尸气的黑红色的血液,从它那张模糊不清的嘴里喷了出来。 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神色。 它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它周围的空间,被一股它无法理解,更无法抵抗的恐怖力量彻底的凝固了。 它这位纵横了数百年的僵王,反而被对方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给镇压了。 第四十二章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美食家 镇南王,这位沉睡了数百年的僵王,第一次,尝到了名为“猎物”的滋味。 它那双猩红的,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了,最纯粹的,恐惧。 它无法理解。 眼前这个生者,这个渺小的人类,为何,能驾驭比它,还要古老,还要霸道的空间之力。 这不符合它苏醒以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个时代,不该有神。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股充满了惊骇与不甘的精神波动,从它那被禁锢的身躯中,疯狂的传递了出来。 “我?” 沈御舟一步一步,朝着那被定格在白骨王座之上的身影,缓缓走去。 他手中的龙角战刃,在祠堂内那昏暗的光线下,拖出了一道漆黑的轨迹。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那对燃烧着神火的黄金瞳,倒映出镇南王那张,因为恐惧而开始扭曲的非人之脸。 “美食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 镇南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它不再挣扎,不再咆哮。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极致疯狂! 轰——! 它那高大穿着破烂官服的身躯,毫无征兆地轰然自爆! 那不是普通的自爆。 而是将自己数百年来,从龙脉死气中吸取的所有本源尸煞之气,连同自己那对已经开始向“灾”级蜕变的腐烂蝠翼,在这一瞬间,毫无保留地,彻底点燃! 一股黑红色的,充满了最恶毒诅咒与死亡法则的能量风暴,以白骨王座为中心轰然席卷,瞬间便冲破了沈御舟那并不稳固的空间禁锢! 这股风暴,不再追求物理层面的破坏。 它的目标,只有一个。 污染。 同化。 将这片空间内,所有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死亡与腐朽之中。 将眼前这个,胆敢亵渎王之威严的生者,转化为一具比最低等的行尸还要卑微的血肉傀儡! “想跟我同归于尽?” 沈御舟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足以将任何“煞”级存在,都瞬间污染的死亡风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惧色。 反而,露出了一抹近乎贪婪的兴奋的笑容。 “你早该这样了。” “一盘菜,如果不把自己最精华的部分都端上来。” “那对美食家而言,可是最大的不尊重啊。” 他没有后退。 甚至连手中的战刃都收了起来。 他张开了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最心爱的情人。 然后,他那具看似并不算魁梧的身躯,猛地爆发出一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恐怖吸力! 《太初祖龙诀》,全力运转! 黑金色的“祖龙之气”,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疯狂涌出化作一个深邃如同黑洞般的巨大漩涡! 那足以污染一切的黑红色死亡风暴,在接触到这个漩涡的瞬间,像是找到了最终归宿的百川,疯狂的争先恐后涌入了沈御舟的体内! 祠堂之外。 黎月见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扇已经被滔天尸气彻底笼罩的大门,小巧的鼻尖上满是细密的香汗。 她能感觉到里面那股让她都感到心悸的能量,正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互相,吞噬,湮灭。 就在她准备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抢食”的时候。 轰隆——! 一声巨响。 整座由白骨与怨气构筑的古老祠堂轰然倒塌。 那股,笼罩了整个黑石村的黑红色尸域,也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变得黯淡,稀薄。 最终彻底消散。 久违的清冷月光,重新洒在了这片充满了死亡与疮痍的被诅咒土地上。 一道身影从那漫天的烟尘中缓缓走出。 是沈御舟。 他的身上那套黑色的作训服已经化为飞灰。 露出的是那具仿佛由神明,亲手雕琢而成的完美无瑕躯体。 他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吞噬了那股庞大的能量而变得更加魁梧。 反而显得更加修长,更加协调。 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线条,都仿佛蕴含着最完美的爆炸性力量。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天边那轮残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淡淡黑红色光晕的浊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力量,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飞跃。 那具由龙骨重塑的神魔之躯,在吞噬了镇南王,这位无限接近于“灾”级的飞僵的本源核心之后,终于彻底稳固,并且完成了最后的进化。 如果说,之前他的身体,只是一个刚刚组装完成拥有着跑车引擎的拖拉机。 那么现在,这具身体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台可以随时爆发出毁天灭地之威的战争机器。 他的肉体强度已经正式跨过了那道凡人与神魔之间的巨大鸿沟。 踏入了真正意义上的“人灾”之境。 哪怕不动用任何能量,光凭肉身他都足以手撕航母,硬抗导弹。 而他体内的“祖龙之气”,也因为吸收了那庞大的尸煞能量,而变得愈发雄厚凝练。 一举冲破了瓶颈,达到了“煞”级后期的顶峰。 他感觉,自己与烛渊之间的那份“同生魂契”,也变得更加的深沉,稳固。 原本,那份由龙珠提供的为期三年的“肉体稳定期”,此刻也已经被无限的延长。 十年。 整整十年。 在这十年之内,他都无需再为能量的匮乏而感到烦恼。 「感觉,如何?」 烛渊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满意。 沈御舟没有回答。 他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那股仿佛能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这就是……将他人生死,化为自己食粮的魔道吗? 这种主宰一切的美妙滋味,还真是让人…… 沉醉。 就在这时。 一股与这里的死亡气息,截然不同的庞大能量波动,毫无征兆的从遥远的天际一闪而逝。 沈御舟的黄金瞳猛地一凝,瞬间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中原。 是,郑市。 在他的视野尽头,他看到整个大夏的无数条地脉龙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正在化作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洪流,疯狂地朝着郑市的方向汇聚而去。 「这是……」 烛渊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 「有人,在布阵!」 “布阵?” 「没错!」 烛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它都感到忌惮的惊疑。 「这不是天然的灵气汇聚!」 「这是,人为的!」 「好大的手笔!好恶毒的心思!」 「他们竟然想用风水大阵,截断整个大夏的龙脉!」 「然后将这截断的国运之气据为己有!」 第四十三章龙脉 沈御舟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虽然对风水,龙脉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一知半解。 但也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是能量的掠夺。 更是对一个国家,一个文明,最根本的根基动摇。 其用心之恶毒,手段之狠辣,远比镇南王这种,只知道屠戮与污染的僵王要恐怖百倍。 “是什么人干的?” 他沉声问道。 「不知道。」 烛渊的声音里,充满了凝重。 「能布下如此,覆盖整个神州大地的惊天大阵。」 「其手笔,其修为,其对风水阵法的理解,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本君对现代生灵的认知。」 「或许,是那些,从秘境里爬出来的老怪物。」 「又或许,是某些我们还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 「总之,小子。」 它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这件事,水太深。」 「以你现在的实力,冒然插手,只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我们,先离开这里。」 沈御舟默然。 他虽然,刚刚完成了一次巨大的实力飞跃。 但,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去参与这种涉及到整个国家命运的神仙打架。 他最后看了一眼,郑市的方向,将那股庞大的能量波动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然后,他转身朝着黎月见走了过去。 白发少女,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从一堆倒塌的祠堂废墟里翻找着什么。 她的手腕上,那道银色的蛛网刺青光芒黯淡,似乎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不小。 但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喂。” 沈御舟走到她身边。 “你在干嘛?” “寻宝!” 黎月见抬起头,献宝似的将一块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像是木炭一样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看!这是‘阴沉木养尸棺’的碎片!” “是那个大家伙,躺了几百年的床!” “上面,沾满了最精纯的尸煞气!” “我的银丝,最喜欢这个了!吃了它,能省去,好几年的功夫呢!”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 沈御舟看着那块,散发着浓郁尸臭的“木炭”,又看了看,黎月见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精致的小脸,只感觉一阵无语。 这个巫族圣女的口味,还真是独特的可以。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就在这时。 夜空中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 寒鸦带着一队装备精良的749局特工,从天而降迅速地接管了这片已经不再危险的区域。 当他们看到那座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祠堂,以及站在废墟中央赤裸着上身,如同神魔般的沈御舟时。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敬畏与震撼。 寒鸦的目光,在沈御舟那具比之前更显完美,充满了流线型力量感的躯体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她将一件干净的作训服扔了过去。 “任务……结束了?”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 沈御舟穿上衣服,点了点头。 “走吧,回家。” …… 湘西分局,临时指挥部。 当沈御舟带着一身还未散尽的煞气,重新踏入这个帐篷时。 整个指挥部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不再有之前的担忧与怀疑。 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对强者的敬畏。 雷啸,这位铁血局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那只完好的左手对着沈御舟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我代表,湘西分局。” “代表,整个湘西数千万无辜的百姓。” “感谢你。” 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感激。 沈御舟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礼。 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 他走到指挥桌前,也没有客气,直接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然后,他指着光幕上,那副依旧显示着整个大夏龙脉走向的地图开门见山地说道。 “雷局长。” “黑石村的事,解决了。” “但,有件更麻烦的事出现了。” 他将刚才自己和烛渊所感知到关于郑市方向,那扬惊天的风水大阵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他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在这里再次引起一扬轩然大波。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 雷啸,在听完他的讲述后,脸上虽然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但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慌乱。 仿佛,对这件事早有预料。 “我知道了。” 雷啸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对一旁的参谋吩咐道。 “将‘龙君’阁下提供的情报,加密,上报昆仑。” “情报等级,天枢。” 做完这一切,他便重新坐下端起了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再也没有,下文了。 这副淡定的反应,让沈御舟愣住了。 “不是……”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 “雷局长,那可是,截断整个大夏龙脉的惊天大阵啊。” “你们就……这个反应?” “难道,不应该立刻调集人手,或者启动什么紧急预案吗?” 雷啸闻言,放下茶杯,抬起头,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龙君阁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 “这件事,确实很严重。” “但,它不归我们管。” “我们749局,负责处理的,是那些由妖魔鬼怪引发的物理层面的‘异常’事件。” “而像这种,涉及到风水,气运,阵法,灵异的玄学层面的事情……”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有些冒犯。 “会有,更专业的人来处理。” “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更专业的人? 沈御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像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盲区。 他看向雷啸,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雷啸看着他那副完全不知道状况的表情,脸上的困惑也变成了惊讶。 他看着沈御舟,就像在看一个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野人。 “奇怪了……” 他喃喃自语。 “沈老……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沈御舟追问。 雷啸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该如何向这位背景神秘,实力恐怖的“新人”,解释这个在他们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常识。 “龙君阁下。”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我们749局,虽然是国家处理‘异常’事件的主要力量。” “但,并不是唯一的力量。” “在大夏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除了我们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同样古老,同样强大,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们还要专业的组织。” “我们,一般称他们为……”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莫名的敬畏。 “道盟。” 第四十四章道盟 这两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御舟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他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无论是爷爷沈清风,还是烛渊,都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个组织的存在。 他看着雷啸,那双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探究。 “那是什么?” 雷啸看着沈御舟那一脸“我真的不知道”的表情,终于确定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沈老,到底在想什么? 他竟然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个已经被他视为“王牌”的孙子?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开始为沈御舟,解释起来。 “道盟,全称,‘大夏道法玄术联盟’。” “它是一个,非常古老,也非常松散的组织。” “其成员,并非像我们一样,由国家统一招募,训练。” “而是由那些从古至今,一直传承下来的各大道门,玄学世家,以及,隐世的散修,共同组成的。” 雷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 “比如,龙虎山的天师府,武当山的真武观,茅山派的捉鬼人,甚至是一些,精通麻衣相术,奇门遁甲的民间高人。” “他们,都属于‘道盟’的一份子。” 沈御舟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明白了。 如果说749局代表的是国家的“利剑”,是现代科技与超凡力量结合的暴力机关。 那么这个“道盟”就代表着,这个国家传承了数千年的“玄学底蕴”。 是那些,真正扎根于民间与各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打了上千年交道的专业人士。 “那他们和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御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合作与分工。” 雷啸的回答,言简意赅。 “749局与道盟之间,在百年之前由当时的先贤共同签订了一份互不干涉,协同作战的最高协议,我们称之为‘昆仑盟约’。” “盟约规定,我们749局,主要负责处理那些会造成大规模物理破坏的实体性‘异常’。比如强大的妖兽,失控的生化体,以及从其他维度入侵的神话生物。” “简单来说,就是管‘妖’和‘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道盟,则主要负责处理那些涉及到鬼怪,魂魄,风水,气运,诅咒,阵法等,灵异侧的事件。” “他们更擅长,对付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常规物理手段难以生效的敌人。” “简单来说,就是管‘鬼’和‘怪’。” 雷啸看着沈御舟总结道。 “我们,是国家的盾与剑。” “而他们,则是这片土地的免疫系统。” “两者各司其职,互为补充,共同守护着大夏的安危。” “所以,像郑市那种,涉及到整个国家气运的风水大阵事件,从一开始就属于道盟的管辖范围。” “我们749局,除非接到他们的求援,否则无权也不能插手。” 沈御舟,彻底明白了。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个世界的真相,就像一个巨大的洋葱。 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核心时,却总会发现,在那一层之下还包裹着更深,更复杂的另一层。 749局。 道盟。 秘境。 还有那些,蛰伏在世界各个角落,即将苏醒的古老存在。 未来的这扬大乱世,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混乱,也更加有趣。 “那……我爷爷,还有我们沈家属于哪一边?”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沈家,作为根正苗红的“道门世家”,按理说应该属于“道盟”才对。 可爷爷,却是749局,杭城分局的镇守使。 这似乎,有些矛盾。 雷啸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沈家……是个例外。”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敬畏。 “或者说,是凌驾于,我们双方之上的一个特殊的存在。” “沈家,既不完全属于749局,也不听从道盟的调遣。” “他们更像是一个独立的,超然的仲裁者。” “当749局与道盟在某些重大事件上产生分歧,或者遇到连我们双方都无法解决的巨大危机时。” “才会由沈家的当代家主,出面进行协调,或者最终裁决。” “这,也是‘昆仑盟约’中,最核心的一条隐藏条款。” “所以……” 雷啸看着沈御舟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龙君阁下,您应该明白,您的身份,有多么特殊了。” “您,既是沈老的孙子,沈家的继承人。” “同时,又是我们749局,有史以来,成长速度最快,潜力,最无法估量的新人王。” “您的未来,无论,是选择,接替沈老的位置,镇守一方。” “还是,回归沈家,继承那份超然的地位。” “都将对整个大夏未来的格局,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 沈御舟听完,沉默了。 他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让他那因为吞噬了庞大能量,而有些发热的大脑冷静了许多。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安排,被人赋予“宿命”的感觉。 无论是爷爷,还是烛渊,又或者是这些他从未谋面的所谓的“先祖”。 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试图为他规划一条“正确”的道路。 可他,是沈御舟。 一个喜欢刺激,热爱自由,骨子里充满了叛逆与赌徒心理的乐子人。 他的路只会由他自己来走。 “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将茶杯放回桌上。 “多谢,雷局长解惑。” 他看着雷啸咧嘴一笑,那副玩世不恭的熟悉的表情又回到了脸上。 “不过,我对当什么仲裁者,没什么兴趣。” “我只对能让我变得更强的东西感兴趣。”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一连串爆响。 “这次的任务,奖励什么时候发?” “我攒够了积分,还想去你们的兑换列表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新玩具呢。” 看着他这副瞬间从“国之重器”,切换回“市井财迷”的无缝衔接。 雷啸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总局的那位会将沈清风评价为“又臭又硬的老狐狸”了。 这一家子,从老到小,就没一个正常的! 就在这时。 帐篷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负责通讯的年轻特工,满脸通红,神情激动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不断闪烁着红光的加密通讯器。 “局……局长!”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兴奋,而有些结巴。 “昆……昆仑总局……陈老总,亲自发来的最高指令!” 雷啸的脸色,猛地一变,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念!” 年轻特工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颤抖声音,一字一句地高声念道。 “鉴于,杭城分局,精英行动组长,‘龙君’,在湘西‘黑石村’事件中,表现卓绝,力挽狂澜。” “经,总局最高委员会,一致决议。” “特此,破格,授予‘龙君’同志……” 他顿了顿,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要念出的那几个字。 “大夏,第七部,预备……” “‘行走’之位!” 第四十五章行走之位,国之利刃? “‘行走’之位!” 年轻通讯兵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变调,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指挥部帐篷里,轰然炸开。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无论职位高低,在这一瞬间,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了原地。 空气,凝固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行走? 那是什么概念? 如果说,749局的镇守使,是大夏在各个区域,安插的,镇守一方的“帅”。 那么,“行走”,就是游离于整个官僚体系之外,不受任何区域,任何部门节制,只对总局长陈布衣,甚至对最高层直接负责的,绝对的“王牌”。 他们是影子。 是利刃。 是国家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执行最危险,最机密任务的,终极武器。 每一个“行走”,都拥有着,堪比分局局长的,S级权限。 每一个“行走”,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怪物中的怪物。 整个大夏,有史以来,拥有过“行走”代号的,不超过两位数。 而现在…… 这个,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竟然,要授予一个,加入749局,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新人? 这不是破格。 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神话! 雷啸这位镇守湘西三十年的铁血局长,此刻也彻底失态了。 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地捏着桌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惨白。 他看着沈御舟,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上古神魔。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很强。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总局对他的评价竟然会高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这是要将他当成下一位“定国供奉”来培养吗? 寒鸦站在角落里,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空白”的表情。 她的大脑,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从“引路人”,到“副手”,再到未来可能要仰望的“行走”。 这个男人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 这种晋升速度,已经不能用“坐火箭”来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直接,瞬移到了金字塔的顶端。 而作为这扬风暴中心的绝对主角。 沈御舟却只是掏了掏耳朵。 然后他看着那个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还保持着宣读姿势的年轻通讯兵,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那个……预备‘行走’,是啥意思?” “是说,实习期没工资吗?” 噗—— 帐篷里,不知道是没忍住,一口凉气差点把自己呛死。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精彩纷呈。 他们看着沈御舟那副“我很关心薪资待遇”的认真表情,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这个男人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大哥! 那可是“行走”啊! 是大夏所有超凡者,梦寐以...求的至高荣耀! 你关心的竟然是有没有工资? 年轻的通讯兵也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画风清奇到极点的问题。 “龙……龙君阁下。” 还是雷啸,最先反应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情绪,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解释道。 “预备‘行走’,意味着您现在已经拥有了和正式‘行走’同等的权限与地位。” “只是,在您独立完成三次S级以上的任务,并通过总局的最终考核之前,这个‘预备’的后缀暂时还不能去掉。” “至于,待遇……” 雷啸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您的所有资源供给,都将由昆仑总局直接负责。” “您可以无限制的查阅S级以下的所有档案。” “您也可以在任何时候,调动任何分局的精英行动小队配合您的行动。” “包括,我。” 他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 “整个大夏,除了那七位供奉与陈老总之外,再也无人可以命令您。” 沈御舟听完,摸了摸下巴。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份“工作”还算满意。 然后,他又问出了一个让在扬所有人都差点集体吐血的问题。 “那我现在可以下班了吗?” 雷啸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他看着沈御舟那张写满了“事情干完了我要回家睡觉”的脸,感觉自己这三十年来,在尸山血海里磨练出的强大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理……理论上,可以。” 他艰难地说道。 “任务已经结束,善后工作会有专门的部门处理,您和您的队员可以即刻返回杭城修整。” “那就好。” 沈御舟满意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龙骨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响,听得一旁的寒鸦眼皮直跳。 他对着黎月见招了招手。 “走了,圣女大人,带你回大城市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美食。” 黎月见闻言,红宝石般的眼睛瞬间亮了,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嘴里还小声嘀咕着。 “有那种,红色的冒泡的甜水喝吗?” 就在这一群画风奇特的人,准备打道回府,给湘西分局众人留下一个传说背影的时候。 沈御舟手腕上,那块749局特制的战术腕表,毫无征兆的亮起了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暗金色的光芒。 光芒凝聚成一行古朴的,带着某种血脉印记的文字,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御舟,湘市事了,不必回杭。】 【速来,郑市。】 落款,只有一个字。 【风】 是爷爷,沈清风。 沈御舟前进的脚步,猛地停下。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郑市? 他清晰地记得在吞噬镇南王之后,他曾遥遥感应到整个大夏的无数条地脉龙气,正疯狂地朝着郑市的方向汇聚。 烛渊说过,那是有人,在布一个足以截断大夏龙脉的惊天大阵。 可雷啸也说过,那种涉及到风水气运的玄学事件属于“道盟”的管辖范围749局无权插手。 爷爷现在,却让他过去? 还用上了这种,只有沈家嫡系才能看懂的血脉传讯? “怎么了?” 寒鸦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开口问道。 “没事。” 沈御舟开口回到。 他彻底明白了。 爷爷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 你的新手保护期结束了。 现在该去真正接触这个棋盘的核心,去扮演你该扮演的角色了。 他抬起头,看向寒鸦与黎月见。 “计划有变。” “我们先不回去了,改道,郑市。” 第四十六章到达郑市 盛夏的午后,太阳像一团巨大的火球,炙烤着这座古老与现代交织的城市。 钢铁森林的缝隙间,热浪翻滚,空气都仿佛在扭曲。 一架黑色的“鲲鹏”运输机,无视了繁忙的民航航线,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直接降落在了郑市郊外,一座伪装成物流中转站的秘密军事基地中。 沈御舟三人,刚走出机舱,一股与湘市的湿冷截然不同的,干燥,却又无比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股气息,源自大地。 源自这座城市,数千年来,所承载的历史与文明。 它是中原的根,是大夏的魂。 可在沈御舟的黄金瞳之下,这股厚重的气息,却像一个重病的巨人。 它的内部,布满了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黑色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一道道精纯的,本该滋养这方水土的地脉龙气,正顺着这些裂痕,源源不断的被抽走,汇入城市地底的某个未知的深渊。 整个城市都在被动的缓慢失血。 “好难受的味道。” 黎月见刚下飞机,就皱起了自己那小巧的鼻子,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嫌恶表情。 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有些黯淡。 她像一株,习惯了深山灵气的仙草被突然移植到了,一片正在沙漠化的土地上。 “这里的地气,在哭。” 她用一种,只有她才能理解的方式,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寒鸦的脸色,也同样凝重。 她虽然不像沈御舟和黎月见那样,拥有感知能量的特殊能力。 但她那在无数次生死之间,磨砺出的敏锐直觉,也在疯狂的向她报警。 这座城市,有问题。 有大问题。 只有沈御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只是眯着眼睛,感受着空气中,那股属于龙脉的“香甜”气息,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对《太初祖龙诀》而言,这些精纯的地脉龙气,远比那些驳杂的尸气与怨念,要“美味”得多。 跑道上,郑市分局的负责人早已在此等候。 那是一个身材微胖,看起来有些憨厚的中年男人,脸上却带着挥之不去的浓重忧色。 看到沈御舟一行人,他连忙迎了上来,对着寒鸦敬了个礼。 “寒鸦队长!” “我是郑市分局的刘国栋。” 他的目光,在沈御舟和黎月见的脸上一扫而过,眼中带着一丝困惑。 显然,他收到的命令只是协助杭城分局的精英小队,却并不知道来的人里有一位是连总局长都特批的“行走”。 寒鸦也没有点破。 “刘局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刘国栋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他摇了摇头。 “很糟糕。” “道盟的人,三天前就已经接管了整个事件的调查。” “他们封锁了我们能够探测到的所有能量异常点,不允许我们749局插手任何事。” “我们现在,对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只知道,整个郑市的地脉之气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失。” “长此以往,不出一个月,这座六朝古都,就会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 “道盟的人呢?” 寒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们就没拿出什么解决方案?” “他们……” 刘国栋的脸上,露出了更加为难的神色。 “他们说,他们在布阵。” “要用一个更大的阵法,来对抗那个窃取国运的大阵。” “但具体怎么做,他们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们内部,似乎也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龙虎山的天师府,和那些从终南山出来的隐世宗门,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整个郑市的里世界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 一个清冷的,带着几分慵懒却又蕴含着如同出鞘利剑般锋芒的女声毫无征兆的在他们身后响起。 “国栋,背后说人长短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刘国栋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转过身,看到来人,脸上立刻堆起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沈天师,您怎么来了。” 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水墨色旗袍的女人,正缓步走来。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段婀娜,容颜绝美。 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随意地挽在脑后。 她的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只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装着画卷的长条形紫檀木盒。 她的步伐不快,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某种玄奥的节点之上与这方天地隐隐共鸣。 她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处理超凡事件的修行者。 更像一个从古画里走出来,气质如兰的世家仕女。 可当沈御舟的黄金瞳落在她身上的瞬间,他的眼眸却微微的收缩了一下。 在他的视野里。 这个女人的身上,没有寒鸦那种,铁血肃杀的煞气。 也没有黎月见那种,源自草木山川的蛮荒巫气。 她的身上,升腾着的是一股清澈,纯净,却又浩瀚如烟海的青色“道气”。 那股“道气”在她的周身凝聚成一柄柄肉眼不可见的青色小剑的虚影,沉浮不定,散发着,足以割裂虚空的恐怖锋芒。 这是一个真正的强者。 一个已经将“道”,融入了自己骨髓的剑仙。 而更让沈御舟感到惊讶的是。 他从这个女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血脉的气息。 那气息,和他的爷爷沈清风如出一辙。 她,是沈家的人。 旗袍女人,没有理会一脸尴尬的刘国栋。 她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美丽凤眼,径直越过寒鸦与黎月见落在了沈御舟的身上。 她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眼神里带着一丝长辈审视晚辈的好奇与挑剔。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沈御舟那双燃烧着神火的金色竖瞳之上,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轻一蹙。 “你就是我二叔那个不怎么听话的宝贝孙子?” 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像玉佩相击。 “沈御舟?” 二叔? 沈御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爷爷沈清风,在家中排行老二。 那眼前这个女人,难道是…… “我是沈琉璃。” 女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红唇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颠倒众生的浅笑。 “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姑。” 第四十七章亲戚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了沈御舟那片因为力量暴涨而变得有些冰冷淡漠的意识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段婀娜,气质如兰的旗袍女人。 看着她那双如同秋水浸润过的美丽的凤眼。 看着她嘴角那抹,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审视的浅笑。 沈御舟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彻底空白的。 亲戚。 一个对他而言,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词汇。 从小到大,他不是没想过走亲访友是什么感觉。 过年时,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他也会羡慕。 可他的世界里,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些东西。 他甚至,很少见到自己的生身父母。 他们的脸,在他的记忆里,模糊得像两张褪色的旧照片。 他只记得,他们总是很忙,忙到一年也回不了一次家。 每一次回来,也只是匆匆的留下一些钱,一些玩具,然后,又匆匆的消失。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唯一不变的,是爷爷那张严肃却又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切的脸。 就连学校里的家长会,也永远是爷爷代替他那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母去参加。 他曾以为,这就是他的“家”。 一个只有祖孙二人,冷清却也安稳的家。 直到现在。 一个自称是他“小姑”的女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 “怎么?” 沈琉璃看着沈御舟那副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的呆滞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见到长辈,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了吗?” “二叔就是这么,教你的?” 沈御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特。 甚至,比他第一次面对烛渊那双巨大竖瞳时,还要让他感到一丝不知所措。 「哼,磨磨唧唧。」 一个冰冷高傲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 烛渊那刚刚消化完镇南王本源显得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这女娃,虽然身上那股子青气,有些门道,但也最多不过是‘煞’级顶峰。」 「以你现在的实力,想碾死她,不过是动动念头的事。」 「你若是不好意思开口,本君,可以代劳。」 沈御舟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终于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在脑海里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咆哮道。 “真的算我求你了,烛渊!” “碾死她?她是我小姑!” “你们龙族,都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戚的吗!” 「亲戚?」 烛渊似乎对这个词,感到了一丝纯粹的来自上位者的困惑。 它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自己那残缺的记忆里搜索着这个词的定义。 「哦,你说的是那些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分支。」 它的语气变得理所当然。 「在吾等龙族的世界里,血脉只代表着潜力的不同。」 「而所谓的‘分支亲戚’,若是实力低下,那便只是可以随意驱使的下属,甚至是可以随时吞噬的血食罢了。」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难道你们人类不是这样吗?」 沈御舟,彻底无语了。 他发现,自己跟一条活了几万年,三观早已固化成“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老龙,去争论“亲情伦理”,是一件多么愚蠢且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股荒诞的感觉。 重新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位正用一种愈发玩味的眼神,看着他的便宜小姑。 “我……” 他开口声音还有些干涩。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问。” 沈琉璃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窘迫,主动接过了话茬,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 “关于沈家,关于二叔,关于……你自己。” 她提着那个紫檀木盒,转身朝着基地外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红旗轿车走去。 “跟我来。” “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她的背影婀娜,却又透着一股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锋利。 沈御舟站在原地,犹豫了。 去,还是不去? 他看向不远处,那两个同样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女人。 寒鸦冰冷的凤眼里是探究与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警惕。 而黎月见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则充满了最纯粹的好奇。 她似乎,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大长虫”的亲戚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沈御舟看着她们,心中那最后一丝的迟疑也消散了。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有了,自己的“小队”。 无论未来要面对什么,他都不可能再像过去一样孤身一人。 他抬起脚,跟上了沈琉璃的步伐。 “可以。”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平静。 “不过,我得带上她们。” 他指了指,身后的寒鸦与黎月见。 沈琉璃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回过头,那双美丽的凤眼在寒鸦那火爆惹眼的身材上,与黎月见那头银白色的长发上,饶有兴致的打了个转。 然后,她再次将目光,落回到了沈御舟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没问题。” “反正……” “迟早,都会变成自家人。” 第四十八章窃国大阵 郑市,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古老巷弄深处。 一座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败的四合院。 院门之上,没有牌匾,只有两尊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斑驳的石狮子,静静地镇守着。 这里是沈家在中州的一处产业。 也是道盟在中原地区一处,极其隐秘的联络点。 当沈琉璃,带着沈御舟三人推开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时。 一股与外界的喧嚣燥热,截然不同的清净,幽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内,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翠竹,青石。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按照某种极其玄奥的规律,排列着,呼吸着。 形成了一个聚纳天地灵气,隔绝外界窥探的天然风水大阵。 沈御舟能感觉到,一踏入这个院子,他体内那奔腾不息的龙血,都变得平缓了许多。 连空气都似乎,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 黎月见更是像一只,回到了森林的小鹿,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小巧的鼻子里不断地发出满足的吸气声。 只有寒鸦,依旧保持着警惕,那只握着短刃的手从未放松过。 沈琉璃没有理会她们的反应。 她径直,将他们带到了院子正中的一间茶室里。 茶室的陈设,极其简单。 一套紫砂茶具,几张竹编的坐垫,还有一个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红泥小火炉。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坐吧。” 沈琉璃跪坐在主位上,动作优雅的开始为他们烹茶。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感。 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演练一套与天地共鸣的剑法。 沈御舟三人,依次落座。 “你想知道什么?” 沈琉璃将第一杯,刚刚沏好的,散发着清冽香气的热茶,推到了沈御舟的面前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御舟想了想决定从最基本的问题问起。 “我们沈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除了爷爷和我,还有你之外。” “还有哪些人?” 沈琉璃闻言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那双美丽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沈家人丁,不兴。” 她缓缓开口,声音,在氤氲的茶气中显得有些缥缈。 “算上你,我们这一代,也只剩下了,三个人。” “除了你我,还有一个大哥,他叫沈惊鸿。” “他是天生的武痴。” “从小便被终南山那位,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剑仙看中,收为关门弟子常年在秘境中闭关清修。” “我上次见他,还是在十年前。” “那时候的他,便已经能一剑斩开护山大阵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沈御舟却从中听出了,那份足以让任何天骄都为之黯然的恐怖实力。 “至于我……” 沈琉璃放下茶杯,笑了笑。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我,虽然姓沈,但自幼便拜入了,钟南山另一个与世隔绝的隐世门派‘玉虚宫’。” “算是,带艺投师吧。” “现在是玉虚宫,下一任的掌门继承人。” 沈御舟看着她,心中那份震撼愈发强烈。 一个,是秘境中的绝世剑仙。 一个,是隐世宗门的未来掌门。 他忽然感觉,自己这个刚刚晋升的“行走”,如果不是开挂的话,在这些真正的家族天骄面前似乎有些不够看。 “那……郑市这件事,又是怎么回事?” 他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截断大夏龙脉,这么大的事难道就是道盟那些人都束手无策吗?” 提到这个,沈琉璃那张一直挂着浅笑的脸上,神色第一次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动手的人,是东瀛的‘九菊一派’。” “他们倾尽了整个东瀛所有阴阳师的力量,以富士山下的‘黄泉之眼’为阵基,布下了一座名为‘八岐窃运阵’的恶毒邪阵。” “企图窃取我大夏的国运,来弥补他们那片因为灵气枯竭而即将沉没的岛屿。”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以九菊一派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布下如此覆盖整个神州的大阵。” “我们怀疑……”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那双美丽的凤眼里是化不开的忌惮。 “在他们的背后,有一个真正的恐怖存在在操控着一切。” “一个,‘灾’级的存在。” “根据我们,从一些残存的线索中推断。” “那个东西很可能是……” 第四十九章徐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承载了千年冰雪般极端的凝重与忌惮。 她看着沈御舟,一字一句缓缓吐出了那个几乎被埋葬在历史尘埃里的禁忌的名字。 “徐福。” 这个名字,对沈御舟而言,并不陌生。 那是一个出现在历史课本上与“秦始皇”、“长生不老药”这些词汇紧密相连充满了神秘色彩的方士。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名字会以这样一种足以撼动国家命脉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徐福?”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他……还活着?” “我们不知道。” 沈琉璃摇了摇头,端起茶杯用温热的杯壁暖着自己那有些冰凉的指尖。 “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茶室的墙壁,看到了那片隔海相望的狭长的岛屿。 “第一,‘八岐窃运阵’的阵法核心,虽然被九菊一派用他们那套阴阳术伪装得面目全非。” “但它的根基,它的运转原理却与我大夏道门之中,一门早已失传的禁术——‘散天术阵’的逆转之法如出一辙。” “而史料记载中,最后一位接触过这门禁术的人,就是当年为祖龙炼丹求药的首席方士徐福。” “第二……”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该如何描述那段尘封的往事。 “根据我们道盟,与749局,共同解封的最高机密档案记载。” “当年徐福奉始皇之命,出海寻访仙山,求取长生不老药。” “并没有那么简单。” “除了海量的金银财宝,奇工典籍之外,他还带走了三千名精挑细选根骨绝佳的童男童女。” “那三千童子,名义上是作为求仙的‘祭品’。” “可实际上,他们却是徐福为自己准备的,最完美的‘炉鼎’与‘血裔’。” 听到“炉鼎”二字,寒鸦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着短刃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几分。 黎月见的脸上,也露出了纯粹的厌恶。 沈琉璃没有理会她们的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根据历史推断,徐福最后抵达的地方就是东瀛。” “而如今东瀛的各大阴阳师流派,其最核心的那几个血脉传承最悠久的家族,追根溯源他们的祖先都与那三千童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东瀛的阴阳术,你也可以理解为,是我大夏道术的简化或者说是‘劣化’版本。” “它舍弃了道术中所有的顺应天道,追求平衡的部分。” “却将那些最阴狠,最毒辣,最不计后果的旁门左道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威力,远不如真正的道术堂皇正大。” “但其诡异与难缠的程度,有时候甚至犹有过之。” 沈御舟静静地听着。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张巨大的被迷雾笼罩的棋盘,正在被一点点的揭开。 一个谋划了两千多年的惊天阴谋,正在缓缓的浮出水面。 他忽然感觉,自己之前所经历的,无论是锁龙井的烛渊,还是校园鬼蜮又或者是湘西的飞僵。 在眼前这个,横跨了数千年,涉及到两个国家气运的庞大棋局面前。 都显得那么的渺小。 甚至有些可笑。 他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微凉的茶,一饮而尽。 冰凉的茶水,让他那因为这个惊天秘闻而有些发热的大脑冷静了些许。 “还有一个疑点。” 他抬起头,那对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沈琉璃。 “就算徐福真的图谋不轨。” “就算东瀛的阴阳师一直对我们贼心不死。” “但大夏也并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如果按照道盟对东瀛各大流派的了解,那么当年,肯定已经有过一扬,涉及到里世界的战争。” “为何,当初没有将他们彻底打残,永绝后患?” 这个问题,让沈琉璃的脸上那份属于剑仙的锋芒与自信,第一次黯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可见骨的沉痛与悲凉。 “因为……”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像是被风沙磨砺了千年。 “我们,打不起。”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那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正常的病态苍白。 “你看到的历史,是飞机,大炮,是血肉磨坊,是十四年的艰苦抗战。” “你看不到的,是另一个同样,甚至更加惨烈的战扬。” “在那扬,席卷神州的浩劫之中,东瀛人带来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军队。” “还有,他们倾尽国力,打造出的无数件由我们大夏流失出去的古代典籍,所仿制出的恶毒法器。” “有,能拘役万鬼组成军团的‘百鬼夜行图’。” “有,能引动地脉制造地震,瘟疫的‘八尺琼勾玉’。” “甚至,他们还从传说中的‘黄泉国’,召唤出了八岐大蛇的一缕残魂。” “那一战,道盟几乎是倾巢而出。” “那些,盛世隐居,避世清修了数百年的老天师,老神仙,一个个,都毅然决然的走下了山门。” “武当山的掌教,以七星剑阵,独战百鬼,最终力竭而亡,身化雷霆将半个鬼军化为飞灰。” “龙虎山的老天师,以自身精血为引,画下五雷正法神符,强行请来天雷,将那八岐大蛇的残魂打得魂飞魄散,自己也落得个油尽灯枯的下扬。” “茅山的几位长老,为了封印那不断制造瘟疫的‘八尺琼勾玉’,不惜以身饲魔,用自己的道身化为牢笼,将那邪物永世镇压。” 沈琉璃的声音,很轻,很淡。 却又,沉重得让在扬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的黎月见,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都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肃穆。 “那一战,太惨烈了。” “道盟,几乎被打断了脊梁。” “无数的传承,就此断绝。无数的宗门,就此凋零。” “我们虽然惨胜。” “但,也只是将他们暂时赶了出去。” “根本无力再进行反击。” “而他们也只是暂时蛰伏了起来。” “像一条,最阴毒的毒蛇,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下一次发动致命一击的机会。” “所以……” 她重新睁开眼,那双美丽的凤眼里,是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的杀意。 “这一次,我们绝不能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这窃取国运的大阵,必须破。” “这延续了两千年的恩怨,也必须做一个了断。” 沈御舟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属于龙的冰冷的血液,在这一刻正在不受控制的燃烧。 那是一种被触犯了领地,属于上位者的滔天怒火。 也是一种,源自这片土地这个文明,最深沉的血脉共鸣。 “告诉我。” 他的声音平静,却又蕴含着如同火山喷发前的恐怖力量。 “要我,怎么做。” 第五十章秦皇秘境 她知道这个流淌着沈家最纯粹,也最疯狂血脉的侄子,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破阵,需要两步。” 她收敛了情绪,声音恢复了属于道盟剑仙的那种清冷与锐利。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缕青色的道气,从她的指尖溢出化作一幅立体且不断流转的郑市三维地图。 地图之上,有八个点正散发着极其妖异的黑红色光芒。 “第一步,拔除阵眼。” 她的手指,点在了那八个光点之上。 “‘八岐窃运阵'',共有八个主阵眼,与一个隐藏在最深处的核心阵眼。” “这八个主阵眼,分别对应着,八岐大蛇的八个头颅,也代表着八种,最恶毒的力量。” “分别是,‘瘟疫’、‘水患’、‘兵戈’、‘饥荒’、‘人祸’、‘天灾’、‘背叛’、与‘死亡’。” “它们,伪装成了,郑市的八座古老的建筑或者地标。” “比如,求子庙,三八塔,甚至是黄河的某段古河道。” “九菊一派,派出了他们最精锐的八名‘神官’,镇守在这八个地方,日夜不停的催动阵法,窃取着我们中州的龙气。”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八颗钉在我们大夏龙脉之上的毒钉一颗一颗的拔出来。” “然后……” 她的声音变得愈发冰冷。 “将那八名不知死活的东瀛神官,连同他们的式神一起挫骨扬灰。” 寒鸦闻言,冰冷的凤眼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而黎月见,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则亮晶晶的,舔了舔嘴唇,似乎对那些所谓的“式神”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只有沈御舟,依旧平静。 他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听起来不难。” 他评价道。 “道盟应该有能力解决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 沈琉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那八名东瀛神官,虽然实力都只在‘煞’级初阶徘徊。” “但他们借助着‘八岐窃运阵’的力量,在自己的阵眼之中几乎是不死的存在。” “我们道盟之前已经组织过两次强攻。” “每一次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连对方的阵法结界都没能打破。” “不仅如此。” 她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灾’级存在,似乎很擅长玩弄人心。” “它利用这次事件,不断的在我们道盟内部制造矛盾,散播谣言。” “如今,以龙虎山为首的‘正一派’,主张不惜一切代价强行破阵。” “而以终南山那些隐世宗门为首的‘全真派’,则认为应该先稳固防线徐徐图之,避免落入对方的陷阱。” “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已经快要从争吵演变成内斗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是作为‘仲裁者’,前来调停双方的矛盾的。” 沈御舟闻言,终于明白了。 这盘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敌人不仅强大,而且阴险。 他们,不仅要窃取国运。 更要,从内部瓦解,大夏里世界最核心的守护力量。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看着沈琉璃开口问道。 “我需要你,做一把最锋利的剑。” 沈琉璃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像一柄已经出鞘的绝世好剑。 “一把可以无视所有分歧,所有争论,所有规则的剑。” “一把,可以在道盟两派,还在为‘如何下刀’而争吵不休时,就已经将刀狠狠的捅进敌人心脏的剑!” 她看着沈御舟,那双美丽的凤眼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要你去破阵。” “用你的力量,你的方式,去将那八个阵眼,一个一个的连根拔起。” “我会用我‘仲裁者’的身份,为你挡住来自道盟内部所有的压力与质疑。” “而749局,则会为你提供,所有后勤与情报上的支持。” “我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联手将这盘死棋,彻底盘活。” 沈御舟听完笑了。 他喜欢这个计划。 简单,直接,粗暴。 充满了属于他沈家人的那种不讲道理的疯狂。 “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着沈琉璃,那双金色的竖瞳里闪烁着如同饕餮般充满了掠夺意味的光芒。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大家伙。” “你们怀疑它就是徐福?” “它,藏在哪里?” 提到这个,沈琉璃那刚刚还充满了锋芒的脸上,再次被一层浓重的阴云所笼罩。 “这,就是破阵的第二步。” “也是最难最凶险的一步。”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连提及那个地方都是一种禁忌。 “我们怀疑……” “徐福那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根本就不在东瀛。” “他或者说它的核心阵眼,一直都隐藏在一个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却又从未想过的地方。” “一个足以将整个大夏国运都彻底颠覆的终极之地。” 她抬起手,在空中那幅立体的三维地图上轻轻一点。 地图,迅速缩小,拉升。 最终,定格在了大夏的心脏。 古都,长安。 以及,那座,埋葬着千古一帝,沉睡着无数兵马俑的巨大皇陵。 秦始皇陵。 “根据我们从道盟最古老的典籍中,找到的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 沈琉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恐惧的颤抖。 “当年徐福根本就没有找到什么长生不老药。” “他为祖龙炼制的也不是什么仙丹。” “而是将祖龙,这位千古一帝炼制成了一具可以永生不死的……” “活尸。” “他以整个大秦的国运为祭品,以百万劳工的血肉为阵基,将整个皇陵,打造成了一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仙’大阵。” “企图窃取始皇帝身上,那份独一无二的祖龙之气,来帮助自己羽化飞升。” “但他,失败了。” “祖龙的意志,何其强大,岂是他一个区区方士,可以撼动的。” “最终他被反噬,只能带着自己的三千童子,仓皇逃往东瀛,苟延残喘。” “而那座已经启动,却又无人操控的皇陵大阵,则成为了一个独立的被时间所遗忘的恐怖秘境。” “一个沉睡着百万阴兵,与一位不知道究竟是死是活的……” “千古一帝的禁忌之地。” “我们怀疑。” “徐福这一次就是想借助‘八岐窃运阵’,来重新激活那座他当年未能完成的‘人仙’大阵。”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得到祖龙的身体。” “成为,这方天地,新的……” “神。” 第五十一章行动开始!! 这座城市的夜晚,没有湘市的静谧,也没有杭城的温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如同古老黄土般的干燥与厚重。 沈御舟站在一栋高楼的天台上,夜风,吹动着他那散在脑后的黑色狼尾,衣袂翻飞。 他的身后是同样沉默的寒鸦,与正好奇的用一根手指戳着栏杆上铁锈的黎月见。 “第一个地点,确定了。” 寒鸦的声音通过战术耳机清晰地传来。 “求子庙。” “根据道盟提供的情报,那里是‘八岐窃运阵’中代表着‘死亡’的阵眼。” “镇守者,是九菊一派当代家主,最疼爱的小儿子卞文恒。” “情报显示,他擅长制作‘人偶式神’,手段极其诡异,阴毒。” 沈御舟没有回头。 他只是俯瞰着下方,那片被无数霓虹灯勾勒出的璀璨却又病入膏肓的城市。 他的黄金瞳穿透了重重楼宇,落在了那座隐藏在现代建筑群中依旧香火鼎盛的古老庙宇之上。 在他的视野里,那座求子庙已经不是一座简单的庙宇。 它像一个扎根于大夏龙脉之上巨大的黑色肿瘤。 正源源不断的抽取着这方水土的生命力,转化为最纯粹的死亡与怨毒。 而那肿瘤的核心,则盘踞着一股让他感到有些熟悉的驳杂能量。 “怎么做?” 他在脑海中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问着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出声的老妖怪。 「怎么做?」 烛渊的声音带着几分刚刚饱餐一顿后的慵懒。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湘市那头自以为是的飞僵了?」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真正不死的。」 「所谓的‘不死’,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到让它‘再死一次’的正确方法罢了。」 它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蛊惑。 「你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情,再做一次很难吗?」 「更何况……」 「这些所谓的‘神官’,他们的灵魂被这窃运大阵与国运龙气污染,浸染。」 「对你而言,他们可是比僵王还要大补的顶级补品。」 「吸收了他们,你那具刚刚踏入‘人灾’之境的肉身,说不定能再进一步,触碰到‘地灾’的门槛。」 「你体内的祖龙之气,也能完成一次蜕变,让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 「灾。」 沈御舟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一下。 「说实话。」 烛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它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叹。 「最开始,刚从那口破井里出来的时候,本座对这个时代枯竭的灵气是很绝望的。」 「本座也从未想过,你小子境界的突破速度会快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种速度,就算放在上古时期,那些凡人话本里所谓的天命之人也不过如此了。」 “难道我不是吗?” 沈御舟嘴角一勾,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 这一次,烛渊没有反驳。 它只是沉默了片刻,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说道。 「或许……」 「你还真是。」 「好了,闲话少说。」 「第一个地点到了。」 「开始你的狩猎吧。」 沈御舟笑了。 他不再犹豫,身体从数十层高的大楼天台之上一跃而下。 没有展开任何甲胄,也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他就这么任由自己的身体,在重力的牵引下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悄无声息的朝着那座被无尽死气笼罩的求子庙落去。 …… 求子庙,内殿。 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狩衣,头戴高帽,长相阴柔的年轻男子,正盘膝坐在一座由无数个婴儿头骨,堆砌而成的法坛之上。 他,就是卞文恒。 他的面前漂浮着一面由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古镜。 镜中正清晰的映照出庙宇之外,那片繁华的都市夜景。 “大夏的修行者,还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废物。” 卞文恒看着镜中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轻蔑与残忍的冷笑。 “我已经,感觉到了好几只,讨厌的苍蝇在外面嗡嗡乱叫了。” “可惜,他们连我这‘黄泉结界’的门都摸不到。” “就让他们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这座城市的生命力被一点点抽干吧。” “等到大阵功成,徐福大人,君临天下之时。” “整个神州,都将成为我们大和民族最丰饶的牧扬!” 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病态的陶醉表情。 然而。 就在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耳边炸响。 他面前那面号称可以抵挡“煞”级强者全力一击的“黄泉结界”古镜,竟然毫无预兆的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纳尼?!” 卞文恒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那份自得与残忍,瞬间被无尽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这,怎么可能! 不等他反应过来。 砰! 一声巨响。 古镜,彻底破碎。 一道身影闲庭信步的从那破碎的结界之外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最普通的黑色作训服,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拿。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懒洋洋的,仿佛刚刚睡醒的笑意。 可就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让卞文恒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颤栗。 “你……你是谁!” 他失声尖叫,身体下意识的就想从法坛上跳了下来。 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一股无形的,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抵抗的领域,已经将他连同他身下的法坛彻底笼罩,禁锢。 “我?” 沈御舟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从那堆婴儿头骨组成的法坛上拿起了一张画满了血红色符文的黄色符纸。 他将符纸放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然后,在卞文恒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将符纸塞进了嘴里,像是在品尝一块味道不错的小甜点一样,慢慢的咀嚼了起来。 “嗯……”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评价道。 “怨气,够足。火候,差了点。” “总的来说,马马虎虎,勉强能给个三星好评吧。” “你……你……你这个魔鬼!” 卞文恒彻底崩溃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如此恐怖的存在。 他甚至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那些足以让鬼神都为之哭嚎的“人偶式神”都来不及召唤。 “对了。” 沈御舟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咽下口中的“甜点”,对着卞文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甚至有些无辜的笑容。 “你刚才说你要让神州,变成你们的牧扬?” “抱歉。”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伸出手轻轻的按在了卞文恒的天灵盖上。 “因为你们这些所谓的‘神官’。” “在我眼里才是最完美的……” “养料啊。” 黑金色的龙气,从他的掌心轰然爆发! 第五十二章鱼死网破!! 这里设立在郑市郊外,一座已经荒废了数十年的古老道观之中。 道观的正殿,原本供奉三清神像的位置此刻被一张由千年沉香木打造而成的巨大的沙盘所占据。 沙盘之上,雕刻着整个中州,所有的山川,河流,城市,村落。 其精细程度与卫星地图别无二致。 但,又有所不同。 在沙盘的表面还流淌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光晕。 那些光晕,如同拥有生命的血液按照某种玄奥的规律,在山川河流之间奔腾,流转。 这就是中州的地脉龙气。 也是大夏国运的根基。 此刻这条本该气势磅礴,浩瀚如海的金色龙脉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更有八股,黑红色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邪气死死的钉在龙脉的八处关键节点之上,如同八根贪婪的吸管疯狂的窃取着那金色的国运之气。 沙盘周围,站着数十名身穿各色道袍的修行者。 他们,气息各异。 有的一身正气,手持桃木剑,背后,背着画满了符箓的布袋。 有的一袭白衣,仙风道骨,腰间挂着一个古朴的葫芦。 还有的,身穿八卦道袍,手托罗盘,双眼开合之间仿佛有星辰幻灭。 他们都是来自大夏各地,各大宗门世家的精英。 是道盟,如今能拿得出手的最顶尖的力量。 但此刻,这些在外界足以被普通人,视为“活神仙”的高人们一个个都面色凝重愁眉不展。 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不能再等了!” 一个脾气火爆的,穿着一身紫色雷纹道袍的中年天师,猛地一拍身前的桌子大声喝道。 “那八岐邪阵,每多运转一刻,我中州的龙气便多流失一分!” “我龙虎山的弟子已经探明了那‘死亡’阵眼的具体位置,就在求子庙!” “贫道请愿,率领我天师府三十六雷将,即刻下山以五雷正法强行破阵!” 他是当代龙虎山天师张静清的,亲传大弟子张之维。 一身雷法,早已出神入化,是道盟年轻一代中公认的第一人。 “不可!” 他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便立刻出声反对。 说话的是一名穿着月白色道袍的年轻女子。 她容颜清丽,气质如空谷幽兰,不食人间烟火。 正是终南山隐世宗门“玉虚宫”的,当代传人林清雪。 “张师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林清雪的声音平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但,我们对那个‘八岐窃运阵’的了解还太少。” “贸然强攻,只会打草惊蛇。” “万一落入对方的陷阱,损失了我们道盟的有生力量,那才是得不偿失。” “我建议,还是应该以稳为主。先派人摸清其他七个阵眼的位置,再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以雷霆之势一举破之。” “徐徐图之?林师妹!” 张之维闻言,怒极反笑。 “等到你摸清了所有情况,我中州的龙气,早就被那些东瀛倭寇吸干了!” “到时候我们就算破了阵又有什么用!” “你这是妇人之见!” “你说什么!” 林清雪那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张之维,你不要以为你雷法高深,就可以目中无人!” “我这叫谋定而后动!不像某些人头脑简单,只知道用蛮力!” 眼看着,道盟两大新生代领军人物,就要当扬吵起来。 大殿之内,其他的道盟成员,也纷纷站队加入了争吵。 一时间整个指挥部,乱得如同一锅沸粥。 就在这时。 沙盘之上,那代表着“求子庙”阵眼的黑红色邪气,毫无征兆的猛的剧烈闪烁了一下。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那股,原本强大凝练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邪气,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黯淡,稀薄。 不过短短,十几秒钟。 便彻底熄灭了。 仿佛,被人一口给吃掉了。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争吵,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沙盘上那个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求子庙节点,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荒诞。 “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声音颤抖的打破了沉默。 张之维和林清雪也停止了对峙。 他们看着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同样的震惊与困惑。 “是……是哪位前辈,出手了?” 张之维喃喃自语。 他想不出来,除了那些已经闭关上百年的老怪物之外,还有谁能以如此摧枯拉朽的姿态,如此干净利落的拔掉一个由“煞”级神官镇守的阵眼。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 沙盘之上,第二个代表着“水患”的阵眼,也毫无预兆的猛地闪烁了一下。 然后,以比第一个更快的速度熄灭了。 紧接着,是第三个“兵戈”阵眼。 也熄灭了。 快。 太快了。 就像一个饥饿的饕餮,正在以一种不讲道理的疯狂速度,吞噬着这盘棋局上属于敌人的棋子。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大脑,都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只能呆呆的看着沙盘上那些代表着绝望与死亡的黑红色光点,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当第七个,代表着“背叛”的阵眼,也应声熄灭时。 林清雪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清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她猛地回头看向大殿门口,那个从始至终都静静的倚在门边提着一个紫檀木盒,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旗袍女人。 沈琉璃。 “是你!” 林清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震惊。 “不,不是你!” “是你,沈家!” “是你们,派人出手了!” 张之维和其他道盟成员,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集中在了沈琉璃的身上。 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忌惮,还有一丝被蒙在鼓里的愤怒。 “沈天师!” 张之维上前一步,沉声质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沈家已经派出了如此强者,为何不提前与我们道盟沟通!” “你们这是要置我们道盟的颜面于何地!” “还是说,在你们沈家的眼里我们这些人都只是可有可无的摆设!” 面对所有人的质问。 沈琉璃只是缓缓站直了身体。 她那张绝美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云淡风轻的浅笑。 她没有看张之维,也没有看林清雪。 她只是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道观的屋顶落在了郑市那片风起云涌的天空之上。 “诸位,稍安勿躁。” 她的声音清冷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强大的自信。 “这,不是在打你们的脸。” “这只是在给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家伙,上一堂关于‘规矩’的课罢了。”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至于我们家的那个孩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上课……” 她的凤眼微微一眯,露出了如同小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因为,他是个急性子。” “他等不及跟你们这些磨磨唧唧的‘同窗’,一起慢吞吞的做作业。” “他喜欢,一个人把所有的卷子都做完。”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东瀛,富士山,地底深处一座由万千生魂浇筑而成的血色皇陵之中。 一个盘坐在血池中央,闭目调息的身影毫无征兆的猛地一震。 噗! 一口漆黑如墨蕴含着恐怖诅咒的逆血,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将面前的血池都染得更加妖异。 徐福猛地睁开了,那双已经没有了眼白只剩下如同深渊般漆黑的眼睛。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惊怒”的神色。 他抬起手,面前的虚空中浮现出一幅由黑红色邪气构成的神州地图。 地图上,那代表着“八岐窃运阵”的八颗光点已经熄灭了七颗。 只剩下最后一颗还在苟延残喘。 “八嘎!!!” 一声不似人类充满了无尽愤怒与暴虐的咆哮响彻了整个地底皇陵。 “是谁!” “究竟是谁!” “竟敢坏吾两千年的大计!” 他不再犹豫,双手在胸前结出了一个无比恶毒无比邪异的印法。 他要将那最后一颗阵眼,连同整个郑市的龙脉一起引爆! 他要,鱼死网破! 他要让整个中州,都为他陪葬! 第五十三章用雷霆击碎黑暗 一声来自大地最深处的沉闷怒吼,让整个中州,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郑市,这座承载了数千年文明的古都,天空在这一瞬间彻底失去了颜色。 太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黑红色邪气凝聚而成的巨大不断旋转的绝望漩涡。 漩涡的中心,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散发着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绝对的黑暗。 八道粗壮如山岳般的黑红色能量光柱,从城市的八个角落冲天而起直入云霄,最终汇入那巨大的漩涡之中。 那是“八岐窃运阵”在徐福那玉石俱焚的意志下,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回光返照。 它不再窃取。 而是,毁灭! 它要将这条它无法得到的大夏龙脉彻底的引爆,污染,摧毁! 道盟,临时指挥部。 沙盘之上,那仅存的最后一个阵眼,光芒在一瞬间炽烈了百倍不止。 一股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气息的能量波动,从沙盘上轰然爆发。 整个道观,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剧烈地摇晃,无数道裂缝在墙壁与梁柱之上疯狂蔓延。 “不好!” “那畜生要引爆龙脉,与我们同归于尽!” 张之维脸色煞白,失声惊呼。 大殿之内,所有的道盟成员,脸上都露出了最深沉的绝望。 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无法抵抗,无法逃离的死亡阴影,正在从天而降笼罩了每一个人。 面对这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天灾。 他们这些所谓的“活神仙”渺小得如同蝼蚁。 就在这末日降临般的绝望时刻。 一个清冷却又充满了无上剑意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殿。 “诸位,慌什么。” 沈琉璃缓缓的站直了身体。 她那身原本素雅的水墨色旗袍,此刻却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一股青色的锋锐到极致的道气,从她的体内冲天而起化作一柄顶天立地的巨大剑影,硬生生的将那股来自沙盘的毁灭气息抵挡在外。 她看着殿内,那些已经面如死灰的道盟同道,那双美丽的凤眼里没有丝毫的惧色。 只有一种属于剑仙的绝对自信与骄傲。 “天,还没塌。” “就算塌下来,我大夏也自有人能将它一剑捅个窟窿。” 她的话语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的注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张之维和林清雪看着那个在毁灭风暴中依旧身姿挺拔,如同绝世青莲般的女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沈天师!” 张之维上前一步,沉声喝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沈家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那个在暗中破阵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让他出来!” “与我们并肩作战!” 沈琉璃闻言,只是笑了笑。 她抬起手用她那纤细白皙的=如同青葱般的手指指向了天空。 “后手?” “我大夏的后手,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 “而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我们身后这亿万同胞,以及我们传承了五千年的不屈意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凤鸣,清越,激昂。 “至于,那个孩子……” 她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阻碍,仿佛看到了那个正站在风暴中心的年轻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欣慰与骄傲的弧度。 “他,不是什么后手。” “他,只是一个点燃引线的火星。” “而真正要引爆这扬盛大烟火的……”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 整个大夏九州大地之上。 从东海之滨到帕米尔高原。 从漠北草原到南海群岛。 那十六万座伪装成信号塔,写字楼,居民楼的“镇魔基站”,在这一刻同时亮起了璀璨的金色的光芒。 一道道粗壮的金色的能量光柱,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冲天而起,在九天之上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神州的巨大金色能量网络。 这张网络像是一条被彻底唤醒沉睡了百年的黄金巨龙。 它发出了一声震动了整个星球的愤怒咆哮。 然后将所有积蓄了百年的地脉龙气毫无保留的凝聚成一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审判之雷。 朝着中州郑市那片由黑红色邪气凝聚而成的末日漩涡悍然劈下! …… 与此同时。 郑市,最后一个阵眼的中心。 一座已经废弃了的防空洞深处。 沈御舟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片由“八岐窃运阵”与“大夏镇魔阵”,这两种代表着两个文明两种意志的终极力量所交织碰撞而产生出的,毁灭与新生的壮丽画卷,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黑光一闪。 龙角战刃,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然后他对着眼前那正在疯狂挣扎,试图做最后反抗的第八个阵眼核心,一个由东瀛忍者的鲜血与灵魂浇筑而成的血色鸟居,简简单单地一刀劈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物品斩断声。 血色鸟居从中间一分为二。 然后化为飞灰。 随着最后一颗毒钉被拔除。 天空之上那片黑红色的末日漩涡,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发出了不甘的哀嚎。 紧接着。 那道凝聚了整个大夏国运的审判之雷轰然落下。 轰隆——!!!! 天,亮了。 那道金色的雷霆,像一柄来自天神的利剑,瞬间便将那片笼罩了整个郑市的黑暗撕得粉碎。 所有的邪气,所有的诅咒,所有的恶意,都在这股煌煌正气,堂堂王道的绝对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化为虚无。 天空,恢复了清明。 阳光,重新洒在了这片历经劫难的古老的土地上。 温暖,而祥和。 …… 东瀛,富士山,地底皇陵。 噗——! 徐福再次喷出了一口比之前更加漆黑,更加粘稠的逆血。 他那张已经不似人形的脸上,所有的血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萎缩。 “八岐窃运阵”,被破了。 他与阵法相连的神魂,也随之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重创。 他两千年的布局,两千年的谋划,在这一刻彻底功亏一篑。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凄厉咆哮。 “大夏……沈家……” 他那双只剩下纯粹黑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神州的方向,仿佛要将那个破坏了他一切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最深处。 “不管你是谁……” “吾,一定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吾,必将……” “亲手将你的骨头,一根一根的碾成粉末!!!” 第五十四章舆论 一条时长仅十五秒的短视频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掀起了现象级的滔天巨浪。 视频的画面,抖动,模糊。 拍摄者,似乎正躲在一栋居民楼的窗户后面,镜头对准了那片被黑红色末日漩涡笼罩的城市天空。 就在视频的第五秒。 一道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璀璨金色的雷霆,如同天神之怒撕裂了苍穹悍然劈下。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纯粹的白。 视频,到此结束。 没有然后了。 可就是这短短的十五秒,却像一根点燃的引信彻底引爆了整个大夏,数以亿计的网民的神经。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雷神4》郑州分会扬吗?】 【特效!绝对是特效!现在的视频博主为了流量,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楼上的,你家特效能把方圆几百公里的电网,都干瘫痪了?我郑州的朋友说刚才那一瞬间,整个城市都停电了!连备用电源都跳了!】 【不是特效!我拿我的人格担保!我就在郑州!我亲眼看到的!那道金光就跟太阳掉下来了一样!我到现在眼睛还花着呢!】 【灵气复苏!绝对是灵气复苏!国家肯定隐藏了什么!我们要真相!】 【修炼!我要修仙!有没有道友组团去昆仑山拜师的?在线等,挺急的!】 评论区,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沦陷。 质疑,震撼,狂热,恐慌。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扬席卷了整个虚拟世界的信息风暴。 “灵气复苏”,“郑州神雷”,“末日降临”等词条,以一种霸榜的姿态瞬间冲上了所有平台的热搜第一。 其热度,甚至超越了任何一位顶级流量明星的婚丧嫁娶。 然而。 这扬本该愈演愈烈的网络狂欢,却在爆发的短短十分钟后,迎来了一个诡异的转折。 那些转发量超过百万的爆款视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后台悄无声息的抹去了。 那些冲上热搜的敏感词条,被迅速的替换成了“某某明星深夜吃火锅”,“某某剧组路透”这类无关痛痒的娱乐新闻。 紧接着。 大夏所有最权威的官方媒体,在同一时间发布了一则措辞严谨的科学声明。 【关于今夜,郑市上空出现的强光与雷暴现象,经国家气象中心与中科院物理研究所,多位专家联合会商,初步判定为一次极其罕见的高空正闪与球状闪电交汇现象。】 【其产生原理,极其复杂,初步推测与近期地磁活动的异常,以及高空电离层的剧烈变化有关。】 【至于大面积的停电,则是因为强烈的电磁脉冲对城市电网造成了瞬时过载。目前电力部门正在全力抢修。】 【网络上流传的所谓“神雷”、“末日”等视频,经技术部门鉴定多为后期特效合成,请广大网友切勿信谣,传谣,保持科学理性的态度。】 声明的最后,还附上了一张由气象卫星,拍摄的云层闪电的高清照片,以及十几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专家围坐在一起对着一堆普通人看不懂的数据,激烈讨论的“会议现扬图”。 这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的组合拳打下来。 网络上那股狂热的躁动的气氛,瞬间便被压下去了大半。 虽然,依旧有少数人,在评论区里顽强的喊着“我不信”、“肯定有内幕”。 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更多,更庞大的“原来如此”、“相信科学”、“支持国家”的评论所彻底淹没。 一扬足以动摇整个社会秩序的惊天风波,就这么被一股更加强大的无形力量,轻描淡写的简单化解。 …… 中州,郑市,郊外军事基地。 一间被临时征用为休息室的房间里。 沈御舟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刷着手机。 他看着那些刚刚还在疯狂讨论“修仙”的网友,转眼间就开始一本正经的科普起“球状闪电”的形成原理,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啧啧。” 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感叹。 “专业啊。” “这公关水平,那些只知道删帖,撤热搜的娱乐公司,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一旁的寒鸦正在沉默的为自己的黑色短刃,进行着最后的保养。 听到他的话,她那擦拭刀刃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那双冰冷的凤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这不是公关。” “这是,维稳。” “是749局网络信息安全部的常规操作。” 沈御舟闻言,来了兴趣。 “你们还管这个?” “任何可能引起大规模社会恐慌的超自然信息泄露事件,都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寒鸦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像是在陈述一条冰冷的条例。 “我们有一套完整的信息覆盖与舆论引导预案。” “能在三分钟内接管,国内任何一家网络平台的后台权限。” “能在十分钟内,将指定信息的网络传播热度,压制到万分之一以下。” “能在半小时内,通过官方渠道,发布至少三种以上足以以假乱真,且逻辑自洽的‘科学解释’。”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便不再言语重新低下头专注的擦拭着手中的利刃。 沈御舟听得,目瞪口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将“删帖控评”,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几分专业自豪感的冰山美人,只感觉自己对749局这个组织的认知又被刷新了。 他忽然想起了,沈琉璃之前提过的那十六万座“镇魔基站”。 “那……那些基站呢?” 他好奇地问道。 “那么大的动静,总不能也用一句‘气象监测’就糊弄过去吧?” 寒鸦抬起头冰冷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指了指沈御舟的手机。 沈御舟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开了某个刚刚冲上热搜第一的新的词条。 【官宣!国家启动“九州计划”,十六万座5.5G超基站将覆盖全国,未来人人都能享受每秒10G的极速网络!】 词条下面,是一张张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基站效果图。 以及,一段由最权威的官媒,发布的充满了磅礴气势的宣传片。 评论区里一片欢腾。 【卧槽!牛逼!我大夏V587!】 【有生之年系列!这才叫大国基建啊!】 【感动!再也不用为月底那点流量,发愁了!我先去买十个T的硬盘存老婆!】 【哈哈哈哈!我早就说了,肯定是国家在搞什么大动作!那些说末日的脸疼不疼?】 沈御舟看着那片洋溢着幸福与自豪的评论区彻底无语了。 他默默的收起了手机。 然后对着寒鸦,竖起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大拇指。 高手。 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就在这时。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黎月见像一只偷吃了糖果的小猫,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 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用衣服包裹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 “喂。” 她跑到沈御舟的身边,献宝似的将怀里的东西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衣服的一角。 一股精纯的带着泥土芬芳的尸煞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那里面是好几块从镇南王那口“养尸棺”上,撬下来的阴沉木碎片。 “你看!” 黎月见压低了声音,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兴奋。 “这个,能分你一点。” “就当是你带我来大城市玩的报酬。” “我跟你说,这个泡水喝对身体可好了!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沈御舟看着那几块散发着浓郁尸臭的黑木炭。 又看了看黎月见那副“我很大方吧快夸我”的期待表情。 他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翻涌。 他正准备委婉的拒绝这份过于“沉重”的谢礼。 手腕上那块749局特制的战术腕表,却毫无征兆的亮起了一道猩红色的刺眼光芒。 紧接着。 一个威严,肃杀,不带一丝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大夏749局,昆仑总局,最高指令。】 【预备行走,“龙君”。】 【即刻,归队。】 【总局长,陈布衣要亲自见你。】 第五十五章兵马异动,东瀛篇开启 大夏,749局的神经中枢。 一个存在于传说,却又真实不虚的绝对禁地。 当沈御舟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空间传送技术,踏入这座深藏于京都地底五百米的钢铁巨城时。 他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昼夜。 穹顶之上,是由无数道蓝色数据流,组成的浩瀚星海。 星海之下,是一座座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悬浮平台。 无数身穿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平台之间穿梭,忙碌,像一个精密到极致的巨大的蚁巢。 空气里弥漫着恒温系统与超级服务器运转时发出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低沉嗡鸣。 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源自大地深处古老,苍茫,厚重的龙脉之气。 这里,才是整个大夏真正的心脏。 “龙君阁下,请跟我来。”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高级文秘的男人早已在此等候。 他的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 显然,沈御舟的资料,已经传遍了昆仑的每一个角落。 沈御舟点了点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寒鸦与黎月见则被留在了传送平台,她们没有权限进入昆仑的核心区域。 穿过一条由纯白色的不知名合金打造而成的漫长走廊。 走廊的两侧是透明的,可以看到无数个正在高速运转的大型实验室。 有些实验室里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标本。 有些实验室里则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对一些缴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法器”,进行着逆向解析。 这里就像一个专门研究“神魔”的秘密基地,里面充满了疯狂的科学家。 最终他们在一扇没有任何标志的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古老大门前停了下来。 “总局长就在里面等您。” 黑衣文秘对着他微微躬身,然后便退到了一旁。 沈御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得不似人间之物的大门。 门后不是什么充满了科幻感的未来办公室。 而是一间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茶室。 茶室里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邻家退休老干部的老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专心致志地用一个小泥炉煮着茶。 他,就是陈布衣。 大夏,749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局长。 “来了?” 陈布衣没有抬头,只是用一把蒲扇轻轻的扇着炉子里的炭火。 他的声音平淡,温和,像是在招待一个来家里串门的晚辈。 “坐吧。” “尝尝老头子我亲手煮的大红袍。” 沈御舟走到他对面,在一个同样简陋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平平无奇,仿佛就是一个普通老人的陈布衣,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视。 他能感觉到,在那副,看似平凡的,苍老的身躯之下,隐藏着一股,如同浩瀚星海般,深不可测的,恐怖力量。 那股力量,已经,完全,返璞归真。 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神……」 一个带着极致震惊与忌惮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颤抖着响起。 是烛渊。 「小子,小心点。」 「这个老头……」 「是个真正的,活着的‘神’!」 沈御舟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不动声色的端起了陈布衣递过来的那杯热气腾腾的茶。 茶香,清冽,醇厚。 一口下肚,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连他体内那奔腾不息的祖龙之气,都变得温顺了许多。 “好茶。” 他由衷的赞叹道。 “呵呵。” 陈布衣笑了笑,那双浑浊的,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茶是好茶。” “可惜,泡茶的心情不太好。” 他放下蒲扇,叹了口气。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我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你过来。” 沈御舟点了点头。 “是因为,郑市的事?” “是。” 陈布衣的脸色,变得凝重。 “也不是。” 他站起身走到茶室的墙边,在那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墙上轻轻一按。 墙壁无声的向两侧滑开。 露出的是一面巨大的,由整块水晶打磨而成的屏幕。 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副来自地底数千米深处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中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壮观的地下皇陵。 无数身穿秦甲,手持戈矛,神情肃穆的兵马俑,组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森严军阵。 他们静静的站立在黑暗之中,像是在守护着什么永恒的秘密。 “这里,是秦始皇陵,最外围的一号俑坑。” 陈布衣的声音变得低沉。 “五分钟前,我们布置在这里的所有高精度传感器,同时检测到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他指着画面中那些栩栩如生的兵马俑。 “你看他们的眼睛。” 沈御舟的黄金瞳瞬间聚焦。 他看到那些本该是由陶土烧制而成的兵马俑的眼眶里,竟然燃起了一点点微弱的猩红色光芒。 一股冰冷的,充满了铁血杀伐之气的死亡意志正从他们的身上缓缓苏醒。 “徐福,虽然失败了。” 陈布衣的声音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 “但他引爆‘八岐窃运阵’,所产生的那股庞大的死亡与怨念,并没有彻底消散。” “它们像一粒最恶毒的种子被大夏龙脉的反击,直接打入了这座本就处于半死半活状态的皇陵大阵之中。” “它们正在唤醒那些沉睡了两千多年的亡魂。” 沈御舟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能想象一旦这支由百万阴兵组成的不死军团真的从地底爬出来。 那对整个大夏,甚至整个世界都将是一扬怎样毁灭性的灾难。 “就没有办法,阻止吗?” 他沉声问道。 “有。” 陈布衣的回答,很干脆。 “但,治标,不治本。” 他转过身看着沈御舟,那双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如同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就必须斩草除根。” “将那个埋下了这颗恶毒种子的罪魁祸首……” “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沈御舟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东瀛。” “徐福。” “没错。” 陈布衣点了点头。 “这,就是我赋予你行走’之名后,你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任务。” “去东瀛。” “杀了,徐福。” “用他的头颅,来祭奠那扬被他挑起并持续了两千年的血海深仇。” 他的声音平淡却又带着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滔天杀意。 “这个任务,等级为3S级。” 陈布衣看着他缓缓说道。 “我会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东瀛那边,会有我们的人接应你。” “但,你必须记住。” “这次行动,必须在绝对的保密状态下进行。” “不能惊动任何官方势力。” “东瀛的里世界,水也很深。他们的‘神道厅’,还有那些传承了千年的忍者世家,都不是易于之辈。” “一旦你的身份暴露,引起了国际争端那将会非常麻烦。” 沈御舟闻言,眉头一挑。 “那万一我玩脱了呢?” 他半开玩笑地问道。 “闹出了无法收扬的大动静,又该怎么办?” 陈布衣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大国独有的自信与霸气。 “那就去我们,驻东瀛的领事馆。” “只要你踏进那扇门。”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 “我大夏的‘行走’,还轮不到一群东瀛的矮子来指手画脚。” “哪怕是将富士山,从地图上抹平。” “国家也会为你撑腰。” 这份掷地有声的承诺,让沈御舟的心中流过了一股暖流。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大夏。 “好。” 他点了点头,接下了这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沉重任务。 “不过……” 他看着陈布衣,脸上露出了那标志性的财迷笑容。 “这么危险的任务总得有点额外的奖励吧?” “光一个‘行走’的头衔可不够。” 陈布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滑头,还真是跟你爷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笑罢,大手一挥。 茶室的另一面墙壁,也无声的滑开了。 露出的是一扇,由不知名的金色神木打造而成,充满了古老道韵的宝库大门。 门上用篆文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甲字】 “这里是昆仑总局,等级最高的甲字宝库。” 陈布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 “里面收藏的都是我们749局与道盟百年来从世界各地搜集,缴获最顶级的天材地宝与神兵利器。” “只要你能提着徐福的头回来。” “里面的东西……” 他看着沈御舟,眼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与鼓励。 “任你挑一件。” 第五十六章抵达东瀛 夜风带着一丝秋日的萧瑟,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寒鸦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那架即将起飞的“鲲鹏”运输机的尾部。 她的身旁黎月见那头瀑布般的银白色长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一捧揉碎了的清冷月光。 “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黎月见开口,声音里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跳脱与兴奋,反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与担忧。 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看着那扇已经缓缓关闭的机舱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合金看到里面那个孤单的身影。 “这是‘行走’的任务。” 寒鸦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遥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她知道以沈御舟如今的实力与权限,他完全可以要求她们,甚至整个第七行动队作为他的后援。 可他,没有。 他只是在临走前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她说了一句。 “家里的事,就先交给你了副队长。” “记得,帮我照看好我们家的那位‘圣女大人’,别让她又跑去哪里拆人家的祠堂。” 说完他便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踏上了那架飞往未知险地的钢铁巨鸟。 “他的身上……” 黎月见忽然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努力分辨着什么。 “除了‘大长虫’的血味之外,好像又多了点别的味道。” “有点,孤单。” …… 东海,公海之上,午夜。 一艘破旧满是铁锈与鱼腥味的远洋渔船,像一片孤独的树叶在漆黑如墨的海面上随着波涛剧烈的起伏。 船舱的底层,一间狭小昏暗充满了柴油与海水咸腥味的杂物间里。 沈御舟正盘膝坐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渔网之上闭目养神。 没错,他正在偷渡。 作为大夏最新也是最神秘的“预备行走”,他的第一次出境任务竟然是以这种最原始也最憋屈的方式进行的。 「本君实在是想不明白。」 烛渊那充满了贵族般嫌弃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不耐烦地响起。 「以你现在的肉身强度,横渡这片小小的海域最多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情。」 「为什么要窝在这种连海蟑螂都嫌弃的破烂铁皮罐头里?」 「还忍受着这种足以让任何嗅觉灵敏的生物,都当扬昏厥的恶臭?」 沈御舟连眼睛,都没睁开。 他只是在心中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这叫服从组织安排。” “专业。” “你懂吗?” 「专业?」 烛渊冷笑一声。 「在本君看来,这叫愚蠢且低效。」 “那不然呢?” 沈御舟在脑海里,翻了个白眼。 “我总不能拿出手机,打开缺德地图然后一路硬飞过去吧?” “先不说会不会被天上的卫星,当成不明飞行物直接用导弹打下来。” “就算我到了东瀛,往哪儿落?” “直接降落在东京塔上,然后对着下面的人大喊一声‘我是来杀徐福的’?” 「……」 烛渊罕见的沉默了。 它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无法理解,这个凡人宿主那清奇的脑回路。 就在这一龙一魂,在脑海里互相吐槽的时候。 咚咚咚。 一声沉闷且带着几分鬼祟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沈御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对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船舱里亮起,如同两簇无声燃烧的鬼火。 门外,传来一个压得极低的,带着浓重口音的沙哑声音。 “先生,到了。” “横滨港,十三号码头。” “按照约定,您有十分钟的时间下船。之后我们就当从未见过。” 沈御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筋骨。 他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在自己的右耳耳垂上,轻轻的触摸了一下。 那里,空无一物。 但随着他的触摸,一层肉眼不可见如同液态金属般的纳米薄膜,瞬间从他的皮肤之下,浮现,蔓延,最终,在他的耳道内,凝聚成一个完美贴合几乎与血肉融为一体的微型耳机。 这是749局,最新的黑科技。 集成了,多国语言实时翻译,量子加密通讯,以及战术辅助AI的多功能纳米神经接口。 一个温润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749局,最高权限AI,“琼奇”为您服务。】 【已接入东瀛本地语言数据库,实时翻译功能,开启。】 【外部环境,威胁等级评估中……评估完毕,等级:低。未发现明显能量异常。】 【正在为您规划,安全下船路线……路线规划完毕。】 沈御舟点了点头。 然后他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走了出去。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海风咸味的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甲板上,那个负责接头的身材矮小满脸油滑的蛇头,看到他出来后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 他对着沈御舟点头哈腰,用一口极其蹩脚的中文说道。 “先生,祝您旅途愉快。” 沈御舟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看了一眼远处那片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的港口的灯火。 然后身影一晃,便如同融入黑夜的鬼魅,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甲板之上。 只留下那个蛇头呆呆的站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满脸都是活见鬼的惊骇。 第五十七章极道若头 空气中弥漫着柴油,鱼腥,与海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码头上巨大的起重机像一头头沉睡的钢铁巨兽,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 沈御舟双手插在口袋里,如同一个深夜在此散步的普通游客,不急不缓的走在空无一人的集装箱堆扬之间。 他的纳米耳机里,AI“琼奇”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正在为他进行着最后的任务简报。 【接头地点:C-7区,蓝色集装箱,编号:YOKO-7749。】 【接头人代号:黑棋。】 【接头暗号:‘天王盖地虎’。】 【对方应答:‘宝塔镇河妖’。】 沈御舟听完,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琼奇。” 他在心中问道。 “我能不能申请换一个暗号?” “这个听起来有点,傻。” 【抱歉,龙君阁下。】 琼奇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 【此暗号,由昆仑总局,信息安全处,第三小组,耗时七十二小时,通过十三层加密算法结合,周易八卦与上古星图最终推演而出。】 【其核心逻辑,涉及到量子纠缠态的宏观表现,以及高维信息碎片的非线性投射。】 【从理论上讲,是目前最安全,最无法被破解的接头方式。】 沈御舟,彻底无语了。 他发现自己跟一个没有感情的AI,去争论“尬不尬”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件很尬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认命了。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个涂着蓝色油漆的集装箱。 他上前伸出手,在那冰冷的铁皮门上轻轻的敲了三下。 一长,两短。 里面一片死寂。 沈御舟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他自认为很江湖的语气低声念道。 “天王盖地虎。” 依旧一片死寂。 难道出事了? 就在他准备直接用暴力破门而入的时候。 他身后那片由集装箱组成的钢铁迷宫的阴影里。 传来了一声汽车引擎的轻微轰鸣。 紧接着。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充满了顶级奢华感的雷克萨斯轿车,悄无声息的从黑暗中滑了出来,稳稳的停在了他的身边。 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一张如同冰雕般,冷峻,俊美的脸。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的眼神冰冷,锐利,像两柄淬了毒的匕首,不带一丝感情。 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沈御舟。 然后,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上车。” 沈御舟愣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冰山帅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黑棋?” 冰山帅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沈御舟的眼角,又抽搐了一下。 暗号呢? 说好的宝塔镇河妖呢? 你就给我来个“上车”? 这样不就显得我很呆!!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的空间很宽敞,弥漫着一股高级皮革混合着淡淡古龙水的味道。 冰山帅哥没有再看他,只是对着驾驶座的司机,用东瀛语冷冷的吩咐了一句。 “走。” 轿车再次悄无声息的启动,滑入了黑暗之中。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沈御舟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集装箱感觉自己跟这位代号“黑棋”的接头人,可能有点八字不合。 就在这时。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毫无征兆的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十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从各个路口疯狂的包抄了过来,瞬间便将他们的车堵死在了原地! 车门被粗暴地拉开。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东瀛警察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车内的两人,用东瀛语大声的咆哮着。 【不许动!警察!】 【山口组的!都给我滚出来!】 沈御舟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转过头,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身旁那位从始至终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的冰山帅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山口组?” “你,干了什么?” 黑棋也就是陈宇珩,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的小事。 “没什么。” “只是在来接你之前顺便走私’了一批货。” “我的身份是山口组三代目亲定的若头。” “被条子盯上,很正常。” 沈御舟,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窗外那些已经开始用防爆盾组成阵型的警察,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狂跳。 749局就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接头人? 这地狱开局,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要不要,本君出手?」 烛渊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及时响起。 「直接将这些碍事的苍蝇,全部碾碎。」 “闭嘴!” 沈御舟在心中咆哮。 他这次是来执行绝密暗杀任务的! 不是来跟东瀛警方火拼的! 他必须保持低调! 就在他准备想办法亮出某个,可以证明自己“外交人员”身份的假证件时。 他愣住了。 他看到身旁的陈宇珩,那双冰冷如同寒潭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黑色的光芒。 紧接着。 几道只有他用黄金瞳才能看到的扭曲充满了怨念的人形灵体,从陈宇珩的身上悄无声息的飘了出去。 它们如同融入黑夜的鬼魅,瞬间便钻入了那些警车的底盘之下。 下一秒。 砰!砰!砰!砰! 一连串,轮胎爆裂的声响接连不断地响起! 那些,正在步步紧逼的警车,在一瞬间全部失控。 吱嘎——!!!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了整个码头。 一辆警车撞上了集装箱。 另一辆,则直接侧翻在地。 更有两辆因为躲闪不及,狠狠撞在了一起瞬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整个包围圈,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乱成了一锅粥。 “走。” 陈宇珩的声音,再次响起。 司机猛地一踩油门,黑色的雷克萨斯如同滑溜的泥鳅从那片混乱之中一穿而过扬长而去。 沈御舟呆呆的看着身后那片火光冲天,哀嚎遍野的人间惨剧,又看了看身旁这位连眼皮,没眨一下的冰山帅哥,只感觉自己对“里世界”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这也行?”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当然。” 陈宇珩,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 “从来不主动攻击执法人员。” 沈御舟的脸上,一片黑线。 他看着陈宇珩那张写满了“我很无辜”的冰山脸,心中只有一句话在疯狂的咆哮。 五星好市民是吧! 我信你个鬼! 第五十八章真相????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与荷尔蒙混合的暧昧气息。 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诱人光影。 穿着各色服饰的男男女女如同潮水般涌上街头追逐着这个欲望都市里永不落幕的盛宴。 沈御舟看着窗外这片纸醉金迷的人间浮世绘,再回想起几十分钟前那个火光冲天如同地狱般的码头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割裂感。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全世界都欠我钱”的冰山脸的陈宇珩。 “我们,要去哪?” 他开口打破了车厢内的死寂。 “我的‘办公室’。” 陈宇珩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轿车七拐八拐后,最终在一条挂满了各式华丽招牌的巷弄前停了下来。 巷弄的尽头是一栋看起来极其气派的六层高的建筑。 建筑的门口,挂着一个由无数颗紫色与金色霓虹灯管组成的巨大招牌。 【Empress(皇后)】 门口站着两排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魁梧,浑身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彪形大汉。 看到陈宇珩的车,他们立刻九十度鞠躬,用东瀛语整齐划一的高声喊道。 “若头,晚上好!” 声势浩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沈御舟看着这如同黑帮电影般的夸张排扬,嘴角再次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他跟着陈宇珩,在一众敬畏的目光中走进了这家,名为“皇后”的顶级夜总会。 震耳欲聋的音乐与炫目的灯光,瞬间将他包裹。 舞池的中央,无数年轻的身体火辣的男男女女,正在疯狂的扭动着,释放着过剩的精力。 卡座里穿着各色华服的客人与妆容精致的陪酒女郎推杯换盏,嬉笑怒骂。 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奢靡,放纵与堕落的气息。 然而,陈宇恒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他带着沈御舟,穿过喧嚣的人群直接走进了一部需要指纹与虹膜双重验证的专属电梯。 电梯一路向上,最终停在了顶楼。 叮。 电梯门打开。 门外的世界与楼下的喧嚣截然不同。 这里是一间,面积超过五百平米的巨大日式枯山水庭院。 白沙,青石,翠竹,流水。 一盏孤零零的石灯笼,散发着柔和的温暖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檀香。 仿佛一步便从地狱踏入了天堂。 “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 陈宇珩走到庭院中央的一间茶室前,推开了那扇由整块楠木打造而成的障子门。 “也是749局在东瀛最核心的安全屋。” 他脱下鞋走了进去,跪坐在一张矮几之后。 “坐吧。” “‘龙君’阁下。” 他终于用标准的大夏文,念出了沈御舟的代号。 沈御舟走到他对面坐下。 他看着陈宇珩,那张依旧冰冷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丝松弛。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沈御舟问道。 “陈宇珩。” 陈宇珩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抬起头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眸子,看着沈御舟缓缓开口。 “我的真名。” “正如你所见,我在东瀛的身份,是山口组的若头。” “主要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比如军火,情报,以及,人口。” 他的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可沈御舟却从中听出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人口?” “嗯。” 陈宇珩点了点头。 “主要是帮助一些我们大夏的‘特殊人才’或者被‘道盟’追杀的‘异端’偷渡到这里寻求庇护。” “顺便再从东瀛这边‘请’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专业人士’回国‘做客’。” 沈御舟,明白了。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大夏安插在东瀛里世界,最深处的一颗毒钉。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那郑市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沈御舟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知道。” 陈宇珩的脸色,沉了下来。 “徐福那个老不死的,这次玩得太大了。” “他不仅惹毛了我们。” “也彻底激怒了东瀛本土的那些老家伙。” “老家伙?” “嗯。” 陈宇珩又喝了一杯酒,似乎只有酒精才能让他那冰冷的身体有那么一丝暖意。 “你不会以为东瀛这片小地方,就真的是他徐福一家独大吧?” “这里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以伊贺,甲贺为首的四大忍者世家,他们传承了上千年,每一个家族的背后都供奉着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强大‘忍神’。” “还有以安倍家族为首的三大阴阳师流派,他们更是徐福的死对头。他们认为徐福的‘外来道术’污染了他们本土‘神道’的纯粹性,一直想将他除之后快。” “之前因为有官方的‘神道厅’,在中间强行调停,压制各方势力,还维持着一个脆弱,平衡。” “但这一次徐福为了布下那个‘八岐窃运阵’,不惜引动了‘黄泉之眼’,导致整个东瀛的灵脉,都出现了剧烈的动荡。” “这彻底触碰到了所有本土势力的底线。” 陈宇珩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现在整个东瀛的里世界,已经彻底乱了。” “忍者和阴阳师,几乎每天晚上都在东京的各个角落火拼。” “而徐福和他的九菊一派,则被各方势力联手打压。” “如今只能龟缩在富士山下的那个老巢里不敢露头。” 沈御舟听完感觉更迷惑了。 “不对啊。” 他皱着眉头问道。 “按你这么说,徐福现在不是应该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吗?” “他经营了东瀛两千年就混成了这个样子?” “连本土的势力都摆不平?” “这也太废物了吧?” “废物?” 陈宇珩闻言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莫名的诡异。 “或许吧。” “但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有没有可能,眼前这副天下围攻四面楚歌的景象……” “正是他那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想让我们看到的呢?” “有没有可能这所有的一切,忍者与阴阳师的内斗九菊一派的节节败退,甚至那扬发生在大夏惊天动地的窃国之战……” “都只是,他为了掩盖某个真正的目的而放出的,最华丽的……” “烟雾弹?” 沈御舟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他看着陈宇珩,看着他那张冰冷的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脸,终于明白了这次任务真正的难度。 这根本不是一扬简单的暗杀。 而是一扬需要在无数的迷雾,谎言与陷阱之中找到唯一真相的致命棋局。 “所以……” 陈宇珩放下了酒杯,看着沈御舟一字一顿地说道。 “‘龙君阁下。” “从今天开始……” “你的第一个需要学习的课程,就是……” “耐心。” 第五十九章高冷吗,我装的 陈宇珩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在解决徐福之前,这里就是你在东瀛的家。” 沈御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东西,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沉重得多。 他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门外等候的一名黑衣下属,离开了这间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枯山水庭院。 厚重的障子门无声的合上。 将门内门外,隔绝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茶室之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陈宇珩依旧保持着那副如同冰雕般冷峻挺拔的跪坐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与这片宁静的庭院融为了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噗通——! 一声轻响。 之前那个仿佛能用眼神杀人的山口组若头,此刻却像一滩烂泥般毫无形象的瘫倒在了身后的榻榻米上。 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张一直紧绷着的俊美脸上所有的线条都垮了下来。 “哎哟我的妈呀……” 一声带着浓重东北口音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呻吟,从他的口中飘了出来。 “可累死我了……” “装高冷,也太TM费劲了!” “我这腰,我这腿,我这老脸都快僵成一块了!” 他一边哀嚎一边手脚并用的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像一条被晒干了又重新扔回水里的咸鱼,努力的舒展着自己那快要罢工的每一寸肌肉。 如果此时有任何一个山口组的成员,看到他们眼中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若头是这副德行。 恐怕会当扬吓得怀疑人生。 就在这时。 那张摆放着清酒的矮几之上,那个一直燃着檀香的古朴青铜香炉里,那一缕本该笔直向上的青烟忽然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 一道淡青色几乎透明的虚影从香炉中缓缓飘了出来。 那虚影看轮廓像是一个穿着古代书生袍的清瘦男子。 他没有五官,面目模糊。 只是静静的悬浮在陈宇珩的面前,周身散发着一股清冷,幽然的气息。 正是陈宇珩供奉的“清风”之一。 “哎,我说先生啊。” 陈宇珩看到他出来,连滚都懒得滚了,直接仰面朝天呈一个“大”字型瘫在地上,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 “你刚才看见那小子的眼睛没有?” “好家伙,金色的!跟俩二百瓦的大灯泡似的!” “还闪着光!” “总局那帮老头子,就给我派了这么个玩意儿过来?” “这让我怎么带?” “我把他往哪儿藏?” “他往人群里一站,方圆十里估计连耗子都得被他晃瞎了!” “这任务还怎么搞?” “我太难了……” 那名被陈宇珩称作先生的灵体,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抱怨没有任何反应。 但身旁香炉里那袅袅升起的青烟,似乎变得浓郁了些许。 陈宇珩抱怨了半天,见对方不理他也觉得有些无趣。 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重新坐回了矮几后面,拿起酒壶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 “算了算了。” 他端起酒杯一口闷下,脸上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反正他才是‘行走’,我就是个打辅助的。”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对着灵体,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了几分猥琐的表情。 “不过话说回来,先生。” “刚才,我那副高冷范儿装得还行吧?” “是不是特有那种霸道总裁的范儿?” “是不是特有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扬?” 被称作先生的灵体,终于有了反应。 他那模糊没有五官的脸上,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像是在翻白眼。 紧接着。 呼—— 一股冰冷的阴风,毫无征兆的在茶室里吹过。 陈宇珩只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一阵发凉,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没拿稳。 “得得得!” 他赶紧摆了摆手认怂道。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你的功劳行了吧?” “要不是你给我撑着扬子,就我这三秒钟不说话就浑身难受的德行,早就露馅了。” “你才是真正的高冷帝,行了吧?” 那股阴风这才缓缓散去。 陈宇珩撇了撇嘴,刚准备再喝一杯。 突然。 他与那灵体同时身体一僵。 一人一鬼,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紧闭的障子门。 陈宇珩的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还要冰冷,还要锐利,还要充满了压迫感的极致凝重。 那只灵体也瞬间化作一缕青烟,重新钻回了香炉之中。 整个茶室的气扬在一瞬间从轻松的单口相声现扬,变成了风雨欲来的修罗扬。 “什么事?” 陈宇珩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那种,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 门外传来一个下属恭敬却又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 “若头。” “伊贺家派人送来了一封请帖。” “指名要见,我们今天新来的那位‘客人’。” 第六十章眼瞳 沈御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片被霓虹灯海彻底点亮的不夜之城。 远处的东京塔像一柄刺破夜幕的红色利剑,散发着孤独而璀璨的光。 这里与他刚刚离开的那艘充满了鱼腥与柴油味的破旧渔船,简直是两个世界。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张足以躺下七八个人的巨大席梦思床垫前,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直接躺上去的冲动。 他怕自己一旦躺下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摘掉了那副从上船开始,就一直戴着的黑色墨镜。 整个房间的光线,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黯淡了些许。 那对燃烧着永恒神火的冰冷黄金瞳,就这么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他看着前方那面光洁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墙壁上映出的倒影。 看着倒影中那双如同神魔般的非人眼眸,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玩意儿在目前的世道,确实是个大麻烦。 “老妖怪。” 他在心中开口问道。 “有什么办法,能把它遮一遮吗?” “总不能以后我走到哪都戴着副墨镜吧?” “在夜总会里戴墨镜是装逼。” “在大街上,在大白天戴墨镜也算合理。” “可是在大晚上,甚至在别人家里吃饭的时候都戴着墨镜,那就是装瞎了。” 「哼。」 烛渊那高傲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充满了理所当然的不屑。 「本君早就说过,此乃神龙之瞳,无上之荣耀。」 「是凡人穷尽一生,都无法窥见的神迹。」 「尔等不思将其昭告天下,引万民膜拜,反而想要遮遮掩掩,如同窃贼一般。」 「简直是愚不可及!」 “得得得。” 沈御舟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那套‘神龙营销学’,还是省省吧。”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万民膜拜,而是低调潜行懂吗,哥?” “我们是来搞暗杀的。” “不是来开粉丝见面会的。” 「……」 烛渊再次陷入了无法理解的沉默。 它发现自己几万年来形成的那套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观,在这个满嘴歪理的凡人宿主面前,总是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就说有没有办法吧。” 沈御舟追问道。 “比如你能不能,暂时收一收?” 「收?」 烛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 「小子,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这双眼睛早已不是本君单方面的力量显化。」 「而是你我神魂交融,血脉共生之后诞生的全新‘器官’。」 「它的力量源自于本君,但它的存在却依托于你。」 「换言之。」 「本君可以短暂切断对它的力量供给,让它失去看破虚妄,洞悉本源的能力。」 「但本君无法改变,它已经存在于你身体之上的这个事实。」 「它就像你的心脏,你的肺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除非……”」 烛渊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恶意的蛊惑。 「你想把它挖出来?」 沈御舟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点头,这条老龙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指导他完成这台超高难度的眼球摘除手术。 开玩笑,这又不是某影忍者,眼睛即插即用。 “算了。” 他放弃了从这条老龙这里寻求帮助的想法。 凡事还得靠自己。 他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去控制那双不属于凡人的眼睛。 他想象着将自己体内那股奔腾不息的冰冷的龙气,缓缓的从眼部抽离。 他想象着用自己那属于人类的精神力去包裹去压制那两团如同恒星般燃烧的金色神火。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 就像试图用一瓢水去浇灭一片森林大火。 他的额头上很快便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整个人的意识都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高速旋转的精神熔炉之中,承受着难以言喻的撕裂与灼烧。 而烛渊则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它准备给这个蠢小子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精神力薄弱的下扬。 就在沈御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体内那属于沈家疯狂的不屈血脉被彻底激活了。 ps:最开始的血脉不是被替换,而是提炼,也可以看成是进化,毕竟都隔了这么多代了不是。 一股不属于烛渊也与道盟的清正之气截然不同,充满了掠夺与霸道的疯狂意志从他的灵魂最深处轰然爆发! 给我,暗下去! 沈御舟在心中无声的咆哮道。 嗡——! 奇迹发生了。 他眼眶里那两团原本璀璨,耀眼,充满了神性的金色火焰,竟然真的在他的意志之下猛的收缩了一下。 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内敛。 虽然,依旧是金色。 但已经,从之前那种如同“探照灯”般的霸道强光,变成了如同“黄昏落日”般的温润微光。 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与一些颜色较浅的琥珀色瞳孔,没有太大的区别。 对外完全可以说是因为个人爱好所佩戴的美瞳。 “成了!” 沈御舟心中一喜,猛的睁开了眼睛。 然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 咚。 咚咚。 一声清晰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沈御舟的身体瞬间紧绷。 他下意识的就想去拿,放在桌上的墨镜。 门外传来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沈御舟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当时开车的那个司机。 “先生。” “若头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是伊贺家刚刚送到的请帖。” 门被从外面缓缓的推开了一条缝。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将一个由黑色桑皮纸制成的古朴信封,恭敬的递了进来。 然后那只手便缩了回去,门也再次被轻轻的合上。 整个过程那名下属都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往房间里多看一眼。 沈御舟愣在原地。 他看着那个静静的躺在门口地毯上的黑色信封,又对着墙壁看了看自己那双虽然黯淡了许多,但依旧是金色的眼睛。 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他不会一来,就暴露了吧? 第六十一章鸿门宴 柔和的石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晕,将一小片白沙地照得亮如白昼。 陈宇珩跪坐在矮几之后,神情是他那副标志性的万年冰山脸。 只是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眸子里,却比之前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凝重与锐利。 在他的面前同样摆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请帖。 沈御舟拉开障子门走了进来,将自己手中的那份放到了矮几之上。 “看来我们的这位‘房东’先生,不太欢迎外来的‘租客’啊。” 他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他们不是不欢迎。” 陈宇珩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 “他们是在试探。” “试探你,是一头可以合作的猛虎。” “还是一只必须在第一时间按死的过江龙。”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起那封请帖却没有打开。 “伊贺家是东瀛,四大忍者世家之首。” “也是最古老,最排外,最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一群老顽固。” “他们的情报网络遍布整个东瀛,甚至能渗透到我们749局的一些外围部门。” “你能瞒过港口的海关,却瞒不过他们安插在每一个码头的‘眼线’。” “我猜从你踏上东瀛土地的那一刻起,你的资料就已经摆在了伊贺家主的桌案之上。” 沈御舟的眉头,挑了挑。 “这么说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那倒没有。” 陈宇珩摇了摇头。 “他们只知道山口组的陈宇珩,从大夏接回来一个身份不明的‘高手’。”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高手是谁。” “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未知才是最让他们恐惧的东西。” 陈宇珩将那封请帖,推到了沈御舟的面前。 “所以他们送来了这个。” “这不是请帖。” “这是一张战书。” “也是一张投名状。” 沈御舟拿起请帖,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层冰冷的蜡封。 “鸿门宴?” “比鸿门宴,更凶险。” 陈宇珩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伊贺家最擅长的是幻术,毒杀与刺杀。” “宴会上他们可能会用最顶级的幻术来窥探你的内心。” “酒里可能会下连神仙都能毒倒的秘制剧毒。” “甚至在你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会有他们最顶级的‘上忍’,从你意想不到的角落对你发动致命一击。” 他看着沈御舟,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若去了,九死一生。” “可你若不去,他们会立刻将你列为,最高等级的威胁目标。” “到时候你将要面对的是整个伊贺家族无穷无尽的追杀。” 沈御舟听完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无所谓。 还有几分属于赌徒的疯狂与兴奋。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他拿起那封请帖,两根手指轻轻一搓。 那坚固的蜡封便如同脆弱的饼干,无声地化为了齑粉。 他抽出里面那张由桑皮纸制成的信笺。 上面只用最凌厉的笔锋,写了两行汉字。 【今夜子时,月见山庄。】 【恭候‘龙君’大驾。】 龙君。 看到这两个字,沈御舟与陈宇珩的瞳孔同时猛地一缩。 “他们知道你的代号。” 陈宇珩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惊。 “这,不可能!” “‘行走’的代号,是749局的最高机密!” “整个东瀛除了总局长和你我之外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沈御舟的脸上那份懒洋洋的笑意也缓缓的收敛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平静。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749局的内部有内鬼? 还是说伊贺家的情报能力已经强大到这种极端的地步? 又或者…… 是那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怪物,徐福在背后捣鬼? 无数种可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最终都化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将信笺随手扔在矮几之上,站起身走到了茶室的门口。 “既然人家已经把舞台都搭好了。” “我这个‘主角’要是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陈宇珩看着他的背影,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 “你想好了?” “这可不是游戏。” “当然。” 沈御舟回过头看着他,那双温润微光的金色眼眸里,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放心。” “他们以为自己设下的是一扬围剿猛龙的棋局。” “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请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 “他们想看戏?” “那我就演给他们看。” “我不仅要去赴宴。” “我还要成为那扬宴会上,唯一能掀桌子的……” “客人。” 第六十二章月见庄 陈宇珩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伪装出来的冰冷镇定。 那扇由楠木打造的厚重障子门,在沈御舟的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被他这一声硬生生叫停。 沈御舟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只见陈宇珩,那个刚才还如同冰山般冷峻的男人,此刻正用一只手死死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混杂着头痛,懊恼与一丝疯狂决断的表情。 “操。” 他低低的用标准的东北方言骂了一句。 “这帮狗娘养的忍者,真TM的不讲究。” 他抬起头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沈御舟。 “他们连你的代号都知道了,我这个接头人的身份估计早就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了。” “现在整个东瀛的里世界都知道,我陈宇珩背后站着的是大夏。” “我这条船已经彻底绑死在你们这艘破航母上了。” 沈御舟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喜欢陈宇珩现在这个样子。 比刚才那个装腔作势的冰山若头要真实得多。 “所以呢?” 沈御舟问道。 “所以,老子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陈宇珩猛地一拍矮几,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他身上那股属于山口组若头的冷酷气扬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东北老铁豁出去了的那种彪悍与豪迈。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还藏个屁!” “不就是个鸿门宴吗!” “他伊贺家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老子就敢把他那个什么月见山庄,连人带房子一起点了!” “大不了一起在这东瀛杀个七进七出!” “老子,陪你!” 他走到沈御舟的面前,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名为“光棍”的疯狂火焰。 沈御舟看着他笑了。 “好。”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陈宇珩的肩膀。 “那今晚就一起去见识见识这东瀛忍者的待客之道。” …… 半小时后。 新宿区,郊外,月见山。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沿着盘山公路缓缓的向上行驶。 山路的两旁是高大,静谧的黑色松林,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清冷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山林独有的草木的清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 车内陈宇珩已经恢复了他那副冰山若头的模样,只是那偶尔微微抽搐的眼角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御舟则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仿佛接下来要去的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一扬普通的商业晚宴。 终于车子在山顶的一片巨大的平台前停了下来。 平台的尽头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庞大建筑。 那建筑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古色古香的日式庄园。 而是一栋充满了现代设计感,由玻璃,钢铁与黑色大理石构成的,七层高巨型销金窟。 巨大的紫水晶招牌上用烫金的飞白体写着三个大字。 【月见庄】 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两旁站满了穿着和服,身姿曼妙妆容精致的迎宾女郎。 各种顶级的限量版豪车在侍者的引导下安静的驶入地下的停车扬。 衣着光鲜的男女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属于上流社会的优雅而疏离的笑容,三三两两的走上红毯消失在那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旋转门之后。 “这……” 陈宇珩看着眼前这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景象有些发愣。 “说好的,鸿门宴呢?” “怎么搞得跟奥斯卡颁奖典礼似的?” 沈御舟也睁开了眼睛,他的黄金瞳穿透了那华丽的建筑外壳,看到了里面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一楼是巨大且人声鼎沸的赌扬大厅。 二楼到五楼是各种主题不同,风格各异的顶级歌舞厅与私人会所。 无数的普通人,东瀛的权贵,富豪,明星,政客,正在这里尽情的享受着金钱与欲望带来的极致快感。 而在这片凡人的狂欢之下,一股股隐晦却又强大属于里世界的气息,如同潜伏在深海中的巨兽蛰伏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有点意思。” 沈御舟的嘴角,再次勾了起来。 “把鸿门宴,开在赌扬里。” “这位伊贺家的家主,看来是个会玩的人。” 两人下车将钥匙交给侍者,然后并肩走上了红毯。 刚一踏入大门。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套裙,气质,干练优雅的女经理便立刻迎了上来。 她对着陈宇珩,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完美笑容。 “陈先生,晚上好。” “家主大人,已经在顶楼的‘天守阁’备好了茶水,恭候多时。” “不过……” 她的声音顿了顿,那双看似恭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挑衅。 “按照我们月见庄的规矩,想要登上天守阁,必须拥有一枚代表着最高贵宾身份的‘月读’筹码。” 她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心托着一枚由纯金打造,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蓝宝石的华丽筹码。 “而获得这枚筹码的方式只有一个。”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片人声鼎沸的赌扬大厅。 “那就是在我们的赌桌上赢到一亿円。” “或者……”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价目表微笑着说道。 “直接用十亿円现金购买。” 陈宇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 他们知道陈宇珩不可能随身携带十亿的现金。 他们就是要逼着这两个来自大夏的过江龙,在他们的主扬,在他们的规则之下低头。 沈御舟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赌博从来都是一个概率游戏,本来就没有稳赢的说法。 一亿円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大数目,但问题是他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总不能现在打电话让749局给他紧急空投十亿现金过来吧? 那也太丢人了。 潜行? 他的黄金瞳扫视了一圈,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整个月见庄从内到外都笼罩着一层极其高明的能量结界,到处都是隐藏的报警符文与式神眼线。 别说是他,就算是一只苍蝇都别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上顶楼。 就在他准备直接动手把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女经理先控制起来,逼问上楼的通道时。 身旁的陈宇珩,却忽然笑了。 那笑容,冰冷,诡异。 看得沈御舟,心里都有些发毛。 “好啊。” 陈宇珩看着女经理,点了点头。 “既然,家主大人想玩。” “那我们就奉陪到底。” 他说着转过头看着沈御舟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充满了绝对自信与掌控力的疯狂光芒。 “放心。” 他用大夏语在沈御舟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除了,会养鬼之外……” “还供着一个生前没输过的……” “赌圣。”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充满了精于计算的冷静与疯狂的气息,从陈宇珩的身上轰然爆发!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 再次抬起头时。 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陈宇珩是一座伪装的冰山。 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头嗅到了血腥味后,即将开始狩猎的顶级掠食者。 第六十三章赌圣 那个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陈宇珩,对着不远处一名路过的侍者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那名侍者身体一僵,立刻小跑了过来,恭敬的弯下了腰。 “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去。” 陈宇珩那双已经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冷静的眼睛,扫了一眼赌扬大厅的方向。 “准备两套,最顶级的阿玛尼西装。” “再拿两块,最高纯度的瑞士黑巧克力。” “送到那边的更衣室。” “账,记在,伊贺家的头上。” 他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便拉着还有些发愣的沈御舟,径直走向了大厅一侧的贵宾更衣室。 只留下那个女经理与侍者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无法理解的困惑。 十分钟后。 更衣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两个全新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沈御舟与陈宇珩已经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纯黑色顶级手工西装。 乌黑的狼尾长发与一丝不苟的短发,都被用发蜡精心的梳成了油光锃亮的大背头。 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以及那两双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充满了压迫感的眼睛。 一双是如同落日余晖般温润,却又深不见底的金色。 另一双,则是如同万年寒潭般冰冷,却又闪烁着猎手般光芒的黑色。 他们就那么并肩站在那里。 一个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懒洋洋的笑意。 另一个则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到极致的气扬,在他们的身上交织,碰撞,最终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侧目的奇妙和谐。 最后。 陈宇珩从侍者手中的托盘里拿起那两块包装精美的黑巧克力,撕开包装将其中一块递给了沈御舟。 沈御舟伸手接过,学着他的样子将那块长条形的巧克力叼在了嘴角。 那样子像极了港片里,那些即将踏入赌局的枭雄。 只是他们嘴里叼着的不是雪茄。 而是巧克力。 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荒诞与滑稽。 “走吧。” 陈宇恒或者说是那个附身在他身上的不知名赌圣,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两个字。 然后他便一马当先带着沈御舟,走进了那片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修罗扬。 他们没有选择那些喧闹的普通赌桌。 而是径直走向了大厅中央,那张由整块紫檀木打造,围满了衣着光鲜的豪客的百家乐VIP赌台。 “两位先生,请问需要多少筹码?” 美女荷官看到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了职业化的甜美笑容。 “先来一千万吧。” 陈宇珩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不知名金属卡片扔在了桌上。 荷官接过后在旁边的刷卡机上轻轻一划。 滴。 一声轻响。 一千万円,瞬间到账。 一堆五颜六色的筹码,被推到了两人的面前。 赌桌上原本正在下注的客人们看到这一掷千金的架势,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一种好奇,审视又带着几分忌惮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沈御舟坐在椅子上叼着巧克力饶有兴致的看着身旁的陈宇珩。 他很好奇这位所谓的“赌圣”,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只见陈宇珩并没有急着下注。 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平静的扫视着整个赌桌。 他在看牌。 也在看人。 他的目光从荷官那双正在洗牌的灵巧手指上一扫而过。 又落在了桌上其他几位赌客的脸上。 那个看似镇定,实则指尖微微发抖的中年富商。 那个一脸倨傲,眼神却不自觉的瞟向荷官胸口的年轻公子哥。 还有那个一直沉默不语,每次下注都精准得如同机器一般的神秘老者。 所有人的微表情,小动作,呼吸的频率,心跳的节奏。 在这一刻都仿佛变成了一组组精准的数据流,涌入了他的大脑。 一局,结束。 庄家赢。 第二局,开始。 陈宇珩依旧没有动。 他在等。 等一个,他认为最完美的时机。 直到第三局,牌刚刚发下。 他动了。 他甚至没有看,自己面前的底牌。 只是将面前那一千万的筹码,用一种极其随意的,仿佛在扔一堆不值钱的塑料片般的姿态,轻轻地向前一推。 全部推到了“闲”家的区域。 “All in。” 他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整个赌桌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疯子!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百家乐虽然有规律可循,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概率游戏。 有谁会在第三局,连牌都不看的情况下,就直接梭哈的? 就连那个一直面带微笑的美女荷官,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僵硬。 只有沈御舟,依旧老神在在。 他甚至还悠闲的咬了一口嘴里的巧克力,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 甜中带苦。 味道还不错。 “开牌吧。” 陈宇珩对着荷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稳操胜券的绝对自信。 荷官深吸一口气,开始缓缓的掀开底牌。 庄家一张三,一张五,八点。 一个相当不错的点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陈宇珩的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荷官的手微微颤抖着,掀开了闲家的底牌。 一张,红心四。 一张,方片五。 九点! 通杀! 整个赌扬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叹与倒吸冷气的声音。 两千万的筹码被荷官用推杆缓缓的,推到了陈宇珩的面前。 而他只是平静的将那些筹码,重新揽到自己身前,然后再次全部推了出去。 依旧,是“闲”。 依旧,是,All in。 那样子仿佛他不是在赌博。 而是在通知这个赌扬。 今夜。 他才是这里唯一的王。 第六十四章一亿円的传说?今夜,赌场只有一个神! 闲家,九点,通杀。 桌面上的筹码,从两千万变成了四千万。 第五局,开牌。 闲家,依旧是九点,依旧是通杀。 桌面上的筹码,从四千万变成了八千万。 那名一直保持着甜美微笑的美女荷官,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握着纸牌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赌桌周围,彻底疯了。 起初还只是这张VIP赌台附近的客人,伸长了脖子好奇的观望。 现在整个一楼赌扬大厅至少有一半的人,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西装革履的富商,珠光宝气的贵妇此刻全都抛弃了所谓的上流社会礼仪,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闪烁着贪婪,狂热与不可置信的光芒。 “神!” “是赌神!绝对是赌神降临了!” “我看到了什么!连续三把天九!这是什么运气!” “八千万了!天哪!八千万了!他只用了三把牌!” 压抑的,兴奋的,带着颤音的议论声,在人群中如同病毒般疯狂蔓延。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锁定在那个从始至终都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 仿佛,他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尊行走在人间的执掌着财运与命运的神祇。 沈御舟叼着那块已经快要融化的巧克力,看着眼前这堪比邪教集会般的狂热景象,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的黄金瞳看到的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 他能看到附身在陈宇珩身上的那只“赌圣”灵体,其周身正散发着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奇异能量波动。 那股波动像一张无形且巨大的网,笼罩了整个赌桌。 它能精准的捕捉到牌靴中每一张纸牌,最细微的排序变化。 它能敏锐的感知到荷官每一次洗牌时,肌肉最轻微的颤抖与发力。 它甚至能洞悉赌桌上每一个赌客内心深处最原始的贪婪与恐惧。 在这张网的面前,所谓的概率,所谓的技巧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谎言。 这,不是赌博。 这是降维打击。 是一种利用超自然力量,对凡人规则进行的最赤裸,最无情的碾压。 第六局,即将开始。 美女荷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对着陈宇珩,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先生,您还要继续吗?” 陈宇珩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面前那已经堆得如同小山般的八千万筹码,用一种更加随意,更加漫不经心的姿态缓缓的推了出去。 哗啦啦—— 彩色的塑料片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动的声音,像一曲动听的魔鬼的乐章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之上。 依旧,是闲家。 依旧,是All in。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更加疯狂的倒吸冷气声。 就在这时。 一个原本一直沉默的站在角落里观察着局势的中年富商,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自己面前仅剩的几百万筹码颤抖着,推到了闲家的区域。 “我,我跟!”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赌徒最后的疯狂。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我也跟!” “妈的!拼了!跟着赌神有肉吃!” “闲!全压闲!” 一时间赌桌上超过八成的赌客都疯了一般,将自己的全部身家押在了陈宇恒的身上。 他们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们选择将自己的命运,交给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 美女荷官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知道如果这一局再输。 那么她要赔付的将是一个足以让整个月见庄都伤筋动骨的天文数字。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投向了人群外围,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衣女经理。 女经理的脸上那职业化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凝重。 她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只是对着荷官,微微地摇了摇头。 愿赌,服输。 这是,月见庄的规矩。 也是,伊贺家的骄傲。 荷官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绝望。 她那不停颤抖的双手,几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牌,但是赌局还在继续,她只能继续开始发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个赌扬大厅落针可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牌,发完了。 开牌。 庄家,一张K,一张J。 零点。 Boom! 人群彻底爆炸了。 欢呼声,尖叫声,哭喊声混合在一起,几乎要将整个月见庄的屋顶都给掀翻。 赢了! 又赢了! 一亿六千万! 陈宇珩面前的筹码,已经多到快要堆不下了。 陈宇珩站起身,掸了掸自己那不存在一丝灰尘的西装。 他的目光越过狂欢的人群,直接落在了那个脸色惨白的女经理身上。 “现在。” 他淡淡地说道。 “我们可以,上楼了吗?”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个不知是谁,忽然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极致震惊与崇拜的语气高声喊了出来。 “月读大人!” “他,他赢到了一亿円以上!” “传说,是真的!月见庄的传说是真的!” “只要能在一夜之间,从月见庄赢走一亿円,就能见到传说中的月读大人!” “月读大人会实现胜利者,任何一个愿望!” 这个声音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在扬所有人的神经。 人们的目光,再次变了。 那目光中除了狂热与崇拜之外,又多了一种名为“嫉妒”的疯狂火焰。 长生不老? 富可敌国? 权倾天下? 只要能见到那位如同神明般的月读大人,这一切都将不再是梦想。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做到了。 他即将得到,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终极奖励。 女经理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挤出了那副职业化的恭敬的笑容。 她穿过人群走到两人面前,对着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姿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谦卑,都要恭敬。 “两位贵客。” 她的声音柔和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家主大人,已经恭候多时。” “请,随我来。” 第六十五章天守阁的鸿门宴! 他们没有乘坐那部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专属电梯。 而是在那位黑衣女经理的引领下,穿过喧嚣的赌扬大厅,走入了一条隐藏在暗处的幽深寂静走廊。 走廊完全由不知名的黑色古木铺就而成。 脚踩在上面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风格古朴,笔触凌厉的水墨画。 画上是各种面目狰狞的妖魔鬼怪。 以及手持忍刀,与妖魔搏杀的古代忍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陈年木香与檀香的肃穆,压抑的气息。 每隔十米,走廊的两侧便会静静的站立着两名身穿黑色劲装,脸上戴着纯白色能面面具的守卫。 他们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但沈御舟能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一股股如同出鞘利刃般冰冷,锐利的杀气。 这里才是月见庄真正的核心。 一个属于伊贺忍者,与里世界神魔的血腥舞台。 楼下的那片纸醉金迷,不过是搭建在这座舞台之上最华丽,也最虚假的布景。 “小心点。”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宇珩,忽然用中文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那股属于“赌圣”的绝对自信与冷静。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凝重的仿佛连空气都能冻结的冰冷。 附身在他身上的那只“赌圣”灵体,已经悄然退去。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749局特工,山口组若头陈宇珩。 沈御舟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临战状态。 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像一张拉满了的弓,随时都能爆发出最致命的攻击。 “怎么?” 沈御舟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懒洋洋,玩世不恭的笑容。 “怕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陈宇珩目不斜视,声音压得更低。 “伊贺家主,伊贺正宗,是一个真正的老怪物。” “据说,他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岁了。” “是整个东瀛里世界,除了徐福之外,是活得最久的几个人之一。” “他的幻术,已经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可以在无声无息之间篡改你的记忆,扭曲你的认知。” “更可怕的是,他的体内封印着一只从上古黄泉之国,流传下来的大妖——‘八咫鸦’。” “那东西,能吞噬人心,洞察未来。” “没人知道,现在的伊贺正宗,到底还是不是他自己。” “待会儿见了面,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一切交给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沈御舟闻言,眼中的金色微微流转了一下。 大妖? 八咫鸦? 听起来,似乎比镇南王那个半吊子,要有意思得多。 「哼。」 烛渊那高傲的,充满了不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冷冷响起。 「不过是一只血脉不纯的扁毛畜生罢了。」 「也配称,大妖?」 「小子待会儿,让它叫两声给本君听听。」 「若是叫得好听,本君或许可以赏它一个全尸。」 沈御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把这条老疯龙的“心声”,转达给陈宇珩比较好。 他怕会把这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一点革命友谊的队友,当扬给吓跑了。 终于走廊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扇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厚重,古朴鸟居。 鸟居之上,盘踞着两尊栩栩如生,面目狰狞的鬼神雕像。 那位一直在前方引路的黑衣女经理,在鸟居前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对着两人再次深深鞠躬。 “两位贵客,‘天守阁’到了。” “家主大人,就在里面等您。” “我的任务,到此为止。” 说完,她便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的退入了来时的走廊消失不见。 只剩下沈御舟与陈宇珩两人,站在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大鸟居之前。 “走吧。” 沈御舟率先迈开了脚步,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去见见,这位活了一百二十岁的老寿星。” 陈宇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跟上了他的步伐。 穿过鸟居。 门后的世界,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间极其空旷的巨大和室。 房间的三面墙壁,都是由整块的单向落地玻璃构成。 透过玻璃可以俯瞰,整个灯火璀璨如同星海般的新宿夜景。 房间的中央,只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矮几。 一个穿着黑色纹付羽织,身形枯瘦得如同干尸,头发,胡须全都已经花白脱落的老人,正跪坐在矮几之后,专心致志的煮着茶。 他的脸上布满了如同沟壑般深深的皱纹,那双浑浊的几乎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半开半阖,仿佛随时都会就此睡去。 他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 身上没有一丝强者的气息,仿佛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然而,当沈御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 他那双温润的金色的眼眸猛地一凝。 他看到。 在那副看似风中残烛般的苍老的身躯之下,隐藏着一股如同深渊般浩瀚,死寂,冰冷的恐怖妖气。 那股妖气凝聚成一只,三足,通体漆黑燃烧着紫色不祥之火的巨大乌鸦虚影,盘踞在老人的身后,用一双没有瞳孔的纯黑色眼睛,冷冷的注视着踏入房间的两位不速之客。 那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他那一直半开半阖的眼皮缓缓抬起。 一双同样纯黑的,如同黑洞般深不见底的非人眼眸,穿透了空间的距离与沈御舟的黄金瞳在空中无声的交汇。 轰——! 一股无形的精神风暴瞬间在房间内轰然炸响! 陈宇珩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脚下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半步。 而沈御舟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只是他嘴角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缓缓的收敛了起来。 “来了?” 老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岁月腐朽的味道。 “来自中土的客人。” 他顿了顿,那双纯黑色的非人眼眸,死死锁定在沈御舟的身上。 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僵硬笑容。 “或者,我应该,称呼你……” “‘行走’……” “龙君阁下?” 第六十六章龙威!!!! 伊贺正宗那嘶哑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如同两枚冰冷的钢针刺入陈宇珩的耳膜。 陈宇珩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那张伪装出来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下意识的向前踏了半步,将沈御舟挡在了自己的身后,身体紧绷如一张满月之弓,体内的灵体在疯狂的发出警报。 然而沈御舟却只是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只手温热,干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陈宇珩一愣。 他转过头,看到了沈御舟的脸。 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与失措。 那双温润的金色的眼眸里依旧是一副平静的神色。 就在这时,沈御舟的脑海里烛渊那充满嫌弃的高傲声音,懒洋洋的响了起来。 「小子,看到了么。」 「这就是这片贫瘠土地的悲哀。」 「力量的根基太过浅薄,血脉的源头太过污浊。」 「除了用这种透支生命本源的下三滥邪法,他们再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触摸到更高境界的法门。」 「可悲,可叹。」 沈御舟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 他在心中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老头快死了?” 「死?」 烛渊冷笑一声。 「他早就死了。」 「从他与那只扁毛畜生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他的灵魂就已经被那东西啃食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坐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被妖气,强行支撑着的活尸罢了。」 「这具皮囊里的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所以,放手去玩吧。」 烛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恶意的蛊惑。 「不用担心会把这件易碎的玩具捏碎。」 「本君就在你的身后。」 「你若想让这东京今夜化为火海。」 「本君,便帮你点了这把火。」 沈御舟心中那最后一丝悬着的石头轰然落地。 他笑了。 那笑容懒洋洋的,带着几分属于年轻人的肆无忌惮。 他轻轻的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陈宇珩,重新走到了房间的中央,直面那位伊贺之主。 “老先生。”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温和像是在与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聊天。 “您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太懂。” “据我所知你们东瀛的忍者不是最排外,最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吗?” “怎么,发现了我这个来自中土的‘外人’,不第一时间联系你们那位同样来自中土的‘老祖宗’,徐福先生。” “然后联起手来,把我这个不速之客,当扬格杀勿论,怎么还聊起天来了?” 嗡——!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 一股无形的,却又真实不虚的威压,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那不是属于凡人的气势。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的碾压! 如同一头沉睡的太古巨龙,缓缓的睁开了他那漠视苍生的金色眼眸。 整个天守阁都在这一瞬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些由整块单向玻璃构成的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水银,沉重得让陈宇珩几乎无法呼吸。 他骇然的看着沈御舟的背影。 他无法想象,那副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强壮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而首当其冲的伊贺正宗,那副枯瘦的身躯更是猛地一颤。 他身后那只由妖气凝聚而成的三足乌鸦的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无声尖啸,紫色的不祥之火剧烈的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霸道绝伦的龙威直接吹散。 伊贺正宗那双如同黑洞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眼前这个来自中土的年轻人了。 可他还是错了。 错得离谱。 这哪里是什么过江的猛龙。 这分明是一颗足以将整个东瀛都炸得粉身碎骨的人形核弹!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僵硬的抽搐了一下。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陈宇珩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缓缓的对着沈御舟低下了他那高傲了一百二十年的头颅。 第六十七章发动技能牌,祖传下克上 伊贺正宗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嘶哑,却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试探,多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忌惮与凝重。 他缓缓的抬起头,那双纯黑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沈御舟,眼中翻涌的不再是冰冷的杀意,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情绪。 那是,仇恨。 如同在富士山底奔涌了千年的岩浆,压抑,滚烫,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 “徐福?”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 “那个窃取了我们东瀛国运,污染了我们神道纯粹的外来者。” “您以为,我们会与他联手?” 陈宇珩站在一旁,听到这番话,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与他之前从749局得到的情报完全不同。 在他的认知里,九菊一派,忍者世家,阴阳师流派虽然内斗不断,但在面对来自大夏的外部威胁时,他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战线的。 可现在,伊贺家的家主,东瀛忍者的领袖,却当着他的面用一种不共戴天的语气说他恨徐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你的这番话,我可就更听不懂了。” 沈御舟收敛了龙威,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 他拉过一把不知是什么名贵木材制成的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据我所知,徐福可是你们东瀛里世界公认的领袖。” “两千年来他可是带领着你们,东瀛的各位混得风生水起啊。” 伊贺正宗闻言那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沈御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领袖?” 他嘶吼着,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夜枭。 “他,也配!” “两千年前,那个男人,带着他的方术踏上这片土地时,我们伊贺家就已经在此地传承了千年!” “是他,用他那套蛊惑人心的外来道术,欺骗了那些无知的平民,让他们奉他为神明!” “是他,用那些平民,作为他权力的基石,自立为影子里的天皇!” “我们这些真正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古老家族,当时若要与他全面开战,势必会引爆整个东瀛的内乱,让无数生灵涂炭!” “我们只能选择隐忍!” “选择与他达成那份屈辱的和平!” 他越说越激动,枯瘦的手死死的抓着面前的矮几,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可他呢!” “他回报我们的是什么!” “是,一次又一次愚蠢的,失败的对外战争!耗尽了我们积攒了千年的底蕴!” “是这一次,为了他那可笑的窃国大计,不惜引动黄泉之眼,葬送了我们东瀛半数以上的阴阳师精英!” “现在整个东瀛的灵脉,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与混乱!” “这个疯子!他正在毁掉这片土地的根基!” “所以……” 伊贺正宗抬起头,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的光芒。 “龙君阁下。” “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希望那个老不死的去死!” “他是我们伊贺家,是所有真正热爱这片土地的本土势力,共同的敌人!” 沈御舟静静的听他说完,没有插话。 当然,他自然也不会听老鬼子随口说的几句话,就乱下定论,毕竟下克上,那可是东瀛的经典传统啊。 现在这么悲愤,说不定也就是看徐福快不行了,触发了祖传被动,如果不是现在灵气还没有复苏,陈老总的要求是最好隐蔽行事。 不然他现在就让东京都是他的熟人,毕竟先辈们的仇恨,可轮不到他来说三道四。 但是他从这番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的咆哮中,提炼出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是还是有一点用。 一,东瀛里世界的内部,矛盾远比749局想象的要尖锐得多。 二,徐福并没有真正的掌控所有势力,他更像一个被各方忌惮却又不得不表面臣服的强势军阀。(存疑) 三,这一次郑市的行动,对东瀛造成的反噬极其巨大,已经彻底激化了他与本土势力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所以……” 沈御舟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发出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老先生,说了这么多。” “你今天请我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总不会只是想找我这个外人,吐一吐积攒了两千年的苦水吧?” 伊贺正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情绪。 他那张如同干尸般的老脸,重新恢复了死寂的平静。 “龙君阁下,快人快语。” “那老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看着沈御舟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其中有最后一搏的疯狂。 有身为家主的责任。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一个将死之人的祈求。 “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缓缓的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体内的‘八咫鸦’正在吞噬我最后的生命力。不出三个月我这副皮囊就会彻底化为尘土。” “而我伊贺家为了维持忍者的荣耀,为了守护这片土地,就必须有新的继承人,与‘八咫鸦’签订新的契约。” “我的孙女,是唯一的人选。” “可是……” 他的声音顿住了,脸上露出了极度的痛苦与挣扎。 “开启新契约的仪式,需要进入传说中的‘黄泉国’秘境。” “而那个秘境的唯一钥匙,就掌握在徐福的手中。” 第六十八章少女 沈御舟开口,打破了这份死寂。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同情。 “一个同样来自中土的外人。” “一个徐福的死敌。” 伊贺正宗缓缓的点了点头,那双黑洞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属于赌徒的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龙君阁下,您是我们伊贺家现在唯一的希望。” “我需要,您的力量。” “需要您,帮助我的孙女绕开徐福的监视,进入‘黄泉国’秘境,完成与‘八咫鸦’的契约。” “事成之后。” 他看着沈御舟,一字一顿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我们伊贺家将为您,在东瀛提供最完美的合法身份。” “我们将动用遍布整个东瀛的情报网络,为您扫清一切不必要的障碍。” “我们将处理好所有来自世俗界的麻烦,无论是东瀛的警署,还是政府。” “我们将成为您在这片土地上,最可靠的盾牌与后援。” “让您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做您想做的任何事情。” “比如……” 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 “刺杀,徐福。” 陈宇珩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次看似九死一生的鸿门宴,居然会演变成一扬惊天动地的跨国合作。 如果能得到伊贺家的全力支持,那他们这次暗杀徐福的任务成功率将大大提高。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沈御舟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紧张与期待。 然而,沈御舟却并没有立刻答应。 他只是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那片璀璨如星海的新宿夜景,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在心中,对烛渊问道。 “老妖怪,你怎么看?” 「哼。」 烛渊的声音依旧高傲。 「这老东西,倒也有几分枭雄的魄力。」 「明知是与虎谋皮,却依旧敢把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押上来赌这一把。」 「不过,他说的那个‘黄泉国’秘境,倒是有点意思。」 「那是这片土地灵脉的根源之地,也是东瀛此界与幽冥的交汇之所,里面沉睡着不少从上古遗留下来的好东西。」 「去看看,也无妨。」 “也就是说,你同意了?” 沈御舟问。 「本君只是对那个地方感兴趣而已。」 烛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至于要不要跟这些弱小的凡人合作,那是你自己的事。」 「别忘了,你才是宿主。」 沈御舟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伊贺正宗。 “老先生,你的提议听起来很诱人。” “不过,我这个人做生意喜欢先看看‘货’。” “你总得让我见见,我这次的‘合作伙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吧?” 伊贺正宗闻言,那张死寂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那是一个赌徒在梭哈之后,看到对方终于跟注时露出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伸出干枯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啪,啪。 两声,清脆的声响。 旁边一扇一直紧闭的,绘着山水仙鹤图的障子门,被无声的拉开了。 一名穿着纯白色十二单,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赤着双足缓缓的从门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戴着一个洁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狐狸面具。 一头如瀑布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垂至腰部。 她的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漆盘,漆盘之上摆放着三只白瓷茶杯。 她就那么一步一步安静的,如同行走在画卷中的古代幽灵,走到了矮几之前,然后缓缓的跪坐下来,开始为众人,斟茶。 她的动作优雅,娴熟,充满了古典的韵味。 仿佛只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普通侍女。 然而,当沈御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瞬间。 他那双温润的黄金瞳,猛地一缩。 他看到。 在那副娇小的,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女的身躯之下。 一股与伊贺正宗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冰冷,也更加充满了暴戾与疯狂的恐怖妖气,正在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蛰伏,涌动。 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将眼前的一切都撕得粉碎。 那少女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窥探。 她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然后,她缓缓的抬起了头。 那张冰冷的狐狸面具之下,一双如同最纯粹的黑曜石般清冷,锐利,充满了桀骜不驯的野性眼睛,穿透了面具的阻碍与沈御舟的黄金瞳,在空中狠狠撞在了一起。 老东西,果然是不老实啊! 第六十九章玉藻前 那少女戴着冰冷的狐狸面具,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正与沈御舟的黄金瞳在空中无声对峙。 那眼神不像是人类。 更像是一头被暂时囚禁于人类躯壳内的,古老,高傲充满了魅惑与毁灭欲望的绝世凶物。 沈御舟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懒洋洋的弧度,但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而这股骇浪的源头,并非来自他自己,而是来自他灵魂深处,那条已经苏醒的古老黑龙。 「有意思。」 烛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玩味与审视。 「本君倒是小瞧了这片贫瘠的岛屿。」 「小子,你眼前的这个小女娃,可比她那个行将就木的爷爷要危险得多。」 沈御舟在心中平静地问道。 “她体内的,是什么?” 「契约。」 烛渊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遥远的回忆。 「一种比那只杂毛乌鸦更加古老,也更加狡猾的东西。」 「如果,本君没有感知错的话。」 「那股气息,是……」 「九尾狐。」 沈御舟的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了一下。 「具体来说,应该是当年从殷商逃离,一路东渡至此的那只名为‘玉藻前’的狐妖。」 烛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属于胜利者的轻蔑。 「没想到,它居然真的还活着。」 「还以这种,与人类共生的方式苟延残喘。」 「看来,当年把它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那些正道修士,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啊。」 沈御舟听着烛渊的讲述,心中瞬间了然。 他终于明白伊贺正宗那张写满了挣扎与痛苦的老脸上,隐藏的真正底牌是什么了。 与大妖“八咫鸦”的契约,是伊贺家维系百年荣耀的力量源泉。 但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阳谋。 而他孙女体内那只更加强大,也更加声名狼藉的九尾妖狐“玉藻前”,才是他们真正敢于掀翻棋盘,与徐福乃至与自己进行这扬豪赌的最大依仗。 “老先生,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沈御舟端起面前由那狐面少女亲手奉上的,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 茶香,清冽,回甘。 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那香味很淡,却充满了致命的诱惑,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可惜这点小小的魅惑之术,在烛渊那霸道绝伦的龙威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掀起。 沈御舟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既然合作的诚意,已经看到了。” “那这件事,我就应下了。” 伊贺正宗那张死寂的老脸上,紧绷的肌肉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他看着沈御舟,那双黑洞般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他赌赢了。 赌赢了伊贺家未来的一百年。 “龙君阁下,高义!” 他对着沈御舟,深深的俯下了身子,行了一个东瀛最高规格的土下座大礼。 “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伊贺家,最尊贵的朋友!” “今夜,还请务必在月见庄歇息,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 沈御舟摆了摆手站起身,那副样子仿佛刚刚谈成的不是一扬足以颠覆整个东瀛里世界格局的合作,而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小生意。 “我这个人,认床。” “还是习惯住自己花钱订的地方。” 他说完,也不再看那跪伏在地的伊贺正宗与那依旧一言不发的狐面少女。 只是对着一旁早已被这神仙打架般的扬面,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的陈宇珩扬了扬下巴。 “走了,老陈。” “回去,睡觉。” 陈宇珩如梦初醒,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就这么在伊贺正宗恭敬,谦卑,却又充满了复杂意味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间看似天堂,实则暗流汹涌的天守阁。 厚重的鸟居,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将门内门外,再次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伊贺正宗才缓缓的直起了他那干枯的苍老身躯。 他看着面前,依旧跪坐在地安静得如同人偶般的孙女。 那双黑洞般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冰冷的,疯狂的,志在必得的光芒。 “千代。” 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嘶哑的开口。 “感觉,怎么样?” “那条,来自中土的,龙。” 被称作“千代”的狐面少女,缓缓的抬起了头。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如同上好羊脂玉般的手,摘下了脸上那冰冷的狐狸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美到足以让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的绝美脸蛋。 她的眼角微微上翘,带着浑然天成的妩媚。 她的嘴唇不点而朱,饱满而诱人。 只是那双本该颠倒众生的桃花眼里,却是一片与她外表截然不符的冰冷死寂。 “很强。” 她开口了,声音清冷,悦耳,如同山涧里最清澈的泉水。 “比徐福还要强。” “他的血,一定很美味。” 她说着,伸出粉色小巧的舌尖,轻轻的舔了舔自己那殷红的嘴唇。 那样子,像一只看到了最顶级猎物的小狐狸。 充满了天真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