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 第266章 姜青天恩德 事情解决,接下来就是给北地百姓推广土豆种植了。 .... 回到边关后。 这天,市集刚刚开张,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却总绕不开同一个话题。 “听说了吗?那胡人王子被姜大人打得屁滚尿流,现在关在京城天牢里呢!”卖羊肉的胡屠户挥舞着砍刀,案板震得咚咚响。 绸缎庄的周掌柜捻着胡须:“可不是!我侄子在府衙当差,说那胡人招供画押时,手抖得像筛糠!” 最热闹的还属菜市口。 几个小贩不知从哪儿弄来些土豆苗,绿油油地摆在摊位最显眼处,不卖,只当个彩头。有小孩好奇想摸,立刻被大人拍开手:“别乱动!这可是姜大人保下来的金疙瘩!” 城东的张老汉挎着个盖蓝布的竹篮,牵着小孙子往府衙方向走。孩子蹦蹦跳跳:“爷爷,咱们真能见到姜青天吗?” “嘘!”张老汉紧张地四下张望,“可不能乱喊,要叫大人。” 姜淮回了府衙。 连日的奔波让他清瘦了不少,但眼神更加锐利。 他打算学点武功招式,以后上了战场可应付。 他刚到没多久,梁远匆匆走来:“大人,外面来了好些百姓,说是要谢恩。” 姜淮擦了擦额角的汗:“谢什么恩?” “说是感谢大人保住土豆田,又抓了胡人奸细。”梁远笑道,“领头的是个老汉,带着孙子,等了一个时辰了。” 姜淮略一沉吟:“请他们到花厅吧,我换身衣服就来。” 花厅里,张老汉紧张地拉着孙子跪下。姜淮连忙扶起:“老丈不必多礼。” “大人恩德啊!”张老汉声音发颤,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蓝布,“这是小老儿按官府教的方法种的土豆,喏,有的已经开花了。“ 说完,那张老汉拿出几根枝条。 姜淮拿起几根枝条看了看,这土豆花呈白色,是五瓣形,花瓣微微向外舒展,像一把小伞。 姜淮点点头:“老丈种了几亩?” “就...就半亩。”张老汉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原先不信这洋玩意能活,偷偷分了半亩薄田试种。没想到...”他突然从怀里掏出本发黄的小册子,“这是小老儿祖传的改良沙地法子,以前咱们种麦都使这个,想献给官府,让更多乡亲能种上土豆。” 姜淮郑重接过,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土方子,字迹深浅不一,显然是几代人的心血。他心头一热,深施一礼:“老丈高义,本官代北地百姓谢过!” 张老汉慌得又要跪下,被姜淮拦住。一旁的小孙子突然仰着脸问:“大人,胡人还会来烧我们的田吗?” 姜淮蹲下身,平视孩子的眼睛:“不会了。他们王子说了,以后要拿马来换我们的土豆。” 孩子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以后要种好多好多土豆,换匹小马驹!” 满厅人都笑起来。姜淮摸摸孩子的头:“有志气。等你种出土豆,本官亲自帮你挑马驹。” 送走张老汉祖孙,姜淮换了身便服,带着梁远悄悄出了府衙。 “大人,我们这是干什么?” “我想再逛逛集市,听听百姓的心声。” 此刻市集比清晨更热闹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成一片。经过一个茶摊时,听见几个商人模样的正在高谈阔论。 “...那姜大人可了不得!听说他单枪匹马杀入胡营,一刀就砍翻了肖利王子!” “胡说!我二舅的连襟在守备营,说是姜大人设下妙计,这才一网打尽!” 姜淮听得哭笑不得,这传的也太离谱了。 正想离开,一位卖茶的老板突然认出了他:“哎呦!这不是...” “嘘!”姜淮连忙制止,“随便逛逛,不必声张。” 那卖茶的老板激动得手直抖,倒了碗上好的茶硬塞过来:“大人尝尝,小人的一点心意!” 这下可好,周围摊贩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卖烧饼的捧来刚出炉的饼,卖蜜饯的包了一大包杏脯,连卖胭脂的妇人都挤过来非要送盒面脂给“大人府上的女子”。 姜淮推辞不过,只得象征性收下茶和烧饼,其余的一概婉拒。正纠缠间,忽听一阵孩童的嬉闹声从巷口传来。 “我是姜青天!你是胡人坏蛋!”一个扎冲天辫的小男孩拿着木刀,指着另一个抹了锅灰的男孩。 “我才不是胡人!我要当将军!” “那我当姜大人!” “我当!我比你高!” 孩子们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干脆石头剪子布决定。姜淮看得有趣,悄悄靠近。那赢了的孩子挺起小胸膛,模仿大人的样子一挥手:“来人啊!把土豆田看好!本官要引蛇出洞!” 围观的摊贩们哄堂大笑。卖羊肉的胡屠户笑得最大声:“小崽子们学得还挺像!” 姜淮也忍俊不禁,却见那“姜大人“突然指向他:“咦,这个大叔好像画上的通判大人啊!” 孩子们齐刷刷看过来,姜淮赶紧低头喝茶掩饰。梁远连忙拉着他挤出人群:“大人,再不走真要引起骚动了。” 两人拐进一条僻静小巷,姜淮摇头笑道:“没想到本官在孩童口中倒成了戏文人物。” “大人智擒胡人,保境安民,百姓自然感念。“梁远由衷道,“听说书人已经把这事编成段子了,叫什么《姜通判智破胡谍记》。” 回到府衙已是傍晚。姜淮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新开垦的土地,马上无数的土豆将会种进去。 “大人看什么这么入神?”梁远捧着文书走来。 姜淮指着远方:“看太平景象。” 梁远顺着望去,会心一笑:“今年土豆定会丰收,边关再无饥馑之忧了。“ “不止今年。”姜淮从怀中取出张老汉给的小册子,“有了这改良土壤的法子,贫瘠之地也能变良田。你明日就派人抄录分发各州县。” “是。” 晚风拂过,城楼下,几个放羊归来的孩童唱着新编的歌谣:“姜青天,本领强,保我土豆满粮仓...” 姜淮听着这稚嫩的歌声,嘴角不自觉扬起。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能让百姓安心种田,孩子快乐歌唱,或许就是最大的政绩了。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开放咱们的官田 ...... 这个月姜淮给官田都种上土豆。 三个月后。 群风掠过北地平原,掀起一片白色的波浪。 姜淮勒马驻足,望着眼前绵延至天际的土豆花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大人,这才两个月,竟开了这么多花!”梁远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土豆的枝叶。只见绿叶间簇拥着五六朵铃铛状的小花,白色的花瓣中央点缀着嫩黄的花蕊,在朝阳下晶莹剔透。 姜淮蹲下身,手指轻触花瓣。 微凉湿润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铃兰,只是这北地的土豆花更朴实,更坚韧。 “传令下去,今日开放咱们得官田,让百姓都来看看。” 消息像春风般传开。不到晌午,官田周围已聚满了扶老携幼的百姓。有拄拐的老妪颤巍巍地弯腰嗅花,有年轻妇人抱着婴孩指点讲解,更多的孩童在田埂间追逐嬉戏,惊起几只偷食的麻雀。 “爷爷,这花能结多少土豆啊?”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拽着张老汉的衣角问。 张老汉是大成村的村民,之前自己已经种了些许。 张老汉笑得胡子直颤:“一朵花就是一个土豆,你看这一株多少花?少说能结五六个!” 旁边几个年轻农户闻言围上来:“张老爹,不是说要把花掐掉一些,果子才长得大吗?” “那是别的作物!”张老汉提高嗓门,周围立刻安静下来,“土豆不一样,花多果才多。不过啊,”他神秘地压低声音,“等花谢了,得在根部培层土,这样结的土豆才又大又光溜。” 藏在人群中的姜淮听得入神,对梁远低声道:“记下来,明日就发告示普及这法子。” 忽然田间一阵骚动。原来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激动地泼墨挥毫,在田埂上当场作画。画中花朵如云,远处城郭隐约,题曰《北地芳菲图》。 “好!”围观百姓齐声喝彩。卖烧饼的王二挤到前面,硬塞给书生两个热乎乎的烧饼:“先生画得真像!咱北地从来没这么好看过!” 夕阳西下时,姜淮悄悄离开欢闹的人群。回城路上,他看到几个农妇蹲在自家土豆田边,小心翼翼地将掉落的花瓣收集起来,用衣襟兜着。 “大姐,这花瓣捡着何用?”姜淮问。 农妇抬头,认出是通判大人,慌忙要跪,被姜淮拦住。“回大人话,”农妇腼腆地解释,“听张老汉说土豆花泡茶能治咳嗽,想试试给婆婆喝。” “这样。” “大人要么?民妇送些给大人吧。” “不用,官田有!” “姜大人,采这些很要花些时间呢。” 姜淮心头一暖,从怀中取出几枚铜钱:“那本官买些可好?” 农妇连连摆手,将衣襟里的花瓣一股脑倒进姜淮随从拿出的布袋里:“大人拿去就是!咱北地人记着您的好呢!” 转眼到了七月,土豆花开始凋谢。最初是边缘泛黄,接着整朵花慢慢垂下头,最后干枯脱落。 百姓们看到这一情景,起初有些惊慌,张老汉带着孙子走村串户地解释:“莫慌莫慌!花落了,果子就该长啦!” 果然,不过三五日光景,有胆大的农户轻轻扒开一株土豆根部的土壤,立刻惊呼起来,土层下已经结出了指头大小的土豆雏形,嫩生生的表皮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消息像长了翅膀。第二天,几乎所有种了土豆的人家都蹲在田里,小心翼翼地扒开一点土,看完又赶紧埋回去,生怕惊扰了地下的宝贝。孩子们被严厉告诫不许靠近土豆田,生怕他们毛手毛脚碰坏了还没长成的果实。 市集上,粮店掌柜老周乐呵呵地调整了价牌。“土豆快下来了,麦子也该降价喽!”他逢人就说,“听说一亩土豆能顶三亩麦子的收成,往后咱北地再不怕饥荒了!” 绸缎庄的周掌柜捻着胡须凑过来:“老周,给我留一石土豆,我娘子说紫皮土豆炖羊肉最香!” “我也要!” “给我留两石!” 转眼间,还没影的土豆就被预订了十石。卖羊肉的胡屠户见状,赶紧挂出新牌子:“预订秋后羊肉,一斤换三斤土豆!” 连学堂里的老夫子也忍不住在课堂上讲起土豆。 “《齐民要术》有云,''五谷不熟,不如荑稗''。” 他摇头晃脑地说,“今有土豆,虽非五谷,胜似五谷。尔等要记住姜通判引进之功啊!” 学生们齐声应和,下课后纷纷跑到学堂后面的小菜园,那里有他们亲手种下的十几株土豆,如今花已落尽,就等着秋收呢。 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土豆田里的植株开始泛黄。姜淮每天清晨都要登上城楼远眺,看着万亩土豆田从花如云到绿叶如海,再到现在的金黄波浪,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大人,按现在的长势,再有半个月就能收获了。”梁远捧着账册跟在一旁,“下官已经安排好了,官仓腾出了五个大仓,各村也选了干燥通风的储存点。” 姜淮点点头:“收获时要派专人指导,挖土豆不能伤皮,破损的容易腐烂。”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这是我从古籍中找到的窖藏法,加上张老汉的土法子,应该能储存到来年开春。” 正说着,城下传来一阵欢快的歌声。只见张老汉带着十几个农户,扛着木牌走向官田。木牌上写着“姜公田”三个大字,下面还画了株栩栩如生的土豆。 “这...”姜淮有些窘迫。 梁远笑道:“百姓们商量好了,要把最大的一片官田命名为“姜公田”,说是要让子孙后代都记得是谁让他们吃饱饭的。” 姜淮望着那些质朴的笑脸,喉头突然有些发紧。为官一任,能得百姓如此爱戴,夫复何求? 夕阳西下,将土豆田染成金红色。姜淮仿佛已经看到了丰收的场景,沉甸甸的土豆装满箩筐,堆满粮仓。 百姓们围着篝火,烤着新挖的土豆,香气飘满北地的每一个角落。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开渠,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 几个月后。 日头毒辣辣地炙烤着北地平原,姜淮蹲下身捏起一撮黄土。干燥的土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被热风吹散。 之前土豆收割后,百姓就开始种冬麦。 姜淮想,是不是得开凿水渠了。 “大人,再这样旱下去,秋苗都要枯死了。”张老汉佝偻着腰,用树皮般粗糙的手掌抚过一片蔫头耷脑的谷子叶。 姜淮望向远处龟裂的田地,眉头紧锁。几个月前,土豆丰收的喜悦还历历在目,如今却要面对新的危机。他站起身,官袍下摆沾满了尘土:“老丈,往年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张老汉摇摇头:“求雨。若求不来...”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三十年前大旱,赤地千里,人相食。” 一阵热风卷着沙尘掠过,姜淮眯起眼睛。 回城的路上,他看到几个农妇在干涸的河床边挖坑,孩子们用陶罐从坑底舀出浑浊的泥水。 “大人!”梁远匆匆迎出府衙,“各村里正都到了,在议事厅候着。” 议事厅里嗡嗡的议论声在姜淮进门时戛然而止。十几个皮肤黝黑的庄稼汉局促地站着,脚边堆着他们带来的干裂的庄稼样本。 “都坐。”姜淮示意众人落座,自己却站着,“今日请各位来,是想商量抗旱之策。” “除了求雨,还能有啥法子?”一个缺了门牙的老里正嘟囔道。 “是啊,河水都快见底了...” 姜淮静静听着,等议论声渐歇,才开口:“本官在想,能否开一条水渠,引黑水河的水灌溉?” 黑水河是之前找水脉时,找到的暗河。 厅内一片哗然。黑水河在北地三十里外,水量充沛,但隔着两道土岗。 “大人明鉴,”张老汉突然从角落里站起来,“三十年前,我爹他们就想开这条渠,连路线都勘测好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发黄的羊皮纸,“可当时官府不肯出钱,百姓又饿得没力气,最后不了了之...” 姜淮接过图纸,眼前顿时一亮。羊皮纸上用炭笔画着精细的路线,从黑水河分出支流,绕过关山,正好能灌溉北地大部分良田! “好!”姜淮拍案而起,“就按这个路线开渠!” 里正们面面相觑。一个年轻些的壮着胆子问:“大人,这工程浩大,钱粮从哪来?人力又从哪来?” 姜淮早有准备:“府库出三成,本官捐半年俸禄,余下的各村按受益田亩分摊。至于人力...”他环视众人,“凡参与开渠者,每日发三斤土豆,完工后按出力多少优先分水!” 当天傍晚,府衙外贴出告示,引来众多百姓围观。识字的大声朗读,不识字的急得直跺脚。当听到“通判大人捐俸”“每日发土豆”时,人群爆发出欢呼。 “我去!” “算我一个!” “我们全家都去!” 七日后,天刚蒙蒙亮,黑水河畔已聚集了上千百姓。男女老少带着铁锹、镐头、箩筐,甚至还有牛车驴车。姜淮一身短打装扮,亲自扛着测量工具走在最前头。 “大人,就从这里破土?”梁远指着张老汉图纸上标记的起点。 姜淮点点头,接过一把系着红绸的新镐,高高举起:“今日开渠,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说罢,一镐砸向地面,溅起一片土块。 “开工喽!”百姓们欢呼着涌向各自划分的区段。 热火朝天的景象在黑水河畔展开。壮年男子挥汗如雨地挖土,妇女们用箩筐运土,连半大孩子都排成长龙传递石块。姜淮穿梭在各个工段,时而帮忙拉绳测量,时而接过农妇的扁担挑两筐土。 正午时分,几个村妇抬着热气腾腾的大锅来到工地。“土豆炖野菜!管饱!”她们吆喝着。百姓们轮流吃饭,姜淮却蹲在测量桩旁,就着凉水啃干粮。 “大人,吃口热乎的吧。”张老汉的孙子捧着一碗土豆泥怯生生地凑过来。 姜淮笑着摸摸孩子的头:“你吃,大人不饿。”话音未落,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惹得周围百姓哄笑起来。 日头偏西时,已经挖出半里长的沟渠。姜淮正与几个老农商量明日进度,忽听前方一阵骚动。 “大人!不好啦!”一个满身泥水的青年狂奔而来,“前面遇到石头层,镐头都刨卷刃了!” 姜淮急忙赶去。只见一段裸露的岩层横亘在规划好的渠线上,几个壮汉正轮番用镐头猛砸,却只留下几道白印。 “这...”张老汉脸色发白,“我爹当年没提这段有石头啊...”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小声嘀咕:“要不改道吧?” “改道得多挖十几里!”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山炸了吧?” 姜淮蹲下身,仔细查看岩层走向,突然眼睛一亮:“不必改道,也不必炸山。”他指着岩层边缘,“你们看,这石头只在这一段,我们绕个小弯,从这边松土处过去,再绕回来!” 百姓们将信将疑。姜淮二话不说,抄起镐头就在他指的方向开挖。果然,不到三尺深就过了岩层,土质重新变得松软。 “大人神了!”百姓们重新燃起希望,干劲更足了。 十日后,水渠已初具规模。姜淮站在新挖的渠岸上,望着蜿蜒如龙的人工河道,心中盘算着再有半月就能通水。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大人!紧急军报!”一名驿卒飞身下马,递上封着火漆的信函。 姜淮拆信一看,脸色顿变:“胡人又在边境集结?” 百姓们闻言,手中的工具纷纷停下,脸上浮现恐慌。姜淮迅速收起信函,朗声道:“大家不必担忧!边关有李将军坐镇,胡人不敢妄动!我们继续挖渠!” 但不安的情绪已经蔓延。几个胆小的农户悄悄收拾工具准备回家。姜淮看在眼里,突然跳下渠底,抡起镐头狠狠刨向地面:“胡人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把渠挖成!有了水,种出粮食,边关将士吃饱了才有力气保家卫国!” “大人说得对!”张老汉颤巍巍地举起铁锹,“咱们北地人什么阵仗没见过?继续干!”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古怪天象 “继续干!”百姓们的呼应声此起彼伏,工具碰撞声重新响彻原野。 夜幕降临,百姓们陆续回家,姜淮却举着火把沿渠线巡视。 火光中,新挖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捏了捏,仿佛已经看到了清凌凌的河水流进干渴的田地,看到了金黄的稻谷压弯枝头。 “大人,回去歇息吧。”梁远提着灯笼找来,“明日还要去边关巡视。” 姜淮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月光下蜿蜒的水渠。 这条由万民之手开凿的渠道,不仅是抗旱的水路,更是连系官民之心的纽带。 回到府衙,姜淮连夜给李将军写回信,又批了几份关于水渠物资调拨的公文。 ....... 之后,到九月,九月的天,孩儿的脸。 清晨还是晴空万里,晌午刚过,西北天际就压来了铅灰色的云团。 姜淮站在半完工的水渠堤岸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眉头紧锁。 真是天公不作美啊。 “大人,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雨。”梁远仰头望天,声音里带着忧虑,“新渠还没加固,万一山洪...” 姜淮抬手打断:“传令下去,所有劳力立即加固险段,尤其是李家村那段新挖的黄土渠岸。”他边说边大步走向马匹,“我去上游看看分水坝。” 不会这个时候爆发山洪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梁远急道:“大人,让下官去吧!您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了!” 姜淮已经翻身上马:“分水坝若出事,下游七个村都危险。你留在这里协调人手。”说罢一夹马腹,青骢马箭一般蹿了出去。 马背上的姜淮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 远处传来闷雷声,像是有巨兽在地底咆哮。 路过张家庄时,他看到张老汉正带着村民往渠岸上堆沙袋。 “大人!”张老汉挥着草帽大喊,“老朽活了六十年,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天象,您千万小心!” 姜淮挥鞭致意,心头却越发沉重。 张老汉是本地出了名的“活气象”,连他都觉得异常,这场雨恐怕不小。 分水坝建在两山夹峙的谷口,是整条水渠最关键也最脆弱的部位。 姜淮赶到时,十几个村民正在坝上加铺草帘子。负责这段的李工头满头大汗地跑来:“大人,坝基有些渗水,小的已经让人去取石灰了!” 姜淮蹲下身,手指探入坝体接缝处,果然摸到湿润的泥土。他刚要说话,一滴冰凉的雨水砸在脖颈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来不及了!”姜淮站起身,雨水已经连成了线,“所有人,立刻用沙袋加固坝体下游!李工头,派人去下游村庄预警!” 暴雨如注,转眼间山谷里就腾起了白茫茫的水雾。姜淮甩掉碍事的官袍,只穿着中衣和村民们一起扛沙袋。雨水打得人睁不开眼,泥浆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像拔萝卜般费力。 “大人!您回去坐镇吧!”李工头在雨声中大喊,“这儿有我们!” 姜淮摇摇头,又扛起一个沙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种低沉而恐怖的轰鸣声,像是千万头野兽在同时咆哮。 “山洪!”有经验的村民尖叫起来,“上游山洪下来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谷口。只见一道浑浊的“水墙”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奔涌而来,所过之处碗口粗的树木像麦秆一样被折断卷走。 “加固坝体!”姜淮的吼声压过了雨声,“快!” 人们发疯似地搬运沙袋。洪水狠狠撞在分水坝上,溅起数丈高的浪花。坝体剧烈颤抖,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顶不住了!”李工头面如土色,“大人,撤吧!” 姜淮死死盯着裂缝:“再坚持一下!下游村民还没全部撤离!”说着竟纵身跳下坝体,用后背抵住即将溃决的位置,“沙袋!快!” 这不要命的举动惊呆了众人。片刻寂静后,李工头红着眼睛吼道:“跟大人上啊!”带头跳了下去。 一个、两个、三个...转眼间十几个壮汉手挽手组成人墙,用血肉之躯对抗着狂暴的洪水。岸上的人拼命往下扔沙袋,妇女和老人甚至脱下外衣包土填缝。 洪水一次次冲击,冰冷刺骨的水流裹挟着碎石树枝,打得人生疼。姜淮感觉后背已经麻木,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就在这时,一声不祥的“咔嚓”声从坝体内部传来。 “大人!坝要垮了!”李工头惊恐地喊道。 姜淮突然想起张老汉曾说过的话:“治水如治病,堵不如疏...”他猛地抬头:“所有人上岸!李工头,带人去左边山坡挖泄洪道!” “那下游...” “泄洪道往荒滩方向挖!快!” 人们手忙脚乱地爬上岸。姜淮最后一个离开,刚爬上坝顶,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分水坝被冲开了一个两丈宽的口子,洪水怒吼着奔涌而出。 “完了...”有人瘫坐在地。 姜淮却抄起铁锹冲向左侧山坡:“跟我来!把洪水引向荒滩!” 绝望中的人们重新燃起希望,纷纷跟上。铁锹、镐头、甚至双手并用,在暴雨中疯狂挖掘。姜淮的指甲流了血,混着泥水也浑然不觉。 终于,在分水坝完全溃决前,一条粗糙但足够深的泄洪道挖成了。洪水找到了新的出路,咆哮着冲向无人居住的荒滩,主渠道的压力顿时大减。 “成了!”浑身泥浆的李工头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大人,我们成了!” 姜淮瘫坐在泥水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远处,下游村庄的灯火安然无恙地亮着。 之后雨势渐小,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梁远带着援兵赶到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景象,数十个泥人横七竖八地睡在渠岸上,而他们的通判大人背靠一棵老柳树,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掉的铁锹柄,睡得正香。 三日后,水渠正式通水。虽然分水坝需要重建,但主渠道完好无损。清澈的黑水河水流进干渴的田地时,七个村的百姓跪地痛哭,有人甚至捧起渠水一饮而尽。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姜公渠 姜淮站在渠岸上,左手上缠着绷带,那是抢险时被树枝划出的伤口。张老汉带着一群老农走来,突然齐刷刷跪下:“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老朽们商量了,这条渠就叫 姜公渠,让子孙后代都记得大人的恩德!” “不可!”姜淮连忙搀扶,“这是万民之功,岂能冠我一人之名?” 张老汉固执地摇头:“没有大人,这渠成不了。大人若不答应,老朽就长跪不起!”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跪下:“请大人成全!” 姜淮喉头哽咽,最终点了点头。通水仪式上,当第一股清流正式注入农田时,岸上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孩童们沿着渠岸奔跑,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老人们蹲在田埂边,看着渠水汩汩渗入干裂的土壤,浑浊的眼泪滴进泥土里。 傍晚,姜淮回到府衙,发现门口堆满了乡亲们送来的谢礼,一篮篮鸡蛋、一捆捆草药、甚至还有几双千层底布鞋。最显眼的是张老汉孙子送来的一株小柳树苗,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栽在渠边,长大给大人乘凉。” 姜淮捧着柳树苗,站在暮色中的府衙门口,忽然觉得这大半年的操劳、危险、不眠之夜,全都值得了。 “大人,要收起来吗?”梁远指着满地的礼物问。 “鸡蛋和草药分给抢险受伤的村民。” 姜淮想了想,“布鞋...送给那些家里没女人的光棍汉吧。” “那这树苗?” 姜淮微笑:“明日我亲自去栽在分水坝旁。等它长大了,好给后来修渠的人遮阳。” 夜风轻拂,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远处,“姜公渠“的水声潺潺。 姜淮深吸一口气,转身步入府衙。 ………… 秋阳为北地平原镀上一层金箔,姜淮站在“姜公渠”的分水闸上,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丰收景象。 渠水潺潺,倒映着蓝天白云,两岸的麦田金浪翻滚,远处的土豆田白花如霞,几个农人正在田间忙碌,歌声随风飘来: “姜公渠水清又长嘞,浇得咱粮食堆满仓哟!” “大人,”梁远捧着账册走来,“今年夏税收缴完毕,比往年多了三成,府库都堆不下了。” 姜淮接过账册,指尖抚过那些数字:麦子四万石、土豆六万石、杂粮......他轻轻合上册子:“传令下去,今年七十以上老者、十岁以下孩童,每人多发一石土豆。” “这...“梁远犹豫道,“要不要先请示朝廷?” “不必。”姜淮目光坚定,“就用我俸禄抵。北地百姓苦了这么多年,该过个好冬了。” 正说着,一阵欢快的鼓乐声从官道传来。只见十几个孩童手持麦穗,引着一辆装饰鲜花的大车缓缓驶来,车上堆满新收的庄稼,张老汉穿着过节才拿出来的蓝布长衫,站在车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人!”老远就喊,“明日''双穗节'',乡亲们请您去砸场!” 姜淮笑着迎上去:“老丈,是''开场'',不是''砸场''。” “一样一样!”张老汉跳下车,从怀里掏出个布包,“这是今年最早熟的麦穗和土豆,乡亲们让老朽献给大人。” 布包里,两株沉甸甸的麦穗与一个拳头大的土豆并排躺着,散发着泥土的芬芳。姜淮郑重接过:“本官一定珍藏。” 次日清晨,姜淮换下官服,着一身靛青短打来到城郊会场。只见空地上支起了十几个帐篷,最显眼的是中央那顶绣着麦穗与土豆图案的彩帐。帐前架着一口大锅,热气腾腾地煮着新收的土豆和羊肉,香气飘出三里远。 “大人来啦!”眼尖的孩子一声喊,人群顿时围了上来。有送煮玉米的,有塞烤土豆的,还有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往姜淮手里塞了朵野菊花。 张老汉拉着个汉子挤到前面:“大人,您瞧谁来了?” 姜淮定睛一看,竟是胡人! “通判大人。”是乌维使者哈里,那胡人别扭地行了个胡礼,“我奉王之命,带商队来互市。”他指了指身后十几辆大车,“三百张羊皮,换一千石土豆,可好?”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姜淮却笑了:“按市价,五百张羊皮才能换一千石。” 哈里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听姜淮又道:“不过既是第一批互市,本官做主,三百张羊皮换一千石土豆,再加五十石麦种如何?” 哈里瞪大眼睛:“当真?”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哈里突然用生硬的汉话接上,惹得众人哄笑。 他挠挠头,从怀中掏出个皮囊,“这是我妹妹酿的马奶酒,送给大人。” 欢笑声中,胡汉两族的商队开始交易。孩子们很快玩到一起,围着火堆追逐嬉戏。姜淮与哈里并肩走在集市上,看着这曾经难以想象的和谐景象。 ………… 不知不觉,腊月二十九的北地。 寒风裹着细雪拍打窗棂。 姜淮搁下批阅公文的朱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府衙外传来阵阵欢笑声,他推窗望去,只见百姓们正搭着梯子悬挂红灯笼,孩童们追着跑闹,溅起一串串雪沫。 “大人,”梁远抱着卷红纸进来,“张老汉带着乡亲们来贴春联了。” 姜淮连忙披衣迎出去。府衙门口,张老汉正指挥几个后生往大门上刷浆糊,小孙子踮着脚举着一副墨迹未干的对联:“大人,我写的!” “好字!”姜淮细看那稚气未脱的笔迹,“姜公渠水润千亩,土豆花开富万家”,横批“春满北地”。 张老汉从怀里掏出张红艳艳的窗花:“老朽手笨,剪了半个月才成样。”展开竟是株栩栩如生的土豆苗,枝叶间还藏着几个圆滚滚的土豆。 “老丈好手艺!”姜淮接过窗花,转头对梁远道,“去取我那套靛蓝便服来,今日我也与大家一同除尘。” 百姓们见通判大人亲自拿着扫帚清扫庭院,干劲更足了。妇女们擦洗窗棂,汉子们修剪枯枝,连孩童都拿着小抹布帮忙擦拭石狮。 不到晌午,府衙内外焕然一新,廊下挂满红灯笼,窗上贴好剪纸花,连那株老梅树都被系上了红绸带。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敬北地风调雨顺! “大人,蒸糕好了!”厨娘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年糕出来,米香四溢。按照北地习俗,谁家除尘最快,就要分食“头笼糕”讨吉利。 姜淮掰开软糯的年糕分给众人,张老汉突然提议:“今年三十儿,请大人来咱家过年吧?” “对对,去我家!” “我家杀了年猪!”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邀请。 姜淮笑着摆手:“今年三十,本官要在府衙设宴,请各位乡邻都来!特别是儿女在外的老人家,一个都不能少。” 除夕这天,雪停了。府衙大堂摆开十张八仙桌,姜淮亲自安排座次:“李阿婆眼睛不好,坐亮堂处;王老爹腿脚不便,靠门坐着...”厨下飘来阵阵香气:炖肉的浓香、蒸鱼的鲜香、炸丸子的油香,还有北地特有的土豆甜糕的甜香。 暮色四合时,宾客陆续到来。张老汉抱着个酒坛子,神秘兮兮地凑到姜淮跟前:“大人,这是用您当年保下来的土豆酿的酒。” 姜淮拍开泥封,一股醇厚酒香顿时弥漫开来。他给每桌都斟上一碗,举杯道:“这第一碗,敬北地风调雨顺!” “敬风调雨顺!”众人齐声应和。 酒过三巡,最年长的陈阿公突然老泪纵横:“老头子活了八十岁,头一回在衙门里吃年夜饭...往年这时候,不是躲债就是饿肚子...” 席间渐渐安静下来,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往昔:三十年前那场大旱,易子而食的惨状;二十年前胡人犯边,家家戴孝的凄凉。说到动情处,满座唏嘘。 “可现在不一样了。“张老汉抹了把脸,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市,“渠水通了,粮食足了,连胡人都来做买卖了!” 像是呼应这话,远处突然传来清脆的爆竹声。孩子们立刻坐不住了,纷纷拉着姜淮的衣袖:“大人,放炮仗去!” 院中早已备好烟花炮竹。姜淮拿着线香,帮孩童们点燃小鞭炮,又亲自举起一支“满天星”。随着“嗖”的一声,银花火树在夜空中绽开,照亮了每一张仰起的笑脸。 姜淮看着这一幕,也是满脸欣慰。 “该守岁啦!”张老汉的小孙子嚷嚷着。按照习俗,守岁时要包藏着铜钱的饺子,谁吃到谁来年就有好运。 厨娘端上案板,姜淮挽起袖子和百姓们一起包饺子。他手法生疏,包的饺子不是露馅就是歪嘴,惹得妇人们笑作一团。最后还是张老汉的儿媳看不下去,手把手教他捏出漂亮的麦穗边。 子时的钟声敲响时,热腾腾的饺子刚好出锅。姜淮那碗里,有个格外饱满的饺子,一咬下去,“当”的一声咬出枚铜钱。 “大人好运道!”满堂欢呼。 姜淮笑了笑,悄悄将铜钱塞给了身旁眼巴巴看着的小娃娃。 大年初一,姜淮天不亮就带着衙役挨家拜年。每到一户,主人家必定捧出最好的吃食:李家新磨的豆腐,王家秘制的腊肉,还有家家户户都有的土豆糕,将土豆蒸熟捣泥,掺入糖和核桃,压成花朵形状,甜糯可口。 走到张老汉家时,院里正在杀羊。见姜淮来了,老汉急忙拦住:“大人且慢转身!”说着从锅里捞出一碗羊杂汤,“按咱北地规矩,初一第一碗头汤得给恩人喝。” 姜淮接过粗瓷大碗,热气模糊了视线。汤里沉浮着羊肚、羊肝,还有几个小巧的土豆丸子,一口下去,暖意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 初三早晨,一场新雪将北地妆点得银装素裹。 “姜公渠”结了厚厚的冰,成了天然的冰场。姜淮被孩童们的欢笑声吸引,信步来到渠边,只见数十个身影在冰面上飞驰嬉戏。 “大人来滑冰!”孩子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给他绑上自制的冰鞋,木板下钉着磨光的马骨。 姜淮战战兢兢地站上冰面,没挪两步就摔了个结结实实,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正闹着,远处传来驼铃声,竟是哈里带着胡商队来拜年了! “通判大人新年好!”哈里用生硬的汉话喊道,身后胡商们捧着奶疙瘩、风干肉等草原特产。更令人惊喜的是,他们还带来了一队骆驼,背上绑着彩绸,叮当作响。 不知谁先起的头,胡汉两族的年轻人开始在冰上比试舞姿。胡人的旋子快如闪电,汉家的秧歌红火热闹,最后竟融合成新的舞步。姜淮被张老汉拉着加入圆圈舞,笨拙的舞步又引来阵阵善意的哄笑。 夕阳西下时,玩累的人群三三两两坐在渠岸上分食胡人带来的奶酪。哈里突然指着冰面:“大人,看!” 只见夕阳将冰层下的渠水染成金红色,几条早醒的鱼儿游过,搅动一池碎金。更远处,新开垦的万亩良田覆盖着皑皑白雪,安静地等待着春日的到来。 姜淮捧起一捧雪,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几年前初到北地时,何曾想过能有今日这般光景?耳边传来孩童们新编的歌谣:“姜公渠水长又长,流过咱村到那庄,浇出麦子黄灿灿,种出土豆满筐筐......” 歌声飘向远方,与炊烟一起,融入了北地。 很快,姜淮就要去边关巡视了。 ....…… 此刻,清晨的北地城门外,薄雾还未散尽,官道两旁已挤满了百姓。姜淮一袭靛蓝官袍,腰间悬着尚方宝剑,正与张老汉等乡老话别。 “大人此去边关,定要保重。”张老汉颤巍巍捧出一个粗布包袱,“这是乡亲们凑的干粮,路上垫垫肚子。” 包袱里是烤得金黄的土豆饼,还带着余温。姜淮接过时,发现老人粗糙的手掌上满是裂口,想必是连夜赶制这些干粮留下的痕迹。 “老丈放心。”姜淮将包袱系在马鞍上,“待本官巡查完毕,还来看你们种的春麦。” 孩童们挤到最前面,举着刚摘的野花。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拽了拽姜淮的袍角:“大人,我娘说您救了我们...” 姜淮蹲下身,将野花别在小姑娘的发辫上。 他抬眼望去,城门外乌泱泱的人群中,有拄拐的老者,有怀抱婴孩的妇人,还有去年在“姜公渠”工地上并肩劳作的壮年汉子。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边关巡视! 每个人的眼中,都映着同样的不舍。 又惜别了一阵,姜淮就离开了。 ..... 边塞的秋风裹挟着沙砾,刮得旌旗猎猎作响。姜淮勒住胯下青骢马,眯眼望向远处巍峨的关城。灰褐色的城墙如巨蟒般盘踞在山脊上,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森严。 “大人,已到酉时,关城却迟迟不开,这...”梁远擦了擦额角的汗,欲言又止。 姜淮轻抚腰间尚方宝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马将军这是要给本官一个下马威啊。” 正说着,边关侧门“吱呀”开了条缝,钻出个瘦小军官,一溜小跑过来行礼:“末将周槐,参见都督大人!马将军正在校场点兵,特命末将先引大人入城。” 姜淮目光一凝。这周槐虽自称副将,铠甲却陈旧不堪,腰间佩剑的剑鞘都磨出了毛边。 虽然发现了,但他不动声色地点头:“带路。” 穿过幽暗的城门洞,震天的喊杀声扑面而来。校场上,数百精兵正在操练冲锋阵型。高台上一员虎背熊腰的将领,身披锃亮明光铠,正厉声喝骂着动作稍慢的士卒。见姜淮一行进来,竟又故意操练了半个时辰,才慢悠悠下台相见。 “末将马彪,参见姜都督!”行礼的姿势挑不出一丝毛病,唯独那双三角眼里闪着轻蔑的光,“军务繁忙,有失远迎,还望文官老爷海涵。”最后“文官老爷”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姜淮掸了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马将军治军严整,本官佩服。不如先看看布防图?” 马彪嘴角一抽:“大人车马劳顿...” “现在。”姜淮声音不重,却让周围的亲兵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军帐内的气氛比外头的风更冷。马彪不情不愿地摊开布防图,姜淮指尖顺着防线移动,突然在青卢崖位置点了点:“此处为何不设烽燧?” “回大人,”马彪挑眉,语气中带着讥诮,“青卢崖地势险要,胡人骑兵上不去。这些行军布阵的粗浅道理,想必大人...” 他是想说姜淮是文官,这些行军布阵的粗浅道理,想必姜淮这个文官不懂。 “那若是胡人派弓手占据制高点呢?”姜淮打断道,“三丈高的崖顶,箭矢可覆盖整条巡逻路线。”他随手在图上画了个弧线,“去年冬至,胡人就是用这招在野狼谷折了我三十精锐,是不是,周副将?” 站在角落的周槐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那场遭遇战根本没记入军报,这位文官都督怎会知晓? 马彪脸色顿时铁青。 之后是接风宴。 接风宴设在戌时。说是宴席,实则更像鸿门宴,帐内十余名军官清一色是马彪心腹,个个腰佩利刃,虎视眈眈。姜淮只带了梁远和两名亲卫,却从容自若地坐在主位。 “末将敬大人!”马彪举杯,“末将曾经听说大人写过,《屯田制考》,难怪对边关农事如此上心。” 他神色自若,语气轻蔑,话里话外暗示姜淮只懂种地。 姜淮浅抿一口:“马将军可知为何武帝时期屯田制能支撑卫将军远征漠北?” 马彪被问得一怔。 “因为屯田与戍边本是一体。”姜淮放下酒杯,“就像现在,若边军粮饷充足,何须每月克扣三成军粮去黑市倒卖?” 这个是姜淮提前暗地查过的。 帐内瞬间死寂。马彪脸色铁青,酒杯“砰”地砸在案上:“大人此话何意?” “随口一提。”姜淮微笑,“来,尝尝这炙羊肉,火候正好。” 酒过三巡,马彪的亲信们开始轮番上阵。一个疤脸校尉佯装请教:“末将愚钝,常分不清三才阵变鱼丽阵的转换要诀,大人可有高见?” 这些武将此刻全都一脸轻蔑的看向姜淮。 看他这个文官会如何回答? 毕竟,在他们眼里,文官通常哪懂这些?帐内军官们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 姜淮听完,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蘸着酒水在案上画阵:“三才阵分天地人,变阵时中军后撤,两翼如鱼鳞交错,关键在鼓点。快则乱,慢则溃,当以《将军令》第二叠为度。”说着竟哼出段铿锵的调子。 疤脸校尉张着嘴呆住了。 “末将也有疑问!”另一个络腮胡军官抢着问,“若遇胡人轻骑袭扰,该用长矛方阵还是弓弩轮射?” “皆非上策。”姜淮摇头,“胡骑来如疾风,当以陷马坑配合拒马枪先挫其锋,待其回旋时以轻骑夹击,就像上月十七你们在野狼谷吃的那场败仗。” “你怎么...”络腮胡脱口而出,被马彪狠狠瞪了一眼。 马彪突然大笑:“都督果然博学!不如明日校场演武,让末将开开眼界?” “正合我意。”姜淮目光如炬。 次日校场,边军精锐尽出。马彪一身锃亮铠甲,得意地展示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冲锋。铁蹄震得地面微颤,长矛如林寒光凛冽。 “请都督指点!”马彪在马上拱手,眼里却满是挑衅。 姜淮却走向一群正在操练的新兵:“本官用他们足矣。” 全军哗然。这群入伍不足三月的新兵,连基本阵型都走不齐整。姜淮却已开始排兵布阵。 不是常见的方阵圆阵,而是将百人分为五组,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每组兵器各不相同。 马彪冷笑着一挥手,五十铁骑如离弦之箭冲向新兵阵营。 眼看就要人仰马翻,姜淮令旗突变,新兵阵型竟如水波般散开又合拢。 骑兵冲入阵中,突然被地上隐蔽的绊马索撂倒前排,后面的收势不及自相践踏。 而新兵们早已按姜淮事先教授的“五步刺”之法,专挑马腿和骑手腋下攻击。 不到一刻钟,马彪的精锐骑兵竟全军覆没!校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些新兵用的全是包了布头的训练兵器,若真刀真枪,此刻地上早该血流成河。 马彪脸色由红转白,突然大步走到姜淮面前,单膝跪地:“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请都督治罪!” 姜淮扶起他:“马将军忠心戍边,何罪之有?”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本官设计的连环烽燧制,还请将军参详。”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库房重地,务必严加看管! 马彪接过一看,顿时肃然起敬,图纸上不仅标明了新型烽火台的建造方法,还详细规划了各隘口的联防机制,甚至考虑到不同天气的传讯方式。 这哪是文官的手笔?分明是沙场老将的谋略! 马彪心里暗暗心惊,看来这个姜淮不能小看。 ....... 时间很快,一天天过去。 这日,暮色沉沉,边关的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粒拍打在军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姜淮披着素色大氅,独自站在军械库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抚过一柄生锈的长刀。 刀刃上的红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坑洼的缺口,这刀,怕是连只鸡都杀不了。 他沉默地收回手,目光扫过库内堆积如山的兵器,弓弦松弛如烂绳,箭簇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形状,盾牌上布满虫蛀的孔洞。 朝廷每年拨银万两,就养出这样的军备?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轻轻合上库门,转身对守库的老卒温和一笑:“辛苦了,库房重地,务必严加看管。” 老卒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丝毫没注意到姜淮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 ........ 次日清晨,粮仓。 姜淮负手而立,看着管粮官孙德才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都督,您怎么亲自来了?粮仓潮湿,小心污了您的靴子。” 他微微一笑,伸手抓了一把粟米,在掌心缓缓搓开。黄澄澄的米粒间,细碎的沙砾硌在指缝里,刺得人发疼。 “这些米,是不是糙了些?” 孙德才额角渗出细汗,干笑道:“边关风沙大,运输途中难免掺些尘土……” 姜淮点头,语气和煦:“原来如此,将士们保家卫国,吃些苦也是应当的。” 他拍了拍孙德才的肩膀,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看不出半点怒意。 都是沙砾,将士们怎么吃?看来军饷有问题。 他要好好查一查。 这天,姜淮打算查暗账。 三更梆子刚过,姜淮正在灯下批阅军报,忽听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都督!都督!” 帐帘猛地被掀开,亲兵周闯满脸是汗,连礼数都忘了,直接扑跪在地上:“出事了!三营......三营昨夜突然死了七个人!” 姜淮手中的朱笔一顿,一滴红墨在军报上洇开。 “说清楚。” 周闯咽了口唾沫:“先是发热呕吐,后来浑身发黑,口鼻渗血......军医说,像是......”他声音发抖,“像是疫病。” 帐内骤然死寂。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一声,两声,像是催命的符咒。 姜淮缓缓起身,大氅在身后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带路。” 此刻,伤兵营外已乱作一团。 火光摇曳中,士卒们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有人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念叨着“瘟神饶命”。 有人抱着包袱想逃,被守门士兵用长矛逼回;更多的人挤在营帐外,惊恐地望着里面。 “让开!都督到了!”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姜淮刚踏入营帐,浓烈的腐臭便扑面而来。五具尸体整齐排列在草席上,最年轻的不过十六七岁,嘴角凝结的黑血中,还混着未消化完的野菜。 军医抖着手掀开一具尸体的衣衫,青灰色的皮肤上,蛛网般的黑纹从心口蔓延到四肢,触目惊心。 “什么时候开始的?”姜淮的声音异常平静。 “昨、昨日午时。”百夫长声音发颤,“王二狗最先倒下的,说头疼......到晚上就没了气。” 姜淮蹲下身,指尖悬在死者发黑的唇边。没有探鼻息,也不必探了。他忽然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沾着些暗绿色泥垢。 “他们昨日去了哪里?” “就......后山溪边洗马......” 此刻,帐外突然爆发一阵尖叫。一个满脸脓疱的士兵挣脱束缚,嘶吼着冲向人群:“都要死!我们都要......” 弓弦嗡鸣,那士兵咽喉突然多了支羽箭,轰然倒地。姜淮回头,看见监军赵德全带着亲卫站在火光里,手中弓弦还在颤动。 “姜都督。”赵德全尖细的嗓音刺破夜空,“这疫病来得蹊跷啊。” 之后,姜淮独自站在后山溪边。 晨雾弥漫的溪水上,漂浮着几片可疑的暗绿色浮沫。上游不远处,一截腐烂的尸体半浸在水里,周围草木皆枯。 之后,连死十八人,军营里的恐慌终于压不住了。 姜淮站在了望台上,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的校场。几个士兵正用长矛挑着一具发黑的尸体往火堆里扔,火星溅到旁人脸上,立刻引发一阵撕打。更远处,有人跪在军医帐前磕头,额头在冻土上撞得血肉模糊。 “第七个。“周闯哑着嗓子报数,”今早又发现七具尸体,都是值夜哨的。“他顿了顿,“王铁柱死前一直在抓自己的胸口,撕得......能看见骨头。” 姜淮没说话。他三天没合眼了,眼底布满血丝,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夜解剖尸体留下的黑血。所有线索都断了,不是水源,不是粮草,不是蚊虫。 那到底是什么? “都督!”一个满脸脓疮的小兵突然冲破亲卫阻拦,扑跪在台阶下,“求您放我们走吧!我娘就我一个......” 姜淮走下台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伸手按在小兵溃烂的额头上。脓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当夜,军营中央燃起十二堆掺了硫磺的篝火。 姜淮站在火光里,脚下踩着新画的军营布局图。还活着的百夫长们挤在五步外,没人敢再靠近了。 “从现在起,军营分四色。”他抛下一把染了不同颜色的木牌,“红区住病患,白区住疑症,蓝区住康健,黑区......”他看了眼远处新挖的埋尸坑,“住死人。” 有人小声嘀咕:“这不合规矩......” “规矩?”姜淮突然掀开身旁板车上的草席。十几具尸体整齐排列,每具胸口都有个血淋淋的Y形切口。 “今早死的七个人,肝肺全部发黑。谁来讲讲,这是什么规矩?”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疫病 没人敢出声。 ................. 之后,军营内,姜淮亲自示范如何用醋水浸泡麻布蒙面,怎么用烧红的铁钳处理脓疮。当有个小兵呕吐在他靴面上时,他直接割下那块皮料扔进火堆。 “都督!”周闯狂奔而来,“监军大人带着亲兵要闯红区!” 姜淮正在给一个少年包扎溃烂的手指。他慢条斯理地系紧纱布,突然抄起旁边沸腾的药釜泼向帐门。冲进来的赵德全被烫得尖叫,靛蓝官服上腾起白烟。 “再有擅闯者。”姜淮晃了晃空釜,“下次是滚油。” .... 第七天凌晨,姜淮在解剖第二十具尸体时,终于发现了异常。 死者的胃囊里,有一小撮没消化完的黑色粉末。他沾了点尝,舌尖立刻传来熟悉的苦涩,是加了乌头的止血散,军中医官最爱开的方子。 “去查药库。”他哑着嗓子下令,“把所有止血散都......”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姜淮冲出帐外,看见药库方向腾起冲天火光。一个浑身是火的医官在雪地里打滚,嘶喊着:“不是我!是监军大人逼我......” 火势很快蔓延到蓝区。姜淮站在混乱中央,看着自己亲手划定的防疫区被火舌吞噬。热浪掀飞了他的幞头,露出下面新生的白发。 “传令。”他平静得可怕,“还活着的,全部撤到后山。”他顿了顿,道,“把病患和尸体......都烧干净。” 当夜风雪大作,军营的火烧了整整三天。有人说看见姜都督独自站在火场里,任由火星点燃衣袍;也有人说他提着剑往监军大帐去了。但天亮时,人们只找到赵德全的无头尸体,手里还攥着半包止血散。 而姜淮站在后山新立的坟茔前,正把最后一捧土拍实。坟头插着的木牌上,用血写着三百二十七个名字。 风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活下来的士兵们远远跪着,不敢靠近。 “睡吧。”姜淮对着新坟说。 雪停了。 姜淮站在焦黑的军营废墟上,靴底碾过一截未燃尽的箭杆。 灰烬簌簌落下,露出底下几粒没烧化的乌头药丸。他弯腰拾起一粒,指腹摩挲间,竟辨出药丸表面细密的刻痕,是道观的符咒纹路。 “都督。”周闯一瘸一拐地走来,左腿的溃疮用粗麻布缠着,渗出黄水,“活着的还剩二百零九人,都安置在后山窑洞。” 姜淮没回头,只是将药丸弹进残火里。“嗤”的一声响,窜起半尺高的幽蓝火苗。 “查清楚了?” “是。”周闯递过半片烧焦的账本,“监军这半年私吞药材款,用乌头代替三七入药。那老畜生怕军医告发,就搞了这一出。” ..... 这日,姜淮掀开了伤兵营的帐帘。 扑面而来的腐臭几乎令人窒息。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个病患。 有人浑身爬满紫黑色的疱疹,有人指甲脱落,露出溃烂的指骨。 角落里,一个年轻士兵正用腰带勒住自己的脖子,被同伴死死按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军医老吴瘫坐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半截锯子,他刚刚截掉一个士兵发黑的腿,可脓血还是止不住。 “都督......”老吴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没救了,都......” 姜淮没说话。他蹲下身,按住一个正在抽搐的少年。那孩子最多十六岁,胸口凹陷处积着半掌深的黑血,每次呼吸都带出内脏的碎块。 姜淮的手掌死死压住少年痉挛的肩头。男孩的瞳孔已经散开。 “都督...”军医老吴捏着半截锯子,锯刃上还挂着腐肉,“肠痈溃烂入肺,华佗再世也...” “闭嘴。” 姜淮突然扯开少年染血的麻衣。溃烂的胸膛上,几道诡异的青紫色纹路正从心窝向四肢蔓延,像某种正在生长的树根。他指尖按在纹路交汇处,感受到皮下有异物在蠕动。 不是蛊。是比蛊更古老的东西。 .... 三更时分,姜淮独自策马闯入黑松林。 月光被扭曲的枝桠割碎,落在前方那个披着熊皮的身影上。 老萨满佝偻着背,腰间悬挂的骨铃随脚步叮当作响,每走三步就撒一把灰白色的粉末。 “汉人都督。”老者突然开口,声音像枯叶摩擦,“你要找的是''尸瘟''。”他踢开积雪,露出底下发黑的松鼠尸体,“是吃腐肉的畜生传的病。” 姜淮剑尖挑起死鼠。借着月光,他看清鼠牙上沾着军营特供的腌肉渣。 “治得了么?” 老萨满咧开嘴,露出镶嵌兽牙的牙龈:“要雪水,要死人的骨,还有...”他枯爪般的手指突然指向姜淮的胸口,“都督的血!” 之后老萨满将姜淮的血滴在铁甲缝隙里。那些血珠竟像活物般游走,在锈迹上拼出诡异的符文。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老者取被劈过的松木,削尖后蘸熊油点燃,直接烙在病人脊椎穴位。 黑烟中皮肉焦糊味与松香混合,老萨满念咒语的速度与病人抽搐频率完全一致。 “看清楚了!”他举着血镜,“瘟神在粮仓地底下!“ 等姜淮带人挖开粮仓地基时,恶臭几乎掀翻众人。三具高度腐败的辎重兵尸体呈环形排列,中央是半车发绿的面粉那是上月雪崩时“殉职”的运粮队。 “难怪...”周闯突然干呕,“难怪病死的都是最先领新粮的...” 老萨满将阵亡将士的骨灰混着姜淮的血,调成腥臭的膏药。 敷药时伤兵的惨叫惊飞十里寒鸦,有人疼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但当天夜里,高烧不退的十九人竟然同时退了热。 “都督的血里...”老萨满眼盯着姜淮包扎的胸口,“有神气。” 风雪淹没老者的背影时,姜淮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望向正在晨光中操练的士兵。 他们动作比往日迟缓,却再没人咳血。有个少年回头对他笑,牙齿缝里还沾着黑色的药渣。 姜淮突然想起老萨满最后的低语:“尸瘟怕活人的生气。都督若真想根治...” 雪地上未干的血迹组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字: 焚。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那是给都督的! ....... 晨雾未散,军营里已人声鼎沸。 姜淮刚掀开帐帘,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眯起眼,校场中央架着十口大铁锅,滚水里翻腾着雪白的羊肉,炊烟混着肉香压过了残留的药苦味。 那个曾咳出肺叶碎块的少年兵,此刻正赤膊站在锅边搅动汤勺,溃烂过的胸口结着狰狞的疤,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青铜色。 “都督来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铁勺与陶碗的碰撞声突然静止。三百多个痊愈的士兵齐刷刷转身,他们指甲缝里嵌着药渣,眼睛里全是亮光。 百夫长老赵第一个扑通跪下。 这个曾亲手埋过十七个弟兄的汉子,此刻抖得像个孩子。他抓起姜淮的手按在自己额头结痂上:“都督大人,您摸,热的!是热的!” 人群突然裂开条道。 火头军们推着辆板车过来,车上摆着副用断枪残甲拼成的铠甲,护心镜是磨亮的锅盖,肩甲用二十三把匕首焊接,裙甲上密密麻麻刻着所有痊愈者的名字。 “弟兄们凑的。”周闯嗓子还哑着,手指抚过铠甲上歪扭的刻痕,“王狗剩那小子刻废了七把刀...” ......... 羊肉汤在锅里咕嘟冒泡。姜淮被推到主位坐下时,发现自己的陶碗底下垫着块绣帕,帕角歪歪扭扭绣着只像猫又像虎的怪物,针脚里还沾着血渍。 “绣了半个月呢!”少年兵得意地展示自己溃烂初愈的手指,“老萨满说这玩意儿能辟邪...“话音未落,就被同伴踹翻:“蠢货!那是给都督的平安符!” 之后众人哈哈大笑,哄笑声中,突然有人开始敲碗。 起初杂乱,渐渐汇成同一段节奏。 这是边军埋葬战友时唱的《还魂调》,此刻却被他们唱得杀气腾腾。 老赵把酒碗举到姜淮嘴边时,浑浊的酒液里沉着半片龟甲,上面烙着“生同袍”三个字。 “喝吧都督。” 汉子咧着嘴笑。 姜淮也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些边疆的战士啊! ...... 日落时分,姜淮独自站在那些坟茔前。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他没回头:“都说了不许跟来。” “我们没跟。”周闯的声音混着其他人的窃笑,“是风把弟兄们吹过来的。” 姜淮回头一看,三百多人黑压压跪在坟前,有人捧着装满羊肉的陶罐,有人提着偷藏的烧酒。 看见他们脸上憨厚满足的笑,姜淮也笑了。 ........ 时间很快。 不知不觉,寒风渐消,北地的泥土终于松动了。 这日清晨,老农赵三蹲在田垄边,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搓了搓。 干燥的黄土从指缝间簌簌落下,底下却隐约透出一丝潮气。 他眯起眼,抬头望了望天,日头已经暖了,再拖不得。 “该种粟了。”他低声道。 这时已经是北地种粟的时节。 此刻,晨雾未散,姜淮踩着府衙后院的薄霜,靴底碾碎了几簇新冒的荠菜芽。 “大人,北地春迟,再不动犁就误了农时。”此刻,一旁梁远捧着几卷泛黄的《齐民要术》抄本,袖口还沾着昨夜挑灯翻书的灯油。 姜淮没应声,指节轻轻叩着廊柱。 如今北地百姓还在用以前的方法犁地,如今能改进一下工具就好了。 他想了想,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他分明记得前世在农博馆见过的曲辕犁那弯月般的辕木,铁铸的犁壁,可眼下脑中只剩支离破碎的影像。 “去寻。”他突然转身,对梁远道,“把会画器械图的、打过犁的、甚至描过花样的,全找来。” “是。” ....... 几日后。 签押房里很快挤满了人。府学里画舆图的陈先生提着颤抖的笔,老木匠张铁头也来了,蹲在杌子上啃蒸饼,连给绣娘描花样的刘婆子都被请了来。 姜淮抓起一支狼毫,墨汁滴在宣纸上洇开黑斑,他对他们道,“今日请各位是来商量改进如今农具的事情。” 之后他看着纸上的图案,“辕木要这般弯曲...”笔尖划出条歪扭的弧线。 “这犁辕吃不住牛力啊。”一旁张铁头用皴裂的拇指比划。 “除非...”他突然抄起块木炭,在青砖地上画了个榫卯结构,“用老榆木烤弯,这里加铁箍。” 刘婆子见了,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姜淮袖口沾的泥印,“大人这曲度,倒像我们绣绷子用的弯竹。” ........... 五日后,第一具样犁在官田。 折断了辕木,姜淮蹲在碎木前,捡起那片带着焦痕的弯木,烤制时火候过了。 远处几个老农窃窃私语,有人甚至偷偷在胸前画起了辟邪符。 “重来。”他抹了把额头的木屑,“犁底加厚,用榉木。” 之后深夜的府衙后院,铁匠炉子映红了半边天。姜淮多次尝试,握着第三版图纸,看铁匠老周将犁壁敲出微微的弧度。 他想起前世逛博物馆,讲解员说的,“曲面犁壁能翻出完美的土垄...” 几日后。 雨水节气那日,姜淮在旧书肆翻到半册《耒耜经》。残页上模糊的插图让他瞳孔骤缩那犁辕的弧度,与他前世所见分毫不差! “快!找摹本!”他抓着书页的手青筋凸起,却听“刺啦”一声,脆弱的纸页裂开一道口子。 梁远突然指着插图旁的小字:“辕如初月,壁若垂羽...这不正是大人要的...” ........ 几日后的春分清晨,北地百姓看见官差抬着三具怪模怪样的犁具走向田垄。 姜淮亲自挽起官袍下摆,扶住那具弯月般的曲辕犁。 犁铧入土的刹那,翻涌的泥土竟像被利剪裁开的绸缎,垄沟笔直得能当墨线用。 老农赵三突然扑跪在田埂上,抓起把潮润的碎土:“神仙犁...这是神仙犁啊!” 姜淮望着延伸向远方的泥浪,晨光里,新制的曲辕犁留下一道深痕。 ......... 曲辕犁在北地大获成功,百姓争相仿制,姜淮却未得片刻喘息。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6章 农具改良 春日渐深,播种的时节已至,可北地农户仍沿用着古老的“手撒籽”之法弯腰点种,一日不过三五亩,费时费力。 姜淮站在田垄边,看着老农赵三佝偻着背,一把一把地撒粟种,额头上的汗珠砸进土里,却仍有大半种子被风吹散,或是落得太浅,难成活。 “看来还得造耧车才行。”他低声道。 可这一次,他连模糊的记忆都没有。前世在博物馆里,他匆匆瞥过一眼曲辕犁,却从未细看过耧车的构造。 “大人,这耧车……究竟是何模样?”梁远小心翼翼地问。 姜淮闭了闭眼,手指在案几上虚划了几下,“三足,中空,能同时开沟、下种、覆土。” 梁远听得一头雾水,府学的画师更是面面相觑。 姜淮深吸一口气,抓起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三角架,又添了个漏斗状的斗子:“种子从这里进去,底下有三根管子,边走边落种。” 画师凑近看了看,犹豫道:“大人,这斗子若是斜的,种子岂不是会堵住?” 姜淮一愣他竟忘了考虑种子的流动! ...... 之后,等第一具耧车造出来时,姜淮亲自下田试验。 木匠按他的图纸,做了个三尺高的三角架,底下装了三个铁制的小犁头,中间悬着个木斗。可刚推了两步,种子就卡在斗口,一粒也漏不下去。 “斗子太陡了。”姜淮看着第一版耧车皱眉,伸手调整角度,“再斜些。” 可等斜了之后,他们试验,种子又哗啦啦全涌出来,撒得满地都是,根本控制不住。 围观的老农们窃窃私语,有人摇头:“这玩意儿还不如手撒呢。” 姜淮额角渗出细汗,他蹲下身,抓起一把粟种,看着它们从指缝间滑落。 种子要均匀,不能多,不能少,更不能堵。 “改。”他咬牙道,“斗子加个活门,能调节漏种的速度。” 之后,深夜,姜淮仍在签押房里翻检古籍。 忽然,他在一本残破的《王祯农书》上看到一幅模糊的插图一架三足耧车,斗子下方竟有个精巧的机关,像是转轮。 “这是……...”他猛地站起身,“种子不是直接漏下去的,是靠轮子拨动的!” 他立刻叫醒府学的匠人,连夜改制。 之后给新的耧车斗子底部加了个木制转轮,轮上有凹槽,每转一圈,就带出固定数量的种子,再顺着管子落入土中。 ......... 清晨,姜淮亲自扶着耧车下田。 牛拉着耧车缓缓前行,三根铁犁划出笔直的浅沟,种子从斗子中均匀落下,随即被后方拖曳的木板轻轻覆土。 “神了!”老农赵三瞪大了眼,“这……这一趟过去,沟也开了,种也下了,土也盖了?” 姜淮嘴角微扬:“一日可种三十亩。” 围观的人群轰然炸开,有人跪地叩首,有人高呼“青天”。 姜淮却只是静静看着田垄新制的耧车在晨光中留下一行行整齐的痕迹。 他知道,北地的春耕,从此再不一样了。 .... 十日后。 晨光渐盛,田垄间的薄雾散去,新制的耧车在黄牛牵引下缓缓前行,木轮轧过湿润的泥土,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姜淮站在田埂上,官袍下摆已被露水浸透,可他浑然未觉,只是凝望着那一道道笔直的沟痕。 有老农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拨开覆土,露出深浅一致的粟种,不由喃喃道:“神了……真神了……” 围观的百姓越聚越多,有人忍不住伸手去摸耧车的木斗,有人跪地叩首,念叨着“姜青天”。几个半大孩子追着耧车跑,嬉笑着去接从斗缝里漏下的零星种子,又被自家大人笑骂着拽回。 梁远捧着账册匆匆赶来,低声道:“大人,按这速度,北地七县的春耕能比往年早半月完成。” 姜淮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远处几个白发老农,他们正围着曲辕犁比划,有个后生突然一拍大腿:“我懂了!这犁壁的弯度是让土往两边翻!” 他说完,众人笑声顿时在田垄间荡开。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驿卒滚鞍下马,递上一封朱漆公文:“禀大人,朝廷急递!” 姜淮拆开一看,眉峰微动。梁远偷眼瞧去,只见公文末尾赫然印着户部的紫绫大印,朱批“着即推行”。 四字力透纸背。 这消息传的够快的。 朝廷让大力推行这曲辕犁,耧车。 姜淮将公文一合,转头望向忙碌的田野。 新播的种子正在泥土中沉睡,而更远处的官道上,已有闻风而来的邻县农人,扛着自家犁具匆匆赶路。 ..... 之后,朝廷的批文像一阵春风,转眼就吹遍了北地七县。 姜淮雷厉风行,当即召集各县衙署,将曲辕犁与耧车的图样誊抄百份,快马送往各乡。 起初,老农们还将信将疑。李家村的老汉蹲在官府的告示前,眯着眼听差役诵读:“一牛可耕,日种二十亩?哄鬼哩!”他咂巴着旱烟杆直摇头,“我扶了一辈子犁,就没见过这等好事,怎么可能这么快的?” 可当县衙的木匠坊连夜赶制出十具新犁,免费借给各村试用后,风声立刻变了。王家庄的庄稼把式赵铁柱天不亮就抢到一具,半日功夫竟耕完自家五亩旱田。 消息传开时,他正蹲在田埂上,捧着粗陶碗的手都在抖:“这犁……这犁吃土像快刀切豆腐!” 各乡顿时炸开了锅。 每日天蒙蒙亮,县衙前就排起长队有扛着旧犁来换铁铧的,有拎着鸡蛋求购耧车木轮的,更多人是来学手艺的。 姜淮索性在衙门口支起凉棚,让老木匠张铁头当众演示烤弯辕木的诀窍。火炉里松木噼啪作响时,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姜大人来了!” 百姓们呼啦啦让开条道,却见姜淮青衫布鞋,亲自推着辆独轮车,车上堆满新打的铁制犁壁。“今日先发三十套。”他话音未落,人群已发出懊恼的叹息。 有个扎蓝头巾的妇人突然挤出人群,噗通跪下:“大人,俺家十亩薄田就指着这个……” 姜淮弯腰扶起她,转头对梁远低语几句。 次日,各乡突然贴出告示:以旧犁换新犁者,每具补贴两百文。 喜欢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请大家收藏:()假少爷回村后,成京城第一状元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7章 建厂 众百姓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惊喜不已。 春深时节,北地的田野彻底变了模样。 往年此时,各村还在为争牛抢犁吵得面红耳赤,如今却见黄牛拖着轻巧的曲辕犁往来如梭。耧车经过处,总有孩童追着数种子,老人们在田埂上吧嗒着旱烟算账:“省下的人工,够再开两亩荒地哩!” 芒种前夜,姜淮微服巡至李家村。 月光下,他看见白日里领到新犁的老汉,正就着油灯往犁辕上系红布。老伴儿絮叨着“官府的东西也敢乱动”,老汉却嘿嘿一笑:“你懂啥?这是给姜青天祈福的!” 夜风送来泥土的腥气,混着远处打谷场上新麦的清香。 姜淮站在阴影里,忽然想起前世博物馆玻璃柜中那些蒙尘的农具。 它们此刻正在这片土地上,焕发出灼灼生机。 如今有了土豆,北地百姓不再受饥饿之扰。 次年,粮食大丰收。 粮食解决,就该给北地的百姓寻挣钱的路子。 姜淮本打算教北地的百姓酿酒,名字他都想好了,酿出来的酒就叫“塞北烧春!” 但是他觉得开一个面粉厂更好,工具只需要石磨,更便捷。 …… 之后他开始找厂址。 暮春的北地,风里仍裹着未散的寒意。姜淮勒马停在一处缓坡上,青灰色的官袍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眯眼望向远处麦田新绿尚未连成片,零星的农舍点缀其间,更远处一道银线蜿蜒,正是白浪河。 “大人,这一带是十里八乡最平坦的地界了。” 随行的本地老农王老汉指着河岸东侧,“那里建厂子稳当着哩!” 姜淮颔首,袖中手指无声掐算。 水源是首要考量,若用水力驱动石磨,至少需三尺落差的急流。” 他翻身下马,靴底碾过泥土:“带我去看看河道。” 一行人沿坡而下。 河畔芦苇惊起几只野鸭,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碎了水面。 姜淮蹲身掬一捧水,指节被冰得微微发红,“水流倒是急。”他盯着掌心迅速漏尽的清水,想了想,唇角浮起一丝笑。 东南风盛行,若将磨坊建在西岸,烟尘便不会飘向村落。 姜淮想了想,若用水,他得再设计一个龙骨水车。 ....... 这日,暮色渐沉,白浪河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姜淮站在河滩上,脚下踩着松软的泥沙,目光凝望着湍急的水流。 随行的老工匠赵铁头蹲在一旁,粗糙的手指在沙地上划了几道沟壑,摇头叹气:“大人,旱季水浅,寻常水车怕是转不动啊。” 姜淮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图纸,缓缓展开。纸上墨迹尚新,勾勒出一架奇特的木轮结构龙骨水车。 “这是……”赵铁头眯起昏花的眼睛,凑近细看。 “江南水田灌溉所用。”姜淮指尖点着图纸,“以木链串联刮板,低处的水也能被带上来,不似传统水车依赖急流。” 赵铁头眉头紧锁,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图纸边缘:“大人,这玩意儿精细,咱们北地可没人会造。” 姜淮唇角微扬,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木制模型。 这是他昨夜亲手雕琢的雏形。 他蹲下身,将模型置于浅水处,轻轻拨动木轮。 “咔、咔、咔……”木链转动,刮板带起一串水珠,虽不连贯,却已见雏形。 赵铁头瞪大了眼:“这……真能成?” 姜淮点头:“江南匠人称之为‘翻车’,若以硬木打造,再配以铁轴加固,即便旱季水流微弱,也能运转。” “可这得费多少木料?工钱又怎么算?”赵铁头搓着手,显然对陌生事物心存顾虑。 姜淮站起身,目光扫向远处那里,三五成群的百姓正搬运石料,衣衫褴褛却干劲十足。 “工钱照旧,木料从官仓调拨。”他语气沉稳。 … 之后姜淮去考察麦源与改良磨坊技术。 这时,清晨的麦市已人声鼎沸。 粮贩的吆喝声混着骡马的响鼻,空气里飘荡着干燥的麦壳气味。 姜淮一身布衣,转变了装扮,手持折扇,慢悠悠地穿行在摊位间,时不时停下,指尖捻起几粒麦子,在掌心搓了搓。 “客官,新收的春麦,粒粒饱满!”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农堆着笑凑过来,看来是还不认识他。 姜淮含笑点头:“老丈,今年收成如何?” “好,比去年多了至少五成,还得感谢官府寻到的土豆啊。” 姜淮眸光微动,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买下半袋麦子作样,又似随意问道:“官府征粮价几何?” 老农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一石麦子官价六百文,可衙役来收时,总要压个五十文……” 姜淮指尖轻轻敲着扇骨,心中已有了盘算,北地麦价浮动大,可直接与农户收购。 ........ 之后就是找石磨的事。 午后,姜淮带着梁远来到城西的老磨坊。 坊主是个粗壮汉子,正吆喝着两头蒙眼的毛驴拉磨,石盘吱呀转动,麦粒被碾成粗糙的褐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客官要磨面?”坊主抹了把汗。 姜淮摇头,指了指石磨:“这磨盘一日能出多少面粉?” “两头牲口轮换,一天最多五石麦子。”坊主苦笑,“若是水力磨坊,能快上三倍可咱们这儿旱季水浅,建了也白搭。” 姜淮蹲下身,指尖抚过石磨上的沟槽已磨损得近乎平滑。他忽然问道:“若将这磨齿改成斜纹,再加深半寸,能否出粉更细?” 坊主一愣:“客官懂行?可这老法子传了几十年,谁敢乱改……” 姜淮笑而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张草图改良的石磨纹路,竟与后世“八槽磨”有七分相似。 姜淮想了想,他要招募工匠,改良工具。 三日后,姜淮在府衙偏厅召见了三名匠人,石匠刘大锤世代凿磨。 木匠鲁五曾参与修建水闸,熟悉水利。 铁匠张黑炭擅锻农具,对齿轮传动颇有心得。 姜淮将改良图纸铺在案上,指尖点着关键处: 石磨:加深磨齿,斜纹排列,提高碾磨效率。 水力驱动:加装木制齿轮组,即便水流微弱,仍可带动石盘。 筛粉装置:以细绢代替粗麻布,面粉更精细。 “这……真能成?”刘大锤盯着图纸,手微微发抖。 姜淮推过一袋银子:“诸位按图试制,成了,每人再加十两;不成,工钱照付。” 鲁五突然抬头:“大人,若官府追究私改工器……” “本官乃通判。”姜淮轻笑一声,袖中官印在桌角一按,“要追究,也是追究那些囤粮抬价的蛀虫。” 之后姜淮召集三匠议改良, 此刻磨坊后院的临时工棚。 暮色沉沉,工棚里一盏桐油灯晃着昏黄的光。 姜淮撩开草帘进来时,石匠刘大锤正用粗陶碗喝着黍米酒,木匠鲁五蹲在地上拿炭笔画着什么,铁匠张黑炭则抱臂靠在墙边,铁塔似的身影投在土墙上,像一尊门神。 三人见姜淮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姜淮摆摆手,从怀中取出那张改良石磨的草图,平铺在木墩上。 “诸位看看这个。”他指尖点着图纸上斜纹交错的磨齿,“传统的直槽磨粉粗,麸皮难分离。若改成这样的斜纹,麦粒入磨后,会先被刮开麸皮,再细碾胚乳。出粉更白,损耗更低。” ...... 石匠刘大锤眯着老花眼凑近图纸,粗糙的手指顺着纹路摸,突然“咦”了一声:“这纹路……有点像俺爹当年给道观凿的‘八卦碾’!可那是炼丹用的,大人怎会……” 姜淮笑而不语那本就是他参考古籍《天工开物》中丹药碾的记载所改。 木匠鲁五却盯着磨盘中心的轴孔:“斜纹吃劲怪,木轴得加个‘蟹爪扣’。”他捡起炭笔,在图纸边补了几道弧线,“这样卡住磨盘,转起来不偏芯。” 铁匠张黑炭突然闷声道:“铁包轴。”他黑乎乎的手掌啪地按在图纸上,“木轴包铁皮,磨十年不晃。” 姜淮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却故意叹息:“可惜啊……这磨盘要凿成,至少费十两银的工料。” “五两足矣!”刘大锤突然红了脸,“用青石山阴面的料子,俺带徒弟连夜凿……” 鲁五却冷笑:“老刘头,你那破凿子能刻出弧线?得先用‘蜈蚣锯’开槽!”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锯齿如钩的怪刀。 张黑炭突然一把攥住鲁五手腕:“铁砂。”他另一手摊开,掌心躺着几粒蓝莹莹的矿砂,“磨齿喷这个,利如新磨三十年。” 三人吵作一团,姜淮忽然轻咳一声。 “ 咳咳,别吵了。” 几人霎时止住争吵。 都是为了建造出更高效率的水磨,有争执很正常, “此磨若成,本官定会向赵知府禀明各位的功劳。” 几人终究没再说什么。 ...... 当夜,姜淮在灯下核算麦源按目前市价,之后就是办官府手续,类似备案登记。 接下来就是督建面粉厂。 此刻,白浪河西岸。 晨雾未散,河岸上已人声鼎沸。三十余名流民在监工的指挥下,挥锹铲土,夯实地基。姜淮站在半坡上,衣袍下摆沾满泥点,手里攥着一张工事图,不时抬头对照地形。 “磨坊地基再深三尺!”他指向河畔一处,“底下铺一层碎石,防潮。” 工头老赵抹了把汗:“大人,这比寻常磨坊多费三成料啊……” 姜淮目光扫过远处低洼的农田,“这些时多雨,若麦子受潮霉变,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之后就是建防潮仓储。 仓储区建在坡地高处,工匠们正用蒸煮过的松木搭建梁柱。姜淮弯腰抓起一把石灰混着粗盐的防虫料,撒在墙基缝隙中。 “粮仓地板架空一尺。”他敲了敲图纸,“四壁夹层填谷壳,门轴用铜皮包边老鼠牙再利也啃不穿。” 一个瘦小的流民少年蹲在角落,突然怯生生开口:“大人……俺爹说过,粮仓梁上挂刺藤,黄鼠狼都不敢爬。” 姜淮眉梢一动,解下腰间荷包扔给少年:“赏你的。去采十捆野棘,今夜加钉到所有檐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 此刻流民工棚。 河滩东侧,二十座芦苇棚已搭出雏形。姜淮掀开草帘检查,见棚内以竹篾编床,每床间隔三尺,床头竟还挖了排水浅沟。 随行书吏低声道:“大人,给他们住这么好,日后怕不肯走……” “走?”姜淮轻笑,从怀中掏出一叠契纸,“今早签的工约做满三年,分半亩河滩地。”他指尖在某行字上重重一划,“但必须学会水磨维护手艺。” 书吏倒吸凉气这哪是招工,分明是培植匠户! 突然,下游传来一阵吵嚷。只见龙骨水车的基架歪斜,河水冲垮了临时堤坝。工匠们惊慌四散,唯有铁匠张黑炭死死抱住齿轮主轴,双腿已被水流冲得悬空。 姜淮箭步冲下河滩,夺过麻绳在腰间一缠,纵身跳入激流。 “拉紧!” 众人拼命拽绳,终于将两人拖上岸。姜淮浑身滴水,却先检查那根铁轴:“齿轮榫卯松了……张师傅,今晚重锻一根,加两道箍。” 张黑炭盯着他血肉模糊的掌心,突然跪地磕头:“大人为救小人……” “你死了谁调齿轮?”姜淮甩了甩手,“明日我要看见水车转起来。” … 之后就是收麦了,姜淮打算再次访一下农户。 这天,暮色四合,姜淮褪去官袍,换了一身粗布短打,骑马穿行在麦浪翻滚的田间小径。远处,几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田埂边歇息,正是附近村里的老农。 他勒马停在一户农家院前,土墙上晒着的麦穗金黄饱满,但屋檐下却堆着半腐的旧麦是之前没卖出去的陈粮。 “老丈,今年的麦子可有人订了?”姜淮翻身下马,语气平和。 院里的老农警惕地抬头,见来人面生,手里还捏着账本,以为是粮商来压价的,闷声道:“李员外家早放了话,一石麦给五百文……” 李员外是北地豪绅,粮行东家。 姜淮从怀中取出一袋铜钱,哗啦倒在磨盘上:“我出六百文,今日先付三成定金。” 老农瞪大眼睛这比市价高了两成,还预付银钱!他粗糙的手指拨了拨铜钱,突然压低声音:“可李员外派了护院盯着,谁敢卖别家,就砸谁家的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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