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榜》 第1章 疯婆子 腊月十八,南方无雪。 牡丹城。 凌晨一点。 待拆迁区域内,一栋残破屋子里,亮着微弱的烛光。 缺了一条腿的老旧方木桌上,摆着半瓶最廉价的劣酒,一只有缺口的碗,一碟数得清数量的花生米。 旁边坐着同样瘸了一条腿的白发老人,喝几口小酒,才捏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里慢慢咀嚼。 门外屋檐下,坐着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中年女人,披散着如杂草般的头发,污垢凝结成一绺一绺,紧贴头皮,遮了大半张脸。 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用的脏兮兮的抱被。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低沉而轻柔的歌声随着寒风飘荡。 中年女人一边轻轻唱歌,一边用手温柔的拍着抱被。 像是在哄孩子睡觉。 但若是仔细看去,那抱被里裹着的,并不是活生生的婴儿,而是少了一条手臂的残破洋娃娃。 斜对面二十多米外,昏黄路灯下,静悄悄的站着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 身着便装,看似寻常,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严显露。 他叫楚牧,天龙四大战区之一,北境战区的主帅。 崛起于短短数年,以二十五岁之龄,手握百万精兵,位极人臣。 绝对是天龙历史上最年轻的传奇! 此刻的他,本该在京城于万众瞩目之下,进行属于他的封王大典。 但典礼还未开始,楚牧却悄然离开,携满身尘埃,披星戴月来到这座三线小城! 只为了那个浑身散发恶臭,狗见了都嫌的中年女人。 “十五年……我想了你十五年……” 楚牧的视线已经模糊。 就连呼吸,都痛入骨髓。 他往前迈出了一步。 也仅仅是一步。 战场上孤身面对千军万马亦无所畏惧的北境主帅,面对这二十多米的距离,却心生颤抖。 只这一步,似乎就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唱唱唱,大晚上的唱个屁!” 屋里喝了酒的白发老人怒骂了一句,撑着凳子起身,一瘸一拐走到门外,一把抢过中年女人手里的抱被,用力扔出。 “我的孩子!” 中年女人尖叫,惊慌跑去将抱被重新捡起,连连安抚道:“哦哦,乖,小牧不哭,妈妈在呢,不哭不哭……” 路灯下的楚牧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 眼前发黑。 “楚蕙兰你个疯女人!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你孩子早就死了!” “胡说!你胡说!我的小牧在这呢!” 中年女人紧紧搂住怀里的洋娃娃,像是护犊子的疯狗,面目狰狞。 “你个疯女人,还不快滚进屋里去,怎么就没冻死你?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老人骂骂咧咧的转身进屋。 楚牧的拳头因为太用力的紧握而微微颤抖。 一股无形的杀意,悄然涌动着。 中年女人没有进屋,抱着洋娃娃一边轻轻晃着,一边安抚:“小牧别怕,妈妈保护你,哦乖乖,睡觉觉……” 楚牧再次迈步。 哐当…… 突然传来空酒瓶被踢响的声音。 紧随而起的是杂乱的脚步声。 楚牧驻足,侧头看去。 另一个方向,黑暗里亮起几道手机的光。 “踏马的,哥几个也算是倒霉,这么晚了,又这么冷,还得从被窝里爬起来。” “行了行了,别踏马抱怨了,谁让咱们是小弟呢?赶紧的,完事了回去搂漂亮小妞睡觉它不香么?” 六个手臂上有纹身的青年,裹着厚厚的棉袄,骂骂咧咧的走来,停在了破旧小屋外。 “啊!啊!” 抱着洋娃娃的中年女人发现了他们,吓得发出惊恐的尖叫,直接往屋里跑。 而后,白发老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到这些人,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老东西,把那疯婆子带出来。”为首一个黄毛青年不耐烦的道。 老人连忙上前两步,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递上劣质香烟,谄媚的笑:“几位大爷,这么冷的天还过来一趟,辛苦辛苦,您几位抽烟。” “滚,老子会抽你这垃圾烟?” 黄毛青年一巴掌将老人手里的劣质香烟拍掉在地上,道:“快点的,别墨迹。” “几位大爷,她都被折磨这么多年了,疯疯癫癫的,再怎么羞辱也没意思啊,不如按老规矩?” 说着,老人慢吞吞的弯腰跪在地上,张了张嘴:“汪汪!” 楚牧不由一怔。 “这次可不行。” 黄毛青年摇头,晃了晃散发出刺眼光线的手机,道:“上面交代了,哥几个这次得录视频回去,据说那位心情不好,临时起意,想看疯婆子的视频开心开心。” 老人眼神黯淡了几分,又勉强笑道:“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说不定没挨几下就死了,我身体还行,几位大爷往我身上招呼,那位看我受辱的视频肯定也开心。” “老东西废话怎么这么多?快点!人叫出来,老子不想说第三遍!” “要不还是我替她……” “CNM!老东西你听不懂话是吧?再敢哔哔一句,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滚开!” 黄毛青年没了耐心,破口大骂着一脚将老人踹倒一旁。 老人连忙挣扎着抱住他的腿,哀求道:“拜托……” “我拜你MB!看来你另一条腿也不想要了!给我按住他!” 黄毛青年凶戾大吼。 其余五人立刻上前,按的按手,按的按头,拉的拉腿。 老人惊恐不已,却又挣扎不了,眼看着黄毛青年拿着一根棍子就要往自己腿上砸,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啪! 一声闷响。 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 老人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他握住黄毛青年砸下的棍子,抬起条腿,踢在黄毛青年的膝盖上。 咔嚓……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楚牧这一脚踹得极狠。 黄毛青年的膝盖骨都粉碎,倒在地上痛得打滚,撕心裂肺的嚎着。 “马哥!” 五个同伴吓了一跳,纷纷从兜里掏出折叠刀,凶狠的盯着楚牧:“你踏马谁啊?居然敢管我们猛虎会的事!” 楚牧冷着脸,完全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朝对方走去。 “装你吗呢?老子弄死你!” 喝骂中,五人一窝蜂朝楚牧冲来。 各个眼中泛起狠辣,手里的折叠刀就朝着楚牧肚子上扎去! 第2章 捅破天了啊 见楚牧有危险,缩在一旁的白发老人不由惊呼:“小心……” 他的提醒才刚出口,下一秒就看到猛虎会五人跟被火车头给撞了一样,身体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惹大祸了!” 老人一呆,而后急道:“你这年轻人做事怎么一点都不考虑后果?他们是猛虎会的人,是你能得罪得起的?赶快跑!快!” “我跑了,你们怎么办?”楚牧问。 老人闻言神色一黯,紧接着挥手道:“你别管我,快跑吧,最好离开牡丹城!” 楚牧没有回应,而是走到依旧在哀嚎的黄毛青年身前,一脚踩住他的腿,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你,打电话,把猛虎会的人都叫来。” “你说什么?” 黄毛青年吓了一跳,听到楚牧的话,又惊得差点咬了舌头。 白发老人再一次陷入呆滞。 楚牧没有继续开口,脚下微微用力。 “啊!!” 黄毛青年又惨叫起来,连忙道:“我打!这就打!马上打!” 楚牧抬腿松开。 黄毛青年眼底浮现恨意,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强忍着疼痛道:“三爷,我是小马……我这遇到个硬茬子,哥几个折了……他让我打的电话……好,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黄毛青年对楚牧道:“我们的人马上就来。” 脸上带着敬畏,心底则恶狠狠的想着,等人来了,一定要把这杂碎全身的骨头一根根全都敲断,以泄心头之恨! “你没价值了。” 楚牧淡淡说着,朝黄毛青年的太阳穴上踢了一脚。 黄毛青年瞳孔迅速充血,而后脑袋一歪,死不瞑目。 “小伙子,你……” 白发老人吓得浑身哆嗦。 其他几个人死没死他不知道,但这黄毛青年,一看就是没命了啊! 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杀人? 杀的还是猛虎会的人! “这是捅破天了啊!” 老人内心惊慌的时候,却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轻轻的将自己托了起来。 借着这股温和的力量站起身,老人怔怔看着楚牧,嘴唇几次蠕动,却没说出话来。 “外面冷,进屋吧。” 楚牧搀扶着老人进屋。 老人不敢反抗。 屋外冷,屋里跟屋外没什么区别。 家徒四壁,门窗都漏风。 抱着洋娃娃的疯婆子,躲在角落由脏破棉絮铺垫而成的床上,瑟瑟发抖。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在轻声安抚着怀里的洋娃娃:“小牧别怕,妈妈保护你,乖,小牧别怕……” 老人感觉到搀扶自己的那双手似乎有些颤抖。 他也没多想,在长条木凳上坐下,叹息的道:“现在知道怕了?年轻人就是冲动,你快逃吧,离开牡丹城,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楚牧眼睛一直看着疯婆子,眼眶不受控制的泛红,强忍着鼻子里的酸意,轻声道:“才回来,不走了。” “明明怕得要死,嘴硬个啥?” 老人瞥了眼楚牧,自顾倒了杯酒,一口喝干,带着怨气道:“你说你这小年轻莫名其妙出什么头?你不插手,我顶多是被他们打断一条腿,现在好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说着,又叹了口气,幽幽道:“算了,死了正好,要不是她,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惜……可惜……” 楚牧拿起酒瓶,对着嘴喝了一口。 劣酒如刀,撕心又裂肺。 楚牧朝楚惠兰走去,每一步沉重得宛如背负千钧重担。 “不……不要打我的孩子,不要……” 楚惠兰将洋娃娃护在怀里,背对楚牧,发出哀求的声音。 这声音如万箭穿心! 楚牧嘴唇颤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轰! 马达轰鸣。 三辆面包车驶来,停在空地上。 而后,杂乱脚步声匆匆响起。 屋外被车灯照亮。 几十个人拥挤在门口,神色不善。 “就是你敢跟我们猛虎会作对?” 开口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模样,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 目光直直落在楚牧身上。 很年轻,很陌生,不是牡丹城的权贵名流。 这很好。 “三爷!马宏和其他五个兄弟都死了!” 一个猛虎会成员探查过黄毛青年等人之后,惊怒开口。 人称三爷的中年男人闻言,神色越发冷了几分。 “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猛虎会在牡丹城称霸近十年,横扫黑白两道,人人谈虎色变! 真没想到,到这个时候,竟还有不开眼的家伙。 “抓活的,我要把他吊在城门口,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立刻迈步上前。 “人是我杀的!跟他没关系,有种冲我来!” 老人凶狠大吼,一只手悄悄拉楚牧的衣袖,示意他赶紧跑。 三爷阴测测的道:“奎老狗,你别着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可惜连给你烧纸的人都没有。” “我踏马跟你们拼……” 为了报恩,他装了十几年的孙子。 今天,不装了! 老人龇牙咧嘴,抓起充当拐杖的棍子就要跟人拼命。 可惜他老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楚牧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老人便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瞪眼低吼:“还不快滚?老子拖不了几秒钟!” “老爷子,你歇歇吧。” 楚牧满是感激。 随即目光一冷,看向猛虎会的人,冷漠开口:“黥卫。” 黑暗中,道道身影,犹如鬼魅现踪。 三十多人,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半边黑面具,无声无息,静默而立。 猛虎会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戒备。 楚牧指了指三爷:“抓活的,我要把他吊在城门口,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你踏马……” 三爷听闻楚牧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还回来,也不由怒极,狠戾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楚牧将老人带着转身,顺手关了门。 噗嗤…… “唔……呃……” 微弱稀碎的声音响起。 血腥味被寒风带着,从门上的缝隙里吹了进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面色大变,呼吸急促的问。 第3章 足够了 楚牧没应声,反而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疯婆子,问道:“她还没吃晚饭?” “没……”老人下意识回应。 楚牧便径直去了所谓的厨房。 大黑铁锅里,有一碗白稀饭,两根筷子架着一块烙饼和半个馒头。 楚牧默默无言,拿着那有一道裂痕的碗,将白稀饭装了进去,再拿起烙饼,咬了一口。 烙饼很硬,有些硌牙。 楚牧便将烙饼重新放进锅里,端着稀饭走了出来。 “那是她……” 老人见状,还以为楚牧自己要吃,不由张了张嘴。 “我喂她。” 楚牧平静回应着,走到楚惠兰身旁坐下。 近距离看着,才发现楚惠兰粗糙脏黑的手上有一道道被风吹出的裂口,还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出的细小血洞。 有些已经结了痂,有些看起来还很新。 楚牧强忍着悲痛的情绪,轻声问道:“疼吗?” 楚惠兰抬起头看了楚牧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轻声安抚洋娃娃:“小牧别怕,妈妈会保护小牧,乖……” 楚牧紧咬着唇,舀了一勺稀饭,凑到楚惠兰嘴边。 楚惠兰看了一眼,道:“小牧先吃。” “妈妈先吃,吃完小牧再吃。”楚牧开口说道。 声音颤得厉害。 “好,妈妈先吃,吃完喂小牧。” 楚惠兰笑眯眯的张了嘴,吃了一口稀饭,对洋娃娃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楚牧脸颊上,一滴眼泪刚刚滚落,就被蒸发。 他继续喂着,楚惠兰一口一口的吃着,咽下就继续唱小星星。 白发老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震惊,又不敢相信,而后陷入沉思。 “启禀吾帅,猛虎会六十八人已伏诛,留活口一个……” 门外响起沉稳的声音。 楚牧开口:“等。” 于是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人狠狠吞了口唾沫。 但他没敢说话。 一直等楚牧将碗里的稀饭都喂楚惠兰吃下,才迟疑着,怯懦的道:“你……” 楚牧拿出干净纸巾,给楚惠兰擦了嘴,两根手指便点在楚惠兰的脖子上。 楚惠兰晕倒。 “你干什么!!” 老人须发皆张,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老狗般嘶吼起来。 “别担心,她需要休息。” 楚牧很平静的开口,发现楚惠兰眼角有些异样,便伸手将她遮了脸的脏乱头发撩起。 入眼处,一道狰狞伤疤,如蜈蚣一样,盘踞在左侧脸部。 这一刻,楚牧浑身一颤。 一股毁天灭地的杀意,自内心升腾,扩散。 本就冰冷的温度,再次骤降! 白发老人便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楚牧一言不发,起身将空碗放在桌上,而后开门,大步离去。 …… 微弱灯光照耀不到的黑暗里,三爷跟孙子一样跪在那,颤抖得像是羊癫疯患者。 周围似乎什么都没有,他却一动不敢动。 那些如死神一般的冷漠眼睛,一直盯着他,从未转移过分毫。 楚牧走来上,神色平静,目光却似修罗,充斥喋血之意。 “你……你是谁?” 三爷颤抖不休,面若死灰,知晓自己是撞了铁板,在劫难逃。 但他想做个明白鬼。 楚牧不屑回答,淡淡开口:“你是猛虎会的会长?” “不是……” “那就把你们会长叫来,告诉他,猛虎会有多少人,就得来多少人,缺一个,他就要多活一天。” 三爷先是一愣,而后头皮炸开。 这个可怕的青年,口中所谓的多活一天,绝对会是最可怕的惩罚! 呼吸着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冷气,三爷哆哆嗦嗦拿出手机。 嘟嘟嘟……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老三,什么事啊这么晚……” 之前还畏惧得要死的三爷猛的凄厉大吼起来:“虎哥快跑!跑!!!” 这一瞬,劲风袭来。 砰的一声闷响。 三爷只觉得胸膛剧痛,身体不由自主滑出十几米,蜷缩在地上。 五官扭曲,青筋暴起,张大着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手机,被楚牧轻飘飘握在手中。 猛虎会会长林虎似是察觉到异常,皱眉问道:“老三?老三!你那边怎么了?” 楚牧开口,语气极度嚣张:“今晚过后,猛虎会消失!” 林虎眼睛一瞪:“狂龙帮?” “城南拆迁区等你。” 楚牧说完,五指微微用力。 咔咔! 好好的手机,被徒手捏碎。 他看向不远处蜷缩在地,依旧没缓过气来的三爷,随意挥了挥手。 两个黥卫立刻上前,拖死狗一样将三爷拖走。 有黥卫搬来一张凳子,楚牧大马金刀坐下,闭上了眼睛。 夜风冰凉,四周寂静。 楚牧内心的怒火,并没有在等待中逐渐消融,反而似酝酿的火山,越发汹涌起来。 某一刻,楚牧缓缓睁眼。 有马达轰鸣响起。 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不远处,刺目车灯将楚牧笼罩。 车门打开时,手里夹着雪茄的林虎出现。 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影蜂拥上前。 粗略扫去,怕是不下千人! 趴在牡丹城身上吸了近十年的鲜血,这颗毒瘤早已成为庞然大物,难怪无人敢惹。 楚牧迎着刺目的光,将视线落在大腹便便的林虎身上时,林虎也在看楚牧。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吸了口雪茄,缓缓吐出:“老三人呢?” 楚牧道:“他对你很忠心,想等你一起死。” “哈哈哈哈……” 林虎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大笑起来,喧嚣震天。 远处,躲在一堵墙后偷偷张望的瘸腿老人,内心拔凉。 他搞不懂,活着不好么?年纪轻轻的,为什么非要作死? 林虎在此时扬起了手。 于是那震天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林虎满意的笑了。 这就是他身为猛虎会会长,至高无上的权威! 林虎眼睛在远处黑暗中转了转,道:“想杀我?凭你?所谓的狂龙帮,就你这么一条小虫子?” “不。” 楚牧摇头,道:“还有三十八个人。” 黑暗中,戴着半边黑色面具的黥卫们现身。 林虎打量这些黥卫,察觉到他们得不同寻常,目光一凛,但想起自己众多小弟,又哈哈笑道:“就这?” “足够了。” 楚牧很认真的点头,抬手指着林虎:“除他之外,杀无赦!” 第4章 你必须死! 随着楚牧话音落下,三十八个黥卫,同一时间迈步而出。 面对数量超出己方数十倍的猛虎会,他们的眼神冰冷而死寂。 “列阵!” “杀!” 冷得渗人的声音在回荡。 黥卫们整齐划一挥手。 一把把制式的锯齿短刀弹射而出,如闪电般出击,各自精准命中锁定目标的心脏。 无一重复。 哗啦啦…… 刀柄与刀身之间,由遍布尖刺的锁链连接,发出轻微的声响。 三十八个猛虎会成员倒地,眼中满是茫然。 一场一面倒的屠杀,由此拉开序幕。 黥卫全员如猛虎出笼,前冲的同时,手腕抖动,快速收回锯齿短刀。 斜劈! 抹喉! 振刀! 绞杀! 一招一式,千锤百炼,全是杀人技! 黥卫们以战阵排列,进退之间配合默契紧密,仿佛化身一台移动的绞肉机器。 人数众多的猛虎会成员,完全反应不过来,似麦子般一片片倒下。 随着鲜血飙溅,血腥味疯狂弥漫。 恐惧在众人心中升起,又如瘟疫传染开来。 靠前的人拼命往后退。 外面的猛虎会成员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为了立功,拼命往前面挤。 乱成一团。 林虎口中所谓的人多势众,成了笑话。 临死前的惊恐哀嚎此起彼伏。 当黥卫们脚下的尸体堆叠到半人高,各种杂乱的声音,忽然间消失无踪。 剩余的猛虎会成员骇然看着浑身浴血,面容冰冷的黥卫,如同在看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噗嗤…… 屠杀继续! 黥卫们才不会管敌人的反应。 他们是楚牧手中一把锋利无匹的屠刀。 唯一要做的,就是杀戮。 杀到眼前再无一个站着的敌人为止! 只会在普通人面前张牙舞爪的猛虎会成员,何曾见过这种挑战生理极限的残酷? 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却并不能让他们鼓起拼杀的勇气。 一个个手脚发软,连铁棍和砍刀都握不住,叮铃咣当掉了一地。 血腥气息越发浓烈,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尿搔味。 “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混了!” 一个黄毛少年面无血色,神经质一般惊恐嘶吼着,转身跌跌撞撞逃离。 他这举动如同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 一个又一个猛虎会的成员恍然醒悟,什么都顾不上,扭头就跑。 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黥卫们没有任何犹豫,解除战阵,化整为零,如同一道道幽灵,四面八方朝逃跑的猛虎会成员追去。 今夜的待拆迁区,是一座巨大的坟场。 猛虎会所有人,都要被埋葬。 一个也逃不掉! 啪嗒…… 昂贵的雪茄从林虎的指间掉落在地,被血水侵蚀得嗤嗤两声吼,微弱火光熄灭。 林虎呆愣在原地,瞳孔涣散着,久久无法回神。 败了。 败得太快,太突然。 他想不明白,自己上千的手下,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对方区区三十几人杀崩,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可能?! 小小的牡丹城,怎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存在? 嗒嗒嗒…… 脚步声在林虎耳中逐渐清晰。 林虎下意识转动眼球,迎上了楚牧的视线。 透过这双眼,林虎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朝他汹涌而来。 条件反射般,林虎仓皇后退,直到撞到车前盖才停了下来。 一阵夜风吹过。 林虎鼻腔里满是血腥气。 他茫然四顾,入眼处,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杂乱堆叠,密密麻麻。 锯齿短刀的杀伤效果,让每一具尸体的死状,凄惨可怖。 如森罗地狱! 这一瞬间,林虎全身血液几近冻结。 “呕!” 不知道是因为血腥味太浓,还是他内心太紧张,林虎狂呕起来。 胖脸一片惨白,横肉抖个不停。 好不容易缓过劲,林虎惊恐道:“你……你们……不可能是狂龙帮,你是谁?” “重要么?” 楚牧笑了笑。 这笑容落在林虎眼中,格外惊悚。 “啊……” “饶命……别杀我……呃啊……”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凄厉惨叫。 代表他那些逃跑的手下,并没逃脱死神挥舞的镰刀。 惨叫声落在林虎的耳朵里,让他心中寒意更浓。 林虎突然快速伸手入怀,掏出一把枪来。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楚牧。 他色厉内荏的说道:“我认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晚就当我没来过!” 楚牧看了一眼林虎手中的枪,摇头道:“这个保不了你的命。” “你别逼我!” 林虎表情狰狞:“大不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楚牧嘴角勾勒出刀锋般危险的弧度。 自北境扬名后,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但迄今为止,无人能做到。 区区一个三线小城的地头蛇,也敢张牙? 林虎握枪的手控制不住发抖。 明明利器在手,却感觉不到丝毫安全感。 他面容依旧狠戾,眼里却露出一丝哀求:“我有很多钱,有很多产业,可以都给你。” 楚牧脑海中浮现母亲脸颊上蜈蚣一般的疤痕,内心堆积的杀意,在这一刻疯狂爆发。 他发出如猛虎啸山般的狂怒大吼:“你必须死!我说的!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滔天煞气,让这一瞬的楚牧宛若修罗。 林虎双眼快速爬上血丝,极致的恐惧,化为极致的癫狂。 他歇斯底里大叫:“是你逼我的!想要我的命,我先杀了你!” 像是被逼上绝路的野兽,要做临死前的最后反击。 咔嚓! 就在林虎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黑暗里一道窈窕的身影凭空出现。 同一时间,一把锯齿长剑干脆利落斩下,将林虎握枪的手,齐腕斩断。 断掌落地,鲜血飙溅。 “啊!” 惨叫声震天。 楚牧身边,多出一个女人。 眉似柳月,眸若秋鸿。 长发高盘,露出天鹅般修长的粉颈。 她身着紧身战衣,前凸后翘的身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手持一把遍布锯齿的长剑,杀气凛然。 妖娆与狠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揉合在一起,如同罂粟,美丽却致命。 她叫凌雪,楚牧麾下【北境九将】之一,也是北境情报系统【暗阁】的负责人。 凌雪手一抖,锯齿长剑化为暗红色的荆棘链条,缠绕在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 紧接着她行了个军礼,恭敬说道:“楚帅……” “啊!!!啊啊啊!!!” 林虎捂着断手歇斯底里惨叫不止,满地打滚。 凌雪冷冷一瞥,身形骤闪,修长笔直的美腿横扫。 惨叫声骤停,林虎昏迷过去,世界清净了。 第5章 无一逃脱! 凌雪开口道:“楚帅,暗阁成员已经派出,情报还在侦查收集当中,暂住的地方找好了,现在过去吗?” “先不急。” 楚牧指着昏迷中浑身抽搐的林虎:“弄醒他。” “是。” 凌雪大步而去,拖死狗一样将林虎拖回来,抬起右脚,厚重的军靴踩在林虎腿上,逐渐用力。 咔嚓骨裂声响起,林虎又生生痛醒过来。 “呃……痛死我了!!”林虎再度哀嚎起来。 楚牧探手,抓住林虎的头发,指着那栋破旧的屋子,问道:“你知道里面住的什么人吗?” 林虎强忍着剧痛,艰难回答:“不……不知道……” 他没撒谎。 掌控猛虎会,在牡丹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堪称地下无冕之王的林虎,根本没兴趣去关注住在这种地方的人。 “不知道你还让人来折磨他们?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关我的事……是宋……宋美茹!周家夫人宋美茹!” “宋美茹……” 楚牧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杀意如潮水汹涌,一股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 被楚牧抓着头发的林虎首当其冲,全身冰凉僵硬,死亡的恐惧彻底将他笼罩。 求生的本能,让林虎连连哀求:“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宋美茹指使的!我不想死!求求你饶了我!我给您当狗!让我做什么都行!” 长年的纸醉金迷,已经磨灭了他当初街头喋血的胆色。 现在,他只想活! 楚牧强忍着将林虎脑袋拧下来的冲动,下令道:“把他吊在城门口,活剐。” “不!” 林虎眼睛瞪大到极致,惊恐到极致。 他已经不乞求活着了。 “给我个痛快!杀了我!崽种,有本事现在杀……” 咔。 凌雪果断卸掉了林虎的下巴。 旋即手在腰间一抹,荆棘链条如同毒蛇,将林虎捆绑。 遍布的尖刺,狠狠刺入林虎的身体,瞬间让他成了一个血人。 这种疼痛,比起断腕也不弱多少。 只是下巴被卸掉,林虎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嘶哑凄厉的低声呜咽,并胡乱挣扎。 可惜于事无补,凌雪将他拖走,沿途留下一条血色的痕迹。 躲在一堵断墙后的瘸腿老人,早已呆若木鸡。 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牡丹城作威作福多年的猛虎会,会灭得这么轻易。 就连林虎这种大人物,下场都格外凄惨。 林虎被拖走后,楚牧深深吸了口气,依旧站在寒风里,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 很快,黥卫们全都回来了。 每一个人身上的黑色紧身衣都被染成暗红。 他们整齐排列,恭敬而立,无声无息,煞气滔天。 其中一个魁梧的汉子往前几步,朝楚牧敬了个军礼。 那半张没有被面具遮掩的脸上,有一条疤痕,看起来很是凶悍。 他叫霸刀,与凌雪一样,楚牧麾下北境九将之一,黥卫统领。 “启禀楚帅,猛虎会全员尽数诛杀,无一逃脱!”霸刀开口说道。 冷冰冰的一句话,让瘸腿老人头皮都要炸开。 猛虎会那么多人,全都杀光了? 一个都没逃掉? 苍老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 楚牧微微颔首,无悲无喜。 黥卫人少,却自成一军,是北境战区的王牌。 若是连对付猛虎会这种只会在城市里欺负普通人的毒瘤,都还放跑了人,那才不正常。 楚牧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通知牡丹城总督来见我。” “遵令。” 霸刀接过令牌,匆匆而去。 “散。” 随着楚牧一声令下,黥卫们各自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至此,楚牧转身,来到断墙后,目光落在白发苍苍的瘸腿老人身上。 瘸腿老人哆嗦了一下,眼神闪躲。 显然,他被楚牧吓到了。 楚牧温和道:“老爷子,还解气么?” 瘸腿老人一直吞咽唾沫,说不出话来。 解气? 任谁看到那尸山血海一般的炼狱场景,都只剩下恐惧。 但很快,他缓过神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度看向楚牧,昏黄深凹的老眼里,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欣慰。 “解气。” 瘸腿老人回了一句,伸手入兜,掏出劣质香烟,叼在嘴上,拿着火机咔哒咔哒好几声,却点不燃火。 楚牧上前,从瘸腿老人手里拿过打火机,一只手护着防风,另一只手点火。 火焰冒出,胡乱摇曳,终归是点燃了烟。 瘸腿老人深吸一口,情绪越发舒缓下来,幽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牧朝着瘸腿老人深深一拜:“楚蕙兰,是我母亲。” “果然是这样……” 瘸腿老人点头,老眼莫名变得湿润。 他看向屋内摇曳着的微弱烛光,咳嗽两声后,低喃道:“楚蕙兰,你是对的,你儿子没死……他回来了,你终于把他等回来了!” 夹烟的手抖得厉害,情绪激荡可见一般。 楚牧连忙伸手轻轻按在老人的背上,一丝一缕的劲气轻柔渡入,帮他平复情绪。 “老爷子,外面冷,咱们进屋聊吧。”楚牧说道。 瘸腿老人又吸了两口烟,用粗糙的老手,将燃烧过半的劣质香烟掐灭,重新揣入衣兜里,这才蹒跚着往屋内走去。 楚牧想要搀扶,却被老人拒绝。 屋外冷,屋里也没暖和到哪里去。 刺骨的寒风不断从门窗墙壁缝隙涌入,响起如厉鬼哭嚎的呜呜声,令人心悸。 床上,楚蕙兰睡得很沉,双手依旧护着脏破抱被。 如同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 楚牧轻轻给楚蕙兰掖了掖被子,动作很慢很柔。 他的影子倒映在斑驳的墙上,带着浓浓的落寞与忧伤,又被摇曳的烛光不断撕扯扭曲变形。 瘸腿老人坐在同样瘸腿的凳子上,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眶越发红了一些。 “你……” 老人声音沙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楚牧道:“老爷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瘸腿老人这才问道:“他们……他们为什么叫你楚帅?” “因为我叫楚牧,北境战区的主帅。” 楚牧回答得很轻松,落在瘸腿老人耳中,宛若惊雷,炸得他脑袋一片空白。 即便他跟楚蕙兰一直在这破旧的待拆迁区苟延残喘,北境主帅之名,也是如雷贯耳。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楚蕙兰心心念念,为之疯癫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但没死,竟还是那名满天下的家国英雄! 而今,以无敌姿态,出现在眼前! 第6章 往事! 整整好几分钟后,瘸腿老人才慢慢回神,而后一咧嘴,无声笑着。 通红的眼眶里,两行浊泪滚了下来。 楚牧轻声问道:“老爷子,怎么称呼?” “呵呵,好多年没人问我名字了……我叫段奎。” “段老爷子,谢谢你这么些年一直照顾着我的母亲。” 楚牧再度鞠躬,语气平静,却带着无以伦比的自信:“我会好好报答您。” 段奎摆摆手,并不在意。 他这些年受尽羞辱欺凌,一直不离不弃护在楚蕙兰身边,可不是盼着有朝一日的报答。 楚牧再度询问:“段老爷子,我想问问,她这个状态……多久了?” 顿时,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沉重。 段奎抿了抿嘴,道:“当年你们母子失散,她到处找你,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绝望,直到被宋美茹找到那天,她呆坐了一晚上后,疯了。” “哪怕你母亲疯了,宋美茹还是没放过我们。” 段奎握紧了拳,因过度用力而颤抖。 整整十四年,被宋美茹想方设法羞辱欺凌,肆意折磨! 活得猪狗不如! “头几年,她还亲自动手,后来或许觉得没意思,也就很少来了,只是依旧隔三差五派人来。” “每一次折磨,都会让人拍下视频供她取乐……” 嘎嘣。 刺耳的声音,吓了段奎一跳。 定睛看去,是旁边用来放杂物的铁锈架子,被楚牧生生抓断。 指甲明显已经嵌入掌心,滴滴鲜血顺着手指不断滑落。 笃笃…… 木块拼凑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楚帅,凌雪拜见。”门外传来凌雪清冷的声音。 “进。”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 寒风涌入进来,又很快随着木门的关闭而隔绝。 凌雪眸子一扫,看到了楚牧染血的手,抿着嘴唇上前两步,沉声道:“楚帅,暗阁已经调查清楚。” 楚牧面无表情道:“说。” 当年他跟母亲走失的时候才十岁,太多事情都不知道。 以暗阁的侦查能力,那些往事现在即将浮出水面。 凌雪说道:“一切还要从二十六年前说起……” 楚蕙兰出身牡丹城豪门楚家,是楚家的千金大小姐。 二十六年前,楚蕙兰刚满二十岁,爱上一个名叫周毅光的穷小子。 父母竭力阻拦,楚蕙兰却义无反顾,主动将生米煮成熟饭,怀上周毅光的孩子。 事已至此,父母无奈妥协,周毅光与楚蕙兰火速成婚。 二人婚后大半年,楚蕙兰诞下一子,名为周牧。 周牧,即楚牧。 三年后,楚蕙兰父母意外去世,楚蕙兰悲痛万分,周毅光担起了重任,全面负责楚家一切生意。 用了七年时间,周毅光将楚家的家业完全掌控在手。 在楚牧十岁那年,周毅光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八岁的孩子。 女人叫宋美茹,是楚蕙兰多年的闺蜜。 而那八岁的孩子,就是宋美茹给周毅光生的儿子,叫做周歌。 至此,楚蕙兰才知道周毅光和宋美茹早就偷偷摸摸搞在一起。 遭逢丈夫和闺蜜的双重背叛,楚蕙兰悲愤不已,却无可奈何。 家业全被周毅光掌控,她没有任何反制的手段,悔不当初。 宋美茹不断刁难,楚蕙兰为了楚牧,不断退步,忍气吞声。 她的忍让并没换来好的结果,宋美茹变本加厉,费尽心机,栽赃陷害,终于将楚蕙兰母子二人赶出了楚家。 就这,她依旧觉得不保险,竟丧心病狂到雇凶杀人,要让母子二人永远消失! 幸好楚家的管家无意得知,连忙通风报信,否则母子二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杀手还是追来了,楚蕙兰自觉逃生无望,将楚牧藏在隐秘安全的地方后,以自身为诱饵,吸引杀手远离。 好在楚蕙兰命不该绝,在危难之际,遇到段奎,在他的帮助下,逃脱一劫。 摆脱杀手后,楚蕙兰返回寻找楚牧,可此时的楚牧,已经不见踪迹。 那一刻,楚蕙兰的天塌了。 …… 楚牧知晓了一切,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眼角却抑制不住的疯狂跳动。 宋!美!茹!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楚帅!” 凌雪眼中也布满了杀意,狞声道:“让我和霸刀去周家,杀他个鸡犬不留,为主母报仇!” “不。” 楚牧果断拒绝凌雪的提议。 “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段奎也说道:“没错!不能这么杀了她!十四年极尽羞辱欺凌,必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老爷子放心,所有的债,都会一点一滴的找回来!” 段奎欣慰点头,复又怅然道:“你这些年……过得也很不容易吧?” 十岁的孩子,没有母亲护着,恐怕连活下去都很难。 段奎很难想象,楚牧是怎么蜕变成手握兵权的北境主帅的。 楚牧摇了摇头。 岂止是不容易? 那年,他被楚蕙兰塞进一颗榕树的树洞里。 楚蕙兰离开前说一定会回来找他。 结果楚牧没等到楚蕙兰,却等来了路过的人贩子。 他被人贩子带走,卖到西南深山里的一个山村,给一户下不了种的夫妻,当儿子。 楚牧想方设法逃跑,跑一次被抓回来一次,抓回来一次打一次,打一次跑一次! 哪怕遍体鳞伤,楚牧依旧倔强。 那对夫妻无奈,只能用铁链锁着楚牧的脖子,把他当狗一样养着。 直到有一天,师父从村子经过,发现了他,花钱买下。 随后,师父带楚牧去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教他习武。 楚牧不止一次跪求师父,想要离开,寻找自己的母亲。 师父说,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让楚牧离开。 楚牧拼命习武,用了八年时间,方才达到师父的预期,有了下山的资格。 可他刚下山,就被神秘人打晕,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天寒地冻的北境。 恰逢敌国入侵。 虽然被迫而来,但面对家国危难,楚牧不愿当逃兵。 主最要的是,楚牧怀里被塞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北境安定时,自然会有母亲的下落。 楚牧就这样上了战场。 六年多的时间,楚牧历经枪林弹雨,从尸山血海中爬出,被铁与火洗礼。 凭借自身实力与智慧,楚牧屡立不世之功,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手握百万雄兵的北境主帅。 这个过程中,他无数次徘徊生死边缘。 怀揣着和母亲重逢的执念,楚牧才能一次次激发潜力,绝境求生。 否则,他早已成了北境战场上一具无名枯骨。 终于,敌国败退,举国欢腾。 权力殿堂内一番商议,决定为楚牧封王。 楚牧不在意封王,他在等一个消息! 直到封王大典即将开始,楚牧的桌上才多出一张纸条。 他着急忙慌赶来牡丹城。 母子终相见,不负披星戴月一场。 可惜,见面却不识,唯有泪两行…… 第7章 变天了! 楚牧不愿多说自己的事情,对凌雪道:“继续说周家。” “是。” 凌雪说道:“牡丹城第一豪门周家,家主周毅光,周氏集团下辖三十多家子公司,涉足房地产、医疗医药、科技、民生等等几乎所有行业……” “情报显示,周家在牡丹城权势滔天,几乎一言能定市场,所以就连牡丹城总督马显宏,也不敢得罪周家……” “周家实际上的掌舵者是宋美茹,因为十二年前,周毅光突发疾病,瘫痪卧床至今……” “周毅光的病很是蹊跷,根据情报分析,疑是宋美茹下毒所致,但因时间太短,暂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楚牧听到这里,深邃眸子眯起。 可笑! 实在是太可笑了! 周毅光借着楚蕙兰,鸠占鹊巢,巧取豪夺楚家资产。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被宋美茹以同样的手段掌控周家。 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也不知道周毅光现在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完全不值得同情。 最惨的依旧是母亲这只蝉。 但一切都过去了。 楚牧鲤鱼化龙,如今地位登天。 这些年母亲所遭受的所有屈辱和苦难,楚牧都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 牡丹城总督府。 豪华卧室中,马显宏怀里搂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睡得正香。 突然听到啪嗒一声,灯光亮起。 马显宏紧皱着眉,冥冥中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气息蔓延。 这种感觉,像是被一头噬人的凶兽盯上。 他猛的睁眼侧头看去,便见床边站着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半张黑色面具,看起来很是凶悍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马显宏心头一悸,却没有胡乱大叫,坐起身来后沉声问道。 霸刀冷漠看着这位牡丹城的总督,缓缓抬手。 马显宏以为对方要行凶,连忙朝枕头下伸手。 可他的手才刚伸到枕头下,看清霸刀手中的令牌,头皮就开始发麻。 “北……北境主帅令!您是……” “楚帅麾下黥卫统领,霸刀,奉楚帅之令,请你跟我走一趟,面见楚帅。”霸刀冷冷开口。 马显宏狠狠吞了口唾沫,赶紧翻身起床。 动作仓促,导致膝盖在床沿上狠狠磕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耽搁,顾不上尴尬,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手忙脚乱穿了起来。 霸刀始终冷冷看着马显宏,对于床上那位因被子掀开,曼妙身材完全呈现的女子,不屑一顾。 马显宏穿好衣服,拱手朝霸刀行礼,战战兢兢问道:“卑职牡丹城总督马显宏,这位将军,不知道北帅找卑职有什么事?” “啰嗦什么?见了楚帅你自然就知道了。” 霸刀转身往外走。 马显宏连忙跟上。 半个小时后,两辆轿车停在待拆迁区。 百米之外,便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一面霓虹璀璨,灯火阑珊。 一面漆黑寂静,栋栋危房破败不堪。 一堵腐朽的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先回去向楚帅复命,你快点。” 霸刀说了一句,不等马显宏回应,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马显宏凝望那通往待拆迁区的漆黑巷子。 旋即,怀着忐忑心情,迈步而去。 刚步入巷子,浑浊的空气中便多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手电光亮起的时候,马显宏眼角疯狂跳动着。 狭窄巷道内,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鲜血飙溅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每一具尸体的脸上,残留着惊骇恐惧和绝望,看起来格外渗人。 马显宏站了近一分钟,强行稳住心神,再度向前。 内心那种不安感,越发浓烈。 随着前进,地上的尸体不断增多。 马显宏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脚步越来越快。 直到脚踩着粘稠的血液,亲眼目睹那宛若修罗地狱般可怖的场景。 马显宏如遭雷击,旋即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身旁两个负责他安全的守卫,下意识搀扶住马显宏,同样面无血色。 他们没上过战场,眼前的画面,令他们心胆俱寒。 下意识,马显宏抬头望天。 那漆黑如深渊一般的夜空,在他眼里,却遍布着血色。 “牡丹城,变天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突兀出现。 “谁!” 两个守卫反应倒是迅速,连忙掏出配枪,握枪的双手却在颤抖。 砰! 左手边的守卫在紧张之下走了火,枪声几乎在马显宏耳旁炸响,瞬间嗡鸣。 铛! 也是在枪响的瞬间,金铁之声震颤人心。 那戴着半边黑色面具,眼神冷漠的男子,闪电般抬手挥动锯齿短刀,精准的将子弹挡了下来。 马显宏和守卫们呆若木鸡。 俗话说十米之外枪快,十米之内枪又快又准。 能成为马显宏的贴身守卫,开枪的人自然不是什么草包。 可即便如此,眼前之人轻而易举便挡下子弹,可想而知有多可怕! “再敢对我开枪,杀无赦。” 黥卫声音冷得像冰。 “误会!都是误会!” 马显宏全身早就被冷汗湿透,听到黥卫的警告,寒意刺骨,连忙说道:“只是走火,将军千万别误会,在下马显宏,牡丹城总督,尊北帅之令,面见北帅。” “我不是将军,只是楚帅麾下黥卫军中的一员。” 黥卫依旧声音冰冷:“你们来得太慢了,跟我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 马显宏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能挡子弹的高手,只是黥卫军中普通的小兵? 跟他一样厉害的,还有多少人? 之前见过的那位,黥卫军统领,又该多厉害? 那么,北境主帅呢? 马显宏不敢再想。 呼……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 依旧浓烈的血腥味扑鼻。 马显宏强忍着胃中翻滚,朝那栋唯一亮着微光的残破建筑而去。 血泊中的尸体太多,杂乱堆叠着,几乎快要无处落脚。 每一步踩下,都是滑腻腻的,半干涸的血液。 马显宏和守卫们走得万分煎熬。 终于来到一栋亮着微弱灯火的破旧屋外。 霸刀沉声汇报:“启禀楚帅,牡丹城总督到了。” 木门嘎吱一声敞开。 楚牧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 “是。” 霸刀应声后,回头对马显宏招了招手:“楚帅让你进去。” 马显宏连忙点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小心翼翼迈步进屋。 一步踏入,他头也不敢抬,直接跪在了地上:“卑职牡丹城总督,马显宏,拜见北牧王。” 第8章 包围周家! 楚牧携不世之功,将被封王的消息,早已传遍整个天龙。 名号都定了,就是北牧王。 所以马显宏称呼楚牧王者封号,显得更为尊重。 没人应声。 充斥着一种让他心惊肉跳的死寂感。 蜡烛摇曳,屋内光线昏暗。 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闻得久了,会让人头晕脑胀。 好在这屋子四处漏风,空气还算流通。 马显宏脑袋低垂,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抬起头来。” 冰冷的声音响起,马显宏觉得很是年轻。 他缓缓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神色淡然,却自带着一股上位者威严气息的青年。 “这么年轻!” 马显宏心头一惊。 北境主帅楚牧的大名天下皆知,但天下人也就只知道一个名字。 样貌、体型、年龄等,一无所知。 更别说其他更详细的信息。 这是一位镇国支柱,他的一切身份信息,都被标注为最高级的国家机密。 泄密等同叛国,谁敢随意外传? 震惊过后,马显宏内心又是一紧。 以这个年龄封王拜相,自然意气风发。 只怕一不小心,自己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 马显宏吞了口唾沫,直接俯身一额头触地:“卑职有罪,请北牧王责罚!” 楚牧没再说话。 时间无声流逝,马显宏度秒如年。 明明是寒风萧瑟的腊月冬夜,他却感觉全身燥热得像是置身夏日骄阳下。 无比煎熬。 “两件事。”楚牧终于开口。 马显宏连忙应声:“您吩咐!” “第一,派人清理尸体,天亮之前完成,但凡残留一滴血迹,唯你是问。” “卑职遵命!” “第二,你亲率牡丹城城卫军,包围周家,军事封锁,凡周家族亲,许进不许出!” 马显宏瞳孔猛张! 周家? 竟然是周家! “怎么?有问题?”楚牧问道。 马显宏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启禀北牧王,周家产业遍布牡丹城各行各业,确实一家独大,卑职也知道这不是好事,一直忧心忡忡,却能力有限,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周家如果有什么变故,将会直接影响到近乎三十万人的生计,并且,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可能……可能会让牡丹城好不容易稳定的经济崩盘。” 楚牧淡淡道:“我自有打算,你只要听令行事就好,但凡有一人从周家逃出,你的脑袋,我要了!”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楚牧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因为一己私仇,让牡丹城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要动周家,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 马显宏打了个冷战,连忙道:“卑职一定办好!” “霸刀!”楚牧喊道。 “末将在!” “你带黥卫跟马总督一起去,务必保护好马总督的安全。” “遵令。” 楚牧站起身来,看向凌雪:“去落脚的地方。” “是。” 凌雪立刻朝床上昏睡的楚蕙兰走去。 “我的母亲我自己抱,你搀好段老爷子。”楚牧说道。 “母亲?!” 马显宏眼睛瞪大,内心掀起了万丈狂澜。 他早就注意到了床上躺着的楚蕙兰。 万万没想到,这乞丐一般肮脏发臭的妇女,竟会是北牧王的母亲。 天龙国最年轻的传奇人物,手握百万大军,立下不世之功,堪称镇国支柱的新晋王者。 他的母亲,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地步??? 马显宏万分不解,旋即便控制不住心头狂跳起来。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其背后,恐怕会有滔天的骇浪席卷。 外面那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是否还会再现? 马显宏出神时,楚牧掀开被子,将楚蕙兰拦腰抱起。 顿时心头一痛。 身高接近一米七的母亲,穿着厚厚的破棉袄,体重都还不到八十斤…… 可见这些年,她的身体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抱着楚蕙兰大步走出破旧的屋子,楚牧身后跟着被凌雪搀扶的段奎,以及显得很是卑微的马显宏。 黑暗中道道身影鬼魅般浮现,黥卫军全员,整齐排列。 统一的着装,统一的面具,冰冷而凌厉的眼神,尽都浑身浴血。 肃杀之气似乎将凛冽的寒风都驱散。 马显宏看着这一幕,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浮现:无敌之军! …… 楚牧离开没多久,待拆迁区外,马达轰鸣阵阵。 三十多辆军绿色大卡车驶来,一字排开,形成了一道钢铁城墙。 城卫军士兵们纷纷从大卡车上跳下来,在士官的指挥下快速整列,声势浩大。 一个穿着军装,身形魁梧的男子,走到马显宏面前敬了个礼:“总督大人,按照您的吩咐,两营士兵出动,请指示!” 马显宏点了点头,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却没找到霸刀和黥卫们的身影。 他呼了口气,严肃道:“一营暂留原地,你带着一营士兵跟我进拆迁区。” “是!” 马显宏率先迈步,进入待拆迁区。 眼前的场景哪怕已经见过,再次看到,他依旧脊背发寒。 城卫军士兵们吓了一跳,纷纷色变。 这里是牡丹城,可不是战场,哪来这么多尸体? 而且看起来,死亡时间并不算长! 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城市里制造这样可怕的大规模杀戮? “马上收敛尸体,清洗血迹!” 马显宏说着,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天亮之前,尸体处理完,血迹清洗干净,一滴都不能残留!” “总督大人……”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 马显宏厉声道:“今晚的事情结束之后,相关的所有人都得签保密协议,谁敢乱说一个字,后果自负!” 城卫军统领脸色一变:“明白!” 而后他转身面向一众士兵:“全体都有,听我命令……” 无人问津的待拆迁区域,在今夜被严密把守。 牡丹城城卫军士兵们,强忍着心中惊骇与恶心,纷纷忙碌起来。 一具具尸体被送往火葬场。 一辆辆洒水车陆续开来,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吨水,猩红的血迹被冲刷。 下水道里,血水涓涓不断流淌…… 马显宏并没有留下来监督,他出现在暂留在外的五百城卫军士兵面前,沉声道:“传我命令,即刻出动,封锁周家庄园!凡周家族亲之人,许进不许出!” 第9章 京中来人! 凌晨三点半。 整座城市陷入沉睡,大街上空旷寂静。 一辆商务车缓缓行驶,盏盏昏暗路灯被抛之身后,映出楚牧忽明忽暗的脸。 他低头看着脑袋枕在自己腿上,睡得很沉的母亲,深邃眸子有些恍惚。 心心念念十五年的母亲,终于重新团聚,可眼前的母亲,却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 段奎口中的话语,太过苍白,楚牧未曾亲眼见到,依旧无法想象母亲这些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这些年所受的伤害,又该用什么来修复和弥补? 轰轰…… 忽然间,马达咆哮。 后方,一辆越野车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利用转向灯和双闪灯,打出停车的暗语。 凌雪皱眉,不予理会,依旧保持着平稳速度前行。 见状,越野车再度加速,而后方向盘猛打。 嘎吱…… 难听的刹车声响起,轮胎与地面快速摩擦。 凌雪手疾眼快,刹车连点,缓缓停下。 同时,越野车车门打开,三人下车,大步走来。 为首是一个身形消瘦,面带倨傲之色的中年男子。 落后半步的两人,体型壮硕,面无表情,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是护卫一类的角色。 中年男子走来后,毫不客气的敲了敲车窗。 凌雪降下车窗,淡漠开口:“哪位?”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目中闪过惊艳之色,道:“你应该就是北境的凌雪凌将军吧?果然是个我见犹怜的大美人。” 语气有些轻佻,让凌雪微微眯了眯眼。 一抹凌厉之色浮现,声音更如万年的寒冰:“你想死吗?” 不料,中年男子毫无惧色,反倒是越发兴奋了几分:“还真如传闻那样高冷,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更有成就感。” “大人小心!”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人惊呼,立刻扯着他的肩膀爆退。 同一时间,一截遍布锯齿的长剑从车窗探出。 如果不是护卫反应迅速的话,这长剑,应该会洞穿中年男子的咽喉。 逃脱一劫的中年男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却又怒得涨红了脸。 “大胆凌雪!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敢对我动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 回应他的,是打开的车门。 凌雪身周血煞之气萦绕,手持暗红色的锯齿长剑,一步步走来。 两个护卫连忙上前,将中年男人护在身后,神色格外凝重。 他们的武道实力已经不弱,但跟凌雪比起来差距极大。 凌雪毕竟是战场上百战不死的将领,光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威压,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中年男人虽然被守卫护着,但作为煞气冲击的主要目标,他浑身泛寒,宛若坠入冰窖。 “我……我可是皇城特派传令使!代表的是皇城!你敢动我?” 中年男人连忙掏出一块金色令牌,展示给凌雪看。 凌雪眸子清冷,古井无波,脚下依旧不停。 随着凌雪越发靠近,给两个护卫的压力越来越大。 军靴踩在柏油马路发出的嗒嗒声,仿佛响在心里。 二人对视,满眼苦涩。 “大人快走,我们拦住她!” 狗东西,没事招惹这种杀神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我们还想活! 护卫一边开口,一边心中暗骂不止。 “我可是皇城特派传令使……我……动我,就是打皇城的脸,就是叛国!” 中年男人眼中满是慌乱,嘴上仍兀自强硬。 凌雪嘴角勾勒一抹冰冷的弧度,持有锯齿长剑的手,微微抬起。 这是她即将展开杀戮的前兆。 “凌雪。” 淡漠却沉稳的声音响起,让凌雪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去,贴了膜的车窗摇下,露出楚牧那张刚毅的脸庞。 楚牧微微摇头。 凌雪散发出的可怕威压瞬间散去,恭敬侧身而立。 楚牧目光落在中年男人身上:“我是楚牧,传令使大人从皇城千里迢迢而来,传的什么令?” 中年男人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脸上的紧张与惶恐消失不见,重新挂上倨傲之色,举着那金色的令牌,走到车前,趾高气昂道:“北境主帅楚牧,下车跪地接令!” 凌雪听得秀眉倒竖,很想一剑捅死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蠢货。 北境主帅地位尊崇,有佩剑上殿,见皇不跪的特权。 别说一块令牌,就算是国主亲临,楚牧也不可能跪。 楚牧忽的笑了。 他已经看出来,这家伙就是专门被推过来恶心人的。 最好能惹得楚牧发怒,把他一刀给剁了,才符合背后之人的所求。 楚牧淡淡道:“本帅现在不太方便下车,还请大人直接宣令吧。”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指着自己手里的金色令牌:“你可看好了,我这是皇城令!除非你残了废了,不然立刻给我下车跪地接令!否则就是违抗皇令,等同造反!” “楚牧,你要清楚,造反叛国者,杀无赦!” 楚牧闻言摇头。 如果之前只是猜测,现在百分百确定,派一个蠢货过来就是专门恶心他的。 “凌雪,给我打断他的腿。”楚牧下令。 想让他跪地接令? 那你先跪下宣令吧。 “遵令!” 凌雪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不好!” 两个护卫反应很快,可凌雪更快。 在二人赶来之前,已经出现在中年男子身旁,抬起修长的腿狠狠一扫。 咔嚓两声连续响起。 中年男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觉得双.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痛觉神经虽迟但到,剧痛袭来瞬间,中年男人发出凄厉哀嚎,而后因为神经承受不住,自我保护的晕了过去。 “完了……” 两个护卫面色泛白,一脸绝望。 咔咔咔咔咔咔…… 这时,一架直升机呼啸而来。 不等停稳,有一个身穿战甲的男人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 看到躺在地上,双.腿不自然扭曲,陷入昏迷的中年男子,这穿战甲的男人叹了一声:“还是慢了一步。” 楚牧看着对方,道:“金甲将军也是来传令的?”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同样的金色令牌,正色道:“传皇城令,责令北境主帅楚牧,速速进京,不得有误!” 楚牧面色平静,问道:“如果我抗命,还有第三道令牌吗?” 男人嘴角抽了抽。 虽然没回答,却也等于回答。 “省了吧,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自然会入京请罪,金甲将军走的时候,麻烦把他一起带走。” 楚牧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还请金甲将军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可别到时候人死了,栽赃在我头上。” 第10章 是我格局小了! 看着神色平静的楚牧,男人浓眉紧皱:“别人都说你居功自傲,我不信。” “这不重要。” “你若不回,刚封的王,可能很快就会摘掉。” “也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这不是你违抗皇命的理由!你是功高盖世,但也须知,皇权盖天!” 金甲将军语气逐渐严厉。 他敬佩楚牧。 正因为如此,才不愿意见到楚牧落得个惨淡下场。 百年前爆发第四次世界战争,史称【万国之战】,整个世界被打成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覆灭的国家数不胜数。 天龙国作为被诸多国家围攻的对象,堪称举世皆敌。 内忧外患不断,几乎到了自建国之后最危难的时刻。 无数人杰站了出来,作为基石,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天龙。 万国之战结束,天龙伤亡惨重,人口锐减。 而后,天龙于废墟之上重建,重起封建皇权制。 这不是开倒车,而是因时制宜。 天龙需要一个至高无上的掌权者,带领天龙继续与世界列强周旋! 皇权威严,不容挑衅。 可楚牧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挑衅皇权! 纵观历史,这种人可有一个好下场? “多谢。” 楚牧拱了拱手。 他感受得到对方的真诚。 金甲将军摇头,语重心长:“楚牧,回京吧,你还这么年轻,你的未来成就无限啊!” “成就无限么?” 楚牧本不想多说什么,但看在对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份上,还是说道:“我确实很年轻,二十五岁封王,历史上有几个古人?后续又有几个来者?” 金甲将军怒道:“所以你真的是居功自傲?” 楚牧始终平静,继续问:“未来,我还能立下多少战功?你觉得到时候,皇城又该如何封赏?” 轰隆! 金甲将军心中,闷雷炸响。 震得他精神都恍惚起来。 是啊。 楚牧才二十五岁,已经携不世之功封王,以后他再立功,会怎样?到了赏无可赏的时候,又会如何? 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见对方呆滞的模样,楚牧知道金甲将军已经想到了什么,于是不再说话,朝凌雪挥了挥手。 凌雪点头,坐上商务车,重新启动,驱车缓缓离去。 直到尾灯快要消失在黑夜里,金甲将军方才回神,艰涩的吞了口唾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来是我格局小了……” 呢喃着,他冷冷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而后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拎上直升机。 直升机腾空而去,两个护卫面面相觑,而后齐齐点头,坐上越野车,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柏油马路上什么都没剩下,似乎这里什么也不曾发生。 小小插曲后,商务车驶入了牡丹城最顶级的别墅区之一,九曲河别墅区。 这里都是独栋别墅,绿化面积极大,私人空间十足。 别墅是凌雪精心挑选的,环境好,够安静,非常适合。 已经是凌晨四点。 段奎大悲大喜过后,精神虚弱,困得睁不开眼。 “凌雪,传令无方来牡丹城。” “好的。” 楚牧让凌雪带段奎去休息,自己抱着楚蕙兰进了主卧,也顾不上去管她身上脏臭,轻轻将之放在崭新的床铺上。 然后打了温水,给楚蕙兰洗脸。 动作很轻很柔,生怕弄疼。 一盆水变得浑浊不堪,楚蕙兰的脸,总算干净了一些。 粗糙暗黄还带着些许疮包的皮肤,让人格外心疼。 当年的楚蕙兰,貌若天仙,温婉贤淑,堪称风华绝代。 而今…… 楚牧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喉咙再度发堵,满心酸涩。 她今年才四十六岁。 看起来却跟六七十岁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那紧紧抱着的脏破抱被,以及抱被里裹着的那个,缺了一条手臂的洋娃娃,更是让楚牧心如刀割。 楚蕙兰疯了,忘了一切,唯独没有忘他这个儿子。 “妈,儿子回来了……” 再无外人,楚牧哽咽开口,任由两行热泪肆意滚落。 十五年的思念,孺慕之情尽数爆发。 源自血液里的依恋,让楚牧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与坚强,露出内心最柔软的脆弱。 “妈……妈……我好想你……” “这些年,一直都好想好想你……” “每一次快要死的时候,我好像都能看到你……你张开怀抱想抱我,我也好想拥抱你……” “妈,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不是做梦,我们母子终于团聚了!” “妈,你放心,这些年你受的苦,我都会让宋美茹千百倍偿还回来!” “咱们娘俩的仇,慢慢报!所有欺负你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妈,你儿子现在可厉害了,我是北境主帅……” 楚牧一直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一会落泪,一会笑,一会愤怒不已,一会又满脸欢喜。 像是一个疯子,更像一个像母亲炫耀,想要得到夸奖的小孩。 渐渐的,楚牧睡了过去。 就在母亲的旁边。 哪怕闻到的都是让人反胃的臭味,这一觉依旧无比香甜。 十五年来,第一次,没有任何顾忌和防备,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 牡丹城郊,一座占地上百亩的豪华庄园。 高墙耸立,朱红大门紧闭。 大门上方有一块金灿灿的牌匾,写着周府二字。 这个庄园曾经是牡丹城第一豪门楚家的,现在变成了周家。 而宋美茹,正打算将其换成宋家。 夜深人静,庄园内灯火璀璨。 十几辆军绿色大卡车依次驶来。 马显宏看着那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高门大院,嘴角勾勒一抹冰冷的笑意,下令道:“将周家庄园团团包围,没有我的命令,连一只老鼠都不准从里面逃出来!” “是!” 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士兵们快速行动,将偌大的庄园整个包围。 门前几个保镖看到这一幕,先是一呆,连忙进庄园汇报。 此刻庄园内,宋美茹才刚刚睡下。 “夫人!夫人!不好了!庄园被人围了!”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惊慌失措的跑来,隔着房门高呼。 宋美茹被吵醒,一双桃花眼泛起凶戾之色,怒喝道:“叫魂啊!敢打扰我休息,是不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 管家额头冒汗,重复说道:“夫人,庄园被人围了啊!” “什么?” 宋美茹一怔,翻身起床,快步走来打开房门。 冷气灌入,她打了个哆嗦,才想起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透明的吊带。 但她没纠结这个,皱眉问道:“你说庄园被人围了是什么意思?” 管家低着头不敢看,弓着身道:“底下人刚刚汇报,马总督带着城卫军,把庄园包围了,说是没有他的命令,连一只老鼠都不准逃出去。” “马显宏?他哪来的胆子?” 第11章 各自算计! 宋美茹瞪着眼,满心愤怒。 周氏集团涉足各行各业,近乎掌控了牡丹城的经济命脉。 而且这些年,她用大量财富,敲开了许多大人物的家门,编织出一张交错纵横的利益网络。 马显宏这个手握牡丹城军政大权的总督,也是利益网里其中的一环。 收受的所有贿赂,都在账本上一笔一划记录着。 平时见了面,马显宏对她都是笑脸相迎,礼敬三分。 派兵包围周家? 这无异于自掘坟墓! “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宋美茹冷笑着关了门,换上保暖的貂皮大衣,这才从屋里出来,在管家的陪同下,坐上门外时刻准备的豪车,往庄园大门而去。 到了大门处,宋美茹从车里下来,正要叫守在门边的保镖开门,忽的顿住,皱眉思索。 旁边管家小心翼翼问道:“夫人,马总督突然派兵包围,很是反常,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牡丹城虽然是三线小城,但靠着资源丰富的牡丹、明月两座山脉,体量不算小。 总督这个位置,一手握城中政务,一手握城卫大军,等同封疆大吏。 宋美茹每年分润给马显宏的钱,不是一笔小数目。 偏偏马显宏这个人贪归贪,还有些底线和原则,所以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干。 这就导致宋美茹的利益无法最大化。 既然这个总督不听话,那何不换个听话的人来坐? 宋美茹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干了。 耗费大量财力运作下,计划已经快要成功。 估摸着再过半月一月的,马显宏帽子就会被摘掉,戴在自己儿子周歌的头上。 到那时,她宋美茹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土皇帝! 听管家这么说,宋美茹挑了挑眉。 “应该是了……毕竟在牡丹城做了六年的总督,马显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那就是他急了……想要用这种方式,逼您妥协。”管家道。 宋美茹呵呵一笑:“事到如今,由不得他马显宏反抗!避免他狗急跳墙,去把周家军给我叫来!” “好嘞。” 管家点头,拿出手机拨号。 周家庄园外,马显宏身边多了一个人。 身穿暗红色紧身衣,戴着遮了半张脸的黑色面具,魁梧又凶悍。 血腥味从他身上不断弥漫,让马显宏很是不适,却不敢说什么。 “霸刀将军,宋美茹豢养了一支私兵,大约百人,都是大价钱招募的好手,从黑市买了精良的武器装备,战斗力不俗。” 马显宏姿态摆得很低:“如果宋美茹反抗起来,恐怕我们损失不小……” 霸刀淡漠看了眼马显宏,冷笑了一声。 这么近的距离,马显宏的算盘珠子直接崩他脸上了。 他很想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让马显宏清醒清醒。 不过考虑到楚帅的命令,霸刀淡淡道:“放心,起了冲突,我会出手。” 马显宏明显松了口气,躬身一礼:“谢谢霸刀将军!” “办好楚帅交代的事情,出了岔子,后果你承担不起。” “是是是,卑职明白……”马显宏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庄园内响起马达轰隆。 二十多辆车行驶到门口。 整整一百个穿着防弹衣,手持冲锋的魁梧壮汉汇聚,整齐排列,看起来很有气势。 这是宋美茹花大价钱养的私兵。 宋美茹看着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满意点头,而后喊道:“开门!” “是!” 管家应声,朝着门口的保镖挥了挥手。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用出吃奶的劲,将两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拉开。 庄园外,十几辆卡车车灯照亮大片区域。 宋美茹顶着刺目的光,带着周家军走了出来。 目光立刻锁定在衣衫略显凌乱的马显宏身上。 “马总督!” 宋美茹眼神轻蔑,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毫不客气的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马显宏面无表情道:“周夫人,本总督奉命派兵包围周家,凡是周家族亲之人,许进不许出,周夫人见谅。” “奉命?奉谁的命令?” “无可奉告。” “好一个无可奉告!” 宋美茹冷笑起来:“马总督,如果你现在把人撤了,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大胆!” 马显宏怒喝:“宋美茹!我是牡丹城总督!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换做平时,以他的圆滑性格,肯定是不能跟宋美茹硬刚的。 但现在不同。 一则是北牧王的人在旁边看着,他这个总督多少要点脸。 二则也是因为北牧王成了撑腰的人,宋美茹和周家的下场必然很惨,所以他有恃无恐。 “哈?” 宋美茹没想到马显宏今天这么刚,心底越发笃定马显宏知道她背后运作的那些事,现在是想狗急跳墙了。 “马显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给我滚!否则……” “否则怎样?我是皇城钦点的牡丹城总督!你敢动我,是想灭九族吗?” “屁个总督!给你面子,你是马总督,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一条摇着尾巴讨骨头的狗!” 宋美茹这些年嚣张跋扈惯了,随着手中底牌越来越多,也就越张扬,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手一挥,豢养的精锐私兵立刻上前,一字排开,手中枪口抬起,杀气腾腾。 马显宏脸色一沉。 附近的一些城卫军士兵也是紧张起来,连忙举枪对峙。 宋美茹看着马显宏阴沉的脸色,哈哈大笑起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她手里有钱有人,马显宏算个屁? “不如就趁着今晚,做掉马显宏!我儿子的任令说不定还能早些下来!” 宋美茹心想着,有些意动。 “你是要造反吗?” 马显宏咬牙开口,一副愤怒至极的模样,实际上心底欣喜不已。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场面。 只有这样,霸刀将军才会带着那无敌之军出手。 最好将宋美茹当场击杀! 到时候,自己再好好运作一下,将这些年跟周家的纠葛全都摘除清楚。 第一,除掉了宋美茹这个心腹大患。 第二,掌控周氏集团,把牡丹城的经济命脉抓在自己手里。 第三,抱住北牧王的大.腿,未必不能再往上爬一爬!运作得好,入京任职都是有可能的! 这一波叫一箭三雕! “少给我扣大帽子!” 宋美茹抬起一只保养极好的纤纤玉手:“我倒数五个数,如果不退,后果自负!” 第12章 杀戮再起! “五!” “宋美茹!你不要自误!” “四!” “胆大包天!宋美茹你眼里还有国法吗?” “三!” “宋!美!茹!” “二!马显宏,你再不退,天亮后各大媒体的头条新闻,就是你擅闯周家,意图侵吞周家财产,周家被迫反抗,争执中马总督不慎身亡。” “我再把你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证据往上一递,我周家没准还能得个为民除害的美名!” “最后一声,你退是不退?” 马显宏面色涨红如血,愤怒咆哮:“血口喷人!本总督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来什么贪污受贿?宋美茹你欺人太甚!今天我马显宏就算是身死,也是牡丹城的总督!绝不退后一步!” “好好好!这是你自找的。” 宋美茹眼中凶芒闪烁,最后还竖起的食指,即将弯曲。 “一!给我……” “慢!” 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大喝传来。 宋美茹和马显宏下意识侧头看去。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快步而来,径直走到马显宏身前,敬了个礼,神色不善道:“总督大人,为何大晚上私自调兵?” 此人姓孙,城卫军的副统领。 他背景极深,来牡丹城当副统领,纯粹是镀金。 一直以来爽快大方,挥金如土,拉拢人心,在城卫军中,威望比统领还要高。 宋美茹见状,眼中露出浓浓的戏谑。 马显宏怒道:“孙副统领,本总督掌管牡丹城军政大权,调兵还要先问过你才行吗?” 孙副统领撇撇嘴,说道:“总督大人确实掌管军政大权,城卫军要听你命令,但请总督大人别忘了,城卫军的职责是护卫牡丹城安全。” “总督大人你带兵包围牡丹城各界最具影响力的周家,是周家危害到牡丹城的安全?还是周家谋反?” “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总督?” “在其位谋其职,哪怕总督大人要罢免我的副统领之位,也请先给我个理由!” “你……” “看来总督大人说不出正当理由,那就是公器私用了。”孙副统领高喝道:“城卫军听令!” 一众城卫军士兵左右看看,齐声回应:“在!” 马显宏色变。 “随我归营!” “是!” 这些城卫军士兵,竟然真就收了枪,快速列队,要跟孙副统领离去。 马显宏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下意识看向宋美茹,看清对方得意的表情,立刻就明白这孙副统领是帮着周家来的。 “废物一个。”霸刀心中暗道。 堂堂一城总督,看起来已经被架空得差不多了。 不是废物是什么? 马显宏如果知道霸刀心里所想,恐怕要哭死。 他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关系,没钱没势的草根,拼了命才爬到牡丹城总督的位置上,已经非常努力了。 奈何辛苦数十年,抵不过人家有权有势有背景。 风头一时无两的北牧王突然降临,马显宏吓得半死,却也知道是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没有背景没有后台,谁都能踩他一脚。 这种日子,过够了! 此时此刻,他深深吸了口气,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紧紧抱住北牧王的大.腿。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一念至此,马显宏怒声大吼:“站住!” 孙副统领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马显宏,眼神竟有些玩味:“总督大人难道还要执迷不悟?” “你在以下犯上!” “我这是不想看到总督大人误入歧途,帮你悬崖勒马,总督大人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啊。” “本总督做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现在,听我命令,继续包围周家!” “看来总督大人想要一意孤行,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任何后果本总督一力承担!” “抱歉总督大人,明知道是错的,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理,身为牡丹城城卫军副统领,我位卑言轻,却也有自己的担当和底线,如果总督大人有什么不满,可以立刻罢免我的官职。” “这是你说的!” 马显宏指着孙副统领道:“即刻起,你不是城卫军副统领了,交出你的身份令牌,脱掉军装,给我走人!” “什么?” 孙副统领瞪眼,不敢相信马显宏竟然真敢下这样的命令。 他眼神变得阴翳:“总督大人,你可要想清楚。” “本总督想得很清楚,后续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来人,给我收了他的身份令牌,缴了武器扒掉衣服!” 孙副统领的背景,他大概知道。 那是他得罪不起的大势力。 他做这个决定是孤注一掷,如果事后楚牧不保他,孙副统领的报复,他承担不起。 不光是帽子被摘掉那么简单。 偌大的天龙,一个被免职的前任总督莫名其妙消失,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 随着马显宏一声令下,身旁护卫大步朝孙副统领走去。 “马显宏!” 孙副统领咬牙切齿道:“你在找死!” 家里让他来镀金的,这要是被免了官职,传出去,脸往哪里放? 马显宏已经豁出去了,冷声道:“敢威胁本总督,你走不了了,给我把他抓起来,押入大牢!” “你……” 孙副统领被马显宏的守卫抓了起来。 城卫军士兵们怔怔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幕落在宋美茹眼中,便成了一条疯狗最后的疯狂。 她朝身旁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了然,隐晦做出个手势。 砰! 突然间,枪声响起。 铛! 刺耳的金铁之声,在马显宏耳旁响起。 一颗子弹孤零零掉在地上。 马显宏方才看到霸刀轻描淡写的收回伸出的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马显宏狠狠吞了口唾沫,后知后觉心头一颤,立刻指着宋美茹吼道:“城卫军听令!宋美茹意图谋杀本总督,证据确凿,给我拿下!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疯了疯了!马显宏你彻底疯了!” “堂堂总督觊觎周家财富,巧取豪夺,谋财害命,杀了他!” 宋美茹高声尖叫。 砰砰砰…… 枪声大作。 马显宏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自己便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扑通一声落地,马显宏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但紧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马显宏抬起泪眼,看到了让他颠覆世界观的一幕。 黑暗中,道道身影如鬼魅出现。 宋美茹花大价钱养的私兵,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只只手被斩断,应声落地。 一同掉落在地上的,还有一把把冲锋。 那是黥卫。 出手干脆利落。 一刀断手,一刀抹喉。 平均每人对付三个左右,几乎是在瞬间结束战斗。 扑通扑通…… 随着一具具尸体倒地,刚刚完成杀戮的黥卫们,消失在黑暗里。 只有被鲜血溅了一脸的管家和宋美茹还傻愣愣的站在那,茫然无措。 第13章 等! 凌晨五点半。 夜空高悬启明星。 周家庄园大门前,在场这么多人,却寂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一地的尸体,还有那随处可见的猩红,宛若石化一般。 萧瑟阴寒的夜风吹拂,树梢哗哗作响。 “啊!!!” 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从宋美茹嘴里发出。 她像是个羊癫疯患者,浑身颤抖,双手成鸡爪样抽搐个不停。 然后转身踉踉跄跄往庄园里逃,像是有魔鬼在追。 跑得太急,腿又发软,跌倒在地,光滑的腿上摩擦出道道血痕,高跟鞋都飞了出去。 顾不上疼痛,宋美茹又连忙挣扎站起,继续踉跄逃命,狼狈不已。 管家也回过神来,面色惨白得跟鬼似的,哆哆嗦嗦跟上宋美茹逃回庄园,还连忙嘶吼着让保镖关门。 一直在门口负责开门关门的两个保镖,吓得爆发出潜力,哐当一声关闭大门。 石化的众人倒吸凉气,活了过来。 孙副统领眼睛瞪得跟统领一样,嘴巴颤抖着合不拢。 他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大少,哪里见过这种可怕的场景? 没有当场吓尿,已经算是胆子够大了。 别说他,连在场的十几个城卫军士兵,都遍体生寒,惊恐万分。 “咳咳……” 马显宏咳嗽两声,强装镇定,朝自己的护卫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押下去!” “是!” 两个护卫连忙扣住孙副统领。 “别杀我!我是京城孙家二少!我不能死!我要回家!马显宏你不能杀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孙副统领显然是被吓坏了,还以为马显宏要把他也干掉。 马显宏也没解释的想法,挥挥手后,孙副统领被护卫拖走。 “你们!” 马显宏看向在场六神无主的城卫军士兵们,眼神凌厉,满是威严:“是想跟姓孙的一起被关起来,还是听我命令?” “誓死效忠总督大人!” “我们是牡丹城的城卫军,当然听总督大人您的!” “我坚定跟随总督大人,绝对服从!” “……” 这些城卫军士兵又不傻,连忙七嘴八舌宣誓效忠。 “很好,都是聪明人,你们记住,我马显宏是牡丹城的总督,你们就是我麾下的兵,谁要是再敢不听命令,杀无赦!” “是!” 士兵们异口同声,倒是有几分气势。 马显宏一脸的不怒自威,心底里已经爽翻。 看着那些被顷刻间灭杀的周家士兵,他眼中有一缕火苗燃起。 二十年仕途,当了六年的总督,直到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权势才是一切的根本! 马显宏越发坚定了不惜一切代价抱住楚牧大.腿的想法。 “你们,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 “明白!” 为首校尉连忙应声,派遣士兵们处理尸体。 很快,所有尸体被抬走,周家庄园朱红色的大门前,徒留一大滩渐渐暗红的血迹。 “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守着?” 马显宏心里正盘算着,身旁突兀多了一个人,吓得他一哆嗦,发现是霸刀,这才松了口气,小声恭敬道:“霸刀将军,接下来怎么做?北牧王有什么指示吗?” 霸刀淡淡道:“等。” “好……好的……霸刀将军,卑职早就听闻您的大名,据闻北境战场上,您一直跟随北牧王身边,纵横杀伐,功名赫赫……” 马显宏开始拍霸刀的马屁,想要拉近两者的关系。 可霸刀从始至终都没理他。 任由马显宏说得口沫横飞,始终是一副凶悍的死人脸,就这么脊梁如枪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 周家庄园主宅,宋美茹拼命擦拭脸上沾染的血迹。 不抹还好,抹了之后看起来像是索命的厉鬼,狰狞又恐怖。 她脑子一片空白,依旧用力擦着脸。 管家小心翼翼端来一盆温水,宋美茹才反应过来。 洗净脸上的血迹,宋美茹深呼吸好几口气,强行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而后,从镜子里看自己。 因为保养得极好的原因,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接近五十岁的年龄,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出头,风韵犹存。 除了眼角有些许鱼尾纹之外,肌肤白皙滑嫩,跟二十岁少女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宋美茹确实很漂亮,否则也不会迷得周毅光神魂颠倒,抛妻弃子。 可惜,长得再美,也掩盖不住丑陋恶毒的内心。 但宋美茹不觉得,她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后,心态已经彻底稳下。 拿出手机,想要给某人打视频通讯,但看了看时间,又把手机放下,侧头问管家:“门关紧了吗?” “夫人放心,关紧了,而且庄园里的机关陷阱都已经开启,马显宏派人闯进来只会是送死。” “况且,我觉得马显宏不会派人闯进来,毕竟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保住头上那顶帽子。” “闹得太轰动,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管家分析得有理有据,宋美茹点头,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怨毒。 “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养出来的私兵,就这么被他给杀了,这件事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先让他再得意一阵,天亮后,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底!” 管家笑眯眯的点头,因亲眼目睹私兵被瞬杀而产生的心理阴影,已经散去。 他跟着宋美茹已经十个年头了,深知这位周夫人的手段。 马显宏必败! 时间缓缓流逝,天空泛起鱼肚白。 马显宏在霸刀身上吃了闭门羹,却也不在乎,他相信世上无难事,有志者事竟成。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马显宏拿出手机看了看,对雕塑一样站在那闭目养神的霸刀说道:“霸刀将军,刚刚城南那边传来消息,待拆迁区已经清理完毕,尸体、血迹,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霸刀淡淡应声:“知道了。” “您看……猛虎会还有残余人员,是否要进行通缉抓捕?还有猛虎会名下的产业,要不要查封?”马显宏问道。 霸刀睁眼看了看马显宏,道:“你才是牡丹城总督,楚帅没吩咐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好的,卑职这就发通缉令,凡猛虎会所属,有一个抓一个,严惩严办,绝不姑息!” “还有猛虎会的首脑,叫做林虎,这个人必须要……” “林虎不用通缉。” 霸刀说道:“楚帅早已下令把他吊在城门口活剐了,你可以让人去南城门处理尸体。” 活剐! 就这两个字,让马显宏瞳孔地震。 他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高估楚牧的杀伐果决,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深深吸了口气,马显宏眼中火苗越发旺盛,恭敬道:“北牧王英明!” 第14章 七品鬼医! 天亮了。 牡丹城上空,层层乌云笼罩,让人心头也变得沉闷压抑。 但很快,第一缕阳光如同利剑,刺破层云,从天而降,带来一抹光明。 紧接着,更多的利剑快速穿刺,厚重的乌云溃不成军。 那轮初升的红彤彤朝阳,光芒万丈。 九曲河别墅区。 别墅外的草坪上,从头到脚清洗过的楚蕙兰,头发干燥蓬松,露出脸上如蜈蚣般狰狞的疤痕。 她怀抱洋娃娃走来走去,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楚牧沐浴在阳光下,怔怔看着楚蕙兰出神。 十五年的岁月太过于遥远,记忆中的母亲迟迟无法与如今所见的楚蕙兰重叠。 段奎坐在门前的椅子上,呼吸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凉空气,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生怕这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等梦醒了,依旧会在待拆迁区那残破的屋里醒来,继续遭受地痞混混的欺辱和折磨,最终死在无人知晓的寒夜。 此时,凌雪带着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人到来。 “楚帅,无方来了。”凌雪说道。 中年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身形消瘦,长相儒雅,像个文人,随身挎着一个古朴的药箱。 他叫无方,出身隐世医门,北境爆发守卫战之后,与众多爱国者赶赴北境。 一手医术超凡入圣,挽救了不知道多少北境士兵的生命。 因其医术精湛,且立下大功,升为北境战区军医院的院长。 同时,他也是北境九将之一。 左手医术救死扶伤,右手毒术摧心断肠。 见到楚牧,无方双手抱拳,躬身行礼:“无方拜见楚帅。” “免礼。” 楚牧吩咐道:“凌雪,你带无方先给段老爷子看看。” “好的。” 凌雪点头,领着无方向门口坐着的段奎走去。 简单几句交流后,凌雪搀扶段奎进屋。 不多久,无方和凌雪去而复返。 无方说道:“楚帅,段老爷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比较虚弱,需要进行食补,稍后我再开两副药,双管齐下,很快就会恢复。” 楚牧问道:“腿能治吗?” 无方回道:“段老爷子的腿断了太久时间,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如今经络肌肉都已萎缩堵塞,骨骼也变形……” 旁人听到这里,肯定心想完蛋,治不了。 但楚牧不会这么想。 天下医者分九品。 一至三品为凡医,四至六品为名医,七品鬼医,八品神医,九品圣医。 而今天龙杏林,神医难寻,超凡入圣的九品医师更是成了传说。 七品的鬼医,便是佼佼者。 无方就是七品的鬼医。 到了鬼医这个层次的医者,别说瘸腿,就算是断腿,他随便找条腿都能给你接上。 果然,无方继续道:“我会用针术搭配药浴进行治疗,后续再每日进行康复按摩,预计两个月,能恢复到正常人状态。” “能治就好。” 楚牧突然问凌雪:“段老爷子查了吗?” “查过了,老爷子之所以一直护在主母身边不离不弃,是因为主母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 “什么时候?” “十八年前,段老爷子是混道上的,被仇家追杀,重伤垂死,主母心善救了他,还给了他一笔钱重新安家。” 楚牧了然。 母亲一念心善,换来段老爷子十五年生死不离的保护,一斟一酌,皆是因果。 如果没有段奎,楚蕙兰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么楚牧能找到的,也就只是一堆白骨。 “老爷子一直单身?” “不,他有妻儿,只是当年走投无路,怕被牵连,断了联系。” “能找到吗?” “时隔多年,需要一些时间才有结果。” “让暗阁全力以赴去找。” “是。” 凌雪拿出手机,转达楚牧的命令。 楚牧指着楚蕙兰,对无方道:“那是我母亲,精神失常,被人欺凌折磨了十几年,身上有不少暗疾新伤,无方,帮我治好她。” 无方神色严肃,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尽力。” 说完,无方朝楚蕙兰走去。 楚蕙兰穿着厚厚冬衣,依旧难掩骨瘦如柴的身形。 无方观察片刻,伸手去拉楚蕙兰,想给她把脉。 谁知楚蕙兰发出凄厉尖叫,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凌雪连忙安抚,这才逐渐让楚蕙兰情绪稳定下来。 无方从随身药箱里拿出一根红线,让凌雪缠在楚蕙兰手腕上,自己则牵着红线的另一端,细细感受。 这就是悬丝诊脉。 寻常人只以为是无稽之谈,殊不知这正是鬼医品级的标志。 时间缓缓流逝。 良久,良久。 楚牧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以无方的医术来说,诊脉的时间越久,代表情况越糟糕。 “难道……” 楚牧忍不住胡思乱想,一颗心紧紧揪着。 终于,无方手一抖,缠在楚蕙兰手中的红线收了回去。 看着无方凝重的脸色,楚牧开口问道:“怎么样?” 因为太过担心,他的声音不觉有些嘶哑。 这种感觉,像是等待命运的宣判,无力至极。 无方内心暗叹。 北境战场上,无论形势多么危急,楚牧向来从容,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 何曾见过楚牧这般紧张忐忑的模样? 果然,无论是谁,涉及至亲,关心则乱。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如实道:“主母因长期遭受折磨,旧疾不除,又添新伤,长期得不到有效治疗,加上处于极其恶劣的环境,体内脏器都已经出现病变……有天人五衰之相。” 天人五衰! 楚牧如遭雷击。 这意味着母亲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他下意识抓住无方的手臂:“能治好吗?” “楚帅放心,能!” 无方坚定开口。 这话无异于一颗强效定心丸,让楚牧快速冷静下来。 无方再度开口:“不过更严重的是主母的疯癫之症,虽不致命,我却治不了。” 楚牧眉头紧锁:“连你都治不了?” “非神医不可治。”无方摇头叹息。 神医岂是那么好找的? 皇城倒是有一位,不过要请动对方,恐怕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楚牧略一思索,果断道:“先治身体。” “没问题,给我四个小时,我还楚帅一个健康的母亲。” “交给你了。凌雪,送我母亲回房间!” “是!” 目送凌雪哄着楚蕙兰进屋,楚牧紧紧握拳。 身周一股磅礴煞气汹涌不断。 他没想到母亲的身体状况会恶劣到这种程度。 要是自己再晚一些时间回来…… 后果不堪设想。 “宋美茹!” 楚牧指骨咔咔作响。 却在这时,凌雪从别墅内飞身而出,轻盈落在楚牧身旁,道:“楚帅,周家有变!” 第15章 丧钟敲响! 楚牧问道:“周家怎么了?” 凌雪汇报道:“暗探来报,周氏集团发布声明,暂停运转一周,各领域企业单位纷纷响应。” “短短半小时,消息传遍牡丹城,工厂停工、学校放假、店铺关闭,就连交通营运都停了,甚至卖菜的商贩都停止售卖。” “有些没有关门停业的,也都突然抬高五倍乃至更高的价格,趁火打劫。” “民生受到极大影响,民众纷纷抱怨,真要是持续一周的话,恐怕会出大乱子。” 楚牧听完不禁冷笑。 牡丹城乱不乱,宋美茹说了算? 还真是威风。 楚牧一言不发,抬腿进了别墅。 不多时,他重新出现,已经换上了军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衣。 孤傲冰冷,看起来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霸道军阀。 楚牧开口道:“走,去周家。” 凌雪站在那没动,有些犹豫。 “有话就说。” “楚帅,我是觉得你最好不要露面,否则可能会带来很不好的影响。” 位高权重并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相反,要更加如履薄冰。 楚牧却摇头道:“我知道,但我不光要露面,还要很高调的露面,最好是人尽皆知。” “啊?” 凌雪茫然不解。 楚牧却没解释,说道:“去开车。” “是……” 凌雪不理解,但坚定执行楚牧的命令,开车载着楚牧往周家庄园而去。 沿途所见,街道两旁的店铺房门紧闭,路上看不到几辆车行驶,一派萧条景象。 大批民众汇聚在一起抗议游行,喧嚣沸腾。 一静一动之间,乱象初显。 楚牧看了片刻,收回视线,道:“马显宏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凌雪一边稳定驾车,一边回答道:“何止难受那么简单,不久前南州牧来电,责令马显宏必须在三小时内让牡丹城恢复正常,如果办不到,会摘了他的帽子,押入大牢依法.论罪。” 牡丹城隶属南州管辖,南州牧便是马显宏的直属顶头上司。 “牡丹城才刚刚开始乱,就传到南州牧耳朵里了?” 楚牧问:“马显宏没说是我下的令?” 凌雪回道:“没有。” “好歹是一城总督,自然不傻……传我命令,名单上那些人,即刻赶来牡丹城,三小时内不到,就不用来了。” “是!” 凌雪应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手机上快速点击起来。 此时,楚牧也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嘟嘟声响起,很快电话被接通,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沉稳声音:“哪位?” 楚牧道:“裴先生,我姓楚。” 电话里寂静了好几秒,才传来男人激动的声音:“你是……楚小哥?” “是我。” “太好了!楚小哥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 楚牧还没回应,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裴董,您和乔斯先生的跨国视频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现在要出门,取消视频会议,并且今天所有行程全部取消,取消不了的就推后。” “啊?可是……” “按我说的去做!” “裴董,其他的还好,但是跟乔斯先生的视频会议不能取消啊,关系到五百亿的合作项目……” “闭嘴!你听不懂话?我说了,取消或者推后!我有更重要的人要见!就算天塌了,也等我回来再说!” “好……好的……” 很快,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楚小哥,你在哪?” 楚牧回道:“我在牡丹城。” “牡丹城?我马上飞过来。” “我在牡丹城西郊,周家庄园等你。” “周家庄园么?好的,我尽快赶过来!” 结束通话的时候,商务车距离周家庄园已经不远。 此时的周家庄园,朱红色大门重新开启。 宋美茹在一众保镖的保护下,大步走了出来。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容光焕发,哪里还有不久前的狼狈模样? 她皮笑肉不笑的站在马显宏面前,高傲的道:“现在你可以跪下求我了,如果态度不错,让我满意的话,或许我还能饶你一次。” “你知道你小人得志的样子有多丑吗?” 马显宏冷冷注视宋美茹。 过去的一个小时,对他来说确实格外煎熬。 打来电话问责的,不仅仅是南州牧,还有不少南州的权贵名流。 换做往日,他会吓得瑟瑟发抖,会惊恐万分,会颤栗不安。 或许,就真的会给宋美茹跪下磕头,乞求她的原谅。 毕竟生死当前,尊严次之。 可现在,他不会。 南州权贵问责如何? 牡丹城彻底烂掉,经济瘫痪,甚至爆发民变,又如何? 有北牧王在,一句话就可拨乱反正。 而他马显宏,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赌上一切,紧紧抱住北牧王的大.腿! 除了北牧王之外,任何人逼迫,他都不能弯曲自己的脊梁和膝盖! 要展现出自己的气节,要表达出自己的忠心耿耿,才有可能得到北牧王的欣赏。 “还在嘴硬?” 宋美茹不理解,都到这种时候了,马显宏难道依旧心存侥幸? 他凭什么? “马显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跪下磕头!直到磕到我满意,我让你停下为止!” “否则,别说你的总督之位,就连你的小命都保不住!还有你一家老小,都得给你陪葬!” “别得意太早。” 马显宏深吸一口气后,笑了起来:“胜负犹未可知,宋美茹,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 宋美茹皱着眉,心中疑惑来越来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赌?” “不用套我的话,我马显宏草根一个,烂命一条,能够坐上牡丹城总督之位,已经拼尽全力。” “咱们就赌,是我家破人亡,还是你周宋两家全下地狱。” 马显宏的语气很是诡异,宋美茹听在心里,不觉有些发毛。 她凝重打量马显宏,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可马显宏只是在笑,笑得让她牙痒痒。 叮咚。 马显宏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放下手机,马显宏侧头,将手放在耳边,做喇叭状:“宋美茹,你听。” 宋美茹冷声道:“听什么?” “钟声。” 马显宏严肃说道:“周宋两家的丧钟,已经敲响了!” “你个狗……” 宋美茹正要破口大骂,轰隆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便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转过树木茂盛的拐角,缓缓驶来。 第16章 仁慈! 嘎吱…… 随着凌雪轻踩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轻微刺耳的声音。 商务车在数十米外停了下来。 所有人目光汇聚的时候,楚牧也透过窗户,看到了穿得明艳动人的宋美茹。 一如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些年,你倒是过得很不错。” 楚牧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强行按耐住几欲毁天的杀念,自顾呢喃:“宋美茹!我该怎么收拾你,才能弥补这十几年来,你对我妈造成的伤害?” 要是想杀的话,太简单了。 随便派几个黥卫过去,整个周家庄园,尸横遍野,鸡犬不留。 可真要这么轻易的了结宋美茹,那是对她的仁慈。 楚牧历来信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最残忍的报复,不是要了对方的命,而是让她每一寸灵魂,都品藏绝望的滋味。 楚牧开门下车,在凌雪的跟随下大步走来。 马显宏兴奋不已,当即迎了上去:“北……” 楚牧看了马显宏一眼,马显宏剩下的话立刻堵在了喉咙。 紧接着冷汗岑岑。 北牧王的身份信息可是国家机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泄露出去,他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楚少……” 马显宏连忙换了个称呼。 “你是什么人?” 宋美茹直勾勾看着眼前穿军装批大衣的青年。 很陌生,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并且发自内心的,涌出一股厌恶。 这种厌恶来得很没道理,就仿佛天生就讨厌对方。 楚牧理都没理宋美茹,冷冷对马显宏说道:“你听不懂我的吩咐?” 马显宏心头一颤:“卑……属……我……我一直很努力执行楚少您的命令。” 他换了好几个自称,发现都不合适。 楚牧道:“那你重复一遍,我怎么说的?” 马显宏连忙回道:“包围周家庄园,任何周家族亲之人,许进不许出。” 楚牧抬手指向宋美茹:“她是不是周家族亲?” “是……” “那她现在站在哪?” “……” 马显宏心跳为之一顿。 紧接着连忙大吼:“来人!把这些人给我赶回周家庄园,再敢踏出一步,杀无赦!” 附近二十几个城卫军士兵立刻举枪瞄准宋美茹等人。 “滚回去!” 杀气在升腾,在蔓延。 保镖们惊慌起来。 宋美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牧。 “原来是你让马显宏派兵包围我周家!” “你是谁?为什么跟我们周家作对?” 马显宏目露凶芒,吼道:“城卫军!听我命令,预备!” 子弹上膛的咔嚓声不断响起。 死神已经高举了镰刀,为收割生命做好准备。 楚牧依旧没理会宋美茹,冷冷道:“这次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马显宏连忙躬身:“楚少仁慈……” 他话才刚出口,就听到楚牧的声音继续传来:“周家族亲之人可以回庄园,其他人就不用回去了。” 几乎是楚牧话音刚落的瞬间。 道道身影如鬼魅般,在宋美茹等人身周交错而过。 几秒钟之后,重物落地的声音连续响起。 将宋美护在中间的保镖们,以及那忠心耿耿的管家,倒在了地上。 鲜血从他们的脖子上流淌出来。 只是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宋美茹一身华丽的裙子,被飙溅的鲜血侵染。 脸上、头上、腿上、脚上,都沾了个遍。 她站在尸体堆中,双目呆滞,一片空白。 马显宏和城卫军士兵们,同样脑袋宕机。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变成了尸体。 即便沐浴在冬日暖阳下,他们依旧感觉遍体生寒,冷入骨髓。 楚牧此时眉头微皱,开口道:“看来周夫人还是不肯回去,霸刀,你送送周夫人,为了防止周夫人再自己跑出来,打断她一条腿。” “段老爷子的腿怎么断的,你就得怎么断,明白么?” “遵令。” 霸刀大步而去。 宋美茹连续两次路过鬼门关,加上一晚上没睡,精神已经快崩溃了。 直到自身被阴影笼罩,呆滞麻木的眼珠子才缓缓转动。 便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凶悍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下一秒,宋美茹的脖子被掐住。 霸刀拖着宋美茹往周家庄园那朱红色的大门而去。 宋美茹奋力挣扎,却丝毫无法撼动,只觉得窒息感不断袭来,快要被掐死,又不会被掐死,不断在窒息的痛苦中徘徊。 站在庄园大门前,霸刀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 他看到旁边一颗没有枝叶的大树,看准一截粗大的树枝,单手掰断,挥舞了两下,点点头,觉得还不错。 紧接着,松开宋美茹的喉咙。 宋美茹软软跌坐在地。 却不等她反应过来,右脚脚踝就被霸刀抓住。 于是乎,所有人就看到,高高在上,一眼可决牡丹城经济命脉的周家夫人,被雄壮魁梧的大汉,拎小鸡一样倒挂在空中。 裙摆自然下垂,直接遮住宋美茹的上半身。 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白皙发光的腿,还有那一抹带蕾丝镂空的黑色。 这一幕,复杂性难以言说。 霸刀一手拎着宋美茹,一手拎着刚折断的树枝,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粗壮的手臂一挥,就像是敲锣一样。 但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是铛,而是咔嚓。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像是锋利的刀片,切割众人的耳膜。 但没有持续太久,宋美茹晕过去了。 被霸刀抓住的那条原本白皙动人的长腿,腿骨折断,不自然的扭曲,又被生生拉直。 树枝敲击处,染上一层乌黑,鲜血快速渗出,看起来格外凄惨。 众人亲眼目睹,都觉得自己的腿肚子开始抽筋。 断的不仅仅是宋美茹的腿,树枝也断了。 霸刀感觉有些可惜。 这截树枝挺顺手的。 扔掉树枝,霸刀微微用力,也把宋美茹扔垃圾一样从朱红色的大门扔了进去。 宋美茹与地面亲密接触,脸上身上再度被摩擦出不少血痕,一动不动。 霸刀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宋美茹不会是死了吧? 那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他掏出锯齿短刀,手腕一抖,锯齿短刀刀身飞出,精准命中宋美茹一截小腿。 链接刀身的细小的锁链在空中轻颤。 “呃啊……” 躺在地上的宋美茹发出惨叫。 霸刀松了口气,这才收回锯齿短刀,带出一篷鲜血。 “啊~” 宋美茹又是一声惨叫。 第17章 士为知己者死! 确定宋美茹没有死,霸刀心满意足,大步回到楚牧身旁,行礼汇报:“楚帅,幸不辱命。” “不错。” 楚牧对霸刀的所作所为很满意。 霸刀便咧嘴笑,像是得到夸奖的孩子。 此时,宋美茹已经被诚惶诚恐的周家下人抬回去了。 楚牧有些担心,问马显宏:“周家有家庭医生吧?宋美茹不会有逝吧?” 马显宏后背被汗水湿透,恭敬回应:“您放心,周家一直聘有医师常住,听说医术最好的,是一位四品的名医。” 楚牧这才放下心来。 以宋美茹的伤势,四品名医治不好她的腿,但保命肯定是足够了。 “楚帅坐。” 凌雪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折叠椅。 楚牧也没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问马显宏:“你对牡丹城现在的情况,了解么?” 马显宏卑躬屈膝道:“多少有点了解。” “那你有什么想法?” “卑职……没有想法。” 马显宏觉得自己太难了。 这不都是您下的命令造成的吗? “堂堂一城总督,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想法?” 楚牧不悦的说着,喊道:“凌雪,说说马总督的资料。” “是。” 凌雪当着马显宏的面,旁若无人的开口道:“马显宏,男,四十一岁,牡丹城总督,祖籍山远城……” “二十三岁入仕途,三十五岁上任牡丹城总督……” “贪赃枉法、中饱私囊……” 扑通…… 马显宏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他过往所做的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凌雪抖了出来。 可怕的是,其中不少事情他都已经忘了,只剩下一点依稀的印象。 “饶命……北牧王饶命……” 马显宏额头贴着地面,面如土色。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彻底完了! 但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掌,将他托了起来。 楚牧淡淡道:“马总督,我理解你。” 嘎? 马显宏呆住。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草根,凭自己的努力挣扎到现在,确实不容易,而且天下乌鸦一般黑,白色才是异类,你是总督,身在局中,你不捞,上面的人怕你背刺,下面的人满心怨言。” 马显宏瞪大了眼睛,抖得像是羊癫疯,面色涨红无比。 知音呐! 身为总督,普通人眼中高高在上,可谁又知道他这些年多么不容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生怕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而今从楚牧嘴里说出来这些话,让他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眼泪滑落,马显宏再度跪地磕头:“愿为北牧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楚牧再度将马显宏扶起,拍拍他的肩膀:“等周家事了,你就跟着我吧。” “谢北牧王!” 马显宏激动得差点晕厥过去。 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保住楚牧的大.腿吗? 万万没想到,这个目的竟这么轻易就实现了! 马显宏觉得自己要起飞了。 激动之中,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凌雪和霸刀的表情变化。 “楚帅又在忽悠了……马显宏现在有多激动,以后就有多后悔……” “嘿嘿,北境常年冰天雪地,苦寒之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 “不过,这马显宏确实算得上是个内政人才。” “所以才值得楚帅忽悠嘛……” 凌雪和霸刀小声蛐蛐着。 马显宏在牡丹城这些年,各方面协调得很好,让牡丹城呈现欣欣向荣之姿,百姓的生活好过了很多。 这是他的功绩。 当然,也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此人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稳住自身底线,凡事有度。 在迫于无奈和肆意贪婪之中,他选择了见好就收。 远处,城卫军士兵们悄悄张望着这边,见马显宏恭敬万分,甚至两度下跪,震惊不已,也对楚牧的身份猜测不断。 楚牧自然不会理会旁人的猜测和想法,对马显宏道:“其他的往后再说,牡丹城民生受损,乱象出生,现在是你这个总督该想办法解决的时候了。” 马显宏立刻从激动情绪中退了出来,连连点头,却满心苦涩。 楚牧说要围周家的时候,他就提醒过,那时楚牧说‘我自有打算’。 “难道就是打算让我背锅?” 马显宏心里想道:“罢了,背就背吧,反正抱住北牧王的大.腿,总督之位又算什么?现在必须要好好想想,尽可能减轻损失……” 楚牧一脸平静,等待马显宏的答复。 这是他的考验。 马显宏贪不贪的,无所谓。 反正不管什么时代什么世道,贪官污吏都断之不绝。 主要是看他有没有能力。 有能力,就用,没能力,就没用。 片刻,马显宏开口了:“王爷,卑职……” 楚牧打断:“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叫我楚帅。” “是,楚帅。” 马显宏咧嘴笑。 这肯定是自己人的称呼! “卑职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请您指点。” “说。” “第一,牡丹城戒严,封锁四方城门和各进出牡丹城的交通要道,城卫军全体出动,实行军管,防止有人趁机作乱,杜绝打砸抢等行为。” “第二,派遣巡查将周家族亲之人全部抓来,争取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第三,卑职马上联系各界企业商会单位负责人,责令他们恢复正常营业,对反对之人予以重罚重判。” “第四,引入外部资本,逐步取代周家!” 一口气说完,马显宏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牡丹城必然会经历一段时间的阵痛期,但危机也是转机,等事情结束,没有了周家这颗最大的毒瘤,卑职相信牡丹城会迎来蜕变,经济等各方面,都会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楚牧听完,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既然有想法,那就去做吧。” “是!卑职告退。” 马显宏鞠躬一礼,转身匆匆上车,但又很快去而复返,对在场的城卫军士兵们交代,完全听从楚牧的命令。 实际上他这是多此一举了,城卫军士兵们又不是瞎子,该听谁的根本不用说。 马显宏刚走不久,一架直升机飞来,落在了不远处宽大草坪上,狂风卷起无数干枯草屑。 旋即,一个穿着西装,头发黑白驳杂的半百男人,张望了一下,朝着楚牧等人这边走来。 “停下!” 一个黥卫突然拦阻男人去路,一双眼睛充满煞气:“什么人?” 男人感受到黥卫的煞气,心头微惊,开口道:“我叫裴国,应约而来。” 第18章 西南首富! “等着。” 黥卫冷冷说了一句,转身飞奔去汇报。 “楚帅,一个叫裴国的人,说是应约而来。” “让他过来见我。” “是。” 黥卫匆匆而去。 裴国? 凌雪立刻拿出手机,很快查出裴国的身份。 西南首富! 裴国很快被黥卫带了过来。 隔着十几米远,裴国看到了楚牧。 虽然时隔七年,依旧一眼认出救了自己全家性命的恩人。 当年还略显稚嫩,而今看起来,沉稳之中,透着些许霸气。 但还不等他欣喜,便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 两个黥卫死死盯着裴国。 但凡他有丝毫异常举动,就会遭受无情击杀。 裴国被看得头皮发麻,仿佛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嗜血的凶兽。 “这位楚小哥,到底是什么人?” 念头盘旋,裴国稳定了一下心神,大步走来,认认真真看着楚牧,叹道:“楚小哥!七年没见,你是越发帅气了。” 七年前,楚牧还在师父的闭关之地苦修。 有一天溪边抓鱼,发现一行人跌跌撞撞,惊慌逃命。 是裴国和他的妻子,以及三个孩子。 后面不少藏头露尾的杀手追杀。 凶险时,楚牧出手救了裴国一家,裴国追问姓名,楚牧只留下了一个姓氏。 裴国也给了楚牧一个联系方式,承诺任何时候楚牧有任何需要,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到他。 自那之后,裴国心心念念救命恩人,自然也抱着将楚牧收入麾下的念头。 年轻,心性好,实力极强。 如果能让楚牧一直保护在身边,可比一个保镖团。 可惜楚牧并没有联系裴国。 后来裴国派人寻找,也没见楚牧的踪迹,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再见,感慨颇多。 楚牧笑看对方,说道:“可你变老了许多,看来这些年过得很忙碌。” “确实有些劳累……” 裴国笑着点了点头,语气真挚:“一家老小的救命之恩,我是时时刻刻不敢忘怀,找了你七年,如今终于能够再见,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一定做到。” 说话间,透着浓浓的自信。 但凡有资格称之为首富的人,哪一个不是身家万亿? 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难事,都能轻松解决。 毕竟钱可通神。 楚牧对凌雪道:“还有椅子么?” “我这就去拿。” 凌雪快步离去,很快去而复返,放下折叠椅,对裴国示意:“裴首富,请坐。” “多谢!” 裴国道谢。 他早已将在场众人都悄悄打量了个遍。 除了深不可测的守卫,以及明显为主的楚牧之外,便只有那雄壮魁梧的大汉,以及眼前这位魅力动人的女子最为显眼。 他的眼界自然不同,猜测二人为楚牧的左膀右臂,不敢轻视。 等裴国坐下,楚牧直入正题:“这次找你,确实有点小事情想让你帮忙。” “小哥尽管开口。” 楚牧指着周家庄园:“牡丹城的周家,你了解么?” 裴国点头:“有些了解。” 牡丹城地处西南,所以对于牡丹城的周家,裴国也知道一些。 “周家这些年发展势头很迅猛,一直是周家夫人宋美茹在打理,某些商业会议上,我跟这个女人有过两次接触,是个有手段,有野心的女强人。” 说着,裴国顿了一下,问道:“这周家惹到你了?” 楚牧深邃的眸子里古井无波,淡淡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裴国闻言一惊,旋即说道:“小哥,周家自身倒是好说,轻易可灭,只是宋美茹这个女人很是精明,这些年不惜资金资源,跟不少大人物扯上关系,其中甚至牵扯到南州牧。” “要动周家,恐怕得顾虑一下……” 裴家传承两百余年,岁月更迭依旧屹立不倒,能耐自然不小。 可如今的裴家有些尴尬。 青黄不接不说,最主要的是朝中没人。 即便拥有巨富,有财无权,也只是钱袋子罢了。 宋美茹背后有人身居高位,他当然得顾忌。 楚牧闻言嘴角微勾:“你说的这些大人物,很快就会齐聚周家。” 裴国下意识瞪大眼睛。 恰逢此时,有黥卫快步而来,行礼道:“启禀楚帅,西南商会会长廖恨之求见。” 楚牧道:“让他找个地方自己待着。” “是。” 裴国张了张嘴。 可不等他说话,又有黥卫来报:“启禀楚帅,天府总督求见。” “让他跟廖恨之一起待着!” “是!” 人一来,就络绎不绝。 “启禀楚帅,天拳门门主求见。” “启禀楚帅,禅骨医门门主求见。” “启禀楚帅,血杀组织首领……” “启禀……” “……” 一个又一个黥卫来报,说出来的名字和身份,让裴国惊愕不已。 这些人,可都是西南大地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而且……全都跟宋美茹有关! 宋美茹为了跟这些大人物搭上关系,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招式都用得出来。 自然包括自己的身体。 反正周毅光卧床瘫痪多年,没什么用,头顶青青草原足以养活无数羊驼。 “启禀楚帅!” 又有黥卫来报:“南州牧吴东阳求见!” 楚牧淡淡道:“一样,让他跟那些人一起待着吧。” “是!”黥卫领命而去。 裴国人麻了。 其他人或许他不用在意,可南州牧…… 天龙分东南西北四州,州牧便是封疆大吏。 这等人物,这等身份,他都得罪不起。 可对方还得求见楚小哥,并且楚小哥都不愿意见,一视同仁,让他们自个待着。 所以…… “楚帅……掌军者为帅……姓楚……难不成……” 裴国瞳孔剧烈收缩起来。 再度看向楚牧时,眼神便不觉有些恍惚。 大马金刀而坐,平静面容不怒自威,自带一股上位者的霸道气息。 “楚小哥莫非是……” 裴国吞了口唾沫,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楚牧见状淡淡道:“我叫楚牧,北境战区主帅。” “嘶……” 扑通…… 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楚牧亲口说出的时候,裴国还是下意识就从折叠椅上弹了起来,然后腿一软,跪了下去。 眼中,充斥着狂热之色。 楚小哥他,不仅仅是我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更是挽救了北境,挽救了天龙北方亿万百姓的镇国之柱! 难怪这些年自己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对方! 旋即,裴国心脏如打鼓一般狠狠跳动,脸庞快速涨红。 他意识到,这是裴家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19章 可以换一个南州牧! 裴老爷子逝世后,裴家的钱没少,地位却一落千丈。 后辈又不争气,没个挑大梁的继承人。 传承两百年,历经风雨飘摇的裴家,看似依旧风光,实则早已危在旦夕。 这么一块肥肉,谁不想吞? 之所以暂时安然无恙,完全是因为一些京中的大人物,还顾念跟裴老爷子那点淡薄如烟的香火情。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点小小的情分,说没就没。 届时,豺狼虎豹可就再无忌惮,全都扑上来撕咬分食。 不但财富守不住,两百年裴家,也会烟消云散。 楚牧的出现,让裴国看到了平稳度过此次危机的希望。 甚至,有望裴家起码再延续一百年! “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楚牧笑着开口,伸手虚抬。 裴国只觉得一股不可抗的力量,将他抬了起来。 “坐。” 楚牧示意裴国坐下,而后拿起凌雪给他准备的矿泉水递过去。 裴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双手接过。 只觉得眼前这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胜过一切财富。 能让这位递水的人,放眼天龙,能有几个? “楚帅!不!北牧王!” 裴国恭敬的道:“区区周家不过是土鸡瓦狗,给我一个小时,必让周家倾家荡产!”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对于裴国的态度,楚牧看在眼里,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比较在意这个过程,要一点点让周家感受到绝望,让他们拼尽全力去挣扎,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裴国听得不由心悸了一瞬。 周家到底是干了什么,把这位得罪得这么狠? 要知道,携不世之功的楚牧,绝对是如今天龙最耀眼的新贵。 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楚牧不叛国,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被原谅。 灭掉一个三线小城的本地豪族,跟捏死一只蚂蚁也没什么区别。 偏偏他要肆意折磨,让对方生不如死! “周家祖坟都保不住!” 裴国十分确定。 他对楚牧说道:“王爷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楚牧满意点头,道:“昨天夜里,我让牡丹城总督围了周家,许进不许出,宋美茹下令周氏集团停摆,如今牡丹城各行业全都瘫痪,引起不少乱子,我需要你介入,让牡丹城恢复正常,数十万人的生计不能耽搁,更重要的是,牡丹城的经济不能崩盘。” 裴国听后不假思索的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我会调动一切力量,保证民生经济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楚牧笑道:“辛苦。” “王爷言重了!” 裴国爽朗笑道:“为王爷办事,更能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说什么辛苦?哪怕是把我裴家基业都舍弃了,那也是值得的!” 这是在表忠心。 楚牧笑道:“那你先忙,我去处理点别的事情,中午咱们吃个便饭。” “好!谢王爷恩赐。” 裴国求之不得。 楚牧起身离去时,裴国已经拿出手机联系旁人。 强横的裴氏资本,在他一个电话下,快速运转起来。 …… 周家庄园外一颗大树下,一群人哆哆嗦嗦在那站成一排。 不是冷,而是太过紧张所致。 六年前北境之战爆发,上任主帅战死,北境将倾,天龙遭遇【万国之战】后最大的入侵。 楚牧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救北方于水火,其功足以载入史册! 以不世之功封王,成就天龙最年轻的传奇。 这种炙手可热的大人物突然降临一个三线小城,并且亮明身份召集自己等人齐聚,还选择在周家庄园外面。 为什么? 一个个于普通人而言,一辈子只能仰望的大人物,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最终,齐齐将目光放在了南州地位最尊崇,权利最大的南州牧身上。 有人开口问道:“州牧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南州牧吴东阳神色淡漠,让人看不出情绪:“北牧王征召,谁敢不来?” 话听起来没毛病,可这语气,隐隐带着明嘲暗讽。 “州牧大人,您位高权重,消息肯定也灵通,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北牧王为什么叫我们过来啊?” “呵呵,北牧王这种大人物的心思,岂是咱们能够揣测的?” 吴东阳皮笑肉不笑道:“他叫了,我们就来了,现在不见,总有见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会见分晓,诸位还是安心等着北牧王召见吧。”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南州牧的态度,有问题。 “看来南州牧心里不太痛快。”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响彻。 所有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一身军装,披着黑色大衣,龙行虎步而来,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这位是……”众人心中狐疑。 看年龄,应是小辈。 可纵观天龙,哪家的小辈有这样渊渟岳峙的气势? 吴东阳当即面容一肃,拱手弯腰行礼:“拜见北牧王,北牧王说笑了,卑职在京城初见北牧王,便觉高山仰止,崇敬万分!” “得北牧王相召,激动不已,荣幸之至,内心自然是痛快的。” “什么???” “他就是北境楚帅?” “北牧王?”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听闻楚牧是天龙最年轻的传奇,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上一个最年轻的传奇人物,是南疆主帅沈从戎。 但沈从戎也是三十五岁才封的王。 楚牧看起来多大? 二十岁出头吧? 这么年轻的北牧王,震惊世人! 楚牧大步走来,没看其他人,目光落在吴东阳脸上,很是平静。 “我是军人,不是政客,学不来那些弯弯绕绕,我知道你背后站着的是谁,如果想给我找不自在,我就让你不自在。” 吴东阳闻言脸色微沉。 他好歹是天龙四大州牧之一,身份地位即便不如楚牧,也就只是差了一级而已。 楚牧当着这么多人,竟完全不给他丝毫面子! 吴东阳呵呵一笑,面无表情道:“北牧王连封王大典都能缺席,自然霸气十足,卑职不敢。” “嘴里说着不敢,心里却不服气,没关系。” 楚牧淡淡道:“你可以不服,我也可以换一个南州牧。” 吴东阳色变。 这完全是撕破脸皮了! 他冷声道:“北牧王好大的威风!我这南州牧,好歹是皇城钦点,倒是想知道北牧王哪来的权利撤我的职!” 楚牧正色道:“只要我杀了你,南州牧自然就换人了,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第20章 一念兴,一念亡! “咕嘟……” 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听着楚牧与吴东阳的对话,口水狂吞。 一个个下意识缩在一起,噤若寒蝉。 吴东阳的脸色更加难看,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多少年没有人用生命来威胁他了! 可楚牧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吴东阳咬牙道:“北牧王手握百万大军,当然可以肆意妄为,别说要我的小命,就算裂土称孤也不足为奇。” “大胆!” 霸刀怒喝,双目圆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裂土称孤就是叛国,这是天下最无可饶恕的罪过。 一旦传出,惹来皇城忌惮,后果难以想象! 凌雪同样神色冷厉,杀气腾腾:“哪怕你是南州牧,胆敢故意污蔑北境主帅,其罪当诛!” 说着,她竟真的往前迈步。 不堪一握的腰上,那荆棘链条快速扭动,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把暗红色的锯齿长剑,一看就知道饱饮无数鲜血。 吴东阳被凌雪的煞气直冲,面色瞬间泛白,不由踉跄退后两步,色厉内荏道:“我是南州牧,即便有罪,也由皇城安排三司会审,定罪处罚!你敢动私刑?” 楚牧抬手挡住了凌雪。 吴东阳见状松了口气,神色越发孤傲,颇有一种不畏强权的感觉。 可笑的是,他自己就是强权。 楚牧深邃眸子不起波澜,说道:“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真要是摘了你的脑袋,想来以我的功绩,皇城那边顶多摘掉我封王称号而已,于我而言无伤大雅,你背后的人,能奈我何?” “以我的年龄和实力,未来立功的机会多如牛毛,即便敌国不敢再犯北境,我难道不能挥军直指敌国王都?当我再立不世之功,你猜皇城是否会再度为我封王?” “而你,死得轻如鸿毛,毫无价值,很快就会被人遗忘,更别提能在史书上留一笔,你信吗?” 吴东阳听得冷汗浸透了贴身衣衫。 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惨白,毫无血色。 内心满是屈辱感。 “卑职……深信不疑!”吴东阳深深鞠躬。 他敢不信? 楚牧确实没说谎。 毕竟南州牧可以被替代,而北境主帅,只要敌国还觊觎天龙肥沃之地,楚牧的位置就无人能替。 一番小小的较量,以楚牧的强势霸道而告终。 “如果不想试试我的刀锋,那就给我安分点。” 楚牧目光环视众人:“牡丹城周家,我灭定了,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一个激灵。 搞半天,就为了灭一个小小的周家? 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他们是收了周家的好处,可再多的好处,哪里值得他们为了周家,得罪如日中天的北牧王? “小小周家竟不知死活,胆敢得罪北牧王!” “北牧王,我愿为马前卒,为您扫平周家!” “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来吧,北牧王您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 众人七嘴八舌,争先想要替楚牧灭掉周家。 他们心里把宋美茹骂得狗血淋头。 但凡是个正常人,眼珠子抠了扔地上当灯泡踩,也不会去得罪北牧王这种实权大人物啊! 如果因此牵连到了他们,周家人死一百次都不够泄愤的。 “不行,灭了周家之后,祖坟都得给他全刨出来!祖宗十八代的骨灰,都得扬咯!”众人咬牙切齿的暗暗想道。 楚牧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说道:“我不希望周家这么快灭掉,最起码,宋美茹不能死,不,不但不能死,我还要让她长命百岁。” 众人闻言一怔,旋即心头泛寒。 楚牧口中的长命百岁,绝不是吉利话。 那该是最入骨的诅咒和惩罚! 楚牧不管这些人在想什么,继续道:“接下来,请诸位陪我演一出戏……” …… 呜呜呜…… 警报声响彻全城。 牡丹城仅有的三千城卫军,除了围守周家庄园的五百人之外,其他全体出动。 军备车都开出来了,一个个城卫军士兵全副武装,真枪荷弹,巡守全城。 在马显宏的命令下,所有离开牡丹城的通道全部关闭。 街道上汇聚大量民众游行,气势汹汹,但在城卫军出现的时候,便吓得四散而逃。 所有巡查也都派了出去,凡是与周家沾亲带故的人,纷纷被抓。 一时间风声鹤唳。 马显宏自己则召集了牡丹城各大企业负责人,一通怒斥威胁。 而随着周家人被抓,这些企业负责人也都变得惶恐不安,连忙承诺回去就复工复产,恢复正常。 只是,周氏集团的体量太大,其他企业的复工复产,于偌大的牡丹城而言,有点杯水车薪的味道。 马显宏有些上火,脑子里各种念头不断闪烁,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拿着资料细细查看,该引入哪里的资本进驻牡丹城,替代周家呢? 资本都是无情的,可别到时候引狼入室,成为第二个周家。 正犯难着,秘书快步走来。 “总督大人,您要查的消息已经查到了。” “查到了?快给我看看!”马显宏说道。 秘书递来一份资料。 马显宏连忙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整件事其实并不复杂。 以段奎和楚蕙兰入手,再查到周毅光与宋美茹,十五年前的事情,基本上就已经还原。 看完资料,马显宏不禁为周家默哀。 主要是为周毅光默哀。 如果楚牧还姓周,此时此刻的周家,恐怕已经一飞冲天。 凭借北牧王的功绩与威望,完全可以扎根京城,成为无人敢惹的新晋豪门。 那是何等的辉煌? 可惜没有如果。 周毅光管不住自己第三条腿,因宋美茹而抛妻弃子,害得自己瘫痪在床多年,生不如死。 偌大周家还被宋美茹这个外姓把持着。 更是作大死,与楚牧结下血海深仇。 周家覆灭,已经进入倒计时! 一念兴,一念亡。 如果周毅光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悔得肝肠寸断吧? 还有宋美茹这个罪魁祸首。 她要是知道北牧王就是楚蕙兰的儿子,又会是什么反应? 深吸了一口气,马显宏将所有资料扔进粉碎机粉碎,然后大有深意的看向守在一旁的秘书。 “小刘啊。” “总督大人,我在。” “调查这些事的人,全都有功,你把他们召集起来,到总督府见我。” “好的,我这就把他们都叫来。” “呵呵,不急,你很久没伺候我了,先趁热……趁还有时间,再伺候伺候我吧。” “嗯~” 秘书媚眼如丝看着马显宏,娇羞的应了一声,缓缓蹲下。 第21章 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扑通……扑通…… 牡丹城总督府内,喝了毒酒的调查人员一个个倒下。 马显宏的秘书小刘同样倒在地上,嘴角有黑色的血液缓缓流出。 她一脸痛苦,不敢置信的看着马显宏:“为什么?” 马显宏眼神冷漠,蹲在秘书面前,轻抚着她的脸颊,沉声道:“小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宋美茹送来我身边当卧底的吗?” “我……” 秘书瞪大眼睛。 马显宏竟然知道?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你,完全是因为不想跟宋美茹翻脸罢了。” 马显宏缓缓起身:“周家完蛋了,宋美茹的下场会无比凄惨,所以你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秘书艰难伸手,想要求饶,但毒血翻涌,塞了一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口毒血喷出,秘书瞪大眼睛,停止了呼吸。 走廊上,马显宏对一个守卫说道:“尸体清理掉,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是。”守卫恭敬点头。 马显宏去了办公室。 “总督大人。” 办公室里坐着不少人,都是牡丹城各级官员,见马显宏到来,纷纷起身。 “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总督大人,目前城内情况暂时稳定,小部分店铺都已经重新开始营业,不过供不应求,很多地方都排起了长龙。” “总督大人,民众们意见很大啊,他们生活受到影响,甚至担心未来生计。” “总督……” 听着众人的汇报,马显宏抹了把脸,严肃道:“诸位,现在是牡丹城最艰难的时刻,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克时艰,引入外部资本的事情,我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就会……”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马显宏提士气的讲话。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兴奋走了进来。 他是牡丹城招商引资部的负责人。 不等马显宏发难,他激动说道:“总督大人,刚刚裴氏资本联系我了,说是会全面入驻牡丹城,狙击周氏集团,帮助牡丹城平稳度过难关,而后周氏集团相关资产,自愿赠送,归入总督府名下!” “什么?” 屋内众人纷纷大惊。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裴氏资本为什么要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西南首富的社会责任感? 马显宏皱着眉,短短几秒钟后,眉头舒展开来。 他笑了。 猜测到这是楚牧的手笔。 “非常好!诸位,从现在开始,全力以赴配合裴氏资本,所有需要我们协助的地方,一律开绿灯,尽快让牡丹城恢复正常!” “明白!” “散会!” 一屋子的人纷纷散去,各自忙碌。 马显宏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哈哈大笑起来。 “宋美茹,你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到底得罪的是谁吧?” “十五年前做的孽,现在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老子看你起高楼,看你宴宾客,也要看你楼塌了!啧啧啧……往后余生,有你好果子吃!” …… “呃……” 周家庄园,宋美茹刚从昏迷状态幽幽醒来。 “我的腿……” 她发现自己感受不到右腿的存在。 低头看去,整条腿都打了石膏。 屋子里药味很浓。 几个花大价钱招聘常驻的医师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管家呢?管家!” 宋美茹口干舌燥,声音很是沙哑。 听到宋美茹呼喊,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说道:“周夫人,管家已经死了。” “死了……” 宋美茹猛的醒悟,脑海中一幕幕画面电影一般呈现。 她彻底清醒。 “为什么?为什么!!” 她五官扭曲,面目狰狞。 “那个该死的年轻人到底是谁?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我要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来人!来人!!” 宋美茹像是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大吼。 两个保镖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夫人……” 宋美茹怨毒吼道:“你们两个想办法去外面拍照!特别是那个什么楚少,一定要给我拍张清晰的照片。” “是!” 听到只是让他们去拍照,两个保镖松了口气,连忙应声。 宋美茹依旧粗重喘息,看着自己打满石膏的右腿,就不由回想起被霸刀拎着生生打断腿的一幕。 内心的狂怒,可以毁灭整个世界。 “候医师,我的腿怎么样了?”宋美茹问道。 童颜鹤发的老者,就是她特聘的四品名医。 “夫人……老朽无能,你的腿粉碎性骨折,腿部肌肉与经脉被某种暗劲摧毁,已经治不好了。”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宋美茹要吃人一般瞪着候医师:“你是说我以后只能杵拐杖或者坐轮椅了?” 候医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种破坏力,不是他四品名医可以修复的,恐怕只有七品的鬼医才行。 可七品鬼医凤毛麟角,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者的座上宾? 甚至本身就是位高权重者。 宋美茹连找他们医治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注定下半辈子只能杵拐杖或者坐轮椅。 “废物!你们这些废物!全都是废物!滚!都给我滚!!!我的腿!我的腿!” 医师们默默离去,剩下宋美茹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疯狂咆哮,泪流满面。 “夫人!夫人不好了!” 有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宋美茹狰狞看着对方。 从昨晚到现在,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连腿都被打断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人被宋美茹渗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周家宋家的亲戚朋友,全都被人抓来了,现在已经进了庄园。” 宋美茹怔住。 “亲戚朋友?全部?” “是啊!看起来一千多人,三十多辆卡车送过来的,外面都吵翻天了,需要夫人您主持大局。” 手下忧心忡忡。 他觉得周家这次肯定是完蛋了。 得赶紧给自己想退路,否则就只能给周家陪葬。 一个月三五千的工资,拼什么命啊? 宋美茹闭上了眼睛。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睁眼,眼中没有了愤怒和怨毒,反倒是充满迷茫和不解。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什么楚少干的。 可到底是为什么? 连亲戚朋友都不放过,这恨得也太彻底了吧? 难道他是什么皇亲国戚?真当要株连九族么? “我不信!” 宋美茹紧紧握拳。 如果对方真是那种大人物,她宋美茹连得罪人家的资格都没有。 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想要解决灭族的危机,就得先调查清楚来龙去脉才行。 深吸一口气,宋美茹拿出了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第22章 好戏开场! 周家庄园外,一座大帐篷立了起来。 帐篷很普通,但帐篷里在座的,却都是西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一面巨大屏幕立着,屏幕上的画面,正是宋美茹从昏迷中苏醒后一切表现。 周家庄园内无人知晓的是,黥卫们早就在各个角落安装了摄像头。 宋美茹不管处于任何地方,她的一切表现,都时刻处于楚牧的监视之中。 一个个大人物们,头皮发麻,内心更加惴惴不安。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小小的周家,北牧王挥手可灭,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 还为此搭建了一个大舞台,请了他们这些人当演员,上演一出诛心断魂的好戏。 他们一边看屏幕上宋美茹的表现,一边悄悄看楚牧的反应,可惜楚牧始终神色淡然,无悲无喜,眼神也是深邃平静。 没人知道楚牧在想什么。 他们只知道,周家会很惨,宋美茹会很惨。 这种惨,绝对会超出他们的想象。 楚牧没理会这些人。 无论他们想什么,对楚牧来说都不重要。 唯一一个能耍点手段的南州牧,也都被他直接震慑住。 所以这出戏,注定会完全按照他的剧本去走。 当看到宋美茹因为断腿而歇斯底里,状若疯癫的时候,楚牧嘴角微微勾了勾。 这才哪到哪? 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而已。 等看到宋美茹拿出手机拨号的时候,楚牧就知道,正片要开始了。 果然,在座其中一人,忽的身体一僵。 楚牧立刻看向对方,开口道:“宋美茹给你打的电话?” “是……” 这人硬着头皮点头。 他是赤鸟网络的负责人。 所谓赤鸟网络,其实就是一个情报机构,靠着出售各种情报消息而活。 什么豪门秘史、明星黑料,只要有人出钱,没有他查不出来的东西。 这种灰色产业,自然有链条。 他跟不少官方的人进行利益输送,所以一直以来都就有恃无恐。 楚牧说道:“接电话,如果她让你查我的身份资料,报价高一些。” “啊这……” 赤鸟网络的负责人冷汗直流。 这骚操作,真有必要吗? 还是那句话,北牧王要收拾小小周家,还搞这么多花样,纯属拿着大炮轰蚊子。 “接。” 楚牧声音忽的一冷。 赤鸟网络负责人吓得哆嗦,连忙乖乖接听电话。 然后楚牧就从屏幕上,看到宋美茹娇声喊道:“孟哥,我现在遇到点小麻烦,帮我查个人。” 楚牧眼角抽了抽。 即便保养得好,宋美茹看起来也三十多岁的模样,忽的一发嗲,实在是让人不敢直视。 在座不少人看向赤鸟网络负责人,隐含幸灾乐祸之色。 身为当事人的赤鸟网络负责人,更是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立刻冲进周家掐死宋美茹的心都有了。 你踏马叫这么亲密,北牧王怀疑我跟你是一伙的怎么办? 到时候老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夫人,我跟你不熟,请不要叫得这么亲昵,有事说事。” “嗯?哦,我知道了,你那边不方便对吧?好吧,那你给我查一个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马显宏称他为楚少,照片稍后我发到你手机上……” 赤鸟负责人连忙道:“一个亿,马上转,我马上查。” “啊?这么贵?” “周家现在的情况我有几分了解,对方能做到这一步,能力自然不弱,我调查这种大人物,要担很大的风险,一个亿不算高。” 屏幕上,宋美茹故意嗲着声道:“好吧……那你到时候,可得还我几个亿……” 赤鸟负责人全身汗毛炸开,忙不迭的挂断电话,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楚牧颤声艰涩道:“北……北牧王,您别误会,我跟这个宋美茹真的……不熟……” 楚牧不置可否,却见屏幕上宋美茹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对着手机呸了一声:“五分钟都不到的废物东西,还敢收我一个亿,迟早老娘要把你的赤鸟网络掌控在我手里!”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不但证明赤鸟负责人跟宋美茹有一腿,还表明他身体很虚,五分钟都不到。 其次,也展露出宋美茹的野心,想要他的赤鸟网络。 赤鸟负责人:“……” 此刻内心情绪很复杂。 社死已经是必然结果。 最怕北牧王因此迁怒到他身上,跟宋美茹一样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 “宋美茹……但凡老子这次不死,你家祖坟保不住了!”赤鸟负责人恨意滔天的想道。 叮咚。 赤鸟负责人的手机响起,宋美茹倒是干脆,一个小目标就这么转过来了。 “北牧王……” “这笔钱捐赠孤儿院养老院吧。”楚牧说道。 “北牧王英明!” 万国之战后,天龙边境一直不太平。 周边列国觊觎天龙沃土,一直虎视眈眈,不断派兵试探进犯。 北境、南疆、东海、西原,四大战区,战争时不时爆发。 无数天龙男儿参军入伍,保家卫国,最终马革裹尸,为国捐躯。 这就导致天龙出现很多孤儿、寡妇、孤寡老人。 这些人,天龙得养着。 不能让战死的英灵,流血再流泪。 与此同时,宋美茹再度打了个电话。 帐篷里的大人物们,胆战心惊起来。 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 众人目光纷纷乱转,寻找这个随机幸运儿。 然后锁定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禅骨医门的门主。 他看向楚牧,老脸上带着紧张和请示。 楚牧道:“接,找你估计是为了治腿,给她点希望。” “是……” 禅骨医门门主内心无比抗拒,却不得不接了电话。 宋美茹又是故作的嗲声传来:“爸爸,你在哪。” “!!!” “???” 全场震惊。 楚牧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饶是以他的沉稳,也有些绷不住。 禅骨医门门主姓向,宋美茹姓宋,并且有证据表明,宋美茹不是随母姓。 所以宋美茹口中的这个爸爸,必然不是正经爸爸。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禅骨医门向门主,仙风道骨,慈悲心肠,六品的名医救死扶伤,私下里竟然有这种癖好! 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人性扭曲与否暂且不提,向门主五官扭曲了,白长须抖个不停。 就因为宋美茹这一句话,他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宋美茹!即便将你宋家祖坟刨个干干净净!都不解老夫心头之恨!啊啊啊!”向门主内心崩溃大吼。 第23章 电话惊魂! 二十多人在场,鸦雀无声。 向门主恨不得生生剥了宋美茹的皮,却不敢发作,义正言辞的道:“周夫人,老朽与你素昧平生,毫无血缘关系,可不要乱说话!” 宋美茹一愣:“你那边也不方便?” “也?” “没什么……向门主,是我说错话了……” “周夫人来电有什么事情?” “我的腿断了,家中特聘的四品名医就是个废物,想请您老给我治治。” “哦?伤情具体说说。” “是这样……” 宋美茹把候医师的话转述了一遍,紧张问道:“您有办法吗?” “简单。” 向门主面色阴冷,慢条斯理开口道:“老夫会尽快赶来,给周夫人疗伤,手到擒来。” 宋美茹闻言大喜:“那就多谢向门主了,我在家中恭候您大驾。” “嗯……” 向门主连忙挂了电话,忐忑看向楚牧。 楚牧大有深意的道:“向门主,玩得挺花啊。” 向门主一张老脸憋得涨红如血,想要否认,却又不敢,呐呐得说不出话来。 楚牧也懒得再调侃向门主。 道貌岸然者众多,这位所谓德高望重的禅骨医门门主,不过其中之一。 “给她治,能不能治好,是你的本事,但要让她多吃点苦头,怎么遭罪怎么来,也是看你的本事。” 向门主如蒙大赦,连忙行礼:“老朽知道怎么做了,请北牧王放心。” 大屏幕上,宋美茹脸色冰冷,喝道:“来人!给我准备轮椅!” “好的!” 下人匆匆而去,很快推着轮椅到来。 两个保镖搀扶宋美茹坐上轮椅,而后推着宋美茹出了主宅。 庄园空地上,乌泱泱汇聚很多人。 晃眼看去,怕是不下上千。 他们一个个惊恐、慌张、忐忑不安,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宋美茹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后,一片喧嚣悄然停止。 所有人直勾勾看着宋美茹。 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周家宋家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有小部分是亲戚关系。 但这所谓的小部分,也起码三百多人了。 当初周毅光鸠占鹊巢,便将自己家乡沾亲带故的穷亲戚都带了过来,陆陆续续安排进周氏集团下辖的各个子公司。 就连家中养的土狗,都恨不得安排进保安部。 倒是有几分胜天半子的味道。 宋美茹跟着周毅光学,掌权后,宋家沾亲带故的人也都安排来牡丹城,就导致了有这么多的亲戚。 周毅光瘫痪卧床,很是蹊跷,但周家人并没有去深究。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宋美茹名义上顶着周夫人的头衔,并且为了拉拢周家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就是嫌麻烦。 周家人也都以宋美茹马首是瞻。 更不用说姓宋的,以及宋家的亲戚。 所以宋美茹在这些人中,威望无二。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宋美茹接过下人递来的麦克风,冰冷声音传遍全场。 “我们现在只是遇到一点小麻烦而已,很快就会过去,庄园很大,吃和住都少不了你们的,都给我安分呆上几天……” “不,或许不用几天,马显宏就得乖乖过来请罪。” 宋美茹心里很清楚这次的麻烦不小,但这些人随口就敷衍过去了。 她自己并没有太担心。 经营这么多年,岂是轻易就能倒下的? 先等查清楚那个楚少的身份,对症下药。 能和解和解,能赔偿赔偿,能震慑震慑,能反击反击。 宋美茹觉得,无非就是利益罢了。 只要周氏集团还掌控着牡丹城的经济命脉,送出去的利益,自然能够很快速收回来。 “都聚在一起干什么?散了吧,我稍后会找人安排你们,散了!” 人群逐渐散去。 宋美茹随口喊道:“管家。” 下人小心翼翼道:“夫人,管家死了……” 宋美茹恍然。 那管家跟了她十年,很有能力,也忠心耿耿,用得很习惯。 说没就没了,宋美茹突然有些伤感。 “从今天起,你就是新的管家了。”宋美茹指着这下人说道。 “谢谢夫人。” 下人连忙道谢,脸上却没多少喜色。 城卫军包围,周家宋家亲戚朋友都被抓来,怎么看都是穷途末路。 别说现在让他当管家,就算是当家主,他也未必能开心得起来。 宋美茹烦躁道:“去给他们安排一下吃住问题。” “好的夫人……” 下人忙着去安排,却又很快返回,脸上一片惊慌:“夫人,水电气网都被停了,庄园里储备的粮食和水不多,上千人一顿都不够吃的,根本安排不了……” “什么?” 宋美茹再度咬牙切齿:“马显宏,竟然做得这么绝?” 下人面有戚色,眼珠子不断转动。 宋美茹立刻掏出手机。 看到手机上还有信号,松了口气。 通讯讯号没断,就意味着她还有向外求援的机会。 庄园外帐篷里,众人看到宋美茹拿出手机,纷纷紧张起来。 生怕宋美茹会打自己的电话。 想关机? 北牧王不准! 叮叮当…… 手机铃声响起。 众人连忙寻找,最终锁定了面无表情的南州牧吴东阳。 吴东阳不慌不忙拿出手机,对楚牧道:“北牧王,我接么?” 楚牧淡淡道:“接,随机应变。” “是。” 吴东阳按下接听键。 宋美茹的声音在大屏幕上传来:“州牧大人,我是宋美茹。” 吴东阳淡淡道:“说。” “我要告牡丹城总督马显宏,滥用职权,觊觎我周家家业,不但派兵围困,更是断了水电气,想要活活饿死我们……” “您不知道,现在周家庄园里汇聚了上千人!这可是上千条人命!马显宏是在谋杀!” 宋美茹泣声控诉。 吴东阳语气依旧淡然:“有这事?他怎么敢?” “马显宏作恶多端,这些年逼着我们牡丹城企业家上供,收受贿赂无数,枉为总督,求州牧大人替我们做主!求州牧大人救命啊!” 吴东阳沉默,他以眼神向楚牧请示。 楚牧拿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一个查字。 吴东阳便开口道:“放心,本州牧会调查,若是情况属实,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可是……我们现在就已经没吃的了,老弱病残众多,要不了一天,就得全部饿死!” “本州牧会尽快给你答复,耐心等着吧。” 吴东阳说完就要挂电话,却不料宋美茹连忙开口:“州牧大人,请你看在顶级豪宅和五亿善款的份上,尽快救我!” 这一瞬,吴东阳脸皮狠狠抽搐起来。 第24章 生死簿上点名! 电话挂断,吴东阳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 众人纷纷低着头,竭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被北牧王叫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跟周家有不深不浅的勾结。 要么是钱,要么是色。 一时间,众人心里纷纷打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南州牧别慌,区区一栋顶级豪宅,还有五亿天龙币,以南州牧多年勤勤恳恳为国为民,操劳无数,是你应得的。” 楚牧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吴东阳袖子里的拳头捏得梆硬。 他可不认为楚牧在说真心话。 “北牧王,宋美茹这个女人明显是血口喷人,卑职从未收受过周家任何贿赂,还请北牧王明察。” “哦?意思是收过其他人的贿赂?” “绝对没有!” 吴东阳义正言辞:“卑职一心为民,不舍昼夜,只盼不负皇恩,不负南州百姓!” 楚牧笑了笑,拍手鼓掌。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楚牧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怎么不鼓掌?难道南州牧说的这番话你们不觉得感动吗?”楚牧问道。 沉默中,众人也都敷衍着鼓掌,掌声稀稀拉拉,看得出来气氛相当沉闷与尴尬。 此时,凌雪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账本,径直走到吴东阳面前,递了过去:“南州牧,看看这个。” 吴东阳迟疑着接过,翻开一页看去,瞬间瞳孔收缩,明显脸色变幻,惊骇与恐惧的情绪浮现。 他突然用力撕扯起来,纸屑纷飞。 凌雪并未阻止,而是淡淡说道:“南州牧好兴致,来人。” 两个黥卫大步走了进来,各自手里抱着一摞账本,放在凌雪身旁,转身退去。 吴东阳撕扯账本的动作顿住,呆呆看向凌雪。 凌雪慢条斯理道:“这些都是复印本,原本随时都会发往皇城,南州牧随便撕。” “你……” 吴东阳浑身一僵,眼珠子转动,看向楚牧,惊恐之余,有丝丝哀求:“北牧王,卑职错了,饶我一次!” 在场所有人头皮发麻。 听闻北境有个强大的情报机构,名为暗阁。 显然这个暗阁已经将南州牧调查了个底朝天。 情报能力之强,无法想象! 楚牧不言不语,目光看向大屏幕。 宋美茹正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回房间。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惊慌失措的呼喊再度传来。 宋美茹有气无力道:“又怎么了?” 短短时间,她已经被打击了太多次,都快没脾气了。 “刚刚得到消息,裴氏资本进驻牡丹城,海量资金涌入,咱们周氏集团旗下各产业遭到强烈冲击,对方来势汹汹,完全不顾及成本,一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的样子……” “咱们所有高层人员全都被关在庄园里,整个集团陷入停摆状态,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 “夫人,我们要完了!” 说到最后,来人已经是泣不成声。 风光十五年,怎么会突然落得这般下场? “裴氏资本?裴家?西南首富?” “是……” 宋美茹手脚冰凉。 “怎么会这样?裴氏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怎么……” “不不不,不能就这么认输!” 宋美茹连忙掏出手机。 立刻,帐篷里的大人物们慌了。 宋美茹这打的哪里是电话啊?简直是生死簿上点名! 多少人恨不得从大屏幕里钻过去,把宋美茹的手机摔得粉碎,砍掉她的手!再抽烂她的嘴!最好直接掐死她,万事皆了! 可是,要命的电话铃声还是响了。 西南商会会长廖恨之都快哭出来。 西南商会,由众多西南商界大鳄加盟,共同组成。 整合起来的力量,跟裴氏资本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不用想也知道,宋美茹给他打电话,就是想借助西南商会的力量,制衡裴氏资本。 最起码让裴氏忌惮,停止攻击周氏集团。 可他廖恨之虽然是会长,却并不能调动所有人的力量为其服务。 整个商会所有大的决策,都需要经过大多数成员的认可才能实施。 宋美茹知道其中关键,还是打来电话,显然已经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了。 廖恨之苦着脸道:“北牧王,您看……” 楚牧不假思索道:“接电话,告诉她你会动用整个西南商会的力量帮她遏制裴氏资本,但要她把周氏集团绝大部分流动资金拿出来。” “是……” 廖恨之按下接听键,便听到宋美茹的声音响起:“廖会长,我是小茹。” 啧…… 楚牧嘴角勾起玩味笑意。 这廖恨之也是六十岁的人了,没想到跟天禅医门的向门主一样老当益壮。 廖恨之硬着头皮道:“我知道,有什么事直说。” 宋美茹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也不方便?” 廖恨之尴尬得脚趾头抠紧:“在忙,说事。” “裴氏资本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周氏集团发起进攻,我想跟廖会长你谈谈合作。” 宋美茹无疑是个聪明人,求人帮忙,不是让对方答应你什么,而是你能给对方带来什么。 “什么合作?” “裴氏资本调动大量资金对付我,这是个好机会,周氏集团愿意当马前卒,吸引裴氏资本的注意力,廖会长就可以调动西南商会的力量,趁机从裴氏资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所得利益只要分我一成就好。” 廖恨之闻言神色微动。 老实说,宋美茹的提议极好,如果换做平时,他必然动心。 可现在他哪里敢啊? 再说了,小小一个周氏集团,裴氏资本对付起来根本不用费太大的力气,西南商会入场,或许确实可以捞点好处,但也不多。 “没问题。” 廖恨之答应道:“但我要协调西南商会,需要不少时间,不如你先把周氏集团的流动资金拿出来,我先跟裴氏资本战上一场,西南商会其他人立刻开始筹措资金,打裴氏资本一个措手不及。” “这……”宋美茹犹豫起来。 流动资金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如果出现什么问题,资金链断裂,周氏集团的覆灭就在眼前。 “还在犹豫什么?裴氏资本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既然已经对你动手,如果没有西南商会,你能撑得住吗?现在不拼什么时候拼?我又怎么去说服西南商会的其他成员?” 廖恨之为了完成楚牧的任务,也是绞尽脑汁忽悠。 不过他说得确实在理。 宋美茹深知时间就是金钱,多耽搁一秒,周氏集团的损失就会大上一分。 她深吸一口气,道:“好,那就谢谢廖会长了,等事情结束,我一定当面感谢廖会长……” 说着,宋美茹语气陡然娇媚起来:“到时候,小茹可以解锁很多新招式哦。” 第25章 裴氏效忠! 廖恨之汗流浃背。 谁也逃不掉社死瞬间! 在场众人没有幸灾乐祸,反而痛恨起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和第三条腿。 如果没有跟宋美茹产生关联,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特别是那些跟宋美茹睡过的大人物,纷纷恶心起来。 这女人平时在他们面前表现得端庄秀雅,一副良人姿态,没想到背地里爬上这么多人的床。 他们等于是在共用一个厕所。 说不定上一个人刚用过,下一个人就接着用。 对他们这种级别的人而言,哪里接受得了? 大屏幕上,宋美茹打完这个电话后,终于放下了手机。 这让众人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楚牧看了眼时间,缓缓起身,说道:“诸位,好戏还在上演,你们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我先去忙其他的,下午再过来。” “北牧王!” 见楚牧要走,吴东阳满脸哀求:“卑职错了……饶我这次吧……” 楚牧不理他,迈步离开。 “北牧王!” 吴东阳再度呼喊,也顾不上其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卑职罪孽深重,求北牧王给我一次机会戴罪立功!” 现在只是丢面子。 一旦账本送去皇城,他这条命都得丢。 两者孰轻孰重,他很清楚。 “那就看你表现。” 楚牧不冷不淡的说了一句,继续迈步离开。 掀开帐篷门帘的时候,又道:“没有我的允许,诸位就在这帐篷里呆着吧,吃喝方面不用担心,会有人好好照顾你们。”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谨遵北牧王命令。” 楚牧出了帐篷,沐浴阳光。 凌雪拿着一个U盘对楚牧说道:“楚帅,视频已经备份了。” 那些大人物们,完全不知道帐篷里也有监控探头。 他们之前的一切反应,包括和宋美茹的电话内容,全都清晰记录。 “继续录着吧,等结束后,公之于众。” “是。” 这些人要么尸位素餐,要么利用手中财权为非作歹,都是毒瘤。 宋美茹能发展到今天,他们全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楚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不多时,楚牧重新与裴国会面。 “辛苦了。” “楚帅可别这么说,能帮上一点小忙,是我的荣幸。” “可不是小忙,没有你的帮助,牡丹城的混乱必不可免,走,我请你吃饭,代牡丹城百姓谢谢你。” 裴国闻言脸都笑烂:“听楚帅的。” 坐着商务车,楚牧和裴国回到九曲河别墅区。 楚牧步伐匆匆,脸上带着些许期盼,让裴国自己稍坐片刻,便快步上了二楼。 裴国不敢询问和打扰,乖乖坐着。 二楼主卧,房门紧闭。 楚牧抬手想敲门,又怕打扰无方,只能作罢,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回踱步。 忽的,咔嚓声响起。 房门被打开。 楚牧立刻抬头看去。 无方清瘦的脸上满是汗渍残留,面色苍白,写满疲惫。 “楚帅。” 看到楚牧就在门外,无方微微一怔,便反应过来,知道楚牧最想听的消息是什么,也不废话,直接道:“幸不辱命,主母的身体已经治好,但主母太过虚弱,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好生呵护照料。” 楚牧终于放下心来,眉宇间浮现喜色,连连点头。 “好,太好了,谢谢你无方。” “楚帅客气,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无方说着,感觉眼前发黑,脚下顿时踉跄了一下。 楚牧连忙搀扶,唤来凌雪:“快,送无方回房休息,午餐送无方房间里去。” “楚帅放心。” 凌雪搀扶着无方,朝一间客房走去。 无方走了几步,驻足,回头对楚牧说道:“楚帅,主母的精神问题,属下确实无法治疗,但有人能治。” “谁?” “天玄医门的门主,韩百竹韩神医。” 八品才可称神医。 稀少程度,堪比国宝。 楚牧知道皇城就有一位神医,那是连国主都礼遇有加,地位超然的人物。 “天玄医门在哪?我可以亲自去请,无论韩神医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楚牧连忙道。 曾经从师父口中倒是听说过天玄医门,但师父寥寥几语,楚牧也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 无方回道:“天玄医门在秦岭山脉深处,二十年前,我曾随恩师去过一次,亲眼见过韩神医神乎其技的医术,至今想起来,依旧惊叹不已。” 二十年前…… 楚牧问道:“那位韩百竹神医年龄多大?” “现在的话,韩神医应该是一百多岁的年龄。” 楚牧听得心头一凉。 一百多岁的老人,天命说来就来。 就怕千里迢迢赶去,韩神医已经故去。 “楚帅不用多虑,韩神医如果故去,我恩师肯定会带我去吊唁,这么些年一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无方看起来越发的虚弱了,喘了口气道:“等我恢复好,想带主母去天玄医门走一趟,相信韩神医一定可以治好主母。” “好!” 楚牧点头:“你先好好休息,调理好之后,我也去。” 无方也点点头:“属下先回房休息。” 目送凌雪搀扶无方进屋休息,楚牧呼了口气,迈步进入主卧。 床上,楚蕙兰睡得很香,面色红润,看起来已经恢复健康。 脸上蜈蚣一样的狰狞疤痕,越发刺眼。 楚牧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母亲那干枯瘦弱的手,轻声说道:“妈,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儿子已经在对付宋美茹了,你这些年受的折磨,会全都千百倍偿还回来,等你清醒了,就让宋美茹跪在你面前忏悔她的罪孽。” “楚帅。” 门口传来凌雪的声音:“午饭已经备好。” “好,我马上来。” 楚牧应了一声,起身走出房间,和凌雪一起下楼。 餐桌上摆放着十几个精致的菜肴,倒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家常菜。 楚牧问道:“段老爷子不下来吃饭么?” “无方给段老爷子施针治腿,说是段老爷子得卧床休息一段时间,楚帅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了两个护工伺候段老爷子。” “那就好。” 楚牧点头,这才招呼裴国坐下边吃边聊。 期间,裴国也没玩什么欲擒故纵的心眼,开门见山跟楚牧说了裴氏的凶险处境。 楚牧了然,知道裴国的心思。 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做裴氏的后盾,前提是裴氏不会欺压百姓,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位高权重者,随便一句话,就能轻易让一个大族灰飞烟灭,同样,也能缔造出一个大族。 裴国兴奋得表情管理都失控,郑重行礼,无比认真道:“楚帅放心,但凡有人违背,不管是谁,我一定亲手抹杀他!” 第26章 通知马显宏收尸! 吃过午饭,裴国欣喜离去,要亲自操作,逐渐蚕食周氏集团。 楚蕙兰苏醒过来,还是老样子,抱着缺了手臂的洋娃娃喃喃自语,安抚唱歌。 楚牧亲自喂楚蕙兰吃了饭,这才让凌雪驾车送他去周家庄园。 好戏才开幕,没有他这个观众可不行。 没想到前往周家庄园的途中,凌雪正平稳驾车,耳朵上戴着的耳麦亮了亮灯。 她对楚牧说道:“楚帅,或许有件事情要向你汇报一下。” “说。” “暗阁成员已经找到当初楚家那位管家,他现在遇到了麻烦。” 楚牧一怔,问道:“福伯?他在哪?” 当初的周家庄园还姓楚的时候,管家叫做李福,楚牧称之为福伯。 周毅光鸠占鹊巢,将宋美茹带回庄园,宋美茹雇凶要杀楚蕙兰和楚牧,无意间被福伯听到消息,福伯连忙通风报信,才让楚蕙兰有时间带着楚牧逃跑。 否则的话,十五年前母子二人就已经死了。 这位福伯说是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况且,楚蕙兰和段奎被宋美茹囚禁在待拆迁区,受尽欺凌,福伯也是时不时悄悄送来生活用品和吃食。 绝对是恩重如山。 “古木巷。” “送我过去!” “是。” 凌雪一甩方向盘,商务车掉头朝古木巷而去。 古木巷就在一个城中村边上,因为一颗两百年古木而得名。 附近的建筑都是居民楼,生活气息很浓。 住户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极少有青壮年。 一部分青壮被南疆战区征召当兵,保家卫国。 一部分则不愿意留在城中村,去了城里,甚至离开牡丹城,去更大更繁华的城市打拼。 巷头三岔路口,有一家开了十年的饭馆。 泛黄的招牌上写着【福到了】三个字。 正值饭点,本应有很多食客前来用餐,可此时的饭馆外,门可罗雀。 很多附近的居民远远围观,脸上满是愤恨和无奈。 二十几个有纹身的青年,嚣张跋扈的堵住了饭馆,将一个看起来接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团团围住。 中年男人色厉内荏,手里拎着一把锋利菜刀,却面色苍白。 “李福,还是把字签了吧,十万块的赔偿款已经不少了,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一个身形魁梧的光头大汉冷笑着开口。 大冬天的,即便是暖阳当空,温度也只有十几度。 这光头偏偏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两条光膀子上,左青龙右白虎,看起来很是吓人。 李福咬牙切齿道:“我这铺子一百多平方,两层楼,当初买下来就花了一百来万,现在的价格翻倍!你想用十万块就拿走我的铺子,这叫给我脸?” “不服?” 光头大汉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狂龙帮做事,由不得你!识趣的就把字签了,否则……” “否则怎样?有本事你们弄死我!” 李福曾经可是当过豪族管家的人,自然不会跟小市民一样轻易吓唬住。 他怒声道:“抢我铺子,等于要我的命!别人怕你狂龙帮,老子不怕!大不了就是个死,老子拉两个人陪葬也不亏!” “哟,我好怕啊。” 光头大汉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光头,笑容变得阴狠起来:“我记得你有个在艺术学院上学的女儿,小模样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闭嘴!” 李福瞬间狂怒,提着菜刀眼睛都发红:“你敢动我女儿,我就杀你全家!” 妻子早逝,他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女儿就是他的逆鳞。 不管是谁敢对女儿不怀好意,他都会拼上一切。 “嘿嘿,那就要看在你心里,是你女儿重要,还是铺子重要了。” “老子哪个都不给!你们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刀不认人!” “艹!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拿着一把菜刀就无敌了是吧?” 光头大汉失去了耐心。 砰! 站在李福身后的一个青年,拎起一个啤酒瓶砸在李福脑袋上,瞬间破裂。 李福惨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 手里菜刀落在地上。 一群人立刻蜂拥而上,围着李福便拳打脚踢起来。 听着李福不断发出的惨叫,光头大汉笑得格外惬意:“敢跟老子横,完全是自找死路!” “住手!” 暴喝传来。 一众纹身青年下意识停下殴打,齐齐侧头看来,饭馆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青年。 光头大汉一瞪眼:“你踏马哪里冒出来的?有你什么事?赶紧给老子滚!否则杀你全家!” “杀我全家?就怕你没这个能力!” 青年眼中有杀气闪烁起来。 他是暗阁的成员,北境在职的军人,自身实力不但不弱,甚至算得上精锐。 毕竟暗阁成员要长期潜伏在各种环境,包括敌国。 一旦身份泄露,身手不够好,怎么脱身逃命? 所以,北境百万大军中,除了楚牧身边的黥卫,暗阁成员都是一等一的精锐。 “奶奶的,看来遇到个头铁的愣头青了,兄弟们,给我打!”光头大汉怒声下令。 立刻,所有纹身青年,放弃了躺在地上毫无还手能力的李福,一窝蜂朝暗阁成员冲来。 砰砰…… “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 光头大汉本以为这个不开眼的家伙,很快就会被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可实际上恰恰相反。 就一个人,单挑了他所有的手下。 出手快准狠,不是断手就是断腿。 光头大汉都还没反应过来,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他所有的手下全都躺在地上,抱着断手断腿,痛苦哀嚎。 暗阁成员冷冷看向光头大汉。 这一瞬,光头大汉有种被凶残猛兽盯上的错觉。 他慌了。 “我是狂龙帮的人!你……你敢动我?猛虎会被灭,我们狂龙帮就是牡丹城地下唯一大帮,你得罪了我们狂龙帮,牡丹城再无你容身之地!” 嘎吱…… 暗阁成员正要行动,一辆商务车快速驶来。 车门打开,身穿军装的楚牧大步下车,凌雪紧随其后。 暗阁成员连忙恭敬行礼:“拜见楚帅!拜见统领!” 光头大汉愣住。 这踏马演戏呢? 楚牧点点头,一眼扫过,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浑身带血的李福身上。 一抹杀意,悄然流淌。 凌雪见状,立刻对暗阁成员下令:“通知马显宏收尸。” 第27章 格杀勿论! “是!” 暗阁成员领命,立刻拨打电话。 凌雪面无表情,直直朝光头大汉走来。 光头大汉看清凌雪漂亮的模样,心头一荡,但瞬间又感觉气温骤降,身上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冒了出来。 他连忙说道:“我是狂龙帮第五堂口的……呃……” 话没说完,凌雪已经挥手。 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锯齿长剑,轻而易举割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飙射,光头大汉惊恐捂住脖子,想要阻止鲜血流出,却于事无补。 瞪大得跟铜铃一样的眼睛,逐渐变得暗淡。 扑通倒地,至死都没有闭上。 凌雪击杀光头大汉的时候,楚牧已经将李福抱了起来。 李福被殴打的时间不长,最重的伤是后脑勺挨了一啤酒瓶,破了个洞,人已经陷入昏迷。 楚牧将李福平放在餐桌上,手掌贴着他的额头,劲气丝丝缕缕渡了过去,喊道:“凌雪,找医生过来。” “好。” 凌雪连忙跑出去。 不久后,拖着一个老中医过来。 老中医看到躺了一地的人,吓得哆嗦,却不敢拒绝。 在凌雪的催促下,检查了一下李福的伤势,呐呐道:“他这伤,得去医院缝针才行……” 楚牧皱眉,道:“让马显宏派医生过来,带上专业医疗设备。” “明白。”凌雪点头。 实际上找无方来是最放心的,可无方消耗极大,需要好好休息。 李福的伤势并不致命,止血缝合而已,专业的手术医生都能行。 乌拉乌拉…… 警笛声响彻。 两辆警车后方,跟着的是一辆大卡车,还有一辆救护车。 牡丹城总督马显宏,坐在第一辆警车后排,面色铁青。 他接到消息后,立刻让人调查,得知是狂龙帮的人惹到了楚牧,牙齿都快咬碎。 本来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片刻的休息,狂龙帮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敢给他找事。 最重要的是,得罪了北牧王啊! 作大死! 在此之前,牡丹城有两个地下势力。 一个是猛虎会,另一个是狂龙帮。 猛虎会的实力当之无愧第一,狂龙帮弱了不少,但因为马显宏担心一家独大的缘故,给了狂龙帮不少扶持,就希望两者彼此牵制,能让牡丹城和平安稳一些。 结果楚牧一来,猛虎会没了。 现在,狂龙帮也得没。 马显宏倒不是惋惜什么,只是觉得猛虎会和狂龙帮没了之后,牡丹城的地下势力又要进行一番乱斗,这会给牡丹城的治安带来很大隐患。 毕竟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黑白并存。 地下势力除之不绝,不如自己扶持,在可控范围之内。 马显宏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号码:“传我命令,凡狂龙帮成员,一网打尽,不准有漏网之鱼!” 匆匆赶到古木巷,马显宏弯着腰小碎步走到楚牧面前,战战兢兢行礼:“拜见楚帅,卑职有罪,请北牧王处罚。” 楚牧冷冷道:“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让医生给李福治疗,处理好善后。” “是……卑职马上做。” 马显宏连忙应声。 被暗阁成员断手断脚的狂龙帮成员,都被凌雪亲自解决了。 尸体堆在一起,看起来很有震慑性。 巡查们心慌意乱,但在马显宏的安排下倒也动作麻利。 尸体搬上大卡车,送去火葬场。 地上的血迹也快速被清洗。 医护人员在救护车上,为李福做完了缝合手术。 清理干净的饭馆内,楚牧坐在凳子上,喝着最廉价的茶水。 马显宏站在一旁弓着身不敢动弹,额头上汗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 楚牧慢悠悠喝完一杯茶,才不冷不淡的问道:“牡丹城情况怎么样了?” “启禀楚帅,在各级官员和配饰资本的帮助下,牡丹城已经逐渐恢复正常。” “那怎么我看着不正常呢?” “是……卑职失职……楚帅放心,在来的时候,卑职已经下令将狂龙帮所有成员全部抓捕,请楚帅发落。” 楚牧幽幽问道:“有人应召入伍,保家卫国,有人自甘堕落,欺凌百姓,你觉得该拿这些人怎么办?” 马显宏冷汗流得更凶了,身体都有些发虚。 他悄悄抬头看楚牧的表情,只看到楚牧冰冷淡漠的眼神,瞬间心头一凉,咬牙道:“卑职认为,乱世当用重典,对于这些不思保家卫国,反而欺凌百姓的毒瘤,就该格杀勿论!” 楚牧不置可否,道:“马总督去忙吧。” “是……卑职告退。” 马显宏行礼后退出饭馆。 阳光照耀在身上,依旧遍体生寒。 果然不愧是战区主帅,杀心浓烈至极。 他都怀疑自己要是一个没答好,也得躺下。 回到车上,马显宏喝了一整瓶水,打通电话,喘着粗气下令:“狂龙帮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秘密处决!” “总督大人……” “执行命令!除非你不想活了!” “是!” 放下手机,马显宏眼神迷离几分,喃喃道:“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或许也只有跟着这么个杀伐果决的存在,我才能走得更高更远……” …… 饭馆二楼,狭窄的房间里,李福躺在床上,幽幽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模糊,但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福伯,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和的声音传入李福的耳朵,让李福有些愣神。 福伯这个称呼,可是很久很久没听到过了。 “你……你是谁?狂龙帮的人?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把铺子给你们!” 李福咬牙开口,挣扎着想要起身。 楚牧见状上前两步,弯腰将李福搀扶起来,笑道:“福伯,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李福的视线逐渐清晰。 眼前,是一张刚毅俊朗的脸。 很陌生,但隐隐又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是小牧啊,福伯你还记得我吗?”楚牧提醒道。 “小……小牧?” 李福愣了愣,努力瞪大眼睛仔细去看楚牧的脸。 恍惚间,眼前这刚毅中透着威严的面容,似乎跟一张稚嫩的小脸,渐渐重合。 “少……少爷?你是周牧少爷?” 李福不敢置信的惊呼起来。 “是我。” 楚牧含笑点头。 李福顿时激动起来:“周牧少爷,你是周牧少爷!你居然还活着!你还活着!这十几年你去哪里了啊?夫人她……” 楚牧连忙安抚:“福伯,你脑袋上有伤,别太激动,要不要喝点水?” “好好!”福伯依旧难掩激动之情,连忙点头。 第28章 承诺! 楚牧找到纸杯,给李福倒了一杯热水。 李福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重新看向楚牧时,依旧难以平静。 “周牧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啊?夫人找你找得好苦!” 李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初那个乖巧懂事,很爱笑的小男孩,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十五年的岁月沉淀,让他蜕变成一个沉稳成熟的男子汉。 楚牧沉沉道:“我去了北境,还有,福伯你以后别叫我周牧,我已经改了姓,姓楚,楚牧。” “北境……楚牧?!” 李福自语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张大嘴巴,猛吸两口凉气,就被呛得咳嗽起来,面色通红。 楚牧! 是那个北境战线即将全面溃败之际,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楚牧? 是独自一人站在国境边上,却吓得千军万马不敢上前一步的楚牧? 是打退敌国,立下不世之功,威名震天下,受封北牧王的楚牧! “少爷你是北境主帅!” 李福惊呼出声。 “是。”楚牧点头。 “这……这……” 李福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很不真切。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就翻身下床,准备给楚牧行跪拜礼。 楚牧连忙搀扶:“福伯你这是做什么?” “好啊,好啊……” 李福热泪盈眶:“还以为少爷你早就死了,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北境主帅!太好了!呜呜,太好了……您见到夫人了吗?她这些年太苦了……呜呜……” 见李福痛哭,楚牧胸膛堵得慌。 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楚牧深深朝着李福一拜。 “少爷!” 李福吓得都忘了哭,连忙躲开:“您可是北境主帅啊,怎么能拜我?” “怎么不能?” 楚牧沉声道:“当年如果不是你提前通知,我们母子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救命之恩,我永远不会忘记。” 李福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当时选择通风报信,确实是冒了大风险的。 还好宋美茹一直不知道,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报复他。 恐怕跟段奎、楚蕙兰的遭遇好不到哪里去。 关键是,他还有个女儿…… 至今想起来,依旧后怕不已。 “福伯,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楚牧问道。 李福道:“夫人带着少爷您逃走后,我就离开了楚家,靠着攒下来的积蓄,买了铺子,开了饭馆,这些年过得平淡,倒也充实……” 楚牧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已经模糊的小小身影,又问:“李思雨还好吗?” 李思雨是福伯的女儿,比楚牧小两岁。 从小就跟在楚牧屁.股后面,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喊少爷哥哥。 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一晃十五年过去,当年那个小丫头,肯定也长成大美女了。 听楚牧说起自己的女儿,李福脸上露出笑意:“挺好的,那丫头在艺术学院上学,就快毕业了。” “爸!爸!” 焦急的呼喊声从楼下传来。 旋即便是蹭蹭蹭的脚步声。 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出现在楚牧眼前。 她就是李思雨,眉眼间依稀有小时候的样子。 楚牧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迈着小短腿,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脆生生喊着少爷哥哥的小丫头。 李思雨满脸焦急,目光落在自己父亲头上包着的白色绷带上,更显慌乱:“爸,你怎么了?” “丫头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上课吗?” “我听说狂龙帮的人找您麻烦,我就赶回来了……你脑袋是怎么了?是不是狂龙帮……” 李思雨含恨咬牙:“爸,我去找人给你出气!” 李福摆手道:“没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好好上学就行了。” “不行,哪能这么轻易算了?我……” 楚牧突然开口:“福伯,狂龙帮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可以放心。” 李福闻言一怔,突然想起楚牧如今的身份,笑着点头:“那就太好了。” “你是……” 李思雨狐疑看向楚牧。 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李福故作神秘道:“丫头,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他是谁。” 李思雨上下打量楚牧,半晌还是摇头。 “你忘了你小时候,天天跟在屁.股后头追着喊少爷哥哥了吗?”李福提醒道。 李思雨听得张大了嘴巴。 “少爷哥哥?你是周牧?” “死丫头,喊少爷!”李福呵斥道。 楚牧含笑道:“我改了姓,现在叫楚牧。” 当年楚牧被楚蕙兰带着逃亡的时候,李思雨才八岁。 当然认不出现在的楚牧。 能记得少爷哥哥,已经很不错了。 李思雨眨了眨眼,展颜一笑:“少爷哥哥,好久不见。” 时隔十五年,再度听到这个称呼,楚牧也不禁有些恍惚。 犹记得当年阳光正暖,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笑得很甜。 可惜那种美好,再也不见。 但他很快回神,微微颔首,轻笑道:“好久不见,小丫头已经变成大姑娘了。” “真的是少爷哥哥!” 李思雨欢呼,毫无生疏感,快步跑来,轻轻拥抱了楚牧一下。 仿佛十五年的岁月被抹去。 李福吓了一跳,想要呵斥,却欲言又止。 见楚牧脸上并没什么不快之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等李思雨松开楚牧,李福板着脸道:“都这么大人了,还是一点不沉稳,老子没事,你还是回学校去吧。” “我要跟少爷哥哥说说话……” “少爷哥哥,你好帅呀,这些年去哪了?现在在做什么呀?有没有交女朋友?” 李思雨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抛出来。 李福再度呵斥:“问这么多干什么?有你什么事?” 他很怕楚牧生气。 毕竟十五年过去,生疏肯定有。 而且楚牧如今位高权重,若是李思雨不小心得罪了楚牧,后果难料。 楚牧笑而不语。 他知道李福的担忧,但没解释什么。 之所以不说话,也是不想骗李思雨。 说了一个谎言,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干脆就不回答了。 李思雨噘着嘴,露出不满之色,正要说些什么,楼下传来滴滴的喇叭声。 “不行,我得赶紧走了,朋友等得不耐烦了。” 李思雨匆匆开口,转身下楼:“爸,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周末再回来。” 说着,人已经下楼跑出去了。 李福和楚牧站在二楼窗户,探头看去,见李思雨上了一辆银灰色,造型夸张的跑车。 跑车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戴墨镜的青年,一脸的意气风发。 很快,跑车轰鸣,缓缓启动驶离。 李福脸上露出些许忧虑之色,却没说什么。 楚牧也没有询问,说道:“福伯,如果遇到什么困难,请一定告诉我,任何事情,我会帮你摆平,这是我的承诺。” 第29章 收你来了! 看着眼前的楚牧,李福唏嘘不已。 世事无常,实在难以预料。 他当时担着极大的风险告密,只是求个问心无愧。 这些年时不时悄悄资助段奎和楚蕙兰,也是出于曾经的主仆情分。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十岁的孩子,而今会成为名满天下的北境主帅,位高而权重。 这么一尊大人物的承诺,谁不会欣喜若狂? 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啊! 内心激动下,李福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楚牧跟李福闲聊了一阵,给了李福他的联系方式,随后便赶往周家。 复仇进行时,任何一刻他都不舍得错过。 李福目送商务车消失在街道尽头,依旧满是感慨:“举头三尺有神明,还是做好人才有好报啊!” 楚牧赶到周家庄园外的时候,帐篷里的大人物们,全都在看着大屏幕。 大屏幕上,周家主宅卧室中,禅骨医门的向门主,已经在给宋美茹治腿。 只是治腿而已,没想到宋美茹丝毫没有廉耻之心,直接当着向门主,就把自己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言行举止间,满是轻佻。 似乎恨不得立刻就跟向门主来一场盘肠大战。 “成何体统!” 向门主人看得眼皮狂跳,心里不但毫无旖旎杂念,反倒是怒火冲天。 他很清楚自己和宋美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多人的监视之中。 好歹是德高望重的禅骨医门门主,即便私德有亏,且经历过社死,也实在是做不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宋美茹颠鸾倒凤的行为。 再者,万一北牧王也在看着呢? 宋美茹这是要拉他陪葬啊! “周夫人,还不快点把衣服穿上!” 听到向门主的呵斥,宋美茹笑容一僵,忽而又娇媚的笑了笑:“不好看吗?” 心里则想着,老东西欲擒故纵,这次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速速穿上,否则老夫马上就走!”向门主额头青筋暴起。 “好嘛好嘛,听你的。” 宋美茹撇撇嘴,胡乱套上裙子,但拉链都没拉,裙摆凌乱,大片肌肤依旧显露在外面,反倒是有种被蹂.躏过的感觉,旁人见了更会血脉喷张。 “好你个溅人,居然想害死老夫!看老夫怎么折磨你!” 向门主含恨之下,面色凝重的对宋美茹说道:“周夫人,你这伤势虽然很是严重啊。” 宋美茹顿时一慌:“爸爸,你可得保住我这条腿呀。” 听到这称呼,向门主头皮炸开。 “周夫人,不可胡乱称呼!请叫老夫向门主或者向医师!” “好嘛,人家知道了,现在咱们是医师和患者的关系。”宋美茹娇声说道。 向门主总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沉着脸点点头,道:“虽然你伤势严重,但还是可以治好,只是你必须得听从本门主的命令,否则这条腿保不住,你可不要怪本门主。” “向医师放心,人家一定会绝对服从你的命令……” 宋美茹媚眼如丝的说着,用那条完好无损的白皙长腿,轻轻在向门主的衣服上摩挲着。 “还搔,收你来了!老夫才不想跟你陪葬!” 向门主面无表情的拿出了针袋。 帐篷里,众多大人物脸皮抽搐,不少人眼神阴沉至极。 他们都跟宋美茹有一腿。 私底下宋美茹一派良家模样,对他们深情款款,说是被他们魅力吸引,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 之前他们还都各自心底有些感动和得意。 现在完全明白,这个放浪的女人,完全是利用他们。 “诸位,我受不了了!” 有人红着眼睛开口,满眼恨意:“宋美茹这个溅人必须要死!否则死的就可能是我等!” “不错!如果不是这个溅人,我们怎么可能得罪北牧王?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北牧王或许会网开一面。”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开始附和。 “说得对,诸位,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全在北牧王一念之间,摧毁周家,灭了宋美茹这个罪魁祸首,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赞同,不如我们一起……” 嗒嗒嗒…… 脚步声清晰传来。 楚牧掀开帐篷门帘的瞬间,喧嚣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楚牧,纷纷恭敬行礼:“拜见北牧王。” 楚牧神色淡漠,坐在空着的首位座椅上,环顾众人。 霸气悄然流转。 众人低着头,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都消停点,好戏才刚刚开始,扮演好你们自己的角色,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做的不要做,明白么?” “是……”众人连忙点头。 楚牧这才将目光落在大屏幕上。 禅骨医门向门主正在给宋美茹治腿。 几根银针扎下后,宋美茹突然发出凄厉的哀嚎。 只觉得一股剧痛翻江倒海般袭来,一瞬间就摧毁了理智,惨叫的声音都嘶哑得不像人类。 “好痛!痛死我了!你干了什么?” 宋美茹惨叫连连,五官扭曲,丑陋而怨恨,像是索命的女鬼。 向门主心中得意至极,表面上则一副凝重神色,解释道:“周夫人忍一下,你的腿骨头碎裂,经脉肌肉都遭到毁灭性打击,这么严重的伤势,当然不是轻易可以治好的,如果连这点痛都受不了,可以拒绝治疗,老夫转身就走,就当没来过。” 宋美茹痛得浑身都颤抖,不想再治疗下去,可一想到往后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对她来说更加无法接受。 她勉强嘴角上翘,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声道:“没事,我承受得住,拜托向医师一定要治好我的腿……我还想跳舞给您看呢。” 向门主眼中狠色一闪,点了点头,自顾继续扎针。 宋美茹再度发出痛苦到极致的惨叫,像是杀猪一样。 不过这女人倒也是个狠人。 拉过棉被一口咬住,双手死死揪着床沿,任由痛苦不断袭来,浑身颤抖厉害,拼命硬抗。 等到向医师停止扎针后,痛感渐渐退去,她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眼睛上翻,意识都不太清醒。 抓着床沿的双手,指甲都断裂,有鲜血渗出。 嘴里咬的棉被也破开,沾染着血迹的鹅绒粘在嘴角,看起来格外凄惨。 向门主面无表情道:“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再治。” 说完转身就走。 第30章 身份泄露! 不多时,向门主回到了帐篷,一见楚牧,就连忙行礼:“拜见北牧王。” 楚牧点头道:“辛苦向门主,做得很好。” 向门主闻言狂喜,又连忙谦卑道:“老朽是在为做错的事情赎罪,从今往后,愿以北牧王马首是瞻!” “老狐狸!” 不少人心里暗骂。 向门主这是趁机表忠心,不但想得到楚牧的饶恕,更想趁机巴结,抱上楚牧的大.腿。 真要是让他得逞,只要楚牧还在,以后谁敢对禅骨医门动手? 其他人羡慕不已,都开始期盼起宋美茹给他们打电话,好让他们有表现的机会。 楚牧自然瞬间就听出向门主的潜台词,只是淡淡道:“坐吧。” “谢北牧王。” 虽然楚牧没直接同意,但也没拒绝,这让向门主心怀侥幸,面色灿烂了不少。 大屏幕上,宋美茹缓了好一阵才恢复过来。 叫来两个女仆帮她清理身体,换了干净的衣服。 受伤的手指也都上了药,缠了绷带。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眼神满是怨恨:“姓楚的,害老娘受这么大的罪,等查清楚之后,看我怎么整死你!” 听到这话,帐篷里众人立即小心翼翼看向楚牧。 但凡楚牧露出一丝怒意,他们就会趁机表现。 可惜,楚牧神色始终没有变化,让他们看不出喜怒。 “妈!妈!”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从大屏幕传来。 紧接着,房门被粗暴推开。 一个穿着名牌服饰的青年满脸骇然的跑了进来。 他脸色惨白,眼眶深凹,黑色眼袋极重,脚步踉跄虚浮,显然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楚牧不认识这个青年,但从他对宋美茹的呼喊,便已经知道他的名字。 宋美茹的儿子,周歌。 “你怎么也慌慌张张的?天塌了吗?” 宋美茹不满呵斥道:“老娘腿被打断了都还没慌,你慌什么?我一直跟你说,身为未来的牡丹城总督和宋家家主,你要稳重,都给我当耳旁风了?” “不是,妈,你先看看这个!” 周歌递过去一张信纸。 宋美茹没好气的瞪了周歌一眼,这才接过,展开看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她便瞪大眼睛,仿佛见鬼一般,惊呼一声后,下意识断腿落地想要站起。 而后就惨叫起来,跌在地上,脑袋刚好撞在镜子上。 镜子咔嚓一声碎裂,沾染滴滴血迹。 宋美茹额头被碎裂的镜子割出伤口,鲜血缓缓流下,她却无知无觉,一双瞪大的死鱼眼直勾勾看着信纸上的文字,失声道:“他怎么可能是楚蕙兰的儿子?不可能!这不可能!” 帐篷里,楚牧眉头一皱,站起身来。 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这么快泄露了。 “凌雪!” 凌雪立刻快步走进帐篷,恭敬行礼:“在!” “宋美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查查哪里传出来的。” “是!” 凌雪一惊,转身快步离去。 帐篷里众人面面相觑。 楚蕙兰的儿子? 楚蕙兰又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妈,这是真的!是我们安插在马显宏身边的人查出来的消息,那个小崽种没死!” 大屏幕上,周歌慌得六神无主:“妈,他是回来报复我们的!我们怎么办啊?” 宋美茹沉默了良久。 直到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模糊了眼睛,她伸手擦了擦,冷声对两个女仆道:“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扶我起来!” 两个女仆这才连忙把宋美茹搀扶起来,而后匆匆拿了消毒棉签和止血粉给宋美茹清理额头伤口。 “嘶!” 或许是女仆手重了点,宋美茹痛得吸了口凉气,厉声道:“滚!两个废物东西,毛手毛脚的,你们被炒了,马上给我滚出周家!” “阿这……谢谢夫人!” 两个女仆惊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虽然工资不低,但宋美茹动辄打骂,完全不把她们当人看。 二人早就想走,可惜有合同在身,天价违约金她们根本付不起,只能默默忍受。 现在是宋美茹主动赶他们走,怎么能不欣喜? 况且周家现在的状况,明眼人一看就很不妙。 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漩涡比较好。 两个女仆兴高采烈离开,宋美茹眼中怨毒之色几乎凝成实质。 她一遍遍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冷声道:“我就说……原来是楚蕙兰的崽种儿子,能让马显宏乖乖听话,看来这些年他倒是有些了不得的际遇。” “妈,我们怎么办啊?”周歌再次问道。 “慌什么?” 宋美茹呵斥一句,阴冷说道:“你老娘我这些年攀附的大人物多的是,就连南州牧也收了我不少好处,放眼西南,难道还有南州牧搞不定的事情?” 听宋美茹这么说,周歌兴奋起来,帐篷里的吴东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当然,死之前,一定要先把这对蠢货母子大卸八块,才能泻心头之恨! 接着,楚牧就听到周歌询问:“妈,那你打算怎么收拾周牧那个崽种?” “不急。” 宋美茹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只要知道对方的身份,老娘有一万种方法弄死他……先给狂龙帮的帮主打电话,让他派人去把楚蕙兰抓起来。” “楚蕙兰在我们手里,那个崽种再厉害,也得乖乖跪在我脚下磕头认错。” “本来我还想过两天弄死楚蕙兰的,没想到她的崽种儿子居然还回来了,呵呵,正好,这次就当着她的崽种儿子,狠狠的折磨她,让她崽种儿子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可惜楚蕙兰早就疯了,否则就更有意思了……十五年前让他们逃了,这一次,一定要永除后患!” 帐篷里,楚牧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有煞气在快速蔓延。 气温骤降,寒意刺骨。 众人冷得不禁打哆嗦,又被楚牧煞气一冲,心脏都几乎骤停,齐齐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手染千军血凝聚而成的可怕杀伐之气,哪里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大人物能扛得住的? “楚帅!” 此时,凌雪快步而来,顶着楚牧散发出的煞气,沉声汇报:“消息是从总督府传出来的,宋美茹在总督府安插了眼线。” “不重要了。” 楚牧缓缓起身,道:“既然身份都泄露了,那就快些吧,我也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31章 滚过来! 置身阳光下,一众在西南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心里冷得像是冰块。 他们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跟在楚牧身后,乖乖朝周家庄园而去。 朱红色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霸刀。” 楚牧指了指大门。 霸刀立刻点头,大步上前,右手握拳,缓缓抬起。 拳头之上,劲气萦绕,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扭曲。 猛的,霸刀挥拳。 轰的一声巨响,像是打雷一般,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整个炸开,碎屑纷飞,烟尘四起。 门口的两个保镖被突然而来的巨变吓得面无血色,双.腿颤颤,差点尿出来。 吴东阳等人眼珠子都快掉地上。 一拳轰碎厚重的庄园大门,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他们手底下也聘用了高手护卫,可跟霸刀比起来,宛若云泥。 这就是跟楚牧一起名震天下的北境九将吗? 实在太可怕了! 楚牧踩着一地的碎片,从容迈步进了庄园。 身后是霸刀和凌雪,一左一右。 再然后是冷漠如死神的黥卫,浑身散发出惊人的肃杀之气。 “把宋美茹带过来。”楚牧下令道。 “是!” 霸刀点头,亲自带着几个黥卫朝周家主宅大步而去。 主宅内,宋美茹和周歌母子二人,正在想着怎么收拾楚牧,就听到一阵惊呼声。 旋即,房门被轰然踹开。 宋美茹侧头看去,瞬间惊恐万分。 那个硬生生打断了她一条腿的恶魔,正冷冷盯着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 宋美茹‘花容失色’,惊恐万分。 霸刀冷喝道:“带走。” 两个黥卫上前,一把架起宋美茹就往外走。 “不!放开我!放开……儿子救我!救我啊!”宋美茹失声尖叫。 周歌瑟瑟发抖,连个屁都不敢放。 霸刀想了想,指向周歌:“还有他。” 黥卫闻声而动。 周歌慌乱道:“你们是什么人?啊不,大哥有话好说……你们抓了我妈,就别抓我了啊,我有钱,我给你们钱,你们放了我行不?” 霸刀完全不理会这个孝子说了什么,转身就走。 周歌还想开口,却被黥卫一拳打在嘴上。 痛得惨叫一声,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眼泪滚落下来,捂着嘴不敢再说话。 很快,宋美茹和周歌就被带到楚牧面前。 “周牧!你个杂……” 宋美茹咬牙切齿的看着楚牧。 要不是怕被打断另一条腿,她就骂出来了。 稳定一下心神,宋美茹厉声道:“我劝你赶紧放了我,否则我背后的大人物怪罪下来,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是么?” 楚牧淡淡道:“那你身后有什么大人物?说来听听。” 宋美茹恨声道:“说出来吓死你!” “霸刀,如果她说不出来,你就把她另一条腿也打断。”楚牧对霸刀说道。 “是。” 霸刀左右看看,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东西,便直直朝宋美茹走去。 宋美茹慌了,连忙道:“我跟天拳门胡门主是好朋友!天拳门高手众多,你敢动我,他一定会给我报仇!” 楚牧闻言点头,说道:“天拳门胡门主,听到了吧?滚过来。” 空荡荡的庄园大门处,一道魁梧身影走了进来。 他低着头,微微有些抖,脚步都不利索。 宋美茹定睛看去,不由瞪大了眼睛。 “胡……胡门主,你怎么在这儿?” 天拳门在整个西南都很有名,胡门主的功夫都在一双铁拳上,据说曾一拳打穿了八厘米的铁板,相当厉害。 而且门中徒弟众多,不少都闯出了名气。 所以在西南这片地界上,胡门主名望颇高。 楚牧刚刚说什么? 滚过来? 他怎么敢? 此刻天拳门的胡门主恨不得一拳捶爆宋美茹的脑袋。 “老子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内心狂怒,朝着楚牧深深一拜,恭敬道:“拜见北牧王!” 北牧王? 宋美茹和周歌愣住。 不等他们神思,楚牧已经开口:“宋美茹说,你要保她?” 宋美茹立刻回神,朝胡门主喊道:“胡哥,快救我啊!” “住口,你个溅人!” 胡门主看向宋美茹的眼神厌恶至极,再度朝楚牧深深一拜:“小人跟宋美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请您明鉴。” “不!” 宋美茹惊怒交加:“你明明说过你会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忘你……” 胡门主差点破口大骂,但在楚牧面前不敢造次,生生忍了下来,含恨道:“小人真的跟宋美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您一定要相信小人!” 宋美茹彻底懵了,眼神开始恍惚。 周牧这个崽种,这十五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混到什么程度了?连胡门主这种嚣张霸道的人,都要小心翼翼对待! 耳旁传来楚牧淡漠的声音:“看来天拳门胡门主保不了你,你背后还有什么大人物?说出来。” “当然有!” 被胡门主背叛,宋美茹在愤怒之下,恐惧感都削弱了很多。 她咬牙喝道:“血杀组织知道么?我跟血杀组织的首领关系匪浅!你若动我,血杀组织的杀手会不惜一切代价刺杀你!至死方休!” 楚牧再度点头:“血刺,滚过来。” 又是滚? 宋美茹不敢置信。 难道血杀组织的首领也来了? 旋即,她就看到一个身形消瘦,面容苍白,神色阴冷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血杀首领的模样,平时看到的都是一张恶鬼面具而已。 “血刺,拜见北牧王。”嘶哑如破锣的声音响起。 宋美茹张着嘴,脸色一变再变。 从声音上,她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样貌陌生的男人,就是血刺。 一个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如今被迫站在了阳光下! 他口中的北牧王,到底是哪三个字? 难道周牧这个崽种,是一个王者?怎么可能? 血杀组织在西南,是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名字。 组织内杀手众多,干的都是要人命的买卖。 只要买家出得起价,什么单子血杀组织都敢接。 曾经甚至对马显宏这个总督发起过刺杀,要不是有护卫拼死相救,买家又意外去世,马显宏恐怕早就死在血杀组织手中。 楚牧问血刺:“你要保她?” 面对楚牧的询问,血刺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32章 南州牧授首! 对于血刺的举动,楚牧毫不在意。 就连霸刀和凌雪,以及一众黥卫,都没有任何反应。 宋美茹却露出狂喜之色。 似乎已经看到楚牧被血刺一击必杀的下场! 而后,血刺在宋美茹期盼的眼神下,扬起了手。 噗嗤…… 血刺手中锋利的匕首,刺入了他自己的大.腿。 接着又是噗嗤噗嗤两连次。 每次都是洞穿腿部。 三刀六洞! 血刺破锣般的声音响起:“小人曾接过宋美茹的击杀订单,罪该万死。” 说着,他再度高举染血的匕首。 楚牧皱眉道:“滚出去。” “谢北牧王……” 血刺立刻停下自残的行为,弯腰行礼后,这才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宋美茹全身哆嗦得像是犯了羊癫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 号称无论是谁,有钱就敢接单的血杀首领,在楚牧面前怎么会这么卑微? 楚牧冷声道:“看来血杀组织也保不了你,继续。” “我……我……” “霸刀!” 霸刀立刻蹲下,握住了宋美茹左腿脚踝。 “不!不,我说!” 宋美茹吓坏了,战战兢兢开口:“我是西南商会的成员,西南商会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西南商会的能量大得超出你想象,我们……” “宋美茹!” 一声大吼传来,打断了宋美茹的话语。 随后她便见西南商会的会长跌跌撞撞跑来,下台阶时脚下落空,扑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耽搁,连滚带爬的来到楚牧面前,直接跪在地上,颤声道: “启禀北牧王,宋美茹不是西南商会的成员!她一直在努力申请加入西南商会,但我西南商会并没有答应……所说句句属实,但凡有半句假话,让我不得好死!” “而且就在刚刚,我们西南商会跟裴氏资本一起,对周氏集团旗下产业进行全面打击,周氏集团已经易主。” 宋美茹脸上彻底毫无血色,软软瘫在地上,眼神都变得空洞。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 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氏集团就是她的一切! 现在,全没了! 楚牧深深看着宋美茹,道:“宋美茹,你现在还有什么依仗?如果没有的话,你另一条腿,也保不住了。” 霸刀握住宋美茹脚踝的手,逐渐用力,另一只手紧紧握拳高举。 眼看就要砸下去的时候,宋美茹尖叫起来:“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其实我最大的靠山是南州牧!动了我,整个南州,不会有你容身之地!” “呵。” 楚牧轻笑一声:“南州牧,听到了么?” “她说谎!” 吴东阳出现了。 在宋美茹惊骇至极的目光下,快步走来,跟西南商会会长一样,直直跪在楚牧面前。 “卑职只是收过宋美茹的贿赂,卑职错了!求北牧王饶我一次,卑职一定洗心革面……” 说着,吴东阳弯腰,脑门重重磕在粗糙的石板地面上。 宋美茹呆呆愣愣的看着,差点吓晕过去。 这可是南州牧啊,整个南州权利最大的人。 连他都要给周牧这个崽种磕头! 为什么? 宋美茹已经在怀疑人生。 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楚牧问道:“你还有其他的靠山吗?” 宋美茹怔怔不语。 “说不出来了?那我帮你说。” 楚牧喝道:“都给我滚过来!” 随着楚牧话音落下,十几个人战战兢兢依次走来。 唯唯诺诺,惶恐不安,朝着楚牧深深鞠躬行礼:“拜见北牧王。” 宋美茹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看到包括禅骨医门向门主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是西南大地上有头有脸,并被她竭力巴结和贿赂的大人物。 这一刻,宋美茹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看似蹦跶得厉害,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北牧王……北牧王……” 宋美茹喃喃自语,再度惨笑。 她想到了。 北境主帅楚牧,击败入侵天龙北境六年之久的敌国大军,携不世之功,获封北牧王! 消息传遍天下,普天同庆! 楚蕙兰的儿子,是北境主帅,是北牧王! 老天真是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 宋美茹的眼神完全黯淡。 她知道自己再无翻盘的可能。 精气神似乎都被抽离,呆呆坐在那恍恍惚惚。 楚牧没再理会宋美茹。 当身份完全揭开的这一刻,已经宣告了宋美茹的凄惨下场。 “南州牧。”楚牧喊道。 “卑职在!” 吴东阳赶忙应声:“卑职错了……” 楚牧看着跪在脚下的吴东阳,声音很冷:“如果你只是收受贿赂也就罢了,仗着南州牧的职权,你做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你自己知道。” 那些事情抖露出来,吴东阳死十次都不够。 “卑职真的知道错了……求北牧王饶命!” 吴东阳连连磕头,脑门磕红了,磕破了,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了他惊恐的脸。 “罪无可赦,按律当斩。” 楚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凌雪往前一大步,手一抖,锯齿长剑紧握。 “不!不!!” 吴东阳歇斯底里起来:“我是南州牧,是皇城钦点,我有天大的罪过,也该皇城三司会审定罪,你不能滥用私刑!你无权杀我!”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可我楚牧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斩!” 一声斩字,凌雪的手重重落下。 “不!!!!”吴东阳几欲癫狂。 嗤啦…… 一颗血糊糊的脑袋滚落在地。 无头的尸体缓缓倒下,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从脖颈断裂处喷涌出来。 血腥味快速弥漫。 因为靠宋美茹很近,宋美茹被鲜血喷了一身。 她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至于周歌,早就尿了裤子,此时嗷的叫了一声,同样昏迷。 门里门外,众多偷偷张望的人,腿肚子打转,纷纷跌坐在地。 如此血腥可怕的一幕,让他们抖个不停。 特别是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们,更是怕到极致。 连南州牧这种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楚牧也是说砍就砍了。 他们呢? 能活命吗? “凌雪。” “在。” “叮嘱周家的人,好好照顾周夫人,但凡周夫人有什么大碍,整个周家庄园,所有人都得陪葬。” “凌雪遵令!” 楚牧看向那一众瑟瑟发抖的大人物,冷漠道:“都抓起来,先关进牡丹城大牢。” “是!” 黥卫们领命而动。 “北牧王饶命!” “饶命啊……” 哀求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都在求饶,但没人敢反抗。 黥卫面前,他们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楚牧仰头,看着渐渐西垂的艳阳,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霸刀,备车,我……” 楚牧说着,王庄园大门走了几步,又忽的顿住。 他扭头往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差点把你忘了……” 第33章 诛心! 楚牧来到周家主宅,径直上了三楼,站在走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外,拧开了门把。 立刻,一股馊臭味扑鼻而来。 不大的房间里,到处落满灰尘。 木地板上有杂乱鞋印,清晰可见。 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浑身散发臭味的中年男人。 他一动不动,除了睁大的眼睛,还有平缓的呼吸之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楚牧抬腿慢慢走去,站在床边,无视浓浓的臭味,缓缓开口:“周毅光,你还认得出我么?” 听到声音,周毅光涣散的眼球逐渐聚焦,扭头看来,见是一个陌生青年,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可很快,他眼中的疑惑化为了震惊,张了张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从这青年的五官,他依稀看到了楚蕙兰的样子。 “看来是认出来了。” 楚牧笑了笑:“看到我,你很意外吧?” 周毅光颤声开口:“小……小牧……是你吗?你还活着?” “以为我早就死了?” 楚牧也不嫌脏,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 “我也以为我会死……可惜让你失望了,这些年我无数次徘徊生死边缘,老天就是不收我,或许就是想让我回来看看你。” “我……” 周毅光苍白的嘴唇颤抖着。 “还活着就好,爸爸错了,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楚牧皱眉:“这个称呼让我恶心。” “我……” “从你把我和妈妈赶出家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断了父子关系!” “从你知道宋美茹买凶要杀我们,却无动于衷的时候,我们就成了仇人。” “现在你告诉我你错了?不,你只是知道你快死了。” “你知道你的结发妻子,我的妈妈楚蕙兰,被宋美茹折磨了十几年吗?” “你知道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 楚牧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像是魔鬼的嘶吼:“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千刀万剐吗?” 周毅光眼角留下两滴浊泪,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个,杀了我吧,反正我已经是个废人,躺在床上天天生不如死,如果杀了我能让你消气,我很满足。” “想死?太便宜你了。” 楚牧冷笑:“你为什么瘫痪,你自己应该心里清楚吧?” “是宋美茹给我下药。” “这是你的报应。” “是,是我的报应,周牧,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了,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我不姓周。” 楚牧冷声道:“这个姓让我恶心,周毅光你记清楚,我跟我妈姓,姓楚,叫楚牧。” “改姓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 “哈哈哈!” 楚牧大笑起来:“是啊,改变不了,所以我怎么能弑父呢对吧?你还是乖乖躺着吧,生不如死一辈子,才是对你当年所作所为最大的惩罚。” 周毅光眼角泪水越来越多,深深叹了口气,哽咽问道:“楚蕙兰……现在还好吗?” 楚牧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变得平淡:“比你好,因为她有我这个儿子,凡是欺负过她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所有的债,都得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你别干傻事!” 周毅光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焦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你千万别冲动,宋美茹那个溅人现在有权有势,还花了很大的代价,想让周歌成为牡丹城总督!” “到时候整个牡丹城都是她说了算,你斗不过她的!” 或许是说得太急促,他狠狠喘了两口气,才继续道:“带着你母亲离开牡丹城吧,永远别回来。” “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宋美茹不能拿我怎么样。” 楚牧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天龙北境战区的主帅,手握百万大军,位高权重,前两天才刚刚受封北牧王的王号。” “什么???” 周毅光瞪大眼睛,呆呆看着楚牧好一会,发出一阵大笑:“好!好啊!我儿子就是有出息!太好了!宋美茹这个蛇蝎女人,报应到了!哈哈哈……” 楚牧冷冷看着满脸兴奋,连干瘦苍白的脸庞都泛起些许血色的周毅光,说道:“宋美茹我当然会报复,但绝不是为了你,对了,我麾下有七品的鬼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周毅光闻言,呼吸急促起来。 他连忙哀求道:“小牧,我真的知道错了,治好我,我会用余生所有时间,向你们母子俩赎罪。” 嘴上说着,周毅光内心不由憧憬起来。 “七品鬼医足以治好我,让我重新恢复行动能力。 宋美茹肯定会被报复,周家会重新回到我的手里! 到时候,再凭借儿子的权势,周家将在我的带领下飞黄腾达,成为天龙新贵,起码传承百年!” “呵,你在幻想什么?” 楚牧嘲弄的轻笑一声:“我说过,你还是继续躺着吧,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赎罪。” 周毅光急了:“不!不要这样!小牧,我终究是你的父亲啊,我已经幡然醒悟,往后余生我会好好照顾你母亲!”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就原谅我这一次,看我以后的行动好吗?” “可笑。” 楚牧摇头:“我外公外婆出意外,应该也是你搞的鬼吧?鸠占鹊巢,把楚家变成周家,再把我妈扫地出门,不顾我们母子的死活。” “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还好意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凭什么坏人做了无数坏事,做一件好事就能变成好人?凭什么好人做了一辈子好事,一念之差就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楚牧缓缓道:“周毅光,我不会原谅你,如同不会原谅宋美茹一样,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以后周歌会给你养老送终。” 说着,楚牧起身:“好了,我该走了,你这里真丑,我以后不会再来。” “别!别走!小牧!你别走!” 周毅光脖子以下瘫痪,动弹不得,脸上写满了哀求:“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不原谅!” 楚牧头也不回,走到门口,却顿住了脚步。 周毅光绝望的眼神重新泛起希望,期盼的看着楚牧。 却听楚牧轻飘飘的说道:“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周歌不姓周,他根本不是你的种。” “什么?”周毅光五官僵住。 “他是宋美茹跟野男人生的,而你,只是一个接盘侠而已,为了别人的儿子,抛妻弃子,你可真伟大。” “还有,宋美茹这些年利用自己的身体谋取利益,千人枕万人尝,你头上每一顶绿帽子,都是你当年所作所为,应得的。” 说完,楚牧再无半点停顿,抬腿就走。 直到下了一楼,周毅光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和痛骂声方才响起。 楚牧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舒畅。 第34章 朴实无华的心愿! 楚牧走出周家庄园,就看到马显宏在那直挺挺的跪着。 “楚帅,卑职失察,没想到宋美茹会在总督府安插那么多的眼线,导致您身份泄露,卑职愿受一切惩罚!”马显宏连忙磕头,诚惶诚恐。 “起来吧。” 楚牧没有在这种小事上怪罪马显宏。 这个家伙行政能力不错,是北境需要的人才。 把他带到万里冰封的北境战区去过苦日子,已经算得上惩罚了。 “卑职……” “好了,这件事不怪你。” 楚牧道:“牡丹城恢复正常了吗?” 马显宏回道:“还在恢复中,不过周氏集团易主,有西南商会和裴氏资本,一应民生物资全都不缺,民怨已经平复下去,戒严也都取消,最迟天黑之前,一定可以让牡丹城完全恢复正常。” 楚牧点头:“嗯,你回去休息吧,让其他城卫军的士兵也都好好休息,明天还需要他们维持秩序。” 马显宏微微一愣。 牡丹城今晚就可以恢复正常,明天需要城卫军维持什么秩序? 虽然不明白,但马显宏聪明的没有询问,恭敬行礼,这才告退离去。 “霸刀。” “末将在。” “依旧留守周家庄园,庄园内任何人胆敢逃离,杀无赦。” “是!”霸刀领命。 “凌雪,开车回九曲河。” “好的楚帅。” 楚牧坐车回到九曲河别墅区,已经下午五点半。 冬天黑得早,这个时间点夕阳已经摇摇欲坠,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黑夜彻底吞噬。 凌雪去了厨房,打算亲自下厨。 楚牧便去楼上看了眼母亲。 楚蕙兰缩在墙角,怀抱着缺了手臂的洋娃娃,柔声唱着小星星。 “妈,宋美茹被我关起来了,明天她就会过来给您磕头。” 楚牧坐在床边轻轻说道:“我还去看了周毅光,他过得很惨,瘫痪在床这么些年,生不如死,我会让他继续瘫痪下去,直到他寿终正寝的那天。” 楚蕙兰毫无反应。 “无方说天玄医门的神医可以治好你,等明天过后,我就和无方带你去天玄医门,到时候你肯定能清醒过来,咱们娘俩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儿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弥补失散的十五年……” 楚蕙兰依旧没反应。 楚牧看得有些心酸,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去了隔壁段奎的房间。 段奎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 一株红梅开得正艳,在寒风中轻颤着,却始终傲骨铮铮。 见楚牧进屋,开口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楚牧点头:“好,老爷子不用牵挂,你感觉怎么样?腿有知觉吗?” 段奎抿了抿嘴,有些忐忑:“这条腿瘸了好些年,无方神医扎针后,有种蚂蚁在爬的感觉……我这腿真的还能治好?” “老爷子放心,无方说能治好,肯定能治好,你这些年受苦了,调理好身体,以后就可以享福了。” “呵呵,瘸腿能好就行。” 段奎不由咧着嘴笑。 昏黄的老眼里泛着水雾,满心暖意。 苦难过去了。 往后的日子,很有盼头。 “老爷子,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楚牧随口问道。 段奎道:“让宋美茹那个恶毒的女人血债血偿。” “除此之外还有吗?” “嘿嘿……” 段奎舔了舔嘴唇:“吃了太多苦,我想吃点好的,喝最醇的酒,抽最好的烟,山珍海味吃到吐,有几个保姆照顾着,每天都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闲来无事听听小曲,晒晒太阳,悠哉悠哉……” “啧啧,不敢想,那日子美滴狠呀。” “当然没问题。”楚牧微笑。 老爷子的心愿还真是朴实无华。 楚牧还以为段奎会让他帮忙去找失散多年的妻儿。 但他绝口不提,想来也是心里对妻儿很是愧疚,没脸找他们。 闲聊没多久,凌雪已经做好晚餐。 夕阳挣扎了片刻,还是被黑夜取缔。 别墅内灯火通明。 招聘的保姆给段奎将晚餐送进屋。 凌雪专门弄了一份,亲自去主卧喂楚蕙兰。 无方的房门始终紧闭,楚牧便没有让人去打扰无方。 满桌子的菜,楚牧一个人享用。 晚饭过后,楚牧回房间,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准备放松放松。 才刚刚躺进浴缸,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楚帅,现在方便吗?我有要事禀报。”凌雪的声音传来。 楚牧当即起身,随手拿起一条宽大的浴巾裹在身上,就走出了浴室。 “进。”楚牧平静喊道。 房门打开。 凌雪走了进来。 “楚……” 她刚要说话,看到只裹着浴巾的楚牧,话语一滞,俏脸不禁红了起来。 略有些湿润的短碎发下,是一张俊朗刚毅的面容。 流线型肌肉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特别是那八块巧克力腹肌,让人挪不开眼。 满身疤痕是战场厮杀的荣耀勋章。 男人的阳刚,以及一种凶悍勇猛的气息,简直是扑面而来。 “什么事?”楚牧问道。 凌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楚帅,苍云惹祸了,现在就在楼下。” “苍云?他不是回家省亲么?怎么跑牡丹城来了?”楚牧疑惑问道。 楚牧麾下北境九将各自能力不同,职责不同,却都是百万将士中的佼佼者。 如果说楚牧是北境战区的撑天支柱,那么九将便是基石。 没有他们相助,楚牧也会独木难支。 毕竟偌大战场之上,个人的实力只要达不到碾压级,都会被无限弱化。 团队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霸刀、凌雪、无方都是北境九将之一。 凌雪口中的苍云,自然也是。 “苍云联系了我,说是要当面向楚帅请罪。” 楚牧皱了皱眉:“我穿了衣服就来。” “好……” 凌雪再度匆匆看了两眼楚牧的身材,这才不舍的转身出门。 关上房门之后,她长长吐了口气,内心小鹿乱撞。 颜值、实力、智慧并存的男人,哪个女人能拒绝? 凌雪跟在楚牧身边多年,见证楚牧崛起,心中自然颇有好感,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毕竟北境之战惨烈,每天都在杀戮中度过,生死朝夕之间,随时都可能马革裹尸,哪有人有心思谈儿女情长? 如今战事方休,楚牧终于找到母亲,偏偏母亲又受辱多年,疯疯癫癫。 凌雪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表露心迹。 再者,她觉得自己暂时还配不上楚牧。 “等我努力变得再优秀一些……” 凌雪美眸闪烁,紧紧握住了拳头。 第35章 楚牧护短! 不多时,楚牧从卧室出来,沿楼梯下到一楼。 明亮的大厅里,除了凌雪之外,还直直站着一个清瘦高挑,面白无须,容貌颇为帅气的男子。 “苍云拜见楚帅!恭贺楚帅封王!” 男子见到楚牧,脸上洋溢着笑容,行了个单膝跪地的拜礼。 北境苍云,防御无双! 偌大的北境战区,有五大王牌军团。 第一个就是楚牧的近卫军团,黥卫军。 虽然人数最少,但单兵作战能力举世无敌,哪怕跟敌国绝对精锐碰撞上,也是个个都能以一敌百。 第二个,就是苍云所统领的玄武军,被誉为北境抵天之盾。 有玄武军不破,北境无忧的美誉。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像是小奶狗的家伙,会是战场上最厚实的乌龟壳? “起来吧。” 楚牧挥了挥手。 苍云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说道:“得知楚帅封王的消息,末将兴奋万分,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觉,都恨不得把我自己宰了,给您助助兴。” 楚牧无奈抚额。 这家伙不但长得不像肉盾,性格也是欢快跳脱的那种,毫无厚重沉稳的感觉。 “那就如你所愿。” 楚牧开口道:“凌雪,把苍云给我宰了助助兴。” “遵令!” 凌雪应声,手一抖,锯齿长剑紧握,大步上前,满脸的不怀好意。 苍云脸皮抽了抽,连忙求饶:“楚帅饶命,末将知道错了!” “错哪了?” “哪都错了……” 楚牧撇撇嘴,懒得跟这夯货一般见识,问道:“不是说你母亲生病,请假回去探望了么?凌雪说你闯了大祸,说来听听。” “呃……我杀了人。” “什么人?” “我母亲其实不是生病,而是出摊时被地痞欺负打伤,哪怕我母亲住院,那些杂碎还追到医院,反而问我母亲要赔偿,我一怒之下没忍住,把那些地痞杀了。” 楚牧无所谓道:“毒瘤祸害,杀就杀了,不止是这样吧?还有呢?” 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死去的人哪天不是成千上万? 苍云最擅长的是防御,但一双铁拳也很强,北境战场上硬生生锤死了不少敌人,多几个地痞毒瘤又有什么关系? 以他北境九将的身份,完全扛得住。 “那些地痞都是县里贪官养的,我拜托凌雪妹子查了那贪官,罪行罄竹难书,没忍住,也给杀了……” 楚牧神色如常:“继续说。” 苍云挠了挠头:“杀了贪官之后,我没逃,被关进牢里,狗曰的总督查都不查,直接要毙了我,凌雪妹子说,那些贪官都是总督的人,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不知道逼得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我越想越气,又没忍住,干脆越狱,闯进总督家里,把总督也杀了。” 楚牧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苍云自顾继续道:“然后我被通缉,当地城卫军抓了我父母亲族四十余人,求楚帅给我十名黥卫,我去把他们救出来。” “怎么救?继续杀?把一城守军都给屠了?那要是州牧派兵来抓,你把一州之兵都杀了?举国之兵来袭呢?你能把天龙所有兵卒都杀光?苍云啊苍云,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苍云弱弱道:“那不至于,黥卫兄弟们实力强横,不用杀人也能把人全都救走。” “混账!” 楚牧忍不住怒骂一句。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家伙。 北境苍云,九将之一,上将之职,战功无数。 只要说出身份,谁敢动他父母亲族一根头发? “末将知错!” 苍云低下了头:“愿意受军法处置。” 他也知道自己干了蠢事,但在当时的情况,确实是上头。 苍云的家就在北方,他在北境拼死拼活保家卫国,家里母亲却被地痞欺负受伤住院。 背后更是牵扯出一连串的贪官污吏。 难道他拼命保护的,是这些人吗? 怒火攻心之下,实在是没忍住,搞成了现在这种状况。 楚牧张了张嘴,想多骂几句,却又无奈放弃。 苍云确实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 冲锋打仗,他一往无前,宁死不退。 拼勇气,正面刚,谁怂谁孙子。 让他动脑子,确实难为他。 “凌雪,联系北州牧姜褚山。”楚牧说道。 “是。” 凌雪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然后双手递给楚牧。 嘟嘟声想了片刻,电话被接通。 楚牧耳旁响起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是姜褚山,你哪位?” “北州牧,我是北境主帅,楚牧。”楚牧说道。 “楚帅!” 姜褚山惊呼一声,有些忐忑的道:“您突然来电,是有什么吩咐吗?” 楚牧打开免提,淡淡道:“我麾下将士在北境抛头颅洒热血,家中亲人却被欺辱,这件事,还请北州牧给个交代。” “啊?竟有这种事情?” 姜褚山吓得脸色泛白。 他是北州牧,曾跟楚牧有过好几次交道,比其他人更知晓楚牧的强势。 以楚牧现在的身份地位和权势威望,亲自打电话来问罪,一个处理不好,头顶上的乌纱帽可就没了! “楚帅,我能先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吗?您放心,调查清楚之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楚牧把手机递给苍云:“你自己说。” “是。” 苍云接过手机,把自己回家省亲的整个过程,毫无隐瞒的全部说了一遍。 姜褚山听得人都麻了。 一城总督被人杀害,闹得沸沸扬扬,他这个州牧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时他还很是震怒,亲自下令不惜代价尽快将凶犯抓获,给世人一个交代。 现在才知道,这个凶犯竟然是北境的人。 而且还是北境九将之一的苍云!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姜褚山脑海一片空白。 此时又传来楚牧的声音:“北州牧,听清楚了吗?麻烦你彻查整件事情,还我麾下将士一个公道。” “并且,他的父母亲族,任何一人,哪怕少了一根头发,北境绝不罢休。” 这番话,楚牧说得极为霸气。 楚牧护短,而且护得丧心病狂。 别说错不在苍云,即便是错在苍云,那也只能他来惩罚,其他人不准动。 姜褚山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说道:“楚帅放心,卑职马上彻查,一定让您满意!” 第36章 宋美茹的后手! 姜褚山唯唯诺诺,不光是对楚牧的敬畏。 苍云说的那些事情,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那总督一系的贪官污吏,确有取死之道。 即便没死在苍云手里,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清算,依旧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保证苍云将军父母亲族的安危。 万一受到不公待遇,后果不堪设想! 在楚牧挂断电话后,姜褚山电话打得飞起,并连忙让人安排,连夜亲自赶往苍云的故乡。 九曲河别墅区这边,楚牧把手机递给凌雪,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苍云:“以后别这么冲动,那些毒瘤祸害,杀了就杀了,但你怎么能光明正大的杀?” “就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等夜黑风高,蒙个脸偷偷去杀吗?只要没人看到是你杀的,就能从源头杜绝风险。” “事后来个死不认账,谁能拿你怎么样?你的父母亲族,也就不会因为你遭受牵连,懂吗?” 苍云讪讪道:“楚帅教训得对,末将记住了,下次偷偷杀。” “还有下次?” 楚牧瞪眼:“凌雪,还是把他宰了吧,省得以后出去丢我北境的脸!” “好!” 凌雪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 苍云脸色更白了几分,连连摆手:“没有下次没有下次,末将再也不敢了!” “哼。” 楚牧冷哼一声,道:“假期还没结束,滚回老家去,看到你就心烦。” 苍云没走,觍着脸道:“楚帅,我不想回去了,经过这件事,那些亲戚估计也都不敢再接触我,怕被我牵连。” “我母亲的伤势不严重,很快就能完全康复,这些年我的工资也足够两老过安稳日子,在家里没事情做,反倒闲得慌,不如留下来听您调遣。” “随你,那就留下吧,等我这边事情结束,再一起回北境。” 楚牧起身上楼:“凌雪你来安排。” “好的。”凌雪应声。 楚牧来到二楼主卧。 楚蕙兰睡着了。 或许是屋内空调开得比较高的缘故,她掀了被子,卷起裤腿,两条瘦弱的小腿上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青紫无数,遍布脓疮,针眼密密麻麻…… 可想而知,身上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楚牧满心憋闷,忍不住杀意涌动。 但旋即平复下来。 深深看着熟睡中依旧抱着洋娃娃的楚蕙兰,反倒有种庆幸感。 还好母亲疯得早。 否则这十几年的折磨,她根本承受不住,或许早就自尽。 那么此刻楚牧见到的,便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惨白的枯骨。 虽然疯疯癫癫,好歹还活着,这何尝不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 楚牧只能用这种想法来安慰自己。 站了片刻,楚牧才悄悄离去,回到自己的卧室,开始盘膝修炼。 …… 周家庄园愁云惨淡。 上千人零散在偌大的庄园里,根据远近亲疏的关系,彼此报团取暖,抵挡寒夜的侵袭。 所有人又累又饿又困,加上前途未卜,人心惶惶,谁也无法入睡。 他们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 可无论怎么想,都没用。 他们委屈,愤怒,乃至癫狂。 当荣华富贵被剥夺,当生命受到威胁。 他们之间那薄弱的亲情关系,不堪一击。 为了抢一口水一口粮,一件厚衣服一张床,争吵怒骂,斗殴打架,便在这漫长的夜里陆续上演。 主宅之中,因为有保镖守着,周家宋家的嫡亲们倒是比其他人安逸很多。 起码吃饱了穿暖了,还有地方歇息。 宋美茹和周歌早就已经醒来,却只能怔怔发神。 明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偏偏毫无反抗的能力。 宋美茹眼中满是悔恨。 倒也不是悔恨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只是悔恨当初没有尽早解决掉楚蕙兰母子二人。 如果早知道今天,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楚牧扼杀。 可惜没有如果。 事到如今,任何人已经指望不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宋三,现在庄园里还有多少保镖?”宋美茹询问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这人是宋美茹的心腹,当年宋三穷困潦倒,露宿街头,跟野狗抢食,是宋美茹收留了他。 以宋三的为人,宋美茹相信对方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自己。 “绝大部分人都逃了,就只剩下十八个保镖,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宋三沉声回应。 宋美茹闻言苦笑。 人果然都是现实的。 想当初,周家庄园不但有她花大价钱培养的上百周家私兵,保镖更是达到三百多人。 每次出行,车队保护,那叫一个有排面。 一旦遭难,就只管匆匆各自飞。 保镖们也不傻。 马总督已经明确说了,只关周家宋家的亲族朋友,庄园里的下人保镖,只要没有助纣为虐过,都可以离开。 他们都是领工资打工的,没必要留下来跟周家陪葬。 “一群白眼狼,跑了就跑了吧。” 宋美茹认真对宋三说道:“患难时候才见真情,你们这些人一直忠心耿耿跟着我,等他日我东山再起,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还说什么东山再起?我们连命都保不住了。” 周歌惨笑开口,眼泪落了下来:“妈,我不想死啊……我今年才二十三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死!” 宋美茹见状又恨又气。 她一直想把儿子培养成人才,奈何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以往每天除了逗猫遛狗,欺男霸女,一点屁本事都没有。 危难当头,表现更加不堪,欺软怕硬,贪生怕死,实在是看不到一丝丝的优点。 “老娘的智慧你是一点都没有遗传到!” 宋美茹越想越气,用力扇了周歌一个耳光,看着儿子惨白脸颊瞬间泛红的五指印,又忍不住心疼。 叹了口气,宋美茹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你去死?” 周歌捂着脸,闻言也不哭了,激动道:“妈,你还有办法?” “当然。” 宋美茹对宋三道:“去把信得过的保镖全都叫来。” “嗯。” 宋三点头离去,很快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大群保镖。 宋美茹也没废话,指着卧室正对着床,挂了一台超大尺寸电视的墙壁说道:“宋三,把电视搬下来,轻一点,别闹出动静。” “好嘞。” 宋三叫了几个保镖,和他一起,把电视轻轻搬了下来。 宋美茹又指着床头柜道:“柜子下面有个凸起的按钮,连续按三下。” 宋三听话的走去,在床头柜下面摸索了一下,找到按钮,连续按下。 咔咔……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面雪白的墙壁,竟然缓缓打开一扇暗门。 保镖们顿时讶然。 “啊!” 周歌更是激动得失声惊呼。 宋美茹立刻捂住周歌的嘴,怒道:“闭嘴,别惊动其他人!” 周歌连连点头,依旧激动,小声问道:“妈,这是密道的吗?” “对,我很早以前就准备的后手,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宋美茹自嘲的笑了笑,道:“儿子,推着我,咱们先逃出去再说。” 第37章 希望与绝望! 眼见有机会逃出去,周歌喜得眉飞色舞,连忙推着轮椅,进入密道。 宋三等保镖立刻跟随。 “夫人,要不要通知一下其他人?”宋三迟疑着问道。 宋美茹立刻拒绝:“不,除了咱们这些人,谁也不能说,让他们吸引注意力,咱们才能悄悄逃出去。” 顿了顿,宋美茹道:“我这些年没有亏待过他们,也该到他们偿还我恩情的时候了,等我东山再起,会给他们报仇。” 宋三默默点头,心里不禁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庄园里上千人,不乏周家宋家的至亲,却都被放弃。 就代表他们这些人,在某些时刻,也是可以被放弃的。 但这种念头很快散去,宋三收回散发的思绪,率先走在最前面。 所有人进入后,暗门自动闭合。 密道很长,而且很曲折,弯弯绕绕,拐几个弯之后,就已经不知道方位了。 好在空气还算流通,否则能憋死人。 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还没看到出口。 宋三心中颇为震惊。 这么长的密道,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而且修得这么隐蔽,整个周家除了宋美茹之外,没有其他人知晓。 那么当初修建这密道的工人呢?去了哪里? 下意识看了一眼宋美茹那张平静的面容,宋三心里有了猜测。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走到头了。 前方是一扇紧闭的厚重铁门,门上并没有锁。 有冰冷的夜风,从门缝中吹入。 宋美茹让周歌推着她上前,把手贴在门上某处。 轻微的滴声过后,咔嚓声又响起。 宋美茹喊道:“宋三,把门推开。” “好的夫人。” 宋三带着几个保镖上前,齐心协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终于把厚重铁门推开。 狂风涌入,吹得众人头发凌乱。 凉意刺骨,周歌不由打了个冷颤。 但他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终于逃出生天! 宋三等保镖率先离开密道,周歌推着宋美茹迫不及待走出。 又走了二十多米的半圆甬道,一行人才站在了夜空之下。 密道的出口,是一处废弃的砖窑。 周围树木稀稀拉拉,树叶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 宋美茹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呼了口气:“走吧,连夜离开牡丹城。” 前方的宋三等保镖却没回应,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宋三?”宋美茹狐疑的喊了一声。 “夫人快走。”宋三语气格外凝重。 宋美茹皱了皱眉,脑袋微偏。 一束强光陡然亮起,刺得她快睁不开眼。 宋美茹连忙用手遮挡,尽量睁眼打量,就看到强光之中,道道身影耸立,沉稳踏步而来。 “被发现了?怎么可能?”宋美茹心惊不已。 “回去!再往前一步,死。” 冷厉的声音响在耳旁,宋美茹心头狂颤。 她听出来了,是那个打断她一条腿的恶魔在说话! “不!这不可能!” 宋美茹忍不住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少爷,快带夫人跑!” 宋三大吼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根甩棍,一脸狰狞的往前冲去:“有卵的兄弟,跟我一起冲!挡住他们,给夫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冲!” 这些保镖果然都不是孬种,纷纷抽出甩棍,向霸刀和黥卫们冲去。 “有点胆色。” 霸刀咧嘴笑,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 他只是挥了挥手,几个黥卫如鬼魅般闪烁而出。 惨叫声顷刻间响起,响彻夜空。 宋美茹只觉得全身血液似乎都快凝固,惊恐呼喊:“儿子,快带我走!” 周歌如梦方醒,这才推着轮椅往旁边跑。 但他身体太虚了,早就被酒色掏空,已经走了大半个小时的密道,没有歇息,现在推着轮椅狂奔。 也就两分钟时间,就累得满头大汗,后背衣服被湿透,气喘吁吁,腿脚发软。 “你们能跑到哪里去?乖乖在庄园里等着楚帅审判不好么?何必挣扎白白吃苦头?”霸刀冷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周歌吓得一哆嗦,尿了裤子。 他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松开轮椅,自顾逃命。 宋美茹一脸绝望,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生死关头,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放弃了她! 很快,霸刀的身影从宋美茹身旁掠过,看都没看宋美茹一眼,大步朝逃跑的周歌走去。 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 周歌和霸刀的身影都被黑暗吞没。 天地间仿佛万籁俱寂,凄冷寒风吹个不停。 宋美茹坐在轮椅上,有种全世界只剩自己的感觉。 恐惧疯狂席卷,占据了她整个内心。 “啊!” 陡然一声凄厉惨叫响起,宋美茹心脏都快骤停。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 求生意志下,宋美茹双手撑着轮椅,挣扎着单脚站了起来。 逃! 拼命逃! 能逃多远逃多远! 此刻,只有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 可惜祸不单行,宋美茹慌乱中踢到一块石头,扑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更倒霉的是,地上有一个残破的玻璃瓶子。 她的脸,刚好划过。 “啊啊啊!!!” 宋美茹凄惨尖叫。 这倒是把霸刀给吓了一跳。 楚帅三申五令过,周家谁都能死,宋美茹不能死。 要是宋美茹死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牧。 手里跟拎小鸡仔一样,霸刀拎着周歌快速返回,看到空荡荡的轮椅,以及趴在地上捂着脸,惨叫不止的宋美茹。 他一把将宋美茹也拎了起来。 宋美茹脸上满是鲜血。 一道伤口从额头到下巴,斜着划过了整张脸。 “妈的,差点吓死老子。” 霸刀松了口气。 只是脸被划伤了啊,还以为死了呢。 没事没事,活着就行。 母子二人,就被霸刀一手拎着一个,返回了废弃的砖窑外。 沿途鲜血滴落,由点及线。 此刻砖窑外的杂草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 保镖们哪里可能是黥卫的对手? 连逃都不可能逃掉。 除了宋三还有一口气之外,其他保镖全都死了。 这还是霸刀刻意下的命令,否则宋三也得死。 “启禀统领,无一人逃脱。”黥卫向霸刀复命。 还剩下一口气的宋三,艰难抬头,看到了霸刀手里拎着的两道身影。 虽然看不真切,但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是宋美茹和周歌。 他苦涩的笑了笑。 霸刀居高临下看着宋三:“宋美茹和你之间只能活一个,你死还是她死?” 宋三无力道:“我死。” 连犹豫都没有。 “是条汉子,可惜跟错了人,我亲自送你上路。” 霸刀抬脚踩在宋三心脏上,微微用力,宋三心脏瞬间破裂。 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痛苦,直接断气。 “埋了。” “是。” 第38章 三步一跪,不从者死! “给她止血,只要她还活着就行,如果她死了,你们都得死。” 周家庄园内,霸刀对着几个医师冷漠开口。 医师们战战兢兢,连忙点头,拿出医疗箱给宋美茹破相的脸止血。 候医师叹了口气,问道:“这位大人,真的会放我们走吗?” 霸刀冷冷道:“这个得看楚帅的心情。” 候医师沉默片刻,说道:“我们只是宋美茹聘请的医师,没有帮她做过什么坏事。” “我说了,要看楚帅的心情,你听不懂吗?”霸刀身上煞气扩散,让候医师浑身冰凉。 可他依旧不愿放弃,颤声道:“我是四品名医,如果我愿意去北境当军医呢?” 霸刀闻言眉头一挑。 天龙医师不少,但绝大部分都是一至三品的凡医,四品以上的名医不多。 北境六年大战,死伤无数,医师缺口极大。 很多医师都不愿意去天寒地冻,万里雪飘的北境受苦。 如果候医师愿意去北境,想来楚帅是不会拒绝的。 略一思索,霸刀说道:“明天我会跟楚帅汇报,等消息吧。” 候医师这才松了口气,行礼致谢:“谢谢大人。” 霸刀挥手:“前提是宋美茹好好活着,否则……” “我懂,大人放心,我会一直照看宋美茹。” 霸刀大步离去。 时不时听到一些哭喊声和哀求声,还有城卫军士兵的呵斥怒吼。 显然不少人都想翻墙逃走,却都被抓了回来。 甚至有人跑到霸刀面前跪下求饶,恳求霸刀放他们离开。 霸刀也不惯着,一脚一个踹飞,看都懒得看,径直来到周家庄园的大门处,大马金刀的坐下,闭目养神。 “凭什么关我们?我们不是犯人!” “摆明了要我们死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各位,与其被饿死渴死冻死,不如拼一把!我们人多,一起冲出去,他们拦不住我们!” 有人站出来动员,想要汇聚所有人的力量进行反抗。 而后,汇聚了不少人,一起冲向庄园大门。 人多势众,嘶声怒吼,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气势汹汹。 可还不等他们冲到门口。 砰。 枪声响起。 那些鼓动众人反抗的领头羊,应声倒下。 城卫军士兵们杀气腾腾:“回去!” 众人好不容易燃起的热血,被无情镇压,重新变冷。 生死当前,他们默默退了回去。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 闹腾了一晚上的周家庄园,彻底沉寂。 他们疲惫而麻木,迷茫着往后的命运。 又过了两个小时。 天亮之后,阳光普照,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老天赏脸,近几天都是好天气。 牡丹城内,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猛虎会和狂龙帮这两个毒瘤被消灭的消息,不胫而走。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民众们都是笑容满脸,兴奋不已,如同过年。 腊月的寒冷,都仿佛被驱散了许多。 但日子依旧要过,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 芸芸众生如蚂蚁,看似凌乱,却又按照既定的轨迹生活着。 九曲河别墅区,二楼某个房间里,楚牧盘坐在床,身周萦绕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 能量的波动散发,扭曲了空气,使得他看起来不太真实。 这种能量叫做劲气,是武者开发自身修炼而来。 武道境界分为一至九品,一为低,九为高。 九品之上称宗师。 而宗师之上,便是已知的最高境界,战神。 某一刻,楚牧身周沸腾的劲气平息下去。 他缓缓睁眼,来到窗边探头往外看去。 草坪上,苍云与凌雪对立而战,身上气势扩散,针锋相对。 凌雪是矛,苍云为盾,电光火石间,矛盾争锋。 苍云主防,凌雪主攻,两人一时半会根本分不出高下。 不远处,无方好整以暇的看戏,手里捧着个茶壶,时不时啧上一口热茶,悠然自得。 从他红润的面色来看,昨天为楚蕙兰疗伤的消耗已经恢复过来。 楚牧拿起手机,给霸刀拨了过去。 滴滴滴…… 电话铃声响起。 坐在大门口的霸刀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按下接听键,主动道:“楚帅。” “令周家庄园内,除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外所有人,徒步来九曲河,三步一跪,不从者死。” “遵令!” “通知马显宏,派遣城卫军维持秩序,敢逃者,就地击毙。” “明白!” 霸刀应声,接着道:“楚帅,有件事想向您汇报。” “说。” “宋美茹聘请的几个医师,想入北境当军医。” “哦?这自然是好事,那就免了他们几个吧。” “好的,末将这就去安排。” 楚牧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看向天穹上高高挂着的骄阳,冷冷一笑。 …… 马达轰鸣。 一辆辆军用卡车在牡丹城百姓们惊愕的注视下,陆陆续续开到周家庄园外。 马显宏领着两千城卫军士兵赶来,排成了口袋阵型。 “周家庄园内所有人,全部到空地集合!” 马显宏的声音透过喇叭,传遍庄园。 上千人小心翼翼走了出来,凌乱的堆在一起,紧张万分。 坐着轮椅的宋美茹,以及双.腿颤颤的周歌,也在其中。 霸刀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笔直木棍。 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退让出道路。 毫无阻碍,霸刀来到宋美茹面前。 宋美茹看到木棍,又想到自己被霸刀硬生生打断腿的一幕,身体抖个不停。 “我打断了你一条腿,现在还你一条腿。” 霸刀把木棍递给宋美茹:“轮椅就别坐了,不方便。” 不方便? 宋美茹胆战心惊接过木棍,并不理解霸刀的意思。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霸刀抬头,环视所有人,开口说道:“楚帅有令!你们所有人,现在赶往九曲河别墅区,除十岁以下孩童,六十岁以上老人,其余人不分男女病弱,三步一跪!违令者,杀无赦!” “胆敢途中逃跑者,杀无赦!” 杀气腾腾的话语,清晰传入众人耳中,比马显宏用喇叭喊出来的声音,更加清晰。 “什么?” “三步一跪?去九曲河别墅区?” “这么远的距离,光是腿过去就要三四个小时!三步一跪,估计要走到晚上才能到啊!” “我身体不好,怎么受得了?” 人群沸腾。 霸刀面无表情,喝道:“谁想反抗,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亲自送你们去死!” 最后一个死字,杀气凛然,让在场每个人都汗毛倒竖,心胆欲裂。 第39章 雪崩之时! “我拒绝,杀了我吧。” 一片死寂中,略有些发颤的声音响起。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宋美茹身上。 这句话,正是她说出来的。 霸刀眼神一沉。 楚帅说了,无论如何宋美茹不能死,所以霸刀还真不能杀了她。 见状,宋美茹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是她并没有半点欣喜,反倒是涌出浓浓的悲哀。 “我也不愿意!哪怕死也不想受这种羞辱!” “对!宁愿死也不会如你所愿!” “想让我三步一跪,休想!” 这上千人之中,倒也不全都是软骨头,在宋美茹带头之后,有一些人发出呐喊,决定宁死不屈。 他们自己做过恶,所以也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觉得对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们,既然反正要死,临死前为什么还要白白受折磨? “闭嘴!” 霸刀一声怒吼,如虎啸山林,瞬间震慑得众人鸦雀无声。 他目光冰冷看着宋美茹,开口道:“楚帅要你活着,我确实不能杀你,但是……” 说着,霸刀抬手指向周歌:“宋美茹不从,你就得死。” “凭什么?” 周歌面容扭曲,已经有些神经质:“为什么我妈不同意,死的是我?” “母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不死谁死?” 霸刀狞笑着,看向其他人:“你们有些人骨头很硬,那我就杀你的至亲!但凡不从者,妻儿父母全死!” “不!我们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北牧王的事情!” “北牧王为什么要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我们是无辜的啊!冤有头在有主,宋美茹招惹了北牧王,凭什么牵连到我们?” 人群喧嚣,呐喊无数。 悲愤痛苦,茫然又不解。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霸刀狞声道:“你们都是宋美茹的亲族好友,这些年靠着宋美茹享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现在不过是还债的时候!” “我再说最后一遍,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的人之外,都给我三步一跪,向九曲河别墅区前进!违抗者,妻儿父母先死!” 霸刀的手指,再度指向周歌:“你会是第一个死的人!我会让人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千刀万剐,让所有人都看看不从者的下场!” “不要!” 周歌一把抓住宋美茹的手臂,有些癫狂的喊道:“妈!你会答应的对吧?我是你唯一的儿子!” “妈,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你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你不舍得让我死对不对?” “妈,你说话啊!说话啊!” 宋美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 咸湿的泪水触碰到脸上的伤口,让她痛得面容扭曲,像是可怕的女鬼。 “我……我答应……我答应!” 她妥协了。 哪怕世上最恶的人,也有自己的牵挂和不舍。 显然,周歌就是宋美茹最大的软肋。 “大哥,我求你不要违抗命令,我想活下去啊,我不想死……” “爸,你跪啊,我还小,我怎么能死?” “小森,舅舅这些年拿你当亲儿子对待,我还想多活几年,你就从了吧,好吗?” 同一时间,一声声哀求响起。 之前随着宋美茹一起发声的那些硬骨头,全都沉默下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们看着自己的至亲之人,内心悲痛的意识到,哪怕他们想痛痛快快去死,都不可能! 马显宏一直默默看着,对霸刀的手段很是敬畏。 旋即深深吸了口气,拿着喇叭大喝道:“城卫军听令!” “在!” 声若炸雷,震颤人心。 “警戒!三步不跪者,杀!意图逃跑者,杀!胆敢作乱者,杀!” “是!” 两千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士兵,整齐分立众人两旁,组成人形栅栏。 所有人注视下,宋美茹杵着拐杖,认命的迈出了第一步。 众人全都默默跟上。 走三步,就得跪下磕头,起身后,继续走三步,再跪下磕头…… 周而复始,直到九曲河别墅区为止。 老人和孩子不用三步一跪,但也要一直跟随。 庞大的队伍,蔓延了好几里。 沿途所至,牡丹城百姓震惊万分。 渐渐地,围观者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城卫军士兵们发挥了作用。 隔绝出一大片空白地带,供周家亲族朋友跪行。 围观者被真枪荷弹的城卫军士兵们震慑,谁也不敢造次,只能隔着人形栅栏,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行出不过两三里,围观者已达人山人海。 仿佛整个牡丹城的民众,都来目睹周家人的狼狈。 一手遮天的周家! 高高在上的周家! 终于报应来临! “先是猛虎会,后是狂龙帮,现在轮到周家!” “牡丹城变天了!” “爸!你看到了吗?周家人遭到报应了!您在天之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呜呜,老公,你的仇有人给你报了啊……” 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怒骂不止,有人冷眼旁观。 与之对应的,是前行跪拜的人群,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低着头,不敢看旁人。 心如死灰的迈步,跪下,磕头,起身,迈步…… 很快,他们的脚起了水泡,水泡破裂,滑腻一片。 他们的膝盖疼痛起来,感觉像是针扎一般。 他们的额头泛红,随着一次次的磕头,逐渐破皮,有血迹浮现。 最为凄惨的,莫过于宋美茹。 她本来就断了一条腿,杵着霸刀送的木棍当拐杖,走路都难,还得跪拜。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我不行了……” “我走不动了……”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哭喊声不绝。 多年来养尊处优的周家人,哪里受过这种折磨? 可是,没有人心疼他们。 一手遮天的周家,犹如参天巨木,而亲族朋友,便是分散开来的根。 他们吸的养料,是牡丹城百姓的血。 看着这些曾经自诩高高在上,为了自己的利益坏事做尽的周家人如此狼狈,每一个围观的人都觉得活该,甚至还觉得不够解气! 身体上的巨大痛苦,让一些人开始摆烂。 他们躺在地上不愿起来了。 可当城卫军士兵用枪抵着他们及至亲的脑袋时,这些人又不得不挣扎着站起来,继续跪拜而行。 这也证明了,人类的潜力确实是无穷的。 就这样,从早上一直走到夕阳西下。 日垂西山,黄昏萧瑟。 安静的九曲河别墅区外,迎来滚滚人潮。 跪行之人膝盖渗血,双.腿颤颤,喘着粗气。 他们额头沾染鲜血和尘土,满身尘埃,无比狼狈。 眼里露出解脱之色。 九曲河别墅区,终于到了。 第40章 你赢了! 围观者密密麻麻,一眼看去望不到头,将九曲河别墅区外条条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这还是马显宏尽量让人驱散的结果,否则更难想象。 马显宏一直忧心忡忡,生怕出现什么乱子,比如踩踏事件。 不过好在,人虽多,却不乱,他们只是想亲眼看看周家凄惨的下场,仅此而已。 “跪下!” 霸刀的厉喝声响彻四方。 周家人纷纷麻木下跪。 每个人都很清楚,最后的审判,即将到来。 嘎吱…… 别墅区大门缓缓敞开,凌雪于万众瞩目下走了出来。 她无视一切目光,走到霸刀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话。 霸刀点头,再度喊道:“宋美茹,继续三步一跪,去见北牧王。” 宋美茹咬着牙不动。 咔嚓。 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周歌的脑门。 “妈!妈你快动啊!我不想死!”周歌吓得尖叫。 宋美茹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沉默,艰难的杵着木棍站起来,一瘸一拐迈步,下跪磕头…… 别墅区内,还有一段道路。 宋美茹蹒跚跪行,数次跌倒,都被凌雪厉喝着挣扎而起。 她耳旁嗡鸣阵阵,四周的一切都被下意识隔绝在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依旧周而复始,重复着走三步,跪拜磕头的举动。 直到某一刻,前方的凌雪停下,一只手压着宋美茹的肩膀,逼着她再度下跪。 膝盖传来的痛感,深入灵魂。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五官扭曲的宋美茹,耳旁听到略有些嘶哑,却极为温柔的歌声。 她愕然抬头,才看到一个疯疯癫癫的中年妇女,怀抱着一个缺了手臂的洋娃娃,就在前面来回转悠着。 楚蕙兰! 宋美茹怔怔看着疯癫的楚蕙兰,歇斯底里的仇恨快速蔓延,身体上的疼痛感似乎被剥离。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从小锦衣玉食,我就要过苦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凭什么你永远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我在你身边黯然失色,像个透明!” “凭什么我喜欢的,我想要的,我那么努力都得不到,你却可以轻易获得?” “凭什么你是凤凰,我就只能是野鸡?不过是你运气好,投了个好胎而已!” “如果身份对调,我哪一点会比你差?” “楚蕙兰,你告诉我,凭什么?” “哈哈哈哈……都说你一直把我当闺蜜,可实际上,你不过是需要一个小跟班来衬托你!我只是恰好出现在你身边而已!” “你这个虚伪的女人,送给我的那些衣服、鞋子、包包、首饰,化妆品保养品!哪一样是顶级名牌?” “明明知道我也喜欢周毅光,你为什么不肯让给我?” “我恨你!楚蕙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我抢走你的老公!教唆他害死你的父母,夺取你楚家的家业,再把你扫地出门!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可惜啊,当年没有杀死你!更可惜的是,你居然疯了!我这些年的风光,你都看不见!” 嫉妒和怨恨,让宋美茹扭曲。 即便脸上没有那道渗血的伤痕,依然格外丑陋。 歇斯底里的说了很多,宋美茹泪水漱漱而下。 “我就是想证明!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宋美茹,比你楚蕙兰更优秀!” “可……可是……我还是输给了你……” 宋美茹紧紧握着拳头,牙齿都快咬碎。 “我不服!不服!” “凭什么你的儿子能这么优秀,我的儿子却只是个废物?” “楚蕙兰,你赢了……哪怕我折磨你这么多年,输的人依旧是我……你站着,我跪着……哈哈哈……” 宋美茹越来越疯癫,眼神越来越狰狞:“可那又怎么样?你还是个疯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宋美茹突然跳起,拿起木棍就往楚蕙兰头上砸去。 凌雪目光冰冷,抬腿一扫。 咔嚓。 木棍断裂,宋美茹倒飞出去,落地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楚蕙兰,我不服!” 她呜呜的大哭了起来,悲痛又绝望,仿佛夹杂着天大的委屈。 楚牧龙行虎步而来,眼中冷芒闪烁。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都这个地步了,你还是冥顽不灵,没关系,下半辈子,慢慢还债吧。” 冷冷说着,楚牧挥了挥手。 凌雪当即点头,将宋美茹拖走。 楚牧抬头,眺望别墅区大门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忽的叹了口气。 明明一直很期待这一幕,可真正看到了,却又觉得意兴阑珊。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母亲依旧疯癫,她的眼里除了那怀中的洋娃娃,其他任何人或物,都形同虚设。 如果现在母亲已经清醒,目睹一切,应该会很欣慰吧? …… 九曲河别墅区外,人山人海,亲眼目睹凌雪拖死狗一样,将宋美茹拖了出来。 而后,凌雪朝霸刀点了点头。 霸刀眼中杀意一闪,喝道:“凡周宋两家亲族之人,绑起来!” 城卫军士兵们闻声而动。 一百三十五口人,不分男女老少,双手被反绑身后。 他们惊慌失措,骇然不安。 紧接着,霸刀对马显宏说道:“留下一千人戒严上山入口,不许无关者踏入。” “是,保证完成任务。”马显宏重重点头。 霸刀大喝:“所有非周宋两家亲族之人,除十岁以下六十岁以上者留下,其他人现在上山!” “饶命啊!”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不是说我们听话就不会死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你凭什么杀我?!” 痛哭声与嘶吼声交汇,悲恸滔天。 被绑起来的周歌似乎预料到自己的下场,福至心灵一般,使出吃奶的力气,仰天大吼:“楚牧!你是北境主帅,是北牧王!你怎么能滥用私刑?” “屠杀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你连自己的血亲都要杀死吗?你也是周家亲族的一员!为什么这么狠心!” 喧嚣声都被周歌的呐喊覆盖。 近十万人的现场,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霸刀和凌雪眼神一凝,杀气瞬间扩散。 周歌还想再吼,却被可怕的威压震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迎着二人的目光,周歌浑身都被冻僵,眼中的恐惧深入灵魂,像是直面无尽深渊。 第41章 将离! “什么?” “北境主帅!” “北牧王!” “是北牧王要灭周家!” “原来如此,我就说,周家在牡丹城一手遮天,马总督都奈何不了,怎么会突然落到这个地步,原来是楚帅大人出手了!” “你们没抓住重点啊!楚帅是周家人!跟周歌这个恶少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这怎么可能?明显是周歌临死胡言乱语!” “可我听说……” “嘿嘿,这背后可有个惊天大瓜……” “周毅光周老爷当年的原配妻子,叫楚蕙兰……” “嘶……这么说,楚帅是周毅光和楚蕙兰的儿子,当年那个一出生就轰动全城,号称牡丹城第一少的周牧?” “……” 短暂寂静后,喧嚣震天而起。 人山人海中,无数窃窃私语汇聚在一起,便如惊雷。 这里是牡丹城。 曾经第一豪门楚家,名动全城。 年龄大一些的人,都知道当年一个叫周毅光的穷小子,得到楚家千金青睐,成为楚家的女婿,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 他们也知道,周毅光后来取周代楚。 更有人知道,周毅光的原配妻子和孩子,早已消失多年。 周家对外宣称母子二人意外去世。 所以有了宋美茹这个周夫人,以及周歌这个周家大少! 现在看来,背后的故事,复杂和曲折程度,超出想象。 霸刀和凌雪恨不得将周歌千刀万剐。 暴露楚帅的身份和行踪,引发的后果难以想象。 偏偏这么多人在场,根本无法封口。 周歌,简直死有余辜! 正当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马显宏眼珠子转了转,拿起喇叭,大声喊道:“各位!我是牡丹城总督马显宏!” “我就只问大家一句话,周家人在牡丹城作恶多端,该不该杀?” “该!” “该杀!”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绝大多数人喊了出来。 “那咱们北牧王为民除害,做得对不对?” “对!” 众人兴奋大吼。 任何生物都是慕强的,强者为尊的道理,适用于任何时候。 楚牧这个北境主帅名震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强者,有几人不会崇拜? 反观周家,牡丹城民众深受其害,却敢怒不敢言。 无论什么情况,楚牧出手镇压周家,自然是对的。 霸刀和凌雪同时松了口气,看向马显宏的时候,眼神柔和了很多。 这个家伙果然是个人才,煽动人心,直指要害。 马显宏的声音通过喇叭继续传出:“接下来,北牧王会让周家得到应有的惩罚,请大家有序疏散,注意自己的安全!” “明天一早,总督府会公布对周家的处理结果,受每一个牡丹城的民众监督,好不好?” “好!” 马显宏满意点了点头,朝城卫军士兵下令:“留一千人疏散民众,其余人押解周家人上山。” “是!” “走!” “饶命啊……” “我错了!给次机会吧,我悔改……” 嚎哭声中,周家人的亲族和朋友,以及其家人,全都被带上九曲河别墅区的后山。 山腰处一片平坦草地,土质松软,草木枯黄。 所有非周家亲族之人,被命令徒手挖坑。 夜幕笼罩时,枪声响起。 除宋美茹和周歌之外,其他周家宋家的亲族,全部处决,被埋入土坑之中。 至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其他人,则挨个严查。 但凡有作恶者,同葬。 十岁以下的孩子,以及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全部送入矿区当劳工,是生是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让人愤恨又无奈的是,马显宏调查下来发现,这些人竟无一例外,身上都沾染着罪孽。 宋美茹和周歌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倒在了土坑里。 眼神涣散呆滞。 于母子二人而言,黑夜到来,且将永恒。 …… “启禀楚帅,一切处理妥当。” 霸刀和凌雪赶回别墅,向楚牧汇报。 “辛苦。” 楚牧点点头:“吃过晚饭后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去秦岭走一趟。” 无方已经恢复,眼下对楚牧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天玄医门,找那位韩神医,治好母亲。 “是!” 二人应声告退。 一.夜无话。 天亮,依旧朝阳升起。 牡丹城恢复活力。 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周家覆灭之事。 各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北牧王为民除害,让牡丹城乾坤清明,民众们拍手称快。 马显宏早早来到九曲河别墅区,求见楚牧。 宋美茹、周歌,以及瘫痪卧床的周毅光,都已送往牡丹城监狱最深处,单独关押。 会有专人负责看守,终生监禁。 马显宏虽然没说别的,楚牧却也能料到,这三人在牡丹城监狱里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监狱里的其他犯人,大都是折磨人的一把好手。 只需些许暗示,他们就会让宋美茹三人生不如死。 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眼中流露隐隐期盼的马显宏,楚牧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接下来要去一趟秦岭,你可以先向皇城请辞,等下次回牡丹城的时候,就跟我一起去北境吧。” “谢楚帅,卑职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马显宏连忙道谢。 牡丹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总督肯定是不可能继续干下去了。 但凡迟疑一步,就有可能遭到清算。 楚牧又问:“飞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宋美茹正好有一架私人飞机,一直停在民用机场,卑职检查过了,性能极好,我安排了一名飞行经验丰富的老手,随时可以起飞。” “飞行员就不用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明白,卑职告退,愿楚帅此行万事皆吉。” 顺手拍了个马屁,马显宏心满意足而去。 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只要安安稳稳等待楚牧重新回到牡丹城就行。 未来的仕途,想必会格外顺利。 “凌雪,收拾好行礼了么?”楚牧问凌雪。 “主母所需一切生活物品都收拾好了。” “段老爷子安排妥当?” “楚帅放心,已经交代清楚,而且会留一个暗阁成员暗中守护。” “嗯,无方,地图画好了?” “启禀楚帅,已经画好。” “交给霸刀,霸刀,你带黥卫自行赶往秦岭与我们汇合。” “是。” 霸刀从无方手里接过手绘地图,行礼后率先离去。 “苍云,去把车开来。” “明白!” 楚牧轻轻搀扶着楚蕙兰,一行人走出别墅。 阳光洒落,清冷却又充满希望。 “出发!” 第42章 京中再来人! “楚帅!” 楚牧刚刚将楚蕙兰送上车,本该领着黥卫离去的霸刀匆匆而来,面色严肃沉重:“京中来人了。” “来的是谁?” 楚牧毫不意外。 他在牡丹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城若是依旧不派人来,才不正常。 霸刀沉声道:“穆千山,穆老。” “穆老来了?” 楚牧不由一惊。 皇权之下,设立内阁。 十二内阁长老地位尊崇,权利极大。 哪怕是皇命,也需经十二内阁长老表决后方可执行。 超过半数反对,则皇命作废。 穆千山穆老,就是十二内阁长老之一,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北境危急,楚牧崛起后,穆老曾亲自去过一趟北境,跟楚牧秉烛夜谈后返回京城。 正是因为他的欣赏和信任,大力周旋,才让楚牧从代理主帅,成为真正的北境主帅。 并且,楚牧封王这件事,也是穆老的鼎力支持下,才有了结论。 “穆老人呢?” “在外面。” “看来穆老很生气啊。” 楚牧微微一笑,道:“无方,照看好我母亲,苍云霸刀凌雪,随我去见穆老。” “是!” 一行四人大步而去 九曲河别墅区外,一条清澈河流蜿蜒向远方。 这条河名为九曲河,河边岸堤树木葱郁,设有橡胶跑道,路边还有长椅可供人歇息。 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下,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岁月在他脸上镌刻出沧桑,看起来很是平和的样子,气势不显,宛若寻常老人。 他便是天龙权利殿堂内,最具话语权的上位者之一,穆千山。 在其身周,四个穿着便衣的男子看似随意,实则时刻警惕四周。 从他们身上隐隐散发的内劲波动,以及那鼓起的太阳穴来看,都是实力不弱的武者。 楚牧四人到来时,四个武者纷纷定睛看来。 穆千山缓缓睁眼。 那双苍老的眼眸里,绽放出锐利的光芒。 一身平凡瞬间褪去,老脸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楚牧带着三位得力干将,毫无阻碍,来到穆千山身前。 “穆老。” 楚牧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哼!” 穆千山冷哼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家伙?” 楚牧闻言正色道:“穆老言重了,值得我尊敬的人不多,您老绝对是其中之一。” 啪! 穆千山重重一拍木椅扶手,勃然大怒:“楚牧,你可知罪?” 楚牧明知故问道:“不知道您老说的是什么事?” “封王大典即将开始之前,悄悄跑了!蔑视皇权,置天龙威严于不顾,你该当何罪?” “穆老息怒,楚牧知道错了。”楚牧乖乖认错。 这位老人对他是掏心掏肺的好,而他却辜负了对方的厚爱和期望。 虽然事出有因,结果却是不争的事实。 想来这几天,穆老也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初到牡丹城,屠杀千人!周家庄园外,再杀百十人!指使牡丹城总督,处决七百余人,这九曲河别墅区的后山,又埋千人魂!” “好个北牧王,嗜杀成性!来牡丹城短短几天,血流成河,你当真威武!” 楚牧神色不变:“我错了。” 穆千山依旧盛怒:“皇城特派传令使,传皇令召你回京,却被你打断双腿!金甲将军亲临,第二道诏令,你依旧枉顾,该当何罪?” “我错了。” “滥用私刑,斩杀南州牧,该当何罪?” “我错了。” 楚牧跟个复读机一样,只管认错。 “你……” 见楚牧耍无赖,穆千山反倒没了脾气。 他沉默片刻,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人老了,也就没了年轻时候的魄力,老夫要是年轻二十岁,一定亲手砍了你的狗脑袋!” 说得倒是声色俱厉,实际上已经是定了性。 雷声大雨点小。 “楚牧知错,穆老息怒,注意身子。” 穆千山没好气道:“老夫迟早被你气死!” 楚牧不答话,乖乖站着。 片刻,穆千山说道:“百善孝为先,你为母报仇,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情有可原,皇城不予计较了。” 楚牧诚恳道谢:“谢谢穆老替我周旋。” 穆千山摆摆手,道:“封王之际,那张纸条出现在你的桌案上,倒是很巧。” 楚牧知道穆千山的意思,摇头道:“没来得及查,不过……” 迟疑了一下,楚牧还是如实说道:“我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 “谁?” “我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是不希望我封王。” 穆千山闻言蹙眉。 他很早就知道楚牧有个神秘的师父。 想过拜访,可惜这种世外高人无一不是淡薄名利之辈,四海漂泊,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无缘得见。 “为何你觉得你师父不想你封王?” “不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得找到我师父后当面询问。” “你能找到你师父吗?” “不能……我派暗阁查过我曾经隐居之地,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离开。” 穆千山皱着眉,不再开口。 楚牧问道:“穆老,您此次亲自来牡丹城跑一趟,不会是专门来问罪的吧?” 穆千山挑了挑眉:“老夫此行是来带你回京,面见国主请罪的。” “穆老,我暂时去不了京城。”楚牧应道。 “嗯?” 穆千山瞪眼:“老夫亲自过来也没用?” 楚牧苦笑一声:“我母亲疯癫之症还需……” 不等楚牧说完,穆千山打断道:“老夫知晓,所以在来之前,已经联系了安怀义等十二位七品鬼医,有他们在,你母亲自然能够安然无恙。” “我麾下北境军医院长也是鬼医,他没办法,京中那些鬼医想来也不会有办法。” 穆千山不悦道:“皇城还有一位神医。” 楚牧神色严肃:“因果太大,怕接不起。” “哼!这天底下,还有你楚牧怕的事?” 楚牧再一次沉默。 皇城那位神医,只听从皇命行事。 真求到国主面前,后续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甚至彻底丧失自由。 见楚牧不说话,穆千山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听闻有个叫天玄医门的隐世医门,门主韩百竹是位神医,只要他肯出手,我母亲的病应该无忧。” “何必舍近求远?” 楚牧严肃道:“明哲保身。” 穆千山顿时哑然。 第43章 欲退! 皇城之中波云诡谲。 为了权利,明争暗斗无数。 四大战区主帅,手握重兵,超然于外。 除了国主与内阁共同下令,否则不听任何人调遣。 可要是楚牧去了京城,可就难说了。 身处泥潭旋涡,岂能轻易脱离? 就算侥幸爬出,也是一身污浊。 “呼……” 良久,穆千山呼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空位:“坐。” “谢穆老。” 楚牧在穆千山身旁坐下。 穆千山抬眼看着流淌不断的九曲河,开口道:“你知道老夫为何一力提议为你封王,内阁为何又通过提议么?” 楚牧摇头。 他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不通。 击退来犯之敌,结束北境六年惨战,彻底护卫北方安全,确实战功彪炳。 可这样的功绩,封侯即可。 封王,则是连跳三.级。 况且楚牧这么年轻,拜帅封王,难道就不怕以后封无可封? 但内阁还是通过了提议,这就有些诡异。 加上封王大典之前,出现在桌案上的纸条。 楚牧自然必须缺席这场典礼。 穆千山沉沉道:“为你封王,是为了接下来,一件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做准备。” 楚牧闻言一惊:“什么事这么严重?” “暂时保密,迄今为止,整个天龙,也只有国主,以及我们内阁十二人知晓。” 楚牧心头越发凝重。 这么高的保密程度,意味着这个秘密一旦传出,将石破天惊。 “所以,随老夫回京吧,家国大事当前,一切都要退让。” “抱歉,恐怕要让穆老失望了。” 楚牧没有半点犹豫。 穆千山怒喝:“混账!你的格局呢?” “格局有点小……” 楚牧回答得毫无愧色。 六年征战,保家卫国,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 楚牧自问对得起天龙,对得起百姓。 而现在,得对得起自己的母亲。 “你……” 穆千山僵住。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刚毅,神色坚定的男子,他气得手都在哆嗦:“朽木不可雕!你怎么对得起天龙万民与皇城对你的信任?” “我从未想过逃避责任,为国为民,我可以付出生命,无怨无悔。” 楚牧掷地有声:“但您刚刚也说了,百善孝为先,若是我对母亲不孝,又怎么能对家国尽忠?” “既然已经知道天玄医门可以治好你母亲,派人送去即可,你何必亲自去一趟?” “与母亲失散十五年,自然希望母亲康复苏醒后,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我,否则念头不通,心气不顺。” 穆千山:“……” 忽的,他声音变冷:“如果非要你现在跟老夫回京呢?” 楚牧一言不发,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专属于北境主帅的令牌,双手送出。 “楚帅!!” 凌雪霸刀苍云,三人失声惊呼。 “你什么意思?” 穆千山瞳孔收缩,看着那块令牌,怒得须发皆张:“你在威胁老夫?!” 楚牧依旧是无悲无喜,沉沉开口:“穆老,这不是威胁。” “为国为民,我无愧于心!但我母亲受苦十几年,身为儿子,我却什么都没做过。” “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安心守在母亲身旁,为她尽孝。” “你……你……你!” 穆千山呼吸急促,张着嘴半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神开始恍惚,苍老身躯摇摇欲坠。 楚牧连忙抬起手掌贴在穆千山心口,劲气缓缓渡入,帮他顺气。 直到好一会,穆千山才缓过劲来,遍布皱纹的脸颊泛着些许苍白。 “老夫果然迟早要被你个混账东西气死。” 楚牧无奈耸肩。 “凌雪,去给穆老买瓶水过来。”楚牧吩咐道。 凌雪点头,匆匆跑去不远处的便利店。 穆千山又缓了一阵,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楚牧的目光变得复杂。 “你什么时候萌生的退意?” 楚牧回道:“北境之战结束时。” “难怪!你在牡丹城杀得血流成河,违抗皇令,私斩南州牧,闹出这么大动静,除了替母报仇之外,还是为了主动给皇城送罪证。” 穆千山恨铁不成钢的道:“糊涂!北境之战虽已结束,但未来就不会再有战事?” 楚牧道:“此战敌国伤筋动骨,起码为北境边防赢得二十年安稳,再起战事时,我自然会赶赴北境,从新兵做起。” 穆千山依旧无法认同:“你想为母亲尽孝,这无可厚非,那北境呢?不要了?” “天龙予你无上荣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迫切要退!” 楚牧抿嘴道:“忠孝难两全。” “楚帅!” 听得心惊肉跳的霸刀和苍云二人,再也克制不住,轰然跪地,眼中满是哀求。 “北境百万将士离不开你!北方亿万百姓,也离不开你!求楚帅回心转意!” 他们,都害怕楚牧撂担子。 于北境,楚牧早已不仅仅是一军之帅那么简单。 六年多浴血奋战,八尺之躯比肩神明。 楚牧用自己的行动和表现,在所有将士和百姓心中,筑起了一道城墙。 在他们心中,楚牧也早已是精神支柱。 只要有楚牧在,无论面对任何困难,北境将士都不会惧怕。 只要有楚牧在,哪怕情况再危急,北境之后的那亿万百姓,都不会惶恐。 楚牧若是真退了,可不是少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意味着整个北境精神信仰的崩塌。 这对北境的打击是致命性的。 “起来。” 楚牧伸手搀扶霸刀与苍云。 跟着楚牧多年,两位悍将无畏无惧,生死相随。 哪怕再离谱的命令,只要是从楚牧嘴里说出,他们都从未怀疑和抗拒过。 但这一次,二人抗命了。 他们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仰着头看楚牧,倔强又坚定。 “起来!” 楚牧皱眉,强行将二人拎了起来。 但他刚松手,二人又跪了下去:“楚帅,北境离不开你!” 楚牧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离不开谁,少了我,山河依旧,日月依旧,万里北境依旧。” “楚帅!” 霸刀声音已经哽咽,虎目中有泪光浮现。 “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这些陪着你向死而生的兵?” 楚牧心头一颤。 当然是舍不得的。 可…… 他不得不退! 第44章 盛耀之下的危机! 从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的凌雪,看到霸刀和苍云跪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老您喝水。” 凌雪将矿泉水递给穆千山,才小心翼翼问道:“楚帅,这两个家伙犯了什么错?” 苍云低沉道:“楚帅想卸任。” “什么?” 凌雪大惊失色,立刻也跪了下去,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惊惶:“楚帅,北境不能没有你!” “你们先起来。” 楚牧倍感头疼。 “我们不起来!” 凌雪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除非你回心转意,否则我们宁愿跪死在这里!” “你们……” 楚牧又气又怒,却无可奈何。 在北境朝夕相处多年,一起历经生死,他们彼此之间都太熟悉对方的性格脾气。 “楚牧。” 此时,穆千山开口喊了一句,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顿住,看向守在周围的四个心腹武者,沉声道:“你们都退出百米开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谁敢偷听,杀无赦!” “是!” 四个武者立刻各自退去,直到百米之外,继续警戒四周。 穆千山看了眼凌雪三人,道:“你们也退远点等着,不可偷听。” 三人没有理会,全都看向楚牧。 他们是北境的兵,是楚牧的兵,除了楚牧,这世上没有第二人可以命令他们。 哪怕是皇城内那高座龙椅的至尊。 “听不到穆老的吩咐?滚远点!”楚牧怒喝。 “是。” 有了楚牧的命令,三人这才起身远离。 穆千山看着三人渐行渐远背影,再看向楚牧的时候,叹了口气,幽幽道:“北境是天龙的北境,还是你的北境?” 楚牧平静道:“自然是天龙的,我本身也是天龙的子民。” “在老夫面前有什么可隐瞒的?” 穆千山大有深意的道:“老夫也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家伙,北境将士对你都是盲目信任崇拜。” “在北境,你的命令比圣旨都管用!”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楚牧要是想造反,都不用登高一呼,只要传出些许流言,恐怕北境百万将士就会厉兵秣马,死心塌地为你冲锋陷阵,争取将你送上皇位。” 楚牧面容一肃:“穆老慎言!北境将士保家卫国,忠心可鉴,您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北境将士流血又流泪?” “我说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瞒。” 穆千山死死盯着楚牧:“老夫一手把你推至高位,对你的能力和心性,绝对信任,现在老夫只想要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你,会造反吗?” “不会!” 楚牧斩金截铁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对那个位置,当真没有半点想法?” “绝对没有!否则我又怎么会想退出北境?穆老,在我看来,其他一切都是虚假,与母亲失散十五年,好不容易团聚,往后余生,我真的只是想好好侍奉母亲,为她养老送终。” 穆千山沉默着,缓缓摇头。 “看来你还是不肯跟老夫交心。” “我……” 穆千山抬手,阻止楚牧说话,眼神唏嘘,自顾道:“古往今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崛起,影响了很多人的利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为一。” 万国之战后,天龙历经百年发展,皇城内势力分布几经倾轧,而今已经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楚牧这个异军突起的新晋王者,便有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异类。 京中权贵多有防备。 “你救北境于危难,立下不世之功,年仅二十五岁,拜帅封王,担心功高震主,此为二。” 楚牧太年轻了。 如此惊才绝艳之辈,后面有无来者暂未可知,往前数百年,却没有出现过。 以楚牧的年龄、身份地位以及手中权势,他往后未必不能再立大功。 可现在都已经封王,后续再立功,该怎么封? 封无可封之下,迎来的就不是赏赐,而是屠刀! “北境百万大军尽在你掌控之中,诸如北境九将,只知你楚牧,不知皇城国主。” “人心善变,权力终究会滋生野心,即便你现在没有争雄的想法,未来也说不准,或许有一天,你会被迫走上拥兵自重,裂土为王的道路,此为三。” 楚牧对北境的掌控力度太绝对,权力殿堂内的那些大人物,怎会不忌惮? 就连穆千山这个一手将楚牧提至如此地位的人,都心有忧虑,更别说别的掌权者。 楚牧看向穆千山的眼睛。 从那双饱经风霜的老眼里,看到了洞察一切的智慧。 至此,楚牧无奈笑了笑,道:“所以我才想急流勇退,请穆老成全。” 世人皆为楚牧败退敌国而歌颂盛赞,却不知一片欢腾下,已是暗流涌动。 这一切,都被楚牧清楚认知! 穆千山再度一叹。 年纪轻轻拜帅封王,已至人生巅峰。 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志得意满,情不自禁飘起来。 可这家伙没有被权力名利遮蔽眼睛,反而如旁观者般,看出了隐藏在盛耀之下的种种危机,并当机立断,想要抽身而退。 这份心性,这份智慧,当真是绝世妖孽! 不过…… “小牧啊。” 穆千山一身威严退去,面带笑意看着楚牧,一如寻常家中长辈般,语重心长道:“你的担心,毫无意义。” 楚牧不语,等待穆千山的下文。 穆千山却没解释,反而问道:““以你所见,天龙如今是否太平?” 楚牧思索片刻道:“相对吧。” 凡事无绝对。 百年来,普通民众所见,自然是天下承平。 但实际上,这世上从未有一刻真正的太平。 所谓的太平,是在他们视野范围之外,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万国之战,将世界打成一片废墟,支离破碎。 国内歌舞盛世,灯火阑珊。 国境线外,却是千里荒芜如末世。 处于两个极端。 现如今,并存于世的国家,依旧上百。 太过遥远的不提,周边列国,对于天龙的富饶,始终觊觎。 小范围的战争,在南疆、北境、东海、西原,四大战区不断上演。 四大战区一直都保持着百万大军驻扎。 看似实力强横,实则对国内负担极大。 而且百万大军中,罪犯、囚徒、炮灰等众多,真正的正规军,数量折半。 北方敌国全军出击,孤注一掷,差点就摧毁北境,攻入天龙。 无数北境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捍卫家国,上演可歌可泣的保卫战,直至楚牧异军突起,方才彻底扭转战局,由败而胜。 但想反攻入敌国,却是有心无力。 哪怕是楚牧自己,也无数次徘徊生死边缘。 太平? 哪里有太平? 楚牧口中的相对二字,便已是鲜血淋漓。 穆千山摇头道:“错,大错特错!天龙不但没有所谓相对的太平,更是早就危如累卵,随时都有国破民灭的可能!” 第45章 即便是你,也可能不够格! 楚牧闻言瞳孔一缩,沉声问道:“穆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危在哪里?” 百年来,天龙复兴速度很快,虽然还远远不如曾经辉煌的百分之一,但实力之强,依旧万众瞩目。 哪怕周边数个国家群起而攻,顶多让天龙损失惨重,远远达不到覆灭的地步。 除非……举世皆敌! 可天龙有敌人,也有盟友。 经历过万国之战的黑暗时期,各国之间除了少许的利益掠夺之外,还是以休养生息为大基调。 无论什么样的利益,都难以让这些国家不惜代价,跟天龙同归于尽。 所以楚牧不懂,穆千山口中的危,从何而来。 “准确的说,不只是天龙,是整个世界,都在承受着覆灭的危机。” 穆千山语不惊人死不休。 饶是以楚牧的沉稳心境,也免不了震撼当场。 这难道就是穆千山之前所说,只有国主和内阁十二长老才知道的秘密? 穆千山继续道:“不是信不过你,事关最高机密,老夫早已签署全球保密协议,不能随意泄露,目前而言,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楚牧难以置信。 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却又快速否定。 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依旧没有资格知晓,那秘密会是何等惊世骇俗? “总之,为你封王,不是你的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穆千山正色道:“小牧啊,天龙需要你,万民需要你,所以你不能退!” “功高震主无须担心,国主正值当年,英明神武,对你颇有厚望,老夫此行之前,国主单独召见,许下诺言,只要你楚牧不叛国,即便想自立附属国,也不是不行。” “!!!” 楚牧人傻了。 天龙恢复皇权制后,当今的皇者,是天龙第三任国主。 今年三十岁出头,确实正值当年,雄姿英发。 可越是雄主,掌控欲越是强烈,他怎么会许下这种诺言? 穆千山道:“万国之战的历史无需多说,全球人口十不存一,天龙曾有九州,现如今也只剩下东南西北四州。” “大片荒芜废墟之地,已无暇多顾,若你能开辟疆域,收复故土,即便立个附属国,又有何不可?” 楚牧听了这话,才恍然大悟。 难怪。 说到底还是个工具人。 “至于明枪暗箭,更无须担心,谁敢动你,你只管打回去就是,国主与内阁对你无条件信任。” “还有北境的百万大军,你能绝对掌控,那是你的本事,皇城绝不干涉。” 楚牧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说到底,穆老还是没说那可怕的危机到底是什么。 这无疑成了楚牧心头的一块巨石。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想了想,楚牧斟酌着道:“穆老,并不是非我不可吧?” “天龙依旧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当然不是非你不可!” “简而言之,你也只是众多候选者之一,但是……” 穆千山苍老眼眸里满是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苦涩。 “甚至说……即便是你,也可能不够格。” 楚牧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话已至此,你还不肯随老夫入京么?”穆千山问。 楚牧抿着嘴,思索半晌,道:“穆老,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是想先去一趟隐世医门,只有亲眼看到母亲恢复苏醒,我才安心。” 穆千山苦笑一声,知道没办法让楚牧改变心意,妥协道:“生而为人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夫也无法苛责你什么,但你一定要答应老夫,最迟在惊蛰那天,无论有什么事情耽搁,务必来京,切记切记!” 面对穆千山严肃的叮嘱,楚牧郑重点头:“好。” 距离惊蛰还有二十多天,时间足够了。 正事说完,穆千山也放松了许多,跟楚牧聊起了过往。 人老了,就喜欢唠叨。 楚牧陪着穆千山闲聊,眉宇间没有丝毫不耐烦。 穆千山家中三个儿子,全都为国捐躯。 两个孙子,同样战死沙场。 只余下一个孙女独苗作伴。 满门忠烈。 且不说穆千山对楚牧的提携之恩,单单是这位老人自身,也值得所有人敬佩仰慕。 不久后,楚牧送别穆千山。 穆千山拉着楚牧的手,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什么都没再说,坐上了一辆轿车。 隔着透明车窗,一老一少四目相望,穆千山老眼中浓浓的慈爱之色,令楚牧动容。 他缓缓抬手,敬了个礼。 身后凌雪三人,同样敬礼。 穆千山露出欣慰之色,旋即轿车驶离,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 “呼……走吧,我们也该去秦岭了。” 楚牧对三人说道。 三人眼中忧虑重重,欲言又止。 还是凌雪开口:“楚帅,你如果真的退了,我也跟你一起退。” 霸刀:“我也退!” 苍云:“俺也一样!” 楚牧没好气的瞪了三人一眼。 其实他知道,自己真要是离开北境,北境九将全都会跑,谁也拦不住。 “放心,我不会退。”楚牧说道。 “真的?” “要不要我给你们立军令状?”楚牧怒问。 见楚牧发怒,三人连连摇头,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一行四人重新回到九曲河别墅区。 楚牧正要打算上车,无方为难的道:“楚帅,我方才联系了天玄医门,那边说……说……” “难道韩神医不愿救治?”楚牧心头一沉。 “不是。” 无方连忙道:“天玄医门隐世多年,不喜打扰,只让我带主母前往,其他人……” 楚牧皱眉:“至亲也不能跟随?” 无方没说话,只是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当真?” “千真万确,属下怎么可能骗你?”无方正色道。 楚牧为难,看着车内自顾低喃的楚蕙兰,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若强行要去,怕会让天玄医门抵触,如果韩神医不愿医治怎么办? 但好不容易才跟母亲团聚,现在又要被迫分离。 那他数次拒绝穆千山意义何在? 纠结良久,楚牧叹了口气,眼中有厉色一闪而过。 “好,那就依了天玄医门,但我丑话说在前头,韩神医若是能治好我母亲,就等同我楚牧的救命恩人。” “如果我母亲出了什么闪失,我会亲率北境大军,踏平天玄医门!” 这话太过霸道,无方听得瞬间冒出冷汗。 天玄医门隐世多年,但对求医之人几乎来者不拒,韩神医神针妙手,不知道对多少大人物有救命之恩。 看似天玄医门没什么自保的手段,可真到了紧要关头,韩神医振臂一呼,受过恩惠的大人物纷至沓来。 谁敢说能灭天玄医门? 可这话,却是代表了楚牧的决心。 为了自己的母亲,他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第46章 福伯求助! “无方,我母亲就暂且交给你了。” “楚帅放心,属下敢立军令状,担保主母安然无恙!” 目送轿车远去,楚牧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却也没有过多担心。 毕竟无方也是北境九将之一,医毒双修。 况且此去秦岭,还有十个黥卫暗中跟随保护。 直到轿车消失在视野尽头,楚牧才收回目光,心中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希望很快会传来好消息……” 楚牧心想着,扭头对凌雪说道:“凌雪,重新找个落脚的地方,对外要宣称我已经离开牡丹城。” “明白,我这就去找。” 凌雪点头,转身而去。 在牡丹城闹出的动静太轰动,世人皆知他在牡丹城,影响不好。 说直白一点,牡丹城小了,容不下他这尊大神。 但楚牧现在还不想离开牡丹城,希望能等到母亲苏醒,安然归来。 所以低调一些,是有必要的。 凌雪的能力毋庸置疑,很快就在西郊牡丹山脉下,找到了一个别墅区。 比起九曲河别墅区要差上许多,但胜在更加清净。 楚牧一行人转移到新的别墅里,连同段老爷子和保姆们一起。 段老爷子的瘸腿还在治疗当中,需要一段时间的卧床休息,楚牧总不能把他孤零零扔在九曲河别墅区。 到了新的落脚地,楚牧四下里走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是满意。 而后便回到已经做好清洁的主卧内,盘腿在床,打坐修炼。 武道一途,除了那些所谓的天选之子,都是水磨工夫,需日日勤奋才行,否则便是不进则退。 楚牧于北境一次次向死而生的血战中,境界突破迅速,已经踏入了宗师境。 可他并不满足。 誓要向着最高的战神境界发起冲锋。 实力越强,才能护得住一切想要守护的人。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窗外传来沙沙声。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针刺一般的寒意,越发浓厚。 气温跌破零下。 不过别墅里开着暖气,温度正合适。 凌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楚牧刚拿起筷子,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去,是李福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楚牧喊道:“福伯……” 他刚开口,耳朵里传来李福焦急的声音:“少爷,思雨那丫头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她,担心她出什么事,能求您帮我找找她吗?” 楚牧眉头一皱:“福伯你别急,慢慢说,李思雨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就刚刚我洗澡的时候,思雨连续给我打了七个电话,我没接到,等我拨回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 “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楚牧回答道:“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帮你找找,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少爷,我实在是有点慌,所以才打扰您……”李福有些慌乱的道。 “不用客气,放心吧,我马上派人去找。” “诶……好,谢谢少爷……谢谢……” 李福主动挂了电话。 楚牧看向凌雪:“福伯的女儿电话关机了,找找她在哪。” “嗯。” 凌雪立刻拿出手机通知暗阁成员。 如今牡丹城内有三十多个暗阁成员潜伏,顺手就构建了一个情报网络。 每天都有大量消息汇总整理,不管有用没用,先留存备份再说。 随着凌雪一个命令,牡丹城内新建的情报系统开始运转。 仅仅三分钟,李思雨的行踪被挖了出来。 “楚帅,暗阁传来消息,李思雨在一个名为‘天堂俱乐部’的高档娱乐场所。” “跟谁?” “一群来头不小的纨绔子弟。” “来头不小?” “几乎全都来自天府大族。” 楚牧皱起了眉:“备车。” …… “李少生日快乐!” “干杯!” “艾瑞巴蒂嗨起来!” “苏喂苏喂……” 天堂俱乐部最大的包厢内,DJ声震耳欲聋。 七彩的旋转灯光不断闪烁着。 一群飞扬跋扈的纨绔二代们放声高歌,大口饮酒,充斥着纸醉金迷之感。 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女郎摇头晃脑,扭腰摆臀,似群魔乱舞。 李思雨一身素雅白裙,坐在角落里,与这声色犬马的场景格格不入。 她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劲,悄悄给父亲打电话,没想到父亲一直没接。 而后,手机就被拿走了。 在李思雨旁边,是一个全身名牌的青年,叫做赵光健。 他是李思雨的男朋友。 那天楚牧看到,银色超跑上的青年,就是他。 赵光健拍拍李思雨的手,贴着她耳朵说道:“思雨,我有点事情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我也去……” 李思雨连忙开口。 可赵光健似乎没听到,径直快步离开。 李思雨连忙拿起挎包就要追出去,却被作为今晚寿星的李斌拦住。 “李大美女,你这是要去哪啊?”李斌笑眯眯的问道。 “我去找光健……” “行啊。” 李斌随手拿起一个空杯子,再拿起一瓶价格昂贵的洋酒,满满倒了一杯,不怀好意的往前迈了半步。 整个人就几乎要贴到李思雨身上。 强烈的压迫感,让李思雨心头颤了颤,下意识后退。 但身后没有空间,跌坐在沙发上。 李斌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将盛满酒液的杯子往李思雨面前一递:“喝了这杯酒,我就让你去找李赵光健。” 李思雨摇头拒绝:“我不会喝酒。” “不会?” 李斌弯腰,冷冷看着李思雨:“李大美女,今晚我过生日,让你喝杯酒不过分吧?难道你就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真不会喝酒。” “不会也没关系,酒这个东西,喝着喝着酒会了,来,我喂你。” 说着,李斌就将酒杯往李思雨嘴边送。 “我说了我不会喝酒!我不喝!” 李思雨抬手抵挡,酒水洒了出来,打湿了李斌的裤子。 李斌似乎被激怒,眼睛里透出冰冷的戾气。 李思雨心里咯噔了一下。 来的时候,就听赵光健说,这位李斌李少,出身天府豪门大族,连赵光健都得罪不起。 她连忙道:“对不起,我……” 啪! 李斌重重一个耳光扇在李思雨脸上,那张白皙的俏脸,立刻浮现鲜红的五指印。 李思雨被扇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艹,给脸不要脸!” 李斌怒骂一句,拿起麦克风大吼道:“停!都踏马给老子停!” 包间里胡乱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纷纷停了下来,迎上李斌阴沉的面容,一脸茫然。 第47章 李思雨遭劫! “音乐关了,灯都打开!”李斌冷着脸说道。 站在门边灯光开关处的一人,连忙关掉DJ,再开了灯。 李斌指着一众浓妆艳抹的女人,喝道:“你们先出去。” “李少,谁惹您生气了呀?” “对呀,今天您生日,要开开心心的玩,怎么能生气呢?” 这些女人当然不肯走。 一屋子来头不小的纨绔子弟,在她们眼中就是肥羊。 随便勾搭上一个,今晚就能大赚一笔。 “听不懂我的话?都给我滚!” 李斌一声咆哮,吓得众人一哆嗦,也都不敢再废话什么,连忙整理了凌乱的衣服,踩着高跟鞋陆陆续续离开包间。 李思雨很是慌乱,抬腿要走,却又被李斌一把拽得踉跄,重新坐回沙发上。 纨绔子弟们纷纷看来,眼中露出一抹戏谑。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思雨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被群狼环视的小白兔。 李斌面无表情,重新倒了一杯酒,自顾喝了一大口,冷冷道:“不会喝酒也行,本少今晚过生日,你给哥几个跳支舞,跳得好,我就放过你。” “我不会跳舞……” 李思雨带着哭腔说道,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让人心疼。 可这般模样,却让包间里的一众纨绔们,更加兴奋起来。 “呵,酒也不喝,舞也不跳,看来你是真不给我面子啊……知道我是谁么?” 李斌打量着李思雨心口露出的一抹白皙,心底有股邪火蹭蹭直涨。 “我真的不会……让我走。” 李思雨第三次想要离开。 李斌这次竟然没阻拦。 可李思雨才刚刚从李斌身旁走过,李斌突然抬手,一把揪住李思雨乌黑的秀发,用力一拉。 “啊!” 李思雨痛呼着跌坐在地,再也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 这一幕越发刺激到李斌,他露出了一抹阴邪的笑意,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晚上你不把哥几个伺候好,别想走!”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李思雨情绪有些崩溃了,哭着质问道:“你们不是光健的朋友吗?我是他女朋友啊!” “哈……哈哈哈……” 李斌大笑起来。 笑容有些变态。 “朋友?赵光健狗一样的东西,有资格跟本少做朋友?你信不信本少一句话,就能让他家破产?” 说着,李斌蹲了下来,一把捏住李思雨的脸颊,嘿嘿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赵光健主动开口,要把你献给本少玩。” “不可能!” 李思雨被李斌的话惊得都忘了哭,不敢置信的大叫道:“光健不会这么对我!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哈哈哈哈……” 这次,一屋子的纨绔都笑了起来。 “赵光健这小子演技不错啊。” “这女人是真傻,被那小子卖了还要给他数钱。” “啧啧,有意思,李少,我也开始对这女人感兴趣了。” 肆意的狂笑声,让李思雨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 回想起今晚赵光健一些反常的举动,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 李思雨痛苦得再度落泪,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放过我吧……求求你……” 李思雨泪眼朦胧看向李斌,满是哀求。 “想让我放过你?行啊,跪着求我。”李斌玩味说道。 李思雨没有犹豫,立刻跪在了李斌面前。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梦魇一般的地方。 “早点乖乖听话多好?非要吃苦头。” 李斌居高临下看着李思雨,端起桌上的酒杯,伸到李思雨的头上,杯口慢慢倾斜。 酒水淋在李思雨头上,顺着头发和脸颊往下滴落。 李思雨闭上了眼,内心的屈辱感,让她无法呼吸。 等李斌一杯酒倒完,她沙哑问道:“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是真的很蠢啊。” 李斌笑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难怪被赵光健那小子骗得团团转,今晚不把本少伺候舒服了,你怎么走得了?” 酒水浸湿了李思雨的裙子,紧紧贴在那傲人的身躯上,在灯光下呈半透明状态,令李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女人他玩得多了,可李思雨这种纯真到蠢的类型,还真没尝过。 即便已经被赵光健那小子睡过,是个二手货,他也很感兴趣。 听到李斌的话,李思雨吓坏了,惊恐不已。 可紧接着,就听到其他纨绔纷纷喊道:“李少,可不能吃独食啊,哥几个也想尝尝鲜。” 李斌点头道:“那是当然,本少一向大方,有好东西,肯定要分享,大家一起玩才更有意思嘛。” “哈哈,李少耿直!” 一众纨绔纷纷围了过来。 李思雨满心恐惧,连连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到了墙壁才停下。 看着一个个满脸邪笑围过来的纨绔,她惊慌大叫:“你们别过来!救命!救命啊!” “叫吧,你看有没有人会来救你。” 李斌解开几颗衬衣扣子,猛的扑来,抱住李思雨,满是酒气的嘴就在她脸上脖子上乱啃。 “光健救我!救命啊……滚开!放开我!!!” 李思雨嚎啕大哭的挣扎着,摸到了一个话筒,想也没想,朝着李斌脑袋上用力砸了一下。 “啊!” 李斌发出惨叫,退后两步,摸了摸后脑勺,痛得他龇牙咧嘴。 “艹!敢打我?” 暴怒之下,李斌揪住李思雨的头发,用力往旁边一甩。 李思雨脑袋撞到点歌台的拐角,软软倒地。 鲜血顺着额头流了出来。 李思雨绝望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眼神逐渐涣散,犹自泪流不止,低喃着:“爸……爸,救我……爸……” 与此同时,坐着商务车快速赶来的李福,突然心绞痛。 “福伯,你怎么了?”楚牧关切问道。 李福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不知道,感觉心很痛……肯定是思雨出事了……” 父女连心,或许是冥冥中的某种感应。 楚牧面色一沉:“还有多久?” 凌雪沉声应道:“两分钟!” “最近的暗阁成员还没赶到吗?” “比较远,可能比我们还慢些。” “加速!” 轰! 凌雪一脚油门踩到底,马达疯狂咆哮。 天堂俱乐部最大的包间里,纨绔们愕然看着李思雨额头流出的鲜血。 “李少,这妞不会死了吧?” 李斌满脸狰狞:“敢打老子,死了也要趁热!” 他一把拉住李思雨的小腿,将她拖了过来。 刺啦! 李思雨身上的白裙被扯得撕裂,雪白的肌肤呈现在一众纨绔面前。 李斌贪婪的摸了一把李思雨的腿,便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 砰! 李斌刚把裤子脱下,猛的一声巨响。 包间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 楚牧站在门口,定睛看去,杀意瞬间沸腾。 “畜生,你们怎么敢?!” 第48章 管你们是谁,都得死! 被人破门而出,李斌为首的纨绔们吓了一跳。 旋即,李斌连忙提起裤子,狂怒喝道:“哪来的狗杂碎?敢打扰本少的雅兴,活腻了是吧?马上给本少跪下来磕头认错,否则杀你全家!” “找死!” 苍云大吼一声,不等楚牧下令,身形一闪,拳头就印在了李斌的胸膛上。 刹那之间,李斌身形如同炮弹一样倒飞,狠狠撞击在包间墙壁上。 砰的一声,正面墙壁都颤动起来。 李斌在墙上住住停留了三秒钟,才重重落地。 墙面残留一道凹痕,蜘蛛网一般的裂纹蔓延四方。 时间宛若凝固一般。 一众纨绔子弟眼珠子僵硬转动,愣愣看去,只见躺在地上的李斌一动不动,满脸都是血。 他胸膛明显凹陷一大块,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你……你竟然……杀了李少!” 纨绔们看着身形消瘦,跟小白脸一样帅气的苍云,眼睛都快凸出来,惊骇中又夹杂着狂怒。 “你死定了!天上地下,没人能保得住你!” “死!” 苍云杀心浓烈,冰冷声音犹如死神的判决。 铁拳自上而下,重重砸在开口这个纨绔的脑袋上。 咔吧一声,这纨绔的脑袋连同脖子,直接陷入了胸膛之中。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喷溅,夹杂着红白之物。 “啊!!” 剩下的纨绔们惊骇欲绝,大叫不止。 他们出身不俗,背景极深,从小锦衣玉食,嚣张跋扈,哪里见过这种,只出现于影视作品中,骇人的可怕场景? 此时凌雪快步而来,看到李思雨额头的鲜血,秀眉一蹙,连忙蹲身探查脉搏心跳。 发现并无生命危险后,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搭在李思雨身上。 旋即,凌雪抱起李思雨,快步来到门口,说道:“楚帅,思雨小姐只是受了伤,没有生命危险。” 李思雨意识并未完全陷入昏迷,勉强睁眼,看到了楚牧,嘴一瘪,虚弱唤道:“少爷……哥哥……” 这称呼,让楚牧心脏一紧。 眼前再度浮现出那穿着公主裙,粉雕玉琢的小丫头,跟在他屁.股后头屁颠颠追逐,清脆稚嫩看着少爷哥哥的画面。 深深吸了口气,楚牧柔声道:“别怕,少爷哥哥给你报仇。” 李思雨眼睛无力闭上,眼角两滴残泪落下。 “思雨!思雨!!” 李福身上被雨水湿透,气喘吁吁跑来,看到被凌雪抱在怀里,已经陷入昏迷的李思雨,顿时双眼爬上血丝,两行热泪就滚了出来。 “福伯别担心,思雨没事,我们现在赶紧送她去医院。”凌雪宽慰道。 李福连忙点头,跟着凌雪一路小跑下楼,眼泪流个不停。 目送李福和凌雪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楚牧冷冷道:“苍云,一个不留!” “遵令!” 苍云应声,血煞之气肆无忌惮的疯狂扩散。 扑通…… 无头的尸体直到此时才缓缓倒下。 几滴鲜血溅射到苍云的脸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朝着其他纨绔大步迈出。 杀神一般的眼神,直接吓破所有纨绔的胆。 “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们惊恐大叫,踉跄退后。 极致恐惧下,有人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有人却浑身充满力量,撒腿就想逃。 苍云似乎并不在意,完全没有阻拦。 逃跑的纨绔激动不已,同时心中发誓,离开后一定要狠狠报复。 啪嗒。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 已经快逃到门口的纨绔,浑身一颤,直直倒在楚牧面前。 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牧并没有动手。 包间里其余的纨绔,亲眼目睹。 苍云只是随手扔出了一个玻璃酒杯,那杯子在半空陡然碎裂。 于是无数的玻璃碎片,就将逃跑的纨绔打成了筛子! 这神乎其技的一手,仿佛不是人类拥有的能力。 扑通……扑通…… 纨绔们纷纷跪了下去。 “饶我一次吧!我什么都没干啊!” “都是李斌的错,不关我的事!” “我家有钱!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都行!” 纨绔们哭着求饶。 “现在求饶?刚才那女孩,肯定也求过你们饶了她吧?你们答应了吗?” 苍云满脸的凶戾,一步步靠近。 身上散发的血煞之气,让这些纨绔直接尿了出来。 尿搔味逐渐弥漫。 “冤有头债有主,都是李斌的错,跟我无关啊!我爸是天府巡查局长,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绝对不会对外乱说半句!” “我爸是天府商会会长,我家有钱!多少钱能让你满意,你说个数!” “我舅舅是南疆战区的将军,杀了我,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我是天府钢铁集团太子爷!我妈是京城豪门……” 噗…… 苍云一拳将一个纨绔的脑袋锤扁,杀气腾腾的道:“管你们是谁,都得死!” “不……” 噗嗤声不断。 苍云杀几个纨绔子弟,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很快,包间里安静下来。 苍云收敛了杀气,对楚牧敬礼:“楚帅,都解决了。” 楚牧转身就走:“联系凌雪,去医院。” “好的。” 一直站在楚牧身后不曾开口的霸刀,默默问了一句:“要不要通知马显宏来处理?” “不,我已经离开牡丹城,你去把监控删了,但是留下一点线索,让人可以找过来。” “看来楚帅心里的怒火并没有熄灭。” 霸刀点头应是。 三人刚走到电梯口,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三楼。 电梯门打开后,赵光健走了出来,从楚牧三人身旁错身而过。 正要进电梯的楚牧抬起的脚顿了一下,侧头默默看着赵光健消失在走廊拐角。 “楚帅,怎么了?”苍云好奇问道。 “等着。” “哦。” 二十几秒后。 “啊!!!” 惊恐至极的大叫声响起。 紧接着,面色惨白,满脸恐惧的赵光健,跌跌撞撞跑来。 一路踉跄,摔了好几个跟头,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狼狈逃跑。 从楚牧三人身旁而过的时候,楚牧忽的抬手,掐住了赵光健的脖子。 “呃……嗬嗬……” 赵光健惊恐看来。 楚牧一根手指在赵光健脖子上一点,赵光健当即昏迷。 楚牧将赵光健扔给苍云:“把他带上。” 第49章 牡丹城又要流血了! 牡丹城第二人民医院。 李福蹲在走廊上,双手抱着头,低声呜咽。 看起来让人心酸。 楚牧带着苍云走来,皱眉问道:“李思雨怎么样?” 凌雪无奈叹了口气,递来一张检验单子:“思雨小姐伤得不重,就是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就是……她怀孕了,已经三个月。” “怀孕?” 楚牧眼角一跳。 不用想,李思雨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赵光健那个人渣的。 沉默半晌,楚牧将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李福拉了起来。 “福伯,你别难过,思雨没什么大碍。” “都是我的错!” 李福泪流满面,痛哭摇头:“是我没有照顾好思雨,都是我的错……” 妻子早亡,女儿就是李福的全部。 这些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给予了女儿所有的疼爱,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遭此一劫。 楚牧拍拍李福的肩膀,没再多劝。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此刻任何的劝慰都很苍白。 好在去得及时,没有让李思雨遭受更大的伤害。 …… 牡丹城巡查局,铃声大作。 接到报警的值班巡查大吃一惊,连忙通知了局长。 局长迷迷糊糊被吵醒,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听闻内容后,吓得脸色发白,顾不上其他,连忙给马显宏打了电话。 很快,天堂俱乐部被封锁。 马显宏匆匆赶来,巡查局长立刻迎了上去。 “总督大人。” “查清楚了么?” “这个……” 巡查局长一脸为难:“痕迹被抹掉了,连监控都被删得干干净净,仅有的一点线索,是对方刻意留下的,可是……” 马显宏皱眉道:“可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直说!” “线索指向北边……” “北边?” 马显宏先是一怔,旋即瞳孔微缩。 “事情经过呢?” “天府李家二少李斌生日,在天堂俱乐部订了个包厢,一个叫赵光健的家伙,带着女朋友来给李斌庆生,但在中途离开。” “后来包厢里所有陪酒的女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一群纨绔子弟,还有赵光健的女朋友在里面……” “再后来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直到接到报警电话。” 马显宏听完问道:“目击证人没有?” “我已经问过天堂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还有当时其他包厢的客人,他们连自己怎么晕过去的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就全部在一楼大厅了。” 马显宏再问:“赵光健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叫李思雨,艺术学院的学生,父亲叫李福,在古木巷开了一家饭馆……” “好了不用说了。” 马显宏抬手打断。 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楚帅宣称离开牡丹城,但显然没走……这些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惹到楚帅头上,死有余辜!” “可楚帅没通知我收尾,还故意留下一些线索,明显……” 马显宏知道天府有些大人物又要倒霉了。 “那些该死的纨绔子弟,为什么要来牡丹城?还天堂俱乐部,上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马显宏面色逐渐平静,最终没了表情。 “赵光健呢?” “目前还没找到。” “不用找了。” “那李福和李思雨父女俩……” “更别去找!” 马显宏将燃烧过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积水里,说道:“就这样吧,尸体带回巡查局,然后通知死者的亲属过来认尸。” 巡查局长提心吊胆的道:“总督大人,这些纨绔来头不小,恐怕他们的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 “把查到的线索给我,你辛苦这么久,休假出去玩几天吧。” “明白,谢谢总督大人。” 巡查局长松了口气。 他就怕马显宏把他弄出来顶雷。 现在看来,总督大人还是很有担当的。 殊不知,马显宏内心冷笑连连。 “别说你一个巡查局长,就连本总督,都没有顶雷的资格。 牡丹城又要流血了…… 不过关我屁事。 不开眼的人那么多,死上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马显宏丝毫不慌,反倒是想笑。 已经抱上楚牧的大.腿,这个总督之位,也没放在心上。 更不怕天府那些有权势的人找他麻烦。 毕竟天府是天府,牡丹城是牡丹城。 他马显宏,才是地头蛇! 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无眠。 深夜时分,天府省诸多权贵家中,电话响起。 旋即,阵阵怒吼咆哮传出,吓得下人们瑟瑟发抖。 天空泛起鱼肚白,寒风萧瑟。 一群从天府匆匆而来的大人物,抵达了牡丹城巡查局。 在停尸间内,看到了各自的子嗣。 愤怒像是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牡丹城的巡查局长人呢?滚出来!” 一个巡查小心翼翼道:“局长在外地度假,没回来……” “混账!总督呢?去找总督!” “我们的孩子来牡丹城玩一趟,竟然丢了命!牡丹城的总督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走!去总督府!” 愤怒的权贵们,浩浩荡荡来到总督府。 马显宏早就躲起来了,只有总督助理被推了出来,战战兢兢的拿出了一叠资料。 “总督大人昨天上午去京城述职,现在还没回来,这是我们查出来的线索,总督大人说,嫌疑人任由诸位处置。” “凶手找到了?也行!” 一群大人物的目光,汇聚到了牡丹山脉下的一个别墅区。 他们拿出电话,拨通号码,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立刻叫人给我赶来牡丹城!不管对方是谁,我要他给我儿子陪葬!!!” 总督府内,马显宏见助理回来,问道:“人都走了?” 助理连忙点头:“都走了。” 马显宏诡异的笑了起来:“他们很生气吧?” 助理神色古怪,再度点头。 “去安排一些可靠的守卫过来,随时听我吩咐。” “总督大人……您就真的一点不担心吗?死的那些纨绔子弟背景都很深啊,甚至涉及南疆战区,万一……” 马显宏大手一挥,毫不在意:“没有万一!随便他们折腾,反正也折腾不了几天。” 听到马显宏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话语,助理不由打了个哆嗦。 第50章 外柔而内刚! 牡丹城第二人民医院,普通病房。 李思雨幽幽睁眼,眼前一片恍惚。 耳旁似乎听到轻微的哽咽。 很快,她眼睛聚焦,便看到自己的父亲趴在床边。 “爸……” 李思雨喊了一声。 李福哽咽声戛然而止,连忙擦拭了眼泪,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丫头,还好吗?脑袋还疼不疼?” “我……怎么了?”李思雨茫然问道。 “不记得了吗?” 李福愣了一下,说道:“没事,记不得就记不得,反正没什么大事。” “嘶……” 李思雨突然头疼了一下。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浮现。 很快,她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我记起来了!” “丫头别哭,乖,没事了没事了……” 李福心疼得快要窒息,拉着李思雨的手,连连安抚。 “是少爷哥哥救了我!” 李思雨问道:“爸,少爷哥哥呢?” 咔嚓。 她话音刚落,病房门打开。 楚牧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些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两碗肉粥。 “思雨醒了?” 楚牧看到李思雨醒来,温和笑道:“饿了吧?吃点早餐。” “少爷哥哥!” 李思雨眼泪漱漱而下:“谢谢你救了我。” “傻丫头,没什么事。” “那些……那些畜生呢?”李思雨恨得咬牙切齿。 楚牧笑道:“他们啊,我都狠狠收拾了一遍,放心,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李思雨表情这才平复下来,可眼泪还是落个不停。 “丫头,你别再哭了,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情绪保持稳定……”李福颤声道。 看到女儿这个模样,比杀了他还难受。 “爸,我怎么了?”李思雨吸了吸鼻子问道。 “没事,医生说你就是撞到脑袋了,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李思雨点点头。 “先吃早餐吧,吃完了再好好休息。”楚牧道。 李福连忙接过楚牧手里的肉粥,打算喂李思雨。 “我自己吃。” 李思雨颇有些不好意思,舀了一勺喂到嘴边,正要张嘴,却猛的反胃干呕。 这是很明显的孕吐反应,李福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连忙轻拍李思雨后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遍布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心痛。 “呼……爸你别担心,我没事,可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李思雨缓过气来,安慰李福。 李福默默点头,垂下的双手,紧握拳头。 楚牧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思雨,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怀孕?” 李思雨瞬间瞪大眼睛。 李福表情变得慌乱。 “是的,怀孕。” 楚牧点头。 这件事根本瞒不了。 李思雨很快自己就能察觉到。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解决。 “我……我怀孕了?我还以为……以为……” 李思雨六神无主,眼神都变得恍惚。 看来李思雨已经不是第一次有孕吐反应了,不过她估计没往这方面去想。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孩子,你要不要留?”楚牧沉声问道。 李思雨还在上学,可她已经成年,她有权利决定这个孩子要还是不要。 “不要!” 李思雨猛的反应过来,眼中泛起浓浓怨怒:“少爷哥哥,可以求你帮我找个人吗?我要当面问他一些事情。” 楚牧道:“你说的是赵光健吧?” “你知道?”李思雨惊了一下。 楚牧从兜里拿出几张纸,上面是暗阁调查赵光健的资料。 李思雨仔细看去,脸色越来越惨白,拿着资料的手也越来越抖。 忽的,她用力将这薄薄几页资料撕成碎片,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痛苦、后悔、仇恨…… 种种负面情绪,最后都化为了绝望。 楚牧甚至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轻生的念头。 “李思雨!” 楚牧开口,声音不大,却如洪钟大吕,在李思雨耳朵里宛若雷霆炸响。 她打了个激灵,茫然看向楚牧。 楚牧脸上满是温和,抬手轻抚她的脑袋:“好好想想,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谁才是最重要的?” 李思雨下意识看向了憔悴落泪的李福。 当然是相依为命多年的父亲! “我们都长大了。” 楚牧叹了一声,语气沉沉:“随着长大,总要经历一些事情,喜也好,悲也罢,这都是人生里其中一段经历而已。” “现在你可能会很痛苦,很悲伤,可时过境迁之后,你再回头看现在,只会觉得自己幼稚。” “赵光健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他用伪装蒙蔽了你的双眼,欺骗了你的感情,可该痛苦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你失去的,是一个人渣,他失去的,是一个曾经全心全意爱过他的女孩,不是吗?” “或许你确实付出很多,但是……你笑什么?” 楚牧愣住。 李思雨这丫头,竟然在笑。 “少爷哥哥,爸。” 李思雨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然后握住了李福那双粗糙的大手。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刚才确实想过极端的事情,可是我看到老爸慌乱的眼神,还有少爷哥哥你这么关心,我就知道,你们是最疼我的人。” “如果为了赵光健,我要死要活,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会让你们痛苦,这不是我想要的。” “呜……你个死丫头!” 李福泪崩如雨,但这哭声背后,却是欢喜。 楚牧不自觉的笑了笑。 他感受得到李思雨刚刚那番话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故作坚强。 看来这丫头的心态,确实比想象中要沉稳和坚强太多。 “爸,别哭了,不然我也要跟着你哭。” 李思雨拿纸擦拭李福的眼泪,认真望着楚牧:“少爷哥哥,我还是希望你帮我找到赵光健。” “然后呢?” “帮我狠狠揍他一顿。” “就这样?” “就这样。”李思雨点头。 楚牧笑而不语。 内心善良的姑娘。 可是很抱歉,我没你这么善良。 “至于这个孩子……” 李思雨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神坚定:“它是个错误,趁着还没有意识,快刀斩乱麻。” 楚牧朝李思雨竖起了大拇指。 外表柔柔弱弱的丫头,有颗刚毅坚强的内心。 由此可见,李思雨以后无论做什么,应当都不会太差。 “现在你需要好好吃东西,补充营养,好好休息,等医生觉得你没问题了,再做手术。” 楚牧转身离开病房,脸上浅浅的笑意淡去。 凌雪问道:“楚帅,怎么处置赵光健?” 楚牧淡淡道:“活埋了吧。” 第51章 太弱了! 楚牧并不打算让李福和李思雨一直呆在医院里。 昨晚死的那些纨绔子弟,背景都是不凡。 只要想查,很快就能查出事情起因。 李福父女二人会成为发泄怒火的炮灰。 这不是恶意揣测,而是必然。 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大人物,绝不会把普通人的命当命。 对他们来说,普通老百姓都是蝼蚁,随意可碾死。 早餐过后,李福在楚牧的示意下,为李思雨办理了出院手续。 尽管医生再三说明,依旧不为所动。 凌雪给李思雨买了新衣服,换上新衣服的李思雨,在李福和楚牧的陪同下,坐上了商务车。 一行人回到牡丹山脉下的别墅区。 刚将父女二人安顿下来,一个黥卫快步走来:“罪五百七十三,拜见楚帅!” 除霸刀之外,所有黥卫以罪为名,后面加的数字,是他们的编号。 黥,又称墨刑,其法是以刀刻凿人面,再用墨涂在刀伤创口上,使其永不褪色。 被施以墨刑者,本身就是罪犯。 也就是说,黥卫军,都是由犯罪之人组成的。 北境六年之战,惨烈程度常人难以想象。 当时的楚牧已经初现才能,被提拔为营尉。 后来战争越发失利,危机关头,楚牧决定铤而走险,带着上千精心挑选出的罪犯炮灰避开战场,长途跋涉冲入敌国大肆破坏。 以围魏救赵之计,逼得攻势凶猛的敌国大军不得不暂时回援。 得到消息的楚牧领军撤离,一路被追杀,且战且退迂回上千里,历经近两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回到北境。 但上千罪犯炮灰,死得只剩下八十多个。 后来又有一些人残废或者不治身亡,最终只剩下四十人。 楚牧以此为基础,才创建了黥卫,作为他的近卫军团。 身经百战的黥卫军,就这样跟着秦淮一次次立下大功,名扬天下。 事实上,黥卫军的每一个成员,都已经在诸多战功之下,脱离了囚徒的身份。 但他们依旧以罪为代号,直面自己的过往。 楚牧让军需部打造的半脸面具,原本只是想遮掩他们脸上的刺字,给予新生。 没想到后来竟成为了黥卫军的身份象征。 北境所有精锐将士,都以戴上这张半脸面具为荣,只是一直以来,黥卫军都再也没有扩军过,成为无数北境将士的遗憾。 楚牧看着眼前的黥卫,问道:“有人来过?” “启禀楚帅,凌晨时分来过一些行踪鬼祟之人,我等按照您的吩咐,隐匿不出,他们并没有进入别墅范围,半小时前,全部离去。” 楚牧点头:“下去吧。” “是!” 黥卫行礼后退去。 霸刀却大步而至:“楚帅,有人来了。” 楚牧嘴角微勾:“出去看看。” 三大得力干将,跟随楚牧身后,走出别墅。 轰隆声响起。 那是马达的咆哮。 一辆黑色豪车率先驶来,身后跟着二十几辆摩托车,就停在百米外的内部道路上。 很快,豪车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貂皮大衣,步伐款款的贵妇,在一群神色凶戾的保镖簇拥下,大步走来。 贵妇眼中满是恨意,直直锁定在楚牧身上,冷喝道:“就是你杀了我的儿子?” 楚牧笑问:“我杀的人有点多,你说的是哪个?” “李斌!” “哦,你是李斌的母亲,曹灵凤?” “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杀我儿子!谁给你的胆子???” 曹灵凤尖锐大叫:“天府李家,京城曹家,是你这个杂碎得罪得起的?” 别墅二楼,李福听得心惊肉跳。 京城曹家他不知道,但天府李家,却是早有耳闻。 早年还在楚家的时候,天府李家来了个管事,楚老爷和主母恭敬相待,即便对方神色倨傲,依旧客客气气。 后来他才知道,天府李家权势滔天,连天府总督都是李家的人。 要是得罪了,李家随便挥挥手,楚家就得烟消云散! 昨晚那包厢里,有天府李家的人? 而且还被少爷给杀了? 下意识的,李福浑身冰凉,生出惊恐之感。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声怒喝:“放肆!敢对我家楚……少爷不敬,你该死!果然有什么人渣儿子,就有什么人渣母亲,别说杀李斌,我还要杀你,你能怎样?” 那是苍云在说话。 眼中杀意盎然。 仅凭杂碎二字,这曹灵凤就已有取死之道! 李福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如今的楚牧,可是手握百万大军的北境主帅! 区区天府李家,算个什么东西? 就算少爷要灭李家,又有什么难度? 这一刻,李福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卑微在尘埃里打滚的普通人,而楚牧,却是在九天之上,俯瞰天下苍生! “杀我?好大的胆子!” 曹灵凤牙齿几乎咬碎,眼中恨意几欲疯狂:“那就看看到底谁杀谁!我不但要你给我儿子陪葬,你的亲族,你的朋友,都要给我儿子陪葬!”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是死人吗?给我上!这些人一个都别放过!” 一众保镖闻声而动,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霸刀蠢蠢欲动,苍云却率先一步迈出:“这些人我来收拾,楚帅……” 楚牧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苍云顿时一喜,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唰…… 苍云主动冲了出去,像是一个推土机,势不可挡。 哐当…… 咔嚓…… 扑通……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曹灵凤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家精心培养的保镖,就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 一个个全都是汉子,至死都没发出惨叫。 “太弱了。” 苍云不满开口,轻描淡写的回到楚牧身旁站定。 这些人连让他热身都不够,实在无趣。 楚牧笑了笑。 苍云是个激进的战斗狂人,看来这段时间已经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你……你……” 曹灵凤怒容僵住,抬手颤抖着指向楚牧:“你还敢反抗!你死定了!死定了!”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后退。 但还不等她转身跑,凌雪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一脚踹出。 曹灵凤发出一声惨叫,往前扑来,刚好跪伏在楚牧脚下。 那张原本保养得不错的脸,在草坪上挫得鲜血淋漓。 楚牧问道:“她刚刚是哪只手指的我?” 霸刀应道:“右手。” “那就断她右手。” 第52章 不认识! “不!我姓曹!出生京城曹家!” 曹灵凤色厉内荏道:“动了我,不管你是谁,都会死得很惨!只要你现在让我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儿子被杀了,肯定是伤心难过的。 可她有三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两个。 自己要是出事了,剩下两个儿子可就没有妈了! 况且,儿子姓李又不姓曹,在死去的儿子和自己的生命安全之间,她自然是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楚牧闻言笑了起来。 “我杀了你儿子,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是李家夫人吗?不是出生京城曹家吗?为什么要放弃找我报仇?” 曹灵凤懵了。 怔怔好一会,她狠狠一咬牙,想要爬起来。 凌雪一只脚踩在曹灵凤背上,仿佛有一座大山压下来,让她不但动弹不得,更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是谁?到底有什么底气得罪曹家?你真的知道我曹家在京城有多大的能量吗? 对曹灵凤而言,绝对是她生命中最耻辱的一刻。 楚牧闻言点头:“曹家确实能量不小,毕竟扎根京城数十年,真要是得罪了,麻烦不小。” 曹灵凤趴在地上格外狼狈,沾染鲜血的脸上却浮现傲然之色:“不错!你杀了我儿子,得罪的只是天府李家,可你一旦动了我,得罪的就是京城曹家!” “我父亲是曹家二爷,门生故吏遍布天龙,一旦我父亲动怒,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掘地三尺也得给你挖出来!” “听起来有点吓人。” 楚牧想了想,道:“可是我杀的不止李斌啊,还有好几个纨绔子弟,他们家里的背景也不小,军政商各界都有能量。” “我都已经得罪这么多大人物了,再多一个京城曹家似乎也不算多,除非……” 曹灵凤立刻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让其他纨绔子弟的家里人,也不找我的麻烦,就跟你说的一样,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 曹灵凤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 “我只能保证天府李家不找你麻烦,其他人我没那个能耐去干涉,顶多等你死后,给你收尸,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说得,像是恩赐。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感恩戴德,给你磕一个?” 楚牧打了个哈欠,觉得很无趣。 跟曹灵凤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废话,纯属浪费自己的生命。 轰轰…… 此时,马达轰鸣再度响起。 又是一辆轿车疾驰而来。 从驾驶位冲出一个看起来像是管家的中年男人。 见曹灵凤被人踩在脚下,惊怒交加,快步冲来,厉声大吼:“你们这些狗东西,谁给你们胆子这么对待我家主母?你们全都要……” 啪! 这中年男人狠话都还没说完,脸颊就狠狠挨了凌雪一巴掌。 力道之大,让他不由自主身体凌空旋转三圈半。 几颗带血的牙齿,混杂着唾液抛飞。 等落地的时候,半张脸肿胀得变形。 脑袋一歪,很果断的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轿车后车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白发老者,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 他直直看向楚牧等人,看似温润的双眸,潜藏着暴戾的气息。 “年轻人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收手吧,趁着事情还有转机,老夫给你一次机会,不要不识抬举。” 语气平和,看似在劝告,可那轻蔑的口吻,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神灵俯瞰尘埃里的蝼蚁。 “屠先生!” 见到这老者,曹灵凤大声呼喊了一句,仿佛见到救星一样,立刻怨毒大叫起来:“屠先生快救我!杀了这些狗杂碎,一个都不要放过!” “哈哈哈……你们这些杂碎,去死吧!都去死吧!我要让你们死无全尸!这就是你们得罪我的代价!” 楚牧眉头微皱:“很吵。” 凌雪闻言立刻抬脚,紧接着揪住曹灵凤的头发,将她拎起。 曹灵凤发出痛苦叫声时,凌雪已经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啪啪声不断,还很有节奏。 顷刻,曹灵凤脸颊肿得像是猪头,脸皮破裂,更多鲜血从皮下组织渗了出来。 除了被揪头发时发出惨叫外,一连串的耳光让她连叫都来不及叫。 当凌雪停手的时候,曹灵凤已经昏迷过去,软软倒地。 “楚帅,杀了么?”凌雪低声问道。 楚牧摇头:“一个被人利用当出头鸟的蠢货罢了,算是给曹家一个面子吧,看在曹家为天龙教育事业做出极大贡献的份上,饶她一次。” 京城曹家,祖上三代都是教育界的功臣。 曹灵凤口中门生故吏遍天龙,绝不是夸张。 这些人才为天龙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可惜的是,曹家教出这么多人才,却没能教好自家女儿。 高傲无脑、自私自利。 有这么一个母亲,也难怪会有李斌这种畜生不如的纨绔儿子。 想来曹灵凤另外两个儿子的德行,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念至此,楚牧突然又不想放过曹灵凤了。 还想把曹灵凤另外两个儿子都弄死,省得以后祸害百姓。 不远处,‘屠先生’眼神无比阴翳。 在他看来,对方扇的不是李家夫人,而是他的脸。 纵横江湖数十载,他早已闯出偌大的名头,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敬畏惧怕三分。 别说是小小的牡丹城,就算在天府,也有着绝对的震慑力。 谁曾想,会遇到这么一群愣头青。 “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好!老夫见多了你们这种不知所谓的年轻人,以为有几分实力,就能肆意妄为!呵呵……你们几个后生,知道老夫是谁么?” 楚牧微笑问道:“哪位?” “屠!洪!生!” 屠洪生双手背负身后,微微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一脸傲然。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长达十几秒没动,在等着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跪下来求饶。 他并没有看到,楚牧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视线全都汇聚到凌雪身上。 凌雪也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屠洪生? 这名字听都没听说过。 “那个……” 楚牧看着还在凹造型的屠洪生,淡淡开口道:“抱歉,没听过,不认识。” “不……不认识?你们没听说过老夫的名字?” 屠洪生脚一软,差点跌倒。 面色铁青的看向楚牧等人,脸皮不受控制的抽搐。 回想自己之前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等着对方磕头认错的举动,像极了傻叉! 第53章 该死! “你们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老夫的大名?老夫叫屠洪生!人屠!屠洪生!” 屠洪生眼中凶芒疯狂闪烁。 他三十年前就以手段凶残出名。 曾有人骂他一句,他就杀了对方全家,而且全都开膛破肚,大卸八块,还将一家老小的脑袋,悬挂在房梁下。 有人路过时多看他一眼,就被打断了腿脚。 有小孩嬉闹奔跑时,不小心踩脏了他的鞋,屠洪生便一根根掰断那小孩的手指,将手骨一寸寸捏碎,最后生生痛死。 凶名传出后,群情激奋,颇有名望的老者怒斥他多行不义,必遭天谴。 结果第二天,这位老者就被他当众挖出舌头,煮熟之后囫囵吞下。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一桩桩一件件惨案,触目惊心,铸就了他的绝世凶名,被称作人屠。 当年已达到夜止小孩啼哭的程度。 也就是随着年龄逐渐增大,他的残忍手段才收敛了很多。 但对待招惹到自己的人,也是动辄打杀。 “确实不认识,稍等我查查看。” 凌雪拿出手机,调动暗阁成员,查询关于屠洪生的信息。 屠洪生额头青筋暴起,有种受到羞辱的愤怒感在心中蔓延。 曾几何时,他自报家门,站在对立面的人,必然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地磕头,痛哭流涕,乞求他原谅。 现在竟然落得个没人认识的地步! “是老夫太久没有动手的缘故了吗?” 屠洪生嘴角一勾,露出狰狞笑容。 “不用查了。” 他大步走来,劲气运转,身上有强大的气息逐渐爆发开来。 “老夫就让你们好好认识认识!” 屠洪生已经决定,要用此生最残忍的手段,把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辈折磨至死。 还会录下视频,传遍天下,让所有人欣赏! “七品巅峰?” 屠洪生劲气运转,武者气息扩散开来后,楚牧等人立刻就感应到了。 天龙武道从万国之战后,开始崛起。 虽然经过百年发展,但六品以上的武者依旧极少。 和天龙四五亿人口比起来,可以说万中无一。 七品巅峰的武者,绝对称得上高手。 “难怪有点傲气,七品巅峰也算过得去,楚帅,让我去玩玩吧。”苍云满是期待的说道。 他是个战斗狂人,之前李家那些所谓精锐保镖,连让他热身都不够,好不容易有个七品巅峰的武者可以练练手,他怎能不期待? 至于跟凌雪霸刀打? 太熟了,没意思。 跟楚牧打? 脑子有坑才会自己找虐! 楚牧赶苍蝇一样挥手:“去吧。” “谢楚帅!” 苍云兴奋起来,撸起袖子,朝屠洪生走去。 屠洪生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停下。 看着眼前迎上来,面白无须,长得颇为帅气的年轻人,眉头微微皱起。 “你是什么人?” 他感觉到有点不妙。 这年轻人身上,竟然散发出让他都心惊肉跳的浓烈煞气。 意味着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奶狗,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大意了!” 屠洪生内心暗道。 多年的安逸生活,让他习惯高高在上。 怎么也想不到,牡丹城这种三线小城,竟然会有这种可怕的强者。 苍云咧嘴笑:“问那么多干什么?老家伙,可得陪我多玩会。” 七品巅峰勉强能热热身了,这个自称屠洪生的老家伙,可千万别让老子失望才好! “你到底是谁?老夫不跟无名之辈打。”屠洪生再度开口询问。 实在是苍云给他的危机感太大了,否则以他的脾气,哪里会废话? 早就冲上去,把苍云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磨磨唧唧!” 苍云不满的哼了一声,捏了捏拳头:“战场上敌人跟你互说名号再交战吗?” 战场? 战场! 屠洪生总算知道这青年浑身的血煞之气到底哪里来的。 “阁下到底是谁?”屠洪生面容凝重。 “无不无聊,一直问,烦不烦?” 苍云很不爽,身上劲气运转,大喝道:“本将苍云,快出手吧!不然你可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哼,大言不惭,既然你想死,老夫就……” 屠洪生被苍云的态度刺激得戾气横生,怒喝着正要出手,却陡然僵住。 脑海中,有闪电划过。 刹那之间,他面皮一抖,瞳孔开始收缩:“你说你叫什么?苍云?北境玄武,苍云抵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你……你是北境九将之一,抵天之盾,苍云将军?”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抖得厉害。 “真是麻烦!打就打,啰里吧嗦的干什么?本将正是北境苍云,废话少说,赶紧动手。” 苍云忍不住了,大步上前,抬手握拳,缓慢朝着屠洪生面门打去。 像是慢动作一样。 这是为了给屠洪生反打的机会。 否则区区七品巅峰,在他手里一招都撑不过,那就没得玩了。 “我……我……” 屠洪生没有反击,而是兔子一样往后爆退十几米,一张老脸惨白得毫无血色。 或许是因为太恐惧的原因,嘴唇都逐渐泛起乌青,看起来像是行将就木,马上要断气一般。 他目光从苍云身上挪开,仔细看向楚牧三人。 “那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妙龄女子,难道就是南印月北凌雪中的凌雪将军?” “戴着半张面具……北境主帅近卫军,黥卫统领,霸刀将军?” “近卫统领都在,那……那他……北境主帅?!” 屠洪生呼吸乱了,粗重得像是破了洞的风箱,呼哧呼哧个不停。 心脏狠狠揪紧,全身寒意疯狂蔓延,似乎要将血液都冻住。 “你踏马怎么回事?” 苍云大怒。 这条老狗不是要打吗?被吓得不敢动手了? 扑通一声,屠洪生毫不犹豫跪了下去,颤抖开口:“苍云将军饶命!我错了,我知错了!” 苍云表情逐渐扭曲。 饶命?认错? 老子想你跟我打一架啊! “苍云。” 此刻,楚牧喊了一声:“李家夫人快撑不住了,你送她去医院。” 苍云下意识看向倒在地上的曹灵凤。 口中鲜血不断流出,浑身一颤一颤的抽搐着,看起来情况很不好。 如果不赶紧送医的话,可能会没命。 “是!” 苍云极为不甘,转身回来,将曹灵凤一把捞起,快步坐上轿车,一脚油门踩下,呼啸而去。 屠洪生依旧跪在那,动都不敢动。 楚牧道:“让他滚。” “楚帅!” 凌雪突然开口,眼神微冷:“屠洪生,该死。” 第54章 很快就有了! 凌雪将手机递给楚牧。 楚牧仔细看去,了解了屠洪生生平所为。 “确实该死,霸刀。” “是。” 霸刀领命,朝屠洪生走去。 屠洪生感受得到对方的杀气。 他想逃。 却全身发麻,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饶命……” 屠洪生满面绝望,不断哀求:“求求霸刀将军,饶我一条狗命!” 砰! 回应屠洪生的,是霸刀干脆利落,势大力沉的一脚。 屠洪生被踹飞出去,狠狠撞击在一辆摩托车上。 这辆摩托车四分五裂。 屠洪生的心脏,被锋利碎片穿透,鲜血不断渗出,染红厚厚大衣。 他倒在地上,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一张嘴,黑血缓缓流淌。 生命在流逝。 屠洪生的瞳孔逐渐涣散起来。 迷迷糊糊中,仿佛看到一道道身影将自己包围。 无数凄厉的哀嚎笼罩。 所有的目光充满怨毒,那张张面容遍布狰狞,全都是曾被他折磨至死的人。 这些人,疯狂扑了上来…… 屠洪生颤了颤后,死了。 楚牧伸了个懒腰,转身进屋:“打扫干净,我回房间休息休息。” “是。” 凌雪和霸刀同时应声。 …… 牡丹城第六医院。 距离牡丹山脉最近。 苍云拎着昏迷的曹灵凤,冲进了急诊室。 因为第六医院在牡丹城规格很小,而且地处偏远,此时的急诊室内没有病人,负责值班的医生正在看短视频里的小姐姐扭来扭去。 突然有人闯入,吓了他一跳。 苍云将曹灵凤往检查台上一扔,不容置疑道:“救人。” 煞气迎面而来。 急诊医生打了个哆嗦,连忙放下手机起身,快速检查了一下,说道:“有点危险,要送手术室。” “那还等什么?赶紧。” “好……好的。” 急诊医生连忙打电话,叫来护士,将曹灵凤抬上移动病房,送去手术室。 苍云就坐在手术室外走廊上,拿着手机无聊刷着新闻。 二十分钟左右,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大门敞开,曹灵凤戴着氧气罩,挂着点滴,被推了出来。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摘掉手套和口罩,对苍云说道:“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好,现在可以去办理入院手续。” 苍云道:“找人帮我办理,对了,骨科还有床位吧?” 医生闻言一愣,面色古怪道:“病人只是皮肉伤,进行手术是因为鲜血堵住气管,差点窒息死亡,她的骨骼没有问题。” “马上就有问题了。”苍云说道。 “???” 医生满脑子问号。 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踏踏踏…… 杂乱的脚步声快速响起,由远及近。 一群花臂男人围着一个移动病床而来。 病床上躺着一个体格颇壮的大汉,胸口上挨了一刀,皮肉翻开,鲜血淋漓。 此刻已经陷入昏迷。 一个护士连忙对手术医生说道:“这位病人伤势严重,失血过多陷入休克状态,需要马上手术。” 医生点头:“推进……” 他话还没说完,苍云开口道:“慢着,他还死不了,我的事情更重要。” “你踏马说什么?” “狗东西,再说一遍!” 几个花臂男人顿时大怒,瞪着眼睛朝苍云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更是直接上前,一把揪住苍云的领口,另一手握拳砸来:“小白脸,老子一拳……啊!” 惨叫骤然响起。 苍云遍布厚厚老茧的大掌一挥,眼前这个花臂男人直接被扇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扑通落地,人已经晕了过去。 “艹!” “上!弄死他!” 其他人狂怒不已,纷纷冲来。 苍云面色冷漠,果断抬腿,一脚一个。 咔嚓咔嚓…… 骨裂声不断响起。 几个花臂男人全都滑跪出去,倒在地上蜷缩得跟虾米似的,哀嚎不止。 医生和护士都看傻了眼。 哪里来的狠人? 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下手极狠。 在医院里还敢打人,有没有王法? 一个小护士悄悄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苍云一眼扫来,小护士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咕噜……” 医生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先生……你这……” 苍云喝道:“闭嘴。” 医生吓得立刻闭上嘴巴。 他可不敢跟这种凶神叫板。 苍云没再理会其他人,目光看向曹灵凤,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苦恼:“楚帅说的是左手还是右手来着?不管了。” 说着,他拉起曹灵凤的左手,手掌用力一握。 咔! 嘎嘣! “啊!!!” 昏迷中的曹灵凤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音在走廊上回荡不休。 苍云置若罔闻,拿起她的右手,如法炮制。 骨裂声令人心颤。 曹灵凤的惨叫越发凄厉,像是女鬼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小护士腿都软了,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 “太吵了。” 苍云不满,一拳打在曹灵凤鼻子上。 于是曹灵凤鼻梁也断了,鼻血狂喷。 不过遭受重击后,曹灵凤也幸福的晕了过去。 只是身体还是一抖一抖。 苍云看向目瞪口呆的医生,忍不住皮了一下:“你看,我说她很快就有了吧。” 医生头皮炸开。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活阎王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推手术室检查一下啊。”苍云喊道。 “啊?” “啊个屁,快去!”苍云眼眸一沉,犹如择人而噬的凶兽。 “是是是……这就检查……” 医生连忙招呼两个瑟瑟发抖的小护士,重新将曹灵凤推入手术室。 大门都忘了关。 没多久,医生满头冷汗的跑了出来,战战兢兢对苍云说道:“病……病人手臂粉碎性骨折,治不了了……” “还行。” 苍云满意点头:“骨科床位够吧?” “够的……” 医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那就行,听好了,她叫曹灵凤,天府李家家主的老婆,你等会把她安排到骨科床位后,就给天府李家打电话,问他们要医药费,知道吧?” “知道……了……” 苍云当即转身离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两个小护士才悄悄探出头张望,各自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好怕怕……” “刚才都快吓死我了……可是我怎么感觉他好帅,好有男人味……” “咦惹……” 医生重重喘了口气,擦拭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道:“别发花痴了……赶紧报警,还有,给院长打电话,让他多叫几个手术医生来,这些人都得做手术,全送骨科……” 第55章 山雨欲来! 牡丹城,一栋古香古色的宅子里,十几人汇聚。 屋子里烟雾缭绕,在座众人全都神色凝重。 “各位。” 一个衣着光鲜靓丽的男人开口,打破了沉闷。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算了!我们都是受害者,怎么能不给惨死的儿子找回公道?” “没错!以我们的权势地位,如果子嗣被杀,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怎么在天府立足?” “报仇!必须报仇!” 立刻,群情激奋。 “但是,怎么报仇,还得好好思量一下。” 男人再度开口,众人便又全都沉寂了下去。 “牡丹城总督避而不见,给出的线索,指向北境!” “这代表什么,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有人皱眉道:“难道是北境主帅?” “不可能!北境主帅已经离开牡丹城,我估计那小崽种只是北境主帅麾下的一个小兵。” “小兵?你们谁查到那杂碎在北境的具体职位?还有他的履历,有吗?” 众人纷纷摇头。 在座都是在天府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段时间动用了所有的关系网,却连那人的名字都没查出来,更何况是身份履历? 仿佛有一团迷雾,笼罩在眼前。 唯一知晓的,就是对方出身北境。 “难道就这么算了?”有人发出不甘的低吼。 “不可能!刘家主说得对,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是北境的人,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查不出对方身份,就不敢轻举妄动。”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惊肉跳,总觉得大祸临头。” “呵,胆子这么小,不如回天府算了,还说什么报仇?” “你……” “难道我说错了?” “好了!” 眼见快要吵起来,最先开口的刘家主沉声道:“北境是很可怕,可我们又差多少?只要不是北境主帅,不是北境九将,我们就不用怕!” “说得没错!北境主帅灭掉周家之后,已经带着其母离开牡丹城,跟在身边的北境九将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所以,那个小崽种,顶多是北境的一个中层将士?” “不错,这个推测是最合理,也最现实的。” “呵呵,既然只是中层将士,那就好办了,做得隐蔽一些,北境也未必能查到我们身上。” “查到又如何?所谓法不责众,那楚牧只是北境主帅,咱们这里是南方!隔着千里之外,难道还敢大军压来?皇城会眼睁睁看着他北境主帅瞎搞?” “说得对!” 刘家主笑而不语,目光一扫,看向一个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男人:“李家主,你是不是该表个态了?”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汇聚。 刘家主刚到不久,妻子被忽悠着当了探路石,结果被打得很惨。 两只胳膊都被废掉,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找来的七品高手,也被格杀当场。 说起来,跟对方仇恨最深的,就是李家主了。 众人瞩目之下,李家主缓缓站了起来。 他眼神无比阴冷,开口道:“那小杂碎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诸位都要发力才行,现在首先确定一点,此人,必杀。” “对!” “赞同!” “必杀!” 有人提出异议:“关键是怎么杀?对方明显是武者,而且实力不弱,估计达到八品,七品巅峰的人屠都被杀死。” “哼,什么狗屁人屠,垃圾而已。” 李家主冷哼一声,率先表态:“我会从南州寻来两位九品高手,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你们怎么说?” 刘家主紧接着开口:“我在南疆战区有几分人脉,打个电话过去,应该能叫来不少人。” “我跟东州的鬼影杀手有联系,可以花大价钱,聘两位八品鬼影杀手过来。” “那我也可以叫来西原战区当营尉的表弟,让他带些西原精锐。” “好!”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有这么强大的阵容,那杂碎必死无疑!” “所花费用,我们几家共同承担吧。” “这个提议我赞成。” “那就这么决定了!” 李家主一敲桌子,厉声道:“那小杂碎能让我们这么多家联起手来对付,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不过我要提醒诸位,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保密!” “听闻北境主帅极其护短,如果事后被他查出,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好说,我们签署保密协议,做得隐蔽一些,将那小杂碎一伙人斩草除根,抹去一切痕迹,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查到?” “那就签保密协议吧!” …… 腊月二十五,还有五天,就是春节。 天寒地冻,牡丹城百姓们却气氛热烈。 北境主帅降临牡丹城,猛虎会和狂龙帮两个毒瘤被一扫而空。 紧接着一手遮天的周家,也轰然覆灭。 牡丹城改换新天,迎来一次全新的发展。 这个春节,在很多人心中,不同寻常。 甚至意味着新生。 夜幕下,各处霓虹闪耀。 大街上人来人往,沸腾喧嚣。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 路边大树上,红色灯笼已经高高挂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味越来越浓。 牡丹山脉脚下,稍显清冷。 别墅内却也已经张灯结彩,在为春节做准备。 楚牧亲写了一副对联,让苍云马屁不断。 一阵寒风悄然吹拂,凌雪从屋外走了进来。 “楚帅,天府那边已经查清。” 凌雪说着,递给楚牧厚厚一叠资料。 楚牧接过,粗略浏览看去。 三大家族、三大名流、两大集团,赫然在目。 任何一家,比起周家,都是庞然大物。 毕竟天府是一线城市,属于南州的明珠。 小小牡丹城,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八家,没有一家是干净的。 很正常。 但凡资本,在披着文明的外衣下,都有凶狠野蛮的手段。 即便是楚牧自己,难道手里就没有冤魂吗? 所以也不说什么对错,既然惹上了,那就看谁的拳头更大。 终归是强者为尊,不变的法则。 “这个,是八家聚会商量时的对话内容。” 凌雪再度拿出几页写满了文字的纸张。 他们自以为隐蔽,殊不知一言一行,都在暗阁的监控之下。 楚牧接过看了看,手腕一抖,这几页纸张便化为齑粉,漱漱落入垃圾篓。 凌雪眼中戾气浮现:“楚帅,既然他们想死,不如提前送他们一程。” 楚牧摇头,看向远方的目光变得深邃。 “太麻烦,让他们来,一次性把所有隐患全都解决。” 第56章 狂妄自大! 时间缓缓,过去两天。 腊月二十七,除夕近在眼前。 夜色沉沉,寒风戚戚。 牡丹山脉下清冷寂静的别墅区内,其中一栋别墅灯火通明,暖意盎然。 李思雨的脑震荡已经恢复,凌雪亲自护送,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所以此时的李思雨身子还显得虚弱,需要卧床。 李福这几天代替凌雪下厨,些许家常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特别是熬制的鸡汤,味道更是一绝。 “楚帅,羊肉火锅快好了!”苍云咋咋呼呼的喊声远远传来。 盘膝在床的楚牧,缓缓睁眼,平复体内劲气后,穿鞋下床便准备出门。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楚牧拿出一看,连忙接通。 终于接到无方来电。 “已经到天玄医门了吗?”楚牧问道。 无方回答道:“昨天中午就到了,楚帅放心,韩百竹神医已经替主母检查过,说是可以治。” “秦岭深处没有信号,我现在是在秦岭外面给您打的电话。” “辛苦。” 楚牧彻底松了口气:“韩神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治好?” “这个说不准,精神上的问题,比身体上棘手太多,而且也要看主母自己的恢复速度和意识觉醒。” “我知道了,你多费心,照顾好我母亲。” “嗯,天玄医门有女弟子,韩神医已经交代妥当,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楚牧脸上露出笑意:“你不是想要灵国的三源医师笔记么?等事情结束,我会想办法帮你弄来。” “那太好了!多谢楚帅!”无方也激动起来。 灵国的三源医师,是被誉为最接近圣医的八品神医。 寿终正寝已近六十年,其生前随身笔记的价值难以估算,但凡杏林医者,就没有不想要的。 可惜迄今为止,下落不明,只知道在灵国。 但无方相信,楚牧只要肯帮忙,三源医师的笔记,一定会落到他手上。 这就是北境将士对楚牧无脑盲目的信任程度。 放下手机,楚牧似乎已经看到母亲恢复苏醒,母子二人相认的画面。 他脸上带着笑意,从楼上下来。 餐厅里肉香味四溢。 一锅红汤锅底被煮得翻涌不休,花椒辣椒香叶八角等配料沉沉浮浮。 一盘盘肥瘦相间的羊肉被切得单薄均匀,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苍云馋得快要流口水,但楚牧没来,他哪敢动筷子? 大冬天能吃上一口麻辣鲜香的羊肉火锅,足以让人满足。 楚牧大马金刀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羊肉,放进火锅里烫着,问凌雪:“天府八家请的帮手,到哪了?” 凌雪闻言,放下筷子,正色说道:“我正想汇报的,启禀楚帅,暗阁传来消息,李家请来的两个九品高手,已经到了牡丹城。” “刘家于南疆战区找来了三十名朱雀精锐,也快要到牡丹城。” “西原战区来的一个营尉,于昨夜出发,带了整整八十个精锐士卒,预计明天晚上到牡丹城。” “至于东州那边两个八品的鬼影杀手,因暗阁成员不足,牡丹城情报网构建还不完善,所以暂时没有下落,不过我猜测,应当会等其他帮手全都抵达后,才会现身。” 楚牧眯了眯眼:“西原战区营尉的身份资料呢?” “已经查清,此人并不是以战功坐上营尉位置,而是凭的捐赠……不学无术,好大喜功,纯属草包。” “西原战区……呵呵。” 楚牧又问:“南疆那三十个朱雀精锐呢?” “还在查。” 楚牧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苍云往嘴里塞了一口烫熟的羊肉,满嘴油腻,含糊不清道:“楚帅,我去把那些牛鬼蛇神全清理掉吧。” “不急,两个九品,有你发挥的时候,先不说其他,好好享受美食。” …… 牡丹城一处古香古色的大宅内,灯火通明。 一个包厢里,热闹非凡。 八个穿着透明薄纱,身材曼妙的女人,翩翩起舞。 抬手投足间,扣人心弦。 两个九品高手畅饮美酒,喝得红光满面。 李家主和几个权贵作陪,不断说着奉承的话语。 “齐大师,旬大师,我儿之仇,就拜托你们了。” “呵呵,好说!” 姓齐的九品高手四十多岁的模样,面颊消瘦,眼眶深凹,看起来有几分薄情之相。 他大手一挥,满脸傲然:“这天下武者众多,成气候的又有几个?听你们所言,那几个年轻人再妖孽,撑破天也就是八品而已,在我等九品眼中,如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是是是,齐大师肯定是厉害的。”李家主几人立刻恭维。 旁边姓旬的九品高手,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坐下来后,就只是默默喝酒,似乎不屑跟他人交流。 齐大师看了旬大师几眼,有些不爽,说道:“旬大师觉得我说得对么?” 旬大师仰头又是一杯酒水灌下,淡淡道:“别忘了,九品之上,还有宗师。” “你什么意思?” 齐大师怒视:“如果是宗师,我自然扭头就走,可那几人,顶天也就是八品而已,你莫非是怕了?” 旬大师又不搭话。 “哼!” 齐大师见状越发怒了,轰然起身:“对付那些土鸡瓦狗,我一人就够了,你就在这里歇着吧,我现在就去把他们的脑袋摘回来,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话落,齐大师纵身一跃,消失无踪。 “齐大师!” 李家主等权贵脸色大变。 他们不怀疑齐大师的实力,可他太狂妄了。 北境六年之战刚结束,哪一个北境将士不是从堪称绞肉机的战场上活下来的? 这种人,是百战之兵! 可齐大师呢? 侠以武犯禁,天龙对武者的管理日渐严格,再也不是曾经那样,可当街杀人,还逍遥法外。 近些年,不知道多少所谓的武林高手,因为犯案被血腥镇压。 导致很多武者要么从军,要么归隐,根本不敢随意出手。 齐大师九品的实力,毋庸置疑。 但他经历过多少生死拼杀? 论起战斗经验,远远无法与北境的将士可比。 齐大师一人杀去,真能将对方尽数抹杀么? 但凡逃脱一人,就是后患无穷! 之前明明说过,等八家邀请的外援全部到来,到时候计划周全,再行雷霆一击,方能万无一失。 如果因为齐大师,全盘计划崩溃,事后齐大师孤身一人跑了,浪迹天涯,他们这些人呢? 能承受得起北境主帅的怒火? “蠢货!蠢货啊!” 李家主内心狂骂。 实力不代表智商,实力也不代表心性。 这齐大师,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李家主已经开始后悔请他了。 第57章 两个蠢货! 事已至此,即便李家主再狂怒,也于事无补。 “呵。” 此时,旬大师轻笑了一声,带着些许的轻蔑,说到:“几位,不用着急,齐大师虽然性子傲了些,但他手中的剑也很是锋利,一旦齐大师认真起来,宗师之下可排前十之列,由他去吧。” “不是这么回事!” 李家主深吸一口气,凝重道:“那几人来历不凡,出不得半点差池,旬大师,还请您赶紧去把齐大师追回来。” “等我们其他的帮手到来,布下天罗地网,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笑话!” 旬大师冷笑道:“区区几个八品武者,有九品出马,还需要其他帮手?还什么天罗地网?” “你们就也太小看我等九品武者了吧?如果不是看在李家主你态度恭敬诚恳,加上给得不少的份上,这小小的牡丹城,旬某根本不屑跑这一趟!” “旬大师,不是这么回事!你……” “好了,无需多说。” 旬大师抬手,打断李家主的话语,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你请我们来的目的,是杀人,其他的就别管了,总之灭掉那几个小辈即可。” 说完,旬大师从窗户一跃而出,几个起落消失在黑夜里。 李家主的脸由白变红,再到紫色发青,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沉闷压抑好几秒后,愤怒咆哮起来:“蠢货!坏我大事!都是蠢货!” 他本以为旬大师是个稳重的。 现在看来,九品高手都有自己的傲骨。 在他们这种普通人面前,有天生的优越感。 “李家主,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通知其他人,让其他帮手加快速度赶来,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绝对绝对不能让那几人逃脱一个!否则前功尽弃,如果北境主帅再临,我们恐怕就要步上周家的后尘!” 事态突变,令人猝不及防。 两个蠢货坏了整体计划,李家主内心沉重不已,连忙联系其他人。 夜深人静。 牡丹山脉下,寂静别墅区,楚牧傲立门前,仰望漆黑苍穹。 那双深邃眸子里,闪烁着如星辰的光泽。 脚步声响起。 霸刀快步而来:“楚帅,有人来了。” “谁?” “南州九品高手,齐傲剑,剑术不错,人傲过了头。” 楚牧微微一笑:“苍云已经等不及了,让他过过手瘾吧。” “是。” 黑夜里,一道黑影宛若鬼魅快速而至。 身上的酒气已经散去,满是傲气的眼睛里,有杀意浮现。 正是李家主请来的九品高手,齐大师齐傲剑。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还亮着灯的别墅。 嘴角勾起冷笑,脚下一点,身轻如燕,飞掠之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但齐傲剑并不知道,黑暗中,一双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一个个黥卫各自隐于黑暗,却犹如钢枪般,傲立天地。 腊月寒冬的冷风萧瑟,吹不凉他们滚烫铁血。 齐傲剑临近别墅后停了下来。 毕竟是九品的高手,感知敏锐,一扫眼,就看到了很多监控摄像头。 他很快找到了所有监控的盲区,悄然上了斜坡屋顶。 透过天窗,往下看去。 大厅内有一个青年坐在沙发上,身旁陪着一个身材达到黄金比例的绝美女子。 另一侧,则是一个身形消瘦,颇为俊俏的小白脸。 在齐傲剑出现的那一刻,楚牧三人都已经感知到。 但假装不知。 凌雪小声汇报:“南疆三十朱雀军精锐,已经查明,是朱雀军中一位名叫罗武的战将派遣。” “早年罗武受过天府刘家恩惠,接到刘家电话后,利用职务之便,私自下令三十朱雀军精锐过来帮忙。” 楚牧点点头,问道:“我们北境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凌雪笃定道:“必不可能!天策的脾气您也知道,有他主管军纪军法,谁敢放肆?” 天策,北境九将之一,主管军罚,号称马上阎罗,从不徇私。 “就没有人敢铤而走险?” “有过,不是都被天策活活扒了皮吗?军法处现在还立着好多人皮稻草人,各军各部将领隔三差五都得被迫参观,谁还敢?” 楚牧淡淡道:“那就好,至于这三十朱雀军精锐……看在南疆主帅的份上,厚葬了吧。” 人都还没到,就已经被决定了命运,凌雪不由为那三十朱雀军精锐感到悲哀。 不过自古以来,沦为牺牲品的人还少吗? “我先出去看看。”凌雪开口说道。 楚牧点头。 凌雪敬了个礼,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脚下没停,眼角微微上挑了一下,心里泛起冷笑。 屋顶上,齐傲剑静静不动。 等了好一会,他才飘然而下,手一甩,长剑出鞘。 锵的一声,寒芒泛起。 “什么人!” 苍云立刻挡在楚牧身前,身上涌现无畏的气息,一边惊怒,一边悲愤:“想杀吾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楚牧闻言额头不由浮现三根黑线。 “苍云,演技略显浮夸了。” “有吗?” 苍云回头看了看楚牧,神色有些沮丧:“哦,那我以后多看看电视剧,学习学习。” “这个想法要慎重。”楚牧很严肃。 现在的电视剧哪有能入眼的? 苍云要是真去看了,心生不满,按照他的性子,导演编剧全得拉去祭天,天龙影视圈很快就会被杀得精光。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齐傲剑很生气。 这二人一唱一和,毫无危机感,完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已有取死之道! 劲气运转,威压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齐傲剑决定以手中之剑,让对方知道轻视他的代价。 “有你说话的份?” 苍云眼神凶戾,一声低吼,同样劲气运转开来。 宛若噬血凶兽的威压透体而出。 两股可怕的气势对冲,无声无息,却有音爆之声连续响起。 “九品???” 齐傲剑目露骇然。 这小子年纪多大? 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他怎么可能跟我一样是九品武者? “很意外么?” 苍云脸上并无倨傲之色。 这世上,不缺天才。 齐傲剑四十多岁,达到九品,算不算天才? 自然是算的。 可苍云二十五岁之龄,已至九品。 还有霸刀,还有凌雪! 那是一场场生死杀戮中,绽放的惊艳之花。 但是,跟楚牧比起来…… 瞬间黯然失色! 呼…… 气息牵引,生死危机感从背后而来。 齐傲剑不愧九品高手,紧要关头,竟然反应迅速,抬剑往后,身形前冲。 叮的一声。 剑尖与剑尖碰撞,刺人耳膜。 齐傲剑借力横向退开,这才有机会回头,死死盯着身材曼妙,手持暗红锯齿长剑的凌雪:“你明明已经走远,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58章 废物工具人! 齐傲剑的这个问题,凌雪不屑回答。 北境九将,各自擅长的不一样。 凌雪的隐匿与刺杀,堪称无双。 看似已经离去,实则隐匿气息躲避,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这就是刺客之道。 齐傲剑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隐隐觉得,自己落入了一场精心布局的陷阱之中。 不知是愤怒还是心悸,他厉声喝道:“你们好卑鄙!” “半夜来袭,还敢说我们卑鄙?你算个什么东西?” 苍云狞笑上前:“凌雪妹子,齐傲剑这个蠢货让我来,你帮我掠阵。” 凌雪耸肩。 早就知道苍云手痒了,这个小小的要求自然无妨。 齐傲剑的剑很锋利,可他破得开抵天之盾? “等等!” 苍云握拳要攻的时候,齐傲剑震惊大喝:“你们知道我是谁?” “多稀罕?暗阁想查的人,还没有查不到的。” “暗阁……” 齐傲剑瞳孔震颤。 暗阁是北境战区的情报系统,极为神秘。 但名头,早已传遍天下。 谁有资格动用暗阁? 即便是北境之中,有资格的也不多! 姓李的混账,不是说这些人顶多是北境的中层将士么? 为什么会有动用暗阁的资格? “你们到底是谁?”齐傲剑心慌意乱,握剑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他意识到,自己说不得,要拼命了。 楚牧正色道:“我只是北境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 凌雪没想到楚牧竟然会回答这个问题,微微一怔之后,立刻道:“我是小兵的小兵。” “呃……” 苍云挠了挠头:“那我就是小兵的小兵都能欺负的小小兵。” 九将之中,凌雪是唯一的女将,且掌控暗阁,地位超然,如苍云霸刀等,平时都会让着凌雪。 齐傲剑额头青筋暴跳。 谁家小小兵就是九品武者? 要不是反应得快,刚刚就差点被小兵的小兵一击必杀,那我到底算什么? “你们……你们……竟然敢羞辱我!” 傲剑,自然要傲。 越傲,就越受不了羞辱。 齐傲剑的眼睛开始泛红。 他要被刺激到暴走了。 “无论你们是谁,至死方休!” 一声厉喝,齐傲剑朝苍云杀来。 “来得好!” 苍云大喜。 手痒好多天了,现在终于可以解解馋。 七品巅峰的屠洪生算个毛啊,还是要九品的齐傲剑才有资格。 “这次可得多玩一会!” 铛铛! 金铁之声不断。 苍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副拳套,纯黑色,看似柔软,但跟齐傲剑的长剑碰撞,却有火花乍现。 二人你一剑我一拳,打得不亦乐乎。 楚牧稳坐钓鱼台,随意观战,然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或许对其他武者来说,齐傲剑的剑术不错,可在楚牧眼里,全是破绽。 至于苍云…… 他纯属在玩。 最强的防御都没出手,面对齐傲剑的攻击,都是竭力闪躲。 就这样,还跟齐傲剑打得有来有往,很是火热。 一旦苍云认真,不再闪躲攻击的时候,齐傲剑怕是道心都要崩溃。 反观凌雪,倒是看得很有兴趣。 齐傲剑的剑术独成一脉,确实有可取之处。 她虽然擅长隐匿刺杀,可用的不是匕首,而是锯齿长剑。 其原因,就是家传剑法。 看着看着,凌雪突然也有些手痒起来。 想跟齐傲剑过过招。 悲催的齐傲剑,不知不觉,沦为工具人,却不自知。 “行了!” 凌雪忽然大喊:“让我跟他打。” “别啊!” 苍云一边进攻不停,一边惨叫:“红叶妹子,我才刚过几招,能不能让我再玩会?拜托拜托!” 凌雪毫不给面子,眼睛一瞪:“守好门,否则没饭吃!” 苍云瞬间萎靡下来,像是身体被掏空。 “好机会!” 齐傲剑心头大喜,目中冷芒一闪,长剑狠狠直刺苍云心口。 苍云似乎毫无反应。 “先杀一人,绝地逢生!” 齐傲剑想得很美,可惜现实太骨感。 长剑将至的瞬间,苍云身上金色微闪,玄武虚影呈现。 叮! 锋利剑尖直直刺到苍云的心脏处,却再也不能寸进分毫。 那血肉之躯,宛若化为坚不可摧的盾牌。 “怎么可能???” 齐傲剑眼睛瞪大到极致,内心狂颤。 他的道心开始崩溃了。 苍云没好气道:“凌雪妹子开口,没得玩了,老子现在让你随便刺,你看你能伤得了我分毫?” “你……我……” 齐傲剑一口老血涌上喉咙,被他硬生生咽下,整张脸憋得通红。 搞半天,你之前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躲避攻击,纯属逗我玩? 这踏马是什么鬼防御手段? 横练功夫? 奇特武技? 绝世功法? “你的对手,变成我了。” 凌雪开口,锯齿长剑直刺而来。 齐傲剑仓促应对,攻少防多。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也是九品?” 被凌雪逼得一退再退,齐傲剑癫狂大吼。 之前他差点饮恨凌雪袭杀之下,但只认为凌雪是个精通刺杀的八品武者。 如今正式交手,才发现凌雪也是九品。 两个九品! 都这么年轻! 衬托得他这些年活到狗身上了! “哪有可能出现这么多天才?我不信!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别说三观,齐傲剑世界观都快要坍塌了。 “废物,战斗经验这么薄弱,换做战场上早死八百回了!” 凌雪不满,没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这家伙剑术是还不错,可厮杀经验太少,导致他的剑术有些固化招式,完全刺激不到她。 也就意味着,对她的剑法,没有任何帮助。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价值? 凌雪叫下一步向前,气势疯狂暴涨,浑身有淡淡血雾缭绕,如真似幻。 可怕的杀戮气息,夹杂着血腥的戾气,编织成了一首死亡的乐章。 同时,凌雪手中的锯齿长剑,化作了遍布荆棘的暗红软鞭。 她仿佛是杀戮的女王,高高在上。 苍云看到凌雪这个状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曾经他试过。 被凌雪的鞭子打得哐哐作响。 整整三分多钟,抑扬顿挫,简直跟奏了一首歌一样。 虽然不至于受伤,可那种光挨打还不了手的无力感,让人憋屈得想吐血。 齐傲剑呆呆看着,手中的长剑,傲不起来了。 被凌雪的煞气笼罩,宛若一条小船,在狂暴大海中起伏不定,随时都会倾覆。 他发现自己不是凌雪的对手。 真要对上,恐怕三十招内就能分出胜负。 死的,会是自己! 第59章 宗师! 九品与九品之间,差距也是极大的。 只是齐傲剑之前没有接触到。 看着眼前如杀戮女王的凌雪,他意识到了。 “你……你是……” 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北境之中,有哪个女子会这般可怕? 只有…… “还敢分心,死有余辜!” 清冷绝伦的声音响在耳旁。 生死一瞬,齐傲剑抬剑抵挡。 铛! 巨响震颤,齐傲剑长剑脱手,自身则爆射而去,撞击到墙上。 嘴角一抹鲜血,缓缓流淌。 若不是他在凌雪的鞭子抽来之际,撒手放剑,以气护体,恐怕这一鞭子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的他,也身受重伤。 全身气血逆流,心如重鼓震颤不休。 齐傲剑死死盯着凌雪,艰涩开口:“你是凌雪!北境九将之一的凌雪!南印月北凌雪的凌雪!” 北境之战中,凌雪曾于危难之际临危受命,孤身入敌国军营,斩首敌国中军统帅,并顺利完成,全身而退! 更为出名的,是以少敌多,俘虏敌国五千士卒,却狠下杀手,全部斩杀,不留活口。 凌雪之名传遍天下,却都是恶名。 就连国内,也有不少人觉得凌雪杀戮过重,应该留下五千俘虏,让敌国斥巨资交换。 但楚牧觉得很满意。 战场之上你死我活,俘虏还让换回去,让他们下次再来杀戮北境将士? 开什么玩笑! 敌人的脑袋,就是用来砍的。 什么礼仪之邦,优待俘虏,都是扯淡。 楚牧的护短,也是在那一刻清晰体现。 “认出我又如何?受死吧。” 凌雪一步步走来,死亡如影随形。 齐傲剑满嘴苦涩,看向楚牧,露出一抹惨笑。 一个石破惊天的名字,在他心头浮现。 浓浓悔意蔓延。 可惜悔之晚矣。 齐傲剑闭目领死。 却在这时,狂风吹拂。 门口多了一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正是与齐傲剑一起来的九品高手,旬大师旬风。 “旬大师,快走!”齐傲剑发出提醒。 旬风满面凝重,脚下却没动。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已经被气机锁定。 稍有乱动,就会迎来疯狂打击。 “凌雪妹子,这个老家伙得让给我了吧?”苍云大喜过望。 没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值得兴奋。 凌雪撇嘴,懒得回答。 苍云已经大步走向旬风,一拳抡了过去。 旬风须发无风自动,从怀中掏出一杆短棍。 旋即手一抖,这短棍瞬间变成,成了一柄长达两米的铁枪。 “杀!” 一声怒吼,旬风长枪刺向苍云。 似乎有风雷之声涌动。 他的实力,比齐傲剑似乎更胜一筹。 苍云见状更加欣喜,躲开旬风攻击后开始反攻。 二人叮叮当当你来我往,打得很是精彩。 “呃啊!” 齐傲剑发出惨叫。 他的心脏被凌雪的荆棘长鞭洞穿,鲜血滴滴流淌。 “齐大师!” 旬风大惊失色。 “能不能专心点?” 苍云不满,铁拳硬撼。 拳头未至,拳风已然割面。 旬风连忙小心应对,内心惊骇难以言说。 两个九品! 两个年轻的九品! 这踏马都是什么人? 九品已经不值钱了吗? 心惊肉跳之下,旬风不敢再跟苍云硬碰硬。 他要节省力气,伺机逃跑。 齐傲剑已经折了,自己可不能也死在这里。 这般举动,让苍云越发不满。 “老狗,你只会躲吗?敢不敢跟老子拳拳到肉?” 他只想酣畅淋漓打一场,怎么就这么难? 没想到话音刚落,旬风突然爆发。 无数枪影猛的浮现,将苍云身周所有退路封锁。 苍云惊了一下。 倒是小看了这个老家伙,如果不小心,是要栽大跟头的! 想到这里,苍云猛的一身低喝。 身上金色光泽涌动,一尊玄武虚影浮现在身后。 铛铛铛铛铛! 刺耳的声音响彻不断。 旬风骇然失色。 他攻敌不备爆发的绝技,对方竟然躲都不躲,全部硬扛了下来! 连防御都不破! 这还怎么打??? 旬风去意已决,当即抽身退后。 可爆退到一半,他猛然停下。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铁塔般魁梧的身形,犹如一座雄关。 淡漠的眼神,让旬风有种直面死神的感觉。 “突破不了!强行突破必死!” 这是一个九品高手的直觉。 说来虚无缥缈,却已经救了旬风很多次。 他当即重新攻向苍云。 却在临近苍云的时候,脚下一闪,宛若一阵清风,冲入了别墅之中。 紧接着,他看都没看凌雪扫来的荆棘鞭子,人不落地,凭空借力,凌空再起,长枪狠狠刺出。 目标…… 稳坐沙发上的楚牧! “老狗!!!” 苍云发现旬风的目标竟然是楚牧,惊怒至极。 可也只是来得及马上一句,根本无法阻拦。 眨眼间,闪烁寒芒的枪尖,已经到了楚牧的脖子处。 直到这个时候,楚牧才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 计算得刚刚好,精准点在枪尖之上。 旬风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不自量力,给我……” 最后一个死字,没来得及出口。 他脸上的狰狞之色,还为消散。 极致的惊骇,从老眼中绽放。 那添加了少许黑陨之铁打造而成,无坚不摧的枪尖,在楚牧的一指之下,寸寸碎裂。 恐怖到无法形容的力量,从枪尖传递到枪身,再到他身上的时候。 旬风的血肉、经络、骨骼,在瞬息间被摧毁。 “噗!” 一口血雾喷洒。 旬风重重落地,目眦欲裂:“你竟然……是……宗……师……” 非得挣扎着说完最后一个字,旬风才断了气。 苍云惶恐不已,匆匆跑来,单膝跪地:“末将有罪,请楚帅责罚。” 楚牧挥了挥手:“起来吧。” “不起,末将罪无可赦,求楚帅责罚!” 苍云很固执,让敌人越过自己,杀到了楚帅面前,这就是自己的失职。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罚你。” 楚牧似笑非笑:“不如等回了北境后,你去找天策,看他怎么罚。” 苍云吓得一哆嗦,脸皮都颤了起来:“这个……末将觉得……没这个必要……吧……” 天策那个死人脸,平时还好,一旦犯错,落到他手上,那叫一个惨。 整个北境,能让他特殊对待的,除了楚帅之外,也就只有花间了。 可花间是后勤军的统领,有拿捏天策的资格,其他人可没有! 第60章 都不值得! 天色大亮。 牡丹城某处豪宅,李家主等人彻夜未眠。 他们都派人去了楚牧所在的别墅,密切关注。 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两个九品高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很不正常。 哪怕是死在里面,也该有些声息才对。 “李家主,现在怎么办?” “齐大师和旬大师,难道根本没去杀那小畜生,直接跑了?” 李家主头痛欲裂。 他不觉得两个九品高手会不战而逃。 可是毫无动静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那小畜生有什么异常么?” “没有。” “呼……事已至此,没有退后的可能!再催!南疆的外援已经到了,鬼影杀手呢?西原的到底什么时候到?” “鬼影杀手已经就位,一直在暗中藏匿。” “西原援手估计晚上能到。” “那就好,不能再拖延,今晚必须发动进攻,务必以雷霆之势,将那小杂碎等人全部击杀,一个不留!” 时间缓缓,天空逐渐阴沉,一滴雨悄然而落,仿佛战争开始的前奏。 很快,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轰隆阵阵,宛若千军万马,冲杀过来。 入夜。 西原八十名精锐士卒,在一位黄姓营尉的率领下,风.尘仆仆而来。 他们甚至都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天府八家就已经决定动手。 大雨依旧。 斩草除根计划正是开始。 所有拥有话语权的人,围在一张桌子上。 桌上摆放着一张别墅区的平面地图。 “黄营尉,行军打仗,我们是外行,你来指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黄营尉得意洋洋,目光在地图上一扫,却迟迟不说话。 他一个捐钱当上的营尉,懂个毛线。 如果这里都是外行人,还可以胡乱瞎诌。 可别忘了,南疆三十朱雀军精锐也在,带队的队正,那是实打实以战功换来的。 眼珠子转了转,黄营尉对着自己的副将说道:“唐副营,本营尉借机考考你,让你来担任此次行动的总指挥。” 姓唐的副营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黄营尉是什么货色,但收了钱,总得办事。 看着地图,唐副营目光一闪,说道:“以我之间,可分两路进行,一前一后,再形包围之势……” 唐副营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战术安排很是合理,但听懂的没有几个。 一群人都在那不懂装懂,连连点头,妙妙妙的叫个不停。 半小时后,黄营尉红光满面,大手一挥:“那就按照这个计划行动,猎杀时刻开始了!” …… 夜深几许,莫问杀机。 牡丹山脉下别墅区,其中一栋别墅内,楚牧遥看连绵雨幕,眼中有些许怅然。 也不知道母亲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韩神医到底有没有万全的把握治好? 明天就是除夕夜,后天是春节。 本该是一家人团聚,热热闹闹过新年。 可现在…… 依旧母子天各一方。 “明年!” 楚牧暗暗发誓:“明年春节,一定能跟母亲一起过。” “楚帅。” 凌雪将一件黑色大衣轻轻披在楚牧身上,动作温柔得像是一个贤惠的妻子。 霸刀苍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吃味,却也仅仅是吃味。 偌大的北境,就红叶一朵红花嵌入满山绿叶之中,岂能不瞩目? 他们这些人朝夕相处,自然对凌雪也颇有好感。 可他们更知道,凌雪心里喜欢的是楚帅。 整个北境,也就只有楚帅,才能配得上凌雪。 却不知道,凌雪心中,自认配不上楚牧。 “人来了?”楚牧问道。 “在路上,雨夜耽搁了他们的脚程。” 楚牧迈步进屋,道:“没关系,等等吧,泡茶。” “好的。” 凌雪应声。 泡茶的步骤是很繁琐的。 烫壶、置茶、高冲、低泡、分茶、奉茶、闻香…… 苍云分外不解。 喝个茶而已,非得弄得这么麻烦? “俺苍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只管牛饮,相信楚帅肯定也是……” 苍云一抬头,看到楚牧右手端杯,左手捏着杯盖,轻轻捋茶闻香,姿势何等之优雅? 他脸皮抽了抽:“没事,楚帅是个文人,霸刀跟我一样都粗……” 还没想完,就见霸刀轻抿一口,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回味。 “我踏马……” 苍云脸皮又抽搐了几下。 搞半天你们都是文化人,就老子牛嚼牡丹是吧? 然后他也正襟危坐,端起茶杯开始装。 还故意翘了个兰花指。 凌雪看了一眼,嫌弃全写在脸上。 苍云很受伤。 也懒得再装,咕嘟咕嘟两口,将滚烫的茶水喝进嘴里,抹了把嘴。 “两个八品鬼影杀手,八十西原精锐士卒,三十南疆朱雀军,咋分?” 在苍云口中,这一股足以震慑牡丹城的力量,似乎是土鸡瓦狗。 “咋分用你管?” 凌雪怼了一句:“楚帅吩咐你听令就是。” 苍云挠挠头:“末将愿为楚帅效死。” 楚牧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你们其实都错了,为我效死,不值得,为国为民效死,才死得其所。” 凌雪说道:“今晚来的人,都不值得。” 楚牧摇头。 确实不值得。 他们不该来的。 “报!敌军还有三分钟到达!” “报!敌军预计两分三十秒到达!” “报,敌军两分钟……” 每隔三十秒,便有黥卫汇报一次。 楚牧站起身来。 “远道而来,送送他们。” “遵令!” 三大悍将应声,眼神纷纷冷厉下来。 苍云和霸刀一起出门。 他小声问道:“老刀,你会品茶?” 霸刀道:“不会。” 苍云瞪眼:“不会你刚刚还喝一口闭着眼睛回味半天?” “装的。” 霸刀很随意的应了一句。 “我踏马……你个大老粗装个鸡毛掸子啊?搞得老子以为就我一个傻叉……” 苍云气得差点鼻涕都喷出来。 他生气了。 心里有气,就得发泄出来。 刚好,出气筒们,已经就位。 雨夜之中,道道身影从黑暗里逐渐勾勒。 别墅前方,八十西原士卒。 后方,三十朱雀精锐。 而他们,被迫停下了脚步。 踏踏踏…… 军靴踩在积水里的声音,沉闷而厚重。 一个个带着半张面具的黥卫,鬼魅般现身,直面来犯之敌。 眼神冰冷死寂,血液却沸腾流转。 杀机,才悄然显露,便肆意蔓延! 第61章 留全尸! “你们是……” 唐副营看清这些黥卫脸上带着的半张面具,脑海中有惊雷轰然炸响。 可不等他反应,黄营尉就已经狂笑着开口:“一群狗杂碎,也敢招惹我们天府豪门!今晚,就是你们的死期!” “记住,杀你们的人,西原弑杀军营尉,黄岐!” “那个敢杀我侄儿的狗东西,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来,跪地受死!如果你肯舔老子的鞋子,倒是可以给你留具全尸!” 别墅楼顶,黑暗照耀不到的地方,泛起了涟漪。 苍云双目泛红,气息已经不稳。 忍不住了! 侮辱他的人,可以不理会。 可侮辱楚帅…… 必须死!!! 但在苍云即将动手的时候,有人比他还快。 魁梧身影飞掠而出,稳稳落地。 浑身血煞之气萦绕,形成一圈无形护盾,连天的雨幕都泼不进一滴。 恐怖威压,朝着四面八方席卷。 宛如噬血凶兽的双眸,死死盯着大放厥词的黄营尉。 “本将,北境霸刀,必杀你!” 唰! 又一道身影出现。 窈窕动人,却周身萦绕血色薄雾,杀戮的气息,扑面而来。 “黄岐?北境凌雪,必将你千刀万剐!” 轰! 苍云重重落地,发出轰隆之声。 地面仿佛都颤抖起来。 那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无穷的可怕力量。 “吼!” 一声长啸,震颤天地。 “北境苍云,送你们上路!!!” 三十朱雀军精锐,八十西原士卒,于这一刻,心胆俱裂。 “不可能!怎么可能?!!” 唐副营内心疯狂嘶吼。 北境霸刀,无双悍将! 北境凌雪,暗影之王! 北境苍云,抵天之盾! 他们…… 他们!!!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是否意味着…… “吓死我了!哈哈哈……” 万籁俱寂下,黄营尉惊魂未定后,竟然大笑了起来。 “笑死人!弄虚作假,先声夺人?以为喊出这些名字,就能吓得我们转身逃跑?还是跪地求饶,任你处置?” “狗东西,真当我们是被吓大的?” “杀我侄儿的杂碎,你以为你是谁?北境主帅吗?” “天下人都知道,北境主帅已经离开牡丹城!那种大人物,你当说话是放屁?” “我呸!你们怎么不继续编排?北境九将剩下的六个呢?都叫出来啊!” 别墅内,楚牧听到黄营尉的叫嚣,不由笑了笑。 正常。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可真相,很残酷。 “霸刀苍云!两个八品杀手交给我,你们务必把这个家伙千刀万剐!少一刀我都跟你们没完!” 话音落下,凌雪消失无踪。 但旋即,黑暗中响起叮叮当当的金铁之声。 那是有人在激烈交战。 时不时夹杂着些许惊呼和低吼。 唐副营浑身冰凉。 虽然看不见,但他总觉得那两位八品的鬼影杀手,是在被压着打! 同时也证明,那女人果然是……北境凌雪! 但很快,他没工夫想其他了。 两道噬血的目光,扫了过来。 “黥卫!” 霸刀冷冷开口。 “杀!” 嗖…… 黥卫们动了。 也在这瞬间,屋内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留全尸。” 嗤嗤…… 铛! 噗…… 三十八名黥卫,毫不理会三十个朱雀军精锐,直奔八十个西原精锐士卒而去。 唐副营心跳都快停止,连忙大吼:“列阵!列阵!” 来不及了! 西原的精锐士卒,比各地城卫军强十倍百倍。 可黥卫,比他们强十倍百倍! 北境主帅的近卫军,名震天下的黥卫军,首次对同为天龙阵营的西原士卒挥动屠刀,一往无前。 战斗在瞬息之间爆发。 杀戮之花也在这一刻绽放。 眨眼间近乎一半士卒,倒地身亡。 即便剩下的西原精锐士卒仓促结阵,想要抵挡黥卫,也挡不了。 崩溃,无可避免。 不断有人倒地。 鲜血流淌,又被雨水稀释。 唐副营浑身冰凉,双.腿都发软。 不是他懦弱,不是他畏惧。 而是黥卫们爆发出来的可怕气势,硬生生削弱了他们三成的战力。 那种冷漠,那种死寂,任何人对上,都觉得是与死神对峙。 未战先怯三分! “不!怎么会这样?” 黄营尉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卒,被对方砍瓜切菜一般轻松杀戮,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 他不敢置信,甚至歇斯底里:“唐副营!唐副营!快让他们结战灵之阵啊!” 唐副营双手低垂,连动手的念头都生不起,只能惨笑。 “你踏马愣着干什么?人都快被杀光了!”黄营尉全身抽搐着咆哮。 唐副营冷冷抬头,看了黄营尉一眼:“你忘了,他们不是真正的精锐军,根本就结不出战灵之阵。” 黄营尉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一个捐钱得来的营尉,怎么可能会进入西原战区真正的精锐军中? 他麾下的所谓精锐士卒,也只是矮个子里拔高。 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战场经验的新兵! 而战灵之阵,是以战阵为引,凝聚阵中所有人的精气神、血肉骨为一体,再加上信念之力爆发而成的。 他们,还不够格! “唳!” 黄营尉绝望之中,一声响彻天地的鸟鸣传来。 他猛的侧头看去,另一端,三十个朱雀军精锐,已经结阵。 头顶上,一只近乎十米长,全身燃烧着烈火的鸟,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引颈高鸣。 连天的雨幕,根本熄灭不了大鸟身上的烈火! 这,就是战灵。 也可以称之为,具现化的军魂! 站在朱雀军战灵面前的,是苍云。 他本来是要对朱雀军士兵动手的。 可在战灵出现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了退后。 战灵是一军之魂,不是武者个体能对付的。 换言之,能对付战灵的,只有战灵。 苍云虽然有最强防御,却不会白白凑上去挨揍。 北境九将的面子还要不要? “黥卫军!” 霸刀面无表情,高呼出声。 正在屠杀最后少许西原士卒的黥卫们,毫不犹豫抽身而退,汇聚到了朱雀战灵面前。 “攻!” 这是朱雀军战阵中,那带队的队正在怒吼。 显然不想给黥卫军结阵的机会。 否则他们将不堪一击。 毕竟战灵的根本,还是结阵的士卒们。 跟黥卫军比起来,他们,太弱了! 哪怕是数量相同的情况下,也是毫无抗衡之力。 第62章 天玄医门的要求! “唳!” 全身燃烧着火焰的朱雀战灵,发动了进攻。 那可怕的威势从天而降,让人不寒而栗。 黥卫们眼中却看不到丝毫惧色。 平静到令人恐惧。 刹那之间,一条黑色的锁链成型,朝朱雀战灵抽打而去。 而紧随在锁链后面的,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罪犯才会佩戴的刑具! 锁链重重拍打在朱雀战灵的翅膀上,但却没有弹开,而是顺势缠绕了上去。 紧接着,枷锁便紧紧套在了朱雀战灵的脖子上。 “唳……” 朱雀战灵发出悲鸣,身上的火焰逐渐消散。 轰! 当沉重的枷锁狠狠下压,朱雀战灵眸子里泛起人性化的恐惧,再度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悲鸣之后,轰然炸开,化为漫天星火。 美轮美奂,却短暂如流星,消散无踪。 可怕的气流涌动,三十个南疆朱雀军精锐被轰飞出去,凌乱倒地,纷纷喷出一口鲜血。 脸色苍白,气息萎靡。 战灵被灭,意味着他们的精气神被耗尽,这比身体上的打击,还要沉重。 随后,巨大的枷锁刑具也消散开来,黥卫们眼中精芒闪烁,战意盎然。 战灵的对垒就是如此,胜者士气如虹,败者心胆俱裂。 “杀。” 冰冷的命令从霸刀口中发出。 黥卫们毫不犹豫,对落败的南疆朱雀军精锐展开屠戮。 西原的唐副营心如死灰,怔怔看着雨夜中一面倒的杀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该来的……” “死在这里,轻如鸿毛,毫无价值。” 扑通。 唐副营跪了下来。 迎着身形消瘦,气势却如山岳般的苍云,苦涩道:“求苍云将军饶我一命,我愿死在西原战场,为国捐躯。” “你没机会了。” 苍云眼神冷漠无情,朝唐副营伸出了手。 唐副营苦涩闭眼,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是的,没机会了。 领命而来的时候,就该有心理准备。 啪。 头顶遭受重击,唐副营软软倒下。 意识消散前,最后的情绪,是愤怒。 “黄营尉才是罪魁祸首,他害了这么多本该可以称之为英雄的将士!黄泉路上再算账!” 苍云没去看断气的唐副营,目光落在了远方,眼中的狞意越发旺盛。 黑暗里,仓皇的脚步声跌跌撞撞。 黄营尉面无血色,狼狈逃命。 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不能死。 轰! 苍云的身影如炮弹般落下,挡住黄营尉的去路。 “饶命!” 黄营尉毫不犹豫跪了下去,满脸的哀求。 眼泪和雨水混杂,不断落下。 “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想死啊!我是被怂恿的!我……” 苍云的手,按在了黄营尉的脑袋上。 死亡的恐惧,让他后续的话全都被哽在喉咙里,眼中的哀求,越发浓郁。 苍云鄙夷道:“你这种人,也配做军人?这是耻辱,得用血来洗刷。” “不……” 黄营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战斗结束了。 杀伐之气残留。 夜雨洗之不去。 扑通…… 天府八家的掌舵人,战战兢兢跪在了楚牧脚下。 他们像是落汤鸡,狼狈到极点。 内心的恐惧,翻江倒海。 北境主帅不是离开牡丹城了吗?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家中逆子,得罪的是北境主帅! 无穷悔意,夹杂着恨意,不断冲击脑袋。 他们现在恨不得回去把那些逆子的尸体,拉出来鞭尸! 脚步声缓缓响起。 凌雪声若寒冰:“启禀楚帅,鬼影杀手伏诛,末将已以北境之名,向鬼影组织发出通缉令,三十朱雀军精锐已厚葬,西原八十士卒已通知西原战区。” 朱雀军精锐,值得厚葬。 西原八十士卒,不够资格,留其全尸,就是尊重。 楚牧淡漠的点了点头,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众人,一抹凶戾悄然浮现。 手染了千军血才凝聚而成的杀伐之气,冲击得所有人心脏骤停。 这些人,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楚帅饶命!” “饶命啊!” “我知道错了……” 屠刀悬于头顶时,求饶声此起彼伏。 这些求饶的话,楚牧已经听腻了。 他缓缓起身,朝楼上走去。 “都解决了吧,通知裴国,我不想再听到天府有这八家的名字。” “遵令!” “饶命!!!” “饶……” 扑通声络绎不绝。 这一个个在普通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被屠鸡宰狗一般,随意捏死。 尸体被拖走,血迹被清理。 别墅重新陷入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亮时,雨方停。 滴滴滴…… 电话铃声响起,上面显示着无方二字。 楚牧立刻接听,却没开口。 “楚帅……” 无方的语气有些沉,这让楚牧不由心头一颤。 面对再残酷的战场,他都能面不改色。 这辈子唯一最在乎的人,就是十五年来遭受无数折磨羞辱的母亲。 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是想要弥补的遗憾。 如果母亲出了什么意外,楚牧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无方的声音传出:“韩神医以天玄定魂针为主母进行治疗,主母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她开始出现欣喜渴望害怕等等情绪。” 楚牧沉声道:“继续说。” “可主母疯癫太久,十几年的时间,灵魂意识深层次受损,不是天玄定魂针可以治好的,韩神医遍寻古籍,得出结论,想要主母康复,需炼制醒神丹。” 楚牧咬牙低吼:“说重点!” 无方苦涩道:“重点是,炼制醒神丹,需要三味天材地宝,离火叶、寒霜藤、镇魂花,无一不是稀世奇珍。” “天玄医门有离火叶和寒霜藤,属于镇门之宝,韩神医都无法独断专行……” 楚牧听明白了。 天玄医门拥有的两味天材地宝太过珍贵,不舍得拿出来。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不要给我拐弯抹角!” “我来说吧。” 电话里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 简简单单四个字,仿佛初春融化的山泉,清泠泠地漫过耳畔。 即便是楚牧这种坚如磐石的内心里,也不由为此荡开一圈微弱的涟漪。 甚至楚牧脑海中已经不自主的,在勾勒这声音的主人是什么形象。 飘然若仙,不染尘埃。 否则怎么会有这般沁人心怀的力量? “天玄医门第七十三代亲传弟子离云裳,见过楚帅。” 这声音…… 按照音乐圈的说法,听一句就可以让人耳朵怀孕! 楚牧沉默一秒,心神便已镇定如初:“天玄医门有什么要求?” “楚帅为国为民,肝胆两昆仑,天玄医门上下,仰慕已久,奈何两株天材地宝都为镇门之宝,稀世罕见,一旦动用,伤及底蕴,换做旁人,天玄医门绝不考虑。” 楚牧沉声道:“多谢,开门见山吧。” “楚帅果然如传闻那般英武果决,天玄医门的要求是……” 第63章 镇魂花的消息! “天玄医门的要求是……楚帅的两个承诺。” “承诺?” “是的,承诺。” “什么承诺?” “需要的时候,会告知楚帅。” “无论什么事情?” “楚帅放心,天玄医门隐世多年,遵纪守法,身心属国。” 楚牧沉默片刻:“一个。” 手握八万大军的北境主帅,更有北牧王的封号。 天龙当之无愧最年轻的传奇人物,目前无与伦比的焦点瞩目。 他的一个承诺,比山岳还重! 离云裳的声音变得有几分俏皮:“两株天材地宝,换两个承诺,很公平。” “可你们没有镇魂花,我还得满世界去找。” “楚帅不如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找到镇魂花,离火叶、寒霜藤是不是就更重要了?” 楚牧挑眉。 这个天玄医门第七十三代亲传弟子,听声音年轻,但有点难搞。 “可以!” 楚牧略一思索,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天玄医门要的两个承诺,代价不可谓不大。 但跟皇城那边的神医比起来,要让人放心太多。 毕竟天玄医门隐世而立的理念,就已经代表它不会插足俗世纷争。 对楚牧来说,只要不介于庙堂之上,两个承诺有何不可? 离云裳或许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达成共识。 她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道:“镇魂花的下落,天玄医门确实不知,楚帅需要抓紧时间找到镇魂花,师父说,令堂的灵魂意识,已经有溃散的迹象。” 这话让楚牧心头狠狠一揪。 寻找镇魂花,刻不容缓! 楚牧道:“离医师,让无方接电话。” 很快,无方声音传来:“楚帅,属下在。” “镇魂花资料发我。” “属下已经自作主张发给凌雪将军。” “好,那就先这样。” 楚牧挂断电话,喊道:“凌雪!” 脚步声匆匆而来,凌雪行礼:“楚帅!” “无方已经将镇魂花相关资料发给你了?” “是的,暗阁在分析可能存在的地方。” “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到镇魂花!事关我母亲生死,任何人都不能在这上面造成任何阻碍,否则……” 楚牧脸上,杀意滔天。 凌雪一声令下,所有暗阁成员闻声而动,把寻找镇魂花当做了首要级任务。 但连天玄医门都找不到的镇魂花,自然没那么容易找到。 楚牧并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暗阁身上。 他给马显宏打去电话。 大早上,睡得很是挣扎的马显宏很快被惊醒,睁开遍布血丝的眼睛,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精神一震,连忙接听,恭敬道:“楚帅,除夕快乐。” “马总督,帮我找一种药材,名为镇魂花,相关资料我发送到你手机上。” “卑职遵命!” “如果你能找来镇魂花,我保你一世安康。” 马显宏瞬间一个激灵,强压着激动情绪,沉声道:“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结束通话,马显宏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通知城卫军统领,派千人过来,随本总督进牡丹山脉!” 牡丹城地势处于盆地,四面环山。 这环绕着牡丹城的一座座山延绵不绝,便被称之为牡丹山脉,其中盛产各种药材。 所以药材批发销售,也就成了牡丹城的一大特产。 镇魂花既然是药材,马显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牡丹山脉了。 楚牧挂断电话,给裴国打了过去。 裴国也没听说过镇魂花,但同样承诺会不惜代价去找。 紧接着,楚牧又联系了穆千山。 “穆老,我需要一种名为镇魂花的天材地宝,麻烦您帮我找找好吗?”楚牧直言道。 跟穆千山之间没什么好客套的。 穆千山重复了一遍镇魂花的名字,说道:“老夫记住了,如果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另外再提醒你一遍,千万记住,惊蛰之前,务必入京。” 显然,惊蛰这个时间点很是重要。 “穆老放心,不过这镇魂花,还请保密。” “老夫还要你来提醒?没事就挂了吧。” 结束跟穆千山的通话,楚牧再度拨了个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楚帅,有什么吩咐?” “衍天,我需要一种名为镇魂花的天材地宝,你让花间全力去找……” 电话对面的衍天,是北境九将之一,北境的首席军师。 北境六年之战,绝大部分军事行动,都是楚牧和衍天商议着来的。 各种计划策略,衍天几乎算无遗策。 他的存在,极大程度上帮助楚牧奠定了北境胜利的基础。 花间同样位列九将,主管的是后勤军,军需处汇聚了北境所有的储备,任何军需进出,都需要他签字。 “属下知道了……楚帅,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 “北境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您,所以您可不能撂担子。” 楚牧闻言皱眉:“凌雪他们告诉你的?” “不,是我推测出来的。” “你这家伙……放心吧,我不会退。” 楚牧挂断电话。 他人脉不多,值得信任的人更不多。 能联系的,都已经联系了,接下来,只能等消息。 咻咻…… 嘭! 除夕夜,璀璨烟花升空。 牡丹城陷入狂欢。 哪怕是在牡丹山脉下的偏僻别墅区,也多了几分热闹和喧嚣。 楚牧仰头看着夜空中那七彩绚烂的烟火,内心却毫无波动。 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镇魂花始终没有消息,即便知道这是正常情况,楚牧依旧忧心忡忡,烦躁不堪。 事关母亲生死,若是因为这一味药材而导致出现重大变故,他绝对无法接受。 时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流逝。 大年初一,春节如约而至。 受楚牧心情影响,别墅内一片清冷,毫无过节气氛。 初二,越发死寂。 厚重层云,笼罩在牡丹山脉之上,昏沉沉的,喘不过气。 别墅里的气氛无比压抑,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让人胆战心惊。 镇魂花,还是没有踪迹。 每耽搁一天,就意味着母亲多一分危险。 楚牧有些沉不住气,他甚至想要以北牧王的身份,开启天下悬赏,寻找镇魂花。 仅剩的理智,让他暂时没有这么做。 “再等一天……就一天!” “如果还是没找到镇魂花……” 楚牧眼神一沉,下了某种决心。 大年初三。 牡丹城民众依旧沉浸在春节的热闹当中,走亲访友,欢声笑语。 楚牧从夜里一直坐到天明。 一轮朝阳初升,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看起来竟是毫无色彩的灰暗。 楚牧吐了口浊气,站起身来。 不能再等了! 蹭蹭蹭…… 急促的脚步声响彻。 凌雪匆匆而来:“楚帅!镇魂花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在哪?” 楚牧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沉闷多日的脸上,终于展露笑容。 第64章 我欲向南! 镇魂花原产于暹罗国,属于稀世奇珍,价值不菲。 后万国之战爆发,核能武器胡乱轰炸,导致地震不断,地壳发生变化,镇魂花产地从世界地图上抹去,再也无法生长。 本就珍稀的镇魂花,更难一见。 全球黑市上,长期都有收购镇魂花的信息,价格最低上亿,还是有价无市。 暗阁拼了命的打探之下,也是历时三天,才探查到一株镇魂花的踪迹。 凌雪凝重道:“镇魂花在镇南王沈从戎手里。” 楚牧闻言脸上笑容一僵。 天龙曾有九州,而今剩下四州。 依旧地大物博,惹人垂涎。 北境与蛮国六年血战才刚结束。 南疆之外苍国窥探,时不时就要厮杀一场。 东海有囚岛小国联盟作乱。 西原那边两越频频进攻,烦不胜烦。 四大战区护边境,守天龙数百万里国土,无数热血儿郎告别妻儿父母,轻装上阵,绝大多数都马革裹尸,依旧英魂不灭。 天龙,十室九空无儿郎,家家户户挂白幡! 这是战争的残酷,悲歌从未停止。 于四大战区中,南疆战区本为第一,兵强马壮,傲视无双。 却不料,北境血战,出了个楚牧。 征战杀伐三尺屠刀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外。 楚牧屡屡创造战场神话,黥卫军随之扬名天下,成为震慑北方诸国的强大存在。 数不尽的仁人义士,秉持一腔热血,加入北境,使得北境快速壮大,隐隐超越南疆,成为天龙第一战区。 楚牧本人,也以二十五岁之龄,携不世之功封王,光芒万丈。 但他并不会因此就小觑了天下英豪,自以为无敌。 天龙江山万里,人杰无数。 南疆战区主帅沈从戎,便是其中之一。 十五岁便披上了战甲,以二十年时间,立下惊世战功,三十五岁时被封镇南王。 而今的沈从戎,已经四十五岁,跟楚蕙兰一般年龄。 镇守南疆三十年,赫赫威名,令敌军闻风丧胆。 要是没有楚牧出现,沈从戎才是天龙最年轻的绝代传奇。 想从他手里拿到镇魂花,难如登天! 凌雪咬牙说道:“暗阁会全力以赴,再寻镇魂花的踪迹,既然能找到一株,肯定还能找到第二株第三株……” “等不了。” 楚牧只要一想到母亲有可能意识消散而亡,就不由内心一悸,当即沉声道:“我亲自去一趟南疆,找沈从戎拿镇魂花。” “啊……” 凌雪大惊:“楚帅,前几天咱们才厚葬了朱雀军三十精锐,那镇南王……” “那又如何?南疆之兵贸然离开战区,进入腹地助人行凶,我还没问沈从戎失察之罪!” “况且已经厚葬了朱雀军精锐,给足面子,他难道还要厚葬我吗?” 楚牧目光如电:“我意已决,唤霸刀苍云过来。” “是……” 凌雪虽然心怀担忧,却不敢再说什么。 她太清楚楚蕙兰在楚牧心中的地位。 为了母亲,别说是南疆,即便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楚牧也会毫不犹豫闯上一闯。 很快,霸刀苍云双双到来。 楚牧淡淡道:“我欲向南。” 霸刀苍云闻言同时一惊。 他们不是傻子,很清楚楚牧所说的南,是哪里。 凌雪依旧忧心忡忡。 楚牧继续道:“你三人,带着黥卫即可回北境。” “楚帅!我想跟你一起去!”凌雪率先表态。 霸刀:“我也是!” 苍云:“俺也一样。” “我去找沈从戎要镇魂花,不是去打仗,你们跟着去干什么?牡丹城事情已了,回北境等我。” 霸刀退而求其次:“楚帅,我觉得福伯和思雨小姐的安全还有隐患,不如让我带着黥卫留下,也好照料。” 楚牧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没拒绝:“也好。” “楚帅!” 苍云连忙喊道:“霸刀这家伙没脑子,性子火烈,我觉得我有必要留下来看着他,否则还不知道会闯出多少祸事,万一给咱们北境招黑,可就麻烦了。” 霸刀斜眼看苍云,眼中鄙夷之色清晰直接。 到底是谁没脑子,性子火烈? 楚牧冷冷道:“滚回北境。” 苍云呐呐低头,无奈道:“遵令。” 再度抬头时,看向霸刀,目光幽怨。 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大佐,居然都不帮我说情! “凌雪,稍后我单独向南,让暗阁遮掩我的行踪,绝不可……” “楚帅。” 凌雪单膝跪地,眼中满是倔强:“请让我跟着你!” 楚牧沉声道:“理由。” “此去南疆,镇南王免不了刁难,你是北境主帅,是北牧王,地位不比他沈从戎弱分毫!” “刁难你,就是刁难北境战区,如果沈从戎不亲自出手,只派麾下将士出面,楚帅你亲自动手,就是落了下乘,带上末将,势在必行!” 凌雪说得有理有据,让楚牧无法拒绝。 他一人受辱无所谓,可他是北境的颜面。 北境不可辱! “也罢,你那你就跟着吧。”楚牧说道。 苍云顿时激动,觉得自己又行了:“楚帅!凌雪妹子一人恐怕也独木难支,万一南疆不要脸,以多欺少怎么办?所以末将觉得……” 楚牧冷冷道:“滚回北境,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苍云顿时垂头丧气,有气无力:“遵令,我滚回北境……” 交代妥当,楚牧起身上楼,去了李思雨暂住的房间。 李思雨状态好了许多,脸颊依旧没有血色,看起来惹人怜爱。 福伯正唠叨着什么,见楚牧进来,连忙闭上嘴巴。 李思雨如蒙大赦,轻声笑道:“少爷哥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李福瞪眼:“臭丫头你说什么?” 李思雨古灵精怪的吐舌头。 楚牧笑了笑,说道:“福伯,思雨,我要离开牡丹城了。” “啊?” 父女二人愣了一下:“这么突然?”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什么时候走?” “等会就走。” “这……少爷,不如吃了午饭再走,我做些你最喜欢的菜,算是送行。” “不用,这些天已经满足了口腹之欲,等下次有机会再吃吧。” 楚牧摇头婉拒,道:“福伯,我其实有两个想法,第一,如果你还想留在牡丹城,我会给你准备一栋酒楼,等机会合适,你再开连锁,把【福到了】这三个字,传遍天龙。” “第二,你随我去北境,北境天寒地冻,条件艰苦,但我可保你和思雨安然无忧,你可以在我的主帅府做管家,思雨如果愿意,可以进北境文工团,也可实现你的明星梦。” 第65章 南印月北凌雪! 楚牧提出的两个想法,对李福来说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他和李思雨考虑过后,还是选择了去北境。 不过父女二人会在牡丹城多停留几天,等李思雨身体完全康复后再走。 “凌雪妹子,一定要照顾好楚帅啊!” “放心。” 凌雪与霸刀苍云道别,随楚牧离开。 牡丹城与南疆战区,相隔九百多公里。 楚牧带着凌雪轻装出行。 先是从牡丹城坐飞机,用了两个小时,抵达最靠近南疆的终南城,然后再租个车自驾。 一路不停,直到夜幕笼罩,月朗星稀。 前方已经无路。 夜幕之下山势延绵不绝。 这是南疆的十万大山。 要去南疆战区,只能徒步,翻山越岭。 想坐飞机? 未经许可,连鸟都飞不过头顶,别说飞机。 妄图强闯,对空导弹教你下辈子做人。 两人并未停留歇息,趁夜前行,沿着一条被硬生生踩踏出来的道路,向着第一座青葱翠绿的山峰进发。 南疆每年征收的新兵,都要凭自己的实力穿越十万大山,走到南疆战区。 到者合格,成为南疆战区一员。 到不了的,在林中打出每人配发的一枚信号弹,自然有人救援,然后从哪来回哪去。 这也是南疆战区兵员战力一向强横的原因。 山林里不乏蛇虫鼠蚁,凶狠野兽,但还没靠近,就被楚牧和凌雪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煞气吓退。 这些动物可比人类的感知要强很多。 但最难的,是方向感。 十万大山不是说着玩的。 人类何其渺小,进入其中,就像是到了大海一样。 无法分辨方向,一辈子都到不了南疆。 不过对楚牧凌雪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毕竟北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与十万大山有异曲同工之妙,无法分辨方向的结果,就是葬身茫茫雪海。 从黑夜走到白天,一座座或秀丽或险峻的山峰,被二人抛至身后。 天亮之时,南疆战区,已然遥遥在望。 楚牧站在一座高山之巅,迎着初升朝阳,深邃目光远眺。 “镇南王沈从戎,镇魂花我势在必得!希望你不要太过分才好。” “楚帅,很快就要到南疆了,你打算怎么做?”收拾东西的凌雪问道。 楚牧吐出四个字:“开门见山。” “不妥!” 凌雪立刻皱眉。 天龙疆域数百万里,身为北境主帅的楚牧,很多地方都可畅通无阻。 但不包括其他三大战区。 南疆、东海、西原。 并不是单独针对楚牧。 其他三大战区的主帅,也是如此。 主帅者,手握百万大军,位高权重。 一旦去到其他战区,消息泄露,轻则被人猜忌勾结联合,有谋反之心。 重则敌国趁机大举进犯。 这是严重罪过。 楚牧身上光环太多,无数双眼睛盯着,就盼着他出错,明星陨落。 何况一路行来,暗阁遮掩行踪,到最后还是要开门见山,不是白费心机么? 楚牧知道凌雪的担忧。 他轻笑一声:“你太低估南疆战区了。” “不懂。”凌雪茫然。 楚牧道:“北境有暗阁,南疆有天枢,不是我想开门见山,而是在我们踏入十万大山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天枢盯上。” 凌雪先是一惊,而后又默默点头。 情报系统意味着什么,谁都懂。 沈从戎深耕南疆三十年,如果对南疆战区没有绝对的掌控力度,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我们的暗阁,和南疆的天枢,孰强孰弱。”凌雪眼中有斗志浮现。 楚牧笑道:“以后应该会有机会的,现在先把南疆的人找出来吧。” 凌雪立刻看向四周。 旋即目光一闪,发现了隐匿在灌木丛里的身影。 “南疆的人,就这么喜欢偷窥么?” 凌雪一声冷哼,身形已然消失。 很快,唦唦作响。 凌雪从灌木丛里,揪出两个身穿迷彩,脸上同样画了迷彩妆,全身披着草叶的南疆士卒。 她将二人往地上一扔,痛得两人龇牙咧嘴,脸色难看。 楚牧含笑上前,弯腰伸手,要将两人搀扶起来。 可这两人并不领情,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声色俱厉:“你们是什么人?擅闯南疆,不要命了?” 凌雪闻言秀眉倒竖:“大胆!你们知道在跟谁……” 不等凌雪说完,两人冷声道:“不管你们是谁,擅闯南疆,就要做好受死的准备,不想死的原路返回,真要有胆子,就继续向前。” 说完之后,完全不等楚牧回应,径直转身就走,很快隐入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欺人太甚!” 凌雪气得心口起伏,当即就要追上去,给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南疆士卒一个教训。 楚牧拦住了她。 “他们只是来传话的,不用动怒,我饿了,生火,先饱餐一顿再说。” “遵令。” 凌雪只能忍了怒气,给楚牧准备吃的。 …… 南疆战区边缘,矮山林立。 每座矮山之上,都有一座负责警戒侦查和传递情报的营哨。 其中一座营哨内,主位上坐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 五官精致动人,透着温婉,但眉宇间满含英气,显得飒爽不凡。 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将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显露。 她此刻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仔细看着。 “北境主帅楚牧……北牧王……最年轻的传奇,最耀眼瞩目的新星……你到底有多厉害,才能压下我父亲的风采?” “说不定,是外界夸大其词了呢,这次不请自来,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强。” 此时,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报!” “进。” 房门打开,一股轻风吹来,女子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便迎风而舞。 刹那间的风情,让人心中悸动。 “印月将军,话已带到!”士卒敬了个礼,恭敬说道。 南印月北凌雪! 这女子,竟然就是跟凌雪齐名的印月! 她姓沈,镇南王沈从戎的独生女! 沈印月随口问道:“那人来了么?” “没……” “没来?走了?”沈印月愕然。 士卒沉声道:“原地燃起篝火,说是要饱餐一顿再说。” 沈印月秀眉挑起:“你先出去。” “是。” 士卒转身离去,沈印月才冷哼一声:“征战杀伐三尺屠刀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外,原来只是个胆小鬼!” “吃饱喝足转身离开也就罢了,胆敢继续前进,本将军就让你尝尝南疆的厉害!” 第66章 闯南阵!连破两关! 凌雪煮了一锅野味汤,外加一份牛肉干粮,还有两包榨菜。 条件有限,随便吃点。 吃饱喝足后,楚牧伸了个懒腰:“继续出发吧,别让人等急了。” “是。” 片刻,凌雪收拾好东西,跟在楚牧身后,像是郊游一样,悠然向前。 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座营哨前。 “呜……呜……” 浑厚的牛角号响彻,惊起群山无数飞鸟。 “闯南阵?这才对嘛。” 凌雪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楚帅一人堪比千军万马,南疆就该这么郑重迎接。” 南疆闯南阵的存在,本质上是一种考核。 当有高手破格加入南疆的时候,就会开启闯南阵。 只要顺利通过闯南阵第一关,就能成为营尉一级的士官。 闯过的关数越多,加入南疆后地位自然也就越高。 见凌雪欣喜模样,楚牧笑着摇摇头。 南疆态度如何不重要。 只要沈从戎愿意把镇魂花交出来,哪怕把他当空气都没问题。 嘎吱…… 紧闭的营哨大门敞开。 沉重脚步声缓缓响起。 五个手持红缨长枪的南疆精锐,大步走来。 肃杀之气沸腾。 “哈!” 五人各自拉开阵势。 长枪寒芒闪烁,一股战意滚滚而来。 一个挺拔男子高声喝道:“想要继续前进,先过血杀枪阵!没这个胆子,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这人身上劲气浑厚,已达九品之列,不过楚牧察觉得到,他也就是初入九品,距离凌雪,还有不小的差距。 楚牧觉得,此人应该是南疆血杀军的副统领。 为什么不是统领? 因为血杀军的统领,不应该比凌雪弱。 楚牧眼光微闪:“血杀枪阵么?这倒是一个了解南疆实力的机会。” “哼!” 凌雪冷哼一声,将背着的双肩包放了下来,身周淡淡血雾涌动,暗红色的锯齿长剑,已经紧握在手。 “楚帅,我去破阵。” “小心些,南疆的实力不容小觑。” “楚帅放心,这种实力,还威胁不到我!” 凌雪回应时,已经脚下一点,冲入了枪阵之中。 “杀!” 随着挺拔男子一声杀意盎然的怒吼,血杀枪阵开始运转。 道道血色长枪虚影蔓延,蕴含可怕的力量,连续不断刺向凌雪。 凌雪人在阵中,脚下连续挪动,身形蹁跹如同蝴蝶飞舞,速度快得甚至出现了残影。 看起来犹如惊艳绝伦的舞蹈,赏心悦目。 躲过枪阵第一波攻击的同时,凌雪手中锯齿长剑挥动,咔嚓声响不断。 短短三个呼吸,五人之中,除了那九品的挺拔男子之外,其余人手中长枪悉数被斩断。 至此,血杀枪阵,已经破掉。 远处山头,沈印月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嘴角微微一勾:“果然不愧是跟我齐平的北境凌雪,有几分厉害。” 说完,她将望远镜往身旁副将手里一扔,转身就走:“血杀枪阵拦不住她,让雷霆军准备。” “是……” 咔嚓! 南疆第一营哨内,凌雪的锯齿长剑狠狠斩下。 九品高手手中的长枪,应声而断。 他踉跄退后,额头上有冷汗浮现。 凌雪留手了。 否则断的不只是长枪,他都会被一分为二。 九品高手苦笑一声:“阁下实力强悍,我败了。” 凌雪嘴角勾起,转身回到楚牧面前。 楚牧淡淡道:“力与剑还不够协调,否则破阵时间会提前十二秒,还得练。” 凌雪眉宇间那抹傲气瞬间散去,羞愧低头:“末将会继续努力的。” 不远处,九品高手脸色难看至极。 血杀枪阵被一个女人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你竟然还不满意? 提前十二秒,那是什么概念? 我们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想到对方是与印月将军齐名的巾帼英雄,九品高手心中怨怒消散,只剩下佩服。 “血杀枪阵已破,请二位继续前进吧,不过下一关,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多谢。” 楚牧含笑抱拳,旋即和凌雪继续前行。 营哨内的南疆士卒纷纷让路,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强者为尊,哪里都适用。 过了第一营哨,楚牧驻足回头,说道:“南疆血杀枪阵着实精妙,单一枪阵看似步枪,但若成建制,成百上千平铺战场,彼此首尾相连,几乎势不可挡。” 凌雪重重点头。 别看她破阵轻松,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合格将领,自然一眼看出血杀枪阵的厉害。 南疆能够将苍国挡在国境之外,血杀军绝对功不可没。 “继续吧,此次向南,正好趁机了解一下南疆,看看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镇南王,手底下到底有多少精兵悍将。” 二人继续向前。 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第二个营哨。 看着紧闭的营哨大门,楚牧对凌雪说道:“去吧。” 凌雪点头,快步向前。 她知道楚牧是在借机锻炼她。 北境九将,除去无方和衍天两个不算是正规战斗成员外,七人之中,凌雪实力只排中游。 别说霸刀,连苍云都比不上。 此次来南疆,正好将南疆高手当磨刀石,提升自己的实力。 当凌雪抵达第二营哨,紧闭的大门轰然敞开。 十二个精锐将士,大步而出。 各自手持一把宽背大刀,刀身寒芒闪烁,令人心悸。 “南疆雷霆军。”楚牧眯起了眼睛。 血杀军用枪,雷霆军用刀。 与枪阵人越少越好不同,刀阵人越多,威力越大。 如今十二人各自站位,刀势已起,不容小觑。 “有点看头。” 凌雪手持锯齿长剑,大步向前。 英姿勃发,不让须眉。 “起阵!” “杀!杀!杀!” 当凌雪入阵,杀声震天。 唰唰唰…… 刹那间,大刀挥舞,刀影连成一片。 刀阵范围之内,无数草屑泥土翻飞,被硬生生犁了一遍,光滑无比。 凌雪一如之前,身形翻飞,杀伐激烈中,又不失美感。 仿佛不是在厮杀,而是表演。 只有阵中的十二名雷霆军,以及凌雪自己,才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杀气,疯狂切割。 无论是谁,有片刻的大意,就是身死下场。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好一阵。 某一刻,凌雪借力,跃入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美眸凌厉。 “雷霆刀阵确实名不虚传,如果人数再多一些,我也不是对手,不过可惜,十二人的刀阵,拦不住我!现在,该结束了!” 话音落下,凌雪手中锯齿长剑化为荆棘软鞭。 以凌雪为中心,挥动之下宛若匹练,四面八方都是残影。 铛铛铛…… 刺耳至极的金铁之声响个不停。 一把把宽背长刀,从刀身中部开始断裂,抛飞出去后,狠狠刺入脚下泥土之中。 雷霆刀阵,告破! 第67章 破战灵! “斩!” 雷霆刀阵被破的瞬间,一声怒吼震耳。 那是雷霆军中的九品高手,手提断刀,自下而上,凝聚出一片半月形的刀芒,朝凌雪斩来。 他是雷霆军副统领,亲自领阵,还被凌雪这么快破开,倍感丢脸,又气又恼,打算跟凌雪单挑。 “我说过,拦不住我!” 凌雪手中荆棘长鞭旋转挥动,一如莲花盛开。 那看似强悍无匹的刀芒,就在这莲花绽放的过程中,被逐渐磨灭。 最终消散无踪,连凌雪的衣角都没碰到。 同时,凌雪已经闪身出现在雷霆军副统领的面前。 荆棘长鞭重新化作锯齿长剑,剑尖,就抵在这位副统领的脖子上。 “我败了……” 雷霆军副统领苦涩开口,满心颓丧。 凌雪淡淡道:“输给我并不丢人。” 对方愣了一下。 “你输给沈印月,会觉得丢人吗?”凌雪问。 雷霆军副统领苦笑摇头。 确实不丢人。 远处山头,精通口语的副将将对话转述给沈印月。 沈印月闻言笑得眯起眼睛。 “南印月北凌雪,你倒确实有跟我齐名的资格。” “让我再看看你的实力吧……副将,第三关,让火烈军陈统领亲自上。” “呃……” 副将额头浮现汗珠:“将军,第三关本就很难,现在更是破了顶格,传出去会不会显得我们南疆欺负人?” “欺负?” 沈印月好笑道:“那可是跟我齐名的北境凌雪,岂是寻常人能比的?不以最顶格的阵容相待,才是对凌雪将军的不尊重,也弱了我们南疆的名头。” 顿了顿,她继续道:“况且,我还想看北境主帅出手呢,如果连凌雪都拦不住,怎么让那北牧王显露真功夫?去吧,传达我的命令。” “是,末将这就去。” 雷霆军营哨,另一面大门敞开。 楚牧凌雪在众多雷霆军士卒的目送下离开,继续朝着南疆战区前进。 一个小时之后。 第三营哨到了。 楚牧凌雪二人刚到,哨门便立即开启。 二十个南疆士卒大步走出。 为首一人面容沉稳,有大将之风。 他虎目看来,行了一礼:“南疆火烈军统领陈在列,见过北帅,见过凌雪将军。” “陈统领,你要下场?”凌雪讶然。 陈在列尴尬一笑,却不回答,神色一肃,劲气运转。 “战灵之阵,起!” 轰! 一股无形气势汹涌,在二十人头顶上,凝聚出一只火红的大鸟,栩栩如生。 不是朱雀,是火烈鸟。 火烈军被称之为朱雀军的后备役,但整体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从这个名叫陈在列的统领,实力与凌雪相差无几,就可看出。 可现在…… 看着那火烈鸟战灵,凌雪不禁咬牙:“你们南疆,欺负人了吧!” 统领亲自下场不说,连战灵之阵都用出来。 这简直是把人往死里欺负! 脸皮都不要了! 陈在列硬着头皮道:“闯南阵第三关,就是战灵之阵,因为对凌雪将军的重视,本将才亲自入阵,不知道凌雪将军敢不敢闯?” “你……” 凌雪牙齿都快咬碎。 “如果凌雪将军不想闯阵,可以离开。” 陈在列脸皮发烫,他也觉得很丢人。 可是没办法啊,南疆小公主的吩咐,哪敢不听? 凌雪陷入两难之境。 战灵之阵,非一人之力能敌,一般是两军对垒时彼此战灵碰撞。 胜者士气猛增,败者心胆俱裂,从而奠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关键。 现在要她一己之力硬悍战灵,实在无耻。 就在两难之际,凌雪耳旁响起楚牧的声音:“以点破面,最强也最弱。” 这声音仿佛在她脑海里回荡,除了她之外,别人根本听不到。 凌雪心中一喜,当即锁定陈在列,持锯齿长剑主动冲去。 在凌雪冲来时,火红大鸟双翅一展,坚硬鸟喙啄来。 凌雪脚下辗转,险之又险躲开大鸟攻击,全身劲气悉数凝聚于剑尖之上,瞄准了陈在列,狠狠刺出。 这决然一击,要么破战灵,要么她败。 陈在列感受到这一剑的锋芒无匹,脸上不禁露出骇然之色。 同时心里满是疑惑。 “她怎么知道我是尾环?” 可这个疑惑,没人解答。 危机当前,陈在列仓促抵挡。 “破!” 尖锐之声响彻。 锯齿长剑脱手而出。 剑芒绽放,淹没了一切。 “啾~” 探出锋利双爪,距离凌雪头顶不足半寸的火红大鸟,发出一声悲鸣后,烟消云散。 战灵破了。 冷汗,从陈在列额头上不断冒出,纷纷滑落。 锯齿长剑的剑尖,就在他的眼前,微微轻颤。 凌雪虚弱站在那,一动不动。 抓住剑柄的,是楚牧。 否则陈在列必死! “陈统领,你败了。”楚牧收回锯齿长剑,淡淡开口。 陈在列无奈吐了口浊气。 是的,败了! 一败涂地! 战灵很强,可如果被人看出首尾衔接的阵眼所在,针对攻击,使得首尾破开,战灵之力无法循环连贯,自然就得破。 当然,能看出阵眼的人极少,偏偏楚牧深谙其道。 再者,这只是二十人最基础的战灵之阵。 如果是百人,乃至数百人,甚至万人,十万人…… 哪怕看出阵眼所在,天下间也没人能够一己之力击破。 能对付战灵的,依旧只有战灵。 陈在列朝楚牧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北帅,第三关已过,请。” 楚牧点了点头,走到凌雪身旁:“还能走么?要不要歇息一下。” “要走。”凌雪倔强开口。 哪怕脚步蹒跚,她也不想在南疆之人面前露出虚弱一面。 楚牧笑了笑,点头。 两人缓慢的,渐行渐远。 等二人远去,陈在列幽幽一叹,接过旁人手里的对讲机,怅然道:“小公主,末将败了。” “陈统领不用多想,非战之罪罢了。沈印月的声音传出” 结束通话,陈在列再度看向楚牧和凌雪离开的方向,小声感叹道:“一眼能看破我战灵之阵的阵眼,实在可怕……这位年纪轻轻的北境主帅,难道当真已经达到沈王的层次了吗?若是真的……也太妖孽了吧。” 林间,凌雪盘膝坐地,恢复消耗的劲气。 楚牧站在不远处,摩挲着下巴。 “有点小气,不应该是沈从戎的手笔……” 想着,一个名字在他脑海浮现。 南印月么? 沈印月…… 楚牧摇摇头。 “想拿到镇魂花,更难了……” 第68章 朱雀双将! 一己之力破战灵,即便有楚牧的指点,凌雪的劲气消耗也着实过大。 盘膝修炼了整整四个小时,才终于恢复。 凌雪眼中含着怒气:“楚帅,这镇南王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知楚牧亲临,却还是以极不合理的方式欺负人,这是对楚牧的践踏和羞辱。 怎么说楚牧也是跟镇南王同级的王者,在凌雪看来,沈从戎如此做法实在丢份。 楚牧摇头道:“不是沈从戎安排的。” 凌雪一怔:“那是……” 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楚牧遥望南疆战区方向,已经可以看到高.耸的镇南塔。 “走吧,很快就能见到镇南王了,此次我们来南疆,毕竟有求于人,就当时陪着演戏吧。” 凌雪默默点头,不过心里对于那个跟自己齐名的人,已经心生不满。 “这个场子,迟早得找回来!”凌雪心道。 一路前行,楚牧和凌雪来到第四个营哨。 哨门大开,两列士兵纷纷朝二人行注目礼。 身穿军装,肩扛统领徽章的中年男子神色肃穆,果断抬手行了个军礼,示意道:“见过北帅,凌雪将军,请通行。” “嗯?” 凌雪挑了挑眉:“第四关在岗哨里进行?” 统领回答道:“闯南阵第四关不用进行了,请二位直接前往朱雀军驻军营地。” 凌雪眼睛一瞪:“凭什么?你们说用就用,说不用就不用?当我们是什么?” “凌雪将军误会了。” 统领神色不变,中气十足的回答道:“闯南阵第四关,如果要进行,在二位从第三岗哨过来的途中就会进行,但以凌雪将军你的鬼魅身法,狙神军无法造成任何威胁,所以就没有必要了。” 楚牧闻言笑了笑。 南疆狙神军么? 【万国之战】过后,世界绝大部分土地化为废墟,曾经作为军事科技最具代表性的核能武器,早就已经通过万国盟约共同销毁。 现如今,各国震慑性的力量,由核能武器,转为战神级强者。 武道的空前发展,也就意味着个人实力得到完美凸显。 五品武者就已经可以躲避子弹。 七品武者更是不惧坦克战机等发射的炮弹。 而到了凌雪这种九品的境界,寻常子弹连护体劲气都穿不透。 南疆狙神军采用的是特殊子弹,杀伤力惊人,可那也得要打得中才行。 凌雪最擅长的就是隐匿与刺杀,她的身法在北境几乎无人能及,想来在南疆也是数一数二。 狙神军连瞄准都做不到,怎么打击? 不过,并不意味着南疆狙神军很弱。 换个身法不如凌雪的,一旦狙神军上千人集合狙击,连宗师都有可能栽跟头。 而在战场上,千米之外索敌的狙神军,绝对是敌军普通士兵的噩梦。 七年前,苍国强攻南疆,眼看就要杀穿南部平原,抵达南疆战区。 却在深渊峡谷面前被阻了去路。 五百狙神军,子弹齐飞,杀得四万苍国大军魂飞胆丧,尸体堆积起来,将峡谷出口都堵住。 也就是这一战,狙神军震惊天下。 “北帅,凌雪将军,请吧。”狙神军统领再度示意。 凌雪看向楚牧。 楚牧点点头,迈步而去。 这一次,走了近一个半小时,跨越五座大山。 前方山势陡然平坦。 整座山的山峰宛若被巨剑削去一般,出现大片平地。 一座座军营,以及各种建筑,便耸立在这片广阔的平坦地带。 外围围墙高筑,有众多士兵巡守。 这里就是南疆十三个驻军营地之一,专属于朱雀军的驻军营地。 嘎吱…… 两人到来时,高三米厚一米的大门缓缓敞开。 却不见沈印月的身影,而是两个身形魁梧壮硕,手持巨斧,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大汉。 他们面无表情,朝楚牧和凌雪走来。 或许是体型太重的缘故,每一步落下,都发出咚咚声响,地面隐隐都有些颤抖。 二人并排,如同一堵城墙横推,极具威慑力。 凌雪目露凝重:“传闻南疆王牌朱雀军的统领是一对双胞胎,应该就是两位了吧?” 两个大汉齐声应道:“正是!见过北帅,凌雪将军,闯南阵最后一关,就由我们兄弟二人向凌雪将军讨教。” 天龙四方战区,各有王牌。 北境的玄武军,南疆的朱雀军,东海的青龙军,西原的白虎军。 这些王牌兵种各有千秋,声名赫赫传遍世界,当之无愧最顶流精锐兵种。 眼前这两个朱雀军统领,都是九品武者,任何一个都不弱于凌雪。 且一奶同胞,从小一起长大,心灵相通,彼此配合默契十足,呈现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据说两人联手,能战宗师。 传闻是否属实不提,楚牧猜测,即便能战,也只是勉强支撑,且撑不了多长时间。 宗师之所以称为宗师,便是因为实力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真要是两个九品武者就能抗衡,那宗师境的强者也太没分量了。 凌雪面色很沉。 单挑其中一个,她有信心五百招内取胜。 可两个一起上,必败无疑! “沈印月欺人太甚,她为什么不出来跟我打?难道是觉得我没资格吗?” 一路走来,凌雪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抑制不住了。 “是不是非得打败你们两个,沈印月才肯现身?好!那就让本将领教领教!” 凌雪一脸怒容向前。 但才刚刚迈步,楚牧开口道:“凌雪,退下。” 凌雪脚下一顿,回头看向楚牧。 楚牧却没看她,眼眸深邃,目光一直看向不远处的城楼之上。 隔着时空,与一双目光交汇,隐隐便有风雷涌动。 楚牧迈步上前,对朱雀军双胞胎副统领淡淡道:“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二人联手,如果能挡住我一招,我们转身就走,此生再不踏足南疆半步。” 气氛瞬间沉闷。 “一招?” 两人心有灵犀,彼此对视后,身周血煞之气沸腾起来。 都说北境主帅战力无双,已经踏入沈王那个层次。 可没有亲身经历过,终归是不太相信的。 这位北境主帅太年轻了。 再说了,即便真有那么强,难道我兄弟二人,连你一招都接不住? 狂! 狂得让人血压飙升! “好!那我兄弟二人,就向北帅请教一招!” 话音落下,二人同时大步踏出。 手中巨斧,高高扬起。 第69章 双王相见! “住手。” 朱雀军双胞胎统领,刚刚凝聚全身劲气,准备爆发最强一击,却被喊停。 平静的声音传来,低沉之中,充满威严。 紧接着,一男一女飘然而至。 女子二十来岁妙龄,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身后系着暗红披风,长发自然垂落,与暗红披风一齐随风舞动。 秀丽与飒爽并存,让人挪不开眼。 正是南疆战区沈从戎之女,沈印月。 南印月北凌雪,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喊出的这个口号,逐渐众所周知,也被天下人认可。 外界极少有人见过两位女将,但不妨碍他们心中幻想出倾国倾城,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天骄之姿。 虽然也确实长得国色天香。 二人年龄相近,名望相同。 从口号传出后,虽一南一北未曾谋面,却已经开始暗中比较。 北境大战连连,凌雪鲜血染红衣袍,斩首敌帅,以少胜多,坑杀五千俘虏。 苍国犯境时,沈印月便挥斥方遒,来了个火烧连营,不费吹灰之力,让万余苍国大军灰飞烟灭。 凌雪踏入九品之列,独战蛮国两大统领,取其头颅祭奠北境英灵,名声大涨。 沈印月就来了个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头颅悬挂镇南塔,吓退千军万马。 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各有各的光芒万丈。 眼下,两女终于碰面。 美眸中的凌厉,刺得旁人头皮发麻。 似乎马上就要打起来。 楚牧没去管凌雪。 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和沈印月同来的中年男人身上。 国字脸,蓄着短须,一身宽大的长袍在身,从容坦荡,不怒自威。 他正是三十年镇守天龙南疆,寸步不曾离开过的上一代传奇人物,镇南王,沈从戎! 四目交汇。 一南一北,一老一新,两代传奇初次相见。 在旁人眼中,二人身影巍峨,几欲齐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氛陡然凝重。 在场众人,无论是凌雪还是沈印月,亦或者朱雀军双胞胎统领,都不由呼吸急促起来,仿佛头顶有一只遮天大手缓缓压下。 凌雪银牙紧咬,承受着可怕的威压,挺拔的脊梁都生生被压弯了几分。 沈印月清秀的面庞逐渐涨红,双手紧紧握拳,站在原地不动,娇.躯微微发颤。 朱雀军双胞胎统领龇牙咧嘴,面目狰狞,手中的巨斧宛若千钧,已经快要握不住。 两位王者的威压冲撞,浩瀚磅礴,他们都被殃及,竭尽全力抵挡,内心满是无力感。 时间仿佛过去很短,亦或者无比漫长。 忽然间,两人气势一收。 那几乎凝固的可怕气氛,瞬间消失无踪。 凌雪等人下意识大口喘息,全身发软得厉害。 还好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倒也不至于出洋相丢脸。 沈印月看向楚牧那张年轻刚毅的脸,芳心萌动。 之前还想挑战楚牧,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自不量力。 从而也证明,年仅二十五岁的北境主帅,竟然真的达到了父亲那个层次! 绝世妖孽,天资无双! 此刻,楚牧缓缓抬手抱拳:“北境楚牧,见过镇南王。” “北境楚牧……” 沈从戎深深看着楚牧,那双明亮威严的眸子里,清晰倒映出楚牧的模样。 “本王该用什么样的规格欢迎你的到来?” 楚牧不答反问:“镇南王觉得呢?” “来者是客,本王自然愿意听听客人的意见。” 沈从戎说道:“如果客人不喜热闹,现在就随本王去镇南王府做客,反之,如果客人想要风光体面,本王也可以召集南疆将士,为你做足排场。” 这话听着顺耳,实则充满戏谑。 “是在为那三十个朱雀军精锐出气么?” 楚牧嘴角勾起,道:“这里是南疆,我不请自来,就客随主便吧。” 意思很简单,你敢声张,我也不怕。 “呵呵……名不虚传。” 沈从戎神色严肃,缓缓抬手,很是郑重与正式:“南疆沈从戎,欢迎你来做客,请。” 双方是同一层次的人物,尊重对方,便是尊重自己。 王者威严,不容践踏。 “请!” 楚牧微笑回应。 两位王者并肩而行。 沈从戎开口道:“北牧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年少天骄,本王佩服。” 楚牧很是客气:“没有提前告知,轻装冒昧而来,还请镇南王不要见怪,镇南王护佑南疆三十年,是天龙之福,万民之福。” “北牧王能来南疆,是本王的荣幸,江山代有人才出,本王已经老了,这世界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 “镇南王太谦虚了。” 楚牧眼中流露些许敬意。 三十载征战沙场,沈从戎经历过最黑暗的残酷时代,一人一刀镇守南疆。 他将所有的青春年华,全都奉献给了天龙,埋在十万大山里。 迄今为止,不曾离开南疆一步。 南疆有他,便是无敌。 这种顶天立地的前辈,楚牧当然敬重。 “不是谦虚,看到北牧王,本王不服老不行啊。” 沈从戎感叹不已。 若是早生二十年,他真想跟楚牧争锋。 现在老了,争不动了。 同时也庆幸天龙代代人才辈出,若青黄不接,才是灾难。 “爸……” 沈印月小声嘀咕:“你们两个别互相吹捧了行么?完全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放肆!” 沈从戎佯装大怒。 楚牧道:“沈将军真性情,镇南王不必动怒。” 言谈之间,已经来到驻军营地。 营地之中,已经清场。 只有两辆轿车停在那。 楚牧凌雪与沈从戎沈印月各自上了一辆车。 随着轿车缓缓启动,朝镇南王府而去。 冬日骄阳当空,散发的光芒却显冰冷。 镇南王府内,酒宴已上。 一众南疆将领,赫然在场。 “拜见沈王!拜见北牧王!”声音如雷。 “这……” 楚牧看向沈从戎。 沈从戎笑道:“北牧王不用担心,在场诸将,皆是可信之人,酒宴之上任何事情,都传不出这道门。” 楚牧点点头。 这位镇南王,果然已经将南疆经营得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双王入场,本该平起平坐才对。 不过这里终究是南疆,所以沈从戎坐了首位,楚牧则落座沈从戎左手边第一个位置。 凌雪挨着楚牧入座,然后才是其他南疆将领。 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却是空着的。 沈印月并不在列。 第70章 二女相争! 沈从戎率先举杯:“欢迎北牧王来我南疆,小女顽劣调皮,多有得罪,本王替小女赔罪,还请北牧王不要放在心上。” 楚牧笑而不语,端起酒杯,隔着虚空,跟沈从戎碰杯,然后仰头,一口喝干。 “看来北牧王并没有消气,那就只能由小女亲自赔礼道歉了。” 沈从戎对角落站着的中年妇女招了招手:“去,把印月叫来,自己闯的祸,自己来道歉,逃避是没用的。” “爸,我可没逃避。” 随着声音落下,门前出现了一道倩影。 长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脑后。 五官精致柔和,眉眼如画,一双杏眼清澈明亮,鼻梁秀挺,唇形小巧,整体面容线条流畅,给人以端庄优雅之感。 一袭白色长裙,让她宛若天仙下凡。 身段婀娜,莲步款款,扶风摆柳间,勾人心神。 沈印月迈步而来,微微弯腰。 “沈印月,见过北牧王,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北牧王不要跟我一个小女生计较。” 她柔柔说完,端起一杯酒水,朝楚牧一举,而后抬手挡着,仰头饮尽。 被酒水浸润过的唇色,恰似三月桃花瓣上,停留一粒将滴未滴的露珠。 放下酒杯后,还很做作的拿纸巾轻轻擦了擦嘴唇。 首位,沈从戎嘴角抽了抽。 一众南疆将领,也都神色古怪,似乎想笑,又憋得很是难受,纷纷低头。 楚牧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倒了杯酒喝下算是回应。 旁边的凌雪目光凌厉,看着那面若桃花的沈印月,心生忌惮。 她对自己一向自信,无论身材还是容貌。 可现在却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沙场女将,巾帼飒爽。 之前一身作战服极为干练,显得正常。 现在你换了一身白裙,故作柔弱,到底想怎样? 微微一咬牙,凌雪起身,朝沈从戎行了一礼,道:“镇南王,凌雪千里迢迢而来,一身尘埃,想去梳洗一番,整理容妆,以证明对南疆的尊重,还请镇南王允许。” 楚牧怔怔看向凌雪,满眼疑惑。 你都没带衣服来,整理什么戎装? 凌雪假装没看到楚牧的眼神,依旧站在那等着沈从戎的答复。 沈从戎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凌雪,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再度抽了抽,道:“来人,带凌雪将军去梳洗,有什么要求,全都满足。” 中年妇女快步走来,朝沈从戎行了一礼,这才示意凌雪跟她走。 凌雪离去后,楚牧还在发愣。 耳旁传来沈印月娇滴滴的声音:“北牧王,还是不肯原谅我吗?那我就一直站着好了。” 这声音一出,众南疆将领头皮开始发麻。 楚牧连忙道:“沈将军请……” “北牧王不用见外,可以叫我印月。” 沈印月声音越发娇柔,脸颊泛红,一副娇羞姿态。 沈从戎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圆,表情管理即将失控。 楚牧心头一凛,顿感凶险,正色道:“印月将军请坐,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听楚牧还是带了将军二字,沈印月的目光变得有几分幽怨。 “咳咳……来,喝酒喝酒……” 沈从戎干咳两声,开始转移话题。 闲聊一阵,气氛热烈,宾主尽欢。 沈从戎这才说道:“北牧王千里迢迢来南疆,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才对,不如说来听听,如果能帮的,本王自然会全力以赴。” 楚牧没想到沈从戎会主动提起,陪了一杯,深吸口气,沉声道:“不瞒镇南王,我幼年与母亲走散,前不久刚寻回母亲,才知我母亲思我成疾,疯癫十五年。” “麾下军医告诉我,我母亲有精神溃散的可能,性命垂危,急需一样天材地宝救命,还请镇南王割爱。” “哦?南疆十万大山确实盛产不少天材地宝,本王宝库之中有不少奇珍,不知道北牧王要什么天材地宝,但凡本王有的,绝不吝啬。” “感谢镇南王慷慨!” 楚牧大喜:“我需要的天材地宝是……” “沈王,凌雪将军梳洗好了。” 带着凌雪离去的中年妇女去而复返。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门口。 楚牧瞬间呆住。 长发飘然而落,随莲步微荡。 凌雪一身黑色长裙,似精灵从画中走出。 双眸含水,清澈盈盈,睫毛微眨,顾盼生姿。 眉心一簇火焰,堪称点睛之笔。 高挺鼻梁下,红.唇似火,与沈印月比起来,多了一丝妩媚,却又透出纯真之感。 别说南疆一众将领看得眼神呆滞,忘了眨眼。 就连相处多年的楚牧,也在这一刻被凌雪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凌雪以前可从未这么打扮过! 楚牧不解。 凌雪已经走来,朝沈从戎盈盈一拜:“北境凌雪,拜见镇南王,见过南疆诸位。” “凌雪将军好!” “好啊!好!” “快坐快坐!呵呵……呵呵……” 沈从戎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群得力干将变成智商二百五的傻叉,也是无话可说。 南印月北凌雪,好事者当真没说错。 这凌雪将军的颜值,比起自己女儿来,旗鼓相当,不差分毫。 甚至在气质上,更胜半筹! 毕竟沈印月那娇柔模样是装出来的,凌雪的妩媚,却是天然就有。 凌雪落座后,对面的沈印月目光投来,刚好又迎上凌雪的眼眸。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闪烁。 玄妙的气氛,在酒宴上蔓延起来。 南疆众将领看看沈印月,再看看凌雪,心跳夹杂着心悸,后背发凉。 两位巾帼女将,这是直接刚上了! 眼神交战之后,沈印月主动开口:“凌雪姐姐倾城国色,喜欢你的男人肯定数不胜数,妹妹可真羡慕呢。” 凌雪唇角勾起:“沈小姐才是姐姐,我比你小两个月,而且沈姐姐比我漂亮多了,想来你的爱慕者,遍布天龙吧?” “哎呀,虽然我大两个月,可姐姐上战场可比我早了好些年,杀敌无数,真羡慕。” “要是这么说,沈姐姐出生就在北境战区,我也是羡慕得很啊。” 麻了…… 在场所有人都麻了。 唇枪舌剑不见硝烟,却字字诛心。 来来去去茶味浓烈,又沁人心脾。 楚牧额头冒汗。 这酒宴,越发凶险! 一群大老爷们,纷纷噤声,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牧与沈从戎这南北两王,都沦为配角! 第71章 比舞!比武! 两女争锋还在继续,笑得越灿烂,寒意越凌冽。 南疆众将领心惊肉跳,意识到这可怕的修罗场后,纷纷向要逃离。 可又不敢。 北牧王千里迢迢而来,沈王开酒宴接风洗尘,他们这些高层将领必须作陪。 半途而逃,不但是不给北牧王面子,更堕了南疆的面子。 你看我我看你,众将领心一横,纷纷埋头吃菜喝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咳。” 沈从戎一声轻咳,中断了两女继续争锋,示意道:“凌雪将军请入座。” “谢镇南王。” 凌雪坐回楚牧身旁。 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而来。 楚牧瞪了凌雪一眼,凌雪再次假装没看到,眼神倔强。 “北牧王,久仰大名,敬您一杯。” “客气,请。” “我也敬北牧王一杯,北境之战堪称史诗,其中多场战役,我们拿出来分析过,受用无穷!” “……” 南疆一众将领纷纷向楚牧敬酒。 楚牧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沈印月款款起身道:“北牧王难得来北境,我想献上一支舞蹈,请北牧王点评。” 凌雪立刻也站了起来:“沈姐姐,我也会一点舞技,不如咱们共舞一曲?” “这样吗?凌雪姐姐多才多艺,让人佩服,不知道凌雪姐姐擅长什么舞蹈?妹妹全力配合。” “这里是南疆,还是我配合沈姐姐吧。” “那妹妹就不推辞了,霓裳舞凌雪姐姐会吗?” “真巧,妹妹也跟沈姐姐一样,喜欢霓裳舞。” 都在笑,却锋芒扑面。 在场男人们再度心悸。 女人之间的暗斗,步步危机,可比男人大开大合明面厮杀,要凶险太多。 古典音乐,缓缓响起。 两女一左一右拉开距离后,随同音乐蹁跹起来。 果然都会这曲霓裳舞,一黑一白,像是两朵莲花绽放,交错之间,赏心悦目到极致。 如果不是两女争锋的话,气氛绝对会无比热烈。 良久,一曲终了。 寂静片刻,掌声如雷般响起。 全场都在叫好。 南疆将领们觉得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历来性格比他们还彪悍的小公主,竟然也有这么唯美的时刻。 南印月北凌雪,两朵巾帼之花共同演绎,能亲眼见证,已经可以算是不枉此生! 可两女之间,依旧不服气。 还没分个高低! “凌雪姐姐剑法卓绝,正好我也会点,不如再来曲剑舞?” “哦?那太好了,我也想见识见识。” 沈从戎皱眉:“胡闹!” 楚牧也喝道:“凌雪,回来。” “北牧王,难道是怕我伤到凌雪姐姐吗?只是切磋一下剑舞而已呀。”沈印月笑得很甜。 凌雪看向沈从戎:“镇南王息怒,我跟沈姐姐一见如故,不会伤和气的。” 楚牧与沈从戎彼此对视,各自面带无奈。 那就打吧! 总要分个高下才会满意。 否则一直这么明争暗斗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见二人齐齐点头,沈印月和凌雪露出了笑容。 看向彼此的时候,再也不掩饰凌厉。 沈印月伸手虚抓,角落里一柄长剑颤动着飞来,落入她手中。 锵! 剑鸣响彻,沈印月已经拔剑:“剑名萤火,由南疆稀有绿荧石打造,非金非铁,却能斩铁开山,锋芒无匹。” 凌雪手一抖,腰间缠绕的荆棘长鞭,化为锯齿长剑:“剑名喋血,北境之下黑血木打造,同样非金非铁,同样锋芒无匹。” “请!” “请!” “你请。” “你先请。” “来者是客。” “所以不能反客为主。” 两人都在推脱,谁都不愿先动手。 当然不是谦让,只是没找到对方破绽罢了。 高手之战,先动手的不一定占先机,后出手的,也可以反制。 此战不仅仅关系到两女自己,更隐隐有些南疆与北境战区交锋之意。 所以双方都不敢大意。 可这种僵持,持续不了多久。 气机锁定,战意堆积,到巅峰之时,必须出手。 否则反受其害。 轰! 某一刻,两人同时动了。 各自身上劲气滚滚,汹涌沸腾。 萤火与喋血交错,摩擦出阵阵火花。 试探一击之后,凌雪顺势朝沈印月手腕斩去。 沈印月反应极快,果断撒手退后,可萤火并未落地,而是受到沈印月掌心吸力,重新回到沈印月掌中。 沈印月重新握剑瞬间,借势当头劈下。 凌雪见状,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出现在沈印月身后,举剑前刺。 沈印月仿佛未卜先知,反手格挡,剑影重重。 叮叮叮…… 金铁之声不断响彻,双方你来我往,短短时间就交手上百招。 双方都极为默契的没有施展杀伤力破坏力极大的招式,只单纯以自身扎实的武道功底和领悟的剑法精髓来应敌。 只有这样赢了,才是真正的,彻底的赢。 明明杀机汹涌,可在两女的闪转腾挪间,裙摆蹁跹,不像是切磋,更像是她们所说的那般,表演剑舞。 当了观众的南疆众将领,看得目不暇接,精彩之处,甚至忍不住高声叫好。 都是武道高手,自然看得出其中精妙。 又是上百招过去,这场斗剑很是焦灼。 “北境凌雪,确实难缠啊!” 沈印月心中感慨万千。 她是沈从戎的女儿,从小受沈从戎亲自教导武学,武道天赋极高。 北境谋士众多,在她好学之下,全都倾囊相授,教她纵横谋略之道。 沈印月自认文武双全,不输任何同辈天骄。 可北境,出了个楚牧。 仅比她大一岁,从北境六年之战中脱颖而出,光芒万丈。 北境主帅、北牧王、天龙最年轻传奇…… 他凭什么? 沈印月不服。 她觉得楚牧能达到这个高度,完全是机缘巧合。 如果她在北境,历经六年之战,也能做到楚牧所做的一切,当上北境主帅,封个北牧女王。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单说武道一途,凌雪都能跟她不相上下。 北境九将,比凌雪强的还有三位! 更不用说楚牧。 他们是将,楚牧是王! 但沈印月并不灰心,在认清事实之后,反而越发有斗志。 凌雪也是越打越心惊。 沈印月的实力跟她确实不分伯仲,且二人之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比如都擅长用剑。 比如都拥有极快的身法和小范围的高超躲避技巧。 面对其他敌人时,赖以克敌制胜的速度,失去了优势。 “我才不会输!” 凌雪暗暗咬牙:“南印月北凌雪,凭什么我在后面?今天我就要打赢她,让世人先说北凌雪,再提南印月!” 第72章 苍国来犯! 两女心思不同,锋芒却齐齐提了一个层次。 在场众人看得激动不已,又满是惭愧。 两个女人,实力比他们一群大老爷们还强,脸往哪搁? 楚牧眉头微皱。 看向沈从戎时,也从沈从戎眼中看到了不悦。 两女刚开始还比较克制,经过三百多招的对攻之后僵持不下,现在好像已经打出火气,非要分胜负。 如果放任不理,最终一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楚牧是绝不愿看到那一幕的。 在场这么多人,南疆众将领中,或许有实力比二女更强的,可两女争锋至此,他们任何一人,有没有强行化解战斗的实力。 唯有楚牧和沈从戎。 沈从戎是镇南王,这里是南疆,身为主宰,沈从戎不可入场。 所以这个止战者,只有楚牧来做。 他当即起身,大步迈出。 沈印月和凌雪所有心神全部沉浸在彼此身上,剑影交错,杀伐无匹。 却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可怕气势,直直闯入气场之中。 下意识的,两女的剑锋,同时偏移,朝第三者攻去。 并非主观,而是被迫。 这就是观战者不敢轻易涉足交战双方的原因。 敢干涉,就要做好被交战双方一起针对的准备。 可是,两女的交战气机,跟楚牧的威压比起来,太过渺小。 啪! 楚牧轻描淡写般,一手握住一柄剑,汹涌劲气,霸道却又带着柔和,没有伤及两女。 “停手吧,你们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再打下去,菜都凉了。”楚牧强行散去二人气场,淡淡开口。 沈印月和凌雪都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深深看着楚牧,凌雪率先行礼:“遵令。” 沈印月盈盈一拜,俏生生道:“听北牧王的。” 南疆将领们怔怔看着楚牧,心头骇然又佩服。 年龄不大,武道实力却已经跟沈王一个层次,恐怖如斯! 沈从戎略有些深沉的眸子里,泛起一抹笑意。 “一场舞一场武,两位将军共同演绎,让人赏心悦目,值得干上一杯,来,诸位尽欢!” “干!” 南疆众将领纷纷不吝赞赏二女,气氛和谐。 楚牧等了片刻,旧事重提:“镇南王,我刚刚所说天材地宝的事情……” “对对对,刚才北牧王说要什么天材地宝?本王有的,绝不吝啬。” “镇魂花。” “镇魂花?!” 沈从戎一怔。 就连一众南疆将领都震惊得瞪大眼睛。 楚牧见状心头一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镇魂花。” 沈印月秀眉皱了起来。 沈从戎脸色有些难看:“北境暗阁倒是消息灵通,本王确实有一株镇魂花。” “镇南王见谅,暗阁除了调查镇魂花下落之外,绝对没有窥探南疆其他任何隐私的意思。” 楚牧起身躬身行礼:“母亲性命垂危,我已经没时间再另外去找,如果镇南王愿意割爱,救命之恩,楚牧必会永远铭记在心。” 沈从戎并不应声,自顾倒酒喝。 楚牧脸上倒也没有什么焦急色彩,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喜怒不形于色,宠辱也不惊。 满屋子寂静之中,沈从戎自顾倒了好几杯酒下肚,方才开口说道:“恐怕要让北牧王失望了。” “不是本王小气,而是镇魂花本王也有大用,小女印月……” “北牧王。” 沈印月主动开口:“实不相瞒,我天生暗疾,请神医诊断过,需要镇魂花入药,否则止步九品,终生入不了宗师。” 楚牧一颗心沉入谷底。 身为武者,谁不想踏入宗师之境? 为此不惜代价,不顾生死。 沈印月需要镇魂花才有希望踏入宗师境,这种情况下,楚牧要镇魂花,断人武道,等同杀人全家,不共戴天。 沈从戎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楚牧心头一痛。 难道这次来南疆的目的,主动要落空吗? 母亲该怎么办? 凌雪看到楚牧眼中流露的一丝绝望,银牙紧咬,问道:“敢问镇南王,除了镇魂花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让沈将军冲刺宗师境了吗?” “楚帅母亲生死当前,性命攸关,实在是……” “本王理解北牧王的心情。” 沈从戎眉头紧锁,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麻烦。 这镇魂花如果不给的话,楚牧母亲出现意外,他怕是会记恨南疆。 可…… 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沈从戎道:“确实有可替代的东西……” 楚牧立刻开口:“镇南王请说,只要有替代之物,不管多难,楚牧必定不惜代价。” “北牧王有心了,只是这替代之物……” 呜呜…… 突然间,号角响彻。 沈从戎和南疆将领们猛地起身。 “报!” 高呼声传来,一个将领快步而至,朝着沈从戎躬身行礼:“启禀沈王,密探传回消息,苍国进犯!前线来讯,已经在境外发现苍国大军踪迹!” “多少人?” “数量暂时不明,末将已令斥候军出动。” 沈从戎当即看向楚牧和凌雪:“今天就到这里吧,北牧王舟车劳顿,先好好休息。” 楚牧抱拳,大步而去。 凌雪紧随楚牧身后,眉眼低垂。 中年妇女将二人带到了一间偏远但安静,环境极好的宅子。 “北牧王,您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 “凌雪将军,您的屋子就在北牧王旁边……” “多谢。” “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中年妇女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凌雪单膝跪地:“楚帅,末将知错,不该跟沈将军争锋。” 凌雪有些忐忑。 今天确实是冲动了。 这里是南疆,沈印月是镇南王的女儿,她光想着跟沈印月分个高低胜负。 如果因此得罪了镇南王妇女二人,楚牧还怎么拿到镇魂花? 虽然本来也没什么机会…… “起来吧。” 楚牧弯腰将凌雪搀扶起来:“彰显我北境声威,你没做错什么,给我倒杯水。” “好~” 见楚牧没有怪罪,还替她想了个‘彰显北境声威’的由头,心里不禁甜滋滋的。 倒了一杯水,端给楚牧。 凌雪小声道:“楚帅,镇魂花这么重要,但我们有必须要拿的理由,不如等晚上……” “不要乱来。” 楚牧眉头一皱。 南疆高手层出不穷,镇南王麾下近卫不会弱于他的黥卫。 偷镇魂花,连楚牧自己都没把握,更别说凌雪。 贸然行动,只会与沈从戎交恶。 如沈从戎这种老牌王者,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楚牧是不想得罪的。 但镇魂花必须拿到! 楚牧眼神微微闪烁。 “苍国来犯么?或许是个机会……” 第73章 赌约! 镇南王府主殿。 一种将领群情激奋。 “苍国胆大包天,这才两个月不到,居然又敢来送死!” “沈王,末将请战!” “血杀军愿前往!” “狙神军誓死杀敌!” 看着热情高涨,煞气腾腾的众将领,沈从戎看向旁边一个长须中年:“军师,你怎么看?” “可以早做准备,但敌军数量不明,还是先请天枢探明消息,方便排兵布阵。” “军师说得有道理,传本王命令,各军备战,派出天枢查明敌情再做打算。” “遵令!” “都去准备吧。” “是!” 众人纷纷离去。 沈印月突然喊道:“朱雀战将罗武。” “末将在!” 一个身穿戎装的男子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行礼。 等其余将领都走后,沈印月对沈从戎道:“爸,朱雀军第六精锐营下三十名精锐,数日前由一个队正率领,秘密离开战区,前往南州牡丹城,天枢查明,三十精锐已经丧命。” 罗武顿时浑身一颤。 沈从戎眼眸微眯,冷冷注视:“罗武,你有什么想说的?” “末将有罪!” 罗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说!” “属下曾欠天府刘家救命之恩,前不久刘家来电,说北境有人杀他子嗣,求末将派兵相助,只要震慑对方不敢动手就行,末将以为……以为……” “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罗武战将,你知道三十名朱雀精锐遇到的是谁?” “末将不知。” 他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想到竟然是派出的三十名朱雀精锐出事! “北境主帅楚牧,北境九将凌雪、苍云、霸刀!黥卫军!” 沈印月眼神冰冷:“天府刘家纨绔子弟,嚣张跋扈,视百姓如猪狗,招惹北牧王被杀,咎由自取。” “罗武战将,因你一念之差,导致三十名朱雀精锐身亡,你难辞其咎!” “末将罪无可赦,愿以命偿命!” 罗武猛的抬手,朝自己额头拍去。 却在这时,一个酒杯狠狠砸在罗武的手上。 酒杯碎裂,罗武手掌被洞穿,鲜血淋漓。 沈从戎沉沉道:“念你多年战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革除战将之职,降为朱雀军第六精锐营列兵。” “拜谢沈王!” 罗武眼含热泪,跪地磕头。 “退下吧。” “是。” 罗武起身,摇摇欲坠而去。 从战将降为列兵,这惩罚可比死还难受。 主殿空荡,只剩下沈从戎父女二人。 沈从戎道:“这事,是我南疆过错。” “北牧王厚葬三十精锐,而且没提及这件事,应当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他想要镇魂花……” 沈从戎眉头一皱:“你想让出去?” “才不是。” 沈印月抿嘴道:“没有镇魂花我怎么入宗师?但我想跟他赌一赌。” 沈从戎无奈叹气:“你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那楚牧年纪轻轻,与我同尊,你还真以为他是机缘巧合?” “我就是不服啊!老爸你三十年的路程,楚牧凭什么六年就走完了?” “胡闹。” 沈从戎没好气道:“当年我三十五岁封王,天龙对我不服气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呢?当年之人谁敢放肆?” “每一代人都有惊世之辈,楚牧未来必定光耀天下,恐怕连我都不如。” “爸!你怎么光夸别人?你夸夸我啊!你女儿哪里差了?” 沈从戎:“……” 转眼,夜幕笼罩。 天枢还没传回消息。 整个南疆已厉兵秣马,各军做好了随时开拔出战的准备。 偏远宅子内,一桌酒菜令人食指大动。 沈从戎带着沈印月单独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印月说道:“北牧王来得不巧,南部平原外,苍国即将犯境,接下来怕是要有一场残酷之战了。” 楚牧道:“有镇南王和印月将军坐镇,南疆精兵悍将无数,小小苍国掀不起什么风浪。” “多谢北牧王看重,苍国虽不及天龙,却也不容小觑,隔三差五进犯,对我们南疆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此次再度进犯,南疆打算给苍国一个惨重教训,也好多些和平安宁的日子,不知道北牧王有没有兴趣玩玩?” “混账!” 沈从戎怒喝:“王者威严不容亵渎,你怎么跟北牧王说话的?还不快道歉!” 楚牧心头一动。 这父女二人,似乎另有它意。 此时凌雪开口说道:“沈姐姐,不如我陪你玩玩怎么样?” 沈印月笑着点头:“是我唐突了,北牧王别见怪,凌雪姐姐既然想玩,那印月肯定奉陪到底,索性今天没有分个高下,那就在战场杀敌,一决胜负。” “分胜负不难,赢者如何?输者如何?”凌雪目光灼灼。 沈印月嘴角微勾,知道凌雪打的什么主意,道:“姐姐如果赢了,想提什么要求都行。”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凌雪霍然起身,朝楚牧行礼:“末将请求出战,请楚帅允许!” 楚牧笑着道:“如果镇南王同意,我也不会扫兴。” 沈从戎呵呵一笑:“本王没意见。” “就这么决定了?”沈印月笑问。 楚牧点头。 “嘻嘻,那我们先回去整军,不打扰北牧王休息。” 沈从戎父女二人离去,楚牧脸上笑容散去。 他板着脸,看向凌雪,眼含怒意:“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都敢帮我做决定了!” 凌雪单膝跪地,咬着嘴唇道:“末将只是想替你拿到镇魂花。” “这里是南疆,不是北境!” 楚牧怒道:“不熟悉的战场,不熟悉的敌人,没有北境将士随你冲杀掩护,你凭什么去赢?真当自己是宗师境,可以在战场之上肆无忌惮?” “沈印月主场,你怎么赢?” “末将愿以命相搏!” “住口!” 楚牧怒不可赦。 一巴掌拍在桌上。 桌子没碎,只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掌纹都清晰可见。 这是楚牧对自身劲气的掌控达到极致的表现。 “如果要用你的命来换镇魂花,我宁愿不要!” 谁的命不是命? 楚牧从不会觉得自己母亲的命,比凌雪要高贵。 凌雪红了眼睛。 有楚牧这句话,她觉得自己死也无憾。 同时,心底更是坚定了无论如何,要赢沈印月,从而帮楚牧拿到镇魂花的想法。 第74章 战起! “呼……” 楚牧呼了口气,将凌雪搀扶起来,语重心长道:“凌雪,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希望你明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对我,对北境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凌雪抿着嘴:“对不起,楚帅,我……” “不用多说了,事已至此,没有反悔的余地,我只希望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自身的安危最重要。” “嗯,末将铭记在心!” “去休息吧,苍国不会拖太久,战事不远了。” “好,楚帅也要早点休息。” 凌雪的行礼而去。 夜深,不见五指。 呜…… 厚重的号角声陡然炸响。 和衣而睡的楚牧当即睁眼,大步走出。 隔壁房间的凌雪也冲了出来,一身黑色紧身作战服,格外干练。 脚步声匆匆,由远及近。 一个士兵快步而来:“拜见北牧王,凌雪将军。” “苍国进犯了?” “是,沈王有请。” “带路。” 楚牧看向凌雪:“走吧,看看这苍国,与蛮国有什么不同,也看看南疆的精锐是怎么作战的。” “嗯。”凌雪重重点头。 途中,楚牧再次交代:“千万切记,自身安危是第一位!这里是南疆,哪怕输给沈印月,也是非战之罪!” “末将明白。” 延绵群山在黑暗中朦胧。 南疆战区则灯火通明。 站在镇南塔往外看的话,会有种梦幻般的美感。 校场之上,镇南王沈从戎一身红色战甲,张扬威武。 身旁沈印月跟凌雪一样,黑色紧身作战服,系着暗红披风,随风飘扬。 三百近卫整齐排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他们的名字,叫做燎原。 燎原军,沈从戎近卫军,地位与北境黥卫军相同。 沈从戎抱拳:“小女顽劣,本王惭愧,让北牧王看笑话了。” 楚牧拱手道:“镇南王说笑了,这是我的福气,一般人可没这个机会亲眼目睹南疆强军风采。” “哈哈,北牧王想看,是南疆的荣幸,苍国已至,我们也出发吧。” “好。”楚牧点头。 沈从戎大手一挥,大喝道:“燎原军,出发!” “遵令!” 应声如雷,震撼天地。 深夜中,寒风凛冽。 一行数百人急行军,出了南疆战区,穿过深渊峡谷,直达南部平原战场。 一座黑色要塞,出现在楚牧眼前。 以黑曜石筑造,城墙高十米,厚度惊人,一眼看去,给人一种牢不可破的雄关之感。 沈从戎来临,不用人吩咐,要塞城门缓缓开启。 众人进入要塞,一列列南疆精锐士卒傲立,锋芒尽显。 楚牧不由暗暗点头。 果然不愧是曾经的第一战区,如今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人震撼。 横穿要塞,抵达另一端城墙。 几个高级将领立刻行礼:“拜见沈王!拜见北牧王!” 楚牧点点头,没有应声。 这是镇南王的地盘,一切以他为主。 沈从戎问道:“目前情况如何?” “启禀沈王,苍国两万前军在五里外扎营,暂时还未进攻,据天枢情报显示,此次苍国前军领军统领,为苍国名将,吕豺。” “吕豺。”沈从戎目光平静,遥望远方。 黑暗笼罩,寒风猎猎,那伸手不见五指的远方,似乎潜藏噬血凶兽,随时都会扑出来。 沈印月对楚牧低声道:“苍国吕豺也算得上传奇人物,九品巅峰,距离宗师一步之遥,不但实力强横,而且狡诈如狐,很难对付,我跟他有过几次照面,占不到便宜。” 楚牧点头:“天龙以南地势低垂,土地贫瘠,气候恶劣,苍国还好一点,更南边的骠国、寮国,更是艰难,食物短缺,饿殍遍地。” 沈印月点头:“是的,所以才这么觊觎我天龙肥沃之土。” 沈从戎道:“战争没有对错,都是挣扎求存。” 楚牧呼了口气:“北境以北,蛮国、熊国、灵国等,也是这样,万国之战对这个世界的伤害太大,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能战个你死我活。” 一时间,众人纷纷沉默。 生存二字,极尽残酷。 敌国犯境,是想活命。 可天龙沃土,也是数亿百姓的生存根本,无数天龙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自己的子孙后代,有一片传承延绵,休养生息的净土。 矛盾无解。 唯有死战! 身为军人,保家卫国,对外族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大军统帅是谁?”沈从戎问道。 “敌军统帅一直没露面,暂时不知。” “潜伏苍国的天枢成员也没得到消息?” “目前是的。” 沈从戎皱眉。 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呜呜呜…… 凄厉声音回荡天地。 所有人看向黑暗笼罩的远方。 眼神冷冽,杀意渐起。 苍国,进攻了! 嘭嘭嘭! 震耳的声音传来。 一颗颗炮弹,带着黑色的尾焰,划破空气,如雨落下。 “拦截!” 咻咻…… 炮弹拦截,空中轰鸣阵阵。 一颗颗炮弹万花筒般绽放火光,看似绚烂,暗藏血腥。 火光驱散了黑暗,照亮了要塞,也照亮了苍国那宛若蚁群般密密麻麻的前军。 “冲杀!” “冲啊!!!” 战争就这么开始了。 头顶上无数炮弹呼啸。 大军中枪声密密麻麻。 延绵十几里地的战场,苍国像是作死一样横推过来。 “三里!” “两里!” “一里……狙神军听令,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砰砰砰砰…… 一颗颗子弹,刹那间划破虚空,携带死神之威突兀降临。 一朵朵血花飙溅,冲来的苍国士兵纷纷倒下。 沈印月死死盯着,大喝道:“是炮灰兵!狙神军停手!火烈军准备!杀!” 随着沈印月一声令下,枪声不断,爆炸声不断。 现代热武,对武者没用,但对寻常士兵依旧是致命的威胁。 战场之上,几乎都是先热武对轰,然后才是精锐下场,决出生死。 当然,其中夹杂着的各种阴谋算计,战略谋划,也是层出不穷。 死亡如影随形。 不知多少尸体横陈战场上。 黑烟滚滚,残酷战场一目了然。 一个多小时后,枪炮储备消耗太多,各自趋于平静。 接下来,才是真刀真枪的时刻! “血杀雷霆,出动!” “遵令!” “凌雪姐姐,咱们的赌约,现在可就开始了。” 沈印月看向凌雪。 凌雪点头:“一战分高下!” 楚牧淡淡道:“万事小心,不要逞强,见势不好立即撤离。” “楚帅放心,末将明白。” 凌雪敬礼,和沈印月并肩而出。 第75章 陷阱! “血杀军!” “雷霆军!” “杀敌!” “杀!!!” 战争号角吹响。 两大军团各五千将士热血沸腾。 苍国万余大军针锋相对,杀声震天。 两军拉近,可以看到彼此脸上的狰狞。 此时此刻,无需多言,唯有杀戮! 轰! 两军如钢铁洪流,碰撞到了一起。 刹那间,怒吼混杂惨叫,鲜血与兵刃抛飞。 最残酷的白刃战,不需要任何铺垫,直接打响。 “起阵!” “战灵之阵,起!” 血杀军的战灵是一杆长枪。 雷霆军战灵是一把长刀。 充斥无穷杀气,震撼战场。 而苍国大军,同样聚起战灵,是一条黑色巨蟒。 刀枪来临,巨蟒缠身。 总体说来,血杀与雷霆两军终归是占了上风。 苍国前军的战损比,是南疆的两倍。 万军之中,沈印月手持萤火,剑气纵横。 面前的苍国士兵,没人是一合之敌。 “四十五……六十七……九十二……一百!” 沈印月很轻松就达到百人斩。 不远处,凌雪不甘示弱。 孤身闯入敌军阵内,锯齿长剑化为荆棘锁链,挥动之间,横扫一片。 这可比用剑去杀要快了太多。 很快便后来居上。 “沈姐姐,我可比你多几个!” “才刚开始,谁输谁赢还早得很!” “杀!” 两个巾帼女将宛若凤凰啼世,杀伐无双,没有敌手。 短短时间,死在两女手中的苍国士兵,多达五百。 “该死!我来斩你!” 愤怒嘶吼响彻。 有强大气息靠近。 两女各自停手,纷纷看去。 一个光头纹身的九品高手,直奔沈印月。 “你是什么人?” “魔狼!” “听都没听过,无名之辈也敢找上我?去死!” 沈印月手中萤火长剑悍然出击,与这个自称魔狼的男子战在一起。 各自劲气汹涌,方圆十米内都没人敢近身。 交手数十招,沈印月眉头紧锁。 听都没听说过的家伙,实力竟然不弱。 出手看似大开大合,实则粗中有细,格外难缠。 凌雪面前则是一个身穿黑色道袍,手持长剑,面容阴翳的中年男子。 两人一番纠缠,凌雪竟然不愿直面对方锋芒,利用自身灵活速度,开始拉扯。 而那穿道袍的中年男子,长剑如蛇,阴冷又可怕。 “你是谁?” “鬼道。” 又一个没听说过的名头。 苍国哪里找来两个陌生的九品巅峰? 吕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血杀枪!给我破!” “雷霆刀,必杀!!!” 狂吼之声响彻。 虚空之上,刀枪战黑蟒。 长刀战灵主攻牵扯黑蟒精力,长枪从旁协助偷袭,抓住合适的机会,陡然刺入黑蟒七寸之中。 “吼……” 黑蟒惨叫,翻滚不休,长刀闪烁雷霆,狠狠斩下,将蛇头斩断。 轰然间,黑蟒战灵散去。 一个个苍国士兵口喷鲜血,面色惨然。 破了对方的战灵,这让血杀雷霆两军士卒气势大振,越发奋力厮杀起来。 反观苍国前军士兵,死伤无数,战灵被破,气势降至冰点。 绝大部分士兵眼中都有惶恐绝望之色,他们战意已然消退,有逃命的想法。 受到大局影响,跟沈印月酣战的魔狼也出了差错,沈印月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抓住机会一剑刺去,魔狼手臂被贯穿,痛得五官扭曲,连忙抽身而逃。 “别跑!你的脑袋我要了!” 沈印月不想放弃这颗脑袋,一旦拿下,凌雪杀多少士兵都比不上。 凌雪那边,也逐渐占了上风。 鬼道虽强,可遇到了天克他的凌雪。 近距离闪转腾挪,鬼道根本抓不住凌雪的身形。 魔狼落败而逃,鬼道亲眼目睹,脸色大变。 “就是现在!” 凌雪果断一击,吓得鬼道不得不撒手弃剑。 可即便如此,还是晚了些。 手掌被锯齿长剑切断一半,鲜血抛洒。 “呃啊!” 鬼道惨叫一声,眼中恨意疯狂,却不敢再战。 “该死的女人,我记住你了!下次再见,我要活活将你折磨至死!” 留下狠话,鬼道转身飞驰逃离。 “别下次,有本事现在就来!” 凌雪也不想放过一个九品高手。 呜呜呜…… 苍国大军撤退的号角响起。 此战胜负已分,再不撤退,就得全军覆没。 听到号角,早就已经不想打下去的苍国士兵连忙逼退对手,丢盔弃甲而逃。 “杀啊!冲啊!” 血杀雷霆两军士卒兴奋不已,嘶吼着追杀。 “穷寇莫追!传我军令,停止追击!” 两军统领同时下达命令。 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不会犯冒进贪功的错误。 “报!” 两军士卒听令停止追杀的时候,有传令兵慌忙来报:“印月将军和凌雪将军已经追去三里之外!” “什么???” 两军统领骇然失色。 几乎瞬间,他们就做出决定:“你把消息传回要塞。” “是!” “血杀雷霆,整军列阵,随本统领追杀!” “杀!杀!杀!” 大军继续冲杀,想要掩护沈印月和凌雪,避免二人出现意外。 与此同时,惨叫响起。 “不!饶……” 鬼道率先被凌雪追上,一剑横扫,大好头颅飞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喷涌。 凌雪大喜,朝不远处喊道:“沈姐姐不好意思,我赢了!” 沈印月脸色阴沉至极。 名为魔狼的光头大汉,逃跑速度可比鬼道要快太多。 她追不上了! 苍国大军败退,此战已经结束,凌雪杀九品,她却没有,这场赌约,输了! 沈印月很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凌雪姐姐果然厉害,妹妹甘拜下风。” “血杀雷霆,停止追杀!我们赢了!” “赢了!” “哈哈,我们赢了!” “苍国狗,打又打不赢,还喜欢招惹,又菜又爱玩!” “故意送人头,举报他们!” 众将士兴奋不已,欢呼胜利。 可他们才刚动身准备返回,轰隆阵阵。 左右两侧,黑压压的身影出现。 地面在震颤!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冷厉开口:“你们这些蠢货,都要死!全军听令,给我杀!” “杀啊!!!” 大军冲击。 数量不下三万! 沈印月和凌雪,以及两军统领,面露骇然。 “吕豺!这是陷阱!” “九品高手都能抛出来当诱饵,好狠!” “保护好印月将军和凌雪将军!” “将士们,准备迎敌!血杀枪,雷霆刀,列阵!” 第76章 叛变! 血杀军和雷霆军现存八千人左右,两军军阵拉开,在广袤的平原上连成一片。 黑暗中兵刃寒光凛冽,让人头皮发麻。 地面震颤,是苍国左右两边千军万马袭来。 如果说南疆两军是礁石,那么苍国的大军便如同两道钢铁洪流,滚滚而至。 杀气迎面,足以让普通人心胆俱裂。 近了! 更近了! “杀!!!!” 终于,两军接触。 震天的喊杀声,伴随着鲜血抛洒。 但这次,是南疆的两大军团,落入了下风。 毕竟之前已经血战过一场,士兵们体力消耗极大,而苍国左右夹击而来的大军,以逸待劳,士气也如日中天。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个枪阵刀阵,在敌人的狂猛冲击下破碎,意味着南疆士卒们为国捐躯。 “撑住!” “死战不退!” “援军很快就到!” “杀光这些卑鄙的苍国狗!!” 双方本就是死敌,冲杀之中,彼此都红了眼睛。 为了生存,也伴随着仇恨,你死我活的局面下,杀戮便极尽疯狂。 若是从高空俯瞰,苍国大军一左一右,逐渐蚕食着南疆两大军团。 战损比几乎达到三比一。 本就人数劣势的情况下,南疆两大军团估计撑不了多久。 “突围!保持阵型突围!” “撑住啊!” 各级士官奋勇杀敌,同时嘶声力竭大吼,鼓舞麾下士卒奋勇杀敌。 凌雪和沈印月奋战在最前列,死在她们手中的苍国士兵已经不知凡几。 猩红鲜血染了一身,让两女看起来如同女战神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某一刻,同样一身是血的血杀军统领来到沈印月身旁,大吼道:“印月将军,我安排精锐助你突围,跟我走!” “不走!” 沈印月连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拒绝。 她是南疆的将领,更是南疆主帅沈从戎的女儿。 麾下将士奋勇杀敌,她怎能当逃兵? “印月将军!” “不用再说!本将军与将士们同生死!你快去护送凌雪将军突围离开,她不该战死在南疆!” 沈印月态度之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血杀军统领只能重重一点头,转身朝凌雪所在的地方杀去。 “将士们!坚持住!援军很快就到!我沈印月愿与你们同生共死!杀光这些卑劣的侵略者!!” 沈印月声若凤鸣,响彻战场。 同时凌空而起,挥手间,萤火剑泛起无尽剑影,袭向大量苍国士兵汇聚的地方。 “啊……” 惨叫阵阵,死在沈印月这一击之下的苍国士兵,不下三百。 “战!战!战!” “杀!杀!杀!” 沈印月的表现,极大程度振奋了南疆士卒们的气势。 连印月公主这么尊贵的身份,都愿意留下来跟他们生死与共,还有什么理由畏惧? 爆发潜力的南疆士卒们,刀锋更利几分,连连退败的阵型竟然奇迹般的稳了下来。 紧接着,一声娇咤传出,沈印月侧头定睛看去,一朵血色莲花绽放。 数百苍国士兵惨叫着倒下。 是凌雪出手! 不远处,血杀军统领一脸无奈。 他没想到,凌雪竟然也不愿意走。 “虽然我不是南疆的兵,可我也是天龙人!上了战场,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勇杀敌,战未停,岂敢退?” “我要是退了,还有什么脸回北境?” 一番话说得血杀军统领哑口无言,同时内心狠狠震动。 “那就杀!” “将士们,死战不退!南疆无敌!” “死战不退!南疆无敌!!!” 杀戮还在继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快速流逝。 在绞肉机一般残酷的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完全不值钱。 黑石要塞下,通讯兵汇报。 “启禀沈王,血杀雷霆两军遭遇苍国伏击,血战南部平原!” 沈从戎脸色很沉。 以他宗师之境的实力,视野已经不受黑夜阻碍。 在苍国两军从左右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两军落入了陷阱当中。 但他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妻子就曾战死在他眼前。 此刻内心虽然担忧,但毫不慌乱,沉声下令:“传我命令,朱雀军快速出击赶往救援,炮灰军左右出击,烈火军混入其中,告诉陈在列,哪怕是死,给我托住苍国两翼军团!” “遵令!” 通讯兵领命而去。 黑石要塞城门快速敞开。 身穿红色战甲的朱雀军率先而出,宛若长龙,一眼看不到头。 等朱雀军出去后,炮灰军和隐藏其中的烈火军鱼贯而出,左右散开,一路急行军远去。 “关城门!” “关城门!!” 嘎吱…… 轰~ 厚重城门缓缓关闭。 沈从戎看向身旁楚牧:“北牧王放心,凌雪将军应当不会有事。” 楚牧点头,眼中毫无担忧之色。 他对凌雪有信心。 以凌雪鬼魅般的身影,即便兵败,一心想走的话,这世上极少有人能拦住她。 除非四面伏围,逃无可逃。 但苍国大军做不到四面,只有两面夹击。 看样子,是想逼着两大军团往平原深处逃。 想来他们的想法要落空,两大军团统领都不是草包,更何况还有沈印月跟凌雪。 她们怎会分析不出,往平原深处逃才是真正的绝路? “报!报!启禀沈王!深渊峡谷来讯!” 突然,一声嘶哑大叫传来:“雷霆军战将桂章叛变!五千雷霆军奇袭狙神,狙神军损失惨重不得不退!” “桂章领兵正朝战区方向进发,朱雀军战将吕廷领两千朱雀军艰难抵挡!战区通讯中断!情况不明!!!” “什么???” 传讯兵的大吼,让得要塞城墙上的一众将领大惊失色。 沈从戎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庞大伦!立刻领一万精锐阻截桂章,带他人头来!” “是!” 雷霆军副统领命,快速转身而去。 即便如此,沈从戎依旧震怒,身上爆发惊人气势,都来不及跟楚牧说一句,当即一跃而起,就要返回南疆战区。 咻~~ “炮弹!拦截!” 轰! 突兀的,两枚炮弹轰来,被要塞上的重火力精准拦截。 爆炸声响彻天际,整个要塞似乎都抖动了两下。 “沈从戎!” 洪钟大吕般的喝声远远响起。 要塞下,竟有两万苍国大军排列整齐方阵而至。 为首一人,傲然立于一辆军车顶上,须发皆白,却气势滔天,手持一把长戟,煞气滚滚席卷。 沈从戎瞳孔收缩,对对方的出现,显得格外震惊。 “狮王,厉昌!” 第77章 阴谋! 不止是沈从戎,楚牧的目光都变得凝重起来。 苍国四大王者之首,老牌宗师境强者,成名于四十年前,实力极为强悍。 他这么多年一直镇守苍国国都,从不外出。 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黑石要塞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难道苍国出现了什么极大的变故? 否则这位苍国人心中的精神支柱,为什么会踏出苍国,亲自参与到入侵天龙南疆的战争当中? 沈从戎深深吸了口气。 无论是什么原因,厉昌的出现,意味着这次苍国的入侵,并不是往常一般的小打小闹。 “全面之战!” 这四个大字出现在沈从戎的脑海中,神经便不由得一跳。 “北牧王。” 沈从戎语气凝重,低声对楚牧道:“请你坐镇黑石要塞,本王将最高统兵权移交给你,拜托了。” 楚牧闻言微惊,旋即眸光微闪,猜测到沈从戎要返回南疆战区大本营。 “我与黑石要塞同在。”楚牧平静道。 不需要赌咒发誓之类的话,楚牧这一句,足以让沈从戎放心。 他含笑拱手,转身就走。 内心很是庆幸。 还好有楚牧在,否则黑石要塞这边他根本走不开。 “沈从戎!!!” 厉昌见沈从戎竟然招呼都不打,就要离开,再度大吼一声。 “本王亲临,你敢回南疆?信不信你前脚刚走,本王就要让黑石要塞化为废墟!” 沈从戎才迈出一步,被迫停了下来。 脸色无比阴沉。 这位老牌强者的威胁,天下还没人敢不当回事。 他在苍国的威望,比苍国国主都要大! 完全交给楚牧? 沈从戎不放心了。 这里是南疆,不是北境,楚牧异地作战,不熟悉南疆的一切。 对苍国作战,只能守,很难攻。 况且厉昌这么一位大敌当前。 楚牧虽然天资卓绝,但毕竟年轻,让他单独对抗厉昌,沈从戎实在无法安心。 甚至于,沈从戎自己,也没有单独对抗厉昌并获胜的自信。 “这是酝酿已久的阴谋!” 沈从戎叹了口气,身上却有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先是以九品高手为诱饵,引沈印月和血杀雷霆两军入局。 再有雷霆军战将桂章叛变,袭击狙神军,紧接着向战区大本营突进。 而后苍国最强王者厉昌降临。 一步一步,一环一环,目的就是要将沈从戎强行留在黑石要塞,不让他动弹。 可想而知,南疆战区大本营那边,恐怕有大危险。 南疆有雄兵百万不假,可南疆边境战线也极长,除去炮灰军奴仆军后勤军等等,能战者减半。 这五十万大军还要分部在边境战线上,防备苍国等国家派兵偷袭潜入。 所以在黑石要塞内,常驻兵力也就五万左右。 血杀雷霆两军被困,朱雀军烈火军炮灰军赶往救援,必然也会被敌军牵扯。 黑石要塞驻军仅剩万余兵力。 幸亏沈从戎父女亲临黑石要塞,从战区大本营带来了近三万兵力。 再除去庞大伦率领追击桂章的一万精锐,黑石要塞内还有三万精兵。 但是,战区大本营空了! 最致命的是,沈从戎也没想到,自己经营三十年,如铁桶般的南疆,竟然会有高层将领叛变! 背在身后的双拳渐渐紧握,沈从戎居高临下,目光凌厉的看着那站在军车顶上,势如狂狮的老人。 “厉昌!你以为拖住我,就能毁了我南疆大本营?未免太天真了!” “区区五千雷霆军,很快就会被剿灭,我南疆的根基,动摇不了!” 厉昌老神在在,笑而不语。 “不对。” 旁边的楚牧突然开口,语气沉重:“苍国的目的不是南疆战区大本营,是印月将军。” 轰! 沈从戎脑海中惊雷炸响。 他惊怒交加:“厉昌亲自出马,劳师动众,目标只是我女儿?” “哈哈哈哈……” 狂笑声从城外传来。 厉昌目光在楚牧身上停留了片刻,重新落在沈从戎身上。 “沈从戎,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不错!本王这次亲自出马,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都说虎父无犬女,老夫不得不信,沈印月着实厉害,这些年来让我苍国损失惨重,今天也是该到清算的时候了。” “只要抓住沈印月,这一战即便代价再大,也是胜利!” 听到厉昌这些话,沈从戎眉头紧锁。 “就因为我女儿骁勇善战,智谋无双?” “不,不是!” 沈从戎瞬间反应过来。 沈印月近年来领军作战,确实对苍国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但苍国此次这么不惜代价,绝不仅仅是因为沈印月本身。 她是沈从戎唯一的女儿! 只要沈印月落到苍国手里的消息传出,皇城内恐怕就要开始考虑是否继续让沈从戎统帅南疆。 万一沈从戎为了女儿,放弃抵抗,南疆怎么办? 南疆战区之后,再过十万大山,天龙南边将无天险可守,苍国长驱直入,整个南方都要沦陷! 到时候南方数亿百姓,都将在苍国大军脚下哀嚎。 哪怕沈从戎毅然决然忍痛放弃沈印月,皇城也不敢去赌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怀疑和猜忌,本就是上位者的天性。 到了那时,皇令下达,沈从戎是遵从皇令,退离南疆,还是违抗皇命,拒绝交出兵权? 无论怎么选,南疆与天龙都将离心离德。 说不定国主一怒,还要从其他地方调兵南下,围剿讨伐沈从戎。 而苍国则趁这个机会,举国之兵来袭,爆发全面战争。 南疆的下场,是万劫不复! 一旦南疆真的失守,苍国大军入侵,万里沃土落入苍国手中,再想夺回去,就是千难万难。 更可怕的是,苍国完全可以和骠国、寮国等南方诸国联合,以南疆为跳板,继续进犯。 天龙之危,就在眼前! 真到那时,天龙其他战区再抽调兵力过来,也没什么大用。 实在不敌,苍国往十万深山一蹲,进可攻退可守,天龙无可奈何。 这还不是最严峻的。 就怕其他方向的国家也趁势派兵出击,天龙将全面陷入战火之中,生灵涂炭。 毕竟天龙现在处于微妙的平衡当中。 南疆成了突破口,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不堪设想。 所以,看似苍国劳师动众,只针对沈印月一人。 实际上图谋之大,令人头皮发麻。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在沈从戎和楚牧脑海中,不过片刻,就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二人彼此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凌冽杀意。 图谋天龙,该死! 第78章 我会尽力! “沈从戎!你还在等什么?快点下来与本王一战!要是晚了,你那一万南疆精锐全军覆没,沈印月可就真成了我苍国俘虏了!” 厉昌老迈却威严的声音滚滚如雷,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无数双目光,下意识投向沈从戎。 这是老牌王者的挑战,沈从戎要是避战,对南疆的士气会有一定的打击。 “沈王,不可啊!” 有高层将领开口劝阻。 他们知道沈从戎不应战的后果,但更清楚厉昌的目的。 厉昌成名的时候,沈从戎还没上战场。 两者的战力有一定差距。 毕竟厉昌宗师巅峰的实力不容小觑,沈从戎是南疆的精神支柱,如果出了什么差池,对南疆来说,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厉昌一直逼着沈从戎应战,也是抱着击杀沈从戎的心思。 他老了,而对苍国威胁最大的沈从戎,却还处于黄金年龄。 如果能击杀沈从戎,哪怕是拉着沈从戎同归于尽,对苍国来说,也是天大的幸事。 要塞城墙上,沈从戎深深吸了口气。 看向楚牧时,眼中满是庆幸。 “万万没想到,你此次南下,倒是帮了大忙。” “北牧王,本王和小女,以及南疆,靠你了。” 楚牧无奈笑道:“我会尽力。” “够了,有你这句话,本王再无后顾之忧。” 说着,沈从戎抬头,迎上厉昌的目光。 战意熊熊。 厉昌眼中也只有沈从戎一人,于他而言,整个南疆,只有沈从戎才配做他的敌人,其余人不值一提。 “狮王,你不好好在苍国国都呆着,胆敢率军犯我南疆,想与本王一战?” 沈从戎厉声道:“你要战,那就战!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厉昌狂笑:“哈哈哈,死到临头还要嘴硬,废话少说,来战!” “如你所愿!” 可怕的气势,从沈从戎身上扩散开来。 他缓缓抬手,一把黑色长剑出现在手中,绽放令人目眩的墨色光泽。 “开城门!出击!” 南疆一众高层将领大喝:“开城门!出击!” “开城门!出击!” 声音滚滚如潮,厚重城门完全敞开。 要塞内三万守军,余下一万驻守,其余两万整齐而出。 肃杀之气冲天。 苍国大军并没有贸然袭击,让南疆士卒在要塞外排开阵势。 一眼看去,黑压压如乌云笼罩“ “血杀雷霆,左右分散!” “朱雀在前,烈火在后,杀!” “杀!杀!杀!” “冲啊!!” 大战拉开序幕,注定惨烈无比。 两军如潮水对冲,撞击的瞬间,宛若惊涛骇浪。 鲜血瞬间抛洒,像是在黑色大地上晕开一朵格外妖艳的花。 此时的楚牧,穿着血杀军黑色的战服,一手举盾一手持枪,混在大军之中。 他冲到前线,抬手一挥,枪芒绽放,前方十数米扇形范围,血花朵朵,数十个苍国士兵瞬间惨死。 而后右手盾牌扔出,跟个回旋镖一样旋转,沿途所至,苍国士兵但凡挨着碰着,都直接暴毙当场。 更别说直接撞击到盾牌的士兵,直接爆开,死无全尸。 “居然有高手!我来会你!” 苍国阵营中,一个大汉手持染血的长刀而来,锋利刀芒划破虚空,将眼前直线上十几个南疆士卒撕碎后,余威不减,直奔楚牧。 九品的武者,在战场上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楚牧眼神平静,一枪刺出。 似乎软绵绵的,毫无威势。 可就这么软弱无力的一枪,直接将刀芒粉碎。 “嗯?” 九品高手惊了一下,再度抬手下劈:“再吃我一刀试试!” 话音落下,噗嗤一声。 九品高手茫然看去,楚牧已经转身离去。 直到这时,心口才有剧痛袭来。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心脏处一个大洞,从前胸可以直接看到后背。 “我什么时候受的伤?” 带着深深的疑问,这九品高手直直倒在了地上。 无人震惊,无人停手。 厮杀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所有人眼中都只有敌人。 你死我活的局面,谁敢分心? “冲啊!杀!!” 朱雀军不愧南疆精锐军团,每一个朱雀军战士都是武者,最低三品。 红色战甲宛若朱雀展翅,在前方开路,势不可挡。 血杀与雷霆两军,各自结成枪阵刀阵,跟绞肉机一样从两侧推进。 苍国两万精锐惨叫连连,血肉翻飞。 很多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结阵!” 狂吼不断,处处都有战灵构建而出。 战灵之阵并不是万能,凝聚出来的代价很大。 苍国两万精锐本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却忽略了他们捍卫国土的决心,被摧枯拉朽,打得溃不成军。 结战灵之阵,是他们的孤注一掷。 “唳!” 朱雀战灵真正展翅。 还有火烈鸟战灵,血杀军的长枪、雷霆军的长刀。 这种拼杀看似恢弘磅礴,实则凶险万分。 楚牧没有再屠杀苍国士兵,目光回望。 城墙上,沈从戎动了。 他脚下一跺,凌空飞起,双手高举头顶。 黑色长剑凝聚三丈剑芒,宛若天神之兵,悍然劈下。 “哈哈哈,来得好!” 厉昌毫不畏惧,哈哈大笑中长戟挥动。 轰! 剑芒与长戟对撞,气浪滚滚四散,厉昌脚下军车直接炸开,火光熊熊。 二人不受半点影响,快速出招,叮叮当当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人想要吐血。 两者交战之地,百米范围内,不分敌我,人仰马翻,纷纷口吐鲜血。 幸运的还活着,重伤倒地。 不幸者直接被气浪冲撞而死。 百分之内,瞬间清空,双方厮杀的士兵连忙避开,无人再敢踏入其中。 眼看沈从戎跟厉昌激战,不分上下,楚牧收回目光,找到了沈从戎亲卫统领龚炎。 “燎原军随我救援!” “遵令!” 三百燎原军,沈从戎的近卫军团,实力虽然稍弱于楚牧的黥卫军,但跟其他南疆精锐比起来,犹如云泥。 每一个都是七品武者。 身为统领的龚炎更是九品,实力比起沈印月也不弱分毫。 三百燎原军,在楚牧的率领下,直接不讲道理的杀穿了敌军阵线,毫不停留的飞奔而去。 苍国大军连阻拦都来不及,也无力阻拦。 第79章 巾帼不让须眉! 这场战争,杀多少人,不是目的。 无论对南疆还是对苍国来说,沈印月才是关键。 楚牧带着三百燎原军急行军,不到半小时,耳旁再度传来震天的厮杀声。 广袤的南部平原上,是三个战场。 一个在黑石要塞下。 第二个战场,则是最先赶去救援的朱雀军、以及夹杂在炮灰军中的烈火军。 毫无意外,他们被苍古另外的大军拦住。 虽然奋力厮杀,但始终无法突破对方防线。 值得庆幸的是,苍国阻拦在这里的大军人数虽然占优,但绝大部分都是炮灰。 朱雀军所在战场,厮杀最是惨烈。 左右两翼的炮灰军,则是跟苍国的炮灰纠缠。 隐藏在其中的烈火军,便占据了绝对优势。 陈在列身为烈火军统领,身经百战不说,战略大局观也是无可挑剔,指挥大军游刃有余,如臂使指般,将对方铁板一块的阵营切割开来,形成了人少却‘人多’的优势,不断蚕食对方。 可即便杀得人头滚滚,鲜血淋漓,想要突破防御阵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 他们是去救援的,被阻拦在这里,心急如焚,却没有其他捷径可走,只能奋力厮杀。 楚牧一眼看去,果断领着三百燎原军绕路奔袭。 燎原军再强,人数受限,卷入偌大战场之中,有优势,但不大。 耽搁了时间,导致沈印月所在军团被灭,就得不偿失。 救下沈印月,才是粉碎苍国阴谋的唯一方法! 三百余人急行军,没有遮掩行踪,烟尘滚滚。 苍国士兵看到了,却无暇去管。 同时也觉得,这么少一点人过去,如水滴入海,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加上燎原军战士们最低七品的实力,劲气浑厚,一骑绝尘,他们根本追不上,果断放任。 同一时间,五公里外,杀声震天。 血杀军雷霆军拼命杀敌,但死去的袍泽越来越多,连战灵之阵都已经无法凝聚。 战线一缩再缩,沿途完全是尸体铺路。 左右两侧战线前端,沈印月与凌雪分别坐镇,杀戮无数,脸上都沾满鲜血,双眸血红一片。 沈印月手中萤火不知道痛饮多少敌人鲜血,已经隐隐发抖。 她的内心,痛苦、愧疚等浓烈情绪爆发。 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将士们陷入包围,血战而死。 事实上这一战罪不在她。 苍国以九品武者为诱饵,可她和凌雪根本没有追出去多远,依旧属于南疆的安全活动范围。 只是这次苍国蓄谋已久,主要目标放在沈印月身上,投入了大量兵力罢了。 麾下将士一个个倒下,沈印月痛心不已。 直到麾下一员战将劲气耗尽,被乱刀砍死,内心积蓄的情绪再也绷不住。 “吕豺!我沈印月跟你势不两立!今天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沈印月眼含热泪,仰天厉吼,如杜鹃啼血般,动人心魄。 话音落下,她锁定吕豺的方向,拼命杀去。 远处,吕豺坐在一头猛虎的背上,遥望杀来的沈印月,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沈印月,你终究是我的掌中之物!” 战争,杀戮是唯一的主题。 无数鲜血溶于泥土,使得脚下变得泥泞不堪。 浓重的血腥味,正常情况下足以让人呕吐。 只是生死关头,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肾上腺素刺激下,五感都快要被屏蔽,唯一的信念,就是杀! 向死而生,杀出一条血路! 沈印月的实力实在惊人,杀苍国士兵如屠鸡宰狗一般。 可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仿佛杀之不绝。 南疆士卒们以寡敌众,连续作战,早已疲惫不堪,又不得不拼命对抗,一个个竭力而死,倒在血泊之中。 沈印月每前行一步都格外艰难,萤火在手,却越来越抖。 “所有人听令,保护沈将军突围!”血杀军统领浑身浴血,嘶吼着发出军令。 “我不走!说了要跟将士们同生共死!”沈印月咬牙低吼。 “必须走!沈将军,你不该折在这里,我们怎么向沈王交代?你不走,我们死不瞑目!” “我不走!!!” 沈印月脸上滴滴鲜血滑落,看起来格外狰狞,看着一个个将士为国捐躯,她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 “我,不,走!哪怕杀到最剩下最后一人,我也不走!” 唰! 一朵红莲绽放。 沈印月已经杀到另一端战线。 那红莲,正是凌雪爆发的杀机。 清空眼前一大片敌人,凌雪气喘吁吁,头发都被鲜血染红,滴滴鲜血落下。 她看向沈印月,竟然笑了起来:“沈印月,好样的!南印月北凌雪,你在前头,我认了!” 沈印月一边杀敌,一边对凌雪说道:“凌雪你走!你是北境的人,不该死在南疆!北牧王还在等你回去!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突围出去。” “哈哈!你都不走,我怎么可能走?” 凌雪大笑:“我是北境的兵,但我同样是天龙人!南疆将士也是保家卫国,你能和他们生死与共,我凌雪也能做到!”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就是!沈印月,我们之间的赌约还没结束!我比你一个九品的人头,你有本事追回来。” 沈印月怔怔看着凌雪,遍染鲜血的脸庞,也不由露出笑意。 “凌雪,你也是好样的,我沈印月服你!不过不要得意,区区一个九品武者的脑袋,我迟早追上,还要反超你!” “杀!” “杀!” 两个本该柔弱的女子,此刻却豪气冲天。 那种潇洒不羁,那种狂放豪迈,让敌人心颤,让南疆将士们热血沸腾。 无比疲惫的身躯,仿佛重新充满力量。 好男儿保家卫国,怎能输给两个巾帼女将? “血杀军!有我无敌!” “雷霆军!向死而生!” “杀啊!!” 摇摇欲坠的战线,神奇般的重新变得牢固起来。 一时间,苍国大军战损极大。 “嗯?” 虎背之上,吕豺眉头皱起。 “该死的南疆士卒!该死的天龙人!都已经穷途末路,竟然还能爆发?” “如果我苍国有这样的精锐,何愁南疆不破?!” 感叹着,吕豺目光凝视。 旋即,瞳孔收缩如针。 “那女将是……北境凌雪?是吗?是!” “她怎么会出现在南疆???” 第80章 绝境! 苍国在天龙南方,却也一直关注着前不久的天龙北境之战。 蛮国入侵,血战六年,除了楚牧这等绝世天骄崭露头角,跟随在楚牧身旁的北境九将,同样闻名天下。 作为假想敌,吕豺自然也有了解和研究。 之前并没有往北境方面去想。 现在突然意识到,天龙惊才绝艳的女将,无非就那几个。 血色莲花,好像正是北境凌雪的杀招。 身为北境高层将领,凌雪怎么会单独出现在南疆? 是否有其他北境将领到来? 他们来做什么? 最可怕的是……北境主帅楚牧,他是否也来了南疆? 这个念头一起,吕豺瞬间慌了起来。 强忍着心跳狂跳,吕豺不愿再拖延下去。 “全军听令!不惜代价杀敌!全攻号角吹响!战鼓起!” 呜呜…… 咚咚咚咚…… 伴随着苍国的号角与战鼓响起,传遍整个战场,更为残酷的厮杀开始了。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 无时无刻都有人倒下。 渐渐地,南疆士卒越来越少。 放眼望去,只余下四千人不到。 恐怕再过半小时左右,就会全军覆没。 而这,还是有沈印月、凌雪和血杀统领、雷霆统领等几个九品高手大杀特杀的缘故。 虽然苍国损失也很惨重…… “暗剑、战斧!” 吕豺再度下令:“差不多了,速速给我拿下沈印月和凌雪,生死勿论!” “遵令!” 两个九品武者同时应声,脚下一跺,势如闪电,直奔凌雪和沈印月所在。 他们都是苍国的名将,在苍国之中,身份地位不输凌雪,实力自然也是极强。 “有高手!” “小心!” 两人袭来的时候,凌雪和沈印月就已经察觉。 连忙抵挡,被巨力击退数十米才停下。 两人杀戮良久,劲气消耗极大。 两个苍国名将却以逸待劳,现在以全盛状态入场,精准袭杀,自然瞬间占据上风。 “凌雪小心点,左边那人叫暗剑,神出鬼没,精通刺杀,右边名为战斧,攻击力极强,很难对付。” “都这个时候了,再小心也没有退路可言,杀!” “杀!” 两女对视,齐齐点头,主动迎上。 战场上没什么卑鄙不卑鄙的。 一切手段,只为胜利。 生死有命,各凭手段! 凌雪与暗剑交锋,两者都是身形鬼魅的路数,看似不起波澜,实际上胜负生死,只在刹那之间。 以真正的实力来算,凌雪比暗剑要强。 可暗剑以逸待劳,全盛姿态,凌雪历经杀戮,劲气消耗剧烈,剩下不足五成,高下立判。 很快,凌雪就被暗剑压制。 “北境凌雪么?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不该来南疆,北境的将领死在南疆战场,不值。” “废话少说!无名之辈也敢嘲讽本将军?去死!” 凌雪虽然被压制,却不退反进,杀气腾腾,进攻越发刁钻和凌厉。 她想速战速决,尽快解决对方。 可她失望了。 暗剑根本不跟凌雪拼命,凭借身法只是闪躲,不断消耗凌雪的劲气。 凌雪虽然知道这样下去注定会惨败,却已经无可奈何,能拖一阵算一阵。 沈印月那边,也是同样艰难。 不同的是,战斧修炼的功法刚猛霸道,主动逼着沈印月硬拼。 两者不断碰撞,沈印月始终被压制,却不得不正面迎敌。 血杀和雷霆两军统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要来帮忙,也被苍国的将领拖住,根本过不来。 而其余的南疆将士,都被隔绝在五十米开外,靠近就死。 别说帮忙,不拖后腿不让两女分心,就已经极为难得。 时间缓缓。 形势越发艰难。 南疆士卒只剩下两千人不到,勉强抵挡,苟延残喘。 悲哀与绝望,笼罩所有人心头。 凌雪和暗剑的交锋还在继续,短时间分不出胜负。 沈印月则不同。 一次次被迫跟战斧硬拼后,她的劲气消耗殆尽。 “沈印月,束手就擒吧哈哈哈哈……” 战斧名为战斧,武器却是一根狰狞可怖的狼牙棒。 他用力挥舞,一次次砸下,让沈印月狼狈不堪。 狂笑中,战斧突然爆发,凛风阵阵,威压席卷,粗大的狼牙棒在他手中被舞出无数残影。 铛!铛!铛! 沈印月拼尽全力抵挡,脚下不断后退。 一道狼牙棒虚影砸下,沈印月勉强挡住,脚下却一个趔趄,即将摔倒。 “好机会!” 战斧大喜,狼牙棒自上而下狠狠砸落。 嗤啦! 这一棒没让战斧失望。 沈印月左肩战甲撕裂,伤口密密麻麻,鲜血不断渗出。 就连骨头都遭受重创而折断,暂时失去知觉,不能使力。 这还是她躲得够快的缘故,否则这一棒砸中的,会是她的脑袋。 后果不用想也知道,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沈印月!” 凌雪惊呼。 “还敢分心?” 冷笑在耳旁响起,凌雪立刻抽身而退,肋间却还是多了一道伤痕。 鲜血涌出,几乎可见骨头。 “呃啊!!” 突然间,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暗剑下意识看去,旋即呆住。 沈印月的萤火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刺入了战斧的胸膛,从后背而出。 战斧手中狼牙棒落地,魁梧身躯也失去力量,跪在地上。 眼中残留着不甘,缓缓低头,再无声息。 “发生了什么?” 暗剑内心茫然。 沈印月也倒在了地上,仰头望着天,一咧嘴,露出惨烈的笑容:“凌雪,我也杀了一个九品……这场赌约……我还没输……” “杀了她!杀了她!” 远处,吕豺目眦欲裂,嘶声狂吼:“快杀了沈印月!杀!!!” “杀!” 周围的苍国士兵,立刻狰狞冲向沈印月。 “沈印月!” 凌雪想要救援,却再次被暗剑的剑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 躺在地上的沈印月,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幽幽一声叹息,闭上了眼睛。 她尽力了。 “可惜……” 轻声呢喃,谁也不知道沈印月此刻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无数兵刃,即将临身。 巾帼女将沈印月,似乎迎来自己的末日。 轰! 无形之中,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贯穿了战场。 那是一把极为普通的制式长枪,划破了虚空,从遥远的地方,闪烁着寒芒,犹如流星般降临。 沿途所有苍国士兵,纷纷被洞穿身体而亡。 长枪裹挟的可怕气势,更是将十米之外的所有人,全都逼退。 一片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第81章 无敌之姿! 时间仿佛停止。 沈印月清晰看到一众苍国士兵狰狞的面孔,还有那一把把刺来砍来戳来的兵刃。 瞬息之间,血雾爆开。 长枪过后,沈印月身周再无一个敌人。 那长枪,就刺在沈印月身后不远处,枪杆微微颤颤不断。 扑通…… 暗剑软软跪下。 他看着自己心脏处涓涓不断留下的鲜血,眼神逐渐涣散。 “怎么会……” 扑通。 堂堂九品高手,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实只是顺手而已。 与其他普通苍国士兵,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从吕豺的角度看去,这一枪仿佛从虚空凭空出现,几乎横贯了整个战场。 然后,道道身影出现在视野当中。 为首一人,渊渟岳峙而来,身形宛若齐天。 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凌雪喘着粗气,抬头眺望,旋即嘴角浮现笑容。 她的王,似天神降临! “杀。” 简简单单一个字,从楚牧口中吐出。 平淡无奇,却又让人心胆俱裂。 “杀!” 又是一声杀,从三百燎原军口中吼出,震颤人心,像是山崩地裂一般。 堪比千军万马。 “燎原军!” “是沈王的近卫军来了!” “我们的援军来了!!” 振奋人心的大吼,响彻每一个角落。 还活着的南疆士卒,通红的眼眶里,瞬间有泪水浮现。 那是狂喜的宣泄。 嗤嗤嗤…… 三百燎原军进入战场,一路横推,堪称无敌。 前进道路上,任何敌人不躲就得死! 惨叫声和惊恐哀嚎,骤然炸响。 死亡的乐章专为苍国士兵演奏。 区区三百人,主宰战场! 这就是沈从戎的近卫军,南疆的绝对王牌。 以燎原之名,横扫一切! “不可能!” 吕豺开始怀疑人生。 狮王亲临南部平原,三层封锁之下,南疆怎么可能有援军赶来? 他无法想象,这寥寥三百多人,是怎么突破封锁,在关键时刻赶来。 一双目光死死死上了楚牧。 吕豺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可是想不起来。 九品在他面前如土鸡瓦狗! 难道…… 一个可怕的名字,在心头浮现。 “无论如何,沈印月必须死!” 吕豺眼中爬满血丝。 损失了四个九品高手,还有两万余苍国士兵。 苍国众多顶尖谋士,殚精竭虑,谋划数月。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如果还杀不死一个沈印月,所有的牺牲和付出,将变得毫无意义! 这是苍国无法承受的痛! 猛虎悄然往后退去,直到千米开外,一处斜坡上才停下。 吕豺心头稍安,伸手入怀。 咻! 一颗巨大的信号弹升空,炸出一片血色的天穹。 “信号弹亮了!” “将士们听我命令,冲!” “冲啊!!!” 平原深处,地面震颤。 黑压压的苍国大军出现,并朝着信号弹升空的方向赶来。 他们是伏兵,也负责掩护撤离。 是吕豺为沈印月率军往平原深处逃跑时所设。 可他没想到,南疆士卒竟然没上当,就在原地迎敌,血战至今。 更没想到,这支五千人的伏兵,意外的派上了用场。 “以万敌百!什么燎原军,什么北境主帅!都要死!都得死!” 吕豺表情无比狰狞。 战场上,许多南疆士卒心神震颤,开始茫然。 他们本来已经看到了希望,苍国的五千伏兵,又快速将他们的希望抹杀。 残存的士卒们慌乱了。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当他们的信念动摇时,便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再是悍不畏死的勇者。 与此同时,楚牧大步迈出,一杆普通长枪,在他手中如同神器,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所到之处,皆是血雨! 燎原军如一把尖刀,狠狠戳进战场的心脏。 短短十分钟不到,便已经跟剩余的南疆士卒汇合。 这般无敌之姿,给了南疆士卒们极大的信心。 凌雪护着沈印月,荆棘长鞭化为锯齿长剑杵地。 两双眸子紧紧跟随楚牧的身影,满是惊喜,满是柔情。 万军之中,楚牧如闲庭信步,来到两女身前。 他率先看向凌雪,目光落在凌雪腰间伤口上,皱眉问道:“没事吧?” 凌雪心头一甜,立刻摇头:“末将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沈印月伤得很重。” “我伤得不重。”沈印月逞强道。 战场上,她似乎并不想在楚牧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 楚牧不语,伸手按在沈印月背上。 劲气没入,游走全身。 沈印月脸颊不禁一烫,开始泛红。 不过整张脸都被鲜血覆盖,所以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检查了一下,楚牧眉头皱得更深。 沈印月伤得确实很重。 特别是左肩,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可能落得个终生残疾的下场。 宗师之路,就再也没有半点希望。 “少主,沈王命我带了药来。” 燎原军在厮杀,以沈印月为中心,缓缓朝黑石要塞方向移动。 三百人如血肉磨盘,敌人靠上来一个死一个,毫无例外。 燎原军统领龚炎并没参战,一直跟在沈印月身旁。 此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两粒细小的褐色药丸。 看起来像是巧克力豆,散发出浓烈的药香,闻上一口就让人精神一振,显然不是凡品。 沈印月和凌雪各拿起一粒吞进嘴里。 伤口鲜血立刻止住。 效果立竿见影。 “全军听令!杀沈印月者,荣华富贵,拜将封侯,一步登天!”吕豺大吼震天。 厮杀的双方,齐齐心头一震。 紧接着,所有苍国士兵的目光,如同残忍狼群,投向被燎原军保护在中心的沈印月身上。 他们上战场为了什么? 为国效命不假。 可也有私欲。 拜将封侯的机会就在眼前,荣华富贵,荫及子孙三代! “杀啊!”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随着吕豺的许诺,所有苍国士兵都疯了。 他们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冲来。 将生死抛之脑后。 只有拜将封侯的念头在盘旋。 一时间,南疆士卒压力倍增。 楚牧面无表情,大步向前。 三百燎原军,脚下不停。 血肉磨盘,正在疯狂吞噬生命。 轰隆隆的声响不断。 五千伏兵终于赶来。 吕豺忍不住激动,坐在猛虎背上,仰天大吼:“一个都别放过!杀光他们!!!” 听到这话,楚牧嘴角微微勾起。 站在楚牧身旁的龚炎,却莫名浑身一颤。 他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疯狂蔓延! 第82章 凤凰战灵! 黑石要塞下,沈从戎与厉昌正在激战当中。 双方不断拼招,铿锵之声与轰鸣不断。 地面崩裂,溅起无数尘土胡乱飞扬。 可怕的气浪滚滚四散,形成一处生命禁.区。 厉昌脸色不太好看。 他是宗师境巅峰的强者,本以为可以压着沈从戎打。 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沈从戎的实力比他稍弱,却也弱不了多少。 并且沈从戎四十多岁的年龄,正直巅峰时期。 而厉昌,已经老了。 身体机能随着年龄退化,一身实力也受到影响。 两大王者之战,迄今为止,还分不出高低胜负来。 沈从戎劲气沸腾,杀意汹涌,手中黑色长剑挥动间威势滔天。 他的眼中,满是凶戾。 当年南疆战场上,妻子不幸战死,彼时的沈印月还在襁褓之中。 那是沈从戎第一次发疯。 而今,沈印月便是沈从戎唯一的逆鳞。 任何人,触之必死! 这份必杀的信念,也是他能力敌厉昌而不落下风的原因之一。 “沈从戎,你确实足够惊艳,可惜啊,只要沈印月落入我手,你还能有什么作为?到那时,老夫让你低头,你就得低头,让你跪下,你就得跪下!哈哈哈哈……” 交战中,厉昌不断用语言刺激,妄图让沈从戎方寸大乱。 可至始至终,沈从戎心态沉稳,不显慌乱,自然也就没有露出任何让厉昌有可乘之机的破绽。 “狮王,你老了。” 沈从戎冷冷回应。 曾经的狮王厉昌,何等英武狂傲? 战场之上所向无敌,根本不屑跟对手说什么废话,直接凭实力强行镇压。 可现在不行,面对稍弱一分的沈从戎,厉昌都无法取胜,连优势都难以占到,还要用攻心之计来寻找突破口。 这对厉昌来说,也是无可奈何。 最怕美人迟暮,将军白头。 他确实老了。 “你为什么就一点不担心?” 厉昌心中颇有不甘。 沈印月的境地有多危险,沈从戎不可能不清楚。 是哪里来的底气,让沈从戎如此沉稳冷静? 沈从戎当然不会回答,只是一味猛攻。 楚牧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那可是天龙最惊才绝艳的绝代天骄。 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宗师境强者。 战场之上,宗师以一敌万都不在话下。 即便再多敌人,他也可以带着沈印月轻松离开,无人能阻拦。 厉昌当然不知道这南疆的战场上,多了一个北境的主帅。 应对着沈从戎凶猛的攻势,内心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希望吕豺不要让我失望……”厉昌内心默默道。 …… 广袤的南部平原,杀声震天。 暗红色的大地,黑色硝烟袅袅。 一具具尸体胡乱横陈,残破的兵刃到处都是。 楚牧身处战场之上,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手握着一杆制式长枪,默默前行。 身旁跟着身受重伤的沈印月和凌雪。 从高空往下看去,就会发现以楚牧三人为中心,南疆士卒形成了一个个的大圆圈,像是木头的年轮一般。 三百燎原军处于最外圈,面无表情的举着屠刀,苍国士兵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而后是仅存的八百血杀军,手持长枪,对着燎原军战士们之间的空隙,以八百人形成的枪阵,煞气几乎冲天。 再内圈,就是五百雷霆军的刀阵。 目前还没有敌人能突破血杀枪阵,所以雷霆军士兵们得到了足够的休养时间。 每隔半小时,血杀军和雷霆军交替。 唯有燎原军,杀戮不断。 七品武者对上普通的苍国士兵,完全是降维打击。 一公里的路途,走了快两小时。 沿途是无数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燎原军战士们的劲气并未耗尽,依旧保持着巅峰的战力。 远处,吕豺牙齿几乎咬碎。 看着那如刺猬一般的巨大战阵,有些束手无策之感。 更让他忌惮,或者说恐惧的,是战阵中心处,那看似普普通通,手持长枪的青年。 “北境楚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南疆?是偶然,还是早有预料?” 吕豺始终心惊肉跳。 直觉告诉他,应该放弃了。 可又极度不甘。 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眼看沈印月就要授首,活捉也不是没有可能。 偏偏出了楚牧这么一头拦路虎! 还有那该死的燎原军! 近卫军团不贴身保护主帅,简直是不务正业! 可耻! “战机还有多久到?” 吕豺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问身旁副将。 “启禀主帅,应该快了。” 吕豺重重点头,目光却移向远方。 那里,厮杀正酣。 之前出来救援的朱雀军、烈火军和炮灰军,跟苍国负责阻截的大军杀得难解难分。 双方的损失都很大,战火燃起至今,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 一方要不计牺牲突破,一方要不惜代价阻拦。 如果没有干扰的话,恐怕能纠缠到明天去,才能分出胜负。 “再晚就来不及了!” 吕豺内心默默祈祷。 一旦让沈印月进入第二战场的视线,此次苍国整个计划,将彻底宣告失败。 轰轰轰…… 仿佛回应吕豺的祈祷,高空之上,轰鸣阵阵。 一架架战机呼啸而来,密密麻麻,数量上百! 吕豺瞬间狂喜,拳头紧握:“给我轰!哪怕整个战机群全都牺牲也在所不惜!” 苍国战机群的出现,让处于战阵中的南疆士卒们心头一沉。 楚牧仰头看去,目光微冷。 旋即抬手。 咻! 手中制式长枪被他投掷了出去。 划破虚空而上,裹挟在长枪上的劲气与空气的摩擦,燃起了火光,宛若流星。 轰! 一架战机轰然爆开。 但其余的战机,已经发射了携带的炮弹。 这些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密密麻麻降临,像是下了一场流星雨。 燎原军统领龚炎临危不乱,大喝道:“结阵!” 呼…… 狂风席卷。 “唳!” 一声尖锐凤鸣响彻天地。 体型达十丈,全身燃起烈焰的凤凰,昂首展翅。 无数火球自凤凰战灵身上脱离出去,攻向那漫天而落的炮弹。 轰隆隆…… 一颗颗炮弹与火球碰撞,在虚空之上炸开。 密密麻麻,火焰连天。 每个人的身影都被渲染,眼中一片烈火席卷。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震撼。 楚牧看着那仿佛沐浴在火海中的凤凰战灵,目光微凝。 三百燎原军结出的战灵,让他都感受到了危险。 “可惜……” 楚牧不禁摇头。 北境的底蕴还是太弱了一些。 况且六年之战刚刚结束,很多强大的武者都战死沙场。 黥卫军虽然比燎原军单体实力更强,可惜人数少了太多,否则…… “看来,等事情了结,返回北境后,得多花点心思把黥卫军培养起来,巅峰战力才能左右战争胜负。” 第83章 走不了! 苍国战机群不断在头顶上盘旋徘徊,投下一颗颗威力极大的炮弹。 可是,巨大的凤凰战灵一直笼罩在战阵头顶,将所有炮弹全都拦截。 “结战灵之阵!给我咬死这头扁毛畜牲!” 吕豺嘶声力竭下达命令。 苍国大军中,一头头黑熊战灵凝聚出来,体型比凤凰战灵小太多太多,但数量不少,有近二十头,抱着蚁多咬死象的念头,疯狂扑向凤凰战灵。 楚牧脚下一跺,遍地的残破兵刃纷纷腾空而起。 他目光紧紧锁住头顶盘旋的战机群,全力催动体内劲气。 一把把残破兵刃纷纷划破虚空。 一架架战机在空中爆开火光,轰隆声延绵起伏。 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战机群覆灭是迟早的事情,情况对南疆极为有利。 “宗师!宗师!” 吕豺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滴滴落下,死死看着楚牧,眼角都快要裂开:“宗师境真就这么强大吗?我不甘心!” “众将士听令!无论是谁,杀了沈印月,回去后本帅一定跪请国主,为你封王!杀沈印月者,封王!!!” 听到这话,战场有片刻的停滞。 而后,苍国士兵们全都疯了。 封王! 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杀啊!” “我要封王!” “功劳是我的!!” 封王二字,足以摧毁所有苍国士兵的理智。 他们心中的畏惧完全消失,拼了命的往前冲。 前赴后继! 这般疯狂的姿态,让燎原军的压力倍增。 龚炎脸色极为难看。 虽然有楚牧的帮忙,可凤凰战灵一边要抵挡炮弹,又要应付一头头黑熊战灵。 所消耗的,是燎原军将士们的精气神。 加上苍国士兵完全疯狂,再这么下去,会被生生拖死在这里! “北牧王,请您速速带着印月将军返回南疆!”龚炎提议道。 楚牧并不回答,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远处,面目狰狞的吕豺。 嘴角微勾起刀锋般冰冷的弧度。 忽的,楚牧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巨响如惊雷。 楚牧出现在百米开外,手持长枪横扫。 可怕的劲气似海啸般滚滚扩散出去。 成百上千疯狂扑来的苍国士兵,瞬间炸成一片血雾。 眨眼间清空了数百米范围的空间。 但楚牧还是没停。 他一步迈出,再度消失。 等出现时,又是百米开完,且深入苍国士兵汇聚的地方,手中长枪轻轻一刺。 无尽枪影呈现,全都由劲气幻化而成。 噗噗噗噗…… 每一道枪影,像是雷达锁定一样,分别刺入苍国士兵的身体。 鲜血在飙溅,一个个苍国士兵栽倒在前冲的路上。 “吼~” 围攻凤凰战灵的黑熊战灵,陆续发出哀嚎,而后凭空散去。 因为结阵的苍国士兵,被楚牧击杀,战灵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楚牧一人一枪,横扫全场。 “无敌!” 这两个字眼,从所有人的脑海中迸发出来。 沈印月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楚牧纵横挥合的身影,心如小鹿乱撞。 “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吗?” 二十五岁封王,不仅仅是一种殊荣,更是实力的象征。 “噗……” 远处,近卫军团团守护,骑坐在猛虎背上的吕豺,一口血雾喷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如纸。 楚牧以行动回答他。 这就是宗师! 战场上堪称无敌的宗师。 没有与之抗衡的人物牵制,便能呈现出如天神般横扫一切的可怕实力。 什么热武器,什么人数堆积,都是白搭。 哪怕凝聚出如燎原军的凤凰这种可怕战灵,宗师境强者也是可进可退,游刃有余。 “失败了……” 吕豺万念俱灰,整个人都变得颓丧起来。 似乎在刹那间苍老了几十岁,身上带着暮气。 “吕帅,还没败!还有机会!” 副将连忙大吼。 轰轰! 吕豺抬头看去。 苍国的战机群已经将炮弹投掷一空,可别说伤到沈印月,连凤凰战灵的防御都没突破。 而后,这残存的数十架战机,发起了自杀式的俯冲。 轰! 火光不断爆发。 凤凰战灵发出声声悲鸣。 燎原军将士们个个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脸色惨白,浑身被汗水湿透。 他们承受了所有,劲气的消耗如流水,止都止不住。 现在,已经快要达到极限。 “对,没有败……还有机会!” 吕豺眼中重现浮现希望之色。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楚牧大杀特杀,短短时间,灭了近乎两千苍国士兵。 在楚牧的杀戮下,这些普通士兵连逃跑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迎接死亡。 看着如修罗般大开杀戒的楚牧,吕豺眼中的希望再度湮灭。 燎原军耗尽了劲气,凤凰战灵散去。 但是战机群已经没了。 战场上苍国士兵仅剩三千不到,楚牧一人就能屠光,何谈杀沈印月? 而且…… 第二战场那边,南疆大军早就看到了之前存在的巨大凤凰战灵。 他们精神振奋,再次爆发,硬生生将封锁线杀出一条缺口。 有两千朱雀军将士不顾一切狂奔而来。 “噗!” 吕豺又是一口血雾喷出,眼前发黑。 这次为了针对沈印月,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计划失败,后续的一切畅享都成空谈。 “楚牧……楚牧!老天无眼!!!” 吕豺目眦欲裂。 如果没有那个天龙炙手可热的北境主帅,计划是可以成功的! 可惜没有如果。 “老天无眼啊……哈哈哈……败了……我们败了……” 吕豺失心疯一样大笑起来,嘴角染血,看起来格外悲凉。 “吕帅,快走!” 楚牧已经杀过来了。 副将视死如归,带着近卫军团挡在前方。 吕豺眼角崩裂的伤口,有血液流出,如同血泪,狰狞可怖,又肝肠寸断。 “走不了。” 似心有灵犀,这句话从吕豺和楚牧口中同时说出。 他脚尖一挑,一把断刀握在了手中。 深邃眼眸,锁定吕豺。 “北牧王。” 龚炎不知道何时匆匆而来,急声说道:“吕豺地位非同一般,被苍国列为厉昌的接班人,如果死在这里,只怕苍国会不顾一切,再犯南疆。” “而且苍国吃了这么大的亏,如果放低姿态,联合骠、寮两国,南疆的处境……” 他话没说完,楚牧已经挥手打断。 断刀如电,直奔吕豺而去。 楚牧的声音同时传出:“犯我天龙虽远必诛,如果畏惧敌人就放虎归山,等他再度率军而来,南疆需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龚炎苦笑。 他知道楚牧说的是对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就怕苍国发疯,赌上全国之力找南疆拼命。 不过事已至此,谁也拦不住楚牧。 除非沈从戎在。 况且,就算沈从戎在场,也未必会拦楚牧。 放虎归山,绝不可取。 第84章 两枪!末路! 断刀之上,气旋缠绕,与空气碰撞后,发出剧烈的音爆。 宛若血色的长虹,裹挟着无匹的凌冽杀意,直奔吕豺而去。 “挡住!!!” 副将歇斯底里大吼。 一个个近卫军团的士兵排列成长龙,手持盾牌,用生命来抵挡。 可一切都是徒劳。 宗师境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根本不是这些低品武者和普通盾牌能够抵挡的。 顷刻间,副将手中的兵器破碎,紧接着他胸膛被穿透。 他还保持着抵挡的姿态,却没了呼吸。 而后的每一个士兵,手中盾牌炸裂,身体一颤,便再无动静。 吕豺座下猛虎感知到生死危机,转身就跑。 速度很快,依旧快不过楚牧投掷出的断刀。 吕豺本身实力也不弱,九品巅峰。 他察觉到躲不过去,拔出腰间金刀,扭身一斩。 铛! 巨响震颤。 他挡住了! 但可怕的力量冲击,让座下的猛虎发出悲鸣,倒在地上后,七窍流血,再也爬不起来。 吕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万分狼狈,却来不及管其他,持刀凝神以待。 又一道血色长虹刹那而至。 “楚牧!我在黄泉路上等……” 咔嚓。 国主御赐的金刀粉碎。 一截枪尖从吕豺背后穿出,鲜血滴滴落下。 吕豺张了张嘴,鲜血不断涌出,止都止不住。 他缓缓倒了下去,双目无神的看着黑云笼罩的天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两里之外,两枪才杀我,宗师……嗬……不过如此……” 留下最后一句话,吕豺彻底没了声息。 “吕帅死了!” “吕帅被杀了!” “跑啊!!!” 主帅被斩,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兵败如山倒。 苍国士兵一切的妄想,随着吕豺的死亡而破碎。 他们再无斗志,转身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南疆的士卒们没有追击。 无论是燎原军还是血杀雷霆两军,残存的士卒都已经疲惫不堪。 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便是万幸。 龚炎无声一叹。 吕豺死了,南疆或许又将迎来残酷的考验。 不过此战粉碎了苍国的阴谋,杀了吕豺这个主帅,也算得上大获全胜。 踏踏踏…… 地面震颤,黑压压的大军从前方疾驰而来。 众人心脏都揪紧。 难道又有敌人? 不过很快,他们脸上露出狂喜。 赶来的大军身穿红色战甲,上面有朱雀烙印。 南疆朱雀军! “呜呜……” 悲凉的号角吹响。 那是撤退的信号。 第二战场上,还在拼死阻拦南疆大军的苍国士兵们,心头一凉,纷纷撤退。 同样没人追击。 这场仗打了没多久,但无时无刻都是最惨烈的厮杀,片刻不敢放松。 现在终于有喘息的时间。 “小公主呢?” “沈将军安全吗?” 两处汇合,每个人都在寻找沈印月的身影。 “谢谢将士们关心,我没事。” 沈印月传来消息,众人欢喜不已。 虽然死了很多人,只要沈印月安全,一切都值得。 沈印月下令道:“敌军虽退,但不能懈怠,朱雀军断后,谨防苍国重起攻势,全军立刻赶回黑石要塞!” “遵令!” 应声如雷,全军全速朝黑石要塞赶去。 此刻的黑石要塞外,厮杀还在继续。 厉昌带来的两万大军,都是苍国精锐中的精锐,与南疆军并不差什么。 两者从一开始就直接进入最惨烈的白热化状态,持续到现在,双方损失都极为惨重。 沈从戎与厉昌之间的厮杀,同样还在继续。 当苍国撤退的号角声传来,厉昌露出了笑容。 撤退? 苍国此次投入兵力十万整,且谋划已久,无论哪边的战场,都没有明显的劣势。 甚至在围剿沈印月的战场那边,更是绝对占优。 现在撤退的号角响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沈印月已经被擒,或者被杀。 目的达成! “沈从戎,看来你的女儿已经成了我苍国的俘虏,老夫现在就不陪你玩了,步南要塞下,老夫等你跪拜请降!” 说着,厉昌手中长戟猛劈,想要逼退沈从戎后离开。 谁知道,沈从戎不退反进,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息,长剑直刺厉昌的咽喉。 这种反常举动,出乎厉昌的预料,大惊之下,他连忙收招抵挡。 虽然挡住了沈从戎的拼命一击,却也失去了抽身而退的机会,被沈从戎死死缠住。 厉昌怒了。 在苍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地位何等尊贵? 而且实力达到宗师境巅峰,放眼天下都排得上名号。 现在却被一个后生晚辈缠住,进退不得。 这对厉昌来说是耻辱。 既然退不了,那就不退! 厉昌猛然爆发,长戟挥动,招式变得格外凶猛。 沈从戎眼神凝重,却是不闪不避,悍然对攻。 “你在找死!” 厉昌越发愤怒,须发皆张,宛若狂狮。 长戟裹挟无匹之势斩落,沈从戎勉强抵挡,气浪翻涌间,沈从戎不由自主往后抛飞。 身形还未停止,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杀啊!” “杀光苍国狗!” 骤然间,杀声滚滚而来。 浑身浴血的南疆大军,似潮水涌动。 他们伤痕累累,血染战甲,手中兵刃都已翻卷残缺,依旧眼神如狼,充斥杀戮与疯狂。 听到撤退号角的苍国士兵们,本就已经没有了血战之心,又突遭变故,心头骇然。 猝不及防下,被前后夹击,苍国大军损失惨重。 厉昌一招击伤沈从戎,正要乘胜追击,也是吓了一跳。 他侧头看去,一双苍老眼眸,从众多南疆士卒中,看到了被燎原军众星拱月般保护在中间,不断发号施令调动大军围剿苍国士兵的沈印月。 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可能?” 沈印月竟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 吕豺呢? 紧接着,他就看到一杆长枪上,悬挂着的染血头颅。 燎原军在沈印月的指示下齐声大喝:“吕豺已死!降者不杀!” 声音如雷震颤,响彻战场。 苍国士兵们本就抵挡得很是艰难,听到这话,看到那悬挂在枪尖上的头颅,脑海空白,心头一片死灰。 渐渐地,他们放弃了挣扎。 将手中兵刃扔在地上,抱头蹲下。 有心里脆弱的,忍不住哭了起来。 败了。 来时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狼狈不堪。 南疆无敌,不可战胜! 这样的念头,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精气神都被碾压。 如果能活着回到苍国,恐怕他们也不会再继续当兵。 完全失去了再次面对南疆大军的勇气。 第85章 宗师之战! “吕豺死了?” 厉昌脑海中也有片刻的空白。 耳朵里突然就嗡鸣起来。 一双苍老眼眸,逐渐爬上血丝。 他老了。 而吕豺,就是他选中的接班人。 三十岁的年龄,九品巅峰,距离宗师境半步之遥。 勇猛善战,谋略过人,有统兵之才。 在厉昌心里,吕豺就是继他之后,苍国的未来。 这些年来,厉昌没少悉心教导吕豺,完全将其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期望有多高,痛苦就有多深。 苍国的未来,夭折了! “吕豺死了……” 厉昌猛的抬眼,死死盯着数十米外,嘴角染血,却露出笑意的沈从戎。 “沈从戎,陪葬!!!” 厉昌狂吼,脚下一跺,身形如炮弹,直奔沈从戎而去。 长戟骤然绽放刺目光芒,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上凝聚的可怕力量。 沈从戎不由一惊。 厉昌这次真的要拼命了! 无形压力聚拢,沈从戎瞬间就分析出,厉昌这一击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硬扛! 扛住这一击,一切无碍。 扛不住,恐怕真得给吕豺陪葬。 他深深吸了口气,在电光火石间,双手紧握黑色长剑。 全身劲气疯狂汇聚在手中长剑上。 幽深的黑雾,扩散开来。 像是连光线都被吸收。 沈从戎也要拼命了。 “死!!!” 天地之间,一切失声。 只有厉昌狂狮般的怒吼回荡。 但厉昌这一击还未落下,一杆制式长枪,在他眼中快速放大。 铛! 巨响声中,制式长枪支离破碎,化为齑粉。 但厉昌的动作有片刻停顿。 爆发出的恐怖力量,也散去了不少。 “好!” 沈从戎忍不住为这惊艳至极的一枪叫好,同时把握住机会,手中黑色长剑上挑。 黑色剑芒如匹练自下而上,仿佛要将虚空都撕裂两半。 轰隆! 两股可怕力量不断碰撞炸裂又彼此吞噬纠缠。 空气变得扭曲。 厉昌和沈从戎各自被冲击波击退,脚下蹭蹭不断,每一步都陷入地面。 双方都退了二十几步才停下,竟是拼了个不相上下! 厉昌充血老眼没看沈从戎,而是死死盯着再度手持一把制式长枪,大步走来的青年。 “宗师……” 厉昌紧紧咬牙。 他不理解。 南疆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宗师强者? 天龙当真有老天眷顾吗?否则这种妖孽,为何层出不穷? 苍国的密探,为什么从来没得到任何关于此人的消息? 不提厉昌极其复杂的念头,楚牧已经来到沈从戎身旁。 “镇南王,还好么?”楚牧沉声问道。 他看到沈从戎嘴角有猩红鲜血流出,显然是受了内伤。 “没事。” 沈从戎擦去嘴角鲜血,朝楚牧点了点头,神色颇为复杂:“北牧王,谢了。” 这一声谢,是感慨,更是认同。 先是救了沈印月,而后又帮他分担了厉昌的攻击,否则他就算能扛住厉昌这一击,伤势也会极为严重。 届时,恐怕厉昌将无人能挡。 万军之中,取沈印月首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北牧王???” 身为宗师境巅峰强者,厉昌的耳力自然极好。 听到沈从戎对楚牧的称呼,他内心狠狠一颤。 天龙北境六年之战,全天下瞩目。 也就意味着,楚牧是在世界上所有掌权者的目光下脱颖而出,冉冉升起。 苍国暗探,对楚牧这位北境主帅的资料,也有详细搜集。 只是,厉昌先前根本就没有往北境方面去想。 南疆北境,一南一北,何止千里? 身为北境主帅的楚牧,正常情况下,应该坐镇北境才对,谁能料到他会出现在南疆? 难道他不怕天龙国主忌惮? 难道他就这么随心所欲,世界这么大,想去哪就去哪? “北境……楚牧……” 厉昌心中有悲意迸发。 难怪吕豺会死在战场上! 难怪沈印月会安然无恙! 难怪…… 厉昌长戟抬起,咬牙切齿看着这个改变了战场格局的变数:“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该在这里!” “天意。” 楚牧淡淡回了两个字。 确实是天意。 要不是他需要镇魂花,要不是沈从戎手里恰好就有,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踏足南疆战区。 前脚刚来,后脚苍国就进犯。 不是南疆兵,却为天龙人,这一战楚牧自然是要参与的。 说不清是楚牧倒霉,还是苍国悲哀。 厉昌此时此刻就觉得很悲哀。 老天无眼! 那么缜密的谋划,却因为突然出现的北境主帅,功亏一篑。 深深吸了口气,厉昌对沈从戎说道:“沈从戎,你要小心了,楚牧比你年轻太多,也妖孽太多,他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如果娶了你的女儿,若干年后,北境南疆尽入他手,他要是起了野心,天龙恐怕就要改姓楚了!” 听闻这话,楚牧和沈从戎对视了一眼。 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楚牧淡淡道:“我本以为狮王即便是老了,也该是顶天立地的人物,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用这么拙劣的挑拨手段。”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沈从戎剑指厉昌,眼中有精芒闪烁:“狮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他想留下厉昌! 单凭他一人当然不够,可有楚牧在,未必不能! 一旦厉昌也死在这里,苍国无异于天崩! “手下败将也敢狂言!” 厉昌不屑的说着,看向楚牧:“楚牧小儿,敢跟老夫单独一战吗?” 老眼中杀意汹涌。 不单单是想给吕豺报仇,更想斩断天龙一根撑天之柱。 这等妖孽,不惜代价都要击杀。 否则等他真正成长起来,会让全天下胆寒! “两国交战不是比武,我拒绝。”楚牧摇头道。 厉昌怒斥:“懦夫!” 楚牧闻言叹了一声:“狮王,你确实老了,今天就留下来吧。” 话音刚落,楚牧和沈从戎同时动了。 几乎不分先后,攻向厉昌。 “老夫今天就杀天龙南北二王,保我苍国万世太平!” 厉昌主动迎着楚牧与沈从戎二人,奋力挥动长戟。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 枪影破天,溅起纵横,长戟挥动,霸道无双。 三大宗师境强者的交战,绝世罕见! 疲惫不堪的南疆大军,以及投降的苍国士兵,成了见证者。 在场的九品高手们,更是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片刻。 他们是要朝宗师境努力的,宗师境的交战,对他们受益良多。 厉昌虽然老了,却还是极其强悍。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今天走不了,所以怀着必死之心,爆发所有的力量,想要拉着沈从戎和楚牧陪葬。 真要是达到这个目的,这一战苍国就不是败,而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他死也瞑目。 可怕的劲气,汹涌如骇浪。 五百米范围内,一切存在都被粉碎。 万众瞩目下,人人几乎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看着这三个堪比千军万马的超级强者厮杀。 亲眼见证最后的荣耀! 第86章 狮王陨落! 宗师之战,地动山摇。 轰隆声响彻四方,气浪席卷起凛冽狂风,震颤所有人的心神。 战场诡异的割裂成两半。 一边鬼蜮般死寂,一边交战正酣,震耳欲聋。 楚牧和沈从戎初次联手,却像是经过千百次配合,默契十足。 进退之间完美搭配,厉昌拼命爆发的可怕攻势,都被一一化解。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 当漆黑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三王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厉昌手持长戟,傲然天地之间,白发散乱,气息凌乱而微弱。 他并未受伤,却已经力竭。 双.腿都隐隐发颤。 楚牧和沈从戎同时停手,站在坑坑洼洼如被炮弹洗涤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静静看着这位老迈的宗师境巅峰强者。 “老夫纵横战场时,沈从戎还在玩泥巴!” “老夫拜帅封王时,世上还没有楚牧!” 厉昌沉沉开口,眼中满是不甘。 将军如美人,不许见白头。 英雄迟暮,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风声呼啸,扬起厉昌凌乱的白发。 这位皱纹满面的狮王,全身逸散出沉沉死气。 楚牧和沈从戎眼中带着唏嘘,没有开口。 哪怕双方为敌,厉昌依旧值得二人的尊重。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为的是国泰民安。 厉昌是这样,楚牧和沈从戎,也是这样。 “啊!!!” 厉昌忽的仰天长啸。 两行浊泪,从那双深凹的老眼中缓缓落下。 “老夫再也护不住苍国了……” 低喃中,厉昌脑袋垂下,气息散去。 啪嗒…… 浊泪落地,摔得粉碎,昭示着一代至强者的陨落。 “呜呜呜……” 被俘虏的苍国士兵嚎啕哭泣。 这一战,败得太彻底了。 大军覆灭,主帅阵亡,狮王陨落! 苍国已经被动摇了根基! 楚牧弃了残缺的制式长枪。 沈从戎收了长剑。 两者齐齐拱手,朝着至死不肯倒下的厉昌深深一拜。 “送狮王。” 沉重肃穆之声,轻轻回荡,被寒风吹远,似乎能带着厉昌的魂魄,回归故乡。 …… 尸横遍野的战场,英魂不灭。 黑石要塞内仅剩的一万驻军出动,连同炮灰军一起打扫战场。 南疆战死的将士,仔细收敛,他们的名字,会被刻入高.耸的镇南塔内。 而苍国的尸体,则由俘虏们收敛汇聚。 黑石要塞城墙上,沈从戎眺望远方,沉沉一叹。 一生戎马,这样的场景不是第一次见了。 更加宏大惨烈的战争,也经历过。 但每逢这个时候,他依旧内心沉重。 战死沙场是军人的宿命,没什么好悲哀的。 真正的悲哀,是基于生存的无解矛盾。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残酷,一直上演,从未停歇。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广袤的南部平原,不知道饮了多少鲜血,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白骨。 年年野草茂盛,年年满目疮痍,年复一年,还会继续! 或许某一天,战争会平息。 到那时,肥沃的南部平原,应该会出现万亩良田。 不久后,一把大火,熊熊燃烧。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无数灰白的粉末飘飘荡荡。 这就是战士最终的归宿。 大战过后尸体只能焚烧,否则出现大疫就很麻烦。 所有的善后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沈从戎等人并没有在黑石要塞久留,动身返回战区大本营。 战区传来消息,叛变的五千雷霆军已经被悉数斩杀,桂章也已身亡。 这五千叛变的雷霆军并没有给战区带去多大的破坏性,要归功于一个朱雀军的士兵。 曾经的朱雀军战将,罗武。 是他不顾生死,率先取了桂章的首级,让五千雷霆军群龙无首,这才快速被消灭。 但罗武也当场战死。 临死时留下遗言,这是将功补过,是他对自己的救赎。 镇南王府内,沈从戎听完汇报后沉默。 而后开口道:“恢复罗武朱雀军战将之名,埋进忠魂山。” 忠魂山上坟茔无数,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是一段可歌可泣的过往。 楚牧和凌雪重新住进了偏僻安静的宅子。 沈从戎叫了南疆最好的医师为凌雪疗伤。 等医师离开口,凌雪脸上带着些许的哀愁,对楚牧说道:“楚帅,对不起。” “什么?” “末将没能赢下赌约。”凌雪抿着嘴说道。 楚牧一时语塞,摇摇头道:“回房间去疗伤吧。” “可是……” “没有可是!尽快养好伤,我们随时都会离开南疆。”楚牧沉声道。 这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皇城。 他在南疆的消息,瞒不住。 “是!” 凌雪行礼,回了自己房间。 三日之后,一切处理完毕,沈从戎才带着基本无碍的沈印月而来。 “北牧王,大恩不言谢。”沈从戎朝楚牧拱手,微微弯腰。 这一战楚牧确实成了关键性的人物。 如果不是因为楚牧的存在,南部平原上刮起的寒风,就会为南疆将士们而哀嚎。 沈印月无论是战死还是被生擒,对南疆,对沈从戎来说,都是无法接受之痛。 接踵而至的连锁反应,也会让南疆陷入一片混乱。 或许,流血牺牲的南疆将士会更多。 甚至连南方的百姓,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楚牧笑了笑,受了沈从戎这一拜。 他受得起。 “多谢北牧王。” 沈印月也盈盈一拜,看向楚牧的美眸里,带着毫不隐藏的倾慕与崇拜。 旁边的凌雪立刻有些紧张。 看沈印月那张大病初愈般苍白的小脸,格外娇弱,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我见犹怜,想要好好保护。 要是楚帅被她迷了眼…… “印月将军身体无碍了吧?”楚牧问。 沈印月展颜,笑靥如花道:“谢北牧王挂念,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楚牧点点头:“那就好。” 沈印月又道:“救命之恩,印月无以为报,唯有……” 凌雪眼神越发不善,一颗芳心紧张不已。 英雄救美之后的俗套桥段来了! 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还能接受。 想要以身相许,门都没有! 似乎感受到凌雪凌厉的目光,沈印月剩下的话没再继续,转而轻笑一声,问凌雪:“凌雪姐姐,你觉得我们之间的赌约该怎么算?” 凌雪面无表情道:“平手。” “平手么?” 沈印月嘴角上翘,有些玩味:“那你可就失去了为北牧王赢得镇魂花的机会。” 凌雪呼吸不由一粗。 感觉心脏被插了一刀。 沈印月却又看向楚牧,从身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双手递向楚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送上大礼,希望北牧王不会嫌弃。” 第87章 镇魂花到手!离去! 看着沈印月手中巴掌大的木盒,楚牧皱了皱眉。 他第一个念头,里面装的是镇魂花。 但旋即又自我否定。 这么小的盒子可装不下镇魂花。 而且镇魂花是沈印月突破宗师的契机,何其珍贵? 除了镇魂花之外,其他一切所谓大礼,楚牧都不在意。 “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楚牧表示拒绝。 沈印月讶然问道:“为什么?” 楚牧正色道:“我身为北境主帅,出现在南疆,而且插手了南疆战事,消息传回皇城,恐怕内阁长老们的手中,已经满是弹劾我的文件。” “如果收了这礼,南北勾结可就说不清了。” 沈从戎其实也有这个担忧。 所谓人心隔肚皮,哪怕他和楚牧不承认也没用。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会消失,只会生根发芽。 “北牧王说得在理,可这礼物,真的不收么?” 沈印月说话间,打开了盒子。 楚牧定睛看去,眼睛顿时一亮。 巴掌大的木盒里,摆放着一朵干枯如标本的花。 通体紫色,花瓣上有天然形成的道道扭曲纹路,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号。 “是镇魂花!” 凌雪不由惊呼出声。 心道沈印月这小妖精,好深的心思。 主动送出镇魂花,以此换取楚帅的好感,实在卑鄙! 如果时间能倒流,凌雪哪怕拼了命,也会赢下赌约。 “就是镇魂花,以秘法风干,不会让药力流失,还方便保存。” 沈印月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泛起狡黠:“北牧王确定不要的话,我可就收回自己用了。” 嘴上这么说着,伸出的手却始终没有收回。 楚牧嘴角一抽,露出苦笑。 实在没想到,沈家父女二人真能拿出镇魂花来送人。 换做是他的话,恐怕不会这么痛快。 楚牧迟疑了一下:“这镇魂花对你……” 沈印月认真道:“如果不是北牧王,我已经死了,难道北牧王认为我一条命还比不上镇魂花?” 沈从戎也笑道:“北牧王,收下吧,印月的隐疾,并非没有其他替代品,只是难找了一些,以本王的能力,相信找到替代品也只是时间问题。” 楚牧听到这话,不再迟疑。 从沈印月手中接过木盒,郑重道:“多谢!” “北牧王就别这么客套了,谢来谢去的太见外。”沈印月笑盈盈的道。 凌雪闻言挑眉,心道:你本来就是外人! 镇魂花到手,楚牧心中不禁泛起喜意, 收起木盒后,他问道:“不知道镇魂花的替代品是什么?我也可以帮忙留意。” “不劳北牧王费心了,你先拿镇魂花去救伯母吧。”沈印月摇头道。 楚牧点头,朝父女二人拱手:“来南疆多天,我确实不便再留,那就先告辞了。” 他已归心似箭。 “北牧王慢走,咱们有缘再见。” “再见。” 父女二人目送楚牧和凌雪远去,沈从戎侧头看沈印月,从她眸子里,看出一缕惆怅。 “女儿。” “嗯?” “你是不是看上楚牧了?”沈从戎神色极为认真。 沈印月愕然片刻,苍白面颊飞上一抹动人的粉红。 她没有回答,却已经回答。 “你和他,不可能。” 沈从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凌厉:“天下那么多的天骄才俊,你如果愿意,我替你征婚。” 沈印月反问:“天下天骄才俊,谁能比得上楚牧?” 沈从戎语塞。 天龙人杰地灵,天才无数,可真要比起来,楚牧当得起绝代,年轻一辈无人能及。 沉默片刻,沈从戎叹道:“女儿啊,不是我想拦你,他是北境主帅,你是我沈从戎的女儿,天下人都要拦你!” 沈印月无言以对。 北牧王位高权重,而她是镇南王的独生女儿。 即便两情相悦,又有谁会相信二人真是因为感情才走到一起? 别说在一起了,就算是传出只言片语的绯闻,就足以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地震。 整个天龙都会为此震荡不安! 皇城内所有人都会忌惮万分! “而且,你别忘了楚牧身边还有个凌雪。” 沈从戎又道:“你二人齐名,凌雪惊才绝艳丝毫不亚于你,你亲眼看到,心里也清楚。” “凌雪跟随楚牧身边多年,随他征战沙场,也可为他红袖添香,所谓近水楼台,你又何必再自寻烦恼?” 沈印月依旧不语,眉宇间却多了一抹倔强。 …… 南疆十万大山,楚牧与凌雪徒步而行,速度却并不慢。 一路畅通无阻,终于走出十万大山。 凌雪的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全都是暗阁发来的消息。 她粗略看了一眼,对楚牧道:“暗阁来报,福伯和思雨小姐没去北境。” “嗯?”楚牧挑眉。 “思雨小姐的母亲是京城一个豪门世家的私生女,对方找上门,想让思雨小姐认祖归宗,福伯同意了,父女二人去了京城。” “霸刀呢?” “已经带黥卫回了北境。” 楚牧点头:“人各有志,只要福伯和思雨不是被强迫的,就任他们去吧。” “暗阁查明并非强迫。” “那就行,走吧。” “是。” 二人找到那辆租来的车,一路疾驰,朝终南城而去。 途中,凌雪正开着车,忽然眉眼一沉:“楚帅,有人跟踪。” “喜欢跟就跟着吧。”楚牧淡淡道。 他出现在南疆,皇城里很多人的神经都开始紧绷,不派人跟踪调查是不可能的。 如楚牧所料,虽然被跟踪,却没有不开眼的人来打扰。 风.尘仆仆回到终南城,二人毫不停歇,买了机票,坐上飞机,向云梦城而去。 万米高空之上,白云翻涌流转,一轮金灿灿的太阳高悬。 从机窗望出去,依稀可见大地脉络起伏,一条条山脉宛若神龙蜿蜒盘亘。 楚牧看窗外,凌雪则看着楚牧的侧颜微微有些出神。 内心的爱慕从眼中涌现。 忽的,楚牧回头,看向凌雪。 凌雪连忙收回目光,假装看手中的云梦城旅游介绍,只是眼神显得慌乱,上面的文字一个都没能入眼。 楚牧母胎单身二十五年,与母亲走散后一直与世隔绝潜心修炼。 入了北境又接连厮杀,脑子里全是战略布局,根本不懂女儿家的心意。 虽然觉得凌雪的目光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开口说道:“你说,季文臣如果知道我要去秦岭,他会有什么想法?” 第88章 云梦城方家! 季文臣,西原战区的主帅。 三十出头的年龄,正值当打之年。 天玄医门所在的秦岭,属于天龙西部,距离西原战区也就百公里左右。 要是乘坐战机,十几分钟就到,基本算得上是眼皮子底下。 在牡丹城,楚牧灭了西原一个姓黄的营尉,一个姓唐的副营,还有八十个士卒。 还通知了西原战区自己派人去收尸。 这无异于打了季文臣的脸。 季文臣是个好面子的人,而且气量很小,恐怕早就内心愠怒,只是牡丹城距离太远,他鞭长莫及,不好发作。 楚牧很快就要到季文臣的地盘,他要是想报复的话,这一路就会非常有趣。 “西原主帅就算有想法也只能憋着,他肯定不敢做什么,毕竟理亏在先。”凌雪很是笃定的说道。 楚牧笑而不语。 他当然不希望出什么幺蛾子,能够尽快将镇魂花带去天玄医门,让母亲早日康复。 不过,以他对季文臣的了解,天玄医门之行,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忽的,一阵剧烈咳嗽传来。 就在二人身后的座位上,一个弯腰驼背,皱纹满面的老者,面色涨红,呼吸急促,看起来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 楚牧说道:“咯痰。” 凌雪立刻起身,来到老者身旁,抬手在老者后背上轻轻拍打几下,旋即稍稍用力,柔劲一推。 老者张大了嘴巴,哇的一声,带着血丝的浓痰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空气中立刻有淡淡腥臭味挥发。 周围乘客连忙捂住口鼻,眼中满是嫌弃。 “呼……呼……” 凌雪毫不在意,继续轻抚老者的后背。 好一会,老者呼吸顺畅下来,感激看向凌雪:“谢谢闺女,谢谢,给大家添麻烦了。” “老爷子不用客气,你肺上有旧伤,怎么不治?”凌雪问道。 她不是医师,却也能用劲气感知到老者身体上的问题。 “十几年的老毛病了,不是不治,是一直治不好,我孙女说最近云梦城出了个很厉害的神医,所以带我去看看……让大家不自在了,实在对不住。” 老者回答着,微微颤颤从兜里拿出纸巾,艰难弯腰去擦拭地上的浓痰。 一弯腰,有一块金属物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凌雪定睛看去,竟是一块功勋章,上面有西原的标志。 “百战勋章。” 凌雪肃然起敬。 这是一位老兵,而且历经百次战场厮杀,存活至今! 意味着,他所有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国家与百姓! 而且看他的年龄,可以推算出是从万国之战过后不久,就入伍当了兵。 经历过最艰难最黑暗的时代。 说是先驱者也不为过。 凌雪制止了老者继续弯腰,捡起这块百战勋章给老人,而后拿过纸巾和座椅后面网兜里的一次性垃圾袋,没有半点嫌弃,将那带着血丝的浓痰清理干净。 还用湿纸巾擦拭了几遍。 “谢谢……闺女你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好人。”老者对凌雪竖起大拇指,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牙。 凌雪摇头,郑重的向老者行了个军礼。 老者微微一怔,旋即缓慢又正式的回了军礼,眼中露出满满的欣慰。 此时,一个空乘人员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焦急,俯身弯腰道:“爷爷,你没事吧?” 原来她就是老者的孙女。 凌雪恍然。 刚才她还有些埋怨老者的家人没时刻在身边陪同。 老者摆摆手,指着凌雪道:“我没事,多亏了这个闺女帮忙。” 空乘人员立刻朝凌雪鞠躬致谢:“非常感谢您帮了我爷爷。” “不用客气。” 凌雪轻描淡写摇头,而后坐回楚牧身旁。 空乘人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对着空气喷了喷,异味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小安,我想去方便一下。”老者对孙女说道。 “好,你慢点。” 空乘人员小心搀扶着老者,朝着厕所而去。 本是小事,无人在意,但很快,惊呼声传来。 “爷爷!爷爷!” 凌雪立刻歪头看去,就见老者倒在地上,空乘人员蹲地搀扶着老者。 在二人身前,是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满脸的厌恶。 青年冷哼道:“死老头,敢对着本少咳嗽,你是活腻了吧?” 空乘人员怒道:“我爷爷咳嗽的时候你还离得很远,能不能讲点道理?” “道理?本少就是理!” 青年一派嚣张跋扈的姿态,道:“飞机是密封空间,死老头咳嗽得这么厉害,谁知道会不会传染?本少是什么身份?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你担得起吗?” “你……” 空乘人员咬牙:“简直是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嘿。” 青年打量了空乘人员几眼,眼神变得阴邪了几分:“本少等会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胡搅,什么是蛮缠。” “这死老头是她爷爷,爷爷犯的错,孙女来承担,没毛病,把她给我带到头等舱去。” 青年话音落下,两个保镖模样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把抓住空乘人员,就要将她带走。 “你干什么?” “放手!” 空乘人员挣扎着,混乱一片。 “小安……” 老者倒在地上,无力抬手虚抓,脸上满是焦急和痛恨。 曾经的他,保家卫国舍生忘死,流了不知多少血,受了多少伤。 没想到如今,连自己的孙女都保护不了。 散落在地上的百战勋章,何其讽刺? 不过还好,很快就有几个空乘过来阻止,其中还有一个巡查。 青年见状不悦,沉着脸喝道:“我叫方云泽,是云梦城方家的二少爷,你们谁敢管?” 这话一出,几个空乘全都变了脸色。 就连想要见义勇为的乘客,也都全都驻足,迟疑片刻,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扭头闭目,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云梦城方家权势滔天,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逢人遭难,很多人都愿意伸一把手。 可若是因此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影响到自身的利益和安全,恐怕任谁都要思量一番。 “救命啊!” 空乘人员哭喊,满是泪水的眸子里,充斥着绝望。 从青年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后,她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小安……小安……” 老者挣扎着爬上前,干枯如树皮的老手,抓向其中一个保镖的裤腿。 “老家伙手不想要了!” 这保镖眼神一冷,抬脚就朝老者的手狠狠踩去。 第89章 有点后悔! 眼看老人的手要被踩断。 千钧一刻,寒芒刹那而至。 保镖的小腿爆开血雾。 这保镖怔了怔,极致痛感虽迟但到。 “啊!!” 他惨叫一声,往后栽倒。 同一时间,一袭黑影飞掠,另一个保镖的胸膛上,多出了一只穿着军靴的脚。 下一秒,保镖如被火车头给撞了一般,倒飞出去,直到撞上储物柜才停下,人也直接晕了过去。 “你敢出头?” 方云泽又惊又怒,但看清来人后,明显一怔,眼中阴邪之色更浓几分。 “美女,鄙人云梦城方家二少,想跟你交个朋友,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凌雪冷冷看着这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连废话的兴趣都欠奉,直接抬脚。 三十七码的鞋底,狠狠印在方云泽的脸上。 “呜啊!” 方云泽惨叫一声倒地,鼻梁骨断裂,鼻血不断流出,痛得他哀嚎不止。 “聒噪。” 凌雪又是一脚踢出去,惨叫声戛然而止,方云泽死猪一样躺在地上,陷入昏迷。 空乘人员连忙将老者搀扶起来,祖孙二人热泪盈眶:“谢谢……谢谢您……” 凌雪弯腰,将百战勋章捡起,再一次递给老人,郑重道:“老爷子,恶人终究是少数,您在战场上的付出,没有白费。” 老者抹着泪重重点头。 空乘人员收拾好情绪,这才对凌雪说道:“飞机落地后您赶紧走吧,方家在云梦城一手遮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 凌雪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在众多乘客异样的目光下,回到座位。 头等舱里,方云泽缓缓醒来,痛得眼泪直流。 五官扭曲着,满是狰狞。 正午时分,云梦城到了。 飞机呼啸着盘旋俯冲,最终在轻微的颠簸下,降落在了云梦城机场。 还未停止,依旧处于滑行当中。 方云泽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声音无比怨毒:“带人过来,封锁机场,我要杀人!” 电话挂断后,他隐晦看向经济舱。 刚好看到凌雪跟旁边的青年在聊天,她脸上有绝美的笑容绽放。 “笑吧……等会有你哭的时候!” 终于,飞机稳稳停下。 飞机上的乘客们都已经起身,收拾随身物品准备离开。 空乘人员快步走来:“姐姐,跟我来,走应急舱门。” “不用。” 凌雪摆手:“你照顾好你爷爷,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 “可是……” “我有分寸。” 空乘内心无比复杂,可见凌雪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也只能暗叹一声,匆匆带着老者离开。 这份工作不能干了,还要赶紧离开云梦城,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来。 楚牧和凌雪随着人群,从通道离开。 进入大厅时,所有人都被迫停下了脚步。 入口处,上百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一字排开,将道路封锁。 他们身后,空荡荡一片。 整个区域内,连同机场的工作人员,都被清理出去,不准入内。 鼻梁骨断裂后,经过简单治疗的方云泽,从旁边的通道走了出来。 有狗腿搬来一张凳子,方云泽大刺刺的坐下。 看着前方人群,他的眼神阴冷得可怕。 “不相干的人,滚。”他冷冷开口。 立刻,所有人都惊恐的往两旁散去。 唯独剩下楚牧和凌雪,依旧站在原地,格外显眼。 “呵呵……” 方云泽笑得很狰狞:“我说过,在云梦城,我就是理!敢打我,你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他的目光主要是看凌雪。 至于楚牧,已经被无视。 “云梦城方家,真威风。” 楚牧话语中带着冷意。 还真是哪里都有这种为非作歹的权贵豪族。 牡丹城的周家,天府的李家刘家等等,自然也包括云梦城的方家。 从方云泽的嚣张狂妄可见一斑。 凌雪往前迈出了一步。 楚牧问道:“伤势痊愈了?” “楚帅放心。” 南疆一战,凌雪肋间受伤,深可见骨。 但有南疆的灵药治疗,恢复速度极快。 虽然至今还缠着绷带,伤口没有完全结痂,却不影响凌雪出手。 毕竟对面这上百个看似气势汹汹的打手,在凌雪眼里,跟蚂蚁并没什么不同。 “怎么?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方云泽见凌雪不回答,还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 表情越发狰狞嚣张:“是不是很后悔?” 凌雪点头:“是有点后悔。” “晚了!” 方云泽哈哈大笑:“不过本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衣服脱掉,一件都不准留!” 听到这话,人群中有人咬牙,却也有人眼睛一亮。 凌雪的身材高挑曼妙,特别是一双长腿,圆润笔直修长,惹人遐想。 要是脱光了衣服…… 想着想着,那些人越发期待起来。 这就是人心,善恶难定。 楚牧眼神沉了下去。 有无形的威压散发。 气温骤降,一股寒意席卷,所有人身上不由泛起鸡皮疙瘩。 当着自己的面羞辱凌雪,方云泽该死。 方云泽却并不知道死神已经悄然降临,还在那得意叫嚣:“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少就饶你一次,等会所有人都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着,看本少给你们表演什么叫勇猛无敌!” “还在等什么?”楚牧怒声厉喝。 “遵令!” 凌雪应声,大步朝方云泽走去。 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气势就强盛一分。 而且,身周有猩红的雾气,若隐若现。 “我很后悔,在飞机上就该杀了你,也就不会又被恶心一次。” 凌雪声音落下,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除了楚牧之外,没人能捕捉到凌雪的身形。 旁观者只看到一道红色闪电乍现。 仅仅五秒钟之后。 凌雪重新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 连站姿都一层不变,仿佛从未动过。 方云泽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回头看去,身后所有人都木楞在原地,表情呆滞。 “你们都是死人吗?愣着干什么?” 扑通……扑通…… 方云泽话音刚落,一个个打手直挺挺倒下。 鲜血此时才从他们身上流淌出,汇聚成血泊。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一幕太过刺激眼球,方云泽彻底傻了。 紧接着就感觉脖子一凉。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脖子。 视线却逐渐上翻,旋转,而后看到了一个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无头背影。 “这背影……好像是我?” 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方云泽的意识沉入黑暗。 第90章 阴谋的味道! “啊!!” 惊恐的大叫声,久久回荡。 无论男女老少,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表情管理失控。 胆小一些的,看着方云泽落在地上血淋淋的脑袋,更是裤子一热,尿了出来。 他们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颤颤,连站稳都成问题。 血腥味更浓了。 百十具尸体就这么杂乱的摆在地上,鲜血猩红刺目。 “呕……” 有人胃部翻涌,呕吐了出来。 那些本来承受能力稍强,不会呕吐的人,也被干扰,纷纷呕吐。 浓烈臭味混杂着血腥味,疯狂蔓延,仿佛要将人熏晕过去。 楚牧皱眉,抬脚迈步离去。 始作俑者凌雪,仿佛什么都没做,亦步亦趋跟在楚牧身后。 走出大厅,空气变得清新。 楚牧道:“给西州州牧打电话。” “是。” 凌雪拿出手机快速点击,很快拨了个号码出去。 嘟嘟…… 电话接通。 “哪位?” 低沉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凌雪将手机递给楚牧。 楚牧冷冷道:“楚牧。” “楚牧?楚……” 啪嗒……扑通…… 电话里传来杂音,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摔碎,还有重物落地。 好几秒,杂音消失了,粗重的呼吸声传来:“西州州牧王金汉,见过北牧王!” 楚牧最近搞出来的事情不小,在牡丹城甚至弄死了南州州牧吴东阳,现在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能弄死一个南州州牧,难道就不敢弄死西州州牧? 王金汉怎么可能不怕? 比听到阎王敲门还要怕! “王州牧在害怕?”楚牧问道。 “是……不……没,卑职……卑职是高兴。” “那你高兴得太早了。” 楚牧淡淡道:“云梦城有个方家,王州牧知道吗?” “知道!知道!” 听到楚牧说高兴的太早的时候,王金汉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听说这个方家,在云梦城一手遮天?” “这个卑职不知道。”王金汉额头上冷汗淋漓。 “现在知道了?我在云梦城机场,被人堵着不让走,百十个打手,气势汹汹,看样子是要活活打死我。” 楚牧轻描淡写道:“我很害怕,所以打来电话,想求王州牧救命。” 扑通! 电话那头,王金汉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北牧王息怒!卑职这就处理!马上处理!” 王金汉惊恐万分。 这位天龙最耀眼的新星,如果在西州出了点什么事情,上至他这个州牧,机场管理人员,哪怕是保洁保安,都得死一遍! 当然,他更清楚,以楚牧纵横疆场的实力,哪怕是炮弹轰来,也不见得能伤分毫。 可楚牧一怒,他同样小命不保。 “谢谢王州牧救命之恩,麻烦你快点,我真的很害怕。” 楚牧挂断了电话,对凌雪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王金汉,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明天再进秦岭。” “好的。”凌雪点头。 不是楚牧不急着走,留半天的目的,是想看看王金汉到底会怎么解决。 同时也让凌雪吩咐暗阁调查方家,再来决定要不要将方家连根拔起。 楚牧和凌雪入住一家酒店休息的时候,王金汉电话打得飞起。 没多久,王金汉焦急等待中,一份调查结果摆在了眼前。 清楚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王金汉也看到了方家在云梦城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 “胆大包天!” 王金汉大怒,一拍桌子,吼道:“立刻把方家所有人,连同云梦城总督抓起来,依法依规从严审判!任何人求情都不能轻饶!” “是!” 毕竟是州牧,一道命令下达,云梦城翻了天。 凡是跟方家沾亲带故,作恶多端乃至助纣为虐的人,一个都没逃掉。 其中自然也包括云梦城总督。 短短半天,曾经在云梦城一手遮天的方家,轰然倒下。 千万云梦城百姓欢喜得敲锣放炮,宛若过年。 漆黑夜空都被烟火照亮,整夜不休。 天亮时,楚牧听凌雪汇报了王金汉所作所为,满意点头。 “走吧,去秦岭。”楚牧道。 “嗯。” 凌雪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开着租来的越野车,朝秦岭方向驶去。 云梦城内车流量巨大,到处都有人汇聚,眉飞色舞,高谈阔论。 凌雪手机上叮咚声不断,神色突然变得古怪。 “楚帅,有消息传出,云梦城百姓都知道是你替他们除了方家。” “嗯?”楚牧皱眉。 “还有一首诗。” “诗?” “云梦从来多苦难,方家鱼肉百姓间,终有王爷北边来,抬手为民换新天。” 凌雪念完后,说道:“还挺厉害的,据说是个九岁的神童写的,现在都传遍了。” 楚牧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沉默了良久,他开口道:“九岁神童?这么小就能写诗,北境就缺这样的人才。” 凌雪一怔:“现在就召去北境?” “等他九年,九年后必须去北境报到,不想去也给我绑去,这事你记一下,别忘了。”楚牧道。 凌雪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声,点头道:“遵命。” 滴滴…… 喇叭声此起彼伏。 车流量太大,到处都在堵车。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全都在讨论北境主帅为民换新天的事情。 看得出,他们言谈举止和表情神态中,对楚牧这位北境主帅非常恭敬与爱戴。 凌雪见了,新生欢喜。 正要开口,却听楚牧冷冷道:“出了云梦城,停一下。” “楚帅,有什么吩咐吗?” “等季文臣。” “西原主帅?没听说他要来啊。” “应该快来了,给我上了眼药,怎么会不亲自过来?” “眼药?”凌雪眼神茫然。 楚牧面无表情:“消息传得这么快,人人都知道是我灭了方家,甚至还有九岁神童写诗传遍云梦,背后自然有人推波助澜。” “西原主帅干的?” 凌雪越发不解:“他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替楚帅大肆宣传,招揽人心?” “古话说得好。” 楚牧摇头,一字一顿道:“得人心者,得天下。” 嗡…… 这句话一出,凌雪脑子嗡鸣了一下,旋即被震惊填满。 得人心者得天下! 这天下是谁的? 皇城内那高坐皇位的九五至尊的! 楚牧身为北境主帅,先到南疆掺和南疆战事,又到云梦城灭为祸一方的豪门望族,招揽人心! 他想干什么?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凌雪手臂上鸡皮疙瘩直冒。 第91章 换我来坐! 叮咚……叮咚…… 一条条消息快速传递到凌雪手机里。 全都是云梦城及周边城市的百信们对楚牧的夸赞和恭维。 许多城市的百姓都开始纷纷请命,希望楚牧去他们所在的城市,帮他们消灭那些欺压大众的蛀虫。 把楚牧当救世主了? 这是季文臣的捧杀! 凌雪越看越惊,越看越怒。 “卑鄙!” 她咬牙切齿:“季文臣这是在诛心!” 是的,诛心。 诛的不是楚牧,而是皇城里的大人物。 “楚帅,我们该怎么办?”凌雪问道。 明明是被算计,楚牧嘴角却微微上扬。 但还没等他开口,凌雪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上苍云二字,凌雪道:“楚帅,是苍云。” “接。” 凌雪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苍云的声音:“凌雪妹子,楚帅在吗?” “我在。”楚牧开口道。 “咳。” 苍云干咳一声,语气变得严肃:“拜见楚帅,末将听闻楚帅赶往秦岭,想来在西原地界可能会遇到点麻烦……” “别拐弯抹角了,直说。” “西原主帅捧杀阳谋,末将有上中下三策可以解决。” 听到这话,凌雪眼珠子直了。 如果苍云在面前的话,不管打不打得赢,凌雪都想揪着苍云的衣领子,狠狠扇他几个耳光。 一个大小脑都不爱发育的家伙,竟然抢谋士的活,这不纯纯恶心人吗? 还上中下三策……苍云这货早中晚三顿都还没吃明白! “说说看。” “主动去京城请罪,消除国主和内阁阁老的隔阂,这是上……下策,对,下策。” “始终不理会,等时间过去,热度退散就好,这是中策。” “上策是将计就计,再找点理由,揪着西原主帅不放,最好是再闹出点轰动的事情之类的……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苍云说完他的上中下三策,舔着个脸嘿嘿笑道:“楚帅,您看怎么做?” “谁教你的?” “没人教啊,都是我自己想的。” “哦,那你可真棒。” 楚牧无声一叹。 除了衍天,还能有谁呢? 北境六年大战,衍天这个军师事无巨细,都要细细思量,费精费神良多,绝对算得上劳苦功高。 敌国败退后,楚牧本想给衍天报功,却被衍天拒绝。 这个全身长满八百个心眼子的家伙,极擅明哲保身。 号称可伤苍天,不可伤衍天。 他宁愿把一切功劳推到楚牧身上,让楚牧在人前光芒万丈。 而他自己,藏身于后,暗中旁观。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对于衍天这种行为,楚牧表示理解。 可衍天这家伙,谨慎过头了。 他明明可以亲口跟楚牧说这些事情,却非要让旁人来当传话筒。 其目的,就是担心自己过多干涉楚牧的事情,让楚牧不满。 尽管他很清楚楚牧不是那种人,但这就是他的处世之道,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楚帅,我这算不算立大功啊?”电话里苍云嘿嘿笑着问道。 凌雪牙齿磨了一下。 立大功? 奖励吊起来打! “算,就这样吧,等我回北境了再好好奖励你。” “谢楚帅!” 苍云美滋滋的挂了电话。 车内,凌雪道:“楚帅,快出城了。” 此时越野车已经上了环城道路,距离收费站已经不足两里。 “嗯。” 楚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很快,越野车来到高速收费口。 车刚停在栏杆处,一个穿着军装,满身铁血气息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敬了个礼,沉声道:“西原战区弑杀军副统领杨镇,见过北帅。” 车窗缓缓摇下,楚牧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话就说。” 杨镇看着眼前年轻得过分的青年,感受着对方身上自然散发的威严气息,心头微微一震,道:“听闻北帅入南疆一己之力大败苍国,斩狮王厉昌,神威盖世,天下无双。” “北帅到了云梦城,又为百姓锄奸,福泽万民,季帅与天下人一样,仰慕万分,奉季帅之令,邀请北帅去西原作客。” “请我去西原作客?” “是。” “不去。”楚牧摇头拒绝。 杨镇皱眉:“难道北帅看不起西原?” 楚牧道:“高帽子就别扣了,让路。” “北帅总要说个理由吧?如果北帅说一句没将西原战区放在眼里,末将转身就走。” “放肆!” 凌雪怒斥:“你算什么东西?西原季帅要是真的诚心邀请楚帅去作客,就派区区一个弑杀军副统领过来?这是对楚帅的羞辱!” “杨副统领,我劝你识趣让开,否则就是挑起西原和北境两大战区的矛盾,这个责任,你担待不起!” 杨镇闻言眼中怒火一闪,却深吸一口气压了下来,冷声问楚牧:“凌统领说的话,就是北帅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 楚牧声音也冷了下来:“回去告诉季文臣,想请我去西原作客,让他亲自来请,抬杆吧。” 杨镇气得拳头都捏紧,很想反驳什么,终归又忍住,道:“季帅说了,务必请北帅往西原走一趟,南北越蠢蠢欲动,隐隐有联手之势,情况紧急,北帅既然能在南疆力挽狂澜,还请看在西原将士和百姓的份上,伸出援手,拯救西原于危难。” 凌雪怒目而视。 这话纯粹恶心人。 而且进一步捧杀楚牧,想把楚牧架在火上烤。 楚牧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声音冰冷如刀:“伸出援手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先让季文臣去皇城,自行向国主请罪,并辞去西原主帅之位,换我来坐。” “你……” 杨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北帅刚刚说了什么? 让季帅前往皇城向国主请罪,并辞去西原主帅之位,让他来坐? 北境主帅,兼顾西原? 真要是那样…… 手握两百万雄兵,这天龙,是谁的天龙? 连凌雪都吓呆了。 这话一出口,太过惊世骇俗,如果传出去,引起国主震怒,后果难以想象! “北帅想入主西原?”杨镇问。 “有何不可?” 楚牧冷声道:“季文臣要是无能,守不住西边门户,还有什么脸面当西原主帅?趁早把位置让出来,滚回老家种地去。” “北帅,你在羞辱季帅!” 杨镇再也忍不住,目中怒火熊熊升腾。 他是西原的兵,是季文臣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心腹。 所谓主辱臣死。 哪怕眼前这人号称天龙最年轻的传奇,是当前最耀眼的人物…… 也不行! 可没等杨镇反应,一股可怕的威压降临。 杨镇浑身一颤,双.腿不受控制抖动起来,挺拔如枪的脊梁都微微佝偻。 脸上怒容化为惊骇,死死咬牙支撑着。 几秒后,威压突兀消散。 来得快去得也快。 杨镇全力抵挡威压,突然身体一松,不由踉跄两步,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脸上汗水更多,像是刚从水里捞立起来的一样。 “季文臣人品不行,眼光倒是不错,退开。” 第92章 抵达天玄医门! 杨镇并不是没有感受过宗师境强者的威压。 季文臣就是宗师境。 可楚牧威压降临的时候,在他的感知中,比季文臣的威压还要强上一丝。 要知道,季文臣可是跟沈从戎差不多的年龄啊。 眼前的北帅呢? 深深吸了口气,杨镇稳定了骇然的心情,想到对方羞辱季帅,又不由牙齿紧咬。 楚牧再度开口:“我还有要事,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纠缠,退开!” 杨镇挥了挥手。 栏杆向上抬起。 他行了一礼,咬牙沉声说道:“回了西原,末将会将北帅所说的话,一字不漏,传遍三军!” 楚牧都懒得再回答。 车窗升起,凌雪一脚油门踩下,越野车马达咆哮,冲了出去。 很快将收费站甩得影子都不剩。 凌雪平稳驾驶,眉间隐隐泛起忧虑:“楚帅……” 她欲言又止。 刚才楚牧那些话,必然会传出去,后果难料。 楚牧笑了笑:“别担心。” 凌雪微怔,从后视镜看了楚牧一眼。 从容不迫,似乎早就有了打算。 “季文臣想捧杀,那就如他所愿。” “可……恐怕向国主弹劾的文件,会跟雪花一样多,桌案上都堆不下。” “没错。” 楚牧道:“那你觉得国主会怎么做?” “这个……” 楚牧自顾道:“国主会把所有弹劾的文件一把火烧个精光。” “啊?为什么?难道国主不会觉得楚帅你……” “功高震主么?国主早就心里有谱,不出所料,南疆战事传入皇城的时候,内阁已经不悦,倒是季文臣这次的算计,帮我解了围。” “???” 凌雪一脑门的问号。 她觉得自己不是傻子,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感觉脑子已经不够用。 挣扎了片刻,凌雪就放弃了。 权谋之类的事情,还是交给楚帅和衍天这种身上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人去做吧,我只要听从命令,经营好暗阁就行。 后座,楚牧伸了个懒腰,侧头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笑眯眯的道:“我刚刚那些话传回皇城,那些大人物们一定会觉得我年轻气盛,有点成绩就骄傲自满,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但也正是这样,才能让人放心。” 凌雪讪讪道:“还是……不懂……” “能文能武的北境主帅,皇城的大人物们会忌惮,但嚣张跋扈又目中无人的楚牧,就很容易被掌控,懂了么?” “啊!懂了!” 凌雪福至心灵般,眼睛一亮。 对上位者来说,有缺陷的人才好掌控。 太完美的人,拿捏不到把柄,就不会放心! 从牡丹城开始,楚牧就一直在故意送把柄给皇城。 被季文臣捧杀后,军师借着苍云的嘴巴,所说的‘上策’将计就计,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果然,整个北境,就只有军师和楚帅两个人的心最脏……不是,是最有智慧! 心里想着,凌雪下意识咧了咧嘴。 楚牧问:“真的懂了?” “懂了!”凌雪点头。 “行,到了秦岭,就以这个事情,写八千字感想给我看看。” 凌雪:“……” 无情! “我这是在培养你,可不要觉得我在折磨你。”楚牧笑眯眯的道。 “谢楚帅栽培,我真的会谢……” 时间和路程,在楚牧闭目假寐,凌雪内心怨念的过程中流逝。 两个小时之后,越野车下了高速,进入一个叫岭山镇的乡镇。 与城市不同,乡镇房屋低矮,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繁华。 但人口不少,依旧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 二人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苍蝇馆子,吃了午饭,便继续赶路。 又是两个小时后,越野车在一个渡口停下。 眼前是巨大的湖泊,一望无际,宛若大海。 烟波萦绕,偶有船影出现在天水交际。 要去秦岭,就要过这个名为秦淮湖的湖泊。 凌雪出面,在码头租下一艘游艇。 二人乘坐游艇,破浪而行。 碧绿湖水被蛮横撕开,白浪滚滚,涟漪久久不散。 狂风凛冽,吹得二人衣衫发丝乱舞。 过了秦淮湖,便是延绵的群山。 像是南疆的十万大山。 不同的是,山势高而陡。 如果说十万大山是秀丽的话,那么这里的山势,便多了几分霸气和凌厉。 八百里秦岭,孕育了不知道多少生命。 看着眼前青葱一片,楚牧心潮涌动。 那种感觉,像是近乡情怯? 或许…… “妈妈这些年所受的苦难,终于都要过去了。”楚牧内心想着,大步迈出。 凌雪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简单聊了几句后挂断。 二人刚来到第一座山的山脚下,一人匆匆迎了上来。 “楚帅!” 是无方,他行了一礼:“属下拜见楚帅。” “看看这个。” 楚牧没有客套,立刻从怀里拿出巴掌大的盒子,递了过去。 无方接过打开,看着那干瘪如标本的花朵,伸手小心的撕了一点放进嘴里拒绝。 旋即脸上露出喜色:“快一百年份了,保存得很好,药效惊人!” 楚牧笑着点头:“走,去天玄医门。” “好,楚帅请。” 无方引着二人入山。 天玄医门隐藏在八百里秦岭内,不知道地方的人极难找到。 但有无方引路,三人匆匆翻山越岭,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深入秦岭之中。 沿途虫蛇鼠蚁无数,却都被无方洒的药粉驱散,毫无波澜。 耀阳高照,无方指着前方几座似乎聚在一起的山峰,说道:“楚帅,那就是天玄医门。” “整个天玄医门分为五座山峰,四座山峰分部四方,中间拱卫最高一座主峰。” 楚牧眺望。 四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组成了一个正方形,中间则是一座比四座山峰高了很多,几乎入云的山峰。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是‘山’字形。 这自然是天地自然形成,鬼斧神工。 距离天玄医门越近,楚牧越是难忍心中急切。 一边听无方介绍天玄医门,一边步伐匆匆。 三人终于来到天玄医门外。 一个坊门耸立,上面写着天玄医门四个大字,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红色字漆都掉了大半,充斥着古朴和沧桑的历史感。 坊门后面,是雕琢粗糙的石阶,一眼望不到头。 楚牧正要迈步,一头猛虎突然从旁边树林里冲了出来。 那是一头全身遍布斑点的猎豹,流线型的身躯看起来有些美感。 看到有人,身体微微匍匐,发出充满野性的嘶吼。 凌雪手一抖,锯齿长剑握在了手中。 “别……” 楚牧刚开口,一道白色匹练从林中探了出来,瞬间将这猎豹裹住。 第93章 离云裳! “吼……” 猎豹发出低吼,奋力挣扎,却被白布缠绕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旋即,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她穿着像是古装的白裙,却又多了一些流行元素。 腰间缠着束腰,盈盈一握。 身形窈窕,行走之间裙摆与垂落脑后的黑发一齐摇曳 五官精致娟秀,一双眸子最为惹眼,像是秦淮湖的水,带着灵性。 整个人的气质,清新淡雅,恬静温柔,又有几分飘然欲仙不染尘世之感。 这是楚牧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之一,足以和凌雪、沈印月相媲美。 而与凌雪和沈印月不同的是,她没有杀伐之气,不含飒爽之风,温柔而空灵,静谧淡然。 “离医师。” 无方率先开口喊了一声,开始介绍:“楚帅,这位是天玄医门第七十三代亲传弟子,离云裳离医师,师承韩神医,年仅二十出头,已经是七品鬼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楚牧微微讶然。 这女人就是电话里交流过的离云裳? 声音温婉空灵,不染尘埃也就算了,长得也是绝美,气质同样如仙女下凡。 “无方医师太高看我了。” 离云裳微微一笑,目光在楚牧和凌雪身上扫过。 “离医师,我来为你介绍……” “不用介绍了。” 离云裳微微一笑,美眸便自然弯起,有星光闪烁。 “这位想必就是名震天下的北境主帅了,这位姐姐自然是南印月北凌雪中的北境凌雪。” 楚牧点头抱拳:“离医师。” 凌雪问道:“离医师连我也听说过?” 离云裳笑意温婉:“凌雪姐姐可不要妄自菲薄,你和南疆印月的名声,说起来可不比楚帅小。” 凌雪闻言摸了摸鼻子,看向楚牧,一句话没说,又似乎说了很多。 “楚帅来了天玄医门,是镇魂花找到了?”离云裳又问。 楚牧点头。 “那就好,还请三位稍等我一下。” 离云裳说着,莲步款款,朝猎豹走去。 摇曳生姿间,令人挪不开眼,自然而然生出爱慕之情,却又生不出亵渎的想法。 她来到猎豹面前,蹲了下去。 背影美极了,特别是那圆润的弧度,更是让人心悸。 一头黑色长发如瀑垂落,侧脸美得不太真实。 猎豹两只眼睛里透着凶性,还夹杂着些许的惊恐。 拼命挣扎。 “别乱动。” 离云裳轻声开口,所有心思都在猎豹身上。 她打开随身布包,拿出一个瓷瓶,还有针袋。 握住猎豹左前腿,银针轻柔而精准扎下,手指微微活动,像是舞蹈。 嗤…… 一股黑血从猎豹腿上飙了出来。 它早前被毒蛇咬伤,刚好碰到离云裳,离云裳为了给它解毒,一直追到山门处。 停止施针后,离云裳打开瓷瓶,小心倒出白色的粉末在猎豹腿上伤口处,又用小片的布条缠绕包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猎豹不知道何时,再也没有挣扎,乖乖躺着,嘴里发出轻声呜咽,似乎很舒服的样子。 等到离云裳处理好伤口,将白色匹练收回,猎豹依旧温和的趴在她脚下。 “去吧,以后小心些。” 离云裳在猎豹脑袋上轻抚几下,温柔开口。 “呜……” 猎豹仿佛能听懂话一样,呜咽着站起身,鼻子在离云裳裙摆嗅了嗅,这才迈出四肢,微微弹跳起步,一跃而去,消失在树林里,很快不见了踪迹。 “久等了。” 离云裳走来,朝楚牧三人点了点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上山。” “多谢。” 离云裳率先迈上石阶,脚尖轻点,飘然而上,似要乘风归去一般,优雅又漂亮。 楚牧看着对方姣好绝丽的背影,心头有些感慨。 天玄医门不愧被称为医门圣地,离云裳医术了得,武道境界也不弱,已经踏入九品之列。 “楚帅,咱们也出发吧。”凌雪不免有些吃味。 这个离云裳长得漂亮,气质又好,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空灵,万一楚帅心动了怎么办? 楚牧点点头,一步踏出,就跨越了三米的距离。 轻轻松松。 凌雪和无方也是快步跟上,三人短短时间就追上了离云裳。 离云裳也没加快速度,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她性子素来温和,从不跟人赌气争斗什么。 十几分钟后,到了山顶。 亭台楼阁耸立,古朴盎然。 一块块药田罗布,栽种着不同的草药,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让人闻了心旷神怡。 不远处,瀑布飞悬,轰隆阵阵,水雾升腾中,折射了阳光,勾勒出一道美轮美奂的彩虹。 “什么人?” 两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飞驰而至,目中带着审视的味道。 “两位师兄好。” 离云裳朝两人喊道。 “原来是离师妹,他们是……” “是来送药的。” “哦,那就不打扰了。” 二人拱手,没有任何废话,转身离去。 “这两位是?” 凌雪好奇开口。 她有种诧异感。 随便出来两人都是九品境界,好像在这天玄医门,九品武者不值钱。 “这两位师兄是负责守卫山门的,只修武,不学医。” 凌雪了然。 类似于打手和保镖一类的存在。 太乙门传承千年,自古朝就已经存在,为躲避战乱,避免纷扰,进入秦岭深处。 如今的天玄医门,有弟子上千。 除了韩百竹韩神医这位门主之外,还有四位长老级七品鬼医,医术惊人。 然后就是门下弟子。 离云裳便是绝对的佼佼者。 除他之外,七品鬼医很少。 但六品五品的名医,很多。 整体实力,确实不愧圣地之名。 这么多年来,天玄医门的底蕴极深,常人难以想象。 受天玄医门恩德的大人物无数,不知道多少人欠着人情。 就如楚牧这种,身为北境主帅,位高权重,等母亲被治好,也得欠着天玄医门的人情。 一旦天玄医门有危险,振臂一呼,绝对是八方来援,管你多强的势力,只要不是国家机器,都对天玄医门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闭关,我先带你们去安顿下来。”离云裳说道。 楚牧开口:“离医师,不知道我母亲现在……” “楚帅放心,你母亲在主峰有专人照料,主峰今天不开放,等明天再带你们去主峰。” “不开放?什么意思?”凌雪好奇问道。 离云裳笑了笑:“这个涉及门内秘密,不便解释,希望见谅。” 楚牧也没强求,点点头道:“好,听离医师的安排,多谢了。” 第94章 韩神医,换生诀,万灵!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离云裳带着楚牧凌雪和无方去了主峰。 山顶之上云升雾绕,宛若仙境。 红墙绿瓦耸立其中。 有人在门前晒着太阳奉读医书,有人背着药篓在田间忙碌,也有人随意坐在某颗树下,扎堆讨论医术药方。 自然而然,给人一种祥和宁静的感觉。 比起战区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铁血厮杀,这里格外让人内心安宁。 楚牧不禁感慨:“天玄医门倒是很适合隐居。” 六年的战场厮杀,楚牧虽然手握重兵,位高权重,但内心其实多少是有些厌倦的。 如果不是天龙北境还需要他来镇守,楚牧更愿意解甲归田,侍奉母亲身旁尽孝。 什么权利名誉,于他心中只是浮云。 凌雪生怕楚牧又心生退意,连忙说道:“楚帅,等天龙复兴,万邦来朝,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归隐,过平静的日子。” 楚牧并不表态,假装听不懂凌雪话中的含义。 一路行来,天玄医门中人见到离云裳,都会停下来打招呼,唤一声离师妹。 由此看得出,离云裳在天玄医门内人缘极好。 离云裳也都笑着回应,既不算太热情,却又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切。 边际感把握得恰到好处。 对于楚牧和凌雪这两个陌生人,天玄医门弟子们很是好奇,却也没多嘴打听。 不久后,离云裳带着楚牧三人来到一座古朴大殿外,停了下来。 “师父他老人家就在这里。” 离云裳对楚牧说了一句,才面向大殿,恭敬高呼:“师父,北境主帅楚牧来了。” 楚牧拱手,微微躬身,朗声道:“北境楚牧,拜见韩神医。” 凌雪有样学样:“北境凌雪,拜见韩神医!” 自报家门,是对韩神医的尊重。 无方没有,他早就跟韩神医接触过,而且韩神医跟他过世的师父,交情不浅,所以不必这么正式。 话音落下片刻,本就没关严实的殿门缓缓敞开。 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迈步而出。 身上穿着淡青色的长衫,面色红润饱满,看起来很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韩百竹仔细打量了楚牧两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有些玩味的含义。 但眨眼间,他面容淡然,朝着楚牧微微颔首:“老朽韩百竹,见过北帅,早就听闻北帅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少年天骄,无可限量。” 楚牧无悲无喜,平静道:“韩神医谬赞,我身为天龙人,上战场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好个尽人事听天命,少年人少有这么豁达之人,可惜……” “可惜?”楚牧皱了皱眉。 “咳,是可喜。北帅,镇魂还带来了吗?”韩百竹转移话题。 “带来了。” 对于这位韩神医,楚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来不及多想,走上前去,将装着镇魂花的盒子递给韩百竹。 韩百竹打开看了一眼,满意点头,旋即说道:“请北帅短住三日,醒神丹炼制成功后,就可以让令堂完全恢复。” “谢谢韩神医!” 楚牧难掩激动之情。 自和母亲分别,楚牧心心念念十五年,终于找到,母亲却已疯癫。 初见那晚的心情,只有楚牧自己才能体会。 历经这么多波折,母亲终于可以康复。 母子二人,也终于能够相见相识,团聚一场。 “北帅先别急着谢,老朽有个小小的要求。”韩百竹说道。 楚牧闻言一怔,而后立刻道:“韩神医尽管开口。” 韩百竹从怀里拿出了一本泛黄的古籍,递给楚牧。 楚牧接过。 古籍很薄,估摸着就十几页纸张。 封面上有三个大字——换生诀。 韩百竹的声音传来:“这是我天玄医门秘法,需要极高天赋才可修炼,老朽希望醒神丹炼成之日,也能听到北帅成功修炼换生诀。” “这……” 楚牧虽然不知道韩百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答应下来:“我一定尽力而为。” “呵呵……” 韩百竹笑了笑。 楚牧总觉得他的笑容透着某种诡异感。 但晃眼看去,又笑得很是和蔼慈祥。 “阿离。”韩百竹喊道。 “师父,弟子在。”离云裳很恭敬。 “醒神丹炼制不易,你来协助为师。” 离云裳闻言大喜:“谢谢师父!” 醒神丹这种灵丹妙药,光是从炼制的主药何等珍稀就可以看出。 韩百竹名义上是让离云裳打下手,实际上是对她寄予厚望。 换句话说,可能天玄医门的未来,就在离云裳身上。 “万灵。” 韩百竹再度开口,声音洪亮。 呼…… 一道身影以极快速度飞掠而至。 凌雪登时心头微惊。 这速度,恐怕比她还要快上几分! 眨眼间,这身影出现在韩百竹面前。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足二十岁的少年,身形修长高瘦,穿着麻布衣,很是朴素,笑容也有些憨厚。 但楚牧却从对方的憨厚当中,看出了些许天然的野性。 总之,也有些古怪。 “师父,您找我啊?”青年憨笑着问道。 韩百竹点点头,指着楚牧对青年道:“万灵,这位是北境战区主帅楚牧,国主亲封北牧王,你带他们去休息,不可怠慢。” “好的师父。” “北帅,三日之后再来,希望能让老朽听到好消息。” “多谢韩神医,我会全力以赴。” 韩百竹和离云裳进入大殿,殿门随之关上。 名为万灵的青年挠了挠头,憨厚的道:“三位,请跟我来。” “谢谢。” 万灵在前方领路,走路姿势有些古怪。 身体微弓,肩胛骨高抬,落脚轻盈,给人的感觉像是猎豹。 但脚步又似鸟类,看似寻常踏步,却带着些落脚无声的悄祟。 凌雪秀眉紧锁。 她觉得这个叫万灵的青年,走路姿势非常古怪,像是四肢各有各的想法,但凑在一起,却又极为和谐。 “楚帅,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动物……”凌雪不由小声开口。 楚牧道:“虎豹狼鹤鹰,还有蛇和鱼。” 前方十几米外,万灵突兀停了下来,扭头看来,咧嘴憨笑:“总共八种,还有龟。” 凌雪眸子睁了睁。 她是在跟楚牧说悄悄话,声如蚊蝇细小,而且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算是九品武者,也难以听到二人的交谈。 可这个叫万灵的少年,竟然…… 楚牧竖起大拇指,夸赞叹道:“天玄医门藏龙卧虎,万灵小兄弟,好耳力!” 第95章 主母受伤了! 听到楚牧的赞赏,万灵憨憨一笑,返了回来,走在楚牧身旁,好奇问道:“楚帅,战场是什么样子?” “战场……” 楚牧脑海中浮现残阳如血。 “尸横遍野,满目疮痍,敌我双方为了生存,杀得血流成河。” 楚牧的语气很沉重,万灵却听得生出向往之色:“有机会,我也想去战场看看。” “流血和死亡,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我就是想看看。” 一路闲谈,四人来到天玄医门给客人暂住的地方。 整片区域都是客房,人不多,很是僻静。 本来天玄医门平日里就没什么访客,求医问药的,达成目的后就会尽快离去。 “这里房子基本都是空着的,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都有常备,那边是吃饭的地方,饿了就能去吃……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我先回去练箭了。” 万灵转身离去。 凌雪看着万灵的背影,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这个万灵也会剑术?有机会倒是想切磋一下。” 十九岁的年龄,九品的境界,妥妥的天骄之辈。 要是走出天玄医门,绝对会惊艳整个天下。 无方笑呵呵的道:“凌雪将军听岔了,万灵说的箭,是弓箭的箭。” “箭术?” “不错,他的箭术相当惊人,我带着主母刚来天玄医门时,就见识过。” 楚牧问道:“有了解过这个万灵的来历么?” 无方点头:“他是韩神医的关门弟子,据说是十年前韩神医百寿时……” “等会!” 凌雪震惊:“十年前百寿?韩神医现在一百一十岁?” 万国之战后,人类平均年龄也就七十岁。 百岁老人凤毛麟角,但凡有一个,都等同国宝,国家赡养。 如韩神医这种年龄,跟活神仙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看韩百竹的状态,跟五六十岁的人没什么不同。 楚牧道:“天玄医门隐世秦岭深处,万国之战都没受到波及,本就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加上韩神医医术超凡,能与阎王抢命,延长自己的寿命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无方点头:“就是这个理。” 凌雪感慨的啧了啧嘴:“继续说万灵。” 无方道:“韩神医去了秦岭中一处险地,回来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就是万灵。” “从小与野兽为伍,天生带着野性,秦岭中凶猛的野兽,对万灵都没有敌意,后来据万灵说,他从小是喝各种兽奶长大的。” “韩神医为了让他回归人类社会,便给他取名万灵,万物之灵的意思。” 所谓一切事物最有灵性者,自然就是人了。 韩神医也是用心良苦,让万灵知道自己是人,不是野兽。 无方继续说道:“初入天玄医门,韩神医教会万灵识字后,就让他看医书,但万灵完全看不进去,医道没有半点天赋。” “随后韩神医让人教他习武,谁知道万灵武道天赋极好,短短八年,武道境界突飞猛进,任何桎梏瓶颈在他身上似乎都不存在。” “直到九品巅峰才停了下来,不过韩神医说万灵迈入宗师境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他天生经脉畅通,全身窍穴全开,差的只是劲气积累。” “更可怕的是他的箭术,百步穿杨都不足以形容,三百米开外,能射中树上细小爬虫!” “嘶……” 凌雪听得倒吸凉气。 八年时间,九品巅峰! 经脉畅通,窍穴全开! 这就是天才么? 完全不讲道理! 无方还在讲述:“别看万灵似乎憨厚,实际上一直在压制自己的野性,前些年他性格暴烈,野性难驯,天玄医门的弟子,都不敢轻易接近,否则就会被攻击。” “对整个天玄医门而言,万灵是个异类,除了韩神医能压制他之外,也就只有离云裳能让他乖乖听话。” “离医师?” “是的,离医师常年下山,在秦岭内行走,遇到受伤的野兽,都会救治,据闻离医师天生对动物有亲和力,而且能懂兽语。” 楚牧不禁再度感慨:“天玄医门果然不凡。” “楚帅,这个万灵,绝对是天生的战士,你有没有想法?”凌雪突然问道。 楚牧神色一顿。 武道天赋卓绝,箭术超凡,自身带着野性,确实是天生的战士。 而且…… 一旦他踏入宗师境,凭借他的箭术,千米之外一击毙敌绝不是玩笑。 这种人,会制霸战场,左右战争胜败! 说实话,楚牧是心动的。 可还得询问韩神医和万灵自己的意见。 不过想想之前,万灵似乎对战场有浓烈的兴趣,楚牧觉得引渡万灵去北境的可能性不低。 唯一的关键就在于韩神医那边。 摇摇头,楚牧暂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无方,我母亲在哪里?我想去见她。” 无方看看时间,道:“主母来天玄医门之后,很喜欢去万花坪,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就在万花坪,属下带你过去。” “好。” 楚牧心中迫切起来。 所谓万花坪,是一片花海。 一年四季,群芳争艳。 此时正值冬季,却繁花锦簇,美轮美奂。 但楚牧无暇欣赏,想着马上能再见到母亲,心里生出喜意。 可是,在无方的带领下,走遍了整个万花坪,依旧没见到楚蕙兰的身影。 “奇怪,正常情况下主母应该在这里才对……” 无方嘀咕了一声,道:“楚帅,稍等一下,我去找人问问。” “好。”楚牧点头。 无方快步而去。 万花坪中,有些花草是能入药的。 偶尔有些天玄医门的弟子来采摘。 无方离去后,楚牧站在万花坪崖边。 骄阳洒落璀璨的光芒,将翻涌云海渲染金黄,一株起码两百年以上,枝繁叶茂的大树蜿蜒崖壁平台,苍翠挺拔。 清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淡淡幽香。 此情此景,当真像是仙境中一样,美不胜收。 看到这些美景,楚牧感觉自己像是被洗涤了一般,身心轻松。 只是,这好心情被一声惊怒之声打破。 “楚帅!” 无方匆匆而来,满脸的怒容,夹杂着忐忑,咬牙道:“主母受伤了!” “什么?” 楚牧顿时心头一紧:“怎么受伤的?” “有人用主母当药人!” 轰! 楚牧闻言,脑海惊雷炸响。 深邃双眸之中,凶戾涌动,疯狂蔓延。 第96章 罪魁祸首! 楚蕙兰来到天玄医门后的临时住所内,楚牧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她陷入昏迷状态,双眸紧闭,满是皱纹的脸呈现青紫色,眉头紧锁,似乎很是痛苦。 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露在外面的四肢肌肤上,有一个个让人看了恶心的脓包。 有一些脓包破了,流出乳黄色的脓水,泛着淡淡的恶臭气息。 看着母亲凄惨的模样,楚牧浑身都在发颤。 “主母……” 凌雪眼中泪水几乎是在瞬间夺眶而出。 别说是楚牧的母亲,即便是一个陌生的疯癫妇人,遭到长达十几年的残酷虐待后,又被人抓去当了药人,这种惨状,也会让任何善良的人心生怜悯。 无方咬着牙,快速给楚蕙兰施针,内心满是愧疚。 楚帅将母亲的安危交给自己,没想到竟发生这种意外。 虽然真正的过错并不在他,无方依旧觉得自己辜负了楚牧的托付和信任。 “谁干的?” 楚牧看向一旁,一个名为小荷的姑娘。 眼中的悲痛化为浓烈的恨意。 可怕的眼神像是被激怒的凶兽。 在楚牧不自觉散发的威压席卷下,小荷浑身都颤栗起来。 她是天玄医门的弟子,收了无方的报酬,暂时照料楚蕙兰。 却没尽到自己的义务,导致楚蕙兰被人带去当了药人。 “对……对……对不起……” 没经历过多少事情的小荷眼眶泛红,战战兢兢道歉,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我问你,谁干的!” 楚牧逼近小荷,语气低沉却又格外狰狞。 “哇……” 小荷直接被吓哭了,捂着脸哽咽:“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肚子痛,去了趟厕所,她就跑不见了……” “是谁干的???” 楚牧的情绪有些失控,揪住小荷的衣领放声咆哮。 声音如雷,炸得小荷浑浑噩噩,连哭都忘了。 紧接着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楚牧牙齿都快咬碎,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沉默着松开小荷,整个人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楚帅,主母没事了!” 无方突然开口,让楚牧稍稍平静了许多。 他回头看来,无方单膝跪地,道:“主母没有大碍,休息两天差不多就能康复,属下无能,辜负楚帅信任,请楚帅责罚!” 楚牧愤怒得想杀人。 可他很清楚,错不在无方。 “起来!” 楚牧上前,将无方搀扶起来,指着昏迷的小荷:“弄醒她。” “是。” 无方拿出银针,在小荷的太阳穴轻轻扎了一针。 效果立竿见影。 小荷嘤咛一声幽幽醒来,看到楚牧正盯着自己,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又要晕过去。 “小妹妹。” 凌雪强忍着心中悲痛和愤怒,声音温和:“告诉我,是谁做的?” “我真的不知道……” 小荷眼泪汪汪摇头,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了一下,弱弱道:“可能……可能是三长老的徒弟,季新曼。” “季新曼?确定吗?” “不太确定……” 小荷抿了抿嘴唇:“但是这两天听一些师姐说,季新曼自己研发了一种治疗心梗的药物,想找药人试试……还有……还有……我找到她的时候,看到一个背影,好像是季新曼身边的侍女。” 凌雪回头看楚牧。 楚牧冷冷道:“这个季新曼在哪?” “不知道……” 小荷慌乱摇头:“这个真不知道,同门几乎都不知道。” 天玄医门五座山峰,地盘不算大,却也不小。 上千门人弟子,居住之地都是自由选择,有崖边有山谷,有山腰有水边。 他们对生活条件没有太大追求,随便在哪个地方盖一处草庐就能栖身。 或许也正是这种宽松自由的氛围,以及对名利物质的淡然,才能造就天玄医门天才辈出。 “凌雪,去查查看。”楚牧道。 “好。” 凌雪起身就要走。 无方开口道:“楚帅,找不到季新曼,可以找三长老,天玄医门四位长老各自居所,我都知道。” 楚牧点头。 “凌雪,你留下照顾我母亲。” “嗯!”凌雪重重点头。 “无方,带路。”楚牧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无方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遵令!” …… “听说了么?”前不久来咱们天玄医门求医的那个疯癫患者,被人悄悄弄去当了药人。” “嗯?不会吧?谁啊?胆子这么大。” “听说是三长老的徒弟,季新曼。” “季新曼?哦,那就不奇怪了,那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副上等人姿态,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意外。” “问题是,那个疯癫的患者来历可不小。” “什么来历?” “这个不好说,人家儿子来了,现在正去找三长老要人。” “肯定的啊,把母亲送来天玄医门求医,结果被人当了药人,换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去看看?” “这种事情肯定得去看看。” “走走走……” “同去!” 无方带着楚牧去天玄医门三长老要人的时候,消息很快传遍天玄医门。 众多闲着没事的弟子门人纷纷涌来。 天玄医门第三峰,一座大殿外,楚牧和无方被几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守卫拦住。 “薛鸣长老住所,无关人等不得打扰,你们不是天玄医门弟子,没资格拜见,还是快走吧。” “我……” 无方正要开口,被楚牧拦住。 他上前一步,沉声喝道:“我母亲来天玄医门求医,却被三长老的徒弟季新曼弄去当药人!” “这次来,势必要为我母亲讨个公道!希望天玄医门三长老,交出季新曼!” 几个守卫愣了一下,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时候,众多天玄医门弟子已经陆续赶来围观。 听到楚牧的怒喝,议论纷纷。 “长得挺帅的。” “季新曼怎么能做出这种没有医德的事情来?” “该死的季新曼,竟然敢让我未来婆婆当药人,可恶!” “你们这些花痴够了啊,是不是季新曼做的还不一定。” “你眼睛没瞎吧?捧季新曼那种人的臭脚?我这里有瓶滴眼液,你拿去洗洗眼睛。” “季新曼要不是投了个好胎,老娘分分钟教她做人!” “冲动了啊,长得是有点帅,但没脑子,咱们天玄医门哪容外人放肆?” “就是,就算季新曼要被问罪,也是咱们医门的事情,他直直冲到三长老这里来要人,三长老面子往哪搁?” “别说风凉话,换做是你母亲被人弄去当药人,看你还忍不忍得了!” 褒贬不一的议论声中,殿门缓缓敞开了。 第97章 担不起? “什么人在吵闹?”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略显阴柔的脸上带着愠怒之色。 “三长老。” 拦在楚牧面前的守卫们,以及围观的天玄医门弟子,纷纷行礼。 其中一个守卫解释道:“三长老,他说他的母亲来医门求医,却被您的徒弟弄去当了药人,想要讨个公道。” “什么?” 薛鸣愣了一下,皱眉问道:“我哪个徒弟?” 无方大声道:“季新曼!” “季……” 薛鸣沉默片刻,怒道:“我天玄医门有专门聘请的药人,怎么会把求医的患者当药人?简直胡说八道!” 楚牧冷冷开口:“是与不是,季新曼出来当面对质,一切自有分晓!” 薛鸣看向楚牧:“有证据?” “季新曼当面对质,自然就有证据。”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薛鸣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年轻人,这里是天玄医门,不是你放肆的地方,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能!” 楚牧已经没了继续跟薛鸣废话的心思,喝道:“让季新曼出来面对!” “放肆!” 薛鸣大怒,神色不善:“拿不出证据,还要继续纠缠,往小了说,你在污蔑老夫和门下弟子的清白,往大了说,你在污蔑天玄医门!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说完,薛鸣转身就要回大殿:“走吧,别再胡闹了,否则你担不起后果。” “担不起?” 楚牧咧了咧嘴,像是在笑,眼中却满是凶戾之气。 他手腕一翻,仿佛变魔术一样,一杆长枪出现在手。 将长枪往地上一跺,地面似乎都轻颤了一下。 紧接着,楚牧身上可怕的威压扩散,朝四面八方席卷。 滚滚血色凭空汇聚,凝成实质,不断翻涌着,宛若血海,成了他的背景墙。 顿时间,所有人下意识惊呼一声,被威压逼迫得呼吸都急促几分,全都瞪大了眼睛,满脸骇色。 “好可怕的血煞之力!” “我的天,他到底杀了多少人?” “太可怕了!他是谁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 此刻楚牧身上煞气之浓烈,让无方都无法承受,连忙退后拉开一些距离,才觉得好受许多。 而原本拦在楚牧面前的守卫,全都被压得狼狈趴在地上,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骇然不已。 楚牧迈出步伐,朝薛鸣走去。 缓慢而沉重。 守卫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牧迈步而过,面如土色。 薛鸣早已被迫停下了脚步,被楚牧的杀机封锁,心头狂颤,有种自己但凡再动一下,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惧感。 “宗师……怎么可能?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天玄医门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薛鸣色厉内荏。 他不相信楚牧敢在天玄医门动他。 “我不愿得罪天玄医门,但我要替我母亲讨个公道!薛鸣长老,交出季新曼,否则我不会罢休。” “你以为你是谁?” 薛鸣白皙的脸庞涨红如血,紧咬着牙,死死盯着楚牧:“这里是天玄医门!老夫是天玄医门三长老!如果你以为仗着宗师境的武道实力,就可以耀武扬威,你大错特错!” “还是那句话,得罪天玄医门的后果,你担不起!收手吧!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谁敢!” 无方高声大喝:“楚帅身为北境主帅,更被国主亲封北牧王!谁敢对楚帅不利?” “???” “!!!” “北境主帅!” “北牧王!” “他就是楚牧?!” 无方一句话,袒露楚牧的身份,惊呆了所有人。 天玄医门隐世秦岭深处,却并不意味着完全与世隔绝。 北境六年之战,牵动着所有天龙人的心。 而楚牧封王的消息,更是传遍天下。 天龙最耀眼的新星,最年轻的传奇人物,谁不曾谈论过? 他们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亲眼见到这位名震天下的北境主帅。 似乎还站在对立面? “我的天……北境主帅居然这么年轻!我一直以为起码四五十岁。” “看起来年龄不超过二十六!” “谁有救心丸快给我一粒,我呼吸不过来了!都是同辈人,人家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天龙英雄,而我却连内门都还没入……” “别紧张,深呼吸,天下有几个北牧王?你能拜入天玄医门就知足吧!” “就是,多少一辈子浸淫医术的老医师哭着喊着想拜入咱们医门都不行,你能入咱们医门就已经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跟北牧王比什么?心里没点数?” “可是……” “别可是,你不配。” “哦,突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你心情好了,季新曼估计要遭殃。” “她活该!把北境主帅的母亲弄去当药人,我的天……想都不敢想!” “北境主帅虽然厉害,可季新曼的背景也不弱……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震惊、好奇、崇拜、激动……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浮现。 议论声喧嚣不止。 对此,楚牧全然不在意,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薛鸣。 薛鸣涨红的脸,又变得苍白起来。 透过楚牧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 毫无疑问,这位年轻的传奇人物,动了震怒。 有盖世的功劳在身,有封王的背景在前,天玄医门虽强,却还真不敢随意得罪。 神色变换不定,薛鸣朝着楚牧拱手一礼:“原来是北牧王,但我还是要说,天玄医门有专门聘请的药人,我的徒弟绝不会将令堂弄去当药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一道清冷如月的声音遥遥传来。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曼妙身影翩迁而至。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子,身形极为高挑,前凸后翘,身材相当惹火。 面容高冷,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气质与身材的巨大反差,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倒是凸显得更有魅力。 其样貌,比起凌雪沈印月和离云裳,也是不弱分毫! “啊,是宁妖妖师姐!” “宁师姐!!” “快!救心丸!我又呼吸不过来了!” “废物,你没救了。” 一片哗然声中,宁妖妖莲步款款,来到了楚牧身前。 仔细打量楚牧的身形和样貌,宁妖妖盈盈一礼,开口道:“宁妖妖见过北牧王,我亲眼见到季新曼的侍女将一个精神失常的妇人带走,如果这位妇人被人当了试药之人,那就只能是季新曼做的。” 第98章 一波三折! “宁妖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薛鸣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个女人的医道天赋奇高,跟亲传弟子离云裳差不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为亲传弟子,但自身条件和能力,也让她在天玄医门的地位很是特殊。 平日里宁妖妖很是低调孤僻,从不主动接触同门,也不多管闲事。 今天为什么会主动站出来插手? 难道是因为楚牧? 宁妖妖淡淡的道:“三长老,我并没有胡说,事实上,我不久前看到那精神失常的妇人时,她已经陷入昏迷,身中剧毒,我喂她服用了一颗清灵丹。” “是你?” 无方闻言忍不住开口,对楚牧道:“楚帅,我之前确实在主母体内发现了清灵丹的成分残留,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那枚清灵丹的话,主母的情况难以预料,甚至可能撑不到我进行治疗。” 楚牧听得呼吸一窒,看向宁妖妖,拱手行礼:“救命之恩不言谢,我欠宁医师一个人情。” 围观众人再一次惊呼起来。 看向宁妖妖的目光里满是羡慕。 北牧王这种大人物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用得好的话,好处无穷。 “北牧王太客气了,我也只是随手而为罢了,担不起北牧王的人情。” 平静说着,宁妖妖转身飘然而去。 “宁师姐就这么走了?” “我去,这么好的机会,宁师姐居然……” “以前我以为宁师姐的高冷是装出来的,现在才知道是她的本性,太飒了!” 楚牧目送宁妖妖离去,这才将目光再度落在薛鸣身上。 心底的凶戾彻底爆发。 汹涌煞气沸腾,隐隐有雷声轰鸣。 可怕的威压似乎要将天地都凝固。 楚牧眼神冰冷如修罗:“交出季新曼!” “你……我……” 薛鸣身心俱颤,双.腿都在发软,脸上冷汗迅速冒出,从脸颊不断滑落。 眼神都逐渐涣散! 如果再持续下去,他恐怕要被威压生生废掉。 咻! 刹那之间,光华闪耀。 满含野性的流光,直奔楚牧而来。 那是一根骨箭,快如闪电,令人猝不及防。 其上裹挟的锋芒,让楚牧的皮肤都不由泛起鸡皮疙瘩。 “哼!” 随着一声冷哼,楚牧悍然出手。 那如流光而至的骨箭,被楚牧稳稳抓在手里。 啪嗒! 骨箭化为齑粉,飘飘洒洒。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出现。 他手中紧握一把长弓,瞄准楚牧,射出第二根骨箭。 “万灵!” 来人正是万灵,面无表情,冷漠盯着楚牧。 “无论你是北境主帅还是北牧王,在天玄医门放肆,就是罪过,就得受罚。” 啪! 楚牧再度握住射来的骨箭,也不见用力,这骨箭同样化为齑粉洒落。 他看着万灵,淡淡道:“让我受罚?你还不够资格。” “我不信。” 万灵回应的同时,三根骨箭呈品字形而来。 威力很强,速度很快。 楚牧伸手虚抓,长枪颤动飞来,被他握在手中。 枪影翻飞,三根骨箭被轻易击碎,无力落地。 有长枪在手的楚牧,与空手时,差别太大。 “我还是不信!” 万灵咬牙。 他箭术臻至化境,从未被人这么轻易挡下过。 可不等他继续出手,一道枪芒如龙。 万灵瞳孔瞬间收缩,全身肌肉震颤,第一个念头是躲开。 第二个念头则是躲不开! “噗!” 万灵勉强以长弓抵挡,依旧喷血倒飞倒地,手中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长弓碎成两段。 下一秒,万灵脖子上多出泛着寒气杀意的枪尖。 “啊!万灵败得这么快?” “九品巅峰……这么不堪一击吗?万灵这么弱?” “不是万灵太弱,是北牧王太强!宗师!宗师啊!” “太帅了!我老公太帅了!” “骚蹄子不要脸,我扎死你!” “……” 一片震惊下,楚牧头也不抬。 “天赋不错,但光凭着野性力量,你连三流都不算,差得太远。” “我不服!” 万灵吐了口血沫,看向楚牧的目光满是倔强。 “以为我恃强凌弱?不是我小看你,真要生死交锋,别说凌雪,就连无方都能轻易杀你。” “不可能!”万灵愤怒低吼,眼中满是野性凶狠。 “不信没关系,等我了结正事,让你输得明明白白。” 楚牧淡淡开口,旋即收枪,不再理会万灵。 “薛鸣长老,我说最后一遍,交出季新曼!” 薛鸣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脸上泛起痛苦之色。 即便楚牧与万灵短暂交手,他的威压依旧笼罩薛鸣,没有减弱分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薛鸣已经到强弩之末,随时都会被压垮。 “我……不……” 薛鸣咬牙切齿开口,双目泛着血丝。 他是天玄医门的三长老,有自己的骄傲。 特别是当着这么多医门弟子的面。 宁死都不会妥协。 “佩服你的骨气,但我怀疑你的医德和眼光。” 楚牧眼中厉色一闪,单手伸出。 薛鸣牙齿几乎咬碎,一丝丝猩红在嘴角浮现。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 “唉……” 楚牧即将出手的时候,一声叹息凭空响起。 瞬间,薛鸣便是浑身一颤,只觉得那如山岳一般可怕的威压,顷刻间消散一空。 扑通…… 薛鸣软软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穿着粗气,像是快要渴死的鱼。 在薛鸣身前,多了一个老人。 穿着藏蓝色的粗布衣,有些驼背,头发稀疏,满面皱纹。 看起来像是很普通的老人。 但楚牧却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身上萦绕的劲气波动,深邃而磅礴。 宗师! 楚牧并不意外。 天玄医门怎么可能没有宗师境强者坐镇? 老人看了楚牧五息时间,拱手一礼,缓缓开口:“老朽拜见北牧王,北牧王息怒,这件事是天玄医门的错,自然会给北牧王一个交代,何必为难薛鸣长老?” “我只想为我母亲讨回公道,并不针对其他人。” “薛鸣长老的徒弟即便有罪,也该天玄医门处罚,还请北牧王安心等候。” “等?我等不了!还是那句话,交出季新曼。” “见了季新曼,北牧王会如何?” “她对我母亲做的事情,百倍千倍奉还!” “看来没得商量?” “赌上北牧王之名,誓不罢休!” 第99章 誓不罢休! 简单几句对话,气氛再度剑拔弩张。 老人遗憾的叹了口气:“迫不得已,北牧王见谅。” 话音落下,老人已经一拳朝楚牧轰来。 楚牧面色冷厉,以掌对拳。 两者碰撞时,肉眼可见的气浪四面八方扩散来开。 不少围观者连反应都来不及,只觉得狂风席卷,心头一痛,闷哼之后,嘴里已经涌上铁锈味。 这就是宗师境强者的交战吗? 仅仅只是一点点余波波及,就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 如果是靠近两者交战范围的话,岂不是直接被撕成粉碎? 围观者们纷纷退后,一脸的惊恐,又夹杂着激动和兴奋。 在战神成为传说之后,宗师已经是武道的一座巅峰。 这种层次的存在,哪一个不是潜心修炼,追寻战神境的脚步? 所以,宗师之战极少出现在世人视野,倒是战场上并不算鲜见。 咔嚓。 随着两人的交手,地上铺就的青石板率先出现裂痕。 旋即不远处,属于薛鸣的住所,墙上也有裂痕浮现出来。 砰砰轰隆之声不绝。 两大宗师境强者交战不知道多少回合。 身形之快,残影无数,在场所有人瞪大眼睛,却几乎没人能看得真切。 轰! 又是一记悍然对轰。 劲气汹涌,地面被席卷,无数碎裂的青石板伴随着尘土飞舞。 轰隆…… 薛鸣的住所直接坍塌,烟尘更浓。 “……” 薛鸣内心说不出的难受。 家都被拆了,脸面丢尽! 此时,楚牧和老人突兀的停了手。 双方对视,彼此目中都有忌惮和惊讶。 “唉……” 老人又叹了口气,缓缓摇头。 他的内心比薛鸣轻松不到哪里去。 年纪轻轻的北牧王,实力强横至此,已经不弱于他。 这样的绝代天骄,未来无限,甚至有望冲击战神境。 而他,这辈子已经看不见希望。 楚牧吐了口浊气,平静开口:“天邪老人。” 天邪老人? “嘶……李伯竟然是天邪老人?” “天邪老人是什么意思?很出名吗?” 在场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有很多年轻的面孔,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无方震惊不已。 天邪老人曾用三十年时间,从天龙出发,一路向北,走遍了整个世界。 时不时就能听到天邪老人挑战当地强者,无一败绩的消息。 在天邪老人的那个年代,他也是无双的天才人物。 后来,天邪老人重新回到天龙,出现在南疆。 据传他与镇南王沈从戎交手。 但胜负如何,就没人知道了。 再后来,天邪老人消失了。 有人说是被镇南王沈从戎击杀,也有人说是被沈从戎降服,留在了南疆。 没想到他竟然隐居在天玄医门。 “北牧王武道超凡,老朽不是对手。”天邪老人拱手认输。 事实上,两人刚才的交战,并没有分出胜负。 双方都清楚,哪怕再打下去,也是平手。 除非是生死搏杀。 即便分出生死,活下来的那个,恐怕也废了。 “我还是那句话,交出季新曼。”楚牧沉声说道。 跟天邪老人一战,楚牧心里的暴戾倒是发泄了不少,但他依旧不会放过伤害母亲的罪魁祸首。 必须千百倍奉还,以此告诉世人,谁敢伤害母亲,便是不死不休。 天邪老人摇头道:“北牧王,天玄医门有自己的门规,那女娃就交给天玄医门来责罚吧,想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必须亲自出手。” “北牧王!” 天邪老人眼中泛起一抹怒意:“天玄医门地位超然,底蕴深厚,你当真不肯给个面子?” “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 楚牧一字一顿:“为了母亲,别说天玄医门,任何人当前,我都会不顾一切,倾尽北境百万之兵,行逆天之举,誓不罢休!” 顿了顿,楚牧拱手道:“还请转告韩神医,我楚牧,可以死在天玄医门,无怨无悔。” 天邪老人瞪大了眼睛。 眼中怒意尽散,随之而起的,是极致的震撼。 不仅如此,全场所有听到楚牧这番话的围观者,全都下意识张大嘴巴和眼睛,耳朵里嗡鸣阵阵。 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呆愣原地。 “北牧王……” 天邪老人似乎想说什么,可对上楚牧那双丝毫没有情感的眼眸时,又闭上了嘴。 他内心泛寒。 很清楚,楚牧这话不是威胁,不是虚张声势。 这个天龙最年轻的王者,真的会为了自己的母亲,不顾一切! 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死在天玄医门,也要讨个公道! “最迟黄昏,我要见到季新曼。” 楚牧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无方连忙跟上。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石化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倾尽北境百万之兵,行逆天之举,誓不罢休!” “可以死在天玄医门,无怨无悔!” “救……救心丸!我不行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心跳好快?我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霸道的男人!” “你在想屁吃!” “北牧王怎么可以这么帅?不行,我要去北境!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我可以死在北境,无怨无悔!” “你们这些花痴够了……难道该关注的不是后续的发展吗?” “季新曼这次真的闯大祸了,以她的身份背景,很可能捅破天!” 议论声不绝。 “薛鸣长老,此事恐怕难了,北牧王刚才所说,绝对没有虚言,让你的徒弟好自为之吧。” 天邪老人说完,摇了摇头,快步而去。 薛鸣拳头紧握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耳旁议论声依旧不断传来。 看着那些个神采飞扬,吃瓜吃了个爽的医门弟子,怒从心头起。 “热闹都看完了,你们还围在这里干什么?都给老夫滚!”暴怒之声响起。 众弟子看见薛鸣一副要吃人的凶狠模样,也不敢说什么,连忙做鸟兽散。 “噗!” 薛鸣看着化为废墟的房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父您要保重身体啊!”两个徒弟连忙关切开口。 薛鸣神色难看至极,咬牙切齿道:“去,把季新曼叫来。” “是!”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 旋即,转身就跑,留下薛鸣一人,悲愤欲绝。 远处,一道曼妙身影亭亭而立。 宁妖妖高冷的俏脸上,勾起一抹玩味之色。 “这个男人,确实很有意思……” 余音还在,倩影则消失不见。 第100章 钟声六响! 楚牧回到客房区的时候,季新曼就来了。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她的两个师兄神色古怪,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薛鸣颓丧的站在坍塌的房子废墟前,季新曼讶然不已:“师父,这是怎么了?” 薛鸣猛的回头,目中满是怒意,厉喝道:“跪下!” 季新曼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师父,我哪里惹到您了?” “孽徒!” 薛鸣目中怒火升腾不止,再度咬牙怒吼:“给我跪下!” 季新曼抿着嘴唇,面色有些苍白,站在那没反应。 跪? 连自家老爹都没跪过。 拜薛鸣为师的时候,也只是行拜礼敬茶而已。 更何况,在场还有一些人在给薛鸣清理废墟,要是就这么跪了,脸面放哪里? “师父,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就算要打要罚,总得给个理由吧?”季新曼语气里带着倔强。 薛鸣深深吸了口气,手中多出一把白色的戒尺,愤恨不已:“医门求医的患者,你把人弄去当了药人,还说没错?我问你,跪还是不跪?” 季新曼闻言一怔,旋即松了口气,轻松道:“就这事儿啊?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天条呢。” “所以,真的是你干的?”薛鸣眼珠子逐渐泛红。 今天他这张老脸是完全丢了个干净。 连自尽的心都有了。 “不就是一个疯婆子嘛,也值得师父您动这么大的怒?” 季新曼无所谓的道:“在您老人家的教导下,我研制了一道新的方子,本来是想去找药人的,但药人不够用。” “小菊说遇到一个疯婆子,身边也没人跟着,我想着,她本来就疯了,当药人也算废物利用,也算是为天龙医道发展做贡献了。” “说起来,那疯婆子还得感谢我呢,万一我这方子出名了,她这个药人不也跟着沾光么?” “你!说!什!么!” 听季新曼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薛鸣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难道不是吗?”季新曼不悦道。 “混账!” 薛鸣歇斯底里咆哮:“患者是患者,药人是药人,谁给你的胆子,拿患者当药人?” “犯下滔天大罪,还执迷不悟,你简直是混账!给我跪下!今天为师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医德医心!” “我没错!” 季新曼委屈极了,眼眶都泛红,梗着脖子道:“我的方子如果能行,你这个当师父的不得跟着扬名?有多少患者会因为我的方子祛除病痛,恢复健康?” “这么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不称赞就算了,还说我混账,说我没有医德医心!我不服!” “我……你……” 薛鸣眼睛上翻,差点气死当场。 举起戒尺就要打,却又想起季新曼的背景,终究还是没落下去。 如同公牛一样狠狠喘着气,薛鸣厉声道:“区区一个疯婆子?你知道那疯婆子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我都不怕!我没错!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错!”季新曼尖叫道。 “好好好!” 薛鸣气极反笑,朝季新曼竖起大拇指:“你厉害,你牛叉,你不得了!老夫无能,教不了你这么优秀的徒弟!” “即刻起,你不再是我的徒弟,往后你一切事情,与老夫再无半点关系!” 季新曼瞪大眼睛,浑身颤了颤,不敢置信的道:“师父……你……你要把我逐出师门?” “是!” 薛鸣重重点头:“今后你不再是我的徒弟,但你依旧是天玄医门的弟子,除非门主发话,否则我也无权驱逐你。” “看在几年的师徒情分上,我劝你还是马上离开天玄医门回西原去,否则……言尽于此,滚吧!” 薛鸣说完,转身背对季新曼,不再看她。 季新曼脸色连续变换,眼中逐渐浮现一抹怨恨:“好,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天起,我们的师徒情分一刀两断!薛鸣长老,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完,季新曼恨恨跑走。 薛鸣站在原地好半晌,起伏的情绪才逐渐平息下来,眼中泛起一抹茫然和怅然落寞,低声呢喃:“老夫真的不适合教徒弟么?罢了……从今以后,再不收徒。” 铛! 陡然,钟声响起。 铛铛铛铛…… 钟声六响,意味着天玄医门出了大事,不管是外门内门,执事以上管理人员,都要赶去议事厅开会。 薛鸣默默抬腿而去,他很清楚是为了什么。 …… 天玄医门议事厅,古朴而恢弘。 半小时内,四十多人汇聚而来,全都面色凝重。 许多人下意识看向脸色略有些苍白的薛鸣,显然他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缓缓的,殿门关闭。 为首一人,就是跟楚牧教授,不相上下的天邪老人。 他在天玄医门的地位等同扫地僧。 平日里不声不响,低调至极。 却是天玄医门的一道护宗屏障。 “钟声六响,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不知情的人问道。 天邪老人看向薛鸣:“薛鸣长老,不如你来说?” 薛鸣内心苦涩,沉沉点头,开口道:“前不久,天玄医门来了个求医的患者,名为楚蕙兰,年龄四十六,十五年前遭逢变故,精神失常。” “此事,是门主亲自过问,最终确认需要炼制醒神丹。” “什么?醒神丹?” 听到这里,不少人都不由惊呼出声。 醒神丹的珍贵之处不言而喻,光是三味主药,就算得上稀世之宝。 “这不是重点。” 薛鸣苦涩道:“昨日,楚蕙兰之子楚牧,携镇魂花而来,门主开始闭关炼制醒神丹,没想到,楚蕙兰却出了意外。” “老夫教徒无方,门下弟子季新曼,竟然将楚蕙兰拉去当了药人。” “混账!” “胆大包天!” “你这个弟子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是丢整个天玄医门的脸!” 顿时,群情激奋。 任何新的药方丹方,都有一个实验的过程。 无论是在动物还是植物身上进行实验,最后都要经过临床试验,作用在人的身上。 这些参与临床试验的人,就是药人。 天玄医门有专门聘请的药人,给出丰厚报酬,签署生死状,全凭自愿。 还是头一次出现,来求药的患者,被拉去当药人的事情。 薛鸣面无表情,自顾说道:“老夫已将季新曼逐出门下,至于是否剥夺其天玄医门弟子的身份,还需门主亲自定夺。” “但麻烦不仅仅如此。” 薛鸣心头一痛:“楚蕙兰之子,楚牧,其身份为……北境战区主帅,国主亲封,北牧王。” “!!!!”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第101章 进退不得!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那个号称天龙最年轻传奇的楚牧?” “是他。” “这……” 人麻了。 这种绝代天骄,潜力无穷。 天玄医门虽然算不上怕,但也没必要得罪吧? 难怪钟声六响。 以那楚牧二十五岁的年龄,宗师境的实力,他如果站在天玄医门的对立面,要是未来有一天真踏入了传说中的战神境…… 天玄医门怎么可能挡得住? “那个叫季什么的弟子,必须重罚!” “医者首重心,心不仁,医术再高也是为祸天下,废了吧!” 不少人都点头。 这件事是天玄医门的错,得给楚牧一个满意的交代才行。 薛鸣沉闷着不再开腔,任由众人指责喝骂。 好一会,他看向天邪老人:“万灵怎么样了?” “???” “关万灵什么事?” 薛鸣不得不解释了一下,众人这才知道,万灵为维护天玄医门,被楚牧击伤。 天邪老人缓缓道:“万灵不碍事,甚至因祸得福。” 薛鸣点点头:“季新曼我已逐出门下,门主闭关炼丹的情况下,该怎么处罚,大家商量着来吧,我就不说话了。” “确实该重罚。” “赞同!” “附议!” “不罚不足以正天玄医门之名。” “对,患者被当成药人,这要是传出去,被人误解为我天玄医门的行事,千年传承的口碑将毁于一旦,处理一定要慎重严肃!” 听着众人的意见,天邪老人道:“难就难在,他说要亲自动手,为自己母亲报仇雪恨。” “这不行!” “不妥不妥!” 众人一怔,又纷纷摇头。 季新曼终究还是天玄医门的弟子,犯了错,自然得要天玄医门来处罚。 交给楚牧算什么? 传出去还让人以为是天玄医门怕了楚牧。 “这样,折中吧,处罚那弟子的时候,让北牧王亲眼见证。” “恐怕不行吧?他是要亲自动手。” “哼,这里是天玄医门,不是北境!事关医门尊严,绝不妥协!” “他北牧王是传奇,我们天玄医门也丝毫不惧。” 一直沉默的薛鸣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突兀道:“这位北牧王说,为了母亲,愿倾尽北境之兵,行逆天之事,如果不能亲手惩治季新曼,宁可死在天玄医门。” 霎时间,会议室内寂静无声。 人人脸色都很凝重,很难看。 “他好歹是一方王者,怎能如此意气用事?” “确实冲动了,年轻气盛!” “我看,怕是虚张声势。” 天邪老人正色道:“不,我听得出他的决然,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恐怕他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动北境大军来攻。” 众人:“……” 天玄医门底蕴自然是很深的。 真遇到事儿了,振臂一呼,无数大佬强者都会赶来助力。 可是,无论如何,一旦真到了那一步,必然生灵涂炭。 保家卫国的北境将士,血流秦淮湖,尸体堆积八百里秦岭,那是什么画面? 只要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沉默,还是沉默。 气氛格外压抑,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执事们完全不敢说话。 目光只在薛鸣等四大长老身上打转。 毕竟他们才是名义上,门主之下地位最高的人。 “那就逐出天玄医门吧。” 薛鸣之外,三个长老彼此对视,达成了默契。 其中一人开口道:“薛鸣,你教徒无方,这个过错你脱不了干系,现在就将季新曼带去主殿受罚,废医脉,逐出天玄医门,交由北牧王处置。” 在场众人下意识点头。 薛鸣闻言苦笑一声,道:“季新曼不能交给北牧王。” “???”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偏袒她?” “不是我想偏袒她!” 薛鸣烦躁的道:“季新曼是西原主帅季文臣之女。” “啊这……” 众人再度无语。 这就好玩了。 一个北境主帅,一个西原主帅……谁比谁的地位低么? “罚!” 一个长老抹了把脸,郑重道:“北牧王终究……” 薛鸣开口打断:“季文臣前后四度娶妻,诞下七子一女……七子全都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只余下这么一个女儿……” 剩下的话,薛鸣不用再说了。 满屋子人开始一个头比两个大。 七个儿子为国捐躯,只剩一个掌上明珠。 季新曼要是出点什么事,季文臣得疯。 北牧王可以倾尽北境之兵,季文臣难道不敢调动西原大军? 而且,秦岭的地理位置,更靠西! 前有楚牧,后有季文臣,天玄医门如此超然的隐世医门,莫名其妙成了受气的媳妇儿,进退不得! 头好痛! 几个长老全都揉着太阳穴。 “这个事情……怎么才六响?去敲钟,请门主出关吧。” …… 铛铛铛…… 突兀的,三声钟响。 天玄医门弟子无论在做什么,都纷纷茫然抬头。 道道身影破空而过,声音滚滚传开。 “奉四大长老令!所有医门弟子暂停手中一切事宜,返回各自住所,不得随意走动!” “奉四大长老令!所有医门弟子暂停手中一切事宜……” 命令传遍天玄医门,所有弟子全都放下手中事情,返回自己住所。 但也免不了议论纷纷。 之前钟声六响,是因为北牧王。 那么这三声响是为什么? 六响都没下禁令,三响怎么反倒还严重了些? 短时间内,恐怕没人能想得到,这三声钟响,是叠加在那六响之上的。 议事厅内。 韩百竹韩神医高座首位。 眸子里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他只是扫了一眼,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站在那,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对视,更不敢开口。 时间缓缓流逝,韩百竹淡淡道:“老夫以门主身份下令。” 立刻,众人精神一振,立刻凝神倾听。 “薛鸣教徒不严,即刻起去静心崖悔过半年。” 薛鸣恭敬行礼:“谨遵门主之令,薛鸣认罚。” 话音落下,薛鸣大步而去,心里不但没有半点苦闷,反倒是轻松无比。 韩百竹的惩罚,意味着这件事从此再与他无关。 “天玄医门乃隐世医门,不参与任何纷争,季新曼逐出天玄医门,天邪,你跑一趟,送她回西原。” “好!” “传信皇城,请国主定夺。” “遵令!” “告知北牧王,老夫三日后成丹。” “明白。” “就这样吧,散了。” 韩百竹大手一挥,起身便走。 炼制醒神丹更重要些。 第102章 逃不掉! 天玄医门第三峰,某处山涧边上,耸立着一栋精致的房屋。 屋内,季新曼咬牙切齿,心口起伏不定,眼中满是愤怒和怨恨。 “就因为一个疯婆子,居然把我逐出师门!” “真当我季新曼愿意呆在你门下?以我的身份和医道天赋,只有亲传弟子才配得上我!” “受了这么大的屈辱,我不会善罢甘休!” 自语着,她看向身旁的侍女:“小菊,你回去一趟,告诉我爸,让他派兵过来!” “好的小姐……” 小菊刚点头应声,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季新曼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看向门口,发现是天邪老人。 脸上的怒容稍稍收敛,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行礼道:“李老先生好,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小菊,上茶。” “不必。” 天邪老人淡淡道:“即日起,你不再是天玄医门的弟子,我送你离开。” “什么?!” 季新曼大惊失色,又愤怒无比,满眼的不甘和不屈:“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天邪老人静静看着愤怒尖叫的季新曼,摇摇头:“事到如今,你依旧执迷不悟,确实不配再当天玄医门的弟子,走吧。” “我不!除了门主,没人有驱逐我的权利!” “这就是门主的意思。” 天邪老人从怀里拿出一枚门主印信。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季新曼不愿意相信。 她被送来天玄医门之前,季文臣很郑重的说过,天玄医门非同一般,连他都不敢轻易得罪,让季新曼好好学习医术。 如果能成为天玄医门的核心管理,对西原战区会有极大的帮助。 可现在,自己被除名了! 就因为一个疯婆子? “无论你信不信,事实如此,即刻起,你不再是天玄医门弟子,走。” “李老先生,我……” “废话就别说了,走吧。” 天邪老人突然抓住季新曼的手臂。 立刻,季新曼只觉得天旋地转。 狂风吹拂。 她看清画面的时候,竟已经是站在了山崖边上。 天邪老人拉着季新曼,纵身一跃。 “啊!!!” 季新曼吓得尖叫不止,紧紧闭上眼睛,并下意识朝天邪老人抱去。 天邪老人皱了皱眉,伸手一点,季新曼当即陷入昏迷。 四十多米高的悬崖,对天邪老人而言并没有难度,即便带着一个拖油瓶。 一路借力卸力,天邪老人抱着季新曼平稳落地。 而后坐上不远处一辆马车。 “驾!” 两匹神俊黑马当即迈出四蹄,拉着马车疾驰而去。 天玄医门处于秦岭深处,没有网络讯号。 而且所有门内弟子全都被下令返回住所,闭门不出。 所以楚牧知道季新曼逃走的消息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季新曼是西原主帅季文臣的女儿,天邪老人带着她往西原跑了。” “好一个天玄医门,想要置身事外,两不得罪?哼!” 楚牧冷声道:“无方照顾我母亲,凌雪,我们走。” “是!” 凌雪紧跟楚牧身后,朝着西原的方向快速追去。 现在楚牧的杀心很浓。 如果季新曼没有逃走,乖乖认错的话,楚牧并不会杀她。 可现在,楚牧改变主意了。 秦岭某处平坦地带,一辆马车疾驰。 季新曼嘤咛一声醒来,感受到强烈的颠簸,下意识一怔。 “我不走!” 反应过来后,季新曼心中已经明白一切。 就这么灰溜溜的回西原? 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必须走,你被逐出天玄医门,已经没资格留下。” 天邪老人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季新曼恨恨咬牙,居然翻身爬起,朝着马车外一跃而出。 天邪老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抓了回来。 “混账!让你回西原,是救你的命,若再不知好歹,老夫就真不管了。” “救我的命?呵,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季新曼嘶声大叫:“我不走!天玄医门不能就这么把我赶出去!我……” “闭嘴!” 天邪老人很烦季新曼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冷冷说道:“你以为你爹是谁?国主吗?一个西原战区的主帅,就能天下无敌?” “被你弄去当药人的疯婆子,是北境主帅的母亲!” “什么?” 季新曼闻言大惊:“北境主帅?北牧王?” “现在知道怕了?”天邪老人撇嘴。 “我……我不怕!” 季新曼梗着脖子道:“我怕什么?谁知道那疯婆子是他母亲啊?再说了,他是年北京主帅,我爸是西原主帅,比他差什么?” “有我爸在,我不信他敢杀我!” “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 天邪老人冷笑起来:“你爸远在六百里开外,而楚牧就在天玄医门,他的实力与老夫相当,若是全力以赴,生死相搏,老夫可能还不如他。” “一旦他铁了心要杀你,谁能保你?” “要不是怕你连累天玄医门,老夫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说着,天邪老人闭上了眼睛:“乖乖呆着老夫,等到了西原,你才算安全。” 季新曼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确实被吓到了。 “谢……谢谢李老先生送我回西原。”季新曼连忙道谢。 回天玄医门? 这个念头被彻底打消。 还是等过了这一劫再说吧。 …… 秦岭难行,没多久,天邪老人带着季新曼下了马车,翻山越岭。 季新曼完全是累赘,天邪老人帮衬着,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与之相反,楚牧和凌雪,则全力以赴追赶。 两者的距离,快速拉近。 终于,在黄昏之时,出了秦岭。 手机上已经有信号了。 楚牧和凌雪脚下不停,朝西原方向赶,同时凌雪通知暗阁,全力追寻季新曼的行踪。 很快,暗阁反馈消息。 “楚帅,季新曼已经进入西风城地界。” “西原战区已经派出战机,准备接应……我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听着凌雪的汇报,楚牧看着手机上的地图红点,眼神格外冰冷。 “她逃不了!” “我们逃不了!”季新曼惊慌开口。 她焦急看着天邪老人:“我爸刚刚告诉我,北境暗阁已经锁定我的行踪,要在去西原的必经之路堵我!楚牧要来杀我了!李老先生,我该怎么办?” 第103章 穷追不舍! 看着季新曼含着眼泪的慌张模样,天邪老人摇了摇头。 被楚牧追杀,纯属咎由自取,不过既然已经结了这个任务,他就会不遗余力的将季新曼安全送回西原。 “放心吧,有老夫在,北牧王抓不到你,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罢了,老夫也没资格管教你,走吧。” 天邪老人迈步向前。 季新曼紧张万分,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她心里满是彷徨。 虽然天邪老人说楚牧抓不到她,但他不太相信。 战区主帅有多大的能量,季新曼很清楚。 她父亲手握重兵,还有专属的情报机构。 想要围捕一个人,并不困难。 况且西原战区距离很远,哪怕已经派出战机来接应,也需要一段时间。 一旦楚牧追来,凭借宗师境的实力,想杀她的话,简直轻而易举。 “稳定心神,加快速度,老夫说了要送你回西原,自然会办到。” 天邪老人说道:“老夫曾走遍世界,从北境出,从南疆回,一路风雨无阻,没什么人拦得住我。” “那我们还走天回路吗?” 天回路就是去西原的必经之路。 “不。” 天邪老人老神在在:“跟着老夫走就是了,保你安然无恙。” 季新曼点点头,紧紧跟在天邪老人身边。 为今之计,眼前这位李老先生,已经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与此同时,楚牧和凌雪正在全力赶路。 凌雪时刻注意着暗阁传来的消息。 忽的,她瞳孔微缩,惊呼道:“楚帅!暗阁失去季新曼行踪了!与季新曼同行的还有一位老者,身份不明。” “天邪老人。” 楚牧停下,拿出手机查看地图,目光如炬:“他曾走遍天下,想来对西州地形相当熟悉,有他带路,季新曼不会走必经之路了。” 自语着,楚牧手指点在地图上一处山脉:“绝山!” …… 西原战区。 主帅府中,一位身材魁梧如熊的中年男子,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双眸冰冷。 他就是西原主帅,季文臣。 名字里带个文字,实则性格勇猛霸道,武力值极为强横,与文字丝毫不沾边。 要不是身边有个顶级谋士,他这西原主帅之位,未必坐得稳。 “报!天邪老人已带着小姐往绝山方向而去!” “报!杨镇将军预计四十分钟赶到绝山!” “报!北牧王楚牧突然调转方向,目标绝山……” 一道道消息快速传来。 季文臣咧了咧嘴,目光变得狰狞:“楚牧?哼,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还真敢跟本帅作对!” “魏寻,你怎么看?” 季文臣目光看向左手边,存在感极低的一个中年男子。 身形消瘦,蓄着山羊胡,永远都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样貌平平,看起来毫不起眼。 任谁也难以将他和‘顶级谋士’联系在一起。 魏寻眉头微蹙,道:“季帅,传令杨镇加快速度,大小姐的安危就在刹那之间。” “这么严重?” “北境暗阁的情报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比之本帅的‘连山’如何?” “咳……自然逊色三分,但所谓狮子搏兔亦要竭尽全力,毕竟关系到大小姐的人身安全。” “有道理,来人!传令杨镇,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半小时内给我赶到绝山,确保大小姐安然无恙,但有差池,提头来见!” “遵令!” …… 半小时眨眼而过。 楚牧和凌雪出现在绝山之下。 这里的网络讯号变得很差,除非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否则无法顺利接收暗阁的消息。 此时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散。 夜幕迫不及待笼罩了世界。 楚牧定睛看着那片陡峭延绵的山脉,手一抖,长枪紧握:“走。” 二人快步向前。 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只有极远处,才有星星点点的光亮。 绝山上一片焦黑,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万国之战虽然已经过去百年,残留的痕迹却始终难以消除。 时时刻刻让人谨记那由人类自己引发的灭世之灾。 绝山天险,寻常人难以攀登,楚牧二人却如履平地,黑夜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滴滴滴…… 抵达一座山顶,凌雪的手机响了起来。 凌雪低头看去,说道:“楚帅,季新曼和天邪老人依旧没消息,倒是西原弑杀军副统领杨镇,领着数百名士卒,就在不远处,另一个方向,七公里外,还有上百西原士卒。” 楚牧问道:“你怎么想?” “虚虚实实,我分不清。”凌雪摇头。 两处都有可能是真,也都可能是假,甚至两处都是诱饵,依旧由天邪老人护送季新曼回西原。 一旦判断错误,再想追就来不及了。 楚牧说道:“既然判断不出来,那就让暗阁把两方都盯死,西原的‘连山’也一直在盯着我们。” “楚帅,要不要动用蛰伏在西原的密探?” “不用,他们作用极大,不能因为我的私事被唤醒。” “好的。” “走吧。 “嗯。” 黑夜沉沉,凉风习习。 季新曼战战兢兢跟在天邪老人身后,哪怕有宗师境强者在侧,依旧没有半点安全感。 主要是绝山太难走了,稍有不慎就会坠.落山崖,死无葬身之地。 何况还有楚牧的追杀,像是时刻悬在头顶上的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斩下。 对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苦的季新曼来说,这一路,太过漫长。 她甚至想要生出一双翅膀,快速飞回西原,往后再也不出来。 过了一处险地,季新曼双.腿发软,气喘吁吁,几乎站不住。 天邪老人见状皱眉,似乎想说什么,迟疑片刻,道:“歇歇吧,很快就到地方了,你父亲派来接应你的人到了么?” “可能到了吧……” 季新曼自己也不确定,拿出手机看了看,完全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 “逃脱这一劫,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天邪老人淡淡道。 季新曼低着头不说话,眼中依旧满是倔强。 她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都是那疯婆子的错! 都是楚牧的错! 都是天玄医门的错! 感受到季新曼的情绪,天邪老人再次摇头,内心叹息:“朽木不可雕。” 不过他也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只要将季新曼安全送到西原的人手里,任务就算完成。 往后,季新曼与天玄医门再无半点瓜葛。 第104章 讨债! 绝山之上,季新曼在天邪老人的护送下,艰难往上爬。 马上就要过最难的一段山道。 季新曼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但眼神逐渐变亮,泛起欣喜。 只要过了这段最难的山路,就能跟西原来接应她的人汇合,坐上战机,就可以安全回到西原了。 “季新曼!” 就在季新曼迈出悬崖边上最后一步,通过最难的山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回荡天地。 季新曼惊恐回望。 楚牧宛若流星,大步而至。 身后凌雪紧紧跟随。 “李老先生救我!” 被楚牧身上煞气冲击,季新曼瑟瑟发抖,吓得尖叫出声,连忙躲在天邪老人身后。 天邪老人脸色沉沉,泛白的眉头皱得很紧。 “北牧王,何必苦苦相逼?” 楚牧没看天邪老人,目光一直锁在如受惊兔子一般的季新曼身上:“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季新曼完全不敢看楚牧的眼睛,犹自不服气,想说什么,却都被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惊恐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快!” 踏踏…… 杂乱的脚步声在此刻响起。 曾在云蒙城高速路口拦下楚牧的弑杀军副统领杨镇,带着上百的西原精锐及时赶来。 “杨副统领!” 季新曼欣喜若狂,有种从地狱飞到天堂的感觉。 “末将来迟,请大小姐恕罪。” 杨镇快速闪身至季新曼身旁,朝她行了一礼。 季新曼连忙道:“快带我回西原!” “大小姐莫慌,末将一定将你安全带回西原。” 杨镇说着,又朝天邪老人行了一礼:“多谢天邪老人。” 天邪老人摇摇头,目光看向楚牧。 这个拦路虎,可不好处理啊。 杨镇沉声道:“结阵!” “喝!” 西原精锐士卒们,身上涌动煞气。 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他们头顶汇聚。 “吼!” 随着一声震颤天地的虎吼传出,一头浑身雪白的猛虎勾勒而成,狰狞而又威严。 西原精锐白虎军,战阵之灵,白虎! 至此,杨镇才朝楚牧行了一礼:“北牧王,还请不要难为我们,此事过后季帅会亲自向您解释。” “我要的不是解释。” 楚牧冷冷开口,手中长枪绽放一抹刺目的光亮,将黑暗渲染成白昼。 一杆巨大的虚幻枪影,直直朝着那白虎战灵刺了过去。 白虎战灵察觉到危险,发出一声怒吼咆哮,张开血盆大口,将枪影一口咬碎。 见状,杨镇松了口气。 但还不等他开口,白虎战灵发出哀嚎,三丈大的身体上,有无数光点浮现,并快速闪烁起来。 像是夏夜的繁星。 很快,白虎破碎。 与此同时,杨镇在内,所有西原精锐士卒纷纷心头一痛,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有血迹浮现。 战灵被破,他们受到反噬,已经失去了大半战斗力! 杨镇脸色阴沉至极,抹了把嘴角的血迹道:“北牧王名不虚传,末将受教了。”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服楚牧。 年纪轻轻,在北境才六年时间,闯下偌大功绩,威名震天下。 真有这么厉害? 世人口口相传,不过夸大其词罢了。 而今,楚牧一枪之威,打破了战灵单人不可敌的神话,杨镇才后知后觉,北牧王的名头,没有半点是虚的。 这份实力,已经不弱于季帅。 至于两者孰强孰弱,恐怕得真正交手才能知晓。 “你们带季新曼走吧。” 天邪老人对楚牧一枪破掉白虎战灵并不觉得奇怪。 事实上,他也可以做到,不过没有楚牧这么轻松罢了。 但不意味着他就比楚牧弱。 楚牧是北境主帅,战场杀伐经验丰富,见识过太多的战灵之阵。 而他从未涉足过战场。 楚牧冷冷看向天邪老人:“天玄医门,是铁了心要掺和?” 天邪老人心头一跳,连忙道:“北牧王息怒,此事与天玄医门无关,老朽曾欠下季家人情,此次迫不得已站在北牧王对面,只是为了还债。” “无论今晚结局如何,我与季家两清。” “还债?” 楚牧笑容逐渐变得噬血:“我现在就是讨债!上次交手,不分胜负,但这次,生死各安天命!” 天邪老人闻言满眼苦涩:“还请北牧王手下留情,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打。” “废话少说,来战!” 楚牧主动冲向天邪老人,同时下令:“凌雪,杀了季新曼!” “遵令!” 凌雪冷声应下,同时手一抖,锯齿长剑紧握,身周有血色雾气涌动出来。 “休想!” 杨镇大喝:“拦住她!” 铛铛铛……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整座山体似乎都在震颤。 落石不断滚落,像是地龙翻身。 战场逐渐分明。 无论是楚牧还是天邪老人,都下意识将战场拉远。 凌雪则被杨镇率人围攻。 不过凌雪怡然不惧。 她本身实力已经足够惊人,在天龙女将中是绝对的佼佼者。 况且杨镇以及西原士卒被楚牧破了战灵,受了伤。 绝山之上激战正酣,西原主帅府内,季文臣不淡定了。 “报!” “启禀季帅!北牧王已经追上大小姐,杨将军及时带人赶到,凝聚战灵之阵,但被北牧王一枪击碎!” “天邪老人迎战北牧王,北境凌雪欲杀大小姐,被杨将军带人拦下……” 听到这里,军师魏寻立刻道:“季帅,小姐危险!” 季文臣铜铃般的眼睛瞪大,有浓浓戾气浮现,大吼道:“接楚牧!敢动本帅宝贝女儿一根头发,本帅跟他不死不休!” 绝山之上,轰隆声依旧如雷鸣响彻。 楚牧杀季新曼之心,浓烈到天邪老人都心悸的程度。 一方一往无前,生死相搏,另一方心有忌惮,不敢硬拼。 短短百招过后,天邪老人就被楚牧压制住。 也就在这个时候,杨镇被凌雪一脚踹飞,口喷鲜血。 一个金属圆球从他怀里飞了出来。 有蓝色的光芒绽放。 在半空之中,勾勒出了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 西原主帅,季文臣! 投影技术,算不上什么高科技,因为信号太差的缘故,若隐若现,且时而扭曲。 主帅府内,季文臣通过视频看清现场形势,眼角微微跳动:“楚牧!” 楚牧一枪逼退天邪老人,侧头看去,冷声道:“正忙着,季帅有事等会再说。” “我说你……” 季文臣想爆粗口,强行忍耐下去,看到自己那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女儿,龇牙咧嘴的吼道:“楚牧,你若敢伤我女儿一根毫毛,本帅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是么?” 楚牧突然身形一闪,隔着上百米的距离,朝季新曼刺出一道枪芒。 第105章 去西原! “你敢!!!” 眼见那枪芒直奔季新曼而去,季文臣看得目眦欲裂。 枪芒璀璨,照亮夜空。 这一击若是命中,季新曼十条命都不够死! 关键时刻,天邪老人闪身而至,双手戴着拳套,狠狠一拳将枪芒打碎。 可他没想到,即便枪芒破碎后,还有一道残余的暗劲,冲向季新曼。 天邪老人这次无法再挡,因为楚牧已经持枪杀来。 “什么?” “快挡下!” 杨镇也察觉到季新曼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电光火石间,奋力飞扑。 “噗!” 暗劲穿过杨镇的身体,他瞬间喷出一口血雾,重重落地,生死不知。 可即便如此,暗劲还未完全散去! “挡!快挡!” 一个个本就受伤的西原精锐士卒,拼了命的挡在季新曼的身前。 可那已经变得微弱的暗劲,对他们而言,依旧有着无可匹敌的威势。 一个又一个西原精锐士卒被击倒,喷血,重伤,昏迷。 直到剩下如发丝一般微弱的暗劲,没入季新曼的身体。 “啊!!!” 刹那间,季新曼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软软倒下。 虚空之上,季文臣的虚影越发剧烈颤抖,扭曲。 犹如绝望野兽般的嘶吼传出:“楚!牧!我跟你不死不休!” 凌雪头皮微微发麻。 但也只是迟疑了一秒钟不到,便仗剑上前,准备补刀。 却在这时,猛虎嘶吼。 是另一队西原百人精锐来了。 直接凝聚白虎战灵,将季新曼笼罩其中。 凌雪皱眉,无奈退去。 她不是楚牧,做不到一击粉碎百人精锐汇聚的白虎战灵。 “大小姐还有气!” “快走快走!” 季新曼果然还没死,被人喂了一颗丹药后救走。 白虎战灵依旧在原地,对着凌雪虎视眈眈。 楚牧目中杀意汹涌,想要追击,却被天邪老人纠缠住。 “滚开!” 一声狂吼,楚牧身后血海奔涌。 天邪老人不敢直面这一击,连忙闪躲。 下一刻,破空声响彻。 四枚带着尾焰的炮弹,划破虚空,轰击而来。 轰轰轰…… 地动山摇。 强烈的爆炸声传遍四方。 熊熊烈火席卷。 但很快,楚牧手持长枪大步走出,犹如神魔。 不但没受伤,连衣服都没半点损伤。 只是,西原的战机已经冲天而起。 凌雪悲愤不已:“楚帅,末将无能,请求责罚!” 楚牧看着那留下断后的百人西原精锐。 众人心头紧紧揪着,被一个眼神吓得腿都发软。 不过楚牧并没有再难为他们。 看向天邪老人,脸上无悲无喜。 天邪老人头皮一麻,连忙行礼:“听令行事,北牧王莫怪……” 楚牧懒得回应。 目光一转,看向季文臣的虚影。 季文臣满脸狞意,主动开口:“楚牧,别逼我让你走不出西州!” “走?” 楚牧目中精芒闪烁:“季新曼还没死,我为什么要走?” “你还敢来西原杀我女儿?” “有何不可?” “好!好啊!好个北牧王!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季文臣声音低沉至极:“本帅就在西原等着你!” “等着吧。” 楚牧挥动长枪,投影仪破碎,季文臣的虚影消散无踪。 “凌雪,随我去西原。” “是!” 凌雪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疯了吧?真去西原? 天邪老人震惊万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牧那张刚毅果决的脸庞。 旋即又心潮澎湃,老脸泛起涨红之色。 似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年代,那个意气风发的时期。 人老了,胆子也就跟着变小。 当年他从北境而出,从南疆而归,还跟沈从戎叫板。 觉得沈从戎不过一个黄毛小子,凭什么权利名望都远超自己。 后来被沈从戎揍了…… 现在看楚牧,跟那时的沈从戎,何其相似?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可现在的他,已经没了跟楚牧叫板的心气。 不得不服老。 “北牧王。” 天邪老人苦笑着道:“老朽佩服你的勇气,不过老朽觉得北牧王还是该从长计议,毕竟……” “闭嘴!” 凌雪怒声呵斥:“要不是你,季新曼早就死了,楚帅又怎么会闯西原?快滚吧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楚牧没开口,眼神依旧冰冷。 显然他心里的怒意,依旧很浓。 “老朽告退,这就回天玄医门,余生绝不迈出一步。” 天邪老人苦笑一声,深深看了楚牧一眼,拱手行礼后,飘然而去。 天地寂静,夜风冰凉。 楚牧抬腿离去,凌雪紧紧跟随。 下了绝山,一辆越野车快速驶来,停在了楚牧身前。 开车的人样貌平凡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正是暗阁的成员之一。 他朝楚牧行礼后,将钥匙双手奉给凌雪,转身就走,快速消失在夜幕里。 楚牧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凌雪驱车朝西原而去。 默默无声良久,凌雪轻声道:“楚帅,西原能不去么?” 楚牧眼睛都没睁开,淡淡道:“得去。” 凌雪眸子里泛起焦虑:“之前入南疆,已经是犯了忌讳,这次再去西原……” 楚牧伸了个懒腰,道:“从封王大典不告而别起,我就一直在犯错。” “牡丹城如此,南疆如此,西原也是如此。” “牡丹城大开杀戒,是为母亲报仇。” “入南疆,是为母亲寻药。” “这次去西原,也是为母亲讨回公道。” 楚牧缓缓睁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违了国法,合乎情理,这个度刚刚好。” 凌雪闻言恍然大悟,却依旧紧张:“季文臣这人心眼太小,季新曼被重伤,他……” “季文臣虽然看似勇猛无脑,但他不是傻子,麾下第一谋士魏寻更不是傻子。” 楚牧平静道:“所以季文臣哪怕恨我入骨,也不敢杀我。” 滴滴滴…… 手机铃声恰逢此时响起。 屏幕上显示着霸刀二字。 “楚帅,霸刀来电。”凌雪说道。 楚牧开口:“接。” 凌雪这才按下接听键。 “凌雪,楚帅呢?” “在。” “楚帅,军师说您要去西原,末将和苍云、藏剑请求一同入西原。” 凌雪不由一怔:“军师知道楚帅要去西原?” 刚从绝山下来不久,楚牧决定去西原,知情者寥寥无几。 怎么这么快就传到北境去了? 楚牧微微一笑,道:“衍天是猜出来的,我准了。” “谢楚帅!” 霸刀声音里有些激动:“末将三人很快就到!” 第106章 魏寻之谋! 天龙西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之上。 这里不同南疆那样山势复杂,也不像北境常年万里飘雪,更不想东海有汪洋一片。 占地面积为天龙之最,极其广袤。 有草原,有戈壁,有全世界最高的山脉。 西原战区便存在于此。 轰隆声震颤。 万众瞩目之下,一架战机从高空俯冲,落在了地面。 早已等候的医务人员立刻快步赶了过去,用担架将季新曼抬下战机。 “小曼……我的女儿……” 季文臣在一众西原将领的跟随下匆匆而来,看到季新曼时,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如同野兽悲鸣。 季新曼状况很糟糕。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都完全乌青,即便陷入昏迷之中,身躯依旧颤抖不止。 体内楚牧的劲气还在不断肆虐。 要不是服用过珍贵的疗伤丹药,季新曼根本撑不到回西原,在战机上就会没命。 “王医师,救救我女儿!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你一定要救活她!” 季文臣悲声开口。 被称为王医师的七品鬼医立刻点头:“季帅放心,属下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会把大小姐治好!” 季新曼被匆匆抬走。 季文臣目送远去,悲愤得仰天狂吼:“我季文臣一生戎马,七个儿子全都为国捐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楚牧是要绝我的后啊!” 身后众多将领立刻单膝跪地,抱拳悲呼:“末将无能!” 整个校场,上万西原精锐士卒,也都齐齐单膝跪地。 季文臣眼角滑落一滴眼泪,抬手虚抓。 一把巨剑如流光飞来,稳稳被他抓在掌中。 随后季文臣将巨剑往地面一跺,石板翻飞,巨剑稳稳插着,地面都震颤了好几下。 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夹杂着浓浓的落寞。 “本帅……无能!” 淡淡的声音,随风飘远,传入每一个西原士卒的耳中。 顿时,所有人浑身一颤,一股悲愤之情激荡,全身鲜血都在沸腾。 无能? 谁敢说季文臣无能? 要不是他,天龙西原能这么安稳? 要不是他,南北两越早已长驱直入,西州早已生灵涂炭! 就这么一个家国英雄,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被迫说出自己无能的话语来! 奇耻大辱! “白虎军愿为季帅效死!” 有将领发出怒吼。 “弑杀军愿为季帅效死!” “征战军愿为季帅效死!” “血狼军……” 群情激奋之下,怒吼声冲天阵阵,延绵不绝。 季文臣眼含热泪,环视所有人,重重点头。 “有你们在,是本帅之福!” 良久后,季文臣回到主帅府。 西原第一谋士魏寻,从容迈步而出,含笑朝季文臣躬身一礼:“恭贺季帅,西原归心。” “哈哈哈……” 季文臣咧嘴大笑,满脸都是笑意,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悲痛欲狂的样子? 他大步上前,将魏寻扶起,道:“多亏了你啊,有你在,本帅才能高枕无忧。” “季帅谬赞,属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魏寻谦卑道。 季文臣话音一转:“你说,那楚牧到底敢不敢来西原?” 魏寻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敢。” “哦?他真敢以身犯险?当我西原百万雄兵是纸人?还是完全看不起我季文臣?” “非也。” 魏寻平静道:“正因为知晓季帅不是鲁莽之人,所以那北牧王笃定季帅不敢杀他,所以他才会来。” “北牧王……” 季文臣眼睛里满是不甘和嫉妒。 一个黄口小儿,凭什么就能封王? 而他季文臣,这么多年镇守西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却连封王的门槛都还没摸到! “迟早,本帅也要封个王才行!”季文臣心底默默道。 魏寻在季文臣麾下多年,对季文臣极为了解,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季帅稍安勿躁,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巩固地位再做打算。” 季文臣转身,在首位大马金刀坐下,问道:“这个楚牧,你有什么看法?” “他与季帅的境地,差不多。”魏寻说道。 潜台词就是,你也别羡慕他了,都是可怜人。 季文臣闻言脸色稍沉。 西原主帅,自然是位高权重,手指所向,千军易辟。 但外人只看得到他风光无限,却不知道他的处境。 执掌西原多年,季文臣潜心耕耘,在西原战区根深蒂固,寻常人难以撼动。 麾下兵强马壮,威势一时无双,有跟南疆争夺第一战区的趋势。 但也正因为如此,惹来国主心生嫌隙。 当今国主正值当年,雄心满志,壮怀激烈,对权利的渴望处于最浓烈的时候。 他想将兵权全都掌控在手,不给别人插足的机会。 但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兵权这东西,给出去容易,收回来就难了。 四大战区主帅,还有各城总督,乃至郡守、四大州牧,谁愿意自己手中的权利交出? 西原战区距离皇城太近了,成了国主进行实验的首选之地。 加上境外两越暂时龟缩,不敢觊觎,国主就生出换帅的想法。 北境大战刚起的时候,国主往西原空降了一位黄金军帅。 想要收拢西原军心,逐渐取缔季文臣。 以季文臣的性子,本想找个机会弄死了事。 但魏寻深知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死了一个,还能来第二个,第三个。 所以进言季文臣,献上了弃车保帅的策略。 恰逢北境大战,吸引全世界的目光,让天龙其他方向的邻国看到希望,纷纷出兵。 趁火打劫也好,出兵牵制,不让其他战区有支援北境的机会也好。 总之,西原战区这边,南北两越出兵进行。 季文臣趁机葬送了七个义子,换来了西原将士同心。 此举几乎无解,让那位想要取季文臣而代之的军帅毫无办法。 收回飘散的思绪,季文臣问道:“为何要让本帅将矛头对准楚牧?” 魏寻笑了笑:“南北两越已经被打怕,不敢再犯,无外敌之扰,为了继续巩固季帅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就只能从国内找一位合适的对手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东海太远了,即便针对起来也没什么作用,而南疆……沈从戎太低调,也太稳,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块硬骨头,所以,最合适的对手,也就只有刚刚历经惨烈之战,底蕴浅薄的北境了。” 第107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季文臣思来想去,问道:“为什么非要找其他战区当对手?京城那边位高权重者众多,找他们不行么?” 魏寻摇头道:“还真不行,季帅,京城水深,我们西原距离京城虽近,但却最好不要跟京城有任何牵扯,否则国主心中嫌隙更大,更加危险。” 季文臣点点头:“有道理。” 魏寻笑了笑:“季帅与楚牧为敌,也是国主愿意看到的,同时是巩固季帅地位的不二选择,可谓是一箭双雕。” 他之所以愿意尽心尽力替季文臣出谋划策。 除了季文臣救过他的命之外,主打一个听劝。 否则纵然谋略无双,当权者根本不听你的,又有什么用? “我不懂的是,楚牧有什么危险的?” 季文臣不解的道:“他立下不世之功,新封王号,天下人都交口称赞,是最年轻的传奇,炙手可热,这样的人,国主应该会更仰仗和重用才对。” “功高盖主。” 魏寻只说了四个字,季文臣眼底便有一抹精芒绽放。 他何尝不是功高盖主,才引来国主忌惮? “季帅你是不能犯错,而楚牧,是需要犯错。” 魏寻眸子里满是睿智,侃侃而谈:“当前,楚牧需要找一个势均力敌的‘敌人’,放眼天龙,他最佳的选择,也只能是季帅您。” “所以,即便是季帅不主动找楚牧的麻烦,楚牧也会主动贴上来。” “您与楚牧之间对立,是大势所趋。” “当然,是否真的为敌,就要看季帅你的意思了。” 季文臣挑了挑眉:“还能假为敌?” “季帅英明。” 季文臣略一思索,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魏寻,本帅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让你做了西原的首席谋士!” “谢季帅赏识,魏寻愿为季帅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报!启禀季帅,王医师来人来报。” “说。” “王医师说,大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体内武脉已经被废,无法修复,以后与武道基本无缘…而且,连学医都将被迫终止。” 毕竟高品阶的医师,施针、炼丹等,也是需要劲气来支撑的。 季文臣点头表示知道了。 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心里却是真的有些心疼。 他前后四次娶妻,对外宣称七子一女。 实际上,七个儿子都只是从小收养在身边的义子。 所以魏寻提出弃车保帅的策略,季文臣才会毫不犹豫的赞同执行。 只有季新曼这个女儿,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亲生女儿。 现在季新曼被废,在她身上的布局谋划落空,季文臣很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也无所谓。 只要他西原主帅的地位稳固,把女儿一直养在身边又有何妨? 毕竟还活着,以后再为她觅一个乘龙快婿,当个平凡的贵妇人,也没什么不好。 当夜,季文臣狂饮,喝得伶仃大醉。 守卫主帅府的近卫军士卒,隔得很远,都能听到季文臣时而发出的怒吼和低声呜咽。 消息传出,西原百万大军,一片悲愤。 多年来为国征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连自己的七个亲儿子都殉国,仅剩的掌上明珠,竟然还被人迫害。 在魏寻的授意,诸多心腹将领的暗中宣扬下,西原士卒对楚牧的愤怒和仇恨,达到了顶点。 同时,对季文臣的拥护之情,也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 西原战区第五营地,位于可茶山脚下,一片广袤草原之上。 从京城被调来的黄金军帅宗九元,就住在这里。 夜幕沉沉,他却无心随眠,披着厚厚军医,站在窗边眺望天际尽头,那轮清冷的月。 脸上满是苦涩。 想从季文臣手中夺权,何其艰难! 这么多年时间,几乎是一无所获。 主要是魏寻此人,智近若妖,算无遗策。 无论他有什么谋划,都会被对方洞察,轻松破解。 也不是没想过除掉魏寻。 只是出手三次,三次无果,反倒是自己的心腹死伤无数。 “辜负了国主的信任和厚望,我宗九元有愧啊!” 千言万语,所有的不甘和无奈,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 一个心腹快步而来。 “宗帅,主帅府传来消息。” 宗九元接过写满情报的纸条,看完之后,眉头微皱。 心腹小心翼翼问道:“宗帅,您觉不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哪里蹊跷?” “季文臣和北牧王之间,以前并无交集,只是四大战区主帅回京述职时见过一面,并未深交。” “为什么最近北牧王到西州短短时间,两者就较量上了?” 宗九元摇摇头,道:“意外罢了,季新曼将北牧王母亲拉去当了药人,换做是你,你会善罢甘休?而对季文臣而言,仅存的宝贝女儿,被北牧王重伤垂死,武脉被废,医武两道绝缘,你难道就这么忍了?” 心腹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又道:“宗帅,我觉得可以利用一下。” “嗯?”宗九元忽的挑眉。 心腹继续道:“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宗帅何不尝试跟北牧王交好,让他助宗帅夺取西原兵权,取季文臣而代之呢?” “此事……” 宗九元心脏狠狠一跳,思索过后,道:“说得有些道理……明天一早,联系北牧王!” 叮咚叮咚…… 距离西原战区百里之外,一处乡镇上,凌雪的手机响了两声。 此时天刚蒙亮,滚滚乌云笼罩头顶,让人心情压抑。 寒冬腊月,清冷寂静。 楚牧正吃着早餐。 一碗稀饭,四个白面馒头,两抽屉包子,再加上几个小菜,简单又朴素。 凌雪看了看消息,对楚牧道:“西原战区黄金军帅宗九元,想跟楚帅你对话。” “你觉得他想说什么?”楚牧问。 凌雪思索片刻,道:“应该是想借助楚帅你的力量,取缔季文臣吧。” “不错。” 楚牧闻言欣慰笑了笑。 不枉一直将凌雪带在身边,悉心培养。 能想到这些,凌雪的进步十分明显。 未来,未必不能成为女诸葛。 “拒了吧。”楚牧道。 凌雪不解:“末将不明白,宗九元国主亲派,空降西原,楚帅跟季文臣对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操作得好,未必不能把季文臣挤下去,这不是挺好的吗?” 楚牧夹着一个包子,正要下口去咬,闻言顿住,将包子重新放下。 沉默片刻,语重心长道:“如果把季文臣比喻成包子,我也是包子,沈从戎和东海的海东青,也是包子。” “宗九元,则是馒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第108章 猛将来临! “人活于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立场。” 楚牧郑重说道:“放眼世界,我们都是天龙人,但放眼国内,却又分君君臣臣。” “包子分菜包肉包,菜包又分白菜馅、酸菜馅、蘑菇馅,肉包分鲜肉、酱肉、牛肉,不一而同。” “但馒头,是没有馅的。” “宗九元代表的是国主,与我们不是不同,我要是跟宗九元合谋,就是将自己的立场从包子变成馒头,是要挖馅的。” “但我要是挖了馅,那还是我吗?” 凌雪听得沉默,眼神很是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牧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以凌雪的聪慧,可以从自己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中,听出属于她自己的理解。 等楚牧吃饱,凌雪终于回神,笑盈盈的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回绝宗九元。” 轰轰…… 凌雪话音刚落,一辆吉普车快速驶来,停在二人面前。 吉普车周身都是弹孔刮割残留的痕迹,看起来带着一种凶猛的感觉。 车门打开后,五道身影陆续下来。 各自脸上带着一抹激动和兴奋。 啪! 五人齐齐敬礼。 “霸刀拜见楚帅!” 霸刀依旧是脸上戴着半张黑色面具,凶悍而又神秘。 长得跟个小白脸一样,身形消瘦的苍云中气十足道:“苍云拜见楚帅!” 第三人,身穿淡黄色宽松休闲服,身形挺拔如标枪,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一双浓密的剑眉,满是锋利的气息。 “藏剑,拜见楚帅!” 北境九将之一,藏剑,北境藏锋军统领,霸刀之下第二高手。 “天策,拜见楚帅!” 沉稳中带着些许霸道的声音响在耳旁。 此人身形魁梧甚至超过霸刀,但模样俊朗刚毅,比楚牧还要帅上三分,眉宇间满是铁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北境九将之一,天策,天策军统领,兼任军法处,以铁血无情著称。 对于北境的将士们而言,畏惧天策,甚至超过楚牧和衍天。 最后一人长得温文尔雅,看起来文质彬彬,含笑开口:“花间,见过楚帅。” 同样位列北境九将,是北境后勤军的统领,兼任军需部,掌财政大权。 毫不客气的说,北境上下,哪怕是一分钱的出入,都要经过他的点头才行。 “你们……” 楚牧看着这五人,先是愣了愣,旋即怒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想干什么?北境不要了?” 之前电话里,霸刀只说是他和苍云藏剑三人,没想到天策和花间也跑了过来。 “末将愿随楚帅一同入西原。”五人异口同声。 楚牧眯了眯眼,看向天策,语气不善:“天策,你身为军法官,应该更清楚军法不容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立刻给我滚回北境挑牛粪去!” 天策单膝跪地,拱手道:“等从西原回来,末将愿挑一年的牛粪。” “胡闹!” 楚牧恨铁不成钢,喝道:“花间!你又来干什么?后勤军需不管了?” “楚帅放心,来之前,我已让后勤军需部全都立了军令状,回去后我要是查出一分一厘的差错,从上至下,人头滚滚。” 花间始终脸上含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似乎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动怒。 “哦?那你呢?” “自刎归天。” 楚牧:“……” 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家伙自作主张跑来,是铁了心要跟他去西原,赶不回去的。 “楚帅息怒。” 霸刀沉声道:“其实都是军师安排我们来的,黥卫军也带来了。” 楚牧无话可说。 他知道衍天在担心什么。 虽然笃定季文臣不敢动楚牧,却还是担心出什么岔子。 而楚牧对于北境太过重要,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将霸刀等人全都派来。 衍天太过稳健,在霸刀等人来前,亲自交代,一旦有变,哪怕他们所有人死在西原,也要让楚牧安全撤离。 叹了口气,楚牧伸手将天策拉了起来。 看着五人坚毅的面容,楚牧道:“罢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随我一起去西原吧,后续的事情,后续再说。” “遵令!” 五人重重点头,眼底毫无惧色,反倒是有兴奋浮现。 北境六年之战,他们跟随楚牧连连上阵厮杀,热血沸腾。 战事平息后,各自依旧静极思动。 现在终于有机会再跟楚牧一起行动,自然兴奋不已。 至于去了西原,处境有多艰难,他们没想过。 身为下属,只要站在楚帅身边就行。 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楚帅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大步向前,向死而生。 “吃过早餐了?” “吃过了。”众人纷纷点头。 楚牧看着麾下这几位最勇猛无敌的将领,也是不由意气风发,大手一挥:“出发!目标,西原战区!” “遵令!” 几人应声,彼此对视,目中有火焰升腾,全身血液都在加速流动,煞气自然而然散发,浓烈无比。 一辆吉普车,一辆越野车,载着七人浩浩荡荡朝西原战区而去。 如果加上在天玄医门的无方,北境九将中,就只剩下衍天和莫问二人坐镇北境。 不过楚牧觉得也够了。 衍天这个军师自不用说,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算无遗策,智近若妖。 而北境九将最后一将,莫问,也跟衍天一样。 说得好听是低调,说得难听是猥琐。 可一旦有人惹上门,莫问就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可怕。 百里距离,短短半个多小时就到。 逐渐进入戈壁地带,天地一片荒芜,放眼看去,整个世界写满了粗糙与粗犷。 给人一种天地宽阔,心生豪迈的感觉。 四大站区中,北境将士耐力最强,南疆将士单体作战最强,东海将士擅长水站,而西原,陆战无敌。 西原边境,雄关耸立。 关门大开,却有数千西原雄兵驻扎。 楚牧等人驱车到来,烟尘滚滚,隔得很远,就引起了守关将领的注意。 “列阵!” 上百西原士卒在守关将领的率领下,立于关门之前。 各个都是身材魁梧的大汉,身上涌动着彪悍的气息。 “什么人?!擅闯西原战区,有几条命够送?赶紧给本将滚蛋,否则杀无赦!” 守关将领怒喝声中,刀芒泛起,狠狠轰击在地面,崩飞无数碎石。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等守关将领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脚下那深深刺入地面,造型夸张凶猛的黑色大刀,不由狠狠吞了口唾沫,冷汗快速冒出。 紧接着,楚牧淡漠声音传来:“本王楚牧,来西原问罪,通知季文臣,跪拜迎接!” 第109章 千军万马又何妨? 守关将领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而后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面色变幻,眼中有震惊,有敬畏。 迟疑着站在原地,进退不得。 身为西原战区的守关将领,他的职责是守好门户,不让无关者进入战区。 可来的人是谁? 楚牧! 天底下有几个楚牧暂且不知,敢以‘本王’相称的,就只有一人! 国主亲封北牧王,北境战区主帅,天龙最年轻的传奇人物,楚牧! 这种人,能拦?拦得住? “报!”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快步跑来,对守关将领道:“季帅有令,放行。” “遵令!” 守关将领如蒙大赦,连忙应声,挥手喊道:“快闪开!季帅有令,放行!” 麾下将士两忙各自往两边散去。 轰轰…… 马达嘶吼,吉普车和越野车一前一后,从容驶过雄关。 守关将领眼巴巴看着,想透过车窗亲眼看看楚牧的容颜,却被车窗黑幕挡住,什么都看不见。 即便如此,他还是挺胸抬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不是北境的兵,却是天龙的兵。 为国为民者,都值得他尊敬。 雄关过后,戈壁一望无垠,从高空往下看,像是大地上的一块疤,狰狞丑陋。 西原战区太大了,北境南疆的面积合起来,都没有西原大。 两辆车行驶在无垠戈壁上,卷起两道烟尘如龙。 高空一直有西原战机盘旋跟踪,但不管楚牧还是凌雪等将领,都毫不在意。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戈壁尽头,逐渐有野草稀疏生长。 随着车辆前行,野草由稀疏转为浓密茂盛。 从戈壁到草原,别有一番风景。 这是在南疆和北境都看不到的。 众人各自看去,心生豪迈广阔。 忽闻马蹄阵阵,有马群奔腾,牧马的西原后勤军将士骑在马背上扬鞭高呼。 头顶上雄鹰盘旋飞舞,发出嘹亮的鹰唳之声。 远处,高山耸立,沐浴在阳光之下,化为金色,充斥庄严肃穆之感。 这里的山可不像是南疆那么延绵,也没那么秀气。 高耸入云,桀骜不驯。 “西原之地,天地广阔,民风自然彪悍,难怪陆战无双。”楚牧不由赞道。 四大战区各有各的特色,没法分个上下高低,但在北境呆久了,对这样广袤平坦的地方,倒是真的会心生向往。 “不如真把季文臣赶走,我来坐西原主帅的位置?” 这个念头在楚牧脑海中忽闪了一下,旋即就被楚牧掐灭。 开玩笑。 这里可是国主放眼之地,是非极多。 而且自己在西原毫无根基,来了西原,也会被架空,有名无实。 即便有衍天帮忙,可以掌控西原,楚牧依旧不愿。 舍不得那些跟着他舍生忘死,为国征战的北境将士! 再一个小时过后。 吉普和越野纷纷停下。 西原战区大本营,到了。 前方,平坦草原上,无数西原精锐整齐排列,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铁制铠甲,手持长枪长矛,身背长弓短枪。 全副武装到了牙齿! 放眼望去,人数怕是不下万数! 肃杀之气冲天,令人心生畏惧。 车门敞开。 楚牧率先下车。 凌雪、霸刀、苍云、藏剑、天策、花间,北境九将之六,在楚牧身后一字排开。 “结阵!” “喝!” 怒吼之声直冲云霄。 一头身躯达百米的雪白猛虎,在凌冽的狂风之中勾勒出来。 “吼!!!” 白虎仰天狂吼,身如山岳。 那比人还大的虎目之中,金戈之力尽显。 西方白虎,主杀伐! 一万白虎军精锐凝聚而成的白虎战灵,堪称无敌! 最前方,一个身高超过两米,身形壮硕得如同一堵墙的壮汉,骑着战马往前了两步,居高临下,狰狞大喝:“本将,白虎军统领,乌雷!奉季帅之命,迎接北境主帅楚牧!” 说是迎接,实则是下马威。 万人战灵,可不是开玩笑的。 哪怕是楚牧这样的宗师境,也不敢正面碰撞。 不过…… 楚牧久经沙场,六年时间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 身后还有天下闻名的北境九将。 哪一个不是杀戮滔天的狠角色? 就这点阵仗,就想吓住他们,有点可笑。 众将各自脸上都是风轻云淡,从容不迫,眼眸清明淡然,视万军如无物! “本王还以为季文臣能安排什么有意思的节目,原来就这?看来是本王高看了他!” 楚牧淡淡道:“区区一万白虎精锐,就想阻挡本王的脚步?天真。” 乌雷闻言眼中泛起怒意:“西原只有主帅,哪里来的王?” “放肆!” 凌雪大喝:“国主亲封北牧王,你敢不敬,等同蔑视皇权!” 声音清冷高亢,气势并不比一万白虎军差。 “别给我扣大帽子!” 乌雷表面凶狠,心头却是一颤。 他可以跟楚牧顶着干,但要是真坐实了蔑视皇权这个罪过,乐子可就大了。 “北牧王就该回北边去,来西原做什么?想见季帅,先过我这一关!” “就凭你?” 楚牧冷笑,手一抖,咔咔声响快速传出。 一杆闪烁寒芒的长枪,出现在手中。 这枪是楚牧击退蛮国入侵后,国主下令铸造局,采用四十八种奇珍矿石精心打造而成,送给楚牧的奖励。 平时收缩起来,就只有寻常手电大小。 需要使用时,按下按钮,机扩伸展,就能化为‘及手之长’的长枪。 堪称无坚不摧。 “千军万马又何妨?想给本王下马威,季文臣还不够格!本王破给你看!” “结阵!” 随着楚牧冷喝,凌雪六人动了起来。 各自站位,而后,身周血煞之气涌动,红光闪烁。 若是从高空往下看,就会发现,连同楚牧在内,七人构成了七星北斗阵。 还不是一般的七星北斗。 北境九将中,无方主医,衍天主谋,莫问打辅助。 所以真正在战场上能站善战勇战猛战者,就是凌雪等六人,全都在这里! 衍天把他们都叫来陪楚牧入西原,可不是突发奇想。 而是衍天曾为了考虑楚牧安危,曾殚精竭虑,以北斗七星阵为原型,创造出了一个名为‘血涌七星’的阵法。 兼顾合击与聚灵为一体,主打一个牺牲其他人,增强楚牧的作用。 就在七人七星北斗阵结成,各自劲气疯狂运转,血雾涌动的时候,一道红线,从最尾处的花间身上蔓延而出,直直的朝凌雪身上连去。 而后,又从凌雪到苍云,从苍云到天策,再到藏剑、霸刀,最后汇聚在楚牧身上。 紧接着,楚牧身上的气势,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暴涨! 第110章 惊天一击破白虎! 轰隆!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穹,忽然就有滚滚乌云汇聚,遮天蔽日。 干雷炸响,仿佛老天都在为楚牧造势。 楚牧身上的气息,已经滂湃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地步。 整个西原,都被笼罩在可怕的威压之下。 西原主帅府,季文臣正隔着屏幕观看,猛的浑身汗毛竖起。 不需要看画面,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遥远之外,从楚牧身上传递开来的可怕气势。 “这是……不可能!” 季文臣猛的起身,目中充斥着不敢置信。 战神! 两个大字在他脑海中浮现,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势。 自万国之战后,军备科技被摧毁,天地似乎有巨变,武道开始繁荣昌盛。 有前辈从众多古籍中整理出武道境界,并挖掘出修炼之法。 武者九品,再入宗师。 宗师之后,可称战神。 可事实上,战神二字,只是一种形容。 放眼全世界,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战神境强者存在。 每一个踏入宗师境的强大武者,都以战神二字为目标,竭尽全力冲刺。 有人为此闭死关,不疯魔不成活。 有人剑走偏锋,借助外力,以兵器、乃至琴棋书画为根基,冲击战神境。 也有人走了炼体的道路,妄图以强横身体沸腾气血,配合劲气,冲击战神。 还有人,则踏上邪路,大开杀戒,嗜杀饮血,最终被镇武司缉拿身亡。 无论正邪,无论什么道路,都殊途同归,目标是入战神境。 可那战神境,何其难入? 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成功。 但现在,季文臣感受到了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 那似乎,可以称之为战神! 不仅仅是季文臣,西原的众多武将,全都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有种感受到天敌的惊慌感。 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他们都已经心悸难安,更何况是直面楚牧的白虎军统领乌雷,以及麾下的一万白虎军精锐? 大军座下的战马,比人类的感应更加敏锐。 从楚牧气势开始攀升,它们就已经开始烦躁不安,频繁响鼻,四蹄无意识踢踏。 等到楚牧身上气势达到巅峰的时候,战马们的目中,人性化的泛起极致恐惧,马嘶阵阵,躁乱起来,想要逃离。 乌雷和白虎军精锐们,则觉得有山岳从天而降,压得他们透过不起来。 看着那似天地间唯一存在的挺拔身影,有种发自内心的想要跪拜臣服的冲动! 而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只是几个呼吸之间! 乌雷后知后觉回过神的时候,心跳都快停滞。 浓烈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的催动了白虎战灵,朝楚牧发动攻击。 面对若洪荒巨兽般庞大白虎的扑击,楚牧脸上无悲无喜。 他缓缓抬起手,枪尖直直白虎战灵。 “血涌七星,枪破乾坤!” 清冷喝声中,轰隆震颤。 层层乌云之上,虚幻的百米长枪,粗如蟠龙支柱,从天而降。 通体猩红,血煞之气滚滚,仿佛天神的兵刃。 整个世界,停滞在了这一刻。 “破。”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血色长枪瞬间刺下。 刹那间,穿透了白虎战灵的身躯。 偌大的白虎战灵,还在半空飞扑的姿势,停了下来。 一声哀鸣响起,白虎战灵轰然破碎,炸开无数光点。 同一时间,惨叫声连绵起伏。 一万白虎精锐,以乌雷为首,全都痛苦万分。 各自嘴角,鲜血涌出。 “噗……” 乌雷喷出一口鲜血,从马背上摔下。 座下神俊的战马,早已前蹄弯曲,悲鸣不断。 “呼噜噜……” 战马四散而逃,完全不受白虎精锐士卒的控制。 一片人仰马翻。 好在各个都是精锐,没有出现被自己战马踩踏而亡的情况。 但他们都不好受,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狼狈不堪。 至此,楚牧身上的气势开始回落。 身后霸刀等人身上链接的红线,逐渐散去。 楚牧眼神依旧平静,似乎没什么消耗。 可霸刀等六大悍将,却各个虚弱得双.腿都在发颤,体内劲气消耗一空。 还能站稳,完全是凭借毅力。 而他们眼中,满是兴奋。 付出的代价不小,爆发的威势也无可匹敌。 以七人之力,破万人战灵,谁能做到? 他们足以自傲! 轰隆隆…… 踏踏踏…… 马蹄声再起。 伴随着整齐划一,如同巨人迈出步伐的整体脚步声。 地面轻轻震颤。 白虎军五千重甲铁蹄,弑杀军一万陆卒,还有征战军五千长弓手。 这些长弓手身上的箭矢,都是以特殊材料制成,可破武者劲气,威力不是寻常热武子弹可以比拟。 万国之战前的热武器,因为武道的出现,正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毕竟四大战区士卒,人手一本武道基础修炼功法,速度慢的一品二品,稍有资质的三品四品。 隔着很远的距离,子弹很难对他们造成生命威胁。 热武子弹的造价又太贵,世界各国都还在尽力恢复元气中,根本负担不起。 也就那些炮弹之类的重火力能对寻常士兵造成杀伤性。 可随便一个八品九品的高手,都能轻易摧毁重火力武器。 花大价钱造出来的热武,眨眼间就被破坏成破铜烂铁,谁不心疼? “季文臣这是完全不要脸了是吧?” 霸刀等人盘膝坐地,抓紧时间恢复消耗的劲气。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怒意。 他们孤身而来,季文臣却想用西原大军来磨他们。 毫无底线! “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呸!这种心性,这种格局,根本不配为一方战区主帅!” 听着麾下猛将们愤怒喝骂,楚牧倒是没表态。 反倒是觉得,季文臣,或者说是季文臣麾下第一谋士,魏寻,很有意思。 故意闹这么大动静,是给皇城那边看的。 轰隆隆…… 正当两万西原大军朝楚牧等人围来的时候,斜刺刺的,一行数十骑飞奔而来。 那些马显然是西原草原养出来的高头大马,但没有马鞍马镫。 骑在马背上的人,各个身穿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半张黑色面具,身后黑色披风随风飞扬。 正是楚牧的近卫军,黥卫。 三十八个黥卫,一个不少。 他们全力冲来,比西原大军要快太多。 到了楚牧面前,翻身而下,手中便有锯齿短刀紧握。 “誓死护卫楚帅突围!” 第111章 以此为界,闯入者死! “突围就不用了。” 楚牧淡淡开口:“没我吩咐,谁也不准动手。” “遵令!” 三十八个黥卫应声听令,随后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双眸冷漠注视宛若潮水汹涌,包围而来的西原大军,无悲无喜。 西原大军终于赶来。 为首的将领看到乌雷等人的惨状,纷纷愕然。 “乌统领,你怎么会这么狼狈?”有将领问道。 乌雷狠狠抹了把脸,苦涩道:“北牧王天下无敌,一枪破了我万人的战灵。” 声音虽苦,眼中却有极致的兴奋涌动。 仅仅一击,让他对楚牧崇拜到了骨子里。 那种宛若神魔的手段,非亲眼目睹不敢相信。 终究是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即便立场对立,也不妨碍他崇拜楚牧这样的绝世强者。 “啊这……” 所有人头皮发麻。 没人怀疑乌雷在说谎。 事实上,那巨大的血色枪影,那庞大的白虎战灵,他们离得很远,也都能看到。 只是楚牧那一击太快,白虎战灵也破碎得太快,除了战场的上万白虎军精锐,其他人没能看到真正的细节。 可是! 依旧觉得太难以自信。 战灵强大,非个体能挡,这是战场上的共识,也是常识。 这个常识,被楚牧破了?! “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A上去吧?” “季帅也没有命令传来……” “那就只能等着了。”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 他们没下令,麾下将士自然不会动。 宛若雕塑站在原地,展现出极其强大的纪律性。 局势似乎僵持了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霸刀等人纷纷起身。 他们来时,身上带了恢复劲气的丹药,价值不菲。 刚才就已经吞服,所以消耗完的劲气,快速恢复了过来。 “走。” 楚牧目光看向西原战区大本营方向。 众人开始移动,黥卫们还是呈圆筒阵。 霸刀在前面开路。 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夸张的大刀,被他握在了手中。 西原几个将领见楚牧等人要朝大本营而去,彼此对视:“他们动了,咋整?” “拦不拦?” “季帅没下令啊。” 几人犹豫不决。 乌雷伸手入怀:“别慌,来时军师给了我一个锦囊,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打开看。” 说话间,他掏出锦囊,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试探。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麻爪。 冲锋陷阵他们行,动脑子的事情…… 他们并不是特例。 绝大部分提着脑袋奋力杀敌的猛将,文化程度都不高,更谈不上什么谋略。 “要不,就试探一下……” “行。” “白虎重骑听令!” “弑杀军听令!” “征战军听令!” 随着几个将领的命令,西原大军开始靠近楚牧等人。 见状,霸刀猛冲几步,双.腿微微弯曲后,瞬间高高跃起。 “喝!” 他双手高举黑色长刀,重重劈下。 轰隆巨响中,地面被斩出一道长达数十米的刀痕。 刀痕附近,寸草不生,泥土翻飞,像是伤疤。 “以此为界,闯入者死!” 台词有点中二,霸刀自己觉得很霸气。 但不得不说,威慑力是够的。 西原士卒们头皮发麻。 这可怕的一刀若是落在自己身上,那得是什么下场? 战死沙场,他们不怕,甚至以此为荣。 可霸刀不是外敌啊。 不仅不是外敌,还是跟他们一样,为了天龙,保家卫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北境大将。 死在自己人手里,可就太憋屈了。 与此同时,藏剑去了另一边,与霸刀相隔百米左右,手中咔嚓声传出,一把细长的重剑,竟在两端伸展出锋利剑刃。 于是,整把剑就变成了二十公分宽的双手巨剑。 同样是高高跃起,同样是重重斩下。 剑芒所过之处,一切草木灰飞烟灭,留下数十米长的剑痕。 “以此为界,闯入者死!” 藏剑说了和霸刀一样的台词,但没有霸刀语气那么深沉,反倒是有种桀骜不驯的味道。 于是,弑杀军的士卒们,也被迫停了脚步。 西原几个将领脸色难看。 “还试探么?再往前,就该打起来了。” “真打啊?” “打个锤子,军师说了不能打。” “那咋……” 几人的视线,落在了征战军五千长弓手的领头将领身上。 “要不,射他丫几下出出气?” “啊?啊!啊……” 没说一个字,但啊这三下,把情绪是表达得明明白白,淋漓尽致。 “长弓手一团一营一连准备!” “听我命令,瞄准!发射!” 崩崩崩…… 弓弦震颤。 根根箭矢裹挟锋芒,划破虚空,如雨一般袭去。 楚牧头也没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脚下始终保持着稳定的步伐。 箭矢来临时,苍云不屑的笑了。 他脚下一跺,劲气疯狂扩散。 足以笼罩所有人的庞大玄武虚影出现。 叮叮叮叮…… 那特殊打造,足以穿金裂石的锋利箭矢,全都被虚影给挡住,发出清脆的声音,无力落地。 长弓手将领脸都黑了。 “谁踏马让我射的?忘了北境苍云抵天之盾的称号?明摆着让老子丢人!” “大家一起丢才是真的丢。” “就是就是……” “你们不当人!” 几人喧嚣中,有传令兵来了。 “奉季帅之灵,撤。” “哦……撤撤撤!” “还是季帅能忍……” “走了走了,会营地!” 大军来得快走得也快。 开阔天地中,仿佛就只剩下楚牧一行人,无人理会。 “楚帅,季文臣到底在搞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凌雪好奇问道。 她本以为有一场残酷硬仗要打。 结果就这? 西原大军假模假样的跑来溜一圈,走了? 霸刀等人下意识点头。 他们和凌雪一样,心里不解。 来时总觉得冒险入西原,要历经一番凶险。 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楚牧对跟着自己征战多年的心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笑了笑道:“但外人可不知道,估摸着,季文臣出动大军攻击我们的消息,已经传入皇城了。” “???” 众人更加不解。 楚牧这一次却没有再解释。 抬眼看向西原战区大本营的方向,神色有些莫名。 “西原第一谋士,比我想象中更聪明,就是不知道跟衍天比起来,孰胜孰弱。” “季文臣……倒是真的小看了你,浓眉大眼的汉子,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连女儿都能拿来做局!” 旋即,楚牧眼中厉芒闪烁:“只是……我不是你!伤害我母亲,这事没完!” 第112章 会面! 西原战区的大本营,一半是平原,一半是山丘。 而主帅府,便依山而建。 层层古朴石阶之上,一栋栋带有些许异域风格的建筑耸立,在阳光照耀下,庄严而又肃穆。 楚牧抬眼看去,感觉有种禅韵的味道。 据说西原佛宗鼎盛,寺庙众多。 季文臣跟佛宗的关系极好,这主帅府的建造,就请了不少佛宗的人来参考。 而佛宗里,也有不少实力强悍的大光头,赤脚行走,度化世人。 对佛宗,楚牧没什么概念,在某些观念上也不太认同。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懒得去说什么,平白得罪人。 大本营城墙上,季文臣和魏寻并肩而立。 遥遥看着楚牧一行人渐渐由远及近,颇有些感慨:“魏寻,你说我西原怎么就没有这么多绝世的猛将?” 魏寻回答道:“怎么没有?季帅麾下精兵强将众多,乌雷将军等人,无论是实力还是名声上,也并不比北境九将差。” 季文臣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摇摇头道:“北境六年之战惨烈无比,差点连北境都要被打穿,但依旧扭转了乾坤。” “楚牧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自然不用多说,可如果没有北境九将的鼎力相助,楚牧也是独木难支。” “霸刀此人,早些年我就已经听过他的名字,桀骜不驯,天赋非凡,要不是出了差错,也不会沦为罪人。” “就凭他在北境的表现,如果没有楚牧横空出世,霸刀也有机会继任北境主帅。” “藏剑、苍云,号称最强剑与盾,蛮国失利,两人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众所周知。” “凌雪一个女将,执掌北境暗阁,充当楚牧的眼睛,情报能力强得让我都眼热,更被誉为黑夜的宠儿,神出鬼没,北境战场上每每在关键时刻,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还有那天策、花间,看似名声不显,二人相辅相成,爆发出来的实力,本王曾看过视频,至今依旧觉得惊艳。” “北境衍天,更是连你都赞叹万分。” “最低调的莫问,号称琴魔,一曲肝肠断,一曲震人心,那是可以扭转战局的关键人才。” “就连那个无方,七品鬼医似乎并不显眼,一手毒术依旧天下闻名,鲜少有人能医毒双修,达到他这种程度。” 季文臣将北境九将夸了个遍,顿了顿后,眼神有些唏嘘,也带着不解:“你说,楚牧一个黄口小儿,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把这么多绝世猛将尽收麾下,对他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魏寻沉默半晌,摇摇头:“我对此也是分外不解,可能这位北牧王,有他特殊的人格魅力吧,很快就能真正见面了。” 他很期待。 二十五岁的一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相信很快就能揭晓。 “此子,确实不好惹啊……” 季文臣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比沈从戎还难缠。” 魏寻闻言微笑:“看来季帅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哈哈哈……” 季文臣爽朗大笑:“他楚牧有北境九将,我有魏寻,不差他!” 魏寻郑重抱拳:“要不是季帅,我早就被野狗啃得什么都不剩,此生定不负季帅恩德!” “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走,去会一会这位北牧王。” …… 城墙下,城门大开。 一身灰色长衫的魏寻大步走来,目光在楚牧等人身上一扫而过,旋即拱手深深一拜:“西原魏寻,拜见北牧王。” “你就是西原第一谋士?” 楚牧露出好奇之色。 这个魏寻,看起来很普通啊,跟他响亮的名声丝毫不符合。 衍天比这家伙可帅多了。 不过楚牧也不会以貌取人。 这是大忌。 魏寻淡笑着道:“第一谋士不敢当,魏某才疏学浅,承蒙季帅赏识,混口饭吃。” “跟我们衍天军师比起来,确实是才疏学浅。”苍云瓮声道。 楚牧闻言瞥了苍云一眼,苍云立马闭嘴,悄悄往后缩了缩,躲在身材魁梧的天策身后,很是心虚。 “魏军师,本王来西原的目的,想来你也很清楚,季文臣在哪?”楚牧板着脸问道。 “北牧王情。” 洞开的城门内,一片空旷寂静。 霸刀手持黑色长刀,率先迈步走在前面探路。 一行人在魏寻的陪同下进入西原战区大本营。 凌雪若即若离走在魏寻身边,眼睛看着前方,实则眼角余光一直锁定魏寻。 但凡对方想玩什么花样,她会第一时间控制住魏寻,让西原投鼠忌器。 想来季文臣也不会用魏寻的生命来开玩笑。 穿过城门后,偌大的校场上,就只有一个人站在那。 他身高超过两米,身形魁梧,穿着单薄的衣服,全身爆炸性的肌肉显露无疑,给人极大的威慑力。 面容粗犷,刀眉浓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里,自带威严和凶戾。 单单从自身的形象气势上来看,季文臣比沈从戎要强上几分。 最起码,两人站在一起,怕季文臣的人肯定要比怕沈从戎的要多。 刹那间,季文臣和楚牧的目光交汇。 气温陡然下降,令人感觉到一阵寒意。 霸刀等人心头都是微微一沉。 这是要直接开打么? “楚牧,你还真敢来。” “废话就别说了,季新曼交出来。” “好大的口气,敢在西原战区,让我季文臣拱手将我唯一的女儿交给你!” 季文臣冷笑一声:“交出来也不是不行,你如果肯当我女婿的话……” 这话让凌雪等人动怒。 季新曼也配? 季文臣也配? 楚牧倒是无悲无喜,淡定的看着季文臣:“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可以抛弃的工具?” 季文臣眼角微微抽了抽,没说话。 或许也是默认。 魏寻见状,在旁打圆场:“北牧王息怒,要怪的话,就怪我好了,针对北牧王的所作所为,都是我的主张。” 楚牧没看魏寻,依旧问季文臣:“我是真想杀季新曼,你难道就没想过季新曼会死在我手里,逃不回西原?” 季文臣沉声道:“我请了白龙寺的执迷禅师暗中跟着。” 楚牧不由挑眉。 都说季文臣和佛宗关系不错,没想到能这么亲近。 一心礼佛不理世事的白龙寺执迷禅师,都能请得动,好本事。 “你算计我母亲的事情,今天就在这里清算了吧!” 楚牧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魏寻却连忙道:“北牧王再息怒,真不是季帅和我算计令堂!” 第113章 该打,还得打! 大家都是聪明人,之前的事情都不用再提。 就是母亲被弄去当药人,这一点触碰了楚牧的逆鳞。 但现在魏寻说并不是他和季文臣算计的,这让楚牧眉头微皱,不太相信。 魏寻解释道:“我和季帅从始至终都没有算计令堂的想法,那个叫小荷的姑娘,还有那个宁妖妖,都不是我们安排的。” “还有第三方?”楚牧目光一冷。 魏寻继续道:“请北牧王一定要相信我,云梦城之后,我本来是做了其他的安排,促成北牧王与季帅的矛盾升级。” “令堂被弄去当药人这事,纯属意料之外,我已经让‘连山’去查了。” 楚牧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叫小荷的姑娘,是个很明显的推动性人物,以她的说法,并没有亲眼看到,却提出了季新曼的侍女,从而咬住季新曼。 这种引导性很直白,让当时处于愤怒状态下的楚牧深信不疑。 而后就是宁妖妖出现,进一步证实季新曼抓楚蕙兰当药人,促成了最直接的矛盾爆发,让楚牧生出对季新曼的杀心。 都是在引导,都是在推动。 目的就是要让楚牧和季文臣彻底站在对立面,不死不休。 如果真有第三方谋划,那么得利的是谁? 楚牧脑海中浮现很多个名字。 沉思片刻,楚牧看向魏寻:“继续说。” 魏寻拱手一礼,说道:“大小姐研发出药方,需要药人试药,她去找过负责药人的执事,但那执事说没有空缺的药人。” “可我查出来的真相是,天玄医门的签约药人储备量是够的,也就是说,可以找来给大小姐试药的药人。” 楚牧问道:“那执事呢?” 魏寻摇头:“如今已经下落不明。” 果然有第三方! 楚牧相信,魏寻不会说这种拙劣的谎言。 “巧就巧在,大小姐的侍女小菊,回去的时候,在附近见到了孤身一人,神志不清的令堂。” “恰逢此时,有人路过,告诉小菊,令堂只是一个寻常村妇,言语间故意引导小菊,可以把令堂弄去当药人。” “小菊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想着不能让大小姐失望,便顺理成章带走了令堂。” 说到这里,魏寻顿了顿,诚恳道:“那人同样下落不明,由此可见,确实有人暗中搞鬼,目的就是为了让北牧王和大小姐为敌。” “如果大小姐被北牧王杀了,就正中了对方下怀。” 楚牧冷声道:“西原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肯定是要给的,西原‘连山’虽然比不上北牧王的暗阁,但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将背后算计之人挖出来,让对方付出代价。” “这么说,反倒是我成了幕后黑手的枪,无理取闹,闯了大祸?”楚牧反问。 魏寻第三次拱手行礼:“北牧王您是聪明人,没有什么谁对谁错,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好一个各取所需。” 楚牧目光落在季文臣身上,手一抖,长枪紧握,寒芒闪烁。 “该打,还得打,季帅怎么说?” 季文臣咧嘴,重重点头:“确实得打。” 旋即,他拔出了一把通体雪白的巨剑,怒吼道:“楚牧!你断我女儿武脉,一路从天玄医门追杀到西原,在本帅面前耀武扬威,当我西原无人?” 声音洪亮,如虎啸山林。 楚牧心照不宣,同样高声大喝:“季文臣,交出季新曼,本王立刻转身就走!” “走?哈哈哈哈……” 季文臣怒极而笑:“西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走的地方?今天要是让你走了,本帅还有什么脸面统御大军?” “楚牧!本王要为女儿报着血海深仇!” “报仇?要看你有没有资格!” “你会看到的!杀!!!” 一番装模作样的狂吼,季文臣手握雪白巨剑,朝着楚牧猛冲而去。 魏寻早就退得远远的。 季文臣冲来时,霸刀等人也都同样爆退,将空间留给楚牧。 “杀!” 楚牧主动迎了上去。 剑与枪碰撞,刺耳的声音响彻四方,轰隆不断。 季文臣与沈从戎差不多岁数。 但天赋资质,比沈从戎差了太多太多。 如果说沈从戎是他那个年代的绝代天骄,那么季文臣就是普普通通的众生一员,毫不起眼。 他家境贫寒,初中没读完就辍学,打工养家。 意外得到一本武道功法,也没人教,自己蒙头钻研苦学。 也算运气好,没有出什么岔子,正式踏足武道,成了一名武者。 用了二十年时间,季文臣才修炼到九品巅峰。 他资质不好,九品巅峰过后,明确感受得到那一层坚不可摧的桎梏。 意味着他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踏入宗师之境。 季文臣却不甘心,为了突破,他毅然决然踏入西原战区,历经生死厮杀,从鬼门关不知道走了多少遭,终于凭借毅力,以杀破道,硬生生冲破桎梏,成了宗师。 也凭借战功,被上一任西原主帅赏识,带在身边教导,而后顺利继任西原主帅之位。 这是一个普通人崛起的励志故事。 才当上西原主帅没几年,国主空降了一个黄金军帅过来,意图架空他的兵权,取而代之。 究其根本,季文臣的一生,都算不得意气风发,始终是在对抗各种不公。 此刻,对上楚牧,毫无演戏成分。 他见不得楚牧这种头顶笼罩无数光环的天骄。 打算真刀真枪跟楚牧碰上一碰。 楚牧对季文臣的了解,也就只限于记录信息的文字。 现在一碰上,就知道传言不虚,季文臣确实强得可怕。 巨大剑芒自上而下,势如劈山。 空气都有些扭曲,被强大威压笼罩,形成重力范围,让人逃无可逃,只能硬接。 楚牧是可以破开这股威压,躲开这一剑的。 但他没有。 手中长枪快速旋转,锋利枪头迎着剑芒撞了上去。 一声巨响后,季文臣退出二十多米,双手紧握雪白巨剑,脸上神色凝重。 旋即再度挥剑而来。 楚牧身上煞气滚滚,同样主动冲上去硬碰硬。 枪尖与剑尖相交的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四面八方扩散,卷起无数狂风。 校场地砖纷纷碎裂翻涌,被摧残得细碎。 直到这个时候,无比刺耳的金铁之声,才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远处,无论是魏寻还是霸刀等人,面色激动中,夹杂着些许的骇然,各自连忙再度后退百米才停下,全都瞪大眼睛,不舍得眨眼。 又见宗师之战,是荣幸,也是机会,一瞬都不容错过! 第114章 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宗师境的强者交战,范围极广,造成的破坏性极大。 原本平整完好的校场,没多久时间,就变得坑坑洼洼,面目苍夷。 地面的黑色泥土都被铲了一层又一层,然后被可怕的劲气一压,变得跟镜子一样,看起来很是光滑。 宗九元等人都在远处观战,看得咋舌。 不过他们实力不行,也就只能看个热闹,想从这场战斗中学到什么,那是没可能的。 毕竟差距过大,如同雾里看花。 而随着楚牧和季文臣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速度越来越快,身影交错之间,连霸刀等九品巅峰的高手,都已经快要看不清出招。 凌雪有些紧张:“霸刀,楚帅和季文臣到底谁更厉害?” 在场所有人当中,霸刀的实力是最强的。 他当年得罪京中大人物之后,以戴罪之身被发配北境,也是从炮灰营中强势崛起,很快就戴罪立功,成了领军的将领。 不过也是性格太傲,所以被设计埋伏,差点战死沙场。 还是楚牧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基于救命之恩,再加上死过一次后大彻大悟,霸刀才心甘情愿跟在楚牧身边,成了他的近卫统领。 眼下,估计也就只有他,在此时此刻,还能看懂两大宗师的交战。 听闻凌雪询问,霸刀摇了摇头,很是客观的道:“现在还不清楚,楚帅和季文臣都还处于试探阶段,没有用尽全力。” 众人听得无言以对。 宗师境果然是宗师境,哪怕九品巅峰的武者,都难以望其项背。 打得这么激烈了,居然还只是试探! 而事实上,除了霸刀之外,其他北境九将,哪怕是跟在楚牧身边最长时间的凌雪,对楚牧的实力依旧只有一知半解,不了解全部。 楚牧在北境战场上,与蛮国宗师交手的次数也很少。 毕竟动辄数十万人厮杀的雄伟战场上,连宗师境强者的光芒也要被遮掩。 按耐下杂乱的心思,众人继续耐心的看了起来。 只是,看不太懂了。 不过即便如此,对他们来说,观看宗师之战,依旧帮助极大。 交战还在继续。 楚牧和季文臣打着打着,各自的心神也变得凝重。 季文臣天赋不行,完全是经过无数次的厮杀才硬生生冲破桎梏,踏入宗师境。 他的实战经验丰富得可怕,根本不会有任何破绽,给楚牧机会。 如果真有破绽,那绝对是故意卖出的陷阱。 哪怕楚牧枪影重重,锋芒骇人,攻击速度也非常快,季文臣依旧应对得游刃有余,没有半点吃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季文臣就觉得轻松。 相反,他内心的忌惮,比楚牧还要更强许多。 季文臣有他的优势,楚牧何尝没有? 楚牧今年才二十五岁,比季文臣小了二十多岁,却已经凭借着自身的天赋和努力,跟他同样的境界,同样的层次。 要是过些年了? 等楚牧到了季文臣这个年龄阶段呢? 已经不用等以后了,现在的楚牧进可攻,杀气浩然,退可守,宛若刺猬,让季文臣无处下手。 攻击节奏,至始至终,掌控在楚牧手中! “这么打下去没什么意思,本帅要认真了!”季文臣低吼出声。 楚牧从容自如:“早就该认真了。” “看招!” 季文臣突然爆退,双手紧握雪白巨剑,狠狠刺入地面。 随后,地面震颤,劲气交错纵横,似乎有无形无影的锋利气息,从地下酝酿,要破土而出。 楚牧目光微沉,略一感受后,竟然直接闭上了眼。 紧接着,他的身体后仰,脚下连退。 噗噗噗…… 光滑如镜的地面,突兀破开一个洞。 无形无影的剑气,几乎是贴着楚牧的面门冲入虚空之上,消散不见。 楚牧步伐变幻,连续躲避。 在旁人看来,这场景有些诡异。 季文臣双手握着剑柄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楚牧则就像是胡乱暴走,来来去去动个不停。 一静一动之间,完全看不出什么关联。 就像是一个戏台上,两个本该演对手戏的演员,各演各的,很有撕裂感。 “这是什么情况?” “气机引剑,无形无影!这是只有宗师境才能施展出来的可怕手段。” 霸刀为众人解惑,同时眼中泛起兴奋与渴望。 宗师境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场中,楚牧脚下依旧没停。 地面被刺出的破洞,始终慢他一步。 摇摇晃晃间,楚牧宛若喝醉的酒鬼,轻松将所有无形的剑气攻击全部躲开。 某一刻,他突然停了下来。 手中长枪舞动,形成了一个圆。 血色的光泽流转。 铛铛铛…… 铿锵之声不断响彻。 “该我了!” 季文臣的攻击终于结束,楚牧脚下一跺,一枪递出。 电光火石间,残影连成线。 楚牧已经来到了季文臣的面前,枪尖直指他的心脏。 要是挡不下,季文臣必死。 但季文臣丝毫不慌,将巨剑从地面拔起,竖着挡在身前。 铛! 如同钟声震颤,气浪扩散。 季文臣挡下来了! 可还没完! 楚牧的长枪以微弱弧度收回几寸,再度刺出。 铛! 季文臣依旧挡了下来,霸刀粗犷威严的面孔泛起无比兴奋之色:“天绝九枪!果然那名不虚传,可你能刺出几枪?” “试试就知道了。” 楚牧淡淡回应,重复之前的动作,快速收回,刺出,再次多出两道残影。 铛铛铛…… 急促的金铁之声,宛若钟声延绵不断。 季文臣脸上已经没了笑意,面色开始涨红,双臂震颤,粗大手掌发麻,连虎口都出现了撕裂的伤口。 “第六枪!” 楚牧再次出枪。 “有完没完?” 季文臣又惊又怒。 《天绝九枪》是国主赏赐的武技功法,因为学习条件太过苛刻,数十年来始终无人能学会,所以高束阁楼。 楚牧成为北境主帅的时候,国主听闻楚牧用枪,才将天绝九枪赏赐给楚牧。 让人眼红,却也没人当回事。 那么多惊才绝艳的枪道强者都学不会天绝九枪,你楚牧就能学会? 没想到楚牧竟然真的学会了。 季文臣头皮发麻。 学会天绝九枪,已经证明了楚牧的天赋卓绝,没想到他竟然能刺出第六枪来。 简直不是人! 铛! 又一声巨响,声音前所未有的大,震颤所有人的耳膜。 当声音传来时,霸刀等人都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像是宿醉之后,头痛欲裂,难以忍受。 而更远处,如宗九元这样的人,瞬间耳朵嗡鸣,眼前发黑,脑袋里传来撕裂的痛楚,忍不住双手抱头,惨叫出声。 第115章 惨烈! 这第六枪,季文臣终究是挡下了。 手中的巨剑剑身,出现裂纹,让他心疼无比,又觉得匪夷所思。 这巨剑可是佛宗送的,以众多珍稀矿石,打造整整一个月,加持了所谓的佛门愿力。 季文臣凭着这把巨剑征战沙场,所向无敌,什么神兵利器,在这巨剑面前都是垃圾。 可现在,在楚牧的攻击下,竟然出现了裂纹! 哪怕只是一丝,也实在太过夸张。 “我不信你还能刺出第七枪!” 季文臣嘶声怒吼,面目狰狞。 他准备反击了。 “如你所愿。” 却在这时,楚牧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刺骨的锋芒,从楚牧手中枪尖上传递而来。 “卧槽!” 季文臣惊得忍不住爆粗口。 内心直呼变态。 这狗曰的楚牧,难道真是这个时代的气运之子? 那么难学的天绝九枪被他学会了不说,这才多久,竟然就达到刺出七枪的程度! 要是能刺出最后两枪…… 季文臣无法想象。 内心思绪凌乱的,却也不影响季文臣凭借纯熟无比的战斗经验做出应对。 劲气滚滚,被他注入巨剑之中。 一道璀璨的金芒绽放开来,形成了一堵如墙壁般的虚影。 虚幻墙壁上,还有一个个‘卐’字若隐若现。 这就是加持所谓佛门愿力之后,这把巨剑隐藏的防御能力。 嗤…… 楚牧这一枪,刺在虚幻的金色墙壁上,竟然只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噗嗤声。 像是点燃的香烟,被水熄灭一般。 强得可怕的威势,消融无踪。 虚幻的金色墙壁,也悄然隐去不见。 楚牧皱眉。 “哈哈哈……第七枪又怎么样?本帅还不是轻松挡下!”季文臣得意叫嚣。 说完还抹了把嘴,似乎意犹未尽。 楚牧却发现了他掌心沾染的一抹血色。 挑了挑眉,楚牧没有拆穿。 第七枪是挡下了,但季文臣显然受了伤。 “楚牧,你还能刺出第八枪的话,老子立刻拱手认输。”季文臣说道。 眼中有着浓浓的忌惮,甚至是……惊惧。 他真怕楚牧再来一句如你所愿。 但很快,他松了口气。 对面的楚牧摇了摇头。 七枪已经是极限了。 第八枪,其实并不是刺不出来,但代价太大,可能会伤到根基。 跟季文臣之间又不是真的生死之战,没那个必要。 至于第九枪……恐怕得用命才行。 “战神境……” 楚牧内心带着期盼:“只要我能踏入战神境,应该就能轻松刺出第九枪。” “继续?”季文臣问道。 楚牧点头:“来。” 此时的楚牧,也不轻松。 刺出七枪,劲气消耗很大。 反观季文臣,虽然受了伤,但劲气消耗并不多。 他举剑攻来,无数剑气勾勒,密密麻麻如雨,覆盖式饱和性打击。 轰隆声不断,像是无数炮弹炸开。 烟尘狂卷,遮掩了一切。 旁观者只能听到延绵不绝的爆炸声,以及金铁交击的刺耳碰撞。 突兀的,所有声音全都消失。 从震耳欲聋,到一片死寂。 所有人伸长了脖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斗结束了吗? 谁胜谁负? 呼…… 万众期待下,一阵狂风吹拂。 将漫天的烟尘散去。 逐渐露出两道身影。 “季帅!” “楚帅!” 惊呼声响起。 此刻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两位战区主帅,都格外狼狈。 衣衫破碎凌乱,灰头土脸,各自身上伤口密布,鲜血已经染红了‘乞丐装’,全都气喘吁吁,一个杵着剑,一个倚着枪,好像都到了极限。 而这,显然还没完! 楚牧嘴角鲜血滴落,双目瞳孔看着季文臣:“最后一击决胜负!” “咳咳……正合我愿!” 季文臣含恨吐出一口血,面若疯狂:“来战!生死各安天命!” 嗡…… 嗡鸣声响起。 楚牧凌乱的头发被狂风舞动。 他全身的劲气,混杂着血煞之力,在身前勾勒出了一道血色的虚影。 这虚影大步向季文臣走去。 季文臣双手举着巨剑,身周有黑色的雾气逐渐蔓延,形成了一个三米的圆。 黑色圆圈有怦怦之声响起,似是某种心跳,让人格外难受。 每一次心跳的声音回荡,便有一圈黑色的涟漪蔓延开来。 血色虚影步伐看似缓慢,实则很快,靠近季文臣后,朴实无华的抬手,一拳捶过去。 这一拳,是真的很慢很慢,像是时间被放慢了一百倍。 拳头距离季文臣近一分,季文臣就会脸色苍白一分,全身都有密密麻麻的血珠,从毛孔渗透出来,最终化为血人。 而黑色涟漪蔓延后,波及到楚牧身上。 每一圈袭来,楚牧嘴角便有一些鲜血溢出。 等到血色虚影的拳头,准确印在季文臣的身上。 黑色的圆圈,也在同一时间炸开。 黑雾如同蘑菇云一样升腾起来,笼罩校场。 很快,黑雾又消散无踪。 呈现在所有人眼中的,是季文臣单膝跪地,雪白巨剑没入地面,只剩下剑柄被他死死抓在手中。 另一边的楚牧摇摇欲坠,长枪消失无踪。 二人之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宛若被陨石砸过! 看清画面的时候,所有人的心脏漏了一拍,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这就是宗师境生死搏杀爆发出来的可怕力量吗? 宛若神魔,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楚帅!” 凌雪等人惊呼,当即就要跑来。 楚牧却抬手制止,嘴角鲜血滴落,语气依旧平静:“这一战,还没结束,谁也不准插手。” 同时,季文臣也喝退了想来搀扶的魏寻,死死盯着楚牧,声音嘶哑:“本帅还没死!还不算完!” “楚帅!” “季帅!” 霸刀等人满脸慌张,担心无比。 魏寻同样手足无措,却不知道是真心还是伪装。 “季文臣,再来!” “来!” 两人像是约定好的一般,颤颤迈出步伐,朝着对方靠近。 杀意还在沸腾,且越发汹涌。 观战者全都默然,心颤不已。 已经达到这么惨烈的地步,还要继续? 难道,真的要生死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一片倒吸凉气和骇然之中,楚牧与季文臣走到了一起。 季文臣一拳打在楚牧胸膛上,有闷响传出。 楚牧便踹了季文臣一脚,让季文臣口喷鲜血。 两人同时倒地,又挣扎着站起。 “本帅纵横疆场十余载,天之骄子?你算个屁!”季文臣咬牙切齿。 楚牧扑上去掐季文臣的脖子:“本王北境血战六年,每一天都在杀戮,你除了年龄比我大,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去死!” 该死的是你!” 第116章 天龙国主,帝恒! 两个手握百万大军,位高权重的战区主帅,拼至现在,像是街头混子斗殴一样抱在一起扭打。 双方都格外狼狈与凄惨。 无论是远处观战的西原将领,还是霸刀等北境九将,看得热泪盈眶。 愤怒的情绪在胸膛沸腾,快要爆炸,却只能看着。 两人在演戏,但也打出了真火。 拳拳到肉,让人心惊肉跳。 扑通…… 两人同时倒下,全都没了力气。 凌雪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将楚牧搀扶起来:“楚帅,别打了!” 魏寻同样将季文臣扶起,低声道:“季帅,已经可以了。” 楚牧和季文臣看向彼此,冷哼一声,没有再强行继续下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宗九元大步走了过来。 “季帅,北牧王,国主有令。” 他开口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投影器。 投影器亮起光泽,一道身穿龙袍的虚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拜见国主!” 在场众人纷纷一惊,连忙单膝跪地。 楚牧和季文臣没跪,只是虚弱的站着,微微欠身行礼:“拜见国主。” 虚影伟岸,三十来岁的样子,双手背负身后,双目之中满是威严之色。 正是天龙现任国主,帝恒。 他看着楚牧和季文臣狼狈的模样,冷哼一声,淡淡道:“一个北境主帅,一个西原主帅,看看你们现在什么样子!” 二人沉默不语。 帝恒停顿片刻,再度开口:“此事来龙去脉,本皇已经知晓,你们两位,还真是让本皇看了出好戏!” “请国主责罚。”二人异口同声。 “责罚?确实应该责罚!” 帝恒冷喝道:“季文臣!你教女无方,罚你一年俸禄。” 众人闻言不由一怔。 就连宗九元都愣住。 一年俸禄?就这? 季文臣连忙道:“谢国主恩典!” 帝恒这才看向楚牧,冷声道:“北牧王,你可知道,弹劾你的文件,本皇的桌案都已经堆不下!” 楚牧回应道:“楚牧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你觉得本皇应该怎么罚你?” “任国主责罚。” “认罚就好。” 帝恒眼神微微闪烁,道:“罚你三年俸禄,你服不服?” 楚牧点头:“服!” 帝恒又道:“扣北境三成兵力,服不服?” 这话一出,霸刀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四大战区常驻百万大军,战争过后减员多少,就会征兵多少,补齐百万之数。 现在国主竟然想削弱北境兵员数量! 这意味着什么? 楚牧沉默片刻,重重应道:“服。” “扣北境三年三成粮草补给,服不服?” “服!” 三成的兵力都被减少了,同样减少三成的粮草补给,也很正常。 但花间心里在滴血。 他感觉自己被硬生生被人从身上挖了一块肉。 可再不服,再愤怒,他也只能憋着,连表露出来都不行。 魏寻眼睛看向楚牧,若有所思,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帝恒却已经继续开口:“季文臣,北牧王,你们都是我天龙的镇国之柱,少了任何一人,都是天龙的损失。” “本皇希望此事到底为止,你二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不再纠缠。” 楚牧和季文臣同时应声:“遵令。” 帝恒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再度看向楚牧,淡淡道:“北牧王,即可离开西原,从此不得再踏足西原、南疆、东海三大战区半步,否则本皇亲自斩你。” “遵令。” “就这样吧,距离惊蛰已经没多少时间。” 帝恒最后大有深意的说了一句话,掐断投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惊蛰? 霸刀等北境九将,以及西原的一些将领,面露茫然。 惊蛰怎么了? 楚牧看了眼季文臣,见对方神色如常,也没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走。” 凌雪连忙搀扶楚牧。 霸刀等人紧随其后。 魏寻令人开了两辆车过来,送楚牧一行人离开西原。 目送两辆车消失在视野尽头,魏寻扶着季文臣回了主帅府。 “季帅,伤势如何?来人!去叫王医师过来为季帅疗伤!” “是。” 门口近卫领命而去。 季文臣在椅子上坐下,狠狠灌了口茶水,摆手道:“不用小题大做,楚牧是个聪明人,看似打得惨烈,实则我们各自都有留手。” “身上的伤看起来吓人,都是皮肉伤罢了,修养几天就能康复。” 魏寻点点头,不再开口。 片刻,王医师到来,为季文臣诊断后治疗一番后,告退而去。 魏寻心事重重的样子,欲言又止。 “你想问惊蛰的事情?”季文臣问道。 魏寻没有否认,点头道:“如果不方便告知的话,属下就不问了。” 季文臣思索片刻,道:“确实不方便告诉你什么,事实上,连我也都不知情,只是惊蛰之前,要往皇城走上一趟。” “本来以为只是我,没想到还有楚牧……看来惊蛰日不会太平,魏寻,你来分析分析,看能不能猜出什么。” 魏寻苦笑道:“季帅,信息太少了,我也无能为力,只不过……” “不过什么?” “惊蛰日前往皇城的人,只有季帅你和北牧王的话,倒是不算太严重,如果还有镇南王和东海的海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季文臣摇摇头,霸道的一挥手:“管他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西原是本帅的,谁也别想把兵权从我手里夺走!” …… 西原战区之外,一个偏僻小镇上,楚牧一行人暂时找了个地方落脚。 楚牧伤痕累累,看得众将心头揪紧。 哪怕是北境六年之战,楚牧也从没这么狼狈过。 难怪季文臣能稳坐西原主帅之位,单单是这份实力,已经足以自傲。 服下疗伤药,楚牧简单清洗了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 “花间,北境物资充足么?”楚牧问。 花间点头:“可以说得上富足。” “未来三年减少三成物资,有没有影响?” “说起来倒是没什么影响,就是……” 花间一脸郁闷:“三成粮草物资啊!亏死了。” 当着国主的面不敢说什么,也就私下里发发牢骚。 楚牧淡淡道:“不赚就是亏么?你得记住自己是北境的军需官,不是纯粹的商人,之前皇城给了北境太多的支持,已经引起很多人不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减少。” “至于三成的兵力,北境战争刚结束,短时间内蛮国应该不敢再挑衅,需要那么多炮灰做什么?少三十万炮灰后勤,正好重新精简一番,让北境兵员不再臃肿。” 说着,楚牧笑了起来:“北境终究是天龙四大站区之一,镇守北方门户,国主雄才伟略,又怎么会真的削弱北境?” 第117章 还要更高调! 听楚牧这么说,众人方才回过味来。 之前北境连连大战,始终处于劣势。 为保北方不失,皇城确实是不遗余力,为北境输送了远超其他三大战区的粮草物资。 战争已经结束,抚恤等善后都结束了,再给那么多物资,自然不现实。 削减三成之后,跟其他战区得到的粮草物资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削减三年三成物资,听起来吓人,实际上等同于无。 三成的兵力也是如此。 北境战场太过惨烈,为国捐躯的将士多不胜数。 北方大量征兵,要么是新兵蛋子,要么是炮灰。 战斗能力比正规军远远不如。 大量补充之下,北境的兵力实际上已经远远超出百万。 但战斗已经结束,没有厮杀来共他们快速成长,光靠日常训练,很难有什么真正的提升。 兵力过多,还没什么作用,就会显得臃肿不堪。 削弱三成兵力,看似惩罚,实际上是给北境减压! 所以,国主的所谓责罚,一方面平复了皇城对北境的不满,另一方面也缓解了北境当前面临的难处。 “原来是这样!” 凌雪等人很快想明白,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各个露出笑脸:“国主圣明!” 苍云扯着嗓子吼得最大声。 霸刀问他:“你听懂了么?” 苍云理直气壮摇头:“不懂,但楚帅肯定说得对。” 众人不由翻白眼。 凌雪关切问道:“楚帅,你的伤……” “皮肉伤,看起来吓人罢了。” 楚牧道:“季文臣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莽。” 苍云挠挠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凌雪略一思索,道:“刚受了国主‘责罚’,肯定是要低调点的,回北境之后,就该韬光养晦了。” “不。” 楚牧摇头道:“不但不需要韬光养晦,我的行事作风,反倒要比之前还要张扬一些才行。” “啊?” 众人张了张嘴,各自凌乱。 从牡丹城大开杀戒,到南疆参战,再到西原寻仇。 楚牧这一路,格外高调。 走到哪里都会闹出大动静。 接下来不该低调嘛?怎么还要更高调一些? 楚牧看着眼前这一众绝世悍将,呼了口气。 他们勇猛是勇猛,可惜谋略方面差得有点多。 凌雪经过短时间的培养,心思要稍稍巧一些,却还是看不真切。 楚牧耐心解释道:“我想杀季新曼为母亲报仇,不惜追杀到西原,不但没能成功,反而因此被国主责罚。” “北境三成的兵力,三年三成的粮草物资,在外人眼中可是动摇根本的事情。” “难道我真的服气?我不但不服气,还要发泄因此而积蓄在心中的怒气,在旁人看来,才是正常的。” 众人怔怔看着楚牧,思绪再度凌乱。 楚牧叹了口气,没再解释什么。 让他们自己去想吧。 能想通就想通,想不通也就算了。 反正他们只要彻底执行命令就行。 动脑子的事情,有衍天帮着。 楚牧道:“天玄医门明知道季新曼是伤害我母亲的罪魁祸首,还让天邪老人护送她安全回了西原。” “因此引得我强闯西原,为母亲报仇,与季文臣生死交战,身受重伤。” “这都是天玄医门的错,所以怒气自然得发泄在天玄医门身上。” “到时候都听我安排,演一出好戏。” “我欠着天玄医门两个人情,得把这人情收回来,再让天玄医门欠我的人情……” 赶往天玄医门的途中,楚牧事无巨细交代了一遍。 众将听得头皮发麻。 就算是凌雪,看楚牧的眼神都多少有些变化,暗道“果然,玩战术的人,心都脏!” …… 西原主帅季文臣之女季新曼,误将北境主帅、北牧王楚牧的母亲,弄去当了药人。 这件事已经传遍天玄医门。 所有人也都知道季新曼悄悄逃走,北牧王追杀而去。 这两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有那消息灵通的人,还知道季新曼在天邪老人的保护下,活着返回了西原。 而北牧王誓不罢休,决定闯入西原继续追杀。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 大家都很好奇这件事到底会如何发展,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也就是这个时候,凌雪等人来了。 带着三十八个黥卫,杀气腾腾。 “无方!快救楚帅!” 楚牧伤痕累累,衣衫破碎,浸染鲜血与尘埃,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本想阻拦的天玄医门护卫们,被一道道强横的杀伐气息冲击下,别说阻拦,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霸刀状若狂虎,愤怒高呼:“天玄医门!楚帅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北境将士誓与你们不死不休!” 声音震颤,令人众多天玄医门之人心头泛寒。 无方看到楚牧此刻的模样,也是吓得脸色巨变。 一行人进了屋,整整大半天时间,都没出来过。 天玄医门的人再度哗然。 屋内,无方紧张到捏针的手都有些发抖,双眼泛红,愤怒质问凌雪霸刀等人:“你们干什么吃的?楚帅伤得这么重,你们看起来完好无损?” “行了,不怪他们,我很好。” ‘奄奄一息’的楚牧坐了起来,吓得无方差点一针扎过去。 看清楚牧抖擞的眼神,气息沉稳雄浑后,提起的心才稳稳放下。 “楚帅,你没事?那这是……” 他先惊后喜再茫然,搞不懂这是闹哪出。 “我要解决掉欠天玄医门的两个人情,并且反而让天玄医门欠我人情。” 楚牧将自己的计划交代了一遍。 无方听完无言以对,只能朝楚牧竖起大拇指:“楚帅英明。” 楚牧立刻问道:“我母亲呢?” “主母在隔壁房间休息,遭逢季新曼试药,对主母的身体负担不小。” 无方说着咬了咬牙:“季新曼真该死啊!” “可惜没能杀了她。” 楚牧呼了口气。 他是真想杀季新曼,可季文臣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不急,以后总有机会,做过的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楚牧冷冷说道。 去了隔壁房间,楚牧见楚蕙兰睡得很沉。 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许。 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苍老。 四十六岁的年龄,跟古稀老人差不多。 楚牧心里隐隐发疼。 “如果连自己的妈妈都保护不了,我还能保护谁?还有资格保护谁?” 楚牧拿着纸巾,擦拭楚蕙兰嘴角无意识流出的口水,轻声道:“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季新曼,为您讨回公道!” 第118章 天玄金丹!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韩百竹坐在首位。 一众天玄医门的管理层全都在场。 “暂时还不清楚,屋外被北牧王的亲卫军团团包围,任何人不准进入。” “那霸刀也太狂了,竟然敢放言威胁,还真当咱们天玄医门是吃素的?” 众人有忧有怒。 天玄医门传承千年,地位超然,各方强者都不敢得罪,何曾有人在天玄医门内这么放肆? 不过楚牧毕竟身份不同。 天龙最年轻的传奇,光芒太过耀眼。 而且这件事说起来,也确实是天玄医门理亏。 来求医的病人,只要接收,就有责任保护病人的安全。 哪怕有仇敌寻仇,也不能在天玄医门报复。 可楚牧的母亲,却被季新曼弄去当了药人,这是天玄医门的失职。 何况,天玄医门为了避免麻烦,还让天邪老人带着季新曼离去,才导致楚牧怒发冲冠,闯入西原寻仇,身受重伤而归。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传出去后,会影响天玄医门的声誉。 传承越是悠久的宗门,对名声也就越发重视,可以说比生命还重要。 “目前最难的点在于,没人知晓北牧王的伤势到底如何。” “那无方的医术不弱于我等,只在门主之下,要不门主亲自去一趟,看看北牧王的伤,接下来也好应对。” “言之有理,毕竟北牧王身份尊贵,手握百万大军,要是在咱们天玄医门出了什么意外,北境恐怕真的会倾巢而出,为北牧王讨公道。” “是啊,以北牧王在北境的声望,以及对天龙的贡献,民间北牧王的崇拜者比比皆是,到时候若是出了民怨,恐怕国主出面,也很难平息,我们天玄医门的处境,会很艰难。”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韩百竹听了许久,一直没做声。 等到众人都安静下来,目光全都汇聚在他身上时,韩百竹才缓缓起身:“你们各司其职吧,老夫去看看北牧王,司若,拿我门主令去丹库,如果有必要的话,只能动用天玄金丹了。” “用天玄金丹?”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所谓天玄金丹,是天玄医门的镇门之宝,有活死人之功效。 哪怕已经断气,只要没过二十四小时,也能硬生生救回。 说是复活金丹也丝毫不夸张。 而炼制条件,即便是放在资源丰富的数百年前,也极为苛刻。 如今,天玄金丹所需天才地宝已经绝迹,意味着天玄金丹成为绝唱,再也无法炼出。 天玄医门传承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两个天玄金丹了。 那是全世界仅剩的两颗。 珍贵程度由此可见。 “门主三思啊!” “天玄金丹可是咱们天玄医门传承至宝,第一任国主身亡时都没舍得使用,怎么可以……” 众人纷纷劝阻。 可韩百竹还是将门主令交给了自己的大徒弟司若。 “老夫主意已定,无须再议,北牧王也不一定伤到需要使用天玄金丹的程度,一切还等老夫亲眼看过再做打算,散了吧。” 韩百竹挥挥手,飘然而去,眨眼消失不见,一身实力深不可测。 夜幕之下,天穹之上一轮弯月高悬,繁星璀璨。 韩百竹亲临,黥卫们立刻察觉,齐齐现身,列阵以待,各自脸上泛起凝重之色。 “老夫韩百竹,炼制醒神丹出关,听闻北牧王身受重伤,特来为北牧王疗伤。”韩百竹含笑开口。 一派仙风道骨,气质缥缈虚无,真像个陆地神仙。 黥卫们并未应声,依旧警惕看着。 嘎吱…… 房门缓缓敞开,无方大步走出,目光迎上韩百竹,带着满满的敬意:“韩神医,楚帅无碍,就不劳您费心了,请回去歇息吧。” “让老夫亲眼看看,才好安心。” “韩神医是信不过无方的医术?” “你尽得你那老鬼师傅一身真传,医术之精妙,老夫当然是不怀疑,只是北牧王安危,关系到天玄医门的安宁,老夫身为天玄医门门主,还是亲眼看上一看,顺便跟北牧王好好聊聊。” “韩神医……” 无方还想拒绝,却听到楚牧的声音传来:“无方,让韩神医进来吧。” 韩百竹闻言挑了挑眉。 语气沉稳,中气磅礴,完全听不出有丝毫伤病的症状。 略一思索,韩百竹摇了摇头。 一百多年的寿命,韩百竹历经沧海桑田,已经知道楚牧伪装伤势的用意。 “果然一脉相承,老狐狸教出的小狐狸,不好招惹啊……”韩百竹内心幽幽叹道。 门外黥卫分立两旁,让出道路。 无方朝韩百竹拱手一礼:“韩神医请。” 韩百竹双手背负身后,从容迈步进屋。 淡淡檀香萦绕。 他一眼扫去,北境几位悍将气血如龙,澎湃浩瀚。 楚牧稳坐堂中,大马金刀,虽然年轻,却已经有不怒自威的霸气毕露,尽显王者风范。 “这小子人格魅力着实不错,麾下尽是人中龙凤。” 韩百竹内心又是一叹,笑眯眯的开口道:“北牧王看起来气色不错。” 楚牧起身行礼:“让韩神医费心了,还好国主庇佑,我身体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否则老夫这天玄医门,还不得鸡犬不宁?” 韩百竹这话带着些许的调侃,还有几分不悦。 楚牧假装听不出来,问道:“韩神医,醒神丹炼制出来了么?” “北牧王放心,醒神丹已经炼制成功。” 楚牧大喜:“太好了,多谢韩神医!” 韩百竹反问:“北牧王答应老夫的事情,可做到了?” “自然。” 楚牧点头,双手在身前虚抱,劲气涌动,一股莫名的气息升腾起来。 韩百竹眼睛一亮,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由自主颤了颤。 这是换生诀的气息! 好个楚牧,竟然真的练成了! 当时楚牧拿着镇魂花,找韩百竹炼制醒神丹,韩百竹给了楚牧一本古籍,提出要求,醒神丹炼制成功时,希望楚牧能学会古籍记载的功法。 这功法便是换生诀。 口诀艰涩,运行经络也不寻常,很是难炼。 但楚牧自踏入武道开始,无论师父拿出什么功法,他都是一遍学会,无一例外。 换生诀也是如此。 但练是练成了,楚牧却并不知道换生诀有什么作用。 那一股修炼换生诀而积蓄的奇特劲气,与他本身劲气泾渭分明,老老实实龟缩丹田角落,催动也很轻松。 却对自身没有提升,也没什么异常,无法用来与人对敌,也没有治疗的作用。 第119章 这是为什么? “好好好!” 韩百竹很是欣慰,连道了三声好,情绪看起来颇为激动。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楚牧。 楚牧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接过,打开瓶塞后,看到了一颗乌黑色的药丸。 没什么味道,看起来跟巧克力豆一样。 “这就是醒神丹?”楚牧下意识开口。 以三种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为引,韩百竹八品神医亲自炼制,最后成丹的卖相,似乎太过寻常。 “楚帅,可不可以让属下看看。”无方死死盯着那颗醒神丹,同样有些激动。 楚牧想都没想,将醒神丹递给无方。 “谢楚帅。” 无方感动不已。 这颗醒神丹可关系到楚牧母亲能否恢复神智,母子相认。 他竟然就这么交给自己查看。 得是多大的信任? 这一刻,无方愿为楚牧效死。 韩百竹笑眯眯看着,对楚牧越发欣赏。 年纪轻轻,有胆识有谋略,武道天赋还奇高,不愧绝代天骄之名。 无方小心翼翼查探过后,重重点头:“楚帅,这确实是醒神丹,品质绝佳,韩神医的炼丹之法,恐怕放眼天龙,无人能出其右!” 韩百竹老神在在,也不开口,脸上没有倨傲之色。 以他这个年龄,什么都能看得云淡风轻。 生死也是如此。 “多谢韩神医。” 楚牧深深一拜。 无论如何,这是大恩。 韩百竹大有深意道:“谢就不必了,只要北牧王还记得两个人情便好。” 楚牧闻言神色一正:“我会记得,不过一码归一码,我母亲被当做药人的事情,韩神医是否也该给我一个解释?” “此事后续再谈,如今北牧王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老夫就先回去了,告辞。” “韩神医慢走。” 楚牧自然不会挽留,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韩百竹离开后,楚牧拿着醒神丹,独自一人进了楚蕙兰的房间。 柔和灯光下,楚蕙兰抱着断手娃娃,缩在墙头处呢喃。 “小牧乖,妈妈在这……” 楚牧轻手轻脚走去,看着面色麻木的楚蕙兰,呼吸不由略显急促。 他拿出醒神丹,喂到楚蕙兰嘴边,温柔道:“妈,吃了这颗糖你就能认出我了。” 楚蕙兰看了眼楚牧:“糖?” “嗯,糖,可甜了。” “小牧吃糖。” “妈妈先吃,我这里还有,再给小牧吃。” 听楚牧说还有,楚蕙兰笑了起来,张开口,将楚牧喂来的醒神丹吃进了嘴里。 她用牙齿轻轻一咬。 “苦,你骗人。”楚蕙兰皱着眉,就想将醒神丹吐出来。 楚牧连忙将水递来:“喝水就甜了。” “咕噜咕噜……” 楚蕙兰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却也不提给小牧吃糖的事情了,自顾开始唱小星星。 楚牧目光看向门口,患得患失问道:“无方,这就可以了?” 无方点头,很理解楚牧现在的心情,郑重的道:“最迟天亮之时,主母应该就会恢复神智。” “太好了……” 楚牧长长吐了口气。 这一天,从找到楚蕙兰的时候,就开始盼望着。 终于可以母子相认了! “楚帅,要不你先去休息,我来守着主母。”旁边凌雪轻声说道。 楚牧摇头拒绝:“你们去休息吧,我要亲自守着。” “好……” “凌雪,彻查小荷、宁妖妖,还有季新曼侍女遇到的那个天玄医门弟子,以及管理药人的执事。” 凌雪严肃起来,敬了个礼:“遵令!天亮之前,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去吧。” 房门轻轻关上,楚牧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楚蕙兰,眼神却有些空洞。 与母亲分别时,才十岁。 时隔十五年,很多记忆其实已经变得模糊。 但他依旧还记得母亲的温婉和慈爱,以及自己对母亲浓得化不开的依恋。 “所有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楚牧嘴角不自觉的,露出舒心的笑意。 时间缓缓,夜深了。 楚蕙兰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楚牧依旧怔怔看着。 每一份每一秒,都变得格外煎熬,但也充满了希望。 他期待着,等待着,渴望着,盼望着。 一.夜,如同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喔喔喔……” 鸡鸣响起。 天亮了。 窗外云海翻涌,初升朝阳洒下橙色朝晖,美轮美奂。 楚牧蹲在床边,一直看着楚蕙兰紧闭的眼。 终于,楚蕙兰眼珠子微微转动,有即将苏醒的征兆。 楚牧的呼吸再一次急促。 仿佛已经看到楚蕙兰睁开清明的眼,看到了他,露出慈祥的笑容,轻唤了一声小牧。 无尽期盼中,楚蕙兰睁开眼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牧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旋即,便是惊天动地的怒意,疯狂升腾。 “无方!!!” 门外,无方也是一宿没睡。 猛的听到楚牧狂怒呼喊,他连忙冲进屋内。 楚牧脸上,两行热泪落下,手指颤抖指着依旧痴痴傻傻的楚蕙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昨夜有多大的希望,现在就有多大的失望。 那种摧心蚀骨的痛,宛若潮水,要将楚牧完全淹没! 无方心头一颤,仔细看向楚蕙兰。 楚蕙兰眼神混沌,痴痴傻傻,像是失去三魂七魄。 她没有恢复神智! 不但如此! 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那断手的娃娃,不会动,不会笑,不会说。 更不会唱小星星! “楚帅,容我先为主母检查一下!” 无方心脏狠狠抽搐,他知道,一旦楚蕙兰没有恢复神智,对楚牧来说意味着什么。 楚牧没再开口,就这么看着无方用各种方法对楚蕙兰进行检查。 良久,良久。 屋外众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全都在小心翼翼等待着。 直到无方缓缓直起身,神色无比复杂的看向楚牧。 “楚帅……” “说!” 楚牧脸上肌肉跳动,加上那双遍布血丝的双眸,看起来有些狰狞。 “醒神丹已经发挥作用!主母的身体精神并无什么异常,按理说她应该已经恢复神智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 “去找韩百竹!” 楚牧没工夫听无方继续说下去。 他一把将楚蕙兰拦腰抱起,大步冲出门。 心中戾气横生。 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理智,都被滔天的愤怒摧毁。 今天母亲要是恢复不了神智,天玄医门,要承受他所有的怒火! 第120章 心病还需心药医! 韩百竹住所内,众人紧张忐忑的等待着。 楚牧站在紧闭的房门外,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 无处不在的威压,让所有人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离云裳感受得到,此刻的楚牧,内心如火山澎湃,几欲喷发。 她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楚牧的美眸里,多了一丝丝的复杂。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大厅内的气氛越发沉闷得令人心悸。 终于,紧闭的房门打开。 仙风道骨的韩百竹,出现在楚牧眼前。 “韩神医。” 楚牧紧张到声音都嘶哑。 像是即将倾听命运的审判。 九品圣医不出的时代,八品神医便已经是杏林的至尊。 如果韩百竹都束手无策,普天之下,便再无任何一人,能够治得好他的母亲。 “唉……” 韩百竹深深看着楚牧,发出一声轻叹。 叹息虽轻,落在楚牧耳朵里,却宛若雷霆震颤。 他瞪大了眼睛,浑身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楚牧身周,血色的雾气逐渐浮现。 手染千军血才凝聚而成的杀伐之气,开始汹涌。 所有人,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都下意识屏住,眼中有惊恐泛起。 在他们的感知中,自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你冷静点。” 韩百竹开口,声音似洪钟大吕,有着一种莫名的力量,可以安抚人心。 楚牧遍布血丝的双眼,都在韩百竹这一声低喝中,恢复少许的清明。 韩百竹继续道:“北牧王,醒神丹已经发挥药效,令堂受损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 “那她为什么还没醒?反而还变得更严重了!” 楚牧沙哑嘶吼,死死盯着韩百竹,似乎只要他的回答不能让人满意,楚牧就会动手。 “原因在令堂自己身上!” “我母亲身上?” “她不愿醒。” 干脆果决的四个字,楚牧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他不理解。 “韩神医,不要跟我打哑谜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韩百竹皱着眉,目光深邃而复杂,带着些许的感慨:“我已经知晓你与令堂失散多年。” “当年你走失后,令堂苦苦寻你无果,内心充满自责和悔恨。” “她觉得是她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下落不明。” “久而久之,她不愿承受残酷现实,精神失常,自己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境。” “那梦境里,你从未走丢,还是在她身旁,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过得平凡而幸福。” “而这梦境,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成了她的囚笼!” “说得更直白一些,令堂是自己在逃避现实!哪怕醒神丹已经将她受损的精神灵智修复,她依旧不愿意醒来,因为她觉得现实里没有你,甘愿沉.沦在虚幻的团圆梦境当中!” 韩百竹的话语,声声震耳。 楚牧呆滞当场,久久无法回神。 凌雪和离云裳已经泪流满面,霸刀等铁血猛将,也是虎目含泪,低着头,不忍直面这人间至苦至悲! 楚牧为寻母亲,忍受八年与世隔绝,拼命苦修,再入北境六年,历经无数生死,只为等母亲的一缕线索。 楚蕙兰责怪自己弄丢年幼的儿子,精神失常,逃避现实,沉.沦梦境,至今不愿醒。 母子二人,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各自承受着失去彼此的煎熬! 太痛了! 痛得无法呼吸! “这是心病。” 韩百竹又是沉沉一叹。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 说着,韩百竹摇摇头,抬手在楚牧肩上轻轻拍了拍:“北牧王,能让令堂真正清醒的人,只有你。” 楚牧泪崩如雨,虽然无声,却让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泣。 离云裳眼中浮现怜意。 看着楚牧那依旧挺拔,却充满了落寞和痛苦的身影,有种上前拥抱的冲动。 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人世间的疾苦不一而同,最杀人的不是刀,而是情。 再留下来,离云裳怕自己会坏了道心。 韩百竹也没留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坐在池边,抓起一把自制的鱼饲料洒落,众多肥美的鱼儿争相哄抢。 “武道之路,难啊……老狐狸,不知道这次你可能如愿?” “如果连楚牧这样的绝代天骄,都无法达到那个层次,这天下……” 寒风卷起,声音渐渐变得不可闻。 楚牧站了半个小时,空洞的眼眸才逐渐聚焦。 他缓缓迈步,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屋内,楚蕙兰呆呆坐在那,双目涣散,如行尸走肉一般。 “妈,我带你回家。” 楚牧微笑开口,一滴眼泪,落在楚蕙兰的手背上。 她似乎被烫到一般,轻颤了几下,才恢复正常。 “楚帅……” 凌雪等人纷纷看向楚牧,眼中含泪。 楚牧笑了笑:“走,回牡丹城。” 无人应声,却都重重点头。 ……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高.耸入云的天玄山,终究隐去。 天玄医门众多弟子目送,各自唏嘘。 楚蕙兰和楚牧母子二人的情况,不知道从谁嘴里传了出去。 他们很想帮点什么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上。 如门主所言,这是心病,能治的,只有楚牧。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跋山涉水,出了如原始丛林一般的秦岭,联系西州州牧,借道云梦城,乘坐专机,飞回了牡丹城。 凌雪提前联系了牡丹城总督,马显宏。 当专机在牡丹城机场降落的时候,马显宏早已清场,确保无人打扰。 “卑职马显宏,拜见楚帅!” 马显宏干脆利落的单膝跪地,神色中无比尊敬,无比崇拜。 “起来吧。” “谢楚帅!专车已经备好,楚帅您接下来打算去哪?” “去周家庄园。” 楚牧紧紧牵着行尸走肉般,不言不语的楚蕙兰,问道:“宋美茹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楚帅放心。” 马显宏汇报道:“按照您的吩咐,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让人用各种方法折磨宋美茹等人,连卧床的周毅光也没放过,专门请了牡丹城最好的医生随时待命,确保他们受尽痛苦,身体上却不会有什么无法恢复的损伤。” 楚牧又问:“成效如何?” “生不如死。” 马显宏回答了四个字,脑海中浮现那一幕幕亲眼目睹的画面,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每天两三种酷刑,每天不重样,他这个旁观者看了都胆寒。 不过了解到宋美茹十五年来对楚蕙兰和段奎所做的一切,实在是很难生出什么同情心来。 恶人自有恶报,他们沦落到这种悲惨地步,纯属自作自受! 第121章 返回牡丹城! 曾经的周家庄园,高门大院,访客不断。 而今清冷寂静,门可罗雀。 朱红大门上方,刻着周府二字的金灿灿牌匾,早已经被取下。 换上的,是龙飞凤舞的楚府二字。 当然是马显宏派人做的,他很有眼力劲。 从楚牧点头来看,显然很是满意。 庄园内的布局和景致没什么改变,马显宏聘请了很多保姆下人,每日打扫整理。 更有城卫军士兵,驻守巡逻,确保庄园安全。 之前倒是有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混子自投罗网,一个个下场自不用说。 主宅外,城卫军士兵二十四小时看守,里里外外喂了三层,堪称天罗地网。 别说是人,哪怕是老鼠蟑螂,都逃不出来一只。 就连从主宅上方飞过的鸟,都要被打下来。 严密程度令人发指。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牡丹城最森严的监狱,关押着重犯。 很多人暗自咋舌,觉得马显宏有些过了。 但马显宏深知楚牧对宋美茹等人的恨意,即便已经是这种层次的防范,依旧觉得不稳妥,还在远处的水塔烟囱等高层建筑,以及一些高大繁盛的树上,都安排了狙击手。 实在是太过稳健。 不过他所做的一切,显然没有白费。 值得楚牧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不错。 仅此两个字,就让马显宏乐得找不着北,脸都快笑烂,觉得一切都值得。 守在主宅外的城卫军士兵们,都是曾经见过楚牧的。 看到楚牧重新出现,纷纷忍着激动,抬头挺胸敬礼:“参见北牧王!” 楚牧点点头,牵着楚蕙兰进入主宅。 凌雪等人纷纷跟上,一个个板着脸,眼中有浓烈杀气蔓延。 气温仿佛降低了数十度,冷得刺骨。 马显宏哆哆嗦嗦走在最前面,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 来这一路上,他就已经小心翼翼观察过众人。 得出的结论,让他心惊。 北境九将之名天下皆知,亲眼见过的却少之又少。 现在一次性见了这么多,让他心思不由活络。 除了对楚牧忠心耿耿之外,还得跟这些北境的核心人物打好关系才行。 否则以后去了北境,日子会不好过。 至于如何打关系……这就涉及到专业对口了,马显宏很有信心。 “呃啊……” 惨叫声突兀响起。 楚牧脚下一顿,继续迈步上楼。 马显宏带着众人上了二楼。 主宅的二楼已经被改造,不复曾经的模样。 专门弄出了几个行刑的房间,还有治疗室,休息室和牢房。 偌大的窗户都被黑布遮住,灯泡换成了最低的瓦数,比路灯还要昏黄。 整个布局和气氛,就让人压抑无比。 曾经宋美茹所住的主屋,成了宽敞的牢房。 宋美茹披头散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隔壁房间的墙壁已经打通,立起了一面二十几厘米厚的玻璃。 宋美茹只要侧头,就能看到隔壁房间内,她的亲生儿子周歌,正在承受酷刑。 各种刑罚,天龙自古以来积累了很多。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宋美茹自然不敢看,双手捂着耳朵,想要隔绝儿子的惨叫声。 可哪里能完全掩盖住? 周歌每惨叫一声,宋美茹就会哆嗦一下。 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对自己的亲儿子,却是疼到极致。 哪怕跟坨烂泥一样,也曾想把他扶上总督之位。 母爱的伟大,与善恶无关。 宋美茹旁边,地上瘫着一个人。 周毅光。 他听着周歌的惨叫,脸上竟浮现快意的扭曲笑容。 “宋美茹,你怎么不看啊?你儿子被打得好惨啊,你看一眼啊,哈哈哈哈……” “老子爱你爱得那么深,抛妻弃子,任你残害,可你竟然……竟然给我戴绿帽子,让我养了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整整二十三年!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我错了啊……” 狂笑着,周毅光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眼泪肆意。 他根本不需要承受身体上的折磨,单单是内心的悔恨,就已经如毒虫噬咬,痛得他摧心断肠。” 要是当年没有抛妻弃子,而今的他,会贵为一代王者的父亲。 放眼整个天龙,地位也是尊崇到顶峰。 周家,将成为京城新贵,凭楚牧的权势威望,福泽子孙后代百年! 而他,会好生经营,让周家成为顶级豪门世家,直直王朝覆灭,世家不死! 可这已经成了妄想。 十五年前那一念之间,摧毁了一切! 如果能重来…… 嗒嗒嗒…… 耳旁响起道道脚步声。 泪流满面的周毅光,下意识侧头看来,模样一呆。 他看到了楚牧,看到了楚牧牵着,站在旁边的楚蕙兰。 “蕙兰!小牧!”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促使着瘫痪的周毅光,爬动了一米! 他身体扭曲得像是一条蛆虫,无比悔恨无比期盼的大喊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宋美茹这个溅人的算计!” “蕙兰!我是爱你的!从始至终,至死不渝啊!我只是被猪油蒙了心!我忏悔!我愿意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弥补对你和小牧造成的伤痛!” “小牧,我终究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的父亲啊!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你们母子俩,行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什么都行!” 楚牧无悲无喜的看着周毅光的表演,一言不发。 凌雪等人却已经拳头梆硬。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英明神武的楚帅,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狼心狗肺的爹? “周毅光,必须要死!” 几人心有灵犀般对视之后,这个念头便在他们心中升起。 这样一个父亲,是楚帅的污点。 他们不允许! 当然,周毅光不能死在楚牧手中。 天下共仰的北牧王,不能是个弑父之人。 也不能死在楚牧眼前。 得等。 等楚帅回北境之后,周毅光悄无声息的死去。 他应该是自尽的,为的就是不玷污楚帅的威名。 周毅光说完心里话后,满眼期盼的看着楚牧和楚蕙兰。 楚牧这才皱了皱眉:“恶心,无方,我不想听到他说话,从今往后都不想。” “遵令!” 无方眼中厉色一闪,挥手间,两根银针没入周毅光的喉咙。 “呃啊……” 周毅光惨叫一声,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 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嘶哑的呜咽。 “宋美茹……” 楚牧不再理会满脸绝望的周毅光,喊了宋美茹的名字。 每个字里,恨意如狂涛汹涌,要颠覆整个世界。 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才是造成他们母子二人十五年悲惨伤痛的,罪魁祸首! 第122章 一栋小白楼! 这个宋美茹,楚牧真是见一次就想将她碎尸万段一次。 但就这么杀了,又太不甘心。 母亲被折磨了十五年,那就得让她被折磨直到寿终正寝! 所以楚牧也只是喊了一声宋美茹的名字,没有其他的动作。 宋美茹颤抖着,看都没看楚牧一眼,她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 “无方,看看她什么情况。” “是。” 守卫开了门,无方踏步而入,伸手点在宋美茹身上某处穴位,宋美茹只觉得浑身僵硬,无法再动弹。 旋即,无方通过望闻切脉的方式,给宋美茹做了简单的检查。 “楚帅,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已经接近崩溃的临界点。” 楚牧明白无方的意思。 短短二十天不到的折磨,竟然就有疯掉的迹象。 这怎么行? “我不准她疯。”楚牧厉声道。 “属下明白。” 无方拿出针袋,给宋美茹施针。 好半晌才收了针,宋美茹已经陷入昏迷。 无方又问马显宏要了纸和笔,写了方子。 “按照药方抓药,每天一次。” “好的,无方神医受累。”马显宏热情又带着几分恭敬。 楚牧没再去看说不出话的周毅光,以及昏迷过去的宋美茹,而是将目光投向正在痛苦哀嚎的周歌。 这位从小锦衣玉食,代替楚牧享尽荣华富贵的周家大少,被两个马显宏专门从监狱里找来的老手,换着法子折磨。 所谓术业有专攻,折磨人也是一份技术活。 那两人显然是这方面的专家,知道怎么折磨人,才能让对方尝尽痛苦滋味,却又不伤及身体根本。 楚牧没有说话的兴趣,其余人也都乖乖闭着嘴。 空间里回荡的只有周歌一声接一声逐渐嘶哑的惨叫,很是压抑。 终于,周歌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楚牧这才牵着母亲转身就走。 马显宏等人连忙跟随。 出了主宅,楚牧径直朝左手边的小路而去。 曲径蜿蜒,依旧是楚牧记忆里的样子。 他熟门熟路,左拐右拐,来到了一栋已经废弃的小白楼前面。 围墙爬满了藤蔓枝叶,铁门锈迹斑斑。 三层楼的小白楼墙面斑驳,很多地方都染上了水垢残留下的痕迹,像是一块块难看的疤。 院子里草木旺盛,一些自然生长的歪脖子小树随风轻轻晃动。 哪怕是在白天,这里看起来也是阴气森森的样子,倒是很适合拍鬼片。 楚牧环顾所有角落,目光变得唏嘘。 他侧头轻轻对楚蕙兰说道:“妈,咱们回家了,你还记得这里吗?” 这栋小白楼,是楚蕙兰和周毅光结婚之前,楚蕙兰的父母专门为二人修建的新房。 两人成婚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楚牧也在这里出生。 这栋小白楼,承载了楚牧所有的童年记忆,和那一去不回的快乐。 楚牧的外公外婆意外去世,周毅光便迫不及待搬去主宅,还把宋美茹和周歌也接了过去,楚蕙兰带着楚牧依旧住在这里。 直到宋美茹雇凶,想要母子二人的命,当时的管家李福通风报信。 楚蕙兰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抱着楚牧就离开了小白楼。 再来故地,已是十五年后。 十五个春秋,这小白楼依旧无声矗立着。 终于,又迎回了它的主人。 马显宏此时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该提前让人清理出来的。 可恶,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漏了这个地方,马屁就不完整了! 不等楚牧开口,马显宏连忙道:“楚帅,卑职这就找人清理出来,争取今晚就能让您入住。” “行。” 楚牧没有拒绝,牵着楚蕙兰转身就走,吩咐道:“我跟我母亲随便逛逛,你们都不用跟来。” “是。”众人纷纷行礼。 这座庄园很大。 楚牧牵着楚蕙兰慢悠悠的走着。 很多地方,都带着熟悉感。 那是他存在过的痕迹。 “妈,还记得这两颗树吗?那时候你亲手给我做的吊床,我可喜欢在上面晃悠了。” “李思雨那丫头就爱跟我挤,有时候很烦她,你说我是男子汉,还比思雨大,要让着她。” “妈,这里有印象没?记得有一天我玩躲猫猫,爬在树上睡着了,让你找了半晚上,都把你急哭了。” “这个小林子里还是这么多枯树枝……小时候犯了错,你总是让我自己去捡树枝,我就专门挑脆的,打不了几下手板,树枝就断了。” “脆是脆,但我记得疼还是很疼的,后来你再让我自己找东西,我就找了根钢管给你……” “还记得你那时候的表情,眼睛都瞪大了……拿钢管你就不舍得打我了,我是不是从小就很聪明?” “妈,这里以前有个木屋,我从屋顶上摔下来,磕着脑袋了,你就让人把木屋拆了,我记得我很伤心。” “对了,这木屋下面,我埋了一个罐子,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楚牧说着说着,来了兴趣。 探了一会,找到了当年藏罐子的地方,手一抖,长枪紧握。 以枪代锄头,楚牧没挖几下,碰到了什么东西。 刨开土,楚牧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都快被腐蚀穿透的铁罐子。 轻轻一弹指,盖子被弹飞出去。 罐子里有一些纸张,几颗弹珠,一块玉,两个核桃,还有一个女子用的簪子,已经断成两截。 纸张已经腐朽,轻轻一碰就碎了,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文字的残迹。 其他的东西倒是保存得十分完好。 但也失去了光泽。 “妈,你看。” 楚牧拿起弹珠,放在楚蕙兰呆滞涣散的眼前。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你总说我趴地上打弹珠很脏,可我觉得很快乐。” “这块玉是外婆的,这两个核桃是外功盘的,都被我藏起来了。” “还有这个簪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楚牧举着簪子,眼中有一抹冷意。 这簪子是周毅光买给楚蕙兰的,后来两人有一次吵架,周毅光顺手拿着簪子就摔成了两半。 楚牧至今依旧记得,那天楚蕙兰哭得好伤心。 后来楚牧将簪子拿走,放进了他的‘藏宝盒’,就是这个铁罐子。 当年年幼的楚牧,已经暗暗想着,要重新给母亲买一个新的簪子。 摔不坏的那种。 第123章 享受享受怎么了? 韩百竹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楚牧就是这味药,想要治好母亲。 可惜,无论楚牧说什么,做什么,楚蕙兰依旧目光痴痴傻傻,行尸走肉,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楚牧虽然心里苦涩,但也知道想让母亲重新回到现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 直至夕阳西下。 马显宏快步而来,通知楚牧小白楼已经整理出来。 楚牧牵着楚蕙兰的手,回到小白楼外。 此时的小白楼已经大变了样。 杂草被清理一空,地面重新铺设了地砖,还有崭新的花盆。 铁门都被换过,围墙也焕然一新,外面墙面上残留的水垢都被抹去了痕迹。 透过窗,有温馨的灯光亮着。 黄昏的风轻轻卷过,楚牧便嗅到饭菜的香味。 餐厅里崭新的餐桌上,摆放着接近二十道菜肴。 全都是凌雪下厨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小白楼最先被整理出来的就是厨房,是凌雪的要求。 她忙了一下午,做了这顿丰盛的晚餐。 系着围裙的样子,活像个贤妻良母。 这一幕,外人是不敢想象的。 如马显宏,就整个人亚麻呆住。 战场上来去如风,鬼魅如影,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杀伐无双的凌雪将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堪称惊艳的厨艺? 锅铲替代兵器后,也这么令人震撼,实在太难得! “楚帅,可以用餐了。” 凌雪解开围裙,将一缕零碎的秀发拢在耳后,笑吟吟的望着楚牧。 从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柔情来。 苍云下意识啧啧嘴,似乎想起哄说点什么。 但还没开口,就被有先见之明的天策重重踩了一脚。 苍云倒吸凉气,看向天策,又被天策眼神威胁,无奈的低下了头。 忍了忍了。 如九成九的北境将士一样,最让苍云怕的人不是楚牧这个主帅,也不是身为军师的衍天,而是主管军法军规,铁面无情的天策。 楚牧平静点头,假装没看出凌雪的柔情,坐下后给母亲碗里夹了一片软嫩酥滑的肉片。 楚蕙兰却直直坐着不动弹。 要不是时不时会眨下眼睛,真就跟雕塑没什么区别。 看在楚牧眼里,比之前疯疯癫癫,抱着断手娃娃唱小星星的时候,更让他难受。 众人感受着楚牧心中的痛苦,气氛顿时有些沉闷。 凌雪柔声道:“楚帅,先吃吧,我喂主母。” “嗯。” 楚牧点头。 “那……那卑职就先……” 站在旁边的马显宏知趣的想要告退。 “坐下一起吃吧。”楚牧道。 “啊?” 马显宏先是一怔,旋即脸上忍不住的露出了狂喜:“可以吗?” 苍云不满的嚷嚷道:“想吃就坐下,不想吃就走。” “想想想!卑职可太饿了!” 马显宏连忙屁颠颠坐在了藏剑身旁。 他觉得藏剑看起来好相处一些。 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咀嚼,马显宏口舌生津,甜滋滋的,让他快要落泪。 并不是菜甜,而是这意味着,他已经进入了北境的权力中心。 有望成为楚牧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这可是人生里质的飞跃,是生命的转折点,也应该会是一段奇迹的诞生。 “楚帅!” 众人刚吃,霸刀的声音从屋外响起:“老爷子接过来了。” 之前楚牧回到小白楼,见霸刀不在,也没询问。 心里猜到他去了哪里。 霸刀的声音落下后,身影就出现在楚牧眼中。 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落后半步。 “段老爷子。” 楚牧起身。 众人也就连忙跟着起身。 “北牧王回来了。” 段奎笑着开口,目光第一时间看向楚蕙兰,见楚蕙兰目光呆滞坐在那没动,心里幽幽一叹。 来的路上,他已经询问过霸刀相关情况。 霸刀也没有隐瞒,捡能说的说了。 所以段奎看到楚蕙兰这个样子,并不意外。 “段老爷子,你就别叫我什么北牧王了,听着生分,你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小牧。”楚牧温和说道。 段奎对母亲的恩德,楚牧觉得一辈子都偿还不清。 这位同样遭受了十五年磨难的老爷子,楚牧得为他养老送终。 “那怎么行?你可是……” “在您面前,我只是楚牧,楚蕙兰的儿子。” 楚牧正色道:“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孩子。” “我……” 段奎老眼泛泪,喉咙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老爷子,也别光站着,凌雪,快给老爷子和霸刀拿碗筷。” “我去拿!凌雪妹子好好喂主母吃饭。”苍云主动起身去了厨房。 段奎红着老眼,脸上却笑得如盛开的金菊。 他大步走来,行动之间很是顺畅。 那条瘸了多年的腿,已经被无方给治好了。 “老爷子,腿好完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再帮您看看。” 无方说着,伸手去给段奎把脉。 段奎笑呵呵的点头。 楚牧道:“老爷子,我给您介绍一下……凌雪霸刀苍云就不用介绍了吧?他叫花间,他叫天策,他叫藏剑,都是我最信任的生死袍泽,我的兄弟。” 听到这话,几人都很感慨,纷纷一笑。 但紧接着,楚牧就发觉了段奎的异常。 段奎瞪大眼睛盯着帅气的藏剑,五官表情有些失控。 无方还在把脉,在楚牧介绍到藏剑的时候,就发现段奎的脉象突然发生巨变。 “老爷子?” 楚牧喊了一声。 段奎身体颤了一下,连忙低头:“没……没事……我……我……” 楚牧面露狐疑,看向藏剑。 藏剑的浓眉剑眉也微微蹙起。 在场没人是傻子,都知道是藏剑的存在,引起了段老爷子情绪上的巨大波动。 可是……为什么? 藏剑与段老爷子应该是生平初次相见吧? 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众人心里都有着疑惑。 但没人会傻得问出来。 一顿饭,只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心干饭的苍云,吃得最欢快。 而这个过程中,段奎魂不守舍,总是偷偷看藏剑,却又怕被人发现,连忙收回目光,如此往复。 “段老爷子,今天起,您就先住在这里,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能办到的,都会给您办到。” “国供的美酒?特制的香烟?顿顿山珍海味?十个八个保姆?还是限量版的轿车?” “除了不共戴天的赌毒,您要什么,我都给您弄来。” 楚牧有资格说这句话。 普天之下,但凡天龙有的,他还真就能弄来。 “行!” 段老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老都老了,享受享受怎么了?” “说得没错!您啊,往后的日子,就安安稳稳享福吧。” 第124章 父子! “藏剑,你跟段老爷子认识?” 温暖的灯光下,众人随意坐在沙发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藏剑。 藏剑眼中泛着茫然,摇头道:“没有,第一次见。” “那怎么段老爷子见了你,情绪上会那么波动?”无方问。 他当时把着段奎的脉搏,有最直观的感受。 那是一种不敢置信,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还夹杂着无法言说的丝丝喜悦。 楚牧思索片刻,问道:“你今年多大来着?” 藏剑回答道:“二十八。” “难不成段老爷子是藏剑的父亲啊?”苍云搞怪的说道。 他本是在开玩笑,却让众人纷纷一怔。 “诶,别说,还真别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去,你们疯了吧?” 藏剑没好气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父母在北州老家好好的,段老爷子看起来七十多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我父亲?还不如说是我爷爷。” “也有这个可能啊。” 苍云故作深沉,摩挲着下巴:“段老爷子就是你爷爷,当年跟自己的儿子走散,后来发现你跟失散的儿子长得很像,所以情绪就有些失控了。” “信不信我砍死你啊!” 藏剑恶狠狠的道:“我爷爷已经去世了,家里墙上还挂着遗像!” “甭管段老爷子是不是你爷爷,反正你砍不死我。” “我踏马今天非得戳你几个窟窿!” “我不信。” “不信试试!” “试试就试试,走着,谁不去谁儿子!” 苍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楚牧一脚踹在苍云干瘪的臀上,踹得他一个趔趄。 “别捣乱。” 楚牧看向凌雪:“段老爷子妻儿的事情,查了这么久,没什么消息?” “那倒不是,只是一直在忙,所以……” 凌雪拿出手机,快速翻找起来。 她的手机上,消息汇总太多,得提取关键词才能找到相关情报。 片刻。 “找到了!” 凌雪喊了一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段老爷子当年被仇人寻仇,不得不将妻儿送走,此后失去联系,直到现在……时隔太久,又没有照片留存,寻找起来不太容易,不过暗阁顺藤摸瓜,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凌雪翻出了一张照片,举起屏幕给众人看。 照片上,是一个样貌温柔的女子,身旁牵着一个小男孩。 其余人还没什么反应,藏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瞳孔却是猛的收缩成了一根针。 “嗯?” 众人立刻注意到藏剑的异常。 藏剑脸上露出些许的慌乱:“这是……这……是段老爷子的妻儿?” 凌雪深深看了藏剑一眼:“是。” “怎么可能???” 藏剑失态了。 他一直是一个很稳重的人。 苍云傻眼:“我不会真的猜对了吧?” “不可能!” 藏剑倏然起身,情绪有些激动:“我父母在北州老家……” “听我说。” 凌雪语速很快,但每一个字都能让人听清:“段老爷子的妻子带着儿子离开牡丹城后,一路颠沛流离,到了北州,身上的钱、手机和身份证明等,全都被扒手偷走,母子二人流落街头。” “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单身汉,将母子二人带回了家,母子二人就此安顿下来。” “暗阁情报显示,段老爷子之子彼时才五岁,而且不久后得了脑膜炎,生了一场大病……这个单身汉的名字,叫做藏川。” 扑通…… 藏剑跌坐在沙发上,眼神开始涣散。 “所以……我真是段老爷子的儿子?这怎么可能?我母亲才五十岁出头,段老爷子他……” 凌雪打断道:“段老爷子真实年龄是五十七岁,是因为十五年的折磨,才让他看起来像古稀之龄。” 藏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开始怀疑人生。 要是这些话不是从掌控暗阁情报的凌雪口中说出,藏剑打死都不会信,而且以他的脾气,会把说这些话的人乱剑砍死。 毕竟这等于是侮辱了他的父母。 可现在…… “看来应该不会错了。” 楚牧思索着,点了点头:“段老爷子自觉对不起母子二人,所以见你之后,虽然激动万分,却没想过相认。” 藏剑表情呆滞麻木。 其余众人也是久久无声。 在战场上生死相依的袍泽,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已比亲兄弟还要近。 藏剑身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提什么建议,只能默默陪着,等藏剑自己反应。 “凌雪,再次确认。”楚牧道。 凌雪点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 大约五分钟过后,凌雪正色道:“楚帅,情报确认。” 至此,再无疑问。 楚牧道:“凌雪,我母亲就交给你照顾了。” “楚帅放心。” 凌雪起身离去。 楚牧看向其余人:“都早点歇息。” “是。” 众人纷纷起身,各自去休息。 小白楼的房间挺多,住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被褥床套等等都是崭新的,大冬天也不好清洗,就这么凑合。 大厅里,就只剩下楚牧和依旧呆滞的藏剑。 “抽烟么?” 楚牧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未开封的香烟,撕开后递了一根给藏剑。 藏剑接过,闷不做声的拿起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呛得直咳嗽。 眼泪都咳出来了。 淡淡的烟雾在灯光下萦绕。 楚牧好整以暇的说道:“你知道的,段老爷子对我母亲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藏剑没开口。 “当年段老爷子被追杀,也不是故意要抛妻弃子,是为了你和你母亲的安危。” “你小时候生了一场病,或许对那些日子已经完全没了记忆,突然发现喊了二十多年的父亲不是亲生父亲,突然多出一个生父来,一时间肯定是无法接受。” “是否要父子相认,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无权干涉,你自己选择。” “只是你得记住,血浓于水,说到底,段老爷子没做什么太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们,终究是父子。” 楚牧说完起身,在藏剑的肩膀上拍了拍,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他的内心里,自然是希望藏剑跟段老爷子相认的。 但也正如他所说,选择权在藏剑身上。 无论藏剑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干涉。 “父子……” 藏剑瘫在沙发上,仰着头,双目无神看着昏黄柔和的灯光。 久久不曾动弹。 第125章 老爷子您喜欢主母,对吧? “啾啾……” 天色不觉亮起。 鸟鸣声在薄雾中响起。 众人从各自屋里出来,便看到藏剑依旧在沙发上坐着。 霸刀走来,拍了拍藏剑的肩膀:“练练?” 藏剑抬头看霸刀,眼中有些血丝。 “愣着干什么?练练。” “你踏马还是个暖男……” 藏剑苦笑一声:“可我不想练。” “那……一起揍苍云?” 藏剑立刻翻身而起:“这个可以。” “???” 苍云满头的问号:“你踏马当暖男,关我毛事?” “苍云受死!”藏剑掏出大剑就砍。 “求你们做个人!” 苍云怒吼着转身就逃。 不过他擅长的是防守,速度上远远不如霸刀与藏剑。 刀剑临身,苍云气得气喘如牛。 铛铛声不绝于耳。 其余人在旁做壁上观,还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苍云都快哭了,一群牲口,都不是人。 霸刀还好,虽然是用苍云练刀,但也只是偶尔砍上一下。 藏剑却跟面对杀父仇人一样,用尽全力在砍,一剑接着一剑。 苍云固然不好受,藏剑自己也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虎口都快裂开。 闹腾得太大声,段老爷子出来看了看,目光落在狂砍苍云的藏剑身上,老眼深邃,情绪复杂。 好一会,他笑呵呵的道:“年轻人真有活力,老头子我遛弯去了。” “老爷子,吃了早餐再去?”凌雪扶着楚蕙兰走来。 “先走走,回来再吃。” “那我带着主母跟您一起走走,主母也需要多运动运动。” “行……” 凌雪搀着楚蕙兰,和段奎渐渐远去。 楚牧目送三人背影,眼中泛起一丝酸涩。 楚蕙兰始终如行尸走肉,不但吃饭要人照顾,连大小便都已经不自知。 完全是个活着能走动的植物人。 现在的她,身边离不开人。 “无方,我该怎么有效治好我母亲的心病?”楚牧问。 无方闻言苦笑,拱手无奈道:“楚帅,心病最难医,我也不知道啊。” 楚牧摇摇头,手一抖,长枪紧握。 无方吓了一跳,却有狂风拂过,楚牧已经出现在苍云身旁,一枪砸了下去。 “楚帅饶命!” 苍云吓得快哭出来了。 他这抵天之盾,在扛得住九品,却扛不住宗师。 除非在北境,拉一些玄武军精锐出来,汇聚玄武战灵,才有可能挡得住楚牧的进攻。 铛! 楚牧的长枪落在苍云身上虚幻的玄武影子上,发出巨响。 不过苍云却松了口气。 楚帅并没有失了智,发挥出的实力,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但紧接着,就见楚牧一枪接着一枪狠狠砸下来。 就像是敲钟一样,铛铛铛铛的声音不止。 苍云整个人都被震颤得跟个傻子一样,双眼逐渐成斗鸡眼。 整整十分钟。 楚牧发泄得差不多了,转身就走。 藏剑也是停了下来,抹了把脸,眼神变得沉稳。 苍云表情格外幽怨,像是被人嫖了没给钱。 马显宏来的时候,看到苍云跟弹簧一样跳着走路,格外好奇,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声:“不愧是苍云将军,连走路姿势都如此不同凡响!” 苍云张嘴,一个字没说出口,但从嘴型来看,骂得极脏。 时间缓缓,中午时分。 饭后,楚牧召集众人。 “霸刀苍云天策花间,你们四人下午返回北境。” “藏剑你再留几天,凌雪,照顾好我母亲,我明天一早去京城。” 先是南疆,再是天玄医门,又是西原。 这半个天龙地图跑下来,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惊蛰将至。 楚牧要去京城,看看穆千山穆老口中,所谓整个世界都危在旦夕,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这么长的时间,母亲可以治好,谁知道治是治好了,母亲依旧逃避现实,躲在自己的梦境之中不肯苏醒。 其他人楚牧信不过,由凌雪照顾,自然是最好的。 “楚帅,我跟你去京城!”凌雪毫不犹豫的开口。 她一直跟在楚牧身边,不管是北境,还是从牡丹城这一路走来。 去京城,也要跟着。 楚牧道:“我母亲需要人照顾,你悉心照料,就是为我分忧了。” “段老爷子可以照顾!”凌雪说道。 楚牧瞪眼。 “啥?我?不合适不合适……”段奎连忙摇头摆手。 凌雪顶着楚牧的眼睛,正色道:“段老爷子照顾主母长达十五年,普天之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听说无方正在准备炼制反颜丹,丹成之后,段老爷子和主母的外貌都会重新恢复,段老爷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楚牧眉头皱起,语气已经变得严厉。 “我知道。” 凌雪点头,看向段老爷子,轻声开口:“老爷子您喜欢主母,对吗?” “啊这……” 段奎人麻了。 他肯定是喜欢楚蕙兰的,否则凭什么不惜受辱,悉心照顾楚蕙兰十五年? 当年楚蕙兰的救命之恩,他早就还了。 可是……可是…… 当着楚牧的面,段奎能怎么说? 北牧王的母亲,他一个糟老头子,配? 再者,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儿子还在场啊! 藏剑的母亲还活着,难道父子不相认,夫妻也不识? 要是夫妻相识,却又已经移情别恋,那算什么? 此时此刻,一屋子人噤若寒蝉。 楚牧和藏剑,以及段奎,思绪凌乱成一团。 什么跟什么啊到底? “此地不宜久留!” 马显宏心头狂颤,连招呼都不敢打,悄无声息挪动脚步,跟做贼一样,弯腰驼背就溜了。 出了小白楼的时候,后背已经满是汗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然后他就看到霸刀等人都跑出来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良久,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凌雪妹子算不算恃宠而骄了?这种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问得出来。”苍云嘟囔道。 天策深以为然,郑重的点了点头。 “罚她!重重罚她!”苍云拱火。 天策眼神如刀,苍云瞬间熄火,露出谄媚的笑容:“开玩笑的。” 屋内,段奎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道:“老实说,是,我对楚蕙兰有感情。” 楚牧头痛起来。 藏剑内心更是复杂。 感觉像是有无数锁链,将一把剑禁锢起来,动弹不得。 “我对不起我曾经的妻儿。” 段奎唏嘘道:“如果他们过得好,我不会打扰,认不认我,我都接受。” 藏剑冷冷道:“那如果过得不好呢?” 段奎重重握拳:“如果我的妻儿愿意,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用余生来弥补他们。” “算了吧,我母亲过得挺好的,跟我父亲恩爱二十多年,一直和和美美。” 藏剑说着,忽然看向楚牧:“楚帅,不如我们就做异父异母亲兄弟吧,怎么样?” 第126章 各自安好! 楚牧想打人。 但仔细想想,段奎照顾母亲的这十五年,朝夕相处,悉心照顾,怕是也没有了什么顾忌。 只是母亲一直疯疯癫癫,不知道她是否对段奎有感情。 楚牧沉默。 段奎内心紧张忐忑,伴随着不安。 良久,楚牧呼了口气。 看到凌雪那满脸的期待,无奈摇头。 凌雪一直在身边,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主要是她身为暗阁的统领,是楚牧的眼睛和耳朵。 哪有人把自己的眼睛耳朵扔在家里出门的? “那就……这样吧。” 楚牧道:“凌雪跟我一起去京城,我母亲就拜托老爷子你了。” “没问题!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段奎激动起来。 重新将楚蕙兰交给他照顾,等同楚牧默认了他对楚蕙兰的感情。 至于楚蕙兰有一天醒来,是否会接受自己,那是后续的事情。 最起码现在,段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凌雪同样激动:“楚帅,我先去收拾东西。” 说完蹦蹦跳跳转身上楼,像是不谙世事的怀春少女。 藏剑莫名松了口气。 神色略有些复杂。 亲眼看到自己老爹移情别恋,不但没有半点怨恨,反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毕竟身处北州老家的父母,一直恩爱如初,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段奎真要认回妻儿,会对整个家庭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但藏剑还是想问一句:“段……你这些年,还有想过你的妻儿吗?” 段奎脸上笑容微微一滞,看向藏剑,满是唏嘘和愧疚:“很想很想,可是我已经失去了他们的消息,没有机会和能力去寻回,这辈子,我欠娘俩太多太多……” “如果你知道你妻儿的下落,会去找他们吗?告诉他们你还活着。”藏剑短暂沉默后又问。 段奎嘴唇颤了颤:“我该找他们吗?” 这个问题,藏剑也需要思索。 “别找了吧。” 藏剑深入的想了想之后,缓缓道出了四个字。 段奎闻言心头一紧。 藏剑继续道:“我过得很好,我母亲也和深爱他的男人过着幸福的日子,相见不如怀念,只能到一句造化弄人。” “你……你知道了?”段奎老眼不由泛红。 藏剑点头,走到段奎面前,看着这个脊梁有些佝偻,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男人,咧嘴笑了笑:“我会告诉母亲见到了你,至于她会不会见你,由她做主,你觉得呢?爸。” “好,好啊。” 段奎终于忍不住,眼泪从眼角滚落出来。 这一声爸,他期待了太久。 现在终于听到,也算是无憾了。 …… 霸刀等人匆匆返回北境。 黥卫留下了十个,负责护卫小白楼内众人的安全。 无方跟藏剑一起留了下来。 楚蕙兰的伤势已经恢复,但身上脸上残留着太多的疤痕。 他不但要炼制反颜丹,更要精心为楚蕙兰和段奎调理身体,使得他们的身体机能恢复到与年龄相当的程度。 最重要的,就是修复他们身上的疤。 这需要一个过程。 北境那边反正战事已经平息,北境的军医院里,医师足够多,不会出现医疗紧张的问题。 一般的伤病,六品名医足够解决。 所以无方短时间回不回北境都无所谓。 夜幕降临后。 凌雪弄了一大锅羊肉汤,众人挤在一起吃吃喝喝,格外满足。 藏剑和段奎聊了很多,父子二人的眼眶都是红着的。 往日的心结,逐渐解开。 藏剑的心态完全平复下来。 多了一个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不影响现在的家庭就行。 这一.夜,楚牧未眠。 一直守在母亲身边,轻声说着很多话。 至于楚蕙兰有没有听到,无人知晓。 又是天亮,天气晴朗。 牡丹城十几度的温度,依旧要穿厚厚的衣服。 楚牧和凌雪穿着便装,低调前往京城。 藏剑无方和段奎目送二人离去,各自回屋。 “妈,家里还好吗?” 藏剑犹豫再三,还是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家里挺好的,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北境太冷,要多穿点衣服……” 全天下的母亲都一样,无论自己的子女多大年龄了,都会习惯性的关怀唠叨。 “妈你就放心吧,我什么都好……北境都没打仗了,很安全……结婚这种事情,等我退伍再说嘛……哎呀,我知道了……” 跟母亲闲聊一阵,藏剑说出了正事:“妈,其实我现在在牡丹城。” “牡……牡丹城?你去牡丹城干什么?” 母亲闻言一怔,心里突突跳了几下。 “执行任务……我在牡丹城遇到了一个人。” “谁啊?” 藏剑听得出来,母亲虽然极力掩饰,语气依旧有些发颤。 “他叫段奎。” 电话里,久久没有声音传来。 “我……” “妈,我都知道了。” “儿子,其实……” “妈你别着急,听我说。” 藏剑轻松的道:“我已经跟他聊过了,妈,你还想着他吗?或者说,如果在他和爸之间选一个,你会选爸还是选他?” 电话里再度沉默。 安静到藏剑出现幻觉,耳朵嗡鸣。 但他没有催促追问,耐心等待着。 整整好几分钟过去,母亲才颤声道:“儿子,妈妈……” “妈,遵循你的本心,其他的都不需要考虑。” “我和你爸二十多年……”母亲弱弱的道。 “我知道了。” 藏剑微微笑:“您就安安心心跟我爸过日子吧,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他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我管他也叫爸,当年的事情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他不是故意要抛弃我们,往后啊,还是各自安好……” 这次换藏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母亲始终安安静静的听着。 从手机里传来轻微的抽泣声,并未让藏剑心里难受。 他能想象得到,母亲虽然在落泪,但脸上一定有欣慰的笑容。 “妈,那就先挂电话了,等有空我再回来看你们,过去的事情就留在过去,咱们都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 “儿子长大了……” 北州某个小城,藏剑母亲挂了电话,拿出刚买的菜,清理起来。 嗤啦…… 厨房的推拉门被打开。 一个样貌憨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声音有些闷:“我听到你跟小剑通话了……那个人……你如果……” 藏剑母亲紧紧拥住了这个照顾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男人,脸上满是笑容:“不许瞎想,咱们往后的日子,依旧幸福着呢。” 男人笑了,笑得很是开心,紧紧抱住怀里的妻子,然后二十多年前一样,转起圈来,惹得妻子一阵惊呼和埋怨。 第127章 陆弥! “马显宏那边,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吧?” 飞机上,楚牧侧头问凌雪。 凌雪点头,笑容满面:“您就放心吧,都交代妥当了,有藏剑和黥卫在,还有暗阁成员随时汇报消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楚牧点头,侧头看金色的云海,眉宇间依旧有散不去的忧愁。 这忧愁因母亲而起,除非哪天母亲从她为自己编织的囚笼醒来,母子相认。 凌雪能察觉到楚牧的心情不好,主动找话题:“也不知道惊蛰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惊蛰,春雷始鸣,万物复苏。” 楚牧目光深邃:“希望一切都好。”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行程肯定能轻松点。”凌雪附和。 北境六年之战刚结束,就到牡丹城,南疆、天玄医门、西原,一路惊心动魄,心累。 这次去京城,凌雪很希望能够轻松一些。 不是为自己,而是想着楚牧能解压。 “轻松恐怕是轻松不了的。” 楚牧嘴角微微勾起:“国主的惩罚看似严重,实则无伤大雅,皇城里没有傻子,应该很快就能回过味来,对北境眼热的人不少,恐怕这次京城之行,免不了一番尔虞我诈。” “一群蛀虫罢了!谁敢占咱们北境的便宜?”凌雪哼了一声,眼中冰冷一片。 楚牧摇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着看吧。” 中午时分,飞机平稳降落在京城民用机场。 凌雪睁大眼睛,四处好奇张望。 京城位于西州与北州的交界线上,作为如今天龙权力中心,繁华而鼎盛。 光是这机场,就大得出奇,一眼看不到尽头。 一架架飞机要么起飞,要么落地,络绎不绝。 这般规模,前所未见。 而出了机场,更是高楼大厦林立,宛若钢铁丛林,连阳光都遮蔽。 宽阔的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来来往往,喧嚣热闹。 “好多人啊……好热闹……”凌雪不禁感慨。 “这才哪到哪,入了四环以内,那才叫真的繁华。” 楚牧来过京城,不过都是述职而来,也没时间到处闲逛。 “楚帅,咱们现在去哪?”凌雪问道。 京城呈八卦盘形状,由内到外被分为八环,每一环都有城墙高耸,守军常驻。 六环之外为郊区,城门二十四小时大开,任何人出入自由。 五环六环,才是京城百姓主要生活和工作的区域,虽然也是二十四小时畅通无阻,但巡守众多。 四环是京城最繁华的区域,寸土寸金。 住在四环的人非富即贵,每到晚上十二点,城门就会关闭,除非持有相关部门批办的手续,才能通行。 而三环,就是权力殿堂内各个具有实权的大官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戒备森严。 二环为皇城范围,别说普通民众,连高官权贵也不能随意进出。 一环则是国主独享,占地面积之大,天龙无人能出其右。 是极致尊贵的象征。 整个八环,层次分明,很难逾越。 楚牧说道:“打个车去三环,咱们先……” 滴滴! 忽的,车笛声响起。 一辆越野车驶来,就停在二人面前。 凌雪下意识警惕起来,上前半步。 车门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楚牧面前。 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头发往后梳着大背头,看起来很帅的样子。 看到这青年,凌雪放松下来。 青年脸上带着惊喜:“凌雪妹子,好久不见。” “陆监军好久不见。”凌雪笑着打招呼。 “楚牧!” 青年大步向前,朝着楚牧的肩膀就是一拳擂了过来。 “陆弥,好久不见。”楚牧开口。 皇城监察使,陆弥。 曾经跟楚牧是同一批入的北境。 两人很有缘分,分在同一个作战小队。 携手杀蛮军,生死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蛮军全面入侵,陆弥却被调回了京城。 陆弥调走的那天,楚牧才知道陆弥这家伙的来头极大。 出自京城陆家,权势非凡。 陆弥入北境,他家里人只是为了让他刷刷经验值,镀镀金。 谁知道蛮国发了疯,所以家里人立刻将陆弥调回京城。 陆弥当时是极力反对的,不想当逃兵。 奈何出生在豪门大族,身不由己,最终还是被带回了京城。 不过后来,陆弥努力当上了监军,毅然决然前往北境,跟楚牧一起应对蛮军入侵,再度携手杀敌。 直到某次战场上受了伤,才被送回京城医治,并因祸得福,以战功获封监察使。 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好你个北牧王,真是够能折腾的,三天两头就听到你闹出大动静,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国主让我来,我哪敢不来?”楚牧笑道。 陆弥先是诧异看了眼楚牧,旋即撇嘴挤兑:“封王大典都敢说跑就跑的人,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自己想想你这些日子干了什么!牡丹城大开杀戒,连南州州牧都给咔嚓了。” “入南疆,插手南疆战事,跟镇南王一起斩了苍国狮王。” “大闹天玄医门,强行闯西原,跟季文臣拼个你死我活……国主不出面,你们能双双殉情!” “这都是人干的事儿?作吧你,迟早有一天把自己给作死。” 陆弥的话很难听,但楚牧感受得到,对方是在警告,也是关心。 人生在世,难得一两个真心相待的朋友。 陆弥对楚牧算是掏心掏肺,楚牧自然也是如此。 “什么殉情?口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知道我要来,专门来接我的?”楚牧没好气的问道。 陆弥一脸嫌弃:“脸呢?我发现你被封北牧王之后,真的是脸都大了一圈,我堂堂皇城监察使,代天巡狩,还专门来接你?” “有点事情要离京一趟,耽搁不了几天,你这次来京什么时候走?无论如何得等我回来,咱们俩好好喝上两杯,一醉方休。” “那可就不确定了,或许国主觉得我在外面浪得太过分,准备把我禁足在北境。” 楚牧顿了顿,意有所指:“就像镇南王那样。” 陆弥吞了口唾沫。 镇南王沈从戎,入南疆后一直再未出过南疆一步,整整三十年。 传闻是上任国主下的禁足令。 至于真假,就没人知道了。 “看吧,我尽快把事情忙完回来,就先不聊了,等我回来再好好聊。” “工作要紧,去忙吧。” 陆弥叮嘱自己的司机送楚牧一程,这才匆匆踏入机场。 楚牧没有拒绝陆弥的好意,带着凌雪上了车。 “去三环。” 楚牧说出目的地,司机便启动了轿车。 第128章 初遇京城纨绔! 一路上,车流量巨大。 这座城市太热闹太繁华,仿佛随时都在堵车。 凌雪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兴趣多看,后来见得多了,觉得也就那样,反倒是觉得不方便。 觉得这座城市其实并不宜居。 一个多小时的缓慢挪动后,轿车才进入五环。 充斥着科技感的高楼大厦变得更多,非要仰头去看,会看得脖子发酸。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四环城门。 “停下,检查。” 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将越野车拦下。 城门处整整站了两排真枪荷弹的士兵,很威武的样子。 楚牧挑了挑眉。 正常时候,四环城门是不会设检查盘讯的,只有三环才有。 今天这情况,不太一般。 楚牧凌雪和司机都下了车。 有士兵拿着探测仪围着越野车扫描,拦车的士兵则检查三人的身份证件等。 城门下,搭着一个临时的检查岗。 检查岗内,坐着一个身穿军装的青年,双.腿搭在凳子上,悠然自得的嗑着瓜子。 瓜子壳洒落一地,还有不少果皮纸屑。 青年不经意的一抬头,顿觉眼前一亮。 凌雪穿的是春秋的长裙,一头柔顺长发披散在脑后,明眸皓齿,漂亮得像是下凡的仙女。 当即,青年起身,将手中不多的瓜子扔掉,双手在折痕明显的崭新军装上随意擦了擦,走出检查岗。 此时,士兵已经检查完毕,将证件还给三人,朝城门处挥手示意:“放行。” “慢。” 青年开口,迈着自认为潇洒从容的步伐,挺胸抬头大步走来。 士兵闻言一怔,旋即眼底浮现一抹鄙夷之色,但在瞬间隐去,朝着青年敬了个礼。 楚牧和凌雪看向青年。 脚步虚浮,身形单薄,面色苍白,眼袋明显,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青年完全忽略了楚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凌雪看。 光看还不够,他走来后,凑近凌雪身前半米,深深吸了一口,嘿嘿笑道:“真香。” “找死?” 哪怕是普通女人,遇到这种人都会惊怒,何况是天龙有名的女将? “找死?谁?我?哈,美女,你知道我是谁吗?”青年笑眯眯的问。 凌雪面色冰冷:“管你是谁,滚远一点。” “哟,够辣,我喜欢。” 青年笑得越发阴邪,得意洋洋的道:“我爸是财政部的三把手吕尤为,我叫吕廷,皇城守卫军伍长。” 凌雪冷笑起来:“然后呢?” 财政部的三把手很厉害么? 区区皇城守卫军中的一个小小伍长,更是不值一提。 还好意思炫耀! 这种人,放在北境的话,早就被天策治得生不如死了。 吕廷当即伸手就要去摸凌雪:“只要你乖乖跟了我,以后可就……” 嘭! 凌雪一脚踹飞了吕廷。 吕廷啊的惨叫,落地后滚了好几圈,满脸痛苦,惨叫不止。 “你……你敢打我!” 吕廷痛得龇牙咧嘴,怒得浑身发抖,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凌雪面无表情。 这种垃圾,要不是怕给楚牧惹麻烦,她就不是踹一脚这么简单,会直接下杀手。 “来人!快来人!” 吕廷愤怒高喊,指着凌雪就道:“我怀疑她是蛮国的探子,给我把她抓起来!” “呵……” 凌雪怒极反笑。 北境之战,她不知道在万军之中摘了多少蛮国将领的脑袋。 现在竟然被人污蔑成蛮国的探子,可真有意思! “楚帅,我能废了他么?”凌雪问楚牧。 “嗯。”楚牧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凌雪立刻朝吕廷走去。 吕廷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往后退去。 “别动!” 城门口有一队守军围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全都瞄准了凌雪。 凌雪眼中厉色一闪。 体内劲气开始运转,柔顺长发无风自动。 但没等她行动,楚牧开口道:“停下。” 凌雪立刻将快速汇聚的劲气消散,压下内心的愤怒,乖乖回到楚牧身旁。 一队守军纷纷额头冒汗。 刚才他们感受到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压迫感。 那是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杀气,足以让他们心神俱颤。 “难道这女人真是蛮国的探子?这么浓烈的杀气,绝对只有上过战场,手中沾染无数鲜血的人才可能拥有!” 守军队长内心紧张起来,随时准备呼叫高手增援。 楚牧开口道:“别紧张,我说我们不是蛮国的探子,你们信吗?” “信个屁!” 吕廷在远处张牙舞爪的叫嚣:“给我把他们抓起来!他们两个绝对是蛮国的探子!抓住他们,大功一件!” 守军队长抿了抿嘴。 吕廷的背景不是他能得罪的。 “你们是不是蛮国的探子,查一查就知道了,现在还请你们保持冷静,配合我们的行动。” 说着,守军队长拿出一副黑色的手铐,小心翼翼靠近。 这手铐是一种特殊的矿石锻造而成,对武者体内的劲气有压制作用。 一般情况下,戴上这手铐,武者无法使用劲气,也就变成力气稍大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你们……” 凌雪再次大怒。 但下一秒,楚牧就主动伸出了双手:“我们是被冤枉的,一定会好好配合,希望你们可以查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 说这话的时候,楚牧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 凌雪很茫然,不懂楚牧的用意,但也跟楚牧一样,乖乖伸出手,任由自己被铐上。 守军队长心里知道,这两人肯定是被冤枉的。 可他做不了主。 给了楚牧一个歉意的眼神,守军队长说道:“带下去,送巡查局仔细调查。” “送什么巡查局?” 吕廷气呼呼的上前,冷声喝道:“把这两个蛮国探子送国安三处大牢,等候审判!” 守军队长忍不住道:“吕伍长,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调查一下才行,他们……” 话没说完,吕廷已经蛮横打断,凶神恶煞的看着对方:“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守军队长憋屈得咬牙,低头道:“您说了算。” “那你就踏马给我闭上嘴巴!来人!送国安三处大牢!” “是!” 一辆押送车开了过来。 吕廷阴测测的笑,看向凌雪的双眼里,阴邪和贪婪再无半点隐藏:“你不是泼辣吗?不是很吊吗?敢得罪本少,这下落到我手里,看我不玩死你!” 第129章 有些谎不能随便说! 凌雪很想一巴掌拍死吕廷这个不知所谓的纨绔。 但楚牧没发话,她也只能忍着。 押运车疾驰,途中车辆纷纷让道,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国安部三处专门关押罪犯的监狱。 这里关押的犯人,都是犯了国家安全罪的重犯。 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吕廷得意的道:“这个牢门,一旦踏进去,一辈子都出不来了,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乖乖臣服本少,本少或许还能改变心意。” 凌雪看了吕廷一眼,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这个几次三番侮辱她的纨绔子弟,已经上了必杀名单。 “还要嘴硬?” 见凌雪不回答,一副无所谓的淡漠姿态,吕廷眼神变冷:“就喜欢你这副高冷的样子,希望等进了大牢,你还能保持。” “你在外面这么嚣张,你爸知道吗?” 楚牧本不想理会吕廷,奈何这家伙一直哔哔哔个不停。 他都想催促对方赶紧进大牢了。 “本少就是这么嚣张,不服?憋着!” 吕廷冷笑。 京城藏龙卧虎之地,豪门世家无数,权贵名流多不胜数。 他每日的必修课之一,就是认识京中的权贵子弟。 哪个能惹,哪个不能惹,早已熟记于心。 楚牧是个生面孔,而且身上没有京中权贵子弟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显然就是外来人。 外来人嘛,不管在当地怎么厉害。 到了京城这个地方,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楚牧算是见识了。 京城的纨绔子弟,比起其他地方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手段都是一样的幼稚。 “好好好,我憋着,等查明真相,你就知道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呵呵,本少说你们是蛮国探子,你们就是蛮国探子,进了这个大牢,永远都别想出来,这就是你们得罪本少的代价!” “你说够了吗?” 楚牧不耐烦了,皱着眉瞪了吕廷一眼。 再废话下去,他就想动手了。 吕廷被楚牧这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起了鸡皮疙瘩。 旋即恼怒咬牙:“很好,看本少怎么收拾你们!走着瞧!” 终于是进了国安三处的大牢。 阴冷潮湿,光线很暗。 空气里透着发霉的气息。 每个牢房里的都关押着犯人,而犯人们大都双目涣散无神,脸上表情麻木,透着完全看不到希望的那种绝望感。 本来吕廷是想把楚牧和凌雪分开关押的,但这里的牢房不够用了,只能关一起。 吕廷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她……” “我是他女人。”凌雪率先说道。 楚牧闻言眼角一抽,却没反驳。 吕廷却是莫名的兴奋起来。 心里想到了不少龌龊的画面。 他眼睛直勾勾在凌雪身上打转,道:“本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伺候,只要让本少爽了,就可以让你出去。” 说着,抬手就想摸凌雪的脸。 凌雪毫不犹豫一脚踹出。 咔嚓。 骨裂声响起,吕廷身体如炮弹一般,狠狠撞击在牢房墙上,落地后,发出痛苦哀嚎。 “真吵。” 凌雪不满皱眉,补上一脚,吕廷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两个狱兵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配枪指着凌雪,大喝别动。 其中一人去探查吕廷的情况后,用对讲机上报。 很快,又来了四个狱兵,将吕廷抬走。 哐当一声,钢铁打造的牢门关上。 凌雪内心怒气依旧未消,询问楚牧:“楚帅,为什么不让我宰了那个人渣?” 楚牧并没有回答,而是大有深意的道:“以后说话过过脑子,有些谎是不能随便说的,传出去被有心人知道,免不了又要告我与部下私通,祸乱北境。” 凌雪闻言眸子一黯。 她知道楚牧的意思。 “末将知错,请楚帅责罚。”凌雪单膝跪地道。 “起来吧,下不为例。” 楚牧又不是傻子,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能感受到凌雪对他的情感。 只是,楚牧暂时真没有谈儿女私情的想法。 更何况,许多次午夜梦回,都会有一张洋溢着绝美笑容的俏脸,在心头浮现。 尽管……楚牧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牢房里陷入寂静。 良久,凌雪收拾好心态,问道:“楚帅,咱们现在怎么办?就一直在这里呆着?” “呆着吧,既来之则安之。” 楚牧平静道:“我与国主之间的博弈,已经开始了。” “国主?博弈?” 凌雪一脸茫然。 明明是被一个混账畜生故意刁难,怎么就上升到国主那里去了? 难不成,这个吕廷的故意刁难,还是国主授意的?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凌雪否定。 国主雄才伟略,他就算是要对付楚牧,也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千里迢迢让楚牧来京城,连面都不见,直接关国安部的大牢? 纯属搞笑。 不过见楚牧没有解释的想法,凌雪也就不再追问,自顾盘膝坐下。 牢房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 正月二十六,诸事不宜。 骄阳摇摇欲坠。 京城二环,高.耸的古朴城墙,将延绵起伏的古老建筑,隔绝在普通人的视野之外。 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皇城,透着深沉的威严,悠久而磅礴。 汉白玉台阶的尽头,一座大殿的殿门敞开着。 国主帝恒高座九五至尊之位,身穿金色龙袍,神色淡然,不怒自威。 下方,几个年迈的老人,各自坐着。 一个身着金色战甲的男子,恭敬跪拜后,沉声开口:“启禀国主,西原主帅季文臣于半小时之前抵达京城,东海主帅海东青,以及南疆少帅沈印月,还在赶来的途中,预计今夜会到。” “其余一些宗师强者,有些到了,入住宴宾楼,有些还没到。” 帝恒点点头,问道:“北牧王呢?” “北牧王……启禀国主,北牧王四个小时前就已经抵达京城,在机场与陆指挥使短暂交谈后分别。” “人呢?” “人……” 金甲男子神色略有些古怪:“人在国安三处大牢。” “嗯?” 帝恒眉头微微一挑,嘴角勾了起来:“倒是有趣,说说看怎么回事。” “是。” 金甲男子回答道:“北牧王从牡丹城而来,北境九将之一,凌雪将军陪同,到四环城门口的时候,被值守的皇城守卫军,吕廷吕伍长拦下。” “吕廷觊觎凌雪将军美貌,被凌雪将军教训后,编造北牧王与凌雪将军为蛮国探子,随后被关入国安三处大牢之中。” “这……还能这么玩?” 一众老者闻言,面面相觑,全都傻了眼。 第130章 族谱都带上了! “哈哈哈哈哈……” 帝恒忽的放声大笑起来。 笑得很是开怀。 “本皇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北牧王在北境与蛮国厮杀六年,手中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蛮国将士的献血,如今倒是被扣上蛮国探子的罪名,被关进国安部的大牢,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说着,他忽的皱眉,眯着眼睛问道:“北牧王当时什么反应?” “启禀国主,北牧王从始至终没有反抗,并且还很配合。” 下方几个老人听到这话,再度面面相觑,眼神闪烁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帝恒脸上再度浮现笑容,淡淡道:“好个北牧王,跟本皇耍心眼子,这是在表达不满啊。” “那什么吕廷,什么来头?” 金甲男子立刻道:“启禀国主,吕廷是财政部吕尤为之子,前年进入皇城守卫军。” 国主点点头,心中明了,一个权贵纨绔,进入皇城守卫军镀金的。 “荒唐!” 其中一个老人起身,怒道:“国主,北牧王劳苦功高,杀退蛮国,立下汗马功劳,听皇命入京,竟然被一个权贵纨绔污蔑,且不经审查,直接关入国安三处大牢,实在是太荒唐了!” “我建议详查国安部,区区一个权贵纨绔,到底哪里来的权利,可以直接把人关进国安部大牢!” 如果楚牧在场,就会认出这说话的老者。 内阁十二长老之一,穆千山。 穆千山话音刚落,帝恒都还没说话,又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起身来,大声道:“国主,北牧王是天龙的第一功臣啊!如果没有他,北境恐怕早就破了,北州数亿百姓都将被敌国践踏,民不聊生!” 这老者越说越激动,竟蹒跚着跪了下去:“财政部吕尤为教子无方,致使吕廷嚣张跋扈,觊觎凌雪将军的美貌,竟给北牧王扣上蛮国探子的罪名,关入国安部大牢!” “这是滔天的大罪!我恳求国主,严惩吕家父子!千万不能寒了北牧王的心!否则北境不稳,大厦将倾!”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可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千年的狐狸? 明面上是为楚牧伸张正义,实则是在捧杀楚牧。 说得好像没了楚牧,天龙就会灭亡一样。 这些话,听在国主耳中,会做何想? 穆千山面色一沉,却没开口反驳什么,只是看向帝恒。 其他人也都看着帝恒。 帝恒久久没有说什么。 于是这老者也就只能继续跪着。 良久,捧杀楚牧的老者已经跪得双.腿疼痛难忍的时候,帝恒才缓缓说道:“卢长老,起来吧。” “谢国主。” 卢姓老者连忙道谢,颤颤悠悠站起身,重新坐下。 帝恒再度开口:“卢长老所言有理,确实不能寒了功臣的心,这件事,就由卢长老亲自去做,可好?” “谢国主信任,老臣一定会做得妥妥当当,尽善尽美……事不宜迟,那我就先告辞了。” “去吧。” “遵命,老臣告退。” 卢姓老者杵着拐杖离去。 穆千山目送对方的背影,眼神变得阴翳。 “穆长老。”帝恒忽然喊道。 “老臣在。” 穆千山连忙应声。 “惊蛰日安排妥当了么?” “启禀国主,一切准备妥当,若是出什么岔子,老臣愿提头来见。” “不至于,穆长老的能力,本皇非常信任,那咱们接下来就再商议一下……” …… 京城三环内,某个高端私立医院。 特护病房内,吕廷躺在病床上,依旧咬牙切齿,恨欲发狂。 “那个溅人!竟然踹得我肋骨断了三根!这个梁子结大了!” “等我伤好了,一定要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愤怒喝骂着,吕廷又想到凌雪那绝美的容颜,以及高挑曼妙的身材,心里越发痒痒起来。 以他的家世,各种各样的美女都见过。 所谓的名媛明星之类,只要愿意,召之即来。 凌雪这种柔美而不失飒爽的,还是头一次见。 一言不合就踹人,颇具野性的美感。 “腿是真的长,要是能扛在肩上……” 吕廷想着想着,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嘭! 紧闭的病房大门突然被踹开。 吕廷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大骂,却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父亲,吕尤为。 吕尤为面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爸,你别担心,那小溅人我肯定饶不了她,等我好了……” 啪! 吕廷话都还没说完,吕尤为已经一个巴掌狠狠扇了过来。 耳光声很响亮,吕尤为打得很重,丝毫没有留情。 肉眼可见的,吕廷脸上出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并且肿胀起来。 吕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愤怒得像是狮子一样的父亲。 “为什么打我?” 他怒吼着质问。 从小打到,吕尤为还没对他下过这么重的手。 “为什么打你?” 吕尤为又是一耳光狠狠扇过去。 吕廷另一边脸也快速肿胀,看起来倒也对称了些。 “为什么?” 吕廷人傻了,满心的怒火都被打得烟消云散,随之而起的是无尽的委屈。 眼泪都忍不住滚落下来。 “何止是打你!老子恨不得一刀砍死你个狗杂碎!” 吕尤为扇了儿子两巴掌,依旧没有半点解气,指着吕廷愤怒咆哮嘶吼:“老子当年就该把你糊墙上!就该让你被冲进下水道!你个狗东西!混账王八蛋龟儿子,屮你十八代祖宗……” 一连串的脏话脱口而出,听得吕廷心头泛寒。 父亲是疯了吧?骂我也就算了,连自己都骂,甚至族谱都带上了! “噗!” 骂着骂着,吕尤为急怒攻心,吐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身形摇晃踉跄,跌坐在旁边沙发上,重重喘息。 “爸!爸你怎么了?”吕廷吓到了。 吕家就靠父亲撑着,如果父亲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我怎么了……呵呵呵……我很好……好得很……” 吕尤为平复了一下心情,冷笑着起身,看向吕廷的眼神,带上杀意。 他猛的举起了一张木椅,朝着躺在病床上的吕廷,狠狠砸了下去! “给我死!!!” “吕尤为!” 砰! 凳子还没砸落,吕尤为被撞了出去。 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女人,狠狠扇了吕尤为一个耳光,凶残大吼:“你敢动我儿子,我就杀你全家!” 第131章 慈母多败儿! 吕廷听得不敢吱声。 毕竟吕尤为的全家也包括他。 被凶悍妻子一巴掌扇得晕头转向的吕尤为半晌回不过神。 女人看着吕廷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心疼得不行,揪着吕尤为的头发怒声道:“老东西,有本事你就去外面撒泼啊,拿我儿子出什么气?” “儿子都被人打得住院了,你不但不给儿子报仇,还想来个大义灭亲是吧?老娘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男人!当初嫁给你,真是老娘瞎了眼!” “慈母多败儿!吕廷成了现在的样子,都是你惯的!” 吕尤为眼睛通红,吼完又惨笑起来:“放心,以后我没机会打你儿子了,咱们这个家,已经完了!” 在京城这个权力中心,吕尤为身为国家财政部的三把手,掌控着钱袋子,称得上实权人物。 他也算个好官,在其位谋其政,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把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所以疏忽了对吕廷的管教。 吕廷从小就是被妻子宠大的,基本上有求必应,也就养成了纨绔之风。 高中时候,吕廷第一次闹出乱子,吕尤为就幡然醒悟,知道如果再继续放任下去,这个家迟早会毁在吕廷手里。 但惧于妻子的强势,吕尤为只能曲线救国,亲自整理出了一份《京城权贵录》,逼着吕廷死记硬背。 从此,吕廷虽然依旧纨绔,但在耍横之前,也会下意识想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是否可以得罪,如果得罪,又能得罪到什么程度。 这些年来,吕廷再也没有闹出大乱子。 吕尤为每每听闻某个权贵家中出事,都是因为纨绔子孙,他就很是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可现在,他无比后悔。 后悔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通过关系,让吕廷成为四环城门处的督军。 这本是个闲职,吕廷只要坐在临时检查岗里吃吃零食打打游戏,随随便便就能刷资历,为以后晋升做好铺垫。 检查的事情,自然会有城门处守军士兵去负责。 谁曾想,吕廷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在关键时候,没管住蠢蠢欲动的色心。 栽了。 栽得很深的那种。 深到没人敢拉,拉也拉不上来的程度。 “没用的老东西,你好歹还是手握实权的人,京城里哪个部门的负责人不给你点面子?再加上我家的背景,儿子惹点小祸算什么?” “一口一句咱家完了,怎么?天塌了啊?你个窝囊废,能不能有点出息?” 彪悍的妻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见吕尤为一副颓丧绝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当年是因为吕尤为的帅气和才华,才会反追。 现在越看越不顺眼。 要不是家里老爷子压着,早想跟吕尤为离婚了。 “窝囊废?哈哈哈,是是是,我是窝囊废!” 吕尤为再度爆发:“我要不是窝囊废,当年怎么会娶你这个泼妇?我要不是窝囊废,怎么会任由吕廷变成纨绔?” 他出生寒门,为了改变命运,才入赘了妻子家中。 通过妻子家里的运作,再凭借自身的努力,吕尤为才能进入财政部,并逐渐坐到三把手的位置。 现在,算是还回去了。 可惜穷尽数十年,不惜忍气吞声当上门女婿,依旧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没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甚至于,还变得更凄惨。 这些年,不值! “你敢骂我泼妇?” 彪悍的妻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上门女婿本就弱一头,在外人面前,吕尤为是高高在上的实权人物。 但在家里,他的地位比吕廷都还不如。 让他接洗脚水,他不敢喝。 让他打地铺,他不敢睡沙发! 现在竟然敢直接骂泼妇,不反了天么? “你个废物东西!” 彪悍妻子再度揪住吕尤为的头发,凶神恶煞骂道:“还记不记得你怎么走到今天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还敢骂我泼妇!拿那我就泼妇给你看!” 话音落下,她大耳刮子不断扇在吕尤为脸上。 耳光声啪啪作响。 吕廷见了不但不急,眯起的眼睛里还满是爽快和得意。 吕尤为被狂扇耳光,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 打就打吧,反正这么些年也习惯了。 他甚至想让彪悍妻子打得更狠一些,最好直接打死他,一了百了。 彪悍妻子边扇耳光边骂,正热闹着,病房们被人推开。 一群人乌泱泱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一人西装革履,亮了亮手中的红头文件,淡淡道:“财政部常务副部吕尤为,经查你在职期间以权谋私,中饱私囊,搞权色交易……现依照律法逮捕,请吧。” 彪悍妻子这才急了:“不可能!我老公为人正直清廉,一直勤勤恳恳为国为民!你们肯定是搞错了!我是章秀芳,我爷爷是章泽成,你们……” “章夫人,不要用张老爷子来压我们,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西装革履的男人招招手,两个士兵立刻上前,将吕尤为扣押起来。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你们会后悔的!” 彪悍妻子还在怒吼,却见对方竟然又拿出了一份红头文件:“皇城守卫军伍长吕廷,非法侵犯他人人身财物安全、滥用职权、故意伤人……等二十一条罪责,依照律法逮捕。” “你们……” “不!” “妈妈救我!” 吕廷人都傻了。 被几个士兵连带着病床直接推走。 “到底怎么回事?” 吕尤为妻子彻底慌了神。 “呵呵,还不是你宠的好大儿。” 吕尤为疯癫一般笑道:“他不但觊觎北境凌雪将军的美色,想要强迫对方臣服,还给北境主帅扣上蛮国探子的罪名,不经调查,直接动用关系,押入国安三处的大牢!” 彪悍妻子瞬间呆滞,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脑子一片混沌,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凌雪将军是什么人?战场上的万人敌!手上染的鲜血,汇聚起来能修个血池,让你的好大儿在里面游泳!他还敢觊觎人家的美色!” “国主亲封的北牧王,北境主帅,六年来杀了多少蛮国人?反倒是被他说成蛮国探子了,哈哈哈哈……你宠的好大儿,我都佩服他的胆量!” “章秀芳,你以为我和你的好大儿被抓,就这么简单结束了吗?你等着吧,你们章家也完了!” “两百年豪门世家,会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这都是你章秀芳做的孽!你现在满意了?哈哈哈……” 听着吕尤为的狂笑,章秀芳软软跌坐在地,瑟瑟发抖。 第132章 等! 国安三处大牢,某个牢房当中,楚牧盘膝坐地。 凌雪则看着墙上爬满的霉菌,怔怔发愣。 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响起,让凌雪回神。 侧头看去,一群人匆匆而来,个个满头是汗。 牢门打开,众人蜂拥而入。 为首一人五十来岁,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是正派。 “卑职国安三处负责人蒋大武,携国安三处各职人员,拜见北牧王!” “拜见北牧王!”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姿态很是卑微,眼中满是忐忑。 楚牧缓缓睁眼,平淡道:“有事吗?” 蒋大武连忙道:“卑职刚知道北牧王大驾光临国安三处视察工作,来得慢了,请北牧王恕罪。” 凌雪听得嘴角微勾,眼神嘲弄。 果然不愧是久经官场的人,话说得真好听。 明明是被抓进来的,却成了视察工作了。 “没事,打扰了蒋处的工作,是我冒昧了。”楚牧和颜悦色的道。 他表现得越平和,蒋大武就越是心头发颤。 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蒋大武恭敬道:“卑职准备了薄酒,欢迎北牧王视察指导工作,请北牧王……” “这个可以有。” 楚牧摸了摸肚子:“我中午都还没来得及吃饭,现在确实是饿了,麻烦蒋处把饭菜端过来。” “啊?” 蒋大武心头一颤:“就这?” “就这。” “北牧王您万金之躯,怎么能在这么肮脏的地方……” “蒋处这话就说错了。” 楚牧正色反驳:“京城毕竟是京城,这国安三处的牢房,就比北境干净卫生还暖和得多,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是睡不好觉,可来了这里……你猜怎么着?” “奇了怪了,我刚刚小睡了一会,睡得那叫一个香!就是肚子饿了,麻烦蒋处把吃的给我送过来。” “这……” 蒋大武脸上冷汗漱漱而落,心里把某些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把他们祖坟给刨了。 同时又心颤得厉害。 看样子,这位爷是不想走了啊! 他在这里多呆一秒,我就多一秒的煎熬。 真要是耽搁了什么事情,别说头顶上的帽子,连脑袋都得被摘掉! “北牧王……” 蒋大武还想说些什么,楚牧却闭上眼。 凌雪见状厉喝:“听不懂北牧王的话?滚!” 一声厉喝,众人胆寒不已,连蒋大武也不敢再废话一句,匆匆行礼后,转身离去。 很快,就有各种酒肉送了进来。 楚牧也不客气,跟凌雪吃吃喝喝。 “楚帅,咱们就一直在这里呆着?”凌雪询问。 楚牧一边吃着,一边点头,笑得大有深意:“等。” “等?” “嗯,等。”楚牧继续干饭。 蒋大武的办公室里,国安三处的在职管理人员们,全都焦头烂额。 “现在该怎么办?卢阁老可是说了,如果不能把北牧王从牢里请出来,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丢帽子!” “还想着丢帽子呢?想想怎么保命吧!” “我@#¥%……吕廷那王八蛋***我去他****,蛮国四十万大军埋在北境,居然敢给北牧王扣蛮国探子的罪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纷纷怒骂,化身电报机,口水唾沫乱飞,含妈量百分之九十九。 但愤怒咆哮喝骂之后,众人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也理解楚牧。 换做是他们,被扣上这样的罪名,抓紧大牢,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愤怒过后的众人,变得沮丧。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沉闷压抑得让人心慌。 蒋大武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无论如何,他这个国安三处负责人的工作,是干到头了。 众人都感觉到绝望的时候,一个青年突然开口道:“蒋处,现在看来,我们估计只能等了。” “等?” 众人纷纷看向青年:“等什么?等死?年轻人,说话之前好好想想清楚,不要乱提意见。” 青年乖乖闭上嘴巴。 蒋大武却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青年这才继续道:“蒋处,我是这么想的,北牧王出现在京城,为什么?应该是国主下得令。” “咱们现在只能等,等到国主召见北牧王,北牧王难道还能违抗皇命不去?” 有人冷声道:“说得倒是轻巧,你难道没想过我们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还没等国主召见北牧王,我们就从上往下全都被撸一遍了。” 青年不假思索道:“所以我们得求卢阁老帮忙。” “年轻人,你想屁吃!卢阁老什么身份?他凭什么帮我们?” “因为卢阁老需要让事情尽快平息下去,他才好彻底吞下章家,章家一倒,皇城内空出来那么些位置,自然就有人能安排……” “住口!” 蒋大武突然大喝,青年被吓了一跳。 旋即,就见蒋大武眼眸微眯望着他。 “聪明人,要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蒋大武环顾其他人,眼神变得有几分凌厉:“刚刚那些话,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想死的话,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 众人纷纷点头。 一双双目光看向青年,或是冷漠,或是好奇,或是有些不善。 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子,可能要发达了。 能够通过现象看到本质的人可不多。 这种人一般只有两个下场。 第一个英年早逝,第二个为人所用。 青年明显是后者。 蒋大武让其他人都散了,只留下了青年,谁也不知道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什么。 只是天色将晚的时候,青年匆匆离开了国安三处,坐上一辆没有牌照的车远去,消失在初上的华灯之中。 皇城内,灯火通明。 国主帝恒和穆千山刚吃完饭,在花园里溜达。 “穆长老,你觉得卢长老能把楚牧从牢里请出来么?”帝恒看似随意的问道。 穆千山答非所问:“卢近林这个老东西,一只脚都埋进黄土了,还是放不下。” “呵呵,我倒是很理解卢长老。” 帝恒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未必会毁灭,即便是毁灭了,依旧有人能存活下来,卢长老也是想让卢家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穆千山摇头叹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帝恒瞥了穆千山一眼:“皇朝更替,世家依然不死。” “不一样。” 穆千山叹息道:“皇朝更替过后,上位者或许依旧需要仰仗他们,可现在面临的浩劫……那些,根本不是人!一旦挡不住,于人类而言,就是灭世。” “必须挡住。” 帝恒神色严肃,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 “万国之战后,皇权制度重启,身为天龙国主,我便有这个责任护卫天龙,但我还需要时……” 帝恒话没说完,有脚步声悄然响起。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国主,卢长老来了。” 第133章 沈印月来了! 听到这话,穆千山拱手道:“国主,我就先告退了。” “嗯。” 帝恒点了点头。 “老臣拜见国主。” 穆千山刚走一会,同为内阁十二长老之一的卢近林,杵着拐杖微微颤颤走来,对帝恒躬身行了一礼。 “卢长老不用多礼。” 帝恒将卢近林搀扶起来,笑呵呵的道:“这么晚了,卢长老找本皇有什么事吗?” 卢近林今年已经七十二了,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身上遍布着老人斑,双眼深凹昏黄,看起来行将就木的样子。 但如果有人因此就小看了他,恐怕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老家伙,可是内阁长老中唯一的宗师境武者。 虽然踏入宗师境的时候,已经老迈,气血不足。 但正常情况下,再活三十年不成问题。 “老臣辜负了国主的信任,内心煎熬,特地前来请罪。” 卢近林叹道:“北牧王不想从大牢里出来,他说最近失眠,但在国安三处的牢房里,能睡得很香。” 帝恒不置可否,淡淡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看来国安三处的那些人,要头疼了。” “老臣也头疼啊。” 卢近林伸手入怀,掏出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有数十名官员联名,状告北牧王蔑视国法,藐视皇权,以权谋私,杀戮成性……” 帝恒看着那份文件,没有去借,轻描淡写的说道:“烧了吧。” 卢近林点头:“老臣遵命。” “北牧王受了些委屈,发发脾气也很正常,他既然想在里面呆着,那就呆着吧,惊蛰还有几天,在牢里他能养好精神也不错。” “遵命,那老臣告退。” “卢长老慢走。” 离开花园,卢近林脸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 这个年轻的国主,未免太偏爱楚牧了。 四方战区中,除了镇南王沈从戎,被先皇禁足,呆在南疆长达三十年寸步不离之外。 西原主帅和东海主帅,都是可以外出的。 但这么多年来,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季文臣还是海东青,都没有离开过各自镇守的战区半步。 就这个楚牧,封王大典都敢缺席,到处乱跑,惹下无数乱子,偏偏国主还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惊蛰之后,如果这个楚牧没有实现自己的价值,恐怕到时候……” 卢近林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北境那边,也该安排一下了。” …… 国安三处大牢。 夜色沉沉,凉意习习。 凌雪和楚牧各自盘膝修炼。 忽然传来脚步声,凌雪立刻睁眼。 便看到国安三处负责人蒋大武快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 “沈印月?” 凌雪挑了挑眉。 她怎么来了? 牢门一直都没锁。 蒋大武也不敢贸然进去,隔着牢门恭敬说道:“启禀北牧王,南疆沈印月将军想见您。” “进。”楚牧应了一声。 牢门嘎吱敞开,一身飒爽劲装的沈印月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进来。 “凌雪姐姐好,北牧王好。” 沈印月对楚牧凌雪二人打招呼。 “印月姐姐,你怎么来了?千金之躯,这里这么脏乱,都没办法好好招待你。”凌雪说道。 沈印月从凌雪眼中,看得到一丝锋芒。 她知道凌雪并不是对她有敌意。 而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见到另外一个漂亮的女人,自然而然生出的微妙争锋。 “凌雪姐姐,咱们怎么说也算是经历过同生共死,难道就不能做好姐妹吗?”沈印月问道。 她语气略显娇憨,倒是把凌雪整不会了。 但旋即就想到,是故意说给楚牧听的,心头暗骂一句心机表,巧笑嫣然回答道:“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好姐妹看待啊,难道印月姐姐没把我当好姐妹?可太让我伤心了。” “嘻嘻,怎么会呢,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 回了一句后,沈印月看向楚牧,美眸里似乎有星辰闪烁,熠熠生辉。 “北牧王,好久不见,玩得开心吗?” “是好久不见。” 楚牧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惊蛰之日将近,国主下令,我爸早年被先皇下了禁足令,也就只能由我代替了。” “你身上的隐疾解决了吗?”楚牧问。 沈印月摇头,笑嘻嘻的道:“镇魂花给了北牧王,替代品还没找到。” 楚牧正色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替代品到底是什么?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沈印月从嘴里吐出四个字:“神迹莲花。” 楚牧不禁挑眉。 神迹莲花原本产自极北冰川,万国之战爆发中,极北冰川都被炸了大半。 原本就属于稀世奇珍的神迹雪莲,更是罕世难见。 比镇魂花还要稀少! “我会好好留意的。”楚牧郑重道。 虽然醒神丹没有让母亲清醒,可楚牧必须承这个情。 知道替代镇魂花的是更加难寻的神迹莲花之后,更是如此。 “先不说这个。” 沈印月笑了笑,道:“我这次来,是当说客的,堂堂北牧王,一直被关在国安三处的大牢里,像什么话?”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沈从戎与国安部有些关系,能说动沈印月当说客,也不是那么难以置信。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楚牧道:“但是我欠你人情,如果你想让我离开这里,我会答应。” 沈印月噗嗤一笑:“我可没那么傻,镇魂花的人情用在这上面,我亏大了好吧?这次来主要是看看你,当说客就是顺带的事情,你要不想走就不走。” 一旁的凌雪见楚牧和沈印月聊得愉快,心里危机感满满。 “印月姐姐,时间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凌雪姐姐怕我抢人啊?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说起来我倒是很羡慕凌雪姐姐,天天跟在北牧王身边,随时都能看见,我想见北牧王一面,可就难了。” 听沈印月说得越来越直白,楚牧开口打断:“印月将军还是先回去吧,等有机会再聊。” 沈印月笑容微微有些僵。 她听出楚牧的意思,对她好像是没意思。 “好吧,那就不打扰了,咱们皇城再见。” “好,皇城再见。” 沈印月带着浓浓的失落走了。 凌雪忍了半晌,终究没忍住,问道:“楚帅,你觉得沈印月怎么样?” 楚牧本想呵斥几句,但看着凌雪那患得患失的样子,又不忍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前所未有的郑重和认真,道:“凌雪,我母亲还没清醒,北境还未稳定,惊蛰之日当前,可能会有很多变故。” “现在我真没有理会儿女情长的心思,无论是你还是沈印月,都应当摆正自己的位置,首先是军人,其次才是女人,你懂我的意思么?” 凌雪心头一梗,勉强笑了笑:“楚帅放心,末将明白了。” 第134章 帝恒的无奈! 两天时间缓缓而过。 这两天,京城很是热闹。 一架架私人飞机从全球各个地方飞来。 内阁十二长老之一穆千山,亲自组建的团队,整天都在连轴转,迎接各国使团的到来。 对外传出的消息,是国主三十二岁的大寿,万国来朝。 仅万国来朝四个字,就让天龙百姓们沸腾不已。 这是天龙强盛的象征,否则国主寿辰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国家派出使团来贺寿? 消息算假,也不算假。 因为帝恒的生日正好是惊蛰那天。 各国使团打着贺寿的名义而来,实际上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只是没什么人知晓。 就连皇城内的各级高官,都信以为真。 如今,皇城已经全面戒严,拱卫皇城的金龙卫、紫禁军、镇武司等等,全面出动。 在这个风云际会的特殊节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轩然大波。 正月二十九,大晴。 一缕阳光从高处的细小窗户透过,给散发着霉味的牢房带来了些许光亮。 “楚帅,蛮国使团入京了。”凌雪说道。 人在牢里,暗阁的消息却没有断过。 天下大事全都知晓。 听到凌雪的汇报,楚牧眼中一抹冷意闪过。 北境六年,他与蛮国之间,血海深仇。 各国使团入京,连素有仇怨的周边敌国都来了人,可想而知此次惊蛰,确实跟穆千山穆老说的一样。 全世界都危在旦夕! 可这危急,到底来自哪里? 总不能是天外有巨大陨石即将砸落吧? 真要是这样,万国之战前的世界科技都搞不定,何况现在重心转移武道。 各个国家的核能武器要么用了,要么废了,怎么抵挡陨石? 大家躺平就行,等待众生平等。 “蛮国是最后来的?”楚牧问。 凌雪点头:“是,毕竟现在距离惊蛰只剩最后两天。” 楚牧喃喃道:“那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牢门被打开,一个身穿金甲的男子出现在楚牧眼前,挺胸抬头,虎虎生威。 皇城监察使,陆弥。 “你丫的。” 陆弥毫不客气的朝着楚牧翻白眼:“你也太能搞了吧?跟个惹祸精一样,就这么两天,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楚牧笑了笑,没有回答,问道:“国主有令?” “嗯。” 陆弥摇摇头:“国主有令,着北牧王楚牧,即刻入皇城。” “我要是不去呢?”楚牧好整以暇的问道。 陆弥又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你丫够刚……看看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投影器。 蓝色微光绽放,国主帝恒的虚影,缓缓出现。 “拜见国主。” 牢房里三人纷纷恭敬呼喊。 楚牧只是弯腰欠身,而陆弥和凌雪,则是规规矩矩的跪地。 帝恒淡淡道:“都退下。” “是。” 凌雪连忙和陆弥一起离开牢房。 牢门关上,帝恒深深看着楚牧良久,突然怒喝:“楚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要本皇亲自来大牢请你出去?” 楚牧丝毫不慌,平静开口:“不是国主您让我乖乖在这里呆着么?” “混账!本皇什么时候让你在这里呆着了?” 帝恒的语气依旧带着怒气,但表情却很平和,甚至嘴角还微微上翘。 楚牧再度行礼:“那可能是我会错意了。” 他被关在国安三处的大牢里,算起来已经三天时间,外界却一派平静,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谁有能耐按下这个消息,秘而不宣? 只有身为国主的帝恒。 楚牧乖乖呆在牢里,一方面是配合帝恒,另一方面也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说白了,都在演戏。 帝恒转了话音:“蛮国使团已经入京,你怎么看?” “我站着看。” “嗯?” “总不能跪着看。”楚牧脸色一直很严肃。 帝恒似笑非笑:“蛮国入侵北境六年,虽然败退,但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此次蛮国使团入京,正好谈谈赔偿问题,你是北境主帅,你出面最合适。” “我是蛮国探子,不合适吧?” “当本皇不敢收拾你?” “我被关在大牢里,出不去。” 帝恒扬手,但又作罢。 要不是虚影,要是楚牧在面前,他真得狠狠揍楚牧一顿。 君君臣臣分不清,简直是倒反天罡! “本皇命令你出去。” “启禀国主,我与季文臣生死一战,身受重伤,至今难以愈合。” “大胆!” 帝恒板着脸怒斥一句,语气又缓和下来:“想要什么,说吧,敢对本皇趁火打劫,你楚牧还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楚牧不置可否,正色道:“我身受重伤,需要一味天材地宝才能治好。” 帝恒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深邃:“说说看。” 楚牧吐出四个字:“神迹莲花。” “国库没有。” “国库可能没有,京中这么多底蕴深厚的豪门世家,应该会有。” “好你个楚牧,想让本皇替你去要东西欠人情?果然浑身是胆。” “不敢……国主体恤下臣伤势,遍天下寻药,恩德无双,楚牧铭记在心,永生难忘!” “你知道谁手里有?” “不知道,但下臣相信,国主九五至尊,只要随口说上一句,就会有人亲手送上。” 帝恒:“……” 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堪比武道天赋! “好,本皇帮你找。” 帝恒很无奈。 虽然身为国主,依旧有他需要妥协的事情。 “这里没其他人,跟本皇说说心里话。” 楚牧顿时一惊,连忙深深弯腰:“下臣不敢!” “你要是不敢,天下还有谁敢?” “镇南王沈从戎肯定敢。”楚牧提议道。 帝恒怒斥:“大胆!” 楚牧立刻回应:“下臣不敢!” 帝恒一时间太阳穴直跳。 这个楚牧,真的是二十五岁? 怎么比内阁那些老狐狸还难对付? “胡闹也该有个度。” 帝恒不愧是当国主的人,心态极好,平复下来后,淡淡开口。 楚牧不语。 帝恒继续道:“惊蛰在即,重中之重,若是耽误了大事,本皇想不罚你也难。” 楚牧笑道:“不耽误大事,国主就不罚了吧?” “本皇说了,胡闹也该有个度。” “这个度……下臣知道了。” 帝恒见状满意点头,说道:“神迹雪莲本皇会去找,但你,给本皇记住了。” 他大有深意的道:“你为北牧王,沈印月为镇南王之女,南北,路太长。” 说完,帝恒的虚影缓缓消散不见。 第135章 北境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将投影器握在掌心,楚牧伸了个懒腰,大步走出牢房。 “楚帅。”凌雪喊了一句。 楚牧道:“查查吕尤为。” “已经查清楚了。” 凌雪将手机递给楚牧。 楚牧接过后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吕尤为倒是个不错的人。” 除了入赘上门女婿的身份,以及儿子是纨绔的黑点之外,吕尤为本身是好官。 “饿了,去找蒋大武蹭饭。”楚牧说道。 “找什么蒋大武啊,我请你吃,咱俩好好喝一杯。”陆弥说道。 楚牧随手将投影器扔给陆弥,笑道:“算了吧,你可得离我远点,否则一个勾结战区主帅的罪名,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陆弥撇撇嘴:“你觉得我会怕?以我陆家未来家主的身份,主要我不叛国,别管我闯出多大的祸,都不会有事,你信不信?” “呵呵,好吧,未来的陆家主,你这顿酒,再等等。” 踏出大牢,楚牧就看到外面站着黑压压一群人。 为首一个两鬓泛白的中年男人,是国安部的一把手。 身后全都是国安部的高级管理人员,蒋大武这个三处的负责人,在其中倒是显得很一般。 “拜见北牧王!”众人纷纷行礼。 楚牧挥挥手:“这么多人啊?没事就散了吧,那谁,蒋处,我饿了。” 蒋大武正提心吊胆着,听到楚牧这话,心头猛的一喜,连忙走了出来,恭敬说道:“饭菜已经备好,北牧王您请。” 国安部一把手开口道:“北牧王……” 楚牧都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就皱着眉头道:“我说,没事就散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下臣告退。”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剩下蒋大武依旧站在楚牧跟前,小心翼翼,又暗自庆幸。 楚牧道:“带路。” “是,您请!” 蒋大武将楚牧凌雪和陆弥三人,带到了不远处国安三处的餐厅。 满桌子的家常小炒,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 楚牧三人也不客气,自顾坐下,拿着筷子就开始吃。 蒋大武连坐下都不敢,弓着身站在旁边,说道:“北牧王,卑职有失察之罪,请您责罚,国安三处与吕廷勾结之人,已经被严惩,卑职……” 楚牧抬手打断,道:“吕尤为呢?” “吕尤为正被关押在司法部的审讯处,不日法庭宣判后,就会入狱。” “把他带来见我。” “阿这……” 楚牧抬头看蒋大武,挑了挑眉:“办不到?” “办得到!一定办得到!卑职这就去办!”蒋大武连忙点头。 以楚牧王者身份,别说是司法处正在审讯的嫌疑犯,哪怕是入狱的犯人,也能临时提出来。 再者,吕尤为被审讯,究其根本不还是得罪了楚牧的缘故吗? 楚牧要见他,很正常。 蒋大武匆匆而去,餐厅包厢里三人吃得越发舒心。 “啧啧,北牧王好大的威风啊,这就是大权在手的感觉吗?真让人羡慕。”陆弥阴阳怪气的道。 楚牧拿起一个鸡腿飞了过去,刚好塞住陆弥的嘴。 陆弥瞪着眼睛看楚牧,拿着鸡腿大口撕咬咀嚼。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跟个女人一样茶里茶气的。”楚牧道。 凌雪正喝着鸡汤,闻言茫然抬头,看看楚牧,再看看陆弥,道:“楚帅,女人也没陆监察使这么茶。” “我擦……” 陆弥瞪眼:“凌雪你怎么也学坏了?以后还是离楚牧远点吧。” 凌雪撇嘴,继续喝汤。 一顿饭风卷残云,吃得个干干净净,剩下一桌子狼藉。 楚牧三人都吃得很饱。 蒋大武这才匆匆带着吕尤为来了。 吕尤为一身便服,头发凌乱,脸颊红肿,还有五指印残留,都是被他那彪悍的妻子扇的。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与颓丧,散发出一种垂垂老矣的朽木感。 见到楚牧,吕尤为面若死灰的跪了下去:“吕尤为拜见北牧王,卑职教子无方,请北牧王责罚。” 楚牧喝了口茶,淡淡道:“吕尤为,你觉得你儿子做的这事儿,是什么罪过?” 吕尤为惨笑一声:“死罪。” 觊觎凌雪美色,污蔑北牧王,将两人关押大牢,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是死罪么? 吕廷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按照天龙律法,楚牧真要计较的话,吕廷冒犯王者威严,三族都得跟着遭殃。 “你是个好官,却不是个好父亲。” 楚牧淡淡道:“要怎么处置,得看凌雪将军的。” “我?” 凌雪愣了一下。 “你来决定吧。”楚牧说道。 陆弥左看看又看看,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凌雪却是很认真的沉思了片刻,旋即就听见咄咄咄的声音。 那是楚牧手指看似随意的在桌上敲击。 凌雪立刻对吕尤为说道:“你想离婚么?” “???” 吕尤为脑门上全是问号。 实在搞不懂话题怎么会如此跳跃。 心里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难道这凌雪将军看上我了?” 立即,吕尤为将这个荒唐的想法掐灭,点头道:“想,章家这些年虽然帮我不少,却是待我如棋子,连吕廷这个儿子也只是利用我,人生至此,悲哀至此。” “行,那就离婚吧,反正你这财政部的三把手也做不成了,不如跟我去北境。” “啊?” 吕尤为呆愣愣看着凌雪。 莫非真是看上我这老腊肉了?这凌雪将军的口味挺独特啊……我喜欢! 凌雪是不知道吕尤为心里的想法,否则当场能把他天灵盖拧开。 “北境就缺你这种人才,虽然苦寒之地,但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地方,你到时候入军需部,也算是做回老本行了。”凌雪说道。 “我……我愿意!”吕尤为重重点头。 一面是牢狱之灾,甚至性命不保,一面是去北境继续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如凌雪所言,北境虽然苦寒,却比京城这个吃人的地方,要纯粹太多,可以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发光发热。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那就这样吧。” 楚牧笑呵呵的道:“你先回去处理一下琐碎的事情,随时准备动身去北境。” “谢北牧王!谢凌雪将军!属下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吕尤为磕头,热泪盈眶。 本以为必死之局,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翻转,谁说这不是因祸得福呢? 第136章 霍凌峰,卫龙司! “恭送北牧王!凌雪将军!陆监察使!” 目送黑色越野车远去,蒋大武等国安三处的管理层人员眼泪汪汪,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这尊煞神终于请走了! “北牧王仁慈啊,换做是我的话……” “你闭嘴!” 蒋大武严厉的道:“诸位,今后得要吸取教训,再有人往大牢里送人的时候,千万不能大意,需多番审查,追根溯源,再三确认!如果再出现这种乌龙事件,谁也保不了咱们!” “明白!”众人纷纷点头,脸上依旧有后怕之色。 皇城脚下,城墙高.耸,古朴威严。 身穿金甲的驻守将士,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光芒。 “北牧王到!开城门!” “开城门!” 皇城玄武门缓缓开启。 “恭迎北牧王!” “恭迎北牧王!” “恭迎北牧王!” 声音层层向远,震耳欲聋。 听龙阁,是皇城内专门接待外地回京述职的高官们的地方。 当然,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住其中。 必须是位高权重的人才有资格。 南疆沈印月、西原主帅季文臣、东海主帅海东青,就住在这里。 至于一众国外使团,住的地方叫国宾楼,虽然也是富丽堂皇的地方,但格调和档次,比听龙阁却要低上一筹。 恭迎北牧王的声音,传入听龙阁,沈印月微微一笑,旋即又是神色一黯。 东海主帅海东青面无表情,自顾喝茶。 西原主帅季文臣,则是眼中隐隐露出嫉妒和羡慕。 四大战区主帅,就南疆沈从戎被封镇南王,后有楚牧封北牧王。 季文臣恨呐。 他做梦都想封个什么西王。 有王者封号,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季家祖坟全都得燃起来! “天才固然耀眼,但老子可是废材逆袭的模版!王者封号,迟早也会落到我头上!”季文臣暗暗想道。 听龙阁外,楚牧与陆弥道别,在侍者的引领中去到属于他暂时居住的大宅子。 园林式建筑体,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曲径通幽,总之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想象的。 在国安三处的大牢里呆了三天时间,楚牧觉得身上都臭了。 泡在浴缸里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凌雪就送来一件衣服。 大红色的蟒袍。 “非得穿这个?”楚牧嘴角抽了抽。 这是王袍,身份地位的象征。 除去皇族,天龙能穿这一身的人,少之又少,一个手掌都能数过来。 但楚牧觉得这衣服太骚包了。 “楚帅您来京的消息刚刚已经传遍,国主寿辰将至,得注意身份。” 凌雪含笑道:“而且末将觉得这一身很不错啊,楚帅你穿上又帅气又威严。” 楚牧叹了口气,默默穿上这身骚包的王袍。 镜子里,楚牧短发王袍,确实帅气潇洒,但依旧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总觉得他该穿的是战甲,而不是什么蟒袍服。 “走,去看看霍大哥。” 楚牧大手一挥,出门去了。 他口中的霍大哥,名叫霍凌峰,是上一任北境主帅的近卫统领,也是楚牧的贵人。 可惜的是,上任北境主帅战死,身为近卫统领的霍凌峰,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也双.腿被斩,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养好伤后,霍凌峰黯然离开北境,在京城被编入卫龙司,成了一个闲散文职。 这些年楚牧一直与霍凌峰保持着联络,现在来了京城,自然得亲自去看看。 凌雪提醒道:“楚帅,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到了皇城,不先去见国主,恐怕有些人的笔杆子都要写断。” “让他们写,多写点。” 楚牧毫不在乎。 他现在就是要一直走在错的路上。 对不得,越对越让人心慌。 大宅外面,候着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是国主派过来专门听候楚牧吩咐的下人。 不只是楚牧,四大战区主帅,以及所有奉皇命入京的宗师境强者,都有安排下人伺候。 “北牧王万安。”男子恭敬行礼,不但长相阴柔,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尖锐。 楚牧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传说中的太监。 想想应该也不太可能。 毕竟太监这种违背人伦的存在,早已经被杜绝。 “安排车,北牧王要去卫龙司。”凌雪吩咐道。 “车就在外面随时候命,北牧王您请。” 身为下人,男子很有分寸,什么都不问,只管服从安排。 听龙阁外,楚牧和凌雪坐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轿车,朝着卫龙司而去。 卫龙司,顾名思义,护卫天龙之处。 原本属于军部的最高职权部门,后来国主组建金龙卫与镇武司,卫龙司的地位一落千丈,沦为可有可无的闲散部门。 凡是有点追求的人,都不愿意去卫龙司。 那是个混吃等死的养老之地,没什么权利,自然也没什么油水。 果然,楚牧的车刚出听龙阁,朝卫龙司方向去,消息就已经传得满天飞。 楚牧的强势崛起,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影响他们的利益。 这些人可不管什么家国天下,满脑子都是自己。 一张张弹劾告状的文件雪花般飞向内阁,字里行间,楚牧似乎成了罪大恶极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那种。 内阁中,今日值守的卢近林打了个哈欠,对身旁心腹说道:“凡是弹劾状告北牧王的文件,不用送国主那了,直接烧了吧。” “是。”心腹点头。 卢近林悠然自在的坐在窗边,抬头看着艳阳高照的天,笑呵呵的道:“现在的小辈,一个个的,都太急躁。” “封王的人,哪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不急,不急。” 他不急,有人急。 卫龙司的地位自然大不如从前,可它是个混资历刷经验的好地方。 所以卫龙司纨绔子弟众多,鱼龙混杂。 “北牧王去的是什么方向?” “卫龙司?他去那里干什么?” “北境大战刚结束不久,北境百废待兴,难道北牧王是去抓壮丁的?” “嘶……不好!快传消息,让我大孙子赶紧躲起来!” “电话呢?电话拿来!喂,儿子,你快带着你两个弟弟离开卫龙司,要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北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等苦寒之地,谁爱去谁去,我家麒麟儿决不能去北境受那份罪!” 一个个位高权重者都慌了神。 各种消息,一个个电话,让得原本还算平静的卫龙司,直接炸了锅,一片人仰马翻。 不少混在其中镀金的纨绔纷纷落荒而逃。 很快,偌大的卫龙司,上千在职人员,空了一半。 第137章 楚牧发怒! 纨绔们可以逃,但那些没什么背景,在这里混吃等死的人,却逃不了。 还有卫龙司的司主杜烨,同样无处逃。 他是跟沈从戎是同辈,曾经也是一个耀眼的天骄。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身武脉尽散,成了废人。 就被打发来卫龙司当司主,也算是国主给他的面子。 可来镀金的权贵子弟们,对这个废人司主,毫无尊重。 楚牧的座驾到来时,杜烨早已经领着卫龙司的人在门口等候。 “拜见北牧王。”一群人齐齐行礼,恭敬而又忐忑。 其中也有不少人,眼睛微微放光。 他们自认为有才华,不想在卫龙司厮混到老,一事无成。 听说楚牧是来挑选人才去北境,他们打算抓住机会拼一把。 毕竟北境之战刚结束不久,百废待兴,不怕没有他们的位置。 另一方面,也不用担心北境又很快打仗。 “免礼。” 楚牧身穿大红色蟒袍,自然要对得起王者身份,随意挥了挥手,主动朝卫龙司大殿走去。 众人连忙跟上。 大殿里,楚牧大马金刀,径直落座本该属于杜烨的首位,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乖乖站着的卫龙司人员。 “卫龙司文管处有个叫霍凌峰的人,带来见我。”楚牧淡淡说道。 杜烨和副司主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随后再往身后看。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知道。 文管处是保存资料文件的地方,冷冷清清得跟鬼一样,谁会没事往那跑? 一个文管处的小职员,更是没人会去在意。 “怎么?都不知道?” 楚牧眯起眼睛:“文管处负责人是哪个?” 杜烨满头华发生白,看起来略显苍老,听到楚牧询问,小心翼翼道:“启禀北牧王,文管处负责人是卢家的卢子轩,因为身体抱恙,请假了……” 楚牧似笑非笑道:“生病请假了啊?没关系,我要见这个叫霍凌峰的,给我带来。” “是,北牧王您稍等。” 杜烨连忙派人去找,给楚牧倒了一杯热茶,静静等待。 不多时,杜烨派去的人回来了,却是自己回来的。 楚牧微微皱眉。 就听这人恭敬说道:“启禀北牧王,文管处确实有一个叫霍凌峰的残废……残疾人……但在半个月前,因为偷窃并泄露文管处重要文件,已经查明审判,被关入国安三处的大牢。” 砰! 这人话音刚落,楚牧已经含怒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轰隆巨响,木屑翻飞。 楚牧赫然起身,威压席卷。 所有人立刻吓得脸色惨白,纷纷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北牧王息怒!” 杜烨距离最近,受到威压打击最大,嘴角已然有一抹血迹浮现,眼中充满痛苦之色。 但更让他心颤的是,这个霍凌峰,恐怕跟北牧王关系极好。 这次,卫龙司恐怕要遭大难了! “息怒?你让本王息怒?” 楚牧怒极反笑:“卫龙司职权被金龙卫和镇武司分走后,成了个可有可无的闲职部门,一群酒囊饭袋跑来这里镀金混资历,文管处还能有什么重要文件?” “你们口中那个偷窃泄露重要文件的人,是我的恩人!把我恩人关进大牢,还想让本王息怒?” 轰…… 气浪扩散,一群人被冲击得东倒西歪。 楚牧怒如狂狮,大喝道:“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着!看本王是怎么发怒的!” “卫龙司凡处级以上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本王主动去国安三处大牢报到!一个小时之后,谁没去的,别怪本王无情!” “是……遵北牧王令。”一群人哆嗦得跟淋了雨的老斑鸠。 楚牧一把揪住杜烨,眼中似乎有尸山血海汹涌:“给你半小时时间,查清楚我想知道的一切,否则,你这条命,我要了!” 杜烨头皮炸开,寒意刺骨,感觉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他颤声说道:“遵命!半小时内,下臣一定查清!” 楚牧松开杜烨的衣领,冷声道:“都给我滚出去!” 一群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大殿。 天空中暖阳依旧,却还是感觉冷得打哆嗦。 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毕竟是历经杀伐的北牧王,那可怕的煞气威压,绝不是他们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能够抵抗的。 “司……司主……我们真要去国安三处大牢报到?” “北……北牧……王,凭什么关我们?” “欺人太甚啊!哪怕我们有罪,也该经过调查审判,由内阁定罪啊,他楚……北牧王凭什么?” “我受不了这委屈!” “然后呢?你们想怎么样?” 杜烨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都先去国安三处的大牢报到吧,谁让他是王呢?不能留下违抗王令的把柄。” “北牧王说了凡是卫龙司处级以上人员,都得去大牢报到,你们懂吧?赶紧通知那些人,至于他们照不照做,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有道理,我们都是无辜的,那什么霍凌峰就算是被诬陷冤枉,也肯定是那些人干的,我们凭什么给他们背锅?”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估计没什么大事,就看那些人有没有胆子跟北牧王较量较量了。” “北牧王虽然是王,可那些人都不是吃素的,全都联合起来,北牧王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敢在京城大开杀戒?” “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兴奋起来,好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你不对劲……我也不对劲……” “北牧王和京城权贵打起来!我爱看!” “别傻站着了,咱们到国安三处大牢还远着呢,边走边说。” “对,走走走……” 画风突然变了。 一群人本该垂头丧气,提心吊胆,可实际上,却兴高采烈,激烈讨论。 看那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样子,像是一群人出去春游。 杜烨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吐了口气。 他可当不了纯粹的吃瓜群众。 半个小时,查明霍凌峰入狱的真相,难呐…… “司主大人,不用愁眉苦脸,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不难。” “怎么说?” “文管处负责人是卢家的卢子轩,他那人什么德行……” 身旁之人嘿嘿笑道:“从他着手去查,应该很快就能摸清真相。” 杜烨恍然大悟,道:“不错!你踏娘还真是个天才!留在卫龙司混日子可惜了,回头我就给你介绍个好去处。” 第138章 悲哀! “凌雪,去国安三处。” 楚牧的声音很冷。 “是。” 凌雪应声,面色有些担忧。 楚牧虽然有王者封号,地位超然。 但这里毕竟不是北境,而是天龙的权力中心。 如果楚牧闹得太过了,国主真的会一直纵容吗? 蛮国入侵时,谁都不希望楚牧出事。 可现在,太多人盼着楚牧出事,好摘桃子。 “不用担心什么,走。” 相识这么多年,楚牧一眼就能看出凌雪心中所想。 但他觉得闹得还不够大。 国安三处大牢。 楚牧走了没多久,去而复返。 蒋大武等人还没来得及庆祝,听到这消息,又吓得腿都发软。 连忙领着众人在大牢前恭敬等候。 车辆缓缓停下,楚牧从车内走出。 看着那一身耀眼的大红色蟒袍,蒋大武紧张得吞了口唾沫,躬身行礼:“下臣蒋大武,拜见北牧王!” “拜见北牧王!”众人纷纷行礼。 楚牧面无表情,朝大牢走去。 蒋大武连忙跟上,小心问道:“北牧王您这是……” 他怕啊。 万一楚牧心血来潮,又要去牢里呆着可怎么办? 身上还是穿着代表王者地位的蟒袍。 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楚牧声音冰冷:“卫龙司文管处有一个叫霍凌峰的人,被关在你这大牢里,他在哪?我要见他。” 蒋大武愣了一下,扭头道:“听见北牧王说的话了吗?还不赶紧去查。” “是是是,卑职马上查。” 科技时代,查询什么都很快。 “启禀蒋处,启禀北牧王,确实有这么个人,在第五区三十二号牢房。” 楚牧眼中怒意更浓:“带路!” “是!” 国安三处众人连忙带着楚牧往第五牢区而去。 三十二号牢房,狭小逼仄,空气中霉臭味很浓。 牢门打开后,楚牧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身穿囚服,全身是血的男子。 他没有双.腿,躺在地上浑浑噩噩,意识都已经不太清醒。 身上的鲜血还没干透,像是刚刚受过刑罚。 正是霍凌峰。 “霍大哥!” 楚牧见状,心头都在发颤。 曾经为国为民,舍生忘死的北境将军,何等意气风发,桀骜张扬! 现在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 楚牧连忙将霍凌峰搀扶起来,劲气运转,一只手抵在霍凌峰的心脏处,将劲气小心翼翼灌注进去。 一边朝蒋大武等人怒吼:“还愣着干什么?找医师!” “啊,是是,快,快去请医师过来!” 蒋大武恨不得亲自去。 可他不敢走。 站在那额头上汗水一颗一颗不断往外冒,往下滴。 其余国安三处的人都噤若寒蝉,头皮在发麻。 好嘛,这下乐子大了。 北牧王都得喊一声大哥,这个残废在北牧王心中地位可想而知。 可他却被关在国安三处的大牢里,还受了酷刑! 众人不敢细想,想着想着就觉得马上自我了断算了。 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惨。 “谁打的?” 楚牧眼中杀意翻涌。 一群人不敢应声,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生怕楚牧将滔天.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其他人还能躲,蒋大武身为国安三处的负责人,躲不过去。 内心哀叹一声,蒋大武反倒是冷静下来,亲自调阅了霍凌峰的资料,随后就有两个狱兵被压了过来。 “启禀北牧王,就他们俩。” “饶命啊!饶命!我也是听令行事……”两个狱兵连忙求饶。 “听谁的命令?” “卢……卢头。” 他们口中的卢头,是管他们的小队长,姓卢,卢家的旁支子弟。 京城卢家,根深蒂固,权势滔天。 只要身为内阁长老的卢近林还活着,便无人敢轻易撼动。 “人呢?”楚牧冷冷问道。 一个穿着制服,肥头大耳的男人,被推了过来。 他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哭丧着脸。 “北牧王饶命!是卢子轩让我这么……” 剩下的话,他已经说不出来了。 红芒闪过,一条红线在他脖子上勾勒出来。 嗤…… 鲜血喷涌,尸体直直栽倒在地。 至死都闭不上眼睛,还残留着极致的惊恐。 在场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下一个被干掉的是自己。 医师终于来了。 简单诊断一番,发现霍凌峰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不少酷刑,伤痕累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嘎嘣! 楚牧手一捏,戴在霍凌峰手上的特殊手铐寸寸碎裂。 他将霍凌峰拦腰抱起,看着对方惨白的面容,眼中泛红。 当年入北境,蛮国来袭,他虽然很快闯出名声,但晋升也是要资历的。 是霍凌峰赏识,特殊关照,才让楚牧快速积累战功,从一个大头兵快速升迁至校尉。 再然后,战争全面爆发,楚牧临危受命,一路崛起不可阻挡。 如果没有霍凌峰,楚牧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有资格领军作战。 很可能也就没这么快,从大头兵蜕变成北境主帅。 霍凌峰是楚牧第一个贵人。 前者真心诚意的爱护和支持,也让楚牧发自内心的将对方当成了大哥。 霍凌峰断腿后,退出北境,在京城入了卫龙司,楚牧每次联系霍凌峰,霍凌峰都说自己过得很好。 谁能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才入狱短短半个月,霍凌峰一直被折磨,瘦得不像样。 要是再晚一些,恐怕就会没命,死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无人问津! 尸体再被抬出去,随便挖个坑埋了,坟头草都已经冒头。 “照顾好他!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唯你是问!”楚牧将霍凌峰交给医师。 医师连忙点头,带着霍凌峰去治疗。 “蒋大武!你这国安三处,真是干得好啊!”楚牧咬牙切齿。 蒋大武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也不解释什么:“求北牧王责罚。” 京城这地方,吃人! 蒋大武有些背景,否则坐不到这个位置。 可那又如何呢? 藏龙卧虎的京城,权贵不知凡几。 太多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也有太多人,是要给面子的。 人情世故谁也不能幸免。 蒋大武早就知道国安三处成了筛子,到处都是利益往来。 可他能怎么办?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不惯的话,就只能被摘了帽子。 “你们……” 楚牧摇摇头,感觉到些许的悲哀。 四大战区,多少边防将士舍生忘死,保家卫国,保护的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儿? 一个个权贵纨绔,一个个酒囊饭袋,一个个结党营私,一个个野心勃勃。 “万国之战后,才百年,就已经腐朽到这个地步了么?” 楚牧紧紧握着拳,他心里,悄然萌发了一些别的想法。 第139章 闹大了! “蒋处!蒋处!卫龙司的人来了!他们说是奉北牧王的命令,来咱们牢里报到……” 众人内心恐慌之际,有国安三处的人快步跑来,见蒋大武跪在地上,立刻收声,不敢再说。 楚牧喊道:“蒋大武。” “下臣在!” “卫龙司所有处级以上人员,全都要在你国安三处的牢里呆着,你去安排。” 蒋大武喉咙发干,艰难咽了一下喉结:“北牧王,牢房可能不够……” “不够?” 楚牧冷声道:“这牢里的关押的都是什么犯人?” 蒋大武连忙回应:“危害天龙安全罪、叛国罪……” “笑话!” 楚牧厉喝:“哪有那么多人背弃家国?立刻把所有相关犯人的文件给我拿来!” “啊?” “本王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倒是要看看,国安三处的大牢里,到底关押着多少被诬陷的无辜者!” 蒋大武顿时眼前发黑。 其中猫腻可不少。 要是让北牧王看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北牧王不行啊!” 蒋大武鼓起勇气起身,苦涩的道:“这是国安三处的事情,您虽然贵为北牧王,但没有权利查看国安的卷宗,除非国主下令,否则就是下臣失责!” 说完,蒋大武再度跪了下去:“北牧王,求您饶我一条命吧。” “是我不饶你,还是你们自己不饶自己?” 楚牧大声道:“凌雪!” 凌雪立刻单膝跪地:“末将在!” “去把国安三处所有犯人的文件给我拿来,谁敢阻拦,杀无赦!如果国主问起来,一切有我楚牧担着!” 后半句话,显然是跟蒋大武说的。 蒋大武张着嘴,却哑口无言。 对方是一位王者,地位之超然,他远远不及。 拦不住了! 蒋大武无奈的点点头:“下臣遵命。” “末将领命!” 凌雪沉声回应,起身后目光在国安三处的众人身上一扫:“文管处的负责人是谁?带我去拿文件。” “是……是我。”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连忙应了一声,不敢耽搁,带着凌雪去拿文件。 楚牧则对蒋大武吩咐道:“马上派人把大牢里现有的所有犯人,全都关到一个牢房,腾出来的地方,给卫龙司的人安排好。” “是……” 蒋大武已经认命了,爱咋咋吧。 反正都是北牧王逼迫的。 “别急着走。” 蒋大武转身要去安排,楚牧的声音继续传来:“等把卫龙司的人安排好之后,连你在内,国安三处所有人,也都自己找个牢房乖乖呆着。” “这!!!” 所有人目瞪口呆,全都头皮发麻。 好家伙,这是要把我们也一锅端了? “遵命。” 蒋大武想死的心都有了,沉沉应了一声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这大牢,他们经常来,很熟。 可谁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会以‘罪犯’的身份,进入大牢。 蒋大武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很快就把卫龙司的人安置好。 同时拿来了卫龙司司主杜烨调查的资料。 楚牧接过资料后,见蒋大武还在跟前杵着,冷声道:“怎么?还想让我亲自送你去牢里?” “下臣不敢……下臣告退……” 蒋大武匆匆转身,出了办公楼,见到一群国安三处的人大眼瞪小眼。 “蒋处,我们……咋整?真去牢里蹲着啊?” “不然呢?” 蒋大武没好气的道:“北牧王沙场喋血,神威盖世,眼里容不下沙子,这次非要闹腾,那咱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还愣着干什么?去牢里,记得把消息传出去,手里摊着事儿的,自己赶紧想办法解决,有什么背景的,能报也报一下。” “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一群人哭丧着脸,去了大牢,三三两两的分堆,各自找牢房进去蹲着。 蒋大武身为国安三处的负责人,自然毫不客气的占了单间。 他看着发霉的墙壁,幽幽叹了口气。 “闹大了啊……北牧王是真的一点都不顾忌吗?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权贵圈子,未免太可笑。” “可惜了……” 国安三处办公楼大厅,楚牧坐在沙发上,仔细看着手里的文件。 越看,眼中怒火更盛。 霍凌峰果然是得罪了卢子轩,才被扔进国安三处的大牢受罪。 双方并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仅仅是因为卢子轩喝醉了在文管处撒泼,其他人都跪了,霍凌峰没跪,就这么简单。 问题是,霍凌峰没了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他想跪也跪不了! “北境十三年抛头颅洒热血,为国为民舍生忘死,获得的勋章挂满戎装,依旧保留着军武将军的职衔,凭什么跪你???” 楚牧咬牙,恨不得立刻将卢子轩拎过来,活活拍死。 此时,凌雪也将国安三处大牢里目前所有犯人的文件资料全都拿了过来。 文件很多,装了三个大箱子,满满当当。 楚牧将手中资料湮灭成灰,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打开细看起来。 “楚帅,要不我也一起看?这么多文件,您一个人全部看完的话,太费时间了。”凌雪说道。 楚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在国安三处办公楼内看着文件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被有心人传遍了京城。 本就风云将起的京城,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死寂当中。 楚牧的作为,便像是一锅烧开的热油,倾倒而出。 瞬间就将平静水面炸得一片沸腾。 “我的天,北牧王他到底想干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想出风头?” “出个屁的风头,天龙最年轻的传奇,需要出什么风头?我看呐,他就是飘了,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他。” “岂不是目无国法,也没将国主放在眼里?” “嘿嘿……你们瞧瞧这位北牧王做的事情,国主都不敢这么做吧?” “听说了吗?卫龙司所有处级以上管理人员,全都被北牧王弄到国安三处的牢里蹲着了。” “你消息落后了,不止是卫龙司,现在整个国安三处的人,都组团刷自家大牢的副本了,门口就留了俩看门的小兵。” “这……团灭两波?” “到底是为啥啊?” “听说是北牧王的一个朋友出了事……告辞告辞。” “诶诶,别走啊,到底为啥,哪个明白人说一下?” “说个锤子,想死啊?这其中,可牵扯到卢阁老。” “哪个卢……阁老?内阁……” “嘘!懂得都懂,嘴巴闭上,安心看热闹!” 第140章 霍凌峰苏醒! 整个京城,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有人拍手叫好,觉得楚牧霸气绝伦,就该一扫乌烟瘴气,还天下朗朗乾坤。 有的人则认为楚牧完全飘了。 身为北境主帅,该管的是北境军务战事。 北牧王这个王者封号,地位足够尊贵,却无权干涉其他京中部门。 现在强势插手,等于拿着鸡毛当令箭。 还有的人则纯粹吃瓜,并极为兴奋。 这类人唯恐天下不乱。 民间烧了开水,三环内的权贵豪族们,也都沸腾个不停。 不少人得知消息后,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认为扳倒楚牧的机会来了。 很快,一辆辆轿车直奔皇城。 然后经由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门,匆匆进入皇城,直奔国主处理政务的地方。 群情激奋,挥舞着手中告状的纸面文件,细数楚牧一百多条罪状。 皇宫内最大的殿内,帝恒面无表情高座。 下方内阁十二长老齐聚,围着金色龙椅,坐了一圈。 不过,不管是国主,还是十二长老,谁也没说话。 空气安静得可怕。 卢近林左看右看,见其他长老眼观鼻鼻观心,眼睑低垂,似乎睡着一般,嘴角微微一勾,主动开口:“国主,北牧王这事儿,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 帝恒像是神游天外,回神后挥挥手,道:“惊蛰将至,还要仰仗北牧王出力。” 卢近林其实已经猜到帝恒不会有什么举动,闻言也没意外,道:“可是外面……还闹着啊。” “卢长老,你去出面,让他们回……罢了,也别回了,省得他们又来。” 帝恒思索着说道:“让他们去议政殿呆着吧,都安排凳子……地暖开着,都是五十岁往上的人了,大冬天的,别再冻着。” 卢近林张了张嘴,很是无语,片刻才道:“国主圣明,那我去安排一下。” “去吧。” 卢近林离开后,殿门关闭,空气再度安静。 帝恒干咳了一声,开始询问穆千山关于接待和安置国外使团等事宜。 顺带着跟其他长老拉拉家常。 另一边,卢近林将一众前来告状的官员们安置在议政殿后,不再理会吵吵嚷嚷,杵着拐杖,悠然自得的离开皇城,回了卢家。 “父亲(爷爷、曾祖)……”卢家人纷纷行礼。 京城卢家,三百年多年前就已经是京中豪门望族。 万国之战后,对天龙的重建付出极大。 卢近林便入选了内阁十二长老之一。 放眼天龙,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卢家开枝散叶,族人众多。 主脉就有三十多号人。 各个分支族人加起来,不下五百之数。 还有很多旁支,离开京城,去了其他城市落户。 名副其实的顶级家族。 卢近林瞥了眼一大群后人,淡淡道:“都凑在一起干什么?” “父亲,那北牧王……” “事情的起因,我已经了解,我们卢家为国为民贡献很大,区区一个废了的北境将军,有什么了不起?” 卢近林说道:“招惹了就招惹了,没什么大不了,都散了吧,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 “老三,各类资源的储备,进行得怎么样了?” “父亲放心,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各种资源储备完成度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最高的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彻底完成资源储备计划。” “不错,继续好好做,都散了。” 卢家人纷纷行礼后散去。 卢近林独自进了书房,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张。 劲气催动后,这空白纸张上逐渐浮现蝌蚪一样的文字。 他看过一遍后,手一抖,纸张化为齑粉,洋洋洒洒落进垃圾篓里。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这世界再怎么变,我卢家,怡然不惧。” 卢近林自语着,来了性质,提起狼毫笔,沾墨在宣纸上,笔走龙蛇般,写下‘向死而生’四个大字。 落笔,他欣赏了一番,自我满意的点头。 …… 无论这世间发生什么事情,时间始终无情流逝。 夜幕降临,国安三处办公楼灯火通明。 楚牧和凌雪终于将所有犯人的相关文件全都看完。 现在的文件,已经分成了两堆。 一堆是证据确凿无误,该判该关的。 而另一堆文件上记载的犯人,却都是被冤枉。 他们或者是得罪人,或者是无意间动了别人的蛋糕,又或者,是不愿与之为伍。 当浑浊成了常态,清白便是罪过。 “把这些人都放了,让暗阁查查他们,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才,邀请入北境。”楚牧说道。 “好的。”凌雪点头。 北境大战刚落,百废俱兴,兵员不少,但缺人才。 旁人不知道,凌雪去很清楚,楚牧有在北境之外建一座城的想法。 否则光是被邻国入侵,想反击却太难,很被动。 建城不是一朝一夕,所需的各行业人才,就更多了。 这些被诬陷冤枉而入狱的人,才能不说,人品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不过人各有志,他们要是不愿意去北境,楚牧也不会强迫任何人。 连夜,该放的放,该谈的谈,都是凌雪一个人在跑。 楚牧则去看了霍凌峰。 霍凌峰的体格还算不错,受了大半个月的酷刑折磨,并未伤及根本。 各种伤势在医师的治疗下快速恢复着。 清晨时分,霍凌峰醒了。 “楚……北牧王……”霍凌峰见到楚牧,微笑着喊了一声。 楚牧摇头,带着几分心酸,沉声道:“以前在北境,你一直护着我,可惜我却没能护好你。” “说哪里的话?” 霍凌峰看着楚牧一身大红色的蟒袍,眼中满是欣慰。 “当年那个初入北境的青涩少年,现在已经是封王的人了……北境你守得很好,这就足够。” “我早就该死在北境战场上的,苟活这些年,赚了。” 霍凌峰是豁达的。 于他而言,只要能看到国泰民安,便已是没有遗憾。 可楚牧没这么豁达。 “你为国为民付出,就该享受好日子才对,今天之后,我要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你!” 霍凌峰眉头紧锁,略有些担忧:“你要干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卢子轩害你受了这么多罪,他自然得付出代价,我去把他抓来,跪在你面前向你赔罪。” “别!” 霍凌峰急了,抓住楚牧的蟒袍:“都是封王的人了,犯什么混?卢子轩是卢家嫡传,卢家把他当未来家主培养,曾祖父卢近林更是内阁十二长老之一,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不为好处,只为公道!” “傻!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之下,就该妥协。” 第141章 老狐狸! 楚牧深深看着霍凌峰,那苍白的面容,似乎变得有些陌生。 当年在北境的霍凌峰,不是这样的。 他在京城,学会了妥协。 “我妥协不了。” 楚牧摇头,拍了拍霍凌峰的肩膀:“身体残缺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残缺。” 说完,楚牧转身大步离去。 霍凌峰怔怔看着,良久,低下头,嘴角勾着苦涩的笑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京城,可没有北境那么纯粹啊……我也不是你……” …… 正月三十。 京城的上空,雾霾笼罩。 繁华的大都市里,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三环东,卢家大宅外,一辆没有拍照的轿车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身穿大红色蟒袍的楚牧下车,看着那高门大户,眼神冰冷。 第一次跟内阁长老杠上,楚牧心里毫无惧意,莫名还有些兴奋。 凌雪静静站在楚牧身旁,不言不语。 无论楚牧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跟随。 纵然百死,绝不后悔。 卢家大宅很是气派,门前两尊玉狮子,便价值不菲。 有十几个护卫时刻站岗,个个太阳穴鼓起,显然都是武者,且实力不弱。 武者的地位,其实是高于普通人的。 但武者也要吃饭,也要生存。 穷习文富练武。 一个武者的成长,伴随着无数资源的耗费。 给卢家看家护院,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工作,不丢人。 楚牧迈步上前。 护卫们立刻紧张起来。 他们可以不认识楚牧,但那身大红色的蟒袍,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天龙,这么年轻的王者,只有一人。 “拜见北牧王。”护卫们立刻行礼。 楚牧冷冷道:“别挡道,我不是来作客的。” 护卫满脸哀求:“求北牧王容我禀报一声……” “凌雪!” 楚牧一声冷喝,凌雪动了。 手中紧握锯齿长剑,一剑挥出,猩红剑气绽放,妖异而可怕。 这些护卫们的实力不算弱了,可在凌雪面前,完全不够看。 凌雪只是挥了两剑,所有护卫就都倒在了地上,受伤吐血。 有一个护卫幸免于难,没有受伤,但又不敢上前阻拦凌雪。 他咬了咬牙,干脆照着自己的心脏邦邦两拳,然后软软倒下,陷入昏迷。 一时间,看起来他伤得最重。 凌雪大步上前,抬起修长笔直,圆润惊人的腿,狠狠踹出。 轰隆一声。 卢家大宅的门,被生生踹倒在地,溅起灰尘无数。 但被劲气一卷,灰尘便消失无踪。 “大胆!” 怒喝声传来。 那是一队穿着金甲的士兵。 金龙卫! 拱卫皇城的最强力量。 卢近林身为内阁十二长老之一,地位之尊崇,无与伦比,有资格让金龙卫保护安全。 金龙卫领头之人,刚发出一声怒喝,便看清楚牧身上的大红蟒袍,陡然一愣,旋即拱手抱拳:“拜见北牧王。” “拜见北牧王!” 金龙卫士卒们纷纷行礼呼喊,看向楚牧的眼中,泛着激动。 身为军人,谁不向往金戈铁马,建功立业? 但他们是金龙卫,拱卫皇城。 除非有灭国之祸,他们基本上是与战场无缘了。 “让开。” 楚牧大步向前。 金龙卫士卒你看我我看你,也不敢拦着楚牧,便只能快步跑去。 楚牧毫不理会,自顾前行。 两道身影唰唰出现,拦在了楚牧身前。 “见过北牧王,这里是卢阁老的家,还请北牧王不要乱闯,若是拜见,先提前预约。” “谁给你们的胆子?” 楚牧目光一沉。 威压汹涌扩散。 两个九品巅峰的武者,脸色巨变,硬挺了没十秒钟,被迫跪了下去,脸上满是屈辱,也满是惊骇。 传说中的北牧王,竟然真的这么强大! 他才二十多岁啊,已经触摸到了无数武者可望不可即的境界。 那往后…… “知道我是北牧王,还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们想死吗?”楚牧冷冷开口。 他不会胡乱杀戮。 毕竟是故意出错,而不是真的莽。 “不敢……” 两人硬着头皮说道:“北牧王,您硬闯卢阁老的住宅,未免太过了吧?” “我就闯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楚牧说着,一脚将两人踹翻。 两人嘴角流血,受了伤,恨得咬牙,却不敢表露。 “给你们长点教训,没有实力别乱开口,否则只是自取其辱。” 声音逐渐被寒风吹散,楚牧已经继续向前。 不多时,卢家主宅已经出现在视野内。 “卢长老,出来见我。” 楚牧人来没到,声音如雷霆滚滚,响彻四方。 唰唰唰…… 又是三道身影出现。 三个九品巅峰。 加上之前的两个。 单单一个卢家大宅,就有五个九品巅峰武者存在,绝对算得上财大气粗。 要是放在战场上,得是多强的一股力量? 可惜,这些人必然不会愿意上战场送死。 “滚开。” 楚牧没让凌雪上去浪费时间,手一抖,咔嚓声响起,长枪在握。 三个九品巅峰武者,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看到楚牧动了兵器,吓得连忙退后几步。 各自脸色都很难看。 直接掏枪,这是要大开杀戒的节奏? 他们虽然是给卢家打工,可挣得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死在北牧王手里,太不值得。 嘎吱…… 主宅紧闭的房门敞开。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朝着楚牧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北牧王,卢老已经备好茶,请跟我来。” 楚牧也不说话,收了枪,跟着管家而去。 穿过主宅,来到池边亭阁,楚牧见到了裹着厚厚棉衣,坐在那品茶的卢近林。 “北牧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卢近林看到楚牧,笑呵呵开口:“北牧王不要怪罪,请坐。”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以他内阁长老的身份,都被人打上门了,居然丝毫不见怒意。 这份城府,深不可测。 楚牧面无表情,坐在了卢近林对面。 看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茶杯,端起看了看,仰头一口喝下。 卢近林遍布老人斑和皱纹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北牧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不如说出来老夫听听。” 楚牧点头:“确实受了点委屈,卢长老为国为民,可能是公务太过繁忙,没时间教导自己的子孙后代,所以才让卢家出了纨绔败类。” 这属于是贴脸开大了。 可卢近林却连脸色都没变过分毫,依旧是温和笑着:“明人不说暗话,北牧王不妨说得更清楚一点。” 他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在这故意装傻,还让楚牧说清楚。 主动权拿捏得刚好。 楚牧不惯着他,拎起茶壶,自己给自己斟茶,淡淡道:“卢长老,我是来发疯的,两天之后就是惊蛰,也就是说,我有两天的时间,无论做出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都来得及。” 第142章 公道! 卢近林瞳孔收缩了一瞬。 他重新仔细端详眼前的楚牧,眉头微微蹙起。 小看了这个最年轻的传奇人物。 不过也确实太嚣张狂妄了些。 身为内阁十二长老之一,卢近林站在了权力殿堂的中心处。 便连国主,他都并无畏惧之心。 楚牧竟然威胁他? “北牧王,你想要什么?”卢近林询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卢近林看来,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不能妥协的。 无非是筹码多少,代价多少的问题。 “我知道卢长老家大业大,但我要的不多。” 楚牧直视着那双如同深渊的老眼:“公道。” “公道?” 卢近林嗤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 再次听到这句话,楚牧依旧不得不说,很真实,也很可笑。 “你是政,但我就是个兵,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荣华富贵,名流千古,对我来说都如过眼云烟,我想要的,只有公道。” “老夫给不了呢?” “那我就自己来取。” 二人针锋相对起来。 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凝重到旁边的凌雪和管家,都有些心慌。 卢近林幽幽叹了口气:“北牧王,非要为了卫龙司文管处一个小小的职员,与老夫为敌?” “小小职员?” 楚牧声音冰冷:“卢长老口中的小小职员,曾经是北境铁血悍将!为北境为天龙为百姓,他抛头颅洒热血,忠勇仁义,肝胆无双!” “前任北境主帅战死沙场,他也被断了双.腿,本可以继续留在北境,安然度过余生,可他不想拖累北境,他依旧心忧家国天下!” “卫龙司曾居要位,霍凌峰入卫龙司,为的是以残躯继续报国!他是英雄!” “可你们,怎么对待英雄的?” “满身的伤痕,满身的荣耀,就折辱在娇生惯养的纨绔手中,卢长老,你觉得,算不算公道?” 卢近林一直默默听着。 等到楚牧询问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人呐,不用太较真,漫长岁月里,这样的英雄多不胜数,然后呢?有什么意义吗?” “哈哈哈……” 楚牧放肆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长枪出现在手。 “从天龙内阁长老的口中,说出这句话,还真是讽刺!” “要是人人都你这样的想法,天龙之外虎视眈眈的敌人,早已长驱直入,天龙早已不复存在!你这个内阁长老,尊贵给谁看?”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没想过要说服你什么,卢子轩,我必杀,卢长老想拦,那你试试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胆子,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你这个尊贵的内阁长老,也一起杀了!” 杀机翻涌。 卢近林须发皆怒,内心狂骂不止。 数十年岁月里,他早已学会了如何与人周旋,勾心斗角。 可楚牧这个愣头青,他竟然直接掀桌子! “老夫,不信!” 卢近林身周,劲气澎湃涌动。 两大宗师境的气息交织冲撞,让得茶桌茶具,都在这瞬间灰飞烟灭。 连亭阁柱子,都泛起了裂纹。 凌雪和管家更是连连退后,面露惊骇。 她惊骇的,是卢近林这么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家伙,竟然也是宗师境的强者! 伪装得可真好! 楚牧却丝毫不意外。 “凌雪,去找卢子轩,把他脑袋给我提来!” “遵令!”凌雪转身就走。 卢近林厉喝:“拦住!” “是!” 管家毫不迟疑向凌雪发动了进攻。 这管家也是个九品巅峰! 虽然赤手空拳,一双手掌却悄然泛绿,还会用毒! 凌雪挥剑,两人都很默契的远离楚牧和卢近林二人威压席卷的范围。 楚牧和卢近林各自的气势已经彻底堆积到顶峰。 “不管你信不信,我信了。” 楚牧一枪刺向卢近林,一出手就是绝技。 天绝九枪! 铛! 卢近林用拐杖挡了下来,往后趔趄了一步。 老脸上泛起惊色。 楚牧的实力,超出他的想象。 “第二枪!” “天绝九枪!你竟然……” 铛! 卢近林再一次挡下楚牧的攻击,长老却开始泛红。 “第三枪!”楚牧厉喝传来。 卢近林气得咬牙,倍感憋屈。 战斗一开始就被压着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换谁不憋屈? 楚牧却不管他憋不憋屈,第四枪紧随其后。 咔嚓…… 轰隆! 亭阁塌了,烟尘滚滚。 卢近林发出怒吼,嘴角有鲜血浮现。 “第五枪!第六枪!” 楚牧的攻击还在继续,越来越狂暴,越来越凶猛,气势强得可怕。 “混账!” 卢近林怒吼,从看似平平无奇的拐杖里,抽出了一把寒芒闪烁的长剑。 道道剑影萦绕在他苍老的身躯周围。 金铁之声不断响彻。 又诡异的寂静下来。 “咳咳咳……” 剧烈咳嗽声响起。 卢近林衣衫褴褛的出现在楚牧眼前。 “卢老!” 管家惊呼,连忙舍弃凌雪而来,将卢近林搀扶着,还从兜里拿出一个精致瓷瓶,倒出一颗散发药香的丹药,喂进卢近林的嘴里。 楚牧没再动手。 因为胜负已分。 同为宗师境,卢近林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境界上,以及气血上,都弱。 算起来,就是宗师境的守门员罢了。 “今天的事情,老夫一定会禀告国主,让国主为老夫讨个公道。” 楚牧讥讽笑道:“卢长老不是说这世上没有公道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又有了?” 卢近林不再开口。 周围,多出无数身影。 以战阵的方式,对楚牧虎视眈眈。 内阁长老的住所,守卫何其森严? 之前没出现,是卢近林的安排。 或者说,楚牧动手,也在他的计算当中。 “就凭这些人,想留下我?”楚牧环顾一周,淡淡开口。 语气桀骜而霸道,透着些许不屑。 他有这个资格。 卢近林暗暗叹了口气,心里生出遗憾。 这等绝代天骄,堪称时代的主角。 如果能与之交好,未必不能成为卢家的又一张底牌。 可惜,就跟楚牧说的那样,道不同,不相为谋。 卢近林挥挥手,包围的人全都散去。 看着变成废墟的亭阁,他又咳了一声,道:“北牧王到底想怎么样?” 楚牧咧嘴笑,笑容却毫无温度。 旋即,卢近林听到了让他怀疑人生的话语。 “我想让卢长老,带着你卢家的子子孙孙,去国安三处的大牢里,住上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第143章 卢家人入狱! “让老夫……入狱?你疯了吗?” 卢近林瞪大眼睛望着楚牧。 即便以他的城府,也被楚牧这话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普天之下,除了国主之外,谁敢让一个地位尊崇的内阁长老入狱? 这话传出去,没有人会相信。 可楚牧就敢! 他侧头看着手中闪烁点点寒芒的长枪,语气冰冷,却不容置疑:“我确实是疯了,卢长老可以选择不答应,看看我到底能疯到什么程度。” 卢近林呆滞了将近两分钟。 一直盯着楚牧看。 从他脸上,没有看到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卢近林笑着摇摇头,双手抱拳:“北牧王气吞山河,老夫佩服。” “天黑之前,本王在国安三处大牢前,恭迎卢长老。” 楚牧收了枪,转身大步而去。 凌雪快步跟上,一路无人敢阻拦。 出了卢家大宅,二人上车朝国安三处去。 凌雪很是激动:“楚帅,真要这么做吗?” 楚牧隔着车窗,望向雾霾笼罩的天穹,笑了笑:“为什么不?这京城死气沉沉,既然非要有人来搅和一下,那这个人,可以是我。” “楚帅……” 凌雪眼中的敬佩与仰慕,在这一刻浓烈到极致。 卢家大宅内,卢近林坐在椅子上闭目调息。 管家喊了人清理废墟。 很快,卢近林缓缓睁眼,喊道:“打电话吧。” 管家恭敬问道:“是,我马上联系皇城。” “联系皇城干什么?” 卢近林淡淡道:“没听到北牧王下令,让我卢家的子子孙孙,都去国安三处大牢住上几天么?如他所愿,通知下去,凡是我卢家血脉,都来。” “卢老!” 管家吓得面无人色,又怒得浑身发抖。 还真去啊? 连国主都不敢这么对待卢长老,那所谓的北牧王,一个毛头小子,他怎么敢? “去喊人。” 卢近林再度闭上眼:“记住,旁支也一个人都不能拉下。” “是……” 管家满怀悲愤而去。 三环内的卢家大宅,是国主赠与卢近林这个内阁长老的住所。 卢家的祖宅在京郊外,占地极大。 平日里,卢家族人各自有自己的住处,自己的事情忙碌。 只有族内发生什么大事,才会汇聚祖宅。 而三环的卢家大宅,一般的卢家人是没资格去的。 眼下,凡是卢家族人,不管主脉旁支,纷纷接到来自卢家大宅的电话。 听完内容,全都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可无论怎么怀疑人生,他们依旧听从卢近林的命令,四面八方汇聚到三环卢家大宅外。 主脉的人不多,三十几个而已。 旁支族人却是上千,全部汇聚在大宅外面,乌泱泱一片,把道路都给堵得满满当当。 万众瞩目下,穿着一身朴素长衫的卢近林,杵着拐杖,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卢家族人纷纷行礼,神色恭敬。 “都来了?” 卢近林扫了一眼,笑呵呵的道:“出发吧。” 国安三处大牢前,一个由一百多辆车组成的庞大车队,缓缓驶来。 一路上无数人瞩目。 所有车辆在国安三处大牢外停下后,主干道也就被拥堵,无法再通行。 卢家人纷纷下车,汇聚,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卢近林而来。 楚牧就站在大牢的铁门外面,目光平静的看着上千的卢家人。 一双双目光,望向楚牧,眼神冰冷,阴翳,怨恨,还有凶狠。 “北牧王。” 卢近林朝楚牧拱了拱手,微笑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卢家的子子孙孙,无论主脉旁支,都来了。” “还有一些在外地的旁支,需要都叫回来吗?” 楚牧也露出笑容,拱手道:“在外地的就不用了,太劳师动众也不好,国安三处的大牢伙食不错,我亲自尝过,相信卢长老也会满意。” 顿了顿,楚牧侧身示意:“那就请吧。” 大铁门缓缓敞开。 门口负责站岗的两个士兵,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高高在上的卢家,高高在上的内阁长老,竟然也要入狱了。 这一幕绝对是名场面,载入史册都不为过! 卢近林微笑点头,杵着拐杖就进了国安三处的大牢。 卢家人脸上表情各异,唯独没有丝毫惧怕,甚至一些年轻小辈说说笑笑,像是到某个网红景点打卡。 “你,去叫蒋大武出来,安排卢家人的牢房。”楚牧对一个士兵说道。 士兵都忘了回应,扭头撒丫子就跑。 国安三处大牢内第二区某个单间牢房里,蒋大武正蹲在地上看几只蚂蚁合力搬运一粒米饭。 脚步声匆匆,士兵呼吸不顺:“蒋……蒋处……北牧王有令,让您出去安排卢家人分配牢房。” “什么玩意儿?” 蒋大武怔了一下。 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理解不了。 “就在刚刚,内阁卢长老,带着卢家主脉旁支一起,一共一千余人,进了大牢,好像是北牧王干的……” 士兵还在说着,蒋大武脑瓜子里轰的一声就炸了。 京城豪门千千万,卢家位居前三! 卫龙司也就算了。 他国安三处也就罢了! 怎么连卢家族人,都被弄来坐牢? “北牧王疯了。” 蒋大武面无人色。 “蒋处……蒋处……” 士兵呼喊了好几声,蒋大武才回过神来。 表情管理失控,五官扭曲得格外丑陋。 “好……我知道了。” 他狠狠抹了把脸,匆匆走出牢房:“去把其他人都叫出来帮忙。” “好的……” 蒋大武带着国安三处众人来到放风校场时,校场上喧嚣不断,像是一锅煮开的粥。 “人呢?什么情况?” “国安三处的人都死光了?我踏马第一次坐牢,不懂流程啊,谁出来引导一下?” “爸爸,我能住单间吗?” “听说这里关的人很多,咱们卢家这么多人,牢房肯定不够住,有单间也轮不到你,还是跟爸爸住一起吧,让你继续感受父爱。” “哇哇哇……” “老婆,奶粉带了没?宝贝饿了。” “这也没热水啊,怎么兑奶粉?” “小龙,你作业本带上了吧?” “啊,作业本被人偷走了!” “娟儿,去给我拿包华子,只要华子,抽其他的咳嗽。” “老娘抽你俩耳刮子,这次来是坐牢的,你以为旅游呢?” “唉……好端端的坐什么牢啊,我的文案还没写好,过两天要交的……” “喂,老赵,那个会议等两天,没有没有,我坐牢呢,在国安三处,刚到,对,好奇个毛,到时候给你发照片……” “……” 听着一片喧嚣,蒋大武的目光落在了坐石凳上微眯着眼假寐的卢近林身上。 卢近林似乎察觉到了,睁开昏黄的老眼看来,朝蒋大武微微一笑。 瞬间,蒋大武腿一软,跌坐在地,哭丧着脸,眼泪无声落下。 “辞职!必须辞职!哪怕把我脑袋砍了也行!这国安三处的负责人,谁爱当谁当!” 第144章 宁妖妖的身份! 卢家人应该是国安三处有史以来最随意最嚣张的囚犯。 他们对这处监牢毫无敬畏感。 人上一百,就杂乱无章。 更别说上千,那叫一个混乱。 蒋大武铁了心要辞官,但那是之后的事情。 当前,还是要安置好众人。 卢家人实在太多,一个牢房顶多也就关二十个人。 况且一些身份尊贵的人,是不可能跟其他人挤在一个牢房的。 所以安置好卢家人,就用了近百个牢房。 第二区和第三区,全都住满。 被褥床套、基础的生活物品、还有三餐和饮用水……都是不可避免的工作。 好消息:国安三处的人都从牢里出来了。 坏消息:他们忙得鸡飞狗跳,安顿好卢家人之后,又进去了。 众人回到自己的牢房,欲哭无泪,全都有了离职的想法。 可以预见,不久后国安三处会经历一次大换血。 可能从下往上,都得换一遍。 二区某个宽敞的牢房,被打理得很是干净。 卢近林盘着腿,坐在床铺上,像是个寻常的农家老翁。 五个同样位高权重的儿子,全都围在床边,你看我我看你,搞不懂老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配合那个北牧王的表演。 “父亲,您这次入狱,恐怕对名望有损伤啊。” “楚牧那个黄口小儿,实在是可恨!仗着自己的王者封号为所欲为,他该死!” “过两天惊蛰,国主寿辰,楚牧肯定是要来跪着求父亲出去的,否则国主饶不了他。” 听着几个儿子义愤填膺的话语,卢近林抬抬手,笑呵呵的道:“你们觉得,那楚牧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个儿子沉默了下去。 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捉摸不透啊。” 卢近林叹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这个世界,他一个人扭转不了,螳臂当车,何必呢。” “或许他就是单纯的狂傲呢?想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这种得志便意满的人,走不长。” “细数他近来所做桩桩件件,换做旁人,哪怕没死,也已经被撸掉一切职务,可国主至今没动他……” “确实蹊跷,父亲,这楚牧,会不会是国主手里的一把刀?” “有可能!国主正值壮年,雄才伟略,想要做出一番功绩,留下千古一帝的美名,那么他就必须要动刀。” “那也不至于第一刀就砍我们卢家身上,皇朝可灭,世家不朽,国主再果决,他也不敢!” 儿子们你一眼我一语,都在斟酌和思索。 卢近林看到这一幕,欣慰的笑了笑。 人才不灭,家族才能一直鼎盛延续。 “好了,猜那么多干什么?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就能安然面对一切危机,现在且安心呆着吧,正好趁着难得的空闲,完善一下咱们的计划。” 二儿子看了眼手机,脸色猛的一变:“父亲,楚牧把子轩带走了。” 他是卢子轩的父亲。 卢近林神色不变,淡淡道:“子轩很聪明,但也太骄傲,这是他的劫,也是宝贵的财富。” 二儿子脸色格外难看,担忧道:“那楚牧是个疯子,万一……” 卢近林抬手打断:“楚牧并不是真的疯,除非真要跟老夫不死不休,否则他不会杀了子轩,吃点苦头难免,玉不琢不成器。” “是……” …… “北牧王又又又干大事了!” “什么大事?细说!” “最新消息啊,北牧王强闯卢家大宅,大闹了一场,前不久,卢阁老带着卢家上千族人,去了国安三处的大牢。” “卢家人去国安三处大牢干什么?” “坐牢。” “坐……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是北牧王疯了!卢家上千族人,全都被关进国安三处的大牢里,上至身为内阁长老的卢阁老,下至还在襁褓里的婴儿,不管主脉分支,全都抓起来了!” “嘶……这这这……这是要捅破天啊!” 消息传出,天下沸腾。 夜幕笼罩,霓虹灯闪耀全城。 国宾楼,汇聚了数十个国家的使团,却一片寂静。 各国使团入了京城之后,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都在自己所住的地方龟缩着,等待惊蛰的到来。 蛮国使团住处,房间里坐着三个人。 一个扎着辫子,面容粗犷的男子手中拿着楚牧的资料,将这几天轰动京城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临窗的地方,是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宽大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他满身的肌肉,看起来像是一头人形暴龙。 身上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 如果楚牧在这里,会毫不犹豫的掏出长枪。 宗师境的敌人,值得他全力以赴。 但他显然不是这次使团的负责人。 宽大的床铺上,倚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 肌肤白皙,曼妙动人。 一张倾城的面容,带着清冷的气质。 外人见了,很难想象,以粗犷和蛮横著称的蛮国,竟然还有这般秀丽动人的女子。 她叫宁妖妖,蛮国国主的女儿,武道天赋卓绝,却对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 早年隐瞒身份来历,进入天玄医门,成了天玄医门的弟子,学习医术,展现出惊人的医道天赋。 跟楚牧有过一面之缘。 甚至楚牧还曾亲口说出,欠她个人情。 宁妖妖这次来,是打算以蛮国公主的身份,跟天龙进行谈判。 蛮国早就觊觎天龙北方的肥沃土地,却被苦寒的北境阻拦了整整六年时间。 除了北境在楚牧的统帅下,越战越强的原因之外,蛮国内部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才不得不退军。 只是,作为战败方,并不是说退了就可以结束的,必须要有一个战败赔偿的过程。 但蛮国现有的力量依旧不弱。 真要是拼命的话,蛮国或许会死伤惨重,天龙的北方,也会化为焦土。 两败俱伤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所以蛮国的败退,天龙让天龙松了口气。 赔偿事宜,天龙一方自然想多多益善,但对蛮国,则是越少越好。 反正其中能够扯皮的事情多了去了。 也因为这点,帝恒才想让楚牧作为主官,与蛮国进行谈判。 “烈王,当初战场上你与楚牧一战,到底谁胜谁负?”宁妖妖突然问道。 魁梧男子闻言睁眼,摄人的光泽绽放。 光芒散去后,他似乎陷入了回忆,随后抿了抿嘴:“我输了。” 第145章 将楚牧收为己用! 蛮国为了拿下天龙北方,可谓是做足了战前准备。 本以为可以一年之内,摧枯拉朽拿下北方沃土,逼得天龙割地认输。 可事实上,其艰难程度却远超蛮国想象。 刚开始确实很顺利。 顺利到北境主帅都阵亡的地步,北境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沦陷。 可紧接着,楚牧横空出世。 年纪不大,能耐极强。 领着一群同样年轻的猛将,逐渐挽回颓势。 而后在绝望冰川埋伏一战,彻底扭转了战局。 也正是那一战,楚牧终于被任命为北境主帅。 消息传回蛮国,蛮国高层震怒,随后派遣烈王亲率精锐大军赶赴北境参战。 不过楚牧和烈王的交锋,谁胜谁负,却鲜少有人知道。 宁妖妖一直在天玄医门学医,更是对北境战场内情了解不多。 此刻,亲口从烈王口中听到‘我输了’这三个字,宁妖妖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却还是不免产生片刻的恍惚。 烈王是国主的亲弟弟,也就是她的亲叔叔。 从小,宁妖妖就知道这位烈王叔叔是蛮国鼎鼎有名的强者,英雄。 甚至连蛮国先知都说,烈王有问鼎武道之巅,成就战神的可能。 这样的武道强者,竟然输给了那时才二十二岁的楚牧。 妖孽二字,在宁妖妖心中,有了全新的定义。 “现在呢?如果再跟楚牧打上一场,结果会怎样?”宁妖妖下意识问道。 烈王握了握拳:“当初是我大意了,如果再跟楚牧打上一场,我相信他不会是我的对手,毕竟……” 他摸了摸身旁静静躺在地上的两柄大圆锤,自信道:“这两把神兵,足以碾碎他的兵器。” 宁妖妖点点头,道:“惊蛰之日,谈判进行,要想尽可能的减少我们的战败赔偿,还需要仰仗烈王出手。” “到时候,你向楚牧邀战,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击败,对后续的谈判会极为有利。” 烈王重重点头:“此战我有绝对的信心,必胜!” 宁妖妖笑了笑,话音一转:”在你看来,楚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话,烈王愣了愣,摇头道:“这个我哪知道?阵营不同,各为其主,战场上相遇,只管杀个你死我活,哪管他的人品心性如何。” 宁妖妖单手托着香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分钟后,笑道:“桀骜不驯,居功自傲,嚣张狂妄,霸道无情,连内阁长老这样,在蛮国堪比先知地位的人,他都敢关进牢里,行事作风肆意妄为到极致。” 烈王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此次来天龙,谈判问题与他无关,主要是保护宁妖妖这位公主的安全,同时代表蛮国武道强者,参与‘百国之盟’。 宁妖妖白皙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点了两下,继续道:“这位卢近林卢阁老,关系网很广吧?据说天龙不少权贵名流,都曾是他的学生,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他们如果全部向楚牧发难,会怎么样?” 烈王思索片刻,道:“如果你是想让天龙国主严惩楚牧,让他缺席这次的谈判,可能不会如愿。” “严惩不至于,但为了平息众怒,怎么也会进行处罚吧?” 宁妖妖思索着道:“楚牧打败我们,为天龙立下不世之功,如果被国主处罚,他内心应该会很愤怒吧?毕竟在他的视角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如果楚牧真是那样一个居功自傲,桀骜不驯,嚣张狂妄又霸道无情的人,说不定,还是一个机会……” 烈王听到这里,心里突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 宁妖妖嘴角微微勾起,清冷的脸上,竟带着动人的魅惑:“如果能将楚牧收为己用,以他对北境的了解,半年内,北境可破!” “你……” 烈王眼睛发直。 宁妖妖的这个想法,太异想天开,太匪夷所思! 那可是天龙北境主帅,天龙国主亲封的北牧王! 拿什么利益,才能打动对方叛国,投入蛮国的怀抱? “虽然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天真,可有些事情,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通?” 宁妖妖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 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材,展露得淋漓尽致,令人看了,生出无限遐想。 …… 夜色沉沉。 皇宫主殿外的空地上,众多实权人物,坐了一片。 也不吵,也不闹,就这么静坐着,表达他们内心的不满。 严惩楚牧!必须严惩! 他不只是将卢阁老关入大牢,是在挑战规则! 天龙不需要这样的异类! “来人!” 穿着一身睡袍的帝恒喊道。 “国主。” 侍女快步走来,恭敬跪下。 “外面那些个大人们,还在坐着吗?” “启禀国主,还坐着。” “给他们准备姜汤,还有御寒的衣物,要是都冻生病了,谁来为国为民办事?” “是。” 侍女领命离去。 帝恒拿起桌上水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随后悠然自得的靠着床头坐下,拿起一些状告弹劾的书信文件看了起来。 边看边笑。 “小作文可以啊,遣词造句挺有讲究。” “不错不错,这文采也好……” “可惜了,再华丽的语言,也掩盖不住内心的肮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龙的复兴之路,任重道远啊……” 身为天龙国主,帝恒的地位自然无比尊崇。 他几乎将所有时间全都放在了政务上,已经很久没有踏出皇城一步。 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瞎子聋子。 位高权重,带来的腐朽问题,帝恒一直看在眼里。 可他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这些权贵豪族关系网交错复杂,动一发而牵全身。 他需要一个破局者。 一个跟京城的豪门都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牵扯,置身事外,又富含正义感,真正为国为民的破局者。 这个破局者,还要有一定的地位和实力,足以支撑他闹翻天。 显然,楚牧就是这样一个破局者,一个帝恒手中,合格的刀。 两者从未郑重其事的交流过相关的事情,却已经从彼此的行事和态度中,生出了默契。 早在国安三处的牢房里,帝恒和楚牧交谈中,就已经明确提及过,胡闹要注意一个度。 帝恒怕楚牧过犹不及。 不过眼下,楚牧看似闹腾得凶,实际上都在他允许的范围之内。 迄今为止,帝恒非常满意。 扔掉手里的小作文,帝恒打了个哈欠:“接下来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希望你能顶得住压力,别让本皇失望啊。” 第146章 热血已凉!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凌晨六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 卢家年轻一辈中的嫡长子,卢子轩,历来意气风发,嚣张跋扈。 此刻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名贵的服饰,变成了乞丐装。 全身累累伤痕,鲜血不断渗出,看起来惨不忍睹。 楚牧亲自动的手,鞭子都快抡起火。 “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错了!” 卢子轩声音嘶哑,泪流满面,看向楚牧的眼中,原本还有怨毒愤怒不甘等等情绪,现在却只剩下最为纯粹的恐惧。 他昨天被拎来的时候,还不以为然。 堂堂卢家的未来继承人,谁敢轻辱? 哪怕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北牧王,也要给爷爷几分薄面! 给霍凌峰一个残废下跪认错? 异想天开! “今天我就算被打死,从窗户跳出去,也绝对不会给这个残废下跪!”卢子轩信誓旦旦的叫嚣道。 然后就开始了一场噩梦。 真狠呐。 从昨天下午一直被打到现在。 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好皮肉。 偏偏楚牧下手轻重拿捏得极好,让卢子轩承受最强烈的痛感,又不伤及根本。 卢子轩很委屈。 明明昨天下午在挨第三鞭子的时候,就已经给霍凌峰跪下了。 楚牧非说他姿势不对,要重新跪。 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重新摆了多少次不同的跪姿,膝盖都痛得麻木,没了知觉,依旧没完没了。 累了,毁灭吧! 卢子轩想过从窗户跳出去一了百了,宁死也不想再挨鞭子。 可楚牧把他往窗外扔的那一刻,死亡的恐惧感蔓延全身。 挨鞭子就挨鞭子吧,好歹还活着…… 历史上那么多大人物都曾忍受过屈辱,我卢子轩为什么不行? 只要还有一条命在,未来终究可颠覆! 楚牧来懒得理会卢子轩的内心经历了多少变迁,反正扬起鞭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 看心情。 霍凌峰坐在床头,一直神色复杂。 那是一种欣慰,还有责怪、担忧。 说得简单点,就是觉得自己的傻弟弟出息了,但这么得罪人,未来的路会走得很艰难。 “够了……” 当楚牧又一鞭子落下,卢子轩扯着沙哑的嗓子凄厉惨叫时,霍凌峰厉声道:“楚牧,够了!” 楚牧问霍凌峰:“消气了?” “消气?我肚子都快气炸了!” 霍凌峰没好气的道:“让他走吧,算我求你。” “唉……” 楚牧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惋惜。 “凌雪,找人把他拎回去。”楚牧下令。 “是。” 凌雪拖着卢子轩离开。 卢子轩有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哪怕凌雪动作粗暴,让他脑袋重重撞在门上,卢子轩却没有丝毫怨气,反而觉得世间如此美好。 “听说你把卢阁老都弄牢里去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霍凌峰眼神复杂的看着楚牧。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做的这些事情,单单是疯狂二字,可表达不了。 高低得用丧心病狂四个字才能描绘一二。 “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用做,会有人来收尾。” 楚牧随口应了一句,对霍凌峰道:“霍大哥,回北境吧,起码那里没有勾心斗角。” “北境……” 霍凌峰隔着窗,看向天龙的北方,目光渐渐迷离。 那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拥有着太多的回忆。 可是…… “回不去了。” 霍凌峰摸着自己的两条残腿,无奈的笑了笑:“我已经是个废人,去了北境能做什么?当你的近卫统领?霸刀那小子比我优秀太多,哪怕我双.腿还在,也取代不了他。” “你对排兵布阵很有研究,可以去军略部挥斥方遒。”楚牧道。 霍凌峰闻言,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旋即却重新黯淡下来。 “累了。” 他呼了口气:“我想回老家……这些年攒了一些钱,想回老家安安稳稳过日子,找个不嫌弃我的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 楚牧张了张嘴,还想再劝,霍凌峰抬手阻止,笑道:“说不定二十年后,我会把我儿子送到北境,去给你当兵。” 房间里寂静下来。 良久。 “决定了?”楚牧问道。 “决定了。”霍凌峰点头。 楚牧内心一叹。 人各有志,现在的霍凌峰已经不是曾经那位北境悍将。 十年饮冰都难凉的热血,被京城这座名利场抹灭。 “好,我让凌雪找人送你,不过你最好不要回老家,我怕会有人报复你。” “行,那我去……” 楚牧摇头:“不用告诉我你去哪,只要你往后余生过得安稳快乐。” 霍凌峰欣慰的笑了。 京城里也有暗阁的人。 霍凌峰被悄悄送走,离开京城的时候,皇城东城门外,有一群人逐渐汇聚。 基本上都是老人。 古稀花甲之龄比比皆是。 全都是握笔杆子的人。 每一个人,都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各自领域,被赞扬和歌颂为领头者,堪称德高望重。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卢近林曾经的学生。 今天汇聚在青龙门,是要入皇城面见国主。 本来他们没资格入皇城,但上任国主很重视文字与传承,于是定了一条规矩。 文坛领袖者,齐聚过百,可从青龙门侧门入皇城,面见国主。 一生只能有一次机会。 除非对国家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被授予天龙勋章,才能有第二次机会入皇城。 天才刚亮,寒风露重。 一群老家伙被冻得脸色发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有几分文人傲骨。 早上七点,青龙门侧门开启。 一个身穿金甲的男子大步走来,目光扫过众人,朗声喝道:“国主有令,诸位不用进皇城,有什么事情,自行处理。”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些人,转身大步而去。 青龙门侧门缓缓关闭。 吹了冷风的文坛大拿们,你看我我看你,各自脸上都浮现惊怒之色。 可他们不敢放肆什么。 甚至连一句大不敬的话也不敢说。 国主有令,不从就是违抗皇令,藐视皇权,脑袋落地。 “诸位!” 一片寂静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怒声道:“国主的意思,大家应该明白了吧?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楚牧小儿抓的老师,我们自然得去找他讨公道。” 不少人闻言脸色微变:“北境苦寒之地,那些当兵的都是野蛮人,楚牧小儿更是无知莽夫!咱们跟他讲道理,跟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有人附和,担忧的道:“是啊,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楚牧胆大包天,万一朝我们动屠刀……” 却不料,一群白须白发的老家伙们,听了这话反倒是兴奋起来。 第147章 留名青史,你们也配? 他们老了。 到了这个岁数,这个层次,财富权力已经不再看重。 至于美人…… 十个老头叠加起来,尿得没有一个年轻人远。 给他们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除了逞口舌之利,还能干什么? 唯一值得他们追求的,便只剩生前身后名。 铁骨铮铮入史书,万世流芳! “难道他亮出屠刀,就怕了吗?我辈读书人,以三寸笔锋为器,上书万世功德,下写当世罪人!” “楚牧小儿就算是杀了老夫,也抹不去老夫一身傲骨,满腔热血!” “不错!就算是死,老夫也要为这浑浊的世间,争一个天清地明!” “算我一个!老师大恩,值得我用命来偿还!” “老师身为内阁长老,地位何等尊崇?如今被野蛮人欺辱,我们身为老师的学生,怎么能袖手旁观?”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果连老师入狱,我们都能无动于衷,读的什么书?还谈什么人生理想?” “天龙文人傲骨无双,敢为天下正义,血溅五步!” 一个个老家伙越说越来劲,到最后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 恨不得立刻找到楚牧,慷慨激昂的狠狠喷他一番,然后死在楚牧刀下! 人生完美! “走走走!找楚牧小儿讨公道!” 一群人迫不及待,朝着国安三处而去。 步伐之矫健,上了公交车,得给年轻人让座。 楚牧刚吃完早餐,凌雪就连忙跑来汇报,外面有很多人汇聚。 “是卢近林安排的?”楚牧问道。 凌雪摇头:“听他们嚷嚷着,应该都是卢近林的学生,自发过来,替卢近林向楚帅讨公道。” 楚牧啧啧嘴,有点后悔当时在卢家大宅时没有录音。 否则把录音拿出去,让外面那些人,亲耳听听他们的恩师说的话。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道? “去查查看这些人都干嘛的。”楚牧想了想道。 凌雪点头,转身离去。 没多久,凌雪将外面一群人的身份信息查了个遍。 “一群握笔杆子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么?”楚牧随口问道。 “没有。” 凌雪摇头,眼神微冷。 要是真正有学问,明事理的智者,楚牧会很尊敬。 可外面那些人,显然一个都不是。 靠着卢近林学生的身份,肆意耍嘴皮子笔杆子,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公然扭曲事实真相……如此种种,不在少数。 他们为自己争取了足够的利益,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回过头来还说现在的年轻人是垮掉的一代,一点都不能吃苦。 “国主压力很大。” 楚牧撇嘴道:“难怪到处找人当搅屎棍。” 凌雪嘴角抽了抽,很认真的道:“楚帅你不是搅屎棍。” “才短短百年,看看这天龙,到处都是腐朽,京城更像是一个被堵塞的茅坑,需要的就是我这种‘嚣张狂妄’、‘桀骜不驯’、‘好大喜功’的搅屎棍。” 凌雪似乎很不喜欢听楚牧说自己是搅屎棍,于是反驳道:“京城是一个浑浊不堪的泥潭,谭里臭鱼烂虾一大堆,需要楚帅你这样的过江龙,还这泥潭一片清明洁净。” 楚牧不由笑了笑。 “行,还是你形容得贴切些,走吧,出去看看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骂得很难听。” 凌雪咬了咬牙。 “一群沽名钓誉的家伙罢了。” 楚牧是真想砍了他们。 但也反应过来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在外面叫嚣喝骂的底气。 “想名留青史?他们也配?” 楚牧冷哼一声道。 凌雪问道:“楚帅你是要舌战群儒?” “舌战群儒这事儿,得衍天来,我没那么好的脾气。” 楚牧迈开步子,走出国安三处的办公楼。 外面空地上,一群人依旧群情激奋,嚷嚷个不停。 妄自称什么读书人,骂得贼难听,含妈量极高。 目的就是为了让楚牧生气,最好含怒之下,亲自动手砍他们。 “嚷嚷什么?” 凌雪劲气运转,威压扩散,一声厉喝,压过了所有人的骂声。 战场上凝练出的煞气,连很多士兵都承受不了,何况是一群养尊处优,耍嘴皮子笔杆子的文弱老头? 不少人当即就是脸色一白,被冲击得差点一口气提不起来。 凌雪才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死去,否则就真成全他们了。 煞气顷刻间消散无踪,还没缓过神的人,也都暂时停了喝骂。 楚牧问道:“我是楚牧,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虽然凌雪的威压是收起来了,可楚牧的出现,依旧给他们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 等了好几秒钟,才有一人弱弱开口:“放了我老师,否则……” 楚牧抬手打断,面无表情道:“你们是来给卢长老讨公道的?” “没错!” 众人纷纷点头。 看起来又有激愤怒吼的意思。 楚牧大声道:“给卢长老讨公道,你们自己呢?有公道吗?” 众人怒声道:“楚牧小儿你什么意思?我们问心无愧,一生所书所写,全是公道二字!” “是么?” 楚牧冷笑起来,双手从背后伸出。 手里拿着厚厚一叠资料。 他随意念道:“丘志桐,收受旻宽娱乐有限公司两百五十万,为其洗白,三十二个受害者无处申冤,反倒是被倒打一耙,入狱坐牢,其中八人以死明志,你的公道在哪里?” “谭自鸣,早年发妻累死累活,供你读书,后来你把发妻的家传首饰送给卢家一位旁支千金,凭着这层关系,进了清水大学,侵犯学生十一个,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公道?” “闽其,天才啊!顶替同学高考名额,一路抄袭学术论文直到今天!哦,读书人的事情,不能算抄对吧?” “还有章东宇你……” “周敬云!” “齐正飞……” 楚牧念出一份资料,就有一人面色惨白。 再念一人,便有一人浑身发抖。 一直念了十几份资料,楚牧念不下去了。 也算是涨了见识。 什么阴暗的事情这些人都能做得出来! “卢近林身为内阁长老,纵容族人肆意妄为,收的学生个个衣冠禽.兽!他有什么公道?” “你们自诩读书人,一肚子蝇营狗苟,男盗女娼,你们哪来的脸给卢近林讨公道?” 楚牧怒声说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没功夫跟你们废话,既来之则安之,来人!给我把他们也关到大牢里,让他们清醒清醒!” 第148章 文武之争! 这群文化人里,也不都是道貌岸然的家伙。 平时做人做事也还算是光明正大。 可不管他们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都已经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卢近林是内阁长老,难道就不会错么? 所以即便其中一些人坐得端行得正,也属于被人当枪使,还自以为热血正直的蠢货。 就该去牢里呆着反省反省。 在楚牧的强势压迫下,一群教授学者颓然的低下了头。 随后,在一队士兵的看护下,径直去了大牢。 眼下的楚牧,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龙瞩目的焦点。 国安三处办公楼外,楚牧呵斥一众文人的事情传出后,再度引来议论纷纷。 “上百个德高望重的教授学者,跑去找北牧王为卢长老伸张正义,却被北牧王抓入国安三处大牢!” “简直逆天啊!这北牧王当真是疯了!” “呸!什么天龙英雄,传奇天骄,他就是个只知道挥动武器的莽夫,以势压人,罪不容恕!” “难道楚牧就真的一手遮天,没人能管得了他吗?” “年轻气盛,自以为立下大功,被封了王号,就开始膨胀了,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以肆意妄为了!” “你们这些人哔哔个什么?人家北牧王坐镇北境,力挽狂澜,杀退蛮国入侵,这是天大的功劳!就连咱们国主都要仰仗他,谁敢动他?” “居功自傲,完全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恐怕连国主他都敢不给面子!简直反了天!” 一片哗然中,有一些难听的声音逐渐占据了主导。 经过半天时间的发酵,舆论节奏被带得起飞。 民意逐渐汹涌,楚牧的形象突然巨变,惹来无数人口诛笔伐。 国宾楼中,宁妖妖看着手中的情报消息,俏丽的容颜上,勾勒一抹动人的笑意。 “再加把火,楚牧这北牧王,或许就做到头了。” 与此同时,内阁之中,十一个长老,也头一次为一件事情吵得面红耳赤。 一方觉得楚牧胆大妄为,卢近林身为内阁长老,即便是有什么过错,也不是楚牧有资格审判的。 即便楚牧占了理,所作所为也太过火,必须要严惩,否则会助长对方嚣张气焰。 如果真的让楚牧生出狂妄之心,未来或许会成为天龙的祸端。 而另一方,以穆千山为首的几位长老,却觉得楚牧做得没错。 霍凌峰在北境征战十余年,立下的功劳如山,却遭遇不公平待遇,被卢近林的孙子欺压陷害。 正是因为卢近林身为内阁长老,纵容自家子孙后代欺压残害国之英雄,更要罪加一等。 楚牧虽没有权利这么做,但情有可原,毕竟法外还要容情。 “霍凌峰在北境功劳如山,卢长老就没有功劳了吗?教化世人,桃李天下!为天龙培养和挖掘了无数人才,比起一个霍凌峰,孰轻孰重?” “况且卢长老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折腾?万一他在大牢里有个好歹,楚牧迫害内阁长老的罪名就彻底洗不清了!” “想多了,卢长老好歹是有武道基础在的,而且身边有五个亲儿子护着,国安三处难道还敢让卢长老在牢里吃苦受罪不成?” “卢长老的贡献是不容忽视,可要说霍凌峰不值一提,这一点老夫不敢苟同!” “蛮国入侵,北境生死攸关之时,你我只能坐在这里焦头烂额,真正以身报国的,还是霍凌峰这一类英雄!” “总结一句话,蛮国是将士们一刀一枪,不计生死才打退的,而不是所谓的文人学者,握着一杆笔写退的!” 十一个长老一直在吵,谁都说服不了谁。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穆千山等长老,本身就是军系,而卢近林等人,则是政系。 两者的政见历来不合。 内阁的争吵传出去后,事情就越演越烈了起来。 一场风波以京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东南西北四州,乃至城镇乡村,哪怕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也都想开口发表发表自己的观点。 而后,争议的核心点,已经不再是楚牧让卢家以及众多教授学者入狱的事情,而是演变成了文武之争。 拿笔杆子的人,怀揣着愤怒,大书特书,比都按一个观点,武救不了国。 武将们也不服气,嚷嚷着让这些拿笔杆子的人上战场试试,看他们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是否能够凭借圣贤书,就说得敌人无地自容,哭泣退败。 文人呵斥武将匹夫之勇。 武将怒骂文人只会逞口舌。 就在这二月初一,惊蛰的前一天,整个天龙都乱成一锅粥。 沸沸扬扬之声,任何人都不能忽视。 远在南疆的镇南王沈从戎,都被迫公开和稀泥,声称文物各司其职,没有高低之分,有人故意挑起文武之争,意在扰乱天龙,希望大家不要被人挑拨。 沈从戎的话通过各种渠道传出后,沸腾不休的文武之争,勉强落下。 毕竟有脑子的人都看得清楚,单论文或者武,都撑不住天龙的国泰民安。 唯有内文外武,两者相辅相成,才是天龙鼎盛之道。 国宾楼内,宁妖妖秀眉紧蹙。 她动了太多心思,舍弃了很多深埋的棋子,才挑起文武之争,却被沈从戎一番话,轻而易举压了下来。 “镇南王沈从戎……当年天龙最耀眼的镇国之柱,威信不减!” “年轻一辈里,又有楚牧脱颖而出,扛起了天龙大旗。” 宁妖妖说着说着,叹了一声:“这天龙,难道真有上天眷顾么?每一代人都有绝代天骄扛鼎,文盛武强,传承不灭。” 哪怕身为蛮国的公主,宁妖妖也不得不承认,天龙的底蕴之深,蛮国比不了。 烈王沉声说道:“天龙地大物博,人口基数众多,才会催生出天骄妖孽,如果我们能从占据天龙北方广袤沃土,只需三五十年,蛮国的底蕴,就会快速雄厚,人才辈出!” 他也羡慕,可他不是天龙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所以这个楚牧,我们必须要拿下!” 宁妖妖握着拳,神色坚毅:“自身武道实力强悍,更是用兵如神,且为人桀骜不逊,不懂低调藏锋,恃才傲物,居功自傲,有明显的性格缺陷,可以掌控!” “只要他臣服我们蛮国,北境轻松可破,天龙北方沃土,措手可得!” 烈王皱了皱眉:“我觉得,楚牧恐怕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试试又有什么关系?万一呢?”宁妖妖眸子里光彩连连。 第149章 去牢里呆着! “楚牧滚出京城!” “楚牧不配为王!” “万民请愿,削王号,罢帅位!严惩楚牧!” “楚牧罪该万死!再让他这么嚣张下去,难道是要让天龙灭国吗?”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接二连三,络绎不绝,跑到国安三处的办公楼外跳脚大骂。 人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连街道都被堵满。 群情激奋,似乎有失控的迹象。 既然文武之争被按下,那就只能重新把目标放在闹出纷争的楚牧身上。 楚牧历来不会惯着这些人。 也不出面,直接以北牧王的身份,下令京城驻军过来。 凡是骂他的人,都直接关牢里去。 这般做法,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众人,却让矛盾越发汹涌。 直到有一个早已退休在家,行将就木的老人,被人抬着来到了国安三处的办公楼外。 这位老人,是当今国主曾经的老师,也是曾经的内阁第一长老。 就连国主见了,都要行跪拜礼。 这一次,楚牧终于露面,朝老人恭敬行礼的同时,也将一张纸条塞进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借着护卫的遮挡,悄悄展开纸条看了看,随后怒气冲冲的用拐棍在楚牧身上一顿敲打。 楚牧任由老人打了十几拐棍,而后令凌雪亲自送这位老人去了国安三处的大牢。 京中的权贵们、官吏们,不管大大小小,都疯了。 那位老人是天龙硕果仅存的元勋人物,是一生光明,被所有人共同尊敬的人物。 如今,竟然也被楚牧关进了大牢! “楚牧你个疯子,不配为帅为王!” 楚牧:“去牢里呆着!” “你真要逆天而行?与全世界为敌?” 楚牧:“去牢里呆着!” “来啊!有本事杀了我!你这个混账东西!” 楚牧:“去牢里呆着!” 国主的堂弟,封号楚王,亲临国安三处。 “楚牧!你该当何罪?” 楚牧:“楚王也想去牢里住两天?行,凌雪,送楚王去牢里呆着!” 楚王:“@#¥%……” 蒋大武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拽着的裤腿不放手:“北牧王,求您了!别这样……不行您杀了我吧!或者把我流放到北境去挖冰矿行吗?俺真的不中了……” 楚牧和颜悦色的将蒋大武搀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说什么胡话?你是国安三处的负责人,我哪有权利流放你?杀你更不行,那是犯罪!我哪有那个胆子?” 蒋大武哭得更厉害了。 你连国主的老师,皇亲国戚都给关牢里去了,还需要什么胆子? 现在估摸着就只有国主你不敢关牢里了吧? “楚帅。” 凌雪快步而来:“穆千山穆老等十一个内阁长老来了,希望能去国安三处大牢看看。” 蒋大武又是浑身一软,跌坐在地。 楚牧却不意外,笑呵呵的道:“行啊,你送他们去,蒋处,安排牢房。” “报!” 有士兵慌乱而来:“九部十二司三十六处……负责人都来了,还有金龙卫统帅,紫禁军统领,云龙二四十将、天武阁供奉……都想让北牧王送他们入狱!” 楚牧挥挥手:“行啊,如他们所愿,蒋处,辛苦一下,好好安排。” 蒋大武表情呆滞,眼角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他跪在地上朝着楚牧深深一拜:“安排不了。” “怕了?” 楚牧皱眉:“蒋处,格局小了。” “你好好想想,现在整个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大部分都在你国安三处的大牢里蹲着,这是你的人生巅峰时刻!” “哪怕等到以后你老了,走不动了,瘫在床上了,也能傲然的对子孙后代们说一句,想当年,老子把天龙最有权势的一批人,都给抓牢里关过!” 楚牧循循善诱。 蒋大武其实是个人才,办事能力挺强,而且精通律法和审判审查工作,如果去了北境,可以帮天策分担很大的压力。 蒋大武勉强的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怕我活不到那个时候……” “我保你活到那个时候!”楚牧豪迈挥手道。 蒋大武眨眨眼:“我怕您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楚牧:“……” 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仇先记小本本上,去了北境再慢慢清算! “我的北牧王啊,不是我想抗命,实在是……塞不下了啊!国安三处的大牢,连杂物间都被用来关人了,真的没地方塞了!” 楚牧一时间有些茫然。 那么大个监狱,塞不下? 马上新建扩大范围靠谱吗? “国安部又不是只有三处。” 蒋大武福至心灵,开口说道:“一处二处都设有监狱,还有镇武司,离国安部很近,镇武司监狱守卫更森严……” 他豁出去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不能光死我蒋大武一个。 楚牧恍然大悟。 “蒋处,你果然是个人才,快去联系一处二处的负责人,抓紧时间把牢房都整理出来。” “好!” 蒋大武毫不迟疑的应声。 对于拉着别人一起倒霉这件事,他很有动力。 凌雪小心翼翼问道:“楚帅,真关啊?” 外面那些人,可都是皇城里的重要角色。 全都关了,皇城得空一半! 楚牧点头:“关!为什么不关?他们都提要求了,总不能厚此薄彼,这样不利于以后的人际关系往来。” 凌雪:“……” 还人际关系往来? 楚帅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今夜之后,京城的狗见了您都要夹着尾巴退避三舍! 一处二处的负责人接到消息,差点当场扛着车跑路。 但经过蒋大武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他们突然兴奋起来,点头同意了。 楚牧那么大个北牧王,他们不敢违抗啊! 一番折腾后,一众大人物们,如愿以偿,进了牢房。 但京中各职权部门的运转,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有条不紊。 有些人想要趁乱摸鱼,释放内心阴暗面,很快就被抓起来教做人。 消息传出,整个天龙哑然失声。 民间已经失去了谈论的兴致。 所有人都不再提楚牧行事的对与错。 一想到楚牧,人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萦绕盘旋。 凶残! 然后人们就开始想。 如果国主现在走到楚牧面前,楚牧是不是也会说那句话:“去牢里呆着!” 第150章 赵王帝崇! 夜幕悄然降临。 惊蛰前的一.夜,整个京城似乎陷入莫名的死寂。 国安三处的办公楼里,凌雪忧心忡忡。 上至内阁十二长老,下至街道办的小职员。 太多人闻风而动,跑来骂楚牧。 然后就全都被关进了大牢。 他们并不慌张,反而有些欣喜。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楚牧关进牢里,成了一种潮流。 谁没被关,都显得格格不入。 于是国安一处二处的监牢,成了京城新的打卡点。 有些喜欢跟风的网红主播,都跑来拍照录像,还询问大牢外负责守卫的士兵,能不能让他们也进去坐坐牢。 被拒绝之后,还满是遗憾。 “楚帅,你现在背负的骂名太多了。” 网上到处都是民众的骂声。 从天龙的英雄,受万民敬仰的北牧王,变成一个狂妄自大的暴徒,身份极致的转变,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暗阁的情报如雪花般飞来,凌雪的手机都必须开静音才行,否则会一直持续滴滴滴个没完。 凌雪已经不敢去看了,她怕自己看到那些污言秽语,会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 相比凌雪的忧虑和愤怒,楚牧显得很平静。 他心平气和的跟无方通了电话,询问母亲的现状,得知一切照旧后,幽幽吐了口气,道:“稍安勿躁,我一向只管眼前事,不管身后名,骂就骂吧,又不能让我少块肉。” “可是……” 凌雪心中,楚牧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 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楚牧为家国天下背负了多少。 英雄,需要被歌颂! 楚牧走到落地窗边,居高临下,俯瞰遍地的璀璨,淡淡道:“明天就是惊蛰,春雷始鸣,万物复苏,这京城,也该换换新颜了。” ……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国宾楼内,蛮国使团居住的阁楼里,灯火通明。 宁妖妖脸上满是喜色。 楚牧实在是太会闹腾。 大半个皇城的官吏,大半个京城的顶级权贵,都给关进大牢。 这种胆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或许将成为绝唱。 楚牧的名字,也必将深深刻在史书之上。 不过到底是万古流芳还是遗臭万年,现在还未可知。 宁妖妖不管其他,她已经看到了楚牧拜服在自己石榴裙下的画面。 “皇叔,明天的国主寿辰,就看你的了!” 宁妖妖对烈王说道:“楚牧的名声已经臭大街,只要你明天当着众人击败他,就能给他最致命的一击,到时候恐怕天龙国主也没有保他的心思。” “高高在上的北牧王,因此跌入谷底,我再出手拉他一把,不怕他不对我死心塌地。” 烈王重重点头。 不管宁妖妖的计划是否成功,他明天是一定要挑战楚牧并将其击败的。 这是正名之战,不容有失。 “惊蛰啊……一场场好戏,就快登场了。” 宁妖妖抬头看向夜空之上悬挂的那一轮弯月,笑靥如花。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愤怒。 听龙阁里,西原主帅季文臣,一巴掌将院子里的石桌拍碎,烟尘乱舞。 “该死的楚牧,这么胆大包天,是真的疯了!” “你怎么能自己把自己作死?老子的计划全都被你打乱了!” “计划?什么计划?” 玩味的声音响起。 季文臣猛的侧头看去,那是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容貌与国主有几分相似。 “赵王。” 季文臣连忙行礼:“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天龙皇室人丁不旺,国主帝恒是独子,也只有两个堂弟和一个堂妹。 分别是被楚牧关进国安三处大牢的楚王帝吟,以及季文臣眼前的赵王帝崇。 帝吟是个挺有名的亲王,爱好搞文娱,手底下有好几家大型娱乐公司,培养明星艺人、拍摄电视电影,也会写歌。 目前天龙市面上,脍炙人口的歌曲、收视大火的电视剧、票房大卖的电影,有五成出自帝吟的娱乐公司。 自然而然,大赚特赚,富得流油。 人们都说帝吟是娱乐之王。 帝吟也喜闻乐见,一心想要打造自己的文娱帝国。 与帝吟不同,帝崇这位赵王就很是低调。 低调到民间差点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位亲王的存在。 季文臣曾经见过帝崇一面,但却从未打过招呼。 他没想到帝崇会突然找上自己。 帝崇笑呵呵的道:“京城热闹得厉害,吵得本王不安宁。” “北牧王是有点放肆。”季文臣平静说道。 那是楚牧干的,跟他季文臣有什么关系? 这赵王还是没说来意。 “季帅别这么严肃,随便聊聊天罢了。” 帝崇笑呵呵的走来,在亭子里坐下,看着一地的石桌碎屑,说道:“我其实挺心疼季帅的。” “心疼我?”季文臣皱眉。 “是啊。” 帝崇说道:“季帅在西原征战近二十年,护佑一方,奋勇杀敌,劳苦功高,可到现在,依旧只是主帅。” “不像那楚牧……侥幸力挽狂澜,一朝天下知,就被内阁长老穆千山提名,最终封了个北牧王。” 说着,帝崇脸上露出不忿之色:“他楚牧凭什么?论实力、论功绩、论资历,你季帅哪一点不如他?凭什么他能封王,你不能?在我心里,季帅值得一个凌西王的封号。” “凌西王……” 季文臣怔了怔,却不动神色:“赵王太看得起我了,北牧王能封王,自然有他过人之处,想来国主和内阁长老们,也是经过仔细思量的。” “呵呵,他最过人的地方,应该是胆量了吧?” 帝崇说道:“皇兄寿辰将至,他却把大半个皇城的重臣都给关进了大牢……内阁长老们更是一个不剩,在牢里相聚。”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投了赞成票,让楚牧得到了王号。” 季文臣不搭话。 这种事情,不是他能发表意见的。 帝崇看了看季文臣,忽的说道:“好像西原不太安稳?宗九元一直在给季帅使绊子?” 季文臣挑了挑眉:“赵王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季帅也别怨恨宗军帅,毕竟他只是奉命行事。” 帝崇语气沉了下去:“皇兄也做得太过了,季帅劳苦功高,怎么能卸磨杀驴呢?” 季文臣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能稳坐西原主帅之位到今天,也并不仅仅凭借魏寻的出谋划策。 “西原是季帅的西原,如果有需要,季帅尽管找本王……凌西王的封号真的很适合。” 帝崇说完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回去睡觉了。” “赵王慢走。” 季文臣目送帝崇离去的背影,心脏悄然漏了一拍。 第151章 戏精!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很多人难以入眠。 皇城之中,被金色的灯光笼罩,透出深深的威严之感。 无数人匆匆来往,忙得脚不沾地。 从一个月以前,典礼司就已经开始为国主寿辰忙碌起来。 各种筹备,直至今日,经过无数次的调整和确认,还在继续,力求明天国主寿辰能呈现出最完美的效果。 摘星殿是帝恒的住所。 他依旧穿着明黄的龙袍,悠然自得坐在窗边饮茶。 桌上是厚厚一叠资料。 京城近日发生的各大事件,全部汇总在这里,帝恒已经看完了。 可他从始至终,没有表过态度,也没有做过半点干涉。 “百展,现在还有人去找北牧王吗?”帝恒随口问道。 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他是帝恒手里一把藏起锋芒的刀,同时也是帝恒专属情报机构‘应龙’的首领。 听到帝恒询问,百展恭敬道:“启禀国主,北牧王那边已经安静下来了。” 帝恒点点头,忽的问道:“你觉得,北牧王是不是太肆意妄为了?皇城的重臣,被他关了一半。” 百展沉默了一瞬,道:“国主所想即是我想,属下只听命行事。” “你啊,一直这么小心翼翼,没有必要,在本皇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本皇最信任的人。” “谢国主,但属下确实没有想法,国主让属下做什么,属下就去做什么。” 百展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退下吧。” “是。” 百展恭敬行礼,往后退了几步,彻底融入阴影之中,完全没了踪迹。 摘星殿内陷入沉寂。 良久,一壶茶都快喝光,有微风轻轻吹拂。 帝恒头也不抬的道:“老师,你觉得百展如何?” 一道身影鬼魅般现身,慢步走来。 他瘦得像是一根竹竿,皮包骨头。 尖瘦的脸上遍布皱纹,还有密密麻麻的老人斑,看起来有些可怖。 帝恒还不是国主的时候,有两位老师,一文一武。 前者现在还在国安三处的大牢里蹲着。 后者出现在帝恒身边。 他没有姓名,只有一个代号,为叫鸠。 “百展对国主忠心耿耿,国主不该怀疑他。”鸠沙哑说道。 帝恒神色淡然:“普天之下,本皇能信的人只有老师你,对其他任何人,都抱有戒心,百展手握‘应龙’,如果背叛本皇,会是大祸。” 鸠笑了笑,笑得很是丑陋与狰狞。 “刚刚国主可是说,百展才是你最信任的人。” 帝恒正色道:“本皇可以对天下人说谎,唯独不会对老师说谎。” 鸠沉默了片刻,道:“这世间,任何人都可能觊觎国主之位,唯独我不会。” 帝恒笑道:“那么,老师你觉得,百展依旧可信?” 鸠点头:“可信。” 帝恒也跟着点头:“好,老师相信他,本皇也信他,夜深了,老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敬你一杯酒。” “老奴告退。” 鸠行了一礼,消失不见。 帝恒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带着威严的双眸,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泽。 他豁然起身,走出寝殿。 朝着门口时刻守卫的金龙卫下令道:“去议政殿,让内阁长老们都来一趟。” 金龙卫怔了怔,深色略有些古怪:“启禀国主,内阁十二长老还在国安三处大牢里关着……” 帝恒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今天没人来烦我……走,去国安三处。” “遵令!” 夜深人静,一队金龙卫的护卫下,帝恒悄悄离开了皇城。 国安三处,蒋大武直挺挺躺在床铺上,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他不敢闭眼,生怕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大牢里关了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任何人稍稍出点岔子,他蒋大武就得被碎尸万段。 甚至连家人要跟着一起遭殃。 忽然间,有敲门声响起。 “蒋处,北牧王有请。”门外传来声音。 “好,这就来!” 蒋大武翻身而起,匆匆出了门,去见楚牧。 还没到楚牧门前,迎面有人突然出现。 蒋大武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更是吓得魂都快飞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国……国主万安!” 国主竟然深夜亲自驾临,蒋大武内心的紧张和恐惧自不用说。 可在这紧张恐惧之下,又隐隐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兴奋和刺激感。 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一个念头:国主跟北牧王照面,北牧王会不会…… “蒋大武?蒋大武!” 帝恒喊了两声,见蒋大武始终没回神,不由有些怜悯。 这家伙,这两天应该吓坏了。 “下臣在!下臣走神了!下臣罪该万死!” 被惊醒的蒋大武瑟瑟发抖,背后冷汗直冒,内心不断大叫:“疯了疯了!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帝恒并不知道蒋大武的内心所想,淡淡道:“起来吧,这次过来,本皇是有事情让你去做。” “国主您尽管吩咐,下臣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而后蒋大武眼前,就多出一张名单。 “去牢里把这名单上的人放出来见本皇,记住行事低调一些,不相干的人,不要惊动。” “下臣遵命!” 蒋大武恭恭敬敬抬起双手,接过名单后,又朝帝恒行了礼,这才匆匆而去。 途中,蒋大武仔细看着名单,不禁思索着这份名单有什么玄妙的地方。 旋即就掐灭了所有念头。 有些事情,不是他能揣测的。 蒋大武前脚刚走,后脚楚牧就开门而出。 看到帝恒,楚牧拱手欠身:“拜见国主。” “大胆!” 帝恒怒视楚牧:“你该当何罪?” “楚牧知罪。” 楚牧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又没有外人,还要演,你是戏精吗? 帝恒威严道:“既然知罪,那就要认罚!” 楚牧点头:“认罚。” “那你觉得本皇该怎么罚你?” “任凭国主吩咐。” “好!北牧王果然对本皇忠心耿耿,本皇心甚慰!” 帝恒开口道:“因你而起的文武之争,是蛮国使团一手主导,其他国家的使团也有暗戳戳的火上浇油,想看本皇的笑话,明日惊蛰,本皇寿宴之上,本皇要你将他们全都一一打服,有信心么?” 楚牧中气十足的回道:“启禀国主,没有信心!” “嗯,有信心就……没信心?” 帝恒反应过来,脸色一沉:“想清楚再回复本皇。” 第152章 国主寿辰!(上) “启禀国主,确实没信心。”楚牧语气依旧平淡。 他是宗师境不假,可各国使团,都有宗师境前来,他就算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是这么多宗师强者的对手。 哪怕是车轮战都不行。 “既然这样,别怪本皇给你赐婚了!”帝恒怒道。 楚牧皱了皱眉,内心思索。 天龙皇室的适婚女性,只有国主唯一的堂妹,帝鸾公主。 难道国主是想用这种方式掌控我? 而后就听帝恒沉声道:“所谓家国天下,成家才能报国,北牧王年轻有为,当代天骄之典范,本皇欲赐婚北牧王,与蛮国公主宁妖妖,喜结连理!” 楚牧猛的抬头,眼中全是震惊。 而帝恒,却很满意的笑了。 没多久,夜色之中,一群人浩浩荡荡却又寂静无声,来到了国安三处办公楼。 其中包括国主的老师,那位号称‘娱乐之王’的楚王,除却卢近林之外的内阁十一个长老、皇城众多实权部门的负责人…… “拜见国主!” 众人纷纷行礼。 “诸位免礼,这两天让你们受委屈了。” 帝恒温和开口:“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惊蛰,让国外使团看看我天龙重臣的风采。” “皇兄!” 楚王帝吟直勾勾看向楚牧:“楚牧胆大妄为,胆大包天,胆大如斗,胆大……” 帝恒抬手打断:“别拽文了,楚王回去休息吧。” 帝吟不服气道:“楚牧应该重罚!皇兄不能骄纵他!” “楚王所言有理,北牧王实在太肆意妄为,今日敢囚禁我等,明日未必就没胆子造反叛国,请国主严惩楚牧!” “恳请国主严惩!” 众人对楚牧的怨念极深。 哪怕蒋大武等国安三处的人不敢让他们受罪。 可大牢里的基础环境在那摆着,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呆上一阵,也足以让他们发狂。 在场这些大人物们,好些都被那监牢里无处不在的霉臭腐臭味熏吐了。 结果吐出来的污秽味道也混杂其中,更是要人命。 他们差点没活活熏死过去。 “够了。” 帝恒不怒自威,沉声喝道:“你们真以为北牧王胆大到肆无忌惮的程度?连皇亲国戚都敢关?本皇的老师都敢关?内阁长老都敢关?” 愤愤不平的众人猛的一愣,看看帝恒,再看看旁边一脸无所谓的楚牧,心头一动,瞬间骇然。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们感受到了某种惊天之变的前奏。 自己能从牢里出来,并出现在这里,或许…… 是逃脱了一劫! 哪怕此刻气温很低,冷汗,依旧从他们的脑门上冒了出来。 “天色不早,诸位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提早来参加本皇的寿宴,届时,让北牧王向你们敬酒赔罪。” “是。” 众人纷纷离去。 他们刚走不久,又一大群人到来。 是那些被关押在国安一处二处监牢里的人。 数量上千,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 “拜见国主!” “免礼,回家去吧。” “国主!下臣状告北牧王……” “本皇受益北牧王这么做的,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 帝恒轻描淡写一句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回去吧。” “是……” 打发完所有人,帝恒扭头看楚牧:“记住了,早点把本皇赐婚给你的媳妇带回来。” 楚牧嘴角抽了抽,没应声。 人家是蛮国的公主,你个天龙的国主,凭什么赐婚? …… 天亮了。 在第一缕阳光洒落的时候,庄严而肃穆的钟声,从皇城响起,传遍了整个京城。 喧嚣声从各个地方炸响,这座城市苏醒过来。 六环以内,全城戒严,城卫军全体出动,真枪荷弹。 但凡敢在今日作乱者,就地击毙,杀无赦! 当然,国主寿辰,主调是欢乐的。 无数身在京城的百姓,纷纷朝着三环八个城门汇聚。 城门之上,有巨大的液晶屏幕,将实时转播国主寿辰的画面。 其实家里的电视上,网络媒体上,也会进行转播。 但人们就喜欢扎堆,享受这份热闹。 反正有城卫军士兵在,他们看着那身军装,那全身的装备,就很有安全感。 二月初二,惊蛰,恰逢龙抬头,国主寿辰! 就跟叠buff一样,注定了今天不同寻常。 大屏幕上,率先呈现的是天龙四州。 东南西北四州的州牧府上空,彩色烟花冲天而起,绚烂万分。 有无人机从高空俯拍,一声声欢腾高呼响彻云端。 “国主万寿无疆!” 四大州天龙百姓,沸腾一片。 各种远程贺寿,让人眼花缭乱,惊叹无数。 旋即,画面一转。 北境战区,万里冰封。 身穿黑色战甲的玄武军精锐,静立风雪之中。 巨大的屏幕上,分出了一个小方块。 方块里,楚牧穿着崭新的大红色蟒袍,神色肃穆,深深一拜:“北境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 “喝!” 大屏幕上,玄武军发出震耳欲聋的大喝,十几万人的巨大方阵缓缓移动,看起来精准得像是机器一般。 “北境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有我在,护北方!” 道道黑色光芒,从玄武军将士们的身上浮现,在半空中勾勒,交织,逐渐形成了一头远古巨兽般庞大的虚影。 龟与蛇的纠缠,仰天.怒喝。 那是玄武! 无数亲眼目睹的天龙百姓,瞪大了眼睛。 北州的百姓们,发出欣喜至极的大吼声。 很多上了年纪的人,还有感性的人,不禁泪湿了眼眶。 北境六年之战,多少将士战死沙场! 家家户户挂素缟,十室九户无儿郎! 但所有血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击退蛮国,护卫北方无恙! 画面转变,来到了十万大山。 南疆战区,镇南王沈从戎,身穿青色蟒袍,王者风范尽显。 “南疆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 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传出很远。 于是,在身穿红色战甲的朱雀大军之中,点点红光凝聚,化为滔天的烈焰。 “鸣~” 于火焰之中,一头遮天蔽日的朱雀,涅槃而出。 “南疆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燎原之火,保家卫国!” 南州欢呼阵阵,陷入欢乐的海洋。 沈从戎就是南方的镇国支柱。 只要他在,没有一个身处南州的百姓,会担心南方遭遇外敌入侵。 第153章 国主寿辰!(下) 紧接着,画面给到了西原战区。 阳光照耀下,高山巍峨。 山巅常年白雪覆盖,下半部分又青黄交错。 高山脚下,则是一望无尽的戈壁,以及草原。 景色之美,让人挪不开眼。 西原战区草场,白虎军全员,骑在精锐战马上面,静默不动。 大屏幕上再度分出小方块,季文臣身穿西原主帅甲,魁梧雄壮的身形,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安全感。 他身处皇城,却也骑着一匹浑身黑色,四蹄鲜红如火的骏马。 缓缓的,季文臣扬起了手中的巨剑,剑指西原方向,高声大喝:“西原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 季文臣话音落下,站在城墙上的西原第一军事魏寻,神色肃穆,旗帜挥动。 静立的白虎军,立刻纵马狂奔,交错纵横间,每一匹马的奔跑速度,迈出的距离,竟然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精准无比。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这千军万马纵横狂奔的同时,有金戈之力汇聚,高空之上,一头达到百米的白色猛虎,从虚空一跃而出,脚踏白云,仰头怒吼。 “西原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剑锋所指,开疆扩土!西原万死,光复九州!” 十万人的雄浑之声,震颤天地,似乎连山川都为止折服。 无数人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曾经的天龙,就是九州之地。 可惜,万国之战没有任何国家能够幸免。 从废墟之上重新崛起的天龙,只剩下四州。 还有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处于废墟荒芜状态。 不少地方都被核能武器犁了一遍又一遍,化为死地,无法供生灵生存繁衍。 西方白虎属金,主杀伐。 光复九州这个口号虽然有些虚大,却也合了西原一直以来的理念。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要不是帝恒空降了一个黄金主帅去西原,牵绊住了季文臣的脚步。 说不定季文臣早就已经越过西原的唐古山脉,杀到南北越去了。 镜头再变,从巍峨西原,变幻到了一望无尽的碧蓝大海。 东海战区的地盘,是西原之下的第二大。 处于海岸边上,陆地一半,海洋一半。 此时此刻,东海战区无数大大小小的战船,密密麻麻横在海面上。 远处狂风骇浪席卷,到了战船所在的区域,却变得平静下来,像是野兽被驯服。 一个个青龙军将士,抬头挺胸站在战船甲板上。 大屏幕上小方块里,东海主帅海东青,一身蓝色主帅战甲,右手握拳抵心:“东海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 他话音落下,无数战船启动,扬帆起航。 海面被蛮横破开,浪涛翻涌,场面格外震撼。 更震撼的,是舰队头上,一头青龙逐渐勾勒,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连鳞片都栩栩如生。 “昂!” 龙吟阵阵,庞大的龙神蜿蜒在云层之中,再直直的从天而降,没入大海,溅起无数浪涛。 “东海战区,恭贺国主,万寿无疆!东海铁舰,为天龙远航!” 四大战区的恭贺场面,令人惊叹,久久回不过神。 皇城之中,高高的祭坛下,所有重臣、权贵,都在观礼。 上百的外国使团,也在其中。 他们与面带笑意的天龙众人不同,各自脸上写满震惊,还有凝重。 天龙实在是太强了。 万国之战之前就已经数一数二,现在还是这么强大,底蕴还是这么深厚! 不少人的目光,悄然在蛮国、苍国、越国、岛国等天龙邻国使团身上打转。 这些国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撩虎须。 “吉时已到!国主祭龙!” 随着一声高呼,一扇紧闭的殿门,缓缓敞开。 率先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就是天龙国主,帝恒。 身穿龙袍,头戴龙冠,威严之气四溢。 “拜见国主!国主万寿无疆!” 在场众人跪了一片,不少国外使团都跪下了。 “免礼。” 帝恒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厚重。 “谢国主!” 所有人纷纷起身。 “及时到!国主祭龙!” 那声音再度高呼。 于是,两列仪仗鱼贯而出,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祭祀所需的各类物品。 沿着印刻金色龙纹的长毯,帝恒稳重迈步,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走到了祭坛上面。 祭坛很大,祭祀的台子上,立着五尊雕像。 左边是青龙与白虎,右边是朱雀和玄武,半人身高。 正中间的,则是一条身躯蜿蜒的五爪神龙,高达两米! “请国主唤龙!” 帝恒面容肃穆,闻言拿起一把祭祀的小刀,在自己的指尖割了一个口子。 一滴鲜血弹飞,没入了那五爪神龙的嘴里。 霎时间,原本是黑色的五爪神龙,全身化为金色。 “昂!” 有低沉龙吟响彻。 所有人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盥洗!” “进香!” “行礼!” “颂文!” “……” 一系列繁文缛节之后,就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时间算得刚刚好,十二点,不多一秒,不少一秒。 “万民祈祷,天龙现!”声音变得高亢起来。 同一时间,整个天龙四州,数亿百姓,无论男女,无论老少,都虔诚的低下头,闭上眼睛。 国外的使团各自神色古怪。 有人觉得好神秘,有人觉得这是故弄玄虚。 整个天龙,陷入了沉寂。 没有任何一人开口说话。 始终闭着眼睛,神色虔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的,国外的使团开始不耐烦起来。 却在这时。 “昂!” 高亢的龙吟声,响彻大地。 所有人纷纷抬头望天。 一头遮蔽了整个京城上空,虚幻的五爪金龙,扭动着修长庞大的身躯。 龙头威严,双目直直俯瞰。 轰隆! 春雷凭空炸响。 “天龙现!祥瑞生!” 主持祭龙仪式的老人,浑身激动得发抖,语气高亢到极致:“惊蛰起,龙抬头!国主万寿,天龙大吉!” “国主万寿!天龙大吉!!!” 整个天龙,在此刻沸腾。 不管身处何地,只要一抬头,看向京城方向,都能看到那巨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五爪金龙。 然而,在天龙人极致狂欢的时候,各国的使团,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满是茫然。 天龙现身?哪呢?他们傻乎乎的望着天空,可天上什么都没有啊! “这所谓的天龙,真的存在吗?是只有天龙人能看到?起誓我们?” “故弄玄虚!” 宁妖妖同样看不到什么天龙,但她并没有不屑或者嘲讽,看着天龙众人脸上的狂热,若有所思道:“或许这世上本没有天龙,信仰的人多了,天龙就出现了。” 第154章 色令智昏? 在举国上下一片沸腾的时候,国安一二三处的大牢里,有些人却仿佛被世人遗忘。 “听!什么声音?” “国主寿辰!” “什么?为什么没人找我们?” “国主难道忘记我们了吗?” “应该是太忙了吧?” “来人!来人啊!” “放我出去!今天国主寿辰,我必须要到场!” “蒋大武,还不快点把本将放出去!耽搁了本将参加国主寿辰,你担待不起!” 牢房里嘶吼声响起,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祭龙了么?” 国安三处大牢,宽敞的牢房里,卢近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身为内阁十二长老之一,身份无比尊崇。 国主寿辰,竟然没让他到场? 龙吟声传遍天龙四州,卢近林变幻了数次的脸色,彻底苍白,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国主怎么可能会让您缺席他的寿辰?这不应该啊!”身旁的五个儿子,慌乱起来。 “老夫低估了国主。” 卢近林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怅然道:“这出戏,演得可真好啊……” “穆老!丘老!孔老!你们在吗?”卢近林的小儿子扯着嗓子大吼。 一片寂静。 “父亲!” 几个儿子更慌了。 “别喊了。” 卢近林缓缓闭上眼睛,如同自语般低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夫觉得国主可欺?老夫错了,错了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父亲……” 几个儿子也是位高权重,并不傻。 事到如今,都回过味来。 难怪北牧王胆大包天,谁来关谁。 原来早就跟国主达成了某种默契。 甚至于,根本就是国主打造的舞台,北牧王作为主角,粉墨登场。 他们,是这出好戏里的反派! “你们几个,听着!” 卢近林忽然开口,语气低沉,眼神格外凌厉。 “今日之后,无论谁来,找你们说什么,都要毫无保留,知无不言!” 几个儿子脸色变了变,而后齐齐点头。 他们明白,卢家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之际。 一个不好,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 帝恒没时间管还在牢里的这些人。 他坐在大宴宾客的天龙阁顶楼,享受着万众跪拜的尊荣。 寿宴太浓重,规模太宏大。 往日一些没有资格入宴之人,也都欣喜的来到了这里,亲身参与。 激动者比比皆是。 而一些没能进入天龙阁的人,也没有遗憾和失望。 他们的政治嗅觉同样敏锐,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国安部的方向,眼中带着莫名之色。 进不了天龙阁,也没进国安的大牢,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呜呜呜…… 厚重的号角声,响彻四方。 “开宴!国主万寿无疆!” 咚咚咚! 鼓声乍起,旋即钟乐之声回荡。 一大群脸蛋身材俱佳的美女,穿着古典的服饰,随着声乐,摇曳起自己的身姿。 外面各色烟花纷纷冲天,无尽绽放。 整座城,整个天龙,陷入狂欢。 帝恒大手一挥:“诸位,入席吧。” “谢国主!” 外来的使团坐一边。 天龙的重臣坐一边。 泾渭分明,却又隐隐有着针锋相对的意思。 帝恒红光满面,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端起倒满琼浆玉液的酒杯,朗声道:“诸位,这第一杯酒,尽饮!” 无人敢不给面子,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杯子放下,帝恒看向楚牧:“北牧王,本皇寿辰,你有准备什么礼物吗?” 楚牧起身,拱手行礼:“启禀国主,臣的礼物,不是已经送上了吗?” 众人闻言纷纷心头一跳,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帝恒似乎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对对对,北牧王已经送上大礼,这礼物本皇很喜欢,来,北牧王喝一杯。” “谢国主。” 楚牧喝了第二杯。 凌雪安安静静坐在楚牧身旁,等楚牧坐下后,为他夹了一口菜。 帝恒扫了一眼凌雪,似笑非笑道:“凌雪将军。” “末将在!” 凌雪惊了一吓,不懂国主点自己的名字做什么,不敢耽搁,连忙起身行礼。 帝恒摆手:“今日本皇高兴,不用这么正式……嗯,凌雪将军协助北牧王镇守北境,为我天龙立下汗马功劳,巾帼不让须眉,值得天下女子学习。” “来人,赐凌雪将军琉璃凤钗!” 这话一出,很多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琉璃凤钗,可不是谁都能佩戴的。 只有国主的女人才行! 楚牧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凌雪却是直接单膝跪地:“国主厚爱,末将感激不尽,但末将不爱红装爱武装,更喜欢金戈铁马的生活,这赏赐末将不能接受,请国主恕罪!” 帝恒神色不变,看向楚牧:“北牧王觉得呢?” 楚牧沉声道:“凌雪将军于北境,宛若国主于天龙。” 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 “哈哈哈。” 帝恒爽朗笑道:“看来北牧王舍不得,那就罢了。” 说完,他微微侧头,目光却是落在了代表南疆战区,也代表镇南王沈从戎的沈印月身上。 “沈印月将军,可喜欢琉璃凤钗?” 群臣神色变得古怪。 国主今天这是高兴得有些昏头了吧? 当着这么多大臣,这么多国外使团,居然明目张胆泡妞? 没想到你是这种色令智昏的国主! 赵王帝崇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很快就恢复了风轻云淡。 一双双目光汇聚到了沈印月身上。 那倾城绝色的面容上,带着柔美而不失飒爽。 沈印月也没想到国主在凌雪那里失利后,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她缓缓起身,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末将谢国主厚爱,只是南印月北凌雪,疆场上少了末将与凌雪将军争锋,实在遗憾,还请国主允许末将以羸弱之身,继续戌为边防,为天龙出力!” 帝恒砸了咂嘴,点头道:“南印月北凌雪……两位巾帼女将,确实是我天龙一桩美名,也好,那南疆,就辛苦沈印月将军继续协助镇南王守护了。” “末将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着,沈印月从宴桌拿起一个盒子,双手奉上:“国主,这是南疆为您准备的贺礼。” “呈上来。” 下人连忙快步上前,将沈印月手里的盒子接过,自己先打开看了看,这才送到帝恒面前。 帝恒打开盒子看去,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下方所有人伸长脖子,想要看看南疆送的是什么礼物,让国主明显色变。 但角度不够,完全看不到。 “镇南王有心了。” 帝恒沉默了片刻,开口道:“这份贺礼,本皇也很喜欢。” 第155章 大换血! “臣季文臣拜见国主!”季文臣主动起身,送上一个盖着红绸布的托盘:“西原将士,恭祝国主万寿无疆。” “季帅辛苦,喝一杯。” “臣海东青……” “不错不错,来,干杯。” 四大战区主帅之后,是国主的两个堂弟,楚王帝吟和赵王帝崇献礼,再然后便没有其他天龙大臣献礼的环节了。 他们的身份,不太够。 哪怕是东南西北四州的州牧,也差了点档次。 国外使团代表,开始献礼。 万国之战后,太多国家覆灭,成为历史书上冰冷的文字。 但依旧有上百个国家还存在着。 因某件关系到全世界安危的大事,齐聚天龙,但消息封锁得太好,他们借着天龙国主寿辰的借口而来,自然得准备贺礼。 代表了一国的使团使者,送上的礼物自然不会差。 各种奇珍异宝,让人目不暇接。 最让楚牧在意的是,蛮国使团,献上的竟然是神迹莲花。 立刻,楚牧就开始朝帝恒使眼色。 但帝恒似乎没有接收到讯号,始终没有理会。 光是献礼,就花了近一个小时。 好在一边吃着寿宴,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听闻各种奇珍异宝,也并不觉得无聊。 寿宴过半,帝恒似乎喝得有些多了,面色泛红,双眼有些迷离。 他端着酒杯起身,对楚牧道:“来,北牧王,和本皇再喝一杯,你送的贺礼,是最让本皇高兴的。” “谢国主。”楚牧起身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干。 砰! 哗啦! 喝完酒的帝恒,却是突然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霎时间,热闹的气氛凝固。 所有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帝恒,却见他双目通红,一脸的愤怒。 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脸上泛起茫然,心里微颤。 转折未免太过生硬,接下来恐怕有人要倒霉! 一时间,在场的人变得小心翼翼。 “诸位,应该很好奇北牧王送的贺礼是什么吧?” 帝恒目中带着锋芒,扫过每一个人。 所有人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紧接着,帝恒手一挥,一张长长的卷轴,抛飞出去,一端被他捏在手里,另一端滚到殿门处才完全展开。 卷轴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你们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帝恒在询问,却又不等有人回应,一声怒喝:“胆大包天!” 宛若惊雷炸响。 满殿的天龙大臣纷纷跪地,仅有少数人还站着。 国外的使团使者们,惊愕万分,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天龙国主,突然间发什么疯。 “你们有没有发现,本皇的寿宴上,少了些人?” 帝恒开始点名:“外交部卢深、教育部卢远、镇武司余江、司法部丁贵和、国安尹全、金龙卫……紫禁军……云龙将……” 他一口气说出了三十多人的职位和名字,听得众人冷汗淋漓。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疏忽,帝恒并没有点内阁长老卢近林的名。 不理旁人的反应,帝恒再度端起一个酒杯,仰头喝光杯中美酒,露出了笑容。 虽然在笑,但可怕的帝王之威,却在悄然蔓延。 “在其位不谋其政,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祸乱百姓,收刮民脂民膏……真是我天龙的好官啊!” “国主息怒……” “息怒?本皇怎么息怒?出现这么多害群之马,这么多蛀虫,是本皇的错!” 无人敢应声,一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眼。 虽然他们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可帝恒的龙威,太盛了。 帝恒再度说道:“卷轴之上有名者,依法查办,该定罪定罪,该入狱入狱,决不轻饶!” “空出来的空缺,要尽快补足,明日起,各类春招春考启动,本皇要不拘一格降人才!” “别管什么资历,什么身份,本皇要的是忠于天龙,忠于百姓,有能力有手段的人!” “国主圣明!”众人连忙附和,悄然松了口气。 最近发生的风波,到这里应该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吧? 至于北牧王…… 神色淡然的楚牧,悄然成了关注的焦点。 这些天背负的骂名,恐怕会在不久后,全都转化为滔天的赞美。 先驱外敌,后除内贼,这北牧王的风头…… 宁妖妖神色微变,惊疑不定。 她没想到自己亲自谋划的一切,竟全部落空,而且还变相成为楚牧威名远扬的助手! 而天龙国主当着各国使团的面,来了一场天龙官场大换血,除沉疴去腐朽,彻彻底底清扫一遍。 是想示威么? 是想告诉各国使团,天龙正处于中层权力更迭的过程中,你们还不赶紧来搞事情? 自信?还是狂妄? 不知道为何,宁妖妖心里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眼下的形势,超出了她的预想,脱离了掌控。 脑海中清晰的画面,逐渐模糊起来。 这让她很犹豫,接下来的计划,是否还要继续。 “呵呵,本皇突然说这些事情,扫了诸位的兴致,各国使者原来是客,让你们见笑了,本皇敬你们一杯。” “天龙国主请。” 一杯喝完,帝恒脸上再度盛满笑意:“接着奏乐接着舞,今日本皇与万民同庆,不醉不归!” “天龙国主万寿无疆……” 各国使团都很给面子。 又是一阵吃吃喝喝,帝恒的视线,落在了蛮国使团的位置。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蛮国公主,宁妖妖! 楚牧的目光也看向宁妖妖,目光微微闪烁。 他几乎可以确定,算计他母亲,挑起他与季文臣冲突爆发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宁妖妖了。 蛮国公主么? 有点手段,可惜藏得不够深,露头太快! 北境与蛮国之间的账,太多太多,总得慢慢清算才行。 “宁公主,天龙的国宴是不对胃口么?”帝恒问道。 宁妖妖确实心神不宁,桌上的各色山珍海味,几乎没怎么动过。 听到帝恒询问,宁妖妖缓缓起身。 一身红色拖地长裙,头戴玉簪,有种高贵清冷的气质流转。 白皙的肌肤光滑透亮,让人看了不禁生出怦然心动之感。 蛮国地理位置与气候都较为恶劣,寻常蛮国女子几乎都是小麦肤色,性格火爆,长相粗犷,以野性为美。 这宁妖妖却是知书达理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蛮国人,而是天龙人。 “天龙国主万寿无疆,我心里想着一件事情,所以没胃口。”万众瞩目下李傲,宁妖妖回答道。 帝恒饶有兴趣问道:“哦?宁公主在想什么?” 宁妖妖扭头看向楚牧:“蛮国之败。” 第156章 彩头! 热闹了没多久的氛围,因为宁妖妖这句话,再度沉寂下来。 天龙与蛮国的仇怨,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万国之战前,就经常小范围的彼此征伐。 但令人好奇的是,万国之战爆发期间,蛮国却没有向天龙动手,天龙也没往蛮国扔核能武器,双方保持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直到六年多前,蛮国再度主动进犯天龙。 北境尸横遍野,忠魂埋骨无数。 最终蛮国战败,蛮国人心中对横空出世的楚牧,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有可能,他们会将楚牧生吃活剥,连头发丝都不会放过一根。 宁妖妖在天龙国主寿辰大宴主动提起这件事,意味着这场国宴,迎来了重头戏。 迎着宁妖妖的目光,楚牧眼神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帝恒则从容微笑:“宁公主是想现在就谈谈贵国战败赔偿的事情?” “妖妖不敢扰了国主寿宴的喜庆。” 宁妖妖依旧看着楚牧,声音清冷又清脆:“只是想趁着热闹,为天龙国献上一番表演。” 帝恒笑眯眯问道:“哦?什么表演?” 宁妖妖没有再说话,旁边的烈王直接站了起来,虎目冷冷注视楚牧:“北牧王,可敢与本王一战?” 大殿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楚牧和烈王身上打转。 都知晓蛮国入侵天龙的六年,被无数次摇摇欲坠的北境阻拦。 身为北境战区的灵魂人物,楚牧被蛮国烈王主动邀战,也在情理之中。 “没空。” 成为焦点的楚牧,连站起来的想法都欠奉,他自顾的吃着菜肴,带这些慵懒的口吻道:“我还没吃饱。” 烈王冷笑:“你怕了?” 楚牧撇嘴,声音不疾不徐,说出四个字:“手下败将。” “你说什么?!” 烈王眼睛瞪大,怒火熊熊燃烧。 北境战场上败给楚牧那一战,几乎已经快要成为他的心魔,至今想起,依旧咬牙切齿。 他觉得当时是自己轻敌了,所以才不慎落入下风。 楚牧又穷追猛打,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再加上手中兵器比楚牧的长枪差了一些。 总之,他不服气。 今天,就是正名之战,雪耻之战! “对于烈王的身法,我还是比较佩服的。”楚牧说道。 语气依旧慵懒,但任谁都听出了浓浓的不屑意味。 说直白点,要不是那时烈王逃得快,早就死在楚牧手里,哪里还有机会站在楚牧面前邀战? “天龙国主!” 蛮国人的性格本就爆裂如火,一点就燃,烈王更是其中佼佼者。 他被楚牧刺激得双目通红,用仅剩的理智,朝帝恒拱手抱拳:“本王想与贵国北牧王光明正大打一场,生死勿论,还请天龙国主允许。” “都说了没空。” 帝恒还没回应,楚牧不耐烦的嘟囔起来:“错过这顿国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打扰人吃饭,一点都不礼貌。” 天龙的国宴,代表了天龙厨艺的最高规格。 就连身为国主的帝恒,也不是说想吃就能吃到。 楚牧当然更不能错过。 毕竟美食不可辜负。 “我……” 烈王的眼珠子都开始充血了。 楚牧那满不在乎,甚至嫌弃厌烦的姿态,像极了在赶苍蝇。 好歹是蛮国的王者,受到这样的羞辱,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劲气运转,烈王伸手虚抓。 两道流光划破虚空而来,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那是两把泛着紫金色光泽的大圆锤,看起来颇为不俗的样子。 “护驾!” 为了争取存在感,一直伺候在帝恒身边的下人,敷衍着喊了一声。 百展毫不犹豫出现在帝恒身前,眼神如刀的盯着烈王。 “放肆。” 怒喝声响起。 一个个看似平平无奇的老者,身上光芒涌动。 烈王的宗师境威压,被快速冲击涣散,随后反倒被迫抵挡一位位强者的威压,面色逐渐涨红。 这些老者,都是宗师境! 平日里各自隐世潜修,为了战神这个虚无缥缈的境界而努力。 因国主的皇令,才不得不齐聚皇城。 无论他们对楚牧是什么看法,都不会容忍一个外国的宗师境在这里耀武扬威。 “天龙国主息怒!” 宁妖妖见状连忙对帝恒行礼:“皇叔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没有对天龙国主不敬的意思。” 说这句话的时候,宁妖妖的视线还在其他国外使团的使者们身上扫过。 看起来是想借势。 “本皇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帝恒笑呵呵的开口。 一众宗师境强者默契的散去了威压。 烈王那边才猛的喘了口气,面色依旧涨红如血,像是煮熟的虾子。 内心的悲愤达到极致。 帝恒开口道:“北牧王。” 楚牧无奈起身:“臣在。” “蛮国使团来者是客,想邀请你表演一番,你意下如何?” “臣还没……” 不等楚牧说下去,帝恒道:“与蛮国烈王一战,本皇会吩咐御厨专门为胜者再备一桌国宴。” 楚牧耸耸肩:“虽然跟曾经的手下败将再交手,让臣有些为难,但国主有令,臣愿意出战。” 咯吱咯吱…… 烈王狠狠磨牙,所有人都听得到的程度。 杀意,已经抑制不住。 帝恒笑着点点头,却又说道:“宁公主,北牧王愿意出战,不过本皇觉得,增添点彩头,会更有趣。” “本皇干脆借花献佛,拿出贵国献上的贺礼,当做彩头,送给胜利者,宁公主准备用什么做彩头?” 宁妖妖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用我送的寿礼做彩头? “天龙国主觉得我该用什么做彩头?” 帝恒略一思索,道:“这样,北牧王年轻有为,武略无双,迄今还未成家,让本皇有些焦虑,如果北牧王赢了,就委屈宁公主下嫁北牧王,你觉得如何?” 宁妖妖呆若木鸡。 在场所有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蛮国与天龙算是世仇! 宁妖妖即便自己答应,蛮国的国主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阻碍了蛮国开辟疆域,手染无数他蛮国子民鲜血的人吗?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但帝恒就是说出了这种话! 其他国外使团的使者,在这刹那,思绪百转。 天龙国主是真心诚意,还是故意羞辱? 这背后,到底有多少层含义? 这位年轻的天龙国主,难道就不担心手握重权,关系到天龙门户安危的北牧王,被蛮国策反吗? 就在所有人呆滞的时候,楚牧却开口反对:“国主,相比起蛮国公主,我更想要的彩头,是烈王手里的锤子。” “???” 宁妖妖瞪大眼睛看楚牧,脑门上全是问号。 自己一个千娇百媚,又地位尊崇的蛮国公主,在这个可恶的男人眼里,竟然不如两把锤子? 第157章 楚牧VS烈王! 这是对她最极致的羞辱! 浓浓的羞耻感,让宁妖妖浑身不受控制的发颤。 内分泌都快失调了。 要是在蛮国,她会立刻让人把楚牧拿下,亲自拿着匕首,将他千刀万剐! “楚牧!” 烈王的暴怒大吼,几乎要掀翻屋顶:“本王与你不死不休!” “咳。” 帝恒轻咳一声,解释道:“烈王息怒,北牧王不是这个意思,他或许真的对你手里的武器很感兴趣,本皇看得出来,这一对紫金锤称得上神兵利器。” 众人神色越发古怪。 帝恒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实则是在火上浇油。 从侧面表达,他也觉得蛮国公主比不上这两把锤子。 偏偏没人敢点明,全都憋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吃瓜这种事情,谁都很有兴趣。 宁妖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开口道:“北牧王想要烈王手中的神兵利器,赢了自然可以拿走,可如果你输了呢?” “神迹莲花虽然珍贵,但比起烈王的神兵,还不够。” 楚牧歪了歪头:“那你想要什么?我这条命?” 宁妖妖立刻道:“可以!” “想得美。” “噗嗤……” 看戏的吃瓜群众们,浸淫官场多年,表演都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咔咔…… 楚牧手里,清脆的机扩声想起。 他将长枪按在了宴桌上:“我输了,这枪拿走。” “就这么决定了!” 烈王毫不犹豫点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楚牧一战。 在他看来,什么彩头都无所谓。 因为这一战,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帝恒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诸位,有兴趣随本皇殿外观战么?” “遵国主令!” “谢天龙国主邀请。” 哪有人会拒绝? 一个天龙最年轻的传奇,一个蛮国最强战力者。 双方的交锋,有着无比重大的意义。 对其他的国外使团使者而言,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一件好事。 众人纷纷起身。 楚牧抓紧时间往嘴里猛塞了几口美食,这才有些不舍的站了起来。 沈印月捂嘴轻笑,却见凌雪拿起纸巾想要给楚牧擦嘴,立刻就不笑了,心里生出些许郁闷。 好在楚牧并没有放任凌雪给自己擦嘴,随手在袖子上一抹,大步迈出。 他纵身一跃,两个起落,如鹞子翻身,轻盈又潇洒的落在了空旷的校场之上。 手里的长枪往地上一跺:“速战速决,我赶时间。” 那些美食,冷了就不好吃了。 “赶时间?本王看你是赶着投胎。” 烈王手持紫金双锤,从天而降,站在楚牧对面。 脚下的汉白玉地砖碎裂了好几块。 楚牧看了一眼,道:“赔钱!” “你踏马……” 烈王气得差点爆粗口,拼命忍耐下来,自己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片刻后,再度看向楚牧,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来啊。” 楚牧朝烈王勾手指:“来者是客,我在等你先出手,你在等什么?等技能冷却?” “去死!” 烈王无法忍受,只觉得楚牧这个混账总能轻易勾起自己的怒火。 那么,最好希望他有承受自己怒火的实力! 时隔三年,今非昔比! 自己这次可是做足了十二分的准备,楚牧还敢大意,死了也怪不了谁! 烈王杀意汹涌,发出一声怒吼,举着双锤高高跃起,朝着楚牧重重砸下。 观战的宗师境强者们,全都神色凝重起来。 这个脾气火爆的烈王,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楚牧同样感受得到,但他没有躲避,而是横举长枪,要硬抗烈王的攻击。 “死!” 铛! 轰!!! 紫金双锤狠狠砸在枪杆上,可怕的力量波动四散,造成音爆。 楚牧脚下的汉白玉地砖也碎裂无数,就连双.腿都不由微微弯曲了几分。 这一击,确实很猛! 楚牧眼神沉凝许多。 跟上一次战场较量不同,烈王的实力确实有了很大的长进。 可是,也就那样! 三年前楚牧也不过是刚入宗师境而已,现在么…… 烈王双目圆瞪,没想到楚牧竟然真能扛住自己这一击,下意识狠狠一脚踹出。 楚牧的反应速度惊人,在烈王抬腿的瞬间,同样踢出了一脚。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脚底碰撞,各自退了几步,觉得整条腿都有些发麻。 “之前吼得那么凶,就这?”楚牧楚牧嘴角微微勾起。 “废话少说,今天本王锤爆你,一雪前耻!” 烈王再度欺身而上,圆锤挥动横扫。 楚牧手腕翻转,长枪刺出,枪尖点在紫金锤上,火光四溅。 同时,烈王另一个紫金锤抡来。 楚牧不慌不忙,脚下一挑长枪。 叮叮叮…… 二人交战变得激烈起来,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猛。 渐渐地,宗师之下,便已经看不见二人交战的过程。 只有耳旁不断响起的各种声响,告诉他们这场战斗到底有多震撼。 宗师境的武者们,眼睛也不眨一下,见证这场宗师之战。 没人察觉到,坐在椅子上,看似不太在意的帝恒,眼神同样专注。 他看得清楚! 厉喝声夹杂着怒吼。 楚牧与烈王已经交手数百个回合。 烈王招式凶猛狂暴,大开大合之下有种要与楚牧同归于尽的爆裂和奋勇。 每一锤的落下,都让旁观的宗师们神色凝重。 楚牧却是防多攻少,将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此次卸掉烈王的沉重攻击。 与此同时,抽空出击,枪尖如蛇,总能找到匪夷所思的角度,如羚羊挂角般,刺向烈王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这也是烈王不敢孤注一掷的原因。 每一次来回,都太过凶险。 高手之战看似僵持不下,实则胜负就在一瞬间。 谁敢大意,谁就死。 “9766,加,1482,加,47218,加……” 一派凝重之下,也有格格不入的声音不断响起。 那是财政部的一把手,双眼放着光,一手拿着计算机狂点,另一手拿着笔,用抽筋般的手速不断书写。 他不是宗师,看不清二人的交战,也就懒得再看,不如做回自己的老本行。 汉白玉地板可不便宜,被这两人交战而损坏后,事后是要战败一方赔偿的。 这钱总不能让财政部出! 帝恒瞥了他一眼,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这老小子路走宽了。 第158章 天绝九枪再立功! 铛! 震得人耳膜刺痛的巨响突兀响彻。 楚牧被锤得飞出去十几米才停下。 惹来观战的吃瓜群众一阵惊呼。 难道北牧王败了? 只有那些宗师境的强者才知道,楚牧当然没败。 不但没败,精准挡下烈王一系列疯狂攻击的楚牧,体力和劲气保存得相对较好,已经不知不觉,占据了些许的上风。 果然,烈王有些气喘,死死盯着楚牧,恨不得生啖其肉。 “楚牧,你的天绝九枪呢?用出来!看看我现在能接几枪!”烈王厉声喝道。 他消耗过巨,需要时间喘息,所以才奋力逼退楚牧。 让楚牧主攻,他转攻为守,同样是发现自己劲气消耗太大,想要掌控战斗节奏。 楚牧笑了笑:“如你所愿。” 他当然也看得出烈王打的什么算盘。 脚下缓缓挪动,拉开弓步。 楚牧抬起长枪,劲气疯狂运转,身周空气都因此扭曲,变得很不真实。 “第一枪。” 轻描淡写,一枪刺出。 虚幻的枪影,裹挟可怕的锋芒,绽放白光,如电一般攻去。 “雕虫小技!” 烈王不屑冷哼,一锤抡下,将枪影砸爆。 “第二枪。” “给我爆!” 双锤齐下,楚牧的第二枪再度消散。 “三枪!” 楚牧第三枪来袭,烈王神色凝重,依旧挥锤:“爆!” 轰轰轰…… 爆炸声中,地面坑坑洼洼,像是被导弹洗涤过一般。 楚牧的攻击却还没停止。 第四枪、第五枪。 两枪齐出。 “横岳斩!” 烈王怒吼,双手持平,跟个陀螺似的快速旋转起来。 双锤卷动了狂风,裹挟无匹的威势。 那狂风如刀般锋利,朝楚牧席卷而去。 叮叮叮叮叮…… 密密麻麻的声音极具穿透性,观战的很多人都下意识捂住耳朵,露出痛苦之色。 他们就连观看宗师之战的资格都没有! 还好几个宗师境强者联手以劲气构建了防御气罩,这才让他们好受了很多。 否则再继续下去,在场这些人十之八.九都要变聋子。 终于,楚牧的两道枪影被狂风磨灭,而狂风也随之散去。 双方再一次斗了个不相上下。 “哈哈哈……” 烈王狂笑起来,意气风发道:“楚牧,三年前我就败在你第五枪,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还能刺出几枪?” 楚牧扭了扭脖子,笑呵呵的道:“第六枪。” 算是突兀,又似乎很寻常。 如龙的枪芒,随着楚牧长枪刺出,勾勒出来。 白光璀璨,几乎要刺下旁人的眼睛。 于那白光之中,夹杂着点点的血色。 烈王脸上得意之色凝固。 来不及多想,他将双锤往身前一横,全身似乎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嗤啦…… 第六枪来袭,巨大枪芒被挡住,颤动不止。 烈王身上烈焰不断涌动着,双目通红,咬牙切齿,身上肌肉膨胀,青筋毕露。 这一幕,令人肾上腺素狂飙,热血沸腾。 终于,烈王还是挡了下来。 他消耗很大,却再度狂笑。 “第七枪。” 楚牧声音平静,依旧是长枪往前一刺,看似轻松随意。 “这不可能!” 烈王惊骇大叫。 “毛个不可能……” 观战人群中,站在前列的季文臣小声嘟囔。 他亲身体会过楚牧第七枪的可怕,算得上是受害者。 而且至今才发现,楚牧当时的第七枪,还有水分! 今日的第七枪,光是刺出的那一瞬,就已经让他汗毛倒竖起来。 那是气机牵引下,自身感受到浓烈威胁的自然反应。 “这就是天骄么……” 季文臣不自觉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些不甘,有些无奈。 在西原战区,他和楚牧打得两败俱伤,各自都很惨。 给季文臣的感觉,就是自己与楚牧战力相同。 现在看来…… 年仅二十五岁的楚牧,已然将他抛之身后。 放眼天龙,恐怕也就只有沈从戎,才能与楚牧旗鼓相当了! 楚牧当时确实放水了,毕竟演戏的成分居多。 面对烈王,却没有放水的理由。 如果能将烈王斩杀在这里,足以将蛮国重创。 等到北境反攻蛮国的时候,威胁会小上很多。 也就意味着,北境的将士们,会少流血,少死人。 所以…… 楚牧眼中杀意逐渐凝成实质。 “烈王必须死!” 铛! 枪影被烈王挡下。 他硬生生往后退了十几米,脚下汉白玉地板化为齑粉,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可枪影却没散去,再度攻向烈王。 铛! 震颤人心的金铁之声再响,烈王嘴角染血,拼尽全力抵挡。 铛! 他全身的肌肉被撕裂了,鲜血不断从毛孔中涌出,眨眼就让他变成了血人。 铛! 第四声响彻,伴随着骨骼碎裂,烈王重重跪倒在地,手中双锤依旧挡在身前。 枪芒虚影,被磨灭得差不多了。 却在此刻,楚牧如雷霆而至,长枪全力刺出。 两把紫金锤抛飞。 烈王双手紧握着楚牧的长枪。 牙齿都快咬碎。 一口鲜血喷出,他硬生生将刺入心脏位置的枪尖拔了出来,眼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 楚牧脑海中红色感叹号狂闪,连忙抽身而退。 轰! 血雾炸裂,整个校场都轻微颤抖。 烈王身周虚空不断扭曲,音爆层层叠叠。 “楚牧!” 最后一击落空,烈王喋血嘶吼,撕心裂肺般,充满了不甘。 他仰头倒下,直挺挺倒在一片坑洼的地上。 “皇叔!” 宁妖妖目眦欲裂,身形闪烁而至。 恰好,挡住了楚牧充满杀机的长枪。 枪尖距离宁妖妖那白皙粉.嫩的脖子,不过一寸。 枪芒如蛇,吞吐不定。 只要楚牧轻轻往前递出分毫,就能让宁妖妖香消玉殒。 楚牧是真的很想刺下去。 蛮国入侵,北境将士的鲜血洒了一层又一层,足以将冰山融化。 北方三州多少孤儿寡母哭声震天! 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人生无望! 这都是蛮国带来的,无法愈合的伤痛。 “可惜了。” 楚牧内心一叹,缓缓收枪。 烈王可以死,毕竟刀枪无眼,而且烈王之前就已经说了生死一战,他死在这里,蛮国虽然愤怒,却也没理由纠缠。 宁妖妖不同,无论是使团使者的身份,还是蛮国公主的身份,她要是死在这里,于天龙的威严,是有打击的。 蛮国也必然疯狂。 哪怕蛮国国主不愿再打,也会被大势裹挟,不得不继续派兵复仇,与北境死磕到底。 北境需要休养生息! 第159章 百国之主齐聚! 万籁俱寂。 没人理会失败者。 楚牧又一次,成为了所有人聚焦的中心点。 看着那收枪之后束手而立的年轻身影,一个个宗师境强者感慨唏嘘不已。 宗师境是个模糊的境界,大家的战斗力其实相差不多。 可楚牧却在这么小的年龄,将他们超越。 于是乎,在看向楚牧时,这些宗师境强者们的目光,除了感叹之外,全都带着友好。 官员们,则是有些敬畏,有些崇拜。 国外使团使者,全都是忌惮!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天龙总是有一代代的人才出现,支撑着这个国家在各个领域上的发展。 眼前的北牧王,显然是这个时代的宠儿。 他只要不出意外,只要天龙国主不昏庸,那么天龙便是列国数十年内不想对上的强敌。 凌雪和沈印月美眸异彩连连。 哪个美人不爱英雄? 如此光芒万丈的楚牧,自然激发了她们的慕强心理。 东海主帅海东青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怎么在意。 季文臣却是眼底深藏着嫉妒。 逼都让这小子装完了! 无人在意,存在感极低的赵王帝崇,眼中泛着旁人读不懂的光泽。 “好!” 帝恒突然鼓掌:“不愧是北牧王,赢得干脆利落!” 立刻,掌声雷动,所有人全都附和着鼓掌。 无论心里是什么想法,此时此刻,这个面子是必须给的。 楚牧朝帝恒拱手一礼,对凌雪说道:“去把紫金双锤收起来。” “遵令!” 凌雪连忙飞身而去,将烈王的一双紫金锤拿在手里,仔细看着,不胜欢喜。 她不善用锤,北境九将中,也无人用锤,但这种神兵利器十分难得,收入北境宝库,未来可以赏赐给立下大功的将领。 甚至她都能想到苍云流着口水,跟个痴呆儿一样抱着楚牧的大.腿,哀求楚牧将双锤给他,从此改练锤子。 “来人!” 帝恒笑吟吟的喊道:“蛮国烈王伤势严重,带下去休息,传医师为烈王疗伤!” “遵命!” “百展。” “在!” “将神迹莲花拿来,交给北牧王。” “是!” “宁公主,北牧王神勇无双,本皇当真建议你考虑考虑嫁给北牧王。”帝恒旧事重提。 楚牧额头露出黑线。 宁妖妖俏脸上无悲无喜,朝着帝恒行了一礼:“妖妖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 “准了,宁公主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不用客气,我天龙杏林的神医妙手也不在少数。” “谢天龙国主。” 宁妖妖搀扶着几近昏迷,完全靠着意志力支撑的烈王,蹒跚而去。 背影有种浓浓的孤寂和落寞感。 此时,百展已经捧着装有神迹莲花的盒子而来,双手奉上。 楚牧道了声谢,接过后打开看了看,心里悄然舒了口气。 南疆的人情,终于可以还上了。 他下意识看向沈印月,便见沈印月笑吟吟的望着他。 楚牧目光闪躲,朝帝恒行礼:“多谢国主,臣还没吃饱,可以继续享用国宴么?” “哈哈哈,没想到北牧王这么贪吃!” 帝恒似乎心情极好,爽朗笑道:“不过谁让北牧王又为天龙立了一功呢?诸位,国宴继续,等会可得多敬北牧王几杯!” 宴席继续,歌舞升平。 帝恒没有食言,让御厨重新弄了一桌国宴,替换下楚牧宴桌上的残羹剩菜。 楚牧大吃大喝,还不忘让凌雪多吃。 众人也都很有眼力劲,等楚牧吃得差不多了,才纷纷过来敬酒。 楚牧来者不拒,同时为前两天的事情道歉。 一番客套,看起来气氛和谐。 但无论是楚牧还是一众官员,都很清楚,离开这天龙阁之后,他们与楚牧之间,是绝对不能有半点交集的。 楚牧,是孤臣。 下午两点,宴席结束。 但不等国外使团回到国宾楼,一众宗师级强者、楚牧等四大站区主帅在内,都被帝恒派人通知,去了皇城靠后的地方。 那是一座黑色的大殿,看起来有些阴森之感,与皇城的金碧辉煌格格不入。 门前有一列身穿金色战甲的士兵守卫,静立不动,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分毫,活像是栩栩如生的雕塑。 楚牧等人却从这些士兵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些神秘莫测。 楚牧见到了宁妖妖。 她面无表情,似乎不认识楚牧一般,看都没看楚牧一眼。 殿门缓缓敞开。 国外使者与天龙宗师强者们,纷纷而入。 唯二不是宗师的人,就是沈印月与宁妖妖。 前者代表的是镇南王沈从戎,后者代表的蛮国国主,都有资格入内。 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些许凝重之色。 殿内,漆黑一片。 即便燃烧着火焰,却也只照亮了些许地方。 国主帝恒,换了一身黑色的龙袍,坐在首位,面色凝重。 内阁长老,全都赫然在列。 连卢近林都在! 轰隆…… 殿门关闭。 气氛悄然变得诡异。 “拜见国主!” “拜见天龙国主。” 所有人纷纷行礼。 帝恒点点头,抬手指着两列众多空位,威严道:“入座。” “谢(天龙)国主……” 众人纷纷坐下,看向帝恒,眼中全都泛着些许的疑惑。 事实上,除了帝恒和内阁十二长老,在场这些人,全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帝恒环视所有人,视线落在了一众国外使者身上,神色稍显凝重:“拿出来吧。” 不约而同,各国使者纷纷从身上拿出了一个投影仪。 这一幕,让楚牧等人皱眉。 嗡…… 一个个投影仪泛起了光泽。 紧接着,道道虚影呈现。 楚牧等人不由瞪大眼睛。 那每一道虚影,都是一国之主! 全世界所有国度的国主,都在此刻,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很多人的神经开始跳动。 接下来,有大事发生! “拜见国主……” 国外使者们纷纷对自己的国主行礼。 一众国主却没开口,只是将目光汇聚在帝恒身上。 “人都齐了吧……” 帝恒沉声道:“那就开始了。” 他话音落下,在龙椅扶手上拍了拍。 轰…… 整个大殿轻轻颤动,旁边一堵厚实的墙壁,缓缓移动开来。 所有人目光汇聚而去,只见云雾翻涌。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恍惚间,一道不算魁梧的黑影,出现在云雾之中,缓缓踏步而来。 人影的每一步,影响着所有人的呼吸与心跳。 当这人影完全走出云雾,清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的时候。 每一个人的瞳孔,瞬间收缩,满脸骇然。 第160章 武宗!战神境!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老者,头发与胡须都雪白,肌肤却饱满红润而细腻,像是正值花季的少男少女。 本来还算俊逸的脸上,有三道黑色的疤痕清晰呈现,宛若三条蜈蚣静静趴在上面,显得有些狰狞。 而让每一个人震惊万分的原因是,他们都认识这个人。 九十年前,武道体系的完善者。 是他设定了武者一至九品的境界体系! 是他,说九品武者达到巅峰,可突破为宗师! 也是他,提出了宗师之后的战神境概念! 同样也是他,通过修炼,成为全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宗师境强者! 他是武道修炼的基石,是先驱,是开拓者,也是传承者! 他的真名已经无人知晓,世界史书上,称他为武宗! 可是…… 可是! 这个人明明在八十年前就已经失踪! 全世界都认为他已经陨落,为此自发的举行了一场场盛大的葬礼。 各个国家,都有属于武宗的衣冠冢! 当本应化为史册记载的传奇丰碑,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 无论是谁,都会产生一种怀疑世界的虚幻感。 帝恒大步走来,恭恭敬敬朝着武宗拱手,深深一拜:“天龙第三代国主,帝恒,拜见武宗前辈。” “武宗前辈!” “真的是武宗前辈!他还活着!” 当惊骇与不敢置信退却,激动和狂热的情绪瞬间汹涌。 “星国国主,拜见武宗前辈!” “蛮国国主拜见武宗前辈!” “禹国……” “苍国……” “武国……” “……” 各个国家的国主,拜见之声不绝于耳。 以至于各国使者,以及天龙内阁长老们、宗师们,都没有提及自己名字的机会。 更有甚者,宛若朝圣一般,双膝跪下,匍匐在地。 “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家伙罢了。” 武宗风轻云淡说着,抬了抬手。 所有恭敬行礼的人,全都感受到一股柔和却不容反抗的力量,将他们托起。 再一个眨眼间,武宗已经消失不见。 “都别愣着了,该坐坐。” 平和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所有人愕然回头,眼中再度露出惊骇。 在场这么多宗师,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清晰捕捉到武宗的身影! 这意味着,武宗的武道修为,比在座所有人都要强。 “会是那个境界吗?” 无数人心脏震颤,看向那随意坐在凳子上的身影,眼神变得格外火热。 众人各自落座。 百国国主的虚影,各自都在龙椅上坐着。 帝恒恭敬道:“武宗前辈,您来说?” “也好,那老夫就不磨叽了。” 武宗点点头,环顾所有人:“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都是各国武道中的佼佼者,老夫问你们一句,想更进一步,成为战神境么?” 这个问题,足以让所有人心神俱颤。 一时之间,竟无人反应过来,也就无人回应。 武宗笑了笑,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一股可怕的威压,顷刻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所有人! 在这一瞬间,全都全身冰凉麻木,被禁锢在座椅上,连动动手指头都无法做到! 楚牧同样如此。 在他的感知里,有一座磅礴巍峨的大山,从天而降,压在了他的身上。 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体内劲气几乎完全停止运转,连血液都像是要被冻住一般。 无比难受的感知,从身体到灵魂,泛起阵阵的绝望。 可就在这时,一直龟缩在他丹田内,修炼换生诀而得来的那股,始终没有发挥过任何作用的劲气,自主的运转了起来。 像是一轮骄阳绽放光芒,将冻结全世界的冰雪融化。 怦怦……怦怦…… 楚牧的心脏缓慢而有力的跳动起来。 几近停止的血液和体内被封锁的劲气,也慢慢的开始恢复运转。 仿佛有一只手伸来,拉住了在黑暗里沉.沦的他,将他拽出绝望的困境之中。 “咦!” 武宗立刻看向楚牧,眼中泛起一抹惊容。 唰…… 可怕的威压退散,湮灭于无形。 “呼……呼……” 所有人都在大喘气,各自全身被汗水湿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格外狼狈。 反倒是内阁中,没有达到宗师境的长老,以及沈印月和宁妖妖几人,从始至终毫无反应,仿佛没有感受到武宗的威压。 有些茫然的看向其他人,不知道在那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看向武宗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恐惧。 如果武宗要杀他们的话,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如同巨人脚下的蝼蚁,生与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但旋即,便陷入彻底的狂热之中。 战神境! 这位武道体系的奠基者,绝对是传说中的战神境! “不错。” 武宗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点点头道:“我在四十年前就已经踏入战神境。” 所有人不受控制的发颤。 他们毕生所追求的极致境界! 活生生的战神境就在眼前! “诸位,都知道万国之战。” 武宗再度开口,跳跃性却非常大。 他眼神深邃:“可你们知道,万国之战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 众人头顶上冒出感叹号。 万国之战是人类史上最惨痛的全球战争之一,造成的破坏性无与伦比。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真要说万国之战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好像……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茫然了。 “你们可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武宗抬手指向他来时的那片云雾笼罩的方向。 又是跳跃性极大的问题! 难道这几个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 众人思考时,武宗突然又道:“好了,有些人不适合留在这里。”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第一个就是指向楚牧:“小家伙,你的路不在这里,走吧。” 楚牧:“???” 什么意思? “去吧,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找你的师父聊聊。” 武宗轻轻挥手。 楚牧自身不受控制的悬浮起来,朝着殿门处飘去。 哪怕楚牧尝试挣扎,也毫无作用。 殿门敞开,楚牧重重跌出。 刚出殿门,那股未知的力量就消散无踪,他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轻描淡写落地。 楚牧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是懵的。 这位武宗前辈,完全是莫名其妙! “难道武宗前辈认识我师父?”楚牧皱起了眉。 第161章 我喜欢你! 这个念头才刚在楚牧脑海中浮现,殿门处,有身影飞出。 一身红色战甲,身材窈窕,不是沈印月是谁? 她如蝴蝶般翩然落地,漂亮的眸子里,同样满是茫然。 “沈将军也出来了?”楚牧问道。 沈印月眨了眨眼,好几秒后才道:“武宗前辈说我还没踏入宗师境,不够资格留下,另外还说我爸的路也不在这里。” “这位武宗前辈……”楚牧苦笑。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影连续不断地飞出。 宁妖妖,还有内阁十二长老,包括卢近林这个宗师境,全都在。 再然后,又是一群人飞了出来。 一部分国外的使团使者,以及一些天龙的老辈宗师境强者。 与楚牧不同,他们的脸色格外落寞,隐隐带着绝望之感。 “老先生,里面发生了什么?”楚牧询问一个老牌宗师。 这位老人竟然落泪,艰涩的道:“武宗前辈说……我不够资格,还需机缘。” 楚牧心下了然。 武宗前辈这话,打击太大,几乎是明着告诉这位老人,他这辈子与战神境无缘。 等于宣判死刑! 换做是自己的话,也会万念俱灰。 楚牧不免庆幸。 “还好武宗前辈只是说我的路不在里面,而不是说我不够资格。” 轰轰…… 厚重的殿门,缓缓关闭。 再也没人被送出来。 楚牧粗略看去,留在里面的人数大概只有三分之一。 忽的,楚牧捕捉到一道目光,侧头看去,微微笑道:“季帅,你怎么被送出来了?” 这人正是季文臣。 “你还是第一个被送出来的。”季文臣没好气的道。 楚牧笑笑不再说话。 此时,东海主帅海东青走了过来,对楚牧拱了拱手,低声道:“武宗前辈传音,天龙四大战区主帅,各自坐镇。” 楚牧怔了怔,脑海中多出无数想法。 武宗前辈这话,含义有点广泛。 海东青不等楚牧继续询问,道:“告辞。” 说完,他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季文臣哼了一声,也没给任何人打招呼,径自离开。 内阁长老们各自安抚了一些天龙的宗师境强者,也各自散去。 一群国外使者却不甘心,依旧站在那眼巴巴的看着紧闭的殿门。 “北牧王。” 百展走来,朝楚牧行了一礼,古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国主有令,北牧王暂留京城,等待商议蛮国战败赔偿事宜。” 楚牧点头:“遵国主令,有劳百展统领。” “北牧王客气。” 百展再度拱手,迈步远去。 “你得留在京城?”沈印月美眸看向楚牧。 楚牧点头:“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而且今天这事,处处透着蹊跷古怪,想试试看有没有办法从国主那里多了解一些信息。” “国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不如……” 沈印月抿了抿嘴唇:“单独聊聊?” 楚牧点头:“也好,先回听龙阁。” 正好找机会将神迹莲花给沈印月,还了南疆的人情。 “不去听龙阁,去镇南王府吧。”沈印月说道。 沈从戎在京城有王府,是前任国主赏赐的。 同时也是前任国主,给沈从戎下了南疆禁足令。 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知情者寥寥无几,楚牧也没有去八卦的心思。 面对沈印月的提议,楚牧也没拒绝。 两人并肩离开皇城,来到城墙拐角处一片幽静的四合院区域。 镇南王府就在这里。 常年没有人居住,但经常会有仆人进行打扫,倒也干净整洁。 “北牧王稍作片刻。” 沈印月突然抛下楚牧,自己离开了。 等她去而复返的时候,楚牧端茶正要喝,一眼看去,动作不由僵住。 沈印月换下了代表南疆的火红战甲,换上一袭略有些透明的红裙,瀑布般的秀发披肩垂落,眉心一点朱砂,扣人心扉。 楚牧突然有些踌躇,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跑路。 “北牧王是在怕么?”沈印月的声音,格外娇媚。 楚牧喝了口茶,反问:“我怕什么?” “怕我。” “你有什么好怕的?” “怕我缠你。” 沈印月款款走来,坐在楚牧身旁,一双蕴满春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浓浓的情意,灼烧了楚牧的眼睛。 下意识,楚牧撇头,却又嗅到一缕沁人心脾的馨香。 那是沈印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有着让人沉.沦的魔力。 气氛莫名变得旖旎,楚牧有些坐立不安。 他拿出装有神迹莲花的盒子:“沈将军。” “叫我印月。” 楚牧嘴角抽了抽。 坏了,今天不该来的,这位沈将军想吃人! “神迹莲花在这里,也算是还了沈将军的人情,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先告辞……” 楚牧说着起身就要走,却浑身陡然一僵。 沈印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楚牧。 软语在怀,香气扑鼻。 “北牧王很嫌弃我么?”沈印月幽幽问道。 楚牧沉声道:“沈将军,别这样。” “那你抱抱我,我就放开你。” “有些过了。” 听到楚牧略带着冷意的声音,沈印月娇.躯轻颤。 沉默几秒,她松开楚牧,退后了几步。 楚牧再度看去时,难免心头一紧。 沈印月哭了。 晶莹的泪珠从那双绝美的眸子里滑落,虽无声,却让人心疼至极。 “我喜欢你。” 沈印月开口,语气轻柔,态度坚决。 与寻常的女儿家不同,身为沙场女将的沈印月,一直都是风风火火,敢爱敢恨的性格。 她很干脆,也很直接。 偶尔的扭扭捏捏,也是装出来的。 “沈将军。”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国主说,南北路太远。” “我不在乎!” 沈印月梨花带雨,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我,沈印月,从小到大,除了我爸之外,没有对任何人有过亲近,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不管什么家国天下,不管什么南北太远,我只知道,我喜欢你!” 楚牧方寸大乱。 长这么大,心里始终埋着和母亲失散的痛楚,北境又日复一日杀戮不休,何曾听过哪个女人这么直白的话语? 凌雪说不出这些话,她跟沈印月比起来太过含蓄,也太过小心翼翼。 “我。” 沈印月迈出了一步,抬手轻轻捧住了楚牧的脸颊。 慢慢的朝楚牧越来越近。 “喜欢你,什么都愿意。” 第162章 孽缘! 沈印月靠得越来越近,让楚牧可以清楚感知到她扑打在自己脸上的灼热呼吸。 看着那饱满中水润光泽的红.唇即将贴上来,楚牧往后退了一步。 “北……” “我是北境主帅。” 楚牧的浓眉拧成川字:“你应该清楚……” “是!我很清楚!我是镇南王的女儿,我的未来丈夫,可以是任何人,但决不能跟其他三大战区扯上关系。” 沈印月在笑,眼泪在掉。 格外凄美。 “可我就是喜欢上你了……这世界上那么多人,除了你这北牧王,其他人不会再入我的眼。” 楚牧心头微颤。 面对沈印月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如果说没有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楚牧真的很难产生接受沈印月的想法。 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笑得凄美的容颜,楚牧脑海中始终有一张俏脸隐隐浮现。 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早就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哪怕是始终陪伴在身边,悉心照顾的凌雪。 更何况,楚牧没办法为了沈印月,舍弃北境,舍弃那跟他一起同生共死的众多将士。 爱江山更爱美人? 为博美人一笑可以戏耍天下? 那是别人,不是楚牧。 沉默良久,楚牧眼神淡漠了下来。 “沈将军错爱了,我不值得。” 沈印月朦胧的泪眼黯淡下来。 世上最大的遗憾,莫过于爱而不得。 “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我先告辞了。” 楚牧拱手,毫不犹豫,迈出了步伐。 直到他的手握住了门把,沈印月幽幽的声音传来:“北牧王,我还有事相求。” 楚牧动作一顿,回头看去。 “沈将军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但……” 沈印月脸上泪痕残留,却没有悲伤。 她轻声说道:“我体内暗疾,还需要北牧王帮忙。” 楚牧松了口气,正色道:“可以。” “北牧王请坐。” 沈印月抬手示意楚牧坐下,语气中多了一分生疏。 换做他人,这个时候再继续单独相处下去,难免尴尬。 但楚牧与沈印月本就是沙场将领,自有豁达。 楚牧没有迟疑,转回落座,沈印月亲自给楚牧斟了杯茶。 “沈将军,我该怎么帮你?”楚牧询问。 沈印月在楚牧对面坐下,说道:“当年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被人下毒,虽然事后尽力挽救,我母亲依旧在生下我之后去世。” “而那可怕的毒性,也有些许残留在我体内,无法根除,这就是我体内的隐疾。” “先天有缺,隐疾不除,我这辈子都无望宗师。” “多年前,我父亲偶然遇到一位高人,高人说镇魂花可以除去我体内隐疾,所以我父亲一直在追寻镇魂花的踪迹,终于找到。” 说到这里,沈印月眼神有些闪烁:“北牧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镇魂花已经到手,我父亲却没让我清除隐疾?” 楚牧闻言一怔。 这是他之前忽略的事情。 只想着拿到镇魂花就可以给母亲炼制醒神丹,根本就没往旁处去想。 “难道有什么说法?” “是。” 沈印月点点头,也没墨迹,开口说道:“镇魂花入药不难,难的是治疗的过程。” “辅以阴阳调和。” 楚牧腾的站了起来,看向沈印月,脸上满是震惊。 阴阳调和,那不就是…… 开什么玩笑? 沈印月却很平静。 “或许北牧王不信,但这是事实。” “北牧王入南疆之前,我父亲已经为这事情伤透脑筋,多次想要为我征婚,但我一直拒绝。” “我是沈印月!南印月北凌雪中的沈印月!” 沈印月语气抬高了几分,自有一股傲气浮现。 “天龙女将寥寥无几,我沈印月是佼佼者!我的男人,也必然是跟我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 “北境年轻将领不少,南州天骄众多,可他们,我看不上!” 沈印月傲然道:“迄今为止,只有北牧王你才能让我倾心。” “可……可是……” 楚牧沉着脸摇头:“我们不可能。” “我想问问北牧王。” 沈印月声音又温柔了下来:“你拒绝我,到底是因为我不配,不爱我,还是因为我的身份?” “沈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那就帮我这一次,清除了我体内隐疾,往后余生,我沈印月绝不纠缠,也无心再谈儿女私情,会学我父亲,一辈子镇守南疆。” “抱歉。” 楚牧果断拒绝:“我做不到。” “普天之下只有你!” 沈印月脸上带着倔强:“难道北牧王不信我?只是帮我清除隐疾,今天过后,我绝不会……” “其他的都行,但这个,我真做不到。” 楚牧不由苦笑。 沈印月这么优秀的女人,谁愿意拒绝? 可楚牧有自己的底线。 而且脑海中,心底里,也终究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他相信沈印月过后不会纠缠,还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道德关。 沈印月深深看着楚牧,良久没有说话。 忽的,她轻笑一声。 站起身来,朝着楚牧行了一礼:“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故意编造的谎言,没想到北牧王根本不上钩。” “罢了,本将军果然还是魅力不够,也没办法继续再丢人下去,北牧王慢走,我就不送了。” 言谈举止之中,透着洒脱,还有些许的狡黠。 楚牧抬手抱拳,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 嘎吱…… 房门关闭。 一行清泪,从沈印月脸庞悄然滑落下来。 走出镇南王府的楚牧,想到沈印月最后的倔强,心里有些发堵。 这是一段不为世人所容的孽缘。 楚牧很理智,所以不得不立即斩断。 “楚帅!” 呼喊声响起。 凌雪匆匆而来,看得出她很急切的样子,呼吸都不稳。 楚牧摒弃杂念,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啊。” 凌雪仔仔细细打量楚牧。 关注点在楚牧的脸上、唇上、衣服上。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于是松了口气。 楚牧神色逐渐古怪。 “我看天气预报,今天会下雨,你又一直没回听龙阁,打听到你来了镇南王府,所以想着给你送伞……” 楚牧问道:“伞呢?” “走得急,忘带了……” 凌雪声音越来越弱,心头发虚。 本来就是借口。 只是听说楚牧和沈印月去了镇南王府,担心孤男寡女在一起,会发生点什么,所以匆匆跑来找人。 “回听龙阁。” “好的……楚帅,沈印月说了什么?” “没有。” “她没对你做什么?” “能做什么?” “比如借机表白什么的。” “回去军法抄一百遍!” “楚帅饶命……” 第163章 李思雨来电! 听龙阁显得很冷清。 前几天住在这里的各大宗师们,要么还在那座黑色的大殿里,要么已经走人。 西原主帅季文臣、东海主帅海东青,都相继离去。 国主有令,楚牧只能留下。 回到听龙阁后,凌雪各种献殷勤,楚牧看破不说破,假装发怒,让凌雪去抄北境军法,凌雪叫苦不迭,却不得不遵从。 时间无声流逝。 翌日天亮,楚牧还是没接到国主从那座大殿出来的消息。 楚牧喊道:“凌雪。” “末将在!” 凌雪大步走来,俏脸上写着肃穆,行为举止一板一眼,像是在北境的时候。 楚牧知道,这是凌雪在暗暗赌气。 他没理会,说道:“让暗阁查查,万国之战是怎么爆发的。” 凌雪有些狐疑。 百年前的万国之战?怎么突然查这个? “楚帅,暗阁有消息记录。” 她拿出手机快速点击,随后照本宣科的念道:“百年前,位于东中地区,两个宿怨依旧的国家率先发动战争,在东中大裂谷堵上国运一战,两国身后盟友纷纷支援,战火越发旺盛。” “西路灯国忽然参战,几乎要左右战局,比熊国无法坐视,派军队出击……东中海峡一役爆发,双方损失惨重,打出真火,就这样逐渐蔓延,各国有仇报仇,彼此攻伐,最终爆发蔓延全世界的万国之战。” “说到底,跟历史上每一次的战争一样,都是为了争夺资源。” 听完凌雪的汇报,楚牧若有所思。 好像没什么毛病。 可真要是这么简单,为什么武宗会无故提到万国之战,还询问他们知不知道万国之战的真正原因? “武宗这个人你知道吗?”楚牧又问。 凌雪没有回答,立刻在手机资料库查询,随后道:“武宗是武道修炼体系的奠基者,身为武者很难不知道这位前辈,不过楚帅为什么突然查他?” “武宗于八十年前失踪,几乎确认死亡,全世界各国为其举行盛大葬礼,并立下众多衣冠冢,有些国家还特别修建了纪念馆、博物馆之类的地方,以表他在武道修炼上的卓越贡献。” 楚牧唏嘘道:“武宗没有死。” “什么?!” 凌雪瞪大眼睛。 八十年前,武宗失踪前,就已经五十多岁了。 他还没死的话,如今已经一百三十多岁! 年龄比天玄医门的韩百竹韩神医还要大! 武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寿命是比普通人要长一些,可又有多少宗师境的强者,能活过一百岁? 要知道,万国之战后,整个世界环境被破坏得很严重。 人均寿命七十岁而已。 一百三十多岁,几乎是比别人多活一世! “武宗前辈已经踏入战神境。” “战神……” 凌雪更是惊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战神境是传奇,是理论上能达到的武者极致。 可那么多武者终其一生都在为战神境而努力,迄今为止没听说谁成功过。 楚牧已经是很多人心中,能突破到战神境的唯一希望。 “我不理解。” 楚牧眉头紧锁。 他一直在思考,却怎么也想不通。 凌雪是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可以倾诉。 当初穆千山突然降临牡丹城,告诉楚牧全世界都岌岌可危,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临一样。 楚牧始终谨记,将惊蛰这个日子,看得很重。 可昨天的经历,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你们想成为战神境么?” “万国之战的真正原因?” “那里,是什么地方?” 三个跳脱的问题,还没有答案,就被武宗前辈给扔出来了。 说什么他的路不在里面,有时间去找师父。 就这? 楚牧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傻子,可他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 凌雪摇摇头道:“楚帅你都想不明白,我就更不可能想出来什么了,或许……楚帅可以从你师父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如果国主能给个答案最好。” 楚牧道:“不想了,等国主出来吧。” “好……” 滴滴滴…… 楚牧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去,来电显示是李思雨三个字。 “差点忘了。” 楚牧笑了笑,接听电话。 当初为母亲寻找镇魂花,离开牡丹城前往南疆时,楚牧本想让李福和李思雨父女二人去北境。 后来出了南疆,才从霸刀那得到消息,父女二人没去北境,而是到了京城。 李思雨的母亲出生京城某个豪门世家,找李思雨回去认祖归宗的。 楚牧也曾想着到了京城,去看看福伯和李思雨,后来闹出很大的动静,一直到现在,才算是空闲下来。 “少爷哥哥。” 电话里传来李思雨黄莺般的声音。 楚牧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蓬蓬裙,迈着小短腿,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屁颠颠跑的小丫头。 一抹温柔的笑意在脸上勾勒,楚牧问道:“思雨,你在哪?” 凌雪见了楚牧的笑容,心里不由羡慕,还有些酸涩。 “楚帅可从来没这么温柔对我笑过……” “我在京城呀,少爷哥哥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吃个饭。” “当然有时间,发个定位过来。” “好,那我等你哟。” 电话挂断,叮咚一声,李思雨定位发了过来。 楚牧点开定位看了看,距离皇城并不远太远,位置倒是有点僻静。 “凌雪,去备车。” “末将遵令。” 凌雪动作很大,然后转身大步离去,有种要上战场的感觉。 楚牧皱了皱眉,搞不懂凌雪的心思。 很快,凌雪去而复返,绷着一张脸:“楚帅,车已备好。” “走吧。”楚牧起身。 “末将就不去了。” 楚牧脚下一顿,回头看凌雪:“你怎么了?” 凌雪闷声道:“末将军法还没抄完。” “那你好好抄军法吧。” 楚牧扔下一句,大步而去。 凌雪气得在原地狂跺脚,却无可奈何。 叮咚。 手机响了一声。 凌雪拿出来一看,是沈印月发来的信息。 “我回南疆了,凌雪,你赢了……我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之前不信,但现在我信了。” 这条信息看得凌雪莫名其妙,她忍不住给沈印月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了好几声,沈印月接通电话。 “沈印月,你什么意思?”凌雪直接问道。 没有外人在,也不用装模作样,跟沈印月可以是朋友,也肯定是情敌。 “你是在示威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印月没好气的道:“昨天在镇南王府,我向北牧王表白了,但北牧王拒绝了我,说心里已经有人了,这个人除了你,还能是谁?凌雪,好好对北牧王,如果你不珍惜,我不会……” 嗡…… 沈印月剩下的话,凌雪已经听不见了。 脑海一片嗡鸣。 巨大的幸福感,潮水般用来,将她淹没。 “楚帅!楚帅!我也去!” 回过神的凌雪直接掐断通话,兴奋雀跃的高呼着追了出去。 第164章 对不起! 专车开出皇城,一路向东,直到六环外的郊区,拐入一个名为天澜的度假山庄内。 此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多点,楚牧见到了李思雨。 惊蛰之后的京城,气温并未有太大的回升,李思雨穿着一件淡蓝的大衣,里面是白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 精致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看起来靓丽动人。 “少爷哥哥!” 李思雨朝楚牧打招呼,一双眸子笑得弯成了月牙,主动上前轻轻拥抱楚牧,然后再度退开,仔细打量着楚牧,嘻嘻道:“真帅。” “哈哈。” 楚牧爽朗一笑:“小丫头也很漂亮。” 李思雨却将目光看向落后楚牧半步的凌雪:“凌雪姐姐好,又见面啦。” “思雨小姐好。” 凌雪满面带笑的回应。 自从沈印月那条短信和通话之后,凌雪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因为心情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都活泼和青春了很多。 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走走走,咱们进去聊,外面真冷。” 凌雪挽住楚牧的手臂,进了天澜山庄。 这栋建筑一共有七层,装饰格调典雅,带着古韵。 或许并不是节假日的缘故,客人不是很多。 有些安静。 一路上了顶楼,进入一个包间,三人各自落座。 楚牧侧头看向窗外,视野开阔,风景秀丽,让人心旷神怡。 “少爷哥哥,凌雪姐姐,喝茶。” 李思雨主动给楚牧和凌雪倒茶。 凌雪连忙道:“思雨小姐,该我来的。” 李思雨拒绝,噘着嘴道:“凌雪姐姐,你又不是少爷哥哥的仆人,这么客套干什么?战场上的女将军,别提我有多崇拜,能为你倒茶,还是我的荣幸呢。” 凌雪微微一怔,旋即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 李思雨身上自带着一股子让人亲近和喜欢的气质。 “三位客人好,可以上菜了吗?” 三人各自喝茶时,一个侍者轻轻敲门而入,态度恭敬,含笑问道。 “麻烦快点,我已经饿了。”李思雨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好的,客人请稍等,马上就好。” 侍者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楚牧问李思雨:“在京城呆得怎么样?福伯呢?都还好吗?” “挺好的,我爸一直念叨你呢,可惜他今天没空,否则肯定一起过来了。” “福伯很忙吗?” “很忙啊,姥姥给了一家餐饮公司的股份给爸爸,他以前就是开餐馆的,哪里懂打理公司啊,一切从头学起,所以挺忙挺累的。” 楚牧笑了笑。 只要福伯和李思雨过得好就行。 在他心中,这对父女,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很快,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侍者端了上来。 冒着热气,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少爷哥哥,动筷子吧,这里的菜品可好吃了。”李思雨笑嘻嘻的说道。 楚牧点头,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眼神若有若无的瞟向凌雪。 凌雪摸摸肚子,起身道:“你们先吃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趟洗手间。” “凌雪姐姐怎么了?” “嘘。” 凌雪伸手在嘴前做嘘状。 李思雨秒懂,不再询问,继续给楚牧夹菜。 很快,楚牧碗里的菜肴堆得满满当当,还冒了尖。 “行了,都装不下了,我吃得完么?”楚牧无奈的问道。 “这些菜很美味,肯定吃得完。”李思雨笑嘻嘻的道。 “好,我吃行吧。” 楚牧幽幽叹气,一口一口吃着菜,跟李思雨闲聊起来。 李思雨很活泼,说着小时候,说着过去和福伯在牡丹城的过往,也说着来京城后的经历。 时间过了十几分钟,凌雪才重新回来坐下,简单吃了啦两口,就放下筷子,看起来没什么胃口。 李思雨让人给李思雨准备了红糖姜汤,凌雪没有拒绝,喝了一碗。 不知不觉,一顿饭吃完。 “少爷哥哥,一起走走吧。”李思雨主动道。 “好啊。”楚牧笑着点头。 滴滴滴…… 凌雪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对楚牧说道:“楚帅,有点事情需要你处理,恐怕得回皇城一趟。” 楚牧点点头,看向李思雨:“思雨,不好意思,不能陪你了。” 李思雨道:“没关系呀,少爷哥哥是大人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等你忙完再一起玩。”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就不送你们了,少爷哥哥再见,凌雪姐姐再见。”李思雨笑眯眯的挥手。 “再见。” 楚牧和凌雪径直下楼,出了大门,却并未走远。 他脸上的笑容,化为无形,且透着一些冰冷和凌厉:“查出来了么?” 凌雪轻轻颔首:“嗯,茶水和饭菜里的东西,很可能是思雨小姐让人做的。” 楚牧嘴唇颤了颤,眼中满是不解。 事实上,李思雨虽然一直伪装得很好,可楚牧在看到她的那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看似正常,实则隐藏着很多道目光。 这些目光,全都带着不怀好意。 这种感觉,身为武者,是很敏锐的,错不了。 李思雨亲近楚牧的时候,楚牧也能够感受到她身体的不自然,肌肉略微有些僵硬。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李思雨的表情、话语和神态,几乎没露出什么破绽。 果然不愧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适合当演员。 茶水里,被下了东西。 楚牧一喝就知道。 只是这种东西,似乎并没有毒性。 直到楚牧吃了第一口菜。 菜里也下了东西,同样无毒。 可跟茶里的东西混在一起,就成了剧毒。 但对方可能是低估了楚牧。 宗师境的强者,体内的劲气何等强横? 寻常的毒,根本就无法对他产生多大的威胁。 何况,为了避免楚牧发现,茶水饭菜里的东西份量都不足。 “为什么?”楚牧不理解。 李思雨没有对自己动手的理由。 “呼……” 头顶上有破空声响起。 楚牧立刻抬头,瞳孔瞬间收缩。 李思雨! 她从七楼跌落下来! 楚牧来不及思考其他,脚下一跺,身体腾空而起,稳稳抱住李思雨,平稳落地。 说来话长,实则就在三秒之间。 如果楚牧反应不及,李思雨必死无疑。 “少爷哥哥……” 李思雨呆住了。 此刻的脸上,遍布泪水,嘴唇都被咬破,染着猩红的血迹。 “你……是自己跳下来的么?”楚牧皱眉问道。 “呜……哇!” 李思雨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艰涩哽咽连连:“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165章 回不去了! 凌雪冷冷看着楚牧怀里泣不成声的李思雨。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想对楚牧不利,就是她的敌人。 换做旁人,早一剑戳过去了。 也就李思雨的身份特殊,得楚牧亲自处置。 楚牧抱着李思雨大步而去,上了车。 凌雪开车,驶离天澜山庄。 “别哭了。” 楚牧将手贴在李思雨背上,轻柔的劲气缓缓渡过,缓解她几近崩溃的情绪。 李思雨这才感觉好了很多,抬起朦胧的泪眼,带着绝望和悔恨:“少爷哥哥,我没脸活下去了,你杀了我吧。” “这么点剂量的毒,毒不死我。” 楚牧沉沉道:“如果我想查,什么都能查出,但我想听你说。” “你……少爷哥哥你都知道?”李思雨又是一呆。 楚牧点点头,目光带着些许柔和:“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告诉我的。” “呜呜……” 李思雨又哭了,眼泪汹涌得像是决堤的河。 可她情绪还好,断断续续道:“少爷哥哥,我对不起你……”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为什么。”楚牧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包容。 “因为我爸。” 李思雨眸子里蕴满痛苦,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快嵌入掌心。 “福伯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爸去公司,不久后突然给我打电话,我接听电话后,听到的不是我爸的声音,而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 “他让我约你出来,给你下药,否则就会杀了我爸。” “他还发了一个视频,我爸他……” 李思雨所有的伪装全都卸下,颤抖着手,点开手机里的视频。 视频中李福被关在一个阴暗的地方,双手被绑着吊起来,有人拿着棍子不断在他身上殴打,直到棍子都被打断。 李福浑身鲜血,痛不欲生,嘴巴被堵住,发不出惨叫,只能呜呜个不停。 虽然没有惨叫,却更让人心碎。 “我……我没办法……我不想……对不起,少爷哥哥……我……” 是个俗套的故事。 李福被人绑架,对方逼着李思雨给楚牧下毒。 李思雨在父亲和楚牧之间,果断选择了父亲。 这无可厚非。 一方是生她养她多年,相依为命的父亲。 另一方是儿时记忆里屁颠颠跟着跑,却有十几年没再见面和联系过的少爷哥哥。 孰轻孰重,任何人站在李思雨的角度上,都不难选择。 但李思雨同样过不了自己的内心那关,所以在觉得自己害死了楚牧之后,内心崩溃,选择跳楼自尽。 谁曾想,楚牧没走,就在楼下,接住了轻生的她。 对李思雨来说,万幸的是,毒的剂量太轻,不会对楚牧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相对的,自己的父亲,可能就活不了了。 “虽然你有苦衷,但我还是不想原谅你。” 楚牧沉着脸道:“出了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不找我帮忙,说明你根本不信任我。” “对不起……” “在你心里,我这个少爷哥哥,是没用的摆设吗?我可是国主亲封的北牧王!” 李思雨知道楚牧是北牧王。 昨天国主寿辰,普天同庆。 楚牧身穿蟒袍,在巨大的屏幕中亮相。 可李思雨本就是个普通的女孩,而且过于感性化,在看到父亲被毒打的视频后,关心则乱,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思考。 下毒的也不是她。 对方唯一要她做的,就是将楚牧约到这里来,并且和楚牧吃顿饭。 就这么简单。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是蠢得要死。 李思雨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没有什么话说。 “唉……” 楚牧一声叹息。 终究已经不是同路人。 彼此的经历、见识、境界层次,有了太大的差别。 嘎吱…… 专车突然停下。 凌雪一句话没说,打开车门下车后,手一抖,锯齿长剑紧握,迈着修长的双.腿,朝不远处一个仓库走去。 “什么人!” 有人出来阻拦,数量不少,手里拎着钢棍刀片等,显然不是普通百姓。 凌雪一句话没说,脚下也完全没停过。 锯齿长剑化为荆棘锁链,轻微挥动,链条如蛇探出,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李思雨没看,她满心都是愧疚,还有难以言说的后悔。 真想死了算了。 楚牧也没有开口的心情。 默默无声中,凌雪回来了。 车门打开。 楚牧和李思雨侧头看去,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艰难站着。 “爸!” 李思雨泪崩,一声呼喊,情绪复杂得任何文字很苍白。 “思雨……” 李福勉强笑了笑,眼前开始发黑。 旋即晕了过去。 凌雪一直搀扶着李思雨,所以他不至于摔倒。 楚牧下了车,将福伯放在后座躺着,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福伯伤得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你别担心。”楚牧淡淡说道。 李思雨眼泪流个不停,眼睛都快肿成核桃。 楚牧不怒不火,更让她难以释怀。 恨不得楚牧狠狠骂她一顿,打她一顿。 凌雪再度驱车出发。 一路上平稳驾驶,手机叮咚声就没断过。 但她没说什么。 到了李思雨姥姥家里,立刻有人带着担架赶来,将受伤昏迷的李福抬走。 李思雨跪在楚牧面前,眼泪落个不停。 “起来吧。” 楚牧揉了揉李思雨的秀发,轻声道:“少爷哥哥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思考,多权衡,不要慌乱去下决定。” “少爷哥哥!” 李思雨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紧紧抱着楚牧,哭得撕心裂肺。 前所未有的悔恨,占据了全身。 同时也明白,自己将永远失去眼前的少爷哥哥。 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无论如何补救,都回不去了。 目送楚牧和凌雪坐车远去,李思雨软软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车内,楚牧带着唏嘘:“谁干的?” 凌雪回答道:“卢子轩。” 卢家人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但卢家偌大的家业,以及暗地里藏匿的一切,几乎都被国主收走九成。 京城三大顶级豪门的底蕴被掏空,往后的卢家,将泯然于众。 即便卢近林依旧是内阁长老,任谁都知道,那是国主给卢家最后的体面。 过不了多久,卢近林自己会告老还乡。 “给了机会也不中用。” 楚牧闭上了眼眸,平静道:“解决了吧。” 第166章 沈从戎状告楚牧! 轰…… 夜幕降临的时候,皇城后方,那座整体黑色的大殿,殿门缓缓开启。 帝恒龙行虎步,出现在门外金龙卫的眼前。 “拜见国主!” 金龙卫门纷纷行跪拜礼。 百展同样出现:“拜见国主。” “都起来吧。” 帝恒淡淡开口,朝着自己的寝殿摘星殿而去。 “一整天的时间,北牧王有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帝恒问道。 他对楚牧搞事情的能力,是有些头疼。 虽然之前发生一系列事情中,都有他幕后操纵的影子。 但楚牧闹腾得这么彻底,是他没想到的。 “启禀国主,昨天……” 百展将楚牧的行踪详细说了出来。 当听到楚牧和沈印月去了镇南王府的时候,他脚下一顿,皱眉道:“两人单独相处?” “是,两人单独相处了近一个小时,北牧王从沈印月房间里出来,表情有些古怪,看背影,有些……” 百展思索了一下,才组织好语言:“落荒而逃的感觉。” “落荒而逃?” 帝恒表情玩味。 几秒后,他继续迈出从容沉稳的步伐:“看来,这位敢爱敢恨的巾帼英雄,已经向北牧王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近一个小时么?有点拉胯啊。” 声音里调侃的意味越发的浓了几分。 百展低眉顺眼跟在帝恒身后默默前行,似乎并没有听到帝恒调侃的话语。 回到摘星殿,帝恒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洗个澡,贴身伺候的下人小碎步走来,恭敬跪拜行礼:“国主,镇南王求见。” “镇南王?” 帝恒表情有些莫名,道:“见。” 下人这才拿出投影仪,小心翼翼放在了桌上,不等帝恒吩咐,恭敬行礼,退了出去。 投影仪泛起蓝光,很快,沈从戎的虚影呈现在帝恒眼前。 “臣沈从戎,拜见国主。”沈从戎拱手弯腰行礼。 见皇不跪,是四方战区主帅的特权。 沈从戎既是南疆主帅,又有王者封号,自然更不用跪拜帝恒了。 “镇南王不必多礼,已经夜深了,还没有休息,南疆事务繁重,辛苦了。”帝恒笑呵呵的说道。 如果说楚牧是北方的支柱,沈从戎便是南疆的最强防线。 这么多年,南边的邻国就跟草原上的鬣狗一样,时不时就想扑上来咬一口,却都被沈从戎打退。 要不是沈从戎,天龙南方很难这么安稳平静。 而且,先皇早就对沈从戎下了禁足令,导致沈从戎一直呆在南疆没有外出过。 所以帝恒心中对沈从戎的忌惮没有那么深,相反,需要还需要更多的拉拢和仰仗。 沈从戎态度很是谦卑:“臣戌卫南疆,是臣的分内之事,为国为民不敢说苦,倒是国主您一直励精图治,为了天龙民生殚精竭虑,要好好保重龙体。” “臣深夜打扰,罪该万死,心中也是忐忑不已,惭愧万分。” 这些客套话,很费神,但又必不可少。 帝恒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缠,说道:“这么晚了,镇南王见本皇,有什么事吗?” 沈从戎闻言,神色一凛,正色道:“臣要状告北牧王楚牧。” “告北牧王?” 帝恒似乎愣了一下,问道:“告他什么?” “臣要告北牧王诱骗小女沈印月。”沈从戎眉宇间满是怒意。 帝恒皱眉道:“镇南王可不要在本皇面前开玩笑。” “臣没开玩笑!” 沈从戎咬牙切齿起来:“小女一直在南疆征战,心思单纯,从未接触过儿女私情!” “北牧王仗着自己的英雄光环和俊朗容貌,巧言令色,致使小女倾心!” “刚刚臣还听闻,小女昏了头,拉着北牧王去了先皇赐臣的镇南王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小时!” “国主!一个小时啊!北牧王这等行径实在可耻,罪大恶极!” “原来是这样啊。” 帝恒恍然大悟,道:“北牧王年纪轻轻,也没婚配,沈将军英姿飒爽,年龄相当,难免让北牧王心生爱意,这也不难……” “国主!” 沈从戎似乎已经怒极,甚至不顾君臣之别,大胆打断帝恒的话,道:“楚牧哪是喜欢小女?他纯粹是馋小女的身子,他下贱!” 下……下贱? 帝恒没控制住表情,嘴角疯狂抽搐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镇南王有什么诉求?” 沈从戎表情阴沉,一字一顿:”楚牧所为,卑鄙无耻,人神共愤,根本不配为王为帅!” “臣恳请国主,摘了楚牧的王者封号,罢免其北境主帅的职位!为了小女的清白和名声,责令楚牧来南疆,与小女择日成婚!” “嘶……” 帝恒不由倒吸凉气。 沈从戎打的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了! 哪里是来告状的? 分明是逼婚! 为了自己的女儿终生幸福,沈从戎是脸都不要了。 “这个……北牧王为人如何,还是有目共睹的,他与沈将军在镇南王府共处一室,应该不像镇南王所想那样,肯定是谈其他事情。” “国主,这事是小女亲口所说,难道还能有假?” 沈从戎眼珠子都泛红:“那一个小时里,小女挣扎了五十分钟,奈何楚牧仗着实力强横,小女最终还是没能幸免!” 帝恒心不在焉的想:挣扎了五十分钟啊?那还挺激烈的…… 等会? 挣扎了五十分钟,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出来了,那…… 算上提裤子的时间的话…… 三分钟! 不能再多了! 胡乱想着,帝恒嘴角疯狂上翘。 “国主!” 沈从戎一副悲愤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拱手道:“看在臣大半辈子驻守南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国主成全!” “咳咳……” 帝恒将内心的恶搞念头抛开,正色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本皇马上让人去查。” “臣觉得不妥!这样一来,小女的声誉就彻底毁了,往后哪还有颜面见人?”沈从戎表示反对。 “是本皇考虑欠妥了,这样,马上让人宣北牧王过来,本皇亲自问问。” 沈从戎不依不饶:“是非曲直已有定性,小女总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冤枉楚牧,求国主下令撤了楚牧的王号和帅位,让他来南疆负荆请罪。” 帝恒打了个哈欠:“本皇累了,明天再说吧。” “国主……” “镇南王,先休息吧,本皇明天找北牧王问清楚再说。”帝恒不容置疑的道。 沈从戎满脸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臣告退!万望国主还臣一个公道!” 话音落下,沈从戎虚影消散不见。 “呵,公道?” 帝恒似笑非笑:“好一个以退为进,好一个镇南王!” 第167章 帝恒的野望! “楚帅,国主出来了,已经回了摘星殿。” 听龙阁内,凌雪得到消息,立刻向楚牧汇报。 “知道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国主会主动见我。”楚牧应道。 凌雪点点头,迟疑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楚牧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开口,你我之间不用见外。” 听到这话,凌雪心中一喜,美眸看向楚牧,道:“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就是想问楚帅什么时候回北境。” 楚牧毕竟是北境主帅,是北境的魂。 北境大战刚歇,百废待兴,楚牧不在北境,北境就缺了主心骨。 “是耽搁不少时间了。”楚牧幽幽叹了口气。 可母亲依旧浑浑噩噩,实在放心不下。 “再等等吧。”楚牧说道。 凌雪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跟楚牧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间。 一.夜无话。 翌日天亮,百展亲自传话:“国主有令,召北牧王觐见。” “楚牧遵令。” 楚牧单独跟着百展去见了国主。 私底下相见,自然不会再议政殿,而是国主的书房。 “楚牧拜见国主。”楚牧中期十足的说道。 帝恒正拿着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字,抬头看了眼楚牧,道:“来了,看坐。” “谢国主。” 楚牧在旁坐下。 帝恒没再说话。 手臂挥动,时而饱蘸浓墨,最后歇笔,将刚写下的书法字展现给楚牧看:“北牧王觉得本皇这字如何?” 那宣纸上,写着四个大字:“居安思危。” 楚牧目光微闪,道:“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尽显皇者风范。” “哈哈哈……” 帝恒大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旋即,帝恒让人将刚写的书法拿去装裱,坐在楚牧对面,笑眯眯的问道:“听说你跟沈印月在镇南王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楚牧沉稳道:“回国主,我只是将神迹莲花赠给沈将军,还了南疆的人情,从此以后再不相欠。” 帝恒笑问:“人情是不欠了,那美人恩呢?怎么还?” 英雄难过美人关,最难辜负美人恩。 帝恒正值当年,雄姿英发,处于掌控欲最强的时候。 这天下间,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瞒得住他的。 更何况就发生在皇城,那更是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楚牧起身拱手行礼:“臣跟沈将军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儿女私情。” “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帝恒脸上笑容不变:“昨夜镇南王求见,告你辱了沈将军的清白,要本皇摘了你的王号,罢免你的帅位,押着你去南疆跟沈将军结婚。” “沈从戎污蔑我!国主,我要告他诽谤!”楚牧怒声道。 “行了,有什么好演的,本皇自然信你。” 帝恒摆摆手。 跟沈从戎,还得演一番。 但跟楚牧,帝恒连演的想法都没有。 四大战区主帅中,也就楚牧,是他亲口下令封的帅。 “谢国主信任。” “好了,不说沈将军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本皇的?”帝恒转移话题。 “有。” 楚牧点头。 太多的疑问,还没得到答案。 穆千山穆老口中,全世界危在旦夕,说得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楚牧也一直放在心上,已经准备好全力以赴。 结果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赶考书生许下承诺,高中以后回来娶她。 她满怀希望,翘首以盼,可左等右等,等来的是书生落榜,饿死街头。 楚牧组织了一下语言,正想开问,帝恒抬手阻止,道:“别问,问了本皇也不会说。” 硬了。 拳头硬了。 谜语人都去死好么? 但凡帝恒不是国主,楚牧都会捶对方个半死。 “武宗前辈特别交代过,你还需要时间成长。” 帝恒大有深意道:“所有的秘密,等你踏入战神境,自然就知晓了。” “战神境……” 楚牧一怔,随后苦笑。 他也觉得自己有机会踏入战神境。 可这个境界,何其艰难? 等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是多少年以后? 而且,武宗前辈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他就这么相信,我一定能踏入战神境? “武宗前辈这等人物,既然说了,那就意味着你楚牧必然有踏入战神境的那天,不过是早晚罢了。” 帝恒笑了笑,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你对权势,有想法么?” 楚牧顿时眉头一皱:“臣不明白国主的意思。” “昨日之前,本皇忧心忡忡。” 帝恒说道:“整个世界笼罩在危机之中,随时都有可能毁灭,但武宗前辈给本皇吃了颗定心丸。” “因为某些原因,灭绝之灾被暂时阻止。” “既然是这样,本皇身为天龙国主,自然要为天龙考虑更多。” 顿了顿,帝恒道:“曾经的天龙九州,何等昌盛繁华?而今只剩下四州,百年三代皇者呕心沥血,成效见微,天龙复兴任重道远。” 楚牧静静听着,没有胡乱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还不清楚帝恒说这些话的真正目的。 “本皇有雄心壮志,也想效仿古人,做那千古一帝。” 帝恒深深看着楚牧:“你要帮我。” 一直以来,帝恒以本皇自称,这个我字,已然是自降身份。 楚牧立刻回应:“为国为民,臣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那好。” 帝恒说道:“先拿下蛮国公主宁妖妖。” 楚牧:“……” 难道你说了这么多道貌岸然的话,就是为了让我用美男计去勾搭女人? 整段垮掉了! “拿下她,将蛮国掌控在手,以你的实力谋略,应该不在话下。” 帝恒表情很认真:“届时,只要向天龙称臣,你为蛮国国主都行。” “附属国么?” 楚牧摇头道:“何必这么麻烦,等北境休养生息,兵强马壮,臣将蛮国打下来,整个纳入天龙版图。” “上兵伐谋,能取巧拿下,何必动刀动枪?四大战区各百万士卒,天龙百姓负担太大。” “可国主怎么确定宁妖妖会吃美男计?” “因为她有策反你的想法,想让你臣服在她石榴裙下,再率领蛮军进攻北境,凭着你对北境的了如指掌,摧枯拉朽拿下北境,续而占据北方沃土。” “不太可能吧?”楚牧愕然。 他对蛮国而言,是死敌。 宁妖妖身为蛮国公主,应该是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楚牧才对,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你之前名声臭大街,以为是谁的功劳?宁妖妖这位蛮国公主不容小觑,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策划了一切,若不是本皇对你彻底信任,从未有过半点怀疑,你的王号帅位保不住。” “等你从天龙英雄落得人人喊打的时候,就是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 帝恒果然什么都知道。 第168章 本皇不想再看见你! 楚牧沉思,点了点头。 宁妖妖生出这个想法,看似匪夷所思,但实际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要是楚牧真的众叛亲离,从英雄成了罪人,被用命保护的天龙百姓恶毒唾骂,他肯定心里是有落差的。 换谁都会有落差。 宁妖妖再以一个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换了旁人,很难说不动心。 主要是楚牧有被拉拢的资格。 论实力,年纪轻轻已经是宗师境强者,还是宗师境中的佼佼者。 论头脑,北境六年之战,各种阴谋阳谋,运筹帷幄,其中虽然有衍天的帮助,楚牧个人的智慧谋略也得到完美的展现。 还有楚牧统兵练兵的能力,堪称一绝。 北境伤亡惨重,大量新兵补充进来,要没有楚牧亲率,很难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没有一场场的厮杀,这些新兵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转化为百战老兵。 而且战损比,会非常可怕! 识人之明,同样不容小觑。 北境九将,都是他发掘并培养出来的人才,所以才会对楚牧这么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再者,楚牧有独一无二的人格魅力。 成为北境将士们心中的精神支柱、信仰,由此可见一斑。 最后的最后,楚牧对北境太熟悉了。 他要是率领蛮国大军攻北境,必定能以最小的代价,攻破北境! 这样一个全方位都令人震惊的人才,谁不想拉拢? 帝恒不同样以封王进行拉拢么? 真以为楚牧能封王,只是凭借着打退蛮国,立下不世之功? 东海的海东青、西原的季文臣,哪个不是一身功劳?他们为什么没封王? “可是说到底,要我去将计就计,施展美男计,会不会太下作了?”楚牧神色古怪。 帝恒问:“一人换一国,这买卖亏么?” 楚牧摇头。 不亏是不亏,就是太想当然。 宁妖妖不是傻子,想要策反楚牧,那她肯定考虑过怎么彻底掌控楚牧。 再者,宁妖妖不是蛮国国主,她没有决定一国大事的资格。 蛮国那些高层人物,也没有傻子。 “我相信你。” 帝恒认真道:“你可以做到。” 楚牧有气无力道:“臣做不到。” “想想,你以后可以做蛮国的国主!” “国主,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国主这个位置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每天忙碌国事,非我所愿,我更想过平凡安稳的日子。” “敌国在侧,虎视眈眈,国之不在,哪来的安稳?” “您说得对,臣迟早有一天会率领北境大军,将蛮国纳入天龙版图。” “你……油盐不进!冥顽不灵!” 帝恒没了聊下去的心思,怒气冲冲的挥手:“滚!蛮国战败赔偿事宜正在谈判,你去主持,谈完之后滚回北境去,本皇不想再看见你。” 这语气,莫名带着点傲娇。 楚牧起身,拱手一礼,转身就走。 等房门关上,帝恒脸上的怒气消散无踪。 “老师,你觉得,他可信吗?” 一道佝偻的身影浮现出来。 鸠笑了笑道:“可信可不信,此一时彼一时,毕竟人心最善变。” 帝恒点点头,若有所思。 “对了。” 帝恒看似随意的道:“本皇的堂弟,似乎对沈将军有点想法?” 他说的是赵王帝崇。 前些日子,帝崇偶然见了沈印月,惊为天人,连续好几天去听龙阁找沈印月,送上不少稀世奇珍做礼物。 可惜,沈印月一件没要,言谈举止间,虽然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却也没有半点想要亲近的意思。 鸠眼底有一抹异色闪过,幽幽道:“是好事,赵王毕竟是国主的亲人,沈印月如果和赵王在一起,南疆稳了。” “那就看帝崇自己的本事吧。” 帝恒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再开口。 鸠行了一礼,身形散去。 书房内,寂静无声。 …… 议政殿内,喧哗一片。 天龙的谈判专家们,和蛮国的使团,就蛮国战败赔偿之事,互相吐口水。 唇枪舌剑无数,桌子拍着哐哐响。 看样子都快要打起来。 宁妖妖始终一言不发,冷着脸坐在那,仿佛一个看客。 正是这个时候,楚牧来了。 自身携带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喧哗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目光看向楚牧。 蛮国使团人人目中都是惊骇恐惧,暗藏着怨毒恨意。 不是楚牧一个人打败的蛮国,但他发挥的作用,无人能及。 在蛮国,楚牧这个名字早已被妖魔化,能止小儿啼哭的那种。 “谈啊,怎么不继续谈了?” 楚牧笑呵呵的走来,目光在宁妖妖脸上扫过,旋即移开,自顾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双手环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议政殿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谈判才重新继续,不过蛮国这边的声势,要远比之前小了太多。 宁妖妖也不得不亲自下场。 这场谈判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直到下午,才算达成共识。 宁妖妖临走前,对着楚牧说道:“北牧王好手段,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跟北牧王畅谈。” 楚牧知道,下一次谈,估计是在战场上。 不过蛮国损失很大,和北境一样,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楚牧在想,要不要实行精兵计划,趁着蛮国休养生息的时候,搞一些事情。 等北境恢复强盛,而蛮国焦头烂额,再率大军反攻。 “回北境之后,得跟衍天好好聊聊。”楚牧心里想着。 站起身来,楚牧伸了个懒腰,离开议政殿。 与蛮国谈判事宜已经结束,楚牧也准备离开京城了。 母亲那边才是他一直关切的重点。 如何让母亲早点从囚笼里苏醒,不再逃避现实,是重中之重。 惊蛰之日的虎头蛇尾,似乎还是好事,让他不至于分散太多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 “北牧王。” 听龙阁内,楚牧和凌雪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百展出现在楚牧眼前。 “国主有什么吩咐?” “国主口谕,向北牧王传达一些消息。” 百展说道:“内阁卢长老已经正式提交辞职申请,过些日子等手中事情交接,新的长老投票选出后,会正式宣告天下。” “卢家已经离开京城,返回祖地,卢子轩罪有应得,后续北牧王应该不会再计较了吧?” 第169章 祖宗躺枪! 楚牧点头。 他知道帝恒的意思。 不过本来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想法。 毕竟卢近林这个内阁长老,也确实给天龙做出了很多贡献。 卢家倒下,回到祖地苟延残喘,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请回禀国主,我知道了。” “还有。” 百展又道:“国主说,有空可去找北牧王的师父聊聊。” 武宗前辈当时说过这话,现在国主又提醒一遍。 看来,离开京城,得去师父那里走一趟才行。 “好,辛苦了。” “国主口谕已经传达,告辞,北牧王一路顺风。”百展抱拳转身。 才踏出一步,他复又回头,朝楚牧一笑:“北牧王,我想送个礼物给你。” “礼物?” 百展突然一拳直奔楚牧而来。 事出突然,凌雪反应不及。 楚牧则一动不动,似乎也没反应过来。 但百展这一拳,在距离楚牧还有一寸的时候,稳稳停下。 紧接着,他退后两步,拱手一礼,这才大步离开。 凌雪分外不解:“这位应龙统领什么意思?国主吩咐的?” 楚牧淡淡道:“他在提醒我小心。” “小心?小心谁?”凌雪越发茫然。 楚牧没有解释,说道:“我记得国主有两个老师,一文一武,教文的那位,我见过了,当世文豪。” “教武的那位……” 凌雪道:“暗阁记录,真名不详,自称为鸠。” “多大年龄了?” “今年应该九十八。” 楚牧点点头,迈出了步伐,淡淡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下令暗阁全力调查国主这位老师,事无巨细,查到任何信息都要汇总上报。” “是!”凌雪内心一凛。 那可是国主的老师,地位尊贵非同寻常。 暗阁在京城根基不深,毕竟是北境对外的情报系统,手伸到京城来…… 但凌雪依旧决定不折不扣执行楚牧的命令。 离开京城之前,楚牧跟陆弥好好吃了顿饭。 楚牧请客。 “以后还是少折腾一点吧。”陆弥劝楚牧。 万国之战后天龙百年,就没出过楚牧这么麻烦的人。 入北境时大战起,轰轰烈烈六年,天下皆知。 好不容易大战结束,封王大典前居然一句话不说直接跑路。 这操作让无数人眼前发黑,连国主当时都气得捏碎了杯子。 之后的牡丹城大杀特杀,入南疆参与苍国之战,跑西原和季文臣打死打活。 刚到京城被关入狱,反过来就把皇城清空大半,无数权臣重臣,都被他送去牢里旅游。 作为楚牧的好友,陆弥庆幸楚牧现在还全须全尾的潇洒活着,同时也万分不解,国主为什么独独对楚牧这么包容。 换做旁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 “你当我愿意出头?” 楚牧跟陆弥喝了不少酒,没有刻意用劲气抵抗,所以脸颊也有些泛红。 他沉声说道:“所到之处,入目之人,尽是蝇营狗苟!天龙才百年,竟然就已经这么腐朽!” “再这样下去,迟早民不聊生,分崩离析,自取灭亡!还谈什么复兴?” “祖宗,你少说两句行么?” 陆弥听得头皮发麻。 这番话简直大逆不道。 等同于贴着国主的脸开大。 他可是知道如今这位雄心勃勃的国主,手腕有多铁血。 任由楚牧继续放肆下去,哪怕再包容,也终会忍不住动手。 “不说了,不说了,喝酒!” 楚牧摇摇头,果然不再说什么,跟陆弥大口喝了起来。 一顿饭从下午吃到夜幕降临。 两人都喝了很多,且没用劲气逼出体内,要的就是酣畅淋漓的醉一场。 不知道过去多久,陆弥慢慢睁开了眼睛。 窗外艳阳高照。 宿醉之后有些难受,陆弥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去,楚牧和凌雪早已不见了踪影。 “来人!有人在吗?”陆弥大喊道。 房门打开,一个侍者走了进来:“先生,您可算醒了。” “去给我倒杯水来。” “好的。” 侍者给陆弥倒了杯水,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张消费单。 “先生,一共两万五千九百二十四,您看是现金还是刷卡?” 陆弥喝水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看向侍者:“多少?” “两万五千九百二十四,先生。” “不是,我朋友请客,他人呢?” “那两位昨天晚上就已经走了,说是您买单。” “我买单?” 陆弥指着自己,反应过来后化身电报机。 骂出来的话全都得消音,含妈量没有,就是祖宗躺枪。 等骂完,陆弥咬牙切齿道:“你们这是黑店吧?我们昨晚点的东西有这么贵?” 侍者很有素质,也很有耐心,笑容满满:“您朋友走的时候,拿了三瓶清源村。” 这是酒的牌子,属于国供酒之下最顶尖的牌子。 九百二十四是昨晚点的,两万五是楚牧顺走的。 “姓楚的!我@#¥%……” 陆弥再度骂骂咧咧起来。 楚家列祖列宗有灵的话,要被骂哭。 …… “阿嚏!” 已经回到牡丹城的楚牧,打了个喷嚏。 他抹了抹鼻子:“肯定是陆弥那孙子在骂我。” 凌雪忍着笑不说话。 “这三瓶清源村得给我看好,不能让藏剑无方给我偷偷喝了。”楚牧郑重叮嘱。 战场上的杀才,都爱喝酒。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 上阵之前可壮胆,杀戮结束能缓神。 酒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解药。 回到楚家庄园,楚牧第一时间去见了楚蕙兰。 跟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痴痴呆呆,不言不语,行尸走肉。 楚牧心里有些酸涩,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他相信母亲终究有一天会清醒,母子二人会相认,团聚。 “楚帅!暗阁急报!” 在牡丹城只安稳了两天,凌雪匆匆来报。 情报呈上,楚牧仔细看去,笑了。 蛮国被天龙打败,损失惨重,整整六年,光付出,没得到什么回报,于是蛮国一些部落不乐意了,要蛮国国主补偿他们的损失。 颇有些内斗的趋势。 同时,蛮国另一端的邻国,也趁机向蛮国出兵。 此刻的蛮国,已然陷入内忧外患之局。 “这是好事。” 楚牧说道:“在京城的时候,我就想着给蛮国找点麻烦,现在蛮国自己乱起来,倒是正合我意。” “凌雪!” “末将在!” “你先回北境,负责暗阁情报侦查,我要随时知道蛮国的情况。” “这……” “听令行事!” “是!” 凌雪领命。 尽管不舍,凌雪也分得清公私,这是战事,楚牧的命令不容反驳。 第170章 十五年前的仇! 凌雪依依不舍辞别楚牧,返回北境。 藏剑一同回去。 楚家庄园有马显宏派兵把守,小白楼有黥卫暗中守护,还有无方在,可以放心。 除非有武道高手大举进攻,或者宗师境亲自出手。 以楚牧的身份地位,任何人心怀不轨,都要思量再三,想想是否承担得起楚牧的疯狂报复。 楚牧没在牡丹城继续停留。 叮嘱马显宏一番后,孤身一人离开,去了东州。 东州有个天甘山脉,远离俗世繁华。 十岁的楚牧就是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这山脉中一个小山村。 如果不是师父外出游历,途径山村,意外发现楚牧,将他买下,或许楚牧的人生,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光景。 楚牧再度来到这个偏僻穷困的山村,村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年轻一辈都不想留在这里吃苦受穷,跋山涉水往外面跑。 留下来一些老弱病残,依旧在地里刨食。 楚牧凭着记忆,来到了村落边上的一栋土墙屋子前。 一个胡子拉碴,五十多岁的男人,赤着脚出来。 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袖子和裤腿都挽着,光脚上满是厚厚的茧,格外粗糙。 他扛着锄头,似乎正要去地里,看到楚牧,愣了一下,用当地的方言问道:“你找谁?” “找你。”楚牧平静开口。 十五年过去,对方苍老了不少,楚牧将这张脸记得格外深刻。 “找我?你是谁?我认识你?”男人满脸疑惑。 楚牧咧嘴笑。 笑容里,透着冰冷。 当年他从人贩子手里把自己买下,或许是真的想把自己当儿子养。 却全然没想过,自己是否愿意。 逃一次,打一次。 打一次,还逃一次。 楚牧始终没有屈服。 直到被铁链锁着脖子,像是狗一样拴在那里。 “十五年前,你从人贩子手里买的我,还记得吗?”楚牧问道。 中年男人又是一愣,仔细打量楚牧,恍然大悟:“是你啊?变化太大了,一时间没认出来。” “没关系。” 楚牧漫步上前:“你以后肯定会牢牢记住我,一辈子都会忘。” “你……呃……” 楚牧掐住了他的喉咙。 紧接着,抬起腿,朝着对方的右腿膝盖,踹了下去。 咔嚓! 骨骼碎裂,中年男人的腿诡异的扭曲着。 “啊!!” 哪怕是被楚牧掐着喉咙,中年男人依旧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楚牧没有半点怜悯,如法炮制,见他左腿膝盖也一脚踹碎,旋即松开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惨叫不断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 屋里有个头发泛白的中年妇女跑了出来,看到丈夫双.腿扭曲的躺在地上,大惊失色。 “当家的,你怎么了?你是谁?你干了什么?” 后半句话,是质问楚牧。 她还捡起了地上的锄头,满脸凶悍,随时都要砸过来。 “你也打过我,但是打得少,打得轻,一只手吧。” 楚牧像是对中年妇女说话,又像是自语。 话音落下,他已经出现在女人面前,手掌如刀,落在女人的手臂上。 没有骨裂声响,她的手臂肌肉和经络,已经完全碎了。 “啊!!!” 中年妇女也发出凄厉的哀嚎,锄头哐当落地。 惨叫声早就已经吸引了其他的村民,纷纷跑出来围观。 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在对夫妻二人行凶,纷纷拎着锄头拿着菜刀,凶神恶煞冲来。 这种地方的人,都很团结。 特别是遇到外来人的时候。 就连买来的妇女和孩子跑了,家家户户都会帮忙去找去抓。 楚牧没跟他们废话。 但凡冲过来的人,要么断手,要么断腿。 这般狠辣的出手,吓得其余人不敢再冲,全都面色惨白,惊恐不已。 “你是谁?为什么?” 他们分外不解。 被楚牧断了两条腿的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大叫:“他是那年我第一个买的娃,被人买走的那个。” 众人恍然大悟。 “看来你们都记得很清楚。” 楚牧嘴角勾起,笑容在旁人眼中如同恶魔。 “你报复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拐卖的你,我只是把你买过来而已……” “拐卖的人可恶,购买的人同样可恶,如果不是你们这种人存在,人贩子拐走的妇女儿童卖给谁?他们就不会吃力不讨好去做拐卖的事情。” “你们都是罪人!” 楚牧是真的很想大开杀戒,直接屠村。 可他忍住了。 这些人终归罪不至死。 很早之前,楚牧就想报复这些人的。 可他没机会。 师父把他带到与世隔绝的地方,潜心修炼了八年。 刚下山,就被打晕,带去了北境。 直到现在,回去找师父,顺路过来报复。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 楚牧冷冷看着这些人:“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买妇女,买孩子,我会把你们统统杀掉,一个都不放过!”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与之对视。 战场上手染无数鲜血的楚牧,煞气沸腾之下,连敌国的将领高手都不要避其锋芒,何况这些愚昧又无知的普通农民? 楚牧走了。 心里像是搬开了一块石头,念头通达,一身轻松。 他不确定这些人是否真的会因为害怕,而停止从人贩子手里买妇女买孩子。 但已经给过一次机会。 下次再来,就是十死无生。 沿着十五年前的道路,楚牧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直到一座青翠的山峰出现在眼前,楚牧眼中露出感慨。 当年下山的时候,何曾想到过后续的经历? 此刻再来,有种千帆阅尽的沧桑感。 楚牧上山,一步一步,走得不疾不徐,沉稳有力。 被青翠掩盖住的房屋,有翻新过的痕迹。 那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楚牧只能肯定,不是师父自己弄的。 他太懒,恨不得天天在床上躺二十四小时,吃了睡睡了吃,其他啥事不干。 唰…… 一个脸上带着稚嫩的少年,如同一阵风而来,站在楚牧眼前。 看向楚牧的清澈眼睛里,满是狐疑和好奇。 “咦,你怎么进来的?” 楚牧也在打量这少年。 眼神灵动,模样俊俏,有成为大帅哥的潜质。 身上气息沉稳,武道基础夯实得很不错。 “这会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么?” 楚牧想着,念头一转,眼神变得阴冷起来,身上杀伐之气扩散,桀桀桀怪笑几声,狰狞道:“我来报仇的,你是那个老家伙的徒弟么?那就先杀了你,收点利息!” 说着,楚牧伸手朝少年抓了过去。 第171章 又一个妖孽! “师父!救命啊!” 虽然楚牧只是随便伸手一抓。 可那宗师境的强大威压,以及在战场上凝聚而来的可怕煞气,就如同滔天的海啸,迎面席卷而来。 这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在此刻感受到的,是犹如天崩一般的绝望。 他连逃跑的想法都生不出来,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除了下意识大喊师父救命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能够做出的反应。 楚牧脸上满是狞笑,嗜血的杀意肆无忌惮,要将这稚嫩的少年完全摧毁。 少年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死亡并未如期而至,反倒是觉得脸被人掐了一下,就轻描淡写的松开了。 他茫然睁眼。 眼前这个刚才还满是杀气和狠辣的男人,脸上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 那目光里,仿佛还有一丝丝的……缅怀? “臭小子,刚回来就敢给老子下马威?” 苍老的声音夹杂着玩世不恭的调调。 一道身影出现在楚牧眼前。 本应是白色的道袍,因为沾染了太多的油渍,完全泛黄。 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污垢点点团团,点缀在泛黄的衣服上面。 满头黑发透出油腻腻之感,发尾像是杂草一样毛糙,毫无光泽。 整个人邋遢得不行。 一如当年楚牧看到的第一眼。 十五年岁月,竟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师父。”楚牧笑着喊了一句。 “师父?” 少年茫然看向邋遢老道,旋即眼睛一瞪:“老登!你不是说我是你这辈子收的第一个徒弟吗?” “哈哈哈……” 楚牧大笑起来:“老登这个称呼好,他当年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邋遢老道完全没有谎言被拆穿的尴尬,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顺势在少年后脑勺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愣着干什么?叫师兄。” “师兄。” 少年立刻热情呼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看起来很是纯真。 可那眼睛里的狡黠,让楚牧知道,这个小家伙,可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打蛇随上棍,这分明是抱大.腿的想法。 “没想到我也有师弟了。” 楚牧有些唏嘘。 “嘿嘿嘿,师兄,初次见面,有没有见面礼啊?”少年憨厚笑问。 脸上表情与嘴里说出来的话,风马牛不相及。 楚牧心头瞬间做出判断——这位师弟,以后应该是个扮猪吃虎的装逼犯。 “见面礼当然是有的。” 楚牧从背包里拿出了三瓶酒。 “清源村!” 邋遢老道眼睛一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想抢走。 楚牧反应极快,果断闪身躲避。 两者就这么追逐起来。 看似动作都不快,却让少年看花了眼。 仿佛哪里都是二人的残影,真身已经捉摸不定。 “我这个师兄,有点厉害啊……” 少年舔了舔嘴唇,眼珠子转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臭小子没人性!当年要不是老子救了你,你还在那村子里汪汪汪,供你吃供你喝,教你修炼,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到头来连几瓶酒都不舍得给老子!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巴拉巴拉……” 这场追踪,随着邋遢老道的怒骂而结束。 楚牧面不改色,将这些刺耳的话无视。 反而心里有些欣喜。 他发现,自己现在真的能够跟师父较量了。 老家伙嗜酒如命,刚才追着抢酒,是没有放水的。 可始终没能从自己手里把酒抢走。 “小师弟,这个给你。” 楚牧在邋遢老道幽怨又急切的目光里,将一瓶清源村扔给少年。 少年下意识接住,看着手中的酒瓶子,有些懵。 “师兄,我还未成年,你这样会教坏小朋友的。” “谁说是给你的?” 楚牧使了个眼色。 少年微怔,旋即大喜,笑哈哈的道:“多谢师兄!这见面礼我太喜欢了!” 楚牧笑。 这个师弟,果然不同凡响。 年龄不大,心思却已经聪慧至极。 不愧是老家伙新收的徒弟,假以时日,又是一个妖孽。 “师父,给。”楚牧将剩下的两瓶清源村递给邋遢老道。 “哼!” 老家伙仰头冷哼,双手环抱不接,一脸傲娇。 “那我扔了。” 楚牧说完真就随意一扔,邋遢老道连忙闪身小心接住。 就这样,还是不满足,笑眯眯的朝少年走去:“乖徒儿,你可不能跟那个白眼狼学,把酒给为师吧。” “师父,这是师兄送我的。” “哎呀,你还小,把握不住,为师替你收着,等你长大再给你。” “不给!” “哼,别逼老子发火,抢不赢白眼狼,还抢不赢你?” “那我偷偷把酒倒了,尿一瓶给你!” “好好好,你也是个白眼狼!”邋遢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 楚牧含笑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种温馨感。 邋遢老道终究还是没能从少年手里把酒忽悠过来。 他咬牙切齿。 知道以后想喝这瓶酒,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行。 喋喋不休又骂了好几分钟,才瞪着眼睛道:“威风凛凛北牧王,不在外面耀武扬威,滚回来干什么?跟老子炫耀?” “北牧王?” 少年闻言兴奋:“师兄,你是个王啊?皇亲国戚?” “皇亲国戚都没他厉害。” 邋遢老道哼声道:“从一个大头兵,历经六年,坐上北境主帅之位,手握百万大军,国主亲封北牧王,都是老子教得好!” “师兄你真厉害!”少年崇拜又激动。 邋遢老道瞪眼重复:“老子教得好!” 少年屁颠颠拉着楚牧进屋:“师兄屋里坐,我去偷师父的碧螺春出来给你喝,千里迢迢回来一趟,肯定累了吧?我学了按摩,等会给师兄捶捶肩敲敲腿,保你满意!” “老子……” 邋遢老道跳脚大骂:“白眼狼!两个白眼狼!老天应该打雷劈死你们两个欺师灭祖的狗东西!!!” 两个白眼狼完全没理他的,自顾上演了一出师兄弟和睦的温馨戏码。 至于邋遢老道像是跳大神一样的乱叫大骂,完全被当了狗屁,毫不在意。 随后,少年真拿出了邋遢老道珍藏的碧螺春。 楚牧竖起大拇指,给这个师弟点赞。 说起来,小家伙比他当年有出息,干成了他一直想干,但没做到的事情。 “老子不发威,你们当老子是哈喽凯蒂!” 邋遢老道打算动手清理师门的时候,楚牧道:“师父,我见了武宗前辈。” 瞬间,老道扬起的手僵在半空。 第172章 老子给你讲个故事! 邋遢老道眼神变得复杂。 他坐了下来,沉默片刻,对少年道:“憨憨,去弄点下酒菜。” “哦。” 少年点头,转身出门,还很懂事的将房门关上。 邋遢老道打开一瓶楚牧带来的清源村,自顾小抿了一口,露出舒服的表情,却没开口,抬手挥了挥。 哐当! 房门被他的劲气推开,紧接着便传来哎哟一声。 少年被门板撞倒,跌坐在地捂着头。 “还不滚去做饭?”邋遢老道瞪眼。 “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的!” 少年爬起来,气呼呼的朝厨房去了,边走还边嘟囔:“老登喝我一泡童子尿……” 楚牧嘴角上翘。 这个师弟是有出息的。 又干了一件他曾经想干但没敢干的事情。 “是个好苗子。”楚牧对邋遢老道说道。 “性子太跳脱了,跟个野猴子似的。” 老道不满的道:“是我最差的一个徒弟。” 楚牧倍感欣慰:“你在其他师兄面前也这么说我的?” “你们的路不一样。” 邋遢老道又抿了口酒,道:“在哪见的武宗?难道你去了龙渊?不对,去了龙渊你回不来。” 楚牧问道:“龙渊?那是什么地方?”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邋遢老道战术性喝酒。 显然他身上有大秘密,但不肯吐露。 楚牧换了个方法问:“你跟武宗前辈很熟?” “算是吧,那个老家伙不是好人,你别跟他接触。” “听起来还有过节?师父,人武宗前辈已经是战神境,你呢?” “哈。” 邋遢老道夸张的笑了一声:“老子比他厉害多了!你什么眼神?不信?老子当年……” 似乎想吹牛,但还没开始说,邋遢老道似乎没了兴致,撇撇嘴道:“反正比他厉害。” 楚牧在心里默默盘算。 老家伙虽然很不靠谱,但这话未必有假。 可之前的浅浅试探,他明明只有宗师境的实力。 “这次回来到底干什么的?”邋遢老道问。 楚牧表情严肃起来:“我有很多疑问。” “小朋友是否有很多问号?” 楚牧额头有黑线。 “不久前,我听说了一个秘密,这个世界,一直笼罩在某种危机之下,似乎动辄就是灭绝之灾,但我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武宗前辈说,我的路不在那里……那里应该就是你口中的龙渊了吧?龙渊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有望达到战神境就知道了。” “可武宗前辈说,让我找你。” 邋遢老道没回答,而是伸手去抓楚牧的手腕。 楚牧下意识要躲,邋遢老道道:“别动。” 他抓住了楚牧的手腕,略微感知后,脸上露出些许欣慰之色:“看来你已经练成换生诀了。” 楚牧疑问更多了。 “换生诀是天玄医门韩神医让我练的,你跟他认识?总觉得你们有什么阴谋想坑我。” 楚牧认真的道:“如果真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好歹应该给我知情权,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完全没掌控感。”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邋遢老道又是这句:“如果你有望踏入战神境,就什么都知道了。” “战神境哪有那么简单?” 楚牧苦笑。 那是武道的巅峰。 无数武者前赴后继,以终身为之奋斗,可实际上呢? “那是你的事,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邋遢老道吊儿郎当的道。 楚牧沉默片刻,幽幽道:“师父,你一早就知道我母亲的下落吧?却没有告诉我。” 邋遢老道翻白眼:“你觉得老子一直在算计你?” “没有?” “呵呵呵。” 邋遢老道调整了一下坐姿,踩着烂拖鞋的双脚,明晃晃的放在桌上,还一抖一抖。 “这样,老子给你讲个故事。” 邋遢老道说道:“很久以前,老子见到了一个小屁孩,觉得他很有天赋,想收他为徒,但他生活太幸福了,所以我就找了个心机表,去勾搭他老爹。” “他老爹果然上当,于是心机表进了他家,排挤他妻儿。” “老子蛊惑心机表,让她斩草除根,心机表照做了,然后故意泄露消息给对方的管家,管家顺理成章告知那对母子。” “母亲带着儿子逃跑,实在躲不掉了,便将儿子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承担危险。” “这个时候,老子就找了个人贩子,将那小屁孩拐卖,然后等到合适的时候出现,将小屁孩买下,顺势收入门下。” “教那小屁孩修炼武道,然后等合适的时候,送去战场历练,加速对方的成长。” 说到这里,邋遢老道看着楚牧那透着惊骇的目光,笑眯眯的问:“这个故事精不精彩?” “精彩,但漏洞太多。”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 他差点相信了。 但立刻回过味来。 师父没有拐着弯做这么多无用功的必要。 要知道,武者的地位很高,寻常人家根本拒绝不了自家子女成为武者的诱.惑。 只要师父当时稍稍展现出一点实力,就足以顺利达成目的。 所以,主导他人生,造成楚牧童年悲剧,让母亲受苦受难十五年的,并不是眼前这个邋遢的老家伙。 “还没有蠢成猪。”邋遢老道哼了一声。 他一直都是这么傲娇的一个人。 “师父,还是不想说重点么?”楚牧很无奈。 即便如他这样位高权重,依旧有很多办不到的事情。 比如让老家伙坦白一切。 “重点就是你得成为战神级的人物。” “怎么成为?按部就班几十年修炼?我虽然肯定自己有那个能力,可时间跨度太大,万一没给我足够的成长时间,那所谓的灭顶之灾就来了,你们谋划的一切,是不是就落空了?” 楚牧有太多的不知道,但有一点他隐隐猜测到了。 有人要去面对,去解决那所谓的灾难和浩劫。 而楚牧,显然也是其中之一的人选。 他还没自大到自己就是唯一的地步。 果然,老家伙肯定了楚牧的猜测,幽幽道:“你只是其中之一,即便你没有成长起来,或许也有其他人达到那个层次。” “一场灭绝的灾难,并不是靠某个人就行的,要人类这个族群,其中佼佼者竭力配合。” 楚牧吐了口浊气。 “好吧,师父,那你到底有没有速成的办法?我不喜欢把决定权交给别人,我需要强大的实力来面对一切未知。”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只希望我能护住一切我想护住的人。” “速成?” 邋遢老道瞥了眼楚牧,而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有啊。” 第173章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 “师父,别闹,我很认真的。”楚牧正色道。 楚牧很熟悉老家伙的性格,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很有急迫感。 就如帝恒写的那四个字:居安思危。 种种迹象表明,那危机真的存在,而且一旦降临,就是灭绝。 所以即便强如楚牧,依旧觉得不稳妥,渴望更强大的力量。 要说真有捷径,那肯定是在这个不靠谱的师父身上。 “真有。” 邋遢老道似乎也正式了几分,喝了口酒道:“大道三千条,殊途同归,无论斩情绝爱,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亦或者不断挑战,以杀证道,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 “武宗那老家伙说得对,如果你没学会换生诀,龙渊那地方,应该是一条不错的路子,但你能练成换生诀,那么你就注定要走上另一条路。” 楚牧目光灼灼:“什么样的路?” “心路。” “新路?什么样的新路?”楚牧有些无语。 “心,心啊!这里!” 邋遢老道没好气的指着自己的心脏,同时双手放在心脏前,做了一个爱心的手势。 这画面有点辣眼睛,楚牧不忍直视。 但也明白了老家伙说的心,而不是新。 “什么是心路?” “至情至性,随心而动。” 老家伙的表情高深莫测起来。 楚牧皱眉思索,依旧不得要领。 “憨憨!你来告诉你师兄,什么叫至情至性,随心而动。”邋遢老道突然喊道。 门后,探出一个脑袋。 少年嘿嘿嘿的笑:“我刚来,什么都没听到。” 事实上,从老家伙双手比心的时候,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师弟就已经来了。 他端着两盘新鲜出炉的菜肴,放在了桌上,看着楚牧道:“师兄,我觉得师父说的,是你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 楚牧看向邋遢老道。 老家伙却拿起筷子吃菜,还对楚牧说道:“尝尝你师弟的手艺。” “我不饿。” 楚牧谢邀,果断拒绝。 他不确定师弟是不是真的有往里面加童子尿。 行走江湖,小心为上。 “没品味。” 邋遢老道也不在意,自己吃得很欢。 少年在旁一脸腼腆。 气氛有些诡异。 楚牧问少年:“为什么你把师父说的至情至性,随心而动,解释为完整的家庭?” 少年煞有介事道:“准确的说,师兄你得讨个老婆。” “怎么说?”楚牧更加疑惑。 难道这个才十来岁,人生经历还没开始的师弟,真的是唯心主义方面的天才? 少年抬起一根手指,一副很睿智的模样:“很简单,又是情啊,又是性的,没老婆怎么搞?” 楚牧:“……” 离了个大谱。 即便以他的沉稳心态,也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我真傻,还真就信了老家伙的邪,以为小师弟懂他所谓的心路。” 楚牧内心很伤。 堂堂北境主帅,北牧王,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忽悠了。 这是黑历史! 为了形象,以后要是有必要的话,得灭口! “师弟啊。” 楚牧沉默良久后,笑呵呵的道:“咱们第一次见,师兄觉得一瓶酒不够当见面礼,走,让你感受感受,什么是来自师兄的爱。” “想揍我明说,还扯什么师兄的爱,当我小孩啊?” 少年翻白眼,然后径直往邋遢老道身后躲:“师父,我新学了几个菜,今天还打了野味,等师兄走了,单独做给你吃。” “没错。” 邋遢老道对楚牧道:“你师弟解读得很正确。” 楚牧:“……” 真当我不敢欺师灭祖是吗? 看着楚牧咬牙切齿的样子,邋遢老道嘿嘿笑道:“其实你已经有老婆了。” “老家伙你到底胡说什么?”楚牧抚额。 很心累,但没有生气的感觉。 老实说,回了这里,才是楚牧完全卸下伪装,不需要任何防备的时候。 那种轻松感,无处能及。 邋遢老道说道:“我可没胡说,只是你拔吊无情,颇有老子年轻时候的风范。” “越说越离谱,还有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嘿……” 邋遢老道放下筷子,饶有兴趣的道:“你还记得你在山里修炼八年,意外救的人么?” “记得啊,救了两次人。”楚牧应道。 第一次救的,是西南首富裴国。 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拖家带口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还被人追杀。 裴国一家人走后不久,楚牧紧接着又救了人。 楚牧眼中泛起回忆。 那年十九,武道修为九品,即将踏入巅峰,达到出山的要求。 去山谷打野味时,他遇到了一个昏迷的女孩。 只是一眼,容颜就深深印在了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女孩看起来跟楚牧差不多同龄,身上衣服很贵的样子,背着一个粉色的背包。 应该是来爬山,意外跌落摔晕的,但伤势并不严重。 她被楚牧带了回来。 等女孩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而且经过邋遢老道丹药调理,身体已经康复。 后来…… “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邋遢老道开口,打断了楚牧的回忆。 楚牧耸肩:“我哪知道……” “啧啧啧……” 邋遢老道一脸嫌弃表情,对少年说道:“憨憨啊,你性子跳脱,但以后千万不能跟你这个师兄学,拔吊无情,简直人渣。” “师兄不是这种人。”少年坚定为楚牧站台。 他觉得这位师兄未来能给他的,肯定更多。 以后肯定是要走出去的,不可能跟老登一样一直窝在深山老林浪费青春年华。 楚牧皱起了眉。 老家伙虽然不着调,可他强调了两遍拔那啥,这其中肯定有说法。 “师父,我不记得我对那姑娘做过什么,你别污蔑我。” “你当然不记得。” 邋遢老道撇嘴:“急功近利,走火入魔,要不是刚好有个小姑娘在,老子说不定给你拉头母牛母山羊母猴子之类的回来。” 楚牧大惊失色,满心恶寒。 “难道……” 当年救下那姑娘,楚牧情窦初开,也算是一见钟情。 正处于修炼的重要关头,却开了小差,导致劲气沸腾,像是解开铁链的狗子,撒丫疯跑。 后来的事情楚牧就不记得。 等他清醒的时候,老家伙却说那姑娘已经被送下山去。 从此,再也没见过。 楚牧当时就格外遗憾,连问人家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听老家伙的意思,难道当时自己……兽性大发? 好狗血的情节! 为什么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楚牧脸色阴晴不定,表情复杂。 “想不起来了?没关系,反正就是睡一觉而已,可怜人家小姑娘还是第一次……不过都快七年了,小姑娘肯定已经忘了你了。” 楚牧心里紧了一下,无比认真的道:“师父,我要去找她!” 第174章 她有孩子了! 苏璃。 琉璃的璃。 楚牧从老家伙口中得知女孩的名字,瞬间和他脑海中的身影合在一起。 这名字好听! “师父,最后一个问题,换生诀到底是什么?”楚牧问。 老家伙吃着下酒菜喝着酒,笑眯眯的道:“这个啊,你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楚牧气到想弃文。 第二天一早,楚牧向老家伙辞别。 “师兄,留个联系方式啊,等我出山去找你玩。”少年殷切的看着楚牧,恋恋不舍。 昨晚上师兄弟二人同床,他向楚牧询问了外面的世界。 这位被老家伙叫做憨憨的师弟,至今没有个正式的名字。 他是孤儿,被老家伙捡回来,用兽奶喂大的。 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想去追寻,只是很好奇外面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楚牧简单说了说,勾起了少年的兴趣。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达到九品巅峰,老登是不可能让他出去的。 师兄是十九岁的时候达到的九品巅峰。 那么以后,就以十九岁为目标了。 今年已经十五岁,还有四年,加油加油加油! 楚牧留了个联系方式给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弟,随后在一老一少的目光注视下远去。 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一样。 山下有天然的迷阵,普通人来了山下也会被绕得迷迷糊糊,从哪里来,最终回到哪里。 被楚牧救过的裴国,当年就曾带着重礼来找过楚牧,想报答救命之恩,但始终没找到路,只能悻悻而去。 下了山一路匆匆,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楚牧掏出手机打算给凌雪打电话,让他查苏璃的下落。 却意外的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跟曾经出现在他兜里,以及桌案上的纸条是一样的。 上面写了一行字:东州云城何恩区东水巷67号。 楚牧神色复杂。 “师父怎么会知道苏璃在哪?” 这个问题,楚牧没有去深究。 他收起了手机,加快赶路。 目标,东州云城! 云城是东州的第三大城,常驻两千万人口,相当繁华。 远不是牡丹城那种三线小城可比。 楚牧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云城,沿着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他兜里的地址,找到了何恩区东水巷67号。 到了地方,楚牧发现这里很热闹。 就是很寻常的住宅区,周围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全都是老旧的房屋,最高的楼房也不过七层。 生活气息很浓。 “是这儿?” 楚牧站在一栋老旧的平屋前,不由怔了怔。 平屋上面贴着的门牌号正是67号。 旁边不远处,是66和68。 “看来生活质量不是很好……” 楚牧自语着,眼睛忽的一闪,直勾勾盯着旁边空地上用细竹竿制成的晾衣架子。 晾衣架上,挂着一套小小的粉色裙子,还有印着卡通图案的小书包。 “有孩子了?” 楚牧神色不由一黯,不可抑制的,心里酸楚起来。 终究是七年过去,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孩,已经嫁人,成了孩子她妈。 浓浓的遗憾,充斥着心田。 楚牧恍惚了好一会,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遗憾,但能怪谁呢? “希望不会打扰到你平静的生活……” 楚牧上前,抬起手,却又迟疑。 该不该敲门呢? 苏璃,会不会已经忘了我? 楚牧内心的忐忑,难以言说。 嘎吱…… 旁边66号的门敞开,一个大婶端着一盆水出来,将水泼洒在水沟里。 看着站在旁边门前迟疑着没动的楚牧,她好奇的问了句:“你是找苏璃的吗?” “我……” 楚牧才开口,大婶自顾的说道:“要找苏璃应该去医院,她孩子刚不久出车祸了,可怜哦……我也没钱借给她……” “大婶,在哪个医院?”楚牧连忙打断。 听到苏璃的孩子车祸,楚牧心头一紧。 曾经喜欢过的人,都会期盼她过得好。 如今听闻对方出了变故,楚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得帮忙。 “东海医院,我们云城最好的私立医院。” “谢谢!” 楚牧当即转身要走,却又停下,回头问道:“对了大婶,她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楚楚,苏楚楚。” “谢谢。” 楚牧拔腿就走,心里忍不住有些好奇。 为什么跟苏璃姓? 明明门前鞋架上有男人穿的鞋子,是她老公也姓苏?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楚牧没功夫深想。 跑到路边,楚牧打了车,直奔东海医院。 …… 东海医院。 “朱医生,我女儿怎么样?手术费要多少钱?” 一个身形曼妙,长得娇媚动人的女人,桃花眼已经红肿,眼泪依旧如断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 就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生出保护欲。 她就是楚牧心心念念了七年之久,一直占据着楚牧内心的人。 苏璃。 在苏璃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穿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办公桌上有他的名字和介绍。 朱成风,主任医生。 依靠医学科技的,是医生。 依靠自身医术的,是医师。 普通人接触不到医师的存在,生病之类的,只能往医院跑,自然就是找医生诊断治疗。 朱成风的资历很漂亮,而且有关系有背景,所以即便才三十岁出头,已经做到了主任医生的位子,算得上人生赢家。 看着手里的诊断报告,朱成风眉头紧蹙,然后看向苏璃,沉沉一叹。 “你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朱医生,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手术费再多我都会努力去凑的,求你马上给我女儿做手术吧!拜托了!” 苏璃哭泣着,深深鞠躬。 沉浸在悲痛和急切情绪中的她,并未发现朱成风的目光,努力的想要透过她微微有些敞开的衣领,看到里面的风景。 金丝眼镜后的双眼,戴着贪婪和阴邪。 “苏小姐你别这样。” 朱成风起身,双手搭在苏璃纤细的手臂上,大有深意的道:“不是我不想救,实在是你女儿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现代医疗科技无能为力,只能靠医师炼制的灵丹妙药才行。” “我机缘巧合,倒是有幸拿到一颗,可这东西太贵重……” “只要能救我女儿,我什么都愿意!朱医生,求求你了!” 苏璃不傻,她听懂了对方的话。 事实上这些年来,孤儿寡母的,不知道多少人觊觎她的美貌。 每一次苏璃都很小心的躲过了。 只是这次…… 女儿是她的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175章 人渣! 听到苏璃的话语,朱成风脸上隐隐露出一抹激动。 曾经的苏家掌上明珠,美貌扬名。 想娶她的男人,可以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 可谁能想到,对方竟然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苟合,未婚先孕。 苏家颜面尽失,将苏璃逐出家门,族谱上的名字都划掉了。 背负着滔天的骂名,苏璃还是生下了孩子。 让人没想到的是,有了孩子之后的苏璃,越发的美.艳动人,惹人垂涎。 娶回家肯定是不可能了,但一亲芳泽的话…… 不知道多少人争着抢着。 老天有眼! 这个大美人,今天落到了自己手里! 忍耐着立刻扑倒苏璃的心情,朱成风笑呵呵的道:“苏小姐,你女儿的伤势确实很重,但有我出手,肯定能治好她,这点是可以保证的。” “谢谢朱医生,我……我……” “四十分钟内,必须进行手术,所以时间很紧迫。” 朱成风说道:“如果你真的愿意,那就去我休息室,洗个澡,等我过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唾沫:“放心,时间肯定来得及。” 苏璃浑身都在轻颤,咬牙说道:“朱医生,你先救我女儿。” 她这些年,已经见惯了人性的黑暗。 无论接触什么人,都会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 这个朱成风万一事后反悔呢? 朱成风呵呵一笑,很是从容:“时间可不多了,现在转院都来不及,你女儿的命掌握在你手里,苏小姐要不再考虑考虑?” 他眼中的贪婪,再也不加任何掩饰。 目光炙热得像是要将苏璃融化。 浓浓的绝望感,笼罩在苏璃的身上。 她颤抖着点了点头。 在女儿的生死面前,她毫无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我……去休息室……等……等你。” 苏璃转身,艰难迈出了步伐,一滴眼泪跌落,摔得支离破碎。 等苏璃出了诊断室,朱成风迫不及待的起身,冲向了同一层楼的公用休息室。 一把掀开帘子,他对一个坐在那无聊刷着手机的年轻医生说道:“永胜,把你那个迷你摄影机给我。” 永胜是朱成风的狗腿子,平日各种巴结。 听到对方想用自己的摄影机,立刻拿出来递了过去。 “风哥,你是要拍啥啊?” “嘿嘿……” 朱成风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当然是拍美女了。” “美女?” 永胜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小声惊呼道:“苏璃?” “没错!” 朱成风笑得很阴邪:“这次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 永胜不禁吞口水,搓了搓手,羡慕的道:“还是风哥你厉害。” 听到狗腿子的马屁,朱成风得意洋洋,想到等会就能把曾经的苏家明珠压在下面,肆意品尝,更是意气风发。 “她那个野种女儿伤得很重,根本就没救了,还傻乎乎的以为只要被我睡一次,就能把她女儿救回来,简直天真。” 永胜惊问:“风哥,那你不怕她事后捅出去?毕竟……” “就是想过这个问题。” 朱成风扬了扬手里巴掌大的摄影机:“到时候我说我尽力了,她那野种女儿自己没挺住,怪得了谁?有了全程录像,她要敢闹腾,我就请全世界的人,看看她美妙的身体。” “高啊!这波风哥你在大气层!” 永胜激动的道:“风哥,那个……完事后,视频……嘿嘿,我能欣赏欣赏么?” “就这点出息?” 朱成风轻蔑了瞥了眼永胜,豪迈的道:“光看视频有什么意思?等会你就在现场拍摄,等我完事了,你再上。” “风哥!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永胜欣喜若狂,当即就给朱成风跪了下去。 砰! 有声音响起。 “谁!” 两人登时一惊,纷纷侧头看去。 休息室隔间,走出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的青年。 他叫王丰,是个实习医生。 朱成风目光冰冷的盯着王丰:“小王,你都听到了?” 永胜退了几步,隐隐堵住了门口。 “听到了。” 王丰点头承认,旋即又谄媚的笑道:“风哥,我能不能也……” 见了这样的笑容,朱成风松了口气,说道:“当然可以,见者有份嘛,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另外,等合适的时候,我去找院长随便提一句,你就可以转正,留在东海医院。” 王丰激动起来:“谢谢风哥!我一定听你的话!对了风哥,你有准备那个吗?” “哪个?” “套~” 朱成风恍然大悟:“这倒是忘了。” “那我计生处拿几个。” “不错,还是你小子细心,快去快回。” “好嘞风哥。” 王丰点头哈腰出了门,却没去计生处,脸上的笑容,化为了愤怒。 匆匆来到朱成风的单人休息室,他推开了门。 一眼就看到坐在床头,目光呆滞的苏璃。 “你……你是谁?”苏璃慌张起来。 “苏小姐,你别管我是谁,不要相信朱成风!他在骗你,你女儿的伤太严重,已经没办法治了,朱成风是别有用心,还打算录像来威胁你,千万别信他!” “什……什么?你……你说的是……真的?” 苏璃脑海一片空白,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让她绝望的不是朱成风的欺骗,而是女儿救不回来了。 眼见苏璃要摔倒,王丰连忙搀住她:“苏小姐,节哀,你得清醒一点,不能被朱成风那个人渣骗了。” “王丰!” 怒吼声传来。 朱成风和永胜气急败坏而至,目光狠戾的看着王丰,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王丰丝毫不惧,怒道:“朱成风你这个人渣,连人都不配当,更不配当医生!” “你被开除了,马上给我滚!”朱成风怒吼。 王丰是他这个科室的实习生,所以他有这个权力。 怒吼声惊动了不少人,但没人敢靠近,远远看着。 “苏小姐,咱们走。” 王丰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丢工作的准备了,此刻毫不意外,搀扶着苏璃就要走。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苏璃并没有挪脚。 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看向朱成风的目光里满是哀求。 苏璃颤声道:“朱医生,只要你能救我女儿,我做什么都可以,可我求求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卑微至极! 悲痛至极! 抛去美丽的外衣,本质上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为了女儿,可以付出一切。 哪怕她知道朱成风可能是在欺骗,却依旧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拼了命的,去抓住那救命的稻草。 即便稻草根本救不了她,最终迎来的,只有冰冷黑暗和绝望。 第176章 终相见! 王丰心头发颤,越发愤怒得双眼发红:“朱成风!苏小姐都这样了,你还要骗泡,你还有一丁点的人性吗?” “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你也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朱成风冷冷开口。 并不是他良心发现什么的,而是提前为之后的推脱找借口。 说着,朱成风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了,苏小姐可以继续考虑,我不会逼你。” 苏璃泪眼朦胧,早已看不清眼前站着的,是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还是一个面容丑陋,带着狞笑,要将她一口吞下的魔鬼。 万分无奈,又万分悲哀,苏璃点了点头。 她早已没了选择。 为了躺在ICU里面的那小小人儿,哪怕这条命,她也会毫不犹豫付出,何况只是身体。 无论如何,即便被骗,也要挣扎到底。 “苏小姐!你不要相信他!他真的只是在骗你!” 王丰胸膛起伏,狂怒的情绪,几乎让他快要炸开。 他选择学医,是怀揣着治病救人的崇高理想,努力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让世人远离病痛折磨。 可现在,他才刚刚从学校出来,就看到了一个走投无路的母亲,被披着白大褂的禽.兽要挟就范。 理想与现实的极大反差,令他无法适从,却又无能为力。 “叫保安,把他轰出去!” 朱成风冷冷对王丰说道:“你被开除了。” 说着,示意永胜打开摄像机,问苏璃:“苏小姐,你是自愿的,我没有强迫你,对吧?” 苏璃默默点头,眼泪依旧落下。 “救活你女儿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依旧愿意尝试,对吧?” “我愿意……” 苏璃艰涩开口,本该悦耳的声音,早已变得沙哑。 “朱!成!风!” 王丰看的目眦欲裂。 人性的黑暗,在眼前肆无忌惮的上演。 他紧握着拳,想要冲上来动手。 哪怕要面临严重的后果,这一刻,也想把朱成风狠狠揍一顿。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 一个文弱的医学生,根本就手无缚鸡之力。 挥出的拳头都没能接近朱成风,就已经被身形比他强壮的永胜一脚踹倒。 同时,医院的保安匆匆跑了过来。 朱成风冷冷道:“把他扔出去。” 保安纷纷点头,拎起王丰往外走。 “苏小姐!不要相信他……朱成风你不是人,你个王八蛋,你……” 声音渐渐小了,满怀热血的青年毫无反抗的被拖走。 朱成风回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围观的各科室医生护士,甚至病人,都各自散去。 朱成风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对苏璃道:“苏小姐,请。” 苏璃行尸走肉般,转身进了休息室。 朱成风走进休息室,早就开始拍摄的永胜,紧随其后。 房门关上。 朱成风看着柔弱到极致的苏璃,心中生出浓浓的兴奋感,迫不及待想要蹂.躏对方。 客串摄影师的永胜,舔了舔嘴唇,喉结涌动。 看着苏璃那双白皙如玉的小腿,被裙束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令人侧目的伟岸…… 他诅咒朱成风三分钟,好让自己尽快享受。 ……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楚牧快步走了出来。 迎面两个护士错身而过。 “那个叫苏璃的女人真不要脸,女儿都快速i了,居然还有心思勾搭朱医生滚床单。” “我听说是她想求朱医生治好她女儿,所以才要把朱医生伺候好。” “才不是,她一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年未婚先孕生了个野种,现在野种要死了,所以她想找朱医生再借个种。” “哈哈,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反正她看起来就又骚又贱……” 楚牧沉着脸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你……你谁啊?想干嘛?” 两个护士愕然迎上楚牧那双充斥着凶戾的眼睛,吓得呼吸都是一窒。 “那个朱医生,在哪?” 楚牧开口询问,声音如刀,冰冷危险,又带着蛮横和霸道。 “那……那边……朱医生的休息室。” 护士脑海空表,不敢有片刻迟疑,连忙指了方向。 楚牧突然抬手。 啪!啪! 两声响亮的耳光,将两个护士扇懵。 “我不打女人,但你们在我眼里不算女人。” 背后嚼舌根,没撕了她们的嘴,是楚牧的仁慈。 大步走来,楚牧身上裹挟煞气,生人勿近。 终于看到休息室三个字,门上还有朱成风的照片。 楚牧耳朵微动,隔着门,察觉到三个人的呼吸。 他面无表情,抬起腿,用力踹在门上。 轰! 房门重重倒下。 “啊!” 拿着摄影机的永胜站在门后,被门板压趴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手里的摄影机跌落出去两米远。 楚牧抬脚走了进来。 落脚在门板上,永胜面色瞬间变成猪肝色,差点喷血。 楚牧没有理会脚下的倒霉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香肩半露,正要去解拉链,却被突然的巨响呆愣原地的苏璃。 七年前初见的画面,瞬间充斥楚牧的整个脑海。 那张脸是有变化的。 岁月赋予了她成熟。 这种成熟,来源于多年身心俱疲的折磨,以及对生活的斗争。 但不可否认,依旧是那么动人。 纯真退却少许,更添几分妩媚。 红肿的眼睛,满脸的憔悴,无比彰显她的内心,几近崩溃。 苏璃有些呆板的眸子,缓缓转动,看清了楚牧那张脸。 与记忆里的人,完整重叠。 有一瞬间的呆滞。 旋即,娇.躯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眼底深处浮现的痛苦,像是刀子,要将她撕裂。 这些年,苏璃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楚牧再见。 各种各样再见的场景,都想过。 却没想到,老天捉弄,会是在这么狼狈的情景。 最不想见到楚牧的时候,见到了。 这一刻,苏璃无地自容,恨不得死。 “你踏马谁啊?” 朱成风暴怒。 早知道就不该玩什么情调,直接把这女人压着爽了再说。 但下一秒,朱成风眼中的暴怒僵住,在那双犹如凶兽般残暴的眼睛注视下,转为惊恐。 砰! 朱成风重重挨了一脚。 感觉像是被火车头冲撞般,炮弹似的撞击在墙上。 墙壁震颤,力量穿透他的身体,在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陷,蜘蛛网般的裂纹向着四面八方扩撒。 旋即,朱成风跌坐在地上,双目圆睁,七窍都有鲜血流出。 胸膛凹陷一大片。 瞬间毙命。 第177章 我保证! 苏璃脑袋僵硬转动,看向靠墙坐着,低垂脑袋的朱成风,呆滞了好几秒,扑了过去。 “朱医生!朱医生!” 她颤抖着伸手去感受朱成风的呼吸,而后全身颤抖不止。 “死了……死了……” 神经质般,苏璃呢喃着,扭头朝楚牧歇斯底里爆发:“你为什么杀他?为什么?!我女儿怎么办?” 楚牧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看着五官都逐渐扭曲,显得格外陌生的苏璃,楚牧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你女儿在哪?” “ICU。” 下意识回了一句,苏璃就被楚牧硬生生拉起来,往外走去。 直到这个时候,被门板压着的永胜才艰难爬了起来。 巨大的动静,再度引来围观者。 “杀……杀人了!杀人了!!朱医生被人杀了!” 永胜惊恐大叫,引发一片搔乱。 被楚牧拉着一路跌跌撞撞向ICU而去,苏璃完全忘了反抗。 满脑子万念俱灰。 最有机会救女儿的朱成风,被楚牧杀了。 女儿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楚牧已经停下脚步。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他清楚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人儿,静静躺在病床上。 胸膛起伏微弱得几乎不可见。 楚牧伸手按住门把,发现房门被锁住。 “不能进去!”有护士连忙过来阻止。 楚牧根本不理,劲气涌动,崩的一声脆响,门锁被破坏。 护士吓了一跳,看楚牧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一样。 ICU的大门很牢固,虽然还不到防爆级,却也不是什么人轻轻松松能破坏的。 眼看着楚牧拉着苏璃进去,她已经不敢阻拦,只是连忙跑回护士台打电话。 病房内,楚牧来到病床边,抬手伸向重伤昏迷的苏楚楚。 “你要干什么?”苏璃瞪大眼睛紧张询问。 “放心。” 楚牧回应着,粗糙的大手,贴在了苏楚楚的心口处。 体内雄浑的劲气,在他小心翼翼的掌控下,剥离出丝丝缕缕,没入苏楚楚的身体,护住那脆弱的心脉。 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拨了无方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楚牧沉声道:“无方,找马显宏安排飞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东州云城东海医院,我在ICU。” “楚帅你怎么了?”无方大惊失色。 楚牧这种人都进了ICU,难以想象是遭受了多么可怕的重创。 莫非是被好几个宗师偷袭围攻? “我没事,速来。” 楚牧没有解释太多。 他不是医师,却也察觉得出,这个叫苏楚楚的小女孩,生命体征已经十分微弱,等同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如果再得不到救治,即便有楚牧的劲气保护,也熬不到晚上。 这个小女孩,是苏璃的女儿,他不想让苏璃余生活在痛苦之中。 “我……我女儿……” 苏璃颤声问道:“还有救吗?” 楚牧侧头,给了苏璃一个肯定的答复:“能!” “真的?”苏璃死死盯着楚牧。 难以想象她此刻内心是何等的煎熬。 “真的。” 楚牧笃定道:“我保证。” “呜……” 苏璃软软跌坐在地,泪水滂沱如雨,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捂着嘴小声呜咽。 楚牧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时间缓缓流逝,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ICU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神色各异,眼神复杂。 窃窃私语不断。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接下来肯定会很惨。 在医院里杀人,杀的还是朱成风! “滚开!都给我滚开!” 愤怒的咆哮声响彻。 一群穿着巡查制服的人,纷纷涌了过来。 最让人瞩目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巡查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此刻的面容有些扭曲,透着癫狂。 云城巡查总局的局长,朱阳宏。 而他另一个身份,是朱成风的亲叔叔。 说是亲叔叔,实际上很多人都知道一个八卦消息。 那就是朱阳宏早年绿了自己的亲哥哥,所以朱成风名义上是他的侄儿,实际上是他儿子。 不过一般情况下,没人敢胡乱嚼舌根,生怕触怒这个掌控全城巡查力量的大人物。 现在他的私生子被人打死了。 可想而知朱阳宏会有多生气。 围观者们很识趣,纷纷往后退。 但即便如此,朱阳宏依旧厉吼:“清场!” 十几个巡查立刻将所有围观者往外赶,在楼层通道拉上警戒线进行封锁。 其他的巡查,则纷纷掏出了配枪,准备靠近ICU,抓住杀人凶手。 病房内,楚牧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一目了然。 同时也对上了朱阳宏的视线。 愤怒,凶狠,暴戾,狰狞…… 朱阳宏根本就没打算活捉楚牧,带回去审判。 他要在这里,将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人,折磨到死! 楚牧收回了贴在苏楚楚心口处的手掌,也没跟苏璃交代一句,大步走出病房,并将损坏的大门轻轻拉上。 “不许动!” 立刻,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楚牧。 伴随着咔咔声响,子弹上膛! 楚牧目光扫过,眼神冰冷。 身上有煞气渐渐涌动。 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呼吸困难的压抑感。 巡查们感受到了压迫,手臂上鸡皮疙瘩不断冒起,握着枪的手心,开始发汗。 明明己方人多,明明己方手里有枪。 而暴徒只有一个,且手无长物。 可他们莫名就是觉得心虚,有些惊恐。 “叫巴城总督来见我。”楚牧淡淡开口,口吻不容置疑。 “呵……哈哈……哈哈哈哈……” 朱阳宏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凶狠。 “狗东西,还想让总督大人来见你?你以为你是谁?” 他凶残的看着楚牧:“敢杀我儿子,我要你给他陪葬!” 儿子? 巡查们下意识看向朱阳宏,旋即了然。 人都死了,还遮遮掩掩的有什么用? 楚牧也了然。 原来被自己一脚踹死的人,是他的儿子,难怪对自己有不共戴天的恨意。 看了眼对方胸.前的编号,楚牧道:“巡查局长?我劝你还是把你们总督叫来。” “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朱阳宏怨毒说道:“今天你必须死!马上给我跪下磕头,我或许还能给你留具全尸,否则我会把你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这样的话,实在不该从一个巡查局长的嘴里说出来。 可他肆无忌惮。 在场的都是他的心腹,要枪有枪,要人有人,他就是绝对的主宰! 第178章 没有一个人无辜! 楚牧笑了。 万国之战后百年,天龙确实已经腐朽到这种程度。 一个巡查局长,就能这么嚣张。 仿佛他才是国主。 “想让我给你下跪,你没这个能耐。” “骨头很硬啊。” 朱阳宏狞声道:“那我就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敲断,看你还能不能硬得起来。” 两个巡查闻言立刻收起配枪,掏出了甩棍,恶狠狠朝楚牧走来。 在他们扬起甩棍的瞬间,楚牧抬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单手拎起。 两个巡查呜呜叫着挣扎,却无能为力。 “放下!” 一众巡查连忙大吼,握枪的手紧了紧。 他们随时准备开枪了。 砰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有声响传来。 楼层通道处,负责警戒的三个巡查,只看到一道魅影闪过,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飞了出去,重重落地,生死不知。 立刻,不少巡查调转枪头,瞄准突然出现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 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曼妙身躯令人惊艳。 她不是别人,正是北境九将中唯一的巾帼女将,凌雪。 楚牧微微皱眉,随手将两个巡查扔在地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楚帅,我一直在。”凌雪说道。 实际上是无方接到楚牧电话后,匆匆往云城赶来,同时联系了凌雪。 凌雪立刻调动暗阁情报,得知楚牧在云城的踪迹后,乘坐战机飞来。 北境过来云城,比牡丹城要远,但战机速度太快,所以比无方还要先到。 途中的时候,凌雪也没闲着,将云城调查了个遍。 回应楚牧之后,凌雪微微扭头看向朱阳宏,目光泛起杀意:“云城巡查总局,自局长朱阳宏往下,在场所有巡查,没有一个人无辜,所犯罪孽,都该死!” 楚牧没时间去计较凌雪的抗命,点点头,轻描淡写道:“那就杀了。” “遵令!” 凌雪起身,像是一头凶兽苏醒。 手一抖,锯齿长剑泛起血色。 感受到凌雪身上的杀意,朱阳宏面色一白,吼道:“快开枪!杀了她!” 砰砰砰砰…… 枪声密集响起,回荡不休。 无数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弹道交错。 墙上、柱子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弹孔。 一颗颗滚烫的弹壳落地,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 可是,这堪称覆盖打击的力度,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 所有人的脸上,泛起极致的骇然。 这么多子弹,竟然没有一颗打到凌雪。 她的速度太快,快得没人能捕捉。 唰! 一道耀眼的红芒绽放,让所有人的眼睛暂时处于失明的状态。 朱阳宏恍惚中,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他的视野恢复后,才看到自己带来的所有心腹,全都倒在了地上。 鲜血悄然流淌。 “死……死光了……” 朱阳宏瞳孔收缩成一根针,又无神的扩散开来。 下意识的,朱阳宏侧头,看向楚牧。 楚牧目光深邃而平静。 没有不怒自威,也没有居高临下。 就是很平静的看着,却让朱阳宏有种面临死神的颤栗。 恐惧蔓延到灵魂。 一抹癫狂从朱阳宏眼中浮现。 他抬枪朝着楚牧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 “死吧!哈哈,死!” 朱阳宏歇斯底里大叫大笑,像是一个疯子。 即便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还在咔嚓咔嚓空抠着扳机。 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 本该死去的楚牧,依旧好好的站在原地。 在他身前,十二颗子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在空气中,纹丝不动。 朱阳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死!” 凌雪冷着脸,一剑斩下。 “先留着。”楚牧及时开口。 锯齿长剑停在朱阳宏眼前不足两公分的地方。 旋即就被凌雪一脚踹倒。 “噗!” 朱阳宏喷出鲜血,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反倒是恢复了几分清明。 叮叮叮…… 楚牧迈出脚的时候,一颗颗子弹才掉在地上。 朱阳宏面如死灰,颤声道:“武者……九品……” 凌雪撇撇嘴,懒得纠正鼠目寸光的家伙。 连威力更大的炮弹,都无法对楚牧造成威胁。 或许也就只有万国之战时,传说中那能毁天灭地的核能武器,才能做到。 嗒嗒嗒…… 脚步匆匆。 无方终于赶来。 一眼看到楚牧,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他松了口气。 “无方拜见楚帅。”无方行礼说道。 “别客套了,跟我来。” 楚牧带着无方进了ICU病房。 苏璃呆呆看着病床上的苏楚楚,眼神空洞。 她全程没有挪开过视线。 对外界一切漠不关心。 只害怕自己一转眼,女儿就不见了。 “治好她。”楚牧指着小小的苏楚楚。 无方点头。 上前几步,伸手把脉。 苏璃瞳孔聚焦,似乎想说些什么,楚牧一把拉过她,道:“我们去外面等。” “我不!”苏璃毫不犹豫拒绝。 “相信我,也要相信我找来的人,他叫无方,是一名医师,七品鬼医。”楚牧耐心解释。 也不知道苏璃懂不懂鬼医的份量。 却见苏璃瞪大了眼睛:“鬼医?” “知道就好。”楚牧点头,免了自己一番口舌。 “我女儿真的……” “信我!”楚牧郑重道。 苏璃不再开口,默默点头,任由楚牧拉着自己,出了病房,却依旧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 凌雪看到苏璃的时候,并不意外。 暗阁已经查出来了。 只是还不知道楚牧跟苏璃有过那么一段关系。 她也很好奇为什么楚牧要帮这个女人。 “难道是因为她漂亮?”凌雪心头暗想。 她不得不承认,苏璃确实很漂亮,光看照片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娇媚和柔弱感,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保护欲爆棚。 而她和沈印月,完全不属于这一挂。 “楚帅,这家伙怎么处置?”凌雪收了杂念,询问楚牧。 朱阳宏缩在墙角唯唯诺诺,都不敢开口说什么。 他不懂武者,也知道武者这种存在,是他惹不起的。 楚牧道:“拖出去,先留着。” “好,那要不要联系云城总督?这个总督倒是没什么问题。”凌雪说道。 楚牧摇头:“对方会自己找来的。” “嗯。” 凌雪点头,拖着朱阳宏离去。 目送凌雪消失在视野里,楚牧侧头看着紧张忐忑又满怀希望,情绪格外复杂的苏璃,迟疑了片刻,幽幽问道:“这些年,你还好么?” 第179章 云城守卫军出动! 云城总督府。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 云城总督封庸正在伏案处理公务,大呼小叫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惊慌跑来:“总督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跟了我好些年,还学不会沉稳吗?”封庸很是不满。 “真的出大事了!” 青年将手机屏幕对准封庸,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 封庸皱着眉正欲开口,目光落在屏幕上,登时一惊。 画面应该是监控拍下来的。 云城巡查局长朱阳宏,带着一群巡查,枪口对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 随后一个穿着黑色战甲的女人出现在画面中。 两人好像说了些什么,随后女人拔剑,朱阳宏下令巡查们开枪。 结果却是巡查们全都被女人斩杀。 女人的速度快到连监控都看不清,宛若鬼魅般闪烁,一剑一个,砍瓜切菜般,轻松随意。 直到朱阳宏被踹倒在地吐血,画面停止。 “这是哪个医院?”封庸立刻询问。 “东海医院重症监护室所在楼层监控画面。” “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 “混账!” 封庸勃然大怒,立刻拿起桌上电话,拨了个号码:“何统领,东海医院出现重大变故,我命令你立刻派出守军,以东海医院为中心,方圆三公里范围进行封锁!” “立刻切断所有云城进出通道,进入二级战备状态!” “是!” 电话里传出沉稳洪亮的回应。 “等等!” 封庸正要挂断电话,想起什么,提醒道:“记住,以演习为名,把事情封锁在云城范围,绝对不能闹大!等结束之后,本总督会亲自向皇城汇报。” “总督大人放心,末将明白。” 电话挂断,封庸脸色阴沉得可怕。 上任三年,云城一直风平浪静。 只要一直不出差错,以他的背景,未来不久就能以云城为跳板,直接进入皇城任职。 可现在出大事了,死了很多巡查,一旦传出,会轰动整个天龙。 必须尽快解决,避免事态扩散! 这么想着,封庸犹豫了一下,重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我是云城总督封庸,东海医院出现武者犯禁,已有近三十名巡查遇难,对方实力不祥,威胁等级暂定B级,请求镇武司支援。” 镇武司,是专门负责监管武者的部门。 曾经属于卫龙司管辖,后来独立出一个镇武司,镇武司司主是一名宗师境强者,征召各大武者门派和世家,共同组成。 凡是有武者以武犯禁,都属于镇武司的调查和打击范围。 不过,镇武司的人不多,也就二线以上的城市才有分部设立。 牡丹城那种三线小城,是没有的。 一个小时之后,东海医院外,马达声响彻。 一辆辆运兵车陆续驶来。 “下车!” “快快!疏散周围,拉出封锁区域!” “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各部准备!” 云城守卫军统领亲自坐镇,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很快,云层总督封庸到来。 何统领快而来,朝封庸行了个礼:“总督大人,布防已经完成,请您指示!” “里面情况怎么样?” “启禀总督大人,凶犯还在里面没有出来,监控显示,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外停留。” “哼。” 封庸眼中怒意很重。 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居然还敢一直留在里面,看来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么? 此时,又一辆轿车缓缓驶来。 封庸侧头看去,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上前。 这辆车的车门打开,走出一个穿着唐装的白发老者,神色从容中,带着些许倨傲之色。 封庸愣了一下,连忙道:“贺老,没想到是你亲自过来,这我就放心了,有你老在,大局已定。” 贺姓老者笑着摆摆手,对封庸道:“老夫亲自出手,五百万劳务费,应该很合理吧?总督大人觉得呢?” 封庸怔了怔,眼底有一抹怒意浮现。 这个姓贺的老家伙,实力很强,在巴南镇武司的地位也很高。 皇城发放的工资自然也不低。 有武者犯禁,本属于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没想到居然额外要钱! 简直贪得无厌! 可再生气,封庸也只能先忍住。 毕竟还要靠对方出力。 “应该的,贺老出手,五百万不多。” “呵呵,总督大人抬爱,老夫这就进去把那暴徒拿下。” 说着,贺姓老者双手背在身后,如闲庭信步一般,进了东海医院的大门。 ICU所在楼层。 苏璃深深看着楚牧那张刚毅的面容,内心极度复杂。 七年前跟朋友相约爬山,结果不小心滚下山去。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简陋的木屋内。 然后就看到了楚牧。 得知是楚牧救了自己,苏璃满心感激,同时也隐隐生出了好感。 毕竟是英雄救美,而且英雄还挺帅。 哪个怀春的少女没有做过梦? 夜里睡不着,苏璃便想去找楚牧说说话。 她对楚牧产生了好奇,想要多了解对方。 才刚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野兽一样痛苦的嘶吼。 苏璃有些担心,推门而入,看到楚牧趴在地上痛苦万分。 “你怎么了?”苏璃关切问道。 旋即,楚牧抬头,双目猩红,透着疯狂。 苏璃吓到了,都来不及有什么反应,楚牧就扑了过来。 随后发生的事情,苏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个男人,真的就跟野兽一样,疯狂在自己身上发泄,差点没把她折腾死。 直到第二天早上,楚牧昏迷过去,苏璃拿了楚牧的衣服穿上,哭着扶墙走出来。 她恨这个夺走了自己第一次的男人。 也恨对方毫不怜香惜玉。 尽管事后想想,还有点……回味? “他是我的徒儿,名叫楚牧。” 邋遢的老道出现在苏璃面前,很是诚恳的告诉苏璃,楚牧是因为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但无论如何,也伤害了她。 邋遢老道问苏璃有什么需要,他会补偿。 苏璃什么也没要,只是问了楚牧很多问题。 邋遢老道便将楚牧的事情悉数告知,苏璃听完后,心里的那点微弱恨意,消散无踪,随之而起的,是怜悯,是心疼。 这种可怜的情绪,转化成了喜欢。 她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反正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个男人的,机缘巧合给了他第一次,也不算太难受。 第180章 我帮你! 邋遢老道给了苏璃一颗丹药。 初经人事被折腾得很痛的苏璃,很快就恢复过来。 “外面有搜救队在你失足摔落的地方找你。”邋遢老道说道。 “我得回去了。”苏璃回答。 她不想让父母担心。 “不等他醒来?起码得让他知道他做过什么吧?” “不用了……本……本来就是意外。” 苏璃念念不舍而去。 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牧。 被邋遢老道送下山,搜救队找到了苏璃。 苏璃回到云城家中,始终对楚牧念念不忘,多次想去找楚牧,却又迟疑着放弃。 后来,她突然恶心作呕,闻不得油腻。 还有月事,也没来。 现在可不是古代,信息大轰炸时代,苏璃对很多事情都了解。 她心慌意乱,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检查。 结果正如她所料,又非她所愿。 怀孕了。 苏璃彻底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敢告诉任何人,思来想去,偷偷收拾了些东西,去找楚牧。 在山下转悠了好几天,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 苏璃哭泣的时候,邋遢老道出现了。 “我想见楚牧,我……我怀孕了。” “卧槽?!” 苏璃永远记得,邋遢老道当时的表情和粗口。 “你来晚了……” 邋遢老道无奈苦笑:“他已经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苏璃急忙追问。 邋遢老道正色道:“我这徒弟,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他听闻北方蛮国即将犯我天龙边境,所以收拾行囊去北境上阵杀敌去了,为师很骄傲。” 事实上,楚牧是被他敲晕了强行送去北境的。 但这话可不能对苏璃说。 “那我……我怎么……怎么办?”苏璃六神无主,泪眼中满是茫然。 邋遢老道沉默半晌,幽幽道:“两个选择,第一,打掉孩子,如果你愿意等他回来,到时候他会娶你,哪怕老子绑也给你绑去。” “如果你不愿意嫁给他,也没关系,作为他的师父,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补偿,尽管开口。” 苏璃问道:“第二个选择呢?” “把孩子生下来……咳……这对你肯定是不公平的,但从私心上来说,我是建议你生下来的,因为他的未来注定不凡,我曾卜卦算过,你们俩是天作之合,只是好事多磨……” 苏璃很懵。 她依旧没要什么补偿,返回了云城。 迟迟下不定主意。 直到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医生,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想好了吗?胎儿已经成形了,虽然你还年轻,但不要的话很可惜……你看看……这是它的小手,这是小脚丫……它在动,有点小调皮……” 看着医学仪器里面,那刚成形的小生命,苏璃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舍不得了。 这是一个母亲的天性。 “你疯了!” “这个孩子必须打掉!否则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搞在一起,怀了个野种,竟然还恬不知耻想要生下!苏家丢不起这种人!” “丢人现眼,老夫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有你这种不孝子孙!” “滚吧!从今往后你不是苏家的人了,族谱上的名字也会划掉!” 苏璃被逐出了苏家。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以及一大家子的亲人,都不要她了…… 苏璃看起来柔柔弱弱,需要人保护,可没人想到,她内心竟倔强至此。 哪怕被所有人唾弃,被所有人用异样眼光注视,依旧一意孤行的生下了孩子。 是个女孩。 “真可爱的小家伙,你想好给她取什么名字了吗?” “楚楚,苏楚楚。” 苏璃虚脱躺在手术台上,一脸苍白,听着女儿有力的哭声,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未婚先孕。 这些年来,苏璃一直承受着数不尽的白眼,还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窥探。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担起了母亲的重任,无论多么艰难,给了苏楚楚最无私的爱。 “呜呜,妈妈,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我爸爸呢?爸爸不爱我吗?不要我吗?” 还没背上小书包的苏楚楚哭着回来。 苏璃心疼至极。 “楚楚乖,爸爸很爱你。” “爸爸在哪?” “爸爸是大英雄,他去打坏人,拯救世界,等打败坏人,就会回来看楚楚。” “他们说我就是没有爸爸,说我是野种……”背着小书包的苏楚楚,又哭着回来。 苏璃嘴唇都要咬破。 她不止一次想过离开云城。 天大地大,总有母女俩的容身之处。 可是又担心楚牧回来找不到母女俩。 并且,母亲虽然一直埋怨自己,私底下却总是偷偷接济。 奈何母亲在家里地位太低,没有话语权。 那个狠心的父亲,如果知道母亲偷偷接济自己,说不定会把母亲也赶出来…… “忍忍……再忍忍……会过去的。” “他……会回来吧?会不会已经把我忘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不知道……他师父应该也不会告诉他……我的坚持有用吗?” “楚楚五岁了,不再追问爸爸在哪里,她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野种的现实……楚牧,你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我只是个笑话,对吧?” 苏璃累了。 她不再想着楚牧会不会回来。 生命中昙花一现的男人,就当从未出现过吧。 女儿才是最重要的! 苏璃认命,可老天却不想放过她。 厄运专挑苦命人。 惊闻女儿出车祸,苏璃几近崩溃。 她发誓,只要有人能救女儿,无论做什么都行。 替女儿去死都行! 楚牧看着目光涣散的苏璃,内心幽幽一叹。 看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一抹怨怒,在心中升起。 “你男人呢?” 楚牧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女儿车祸伤得这么重,你还差点被人……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呵。” 苏璃轻笑。 那笑声里,充斥着无尽的嘲弄。 楚牧暗暗咬牙,拳头紧握着:“我帮你。” 苏璃看向楚牧:“帮我什么?” “帮你向他要个说法。”楚牧沉声道。 苏璃深深看着楚牧。 那双红肿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到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你打算,怎么要说法?” “听你的。” 楚牧道:“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相信我,无论你想怎么样,我都能办到。” 第181章 镇武司也烂了! 不知道为什么,楚牧总觉得苏璃的嘲弄意味越发厚重。 “你不信我?” 楚牧呼吸有些乱,在这个自己魂牵梦萦了多年的女人面前,他的沉稳有些浮躁,多了一些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人心态。 “我是北境……” “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苏璃出声打断:“你说的鬼医,真能救活我女儿吗?” “一定可以!”楚牧笃定点头。 无方的医术他很了解。 苏楚楚的情况虽然糟糕,但还没超出无方的医术范畴。 “还要多久?” 苏璃始终不安。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应该快……” 叮。 电梯发出声响。 楚牧侧头看去,一个双手背负的白发老者,从容迈步走了出来。 看到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他无动于衷,微微抬眼,目光锁定在楚牧身上。 年轻的女娃娃,一看就是普通人。 倒是这个青年,似乎云遮雾绕,看不太透。 “是你杀的?”贺姓老者淡淡问道。 “是我。”楚牧点头。 凌雪是听从他的命令出手,说是他杀的也没什么毛病。 贺姓老者闻言,上下打量楚牧片刻,声音一沉:“年纪轻轻,出手这么狠辣,老夫今天就为民除害。” 楚牧往前几步,道:“来试试。” “呵呵,初生牛犊不怕虎。” 贺姓老者轻蔑一笑:“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楚牧挑眉,总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略一思索,想起来了。 天府李家夫人,找楚牧麻烦的时候,请来过一个叫屠洪生的人,当时也是这么傲慢,说过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话。 眼前这个老家伙,气势上倒是比那屠洪生强一些。 但很遗憾,楚牧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丝毫威胁。 “老夫贺之州,云城镇武司供奉!你应该听说过老夫吧?” 自报家门后,贺之州语气一变,带上悲天悯人的语气:“老夫看你面相,不像是滥杀无辜之人,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不过无论如何,你都已经犯下罪过,老夫想保你都难。” 装模作样,故作良善! 楚牧眯起眼睛,也不说话,静静看贺之州表演。 贺之州叹了一声,道:“罢了,老夫给你一个机会,交出你所学功法,再拿两千万买命,老夫留你一命,只废你武脉,囚禁镇武司大牢。” “虽然失去了自由,但终归还活着。” 楚牧玩味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贺之州摆手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老夫身为镇武司供奉,看你年轻,终究不忍心,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道貌岸然的人那么多,多你一个不多。” 楚牧摇头。 从贺之州表演的熟悉程度来看,他做这种事情已经是得心应手。 连镇武司都已经烂到这个程度了么? “嗯?不识抬举?” 见楚牧反应平平,贺之州皱眉道:“老夫这是给你机会,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要到老夫出手的时候,勿谓言之不预。” 楚牧已经不屑回应了,抬腿朝贺之州走去。 贺之州怒意更浓,劲气运转,威压散开,喝道:“冥顽不灵,彻底没救了,老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我了断吧,免得脏了老夫的手!” 唰! 楚牧突然出现在贺之州面前。 两人之间距离不足半米。 贺之州猛的瞪大眼睛。 “你是真能废话。” 楚牧身形较高,居高临下看着贺之州,眼神古井无波。 贺之州心头狠狠一抽:“老夫本来想给你机会,但你完全不知悔……” 还没说完,他猛的一掌拍向楚牧。 偷袭! 这么近的距离,贺之州不相信对方能躲开。 啪。 声音很响。 却不是楚牧被他打中。 而是贺之州凌空而起,三百六十度旋转,然后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 那张老脸上,被留下清晰的五指印。 “怎么可能……” 贺之州不敢置信。 自己九品的实力,竟然连对方一个耳光都接不住! 还是在偷袭的情况下率先出手! 旋即,一只脚踩在了贺之州的脑袋上。 “在我面前说大话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应该不是最后一个。” “我错了!” 贺之州惊恐大叫:“饶命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误会!都是误会!” “是云城总督封庸,是他让我来杀你的!他给了我五百万,钱都给你,饶我一命!” 东海医院外,通过平板实时看监控画面的封庸,整个人已经石化。 从监控视角,他看得很清楚。 楚牧一出手,贺之州就躺了。 双方差距这么大么? 贺之州都是九品了,虽然没到九品巅峰,可放在云城这个地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能比他强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暴徒轻易解决贺之州,又会是什么实力? 宗师? 这两个字在封庸脑海中浮现的时候,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行!瞒不住了!这种强者,哪怕是枪炮都对付不了!得向皇城求援……” 封庸满心苦涩。 这意味着他的升迁之路,要中断了。 前途就这么没了啊! 封庸有气无力的招了招手,西装革履的青年连忙走来:“总督大人。” “电话。” “好的。” 青年将手机递给封庸,封庸拨了个号码,语气带着些许不甘:“杜老,我这里出事了……” 打完电话,封庸再度看向平板。 贺之州被楚牧一脚踹飞出去,吐血昏迷。 楚牧回头看有些呆愣的苏璃,正要开口,ICU的大门被打开。 无方面色苍白,脚下虚浮,虚弱喊道:“楚帅,这个小女孩没事了。” “楚楚!” 苏璃慌忙朝病房跑去。 楚牧连忙跟上。 “完全好了吗?”楚牧问无方。 “楚帅放心,我已经用过鬼门针,加上特制的疗伤丹药,她的五脏六腑已经修复,接下来只需要修养一阵就好。” 鬼门针是无方的独门绝技,十分耗费精神。 刚到牡丹城,给楚蕙兰疗伤的时候用过一次,现在又用了一次。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疲惫。 确实消耗很大。 “辛苦了。” 楚牧道:“去找个房间休息,需要什么,我让凌雪去准备。” “小女孩确实需要一些药材,都很普通,随便找个药方都能买到。” “好,你先休息。” 无方点点头,刚要走,又想起什么,道:“楚帅,这个小女孩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 “天生经脉畅通,如果修炼武道的话,肯定会一日千里。” 第182章 不想学先皇! 耀阳之下,皇城威严。 书房内,帝恒看着手中的资料,神色略显古怪:“这个楚牧,还真是能折腾,走到哪里闹到哪里!” “启禀国主,陆监察使觐见。” “宣。” 很快,皇城监察使陆弥,神色严肃的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桌案后的帝恒,恭敬跪拜:“陆弥,拜见国主。” “起来吧。” “谢国主。” 陆弥站起身来,依旧微微躬身:“不知道国主找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帝恒神色平静,拿起一个平板:“来,看看这个。” 陆弥点头,上前几步,双手捧过平板,低头看去,瞬间一呆。 画面上的人,是楚牧。 坑了他一顿饭,还有三瓶清源村。 化成灰都能认识! 何况只是隔着平板,监控画面还挺清晰。 “这混蛋又闯祸了?” 陆弥心想着,小心翼翼按下播放键。 然后悬着的心就死了,暗暗咬牙:“果然他又在闯祸!真是一点都不消停!” 帝恒的声音适时响起:“监控画面,来自东州云城东海医院。” “咳,北牧王他……” “据本皇所知,楚牧此次是为了一个女人。” “女人?” 陆弥茫然。 楚牧可没有什么桃花运。 北境征战多年,身边就一个凌雪。 虽然凌雪也很漂亮,可陆弥知道,楚牧对凌雪是没有其他心思的。 这才离开皇城多久?没回北境也就算了,怎么突然为了个女人,跑到东州去瞎胡闹? “这个女人叫做苏璃,云城豪门苏家的千金,不过七年前,因未婚先孕,被苏家逐出家门。” 帝恒表情变得玩味:“北牧王去北境之前,在哪来着?” “呃……这个……” 陆弥心头狂跳。 他是少数知道楚牧去北境前,在东州深山老林蹲了好些年的人。 不过当初在北境的时候,楚牧说过他呆的那个地方,与世隔绝。 什么时候跟这个叫苏璃的女人认识的? 而且苏璃未婚先孕…… “嘶……” 陆弥心中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你想到了什么?”帝恒问道。 陆弥不敢开口。 “是不是猜测导致苏璃未婚先孕的人,是北牧王?”帝恒问。 “臣不敢乱猜。”陆弥连忙回应。 帝恒笑了笑:“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嘛,你这个监察使,连猜都不敢猜,怎么去查?” 陆弥知道,国主手中恐怕有更多的信息。 “臣斗胆问一句,这个苏璃的女儿,几岁?” “五岁。” “那应该不是北牧王的。” 陆弥说道:“北牧王在北境就已经六年,如果说是在他去北境之前,苏璃与之欢好,且怀有身孕,北牧王是做不出抛妻弃子这种事情的。” 楚牧今年二十五岁,那孩子真是楚牧的,意味着楚牧二十岁的时候,孩子出生。 再往前推个十月怀胎,就是楚牧十九岁的时候。 但十九岁那年,楚牧已经到北境了,在北境呆了几个月时间,满的二十岁。 “我也觉得不是北牧王的,不过凡事不能轻易下结论。” 帝恒淡淡道:“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去一趟东州云城,一方面阻止北牧王闹下去,另一方面,也查查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北牧王的。” 听起来似乎帝恒堂堂一个国主,很八卦,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 实则不然。 这个人是楚牧,是北境主帅,北牧王! 帝恒需要有更多的把柄来拿捏楚牧。 光是一个疯癫颠的母亲,可不够。 要是妻儿都有的话…… 更稳妥一些。 “臣陆弥,谨遵皇命!” 陆弥自然没有反对的余地。 毕竟皇命难违。 而且,他觉得自己过去,总比别人去要好。 “事不宜迟,马上出发吧,对了,给北牧王带句话。” 帝恒轻飘飘的道:“本皇不想学先皇。” 陆弥额头冷汗瞬间冒出来了。 先皇对王者做过什么事情? 最让人难忘的,就是对镇南王沈从戎下的禁足令! “臣遵命!” “去吧。” “臣告退。” 陆弥行礼,匆匆而去,急吼吼的坐上金龙战机,就往东州云城去了。 生怕去晚了,楚牧闹腾得太厉害。 …… 东州云城,东海医院。 苏璃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坐在病床边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忽的,苏楚楚眼睑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妈……妈……” 苏楚楚虚弱开口。 “诶!妈妈在!宝贝,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苏璃泪如雨下。 “不疼……妈妈,不哭。” 苏楚楚惨白的小脸上还沾染着血污,她勉强笑了笑,想要安慰苏璃。 懂事得让人心疼。 “好,妈妈不哭,不哭……” 苏璃连忙擦眼泪,但擦了又流,擦了又流,完全控制不住。 苏楚楚眼睛转动,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但她还没看清楚,眼皮重得厉害,缓缓闭上。 “宝贝!宝贝!楚楚!楚楚你怎么了!”苏璃惊慌呼喊起来。 楚牧立刻上前查探,而后安慰道:“别紧张,她只是又睡过去了,受了严重的伤,刚治好,需要休息。” “真的吗?”苏璃抬起泪眼问楚牧。 楚牧心脏揪了一下。 并不是骗苏璃,而是见不得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这么伤心难过。 郑重的点了点头,楚牧道:“嗯,真的,我从来没骗过你。” 苏璃这才放心许多。 “饿不饿?”楚牧柔声问道。 夕阳已摇摇欲坠。 苏璃恐怕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不饿。”苏璃摇头,眼睛还是看着自己的女儿。 “不饿也得吃,你的身体不能垮,否则谁来照顾楚楚?” 楚牧说着,走出病房。 “凌雪。” “在。” 凌雪快步而来。 “朱阳宏呢?” “还有一口气。”凌雪回答。 暗阁情报显示,这个朱阳宏可是坏事做尽,贪得无厌。 对于这种人,凌雪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哪怕她其实没权利这么做。 “就剩一口气,那就别留着了。” 楚牧对朱阳宏的生死并不在意,将无方给的药方递给凌雪,说道:“照着方子去医院的药房拿药,另外再弄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吃的,弄点有营养的,容易消化的食物。” “好。” 凌雪朝病房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先是断掉朱阳宏这个巡查局长最后一口气,才去了药房。 但没有立刻抓药,而是拿出手机,看着暗阁成员传来的各种消息,秀眉微微拧在了一起。 “依旧查不出楚帅是怎么跟苏璃认识的吗?难道是她失足坠山那次?” 第183章 废了他! 暗阁的情报能力毋庸置疑。 只是楚牧入北境之前的岁月,一片空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凌雪也不好过多调查楚牧过往,所以完整的情报链条,出现了空白。 她思索片刻,也没个头绪,干脆先抛在一边,拿了药去食堂,一边熬药一边做吃的。 等凌雪忙完一切,端着托盘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璃看着病床上的苏楚楚,而楚牧,则一直在看着苏璃。 那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倾慕?怀念?不舍?惆怅?落寞?愤怒? 凌雪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从楚牧的眼神里,看出这么多情绪来。 只是心里开始翻涌,开始紧张。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还是很准的。 而且凌雪身为暗阁统领,很多时候要根据暗阁的情报进行分析和猜测,汇总再呈给楚牧定夺。 所以她的分析能力,极强。 强忍着心里不安,凌雪轻声道:“楚帅,药熬好了,粥也好了。” 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楚牧听得一怔,仿佛梦回南疆那场宴会上。 当时面对沈印月的时候,凌雪也是一样的矫揉造作。 “谢了。” 楚牧端起一碗还在冒热气的肉粥,递给苏璃:“吃点吧。” “嗯……” 苏璃没有拒绝。 毕竟楚牧说得很对。 现在女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续还要她这个当妈妈的来照顾。 所以身体不能垮。 楚牧端起第二碗,自己用勺子盛着吃了起来,看了眼托盘里还剩下的一碗:“你吃了吗?” “吃过了。” 凌雪声音有些闷。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楚牧的两个字:谢了……谢了……谢了…… 楚帅什么时候说过谢啊。 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所以…… 沈印月曾经所说,楚帅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个人根本不是我,而是苏璃! 巨大的悲意,顷刻降临,让凌雪有些呼吸不过来。 “你怎么了?”楚牧察觉凌雪的不对劲。 “末将没事。” 楚牧嘴角抽了抽。 凌雪最近情绪化越来越重了。 “那就辛苦你把粥给无方端过去吧。” “遵令。” 凌雪转身离开。 紧咬着嘴唇,瞪大眼睛,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看着凌雪的背影,楚牧总觉得该找时间跟凌雪好好聊聊。 …… 夕阳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坠了下去。 就像是云城总督封庸的心情,落入谷底。 皇城果然来人了。 来的还是皇城监察使。 这种大人物,正常情况下,自己是连见都没机会见的。 现在却已经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卑职云城总督封庸,见过陆监察使。” “封总督,你这总督的工作,做得不错啊。” 陆弥那冷冰冰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是夸奖的意思。 封庸额头挂着热汗,紧张道:“卑职无能,请陆监察使恕罪。” “你确实无能!” 陆弥冷喝道:“封锁进出通道已经五个小时,惹得民怨四起!” “以演习为名,包围东海医院,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什么时候城卫军的演习,会放在这样一个医院?病人医生全部撤离,演习的什么?” 封庸越发紧张,连连行礼:“卑职知错!卑职无能!” “哼!” 陆弥冷冷道:“立刻解除云城进出通道的封锁,让城卫军返回驻地,剩下的事情,交给本使。” “是是是,卑职这就去办。” 封庸脚下匆匆,身形踉跄,很是狼狈。 不久后,他去而复返。 “已经解除通道封锁,城卫军也都撤离。” “走吧,跟本使进去。” “啊?” 封庸吓了一跳,道:“陆监察使,里面的暴徒凶残狠辣,您可不能以身犯险……” “暴徒?” 陆弥眼中冷芒闪烁:“再让我听到你这样的称呼,小心你的脑袋!” “这……是是是,卑职失言。” 封庸似乎猜到了什么,冷汗狂冒,伸手一抹就是一把汗,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 东海医院ICU所在楼层的电梯发出叮声。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的贺之州,被封了武脉,绑了手脚,躺地上当蛄蛹者。 听到声音,竭力伸长脖子抬头望去,瞳孔猛然一缩。 金龙卫! 整整两列金龙卫,全身金甲覆盖,只露两个眼睛在外面。 手持金色长戟,锋芒毕露,威风凛凛。 气势堪比千军万马! 为首一人面容俊逸,很是年轻。 自身却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之感。 而在这青年身后,云城总督封庸小心翼翼的跟着。 “总督!” 贺之州心头狂喜,大声呼喊。 陆弥侧头看来,眼神淡漠。 封庸怕贺之州乱说话连累自己,连忙道:“贺老,这位是皇城来的监察使,陆大人。” 贺之州嘴巴张大。 拥有监察天龙之权的监察使! 这等尊贵任务,竟然亲临云城! 猛的打了个激灵,贺之州连忙谄媚道:“云城镇武司分部供奉,贺之州,拜见监察使大人!” 此时,脚步声响起。 听到动静的楚牧走了出来。 身旁跟着凌雪。 见到陆弥的时候,楚牧坦然一笑。 凌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前不久才刚坑过人家,现在见面时挺尴尬的。 尽管坑他的是楚帅而不是自己。 贺之州立刻大叫起来:“监察使大人!就是此人!十恶不赦,凶残歹毒,罪该万死!求监察使大人赶紧将他拿下,当众千刀万剐,以正天龙威严!” 声音有些刺耳,让楚牧和陆弥同时皱了皱眉。 身为云城总督的封庸却不敢开口,连头都怕抬。 心里已经给贺之州判了死刑,没有半点想提醒的意思。 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老狗,活该! 陆弥冷冷道:“废了他。” 贺之州便看向楚牧,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楚牧被金龙卫围攻,打得惨不忍睹的画面。 踏踏…… 两个金龙卫迈步上前。 却没往楚牧那边去,而是朝贺之州走来。 贺之州还在幻想着,看到眼前两个眼神冷漠的金龙卫,不由一怔。 旋即,他便感觉浑身一痛。 “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不休,其凄惨程度,令人毛骨悚然。 贺之州被废了武脉,那种剧痛,从身体到灵魂,像是被人撕碎。 封庸浑身颤了颤,脑袋更低了几分。 却听到陆弥严肃的声音响起:“监察使陆弥,拜见北牧王。” “什么!!!” 封庸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惊骇。 就连贺之州的惨叫声都戛然而止。 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北牧王? 哪个北牧王? 天底下有几个北牧王? 第184章 跪好! 惊蛰日,龙抬头,国主寿辰。 楚牧有在大众面前露脸。 但也只是惊鸿一瞥。 为了保护四方战区主帅的隐私,镜头里的画面还加了一层薄雾,看起来很是朦胧。 外人一般是认不出的。 也就李思雨这种算得上熟悉的人,才会认出。 无论是封庸还是贺之州,都完全没想过,大名鼎鼎的北牧王,竟然会出现在东州。 那可是北境主帅啊! 不坐镇北境,天南地北到处乱跑,这像话吗?简直不务正业! 很不凑巧,楚牧就是那个不务正业的人。 应该说是天龙历史上,第一个到处浪的战区主帅。 反应过来后,封庸浑身颤个不停。 难怪听到自己说暴徒,陆监察使会那么生气。 为天龙立下不世之功的北牧王是暴徒的话,那其他人算什么? “拜见北牧王!”金龙卫们纷纷行礼。 楚牧淡淡道:“免礼。” “谢北牧王。” 楚牧看向陆弥:“我猜到有人来,但没想到来的是你。” 陆弥翻了个白眼,很想怼楚牧,但有外人在,得给楚牧王者威严留脸面。 “北牧王,贺之州毕竟是镇武司的人,还是交给镇武司来处置吧,您看行吗?” 镇武司监管天龙武者,权力确实大得吓人。 而且镇武司的司主,又是一个心眼小的人,他倒不是觉得楚牧怕了镇武司司主,只是觉得朝中敌视楚牧的人已经够多了,能少一个尽量少一个。 楚牧不置可否。 等于是默认,给陆弥这个面子。 贺之州虽然武脉被废,好歹还有命在,这些年偷偷积攒了不少财富,以后也能过好日子。 正庆幸着,就听陆弥说道:“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镇武司司主从严处置他,这条老命,他留不住。” 贺之州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再也承受不住武脉被废的痛苦,还是承受不住打击,心态崩溃。 总之,贺之州被拎了下去。 封庸瑟瑟发抖,朝着楚牧跪拜:“云城总督封庸,拜见北牧王。” 楚牧冷冷道:“贺之州交给镇武司,这位总督大人呢?” 封庸顿时感觉自己要凉了。 “他,失察。” 陆弥难得的给封庸求情:“毕竟什么地方都有破烂事,他这个总督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楚牧问道:“朱阳宏那种人一直坐在巡查局长的位置上,他只是失察?” “实际上封总督早就搜集证据,最近就准备动手的,是你快了一步。”陆弥无奈道。 正常流程嘛,那肯定是要讲究个证据链完整的。 楚牧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也就仗着自己是北牧王。 换个人来,分分钟死给大家看。 听出陆弥潜藏的吐槽,楚牧道:“既然失察,那就先跪着吧。” “谢北牧王!谢陆监察使!” 封庸狂喜。 本以为自己要完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只是跪着就行。 他现在很想给二人磕几个,光跪着很难安心。 “跪好。”陆弥冷声道。 封庸连忙跪好。 堂堂一城总督,跟个做错事被罚跪的小学生一样。 这画面外人是想不到的。 陆弥说道:“北牧王,单独聊聊。” 楚牧点头,主动转身而去。 随便进了一个房间,陆弥翻箱倒柜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摄像头窃.听器之类的玩意,这才一把揪住楚牧的衣领,恶狠狠的道:“混蛋玩意儿,你踏马能不能消停点?” 楚牧一点不急,道:“我做错了?” 暗阁已经查了。 猪狗不如的朱成风,以苏楚楚为要挟,让苏璃就范。 差点让他得逞。 而这种事情,朱成风不是第一次做了。 朱阳宏利用职权,坏事做尽,同时助长了朱成风的嚣张气焰。 手底下的巡查,都被他拉拢腐蚀,同流合污。 凌雪说的那样,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全都该死。 “错倒是没错,但你不能温柔点吗?” 陆弥恨铁不成钢:“你是北牧王!直接找到封庸,亮出你的身份,特事特办就行,非得闹出大动静,血呼啦滋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重口味?” 楚牧耸肩。 他是故意的。 就是要表现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样子。 “行了。” 陆弥撒手,没好气的道:“已经发生的就不说了,回北境去吧。” 楚牧摇头:“我还没忙完。” “忙你大爷。” 陆弥火冒三丈,又头秃又无奈:“祖宗,你回北境去折腾行吗?随便你怎么搞,只要你不叛国,都没事儿!” 楚牧撇嘴不语。 陆弥抓头,烦躁道:“行,你说忙是吧?来来,给我说说,你忙个什么?” 楚牧正色道:“我忙着冲击战神境。” “战……” 陆弥表情一僵,瞪大眼睛,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你已经到冲击战神境的地步了?” “那倒还没……” “去你大爷!你个坑货!”陆弥又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世上,也就邋遢老道、陆弥等少数几人敢这么骂楚牧。 前者为师,后者为友。 换做其他人,坟头草……坟头都不会有! “跟你说实话。” 楚牧沉声道:“我师父说,我的路是至情至性,随心而动,换个解释,就是要找个老婆。” 听他这么一说,陆弥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一些。 “至情至性,随心而动?你确定这次没忽悠我?” “没。” “所以你找到苏璃?可人家娃都有了啊,你还想干什么?”陆弥试探道。 从陆弥嘴里听到苏璃的名字,楚牧一点不觉得突兀。 堂堂监察使,连这点消息都查不出,回家养猪算了。 他吐了口浊气,道:“尽量帮帮她,然后……不打扰。” 陆弥又抓了抓头。 看来楚牧还没怀疑过那小丫头是不是他的种。 这事儿简单。 现代社会,科技还是很有用的。 做个亲子鉴定,结果自然明了。 “你跟苏璃怎么认识的?”陆弥压下心头想法,好奇问道 楚牧问:“有烟吗?” 他历来是不抽烟的,但现在想来一根。 陆弥从兜里掏出香烟,给楚牧点上。 楚牧缓缓吸了一口,皱眉。 这玩意挺难受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 不适感很强,但身为宗师境强者,这点困难还是很容易克服。 吞云吐雾中,楚牧缓缓说道:“那年我十九,她也十九……” 陆弥恶寒。 有种劣质青春伤痛文学的既视感。 第185章 她是我的女儿! 故事很短。 听楚牧说完,陆弥不敢置信:“就俩天!其中一天人家还昏睡着!话都没说几句,你就恋到现在?” 楚牧抽着烟,唏嘘道:“一见钟情吧。” “扯淡,你那是见色起意。” 陆弥一脸鄙夷:“后来就被你师父敲晕送北境了?再没过交集?” “没了,今天才找到她。” 楚牧眼中浮现一抹苦涩:“七年过去了,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还是有些……” 陆弥表情突然猥琐:“你当年,睡没睡人家?” “呃……” 楚牧嘴角抽了抽。 陆弥太了解楚牧了,一拍桌子,控诉道:“我踏马就知道!你还敢说你不是见色起意?刚认识就把人睡了,你个死渣男!”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楚牧怒而反驳,苦涩道:“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还是前两天师父告诉我的,说是我那时候急于求成,走火入魔,刚好苏璃来找我,就这么误打误撞……”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不是师父说,我现在都还不知情,就连苏璃的名字,也是师父告诉我的。” “啧啧啧……典型的渣男理论,一句不知道就想推个干干净净。” 陆弥送了两根中指,突然跳转话题:“话说,苏璃的老公呢?孩子车祸,老婆差点被人侮辱,他怎么一直没露面?” 楚牧眼中厉色一闪:“我已经让凌雪去找了。” “找不到呢?” “开玩笑,还有暗阁找不到的人?” “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你?” “哪个……嗯???” 楚牧瞪眼:“你胡说八道什么?七年了!人家孩子才五岁!我能隔空让人怀孕?” “隔你大爷……哈哈哈,笑死我了,还隔空……” 陆弥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 笑完表情正经得像是个精分:“事实上并没有七年,你到北境后不久,就已经满二十岁了,想想,怀孕十月,小丫头五岁多,那不就是六年么?” “你当晚神志不清,把人那啥后,紧接着就被你师父送北境,这也很合理。” “而且,苏楚楚,她为什么跟苏璃姓,为什么叫楚楚?这个楚是不是你楚牧的楚?” 陆弥循循善诱的样子,像极了骗小孩的坏人。 楚牧却僵在原地。 脑海中像是有雷霆炸响。 好像……陆弥所说,也不是没可能? 可…… 一炮而红? 就算真的准,人苏璃凭什么给自己生孩子?未婚先孕可是很……等等! 楚牧突然想到,刚来医院时,听到两个护士嚼舌根。 “她一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年未婚先孕生了个野种……” 楚牧瞳孔逐渐放大,手里的香烟没夹住,掉在了地上。 陆弥见状,拍拍楚牧的肩膀:“亲子鉴定不麻烦,正好在医院,查查看?” 楚牧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点头,反正浑浑噩噩的。 这消息太受震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直到头皮刺痛才回神。 陆弥手里揪着一把头发。 楚牧眼神不善:“亲子鉴定要薅我这么多头发?” “多做几次,稳妥。” 陆弥不承认自己伺机报复,拿着楚牧的头发就溜了。 楚牧就在房间里,没敢出去。 他有些怕…… 也说不上怕,只是无法形容内心的紧张。 ICU病房,陆弥以楚牧朋友的身份,跟苏璃说了几句话,趁着看苏楚楚的时候,悄悄拔了根头发。 拿着楚牧和苏楚楚的头发,陆弥让封庸跪着打电话,叫来了相关专业的医生,做了亲子鉴定。 加急情况下,四个多小时才能拿到结果。 陆弥也没有着急。 晚上一直在跟楚牧聊天。 直到那医生拿着亲子鉴定报告匆匆找来。 陆弥结果一看,心里了然。 “怎么样?”楚牧无比忐忑。 上一次患得患失,还是在母亲服下醒神丹的时候。 但楚牧不敢期待,怕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陆弥什么话都没说,将亲子鉴定报告递给楚牧。 楚牧定睛看去,脑子嗡嗡作响。 亲权概率百分之九十九。 苏楚楚,真的是楚牧的女儿! “我有女儿了……” 楚牧呆了好久好久,像是泥塑般一动不动。 回过神来后腾的站了起来,快步往ICU病房跑。 病房里,苏璃还是没睡。 她很疲惫,但睡不着,要亲眼看到女儿苏醒。 楚牧冒冒失失跑进来,呼吸粗重得像是一头老牛。 “我……你……楚楚她……” 楚牧舌头都捋不直。 深深吸了口气,才道:“楚楚是我的女儿。” 苏璃没说话。 这几乎就是默认了。 “对不起……” 强烈的悔恨感来袭,将楚牧淹没。 那双虎目里,泪水控制不住的涌上。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苏璃平静说道。 后悔吗? 恨吗? 都有的。 可她已经不在乎了。 而且,今天要不是楚牧,女儿恐怕真的会有三长两短。 “我……” 楚牧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站在病床前,楚牧认认真真看昏睡中的苏楚楚。 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儿,脸上还沾染着血污。 伤痕依旧明显。 那么陌生,却又有一种血脉上的亲切感。 都这么大了…… 还没来得及听她喊一声爸爸。 也不能立刻将这个小人儿拥入怀里,紧紧搂着,说一声对不起,爸爸回来了。 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下来。 楚牧看到苏楚楚小眉毛还皱着。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苏楚楚在跟他说:爸爸,我好疼呀,好疼…… 楚牧的双手抖得厉害。 内心的悲痛,快要让他窒息。 “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楚牧恍恍惚惚看着,泪水已经满面。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体内那因换生诀而修炼出来的气团,悄然运转。 体内的劲气似乎受到牵引,没有楚牧的催动,开始在全身经脉流动。 一圈一圈又一圈。 越来越快,越来越汹涌。 某一刻,仿佛达到了临界值。 轰隆! 楚牧脑海中惊雷乍响,他全身一颤,气息自然而然扩散开来。 但并没有对同一个屋内的母女二人,造成任何影响。 外面大厅,陆弥正沉默着,猛的瞪眼,看向病房。 “突破了?!” 陆弥惊讶万分。 宗师境是一个笼统的境界,没有像武者境界那样,划分一至九品。 可实际上差距比起武者品阶,一样巨大。 楚牧的气息依旧属于宗师境,却比之前要强了一倍有余! “这个变态。” 陆弥忍不住嘟囔。 本来就很厉害,可以吊打蛮国烈王。 现在的话,估计两个烈王绑一块都不够他打了吧? 第186章 阴谋! 楚牧突破引起的动静,同样让凌雪和无方察觉到。 两人连忙赶来,却被陆弥阻拦。 “不用紧张,楚牧有点小小的突破而已。” 陆弥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嫉妒得要发狂。 他现在还是九品巅峰,迟迟找不到突破宗师境的路。 楚牧却已经在宗师境,朝战神境又迈进一大步。 差距越来越大。 “至情至性,随心而动?” 陆弥本来不太相信,现在看来似乎楚牧的师父真没说错。 这是楚牧的路,那我的呢? 陆弥思索着:“是不是我也该找个老婆生个娃试试?生一个怎么够?起码得生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该叫什么名字呢……” 凌雪和无方不知道陆弥在胡思乱想,即便知道也不在意。 两人脸上满是兴奋。 楚牧的实力又有突破,无论是对楚牧个人,还是对北境,都是一件大好事。 很快,凌雪笑不出来了,脸上血色悄然褪去。 无方也愕然。 隔着玻璃门,他们看到楚牧一把将苏璃拉了起来,紧紧抱住。 苏璃的表情很懵,像是吓傻一样,没有反应。 “你放开我!” 终于,苏璃开始挣扎。 一张写满疲惫和憔悴的苍白脸蛋,泛起了红晕。 七年未见,她发现自己依旧不抗拒楚牧。 可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自己为他生了个女儿,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 怎么能轻易就原谅他? “苏璃,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们。” 楚牧不撒手,依旧紧紧搂着。 说出来的话也许并不动人,情感却真挚得让苏璃娇.躯轻颤。 这话,七年前就想听了…… “我不愿意。” 苏璃咬了咬嘴唇:“你当我是什么人?” “是我老婆!” 楚牧重重道:“等楚楚康复了,我们就结婚,我要给你补上一个天底下最豪华的婚礼。” “我说,我不愿意!” “不愿意也不行,你是我的,楚楚也是我的!这辈子必须跟着我!” 楚牧的话很霸道,很不讲理,很大男子主义。 他毕竟没谈过恋爱,纯属新手。 说起来,恐怕连理论知识都还没苍云丰富。 苏璃心颤得厉害。 明明应该很反感的话语啊。 可为什么,心里甜滋滋的。 像是久旱逢甘露一般,滋润,满足,让她忍不住掉眼泪。 一见楚牧误终生。 “我会把楚楚宠上天,她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缺席的童年,我会补上,你相信我。” 楚牧的话语无比诚恳。 苏璃落泪更凶。 “让我考虑一下。”苏璃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颤抖。 楚牧却不肯,生怕一放手,苏璃就带着苏楚楚跑路了。 “我是北境主帅,是国主亲封的北牧王,我位高权重,我有很多很多钱,我……” 楚牧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说到最后,干脆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的抱着苏璃。 苏璃早已经没了挣扎的迹象,安安稳稳靠在楚牧怀里。 呼吸逐渐平稳。 “苏璃……” 楚牧轻轻呼喊,没有反应。 然后他慢慢将苏璃拦腰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碰一件易碎品。 苏璃睡着了。 楚牧将苏璃小心翼翼放在另一张临时拉来的病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这才转身出了病房。 陆弥神色古怪,带着些许看戏的玩味。 无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把嘴巴闭上。 在他看来,楚牧有喜欢的人,是好事。 即便是别人的妻子,俗称……咳咳。 喜当爹什么的,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楚帅喜欢就好。 就是可惜了凌雪…… 凌雪怔怔看着楚牧,眼神是空洞的,虚幻的。 那张俏脸,毫无血色,像是大病一场。 楚牧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哪怕没有苏璃的存在,他一样不可能接受凌雪。 “介绍一下。” 楚牧沉声道:“苏璃,我还没过门的妻子,苏楚楚,我跟苏璃的女儿。” “啊?”无方张了张嘴。 心想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立刻就当亲生女儿对待了? 楚牧将亲子鉴定报告递给无方。 无方先是一怔,旋即看清上面的报告结果,大感意外。 “楚帅,那小女孩真是你……” 楚牧点头:“七年前,我还没去北境,在山里潜心修炼,苏璃意外坠崖,被我救回,又发生了一些变故,导致我跟苏璃发生了关系。” “后来我去了北境,跟苏璃失去联系,没想到苏璃怀了我的孩子,还义无反顾的生了下来,就是苏楚楚。” “恭喜楚帅。” 无方唯一能说的也就只有恭喜了。 说完也没看凌雪,心头暗叹一声,径直离去。 楚牧看向陆弥,陆弥先是假装看四周,后来被感受到楚牧的锋芒气机,才撇着嘴跑路。 “凌雪。”楚牧沉声喊道。 “恭喜楚帅。” 凌雪强颜欢笑:“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好事,站在女人的角度上,苏璃夫人为你承受了太多,以后楚帅可要好好对苏璃夫人才行。” “凌雪……” “啊,时间太晚了,楚帅早点休息,我也去休息了。” 凌雪跌跌撞撞的跑了。 楚牧满眼无奈。 情之一字,毫无理由。 情之一字,唯心不论迹。 楚牧确实无法给予凌雪想要的。 从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所以这一刻是必然的。 希望她能想通,总好过一直耽搁下去。 第二天一早,凌雪端来早餐。 她看起来似乎恢复了正常,言谈举止都很正常。 眼底那抹哀伤,依旧刺痛了楚牧的心。 受伤了,都需要一个过程。 情伤更是漫长。 “凌雪,要不你回北境吧。”楚牧深思熟虑后说道。 凌雪摇头:“楚帅,我不会打扰你和苏璃夫人的,相信我。” “可……” 这对凌雪,是一种残忍。 “我可是沙场女将,哪来那么多扭捏矫情?” 凌雪仰着头,一副骄傲的样子,笑道:“沈印月能放下,我也放得下,可别小瞧我们。” 楚牧只能点头。 “对了楚帅。” 凌雪神色一正,看了眼ICU病房,沉声道:“暗阁调查发现,楚楚小姐的车祸并不简单,或许是针对你的阴谋。” “针对我的阴谋?” 楚牧没急着怒,皱眉道:“我来找苏璃纯属临时起意,除了我师父和一个年幼的师弟,无人知晓,谁会用苏璃来针对我?谁又会对我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这说不过去。” “未必。” 凌雪道:“只要想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起码暗阁就查到苏璃夫人当年坠崖后,没有跟任何男人接触,就未婚先孕。” “所以,这场车祸,很可能并不单纯。” 第187章 苏璃的质问! 楚牧相信凌雪情报方面的判断能力。 “放手去查,但蛮国那边依旧是重中之重,你自己分析,有什么不确定的再告诉我。” “好。” 楚牧沉默了一下,又道:“我还是建议你回北境,将主要精力放在蛮国。” 凌雪这次没反对,轻轻点头:“等把这场车祸查清楚,我再回北境。” “辛苦。” “楚帅跟我客气什么?这不是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么?”凌雪微笑。 看起来真的很豁达。 楚牧心里有一抹愧疚,但没表现出来。 简单吃过早餐,去了ICU病房。 苏楚楚依旧还处于昏迷状态,无方已经再一次做了检查。 苏璃担心不已:“无……” “夫人,我叫无方。”无方微笑,带着几分恭敬。 “无方医师,我女儿她……” “夫人放心,楚楚小姐已经没事了,之所以还在昏迷,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 “您也不用担心她的身体营养,最迟今晚,楚楚小姐就会苏醒,到时候就可以出院了,再按照我的方子,多吃一周的中药调理巩固,很快就会完全康复。” “谢谢……谢谢……” 苏璃情绪难以平复,感激不已,就要给无方跪下。 这把无方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夫人,万万不敢啊,属下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无方说着,朝楚牧行礼:“楚帅,楚楚小姐这边已经没什么大碍,我想先回牡丹城那边照看主母。” 楚牧点头,正色道:“嗯,辛苦了。” 无方咧嘴笑。 什么也没说,告辞离去。 苏璃依旧千恩万谢,目送无方离开,看向楚牧的目中,透着复杂和好奇。 “你……你真的是北境主帅,北牧王?” 楚牧低头看了看自己,道:“不像吗?” “不是……” 苏璃吐了口气。 她第一次听闻北境主帅楚牧之名,是三年前。 那时楚牧正面战场上,打得烈王落荒而逃,烈王带来的精锐,也都被他杀了个丢盔卸甲。 大获全胜,举国欢腾,大肆报道。 当时苏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只以为是同名而已。 别说是她了,就连京中那么多眼光卓绝的人物,又有谁能猜到,一个入北境才刚刚三年的人,竟然能飞速晋升,直接坐上北境主帅的位置? 堪称奇迹。 “你昨天说想帮我讨个说法,现在还算数么?”苏璃问。 楚牧顿时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昨天很愤怒,觉得苏璃所托非人,还想把她的男人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哪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自己。 这很尴尬。 “算数。”楚牧还是重重点头。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况且自己确实是亏欠这对母女太多。 可以想象这些年,孤儿寡母,受了多少罪。 不敢细想,想着想着楚牧就觉得自己不自刎归天,都对不起全世界。 “那好。” 苏璃一步步朝楚牧走来。 依旧有些红肿的眸子里,清冷清澈。 随着苏璃步步靠近,楚牧莫名有些慌,呼吸都下意识乱了。 苏璃微微仰头,近距离看着楚牧那张略显慌乱的刚毅脸庞,说道:“我要你给楚楚撑腰,一辈子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随她的意,让她过自己想要的人生,不求权利富贵,只要她开开心心就好。” “好。” 楚牧毫不迟疑的答应,旋即心头一颤。 这话不对劲! 听起来,像是在托孤! “苏璃。” 楚牧一把抓住苏璃的手臂,沉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想都别想,这辈子你都跑不掉。” 苏璃忽的噗嗤一笑。 笑容里满是勾人心弦的娇媚。 楚牧看傻了,眼睛直勾勾的,都忘了眨。 “你以为我生下楚楚,是为了你?” “你以为,我这些年受这么多罪,是为了你?” “你以为,我喜欢你?” 三句询问,让楚牧猝不及防。 他急忙道:“我知道我伤害你太深,我可以……” 苏璃打断:“你可以补偿,没错。” “你是位高权重的北牧王,是手握百万大军的北境主帅,是天龙人人敬仰崇拜的大英雄,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狭长的眸子里,清晰倒映出楚牧的模样,苏璃的表情却越来越冷:“我如果想攀附权贵,等得到现在?” “楚牧,哪怕我未婚先孕,丑闻无数,只要我愿意,依旧有无数男人愿意不惜代价为我付出。” 楚牧无言以对,心头满是苦涩。 苏璃又笑了笑:“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基于愧疚。” “喜欢你!” 楚牧几乎没有半点思考:“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你的样子就已经深深刻在我的心底。” “我承认,我伤害了你,而且根本不知道。” “等我清醒的时候,你已经离开,我很惆怅,很遗憾。” “这些年,你一直在我心底,无与伦比,即便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前些日子回去看了师父,才从师父口中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才有了愧疚。” 一字字,一句句,楚牧始终看着苏璃的眼睛,没有半点的闪烁。 近乎赤子之心的态度,苏璃感受得到。 她第三次笑了,笑容里,带着满足。 “我很开心能听到你这些话,可我还是没打算原谅你。”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你尽管开口,我拼命去做!” 楚牧急了。 在苏璃面前,不复战场上运筹帷幄的从容,也不复面对恶人的冰冷与霸道。 他像是一个毫无心机,不谙世事的大男孩,面对喜欢的人,付出一切,乃至想将心都挖出来,送给对方。 “你了解我吗?”苏璃问。 楚牧下意识要点头。 “别这么武断,好好想想。” 苏璃一眨不眨看着楚牧:“所谓的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确定不是见色起意?” “你和我的相处时间,真正算起来不足一天,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我在意的什么?知道我的性格和为人么?” 楚牧沉默。 他得承认,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一张魂牵梦萦了七年的脸。 严格算来,是自己的青春和幻想。 真要跟苏璃在一起的话,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太多。 两人的相处,是门大学问。 第188章 眼光和远见! 楚牧正色道:“我会竭尽所能……” “所以现在的态度,大多是基于责任感对吧?” 苏璃再一次打断楚牧的话。 “决定生下楚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是一个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我不舍得剥夺她生存的权利。” “你对我一无所知,同样,我对你也是一无所知。” “我相信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有你的责任感,可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我需要的不是责任,不是愧疚,不是弥补。” “我要的,是一个真正喜欢我的男人,当然,最好这个男人是楚楚的爸爸。” 苏璃很平静,也很理智,用最平和的话语道:“其实我这些年根本没有故意等你来找我,我一个女人带着楚楚,太难太难。” “我也需要一个肩膀,一个依靠。” “昨天楚楚出车祸的时候,我正在跟人相亲。” “我还没谈过恋爱……” 苏璃这句话,满含幽怨。 楚牧越发心疼。 纵然当年的事情,不是他本意,结果终究是他伤害了苏璃。 “呼……” 苏璃深深呼吸,坦然看着楚牧:“我说了这么多,不是想抬我的身价,或者让你更愧疚,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认认真真思考一个问题。” “你真的,喜欢我,喜欢楚楚,并发自内心的,想要跟我们在一起一辈子?” “别急着回答,我说了我不要怜悯,不要愧疚,不要你肩负起所谓的责任。” “历经风雨,我还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我要的,是抛开一切因素,最直白,最简单,也最纯粹的喜欢和爱。” “如果你做不到,还是不要许下什么承诺,或者为了愧疚和责任,逼着自己接受。” “那样相处久了,对你对我,甚至对楚楚,都是一种折磨。” “好好想,认真想,问清楚了自己的心,再告诉我答案。” 苏璃看了看病床上的楚楚:“她还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不要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听完这些话,楚牧的心态反倒是彻底平稳下来。 再度看向苏璃的时候,楚牧的感官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聪明且善解人意的女人。 是一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直很有方向感的女人。 成熟而知性。 “好,我答应你。” 楚牧笑道:“我会在深思熟虑之后,再给你一个答案。” 苏璃松了口气。 “我提醒你,你是北境主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楚牧问:“这跟我是否真心想和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 苏璃道:“你肩上背负着北境战区,肩负着太多人的信任,所以你应该离不开北境。” “而我跟楚楚,不可能跟你去北境……不是因为北境天寒地冻,我们吃不了苦。” “即便我们愿意,有人不会愿意,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楚牧眼中露出惊意。 他发现自己真的对苏璃了解得太少太少。 这个女人带着楚楚,一直在社会的最底层挣扎,即便出生豪门世家,也应该早已被生活的折磨遮蔽了眼睛。 谁想到,她竟然能看到这么深远的地方! 如她所说,楚牧没办法带着她们去北境。 和母亲一样。 总得留点把柄,才能让人安心! 苏璃能看到这些,她的眼光和远见,超越楚牧对普通女人的认知。 “弟妹厉害啊!” 门外突兀响起惊呼声。 是陆弥。 他大步走了进来,惊讶的看向苏璃,眼中有了几分尊重。 “不过正因为这样,你才算得上有资格做北牧王的妻子,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楚牧没好气瞪了陆弥一眼。 但没反驳。 苏璃再度开口:“我说得够多了,楚牧你真的要好好想,认真想,其实我倒是想你补偿我百八十万的,足够改善我跟楚楚的生活就好。” “我会找一个爱我,也把楚楚视如己出的男人,过平凡平静的生活。” 楚牧听到这话,心里非常不痛快,甚至控制不住生出怒火来。 但依旧没等他开口,苏璃说道:“你如果想跟我抢楚楚,我就去死。” 很轻描淡写的话,可每一个字都表达出了苏璃的决心。 楚牧内心所有的怒火顷刻间散去,心惊肉跳。 “我会想清楚。” “刚才无方医师说楚楚明天就能出院,那就明天给我答案吧。” “好。” 楚牧说完,看了眼楚楚,转身离开。 陆弥跟了出来,关上门的时候,一口一个卧槽。 “我说,咱这弟妹牛啤啊,眼光见识思想境界,有京都大楼那么高!完全配得上你。” 楚牧不悦道:“那是你嫂子!” 陆弥撇撇嘴,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简单擦擦,就往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调侃道:“看来有些人啊,已经完了,一辈子要当老婆奴女儿奴咯。” 楚牧没有应声,眉头皱了起来。 见状,陆弥表情也认真起来:“话说回来,你确实要好好想想,真的喜欢?别一时冲动误了终生。” “还有,成了你的妻女,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她们俩未来指不定要遇到多少麻烦。” 楚牧问:“难道我远离她们,就能改变事实?” 陆弥一怔,自嘲道:“是我想当然了。” “还有一个办法。”楚牧道。 “什么?” 楚牧透过窗,看向空旷的远方:“退一步海阔天空。” 啪嗒…… 陆弥手里的苹果掉在地上。 “你踏马疯了吧?” “我只是听苏璃的话,在认真思考。” “考你大爷跳拉丁舞!” 陆弥急了:“你以为北境是公共厕所,说进就进,说走就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懂不懂?你这种权势地位,每一个决定,都关系重大!” “以后别说这种话,国主听到你想退,立马得下十几道诏令,让你去京城,然后揪着你的衣领子哐哐扇你嘴巴子,打的你满地找头。” 楚牧摇摇头:“你真以为这世界缺了我就不转了?” “转是肯定要转,但我已经想象到蛮国卷土从来,北境横尸遍野的画面,你舍得?” 楚牧眼神恍惚了一瞬。 而后苦笑。 苏璃说得对,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最起码现在,他退不了。 这也是楚牧最为难的地方。 一面是母亲和妻女,一面是北境,难两全。 “我决定了。”楚牧突然道。 陆弥提心吊胆:“你的决定是……” “推你代替我的位置,做北境主帅。” “嘎?” 陆弥先是一呆,而后狂喜:“你说儿豁!” 第189章 历史重演!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快速成长起来,直到有资格接替我成为北境主帅,我再退下来。” “擦,你玩真的?” 见楚牧很认真的样子,陆弥眉头紧皱:“我可是京城三大顶级世家之一的陆家大少,陆家未来的家主!” “以我的身份,何必要一直在北境那种苦寒之地挨饿受冻?当北境主帅是不可能当的,谁爱当谁当!我就只能在京城做一个纨绔子弟,混混日子。” 楚牧有些遗憾。 他是真想退。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对权势地位,楚牧没有丝毫留恋。 曾经最想要的,是跟母亲团聚。 以后最想做的,是和母亲以及妻女相依相守,过最普通,也最快乐的平凡日子。 “行了。” 陆弥从地上捡起苹果,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又一口咬了下去。 “你啊,就别光想着退了,于公于私,你退不了一点。” “很多人看不惯你知道吗?成为北境主帅,成为北牧王,成为既得利益者,已经无形之中损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何况你这段时间行事高调,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你是北牧王,是北境主帅,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还会忌惮,不敢贸然下手。” “没了权势地位,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往后一退,不是开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 陆弥一直是吊儿郎当的性格,嬉笑怒骂之间,却有着洞察人心的智慧。 否则他也不可能受到国主信任和重用,成为皇城监察使。 嗒嗒嗒…… 脚步声匆匆响起。 凌雪快步而来。 “楚帅,查出点东西!”凌雪眉宇间透着凝重。 但有陆弥在场,她并未直接说出来。 “那我走?”陆弥一副受伤的表情。 楚牧道:“陆弥是自己人,没什么好瞒着的,说吧。” 凌雪朝陆弥歉然一笑,这才对楚牧说道:“楚帅,楚楚小姐的车祸确实不是意外。” 仅此一句,已经足以挑动楚牧的怒火。 “谁干的?” “云城豪门世家,海家。” “海家?”陆弥微微色变。 楚牧问道:“跟你熟?” 陆弥摇头,欲言又止。 凌雪却已经说道:“海家是外来户,在云城扎根不足百年,早年一直都被云城各大豪门压制,处境尴尬。” “二十年前突然快速崛起,曾经不对付的豪门被纷纷吞并,至今,海家已然成为云城的巨无霸,掌控经济命脉。” “云城总督封庸,在海家面前同样小心翼翼,不敢得罪。” “掌控经济命脉?总督不敢得罪?”楚牧剑眉挑起。 这话,听起来可太熟悉了。 “牡丹城,周家。”楚牧讥讽道。 凌雪点头。 “跟周家情况大致相同,不过海家的实力和背景,可不是周家能比的。” “我懒得管这个海家什么背景。” 楚牧冷声道:“确定是海家做的?图谋的是什么?” 凌雪应道:“撞楚楚小姐的人,叫做海中斌,海家老太爷海恒一的小儿子,对方前夜与人应酬一宿,喝得伶仃大醉,醉驾。” “看似正常,但随着暗阁深入调查,发现很多巧合。” “负责开车的司机恰好有事请假不在,随身保镖被人调虎离山。” “监控画面显示,海中斌完全是故意去撞楚楚小姐,全程完全没踩过刹车,直接扬长而去。” 说着,凌雪还将车祸时的监控画面播放给楚牧看。 当楚牧看到画面中那道细小的身影被突然冲出的豪车撞飞,楚牧心头狠狠一颤。 旋即,空气骤降。 “为什么?”楚牧冷冷问道。 凌雪沉声道:“暗阁调查了那一.夜跟海中斌一起喝酒的人,对方是京城某个集团的经理。” “从会所的服务员口中得知,对方答应与海中斌达成生意上的合作,前提是,让海中斌对付一个人。” “至于这人是谁,因为没有照片,所以暂时还不知晓,暗阁正在调查。” 气温更低了一些,旁边的陆弥都感觉有凉意渗到骨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楚牧沉默了好一阵,开口问道:“海家是什么性质?” 凌雪当然明白楚牧的意思,不假思索道:“与周家无异。” “呵。” 楚牧竟发出一声轻笑。 “好一个与周家无异。” “联系霸刀,让他带黥卫过来。” “是!”凌雪立刻应声。 陆弥大惊,正要开口,却见楚牧大步走到角落蜷缩着,昏昏欲睡的云城总督面前。 “北……北牧王……” 封庸一直处于煎熬当中,精神实在绷不住,差点昏睡过去。 楚牧的到来,吓得他一个机灵,连忙重新跪好:“卑职错了,卑职只是……只是……” “起来吧。” 楚牧将他一把抓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温和的劲气没入封庸体内,将他所有的疲惫,膝盖上的伤痛,完全抹去。 其实也不是抹去,而是一种生理上的欺骗。 “多谢北牧王!” 封庸忐忑着道谢,搞不懂楚牧到底什么意思。 楚牧淡淡道:“我要你下令,云城城卫军,包围海家,海家名下一切产业,全部封锁。” “啊?” 封庸瞪大眼睛。 凌雪却完全没觉得半点意外。 仿佛历史的轮回,楚牧的手段依旧干脆,且狠辣。 “楚牧,你冷静一下,别冲动。” 陆弥也顾不上在封庸面前演什么戏了,沉声说道:“东海主帅海东青,就是海家的人。” “季文臣我都敢追着打,海东青怎么了?他比季文臣高贵吗?” 暴虐的煞气在扩散。 楚牧那双深邃的眸子,充斥着杀意。 “无论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我担着!海中斌撞了我女儿,他就得付出代价!” 楚牧冷喝道:“封总督,还愣着干什么?” “这……这……” 封庸双.腿发软。 他不敢啊。 听北牧王的,包围海家?海东青怪罪下来,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北牧王就在眼前,违背他的命令,又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你是怕海东青的话,我保你安然无恙,现在就问你,照不照我说的去做!” 封庸快哭了。 北牧王和东海主帅之间,必须要得罪一个呗。 人生怎么就这么难? 慌乱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道:“卑职听监察使大人的。” 楚牧立刻侧头看向陆弥。 “我?” 陆弥脸皮抽了抽,而后点头:“封总督,你做得不错!” 封庸欲哭无泪。 本以为是急中生智,没想到适得其反。 这下,三个人全得罪了! 第190章 一世人两兄弟! 封庸被迫调兵了。 陆弥急得抓耳挠腮:“你又想上演牡丹城的大屠杀?” 楚牧问:“我杀的人可有一个无辜?” “不是!这明摆着是一个阴谋啊!你就不能再忍忍?等调查清楚再说?” 陆弥有些抓狂。 “我知道。” 楚牧淡淡道:“海中斌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幕后那只黑手,是想通过海中斌,让我跟海东青对上。” “你既然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阴谋,或许我还可以猜出幕后黑手是谁。”楚牧道。 陆弥怔住:“谁?” “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蛮国国主的女儿,宁妖妖。” “她?” 陆弥脑海中浮现一张漂亮的脸蛋。 国主寿辰的时候他也在,所以见过宁妖妖。 “当初天玄医门,她算计我母亲,让我母亲被季文臣的女儿弄去当了药人,从而让我跟季文臣正面碰撞。现在这一出,何其相像。” “这女人这么厉害?”陆弥有些不敢相信。 “我没证据,但不妨碍我暂且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她身上。” “那你为什么……” 楚牧大有深意道:“她想借我的手,搅乱天龙,我未必不能将计就计,拔除一些毒瘤。” 陆弥愣住:“海东青是毒瘤?” “我没这么说。” 楚牧说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天龙,已经腐朽到极致了么?万国之战后才百年时间,各地的豪门世家,一个个视普通民众为牛马,肆意欺压。” “行事作风嚣张跋扈,无法无天,都把自己当土皇帝看待。” 楚牧眼神很冷:“总要有一个人当出头鸟,国主觉得我就是这个人,我也可以做这个人。” 陆弥:“……” “你回京城去吧。”楚牧突然道。 “为什么?” “我怕你也会陷在里面,会对你造成影响。” “靠。” 陆弥爆粗口,怒视楚牧:“你都不怕,我怕个球?” “你不是我。” “我还偏就不信了!” 陆弥咬牙切齿道:“咱们是兄弟,你想干什么,我陪着你,为民除害也好,杀人放火也好,都成!” “你……” “别说了,我劝不住你,你也别劝我!” 陆弥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一世人两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楚牧不再开口,摇头叹息。 何必呢。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况且楚牧有立场做这些事情,陆弥却没有能站得住脚的理由。 真要是闹得太大,陆弥肯定会受罚。 以陆弥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些,可他依旧不肯走。 不就是想着帮楚牧分担一点压力么? 一世人两兄弟,这个情,楚牧记下! …… 夕阳隐没在群山之后。 夜幕悄然降临,厚重铅云遮天蔽日,漆黑一片,不见繁星。 马达轰鸣阵阵。 刺目的车灯,照亮了云城东边的云雾山。 山腰上,有一片占地面积很广的庄园。 庄园外面,有海家花大价钱招募的守卫,牵着猎犬巡守,负责安全事宜。 山庄内,则是灯火阑珊。 人很多,全都穿得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彼此推杯换盏间,欢声笑语不断。 今晚是海家老太爷的大喜日子。 娶第九个老婆。 六十多岁的人了,娶的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传出去终究不是什么美谈,所以也就没有大张旗鼓。 能来祝贺的,都是跟海家来往密切的人。 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海家这艘大船上的共同利益者。 气氛正热闹,突然传来阵阵喧嚣,还有犬吠声此起彼伏。 众人面露诧异,渐渐安静下来。 喧嚣声就更清晰了一些。 海家老太爷海恒一,穿着新郎官的衣服,皱眉不悦高呼:“管家!外面什么情况?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很快,管家匆匆来了,脸上带着些许惊惶:“老太爷!是云城守卫军!封庸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派城卫军把庄园包围了。” “什么?” “封庸怎么敢?” “他想干什么?” “吃了豹子胆了吧?” 众人惊呼,议论纷纷起来。 啪! 海恒一怒而摔了酒杯,厉声道:“让封庸滚进来见老夫!今晚不给老夫一个解释,他这云城总督,就别干了!” “老太爷息怒,我这就去!” 管家连忙点头,匆匆出了庄园。 见到封庸,管家不悦道:“封庸,今晚是老太爷的大喜之日,还敢触霉头,你怕是昏了头了!老太爷让你进去亲口给他解释解释,走吧。” 封庸面无表情,站在那没动。 管家声音拔高了一些:“怎么?不把老太爷放眼里?赶紧走!再耽搁下去,老太爷扒了你的皮!” “呵呵。” 封庸冷笑起来。 连一个海家的管家都不把他这总督放在眼里,可见海家到底嚣张到什么地步! 可没辙啊。 东海主帅海东青,出自海家。 是海家老太爷第三个儿子。 海家出了这么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人家有嚣张的资本。 不过现在么…… 这位北牧王可不是好糊弄的。 曾经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早已广为流传。 暗地里很多人称呼北牧王为煞神。 哪怕这是东州地界,北牧王也完全不惧东海主帅。 至于自己…… 封庸已经不去考虑升迁问题了,尽量抱住北牧王的大.腿吧。 有了对方庇佑,也就不用怕东海主帅事后报复。 “把他给我拿下。”封庸指着管家说道。 两个士兵立刻一左一右,将管家抓住。 “你……封庸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管家不由慌了。 啪! 啪! 啪! 封庸用力扇了对方三个耳刮子。 打得管家晕头转向,眼前发黑。 “放开他。”封庸下令。 士兵应声退后。 管家扑通一声跌坐在地,龇牙咧嘴。 封庸居高临下,冷冷说道:“回去告诉海恒一,如果想活命的话,马上领着所有人跪地等着审判,否则后果自负。” 他丝毫不担心楚牧会放过海家。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管家惊得连脸都不觉得疼了。 封庸是疯了吧?否则怎么敢说这种话?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滚!” “好……好!好好好!” 管家怒极而笑,狼狈爬起来:“你还真以为你这个云城总督上得了台面?老太爷一句话,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一定会一字不漏转告老太爷,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管家匆匆跑回庄园。 他眼中满是怨毒。 不仅不会一字不漏,还会添油加醋! 三个耳光的仇,誓不罢休! 第191章 心狠手辣! 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封庸重重一叹。 到了这个地步,再无反悔的可能。 想要事后不被东海主帅报复,只能想方设法抱紧北牧王的大.腿。 一念至此,封庸转身匆匆来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前,恭敬道:“北牧王,海家在云城的势力很强,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不如卑职现在下令让城卫军冲进去,把海家人全部拿下,交给您处置。” 楚牧淡淡道:“除了海中斌之外,其他海家人都在里面?” 封庸回答道:“今晚是海恒一娶第九个老婆的大喜日子,海家人肯定都在。” “不急,先等着。” “是……” 封庸不知道楚牧在等什么,但还是立刻应声。 庄园内,灯火依旧,歌舞依旧。 所有人脸上神色相当轻松,根本没把外面的云城守卫军和封庸放在眼里。 直到脸颊红肿的管家独自进来,众人的目光才汇聚在他身上。 “封庸呢?” 海恒一气态沉稳的坐在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老太爷,那封庸肯定是疯了!” 管家悲愤的道:“我向他传达老太爷您的吩咐,他竟然直接扇了我几个耳光,您看,这哪里是打我,是在打您的脸啊。” 海恒一目光落在管家那五指印很是清晰的红肿脸颊上,怒了一下:“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说……” 管家犹犹豫豫:“我不敢说。” 海恒一更怒了,厉喝道:“说!” “是……封庸说,他从来都没将您放在眼里,说您一个老杂毛,根本不配让他进来,还让您带着海家老少,主动出去跪着认错,否则今晚就把海家庄园夷为平地。” 啪嗒…… 不少宾客听到这话,心神震颤之下,手里盛满美酒的高脚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谈笑声随之散去。 歌舞停止。 海恒一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狞声道:“刚刚太吵,你把封庸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听听。” 管家颤声道:“封庸让您带着海家老少跪地认错,否则将海家庄园夷为平地!” 时间仿佛被暂停。 所有人呆若木鸡。 直到半分多钟过去,众人才重新活了过来。 “封庸真这么说?” “他怎么敢!” “疯了疯了!果然是疯了!简直大逆不道!” 众人纷纷愤怒喝骂起来。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海恒一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 但如果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双昏黄苍老的眼里,绽放着犹如毒蛇般阴冷的光。 众人的声讨戛然而止。 在海恒一的大笑声中,噤若寒蝉。 他们知道,海家老太爷动了真怒。 云城的总督,要换人了! 片刻,海恒一停止大笑,缓缓站起身来。 旁边,穿着中式新娘服的第九个小老婆连忙上前搀扶。 “滚开!” 海恒一毫无怜香惜玉之色,猛的一甩手,这刚满二十岁不久的第九个老婆惊呼着往后跌倒,从台阶上滚落了下去。 “好痛……” 她倒在地上发出惨叫。 “痛?” 海恒一顺势操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在对方的脑袋上。 惨叫声停了。 灯光下,跟嫁衣一样红的鲜血,从新娘的脑袋上流淌出来。 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心惊肉跳。 连自己新娶的小老婆都能下死手,可见海恒一是多么心狠手辣。 “看来这个婚礼办得不是时候,所以才这么晦气。” 海恒一淡淡开口,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厅当中。 旋即,他端起一杯酒仰头喝光,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泛起狰狞的笑容。 “是老夫这两年太仁慈了吗?还有人敢挑衅老夫的威严!呵呵,今晚,老夫要大开杀戒!” “管家,打电话!” “是!” 管家连忙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 夜深了。 海家庄园内依旧灯火通明。 只是变得安静下来,一片死寂。 封庸开始惴惴不安:“北牧王,海家在云城根深蒂固,关系网错综复杂,养了不少武者门派……” 他其实想说的是,不能再耽搁了。 等海家的帮手来了,很可能会爆发一场人数众多的血战。 伤亡过大,对他这个云城总督来说,简直是灾难。 要是消息传到皇城,引起国主震怒。 北牧王这种大人物当然可以置身事外,那他呢? 帽子和脑袋,估计都得掉! 楚牧坐在车上,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 根本没搭理封庸。 封庸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只能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煎熬。 呼…… 有夜风吹起。 楚牧忽的睁眼。 唰…… 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现。 身形姣好动人,正是凌雪。 “楚帅。” 凌雪汇报道:“刺天盟来了。” 刺天盟? 封庸瞪大眼睛。 刺天盟是天龙最强的杀手势力,没有之一。 神秘且强大,迄今为止无人知晓刺天盟的总部在哪,首领是谁。 但不可否认的是,刺天盟这三个字,是很多人心中的禁.忌。 几乎能与魔鬼相提并论。 他知道楚牧身份尊贵,权势滔天,没想到连刺天盟都能联系上。 “让刺天过来见我。” “是!” 凌雪转身而去。 片刻,一道影子凭空出现,就在封庸身旁不远。 封庸吓了一跳,侧头看去,却觉得虚幻扭曲,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刺天拜见楚帅。”声音都很虚幻,分不出男女,更分不出声线。 封庸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 楚牧道:“让你这么远跑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楚帅尽管吩咐。” “先等着吧。” “是……” 影子悄然散去,仿佛从未出现。 封庸紧张得狂咽口水:“北牧王……” 楚牧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是,是!卑职知道了。”封庸心头一凛,连忙行礼。 时间再度无声无息的流逝。 封庸有种长夜漫长如无尽的感觉。 嘎吱…… 忽的,海家庄园大门敞开了。 依旧穿着新郎服的海恒一,在众人簇拥下走了出来。 “封庸,滚过来!”他厉声大喝。 封庸闻言脸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好歹是云城总督,当着这么多城卫军士兵的面,海恒一完全不给他丝毫面子。 封庸看向楚牧,见楚牧没半点反应,略一思索后,沉着脸向海恒一走了过去。 “海恒一,本总督这次是要替天行道,除了云城的祸患,乖乖束手就擒,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海恒一身后众人脸上扫过。 都是云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跟海家的关系匪浅。 其中不少人,跟京城那边都有关联。 封庸有些心塞。 看来这次得罪的人,真的很多啊…… 第192章 单方面屠杀! “哈哈哈……” 海恒一笑罢,冷冷注视封庸:“老夫很好奇,是谁给你带兵包围海家的勇气?让你身后的人站出来,让老夫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身为海家的掌舵人,他当然不是傻子。 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怂恿和撑腰,给封庸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是天龙律法给的勇气!” 封庸大义凛然道:“海家作威作福,一手遮天,祸害民众,鱼肉百姓!云城苦海家久矣!我封庸身为云城总督,自然要跟你海家抗争到底!” “呵呵……” 海恒一冷笑一声:“不想说,那就别说了,不管你身后站着的是谁,都无所谓。” 他缓缓抬起了手。 “今晚,老夫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一手遮天!” 随着海恒一中气十足的话语出口,被黑夜笼罩的云雾山,突兀的亮了起来。 一道道光束,密密麻麻,从山路上汇聚,驱散黑暗。 数不清的人,从山下各处冲来! 杀气腾腾! 封庸震惊回头,面色瞬间惨白。 太多人了! 根本数不清! “总督大人!” 云城守卫军的何统领匆匆而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铁门山、黑熊门、无双拳派、真雄馆……全都来了!恐怕不下万人!” 封庸眼前发黑,顿觉天旋地转。 太狠了! 海恒一真的太狠了! 竟然叫来这么多人! 封庸顾不上其他,立刻拔腿就跑,来到楚牧所在的车前,急声道:“北牧王,您快走!” 他怕楚牧会出事。 那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城卫军们,全都紧张起来。 手里的热武,无法带给他们丝毫安全感。 本来包围海家庄园的他们,现在处于被人反包围的状态。 来的都是海家花费大价钱拉拢和培养的势力。 其中不少武者! 三品以上的武者,就已经可以无惧子弹了。 而此时,海恒一叫来的人,已经将整个山腰团团包围,封锁。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去,会发现密密麻麻如蝼蚁,黑压压一片,让人心悸。 而后,几个浑身气势雄浑的人大步走来。 “真雄馆,拜见海老太爷!” “黑熊门,拜见老太爷!” “铁门山全体,听从老太爷吩咐!” “无双拳派奉命而来,愿为老太爷横扫一切!” 而后,是上万人的齐声呐喊:”愿为老太爷横扫一切!” 声势前所未有,浩瀚磅礴,惊天动地。 仿佛整座云雾山,都为之震颤。 封庸快被吓得尿裤子。 “北牧王,您快走吧……” 在他看来,楚牧虽然强,但在这人海之中,也会陷落。 真要是出了好歹,愤怒的北境大军,怕是会把云城踏平! 而自己,死不足惜,最怕连家人都要被牵连。 “哈哈哈……” 海恒一的狂笑声再度响起。 他的威势,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封庸!滚过来!把你之前的话,再说一遍!”海恒一大喝道。 封庸瑟瑟发抖,再度向楚牧开口:“北牧王……” 楚牧下了车。 迈着从容的步伐,来到海恒一面前。 “你是谁?” 海恒一仔细打量楚牧。 很年轻,但气度不凡,应该不是寻常人物。 楚牧道:“你没资格问我,能联系上海中斌么?让他过来。” 海中斌已经失联了,暗阁暂时还没找到他的行踪。 “年轻人,有点权势就敢跟老夫这么说话?未免太坐井观天了。” 海恒一笑呵呵的道:“说出你的身份,说不定还是熟人。” 楚牧道:“你不配。” “放肆!敢这么跟我爷爷说话!黑狼,杀了他!” 海恒一身后,一个女人的怒声响起。 旋即,一道身影扑向楚牧。 手中的匕首,绽放出冰冷的光泽。 封庸大惊失色,惊慌大吼:“大人快……” 楚牧静静看着,一动不动。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到楚牧的喉咙,莫名的,手掌和掌中握着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鲜血似喷泉一样飙溅出来,沾染了旁人一脸一身。 近在咫尺的楚牧身上,却没有沾上半点。 被斩断手掌的男人,都没来得及惨叫,心脏上多了一个血洞。 他扑通落地,声息全无。 “躲开……” 直到这时,封庸剩下的话才吼出来。 旋即失声。 噗嗤! 一道扭曲的身影,出现在海恒一身后那名之前开口的女子面前。 于是她的心脏处,也多出了一个血洞,软软倒下。 “小玲!” 有悲呼声响起。 一个中年男子目眦欲裂,愤怒狂吼:“杀!给我杀了他!杀!” 不少守卫掏出了枪,子弹上膛,瞄准。 噗噗噗…… 利器入肉的声音连续响起。 那是一道道鬼魅般的声音,凭空浮现。 每个人都笼罩在黑袍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短小的匕首,精准刺入目标的心脏。 而后又齐齐消失不见,徒留一地的尸体。 血腥味开始弥漫。 海恒一被众人护着往后退去,眼中杀意汹涌:“动手吧!一个不留!” “杀!!!” 杀声震天,让人仿佛到了战场。 “开火!开火!”封庸仓皇下令。 砰砰砰…… “啊……” “老太爷有令,杀光他们!” 混乱的厮杀,开始了。 太多人丧尸般拼命的冲来,犹如不可阻挡的潮水。 封庸心胆俱裂,却见楚牧依旧面无表情,沉稳如常。 “喝!” 一声大吼,如雷霆炸响。 霸刀出现了。 手中黑色长刀挥动,顷刻间数十上百的人丧命。 二十多个黥卫紧随其后,结阵厮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剥夺,无法让他们的内心泛起丝毫波澜。 刺天盟的人,都出手了! 四百多个顶级杀手,鬼魅般闪烁。 每次出现,必然伴随着一具尸体的倒下。 凌雪也同样悍然出手。 荆棘锁链如蛇翻飞,有莲花绽放。 死在她手里的人,很快就有数百。 封庸就在楚牧身旁,呆呆看着。 震天的杀声,逐渐被凄厉惨叫声取代。 那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人群,竟没有一人能冲过来!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人数的巨大差异,根本不能对胜负有半点影响! 随后,虚空之上,有巨大的枷锁浮现。 那是二十多个黥卫结出的战灵。 他们之前虽然砍瓜切菜,依旧觉得慢了。 战灵一出,无可抵挡。 枷锁横冲直撞,像是车轮的碾压,所到之处,蝼蚁死伤无数! 封庸被这一幕刺激到眼球,刚想下令已经打光子弹的城卫军参战,却被楚牧阻拦:“城卫军不参与战斗,保持警戒,封锁所有道路,不许走漏一人,事后负责收尸。” 第193章 魔鬼! “魔鬼!魔鬼!” “不要杀我!我错了!” “饶命……” “快跑啊!” 海家的帮手全都被吓破了胆子。 恐惧像是瘟疫蔓延,引发的后果,便是这些人不顾一切的仓皇逃离。 可死神已经锁定了他们! 太多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击杀倒下。 眼见逃跑无望,不断有人跪地求饶。 可是,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是,不管他们怎么哭喊哀求,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道虚影闪过,鲜活的生命就被收割。 有一些侥幸逃远的人,却被守卫军组成的最后防线阻拦下来。 杀戮随之而来,飙溅的鲜血沾染在城卫军士兵的脸上,衣服上,刺激得他们颤抖不止。 时间被模糊。 当最后一声临死前的惨叫消散在风中,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之中,层层叠叠。 整个云雾山的山腰处,化为修罗地狱。 鲜血汇聚而成的溪流,沿着斜坡往下流淌。 道道鬼魅般的身影穿梭在尸体堆里,如果还有活着的,就会补刀。 浓郁的血腥气息,让封庸吐得天昏地暗。 守卫军士兵们同样狼狈不已,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可怕的场景,双目呆滞无神。 他们终究没上过战场,哪怕不止一次从屏幕里观看过,绞肉机一般的战场杀戮。 但隔着屏幕,和亲身体会,是完全不同的。 能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而不呕吐,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封总督。” 楚牧淡漠的声音响起。 “咳……在!呕……我在!卑职……在……” 封庸吐得都快晕过去了,却不敢怠慢,颤抖着回应,弯腰低头,完全不敢去看楚牧。 他今天才知道,什么叫杀神一样的人物! 上万人啊,说杀就杀,说一个不放过,就一个不放过! 生命在他眼里,宛若草芥,淡漠到令人发指! 这样的人,给封庸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 “打扫战场。” 楚牧淡淡说了一句,而后转身。 刺天盟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彻底消隐。 只留下一道扭曲的阴影,静静站在楚牧面前。 “楚帅,刺天盟任务完成,请指示。” “辛苦,退下吧。” “遵令!” 阴影恭敬回应,凭空消散。 不远处,凌雪微微抿着嘴唇,眼中的惊色清晰可见。 刺天盟天下闻名,但谁能想到,楚帅竟然能命令对方。 特别是那刺天盟的首领,刺天。 堪称天生的刺客,论隐匿手段,论刺杀能力,凌雪自问拍马不及。 …… 海家庄园内,有呜呜的哭泣声响起。 “老爷子,小玲死得好惨啊!” 海恒一的二儿媳,坐在地上撒泼,嚎啕大哭:“您要给小玲报仇啊!我的小玲……往后我可怎么活啊!我不活了,呜呜呜……” “够了。” 海恒一沉着脸喝道:“无论那畜生是什么人,在人海战术下,他难道还能飞了不成?等会会把他的尸体交给你处置。” 顿了顿,他继续道:“至于小玲,死了就死了,你们俩还能生,再生一个吧。” 海家人丁兴旺,海恒一又是天性薄凉,重男轻女的人。 死一个孙女,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众人沉默着不敢说话,知道海恒一正在气头上,没人敢放肆。 “怎么?都被吓到了?” 海恒一扫视一圈,呵呵一笑:“虽然今晚出了点意外,但那都是小事,既然你们来给老夫助兴,那就得尽兴而归才行。” “来人,接着奏乐接着舞!吃饱喝足后,再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老太爷英明!” 众人脸上的表情逐渐轻松起来。 再度吃吃喝喝,光筹交错间,尽显纸醉金迷。 外面杀戮滔天,里面歌舞升平。 一扇门一堵墙,隔绝了两个世界。 等外面杀声渐小的时候,海恒一也喝得红光满面,已经尽兴。 管家谄媚道:“老太爷,外面没什么声音了,封庸那些人恐怕已经死光。” 海恒一呵呵一笑,脸上泛起一切尽在掌控的得意之色。 缓缓起身,他意气风发:“走,都跟老夫出去看看。” “嘿嘿,封庸自不量力,敢跟老爷子作对,自寻死路。” “今晚过后,应该没人这么不长眼了吧?” 一群人纷纷跟随,有说有笑。 来到庄园大门前,管家主动上去准备开门。 轰! 猛然一声巨响,厚重的大门整扇倒下。 “啊!” 凄厉惨叫响起的瞬间,戛然而止。 大门下,有鲜血流淌出来。 倒霉的管家,被活活压死当场。 所有人大惊失色。 定睛看去,便见一个穿着黑色战衣,脸上戴着半张面具的魁梧男子,大步走来。 脸上满是凶悍之色。 正是霸刀。 而后,二十多名黥卫快速而至,分散开来,将众人包围。 脚步声低沉而响亮。 楚牧迈步走来。 身形挺拔,衣服干净整洁,连一滴血都没沾染。 众人纷纷骇然。 海恒一心头猛的一沉,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越过楚牧的身影,他的目光朝门后望去。 目光所及,尸横遍野! “怎么可能!” “这不是真的!” “不……这不可能……你这个魔鬼!” “你不要过来啊!” 看到外面场景的人,很多。 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爆开。 哀嚎声、尖叫声、哭喊声,瞬间沸腾。 “魔鬼?” 楚牧嘴角上翘,深邃眸子里,泛起猩红的光。 他是北境主帅! 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护佑了天龙北方的安宁。 魔鬼这个称呼,只存在于敌人的口中。 所以,海家就是敌人。 楚牧猛的抬手,掐住了一人的喉咙:“海中斌在哪?” “我……不知……” 嘎巴。 楚牧已经拧断了对方的喉咙。 而后再度找了个幸运儿。 “海中斌,在哪?” “饶命!饶了我!我不是……” 咔擦! 又一条生命消逝。 楚牧扔垃圾一样,将耷拉着脑袋的尸体扔掉。 目光流转,这一次,选中了一个衣着华丽长裙的中年妇女。 “海中斌……” “够了!” 海恒一大吼一声,随后剧烈喘息起来。 像是老旧的风箱。 楚牧淡淡看着他:“海中斌在哪?你这个当父亲的,应该很清楚自己儿子的行踪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 海恒一老脸成猪肝色,咬牙切齿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海家背后……” “不就是东海主帅海东青么?” 楚牧轻描淡写的道:“给他打电话吧。” 第194章 被抛弃的人! “你……你……” 看着楚牧淡漠的眼神,海恒一遍体生寒。 他眼中再无半点愤怒之色,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知道海家背后站着一尊战区主帅,依旧敢他海家赶尽杀绝! 证明对方的来头,大得吓人! 但他不理解,海中斌到底作了什么样的事情,才得罪到这种层次的大人物,引来海家灭族之祸。 “愣着干什么?” 楚牧道:“给海东青打电话,说不定我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你们一命。” “你……我……” 海恒一双手哆嗦得厉害。 如果能联系上海东青的话,他早就已经联系了,何必等到现在? “联系不上么?” 楚牧似乎并不意外,语气依旧淡然:“那海家,就到此为止了。” “不!” 海恒一忽的跪了下去,面色灰暗,失魂落魄。 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海家老太爷,身份何等尊贵啊! 他竟然也会给人下跪? 海恒一没理会其他人,只是眼中带着些许的哀求:“冤有头债有主,惹到你的是海中斌,不是我们海家!” “我已经跟海中斌断绝父子关系,你如果找到海中斌,要杀要剐都随你,能否看在我儿海东青的面子上,放过我们海家?” “无论怎么说,我儿都是东海主帅。”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很重。 这是海家在云城一手遮天的最大依仗。 扑通……扑通…… 没等楚牧回应,在场这些人,全都纷纷跪了下去。 “不关我的事!饶了我!” “我不是海家的人啊,我只是来送个礼……” “我是无辜的!饶命……” 生死当前,这些所谓高人一等的权贵名流,全都舍了脸面。 楚牧嘴角勾起刀锋般冰冷的弧度,喊道:“封庸!” “卑职在!” 封庸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楚牧指着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对封庸说道:“你告诉我,这些人哪一个是无辜的。” 立刻,所有目光纷纷望向封庸,满是哀求和讨好。 封庸目光扫过,咬了咬牙,重重道:“海家人十恶不赦,其余人也都是帮凶和既得利益者!” “他们做的那些事,按照天龙律法,全都该死!” “封庸!你踏马……” “封总督你怎么能这样说!” “不是我,我没有,他胡说!!!” 封庸的回答,无异于给他们判了死刑。 如果眼神能杀人,封庸早已经死得渣都不剩。 楚牧吐了口气。 封庸的回答,没有让他有半点轻松的感觉,反而无比沉重。 无论是牡丹城,还是现在的云城,都一样! 有权有势的人彼此勾连,欺压、剥削、掠夺! 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只是一个缩影。 可是,当整个天龙,到处遍布这种缩影,无疑是一种让人绝望的悲哀。 楚牧不想再看到这一幅幅丑陋的面容。 他转身迈步而去:“只有一个人能从这庄园里走出来,这个唯一活着的幸运儿是谁,你们自己决定。” 一个人? 众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寒意刺骨。 当他们反应过来,再想求饶的时候,楚牧已经远去,封庸也紧随其后离开。 只剩下二十几个黥卫,静静站在那,像是雕塑,一动不动。 “我不服!我只是来喝喜酒的,凭什么我要死在这里? 我不能死!我不能!” 有人神经质般嘶吼,爬起来就往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观察那些戴着半张面具的人的反应。 没人理会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 眼见大门越来越近,这人眼中满是兴奋。 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可随后,这人一只脚即将迈出高高的门槛时,他停了下来。 脖子上有一道血线悄然浮现。 “唔……嗬……” 扑通。 一具尸体重重倒下。 空气寂静得令人头皮发麻。 心怀侥幸者,陷入绝望。 数百人,如丧考妣。 他们看向彼此的目光,完全变了。 警惕中带着挣扎。 “我不能死!我的集团明天就上市了啊!” “集团上市算个屁!我儿子过两天就要结婚了,我得活着亲眼看到我儿子的婚礼才行啊!” “我女儿才两个月,她不能失去父亲!” “我一家老小全都指望着我,我才是必须要活下去的那个!” 平日里人模狗样的上流人物,现在却红着眼,像极了菜市场里为了一毛两毛,跟商贩讨价还价的普通家庭主妇,争吵不休。 无论之前的关系有多牢靠,在生死面前,都脆弱得像是面条。 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而他们每个人,都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 争吵的声音,像是几百只鸭子一样,闹得人心慌。 海恒一默默站起身来,面露狰狞之色:“都给我闭嘴!” 吵闹声戛然而止。 海恒一毕竟积威多年,在这些人面前有绝对的压制力。 这是习惯性的心理,其他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抹去的。 “他说只有一个人能活,就只有一个人能活吗?他以为他是谁?” 海恒一咬牙切齿道:“我们还没有输!你们不是各自有京城的关系吗?这个时候不联系,等死吗?” 众人呆愣,旋即反应过来。 如梦方醒般,连忙拿出各自的手机,开始联系那个能救自己小命的人。 嘟嘟嘟…… 十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打不通!是没有信号吗?” “我也打不通!” “打不通,没人接,要么就是在通话中……” 众人再度慌乱。 “喂,老婆……” 有人打通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你赶快联系京城那边的姑丈,我联系不上……很急,关系到我的生死,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联系!要快!” 说完,他挂了电话。 “能打通?” “为什么我们都打不通?” 滴滴滴…… 没多久,这人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又一次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喂,老婆。” 男人连忙接听电话,随后面色惨白,手机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怎么回事?” “你踏马说话!怎么回事?”有人揪住他的衣领大吼。 男人满脸绝望,惨笑道:“我被抛弃了……哈哈哈……救不了我……” 众人越发慌了。 再次拿着手机拼命拨打救命的号码。 可是,耳朵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直到有人情绪崩溃,将手机重重砸在地上,喘着粗气红着眼道:“各位,不是打不通电话,而是我们被拉黑了!” 第195章 天亮之前,杀光他们! “不可能!” “潘老怎么可能会放弃我?我给他赚了那么多钱!” “林大人不会不管我的!我对他忠心耿耿……” “这不是真的!” 众人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早在楚牧令封庸率云城守卫军包围海家庄园的时候,陆弥就已经调查过了云城内,跟海家勾结极深的人。 身份信息包括背后的靠山等,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而后挨个给京城那些人打电话,让他们不要理会云城打去的电话。 京城那些人都是老狐狸,陆弥只是提了一嘴,就已经有了判断,毫不犹豫斩断云城这边的联系。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打不通电话的原因。 普通人面前高高在上的他们,也就只是一枚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罢了。 “这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众人再一次陷入绝望。 “都别慌!” 海恒一再度开口,将手抬起:“电话拿来!” 众人纷纷一怔,旋即眼睛放光,内心又一次忍不住涌出希望。 差点忘了,海家真正的大靠山。 外面那人不是说过,或许能看在海东青的面上,放他们一马么? 只要海老太爷联系上海东青,就有转机! 众人殷切期盼目光下,海恒一拨了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打通了。 “接电话!快接电话啊!”海恒一内心焦急,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镇定。 终于,电话被接听,一道冰冷的女声传入海恒一的耳朵:“东海战区赤灵,哪位?” 赤灵,天龙巾帼女将之一,排名还在南印月北凌雪之上,只是年龄也比两女大得多,已经四十岁出头。 是东海战区鼎鼎有名的将领,地位仅在东海主帅海东青之下。 据说当年赤灵是有机会成为天龙有史以来第一个女主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放弃了,海东青继任了东海主帅之位。 坊间传言,赤灵是因爱成全了海东青。 当然也只是坊间传言而已,没有人能够证实。 赤灵也从来没回应过这件事。 “赤灵将军,老夫海恒一,你们主帅的亲生父亲。” 海恒一立刻自报家门:“现在海家遭遇灭门危机,让海东青接电话。” “我可以转达主帅,但主帅是否愿意接听电话,不能保证。” 赤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并没有因为海恒一是海东青的父亲,而有半点缓和。 “多谢!” “稍等。” 电话挂断。 海恒一表面上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 手心里,早已冒出汗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他感知里,无比漫长。 海恒一内心无比忐忑。 当年,海东青是被他亲口逐出家族的。 谁知道海东青竟别有机缘,不声不响,就成为了东海战区的主帅。 得知这个消息,海恒一亲自跑去东海战区,希望能够让海东青重新认祖归宗,却被海东青拒绝。 海恒一虽然无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却依旧将海东青的名字,重新添加进族谱之中,并狐假虎威,利用海东青的名头,让海家短短时间,发展至一手遮天的地步。 而今,海家遭遇灭门之祸,海东青会帮忙吗? “早知今日……” 海恒一内心涌起悔恨的情绪。 但这种悔恨,又很快被压下,暗暗道:“如果当年不是老夫将他逐出家族,他又怎么有机会成为东海战区的主帅?说起来,还是老夫成就了他!” “他终究是我的儿子,身上流淌着海家的血脉,无论如何,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 这么想着,海恒一沉稳了许多。 滴滴……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海恒一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接听电话。 依旧是赤灵冰冷的声音响起:“海帅令我转告,他与海家早已没有半点关系,且从今往后,不得再用海帅的名头在外招摇,否则后果自负。” 嘟嘟嘟…… 盲音传来,电话被挂断。 海恒一微微张着嘴,眼睛往外凸起,像是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海恒一。 “老太爷,怎么样了?” “海帅答应帮忙了吗?” 一声声呼喊,让海恒一逐渐回神。 看着那一双双满是期盼的目光,他微微一咧嘴,笑道:“好!不愧是我海恒一的儿子!那就等你带兵过来,就先这样吧,等你到了,咱们父子俩再详谈。”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按了下手机。 所有人此时已经激动得快要跳起来。 内心的恐惧和绝望,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恒一将手机随手揣进自己兜里,朗声笑道:“诸位,老夫亲自出马,自然手到擒来!很快我儿海东青就会亲自领着东海战区精锐前来解救!” “老太爷威武!” “老太爷圣明!” “我这辈子永远是老太爷您最忠诚的狗!” “就知道老太爷不会放弃我们!从今往后,我愿为老太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人连忙拍马屁表忠心。 海恒一淡然的挥了挥手,道:“马屁就不用拍了,大家都去歇息吧,庄园里客房够多,足够大家住下。” “老夫年纪大了,今晚又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倦了,阿来,扶老夫去休息。” 名为阿来的贴身保镖立刻点头,搀扶着海恒一,朝着主宅卧室而去。 没有人看到,那双苍老昏黄的眼睛里,有冰冷的杀意,悄然浮现。 卧室里,海恒一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阿来,沉沉道:“阿来,你跟了老夫多久?” “老太爷,已经十二年了。”阿来回答道。 海恒一点点头:“当年你跟野狗抢食,要不是老夫,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 “这些年老夫对你不薄,你也一直忠心耿耿。” 阿来瓮声瓮气道:“阿来会一直忠心老太爷。” “好,那这唯一活命的机会,给你了。” 海恒一声音里满是冰冷:“天亮之前,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阿来惊得瞪大眼睛“大爷二爷他们……” 海恒一拉着阿来的手,老眼里满是慈爱:“他们都是白眼狼,在老夫心里,阿来你才是老夫最亲近的,所以这个活命的机会,老夫愿意给你,而不愿意给他们。” “让这些不肖子孙,都给老夫陪葬吧。” “而你,阿来,你还年轻,等逃脱这一劫,你再重振海家,从今天起,你姓海!” 第196章 狗咬狗的好戏开始了! 凌晨三点的云雾山,依旧灯火点点。 经过云城守卫军的努力,上万具尸体,已经堆积成了一座令人看上一眼,便心胆俱裂的尸山。 夜风呼啸,也卷不走浓烈的血腥味。 封庸以总督之权,调运来了很多汽油,将尸山淋了个遍。 所有人不得靠近尸山百米范围,更不允许见明火。 而本该灯火通明的海家庄园,大片大片的面积,被黑暗吞噬,只有零星点点的灯火亮着。 整座庄园在惨白的月光下,有几分阴森可怖的气息。 夜风吹过那些没有关紧的房门和窗户,有如同厉鬼哭嚎的呜呜声传出,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海恒一一番话而安稳下来的一众云城权贵,在经历几度希望绝望的交替之后,精神疲惫。 此时此刻,抵挡不住浓浓睡意,沉入了梦乡之中。 梦里,东海大军降临,护佑他们安然离开这里,继续过着纸醉金迷,高人一等的堕落生活。 他们并不知道,一场杀戮,在夜色的笼罩下,悄然进行。 某扇紧闭的房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 一道魁梧身影溜了进来。 正是海恒一的贴身保镖,阿来。 他屏住呼吸,来到床边,举起一把沾染了鲜血的匕首,用力朝着床上睡着的人刺了下去。 噗…… 锋利的匕首轻而易举刺入棉被之中,却没有入肉的迟钝干,更没有鲜血渗出。 阿来暗道不妙,有危机感浮现心头,下意识朝后方爆退几步。 轰! 一张椅子砸在阿来之前站立的地方,椅子和床板都碎裂。 下一刻,灯光亮起。 脸上带着凶悍的男人,惊疑不定看着阿来:“怎么是你?” 阿来眼中凶芒一闪,朝着男人冲去。 男人不敢犹豫,连忙抵挡,却被匕首刺穿了手臂。 来不及发出惨叫,阿来又一脚踹中他的胸膛。 男人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退,在危机关头,竟然借着这股力,直接撞破了窗户,从房里跃了出来,立刻用尽全身力气狂吼:“老太爷骗了我们!” 大嗓门发出的怒吼,像是平地起惊雷,惊醒了庄园内很多人。 同时,这声音也传出了庄园。 夜风中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的云城总督封庸,眉头一挑,咧嘴笑了笑。 他知道,狗咬狗的好戏,开始了。 庄园里一盏又一盏灯光亮起。 众人纷纷走出房间。 “啊!” 惨叫声划破夜空。 阿来终究还是将男人击杀,然后扭头就跑。 “老陈!你怎么了?是谁干的?” 有跟男人相熟的人,看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大惊失色,连忙询问。 男人嘴里有鲜血涌出,艰难开口:“海……恒一……骗……阿来……杀……我……” 嘴里的鲜血涌出更多,男人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至死,眼睛都没闭上,残留着浓浓的愤怒和不甘。 在场没人是傻子。 通过男人临死前的几个字,已经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不会吧?” “老太爷已经联系了东海主帅,怎么会……” “除了老陈,老殷和老杨、天雄、老卫四人实力最强,按理说,我们都赶过来了,他们早该到了才对,人呢?” “不好!谁知道他们住哪?快去看看!” “一起去!” 众人纷纷动身。 率先到了天雄的住房,打开灯之后,便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喉咙被割开,鲜血喷洒了一地。 不是天雄是谁? “啊!”有女人吓得惊声尖叫。 其他人的脸色格外阴沉。 不远处传来惊呼:“老杨死了!” “老卫也死了!” 众人沉默,随后愤怒滔天。 “我们对海家忠心耿耿,海恒一竟然欺骗我们,要暗中杀光我们所有人!要不是老陈,我们现在都死了!” “还等什么?先杀光海家人再说!” “对!不想让我们活,那就先杀光海家的人!” 群情激奋,一双双眼睛快速爬上血丝。 人群中,海家的人惊恐退后。 “去死!” “啊!” “老婆!” “你也下去陪你老婆吧!” 在场没多少海家人,很快被杀了个干净。 这些人愤怒不减,反而越发疯狂,一窝蜂朝着海家人集中居住的别墅冲去。 片刻后,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云城一手遮天的海家人,正在面临屠戮! “父亲,怎么办?” 海恒一的卧室里,海家直系三代人都在,全都慌乱的看着海恒一。 “还能怎么办?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先杀光他们再说!海东青这个畜生,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只能靠自己!” 海恒一指着一个抽屉说道:“里面有一把枪,去拿出来,谁冲进来,就杀谁!” “好!” 海恒一的三个儿子连忙跑了过去,拉开抽屉一看,果然有一把枪。 同一时间,三人眼神都闪烁起来。 旋即,全都朝那把枪抓去。 “滚开!我是老大,枪给我!”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仗着长子的身份压我们?这把枪是我的!谁敢抢,就去死!” “我是贡献最大的!我活下去才能重振海家!” “去死吧!” 三个亲兄弟,为了一把枪,彻底撕破脸皮,将对方当做不共戴天的仇敌,疯狂扭打起来。 连带着,几个人的妻儿都开始动手。 海恒一静静看着,一动不动。 好一会,混乱结束。 海家老大成功拿到了枪。 海恒一眯着眼睛看自己的大儿子,伸出手道:“枪给我。” “父亲,我得活着啊。” 海家老大咬牙说道:“您已经老了,只有我活着,才能重振海家,到时候,我会给全家人报仇。” 说着,他五官扭曲,朝海恒一举起了枪。 “父亲,别怪我,这可是您教的!” 咔嚓! 海家老大扣动了扳机。 可枪声却没有响起。 海家老大呆了呆,又扣了几次扳机,同样毫无反应。 枪里,根本没子弹! “呵呵呵……” 海恒一笑了起来:“真是我的好大儿啊!老夫没白疼你。” 虽然在笑,他眼中的凶戾之色,越发浓郁,厉吼道:“阿来!杀了他!” 阿来从一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满身煞气。 “不!” 海家老大立刻扔掉枪,跪在地上狂磕头:“父亲,我是你亲儿子啊!虎毒不食子,您不能这样!” 噗嗤! 回应他的,是阿来的匕首。 精准命中心脏。 海家老大不敢置信的倒在了地上。 “啊!” 一众海家直系惊恐大叫。 海恒一的老眼里,冰冷残酷,没有丝毫人性:“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第197章 死不瞑目! “父亲,我是你儿媳啊!” “爷爷,不要杀我好不好!爷爷!” “老爷,你不是说最疼我吗?饶了我……” 一屋子的海家人纷纷求饶。 可惜没用,海恒一丝毫不为所动。 阿来面无表情,挥动匕首,听从海恒一的命令,对所有人展开杀戮。 海家人想逃,却绝望发现,门窗都已经锁死,根本打不开。 “你们的命都是老夫给的!海家,老夫说了算!” 海恒一那张老脸,扭曲得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你们这些不孝子孙,还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阿来!起码他从来不会忤逆老夫!” “阿来才是海家的未来,所以你们都得死!都必须死!” “呃啊……” “不不,呜……” 房间里的哭喊和惨叫,逐渐消失。 海家直系三代人,都被阿来杀了个干净。 海恒一冷漠的看着一屋子的尸体,看向阿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咱们先躲起来,等外面那些混账东西狗咬狗,然后你再收拾残局。” “是。”阿来恭敬点头。 海恒一伸手,打开桌上摆放的一本书。 翻开之后,被掏空的书页里有一个细小的按钮。 一扇隐蔽的门悄然敞开。 阿来怔了怔。 他贴身保护海恒一这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这暗门的存在。 “咱们进去吧。”海恒一主动牵着阿来的手,慈祥的笑道。 阿来嗯了一声,搀扶海恒一进入暗门。 随后暗门隐去。 不多久,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轰! 房门被暴力破开。 一群人满怀凶狠而来,各个身上染血。 他们早就杀红了眼,庄园内的人几乎都被杀死。 包括园丁、保姆、厨师、仆人、少许保镖等,一个不剩。 就连几条藏獒都被活活打死。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大人物们,自然也难逃死亡的命运。 剩下这些,都是云城灰色势力中的高手,格斗能力极强的那种。 刀口舔血多年,打斗经验丰富,彼此没有拿下对方的把我,干脆联合起来,先除掉那些弱者。 众人看到一屋子的尸体,并不觉得意外。 唐恒一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 在活命的机会面前,哪怕是亲儿子亲孙子,也会毫不犹豫下杀手。 “找!把唐恒一找出来!” 众人翻箱倒柜到处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看向彼此的目光,泛起凶戾。 其中一人开口道:“各位,咱们先别急着分胜负,唐恒一那老混蛋必须死,还有唐恒一的贴身保镖!” “如果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正中那老混蛋的下怀!所以我提议,必须先找到他们,再做其他打算。” “同意!” “我觉得没问题!” “可以!”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到处寻找起来。 海家庄园很大,但也经不住他们花费时间去搜索。 四个小时过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 众人喘着粗气,眼睛通红。 始终没有找到唐恒一和阿来,他们分外不甘。 于是,他们回到了海恒一住的主宅,发泄般,将整个屋子胡乱砸了一通。 依旧还不解恨,干脆点了一把火。 整个主宅,被烈火吞噬,亮起的火光冲天,热浪滚滚散开。 火焰在众人猩红的眼中倒映,让他们更显暴戾。 “死!” “死的是你!” 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引发了最终的混乱厮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具具尸体倒下。 最终,剩下两个伤痕累累的人,脸上身上全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血浆,各自气喘吁吁。 “就剩下咱们俩了。” “我得活着!” “我也想活,所以只能让你去死了。” “那就看看到底谁死!” 两人再度扭打在了一起。 用手抓,用牙齿咬。 抛却了人性之后,两人看起来跟凶残的野兽也没什么区别。 十几分钟后,最终的胜负终于分出。 活下来的那人,再无半点力气,躺在地上直喘气。 浑身的伤,满是狰狞可怖。 “最终,还是我活下来了……” 这人看着越来越泛白的天空,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呵呵……” 却在这时,苍老沙哑的轻笑响起。 这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缓缓扭头,看到了被阿来搀扶着的海恒一,漫步走来。 “老东西……” 这人目眦欲裂的盯着海恒一。 想要生啖其肉饮其血。 海恒一不屑的道:“你们,都是老夫养的狗,竟然还想噬主?不自量力。” “我杀了你!” 这人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阿来,杀了他。”海恒一下令。 阿来迈步走去。 “阿来!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护着这个老家伙?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你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这人不甘的问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阿来摇头说道。 海恒一笑道:“没错,老夫已经决定把活命的希望,给阿来,他以后会重新振兴海家。” “呵。” 这人眼中满是嘲弄。 阿来举起了匕首,毫不犹豫挥动,刺入这人的心口。 也就是这一瞬间。 砰! 枪声响起。 阿来浑身一颤。 他缓缓回头,看到了海恒一手里,握着一把枪。 “老太爷……” 阿来脸上泛起痛苦。 有一颗子弹,从后背没入了他的身体,带来刺入灵魂的剧痛。 “可惜了。” 海恒一摇头叹息:“阿来,老夫真的不想杀你……可是,中斌还活着,他是海家的未来,老夫得活下去,为他指点谋划。” “哈哈……哈哈哈……” 地上躺着那人,发出嘲笑。 笑着笑着,嘴角涌出黑血,瞳孔逐渐涣散。 砰! 又是一声枪响。 阿来的身上,又多了个弹孔。 海恒一走了过来,看着软软跪倒在地上的阿来,狞声道:“老夫当年救了你的命,现在你也只是把这条命还给老夫罢了。” “最后活下去的人,只能是老夫,看在你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老夫亲自送你一程。”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阿来的眉心。 海恒一手指用力。 砰! 枪声响了。 阿来的眉心出现血洞。 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海恒一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到自己心脏上插着一把匕首。 鲜血缓缓滴落下来。 “你……” 海恒一倒下,看着已经死透的阿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却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了。 昏黄老眼,无神望着天空。 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洒落橙色朝晖,生机蓬勃。 机关算尽的海恒一,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第198章 楚牧的担忧! 天亮了。 朝晖万丈。 崭新的一天从这一刻开始。 轰隆…… 被烈火吞噬覆盖的海家主宅,轰然坍塌,化为一片废墟。 烈火与朝阳呼应,生与死并肩而行。 脚步声响起。 楚牧来了。 身后跟着霸刀和黥卫,还有云城总督,封庸。 一行人默默看着,谁都没有言语。 从昨夜到现在,这一场好戏,全部清晰落入众人的眼中。 像是一出黑色的幽默喜剧,复杂的人性,演绎得淋漓尽致。 而今,好戏落幕。 谁都想活,可谁都没活下来。 “北牧王,接下来怎么处理?”封庸小心翼翼的问道。 同时,内心满是感慨。 云城内一手遮天的海家,就这么轻易覆灭。 只是楚牧一句话而已。 可后续呢? 东海主帅海东青,是否会无动于衷?是否会反击报复? 封庸很怕。 “你在害怕?”楚牧淡淡问道。 封庸脸皮抽搐了一下,不敢回应。 说不怕?怕得要死! 说怕?万一楚牧拍拍屁股走人,不理会后续可能发生的一切,那么他这个云城总督,就成了背锅的人。 得承担一切! “这个总督之位,你做得开心么?”楚牧问道。 封庸吓得一哆嗦:“卑职无能,但卑职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自问没有做过任何……”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烧了吧。” 楚牧转身出了庄园。 “楚帅。” 凌雪迎面走来,汇报道:“海中斌有消息了,他在前往东海战区的路上。” “能拦下么?” “恐怕……” “那就我亲自去追。” “楚帅,东海战区正处于封闭状态,进行对战演习。” 当一个战区处于封闭状态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已经开启了一级防御姿态。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闯入,会遭受这个战区最尖端最强大的攻击覆盖。 楚牧不容置疑的道:“去!” “是!” 凌雪无奈叹了口气。 先是南疆再是西原,现在又要去东海。 天底下就没人比楚帅更能折腾! 楚牧一行人下山之后,云雾山的山腰上,燃起熊熊烈焰。 灰色的烟雾冲天而起,隔着十几公里外,都能清晰可见。 消防车、急救车呼啸而至。 众多记者也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全都跑了过来。 封庸面对着众多记者,脸上满是遗憾:“云雾山大火,是有人上坟不小心引发,我已经调动所有守卫军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扑灭山火!” “至于山火中是否有人丧生,暂且不知,后续统筹后,会进行公示……” …… 东海崖山路,九曲十八弯。 一辆老旧的黑色轿车内,海中斌小心翼翼把控着方向盘。 整整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驾车,让他十分疲惫,但又不敢停下,只能通过抽烟、喝功能性饮料等方式,强行打起精神。 嗤嗤…… 车载电台忽然有声音响起:“现播报一条新闻……凌晨六点时分,云城云雾山意外突发大面积山火……前线记者了解到,位于云雾山山腰的海家庄园被大火吞没……在此提醒广大听众朋友,注意防火……” 恍惚中,海中斌忘了打方向。 嘎吱! 他下意识一脚刹车踩下。 轿车急刹,惯性之下,还是道路边缘的防护栏撞弯。 海中斌脑袋磕在方向盘上,快速红肿起来。 “咳咳……该死!” 意外? 怎么可能是意外? 昨天早上,他因为酒驾而意外撞了个小女孩,本来没当回事。 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告诉他那个小女孩是北境主帅,贝母王的女儿。 如果他不想死,只能去东海战区寻找海东青的庇护,才有一线生机。 海中斌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因为车祸之前,是有一辆泥头车闯红灯,他为了避让泥头车才猛打方向盘,撞上正在人行道过马路的小女孩。 可知道归知道,他现在已经没了退路。 在北牧王这种大人物面前,他是一只蝼蚁,只有去东海战区求生。 如今,他还在路上,海家已经遭遇报复。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海中斌咬牙切齿的嘀咕着,重新启动轿车。 却在这时,有轰隆声响起。 伴随着震耳的鸣笛声。 海中斌通过倒视镜,看到一辆大货车疾驰,直直撞来。 “不!!!!” 歇斯底里的大吼声,并没有什么用。 轰! 大卡车狠狠撞上轿车的尾部,在巨大力量的推动下,已经弯曲变形的防护栏,被生生冲破。 黑色轿车和大卡车先后滚入山崖。 轰!轰! 两辆车都发生了爆炸,被火焰吞没。 另一边,乘坐直升机飞往崖山城的楚牧,突然接到消息。 “楚帅!海中斌死了。”凌雪沉声说道。 “死了?”楚牧眉头一皱。 凌雪将一段有些模糊的画面,展现在楚牧眼前。 是天眼系统的监控画面拍摄的。 大货车失控,狠狠撞击海中斌驾驶的黑色轿车,而后防护栏断裂,两辆车双双坠入崖下,发生爆炸。 “暗阁成员从烧成铁架子的车内驾驶位上,发现了海中斌烧焦的尸体。” 凌雪道:“已经提取了尸体身上的肌肉组织,去崖山城进行基因检查,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这是防止海中斌玩金蝉脱壳的招数。 楚牧缓缓摇头。 他可以确定,车内被烧焦的尸体,就是海中斌。 海中斌这颗棋子,已经没用了。 “真的是宁妖妖这个女人谋划的么?她的手能伸这么长?目标是我,还是海东青?” 楚牧陷入沉思。 老实说,他是不太相信宁妖妖有这么大的能量。 京城一番闹腾,蛮国埋下的棋子几乎被吃得干干净净。 宁妖妖哪来的人手继续搞事情? 还有,这次的谋划,看似朝着他来的,可楚牧总有一种自己被误伤的感觉。 幕后黑手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海东青! 是谁,有这个胆魄和手段,去算计一个战区主帅? 片刻,楚牧下令道:“查,东海战区什么时候开始封锁。” “查,十岛盟国动向。” “查,蛮国蛮神军下落。” “查,西原、南疆两面邻国有没有什么动静。” “再查,皇城有没有什么大的变故。” “遵令!” 凌雪快速忙碌起来。 楚牧透过窗户,看向蓝天白云,眼中有一抹担忧之色闪过:“希望是我多虑了。” 第199章 恩断义绝! 封庸被罢免了。 楚牧刚下飞机,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眼前是两列全副武装的士兵,为首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张国字脸显得很是正派。 “卑职梅青,皇城内阁临时指派的云城代理总督,拜见北牧王。” 梅青来时显然就已经知道云城这边发生的事情,所以面对楚牧的时候,有些紧张。 “梅家?”楚牧问道。 梅青连忙点头:“是。” 梅家也是传承了两百多年的豪族,在京城地位很高。 这个梅青能顶替封庸,成为代理总督,想来也是经过一番政治博弈。 不过这跟楚牧无关,楚牧也不想理会。 他朝凌雪使了个眼色,凌雪了然,悄然去了一旁。 不久后回来,微笑着朝楚牧点了点头。 北境又将多出一个管理型人才。 楚牧早有打算,未来会在北境之外,天龙、蛮国与熊国,三个国家相交之地,兴建一座城市。 集经济与军事为一体,作为北境的前哨城池。 要想将这座还未修建的城市管理好,人才必不可少。 牡丹城的马显宏、京城的吕尤为、国安三处负责人蒋大武,因冤枉而被关入大牢的一些人,还有云城的封庸,都在楚牧招揽的名单之列。 而今,吕尤为和因冤入狱的那些人,已经先一步去了北境。 马显宏在牡丹城还有用,蒋大武的辞职报告还没批复。 而刚刚被免职的封庸,已经接受了楚牧的招揽,即将赶往北境。 可以预见,百废待兴的北境,会因为这些人才,很快恢复到强盛的时期。 到那时,建城的事情,就该提上日程了。 不过,单单是这些人才,还不够。 还要想其他办法,多弄点人才去北境。 楚牧看了眼有些不明所以,还伴随着紧张与忐忑的梅青,道:“云城现在情况怎么样?” 梅青连忙道:“封总……封先生处理得很迅速,云城目前并未因为海家全员遇难而遭受什么波折。” “后续卑职也会尽十二分的努力,尽快恢复云城的平静与安宁。” “送我去东海医院。” “卑职马上安排!” 半个小时左右,楚牧重新来到东海医院。 东海医院恢复正常,不少病患来看病。 不过为了避免出现什么事端,巡查局安排了不少巡查在周围巡逻和警戒。 这也应该是梅青的手笔。 从细微处见真章,这梅青是有才能的。 可惜是世家出生,愿意去北境的可能性很小。 即便对方愿意,楚牧也不会答应。 豪族世家的手,不该伸这么远。 楚牧来到ICU所在楼层,却没看到苏璃和苏楚楚。 他立刻给陆弥打了电话,才知道因为苏楚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避免占用公共急救资源,所以转移到了特护病房。 楚牧来到特护病房外,陆弥正在咬手指,脸上满是纠结的样子。 “这么大人了,还吃手指头?”楚牧撇撇嘴说道。 “王八蛋!” 陆弥看到楚牧,眼睛瞬间就红了,一步冲上来,揪住楚牧的衣领子,手臂用力一挥,将楚牧抵在墙上。 凌雪权当没看到,眼观鼻鼻观心。 “上万人!那是上万人!你就这么全宰了?”陆弥唾沫都喷到了楚牧脸上。 楚牧抹了把脸,道:“淡定。” “淡定你妹跳恰恰!” 见楚牧没当回事,陆弥更加愤怒了,像是一头欲求不满的雄狮。 “屠杀上万人,血流成河!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一把火烧了半个云雾山,就能掩盖过去?” 楚牧淡淡道:“我没想掩盖,海家在云城作威作福多年,那些人都是海家的爪牙,全都杀了又何妨?” “又何妨……” 陆弥退后两步,看楚牧的眼神似乎变得很是陌生。 “你以前不是这么漠视生命的。” 他咬着牙,腮帮子鼓起:“北境正常一场战役打下来,也死不了一万人。” “从牡丹城开始,你就像是疯了一样,铁血无情,喋血嗜杀!” “哪怕那些人确实有取死之道,可你只是北境主帅!你有什么权利宣判他们死刑?” “黥卫是北境的兵,是天龙的兵,却成了你私人手持的屠刀,你这样下去,会玩火自焚的!” 楚牧有些诧异:“以前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圣母?既然有取死之道,也招惹到我,我为什么不能杀?” “君不见,天下人都称赞我为民除害么?” 陆弥抓狂:“老子在担心你啊!” “权势越大,野心越大,一旦触碰到国主的红线,顷刻间就会万劫不复!” “而且你已经不仅仅代表你一人!你到底懂不懂啊魂淡?” “呵。” 楚牧笑了。 “搞半天,原来你是怕我滋生野心,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还以为你是我兄弟,会理解和支持我的做法,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从此陌路,这样你就不用怕我万劫不复的时候,牵连到你。” “你说什么?” 陆弥龇牙,看起来像是要咬死楚牧。 “有种你踏马再说一遍!” 楚牧面无表情:“再说一万遍也是一样!连你都不能理解我,天底下有谁能理解我?我不需要你这种兄弟!” “好好好!” 陆弥猛的从怀里拿出一块金色令牌:“北境主帅楚牧,接令!” “奉国主之命,责令北境主帅楚牧,即可返回北境,永久不得踏出北境半步,若有违背,诛三族!” 一字字,一句句,冷厉万分。 凌雪陡然抬头,脸上满是震惊。 她本以为是两兄弟闹着玩,现在看来,好像是真的要决裂了! 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国主对楚帅下禁足令了! 上任国主曾对镇南王沈从戎下禁足令,导致沈从戎迄今为止,不曾踏出南疆一步。 连惊蛰之日,国主寿辰,都是沈印月代劳。 如今,轮到楚帅了么? 楚牧沉默。 “北境主帅,接令!”陆弥大吼。 “不接。” 楚牧冷声回应,从怀里拿出北境主帅令,直接扔在地上。 “即日起,我不再是北境主帅!这禁足令,我不接受!” “你……” 陆弥目眦欲裂。 “无视国法,违抗皇命,楚牧,你真以为没人敢杀你?” 楚牧争锋相对,放声怒吼:“没错!我赌没人敢杀我!你能如何?” 陆弥双目几欲喷火,强行忍耐下来,脸色冰冷得犹如北境万载的寒冰。 第200章 苏璃的母亲! “北牧王,你牛啤,你天下无敌!本监察使现在就回皇城复命,你好自为之!” 说完,陆弥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凌雪呆呆看着陆弥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静静躺着的北境主帅令,一颗心慌得不行。 她将令牌捡起来,递给楚牧。 楚牧看向凌雪。 凌雪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眼里满是倔强。 如果楚牧卸任北境主帅,她会毫不犹豫跟着退役。 而且她相信,不只是她。 衍天、霸刀、苍云、藏剑…… 北境九将,都会如此。 还有黥卫。 因楚牧而生,也因楚牧而在。 没有楚牧的北境,将会彻底成为一盘散沙! 即便有新的北境主帅继任,恐怕也需要十几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让北境彻底恢复过来。 这就是精神支柱的作用,毫无半点夸张。 楚牧接过了令牌,重新揣进兜里。 凌雪眼中泛起喜色。 “楚帅……” “嘘。” 楚牧抬手做嘘状,而后隐晦的打出北境作战手势。 凌雪看得瞳孔收缩。 嗒嗒嗒……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急促响起,由远及近。 楚牧抬头看去,一个穿着青花旗袍,踩着高跟鞋,看起来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妇女,精致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焦急。 她走到了特护病房外,越过楚牧和凌雪,看到了病房里的苏璃,立刻想要推门而入。 凌雪立刻抬手阻拦:“夫人,还请不要……” “滚开!” 妇女厉喝,蛮横推向凌雪。 凌雪眼神一沉,却被楚牧悄然往后拉了一步。 看起来,像是这妇女将凌雪推开。 而后,妇女打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小璃!” “妈!您怎么来了?”苏璃看到妇女,不由一怔。 这妇女名叫丁美云,是苏璃的母亲。 丁美云眼睛微红,泛起怒意,厉声骂道:“死丫头!你翅膀硬了是吧?楚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着老娘!反了天了!” “我……” “你什么你?给老娘闭嘴!从小就不让老娘省心,这么些年老娘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如果时间倒流,重新来一次,老娘怀你的时候天天吃打胎药,毒不死你……” 丁美云巴拉巴拉的骂个没完没了。 苏璃苦着脸,一言不发,双目开始涣散,熟练的进入发呆状态。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 病房外,凌雪早就听得五官都皱到一起。 内心满是庆幸,还好自己是孤儿,要是有这么个妈,怕是要英年早逝。 楚牧却很表情坦然,只是眼神微微有些冷。 他的女人,谁也不能欺负。 哪怕这个人是苏璃的亲生母亲。 不过他并不会现在就做些什么。 起码当着苏璃的面不会。 终于,丁美云嘴巴停了下来。 口干舌燥,拿起桌上一瓶矿泉水,拧开后毫无形象的狂灌。 苏璃眼眸重新聚焦,上前拉住了丁美云的手,撒娇似的摇晃:“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嘛。” “原谅个屁!” 丁美云余怒未消,一把甩开苏璃的手,似乎又想喝骂。 可看着苏璃那憔悴的模样,又闭上了嘴。 而后,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粗鲁的塞到苏璃手中。 “里面有五十万,去把楚楚的治疗费交了。” “妈……” 苏璃眼眶微微泛红。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家中地位不高,根本不能掌权,更何况是钱。 这五十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闭嘴!你敢哭试试看!” 丁美云怒视苏璃,旋即转身,看向病床上吊着营养液,小脸苍白,一身血污来不及清理,显得很是凄惨的苏楚楚。 一双眼睛通红,水雾快速汇聚,当即就落了下来。 “我可怜的外孙女……天杀的,老天爷真是不长眼,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孩子遭这样的罪啊!” “妈……”苏璃也忍不住落泪。 母女俩抱头痛哭。 呜咽声回荡在病房里。 楚牧眸中泛起黯然,对丁美云的恶感也消散无踪。 虽然这女人的嘴让人厌恶,但她心思不坏。 暗暗吐了口气,楚牧走进病房。 丁美云连忙抹了眼泪,看向楚牧,皱眉道:“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伯母,我叫楚牧,我……” “楚牧?楚牧!楚!牧!” 丁美云重复了三遍楚牧的名字,眼睛慢慢瞪大,而后一把推开苏璃,走到楚牧面前,一寸寸打量他的脸。 楚牧从来没被人这么盯着看过,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他正要开口,丁美云冷声道:“手伸出来。” “什么?” “手,伸出来!” 丁美云恶狠狠的重复了一遍。 楚牧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厚厚老茧的手,迟疑了一下,抬起伸出。 丁美云也抬起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然后用尽力气拍下去。 啪! 声音清脆。 而后丁美云脸色大变,快速涨红起来。 捂着自己的手,疼得龇牙咧嘴。 楚牧只觉得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般,没什么感觉。 他无语看着丁美云。 搞不懂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当我小学生吗?还打手板……”楚牧郁闷的想道。 “你个小王八犊子,就是你祸害了我女儿!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狗东西,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女儿过的什么日子?” “当年老娘就在想,有一天要是见到你,一定把你按在马桶里淹死,你个没良心不懂担当的小垃圾……” 丁美云一阵狂骂。 病房外的凌雪脸色大变,怒气冲冲想要进来,却被楚牧一个眼神制止。 她一阵气结,心里又有些苦涩。 旋即默默转身离去。 终究是楚帅的家事,自己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干涉? 楚牧默默承受丁美云各种怒骂,总觉得像是有蚊子在耳朵旁嗡嗡嗡个不停。 即便他一伸手就能轻易拍死对方,却完全不敢动。 无论如何,是自己的错。 让人家女儿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挨骂也是罪有应得。 但让楚牧没有想到的是,丁美云骂着骂着,消停了。 楚牧疑惑看去,丁美云瞪着眼睛问道:“你现在回来,想干什么?” 楚牧郑重道:“我会用一辈子弥补他们娘俩过去所受的罪。” “就你?” 丁美云眼中泛起轻蔑和不屑。 来了来了! 打脸的桥段要来了! 楚牧当即伸手入怀,准备掏出自己可以不限额透支使用的黑纹金龙卡。 但还没等楚牧掏出卡来,丁美云幽幽道:“行吧,反正都这样了,以后我女儿和外孙女就交给你了。” 楚牧:“???” 这剧情不对! 她甚至不给我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机会! 第201章 楚楚苏醒! 预料中的打脸环节并没到来,不仅如此,丁美云还很诚恳的说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你现在已经回来,就要好好对苏璃。” “我不求你让她和我的外孙女过什么大富大贵的好日子,只希望你能扛起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不要欺负她们娘俩,这些年她们已经过得很苦了。” 说着说着,丁美云眼泪又掉了下来,郑重道:“如果让我知道你对她们不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牧不禁动容。 他本以为…… 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深吸一口气,楚牧郑重的道:“岳母你放心,我向您保证,这辈子都会好好疼爱苏璃和楚楚,以后绝对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 “好,记住你的话。” 丁美云点头,吸了吸鼻子,扭头对苏璃说道:“我得回去了,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别怪楚牧,我看他不是抛妻弃子的人,这些年没找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苏璃怔怔的看着丁美云。 要知道,在今日之前,每次跟丁美云说话,丁美云必定先把楚牧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骂一遍,才会说其他。 现在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大? 难道她知道楚牧的身份了? 丁美云当然不知道苏璃的内心活动,见苏璃不说话,用手指在她脑门上戳了戳,道:“你跟我出来。” 说完不等苏璃反应,拉着她就出了病房。 “我跟你说,一个家,总是要有男人才行,不管你多埋怨他,都要学着接受。” 丁美云小声道:“别忘了,是你自己选择给他生的孩子。” 苏璃抿了抿嘴:“妈,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丁美云打断苏璃想说的话,不容置疑道:“女人天生是要依靠男人的,别跟我说什么女性也顶半边天,自己想想,多少豪门世家,掌权的是女人?朝堂上多少位高权重的人,是女人?” “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要你委曲求全,你从小也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妈妈只是想让你过得幸福一些,开心一些。” “以后别太任性,知道吗?男人在外是要面子的,谁给的面子,也不如自己女人给的面子管用。” “古话说,娶个好女人能旺三代,妈妈相信你是好女人,以后也一定能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但你要记住,嫁人了,就要以夫为天,他好,你才好。” 苏璃默默点头。 她其实并不完全赞同母亲的观点,可没必要跟母亲反驳,因为那毫无意义。 而且,苏璃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母亲这些话,有点像是…… 托孤? 苏璃说不上来,而且这个念头一闪就过,没再在意。 “其实我这么容易接受他,完全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不然你看我不把他天灵盖掀了。” 丁美云说着,看了看时间,匆匆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得回去准备做饭,不然你爸会不高兴。” “妈……” “自己好好的,知道吗?” “嗯。” “走了。” 丁美云扭头就走。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又被她抬手抹去。 苏璃等母亲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回到病房。 见楚牧打了温水,用干净毛巾正小心翼翼给女儿擦手擦脚。 她静静看着,莫名生出一种委屈感,同时也有些欣喜。 像是心口提起的一块石头,悄然落地。 耳旁,似乎又回荡起母亲的话语:“一个家,总是要有男人才行。” 可是,这个男人身处高位,肩负重任。 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我和楚楚身边。 没有他的家,又算是家么? 苏璃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发堵。 “你在想什么?”温润的声音响起。 苏璃回神,看到楚牧深邃的眸子看着自己。 那双明亮的眼睛,流露出的爱意,让她心头微微一颤,抑制不住的脸颊有些发红。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楚楚什么时候能醒。” “应该快了。” 楚牧安慰道:“我刚探了楚楚的脉搏和呼吸,一切都很正常,晚上肯定能醒。” 苏璃轻轻嗯了一声。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变得安静。 楚牧心底暗叹一声。 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距离。 这让楚牧有些不舒服。 但他也知道,这种距离,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只能依靠时间,依靠自己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时间缓缓,黄昏已至。 凌雪给楚牧和苏璃带来了晚饭,并且交给楚牧一份资料。 关于苏璃,关于苏家,详细无比。 “楚帅,我先回北境了,蛮国那边有新动态。”凌雪说道。 楚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点点头道:“辛苦。” “这是我应该做的。” 楚牧没再扭捏,说道:“告诉衍天,我不在北境的日子,由他全权托管,如果有什么举棋不定的事情,可以联系我。” “嗯,我知道了。” 凌雪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病房门关上的时候,苏璃说道:“她喜欢你。” “什么?”楚牧怔了一下。 苏璃神色平静,语气也淡然:“我说,她喜欢你。” “不可能吧……”楚牧嘴角抽了抽。 万一让苏璃误会了什么,开局难度可就更高了。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吧,她喜欢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倒是你。” 苏璃声音依旧平淡,大有深意看了楚牧一眼:“这么漂亮这么体贴的女人,跟在你身边时间不短了吧?为什么没动心?” 楚牧立刻深情款款道:“因为我脑子里心里都是你,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 苏璃没应声,但嘴角悄然上翘了几分。 夜幕降临。 特护病房里灯光柔和。 “妈……妈……” 昏睡到这个时候的苏楚楚,眼睑还闭着,但已经可以看到眼珠子在转动,发出了无意识的呢喃。 本来有些困倦的苏璃,瞬间就弹了起来,连忙握住苏楚楚的小手,轻声急道:“妈妈在,宝贝你醒了吗?” “妈妈……” 苏楚楚慢慢的睁开了眼。 瞳孔先是有点涣散,而后缓缓聚焦,看清了近在眼前的一张脸。 她笑了笑,又喊道:“妈妈。” “宝贝。” 苏璃瞬间泪目,但脸上满是喜色,问道:“宝贝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 苏楚楚回应着苏璃,眼珠子转动,看到了一张陌生的,情绪复杂的脸。 第202章 我有爸爸了! 紧张、忐忑、害怕、愧疚、期待、渴望、迫切又踌躇。 楚牧内心五味杂陈。 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还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 如果早知道,即便身在北境,楚牧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当逃兵。 但没有如果。 老天让他在苏楚楚的生命里缺席了整整五年。 这得用楚牧的一生来弥补。 此刻,见苏楚楚看向自己,楚牧一颗心前所未有的颤抖。 强忍着上前拥抱的念头,想要喊出一声女儿。 可苏楚楚已经挪开了目光,而且连他是谁都没问过。 楚牧有些遗憾,有些惆怅,随后按下了床头上的按钮。 很快,东海医院的院长亲自过来,带着两个护士,给苏楚楚做了检查。 “北……楚先生,楚楚小姐已经完全康复,可以出院了。”院长眼中满是敬畏。 他是少数有资格知晓楚牧身份的人之一。 同时也对那个治好苏楚楚的鬼医无比崇拜。 果然,东医的神秘和强大,远不是西医可比。 可惜自己年龄太大了,也不是武者,没有学习东医的机会。 否则他愿意用院长的头衔去换。 “那就出院吧,医院里呆着总归没有家里舒服。”楚牧对苏璃说道。 苏璃点头。 她知道苏楚楚其实很不喜欢医院,连路过医院都要绕开一些,才有安全感。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苏璃抱着苏楚楚,楚牧拎着东西在后面跟着,一家三口下楼后,来到了一辆轿车旁。 这是凌雪给楚牧留下的。 苏璃和苏楚楚坐进后座,楚牧便启动了轿车,朝着母女俩的家而去。 一路上,苏楚楚呆在苏璃的怀里,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却一直从倒视镜里打量楚牧。 某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脆生生的问道:“你是我的爸爸吗?” 嘎吱…… 楚牧猛的一脚刹车,差点让苏璃和苏楚楚撞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 楚牧连忙道歉,表情格外慌乱。 苏璃抿着嘴不说话,实际上很能理解楚牧现在的心情。 苏楚楚却再度问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我……” 楚牧看了眼苏璃,见她没反应,于是点头道:“是啊,我是楚楚的爸爸。” 如果不是坐在驾驶位,楚牧恨不得立刻将苏楚楚紧紧搂在怀里。 这是我楚牧的女儿! 亏欠了太多太多! “真的吗?” 苏楚楚小脸满是严肃,从水汪汪的眸子里,可以看出压制住的兴奋,还有紧张。 “嗯。” 楚牧重重点头:“楚楚,我是爸爸。” “真好……哇……” 苏楚楚先是一笑,旋即猛的大哭起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晶莹剔透,不断从小脸上落下。 楚牧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拿纸巾给苏楚楚擦眼泪:“楚楚不哭,对不起,我错了,我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买棒棒糖?洋娃娃?不然我让你骑马行吗?对了,我教你练武,咱们父女俩一起上战场杀蛮子,我……” 楚牧额头上满是汗,背后都被汗水湿透,紧张到甚至快要不能呼吸。 天晓得,初为人父,应该怎么哄哭泣的女儿? 看着楚牧那慌乱得手足无措的模样,苏璃一张脸憋得通红,想笑,却又想哭。 “我有爸爸了!” 苏楚楚哭着哭着,又笑起来,在苏璃怀里都快蹦跶起来:“我要告诉同学,我是有爸爸的!” 苏璃的嘴唇已经咬出牙齿印。 脸色格外复杂。 楚牧怔怔看着苏楚楚,眼眶也不由有些湿润。 真的好自责啊。 这一刻,哪怕苏楚楚想要天上的月亮,楚牧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摘下来给她! “开车吧。” 苏璃闷声道:“一直没休息好,回去早点洗漱完睡觉。” “哦,好。” 楚牧听话的启动轿车,平稳驾驶。 看似沉着冷静,把着方向盘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才能凸显他内心的激动。 在自己的妻女面前,楚牧跟运筹帷幄的北境主帅,完全是两个人。 苏楚楚从苏璃的怀里挣脱,凑在后座中间,微微探着脑袋喊道:“爸爸。” 楚牧有种泪目的冲动,轻轻点头:“诶。” 苏楚楚也不说话,就自己在那咯咯咯的笑。 过了一会,她又喊道:“爸爸。” 楚牧连忙道:“爸爸在。” 苏楚楚又开始笑。 苏璃却没忍住,眼泪悄然滑落下来。 她去幼儿园接楚楚上学放学的时候,不止一次听到其他小朋友嘲笑苏楚楚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苏楚楚抿着小.嘴,泫然欲泣,却又坚强忍着不哭。 刚开始,苏楚楚还会反驳:“我爸爸是英雄,去打坏人拯救世界去了!” 后来,她学会了沉默。 每当这个时候,苏璃对楚牧的怨恨就会加深一层。 后来,开始恨自己。 现在…… 无论怎样,女儿开心就好! “爸爸!” “嗯!” “爸爸!” “在!” “爸爸!” “宝贝,爸爸在。” 苏楚楚喊了一路,楚牧应了一路。 终于,这不算漫长的旅途,到达了终点。 何恩区东水巷67号。 车灯驱散黑暗,轿车缓缓停下。 苏楚楚刚下车,就张开双臂,朝楚牧扑去。 楚牧连忙拥住这小小的人儿,只觉得整个人都醉了,像是做梦一样。 苏璃拿出钥匙开门,随手开了灯。 楚牧抱着苏楚楚进屋。 屋子很旧,单间配个厕所外加厨房,狭小逼仄。 但装饰得很温馨。 床上有一些毛茸茸的玩具,看得出来已经有些老旧起球。 墙上贴着苏楚楚的奖状。 什么全勤宝宝,什么礼仪小标兵,什么优秀奖,大红花之类的。 苏璃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头发扎在脑后。 在楚牧眼中,充满了贤妻良母的韵味。 “楚楚,洗澡了。” “不嘛,等会洗。” 苏楚楚一直赖在楚牧怀里,双手紧紧搂着楚牧的脖子,不舍得放开。 楚牧温声道:“楚楚乖,先去洗香香,爸爸不会走的。” “好。” 苏楚楚乖乖点头,这才从楚牧怀里出来,跟着苏璃去了厕所。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楚牧环顾整个屋子,皱着眉,拿出手机拨了梅青的号码。 “北牧王晚上好。”电话几乎秒通,梅青恭敬问好。 “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没有,卑职还没睡。” 梅青连忙回应,心里暗想北牧王也没有传闻中那么…… “我想在云城买个房子,环境要好,人生地不熟,也没其他认识的人,所以想拜托梅总督帮我找找。” “北牧王您太客气了,这是卑职的荣幸,明天卑职就安排。” “正常价格购买就好。” “卑职明白。” 第203章 拉钩钩! 厕所门打开。 洗完澡的母女二人出现在楚牧眼前。 苏璃长发盘在脑后,因为没有休息好而略显苍白的俏脸上,带着淡淡的娇媚,看起来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里细心呵护。 一身淡黄睡裙略显宽松,依旧掩盖不住那傲人的身材。 灯光下略有些透明,曼妙娇.躯若隐若现。 白皙的粉颈和锁骨处,还沾染着少许水珠,更显得格外动人。 让楚牧忍不住心跳加速的是,母女二人长期单独居住,苏璃可能还没适应有一个男人在家,所以除了睡裙之外,完全放空状态。 有点好看。 或许是察觉到楚牧的眼神有些火热,苏璃苍白的俏脸上泛起一抹诱人的红晕,后知后觉的抬手护在身前。 眼神略有些羞恼。 楚牧尴尬得摸了摸鼻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楚楚已经脆生生喊了声爸爸,便朝楚牧扑来。 小丫头穿着粉色带草莓图案的睡衣,头发洗过,湿漉漉的,被一个可爱的粉色帽子包裹住。 显得有些清瘦的脸蛋,笑得像是一朵花儿,大眼睛里满是浓浓的依恋,让楚牧的心都快要化开。 连忙将可爱的女儿搂在怀里,楚牧心中满是温馨。 他已经逐渐适应了父亲这个角色,但苦于时间问题,还来不及做出实质性的举动。 总之是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给这个身上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小家伙。 “楚楚,过来吹头发。”苏璃喊道。 因为无方的妙手回春,此刻的楚楚根本没有遭遇车祸后的痕迹。 无论内伤外伤,都被无方治得完好如初,连点疤痕都不曾留下。 所以苏璃的心态也很好,全当女儿没有出过车祸这回事。 当然,楚楚毕竟太小,她的身体因为这次车祸而变得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我要爸爸给我吹头发。”楚楚拉着楚牧的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楚牧。 “好,听楚楚的。” 楚牧含笑点头,从苏璃手里接过吹风,摘掉楚楚头上的可爱帽子,给她吹起头发来。 苏楚楚的心情很好,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始终没有散去,嘴里还愉快的哼着楚牧没有听过的歌谣。 在这清脆如百灵鸟般的歌声里,就连吹风机发出的杂音,都仿佛变得美妙起来。 楚牧不知不觉沉浸在温馨和美好的氛围中,眼神逐渐变得恍惚。 体内,劲气汹涌如河流,在周身经脉里奔流不休。 一种莫名的气息,酝酿中爆发,发出只有楚牧才能听到的轰隆。 楚牧浑身一震,恍惚的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突破! 短短时间里,再度突破! 如果宗师境有进度条的话,楚牧此刻应该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现在要再对上苍国已故的狮王,楚牧有信心一人就能耗死他。 还有一点,让楚牧不知道是好是坏。 修炼换生诀而产生的那团劲气,也随着他的实力突破,而变得更大团,只是依旧龟缩在丹田内的角落里,跟他自身的劲气泾渭分明,始终格格不入。 不过实力的提升,终归是好事。 而且楚牧不相信换生诀修炼得来的劲气是坏事。 毕竟师父都知道换生诀,也没特别提醒什么。 “战神境,似乎并不是那么遥远!” 楚牧咧嘴,开心的笑了。 “师父果然没有骗我!至情至性,随心而动……或许,是我太缺亲情滋润?” 楚牧想不通,但也懒得去想。 如果这是他的路,那么楚牧甘之如饴。 “爸爸坏。”楚楚娇憨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楚牧彻底回神,低头看去。 楚楚的头发早就吹干了,现在格外凌乱,像是顶着一个鸡窝。 “对不起,嗤……爸爸错了。” 楚牧虽然在道歉,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楚楚于是也咯咯咯的笑起来,小脑袋埋在楚牧怀里,像是小牛一样顶来顶去。 “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画面么……” 苏璃在旁静静看着,感性之下,眼眶再度泛红。 父女俩玩闹了一会,楚楚说道:“爸爸臭,去洗澡澡,我要跟爸爸一起睡。” 楚牧顿时身体一僵,下意识看向苏璃,便见苏璃眼神也有些慌乱。 这个家太小了,就一个卧室,一张床。 母女俩睡刚刚好,根本没楚牧的位置。 “楚楚,爸爸刚回来,没有衣服换,今晚跟我睡,明天再跟爸爸睡。”苏璃对楚楚说道。 “不要不要不要嘛。” 苏楚楚小脑袋直晃:“我就要跟爸爸睡~要跟爸爸睡!” 楚牧看得见,苏楚楚的眼睛里,有些许的惊慌失措。 不由心头一疼。 再看向苏璃的时候,楚牧眼里带上了恳求。 苏璃眼神更慌乱了,轻咬着嘴唇,内心有些纠结。 “好,爸爸跟楚楚一起睡,先让爸爸去洗澡。”楚牧轻轻捏了捏楚楚的小脸。 楚牧不懂感情,但他懂战争。 当敌人陷入纠结的时候,己方就得当机立断,让形势变得对己方有利,将敌人牵着鼻子走。 如此,战必胜。 苏璃当然不是敌人,但不妨碍楚牧在这个时候主动一些,帮她做决定。 果然,苏璃没有反对。 直到楚牧进了厕所,水声响起,她看着在床上乖乖盖着被子,抱着绒毛兔子,还专门给楚牧空出位置的苏楚楚,心底一叹。 不久后,楚牧洗完澡出来,身上已经换了身衣服。 他来东州,是带了两套干净衣服的。 苏璃没有去看楚牧,指着床尾摆放着的一套男士睡衣,道:“穿这个睡吧。” 楚牧看去,这套睡衣显然洗过,而且不止一次,但却没有被穿过的痕迹。 他心下了然。 跟门外的男士皮鞋一样的道理,纯粹是苏璃故意营造家里有个男人,避免一些不怀好意的陌生人。 比如小偷等。 楚牧笑了笑,拿起睡衣去厕所换好。 苏楚楚已经迫不及待。 楚牧才刚刚靠着床边躺下,苏楚楚已经将脑袋趴在了楚牧的肚子上。 “爸爸,抱我睡觉觉。” “好,小宝贝快睡吧。” 苏楚楚嗯了一声,又蹭着身子在楚牧脸上亲了一口,小心翼翼的问:“爸爸,明天早上我睡醒,你还在吗?” 楚牧鼻子一酸,很认真的点头:“爸爸会一直陪在你和妈妈身边,再也不离开了。” 苏璃躺在靠墙的一边,背对着楚牧和苏璃。 听到楚牧的话,眼神一黯。 苏楚楚却是眼睛放光,伸出小手:“不准骗我,我们拉钩钩。” “拉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人不许变……” 在苏楚楚心中,这是最神圣的约定。 在楚牧心中,这是刻入灵魂的契约。 第204章 旖旎! 这一觉,楚牧睡得并不安稳。 怀里多了一个小人儿,让他有些束手束脚。 但却格外安心。 妻女在侧,即便只是一个狭小逼仄的房间,依旧让楚牧有种家的感觉。 不知不觉,天空微微亮起。 苏璃起身的动静,让楚牧快速从浅眠中苏醒。 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苏璃翻身从里面爬出来,越过楚牧身上,领口大开,一抹白皙如雪。 楚牧心跳加速,但表面上毫无波澜,只是突然想到,或许也没必要急着换房子。 苏璃以为楚牧还在沉睡,悄悄下床后,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轻轻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贴身的衣服和一件白色的长裙。 看了眼呼吸平稳的楚牧,她拉住裙摆往上提。 象牙白般修长笔直的双.腿,出现在楚牧眼前。 而后曲线陡然圆润,惊心动魄。 腰身纤细,盈盈一握,后背白皙,光滑如玉。 楚牧气血旺盛,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 再残酷的战场厮杀,都不能动摇的沉稳内心,变得格外慌乱。 他不由睁大了眼。 苏璃对此一无所知,拿起贴身衣物就要穿戴。 恰逢此时,苏楚楚突然呜了一声,像是说梦话:“妈妈,疼。” 苏璃惊了一下,立刻转身。 见苏楚楚还在沉睡,这才松了口气。 旋即浑身一僵,和楚牧四目相对。 楚牧眼睛瞪得很大,呼吸下意识屏住,只觉得鼻子有些温热。 “你……” 苏璃见楚牧流出鼻血,又惊又恼,下意识退后两步,却是脚下一滑,往后仰倒,吓得她惊呼出声。 旋即,便觉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看去,楚牧的脸近在咫尺。 鼻血缓缓流下,有一滴落在她白皙的酥峰上。 苏璃有种想死的冲动,顾不上其他,只来得及捂住了脸。 楚牧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就连精神都有些恍惚。 大清早就受到这样的刺激,谁忍得住?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 强忍着气血的汹涌,楚牧将苏璃扶着站好,而后背过身去,艰难的道:“先穿好衣服。” 苏璃面色涨红如血,双.腿都有些发软。 还是手忙脚乱穿衣服。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楚牧耳中被放大无数倍。 肌肤与裙子布料摩擦的声音,更显真切,撩拨得他心脏如重鼓。 楚牧苦笑,扯了床头柜上的纸巾,胡乱揉成团,硬塞进自己的鼻孔里。 穿好衣服的苏璃逃一般的去了厨房。 接水,点煤气灶…… 平日里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今天格外笨拙和慌张。 她用冷水洗脸,然后站在那发呆。 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没有厌恶感。 “或许是因为,他是楚楚的爸爸。”苏璃心里想道。 咕噜咕噜咕噜…… 锅里的水沸腾不停,又嗤嗤作响。 苏璃这才回神,拿出面条扔了进去,搅拌几下,不知不觉又在发呆。 “爸爸!” 苏楚楚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楚牧在旁边坐着发呆,欣喜的喊道。 爸爸没有骗人,睡醒了真的还能看到他。 “咦,爸爸你为什么用纸巾塞鼻孔呀?”苏楚楚好奇问道。 楚牧:“……” 该怎么给女儿解释呢? 你爸血气方刚,受不了刺激? 好在,苏楚楚毕竟还小,楚牧胡乱搪塞了过去,苏楚楚的注意力也被轻松转移。 苏璃煮好了面条,宛若没事人一样走来。 “你先去吃面,我给楚楚换衣服。”苏璃面无表情的说道。 “哦。” 楚牧乖乖应声,有些不敢看苏璃。 一看就能想到刚才的旖旎画面,根本受不鸟。 厨房里有一张小桌子,楚牧坐在矮凳上有些难受,但也能忍受,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快成糊糊的面条,然后叹了口气。 “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总不能让苏璃和楚楚一直吃这种东西……” 即便如此,终究是苏璃为自己做的第一顿早餐。 楚牧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苏璃已经给楚楚换上了可爱的小裙子。 “爸爸,给我梳头发!”楚楚大声喊道。 “好~!” 楚牧囫囵回应着,连黏糊糊的汤都喝得一点不剩,才放下碗筷,擦了嘴,去给楚楚梳头发。 “你会么?”苏璃问楚牧。 楚牧拿着小梳子,一脸自信:“这有什么不会的?” 半个小时后…… 楚牧咬牙切齿。 苏楚楚的头发已经被楚牧认为是一生之敌。 其难缠程度,堪比五个蛮国烈王。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父女俩,苏璃早有预料,也没说什么,默默拿过梳子,熟练的给苏楚楚梳好头发,扎了两个可爱的小辫子。 “吃面。”苏璃说道。 苏楚楚迈着小短腿来到厨房,看着小桌子上摆着的面碗,眨了眨眼睛,问苏璃:“妈妈,今天早上吃糊糊吗?” 苏璃顿时脸一红。 她拿着筷子搅和两下,果断放下筷子,道:“出去吃吧。” “我想吃这么大的包子。” 苏楚楚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 “好,吃包子。” 苏璃默默带着楚楚出门。 “爸爸抱!”苏楚楚朝楚牧张开双臂。 楚牧弯腰将楚楚抱在了怀里。 苏璃脸一沉,道:“下来,自己走。” “呜~”苏楚楚发出小狗一般委屈的声音。 楚牧说道:“没事,我……” 苏璃冷冷看着楚牧。 剩下的话,楚牧便说不出口了,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有些心虚。 默默将苏楚楚放下,苏楚楚也不敢闹腾,朝楚牧吐了吐舌头,伸手一边牵着楚牧,一边牵着苏璃,蹦蹦跳跳。 阳光普照。 正是早高峰的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 生活气息很是浓郁。 不远处就有一个包子店。 楚牧虽然吃了碗面条,但没吃饱,武者的饭量一般是普通人的三倍。 所以才有穷不习武的说法。 武者要是没钱,吃饱肚子都很难,更别说修炼武道。 一家三口吃得正起劲,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包子店门口。 轿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率先迈出,而后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长裙,长发披肩,浑身散发着高冷气质的女人。 戴着墨镜,三十岁左右,自身带着一股贵气。 一出场,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女人似乎早已适应种种目光,完全无视。 她抬眼一扫,看到了正在吃早餐的一家三口,旋即迈步走来。 随后,站在了楚牧身前,微微弯腰,语气清冷却恭敬:“楚先生您好,我叫陆红菱,从现在起,完全听从您的吩咐。” 第205章 云城纨绔! “所以说,是陆弥让你来的?” 苏璃家外,楚牧看着眼前这个满满御姐范的女人,平静开口。 陆红菱点头:“是的。” “你跟陆弥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远房表哥。” 楚牧挑了挑眉:“仅此而已?” 陆红菱正色道:“如果不是他,云城陆家已经不复存在。” “原来如此。” 楚牧了然。 陆弥所在的陆家,位列京城三大顶尖豪族之一。 传承数百年,开枝散叶后,人丁兴旺。 除了嫡系族人一直居住在京城外,陆家其他分支族人,几乎遍布大半个天龙,各自谋生。 云城这一脉陆家分支,早年遭遇危机,几乎灭门。 是陆弥出面保下,才幸免于难。 同样得益于陆弥的庇护,云城陆家快速崛起,地位超然。 除了海家之外,陆家最强。 而今,海家不复存在。 遗留下来的庞大产业,被云城众多家族和集团公司分而食之。 陆家则占尽了便宜,从这块美味蛋糕上,硬生生挖了很大一块。 自然而然,取代海家,成为云城第一家族。 陆弥对楚牧很了解,知道有妻女在,楚牧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云城。 为避免楚牧遇到什么麻烦,同时也是提供方便,所以命令云城陆家全权听从楚牧的吩咐,所有要求,尽最大努力去满足。 他的原话是:“即便他想要陆家名下所有资产,陆家也必须毫不保留,全部转移。” 没有陆弥,就没有云城陆家。 作为云城陆家的掌舵人,陆红菱自然不会违背陆弥的命令。 而且,陆红菱已经猜出楚牧的身份。 她眼底深处有着一抹火热。 这是云城陆家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能打上北牧王的标签,未来无可限量。 甚至,未必不能脱离京城陆家,自成主脉! 以后,云城陆家和京城陆家,谁是嫡系谁是分支,还未可知。 楚牧也算阅尽千帆,自然看得出陆红菱深藏的野心。 但他懒得去管。 孤身在云城,确实有诸多不便。 陆红菱的存在,能给他带来许多便利,没必要拒绝。 “可以,你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 滴滴滴…… 楚牧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响起。 他按下接听键后,电话里传来云城新任代理总督梅青的声音。 “北牧王,房子已经找好了,在太安区,靠近太安公园,地理位置和环境都比较不错,独栋别墅,隐私性很好,很安静,附近配套设施也很完善,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过来亲眼看看。” “可以,我现在有点事,稍后联系你。”楚牧说着,挂断了电话。 陆红菱听到了通话内容,说道:“楚先生,您是在看房子吗?其实不用麻烦别人,陆家名下的地产公司,最近刚新建成一处别墅区,要是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和您的家人过去看看。” 楚牧点点头:“也好,都去看看。” “那现在就去?” “嗯。” 楚牧点头,正要回屋叫苏璃。 轰…… 马达声咆哮。 一辆红色跑车驶来,停在了巷口,完全将巷口挡住。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走了出来,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又有一辆商务车紧随其后而至,车内走出四个身形魁梧的彪壮大汉。 朝着青年恭敬行礼。 青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并未理会旁边停靠的黑色轿车,自然也就没有发现楚牧和陆红菱。 他径直来到67号前,旋即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陆红菱眼神泛起些许古怪。 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到这是什么情况。 “楚先生,他叫刘正安,云城有名的纨绔子弟,看来是对苏小姐有些不好的想法,需不需要我来处理?” “不用。” 楚牧淡淡应声,抬腿往屋里走去。 屋内,苏璃正在教苏楚楚写字。 刘正安独自进屋,看到苏璃后,满脸笑意的喊道:“苏璃。” 苏璃见到刘正安,面色一沉,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啊。” 刘正安上前,将手里的玫瑰花束递向苏璃,深情款款道:“这是我让人从国外连夜空运回来的玫瑰,送给你,玫瑰虽美,却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听着这土味情话,苏璃胃中翻滚作呕。 刘正安云城浪荡纨绔之名,无人不知。 她太清楚刘正安心里想的是什么。 期望这种人能走心,不如期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我不需要,你走吧,我怕我男人误会。”苏璃冷冷拒绝道。 “哈,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还男人,孤儿寡母的,你要是有男人,那这个男人也一定是我。” 刘正安伸出的手没有收回,依旧笑眯眯的道:“苏璃,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的,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刘正安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过,你可别让我失望。” “让你失望了会怎么样?” 淡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正安一怔,扭头看去,就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步而来。 四个保镖立刻挡住门口,神色不善。 但楚牧没有停下脚步,旁若无人的继续向前。 刘正安的四个保镖只觉得脚下趔趄,不由自主往两旁退开。 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楚牧已经进了屋。 “你踏马……” 保镖大怒,就要追进屋来,却被刘正安阻止。 上下打量楚牧,刘正安皱眉问道:“看起来挺面生的,你是谁?” “我?” 楚牧走到苏璃身旁,很自然的伸手,搂住苏璃纤细的腰肢,道:“她说了,我是她男人。” 苏璃有些不自然,但没有反抗,脸颊微微有些红。 刘正安看着楚牧搂着苏璃纤腰的那只手,脸色黑了下来:“如果你的爪子不想要了,我帮你剁了它。” “爸爸!” 苏楚楚保住楚牧的腿,扭头气呼呼的看着刘正安,奶声奶气道:“爸爸,快把坏人赶走。” 刘正安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问苏璃:“他真是你男人?” 苏璃平静道:“他是我女儿的爸爸,需要怀疑么?” “你……我……” 刘正安脸上五官逐渐狰狞起来。 “好!好!就算他是你男人,又怎么样?老子果然还是不适合玩细水长流这一套。” 说着,他扭头朝四个保镖喝道:“把他给我绑起来!今天老子就要当你的面,上你的女人!” 第206章 去苏家! 仗着身世背景为非作歹的人,哪里都有。 楚牧看向刘正安的眼神,格外冰冷。 能说出这么嚣张又富有侮辱性的话,刘正安已经有取死之道。 “刘正安!” 楚牧还没动手,一声清冷厉喝,已经响起。 众人纷纷看向屋外。 一身黑色长裙,御姐范十足的陆红菱,款款而来。 身旁跟着两个样貌普通的男子。 太阳穴鼓起,双手满是厚厚的老茧,方显不平凡。 “陆红菱……” 刘正安脸色难看:“你来这里干什么?” “打狗!” 陆红菱冷声道:“先把他四条狗腿废了。” 唰。 两个样貌普通的男子闻声而动。 前冲,抬手挥拳,肘击,反身侧踢。 “啊!” 刘正安的四个保镖,几乎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已经被打趴在地,凄厉惨叫。 他们的手脚被废了。 “你……你……” 刘正安吓得脸色泛白,色厉内荏道:“陆红菱,你想清楚动我的后果。” “带走。” 陆红菱冷冷道。 “陆……呃……” 刘正安肚子上挨了一记重拳,痛得他弯下腰,脸色涨红如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后,被拎鸡崽子一样拎走。 陆红菱朝着楚牧弯腰行礼:“楚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何必让这种人渣脏了您的手。” 楚牧不置可否。 陆红菱继续道:“您放心,刘正安不会再出现,刘家同样。” 楚牧这才挥手道:“去忙吧,明天再去看房子。” “好,那就不打扰楚先生了。”陆红菱再度行礼,转身离去。 “爸爸你好厉害。” 苏楚楚一脸崇拜的看着楚牧。 楚牧咧嘴,将苏楚楚抱了起来,得意的道:“那是,爸爸超级厉害。” 苏璃抿抿嘴,没有鄙视楚牧的自吹自擂。 毕竟他真的很厉害,这世上少有人能相提并论。 “你要看房子?”苏璃突然问道。 楚牧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想给你和楚楚更好的生活环境。” 苏璃问:“大平层?别墅?庄园?” 楚牧无所谓的道:“都行,你喜欢就好。” 苏璃沉默了片刻,说道:“看房子的事情再等等,你先跟我去趟苏家。” 楚牧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点头:“好。” …… 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 楚牧看着不远处那栋豪华的三层楼别墅,侧头看了眼苏璃复杂的脸色,道:“如果岳母不想走怎么办?” 这次回苏家,苏璃并没有仗着楚牧的身份,回来耀武扬威的想法。 她只是想接走母亲。 丁美云在苏家地位不高,每天洗衣做饭,端茶送水,做着保姆的活。 一家子人都把她当佣人使唤,还不给好脸色看。 父亲苏诚又是个性子软弱的人,只有在母亲面前才敢大声说话。 典型的窝里横。 以前苏璃带着楚楚,自身都难保,还时不时需要丁美云接济。 现在有楚牧在,苏璃便想着把丁美云从苏家接走,再怎么也比在苏家过得好。 但她确实忽略了丁美云的意愿。 丁美云是个传统的女人,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夫为天的思想。 即便过得再苦再累,如果不想离开苏家,苏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真想把岳母接走?”楚牧再度问道。 苏璃抿着嘴点头。 “我妈在家里日子过得并不好,哪怕她不愿意,我还是想让她离开,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也该想享清福了。” “好,交给我。”楚牧说道。 凌雪早就将苏家调查了个底掉。 只要丁美云有离开的意愿,苏家没资格阻拦。 叮咚。 楚牧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你谁啊?” 旁边苏璃主动开口:“苏璃。” “嗯?苏璃?你个小溅人来干什么?赶紧滚!爷爷早就已经把你赶出去了,你居然还有脸回来,我要是你,根本没脸活着,跳江淹死得了。” “闭上你的狗嘴!” 苏璃被侮辱,楚牧哪里忍得了。 一声冷喝,他抬脚就踹。 轰的一声巨响,厚重铁门被踹得凹陷进去一大块,整体门框都脱落,轰然倒下,将地面名贵瓷砖都砸碎不少。 苏璃怔怔看着楚牧,内心很是震惊。 这是人能有的力量? 自此才惊觉,楚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 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毕竟这个男人可是名震天下的北境主帅,国主亲封的北牧王啊。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别墅内所有人。 门边可视电话前站着一个穿着华丽裙子的年轻女人,更是呆若木鸡。 楚牧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冷道:“嘴这么臭,吃大粪长大的么?” “呜……呃,我……你……” 女人惊恐不已,胡乱拍打楚牧的手,却毫无作用。 反倒是把手上的美甲都给掰断,痛得她脸色泛白。 “你踏马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在苏家撒野?放开我女儿!否则我弄死你个小畜生!” 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蹭蹭蹭从楼上下来,看到自己女儿被一个陌生男人掐着脖子,当即大怒喝骂。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楚牧毫不怜香惜玉,随手一挥,将女人朝中年男人砸去。 中年男人惊慌大叫,根本来不及闪躲,扑通一声,被砸得惨叫一声。 女人也嗷了一嗓子,运气不好,脑袋撞在瓷砖上,直接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 此时,别墅二楼走廊上,已经有不少人。 一个跟苏璃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中年妇女,以及两个年轻男子,外加一个穿着燕尾服,十四五岁的少年。 显然都是苏家人。 那跟苏璃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就是苏璃的父亲,苏诚。 两个保镖从另一侧通道快步跑了过来。 中年妇女指着楚牧,五官扭曲,愤怒尖叫:“打死他!” 保镖当即握拳冲来。 楚牧侧头一瞪眼,两个保镖顿时感觉像是被天敌锁定一般,心慌气踹,全身发软,下意识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自然也就不敢上前。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三楼其中一扇房门敞开,苍老的声音响起。 楚牧仰头看去,那是一个头发泛白的老人,一脸阴沉。 他叫苏泉中,苏璃的爷爷,苏家真正的掌舵人,拥有绝对话语权。 看清眼前画面,又迎上楚牧的目光,苏泉中神色不善道:“年轻人,今天你不给老夫一个说法,恐怕你走不出去了。” 第207章 绝症! 苏泉中的威胁,楚牧完全不想理会。 不同于海家和陆家这样的外来者,苏家是地头蛇,在云城经营多年,表面上看起来一般,实则暗地里积累了不少的势力。 政商黑乃至守卫军,都有苏家的人。 如果真被逼急了,展露獠牙的话,或许苏家会灭,但不管是曾经的海家,还是现在的陆家,都要脱上一层皮。 可,那又如何? 楚牧这种身份地位,完全是处在另一个维度。 只要楚牧愿意,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苏家今天就会灰飞烟灭,从云城消失得一点痕迹都不剩。 而且苏泉中也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古板,对苏璃这个孙女并不重视。 在得知苏璃怀孕的时候,更是亲自将苏璃逐出苏家。 所以即便他名义上是苏璃的爷爷,楚牧也不需要给他丝毫面子。 楚牧冷声道:“你还不够资格让我给说法,我岳母在哪?” “岳母?丁美云?你就是那个玷污了苏璃清白,让我苏家成为笑话的杂碎?” 苏泉中顿时明白过来,怒视楚牧:“那你今天就更别想走了!” “聒噪。” 楚牧抬手虚抓。 “啊!” 苏泉中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吸力突然来袭,身不由己的从三楼走廊跃下,吓得他发出惊恐大叫。 紧接着,就觉得喉咙一痛,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在旁人的视角里,苏泉中像是自己将脖子送到楚牧手中一般。 “老爷子!” “爷爷!” 二楼响起惊呼。 “你……武……放开……我……” 苏泉中脚下凌空,胡乱踢打,遍布皱纹的老脸逐渐涨红,双目圆瞪,透着惊恐。 如果现在还不知道楚牧是一名武者的话,那他这六七十年的岁月,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苏璃?” 门外响起一声呼喊。 楚牧和苏璃扭头看去,丁美云手里拎着菜篮子。 显然是买菜刚回来。 “妈!” 苏璃连忙走了过来。 “你们……”丁美云眼中茫然,搞不清楚状况。 “外婆。” 苏楚楚脆生生喊了一声,抱住了丁美云的腿。 “诶,楚楚真乖。” 丁美云脸上绽放笑容,忽的一愣,朝苏璃埋怨道:“楚楚这就出院了?你怎么当妈的?连一点常识都没有吗?简直是……” “妈。” 苏璃怕丁美云唠叨,连忙说道:“楚牧找了一个很厉害的神医来给楚楚治病,所以楚楚才能这么快康复,医院检查过,确认楚楚没有大碍,可以出院的,不信你去东海医院问问。” 听苏璃这么说,丁美云才放下心来,轻轻揉了揉楚楚的小脑袋,道:“那就好,你来做什么?楚牧呢?” “岳母,我在。” 楚牧挪了几步,出现在丁美云的视线。 丁美云正要说话,便发现楚牧手里掐着苏泉中的脖子,苏泉中一张脸涨红转紫,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诶哟,楚牧你干什么?还不快把老爷子放开!”丁美云吓了一跳。 楚牧笑着点头,手一松,苏泉中扑通落地,倒在地上蜷着身体嗬嗬嗬的大喘气,像是一条老狗。 “老爷子您没事吧?” 丁美云连忙走来,去搀扶苏泉中。 苏泉中都还没缓过气来,却奋力挥手甩开丁美云,胡乱中,扇在了丁美云的脸上。 丁美云动作一僵。 “给脸不要脸!” 楚牧冷哼,一脚踩在苏泉中的腿上。 咔嚓。 “啊!!!” 苏泉中凄厉惨叫,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老爷子!” “爸!” “爷爷!” 一屋子人鸡飞狗跳,惊慌呼喊,却没人敢上前,生怕楚牧对他们动手。 丁美云也吓到了,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送医院去?去得晚了,他这条腿都保不住。”楚牧扭头对几人说道。 众人如梦方醒,这才快步跑来,将苏泉中手忙脚乱抬起,匆匆往外跑去。 “杂碎!你给我等着!” 年轻女人临走回头放狠话,满眼怨毒。 楚牧也不惯着,身形一闪,突兀出现在女人面前。 揪着她的头发,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扇了过去。 女人哇的惨叫,几颗带血的牙齿都抛飞出去,脸颊快速红肿,看起来胖了一圈。 等楚牧扇第五个耳光的时候,她就已经承受不住,跟苏泉中一样晕了过去。 她的父母看的目眦欲裂,依旧是不敢阻拦,哆哆嗦嗦,连狠话都不敢说。 “带着她滚,以后再听到她满嘴喷粪,你们就提前给她准备墓地吧。” 说完,楚牧转身,看到丁美云目瞪口呆,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岳母,其实我性格很温柔,而且从来不打女人……” “嗯……哦……” 丁美云勉为其难点点头,实在是没办法违心说相信。 “你闯祸了!” 好一会,丁美云才完全回神,带着些许责备,还带着慌乱,急道:“快带着苏璃和楚楚离开云城,走得远远的,永远别回来。” 楚牧顺势说道:“岳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 丁美云摇头:“我是苏家的媳妇,我能去哪?” 楚牧问:“您在苏家过得开心么?” 丁美云沉默不语。 “你觉得你是苏家的媳妇,可苏家人有拿你当家人看待吗?” 丁美云依旧沉默,无言以对。 “我那个岳父,历来都是啃老的闲人,什么本事都没有,性格又怯懦软弱,你受了欺负,从来不敢帮腔,在其他人面前唯唯诺诺,只敢在你面前发脾气,他真的有把你当妻子吗?” “他每个月从苏泉中那拿到的钱,大部分都拿去花天酒地去了,在外面还包了两个大学生,一三五一个,二四六又是一个,就星期天休息才回来,也从来不给你好脸色看吧?你觉得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你全心全意付出?” “我带着苏璃和楚楚走了,你孤零零留在苏家受委屈,舍得女儿和外孙女么?” 楚牧的话,不断动摇着丁美云的内心。 看得出来她已经意动。 楚牧都觉得十拿九稳,却见丁美云眼中一抹黯然之色闪过,摇摇头道:“我就不跟你们走了,你们一家三口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就好,我……咳咳咳……” 丁美云突然用手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苏璃连忙给她拍背。 好一会,丁美云平复下来,手放下的瞬间,楚牧分明看到了一抹猩红。 楚牧若有所思,突然伸手握住丁美云的手腕。 “你干什么?”丁美云吓了一跳。 楚牧皱起了眉:“岳母,你得了癌症,为什么不说?” “什么?癌症!!!” 苏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第208章 是不是被包养了? “你别胡说!什么癌症?我健康得很!” 丁美云着急反驳,反倒是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苏璃惊慌拉着丁美云的手:“妈!你到底怎么了?走,现在就去医院检查!” “哎呀不去!检查什么检查?我这不好好的嘛?医院那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吗?啥都不干,进去就是抽血化验检查,不但浪费钱,没病都能折腾出病。” 丁美云态度很坚决,而后看了楚牧一眼,眼里带着隐隐的恳求:“楚牧你又不是医生,别乱说话,盼我点好行吗?我自己的身体我难道还不清楚?就是这两天有点感冒,吃点药就行了,大惊小怪。” “岳母,瞒不住的。” 楚牧没有同意帮丁美云隐瞒,正色道:“放在以前,癌症或许是绝症,但现在不同,我保证可以让人治好你。” “你瞎说什么?我根本没有……” “岳母!” 楚牧打断道:“楚楚车祸伤得很重,但你现在看她不是没事吗?我的人能治好楚楚,同样也能治好你。” “苏璃不能没有妈妈,楚楚也不能没有外婆,你得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才行,不然她们得多伤心?” “妈,你别吓我。” 苏璃眼眶泛红,紧张的道:“楚牧说的是真的吗?有病你别瞒着我啊,无方医师医术很厉害的,他一定可以治好你,千万别拖!” 丁美云犹豫了一下,看向楚牧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些期盼:“真的可以?” 谁会想死呢? 多活一些日子,多看看女儿和外孙女难道不好吗? 只是在丁美云的印象里,癌症就是绝症,没有治好的可能,所以她才想瞒着,才不愿意离开苏家。 就是怕苏璃看整整看着自己病死,会伤心难过。 楚牧很认真的道:“真的,岳母你相信我,跟我们一起去牡丹城,顺便见见我妈……我欠苏璃一场婚礼,您难道不想亲眼看到我们结婚的场面吗?” 丁美云依旧有些犹豫不决。 “妈,你还犹豫什么啊?楚牧不会骗我们的!”苏璃急得快掉眼泪。 从小到大,只有母亲是真的疼自己。 哪怕有未婚先孕的丑闻,母亲也没真的责怪,而是心疼。 这些年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苦,母亲总是偷偷接济,时不时给楚楚买新衣服新裙裙。 苏璃完全不敢想象,失去母亲,自己会有多崩溃。 “那……那行吧,去看看。”丁美云终于点头。 “我这就联系人安排飞机。” 楚牧当即拿出手机,给陆红菱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拨通,陆红菱清冷却恭敬的声音响起:“楚先生。” “陆小姐,麻烦给我准备一架私人飞机,我需要去一趟南州牡丹城。” “没问题,您现在在哪?我马上派人开车过来接您。” “苏家别墅。” “好的。” “谢谢陆小姐。” “楚先生您别这么客气,不嫌弃的话,可以跟堂哥一样叫我红菱。” 楚牧没有回应,淡淡道:“尽快派人过来吧,我赶时间。” “马上安排!” 陆红菱主动挂了电话,朝身旁一人道:“你亲自开车去苏家别墅,接楚先生去机场,准备好飞机。” “是。” 交代完事情,陆红菱目光重新放在被五花大绑的刘正安身上,淡淡道:“你说,在你爸眼里,是集团股份重要,还是你这个宝贝儿子重要?拭目以待。” …… “楚牧你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哪些人?还没问你之前做什么工作的,你怎么会看出来我得了癌症?” 丁美云放下了心结,等车来接的时间,一直喋喋不休,询问楚牧的情况。 “我是牡丹城人,家里就只有一个母亲,其实我是一个武者……” 楚牧耐心回应着丁美云一个又一个问题,惹来丁美云下意识惊呼。 武者有谁不知道? 那是多少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听说习武要从小开始对吗?好像还要看什么资质天赋之类的。” “练武是不是很辛苦啊?你练的什么?太极吗?我看电视上那些唰唰唰的,武打片打得可厉害,你有多厉害?” “你说楚楚能不能习武啊?你这个当爸爸的,得好好教楚楚,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长大了就不会受欺负……” “你们武者是不是要经常比武啊?什么武林大会之类的,你是什么门派?大不大?厉不厉害?什么时候给我表演一段……” 楚牧有些头疼。 丁美云这张巴拉巴拉个不停的嘴,杀伤力堪比一个军团。 最终还是苏璃听不下去了,道:“妈,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啊?你又不能习武,还是先好好治病吧,等你病好了,别说给你表演一段,楚牧天天给你表演行不行?” 楚牧看着苏璃,觉得头更疼了。 我! 堂堂宗师境强者! 北境主帅,北牧王! 天天给你表演耍猴? 不要面子的吗? “爸爸爸爸!我也要看表演!我要习武,长大跟你一样当英雄,打坏人!” 苏楚楚握着小拳头,呼呼哈哈挥拳踢腿。 楚牧一个头两个大。 奈何眼前这三个女的,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还好,陆红菱比较靠谱,没让楚牧头疼多久,派来的人就到了。 “是楚先生吗?” “是我。” “陆小姐让我来接您去停机坪,请上车。” “谢谢。” 几人上了车,一路朝云城机场而去。 云城机场内,有一部分区域是属于私人区域。 陆家的私人小型飞机早已准备就绪。 看到飞机,苏楚楚哇了一声,屁颠颠的率先跑上飞机,跳到座位上就开始到处打量,像是得到新鲜玩具一样。 苏璃倒是挺平静。 丁美云神色却不太对劲。 “滋……塔台塔台,E1628申请起飞。” “E1628,目标南州牡丹城,航线已开通,准许起飞……” 轰鸣声响彻,飞机缓慢启动,滑行速度越来越快,而后陡然腾空,直入云端。 苏楚楚一直看着窗外,完全没有害怕的念头,兴奋得哇哇大叫。 直到飞机进入对流层,平稳下来,苏楚楚的注意力才被推着零食车的服务人员吸引注意力。 丁美云迟疑了好一会,问道:“楚牧啊,这飞机……你跟陆家那个陆红菱,是什么关系呀?” 楚牧回答道:“朋友。” 丁美云一脸不信,而后微微凑近楚牧耳边,小声道:“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被陆小姐包养了?我给你保密,绝对不跟苏璃说。” 楚牧:“……” 这丈母娘,思想挺开明的! 第209章 软弱无能! 云城东海医院。 骨科特护病房。 苏泉中已经苏醒,老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那双深凹的昏黄老眼里,透着浓浓的愤恨之色。 “还没找到人吗?” “苏老,刚刚得到消息,那个杂碎已经带着丁美云和苏璃那个小溅人,还有小野种,离开云城了。” “跑了?” 苏泉中怒发冲冠:“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云城各个交通要道都派人盯着,防止他们逃跑吗?为什么不拦下来?” “来不及拦啊。” 一个长相凶狠的光头男人弱弱道:“他们是乘坐陆家的私人飞机离开的。” “陆家?陆红菱?” 苏泉中怒容一僵。 海家犹如鲸鱼,一鲸落万物生。 云城各家瓜分,饱餐了一顿。 陆家得到的好处最大,隐隐成为云城新的第一豪族。 而且传闻云城陆家,是京城陆家的分支,所以几乎没人敢刁难。 至于陆红菱,这个女人虽然年轻,手腕却相当厉害,其难缠程度,不比那些老狐狸弱。 苏璃的野男人,怎么会跟陆红菱扯上关系? “难道陆家吞下海家大部分产业之后,还不满足,想要对我苏家动手了?”苏泉中隐隐担忧起来。 苏家比下有余比上不足。 但凡有退后的空间,他都不想跟陆家拼命。 “查!” 苏泉中沉思片刻,收敛内心的愤怒,果断下达命令:“查查陆家的动向,如果陆家真有快速扩张的野心,咱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同时联系其他与我们苏家交好的势力,尽快促成各方合作,做好共同应对陆家的打算。” “那个杂碎的身份信息,也要尽快查明,我要知道他跟陆红菱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陆红菱专门用来对付我们苏家的棋子。” “明白,我这就吩咐下去。”光头男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而后苏家人全都涌了进来。 苏泉中的二儿子名叫苏信,此刻脸上写满狰狞:“爸,您还好吗?千万不能放过那个杂碎!” “咱们苏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踩断您的腿,还把灵儿打得那么惨,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千刀万剐,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苏泉中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当然不会放过他。” 苏信又侧头怒视自己的大哥:“苏诚,咱爸遭这么大的罪,你要负主要责任!” “啊?我?又不是我打的。”苏诚大叫道。 苏信冷声道:“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娶了丁美云那个倒霉的女人,生了个不要脸的女儿,咱爸怎么会有今天的耻辱?” “我……我哪知道……” 苏诚眼神闪烁,低着头小声嘟囔。 “爸,你看他那窝囊样!” 苏信脸上泛起不屑和鄙夷,对苏泉中说道:“您给这个废物那么多股份干嘛?收回去吧,不然早晚被他败干净,咱们苏家的产业,只能姓苏!” 苏泉中闻言点头。 一辈子就这么两个儿子,可惜大儿子软弱无能,不堪重用。 二儿子心思倒是深沉,但能力支撑不了野心。 “爸!苏信分明是想要我手里的股份,你可不能偏心啊!”苏诚急了。 手里的股份就是他往后余生逍遥自在的保障。 要是被苏泉中收回去,他就一无所有了。 “偏心?” 苏泉中闻言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但凡有半点本事,老子也不至于这么生气!老二虽然也能力不足,可比起你来,强了十倍百倍!” “老二有句话没说错,你就是个废物!股份留在你手里,迟早败光,到时候咱们家的产业,还信不信苏都难说!” “爸!”苏诚惊慌大叫起来。 苏泉中冷着脸一挥手:“不要废话,你手里的股份我肯定要收回,以后你每个月的零花钱翻三倍,也够你奢侈了。” “爸……” 苏诚面色涨红起来,前所未有的愤怒感,在内心升腾。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迎上苏泉中那冷厉的眼,所有的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随之而起的,是害怕,是惊恐。 立刻就想到自己被赶出家门,身无分文,住桥洞捡垃圾吃搜饭的画面。 “听……听您的。”苏诚弱弱道。 苏泉中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大儿子真的太软弱了,他倒是希望对方能强硬起来,据理力争。 可惜啊…… 废物终究是废物,根本扶不上墙! 缓缓闭上眼,几秒后苏泉中又睁开,对苏信说道:“老二,等我出院后,你来集团当执行董事,我给你提点,以后咱们家,就要靠你了。” 苏信闻言狂喜,连连点头:“谢谢爸,我一定会用心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 苏诚内心满是凄凉,却不敢表露,朝苏信扬起笑脸,带着谄媚的口吻道:“弟弟,以后咱家就靠你了啊……” “呵呵,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那份。”苏信意气风发的说道。 “老爷子!老爷子!” 呼喊声在外面响起。 光头男人去而复返,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看到一屋子苏家人,没有开口。 苏泉中挥挥手,众人纷纷识趣的出了病房。 就连苏信都没敢留下。 毕竟老爷子还在,他不是真正的掌舵人。 但苏信相信,未来,苏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至于苏诚,乖乖听话的话,就当养条狗了。 要是不听话……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病房门关上,光头男人连忙说道:“老爷子,刚得到消息,陆红菱已经对刘家动手了,好像是刘正安那傻玩意儿惹到陆红菱,陆红菱用刘正安的小命,逼着刘丰交出刘家的股权。” 苏泉中老眼眯起:“现在呢?” “咱们安排在刘家的人传回消息,刘丰打了个电话出去,对象是……东州牧。” “东州牧??” 苏泉中瞪大眼睛:“你确定消息没错?刘丰怎么会跟东州牧扯上关系?他背景真这么深,怎么会……嘶……” 说着,苏泉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旋即嘴角疯狂扬起:“先看看再说,你马上以我的名义,去刘家一趟,告诉刘丰,如果需要帮助,我苏家不惜一切代价帮忙。” “呃……” 光头男人默默地掏出一份资料,递给苏泉中:“老爷子,您要不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苏泉中眼中露出诧异之色,接过资料后翻开。 起初还不在意。 看着看着,他猛的弹坐而起,连打了石膏的脚撞到床架子,都顾不上。 龇牙咧嘴,咬牙切齿,惊恐骇然。 第210章 掉包?夺舍? “你踏马的是不是想要我的老命?这个消息怎么不先拿出来?” 苏泉中五官都扭曲,死死盯着光头男人:“到底有几分可信?” 光头男人用力挠了挠光亮的脑袋:“时间太短,咱们得消息渠道太低端,但我估计,有五成可能是真的。” 刚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他也觉得疯了。 可结合前两天的事情来看,有很大概率是那么回事。 “苏楚楚车祸……东海医院被封锁……城卫军出动……金龙战机……疑似金龙卫的士兵……镇武司云城分部关闭……前任总督派兵包围海家……云雾山大火……突然出现的野男人……” 苏泉中神经兮兮的嘀咕着,满是皱纹的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而后顺着脸上的沟壑不断滑落。 “如果这是真的……海老狗不是一直高调宣扬自己的儿子是东海的大人物吗?好几天了,东海还没人来云城,要么是海老狗说谎,狐假虎威,要么是东海那边被迫不敢理会……” “楚牧……楚牧……” “咕噜……” 苏泉中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都呆滞涣散。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整整两分多钟后,苏泉中猛的一个激灵,一双老眼绽放出让光头男人心惊肉跳的光芒。 “这是我苏家的机会!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值得赌上一把!” 苏泉中紧紧握拳,然后大声吼道:“苏诚,快进来!” “啊?爸,我在……” 房门打开,苏诚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心慌不已。 难道自己又哪里惹老爷子不高兴了? 跟苏诚一起进来的,还有苏信。 反正每一次苏泉中喝骂苏诚的时候,都是他表现的机会。 人跟东西一样,就怕比较。 他在现场,苏诚才更能衬托出他苏信是苏家的未来和希望。 看到苏诚唯唯诺诺的样子,换做往日,苏泉中早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骂他一顿。 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带上老父亲的慈祥笑容,苏泉中温和的对苏诚说道:“阿诚,爸刚刚仔细想了想,是对你有些严厉了。” 苏诚一怔:“???” 苏信一愣:“???” 苏泉中继续道:“你是苏家的老大,股份肯定得有你一份,这样,我给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过两天你就到集团来当执行董事,爸会好好教你怎么当家做主。” “啊?” 苏诚苏信都瞪大了眼睛。 “爸!你怎么能……苏诚就是个废物啊!你刚刚不是说……” “闭嘴!” 苏泉中猛的怒喝,吓得苏信一哆嗦,剩下的话也不敢说出口。 “混账玩意儿!干啥啥不行,内斗第一名!有点小心思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你能有个什么出息?” “看看你一天天干的什么?让你管个公司一直亏钱!娶个老婆天天就只知道各种买买买,整个就一败家娘们!” “生个女儿还刁蛮任性,一点都不懂什么叫知书达理,挨个几耳光算什么?我觉得打得好!” 苏信浑身发抖,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觉得苏泉中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爸……” “别叫我爸!给我滚出去!”苏泉中如怒狮狂吼。 苏信吓得脸都泛白,也不敢多说什么,怀着满心的不甘,转身气冲冲离开。 苏诚傻愣愣的站在那,眼里满是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要干嘛? 他完全是懵的。 苏泉中变脸似的,又挂上慈父笑容,温和对苏诚说道:“阿诚啊,你虽然性格软……温柔了一些,但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嘛,美云这个儿媳妇嫁入我们苏家后,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天天洗衣做饭,把咱们一家人照顾得周到妥帖,是个好儿媳啊。” “还有苏璃,我这个孙女一看就是外柔内刚,外秀慧中,比起苏灵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还有楚楚那个小丫头,聪明伶俐,懂事可爱……” 苏诚耳朵嗡鸣不止。 恍惚的看着苏泉中,生出跟苏信一样的想法。 眼前的苏泉中,应该是被人掉包了吧? 爸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阿诚?阿诚!” 苏泉中喊了好几声,苏诚才猛的回神:“啊,爸,我在!您说什么来着?” “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进去?” 苏泉中眼角跳了跳,下意识的就想发怒。 但立刻忍了下来。 苏诚诚惶诚恐:“对不起爸,我……我就是……我错了……” 脑袋尽可能的低垂着,苏诚已经预料到父亲的怒火即将宣泄在自己头上。 旋即,苏诚又忍不住愣住。 苏泉中语气依旧温和:“你啊,一直都这么善良,是爸没说清楚……爸重新跟你说一遍。” “美云心里肯定很难受,不然不会离开,爸打听到了,美云和苏璃还有楚楚,应该是去了牡丹城。” “我马上让人安排飞机,你去一趟牡丹城,劝她们回家。” “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你去了牡丹城,要诚心诚意给美云她们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会全心全意的对她们好。” “苏璃那丫头这些年吃了不少苦,都是我的错,我会把她的名字重新加进族谱。” “你就跟苏璃说,我错了,也想明白了,希望她能带着楚楚回来认祖归宗,咱们家的千金,可不能一直流落在外面。” 苏诚又傻了。 眼中甚至泛起惊悚。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父亲? 难道真的被人掉包了?还是跟小说里写的那样,被夺舍了? “这么大人了,还总喜欢发愣。” 苏泉中无奈的道:“过来。” “哦……” 苏诚战战兢兢的往病床边走了几步。 苏泉中拉住苏诚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神真挚,表情诚恳:“爸想明白了,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你无论如何,必须把美云她们劝回家。” “以后也要好好对待她们,绝对不能再让她们受半点委屈,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都给我断干净。” “等你们一家人回来了,你就到集团来上班,爸带着你好好学,爸老了,也过不了多久,就要退休,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咱们苏家的未来,在你身上,你明白吗?” 看着苏泉中满含深意的眼,苏诚忽的鼻子一酸,眼眶就开始泛红,重重点头道:“爸,儿子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把美云她们带回来!” “以后儿子再也不混吃等死了,我会好好努力,让咱们苏家发展得越来越好!” 第211章 丁美云的震撼! 接近两个小时的飞行,云城陆家的私人飞机,降落在牡丹城机场。 楚牧已经提前联系了马显宏。 “楚帅。” 马显宏满面恭敬的迎了上来,朝着楚牧鞠躬行了一礼:“车已经准备好。” “嗯。” 楚牧点点头,问道:“你的辞职报告批下来了么?” 在上头没有主动下令的情况下,身为一城总督,马显宏主动离职,会走一个相当繁琐的过程。 或许是马显宏投靠楚牧的消息已经传出,所以皇城方面没敢对马显宏做些什么。 甚至都没派人过来调查和询问。 马显宏回答道:“已经批下来了,皇城那边说十天之后,就会派遣新任总督过来,要我做好交接工作。” “那就等交接工作完成后,直接去北境吧。” “好的。” 马显宏恭敬点头:“卑职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北境之昌盛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终究是官场呆得太久,马显宏本身又是深谙溜须拍马之道的人,说话做事极有分寸,让人很省心。 不过这种作风,放在北境显然是不合适的。 楚牧也没有去纠正的意思,反正等马显宏到了北境,衍天会教他做人,尽快改变和适应。 丁美云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内心有很多疑问,却没有开口。 直到上了车,才试探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楚牧回答道:“牡丹城总督,叫马显宏。” “原来是总督啊……总督?” 丁美云猛的睁大眼睛,惊疑不定看着楚牧。 牡丹城虽然是三线小城,可总督这种一城主宰,在她心中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人物。 曾远远见过一次云城总督封庸,所到之处,排场那叫一个大。 什么上市公司老板,什么家族掌舵人,在对方面前都是小心翼翼,满脸堆笑。 这个牡丹城的总督,地位不比云城总督差多少。 怎么在楚牧面前这么…… 谄媚? 对,就是谄媚! “楚牧,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牡丹城的总督大人,怎么会对你这么恭敬?” 丁美云上下打量楚牧,无论怎么看,除了长得有点帅之外,似乎没什么奇特的地方。 “岳母,我是北境战区的主帅。” 楚牧含笑开口,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丁美云像是没听清:“什么主帅?” “北境战区主帅。” “北境战区什么?” “主帅。” “哦,北境战区的主帅啊,我知道了……” 丁美云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浑身都在轻微发抖,双手因为握拳而指骨泛白。 五官极为古怪,像是面瘫了一般,眼歪嘴斜,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楚牧没有再开口,他知道,得给丁美云足够的时间去反应和消化。 苏楚楚窝在苏璃的怀里,仰着小脑袋好奇问道:“妈妈,什么是北境战区主帅?” 苏璃深深看了眼驾驶位上,楚牧的后脑勺,小声道:“就是英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爸爸是英雄,以前一直在打坏人,拯救世界去了,所以才没有时间回来看楚楚。” 苏楚楚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懂了,然后小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握着小粉拳道:“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当北境战区主帅,跟爸爸一样打坏人,拯救世界。” 楚牧听得嘴角勾笑。 天龙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女性战区主帅出现。 楚楚如果长大了还这么想的话,未必不能做第一个。 楚牧有绝对的自信,因为楚楚是他的女儿。 无方也说了,楚楚天生经脉畅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四十多分钟后,轿车驶入楚家庄园,在小白楼外停下。 无方和 十个负责安保的黥卫匆匆出来。 “拜见楚帅。”众人齐齐行礼。 楚牧挥挥手:“各行其职。” “是。” 黥卫们身形一闪,各自散去。 苏楚楚率先蹦跶着跳了下来,看着眼前漂亮的小白楼,却没有说什么,紧紧牵着楚牧的大手。 苏璃扶着丁美云下车的时候,丁美云脚下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她有些慌乱,有些大喘气。 “妈,你没事吧?”苏璃紧张问道。 “没……没事……我就是……就是……咳咳咳……”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丁美云更喘了,而且还剧烈咳嗽起来。 初闻楚牧的名字,她并没有往别处想。 即便想到北境主帅叫楚牧,也只觉得同名而已。 谁能想到此楚牧,就是彼楚牧? 跟一个终日翻垃圾箱的乞丐,突然被告知是世界首富亲儿子,要带他去继承商业帝国一样。 换做任何人,短时间内都很难淡定接受。 “无方,这是我岳母,给她看看。”楚牧开口道。 无方点头,上前两步:“老夫人,我给您瞧瞧。” 说完才拉起了丁美云的手,两根手指搭在她脉搏处。 仅仅三四秒的时间,无方有些讶异,道:“老夫人有肺癌,癌细胞都快扩散转移了,之前没有治疗吗?” 苏璃急忙道:“无方医师,麻烦你救救我妈。” 她是亲眼看到无方给苏楚楚治疗,短短两天,苏楚楚就从重伤垂死,变得重新活蹦乱跳。 自然深信无方可以治好丁美云。 “夫人放心,区区癌症而已,只需要半天时间,老夫人就能恢复健康。”无方自信的道。 “谢谢!”苏璃感激道谢。 无方摇头道:“这只是属下该做的,夫人不用客气……” 说着,他手腕翻转,微弱白光闪烁,两根银针没入丁美云的身体。 立刻,丁美云的咳嗽止住了。 丁美云微微一怔,而后惊奇的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舒坦。 “这就……好了?神医!神医啊!”丁美云激动万分。 无方平静道:“老夫人,属下还未开始治疗,现在只是暂时缓解您的症状,并且制止癌细胞继续扩散,等您空了,属下再将您体内癌细胞尽数消灭,您的病也就好了。” “好!好啊!好!” 丁美云连连点头,激动到热泪盈眶。 之前她在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她顶多还有半年的寿命,甚至更短。 丁美云以为自己会默默死去,没想到竟然有了转机,可以继续活下去。 而这一切,都是楚牧带来的。 丁美云看向楚牧的目光里,再无半点埋怨,只剩下满心感慨。 “我妈怎么样了?”楚牧问道。 无方道:“还是老样子。” 楚牧眼神顿时一黯。 丁美云没察觉出什么,顺口问道:“亲家母呢?我得向她取取经,到底怎么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第212章 楚蕙兰醒了! “这……” 房间里,看到行尸走肉一般的楚蕙兰,丁美云想要取经的念头落空。 听闻无方诉说楚牧与楚蕙兰这对母子各自承受的苦难后,更是泪雨滂沱。 “亲家母,你受苦了啊……” 丁美云拉着楚蕙兰的手,泪水直往下掉。 本以为自己女儿这些年已经够苦了,可跟楚蕙兰的遭遇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人世间的苦难,当真一言难尽。 楚蕙兰无知无觉,眼神呆滞麻木,并不能给出任何回应。 旁边的段奎倒是表情平静。 他看得很开,照顾了楚蕙兰十五年,如果以后楚蕙兰依旧是这个样子,大不了继续照顾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人在身边,已经无憾。 “妈,我回来了。” 楚牧坐在楚蕙兰身旁,看着那张已经恢复的脸,轻声开口。 楚蕙兰身上因遭受折磨留下的疤痕,都被无方清理掉了。 脸上蜈蚣一样狰狞的伤疤同样祛除,只是还留下些许粉红的痕迹,需要时间去慢慢淡化。 因为段奎照顾得很好,加上无方的药疗食疗,楚蕙兰脸上皱纹都淡去很多,枯槁如野草的白发被剪去,重新生长出的头发变回乌黑。 整个人看起来,更当初在城南待拆迁区相比,年轻了起码二十岁。 也比较符合楚蕙兰的实际年龄。 段奎同样如此。 皱纹少了,身体好了,精气神都变得不一样,显得年轻很多。 “这就是我的未来婆婆吗?”苏璃也红着眼眶。 她内心柔软且善良,来牡丹城的时候,还有过忐忑和紧张,不知道该怎么跟楚牧的母亲相处。 万一楚牧的母亲不喜欢自己,不喜欢楚楚怎么办? 毕竟老一辈的人,很多都残留着重男轻女的老旧思想。 现在看到楚蕙兰这般模样,担忧散得无影无踪,只有同情和心酸。 “楚牧,以后你要多陪陪楚阿姨……” 苏璃说道:“不是说你是楚阿姨的药吗?一直陪在身边,相信楚阿姨迟早有一天能醒过来。” 楚牧点点头,却没说话。 身居高位,身负重任。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在母亲和妻儿身边? 除非不管一切,解甲归田。 奈何两难全,楚牧没办法抛下母亲和妻女,也同样抛不下北境那些忠心耿耿誓死跟随自己的将士。 偏偏,还不能将母亲和妻女带去北境。 这是国主的底线。 “楚楚。” 苏璃低头,对楚楚说道:“去叫奶奶。” “她……奶奶吗?” 苏楚楚抬头问苏璃。 商场门口,她是摇明白了的。 妈妈的妈妈叫外婆,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只是这个词对她来说还很陌生。 第一次见,又见楚蕙兰呆板麻木,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下意识心里有些怕。 苏璃轻轻摸了摸苏楚楚的小脑袋,温柔道:“嗯,那是你爸爸的妈妈,你的奶奶,去叫奶奶。” “妈妈……我有点怕。”苏楚楚弱弱道。 “乖,奶奶有什么好怕的?奶奶会很喜欢你,像爸爸妈妈和外婆一样喜欢你。” 有苏璃的安慰,苏楚楚鼓起勇气,放开苏璃的手,迈着小短腿走来,两只手抓住楚牧的大手,看向麻木呆板的楚蕙兰,一时间没有喊出口。 楚牧轻轻抚摸苏楚楚的头,对楚蕙兰说道:“妈,你有儿媳妇了,还有可爱的小孙女,就在你面前,你看到了吗?” “楚楚,叫奶奶。” “哦……” 苏楚楚张了张嘴,对楚蕙兰喊道:“奶奶。” 楚蕙兰依旧没什么反应。 但楚牧却是猛的心脏一跳。 他敏锐察觉到,楚蕙兰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证明楚蕙兰是有反应的! “楚楚!” 楚牧呼吸急促了几分:“再叫奶奶,奶奶现在生病了,她喜欢你叫她,等奶奶病好了,就能给你买小裙裙,买玩具,还有好多好多零食。” “奶奶真的喜欢我吗?”苏楚楚天真的问。 “喜欢,楚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奶奶会很喜欢很喜欢!” 苏楚楚小脸上洋溢起纯真甜美的笑容:“奶奶!” “奶奶,奶奶,我叫楚楚,你听到了吗?奶奶!奶奶!奶奶!” 清脆稚嫩而甜美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房间里。 楚牧死死盯着楚蕙兰涣散麻木的瞳孔,看到了一丝丝的闪烁和波动。 全身血液流速加快,他紧张得双手握拳,心脏狂跳,像是要蹦跶到嗓子眼。 “妈!你听到了吗?你的孙女在叫你!妈!” “奶奶!” 楚蕙兰眼中的波动越来越大! 楚牧忍不住站了起来,急促喘息:“妈!妈妈!我是小牧!你的儿子,小牧!我长大了!你有儿媳妇,有孙女了!妈妈,你快看看!妈妈!” 楚牧一声声呼喊,声音逐渐撕裂,如杜鹃啼血。 混杂着苏楚楚时不时一声奶奶,清晰回荡。 段奎和丁美云还有苏璃,早已泣不成声,捂着嘴不敢发出呜咽,生怕打扰了这一家三代人。 “小……” 楚蕙兰张了嘴,吐出了一个字。 声音小得如同蚊蝇,却让楚牧如遭雷击。 “妈妈!我是小牧!” “我是你的小牧啊!妈妈!你看看我!我是小牧!” “小……牧……” 时间仿佛被拉慢无数倍。 那双涣散无神的瞳孔,一点点,一点点,缓慢聚焦。 楚蕙兰醒了! 她呆呆看着眼前一张成熟陌生,却又满是熟悉感的脸庞,挂满泪水。 还有一个粉雕玉琢,扎着小辫子的可爱女孩,一声声叫着自己奶奶。 “我……我的小牧呢?” 楚蕙兰茫然问道。 “妈!” 楚牧重重跪下了,虎目掉出的滚烫泪水顺着刚毅脸庞漱漱而落。 他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楚蕙兰,恍惚间变成了那个三十岁出头,温柔而慈祥的模样。 十五年! 这是生命里缺失的痕迹,是血泪书写的思念。 “你……是……小牧?” 楚蕙兰嘴唇颤抖,不敢置信。 她明明刚刚才带着自己的小牧在游乐园里玩耍,买恐龙面具的一刹那,小牧就跑不见了。 正着急找着,就听到了一声声不绝于耳的呼喊。 小女孩的声音好陌生。 奶奶?她在叫谁? 还有一个低沉厚重的呼喊,听起来有些熟悉…… 是谁? 头好痛…… 眼前世界突然破碎。 等回神的时候,就看到眼前有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小女孩。 他说他是小牧? 怎么可能? 我的小牧才十岁啊! 第213章 心衰! 小牧! 对,我的小牧! 楚蕙兰猛的站起身来,脸上满是焦急:“我带着我儿子在游乐园玩,他突然就跑不见了,你们看到他了吗?不行,我得去找我的小牧!” “这是哪?你们是什么人?我的小牧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 楚蕙兰厉声质问,眼神变得可怕起来。 苏楚楚吓得往楚牧身后躲。 “妈……” 楚牧又笑又哭:“我是小牧,我是你的小牧!” “你胡说!我的小牧才十岁……” “楚蕙兰!” 一声沙哑的大吼,吸引了楚蕙兰的目光。 她侧头看去,不由一怔。 “你……你是……” “你还认识我吗?我是段奎。”段奎老泪纵横。 “段奎!你怎么……怎么老了这么多?”楚蕙大惊失色。 “十五年了,我能不老吗?” 段奎指着跪在地上的楚牧道:“你的儿子,你的小牧,他都长大了啊!” “怎么会?怎么可能?明明我刚刚才带着小牧在游乐园……” 楚蕙兰怔怔看向楚牧,虽然确实觉得对方的面容无比熟悉,跟小牧极为相似,可这不真实。 “楚蕙兰!你该清醒了!” 段奎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沙哑中带着些许哽咽:“你已经疯了十五年!还记得你和你儿子被宋美茹花钱雇凶追杀吗?” “还记得你把他藏在树洞里,自己吸引杀手,遇到我之后脱险吗?” “还记得我们一起回头找你儿子,发现你儿子已经失踪吗?” “你……还记得我们找了很久很久,始终找不到你儿子吗?” 楚蕙兰愣在原地。 随着段奎的诉说,无数记忆像是突破了某种限制,一瞬间疯狂涌入她的脑海。 嗡鸣阵阵。 好一会,楚蕙兰脸色无比惨白,眼中满是悲哀。 她记起来了。 当初的一幕幕,全都清晰浮现在脑海。 “我……我的小牧丢了……可我……我刚才还带着小牧……游乐园……” 楚蕙兰嘴唇颤动,整个人陷入极为纠结的状态,眼神逐渐空洞而涣散,无法分清现实到底是哪个。 看到楚蕙兰的状态不对,生怕她重新发疯,逃避现实,段奎上前一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急声道:“楚蕙兰!你看看我!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疯了十五年?” “你儿子失踪了,你怎么可能还带着她去游乐园玩?那是你在自我逃避的情况下产生的幻觉!” “该醒了!真的该信了!” 段奎一拉楚蕙兰,另一只手将楚牧拉起:“好好看看这张脸!他就是你十五年前走丢的儿子!你难道连你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了吗?” 楚蕙兰怔怔盯着楚牧那张脸。 双眼通红,蓄着泪水,脸庞刚毅,线条明朗。 那双深邃的眼,满含着思念和苦涩。 额头上,有一道轻微的痕迹,那是楚牧八岁的时候调皮,翻跟斗脑袋撞到石头上残留下来的。 即便楚牧早就可以轻松去除这道痕迹,但他始终保留了下来。 这张成熟刚毅的脸,跟十岁时的小牧,逐渐重合。 “十五年……十五……小……小牧……真的是你?”楚蕙兰脑袋晕沉沉的,很乱很乱。 “妈,是我。” 楚牧咧嘴笑:“我自己回来了,终于找到你了!而且,你已经有了儿媳妇,还有孙女。” 说着,楚牧拉着落泪的苏璃走过来,一手拉着苏璃,一手拉着苏楚楚。 “妈~” 苏璃哽咽的喊了一声,脸颊上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娇羞,略有些发红。 苏楚楚则变得有些害怕,但还是乖乖的喊了声奶奶。 嗡…… 楚蕙兰脑子里又是嗡了一声。 她的视线,越过楚牧三人,看到了一面衣柜上的镜子。 镜子里,一个黑发夹杂着白发的中年妇女,愣愣看着自己。 楚蕙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中年妇女做出同样的动作。 “我……我已经这么老了吗?真的,疯了十五年……”楚蕙兰喃喃自语。 对于一个刚刚脱离自我营造梦境的人来说,眼前这一幕,短时间确实很难接受。 可楚蕙兰从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 她知道,镜子里的自己不会骗人,一直陪在身边无怨无悔的段奎不会骗人。 眼前这个自称小牧,喊着自己妈妈的年轻人,也不会营造假象,来骗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那没有意义。 “小牧……” 楚蕙兰再一次看向楚牧,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他,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那双眼,逐渐被泪水模糊视线。 “妈。” 楚牧又一次落泪,嘴角咧开名为幸福的笑容。 这一幕,他等待了太久太久。 母亲醒了,母子相认。 身旁有美丽的妻子,有可爱的女儿。 人生算得上完整! “小牧!” 楚蕙兰撕心裂肺的呼喊了一声,紧紧抱住了楚牧。 眼泪肆意汹涌,她泣不成声。 这一幕足以感染所有人,眼泪不值钱的从眼眶滚落。 就连才五岁的苏楚楚,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在苏璃蹲下搂住她的时候,反手紧紧拥抱。 似乎一松手,妈妈就会消失。 “对不起……小牧,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保护好你,妈妈把你弄丢了……妈妈不是故意的,小牧你不要怪妈妈……” “妈,已经过去了,我从来没怪过你,这些年我天天做梦都想回到你身边……” “对不起……对不起……对……噗!” 楚蕙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楚牧的后背。 她闭上了眼睛,软软靠在楚牧怀里。 “楚蕙兰!”段奎瞪大眼睛,失声惊呼。 “妈?妈!” 楚牧惊觉,看到母亲面色惨白如纸,陷入昏迷,连忙渡过气劲。 感知中,楚蕙兰的生命力,如风中残烛般摇曳,随时都会熄灭。 “无方!无方!” 楚牧放声大吼,脖子上青筋直冒。 咔哒。 无方快步闯了进来。 “我母亲吐血昏迷,生命气息微弱,快施针!”楚牧连忙呼喊。 无方大惊失色,上前一看,更是震惊不已,手腕翻飞,手指连弹。 一瞬间,八根银针刺入楚蕙兰身体。 “楚帅快把主母放床上。” 无方说着,拿出一颗淡粉色,散发出浓浓药香的丹药,捏开楚蕙兰的嘴,放了进去。 丹药入口化开,楚蕙兰的生命气息强盛了几分,但很快就重新变得微弱。 “怎么样?”楚牧紧张到手脚都在发麻。 无方脸色格外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怜悯:“主母心衰。” 第214章 还能救! 楚牧闻言如遭雷击。 所谓心衰,是源于自身情绪波动过于剧烈,血液逆流导致心脏衰竭。 有的人被活生生气死,有的人自怨自艾至死,有的人极致痛苦和极致兴奋后,莫名失去生命。 这些,都是属于心衰的范畴。 而且,极难有逆转手段。 别说七品的鬼医不行,八品的神医也不行! 恐怕,只有传闻中的九品圣医,才能将这已经上了生死簿,进了鬼门关的人,重新拽回来。 也就是说,楚蕙兰……几乎必死! 楚牧脚下趔趄,摇摇欲坠。 目光呆滞看着躺在床上的楚蕙兰,嘴角有鲜血悄然流出。 他不甘心。 与母亲走失十五年,心心念念想要找到母亲。 终于在牡丹城找到了,却发现母亲早已疯癫多年。 那么千辛万苦,那么努力,甚至不惜打破禁.忌,跑去南疆战区,几乎算低声下气,才拿到镇魂花。 在太乙门,终于炼制出醒神丹,依旧无法让母亲清醒过来。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饱受内心煎熬。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 母亲终于苏醒了! 母子终于相认了! 心衰! 意味着又将天人永隔! 都没来得及给母亲磕上几个头! 都没来得及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楚牧没有发疯发癫般,强求无方医治母亲。 因为在北境时,曾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药石无医! “楚牧!” 苏璃担忧问道:“妈她怎么了?” “还……能救吗?”段奎惊慌得全身发抖,颤声沙哑问道。 对普通人而言,很难有心衰这个概念。 所有人期盼的看着无方。 而无方却只能摇头叹息。 老天不长眼啊! 命运从未垂怜过楚蕙兰。 “主母还有……二十分钟……” “妈……” 楚牧扑通跪下,如枪般挺拔的脊梁,弯了下去。 脸上已经没了泪水,浮现的惨笑,让人肝肠寸断。 咚! 楚牧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咚! 咚! 咚! 他一遍遍的磕头,额头很快泛红。 段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软软跌坐在地,浑身散发暮气。 看了看楚蕙兰,咧嘴一笑。 之前还想着人在身边就无憾。 之前还在为楚蕙兰终于清醒而兴奋。 转眼间…… 这一刻,段奎像是失去了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动力和念头。 缓缓的,闭上了眼。 “楚蕙兰,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楚牧,别磕了……别磕了!” 苏璃哭着抱住楚牧,娇.躯颤抖不止。 “你还有我,还有楚楚!” 楚牧似行尸走肉,双目呆滞无神,跟曾经的楚蕙兰如出一辙。 无方嘴唇都要咬破。 万一……北境怎么办? “想办法……快想想!肯定有办法……快想……” 无方抓着自己的头发,五官扭曲。 蓦然,他猛的高呼:“楚帅!主母还有救!有救!” 楚牧茫然看向无方。 心衰哪还有救? 真要有的话,当初北境战场上,就不会少一名不弱于霸刀的绝世悍将。 “怎么救?需要什么?你说,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来不及了,来不及……” 楚牧面如死灰。 二十分钟,就是母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时间。 “真的还有救!” 无方嘶吼,展开针袋,全身劲气催动,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泽,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气质。 “天有缺,人不绝,三十二针,金阙、木悸、水葵、火忼、土爲!镇邪正气!” 一根根萦绕着绿色光泽的银针,精准落在楚蕙兰身周穴位上。 这是无方的独门绝技,鬼门针! 每一次用出,都会疯狂消耗自身精气神。 如果仔细看的话,无方的一头黑发中,已经出现了白丝。 短短两个月不到,因为楚牧,无方已经连续使用了三次鬼门针秘术。 “停下吧。” 楚牧声音空洞:“无方你自己知道,鬼门针治不了心衰……” 随着施针,无方的面色逐渐涨红,他快速回道:“是,鬼门针治不了心衰,但能给主母多续两天的命。” 楚牧惨笑摇头。 两天,有什么意义? “楚帅!天玄医门!” 无方近乎低吼:“天玄医门有天玄金丹,生死人肉白骨,只要不是精神上的衰竭,哪怕呼吸脉搏停止,不超过二十四小时,都能跟阎王抢命!” 楚牧猛然抬头:“当真?” “当真!” 无方双手掐诀,一根根银针如萤火虫翻飞。 嗤嗤嗤…… 轻微的声响中,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原本丰盈的气息,直线衰落,虚弱无比。 楚牧猛的起身,扶住无方。 鬼门针的正常施针过程,需要两到三个小时左右。 但这次,无方拼了,将时间压缩在了十分钟内。 这会极大程度动摇他的根基,损耗的生命力,更是难以形容。 头上多出的一缕白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等治好我母亲,我给你找天材地宝,把你损失的生机全都补回来!还有三源医师的笔记!” 楚牧郑重其事开口,等同于发下誓言。 无方已经虚弱到极致,勉强笑了笑,道:“楚帅,去天玄医门,主母只有两天的时间,别耽搁。” 楚牧扶着无方在沙发上坐下,扭头看苏璃:“麻烦你照顾好无方和段老爷子,家里交给你了!” 苏璃重重点头。 楚牧便不再耽搁,立刻将楚蕙兰抱起,朝着门外冲去。 出了门,楚牧往机场一路疾驰,道路显得有些拥堵。 他毫不迟疑动用特权,马显宏打去电话:“我在铺仁路,要去城卫军营地,城内道路拥堵,给我安排交巡开道!同时让城卫军准备战机!要快!” 城卫军也是有坦克战机等储备的,只是数量极少,而且非重要情况不能动用。 “是!卑职马上安排!” …… 楚家庄园,小白楼外。 “妈妈……” 苏楚楚抹着眼泪问苏璃:“爸爸去哪了?他还回来吗?” 苏璃轻轻将楚楚拥在怀里,温柔道:“爸爸这次,是帮奶奶打怪兽去了。” “爸爸能打赢吗?” “能!一定能!”苏璃像是在回答楚楚,又像是坚定自己的信心。 “等爸爸帮奶奶打完怪兽,就会回来看楚楚。” 苏楚楚小拳头紧握,看着楚牧远去的方向,脆生生的道:“爸爸加油!” 第215章 楚牧求药! 呜呜呜…… 由三辆警车和十几辆摩托组成的车队,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还有大喇叭不断重复让所有车辆全部靠边让路。 楚牧驾驶着的黑色商务车,紧随在警车后面,朝牡丹城城卫军驻地前进。 声势浩大。 很多路人和司机都在探着脑袋张望,猜测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出行。 兴致勃勃,议论纷纷,羡慕又嫉妒。 人们其实并不是讨厌特权,而是讨厌得到特权的不是自己。 仅此而已。 楚牧在交巡开道的情况下,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城卫军驻地。 城卫军统领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战机。 并没有任何耽搁和拖沓,楚牧匆匆抱着楚蕙兰登上战机。 随后战机轰鸣,用最快的速度冲天而起,直奔西州云蒙城。 同一时间,西州州牧王金汉,接到楚牧命令,准备直升机和疏通道路,确保牡丹城来的战机一落地,楚牧就能直奔秦岭深处。 半个多小时后,云梦城机场戒严。 流线型的战机刺破云层,在新任云梦城总督和一众高层人员万众瞩目中,平稳降落。 “拜见北牧王。” 众人纷纷行礼。 “我赶时间。” 楚牧沉声开口,没有要跟云梦城管理层浪费时间的意思。 云梦城总督连忙点头,亲自引着楚牧登上了准备就绪的直升机。 螺旋桨缓慢旋转,速度由慢到快,逐渐连成一片,看不清楚。 直升机扶摇而上。 飞出云梦城,不久后,延绵群山出现在眼前。 楚牧低头下望,秦淮湖像是一颗宝石,镶嵌在大地上,云遮雾绕的群山,穿戴神秘的面纱,等待有人揭开。 又是半个多小时,直升机落下。 “北牧王,需要等您吗?”飞行员恭敬询问。 “等。” 楚牧话音出口,身形已经远去。 依旧抱着楚蕙兰,全力催动体内劲气,宛若矫捷的猿猴,不断在石头或者树枝上借力,几个起落后,深入群山之中,消失不见。 一路风驰电挚,楚牧用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不停穿梭宛若原始丛林一般的秦岭,终于,天玄山遥遥在望。 他脚下不停,速度更快了几分。 像是一阵狂风,汹涌闯入。 天玄医门的守卫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楚牧已经登山而去,劲风将他们身上衣袍吹拂猎猎作响。 “刚才那是……” “敌袭?” 众人目光不禁汇聚在为首的男子身上。 男子摇了摇头:“敌个屁,是北牧王又来了。” “北牧王?这……” “该干嘛干嘛去,不看不想不理会。” “是……” 天玄山上,一如往常,安宁平静。 因为宽松的门规,每一个天玄医门的弟子,几乎都很随性。 他们唯一的追求,就是医术上的提升。 门主韩百竹那种八品的神医,便是他们最极致的方向和目标。 楚牧刚出现在天玄医门的主峰,便被不少武道强者感知到。 “这气息……” “威压好强!” “是谁?” 议论纷纷中,正闭关修炼的天邪老人猛的睁眼。 房门敞开,他纵身一跃,身形如闪电,出现在楚牧面前。 而此时,楚牧已经站在了韩百竹韩神医的住所外,看着那古朴的大殿,高声呼喊:“韩神医,楚牧求药!” 声音如雷,轰隆阵阵,回荡四方。 各处的天玄医门弟子听闻远远传来的呼喊,不由一惊。 “楚牧?是北牧王吗?” “北牧王又来了!他要求药?求什么药?” “去看看!” “走走,同去……” 因楚牧的一声呼喊,整个天玄医门的平静被打破。 几乎所有天玄医门的弟子,都纷纷朝着主峰汇聚而来。 不管手上在忙什么,只要能停下,都要暂时停下。 围观吃瓜,才是人类最大的兴趣爱好。 连同执事、四大长老,全都出现。 “北牧王。” 天邪老人朝楚牧微微一行礼,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楚蕙兰身上,眉头微皱。 虽然不是医师,但在天玄医门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天邪老人也能基本判断出,楚蕙兰状态不妙。 生机之火微弱至极,被一种秘法强行稳住。 一旦这种秘法作用消失,楚蕙兰会立刻死去,神仙难救。 由此可知,楚牧要求的是什么药了。 天邪老人脸色变了变。 目光不由也看向那扇紧闭的殿门。 韩神医,会给么? 那可是天玄医门不可再造的底蕴。 殿门始终没有敞开。 楚牧强忍着心中的急切,再度高喝:“韩神医!楚牧求药!” 道道身影飞奔,吃瓜群众已经就位。 离云裳也来了,身旁跟着万灵。 万灵看向楚牧的身影,眼神有些火热。 “北牧王,师父他老人家正在闭关,不能打扰,不如……嗯?” 离云裳话没说完,也察觉到楚蕙兰的状态,秀眉拧在一起。 紧接着,心里便是咯噔了一下。 神医弟子,眼界非同寻常。 跟天邪老人同样的念头,在内心升起。 嘎吱…… 缓缓的,殿门敞开了。 童颜鹤发,一身灰白长衫的韩百竹,迈步走了出来。 “拜见门主!” 天玄医门众人纷纷恭敬行礼。 韩百竹挥了挥手,目光落在楚牧身上,以及楚蕙兰。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出现在楚牧面前。 什么话都没说,伸手搭在楚蕙兰手腕上。 空气安静,所有人翘首以盼。 片刻,韩百竹松开了手,沉沉一叹:“心衰。” 心衰! 霎时间,所有人瞪大眼睛。 明明有数百人的现场,却寂静得落针可闻。 心衰是必死的,而且发作很快。 所以…… 北牧王的母亲,已经死了? 可他们又明显感知到,楚蕙兰还有生命气息存在。 “鬼门针……无方这是给老夫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韩百竹内心叹息。 “我母亲已经恢复神智,大喜大悲下突发心衰,还好有无方不惜代价施展鬼门针。” 楚牧沉声道:“可即便如此,我母亲也只剩下两天不到的寿命!求韩神医,救命!” 说着,楚牧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砰。 所有人心神震颤。 战区主帅,位高权重至极,可见皇不跪。 国主亲封北牧王,楚牧更是身份尊崇到极致。 天底下,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王者跪拜! 可现在,北牧王在他们所有人的注视下,跪了。 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挽救天龙北境与北方的楚牧,就跪在了天玄门主的面前。 为的,是他的母亲,要与阎王抢命。 第216章 求门主赐丹! 万国之战后,经历了很长一段黑暗时间。 即便天龙从废墟中重建,并一直发展至今,人类因生存而爆发的战争,依旧从未灭绝。 甚至可以说,现在依旧是乱世! 为了活命,为了利益,断情绝性者不知几何。 无论父母还是妻儿,在必要时候都可以抛弃不顾。 楚牧当众下跪,舍弃了王者的尊严和威严,只为救疯癫多年的母亲。 不少人扪心自问,自己要是换做楚牧的身份和地位,是否还能做到这一步? “北牧王你这是……” 韩百竹一惊,连忙伸手要去搀扶。 楚牧却倔强开口:“我曾受尽屈辱,没有跪过!” “北境血战蛮国大军六年,历经生死,没有跪过!” “面见国主,也有特权不跪!” “可我母亲,得活着!求韩神医赐丹,我愿长跪不起!” “幼年十岁与母亲被人追杀,母亲为保我周全,把我放在一处树洞躲藏,自身为饵,以她命换我命!” “万幸,母亲曾做好事救人性命,危机关头被人反救,而我,却被路过的人贩子掳走,卖去深山老村。” “母亲思念成疾,一疯就是十五年!我八年苦修,入北境六年苦战,终于得到母亲消息,母子重聚!” “此生最后的念想,就是希望母亲能恢复健康,我能有机会弥补十五年的空白,侍奉母亲身旁尽孝!” “我……我终于等来母亲清醒,可母亲大喜大悲突发心衰,即将天人永隔!我还没来得及尽孝,没来得及陪她好好说说话!” “求韩神医赐丹!我知道天玄金丹的珍贵,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哪怕是辞去北境主帅之位,哪怕卸去王者封号!哪怕韩神医要我在天玄医门终生当牛做马!” “我可以!只求韩神医赐丹,此恩此德,生生世世永不忘!” 楚牧声声如泣,句句撕心裂肺。 他抛去了权利与地位,扔掉尊严与骄傲,只为自己母亲能活。 经历过不少背叛和悲剧者,亲眼见证这一幕,更觉喉咙发堵。 所有人都动容。 感性些的女弟子,更是捂着嘴,无声落泪。 离云裳更是感动得肝肠寸断。 因为她是弃女。 亲眼看到母亲坐上豪车而去,只因她成了累赘。 如果不是师父恰巧出现收留,说不定她早已死去。 有母亲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子女,亦有子女舍弃一切只为反哺! “万灵恳求师父赐丹!” 突然,万灵跪了下去。 他自小没有父母,从不知晓父爱母爱是什么。 却因为楚牧而感受到了这世上至亲间无私的感情。 离云裳抹了抹眼泪,轻咬着嘴唇,同样跪下:“求师父赐丹!天玄金丹珍贵不假,但能用到合适的地方,才有价值!” 旁边,天邪老人摇了摇头,而后朝韩百竹跪拜下去:“李不存,求门主赐丹。” 他曾因护送季新曼去西原,与楚牧交恶,楚牧最终没有追究。 此刻被楚牧真挚情感而感动,愿意卖个人情,回馈楚牧当时的大度。 “薛鸣,求门主赐丹!” 四大长老之一的薛鸣,曾经季新曼的师父,在楚牧面前可谓丢尽了脸面。 他竟然也跪下帮楚牧求情。 这一刻,不少心里对薛鸣还有轻视和不满的天玄医门弟子,纷纷重新带上了恭敬。 “祁怡,求门主赐丹!” “童露,求门主赐丹!” “丁储剑,求门主赐丹!” 越来越多的天玄医门弟子,跪了下来。 “求门主赐丹!” 直到所有的弟子们,全都跪拜。 三大长老,以及一些执事,看得呼吸急促,如鲠在喉。 大势所趋,他们如果是异类,往后怕是人心有失。 一挥衣袖,纷纷跪地:“求门主,赐丹!”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韩百竹袖袍里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一百多岁的年龄,经历过万国之战前最繁华的世间,也亲眼目睹万国之战的惨烈和绝望,更见证了黑暗时代,天龙的重新崛起。 这世界上,有什么恩怨情仇,生离死别,他没见过? 但此刻,依旧忍不住觉得震撼和感动。 韩百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对所有的长老、执事、弟子们,非常满意。 天玄医门传承至今,靠的是起死回生的神奇医术么? 不,靠的是身为医者的那颗仁心。 以今日的情况看来,天玄医门,有大兴之姿,传承千年算不得什么,还能再传承千年! 默默地,韩百竹转身,返回了大殿。 殿门缓缓关闭。 楚牧心头一颤,跪在原地没有动。 其他人,也都默默跪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夕阳余晖,照耀在所有人的身上,将他们染上一层暮色,如同石雕。 轰…… 巨响传出,地面震颤。 紧闭的殿门,突然大开。 万众瞩目下,韩百竹重新出现,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还绽放金色光泽的药鼎。 “松手。” 韩百竹伸手虚抓。 楚牧下意识一松手,怀里的楚蕙兰,凌空朝韩百竹飘去,悬停在他面前。 韩百竹神色郑重,打开了药鼎的盖子。 璀璨的金芒,几乎冲天而起,三秒钟过后才逐渐消失。 紧接着,一股奇妙的异香,肆意蔓延。 所有人都能清楚闻到这股药香,口舌生津,下意识吞咽唾沫。 只觉得神清气爽,脑海清明。 单单是药香,就已经有这种效果! 可想而知,天玄金丹到底有多珍贵。 韩百竹脸上带着肃穆,拿起了一枚天玄金丹。 巧克力豆大小,通体金色,楚牧定睛看去,细小的丹丸里,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流动。 一看就极为不凡。 “天玄医门传承千年,至今,天玄金丹已经无法再炼制,全世界仅存两枚,这是其中一枚。” 韩百竹平静开口:“天玄医经有载,天玄金丹列地三品,生死人肉白骨,逆转阴阳,夺天造化,但北牧王须知,已有三百年不曾动用天玄金丹,效果是否真如记载中所说,尚未可知。” 楚牧心头不禁一慌,但还是重重点头。 天玄金丹已经是最后希望。 韩神医愿意拿出,仁至义尽,如果真的还是不能…… 天意如此,楚牧无怨无悔。 跪在地上的离云裳,突然开口低吟,声音缥缈悦耳。 其他天玄医门弟子紧接着纷纷加入,数百人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庄重肃穆又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这是古朝流传下来的祈福咒,据说全心全意吟唱,就能给人带来祝福和好运。 他们,祝福的是楚牧,是楚蕙兰。 楚牧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此刻依旧心颤连连。 他默默发誓:“只要还活着,势必护佑天玄医门,不惜一切代价!” 第217章 生命的救赎! “天玄金丹虽然珍贵,但如果能换来希望……也算不亏!” “身在局中,老夫已经付出代价,老狐狸,只能陪你赌一场了……” 韩百竹内心五味杂陈,捏着天玄金丹,放在了楚蕙兰的眉心。 他松手后,这枚天玄金丹竟然悬停在了楚蕙兰的头上,滴溜溜旋转。 随后,韩百竹单手掐诀,嘴巴不断张合,似乎在念着什么口诀。 一缕缕金色丝线,从天玄金丹上蔓延出来。 这些金丝,旋即没入楚蕙兰的身体。 金丝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形成了一张金色的丝网,将楚蕙兰整个人覆盖包裹,看起来像是一颗金色的茧。 至此,韩百竹松了口气,身上的气息直观上弱了几分。 看着楚牧期盼又忐忑的目光,韩百竹解释道:“天玄金丹并不是直接服用的,如果不知道使用方法,吞服下去,会发生很可怕的灾难。” 可怕的灾难? 楚牧无暇顾及,只是点了点头:“我母亲她……” “放心吧,天玄金丹的药效,在补充令堂的生命力、修复全身,破茧之后,便是新生。” “感谢韩神医!我之前所说绝无虚言,无论韩神医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如我徒儿所说,天玄金丹虽然珍贵,但一直放在那里,其实也等同没有价值。” “这世上,任何人或物,只有发挥价值,才算得上有价值。” 韩百竹这番话意味莫名,似乎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含义。 楚牧虽然有疑虑,但此时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只是一直看着那金色的茧。 “都起来吧。” 韩百竹上前,亲手将楚牧搀扶起来。 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楚牧,韩百竹张了张嘴,欲言却又止。 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楚牧的肩膀,道:“最多半小时,天玄金丹的药效会结束,到时候你会得到惊喜。” “我需要做什么?”楚牧问道。 韩百竹缓缓摇头。 “暂时不需要做什么。” 说着,他声音突兀响彻在楚牧脑海:“尽快成长,战神境才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终结。” 传音入秘的手段,显然韩百竹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电光火石间,楚牧念头杂乱。 随后同样以传音入密的方式问道:“韩神医,您认识我师父么?” “你想知道的,等踏入战神境的时候,都会有答案。” 又是是似而非的一句话。 战神境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牧不知道,也没再询问。 因为他从韩百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落寞和怅然。 或许还有遗憾。 一众天玄医门的弟子,好奇看着彼此对视的楚牧和门主,只觉得二人互望的眼神……深情款款? 不少人心生恶寒。 一个年轻的女弟子小声道:“哇,磕到了。” 旁边跟她长相八分相似的男子额头上挂着黑线,抬手敲了她的脑袋:“磕你妹……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以后少看脑残小说!” “我没有妹,你才有……” “……” 时间无声无息流逝。 金色的茧终于出现反应。 莹莹光泽渐渐消散,露出了被包裹其中的楚蕙兰。 只是,楚蕙兰面容出现的第一眼,就让楚牧浑身一震,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那是记忆中的绝美容颜,让人一看就有种似水般的温柔感。 青丝乌黑柔顺披肩,自然垂落,轻轻飘动。 抑制不住的惊呼声,从人群中此起彼伏。 此刻的楚蕙兰,看起来最多三十岁,处于女性最成熟和最有韵味的时候。 与之前被楚牧怀里抱着的那个妇人,完全是两个人! “天呐,天玄金丹的作用这么强大吗?生死人肉白骨不说,心衰能治好,还有返老还童的作用?” “可惜了,天玄金丹仅存世一颗了……” “……” 所有的惊疑和感叹声,楚牧都置若罔闻。 他呆呆的看着那静静悬浮于虚空,宛若睡美人般的楚蕙兰,眼泪不受控制的汇聚,而后缓缓滑落。 “妈……” …… 楚蕙兰秀眉微微蹙起。 她正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阳光下灿烂的笑容,那道活泼顽皮的小身影,稚嫩的呼喊…… 黑暗中的绝望与悲伤,发疯的到处寻找却无果,那一夜最黯淡的星空…… 一张成熟刚毅的面容,那满脸的泪水,以及亲切又熟悉,饱含深情的目光…… 她的记忆里,多出了很多的碎片。 只是那些碎片中,自己始终疯癫。 段奎一直陪在身边。 他在承受折磨,痛苦无处不在。 自己也在被折磨,碎片中短暂的画面,引起了她的身体不适感,像是灵魂深处的恐惧。 但当她想看清楚的时候,这些碎片又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处不在的黑暗。 “这是哪里?” “有人吗?” 清亮温柔的声音回荡。 一缕金光,蛮横的破开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化为什么也看不清的白。 挣扎着,楚蕙兰睁开了眼。 瞳孔快速聚焦,而后看到了一张满含关切和紧张的脸。 刚毅的脸。 “妈,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楚牧轻声询问,生怕声音大一些,就会惊扰到母亲。 “小牧!” 楚蕙兰很清醒的认出了楚牧,眼泪夺眶而出,但情绪上似乎稳定了很多。 手捧着楚牧的脸,楚蕙兰含泪笑着:“我的儿子,真的是你。” “是我。” 楚牧比楚蕙兰要激动太多,相拥而泣,久久难以平复。 实在是堆积在内心的情绪太深刻,经过十五年的酝酿,化为一场洗礼的风暴。 母亲的清醒和恢复,对楚牧来说,是一种生命的救赎。 不敢想象母亲真的死在眼前,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种崩溃,将是从灵魂层面的瓦解。 门外,离云裳静静等待着,直到母子二人的情绪逐渐平缓下来,才端着重新热过的食物,轻轻敲门:“北牧王,吃点东西吧。” 夜色已深。 天玄山上格外安静。 楚蕙兰吃着可口的食物,一边悄悄打量离云裳。 离云裳的目光,一直在楚牧身上。 这位名传天下的北境主帅,一直都是她的偶像。 在见过楚牧脆弱的一面后,更觉得对方是一个真切的人。 那种崇拜和钦佩,也就越发浓郁。 等离云裳离去,楚蕙兰才对楚牧说道:“儿子,这位离……” “离云裳。” “这姑娘好像对你有意思,但我记得你有媳妇儿和女儿,可别做出对不起她们的事情。” “妈!你想多了……” 楚牧万万没想到,母亲清醒后的第一句叮嘱,居然就是在怀疑他的人品、本性、责任、担当。 第218章 该回去了! “儿子,当初你到底去了哪?” “我被人贩子带走了……” 楚牧将整整十五年中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毫无隐瞒的告诉了楚蕙兰。 就连救下苏璃,意外占了苏璃的身子,醒来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也没瞒着。 听完楚牧所说的一切,楚蕙兰泪眼婆娑,满目心疼。 自己的儿子,出生富贵人家,本可以安稳快乐过一辈子,却被迫吃了这么多苦头。 八年的苦修还不算什么。 关键是那六年的北境之战。 蛮国大军败退后,消息传出,世人皆震惊感慨楚牧的强大,夸赞传颂楚牧的功绩与伟大。 又有几个人,想过楚牧做到这一切,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历经多少生死? 当母亲的,并不会在意儿子有多大的出息,只在乎儿子吃了多少苦。 “小牧,你这些年……妈妈对不起你……是我弄丢了你……” 十岁的年幼儿子,成了如今名满天下的大英雄,楚蕙兰内心是有骄傲,更多的是自责和悔恨。 她忍不住幻想,如果当初知道可以遇到段奎,没有跟儿子分开,儿子会不会不这么遭罪? “妈,都过去了。” 楚牧紧握着母亲的手,笑着说道:“现在不挺好的吗?我是手握百万……呃,七十万雄兵的北境主帅,是天龙有数最尊贵的王者,找到了您,还有苏璃和楚楚。” “以后的日子……咱们一家人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这一刻,楚牧再次升起解甲归田的念头,且前所未有的强烈。 楚蕙兰抹了抹泪,轻轻点头,但她也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北境主帅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北牧王的身份,不是白给的。 楚牧还要承担他肩上的重任。 “我疯了十五年,这十五年……” 听到楚蕙兰的询问,楚牧心头微微一沉,而后道:“您精神失常的十五年,是段老爷子一直在照顾您,宋美茹还是没放过您和段老爷子,有事没事就找人来欺负你们……” “宋美茹被囚禁在庄园内主宅,还有她的儿子周歌,还有周毅光……周歌并不是周毅光亲生的,宋美茹给他戴了绿帽子,而且宋美茹为了夺权,早就给周毅光下药,周毅光全身瘫痪……” 楚牧想过隐瞒,但最终还是将实情全部托出。 瞒不瞒的,没有必要,母亲回了牡丹城,终究会知道一切真相。 楚蕙兰听得神色莫名,透着一股悲哀。 周毅光…… 当年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 谁能想到,当初的不顾一切,纯粹是引狼入室。 痛恨,悔恨,不断交织。 “妈,都过去了!” 楚牧生怕楚蕙兰心理负担太重,再出点别的什么情况,伸手贴在她后背,将劲气缓缓渡过。 楚蕙兰能感受到楚牧的担心,眼神温和而慈爱:“别紧张,妈没事……” 母子二人,彻夜交谈,无话不说。 仿佛要在这短短的一.夜,将缺失的十五年,全部弥补回来。 天色不觉亮起。 楚牧精神抖擞,楚蕙兰同样不见疲惫。 天玄金丹的作用实在是太强大。 以韩百竹的说法是,天玄金丹的药效,只发挥了十之二三。 剩下绝大部分的药效,还在楚蕙兰的体内没有发挥作用。 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洗涤她的身体,扩张身体经脉,强健精神。 总之,妙用无穷。 而后,天玄医门的弟子们成批成批的来了。 给楚蕙兰送来一些保养和恢复用的药膏药丸,还有各种新鲜采摘的瓜果蔬菜。 就连万灵,都在秦岭深处打了不少野味,清理干净后送来。 这般的热情,让楚蕙兰受宠若惊,也让楚牧内心暗记。 “儿子,天玄医门这地方,是我们母子俩的福地。”楚蕙兰说道。 楚牧重重点头。 他知道母亲的潜台词,是要他好好报答天玄医门。 又过了两天,在韩百竹亲自把脉后,宣告楚蕙兰体内没有半点隐患,处于生命力最旺盛的巅峰时期。 楚蕙兰早就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有些恍惚,有些欢喜。 女人是在乎容貌的,无法避免。 十五年如黄粱一梦,醒来还是曾经的样子,还有什么比这更惊喜的? “妈,我们该回去了。” 迎着明媚的阳光,楚牧对楚蕙兰说道。 这一趟天玄医门之行,让楚牧如获新生。 他的实力,第三次得到了增长。 楚牧感知中,自己或许已经站在了宗师境的尽头。 如果眼前有一座山,那么这座山,名为战神境。 而他,站在山脚下,即将迈出第一步。 战神境,还有很多的未解之谜等待着他去探索。 这些且不谈,牡丹城那座庄园内,小白楼里,还有妻女在等待着他们的回归。 天玄医门这里没有信号,无法通讯,这几天,想来她们已经等得很急了。 “谢谢韩神医,谢谢你们……” 楚蕙兰对着天玄医门上下众人,连连鞠躬道谢,无比感激。 楚牧同样如此。 来时两袖清风,走时行囊满负。 母子二人谢别天玄医门,迈着轻快的步伐而去。 丛林葱郁,危险遍布。 楚蕙兰刚开始还有些担心。 后来对楚牧的武力值有些许了解后,就再也没担心过什么了。 走了半晌,楚牧看出楚蕙兰有些疲惫,主动开口提议休息。 楚蕙兰没有拒绝。 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跋山涉水一直走到现在,除了天玄金丹发挥的作用之外,就是她外柔内刚的性子所致。 楚牧刚要挨着母亲坐下,耳朵微微动了动。 嗖嗖…… 哗啦…… “万灵!万灵!” 天籁般的呼喊声中,夹杂着些许焦急和埋怨。 是离云裳的声音。 旋即,楚牧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身形消瘦却矫健如猿的少年。 不满二十岁的年轻面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的野性。 他直直的看着楚牧,没有开口。 “有事吗?”楚牧开口问道。 此时,离云裳追了过来,秀发有些凌乱,微微喘气,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感。 她先是朝楚牧和楚蕙兰行了一礼,这才瞪着万灵道:“别胡闹,跟我回去。” “师姐,我不回去。” 万灵倔强开口,一直看着楚牧:“我想跟你去北境。” “你还没胡闹?” 离云裳怒道:“北境是战区,是战场,你去干什么?” “我想突破。” 万灵还是看着楚牧:“师父说,我在秦岭很难突破宗师境,就算能突破,也需要漫长时间去积累,我等不了那么久,上战场,能突破。” “上战场能死!” 离云裳没好气道:“你个野猴子,根本适应不了战区的规矩和生活,别闹,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万灵依旧倔强,扭头对楚牧道:“让我跟你去北境,你如果答应,我把师姐也带上。” 离云裳:“???” 第219章 两只雏鹰! 楚牧好笑的看着一脸倔强和一脸呆滞的离云裳。 他其实很早就动过带走万灵的想法。 一个天赋无双的神射手,在战场上的威胁是极其可怕的。 万灵心思单纯通透,小小年纪已经处于九品巅峰,是一个比他还妖孽的武者。 只要能突破宗师,万灵会成为北境的一张强大底牌,成为一切敌人的超级噩梦。 至于离云裳。 韩百竹的亲传弟子,仁心妙手,还自带亲和力。 同样年轻,已经跟无方一样,是七品的鬼医。 未来成为八品神医,不出意外,也是板上钉钉。 北境太缺人才,而这两人,都是不容错过的人才。 一时间,楚牧有种天降馅饼的感觉。 “万灵,再胡闹我就生气了!” 离云裳轻咬嘴唇,秀眉倒竖。 在她心里,万灵就跟亲弟弟一样,出去外面,以他本性的纯粹和天然的野性,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 呆在天玄医门,有她的照顾,万灵会过得无忧无虑。 “师姐,我不想留在医门了。” 万灵看向离云裳,眼中带着一丝哀求。 “他们都怕我,除了你,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头危险的野兽。” 离云裳听得有些心疼。 事实上确实如此。 天玄医门祥和安宁,而万灵野性难驯,锋芒毕露。 特别是一些行为和语言,完全属于异类。 对天玄医门其他人而言,意味着危险。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离云裳短时间内无力消除。 “师姐……”万灵的表情逐渐委屈起来。 他只是单纯,不是傻。 众人对他畏之如虎,异样的眼神令他无所适从。 万灵早就想离开了,只是舍不得师姐和师父。 但在楚牧离开后,师父对他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想走的路。 天玄医门是他的家,而不是禁锢他的囚笼。 那一刻,万灵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 离云裳陷入纠结。 代入长姐如母的身份,她就像是母亲看着逐渐长大的孩子。 想让对方一直在自己的羽翼下平安快乐。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因不舍和担忧,不愿放手。 但内心深处,又知道自己应该放手。 “离医师。” 楚牧适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万灵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离云裳怔了怔,脑海中浮现万灵在群山之中肆意晃荡飞跃,身后跟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呜呼啊哈的声音,在秦岭深处回荡,开心快乐又自由。 “你想错了。” 楚牧的声音将离云裳游离的思绪拉回。 她看到楚牧那双深邃的眸子,有些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楚牧笑了笑:“无非就是让万灵在秦岭与山川河流为伴,与各种野兽为伍,逍遥自在,自娱自乐。” 离云裳忍不住红.唇微张。 北牧王居然真的猜到我的想法? 这个男人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并不难猜。” 楚牧似乎再一次洞察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道:“或许在你心里,这是万灵最好的归宿,可你问过万灵么?他想要什么?” 离云裳下意识看向万灵。 万灵那双带着野性的眸子清澈透亮,涌现出一股名为渴望的情绪,握了握拳道:“我想成为你一样的大英雄,让全世界呼喊我的名字!” 大英雄…… 离云裳咬着嘴唇。 大英雄哪是那么容易当的? 这个世界,需要英雄,可真正的英雄,能有几个? 绝大部分人,都想成为楚牧,绝大部分人,都在成为楚牧前,成了尸骨。 “万灵是天生的战士,他的未来,会超出你的想象。”楚牧说道。 万灵闻言一喜:“那你是愿意带我去北境了?” 楚牧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对离云裳说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一起去北境看着他。” “好主意!” 万灵脸上喜色更浓:“师姐,你跟我一起去北境。” 离云裳头皮发麻。 她是想带万灵回天玄医门,怎么感觉自己也回不去了? “离医师,我懂得你对万灵的感情,但雏鹰终究要自己展翅,他的人生和未来,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去规划。” 楚牧含笑看着离云裳:“于我眼里,离医师你何尝不是另一只雏鹰?一直呆在天玄医门,看似不错的归宿,可你知道,这世界有多大?” 离云裳的芳心不争气的漏了一拍。 世界有多大? 不知道…… 她确实想知道。 天玄医门偏安一隅,每天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景,熟悉的医书和药炉。 这一身传承至师父的医术,其实没有太多时候发挥作用。 “万灵。” 楚牧看向万灵,说道:“我暂时还有事情,不回北境,你先和你师姐回天玄医门,等我去北境的时候,会来天玄医门找你。” “你……不会骗我吧?”万灵警惕的问。 那眼神,像是野兽下意识警惕人类,充满了不信任。 楚牧莞尔,旋即正色道:“我以北境主帅身份起誓,绝对不骗你。” 两个梦寐以求的人才即将自投罗网,傻子才会放过。 楚牧一直都是巴不得北境人才越多越好……如果哪一天他离开北境,也不至于让北境瞬间崩塌。 “好,我相信你一次。”万灵重重点头。 就一次! 如果楚牧骗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到他的信任。 “离医师,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想,那么,先告辞了。” 楚牧朝离云裳点点头,转身扶起母亲,头也不回的远去。 离云裳默默看着母子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抿着唇,脑海中一遍遍回荡楚牧的话语:“世界有多大?” 丛林里漫步穿行,楚蕙兰侧头看了眼楚牧刚毅的侧脸,露出笑意:“我的小牧,真的长大了,是个大英雄。” 楚牧咧嘴笑了笑。 笑容里有些骄傲,有些不好意思。 在母亲面前,他依旧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得到母亲的夸奖,满心欢喜。 “那姑娘,你真没想法?”楚蕙兰突然问道。 楚牧笑容一僵。 这是在测试自己对感情的态度? “妈,我永远不会对不起苏璃,这点你放心。” “好,妈信你。” 楚蕙兰点点头,忽的又道:“其实男人都一样,但你哪怕在外面偷吃,也别让苏璃知道,更别带回家来,明白吗?” 楚牧看着楚蕙兰认真的表情,嘴角抽搐起来。 自己的妈,好像比岳母还开明…… 第220章 咱们往前看! 回牡丹城的途中,楚蕙兰对自己儿子如今所拥有的权势和地位,有了一个全新的概念。 直升机一直等在山外,直飞云梦城。 云梦城总督领着一众官员小心翼翼接待,谄媚不断。 偌大的机场,说封锁就封锁。 军用战机,说用就用。 回到牡丹城,马显宏更是纳头就拜。 交巡开路,总督亲自陪伴,各种嘘寒问暖,好听的话能让人心里甜到发腻。 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若非楚蕙兰本就温婉贤惠,知书达理,又经历过太多事情,恐怕已经迷醉儿子的权势当中,无法自拔。 而后,更是感慨和心疼。 儿子得到的一切特权,都是他用命换来的。 楚家庄园到了。 楚蕙兰下了车,站在庄园外,眼神剧烈波动。 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家。 后来变成了别人的家。 看着朱红大门上,写有楚府二字的金色牌匾,眼眶不禁泛红。 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是靠着儿子才回来的。 有子如此,何其骄傲? “妈,进去吧。”楚牧轻声说道。 “嗯。” 楚蕙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抬腿迈过高高的门槛。 一眼看去,庄园内是经过重新修整的。 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行走其中,恍惚间,十五年弹指一瞬,虚幻而迷离。 唯有身旁已经长大的儿子,才说明了真实。 在楚家主宅,楚蕙兰驻足,眼神有些涣散。 脑海中,一幕幕画面疯狂涌现。 父母不在了…… 曾经温馨的家,也冷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倒像是成了一座监牢。 门口驻守的城卫军士兵神色恭敬,满怀敬畏。 他们甚至不敢多看楚牧的脸,这位手染无数鲜血的英雄,煞气太重。 “妈,要进去看看吗?”楚牧问道。 楚蕙兰点点头,目中泛起恨意。 “看,当然得看看。” 她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母。 曾经的苦难历历在目。 即便疯癫的这些年,记忆碎片里也充满了痛苦。 最好的报复,是自己安然无恙站在敌人面前,欣赏他们的绝望。 “啊……” 一步迈入,凄厉的惨叫瞬间回荡在耳边。 楚蕙兰神色不变。 她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却有着坚定的信念。 拾阶而上,她看到了正在受刑的周歌和宋美茹。 恶臭味扑鼻而来,带着腐朽。 楚蕙兰静静看着,直到宋美茹一轮刑罚受完,几度昏迷后被强行弄醒。 楚牧眸子冰冷,依旧透着浓烈杀意。 宋美茹无论何等凄惨,在他看来,都还不够! 利息都不够! “宋美茹。” 楚蕙兰走了进去,平静对视。 宋美茹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身影,觉得格外熟悉。 等她瞳孔聚焦,看清那张脸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恐惧感从灵魂升起。 “还认得我啊?” 楚蕙兰笑了笑,而后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迈步出去。 “别走!” “楚!蕙!兰!别走!” 宋美茹厉鬼般嘶吼:“凭什么?凭什么?” 她依旧是不服的。 楚蕙兰却并不理会,对楚牧道:“去看看那个人。” “嗯。” 楚牧点头,带着楚蕙兰来到了隔壁房间。 也是被改造得如同牢房一样,周毅光像是一坨烂肉,靠着墙壁一动不动。 他的嘴,被缝上了,丝线与血肉融为一体,看起来像是一条蜈蚣横亘在属于嘴的位置,狰狞又恶心。 周毅光还清醒着。 楚蕙兰迈步而入,看着此刻的周毅光,忽的一笑。 她本以为重新见到这个男人,会怨恨,会质问,会咬牙切齿。 可她没有。 默默走去,缓缓蹲下。 楚蕙兰就这么静静看着周毅光。 周毅光的视线,迎上了楚蕙兰,旋即瞳孔放大,瘫痪的身体莫名有些颤抖。 “唔唔唔……” 他情绪激动,不断发出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 楚蕙兰摇摇头,平静道:“是你自己毁了一切。” 说完,毫不留恋起身离去。 “唔唔唔唔唔!!!” 周毅光歇斯底里,无法说话,无法动弹。 悔得满脸泪水,悔得肝肠寸断。 “小牧,走吧。” 楚蕙兰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报复的爽感,只有些许的惆怅和悲哀。 “妈……” 楚牧有些担心。 情绪,终究要发泄出来才好。 憋在心里会憋坏。 “别担心。” 楚蕙兰展颜一笑:“妈没那么脆弱,过去的已经过去,咱们往前看。” 楚牧笑着点头。 自己的母亲,是温婉而知性的女人,她懂得失,有取舍。 离开主宅,来到小白楼。 无方早已得到消息,所有人都来了门外,翘首以盼。 当楚牧和楚蕙兰的身影出现,母子二人并肩走来。 “爸爸!” 苏楚楚立刻呼喊,迈出小短腿,张开双臂,如乳燕投怀。 楚牧蹲下,同样张开双臂,笑着将楚楚揽入怀里,抱着起身。 “楚楚,叫奶奶。” 苏楚楚侧头看楚蕙兰,从这个跟妈妈一样漂亮的女人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慈爱。 “奶奶?” 苏楚楚歪头,有些不理解。 她的世界里,曾经那个奶奶,和眼前这个人,完全是两个人。 “楚楚,我是奶奶,之前生病了,现在病好了。” 楚蕙兰摊出手:“可以让奶奶抱抱吗?” “可是……你好年轻,不像奶奶。”苏楚楚犹豫着开口。 楚蕙兰笑得温柔,一如当年楚牧记忆中的笑容。 “你爸爸管我叫妈妈,你管我叫什么?” “这个我知道,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奶奶抱?” “好吧。” 苏楚楚想了想,点头,投入楚蕙兰的怀抱。 “楚楚真乖。” “楚牧。” 苏璃走了上来。 和丁美云一起。 “亲家母!” 丁美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得看起来六十多岁苍老的楚蕙兰,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 但她按耐住了内心的好奇和激动,满面笑容。 “我是苏璃的妈妈,我叫丁美云。” “亲家母你好。”楚蕙兰连忙热情开口。 丁美云笑得更灿烂了几分,对苏璃道:“傻姑娘,还愣着干什么?喊妈。” 苏璃俏脸有些红,有些羞涩和不自在,但还是红.唇轻启:“妈……” “好,好。” 楚蕙兰脸上笑容盛开,美.艳无方。 “亲家母,感谢你生了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儿,小璃,也感谢你给小牧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这些年你受苦了,是周……楚牧这小子对不起你,以后让他好好补偿你。” 苏璃同样展颜一笑。 看起来,自己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婆婆,会很好相处。 稍稍寒暄,楚蕙兰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透着沧桑感的男人身上。 他静静站在那,老泪纵横,一言不发。 “段奎……” 楚蕙兰眼中情绪复杂,将怀里的苏楚楚递给楚牧,而后抬腿朝段奎走了过去。 段奎老泪越发汹涌。 眼前的楚蕙兰,跟当年没什么不同。 岁月仿佛被强制逆转。 “段奎,谢谢你……” 楚蕙兰主动抱住了段奎。 “呜呜……” 嘶哑的哭声,再也控制不住。 第221章 何其有幸与你相遇! 是夜。 不见繁星。 小白楼里,温和的灯光亮着。 一大桌子美味可口的饭菜,不是楚蕙兰做的,不是丁美云做的,也不是苏璃做的。 而是楚牧。 他的厨艺早已在苦修的八年中,被无良师父压榨起来,不比星级大厨差。 什么山珍海味,都是手到擒来。 一屋子都是家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温馨感溢满整栋楼。 饭后,苏璃给苏楚楚洗了澡,苏楚楚穿着可爱的睡衣,一直赖着楚牧要他讲故事。 楚牧乐意至极,享受着父女二人独处的时光。 等苏楚楚自然睡去,苏璃来抱苏楚楚回房间的时候,楚牧喊住了苏璃。 “咱们……好好聊聊?” 灯光下,洗过澡穿着睡裙的苏璃,美得让人心悸。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俏脸泛着红晕,轻咬嘴唇迟疑片刻,点点头:“我先把楚楚抱回房间。” “我等你。”楚牧说道。 这三个字,让苏璃娇.躯一颤,有些发软。 没说什么,转身像是逃一样,回了客房。 不多时,苏璃去而复返。 她显得有些紧张,关门后双手揪着裙摆,站在那一动不动。 楚牧轻声道:“我想要……” 苏璃连忙道:“我还没准备好!” “???” 楚牧眨了眨眼,看着苏璃那紧张局促的泛红脸颊,福至心灵一般,回过味来。 嘴角微勾,楚牧起身朝苏璃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靠近,苏璃的呼吸越发紊乱起来。 下意识往后一步,后背抵在了门上。 楚牧一言不发,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缓缓抬手。 苏璃下意识双手环抱身前,声音颤抖,带着些许哀求:“我……我真的还没……” “我想通了。” 楚牧轻轻拥住了苏璃,温柔带有磁性的声音,钻入苏璃的耳朵:“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分离。” 苏璃蓦然抬头,美眸看向楚牧。 从那双深邃眼睛里,看到了浓浓深情。 “真,的?” “真的。” “可……” “我不舍得让你再等下去。” 苏璃抿住了嘴。 沉默半晌,轻声道:“我们还年轻,我还可以等。” 楚牧摇头:“楚楚呢?我已经缺失了她五年的岁月。” “小家和大家,总是要有取舍的。” 苏璃呼了口气,认真道:“你是北境主帅,是天龙的英雄,你不仅仅属于我和楚楚,你有更多的责任和担当。” “你有没有想过,当所有人知道是我们母女束缚了你,会带来什么后果?” 楚牧一时间哑口无言。 红颜祸水? 恐怕滔天的骂名,会瞬间将这对普通的母女淹没。 “楚牧。” 苏璃再度开口:“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我心里或许没有那么多家国大义,但我也清楚,很多事情不是想,就能做。” “我心目中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看着这张倾城的绝世容颜,楚牧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自己何其幸运,才能跟这么通情达理的女人遇见? “你……真这么想?” “是的,我真这么想。” 苏璃毫不犹豫点头:“我会带着楚楚,一直在这里,和婆婆一起,等你平安回来。” 楚牧沉重道:“如果这个时间会很长呢?” 苏璃笑了笑:“你这个北境主帅又不是没有假期,交通这么发达,等你有空,随时想回来就能回来,别说的跟生离死别一样。” 楚牧忽的笑了,然后在苏璃猝不及防下,突然捧住了她的脸,嘴唇凑了过去。 “唔……” 苏璃瞪大眼睛,下意识浑身僵硬。 只觉得火热气息扑面。 楚牧浓烈的侵略性,轻易突破了苏璃柔弱无力的防御。 方才还有些僵硬的娇.躯,如水一般软了下来,几乎整个人瘫在楚牧的怀里,任由楚牧痛吻着,回应着。 直到察觉到楚牧的手不安分,异样的触感让她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猛的用力,苏璃推开楚牧,大口大口喘息,眼神依旧迷离,却还是万分羞涩道:“我亲戚来了。” 楚牧全身犹如烈火烹油,苏璃这句话,瞬间让他冷静下来。 重新上前,将苏璃拥入怀里,这次没有乱动。 “谢谢老天让我遇见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只要……” 剩下的话,被苏璃抬手打断。 “我不需要承诺,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会照顾好婆婆和楚楚。” 楚牧重重嗯了一声,抱着苏璃的双臂微微用力,像是要将她挤入身体。 苏璃俏脸依旧通红,脑袋贴在楚牧胸膛,听着那有力的心跳,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安宁,涌遍全身。 没有再说什么,静静享受此刻的静谧。 二楼房间。 段奎坐在窗边,看着远处被夜色淹没的一切,怔怔出神。 笃笃笃…… 房门敲响,段奎回过神来,起身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不禁一怔。 “楚蕙兰,你找我?”段奎问道。 楚蕙兰道:“不让我进去坐坐?” 段奎这才连忙侧身让开,等楚蕙兰进屋后,犹豫了一下,任由房门大敞着。 给楚蕙兰倒了杯水,段奎坐在另一侧的沙发:“这么晚了,有事吗?” 楚蕙兰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段奎。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段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本想迎着楚蕙兰的目光,却又撇过头,眼里有一抹复杂的情绪涌现。 “十五年,还好有你,不然我早死了。”楚蕙兰柔声说道。 段奎笑了笑:“没什么,是你先救了我,不然我才早死了。” 楚蕙兰问:“所以,只是还我的救命之恩?” 段奎呼吸一滞,旋即点头:“我这人你知道的,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 说这话的时候,他依旧在笑,眼底里,却涌出了自卑。 他是喜欢楚蕙兰的。 曾想着静静陪在楚蕙兰身边,直到生命的终结。 可现在…… 看着楚蕙兰一如十五年前那般的容颜,再想想自己苍老的样子…… 配不上她了! 楚蕙兰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似闲聊般说道:“你的妻子和儿子,找到了吗?” 段奎点头:“找到了。” “他们人呢?” “她有很幸福的生活,孩子也长大成才,不用我操心。” 段奎还是在笑,笑容里,多了些许无奈。 孤家寡人,注定孤独终老了。 “以后跟着我吧。” 楚蕙兰突然道。 段奎猛的睁了睁眼,愣愣看着楚蕙兰,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楚蕙兰展颜笑着,拉住了段奎的手,美眸看着这个无怨无悔护了自己十五年的男人:“我不想一直在这里呆着,想到处去看看,我去哪,你去哪,直到咱们都走不动了为止,你愿意吗?” 瞬间,段奎双眼泛红,张着嘴想说话,却喉咙发堵,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重重点了点头,内心默默道:“我愿意!” 第222章 医道天赋绝佳! 黑暗退去,天地间一片清明。 远处群山云遮雾绕,朦朦胧胧。 脆弱又顽强的野草上,沾染着晶莹的露珠。 悦耳的鸟鸣,偶尔响彻。 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苏璃从梦中醒来,看到自己蜷缩着躺在楚牧怀里,俏脸瞬间一红。 虽然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还是如同做贼一般,悄悄起身,落荒而逃,回到隔壁房间,看到床上女儿四仰八叉睡得正香,这才松了口气。 苏璃离开的瞬间,楚牧就已经感知到。 嗅着苏璃身上残留的淡淡幽香,他嘴角扬起一抹舒心的笑。 翻身而起,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 而后,就看到无方正在草地上练五禽戏。 楚蕙兰和段奎,以及丁美云,跟在无方身后有样学样。 前两者看起来有模有样。 丁美云却是身体僵硬,浑然摸不着要领。 “诶哟,算了算了,我这把老骨头,跳个广场舞都难,更别说这五禽戏了。” 丁美云主动放弃。 其实她看起来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跟老完全不搭边。 可能天生肢体不协调的缘故,才会觉得很难受。 楚牧带着楚蕙兰去天玄医门这几天,无方已经对丁美云进行了治疗。 寻常人眼中谈虎色变的癌症,被他轻易解决,顺带着还帮丁美云调理了身体,消除了多年劳作留下的隐疾。 无方对丁美云道:“丁夫人,这个得学,对你的身体有很大好处,能延长寿命,还能延缓衰老。” “真的?”丁美云不禁瞪眼。 “当然是真的。” “好好好,我学我学……”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不怕老,别管什么东西,只要说一句能美容养颜,再大代价,也有无数女人疯狂追逐。 “无方医师,有件事想麻烦您。”楚蕙兰说道。 无方连忙道:“主母可千万别这么客气,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 丁美云砸了咂嘴,眼里有些羡慕。 对她,无方算得上客气亲和,带对楚蕙兰,那就是完完全全的恭敬。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不过旋即,丁美云就笑了笑。 你儿子再优秀,那也是我女婿! 楚蕙兰认真道:“我想学医术,您可以教我吗?” 无方闻言一怔。 学医? “当然没问题!” 楚牧立刻应下,说道:“等会我找一本基础医书,跟您好好讲解一下。” “那就太感谢无方老师了。”楚蕙兰鞠躬行礼。 无方吓得往旁边躲,脸色泛白。 老师? 主母变学生,那楚帅得管我叫啥? 想想倒是挺爽的,可这万万不行,否则北境那群莽夫能把我活撕了! “主母您千万别客气,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您也千万别叫属下老师,上下得分明,层级不可废!” “行吧,那就谢谢无方医师。”楚蕙兰理解的点了点头。 “不用谢不用谢……”无方连连摆手。 楚牧默默看着,抬手在下巴上摸索。 母亲想学医? 倒也不错,不管她有没有这个天赋,有点事情做,总归没那么无聊。 “妈!妈!段叔!楚牧!吃早餐了!”苏璃的呼喊声响起。 “诶诶,来了!” 众人在餐厅汇聚,各自吃了一碗苏璃做的油泼辣子面。 苏楚楚跟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稚嫩的话语总是能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楚牧对丁美云说道:“妈,就在这里住下吧,别回云城了。” 昨晚,苏璃已经跟楚牧说过,他离开的这几天,苏诚追来了。 像是洗心革面一样,各种忏悔和发誓,央求三人回苏家。 丁美云一直很纠结,她是个相对传统的女人,有以夫为天的思想。 即便苏诚根本没有丈夫和父亲的担当,对她也不算好。 还是苏璃严词拒绝,赶走了苏诚。 但丁美云依旧踌躇不定。 “我……我再好好想想。”丁美云下意识想逃避这个问题。 “妈,苏璃和楚楚,还有苏家,在你心里孰轻孰重,你应该做个判断。” 楚牧严肃道:“苏家暗地里做了不少肮脏的事情,我没有直接对苏家出手,就是看在您的份上,但苏家迟早是要被清算的,那是一个泥潭。” “你要是回去苏家,以后被牵连,忍心让苏璃和楚楚难过么?” 丁美云听得心头一颤。 “奶奶,不走!我要你陪我。”苏楚楚率先喊道。 苏璃也期盼的看着丁美云,喊道:“妈,苏家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亲女儿被赶出家门,连一个字都不敢说的人,他也不配当父亲,您就留下来吧。” “好……好吧。” 丁美云咬了咬牙,终于点头:“那我留下。” “哦哦!太好啦!奶奶不走啦!”苏楚楚欢呼蹦跳着。 一屋子人对视,各自脸上带着笑容。 …… 无方从药箱子里,翻出了一本基础医书。 线装古籍,书页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 翻过很多遍,上面写满了注解。 他刚开始完全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给楚蕙兰从最基础的地方进行讲解。 随后却饱受震惊。 楚蕙兰在最初有些吃力和艰涩过后,竟然快速掌握,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者,修炼基础武学功法那般,进度惊人。 短短半天时间,抵得过寻常医师学徒一个月的进度。 “楚帅!” 无方激动的找到楚牧:“主母她……她……” 楚牧不明所以,心头微惊,皱眉问道:“怎么了?我母亲体内还有什么隐患?” “不不不。” 无方连忙摇头,惊叹道:“主母的医道天赋极其惊人!各种初级知识都能很快领悟,并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特别是……特别是基础针术,一学就会!一学就会啊!楚帅,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从未见无方这么激动过,楚牧也有些诧异:“意味着我母亲曾经做过很多针线活?” 无方:“……” 激动情绪僵在脸上,他无力吐槽。 “开玩笑的。” 楚牧笑了笑。 换做以前,他很少开玩笑,但现在不同,母亲安康,妻女在旁,正是最幸福的时候。 “我母亲真跟你说的那样,医道天赋极佳?” “千真万确!” 无方笃定点头,道:“属下毫不夸口,按照目前的进度,最多只要半个月,主母就能正式成为医师,晋入一品行列。” “那挺好,反正你也没收过徒弟,医门传承总不能断在你身上,都教我母亲吧。” 无方毫不避讳,笑着点头:“属下正有这个想法,楚帅放心!” 第223章 做点小生意! 又是两天过去。 已经处于宗师境巅峰状态的楚牧,并没有急着去尝试突破战神境,而是收起了一切心思,安安稳稳陪伴在母亲和妻女身旁。 楚蕙兰的医道天赋实在惊人,而且自身有过由死至生的体会,对死亡,对生命,有着敬畏感。 她如同一块海绵,疯狂汲取着医书中的养分,再有无方毫不藏私,时刻提点和教导,进展快得惊人。 苏楚楚这两天是最快乐的。 爸爸妈妈陪在身边,将牡丹城各种游乐园、动物园,去了个遍。 每个地方都留下了她百灵鸟般清脆动人的笑声。 苏璃的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放松。 过去七年,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养活自己和楚楚,就已经竭尽全力。 现在所有的压力烟消云散,楚牧为她们撑起了一片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丁美云时常暗自垂泪,并不是悲伤,而是高兴和欣慰。 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幸福。 恶毒如宋美茹,不也对周歌百般呵护么? 眼看女儿和孙女的日子越来越好,丁美云感觉格外满足。 特别是绝症已去,按照无方的话说,正常情况下,她能长命百岁。 也就意味着还有五十多年的时间享福。 这辈子,值得。 “楚楚,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一家汉堡店内,苏楚楚拿着一个大汉堡狼吞虎咽。 “呜,好次,好好次。” 苏楚楚含糊不清,一边咀嚼一边回应。 楚牧看得有些心酸。 一个汉堡而已,垃圾食品,在苏楚楚看来却跟绝世美味一样。 她曾经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爸爸,以后可以经常来吃吗?我喜欢汉堡、薯条、大鸡腿……” 眼前的食物都还没吃完,苏楚楚已经期待下一次来了。 “不可以哦。” 楚牧摇头:“这些东西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会发胖,楚楚想变成小胖妞吗?” “不要,我不是胖妞。”苏楚楚狂摇头。 现在的小孩子都有身材焦虑,也是很无奈。 “所以啊,我们不是吃不起,而是不能经常吃这些没营养又容易胖的食物。” 楚牧说道:“只要你想,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等着你去吃。” 苏楚楚抿了抿嘴道:“要好多钱吧?妈妈挣钱很辛苦。” 楚牧看了眼苏璃,眼中带着疼惜,随后轻轻抚摸苏楚楚的脑袋:“楚楚真乖,以后妈妈不用辛苦赚钱,爸爸有钱,可以让你和妈妈过最幸福的日子。” “爸爸有钱吗?” “对。” “好多钱?” “很多很多钱。” 苏楚楚歪着小脑袋问:“很多很多钱是多少钱?百十万那么多吗?” 楚牧不由轻笑:“比百十万还多。” “哇!” 苏楚楚立刻瞪大眼睛,满是崇拜的看着楚牧:“爸爸太厉害了吧!我好喜欢爸爸!” “那是,爸爸超厉害的。”楚牧得意洋洋。 这一刻的自豪和骄傲,远远超过得到国主亲封北牧王的时候。 苏璃看得不由捂嘴笑。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楚楚一样幼稚。 “那我还吃汉堡薯条大鸡腿吗?”苏楚楚看着手里还剩下大半个汉堡,眼神变得犹豫。 她还是想吃,但又害怕吃完就变小胖妞。 “少吃点没事。”苏璃说道。 “哦,好。” 苏楚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重新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手里的汉堡上,狠狠一大口咬下去,发出满足的声音。 “苏璃,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楚牧问苏璃。 上午已经去幼儿园给苏楚楚报过名了,以后苏楚楚就会在牡丹城上学。 苏璃也不用辛苦赚钱,可以放松下来,楚牧又怕她会感觉无聊。 苏璃想了想,道:“我想做点小生意。” “什么小生意?” “随便做点什么吧,我对经商还是很感兴趣的。”苏璃说道。 她本就是云城工商大学的高材生,只是还没毕业,就因为楚牧而未婚先孕,被迫辍学。 在学校那两年,也已经将所有知识都提前学完,而且和同学共同创办了个小公司。 有大学生创业政策扶持,办得有声有色。 后来退了股份,得到的钱支撑着她生楚楚,坐月子,买小衣服,奶粉、尿不湿等等。 否则母女俩根本等不到丁美云偷偷接济就得饿死。 楚牧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 回到小白楼,楚牧拨了马显宏的电话。 “楚帅,您吩咐。”马显宏谦卑开口。 “我想买一家公司。”楚牧开门见山道。 “公司?不知道楚帅想要哪方面的公司?” “随便哪个方面,都行,如果有濒临倒闭破产,股权转让的那种,你帮我看看,实际控股人,会是我的妻子。” “卑职明白了。” 马显宏浑身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一听这话就知道楚牧的意思。 “马显宏。”楚牧又喊道。 “卑职在!” “我在想,你不如继续做牡丹城的总督吧。” 楚牧本来是想让马显宏去北境的,但现在一家老小都在牡丹城,总需要有人照看着,马显宏这个总督就很合适。 “啊?楚帅,是卑职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满意吗?您尽管说,卑职一定改!” 马显宏慌了。 如果没有楚牧,他分分钟就会被清算。 “不用担心,你一直表现得很好,我很满意。” 楚牧道:“只是我需要有人帮我照料一家老小,你懂么?” 马显宏顿时了然,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但旋即,他苦笑一声:“楚帅,卑职恐怕难以胜任,上面任命已经下达,新任总督来得比卑职想象中要快,已经在途中了。” 楚牧闻言挑眉,点点头道:“罢了,等新总督到了,你带来见我。” “卑职遵命!” 楚牧挂了电话,摩挲着下巴思索。 最在乎的人都在牡丹城,没有值得信任的人照顾着,必然不能放心。 但值得信任的人,几乎都在北境,总不能让霸刀他们退一个吧? 公器私用得有个度。 霸刀他们是下属,不是工具。 “跟衍天商量一下。” 楚牧一般遇事不决的时候,都会找衍天。 想到做到,楚牧拿起手机,就准备直接联系。 但没等他拨号,反倒是有电话率先拨了进来。 打电话来的,是陆弥。 电话一接听,陆弥的声音传来:“楚牧,陆红菱被抓了,她是帮你做事,你可不能不管。” 楚牧眉头一挑:“被抓了?连你的面子都不管用?细说。” 第224章 衍天的安排! 经过陆弥的详细述说,楚牧才完全了解事情缘由。 起因是云城刘家的纨绔少爷,刘正安。 陆红菱带走刘正安之后,以刘正安的小命为要挟,想让刘正安的父亲刘丰交出刘家旗下集团的股份。 却不料,这刘家看似普通,暗地里竟然跟东州牧关系匪浅。 眼看家族产业和儿子的小命都难保,刘丰一个电话打到东州牧那里。 两人电话里交谈了什么,无人得知。 后来刘丰竟然亲自向陆红菱进行妥协,将自家产业并入陆家之中。 陆红菱也是一个果断狠辣的女人,为以绝后患,表面上放过刘正安,暗地里则派人追杀刘丰和刘正安父子二人。 本应手到擒来,没想到刘家父子悄然消失,踪迹全无。 陆红菱刚整合完刘家的产业,彻底并入陆家,让得陆家实力更强一分。 东州牧突然降临云城,随后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下令云城代理总督梅青,将陆红菱抓捕。 本来陆红菱背后有着陆弥这个监察使撑腰,完全可以不惧东州牧。 可陆弥从云城返回京城后,国主震怒,将陆弥的监察使之职罢免,还将他禁足在家。 京城陆家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各方面排挤。 一时间颇有种墙倒众人推的事态。 很多人都在猜测,国主是要对世家动手。 陆家会续卢家之后,成为第二个崩塌的顶尖世家。 京城风声鹤唳,各世家人人自危。 但这跟东州牧没关系,反倒是因为陆家的危机,不用再考虑陆红菱的背景。 陆弥无奈,只能将电话打到楚牧这里,想让楚牧出面,救下陆红菱。 “好,我现在就去云城。” 楚牧一口应了下来,问道:“你现在还好吧?国主是真要对世家动手么?他就不怕出什么乱子?”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纵观历史,世家与帝王共天下,从未改变过。 天龙重建百年,能发展至今,世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不可否认世家的危害,但利弊这把双刃剑,自古如此。 楚牧觉得,现在还不到大动干戈,清除腐朽世家的时候。 “呵。” 陆弥轻笑了一声,然后不悦道:“废话这么多干嘛?还不赶紧去救人!” 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陆弥敢跟楚牧这么不客气。 “行行行,救人,监察使的职位都被撸了,还这么嚣张……” 楚牧挂断电话,大步出门。 “苏璃,我出去有点事,今晚可能不回来。”楚牧对苏璃说道。 苏璃什么也没问,点点头道:“你去忙吧,家里不用担心。” 楚牧含笑点头,而后忍不住将苏璃拥入怀。 有这么一个蕙质兰心的伴侣,确实是一种幸运。 苏璃俏脸泛红,也没挣扎,片刻后楚牧主动松开,转身而去。 “马显宏,帮我准备飞机。”楚牧给马显宏打了电话。 他越发觉得,牡丹城很有必要留个有权势的人。 很方便。 途中,楚牧给衍天打去了电话。 声音响了三声,电话接通。 “楚帅安好。”衍天温和的声音传来。 楚牧脑海中自然而然,勾勒出一个消瘦的男人模样。 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这个智近若妖的家伙,是楚牧此生遇到最稳的一个人。 稳如老狗的那种稳。 “我本来打算不回北境了。”楚牧说道。 电话里没有声音传来,衍天的气息都没乱过分毫,似乎丝毫不担心楚牧撂担子。 片刻后,衍天才开口道:“楚帅在担心什么吗?属下愿为楚帅效犬马之劳。” “我不信你猜不到我在担心什么,在我面前就别装傻了,说说看你能做什么,消除我的后顾之忧。” “能为楚帅效劳,是属下的福气……属下以为,可做三手准备。” “说。” “其一,国主削弱北境三成兵力,意味着不少将士得退伍回乡,有一些实力够强,又无亲人的将士,正愁没地方安置,属下觉得楚帅可以帮他们考虑考虑生存问题。” 楚牧闻言笑了笑:“人已经选好了吧?什么时候到?” “楚帅觉得属下的建议可以采纳的话,属下马上选人,让他们赶赴牡丹城。” “少来!你就告诉我,人多少,到哪了。” “emmm……一共七十二人,已到牡丹城七天,随时等候楚帅召唤,人均武道境界六品,可结战灵之阵,能阻十名九品半天,宗师一小时。” “楚帅放心,将士们心甘情愿,能为楚帅分忧,他们争先恐后,若是属下不限制,人数能达七千两百人。” 衍天的语气依旧那么从容。 楚牧听得一阵心安。 果然安排周到。 七十二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宗师境都能阻挡一个小时,足够楚牧得到消息赶回救援。 “第二?” “牡丹城守卫军统领,愿为楚帅效忠。”衍天道。 牡丹城守卫军统领? “同样是被削减的三成将士,其中一部分人热爱牡丹城,已经陆续转至牡丹城,成为一名光荣的城卫军士兵。” “这个人数可达一营。” 楚牧笑了。 一营战场上历经过生死杀戮的精锐士兵,成了城卫军士兵? 有他们在,牡丹城将固若金汤! 衍天补充道:“依旧是遵循自愿原则。” “不错,其三呢?” “暗阁查明,即将接替马显宏,赴任牡丹城总督之职的人,名为孙涛,其人已在掌控之中。” 楚牧呼了口气。 衍天的安排,从来都是这么周密详细,毫无漏洞可言。 “看来我这电话是白打了。” “楚帅英明。” “你啊你……就这样吧。” 楚牧挂断电话,有些无奈。 早该想到,衍天会主动为自己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不解决,楚牧就不会安心。 楚牧不安心,北境就不能稳定。 不稳定的情况下,如何快速发展? 一念至此,楚牧叹了口气。 衍天就是太苟了一些。 否则他当北境主帅,毫无问题。 一边驾车急速形式,一边感慨自己有衍天这么个好帮手。 楚牧抵达机场,专机已经准备好。 没有跟马显宏废话,楚牧上了飞机,直奔云城。 “东州牧么?背后,有没有海东青的影子?”楚牧若有所思。 第225章 楚牧赶到! 云城监狱。 陆红菱被推入单人牢房。 她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美眸中没有半点慌乱。 看到铁栏外双手背负身后的梅青,沉声道:“新上任的梅青梅总督?” 陆红菱能认出自己,梅青并不意外。 虽然他上任时间很短,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呆在总督府处理各类事物,不怎么露面。 但陆红菱好歹是云城商界大鳄,陆家更是云城第一家族,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渠道。 不知道他才叫奇怪。 “陆小姐,久闻大名,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很遗憾。”梅青淡淡说道。 陆红菱平静道:“我好端端的在家,突然被抓捕,连审问都跳过,直接关进监狱,敢问梅总督,我犯了哪条律法?” 梅青微微拱了拱手,道:“陆小姐莫怪,本督初来云城,还想着跟各界龙头打好关系,共同发展,突然将陆小姐请来,实在是迫不得已,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陆小姐见谅。” 陆红菱闻言心头一动,似笑非笑道:“我相信梅总督是被迫的,就是不知道我陆红菱得罪了哪位大人物?” 梅青摆摆手,并不愿意回答,说道:“我请陆小姐来,是想问一件事,只要你愿意如实回答,我立刻派人送陆小姐回家,稍后还会大摆一桌,向陆小姐赔罪。” “梅总督不用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红菱一句话堵死,看起来颇为光棍的样子。 梅青见状沉默片刻,叹息道:“来云城之前,本督在黑风监狱当狱长,相信陆小姐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里面关押的都不是普通犯人,依旧被本督收拾得服服帖帖。” 陆红菱闻言,脸色不由微变。 黑风监狱是特殊监狱,里面的犯人都是十恶不赦,疯狂凶狠,桀骜不驯之辈。 能让那些人都服帖,梅青的手段必然不会简单。 梅青又是一叹:“陆小姐年轻漂亮,以女子之身掌舵陆家,能耐了得,让本督佩服万分,老实说,若非必要,本督实在不想得罪你……只要你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一切皆大欢喜。” 陆红菱狠狠一咬牙,道:“不用问了,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梅青遗憾的摇了摇头,紧接着,目光陡然一变,透出毒蛇般的冰冷与阴森。 哐当! 牢门被打开,两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大步而入。 陆红菱感受到对方身上荡开的浑厚劲气,不禁咬牙:“对付我一个柔弱女人,居然出动武者?” “陆小姐可不是什么柔弱女人,不请镇武司的高手,只怕压不住你。” 梅青面容冷漠道:“陆小姐,还是说了吧,京城陆家无暇顾及你,本督既然能请你过来,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嗡…… 陆红菱身上,有劲气波动流转。 她竟然也是一个武者,而且实力不弱,达到六品的程度。 “有什么手段就用出来!看我陆红菱受不受得住!” “唉……” 梅青转过身,似不忍去看。 两名镇武司的武者,悍然发动攻击。 厉喝声不断响起。 狭小逼仄的单人牢房里,陆红菱独战两个云城镇武司分部武者,很快就落入下风,受了重伤。 不仅如此,衣裙更是在打斗中被劲气波及撕裂,犹如破布一般挂在她窈窕动人的身躯上。 大片白皙肌肤显露人前,若隐若现,令人血脉喷张! 两个镇武司的武者,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现在燃起汹涌邪火,出手招式便显得猥琐了起来。 陆红菱被占了好几次便宜,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眼见自己已经彻底没了翻盘的可能,眼中浮现刚烈之色,猛的转身,脑袋朝着漆黑墙壁撞去! “阻止她!” 梅青大惊失色。 没得到答案之前,陆红菱不能死。 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两个镇武司的武者,同样没想到陆红菱竟然会如此果决。 好在,两人反应迅速。 陆红菱重伤,动作缓慢很多。 二人后发先至,及时阻拦。 其中一人闪电般抓向陆红菱的肩膀。 巨力之下,手指竟嵌入皮肉,勾住了陆红菱的锁骨,旋即往后一带,鲜血飞溅中,陆红菱倒在地上,发出痛苦惨叫。 另一人毫不犹豫从腰间拿出黑曜石手铐,将陆红菱双手铐住。 梅青这才松了口气。 “陆小姐,这又是何必?” 陆红菱嘴角染血,看起来凄美迷离,眸子里泛起不屑之色:“来吧!把黑风监狱那一套酷刑亮出来我看看!” 梅青摇摇头,旋即打开牢门走了进来,朝陆红菱拱了拱手,语气阴森:“那就得罪了!” “梅总督。” 镇武司武者突然开口,脸上挂着邪笑:“不如把审讯的工作交给我们,保证让她什么秘密都吐露出来。” 陆红菱眼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闭上眼睛。 “不用。” 梅青冷冷拒绝。 从二人脸上的邪笑就能看出他们是什么心思。 陆红菱很关键,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还是觉得亲自审问会比较好。 再者,也不忍看陆红菱这样的女人,被人肆意欺辱。 “陆小姐,本督可以给你最后一次……” 轰! 陡然,巨响震颤。 梅青吓了一跳。 下意识回头看去,昏暗灯光下,一道身影从容迈步走来。 梅青顿时怒喝:“是谁?擅闯云城监狱!你有几个脑袋?” “别说擅闯,就算我屠了这座监狱,又能怎样?” 低沉的声音回荡,梅青陡然一愣。 这声音有点耳熟。 此时,阴影里,楚牧那张冷峻的面容,终于被看清! “楚……北帅……” 看到来人竟是楚牧,梅青人都傻了。 不是说楚牧已经去了牡丹城吗?怎么会突然…… 忽的,梅青心头一颤。 他想到了一条被他忽略的消息。 据说楚牧带着妻女与岳母,是乘坐陆红菱的专机,离开的云城! 那…… 一滴冷汗,从他额头上冒出来。 梅青不敢犹豫,连忙匆匆走来,朝着楚牧弯腰行礼:“梅青拜见北牧王!” 陆红菱笑了。 于绝望中,看到了一束光。 第226章 东州牧,蒋暗! “陆红菱是我的人。” 楚牧越过梅青,进入牢房。 没有理会两个脸色泛白,惊慌失措的镇武司武者,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陆红菱身上。 并随手捏碎了她手上的黑曜石手铐。 “谢楚先生。”陆红菱鞠躬道谢。 “不碍事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 陆红菱笑得很美,苍白的俏脸,惹人心疼。 楚牧说道:“你先回去。” “好,楚先生晚点会来吗?”陆红菱问。 楚牧点头。 “那我在陆家恭迎楚先生。” 陆红菱受了重伤,但还能自己行走。 看着那道略显踉跄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楚牧才将目光重新放在梅青的身上。 梅青依旧是弓着身的姿态,脸上有冷汗浮现,微微颤抖的双手,显露出他内心的惶恐。 “梅总督。” “卑职在!” 梅青连忙道:“卑职不知陆小姐是您的人,犯下大错,求北牧王恕罪!” 楚牧淡淡问道:“她犯了什么罪?” “这……” 梅青心头越发惶恐。 “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卑职……卑职……” “我知道,你在来云城之前,是黑风监狱的狱长,手段不错。” 楚牧转身走进牢房:“我放走了犯人,当同罪论处,来,把你没来得及施展的手段,用我身上。” 扑通…… 一句话,吓得梅青和两个镇武司武者同时跪了下去,惊惧万分。 对北牧王用刑? 天底下谁敢? “北牧王饶命!” “北牧王恕罪啊!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两个镇武司武者连忙哀求。 六品的武者,在普通人为主的城市里可以耀武扬威。 在楚牧面前,不过就是大点的蚂蚁。 楚牧没理会,依旧看着瑟瑟发抖,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梅青。 “别浪费我的时间。” 梅青内心哀叹了一声,苦涩道:“北牧王,卑职也不知道,州牧大人就在总督府,命令是州牧大人下的。” 身在仕途,梅青很清楚什么样的锅能背。 北牧王当前,这口锅他背不动,还是让州牧大人去头疼吧。 “东州牧么?” 楚牧也是立刻就知道了梅青的想法,嘴角微勾:“去总督府。” “遵命……” 云城总督府,比起牡丹城,要显得气派很多。 毕竟一个是偏远的三线小城,一个是繁华二线。 总督与总督之间,也是有着差距的。 梅青恭敬在前方带路,不敢有丝毫懈怠。 径直来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外,梅青敲了敲门。 “谁啊?” 屋内传来声音。 “州牧大人,北牧王来了。” “北……” 哗啦哐当的杂音响起。 片刻,房门打开。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楚牧眼前。 常年身居高位,气度沉稳不凡。 正是天龙四大州牧之一,东州牧,蒋暗。 放眼东州,蒋暗这个州牧权势无双,一个想法,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但面对楚牧这位战功赫赫的北牧王,依旧难以保持平静。 带着些许的忐忑,蒋暗深深一拜:“东州牧蒋暗,拜见北牧王,不知北牧王亲临,卑职有失远迎,请北牧王恕罪。” “东州牧客气。” 楚牧淡淡开口,径直进了房间,往沙发上一坐。 门外的蒋暗冷冷看了眼梅青,梅青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有看见。 “你去吧,不要让人打扰。”蒋暗忍着怒气,对梅青说道。 “是,卑职告退。”梅青恭敬应声。 蒋暗这才转身进屋,将房门关上,来到楚牧身前站定,含笑说道:“北牧王大驾,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卑职效劳的地方?” “陆红菱。” 楚牧瞥了眼蒋暗:“东州牧抓她,是因为刘家?” “不是。” 蒋暗摇头。 “不是?” 楚牧皱了皱眉。 “难道不是陆红菱打击刘家,东州牧替刘家出头?” “北牧王错怪卑职了。” 蒋暗沉声说道:“卑职让梅青抓捕陆红菱,是因为陆红菱身上有着黑盟的影子。” “黑盟?” 楚牧眉头又是一皱。 脑海中没什么印象,第一次听说。 看蒋暗凝重的表情,这个黑盟似乎能量极大的样子。 “北牧王有所不知,黑盟起于四年前,是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暗杀、胁迫、手段极尽凶狠与残忍。” 蒋暗停顿了片刻,压低声音:“意在颠覆天龙。” 楚牧眼角抽了抽:“继续说。” “若是置之不理,任由其蛰伏发展,一旦爆发,恐祸及全国。” “国主早就暗中下令,全国范围打击黑盟,这两年初见成效,但关于黑盟的情报消息太少,这个组织依旧十分神秘。” “谁也不知道黑盟到底有多少成员,这些成员又是什么身份。” 蒋暗顿了顿:“有情报查到,云城陆家陆红菱,似与黑盟有染,卑职不敢大意,当机立断,让梅青亲自抓捕陆红菱,准备撬开她的嘴巴。” “不过陆红菱既然是北牧王的人,那肯定是情报错误,卑职办事不力,请北牧王责罚。” 一招以退为进,蒋暗玩得很溜。 楚牧没有理会蒋暗的小心思,问道:“情报在哪?” 蒋暗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恭敬递给楚牧。 楚牧展开后仔细看去,也没说什么,看完后将情报还给蒋暗。 “北牧王,有什么需要卑职做的,您尽管吩咐。” “不用。” “那……” “走吧。” “卑职告退,谢北牧王!” 蒋暗行礼后匆匆而去。 出了总督府,蒋暗坐上一辆轿车。 一个样貌平凡的男人,出现在车旁。 “刘家人,全部解决。” “是……” 浑然不在意一句话就宣判了云城刘家二十多口人死刑,蒋暗摇上车窗,轿车缓缓驶离。 总督府里,楚牧已经检查过房间,没有发现窃.听和监控设备后,拿着手机给凌雪打了电话。 “楚帅。”凌雪主动开口,声音平静温和,一如曾经。 “黑盟你听说过么?” “楚帅稍等。” 电话里安静了好一会,凌雪声音传来:“很神秘的组织,所作所为,图谋不小。” “查!” “明白。” “调派暗阁成员,盯紧东州牧。” “楚帅是觉得……” “说不准。” 楚牧皱着眉头道:“只是一种直觉,这个东州牧,不简单。” “好的。” “蛮国那边情况如何?” “一场风暴还在酝酿之中,军师在盯着。” 凌雪的意思是暂时不用楚牧操心蛮国的事情。 楚牧思索着道:“京城很不平静,陆家将倾,京城陆家、云城陆家、陆弥与陆红菱的往来,都要查,看看有没有黑盟的影子。” 第227章 陆红菱想投靠! 听楚牧说要查陆弥,凌雪惊了一吓:“楚帅,难道你怀疑陆弥?” “不是怀疑,只是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有些不同寻常。” “明白,我会查清楚。” “有困难就说。” “楚帅放心,暗阁没有问题!” 情报与信息是一切的先决条件,所以楚牧这些年在暗阁身上花费极大。 监视国外的同时,暗中调查国内的事情,并不会捉襟见肘。 电话挂断,楚牧依旧陷入沉思。 他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如水中月,如雾中花,看不真切。 “风雨欲来……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楚牧如是想道。 如果能成功踏入战神境,便可以用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阴谋诡计。 随后,楚牧再度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霸刀,率黥卫来云城与我汇合。” …… 云城陆家,坐落在云城郊区,一面靠山,一面临江。 楚牧到来时,陆红菱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红色长裙,独自迎接。 看上去像是一朵海棠。 “楚先生,欢迎您来陆家做客。”陆红菱笑靥如花的脸上,带着恭敬之意。 楚牧与陆红菱漫步而行,看似随意的问道:“知道京城陆家出事了么?” “知道。” 陆红菱眸子里泛起凝重:“堂哥被罢免,陆家遭受牵连,情况很不妙。” “没了陆弥的庇护,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楚牧问。 他话音刚落,陆红菱直直跪了下去:“云城陆家,愿听楚先生安排。” “投靠我?” 楚牧淡然看着陆红菱:“你觉得,云城陆家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 陆红菱似早有准备,自信开口:“陆家有庞大的运输队,无论水路,都有自己的运输渠道。” “陆家名下,六个码头、两处炼钢厂,四处矿场,五个伐木场,各类建造资源富足,储备资金达六百亿,名下产业市值超千亿,可以在一个月内,轻松套现。” “只要楚先生愿意,这一切都可以是楚先生的。” “能量确实不小。” 楚牧眼眸微眯:“可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陆红菱神色自然:“可以帮楚先生建城。” 楚牧一怔。 旋即,可怕的威压降临。 陆红菱跪在地上摇摇欲坠,俏脸苍白无比,身上处理好的伤口崩裂,鲜血渗出,与长裙相融。 她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 天塌地陷的绝望感,如潮水般席卷,将她包围。 “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建城?” 冰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凛冽的杀机。 北境外建造一座前沿城池,是楚牧的设想。 迄今为止,也只有衍天、凌雪等,楚牧绝对信任的少数人知道。 陆红菱突兀说出楚牧想要建城的想法,已经让楚牧生出杀心。 死亡的镰刀已高高举起,陆红菱苍白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 “我猜的。” 楚牧没有说话,眼中杀机越发浓郁起来。 只要陆红菱的解释不能让楚牧满意,那么云城陆家,将会在今天覆灭。 “楚先生息怒,我刚受了伤,能不能让我起来回话?”陆红菱问道。 可怕威压渐渐退去,楚牧在路边一张石凳上坐下,好整以暇看着陆红菱。 这个女人,之前接触的时候没有在意,现在看来,倒是轻视了她。 陆红菱呼了口气,挣扎着站起身来,虚弱的样子,很能让人生出保护欲来。 “我确实是猜的。” 陆红菱平复了心绪后,娓娓道来:“楚先生是大英雄,镇守北境,力挽狂澜,战功无双。” “废话少说,你没多少时间。” 楚牧看了陆红菱一眼。 这一眼,让陆红菱有着身体和灵魂都要冻结的可怕感。 她不敢耽搁,语速加快了一些:“蛮国犯境,楚先生虽然将之击退,北境付出的代价极大,而且冰天雪地之中,太过于被动。” “北境五百公里之外,冰雪消散,重见花草,有一个逃亡者的聚集地,被称为法外之地,来自蛮国、熊国、灵国的逃亡者,扎根在三不管地带求存。” “不瞒楚帅,陆家有跟法外之地做过一些生意,获取的利益不小。” “我在得知这处法外之地后,就已经在想,如果楚先生是个雄才伟略的英雄,必然不会让蛮国入侵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想要杜绝入侵,就需要提前应对。” “法外之地地势平坦,如果竖起一座坚城,就能同时抵挡蛮熊灵三国入侵,而坚城背靠北境,北境战区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赶往支援。” “一则提前洞察敌国动向,二则避免战火燃烧到天龙疆域内,三则……” 陆红菱说到这里,看了楚牧一眼,道:“可作为一条退路。” 楚牧神色平静,心底却已经是澎湃涌动。 陆红菱。 这个女人,比想象中更聪明千倍万倍。 洞察力、眼界格局、心思之细腻,今生罕见。 竟将楚牧与衍天所谋划的事情,想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还不够完整,大体上却已经无限接近真相。 “你学过兵法?”楚牧好奇问道。 陆红菱摇头:“没有,我只是以一个商人的角度,觉得那处地方,蕴藏着无法想象的利益。” “而要将这些利益实现,建立一座经济城市,是最为合力的。” “可地处三国交界,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会遭到三国的觊觎,所以就需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于是我就自然而然,想到了北境大军驻扎,再由此想到,坚城拒敌。” 陆红菱说着,坦然面对楚牧的注视,无论表情、语言还是身体反应,都很真诚,毫无隐瞒。 “商人么?” 有些屈才了。 这个陆红菱稍加学习,或者直接就是衍天尽心培养,北境说不定能多出一个女诸葛。 她的眼界格局,可比凌雪要强上太多。 但是,陆红菱的能力,楚牧看到了。 忠诚,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投靠我的?”楚牧问道。 陆红菱毫不迟疑道:“今天。” “在此之前,我更偏向堂哥。” “你的目的呢?” “我……” 陆红菱深吸一口气:“我想未雨绸缪,给陆家留条活路,如果京城陆家真的倒下,云城陆家,能延续陆家血脉。” “不怕我拒绝?” “怕,很怕。” 陆红菱低下了头,深深鞠躬:“求楚先生,救我陆家,陆红菱愿竭尽所有,全心全意为楚先生当牛做马!” 第228章 绝对信任! 陆家,书房内。 楚牧坐在柔软的鳄鱼皮沙发上。 眼前的陆红菱,恭敬将厚厚一叠资料,摆在桌上。 楚牧随意拿起最上面的资料浏览。 这是陆家所有所属资产、各类材料、资金等储备的总汇。 建造城池所需的钢铁、矿物、木材等,存储数量惊人。 名下六个码头全部堆得满满当当。 其价值,让楚牧都有些震惊。 海家一直是云城的第一家族。 看到这份资料,楚牧才发现,真要算起来,陆家才是第一,暗地里的价值,远超海家。 放下资料,楚牧淡淡道:“这些东西的储备,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都做不到。” 陆红菱点头:“事实上,从五年前,我就已经下令陆家全力储备这些。” 楚牧挑眉:“五年前?你才多大?” “二十二。” 陆红菱恭敬回答:“父亲意外亡故,我接手陆家大权之后,就一直在做这件事。” 楚牧忍不住内心又是一声赞叹。 二十二岁的陆红菱,大学都还没毕业,遭逢父亲意外去世后,接手了陆家大权。 恐怕那个时候,很多人不会服气。 面临的挑战会很艰难。 可她不但与人勾心斗角,稳固自身权利的同时,还进行了这些物资的储备,一直到现在都在继续。 其心智、手腕,让人叹为观止。 从某种程度上说,陆红菱在自身条件和圈子下,取得的成就,几乎不亚于楚牧。 跟她比起来,作为京城陆家大少的陆弥,简直是个废物! 摇了摇头,楚牧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陆红菱立刻知道楚牧在想什么,苦笑一声道:“当初如果没有堂哥的支持,我是不可能稳固大权的,我之前的打算是……” “京城陆家如果有一天遭逢变故,不得不离开天龙,总得要有一个落脚之地。” “后来,得知堂哥与楚先生相交莫逆,我就想到了法外之地。” “如果陆家迫不得已离开天龙,无处可去,就去法外之地立足,凭借楚先生跟堂哥的关系,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楚先生一定会出手相助。” “而陆家在法外之地,一边可以为楚先生赚取巨额财富,另一方面,也能成为监视三国的眼睛。” “只要陆家在法外之地成功立足,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圈子,就能凭此,往三国安插一批又一批的探子。” “到了那时,对楚先生和北境的帮助极大,于情于理,楚先生都不会放弃陆家。” 楚牧恍然大悟。 对陆红菱的聪明程度,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这哪里是走一步看三步? 都看到一百步去了! 当陆家和楚牧同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时候,还用担心楚牧不会庇护陆家么? 道理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楚牧好奇问道:“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我能代表北境?” 陆红菱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打算毫无隐瞒。 “不瞒楚先生,我当初虽然一直听堂哥说楚先生如何如何厉害,却也并没有觉得楚先生就能代表北境。” “事实上,不管是楚先生,还是其他人,我设想中,陆家合作的对象,一直都是北境主帅。” 听她这么一说,楚牧了然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如果北境主帅不是楚牧,也能看到陆家的价值。 跟陆弥的关系,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难怪陆弥打电话让我救你,你确实是个厉害的女人。” “红菱担不起楚先生夸赞,只是想方设法,为陆家谋求一个未来罢了。”陆红菱一如既往的恭敬和平静。 沉稳心性可见一斑。 楚牧来了兴趣:“那你猜猜看,京城陆家是不是真的会倒下。” 陆红菱张了张嘴,却没立刻开口。 她知道楚牧在考验自己。 只是,她身在云城,能得到的情报消息太少。 楚牧看着沉默的陆红菱,也不急着催促,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随便翻看资料。 直到将近五分钟过后,陆红菱才开口:“天龙重建百年,现在看似安稳,实际上暗流涌动,并不太平,内忧外患众多。” “我觉得,国主就算是想清理世家,现在也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卢家之所以倒下,是因为曾经的内阁长老卢近林触碰到了国主的红线。” “陆家并没有,所以眼下的境地,无非有两种情况。” 楚牧饶有兴趣道:“继续。” 陆红菱抿了抿嘴唇:“第一,陆家与国主在演戏,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有道理,第二呢?” “国主在逼陆家,或许是想要陆家表明某个态度。” 楚牧不由微微一笑,问道:“还有么?” “红菱鲁钝,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你要是鲁钝,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楚牧深深看着陆红菱:“你能接触到的东西不多,在缺少情报消息的情况下,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我的预料。” “谢楚先生夸奖。”陆红菱不卑不亢行礼。 楚牧当着陆红菱的面,拿起手机拨了陆弥的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 “咋样?我堂妹没事了吧?”陆弥的声音响起。 楚牧看了陆红菱一眼,道:“没事了。” “那就好……” 陆弥明显松了口气,又道:“没其他事情就先挂了,我很忙。” “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放。”陆弥不耐烦的道。 陆红菱垂落的手指颤了颤。 天底下也就只有陆弥敢这么跟楚牧说话。 看来堂哥跟楚先生的关系,真的很好,比想象中更好。 这是好事。 “你这个堂妹,你信任么?” 楚牧询问过后,陆弥久久没开口。 陆红菱神色始终平静,仿佛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半晌,陆弥的声音传来:“绝对信任。” “你敢担责?” “担担担!担踏马的!你好烦,我这边真的很忙。”陆弥越发不耐烦了。 “就这样吧。” 楚牧主动挂了电话,对陆红菱说道:“你已经准备好了吧?” 陆红菱重重点头,恭敬道:“只要楚先生吩咐一句,六个码头的物资会立刻从各个运输渠道,秘密运抵北境。” “云城陆家所有人,已经做好撤离准备。” “名下所有产业,将在一周内进行抛售,一个月内,完成所有分离,超两千亿资金,双手奉上。” 第229章 黑盟成员! 两千亿资金,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比得上北境一年的军费。 还有各类物资,价值同样不容小觑。 这比天上掉馅饼还要夸张。 “你确保所有物资可以秘密运抵北境?”楚牧问。 陆红菱点头,脸上带着自信:“红菱早已打通所有关节,一直都在为今天做准备,确定可以顺利秘密运抵北境,请楚先生放心。” “那就动起来吧。”楚牧轻描淡写的道。 “是。” 陆红菱当即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只说了短短三个字:“开始了。” 随后挂断电话:“楚先生,我去安排云城陆家的人撤离。” “不急。” 楚牧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云城陆家的人撤离,对京城陆家有没有影响?” “影响有,但不大。” 陆红菱回答道:“如果是第一种,国主拉着陆家演戏,云城陆家撤离,更显得真实。” “如果是第二种,云城陆家的撤离,或许会引来国主不满,但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京城陆家不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我想,堂哥会给出一个国主满意的答复。” “那傻子说不定会让你失望……” 楚牧内心嘀咕,却没说出口,又道:“听说过黑盟没有?” “黑盟……” 陆红菱下意识咬嘴唇。 迎着楚牧的眼睛,她说道:“楚先生,红菱,就是黑盟的一员。” 楚牧眼睛微睁。 东州牧蒋暗,竟没有抓错人! 陆红菱,是黑盟的成员! 旋即,楚牧声音微冷:“什么时候加入的,知不知道黑盟的目的?投靠我,转移北境,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黑盟的谋划?陆弥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说,他本身也属于黑盟的一员?” “回楚先生。” 陆红菱说道:“堂哥曾经接触过黑盟,黑盟想邀请堂哥加入,但堂哥拒绝了,而后不久,我遇到黑盟的人,同意加入黑盟。” “黑盟的人我也只见过一次,而且对方藏头露尾,我查不出对方的身份,之所以加入黑盟,就是为了完成各类物资的储备,否则光凭云城陆家难以办到。” “黑盟成员彼此之间,并不联系,也不知道对方身份,没有接到消息,就会一直处于蛰伏状态,只有遇到紧急事情,才会被激活。” “我对黑盟并没有什么感觉,投靠楚先生,进入北境,是我自己的想法,与黑盟没有半点关联。” “而且,后续我还想继续凭借黑盟成员的身份,为楚先生效力。” “至于黑盟存在的目的……我有些猜测,但并不妨碍我对楚先生忠心耿耿,若是您与黑盟站在对立面,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为您与黑盟交手,不惜一切代价。” 沉默。 久久的沉默。 就在陆红菱忐忑不安,呼吸加重的时候,楚牧挥了挥手:“去忙吧。” “是。” 陆红菱快要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缓缓落下,行礼之后转身离开,去安排陆家人撤离的事情。 楚牧也打电话直接联系了北境的军需官,花间。 让他安排人接应陆家即将送去的物资,安顿陆家人。 对陆红菱,楚牧还是信任的。 不过不是信陆红菱,而是信陆弥。 战场上一次次同生共死积累下来的情感,不是简单的袍泽二字就能表达清楚。 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任何情况下,楚牧相信陆弥不会背刺自己。 就如同陆弥相信楚牧不会背刺他一样。 至于陆红菱黑盟成员的身份,楚牧想利用起来,看能不能布个局。 他对黑盟很有兴趣。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领头成立的,居然敢抱有颠覆天龙的心思。 要么是国外势力,要么就是国内隐藏起来的老鼠。 无论前者后者,楚牧都不打算放过对方。 能杀一个杀一个,能连根拔起,自然更好。 …… 是夜。 陆家灯火通明。 豪华别墅内,人声鼎沸,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对外说的是陆家家宴。 可实际上,除了云城陆家的掌舵人,陆红菱之外,在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陆家人。 陆家人已经悄悄全部撤离云城。 这场家宴,就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楚先生,敬您。” 陆红菱朝楚牧举杯,两人各自喝了一口。 “什么时候走?”楚牧问。 陆红菱道:“等所有资产抛售干净后,我会将所有资金全部转到北境,然后再离开。” 楚牧点点头,打了个响指。 黑暗中,一道身影悄然浮现。 陆红菱好奇看着这个脸上戴着半张黑色面具,面无表情的男人,心中没有丝毫惊惧。 “罪九十八,拜见楚帅。” 来人是黥卫中的一员。 排名靠前,实力自然也靠前。 楚牧指着陆红菱说道:“从现在起,你要负责保护陆红菱陆小姐的安全,你可以死,她不能死。” “遵令。” 黥卫恭敬行礼,随后退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陆红菱劲气运转,感知力全开,却根本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像是已经离去。 但她很清楚,这个自称罪九十八的男人,时时刻刻,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无论遇到任何危险,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听从楚牧的吩咐,用生命来保护自己。 “这就是楚先生麾下大名鼎鼎的黥卫吗?其中任何一人,都强得过分……”陆红菱心头暗想。 “我后续会回牡丹城,云城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安全问题不用担心,做完该做的事情,直接启程去北境。” “好的。”陆红菱点头。 “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休息了。” 楚牧放下酒杯,转身就走。 “楚先生晚……” 陆红菱正要说晚安,忽的手机震动。 她拿起电话看了看,脸色微变,凝重道:“楚先生,我被激活了。” 楚牧脚下一顿,豁然转身。 “黑盟找你?” “是。” 陆红菱将手机递给楚牧。 楚牧看到上面有一行文字:“三小时之后,云海崖别苑(此消息为东州云城范围全体成员共见)。” “这括弧里的文字是什么意思?”楚牧问道。 陆红菱正色道:“整个云城范围,所属成员全部激活,我猜测可能不止云城,黑盟应该有大动作。” “有大动作?正好,那就一锅端了!” 第230章 细思极恐!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家的家宴落幕。 陆红菱悄悄开着一辆车,直奔云海崖别苑而去。 与此同时,楚牧已经在云海崖别苑外,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静静看着那亮着灯光的建筑。 在楚牧身后,霸刀静默而立。 还有二十多名黥卫,犹如黑暗中的死神,悄无声息,又自然而然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楚帅,陆红菱已经出发。”霸刀说道。 楚牧点点头:“去吧。” “是。” 霸刀等人行礼,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 上面是一条加密信息。 “暗阁1873号汇报,三分钟前,东州牧蒋暗留下替身,悄然离去,实时跟踪中……” 蒋暗? 这么晚了,他这是要去哪里? 楚牧眉心忽的一跳,心里有某种猜测。 但事实如何,还未可知。 楚牧输入信息:“务必盯紧蒋暗,看他最终目的地是否为云海崖别苑。” 没有回应,楚牧也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命令会被完美执行。 时间无声流逝。 楚牧亲眼看到一辆车驶入云海崖别苑。 车内坐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 那是陆红菱。 嗡嗡…… 手机再度震动。 加密消息传来:“暗阁1873号汇报,确认东州牧目的地为云海崖别苑。” 楚牧猛的抬头,看向黑暗笼罩的远方。 嘴角勾起刀锋般冰冷的弧度。 贼喊做贼么?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 云海崖别苑。 某个包厢之中,整个人被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陆红菱,戴着一张无脸面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除她之外,还有六个人围绕圆桌而坐。 同样是遮掩了面部和身形,如出一辙。 气氛很是沉闷。 六人已经坐了近十分钟,谁也没有开口。 叮咚……叮咚…… 墙上时钟发出声音。 凌晨两点五十七分。 这个时间不知道有什么特殊。 其中一人,伸出了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 这只堪称完美的玉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的菱形石头。 紧接着,妖娆的声音响起:“奉黑盟命令,将诸位唤醒,封名玉将被打开,请诸位一一辨别损坏和真伪。” 陆红菱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公开彼此身份么? 眼前这六人,在云城应该都身份不低。 或许,都是熟人。 有点期待啊…… 开口的女人将她口中的封名玉,递给了左侧的黑袍人。 黑袍人拿起仔细查看过后,确认无误,同样递给身旁的人。 如此这般,六人依次检查无误,封名玉重新回到女人的手中。 “我想,大家都很好奇彼此的身份,谜底马上就要揭晓。” 女人的声音很抓耳,像是在撒娇,像是在魅惑,总之让人心痒难耐。 咔嚓。 也不见那只柔弱无骨的玉手用力,黑色的菱形石头碎裂,化为流沙,从女人指间流下。 一张卷起的小纸条,清晰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每个人都死死盯着那张纸条。 “呵,让我来看看,有哪些老熟人。” 女人轻笑一声,慢慢将纸条展开。 目光落在纸条上,旋即便久久凝固,没有移动。 “真是……让人意外呀。” 听到这声音,其余人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那种谜底即将揭晓的期待感,简直拉满。 “诸位,可都是大人物呢。” 女人再度开口,率先抬手,按在了脸上的面具上面。 她慢慢的,摘下了面具。 率先出现的,是白皙光滑的额头。 紧接着是两道月牙眉,再是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 高挺的鼻梁、动人的红.唇…… 那是一张,妩媚动人,却又带着些许高贵和圣洁的脸。 倾国倾城。 顿时,所有人脸色变了变。 “居然是梁小姐!” 东州慈善总会的负责人,梁楣! 梁楣微微欠身,而后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请诸位全部摘下面具。” 众人闻言纷纷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 各自看去,纷纷倒吸凉气。 “州牧大人!” 在座六人,各自的身份都极为不凡。 但地位最高者,莫过于……东州牧,蒋暗! 很难想象。 封疆大吏一般,权势滔天的州牧,竟然也是黑盟的一员! 陆红菱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这意味着什么? 细思极恐! “石都统,没想到你也在。” 蒋暗大有深意的看着其中一个国字脸男人。 东州军都统,看似虚职,但在战时,可以越过各城总督,直接调令各城城卫军! 整个东州,从一线到三线,十八座城。 一座三线小城,上万守卫军。 二线城市为三万。 一线城市十万。 算起来,共计五十余万兵力。 同时,都统这个职位,也是变相的为了限制州牧而存在。 蒋暗跟石都统二人一直貌合神离,彼此隐隐作对。 没想到,二人竟然都是黑盟的人。 完全超乎想象。 “大水冲了龙王庙,州牧大人,以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以后咱们可要精诚合作了。”石都统笑呵呵的说道。 蒋暗含笑点头,目光一转,落在了陆红菱身上。 “陆小姐,之前得罪了,梅青抓你,是我的意思。” 陆红菱深吸一口气,笑道:“州牧大人客气,咱们都是黑盟的人,还请州牧大人往后多多提携,陆红菱唯州牧大人马首是瞻。” “哦?” 蒋暗故作诧异,道:“陆小姐不是北牧王的人吗?哪里用得着我来提携?” “北牧王!” 听到这个称呼,所有人目光立刻汇聚在陆红菱身上。 光是陆家掌舵人这个身份,已经不得了,她竟然还是北牧王的人,这可就太让人震惊了。 陆红菱笑而不语,没再说什么。 另外还有两人,也是不容小觑。 一个是东州第一宗门的门主。 还有一个,是专门贩卖情报的灵通楼,神龙见首不见尾额的楼主。 简单寒暄之后,众人眼神闪烁不断。 纷纷聚焦东州慈善总会的梁楣身上。 无论是东州牧蒋暗,还是手握重兵的石都统,竟然都没资格当唤醒人。 这个梁楣,恐怕另有一层令人心惊的身份。 梁楣却没有解释的想法,含笑说道:“诸位,这次将你们唤醒,是要传达盟主的命令。” 环顾所有人,梁楣正色道:“奉盟主之令,云城所属成员,要……” 轰! 陡然间,巨响传来。 包厢门被破开,烟尘四起。 一道身影裹挟可怕的威压而至。 第231章 九品巅峰! “谁!” 反应最快的,是东州第一宗门的门主,以及灵通楼的楼主。 两人都是九品的武者,实力足够强劲。 在有人破门而入的瞬间,就已经运转劲气,朝着拿到魁梧的身影攻击而去。 哗! 却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黑色刀芒迎面而至。 “什么!” 两人大惊失色,连忙各自抵挡。 噗! 可怕刀芒攻击之下,两人连两秒钟都没挡住,几乎是瞬间就败,倒飞出去,口喷鲜血,受了重伤。 “怎么可能!” 两人脸色惨白,嘴角鲜血不断滴落,满眼的不敢置信。 直到这个时候,那魁梧身影才完全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身黑色作战服,手持黑色大刀,脸上戴着半张黑色面具,眼神冰冷而凌厉。 给人的感觉,他本人就是一柄杀伐无双的刀! 来人正是北境九将之首,楚牧之下最强者,霸刀。 东州第一宗门的门主,以及灵通楼的楼主,实力虽然不弱,可在历经生死,血战沙场的霸刀面前,完全不够看。 别说两个,哪怕再来两个同样的九品武者,也对霸刀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战场上厮杀而出的九品武者,与传统意义上的九品武者,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厉喝之声响起。 是蒋暗。 他怒声大喝:“我是东州牧,敢在本州牧面前放肆,你有几个脑袋够掉?” 霸刀冷冷瞥了蒋暗一眼。 “白痴。” “你……” 蒋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自己可是东州牧啊,天龙封疆大吏之一,地位何等尊崇。 从来没人敢用白痴两个字形容自己。 霸刀才不管蒋暗怒不怒,身形一闪,一刀斩向企图跳窗逃跑的灵通楼楼主。 “噗!” 灵通楼楼主躲避不及,又挨了一刀,胸口上鲜血淋漓,皮肉翻滚之下,隐隐可见森白肋骨。 他重重落地,心中再无逃跑的念头,绝望开口:“霸刀将军饶命……” 灵通楼是贩卖情报的组织,他身为楼主,能从霸刀的武器和装扮上认出霸刀的身份,并不稀奇。 “什么?霸刀将军?” 其他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北境!” 电光火石间,蒋暗、石都统和梁楣,惊得脱口而出。 唰唰唰…… 道道身影犹如鬼魅般出现。 全都是黑色战服,半张黑色面具遮面。 “黥卫……” 一屋子人都惊惶不已。 北牧王的亲卫军来了,那北牧王,还远吗?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声突兀响起,像是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体内血液疯狂流转,面色都不由得涨红起来。 楚牧出现了。 深邃眼眸平静扫过一屋子的人,最终目标定格在蒋暗的脸上,淡淡道:“东州牧,好巧。” 蒋暗眼底浮现恐惧,他怎么也没想到楚牧竟然会来。 想到白天自己跟楚牧说过的那些话,冷意蔓延全身。 “卑职拜见北牧王。” 蒋暗连忙行礼。 楚牧正要说话,猛的侧头看向蒋暗旁边的石都统,眼神冰冷。 同一时间,一个黥卫出现在石都统身旁。 咔嚓! 一只断手落地。 “啊!” 石都统捂着断腕痛苦惨叫,鲜血一滴滴喷洒。 地上,断掉的手掌里,握着一个手机。 黥卫抬脚踩下,手机咔嚓一声碎裂成渣。 “在我眼皮子底下,别搞那些没用的小动作。” 楚牧施施然坐下,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哒~哒~哒~ 清脆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现在,咱们好好聊聊。” “东州慈善总会会长,梁楣,拜见北牧王。” 在其他人惊恐瑟瑟的时候,梁楣却迈着一双大长腿,笑盈盈的走来。 眼中带着好奇,朝楚牧弯腰行礼。 衣领自然垂落,梁楣丝毫不在意自己伟岸的酥峰呈现在楚牧眼前。 楚牧看看梁楣,没说话,朝她伸出了手。 梁楣起先还故作娇羞,等楚牧的手到了近前,面色陡然巨变。 本以为楚牧是想占便宜,没想到,楚牧根本是想杀她! 这只手要是拦不住,会死! 梁楣咬牙,仓促间全力爆发,劲气沸腾,两只手交叠抵挡。 啵…… 梁楣踉跄退后,面色惨白,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楚牧的攻击,她挡下来了,但并不好受,剧烈疼痛疯狂蔓延,让那张妩媚动人的脸都变得有些扭曲。 “嗯?” 霸刀眼中泛起讶然,看向这个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女人。 看起来娇娇柔柔,身上也没有丝毫劲气波动,像是普通人,没想到隐藏得这么深。 九品巅峰的实力,对自身劲气的掌控程度几近入微之境。 要是猝不及防被对方偷袭出手,霸刀也得手忙脚乱。 蒋暗等人,也都格外震惊。 东州的慈善总会会长,满怀善良与悲悯之心,在东州很多人的心中,有着极高的威望。 但谁也没想到她竟是武者,而且实力比起东州第一宗门的门主还要强。 这就是她能够成为唤醒人,有资格跟黑盟盟主接触的原因? 楚牧此时站起身来,再一次朝梁楣伸出手。 他感觉得到,这个叫做梁楣的女人,还有隐瞒! 梁楣瞳孔收缩,看着楚牧那张没有表情的刚毅面容,往后连退,略带慌乱道:“北牧王,一言不发就动手,连话都不让我说,未免太霸道了吧!你这个大英雄,何必欺负我一个小女人?” “小女人?再接我一拳,我可以不杀你。” 冰冷声音传出时,楚牧的拳头,已经在梁楣眼中快速放大。 梁楣银牙一咬,双手抬起,扭曲交错,犹如两条灵活的蛇,瞬间将楚牧的手臂缠绕。 拳头上可怕的力量,被莫名其妙卸掉。 随后,梁楣十指微微弯曲,那锋利的指甲,便犹如毒蛇的牙齿,即将咬下。 在这瞬间,楚牧手臂颤了颤。 梁楣只觉得有一股山崩地裂般的可怕力量汹涌传出。 必须放手! 否则会被活活震死! 这样的念头升起,她也在同一时间收回了手。 千分之一秒后,阵阵音爆声响彻。 梁楣吓得全身哆嗦,如同受惊的小白兔,瑟瑟发抖,内心无比庆幸。 再晚一点点,自己就死了!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北牧王吗? 太可怕了! 第232章 绝对掌控! 楚牧没有再继续出手了。 梁楣的实力已经被他完全探出。 九品巅峰,半步宗师境。 也仅此而已。 也就修炼的劲气比较特殊。 楚牧如果想杀她,依旧是随手就能捏死。 重新坐下,楚牧看向脸色苍白,慌乱不安的蒋暗:“东州牧,想好怎么跟我解释了么?” “北牧王……不知道您想要卑职解释什么?”蒋暗小心翼翼的问。 楚牧摇头。 人都有侥幸心理。 不到最绝望的时候,是不会认命的。 “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楚牧对霸刀说道。 “末将领命!” 霸刀行礼,而后朝着蒋暗大步走去。 “不!不不!” 蒋暗骇然退后,焦急喊道:“北牧王,卑职是无辜的啊!我……啊!” 房间就这么大,门窗都被黥卫封锁,还是霸刀这样的强者动手,蒋暗根本无处可逃。 霸刀就跟抓小鸡仔一样,揪住了蒋暗的衣领,将他往地上一扔,一只脚就踩在了他的背上。 蒋暗四肢拼命挣扎,却感觉像是被一座山镇压,无法动弹丝毫。 旋即,霸刀挥手,薄薄的皮肉组织被割下,几近透明。 血珠从蒋暗手臂上的伤口快速渗出,密密麻麻,再汇聚成一片,格外鲜红。 “啊!!!” 蒋暗在东州牧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快八年的时间。 一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 叫得像是被十几个凶猛大汉轮流让座的小姑娘。 “北牧王饶命啊!” “卑职不知道……” “啊!我是东州牧!你就算是北牧王也无权审判我!我要向国主告状!!!” 从哀求到厉吼,蒋暗身上也少了三片肉。 霸刀刀功一直很好,割下来的肉片薄如蝉翼。 楚牧笑了笑:“州牧,我又不是没杀过。” 这笑容落在其他人眼里,堪比恶魔。 动不动就要把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这么残忍的手段,不是恶魔是什么? 蒋暗再度凄厉惨叫,却无法反驳。 在牡丹城楚牧就已经杀过南州牧,吴东阳的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新任的南州牧,在上任当天,看着南州的地图,就将牡丹城画了一个圈,然后设为禁.区。 打死他也绝不会去那座,曾平平无奇的三线小城。 “北牧王,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梁楣开口说道。 其他人下意识看向梁楣,觉得梁楣胆子真的很大。 这个时候还敢主动吸引北牧王的注意力,是想死在蒋暗这位州牧大人的前头么? 楚牧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浮现:“误会?那你说说,我误会了什么?” 梁楣俏脸毫无血色,柔弱得让人不禁心疼。 她委屈的道:“我哪知道北牧王您误会了什么?今晚我们只是在这里度假叙旧,北牧王您冲进来就要打要杀的,我们能怎么办?” 茶里茶气的。 有点讨厌。 楚牧抬手一指梁楣:“把她的嘴撕了。” 梁楣:“???” 黥卫们唯楚牧的命令是从。 哪怕楚牧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当即,四名黥卫闪身直奔梁楣而去。 梁楣不敢坐以待毙,连忙躲避抵挡,心中恨意汹涌。 这个北牧王,自己说的好好聊聊,结果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果断得可怕。 “不行,这样下去必死无疑!我不能死!云城已经暴露,在不确定北牧王是否知道更多的情况下,我得活着逃出去,把消息汇报给盟主。” 心里想着,梁楣还在不断躲避黥卫的进攻。 忽的眼角一瞟,看到了站在角落里几乎没怎么动弹过的陆红菱。 “蒋暗说,她是北牧王的人……” 瞬间,梁楣心中打定主意,突然脚下腾挪,身形如蛇,将所有黥卫的攻击躲开后,闪电般直奔陆红菱而去。 抓住陆红菱,或许能让楚牧投鼠忌器。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陆红菱平静看着抓向自己的梁楣,眸子里没有丝毫慌乱,甚至还浮现出一抹嘲弄之色。 梁楣来不及多想,速度更快一分。 眼看她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陆红菱的脖子,身后劲气袭来。 后发先至,快得梁楣根本就反应不及。 噗嗤…… 左肩上,一个偌大的血洞爆开。 抓向陆红菱脖子的手,也就无力的垂落下去。 紧接着后背又挨了重重一击,梁楣痛苦倒地。 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从她打上陆红菱的主意,付诸行动,肩膀被重创,后背遭受攻击,重伤倒地,整个过程,也就是两三个呼吸之间。 快得让其他人都没看懂。 梁楣倒下的地方,旁边就站着石都统,还在捂着断腕瑟瑟发抖,连惨叫都不敢发出,生怕自己也被千刀万剐。 与石都统目光对视的时候,梁楣几乎想都没想,完好无损的右手,抽出一把匕首,刺向石都统的心脏。 铛! 刹那间,金铁之声响起。 梁楣手中匕首落地,白皙修长的玉手,手指都被削去一大截,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而阻挡她杀石都统的,只是一块茶杯碎片而已。 紧接着,黥卫闪身而至,将梁楣控制住了。 梁楣挣扎着扭头,看向那坐在椅子上,从容不迫的身影,脸上满是绝望。 自楚牧出现之后,对方就掌控了一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的任何小动作都还不及。 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平日里忽悠了千千万万人的三寸不烂之舌,毫无用武之地! “啊!” 蒋暗的惨叫还在传来。 手臂上已经少了很大一坨肉。 都是霸刀一片片割下的。 鲜血流了很多。 蒋暗再也承受不住,眼泪鼻涕直流,尿搔味和屎臭味一起蔓延。 “北牧王饶命啊!饶命啊……您想知道什么,我说!我说!不要再割了!” 霸刀停了下来,抬头看向楚牧。 楚牧冷冷道:“我说停了么?” 霸刀脑袋一缩,咬牙切齿,狠狠割下蒋暗腿上一大块肉来。 “不要……” 蒋暗活生生痛晕了过去。 霸刀这次学聪明了,州牧大人晕他的,我割我的,不影响。 于是很快,悲催的东州牧又被活活痛醒。 “我说!我说!” 蒋暗歇斯底里大叫:“我们都是黑盟成员!梁楣是唤醒人,奉黑盟盟主命令,将我们唤醒,但是还没来得及传达盟主的命令……” “停。” 楚牧喊了停,而后看向梁楣。 “该你说了。” 第233章 黑盟的计划! 梁楣闭上眼睛,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一个黥卫看了看自己的锯齿短刀,有些跃跃欲试。 锯齿的话,可能很难跟统领一样割出很薄的肉片。 “都带回去。”楚牧下令道。 “是!” 除陆红菱之外,其他人全部被抓,纷纷带走。 陆红菱这才朝楚牧行礼:“楚先生。” “跟蒋暗说的一样?” “是的,梁楣还没来得及说。” 楚牧点头。 是他下达的命令。 屋内有九品武者,想窃.听很难,反正人在这里,抓回去了有很多办法可以撬开他们的嘴。 特别是梁楣,至关重要。 “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你回去吧。”楚牧吩咐道。 陆红菱行礼,转身离去。 云城总督府。 梅青刚睡下,就接到消息,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急匆匆而来。 “拜见北牧王。” 梅青很紧张,不知道楚牧这么晚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抓了几个人,我要你撬开他们的嘴。”楚牧淡淡道。 “卑职定不负厚望!” 梅青松了口气。 但看到那几个人的时候,他人都傻了。 东州鼎鼎有名的大善人梁楣小姐,还有第一宗门的门主,以及灵通楼的楼主,特别是石都统和东州牧…… 梅青双.腿发软。 东州牧都被折磨得全身是血! 北牧王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都是黑盟的人。”楚牧道。 梅青眼睛缓缓瞪大,不敢置信。 下意识就觉得不是真的。 别的人不说,石都统和东州牧,位高权重,何须造反? 可楚牧的话,他不敢怀疑。 “黑风监狱的手段,我也挺好奇的。”楚牧又道。 梅青连忙点头:“卑职一定尽力……” 或许人的基因里,就带着暴虐。 梅青也不愧黑风监狱狱长的名头。 各种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跟他比起来,楚家庄园主宅内,折磨宋美茹和周歌母子二人的那些人,简直就跟小学生一样无知。 没有什么血肉横飞的可怕场景。 梅青的动作甚至称得上斯文。 可受刑的五人,却前所未有的期盼,死亡到来。 都是单独审讯,确保没人会串供说谎。 楚牧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聊了,只要等待结果就行。 三个小时过后,梅青来见楚牧。 还将梁楣带了过来。 梁楣软软倒在地上,眼神中的恐惧无比浓郁。 “还不快说?”梅青冷冷开口。 梁楣连忙点头:“我说……黑盟的目的,是东海战区。” 楚牧喝茶的动作一僵,眼神微妙起来。 他其实一直都在怀疑海东青。 猜测海东青跟黑盟有关系。 可梁楣竟然说,黑盟要对付的就是东海战区。 这表明海东青跟黑盟之间并无勾结。 “你们想对东海战区做什么?” “杀东海主帅,海东青……” “宗师境的强者,你们打算怎么杀?” “东海战区有我们黑盟的人,与云城黑盟成员同时激活……” 楚牧沉声问道:“计划是什么?” 梁楣急促说道:“我们打算……” “胆大包天!” 听完梁楣的话语,楚牧都震惊黑盟的手段。 杀海东青,掌控东海战区百万大军。 天龙如今相对安稳,并不混乱,即便夺得东海战区,也无法让所有将士全都听令。 但是,黑盟早有准备。 整个东州的黑盟成员都被激活。 如东州牧,如石都统。 完全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暗中掌控东州。 东海战区的将士,几乎都是从东州招募的。 他们的妻儿父母在被控制的情况下,也就不怕他们不听话。 如此一来,东海战区和东州全境,都会落入黑盟手中。 为了这个计划,黑盟已经准备了很久。 只是没想到,会意外被楚牧撞破。 楚牧道:“你们被抓,云城作为起点城市,没有引发混乱,其他城市不敢动弹,东海战区也就不会派兵。” 梁楣回答道:“是……但我们有约定时间,无论云城是否爆发,东海战区都会动手,不惜代价,诛杀海东青。” “黑盟盟主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从未见过盟主……” “其他城市的黑盟成员身份你知道么?” “不知道。” “那你没价值了,梅青,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梅青恭敬行礼:“卑职知道!” 梁楣被带了下去。 楚牧看向霸刀:“联系凌雪,密切监控东州所有城市,准确的说,监控东州所有城市有权有势的那些人,有任何不对劲的苗头,你带黥卫出手,有杀错不放过。” 霸刀行礼:“楚帅放心,我会跟凌雪配合好的。” “梅青,准备直升机,我要去东海!” “是!” 楚牧大步朝外走去。 半小时过后,楚牧亲自开着直升机,朝着东海战区而去。 …… 东海战区早就在封锁状态中。 好像是因为在红蓝对抗进行练兵。 楚牧开着直升机靠近东海战区。 从高空俯瞰,一片漆黑,没有光亮,更看不到人影,宛若鬼蜮。 但在直升机越过东海战区防空警戒线的时候,一缕火光从远处地面绽放。 很快,楚牧就看到直升机上的操作系统控制面板,闪烁起了红色的三角形感叹号。 同时有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那是一枚防空导弹,拖着尾焰急速而来。 楚牧猛的拉起操纵杆,直升机陡然向上倾斜,几乎达到接近九十度的直角攀升。 防空导弹几乎擦着直升机而过,飞向远方,却又掉头回来。 还是追踪型的导弹。 与此同时,第二枚防空导弹袭来。 楚牧毫不慌乱,精准操纵下,这架战斗直升机做出了各种极限姿态。 巧妙划出一个S型的运动轨迹后,两枚追踪导弹一前一后,精准碰撞。 轰隆隆…… 巨响震颤如雷,火光驱散黑暗。 强大的气流导致直升机飞行不问,似乎快要失去控制。 楚牧强行稳定后,朝着东海战区最近的一个营地,俯冲而下。 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紧急拉升,使直升机保持平稳。 疯狂旋转的螺旋桨轰隆作响,地面扬起无数沙尘。 楚牧稳稳停下直升机的时候,几辆军绿色的越野车驶来。 一个个东海战区的士兵,将楚牧团团包围。 “什么人擅闯东海战区!” 有人发出质问。 楚牧从直升机上跳下,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东海士兵,沉声喝道:“我是北境主帅楚牧,让海东青来跟我说话!” 第234章 生死兄弟的背叛! 听到楚牧这话,为首的一个将领愣了一下,神色变得古怪,朝楚牧敬了个礼:“北境主帅?请出示主帅令。” 楚牧掏出自己的主帅令牌,随意抛给对方。 这将领双手捧着,仔细查看过后,确认真实,连忙双手奉还:“东海战区青龙军第三军九团下属十二纵队队长,拜见北帅!” “拜见北帅!” 所有士兵的敌意顷刻间消失。 纷纷行了礼,目光灼灼看着楚牧。 这位大名鼎鼎的传奇人物,他们满是尊敬和崇拜,又格外好奇。 “我有事情找海帅,他人呢?”楚牧再问。 小队长恭敬道:“启禀北帅,海帅有事情处理,您可以随我们去主帅府。” “海东青到底在哪?”楚牧皱眉。 初来东海战区,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莫非东海战区内潜伏的黑盟成员,已经动手了? 可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啊。 “末将不知道……” 楚牧想了想道:“让赤灵将军来见我。” 小队长连忙传出消息。 东海战区某地,士兵快步跑到身穿战甲的赤灵面前:“报告!北境主帅突然闯入零三五地区,要求见您。” “北境主帅?楚牧?” 赤灵不由一怔,皱眉问道:“确认身份了吗?” “主帅令确认无误。” “走!” 赤灵没有耽搁,果断抬腿就走。 十二分钟过后,直升机呼啸。 还未落地,一道身影已经从半空跳了下来。 至此,楚牧见到了天龙当前排名第一的巾帼女将。 赤灵。 四十来岁的样子,短发,一身战甲紧贴曼妙身躯,飒爽之风令人心生诚服。 她大步走来,站在楚牧面前,微微欠身行礼:“东海战区,赤灵,拜见北牧王!” 对于这位天龙最年轻的传奇,赤灵跟其他人一样抱有敬畏之心。 慕强是人类的天性。 楚牧点点头,问道:“海东青在哪?” 赤灵微微皱了皱眉:“北牧王,敢问您为什么贸然闯入东海战区?国主若是知晓……” 楚牧的事迹,她大都知道。 先入南疆,再闯西原。 分明是不把禁.忌当回事。 现在又来了东海战区。 感觉就跟玩似的。 天下无处不可去? 如果是以这种方式,彰显他的能耐,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所谓最年轻传奇,也不过如此。 楚牧没有开口,而是直接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对赤灵说道:“海东青有危险。” 赤灵不由瞪大眼睛。 开玩笑吧? 莫名其妙来东海战区,还说海帅有危险? 这里可是东海战区,海帅是东海战区的主帅,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怎么可能有危险? 楚牧又道:“一两句话说不清,对方可能已经行动,你只管告诉我海东青在哪,如果耽搁下去,导致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后果谁也担不起。” 赤灵惊疑不定。 “东海战区正在进行红蓝对抗,海帅很忙,如果……” “你真想给海东青收尸?” 楚牧怒喝:“现在带我去找海东青,有什么后果,我来担着!” 赤灵见楚牧态度这么坚决,不由有些恍惚。 但也仅仅是一瞬,她立刻回神,毫不犹豫道:“北牧王请跟我来!” 二人匆匆上了直升机。 赤灵驾驶着直升机升空而去。 途中,赤灵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但迟疑着还是没问出口。 东海战区的占地面积,只在西原战区之下,排在第二位。 海岸线何止百里? 有一处地方名叫海牙湾,礁石众多,暗流无数,极少有人来这里,一直人迹罕至,属于海鸟的天堂。 而此时此刻,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笼罩下,本该无人存在的海牙湾,却有激烈的战斗爆发。 东海主帅海东青,手持一杆长棍,宛若战神降临,一人独战数十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敌人。 遍布砂砾的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体。 鲜血流淌,浸染地面,一片泥泞。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即便是海风呼啸,一时间也难以吹散。 看着犹如战神一般,势不可挡的海东青,这些黑衣人神经紧绷,太阳穴不断跳动。 海东青已经负伤,身上青色战甲化为血色,有自己的,但更多是敌人的。 他一棍横扫,击杀三人,察觉身侧有寒芒袭来,喘着粗气往后退了一步。 但没完全躲开,手臂上多出一道伤痕,皮肉翻开,鲜血淋漓。 偷袭海东青的人,穿着东海战区核心层次将领才有的特等战甲,手中紧握两柄弯月刀。 “巩阳,为什么?” 海东青看着对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跟着自己历经生死,一次次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视若生命的袍泽战友,突然从自己背后偷袭。 这是背叛! “对不起……海帅……” 巩阳满脸痛苦:“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对你出手……可是我没办法……原谅我。” 海东青会来海牙湾,是他发的消息,说是这里有异常情况。 而那些实力强劲,疑似扶桑忍者的杀手,也都是他的安排。 “你到底为谁效力?杀我的目的是什么?” 海东青并不觉得身上的伤有多痛,但他的心在滴血。 年轻时被父亲逐出家门,无依无靠,几度被人打死。 意外和巩阳相识,两人互相鼓励,互相扶持,一起进入东海战区当兵。 一次次死战,一次次侥幸生还。 两人并肩走到今天,一个是东海战区的主帅,一个是赤灵之下,权利最大的青龙军统领。 海东青自问对巩阳不薄。 被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背叛,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就如同楚牧无论如何不敢相信,陆弥、霸刀等人,会害自己。 “我的妻儿……被抓了……已经三年!” 巩阳眼中痛苦无比,眼泪都不自觉的滑落:“我可以死,但我不想让他们……” 海东青瞪大眼睛。 巩阳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厨艺很不错。 两个儿子虎头虎脑,调皮却又懂事,曾经信誓旦旦对海东青说,等他们长大了,也要到东海战区当兵,像爸爸和叔叔一样,当大英雄。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海东青牙齿几乎咬碎。 三年! 妻儿被人抓走三年,巩阳竟只字不提! 难怪这三年来,巩阳再未归家,也再也没邀请海东青去家里做客。 海东青一直以为是小国联盟不断搔扰作乱的缘故。 没想到…… 第235章 千钧一发! 无论任何国家,军中高层将领的信息都会被纳入绝密档案,极少有人有资格调阅。 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为国为民,不畏生死的铁血战士,本就不该让他们的亲人担惊受怕之余,还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可惜,悲剧还是发生了。 而且是发生在自己生死兄弟的身上。 “我可以为天龙,为东海战区,流尽最后一滴血!” 巩阳情绪很激动:“可我保护了所有人,保不住自己的妻儿!对不起,海帅……等救出我妻儿,我会来找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拥有绝对的忠诚。 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对巩阳而言,妻儿大过天,所以,海东青,可以背叛,天龙,可以背叛! “呵呵……” 海东青无力惨笑。 他是宗师境强者,哪怕有陷阱,打不过也能逃。 可在生死兄弟的背叛下,一切都太猝不及防。 至此,他已经无路可逃。 即便杀了多方很多人。 “杀了他!” 巩阳催促下,数十个黑衣人再度攻来。 海东青红着眼睛,紧握着手中特殊矿石打造的长棍,怒吼厮杀。 他依旧是那么强大,那么可怕。 不愧宗师之名。 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不断惨死倒下。 可海东青的劲气消耗太大,体内的毒素,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身上的伤势,也越发严重。 距离山穷水尽,不过咫尺之遥。 “杀!再杀一个!再多杀一个!” 海东青疯狂。 今天哪怕是死,也要让这些人,全都陪葬! 看着海东青疯魔般的身影,巩阳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从一开始下毒过后,一直没对海东青动手,也就刚刚偷袭了一刀。 那一刀,比杀了他还难受。 双喜缓缓弯曲,魁梧的身体跪倒在地。 巩阳弯腰朝海东青磕了三个头。 “海帅,这辈子是我巩阳对不起你,对不起东海战区所有的将士、兄弟,对不起天龙!” 他很清楚,自己这种行为,等同叛国。 “等救出妻儿,我就去地下给你赔罪,到时候你杀我一千次一万次,我心甘情愿。” “拖得太久了。” 一道身影,悄然无声出现在巩阳身旁。 巩阳猛的抬头,满眼仇恨,却又快速压下,道:“大人,海东青毕竟是宗师……” “废物,还得老夫亲自出手。” 这人声音苍老,透着狠辣。 话音还没全部落下,身形一闪,出现在海东青身后。 偷袭! 海东青脑海中危机感大作,下意识反身一棍。 铛! 金铁之声刺破耳膜,海东青抛飞出去二十多米。 全身伤口,鲜血不断。 “你是谁?” 海东青杵着长棍,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黑袍人。 强大的气息,让他绝望。 宗师! 真是好大的手笔! 一个宗师、七十多个九品,背叛下毒偷袭,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等到他快要穷途末路的时候,这个宗师境才站出来进行收割。 稳健得令人发指。 “海东青,你该死了。” 苍老声音回荡,杀机汹涌。 海东青竭力抵挡,却已经完全不是对手,短短时间,重伤数次。 口吐鲜血,连战甲都破碎。 海东青摇摇欲坠,眼神都开始恍惚,抬头看向远方。 那是东海战区的方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里,自己即将倒下…… “你到底是谁?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海东青咬着牙,鲜血不断溢出,滴落。 黑袍人却并不打算磨蹭,一手压来,裹挟着令人绝望的磅礴力量。 轰! 千钧一发,一股气息犹如海啸席卷。 黑袍人瞳孔收缩,不管不顾,依旧攻向海东青。 妄图在对方到来之前,将海东青击杀。 海东青却是眼睛一瞪,潜藏的剩余劲气,毫无保留汇聚在长棍上,重重砸下。 “该死!” 黑袍人气急败坏。 这一掌,将海东青打飞了,却没能杀死他! 谁能想到,都油尽灯枯了,海东青竟然还有所保留。 最后一击,海东青本来是想拉着黑袍人同归于尽的。 尽管希望渺茫。 可是察觉到有帮手到来,海东青只想保命,这点还是能够做到。 一击没能杀死海东青,黑袍人再无希望。 因为可怕气息的拥有者,已经到来。 那是一道挺拔的身影,碎发在风中乱舞。 从天而降,引发空气炸裂,轰鸣不断。 即便再不甘,黑袍人也只能抽身而退。 轰! 宛若地动山摇。 楚牧站在了海东青身前。 看着凄惨无比的海东青,楚牧问道:“死不了吧?” “死不了……楚牧,是你?” 海东青笑了笑。 他现在管不了楚牧这个北境主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海战区了。 只知道有楚牧在,对方再无杀自己的机会。 “海帅!” 颤抖的声音响起。 刚停下直升机的赤灵,匆匆而来。 看到海东青的惨状,眼睛瞬间泛红,吓得魂都快没了。 楚牧是北境战区的魂,海东青何尝不是东海战区的主心骨? 一旦海东青身亡,天龙不仅仅是损失一个国之重器那么简单。 “保护好他。” 楚牧交代了一声,身形一闪,朝着黑袍人杀了过去。 沿途,其他九品的黑衣人,仿佛承受不住压力,身体竟然纷纷爆开,血肉模糊,看起来很是恐怖。 巩阳也遭到了楚牧的范围攻击,不过他终究不凡,吐血重伤,却没毙命。 倒在地上,脸上泛着惨笑。 一切都完了。 自己的妻儿救不回来了。 “你怎么……” 黑袍人明显震惊。 在楚牧袭来的时候,仓促抵挡,就要逃跑。 他能够感受到,楚牧的气息分外强大,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现在才想跑?晚了。” 冷厉的话语犹如死神的宣判。 手腕翻转,长枪在手,楚牧悍然刺出。 如龙的枪芒,卷动浪涛,溅起十几米。 轰隆阵阵。 黑袍人惊骇欲绝,勉强抵挡,鲜血狂喷。 同样是宗师境,差距太大太大。 在楚牧又一枪攻来时,满含绝望与悲愤,果断选择跳下海牙湾。 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不跳,必死无疑。 扑通! 水花溅起。 黑袍人跳进来海牙湾,瞬间被暗流吞噬。 但楚牧的枪芒如影随形,同时跟了下来。 轰!!! 整整十米范围,礁石化为齑粉,海浪滔天,暗流都被撕裂,出现长达十米的深坑。 血水蔓延,夹杂着些许残骸,直到十几秒过去,这深坑才被海水填平。 楚牧收了枪,面容沉凝。 对方死了,他百分百确定。 只可惜,本想抓活的。 宗师境这个层次的强者,想杀,难,活捉,难度比杀死还要大百倍。 即便强如此刻的楚牧。 恐怕也只有踏入战神境,才能轻易活捉宗师。 第236章 相见恨晚! 一轮火热的骄阳,从海平面升起。 橙色朝晖照耀在巩阳苍白绝望的脸上。 “巩阳,给我一个交代!” 赤灵脸色难看至极,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愿意,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难以相信。 海帅那么信任巩阳。 赤灵本以为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能背叛海帅,只有自己和巩阳不会。 可老天就是这么爱愚弄人。 巩阳的背叛,差点让海东青丧命! 不可饶恕! 巩阳没有回答赤灵的询问,惨然一笑,心里却莫名的轻松了几分。 “老婆,对不起,一直没时间陪在你和孩子的身边,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 “小虎小狼,对不起,爸爸没用,救不了你们和妈妈……” “咱们一家四口,在地下团聚吧,以后我一定天天陪着你们,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不!” 盘坐疗伤的海东青目眦欲裂,猛的大叫。 可惜已经来不及阻止。 就连走向巩阳的赤灵也来不及。 巩阳猛的挥手,泛着惨白光泽的刀,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嗤…… 鲜血飙溅在赤灵的军靴上,鲜红,滚烫。 她呆呆看着巩阳倒下,睁着的双眼逐渐空洞黯淡:“巩……巩阳……” 海东青痛苦的咬紧了牙,虎目遍布血丝。 无尽的痛苦,夹杂着焚天的疯狂…… “黑盟……黑盟!” 海东青牙齿都快咬碎,血丝从嘴角蔓延出来。 楚牧静静看着,表情平静,心底却跟海面一样波涛汹涌。 这是一出悲剧。 楚牧很难想象,如果出现在自己身上,会有多可怕。 “黑盟么?” 深邃的眼底,泛起冰冷刺骨的杀意。 这个组织,确实应该尽早挖出来,一网打尽! 无论海东青还是赤灵,都不是寻常人。 巩阳的背叛和自杀,虽然让他们痛彻心扉,却依旧稳定了情绪。 赤灵拨打电话,却发现电话根本打不通,没有信号。 “讯号屏蔽么?” 她一闪身,到处搜寻起来。 海东青一边努力运转几近枯竭的劲气,恢复自身伤势,一边对楚牧说道:“你怎么突然来东海了?”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我知道黑盟要杀你,所以赶来救你,感动不感动?” “这么短?” “还能更短。” “长点。” “喜欢多长?” “赤灵还在找讯号屏蔽器,再等人赶来,差不多一个小时吧。” “我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长。” “你尽量。” “好。” 楚牧盘腿坐地,从七年前开始讲。 海东青神色古怪。 “没想到天龙最年轻的传奇,竟然是个搞大别人肚子,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渣男。” “那是我不知情。” 楚牧不悦道:“别打岔,还想不想长了?” “行行行,你说。” 整个经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楚牧只是省去了陆红菱投靠北境,将所有资源和财富转移的事情。 海东青听完陷入沉默,对黑盟的野心和手段,感到心惊肉跳。 东州牧这种身居高位的人都能是黑盟的棋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整个东州,黑盟的成员全部已经激活,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一个应对不好,东州大地,怕是要生灵涂炭。 楚牧道:“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黑盟将云城作为爆发的起点,而我机缘巧合,抓住了两个至关重要的棋子。” “而且已经让暗阁监控东州各城有权有势的人,想来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海东青点点头,再看楚牧的时候,眼中带着庆幸和唏嘘。 “还好有你这个变数,否则真的后果难料。” “算黑盟倒霉?” “算。” 海东青四十多岁的年龄,比楚牧大了近二十岁。 往日两人除了彼此寒暄打过招呼,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现在坐在一起聊天,竟有种默契十足的感觉。 像是已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相见恨晚。 “针对你的阴谋其实很早就开始了。”楚牧道。 海东青皱了皱眉:“海家?” 楚牧点头:“海中斌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差点撞死我的女儿。” “海中斌你杀的?” “不,他是弃子。” 楚牧又道:”海家也不是我亲手杀的,是自相残杀,你别怪我头上。” 海东青嘴角抽了抽。 他早就跟海家断绝了关系,唯一纵容的,就是海家顶着他的名头,在云城作威作福。 沉默片刻,海东青道:“东海距离东州各城都不远,一旦东州出现问题,战区有足够的时间出兵镇压,所以必须要先杀了我这个东海主帅,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等到所有人重新把目光转向东州的时候,东州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了黑盟手里。” 楚牧道:“没错,黑盟最先想的,应该是让我跟你起冲突,就像是我闯西原,跟季文臣那样,拼死拼活打一场。” 海东青接口道:“等我二人两败俱伤,黑盟突然出手,很可能能一举除掉我们两人。” 楚牧冷声道:“北州恐怕也在黑盟图谋之中,一个封王的传奇主帅,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我也是他们的眼中钉。” “可惜,你当时没有接招,我也没有追到东海找你麻烦,让黑盟失望了。” 海东青凝重道:“黑盟这么一个可怕的组织,一直蛰伏在水面下,在此之前只是小打小闹……” 楚牧摇头:“可不算小打小闹,连国主都早已暗中下令清缴黑盟,只是没想到黑盟渗透得这么严重。” “我怀疑,皇城里还有不少黑盟的人蛰伏,等待最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海东青死死盯着楚牧:“其实我怀疑你是黑盟的人,而且还是很核心的那种,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楚牧瞥了海东青一眼,这话太蠢,连回答的意思都欠奉。 “如果我是黑盟的人,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出掉你,实力强横,智谋还这么可怕,你活着,威胁太大了。”海东青认真的道。 楚牧闻言嘴角不由微勾:“你以为黑盟不想弄死我?只是因为我到处浪,他们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你还浪得意了?” 海东青好笑道:“国主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楚牧耸肩。 国安三处的大牢里,帝恒倒是说过,楚牧再往其他战区跑,会亲自动手斩了楚牧。 可楚牧猜测帝恒是舍不得的。 特别是黑盟这头海底巨兽,已经若隐若现的关键节点。 第237章 誓不罢休! 轰轰轰…… 在赤灵找到讯号干扰器,并将之摧毁后,就立刻联系了东海战区大本营。 三架直升机呈品字形呼啸而至。 来了两个东海战区的统领级高层,还有一个七品的鬼医。 “海帅!” 一个模样憨厚的男人,看到海东青凄惨的模样,脸色大变,连忙匆匆跑来。 接近海东青半米的时候,眼底突兀闪过一抹狠意,一刀挥动,向海东青的脖子斩去。 突然的变故,赤灵和海东青来不及反应。 但只听噗嗤一声,这男人的肩膀,已经被一杆长枪洞穿。 楚牧手一抬,就将对方轻易的挑了起来。 “啊!” 鲜血滴落,男人惨叫不止。 楚牧当即封锁了对方的武脉,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该死!该死!” 赤灵气得浑身哆嗦,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前有巩阳,后有这名一军统领。 东海战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 海东青眼神有些黯然,看起来多少带着心灰意冷的感觉。 楚牧安慰道:“中层不知道,但高层的话,应该是没了。” 海东青看向楚牧:“你这么肯定?” 楚牧说道:“查查就知道了,能成为高层将领,一个是能力一个是时间,还有一个是知根知底。” “巩阳是因为妻儿被抓,不得不背叛,他呢?只要不是被迫,那就是利益使然。” 听到这里,惨叫的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 赤灵狠狠踹了对方一脚。 含怒之下,踹得他鲜血喷涌。 “为什么还不满足?你告诉我,为什么?”赤灵嘶声厉喝。 看来是后者了。 不过这是东海战区的事情,海东青才有做主权,楚牧不能越俎代庖。 终究是没了其他变故,东海战区的鬼医,经过简单的治疗,让海东青恢复行动能力后,一行人各自上了直升机,往东海战区大本营而去。 震耳的噪音中,海东青对楚牧道:“东海被渗透,其他三大战区恐怕也不能排除,你的北境,要早做准备。” 楚牧其实很自信,但他也没戳海东青的心窝子,只是点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 赤灵突然问道:“海帅,巩阳怎么处理?” 海东青低头,看了眼巩阳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痛意,说道:“人死如灯灭,为了保护我而死,算为国捐躯吧。” “赤灵,尽快找到巩阳的妻儿……尽可能把他们安全救回来。” 赤灵咬牙点头:“好。” 能否救出巩阳的妻儿,确实没太大的信心。 随着巩阳死去,他的妻儿怕是已经失去作用,或者……两个孩子还有利用价值? 总之,赤灵只能尽力而为,求个问心无愧。 楚牧说道:“先想办法解决东海战区的黑盟成员吧,都被激活了,还损失惨重,不杀了你,肯定不会罢休。” 赤灵有些不忿:“我们东海战区虽然出了叛徒,但也只是个例而已,北帅你也太看不起……” “来了。”楚牧道。 “什……” 赤灵话都没说完,被楚牧打断。 紧接着,她就看到三枚大当量的追踪导弹呼啸而来。 圆润的弹头,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赤灵瞪大眼睛,戾气散发,手中快速操纵。 可惜她不是楚牧,而且这次导弹的威力和速度也太大了一些。 躲过了第一颗追踪导弹,第二颗已经迎面撞上。 警报声震耳,又戛然而止。 时间宛若停滞。 刹那间…… 轰! 巨大的爆炸,像是在空中绽放的烟花。 三架直升机,都没能躲过被击中的命运! …… 东海战区,S39海域,一艘巨舰内,负责人面露狰狞:“怎么回事?为什么巡洋追踪导弹会被发射?谁踏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几个将领,一个个眼中泛着茫然。 在他们脚下,躺着三具尸体。 一个校尉、一个传令兵、一个操作员。 嘴角都有黑血流出,显然死于中毒。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负责人额头上青筋暴起,气得想杀人。 “报告!发射的导弹击中三架位于大雁地区的直升机!” “击毁了?”负责人不敢置信的问。 “击毁了……” 负责人手在发抖:“给我查被击毁的直升机编号。” “将……将军……直升机编号已经查过了,属……属于……” “到底是谁在上面?” “属于海帅近卫军……” 负责人瞬间心脏揪紧,猛的一拳砸在桌上,铁桌轰然碎裂成废铁块。 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几分,用愤怒来掩饰心中的恐惧。 “我现在自杀还来得及么?” 负责人心想着,有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冲动。 但他忍了下来。 现在自尽,像是畏罪自杀一样。 会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自己的家人,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父母妻儿,都将在余生中背负罪过。 默默地,这名负责人捂住了自己的脸。 有泪水,从指缝缓缓流了下来。 “表哥。” 耳旁传来呼喊声。 负责人连忙用劲气蒸发掉脸上的泪痕,放下手,面无表情的看去。 一个穿着白色军装的青年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惊惶。 “这是在军中!没有表哥!”负责人厉声喝道。 青年连忙重新喊道:“将军,我这里收到一些东西,您请看。” 负责人接过青年手里的信封,打开之后,是一组照片。 天空很蓝。 照片里,几岁的女儿穿着小裙子,在草坪上撒欢。 温柔的妻子一边追着,脸上有些愠怒之色,看来女儿又闯祸了。 白了头发的父母,相互依偎着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看着这一幕。 负责人皱了皱眉,再看第二张照片,旋即瞳孔猛缩。 妻儿父母,都被抓了。 第三张照片,女儿在哭,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有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一滴鲜血。 第四张照片,妻子被绑着,一把匕首,正要挑破她的领口。 第五张照片,年迈的父母被吊起来,脚下就是水泥搅拌机。 第六张…… 第七张…… 负责人目眦欲裂,看向自己的表弟:“谁?想干什么?” 之前表情还有些慌乱的表弟,突然诡异的笑了:“我泄露出去的,表哥,你也不想舅舅舅娘还有表嫂和我那可爱的小外甥,都出事吧?” “你疯了吗?” 负责人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表弟,一把揪住他,劲气疯狂涌动,蒲扇般的大手,就要狠狠扇下。 青年丝毫不惧,依旧带笑:“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第238章 那你还不谢谢我? 黑烟滚滚冲天。 直升机残骸熊熊燃烧的烈火,在海风的吹拂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数十米外,一颗大树下,赤灵灰头土脸,怔怔不语。 七品的鬼医,正在给一些受重伤的士兵进行治疗。 三架直升机都被导弹命中,爆炸。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实力,导弹的威胁并不大。 可问题是,直升机处于三千米的高空上! 这种高度,摔都能摔死人。 身受重伤的海东青是指望不上了。 楚牧还是全盛之姿,也顾不上其他人,只能先护着海东青和赤灵。 否则一个东海主帅,一个东海上将,两人陨落的后果,会让东海战区彻底陷入失控状态。 巩阳的尸体不见了。 不管是被炸得支离破碎,还是摔成肉酱,反正是捡不回来。 近卫军精锐士兵当场摔死八个,剩下全员带伤。 幸运的是,东海战区的鬼医还活着。 否则这些受伤的士兵一个都活不了。 “你又救我一次。”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苦涩。 海东青双拳捏得很紧,双目中倒映出熊熊烈火。 堂堂战区主帅,竟然沦落到这种凄惨的地步,实在是难以想象。 “你也不容易。”楚牧感同身受的说道。 可楚牧的理解,并没有让海东青好受,反而越发沉重。 连续遇袭,几度生死。 这不是打脸,是把东海主帅的脑袋摁在哄臭的烂泥里,一脚一脚狠踩! 这位名震天下的东海主帅,这次是真的怒了。 接下来的东海战区,将会面临一场彻底到极致的清洗! 轰轰…… 马达轰鸣。 由十几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卷起烟尘滚滚,直奔黑烟冲天的地方而来。 海东青冷冷看着,突然道:“猜猜看,这次还是不是来杀我的?” 楚牧道:“不如你先躲在我身后看看情况再说?” “我……” 海东青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丢人啊! 实在是太狼狈了! 简直无地自容! 旋即,海东青大步朝着车队走去。 嘎吱…… 车队停下。 车门打开后,近卫军统领领着所有近卫军士兵赶来。 “拜见楚帅!” 众人纷纷单膝跪地,各自脸上满是愤怒。 主帅遇袭,他们却不在身边,这是失职! “末将失职,请海帅责罚!”近卫军统领悲声开口。 他感受得到,海帅伤得很重,油尽灯枯。 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数千米高空平安活下来的。 “先回主帅府。” “是!” 一行人坐上车,这一次终于没再出什么意外,顺利回到了东海战区大本营。 主帅府中,所有东海战将级以上将领,全部集合。 楚牧就静静坐在一旁,似乎毫无存在感,实际上每时每刻,都有眼睛偷偷张望打量。 海东青连衣服都没换,就以一种惨烈的姿态,坐在那代表主帅的椅子上。 “传我命令!东海战区即刻起进入二级战争状态!全军集合,等待调查!没我命令,谁也不许动!” “近卫军与青龙军先行接受调查,调查结束后,立刻封锁战区海岸海域,任何闯入者无需示警,直接攻击!” “是!” 各将领不理解出了什么事情,大受震撼,但立刻应声,坚决执行海东青的命令。 东海战区直接进入自查阶段。 某战舰负责人,提着一具尸体,来向海东青请罪。 “海帅,末将有罪!” “什么罪?” “此人是末将表亲,末将妻儿父母的身份消息,都被他泄露出去,威胁末将下令舰队向其他舰队开火攻击。” “末将杀了他……之前击中近卫军直升机群的巡洋追踪导弹,也是来自于末将主舰……一个校尉、一个传令兵、一个操作员,已服毒自尽。” 海东青默默看着对方:“你杀了他,没跟他合作,你妻儿父母怎么办?” 负责人泪流满面:“末将罪无可赦,求海帅让我退出东海,回去跟父母妻儿死在一起。” “赤灵。”海东青喊道。 “在……” 赤灵脸上满是疲惫,带着些许消极。 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手握东海情报系统,负责协助海东青主管东海一应事务,却让东海战区被黑盟渗透成筛子。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这不是失职,是瞎。 算起来,必定上军事法庭,要承担一切责任,或许面临的是无期监禁。 “动用海鸥,不惜代价,救出他妻儿父母。” 听到这冰冷的命令,赤灵猛地一震。 海帅,要动用东海真正的底牌了么? “是!” 赤灵行礼,干脆利落转身离去。 所有的负面情绪,暂时抛开。 她是赤灵,是天龙第一巾帼女将! 海东青走出主帅府,和楚牧一起,去了驻军营地。 密密麻麻的东海战区士兵,整齐排列各个方阵,铺天盖地。 海东青还是那凄惨的模样,一点没有主帅的威严。 每一个看到他形象的东海士兵,心头猛的一震。 海东青邀请楚牧一起登台。 看着下方无数精锐士卒,海东青问道:“我东海如何?” 楚牧点头。 “跟北境比呢?”海东青又问。 楚牧瞥了他一眼,道:“你的心乱了。” 海东青不再开口,目光幽幽:“江山带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语气怅然。 楚牧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皱眉说道:“海东青,你是东海的定海神针。” “呵,你眼中的海东青,就这么受不了打击?” 海东青洒然一笑,目中有精芒闪烁:“从海家弃子,到东海主帅,我所经历的一切,比你更多。” “不可否认,你楚牧确实惊艳到我,比当年的沈从戎更耀眼,可你这样的人,天龙有几个?” “我海东青,能坐稳东海主帅之位,当得起人杰!” 楚牧笑了笑。 这就是战区主帅的自信和桀骜。 他自己有,海东青有,沈从戎和季文臣,都有。 没一个省油的灯! 也难怪国主头疼。 “你接下来的路,很难走。” 海东青语气温和了很多:“比我难得多,做好准备了么?” 楚牧淡淡道:“我有老婆,你没有。” 海东青面容一僵。 “我有女儿,你没有。” 海东青:“……” “我有母亲,你还是没有。” 海东青拳头梆硬,咬牙切齿:“我本来有兄弟有父亲有亲人,都被你杀光了。” “那你还不谢谢我?”楚牧一脸骄傲。 “……谢谢” 海东青恨不得哐哐给他两拳。 第239章 返回牡丹城! 撇头,海东青不想再跟楚牧说话,怕自己被气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各个角落:“本帅,海东青!在东海战区内,被人设伏,几乎身亡!” 轰…… 霎那间,沸反盈天。 东海将士们怒吼连连。 自家地盘上,主帅差点被杀了。 这是打整个东海战区的脸! “青龙军,是东海战区最精锐的军团,你们,是东海的骄傲!” 海东青的声音继续传来:“现在,本帅下令,所有人接受调查!” “遵令!” 山呼海啸的回应,让人头皮发麻。 海东青简单讲话之后,又离开了。 他的伤势很重,需要接受治疗。 之所以以凄惨形象露面,不过是要激起东海将士们的同仇敌忾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楚牧说道。 海东青点点头:“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的话……再会。” “再会。” 来的时候,楚牧是自己开的直升机。 走的时候,赤灵亲自相送。 一直到云城,而后离去。 她还有其他任务要做。 楚牧回到云城总督府简单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拿起电话联系了凌雪。 得知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常。 不久后,一架架战机呼啸,从云城上空飞过。 云城代理总督梅青,接到东海战区的消息,封锁全城。 再然后,东海战区的士兵出现。 从暗阁传来消息,整个东州,都有东海战区介入。 黑盟苦心谋划的一切,几乎算得上是付诸东流。 迎着灿烂的阳光,楚牧伸了个懒腰。 这一趟云城之行,发生了很多意外,但结局还算不错,也是不虚此行了。 在梅青的恭敬相送下,楚牧去了陆家。 陆红菱这个女人也算是雷厉风行,陆家旗下的各类资产,都在快速变卖。 没人知道陆家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妨碍他们挥舞着大把资金,疯狂求购。 毕竟没了海家,陆家又即将退出云城,偌大的蛋糕,他们如果能瓜分,未来未必不能成为新的第一。 牡丹城那边传来消息,马显宏已经跟新来的总督交接,准备去北境了。 陆红菱给楚牧准备了专机。 在楚牧准备登机回牡丹城的时候,陆红菱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楚先生,苏家……打着您的旗号,狐假虎威。” 楚牧闻言目光一冷。 苏家竟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么? 并且学着曾经的海家,借着海东青的名号,壮大自我。 “你想办法处理,解决不了再问我。” “是……那苏家人……” “留他们一条命,如果安稳日子不想过,就送他们走。” “好的,我明白了。”陆红菱点头。 楚牧想了想,对陆红菱说道:“陆弥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以后到了北境,你身上的担子会很重,有信心么?” 陆红菱展颜一笑,灿烂又妩媚。 “楚先生放心。” 楚牧也笑了笑,转身上了飞机。 不久后,飞机冲天而起。 整个东州的上空,其实都已经被封锁。 但得知是楚牧的专机,便通通放行,畅通无阻。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下午四点多,楚牧才回到牡丹城。 马显宏依旧是屁颠颠跑来机场迎接,服务态度实在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卑职,拜见北牧王。” 马显宏身旁,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依旧是五十岁左右中年模样,方方正正的脸,看起来像个好人。 他就是接替马显宏的人,新的牡丹城总督,叫做孙涛。 在他调令下来之后,衍天就已经派人接触,诚心归附。 楚牧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坐着车回到楚家庄园。 正值周末。 苏楚楚在小树林里玩耍,清脆的笑声不断。 跟她一起玩的,还有几个小朋友,男孩女孩都有。 旁边草地上,苏璃和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女人,正在一起喝着下午茶,彼此闲聊。 看起来气氛融洽。 楚牧问马显宏:“查过了么?” 以马显宏的精明,自然知道楚牧问的是什么,连忙道:“楚帅放心,已经查过了,都是城中富商家的太太,近十年的踪迹都被查了个遍,没有什么异常。” “而且以后也会时刻监控,保证不会对夫人和小姐造成伤害。” 楚牧拍拍马显宏的肩膀,欣慰道:“你辛苦了,安心去北境吧。” “谢楚帅,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马显宏一张脸笑得都快烂掉。 他眼中满是憧憬,似乎已经看到了去北境后的幸福日子。 殊不知,去了北境后…… 马显宏再三行礼拜别楚牧,揣着满怀的期待,踏上去往北境的旅途。 楚牧看了眼一直恭恭敬敬,也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新任牡丹城总督孙涛,说道:“以后劳烦孙总督多费心。” “不敢…不敢…,卑职一定尽力。” 跟马显宏比起来,这个孙涛显然在拍马屁这一道,连新手村都没出。 “孙总督刚上任,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自便吧。” “卑职告退,楚帅再见。” 孙涛告退离去,出了楚家庄园后吐了口气,才惊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楚牧虽然年轻,可身上的威严感极重,一旦刻意显露,没几个人受得了。 孙涛眼中闪过一抹不甘,旋即转为苦涩。 他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自然也想大干特干一场。 可他更知道,楚牧才是牡丹城的无冕之王。 不管在与不在。 往后,还是乖乖按部就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或许,在牡丹城总督这个职位上退休,也算不错。 杂念尽去,孙涛内心变得坦然。 他昂着头大步离去。 一分钟后,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孙涛之前站着的地方,又默默的等了一分钟,这才消失。 这身影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楚牧身边。 “刺天拜见楚帅。” 天龙最神秘也最强大的杀手组织,刺天盟首领,刺天。 “嗯。” “他很乖。” 很乖? 像是在形容小猫小狗,但实际上,形容的却是一城总督。 楚牧点头:“派个信得过的人,往后就一直保护他吧。” “属下明白。” “这里更重要,人手分配好。” “楚帅放心,但有差池,属下提头来见!” “辛苦,去吧。” “属下告退。” 刺天身影扭曲着,消失不见。 楚牧看着苏楚楚一群玩得开心的孩子,脸上扬起了温柔的笑容,大笑两声:“楚楚,爸爸回来啦!给你带了礼物哟!” 第240章 各战区自查! 北境战区。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这里常年都是冰雪覆盖,天寒地冻中,一片白茫茫。 一列列北境将士穿梭不停,在雪白的大地上,像是细小的蚂蚁。 看似杂乱,实则有序。 霸刀披风戴雪,领着黥卫们回归。 海东青将事情上报国主后,东海战区名正言顺出兵,掌控东州全境。 东州牧蒋暗等人,都被押解去了京城。 东州各城的权贵富商,都被东海情报系统进行监控,霸刀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再留在东州的必要。 “诶?楚帅呢?没一起回来吗?他是不是不想回来了?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是有了妻儿忘了我们啊?” 苍云咋咋呼呼大叫,一脸的委屈和紧张。 事实上,很多人都担心楚牧不会再回北境。 毕竟楚牧离开北境,已经两个多月。 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衍天接受。 要不是楚牧时不时还有消息传来,或者调令下达,他们真以为最敬仰和爱戴的楚帅失联了。 霸刀白了苍云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大吼大叫,问道:“军师呢?” 苍云说道:“军师去修罗山了,说是那边出了点小问题,咋啦?楚帅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霸刀神色严肃起来:“楚帅有令,全军自查!” “嗯?” 苍云眼睛瞪大:“自查?查什么?出什么事了?” “你别管什么事,先通知下去,玄武军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能少!” “明白!” 苍云应声而去。 他性格是跳脱了些,跟‘抵天之盾’这个沉稳如山的称号完全不符,但对楚牧的命令,依旧是不惜代价,贯彻执行。 呜呜…… 号角声响彻天际,连风雪都无法掩埋。 百废待兴的北境,各处都干得热火朝天。 听到这号角声,众人愣了一下,旋即立刻扔掉手里的工具,整军列队,然后朝着各军驻军营地而去。 主帅府,北境高层将领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楚帅不在,军师不在,谁来主持?” “花间呢?” “花间还在忙,陆家秘密运来的各类物资,数量非常庞大,听花间说,几乎达到建城所需的三分之一,他这几天兴奋得都快昏过去了。” “那就……天策来吧,你毕竟是管军罚的。” 天策的粗犷的国字脸上挂着懵逼二字。 但看一双双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满含期盼的样子,他只能咬咬牙,应了下来。 该担的责任,得担。 不然怎么办?难道让凌雪担? “咳……” 天策干咳一声,沉声道:“那就即可开启全军自查行动,由凌雪统筹暗阁进行资料补充……嗯,近卫军就不用……” “用!” 霸刀不得不打断天策的话。 “楚帅说全军自查,那就是包括任何人,都不应该例外。” “到底出啥事了?”苍云脑袋歪着,露出哈士奇的眼神。 其他人也都满心好奇,眼中挂着询问。 “如果不能说就不说。”藏剑道。 “这倒不是不能说……” 霸刀看了眼凌雪,开口说道:“有个组织叫黑盟,是蛰伏在水下的冰山,平日浮现的,只是冰山一角。” “前天凌晨,黑盟谋划依旧的计划开始实施,目标直指东海主帅海东青……” “东海战区上将之一,青龙军统领,巩阳,因妻女被控制,被迫背叛,疑似还有扶桑忍者掺和,甚至有不知来历的宗师强者……” “要不是楚帅去得及时,东海主帅差点没了。” “还有一人,还是东海战区一军统领,也是黑盟成员,当着楚帅的面,都妄图击杀东海主帅……” “……直升机飞到半空,三千米高度,巡洋追踪导弹轰击……” 从霸刀口中,一桩桩一件件,让在场众人心惊肉跳,惊恐不已的事情,清晰明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霸刀语气也格外沉重:“如果……如果说我们之间有人背叛楚帅,那会是什么情况?” “不可能!” 苍云立刻扯着嗓子怒道:“我们这些人,都可以为楚帅赴汤蹈火,怎么可能有人背叛?” 天策冷冷道:“那巩阳对东海主帅来说,有什么区别?” 苍云瞬间哑火,嘴巴几度张开,也说不出话来。 最终只能拳头紧握,清秀如小奶狗的俊脸,露出凶狠:“有一个,我杀一个!” 霸刀道:“万一那个人就是你呢?” 苍云闻言不怒,反而哈哈笑了起来:“我想杀楚帅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众人对视,各自眼神轻松了很多。 他们对于彼此,还是深信不疑的。 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闹得疑神疑鬼。 但全军自查,势在必行。 万一真有黑盟沉睡的成员,查出一个,解决一个,绝不姑息! 轰轰烈烈的自查行动,正式开始。 在凌雪的暗阁协助下,速度比东海战区可要快太多了。 没想到还真挖出一些暗阁沉睡的成员。 不过都是底层将士,军衔最高的一个,也就才都尉,领一营将士。 即便闹腾起来,也是顷刻间就能覆灭。 主要是北境刚结束六年的大战,因伤亡过大,从北州补充了不少新兵。 历经血战的老兵将士,信念强得可怕,黑盟根本没有漏洞可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霸刀等人,绝大多数都是孤儿。 上无父母,中无妻,下无子嗣。 唯独藏剑和苍云有,但也没有黑盟接触过的痕迹。 他们的保密级别非常高,几乎不亚于楚牧。 黑盟从东海挖出一个巩阳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信息都被挖出? 这边北境自查刚刚结束,皇城来了各军自查的命令。 而后爆出,南疆有几个高层将领身份存疑,令人咋舌。 沈从戎果决得吓人,短短半天,就了结了一切。 倒是看似漏洞最多的西原,竟然跟北境一样,没什么大碍。 而最大的原因,是西原有一个几乎不亚于北境衍天的顶级谋士,魏寻。 他对季文臣忠心耿耿,西原就稳如老狗。 消息传出,海东青和沈从戎都是羡慕又嫉妒。 楚牧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培养的班底。 大老粗一样的季文臣,却是捡漏。 完全没想到当初顺手救了一个人,能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第241章 戒指! “懒虫爸爸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 一大早,苏楚楚清脆稚嫩的喊声在耳旁响起。 白嫩.嫩的小脚丫都怼到楚牧的脸上。 “快拿开你的臭脚丫!” “我不!懒虫爸爸起床!” “小丫头太调皮了,爸爸让你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山!” 楚牧一把抓住苏楚楚的小脚丫,在脚底板上轻轻挠痒。 苏小小连忙挣扎,痒得咯咯大笑。 回来牡丹城已经一周多,楚牧抛开了一切,安安心心陪伴家人身旁。 苏楚楚这段时间脸上的笑容都没断过。 有奶奶和外婆,爸爸和妈妈的疼爱。 漂亮的小裙子,美味的食物,还有可爱的玩具,以及温馨舒适的家。 新交了很多小伙伴,没人再说她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天天都被打扮得像是公主一样,活泼又热情,小朋友都爱跟她玩。 苏楚楚也更黏楚牧,晚上都要挨着楚牧睡觉。 父女二人闹腾了好一阵,房门被打开。 苏璃瞪着眼睛:“赶紧起床洗漱吃早餐!” “好~” 父女俩连忙点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二人大眼瞪小眼,齐齐吐舌头。 “小懒虫快起床,别让妈妈生气。” “爸爸才是大懒虫,我早就醒了。” “小懒虫。” “大懒虫!” “小懒虫……” “大懒虫……” 睡衣都没换,父女二人各自洗漱后,苏楚楚骑在楚牧脖子上,一起下楼。 苏璃刚好端着早餐出来,对着苏楚楚一瞪眼:“下来。” “哦。” 苏楚楚乖乖点头,任由楚牧将她放下,然后屁颠颠爬上椅子坐好,安安静静吃早餐。 这段时间,苏璃对苏楚楚越来越严格了。 生怕女儿被楚牧宠坏。 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楚牧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反正苏璃怎么说,他就怎么配合。 楚蕙兰、丁美云和段奎,依旧是每天一早跟着无方练五禽戏。 时间还短,看不出有什么效果。 “奶奶早上好!” “外婆早上好!” “段爷爷早上好!” “无爷爷早上好!” 苏楚楚含糊不清的打招呼。 让四人笑容满面。 早餐过后,丁美云去买菜了。 楚蕙兰则回房间继续看医书。 苏璃换了身职业装,匆匆去公司。 经马显宏精挑细选,楚牧给苏璃买了一家科技公司。 现在规模还小,主要是做一些代理加工。 苏璃对此分外高兴,终于有平台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所以很多时候都将心思扑在工作上。 反正有楚牧陪着,还有丁美云做饭做家务,她已经习惯了。 苏璃说要请个保姆,让她好好享受生活,丁美云不同意,还生气,问苏璃是不是觉得她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这话太严重,吓得苏璃立马投降,任由丁美云大包大揽了做饭洗衣之类的家务活。 楚蕙兰一入医道,就格外痴迷,加上天赋好,进展可谓神速。 无方都有种自卑感,总觉得自己过不了几年就要被主母超越。 而在这种自卑之上,还有欣喜和欣慰。 不管怎么说,楚蕙兰是学的他鬼医门的传承。 楚牧将安安送去幼儿园后,就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瞎走。 随便走哪,随心所欲。 看车水马龙,看行人匆匆,看小情侣彼此依偎甜蜜,也看夫妻为了鸡毛蒜皮的家事别扭吵闹。 人间百态,无时无刻都在上演。 楚牧没有想着去冲刺战神境,而且也有种无处着手的迷茫感。 师父既然说了随心随性,那就且这么顺其自然着吧。 这些天,他也在关注着东州那边。 在东海战区的高压接管下,轰轰烈烈的调查至今都还没结束。 不少隐藏的黑盟成员被挖出。 就算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也已经不影响大局。 黑盟对东州的谋划,可谓是彻底破灭。 早已经被押赴京城的东州牧蒋暗、石都统等人,也在被折磨审问后,失去了其价值。 随着国主一道皇令,蒋暗人头落地,成了第二个早逝的封疆大吏。 国主心情似乎很不好,发了好几通脾气,朝堂上气氛凝重,人人自危。 京城依旧是波澜频起,暗流越发汹涌。 不过一切都还在可控之中。 让楚牧觉得奇怪的是,国主并没有就他闯入东海的事情找他,像是遗忘了一般。 路过一家金店,楚牧神使鬼差的走了进去。 直到店员微笑说‘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您’的时候,楚牧回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该给苏璃买个戒指了。 欠人家的婚礼总得补上。 虽然还没睡在一张床上,终归已经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婚礼不能再拖延下去。 如此想着,楚牧笑道:“我要求婚,帮我选一款戒指吧。” “先生真幸福,您跟我来……” “咱们家的戒指每位男士一生只能购买一枚,要凭身份证购买,意味着一生一世的永恒,您看可以接受吗?” “当然。”楚牧点头。 这家金店规模很大,客人不少,看得出来是个牌子。 只是楚牧从未关注过这些。 但光凭店员刚说的那句话,就已经很有噱头。 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确实有人家的本事。 经过两个小时的精挑细选,楚牧终于买好了戒指。 摸了摸兜里小巧的戒指盒,楚牧想着等苏璃回来后,给她一个惊喜。 女人不都喜欢小惊喜么? 她应该会很感动。 说不定一感动就…… 楚牧有些脸红的摸了摸鼻子。 面对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人,男人都是想要贴贴的。 只可惜,除了上次长吻过后,苏楚楚一直缠着楚牧,导致二人再也没机会独处。 “今晚让妈把楚楚带出去玩,无论如何不能让小丫头破坏了终生大计!” 楚牧打定主意,朝着楚家庄园的方向而去。 途中,经过一个婚礼策划公司的门店,想了想,走了进去。 “您好。” “你好,我想给我的女人弄一个比较温馨的小惊喜,同时也是求婚,帮我出出主意。” “当然没问题,这是我们的专业……” 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脸上戴着职业化的微笑:“先生您需要哪种场景?费用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求?” 楚牧大手一挥,有种壕无人性的气派:“怎么温馨怎么来,怎么难忘怎么来,怎么轰动怎么来,我不差钱!” 第242章 求婚进行时! 我不差钱! 就这四个字,接待楚牧的人直接变成了经理。 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商讨之后,一个温馨,难忘,轰动的求婚策划,出炉了。 而后,超过四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楚家庄园而来。 楚蕙兰和丁美云知道楚牧要向苏璃求婚之后,欢喜得几乎落泪,也纷纷出主意,忙着张罗。 下午四点左右,整个楚家庄园被点缀得与众不同。 楚牧跟婚庆公司的策划人再一次商讨确定流程之后,皱了皱眉。 “总觉得还差点什么……”他摩挲着下巴,陷入迷茫。 从没干过这事儿,没有经验。 看过全程的无方,忽的凑上来,对楚牧低声说道:“楚帅,还不够轰动。” “嗯?” “越震撼,越难忘。” “细说。”楚牧来了兴趣。 无方眼中泛着自信,颇有种衍天在战场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气势。 “你可是北牧王啊,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光是用婚庆公司这些点子哪里够?” “我觉得直接联系孙总督,把守卫军驻地里的直升机全都拖出来,装满颜料喷雾,把天空渲染成彩色,够不够震撼?” 楚牧摇头道:“晚上哪里看得出彩色?” 无方嘿嘿一笑:“别急啊,牡丹城有无人机群吧,弄个五千架一万架,天再黑都给它照得跟白天一样亮。” “还有烟花……我看过牡丹城的平面图,沿江把烟花摆成心型,统一点燃,那多震撼。” 楚牧眼睛亮了起来:“还有吗?” “当然有!烟花灿烂的时候,你就带着夫人登上直升机,从高空俯瞰牡丹城。” “放烟花的时候,全城静默,烟花过后,全城为夫人闪耀,夫人肯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 楚牧心潮澎湃起来,又有些犹豫:“会不会太扰民了……这样滥用特权不好吧?”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扰民了,那就补偿嘛,其实也没多久,顶多十分钟时间,只要补偿到位,我相信不会有人有意见。” “对了,还有车,到时候全城路上跑的车,都打双闪。” 楚牧:“……” 看着跟个狗头军师一样的无方,他很好奇:“你怎么这么懂?” 无方叹了口气,目光变得唏嘘和惆怅:“我也年轻过……” 楚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老光棍年轻的时候,肯定玩得很花! “听你的!就这么办!” 楚牧咬咬牙,下了决定。 特权这东西,不用白不用,又不会对牡丹城的民众造成多大的麻烦。 随后,楚牧一个电话打到孙涛那。 孙涛听完后有些傻眼,但不敢迟疑,连连应下。 挂断电话后,孙涛沉默了很久,然后对着手机呸了一声,嘟囔道:“求求你做个人吧!求个婚搞这么大阵仗,等你结婚的时候,那不是要全国都配合?” 楚家庄园,楚牧手机上收到一条语音。 “求求你做个人吧!求个婚搞这么大阵仗,等你结婚的时候,那不是要全国都配合?”孙涛的嘟囔声传出。 楚牧眼睛一亮:“好主意!” 无方含笑不语。 天龙最年轻的传奇王者,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全国人民配合一下,怎么了? 就问你怎么了? 时间缓缓,已至黄昏。 楚蕙兰和丁美云一起去幼儿园接到苏楚楚,带着她就去了游乐园。 有四个黥卫暗中保护,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总之绝不能让楚楚这个小电灯泡,坏了她爸的好事。 规模虽小,却五脏俱全的科技公司,苏璃揉了揉太阳穴,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创业是真的累。 身为老板,有太多的事情要她亲自决定。 一整天下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午餐都是吃的盒饭。 好不容易忙到现在,终于可以轻松片刻。 不过苏璃心里甜滋滋的。 忙,但很快乐。 这是她实现人生价值,自我意义的方式。 公司员工们都下班了。 苏璃也打算回去。 但才刚打算走,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 “哪位?” “请问是楚楚科技的苏老板吗?”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响起。 “是我,您是?” “苏老板你好,我是风动股份的执行总经理,我姓黄,从朋友那里知道的楚楚科技,听说你们的代工产品质量很不错,所以我打电话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合作。” “风动股份?” 苏璃眼睛一亮。 这可是一家大公司,都快上市了。 “感谢黄总的信任,我个人是非常愿意跟风动股份合作的,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面聊可以吗?” “现在就有时间,苏老板方便的话,可以现在就来,我们有一批产品推出时间很紧,所以……” “现在……” 苏璃看了眼时间,犹豫了一下,道:“好的,我马上过来。” “那就恭候苏老板大驾了。” 电话挂断,苏璃给楚牧发了条信息:“今晚得晚点回来了,风动股份找我聊合作,我现在赶过去。” 很快,楚牧回了一个收到。 苏璃手指连点:“不准给楚楚买糖吃!” 楚牧回了个OK的手势。 交流结束。 楚家庄园内,楚牧也对无方做了个OK的手势:“拖住了,让孙涛布置得更快一些。” “好……” …… 苏璃从风动股份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牡丹城灯火阑珊。 不少加班狗都是这个点才下班,有气无力的往家里赶。 生活并不容易。 苏璃一路风驰电挚往楚家别墅去,一边开车,一边想着跟风动股份的合作,全然没有察觉到江边有很多人在忙碌。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苏璃的车停在了楚家庄园外。 庄园里一片漆黑,连路灯都没开。 苏璃按了按喇叭,大铁门缓缓敞开。 她将车开进停车位后,转身下车。 一步迈出,叮。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苏璃愣了一下,看着脚下。 试探着,迈出第二步。 叮~ 又是悦耳的音节传出,与第一步不同。 像是钢琴键。 “搞什么鬼?” 苏璃有些狐疑,扭头左看右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不再迟疑,正常迈步前行。 叮叮叮~ 一连串悦耳的声音响起,让人心情愉悦。 噗! 有异响传来,苏璃果断驻足。 眼前的道路,竟然被一堵泡沫墙挡住。 墙上有门,门上贴着:欢迎进入探宝游戏,最终大奖将超乎你的想象~ “楚牧!楚牧!” 苏璃喊道:“是你做的?搞什么啊?” 还是没人应声。 第243章 我不愿意! 苏璃无奈叹了口气。 总觉得楚牧跟楚楚呆久了之后,也变得幼稚。 她伸手推门。 一步迈出。 滋滋…… 立刻,整片区域的灯光亮起。 温暖的粉色灯光,有无数粉色的气球摇摇晃晃。 苏璃眼前是迷宫,其中存在各种或者考验智力,或者考验反应力的小游戏。 “无聊。” 嘴上说着无聊,苏璃的嘴角却微微勾勒。 这种小惊喜,她也很感兴趣。 而后,苏璃就开始了闯迷宫探宝。 层出不穷的问题和小游戏,苏璃玩得很顺手。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傻白甜。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璃完全沉浸在了其中,随着小游戏难度逐渐增加,她也越来越上头。 终于,用了近乎四十分钟,苏璃走完了迷宫,开启了最后一道大门。 哗哗…… 小型烟花亮起,楚牧从大大的礼物盒子里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麦克风。 “所以最后的大奖,是你?”苏璃似笑非笑的问。 楚牧没有回答。 此时已经有音乐响起。 一双深邃的眼眸,满是柔情的看着苏璃,楚牧将麦克风放在嘴边,深情开唱:“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噗嗤!” 苏璃忍不住捂嘴笑。 五音不全! 从第一句出来,整首歌就已经拉胯。 暗中,无方瞪大眼睛,写满了茫然。 楚帅不会唱歌? 好像是从来没听他唱过…… 完犊子,智者千虑,怎么就出了这么一失? 楚牧并不自知。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没人知道,楚牧是个天生没音感的人。 他不知道别人唱得好不好听,也不知道自己唱得好不好听。 从未在人前展露过歌喉,他觉得自己就算唱得一般,也勉勉强强能听。 却没想到,随着他深情满满的歌唱,苏璃整张脸都在抽搐。 她忍得好辛苦。 肌肉都开始抽筋。 直到楚牧唱到‘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时候,天上没月亮。 苏璃实在忍不住了,匆匆上前,一把夺过楚牧的麦克风,扔出去很远。 楚牧:“……” “我唱得……不好听?”楚牧傻傻的问。 “啊哈哈哈哈……” 苏璃毫无形象的夸张大笑起来,笑得肚子痛,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暗中的无方狠狠抹了把脸,小声嘀咕道:“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似乎也达到了一些效果……” “好了,你别笑了。” 楚牧额头上浮现三根黑线。 从来没见过苏璃这么夸张的笑声。 “受不了你……到底搞什么啊……” 苏璃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楚牧看不过去,伸手贴着她的后背,将一缕劲气渡过,苏璃慢慢的平静下来。 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楚牧,依旧忍俊不禁:“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没想到你也有不会的啊。” 楚牧嘴角抽了抽:“真的……很难听么?” 苏璃道:“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楚牧耸肩。 他知道自己没音感。 当年收服莫问的时候,莫问一人一琴,摆下五绝琴音阵,放言楚牧等人只要能坚持一曲,他就入北境效力。 结果两分钟没到,无论是霸刀还是藏剑,无论是衍天还是凌雪,就连开了玄武盾的苍云,都痛不欲生。 只有楚牧依旧淡定,在阵中坚持听完了一曲。 莫问大受震撼,于是心甘情愿入了北境。 旁人都以为楚牧是靠自身实力撑过去的。 只有楚牧自己知道,他根本听不出什么来,反正就觉得很平淡,像喝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 天生缺少音感,什么音攻都撼动不到他的神经与灵魂。 “说吧,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弄这些?妈和楚楚呢?”苏璃问道。 楚牧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象中的感动情绪,完全没有,该怎么继续进行下去? “去草坪……草坪啊……” 暗中的无方急得不行。 “行了,走吧,回家。” 苏璃率先朝小白楼走去。 事情超出掌控,楚牧也有些着急,但他并没表现出来,跟在苏璃身旁并肩而行。 路过草坪的时候。 咻~ 天空中有尖锐的声音传来。 苏璃下意识驻足抬头看去,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层层起飞,在空中变幻出一朵玫瑰花的样子。 旋即,强光绽放,照亮了整片天空。 轰轰轰…… 千米高空上,十二架直升机排着大雁阵型呼啸而过,留下各种颜色的匹练,悬挂苍穹。 整个天空,变得五彩斑斓。 一架小型的直升机,就停在不远处。 有一束光从天而降,将之照亮。 直升机上,全都是楚牧和苏璃的合照喷图。 是这段时间相处拍的。 有的照片是丁美云偷拍的。 有的照片很温馨的感觉,是楚蕙兰拍的。 还有些照片,画质模糊,角度刁钻,是苏楚楚拿着手机拍的。 苏璃看得怔住。 心里隐隐知道楚牧想做什么,心里莫名一阵紧张。 “走,咱们去看看夜景。” 楚牧牵着苏璃的手,往直升机走去。 苏璃心如小鹿乱撞,任由楚牧牵着,一言不发。 看着身前楚牧的背影,脸上带着微笑。 直升机上有个工具人,戴着可爱的卡通面具。 他一言不发,直接操纵直升机起飞上天。 苏璃坐在楚牧身旁,四下里张望。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暗中,无方跟孙涛通话:“准备……开始!” “各部门准备!” “A1地区就位!” “A2地区就位!” “A3……” “听我命令,倒计时五秒……五、四、三、二、一!启动!” 咻咻咻…… 陡然,无数烟花升空。 轰!!! 密密麻麻的烟花绽放,璀璨无双,像是下了一场烟花雨。 苏璃隔着玻璃窗,看向瞬间绽放的心形烟花。 五颜六色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娇媚而绝世。 “真美啊……”苏璃忍不住呢喃。 “苏璃……” 楚牧从兜里掏出戒指盒,打开。 表情格外认真:“嫁给我好吗?” 苏璃看着那枚精致的戒指,没有说话。 “我会好好照顾你和楚楚,今晚,我让全城为你闪耀。” 楚牧话音刚落,漆黑的世界,无数灯光亮起。 千家万户,灯火阑珊。 就连路上行驶的车辆,都陆陆续续打起了双闪。 很多司机是不听广播电台的,所以并没有接到消息。 但人有从众心理。 当他们开着开着,发现前后左右的车都在打双闪的时候,下意识也就跟着将双闪打开,减缓速度。 于是双闪灯快速蔓延,如同闪烁的灯带。 这全城的闪耀,迷醉了苏璃的眼。 楚牧又一次问道:“苏璃,嫁给我好吗?” 苏璃却依旧没回应。 “苏璃……” “我不愿意。”苏璃说道。 第244章 反他丫的! 在楚牧无比期盼听到‘我愿意’这三个字的时候,苏璃说了四个字。 我不愿意。 楚牧心头一凉,遗憾和苦涩,潮水般涌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脑海中无数念头纷乱。 “她不愿意……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也是……当年是我急功近利,走火入魔,是我的错,我害了她……”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基础……她说过,生下楚楚,只因为她舍不得放弃一条小生命。” “这些年她过得这么苦,心里对我充满了怨恨,怎么会喜欢我?怎么会答应我的求婚?” “是我自己造的孽,是我欠她的……” 深深吸了口气,楚牧即将开口。 “卧槽,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你不愿意?拿我哥们当傻子玩呢?” 楚牧口中的对不起三个字,都已经到了舌尖上,却没吐得出来。 开直升机的工具人,一把扯掉了脸上的卡通面具,回头怒视。 “陆弥?” 楚牧呆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 “我怎么不知道?” “你正忙着布置求婚现场,哪看得见我啊。” 陆弥撇撇嘴,对苏璃说道:“我说弟妹,你到底怎么想的?这么优秀一个男人,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还是你孩子她爸,你居然不愿意,那你想干啥?” 苏璃是见过陆弥的,所以并不陌生,说道:“如果我跟楚牧在一起,你该叫嫂子,而不是弟妹。”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不愿意跟他在一起!”陆弥瞪着眼睛道。 “行了,不说这个。” 楚牧有些烦躁的打断这个话题。 人家已经说了不愿意了,还能硬逼着人愿意么? 那成什么了?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你处境不妙吗?” 陆弥从兜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对楚牧道:“你的处境更不妙,国主令你即刻进京,要不是知道你策划求婚,下午我就带你走了……” “话说回来你还不如下午走,费这大劲还当小丑。” 楚牧没理会陆弥的弯酸,问道:“国主找我什么事?” “大概就是你被禁足的事情吧。” 楚牧闻言目光一凝。 沉默片刻,道:“先下去吧。” 全城闪耀已经过了。 烟花熄灭。 无人机散去。 对牡丹城民众而言,确实是挺轰动的。 但对楚牧来说,显得很蠢了。 直升机平稳降落。 苏璃全程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舱门打开,三人各自落地。 陆弥看了眼手中的卡通面具,随手扔掉:“走吧,哪怕你是北牧王,也不能真跟国主硬刚,过了那条线,要么惨淡落幕,要么鱼死网破。” 楚牧点头,眼睛看向苏璃:“我先走了,来不及跟妈他们还有楚楚道别,以后……我尽量抽空就回来。” 说完,楚牧迈出步伐。 但这只脚还没能落地,后背衣服被扯住。 楚牧回头,苏璃走来,伸手塞入楚牧的兜里,拿起那个戒指盒,打开。 随后,她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楚牧怔怔看着。 苏璃一把揪住楚牧的衣领,用力一扯,吻了上去。 “哦哟,玩得这么花。” 陆弥双手捂脸,手指缝大开,贼眉鼠眼的看。 这个吻很长很长。 直到喘不过气,苏璃退后,气喘吁吁看着楚牧。 “我不在乎婚礼,只要你心里有我。” “去做你该做的事,我等你回来。” 说完,苏璃转身而去,步伐缓慢,但很坚定。 楚牧依旧怔怔,看着苏璃的背影出神。 “嘿,喂,哥们,醒醒。” 陆弥手肘搭在楚牧肩上,同样看着苏璃高挑窈窕的背影,戏谑问道:“被强吻的感觉怎么样?” 肩膀一抖,震开陆弥的手,脸上带着笑意,从容迈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个单身狗。” “喂喂喂!什么单身狗?陆家大少懂不懂?本少会缺女人?分分钟喊一卡车的美女过来信不信?你踏马听见没有?我不是单身狗!我不是!” …… “我给主母留下了鬼医门所有传承,主母已经入门,其实真要我继续教,我也教不了什么了,主要还是要去实践。” “虽然主母学医的时间还短,但一般的小病,应该是难不倒主母了,一旦主母开始给人看病,进步会更加神速。” 金龙战机上,无方遥看依稀不可见的牡丹城,颇有些唏嘘。 他从北境出来后,也已经够久了。 如今楚牧被国主召唤,他也要返回北境。 往后,可能没多少时间再来牡丹城。 “有心了。” 楚牧拍拍无方的肩膀:“三源医师的笔记,还有补充生命力的天材地宝,交给我。” “楚帅不用特意去找,属下只是做该做的事情……当然了,三源医师的笔记……咳咳。” 无方这辈子对衣食住行都没有过追求,但那号称最为接近九品圣医的三源医师,却是他人生道路上的终极目标。 三源医师的笔记,对任何医师来说,都堪称无价之宝,他自然是想要的。 “放心,总有机会去灵国,只要知道那笔记在哪,我就能给你拿回来。”楚牧自信的说道。 宗师境巅峰的实力,除非战神境出面,否则他就是无敌。 怎么可能不自信? “谢楚帅!” 途径北州,无方半途下了战机,径直返回北境。 楚牧和陆弥,则飞往京城。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信国主真的会给我下禁足令。”楚牧皱着眉头问陆弥。 陆弥脸上也有古怪,摇头道:“到底是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国主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愤怒咆哮,下令召你回京,说要给你下禁足令……” “南疆西原东海,你都跑了个遍……看你以后还跑不跑!” 陆弥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这个异父异母亲兄弟,是真能折腾。 “如果……” 陆弥犹豫道:“我说如果哈……国主给你下禁足令,你打算怎么办?” 楚牧毫不犹豫道:“带着一家老小跑路,天下这么大,总有我的立足之地。” “北境不要了?” “都让我家破人散了,我护谁去?” “不如举兵造反!” 陆弥猛的一拍腿,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反他丫的!到时候你当国主,我当北牧王,咱兄弟齐心……” 楚牧接口道:“共赴黄泉!” 第245章 要打仗了! 兄弟齐心共赴黄泉? 陆弥斜眼看楚牧,眼中满是鄙夷。 呸,没出息! 楚牧浑不在意。 他知道陆弥是在嘴炮。 造反哪有那么容易? 四大战区手握百万雄兵,确实很有威慑力。 可你要是没了补给试试。 再者,将士们都有妻儿父母,一人造反全家株连! 国主从来就没担心过四大战区主帅造反。 甚至都不怕有战区主帅叛国投敌。 他只是担心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 前任国主当年为什么给沈从戎下禁足令,已经无人可知。 但楚牧相信,帝恒不会给他下禁足令。 虽然确实有违国法,但去南疆,联合沈从戎击杀了苍国狮王,打退苍国入侵。 这是功。 东海救了海东青,也是功。 闯西原是过,那也是故意送把柄和罪证。 楚牧和国主之间,都心照不宣。 当然,如果帝恒真昏了头,下什么禁足令,楚牧真敢撂担子,带着家人跑路。 世界这么大,寻一个偏远无人的地方,过隐世埋名的平凡生活,也不是不行。 金龙战机的速度极快,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京城。 战机直接通过层层检查,降落在皇城内的机场。 陆弥让楚牧去见国主,他偷偷的溜回了陆家。 与陆红菱想的差不多,陆家跟国主在演戏。 一方面是主动当鸡,杀给猴看。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跳出来趁机作乱。 如果能引出黑盟的人,那就更妙了。 在云城,陆弥跟楚牧也演了一出恩断义绝的戏码。 也是这一出戏的一个环节。 否则有‘北牧王铁哥们’这个身份,陆弥就算没了监察使的职位,被国主厌恶,也没多少人敢冒出来。 夜深。 皇城依旧灯火通明。 楚牧到摘星殿找国主,却被百展告知,国主在那座漆黑宫殿等他。 怀着好奇,楚牧第二次来到整体黑色的大殿。 地面都是黑色的。 很是坚固。 整体有着一种恢弘和古朴的历史感,厚重,带着威严。 殿门敞开着。 门外的金龙卫仿佛看不见楚牧,任由他畅通无阻。 踏入大殿,楚牧就看到帝恒一身便装,坐在首位的椅子上,单手握拳托着脑侧,一副沉思的姿态。 “臣,楚牧,拜见国主。”楚牧弯腰行礼。 “来了。” 帝恒瞥了眼楚牧,随意挥手:“随便坐。” “谢国主。” 楚牧扫了一眼,在距离帝恒不近不远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聆听圣言的模样。 帝恒呼了口气,道:“要打仗了。” 楚牧闻言眉头一挑:“敢问国主,谁打谁?” “都在打。” 帝恒眼神变得凌厉:“龙渊传来消息,养蛊。” 楚牧心头猛地一跳,隐隐有不好的猜测:“这是……什么意思?” 帝恒没说话,只是敲了敲桌子。 嗒嗒嗒…… 脚步声响起。 黑暗里,多出三道魁梧的身影。 楚牧抬头看去,瞳孔微缩。 东海战区,海东青。 西原战区,季文臣。 南疆战区,沈从戎! 沈从戎! 被禁足令束缚在南疆三十年不曾离开一步的沈从戎,他竟然出了南疆,站在了这里! 楚牧的心脏下意识一紧。 “人齐了。” 帝恒冰冷的声音传来:“全世界即将爆发大战,你死我活的局面已经出现。” “明日一早,本皇就会下令,国内凡三品以上武者,必须入伍,组成特殊战斗军团,由各战区主帅亲自统御。” “无论你们如何训练,为期两个月。” “两个月后,主动向天龙四方邻国发动战争!” “本皇只有一个要求!” 帝恒竖起一根食指,眼神狠戾到让人心悸:“光复天龙九州之地!无论前方敌人是谁,杀无赦!” “你们四个战区主帅,要么达成目标,要么,就给我死在战场上!” “听懂了么?” 楚牧四人各自脸上都带着惊骇。 显然早来的沈从戎等人,也是此刻才听到帝恒的这些话。 “国主,为什么?” 沈从戎询问。 天龙重建后风雨飘摇,至今为止不过百年,而真正平稳快速发展的时间,只有七十年! 如今天龙四万万人口,四大站区就四百万的兵力。 京城重地,皇城内外,各军团约三十万。 天龙的百姓们,不断被所谓的权贵欺压。 他们,并不富裕! 还得负担赋税,养军的费用。 所以,看似强大的天龙,有些外强中干的味道。 四大战区一直都是被动防守,一直不曾主动进攻过。 帝恒的命令,却是要对外扩张。 无疑是让本就困难的日子,雪上加霜! 于情于理,天龙还需要五十年平稳发展时间,这一点,他们不相信帝恒不知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帝恒沉着脸,有发怒的趋势。 “世界是一个罐子,我们都是蛊。” “要么被人当做养分吞下,要么把别人当养分,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选择!” “你们,要做的就是听令!” “如果做不到,本皇不介意换其他人来做。” 四个战区主帅,两位封号王者,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其中,北境的处境又最难。 六年之战刚结束,作为战场的北境战区,都被打得稀烂。 百废待兴,正是安稳发展的时候。 现在突然要用兵打仗,压力沉得让人透不过气。 “国主……” 帝恒一挥手,打断沈从戎想说的话。 站起身来,沉声说道:“镇南王,本皇解了你的禁足令,让你来到这里,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这是皇命,违者杀无赦!” “今晚这些话,不得外传,但凡有第六人知晓,第六人就得死。” “有一百人知道,杀一百人,一万人知道,杀一万人,百万人知道,杀百万人!” 这番话,杀意滔天。 哪怕是楚牧,也起了鸡皮疙瘩。 彼此对视,从各自眼中,看到了无边的凝重。 旋即,四人齐齐抱拳:“遵令!” 见状,帝恒脸色缓和了很多。 而后似是安慰,道:“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难,我天龙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四方邻国觊觎我们多时。” “想必你们守而不攻,也烦了吧?终究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让他们看看我天龙煌煌之威,看看我天龙百炼之兵!” “灭了他们,一劳永逸!” 第246章 本帅必须当舔狗! “三位……有什么看法?” 夜色深沉如水。 似乎要下雨了,空气沉闷得让人呼吸都不顺畅。 四大战区主帅,在听龙阁内围坐,各自脸色都不太好看。 战争,意味着死人。 没有人愿意看到战争。 作为各个战区最高掌权者的他们,更是如此。 可国主下令,不得不战。 所以战争,真的快来了。 “疑问太多了。” 沈从戎眉头紧皱:“龙渊到底是什么地方?” “三品武者尽入战区……有实力不代表有纪律,那么多武者都受不了军法军规,这皇令一出,不知道多少武者要仓皇跑路。” “以三品以上武者,组成的特殊战斗军团……不止我们有,敌国也会有,到时候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这么打下去,武道传承废了都有可能。” 海东青幽幽道:“这就是养蛊么?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同样也有大机遇。” 于是,楚牧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季文臣。 他就是在战场上无尽厮杀,才突破的宗师境。 “看我干什么?老子难道是蛊?” 季文臣龇牙咧嘴,想朝楚牧三人吐口水。 你们了不起,你们清高! 你们都是天才人物的代表,突破境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老子是废材的代表行了吧? 突破个宗师境,不知道一条腿在鬼门关来来回回多少次,阎王爷估计都看烦了…… 那又如何? 老子照样是战区主帅,跟你们平起平坐! 三人收回目光。 话说回来,谁又不是在战场上厮杀才脱颖而出的呢? 沈从戎是,海东青是,楚牧也是。 只是他们的天赋确实比季文臣都强,不像季文臣突破个境界就要老命,相对要轻松一些而已。 “海帅,还记得武宗前辈么?”楚牧突然问楚牧。 海东青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战神境,恐怖如斯。” 季文臣凑热闹:“老子也记得!” 楚牧道:“武宗前辈把我扔出来后,你们也出来了,那么,留下的那些宗师境呢?他们去哪了?” 海东青道:“必然是龙渊。” 季文臣:“龙渊到底是啥地方?” 楚牧呼了口气:“所谓养蛊,估计就是这样了,等有人突破宗师境,应该会被拉去龙渊。” “确实是养蛊。”海东青脸色难看起来。 沈从戎眼神深邃:“龙渊之下,怕是有大危险……” 三人彼此对视,点头。 心中了然。 穆千山穆老口中,整个世界都面临危机,应该就在那所谓的龙渊之中。 “你们……” 季文臣差点气死。 玛德,孤立老子?不带老子玩? “季帅,你把我们的谈话记住,回去告诉你家军师就好了,他会告诉你的。”沈从戎安慰道。 季文臣起身就走,气冲冲的像是一头暴走的熊。 你踏马还不如不安慰,变着法说老子智商低是吧?不跟你们玩了! “季帅,先别走啊!还没聊完!交流交流练兵之法,共同制定以下作战目标啊,会有合力行动的时候!” “你以为你能骗得到我?” 季文臣回头怒视三人:“各打各的,怎么可能有联合行动?” 楚牧嘴角微勾。 其实季文臣也挺可爱的。 海东青无奈摇头,他没话说。 沈从戎呵呵一笑,道:“行,早点休息。” 季文臣听到这话反倒是走了回来,一屁.股坐下,大马金刀之势,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继续吧。” …… 天还没亮,四架战机无声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 季文臣回了西原战区,将四人的谈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首席谋士魏寻,听完后面色凝重,对季文臣道:“季帅,看来我们要早做准备,跟其他三方尽可能交好。” “为什么要我们主动交好?” 季文臣表示不满:“他们三个阴阳怪气的,老子还要主动交好,那不成舔狗了吗?” 四大战区主帅,没有根本上的仇怨。 甚至,彼此之间所处的位置,面对的困难和挑战,都是一样。 从同步利益上来说,彼此还是盟友关系。 就如同当初楚牧说的那样,他们都是包子。 “全世界范围的大战争爆发,就算达不到百年前万国之战的规模,也意味着一轮巨大的洗牌。” “西原战区面临的南北越,本就是占据了曾经天龙的疆土,南北越人身上也流淌着四分之一天龙的血液。” “所以南北越势必是要铲除的,不惜一切代价!其中困难重重,自然需要得到其他三方的帮助。” 四大战区,各有王牌兵种。 东海青龙、西原白虎、南疆朱雀、北境玄武。 以四神兽命名的王牌军团,各自的侧重点都不相同。 一旦彼此配合,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会呈十倍百倍去增长。 “而且。” 魏寻继续说道:“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战争,而是在战争之后。” 季文臣皱眉:“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想到战争之后了?” “这是必然的。” 魏寻凝重道:“若是真能收复九州,重现曾经的荣光,天龙的龙脉和气运,都会有根本上的变化,季帅您未尝不可以此功绩,成功封王。” “但越是如此,国主也会越发忌惮,掣肘也会更大。” 说到这里,魏寻顿了顿,继续道:“四大战区中,季帅您的处境,是最难的……” 季文臣脸色很难看,但也不得不承认。 他起于微末,以草莽之身拼杀至今,除了西原主帅这个职位,身后没什么依靠。 沈从戎和楚牧不同,自身就是王者。 这王者封号一旦拥有,可就不是国主说撤掉就能撤掉的。 除非楚牧和沈从戎叛国,否则他们的王者封号,将会一直保留,直至身死。 而这王者封号,意味着诸多的便利,也有诸多国法上的倾斜。 海东青虽然跟季文臣一样,也只有主帅之位,没有其他依靠。 但架不住东州富啊! 东州是天龙最富庶的州地,平均水平跟北境和南疆的总和一样。 各战区物资军费,绝大部分都是从所在州地抽取获得。 也就意味着东海战区很富有。 不然海上那么多的战舰群、战机群,是哪里来的? 而西原…… 说多了都是泪。 季文臣最困难的时候,裤衩子都有打补丁…… “所以……本帅必须当舔狗。” 季文臣喃喃自语道:“只有把他们三个捆在一起,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才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魏寻拱手行礼:“季帅英明。” 心底一片沉重。 还有最大的威胁,他没有说出口。 神秘的龙渊! 第247章 大气运者! “爸爸,妈妈说你又要去打坏人拯救世界了,一定要小心别受伤哦,我和妈妈,还有奶奶外婆,都在家里等你回来哦。” “下次回来,给我买个大大的机器人好不好……” 听着电话里苏楚楚巴拉巴拉个不停地稚嫩声音,楚牧嘴角勾着温馨的笑意。 “好,爸爸答应你,你在家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别让妈妈生气。” “我会哒,爸爸我以后长大了也要跟你一样打坏人。” “爸爸抽空回来,亲自教你习武,不过习武很辛苦,你能吃苦吗?” “啊?不吃苦行不行呀?我喜欢吃甜的……草莓味棒棒糖最好吃啦。” 楚牧无奈笑道:“好,咱不吃苦,吃甜的。” 跟女儿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楚牧到了秦淮湖畔。 乘船渡湖,楚牧脚下一点,身轻如燕般,没入群山之中。 去的是天玄医门。 楚牧说过回北境的时候,要带万灵一起去。 这么一个好苗子,楚牧当然不想错过。 北境厉害的射手不少,就连天策都有八百米外一击爆头的辉煌战绩。 但跟万灵这种天生的神射苗子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楚牧很期待,万灵若是步入宗师境,会展现出何等惊人的风采。 到那时…… 他就是北境战区又一张强大的底牌。 天玄医门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 楚牧第三次到来,不同于前两次,沉稳踏上登山台阶。 人还在途中,消息已经传到主峰。 “北牧王好!” “北牧王好帅啊!” 沿途一些偶遇的天玄医门弟子,纷纷问好,兴奋又激动。 楚牧含笑点头,一个个的打招呼。 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天玄医门的弟子,为了自己向韩神医跪地求情的画面。 这份情,必须承。 楚牧来到韩百竹的住所外,得到消息的天玄医门弟子们,都已经蜂拥而至。 熙熙攘攘一片,喧嚣热闹非凡。 殿门敞开,韩百竹率先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一身青色速裙的离云裳。 长发飘飘,容颜倾城,气质清幽而缥缈,像是遗落凡间的仙子。 身上自带的亲和力,更是让人心中生不出亵渎之意。 看到楚牧,离云裳抿了抿嘴唇,眸子里突兀的多了几许期待。 “韩神医。” 楚牧拱手行礼。 “北牧王无需客气,请。” 韩百竹示意楚牧进屋。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楚牧此行的目的,脸上神色平淡,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韩百竹的住所装饰其实很简陋,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三大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医道相关的书籍,每一本书都是翻过的。 竹椅木桌,有棋盘有茶具。 淡淡药香弥漫在空气里,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北牧王请坐。” “谢韩神医。” 双方落座,离云裳主动斟茶。 韩百竹道:“去把万灵叫来。” “是,师父。” 离云裳微微欠身,而后离去。 楚牧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眼睛微亮。 这茶里也有一股药香,与往常所喝的茶截然不同,口感绵醇,竟有些近乎于酒。 茶药酒,三种泾渭分明的味道,巧妙融合在一起,难以言说,却又分外好喝。 “好茶!”楚牧赞道。 韩百竹笑了笑,没接腔,而是问道:“北牧王觉得,我这两个徒弟如何?” 他指的当然是离云裳和万灵。 楚牧不假思索道:“离医师是韩神医您的亲传弟子,尽得天玄医门传承,天赋卓绝,慈悲心肠,未来注定是杏林又一名神医。” “万灵天性淳朴,武道天赋惊人,一手射术颇有大道至简的韵味,前途不可限量。” 韩百竹闻言轻抚胡须,眼中有着欣慰之色。 自家徒弟被这么夸赞,身为师父,哪能不高兴? 哪怕韩百竹百多年的人生,见惯世事沧桑,依旧不能免俗。 “那么往后,我这两个徒弟,就托付给北牧王了。”韩百竹道。 楚牧不由一怔。 万灵去北境,他是有信心的。 但没想到,韩百竹竟然会舍得放手让离云裳也去北境。 “每个时代都有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宠儿,在老夫眼中,北牧王就是这样的大气运者。” “这个世界纷争或将再起,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与其将他们锁在天玄医门,不如让他们跟随你这样的大气运者,或许会有另一番精彩的人生。” “韩神医这么看得起我?” 什么时代的宠儿,什么大气运者,楚牧听得汗颜。 能走到今天,确实有诸多侥幸,但自身实力也是必不可少,否则同样白骨一堆。 “老夫不是算命的,所说的话也当不得真,未来如何,没人知道。” 韩百竹老眼中满是沧桑:“人老了,能做的事情有限,未来掌握在你们这代人的手里,是好是坏,难以琢磨……” 这话模棱两可,欲说还休,让人很是头疼。 楚牧很不喜欢谜语人,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非得要这么遮遮掩掩,实在气人。 但这人是韩百竹,他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揪着人家的衣领子,邦邦两拳打过去:“老登,你给老子说清楚!” 此时,离云裳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万灵。 见到楚牧,他眼神一亮,雀跃激动起来。 “拜见师父。” 万灵迫不及待,很敷衍的朝韩百竹行了一礼,而后立刻问楚牧:“北牧王是带我去北境的吗?” “混账东西。” 韩百竹笑骂一句:“天玄医门就这么不堪,让你一点留恋的都没有?滚滚滚,老夫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万灵挠头傻笑。 离云裳抿了抿嘴:“师父……” 没等她继续说,韩百竹叮嘱道:“云裳,去了北境,多看着点你师弟,别让他闯祸,战区不同其他地方,军法不容情。” 离云裳先是一怔,随后心里舒了口气,认真的点了点头:“师父,弟子知道了。” “师姐跟我一起去!太好了!” 万灵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开心得上蹿下跳,像个野猴子。 韩百竹无奈摇头:“北牧王还请莫怪,万灵从小野惯了,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请再三包容。” “这是万灵的天性,也是他的优点,北境战区虽然法不容情,却也不会随意抹杀将士们各人特色。” “我对万灵抱有很大的期待,相信他不会您失望。” “嗯。” 韩百竹点点头,慈祥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那……便随北牧王下山去吧。” 第248章 猛虎出山! “师父保重!” 万灵一直想离开天玄医门,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变得不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韩百竹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一言不发的站在楚牧身旁。 离云裳眼眸微红,同样是跪地磕头:“师父放心,云裳会顾好师弟,请师父保重,下次弟子和师弟一起回来看您。” 万灵忍不住开口:“师父,下次回来看你,我肯定已经是名传天下的大将军了!” 韩百竹笑而不语,挥了挥手。 “韩神医保重,楚牧告辞。”楚牧拱手行礼。 “北牧王且去,一路顺风。” 三人下山。 “北牧王,带我一个!” “我也想去!” “北牧王,让我跟着你吧,这破医门一个帅哥都没有,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北牧王,我想上战场,听说蛮国女人野性美,我想娶一个……” 天玄医门子弟们听说楚牧要带万灵和离云裳离去,纷纷动了心思。 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耐得住寂寞在这秦岭深处学医,已经殊为不易。 有机会的话,肯定还是想出去闯闯看看。 刚开始,还只是正儿八经的请求。 后来的理由就越发离谱。 甚至有胆大的女弟子说自己有独门补药,只要楚牧能带上她,就可以亲身试药。 韩百竹红润健康的脸,逐渐泛黑。 “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都给我滚!再敢聚在一起喧哗,门规处置!”薛鸣不得不站出来当黑脸。 一声怒吼,顿时吓得众人做鸟兽散。 无数羡慕的目光里,楚牧带着离云裳和万灵,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翠绿当中。 沿途,离云裳很是安静。 最开始的时候,有不舍的情绪。 后来平复下去,就开始想着自己要如何利用自己所学,造福北境。 万灵却像是摘了项圈的二哈,呜呼啊哈一路走一路叫,东窜西窜没个消停。 时不时有兽吼声响起。 什么老虎猎豹狗熊之类的猛兽,都被唤了过来,惊得群鸟乱舞。 离云裳无奈摇头:“看你这兴奋的样子,难道离开天玄医门,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万灵笑嘻嘻的回答:“有师姐在,我不难过。” 天玄医门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但在天玄医门中,也只对韩百竹这个师父,以及离云裳这个师姐,有着无法割舍的深厚情感。 万灵早就不想继续呆在天玄医门了。 他的野性一直被压抑,被封锁。 随着年龄的增脏,他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也越来越觉得天玄医门像是囚笼。 万灵知道,天玄医门是归宿,但不是未来。 幼虎长大,想要笑傲山林。 万灵长大,想要的是笑傲天下。 骑在一颗粗大的树杈上,万灵对着下方跟了一路,围了一圈的各种猛兽说道: “本将军要去北境当举世瞩目的大英雄了,你们自己玩吧,以后本将军回来再告诉你们,本将军有多少辉煌的战绩!” “我要这众生都大呼我名!我要这岁月历史,都记载我的事迹!我要……” “到了北境你再这样,要先受军罚处置。”楚牧冷不丁的道。 万灵得意洋洋的表情僵住,随后轻飘飘从大树上落下,跟在楚牧身旁。 难得规矩了几分。 那些猛兽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嗷嗷叫了两嗓子,目送三人离去,再也没有跟随。 走着走着,万灵的兴奋劲依旧没过去。 他看向楚牧,问道:“北牧王,战场是什么样子?” 战场,是什么样子? 楚牧眉宇间多了一抹沉重。 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堆积着如山一般高的尸体。 随着一把焚天的大火,无数忠魂埋骨,无数亡魂哀嚎。 “战场是什么样子,以后你自己就知道了,去了北境,不要叫我北牧王,要叫我楚帅。” “楚帅……” 万灵眼中满是期待:“我有一天,也能成为战区主帅么?别人到时候叫我万帅?” 离云裳额头上挂着井字,捏着粉拳捶了万灵的脑袋。 这还没到北境,就已经各种美梦都做了一遍。 问题是你做梦就做梦,当着北牧王的面说要当战区主帅,这不是想取而代之么? 万灵吃痛,龇牙咧嘴,但却没有办法,被离云裳压制得老老实实。 楚牧一点没介意,说道:“未来谁能说得准呢?相当战区主帅,未尝不可,看你的表现。” “真的!” 万灵大喜,紧紧握拳,意气风发:“好!那么我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要当将军!等当上将军,我就朝着战区主帅的目标前进!我万灵,是最厉害的!” 离云裳又给了万灵一拳。 这个傻乎乎的中二少年,实在是让人头疼! 离云裳已经开始后悔了,想着是不是趁没走远,把万灵重新揪回天玄医门关起来。 秦岭之外,秦淮湖边。 楚牧一个电话,战机破空而来。 “拜见楚帅!” “回北境。” “遵令!” 战机复又冲天而起。 云层之上,离云裳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恍惚。 万灵脸上满是好奇,到处看,到处摸,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楚牧都觉得头疼,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这么一个野性难驯的家伙,去了北境,真的能适应么? 事实上,天龙的武者很多,可愿意在军中效力者,十之一二不到。 就是因为受不了军法军规的严格管束。 好一会,万灵才算消停。 又问楚牧:“楚帅,我去了北境之后,你打算让我当个什么官?” “官?” “对啊,我可是九品巅峰境界,无方医师说,我这样的实力,跟您麾下的九将差不多,甚至比其中一些还要强。” 万灵期待的道:“我是不是能当第十将?” 楚牧眉头一挑,旋即笑了笑。 九将之所以称之为九将,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将军级别的军衔。 那是一次次血战,用战功换来的。 万灵还没到北境,就想当将军? 只能说年轻人还是太天真。 现在楚牧懒得跟万灵计较。 等入了北境之后,自然会有大把的时间,大把的事情,教万灵做人。 “我可以当第十将吧?以后所有人都知道,北境十将。”万灵自信道。 “万灵,闭嘴!别再胡说八道!”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离云裳回了神,连忙呵斥万灵。 她也不清楚北境,但用脚趾头也知道万灵不可能去了北境就当将军。 即便楚牧再重视万灵,也绝不会这么做。 否则如何服众? 至于万灵…… 离云裳已经忧心忡忡起来。 “希望他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第249章 恭迎楚帅归来! 越靠近北边,气温越低。 直到战机俯冲,万灵从机窗下往,在视野尽头,看到了一抹纯白。 北境,快到了。 几分钟后,战机降落在一处广阔的机场上。 各种飞机排列,在冰冷的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舱门打开,寒冷气流瞬间灌入。 “怎么这么冷?” 万灵看着手臂上不自觉冒起的鸡皮疙瘩,很是诧异。 “这还不算冷,走吧。” 楚牧率先下了战机。 万灵和离云裳紧随其后。 三人都是武者,些许的冷意,根本不在意。 “拜见楚帅!” 眼前,站满了人。 黑压压一片,万灵根本数不清。 所有人身披战甲,单膝跪地,望向楚牧的目光里,炙热无比。 楚牧淡淡道:“起。” “谢楚帅!” 众人整齐划一起身,挺胸抬头,脊梁如标枪。 “真威风。” 万灵看得眼睛放光。 为首一个大胡子敬礼,中气十足道:“楚帅,车已备好,等候您的命令!” “嗯。” 楚牧点头,龙行虎步,朝着不远处停靠的一列车队而去。 全都是越野车,线条分明,车身上残留着炮火、刀剑的痕迹,还有弹孔。 看起来威猛霸道,凶悍十足。 万灵眼睛都看直,心中生出渴望。 他也想有一辆这样威猛的车。 “上车。” “出发!” 八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出。 万灵坐在车里,眼睛几乎贴在窗户上。 出了机场,各种低矮建筑鳞次栉比,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全都穿着厚厚的衣裳。 “这里就是北境吗?”万灵好奇张望着。 离云裳也在打量。 楚牧道:“这里不是北境,叫做往城,是距离北境最近的一座战略后备城池。” “还没到北境啊……” 万灵一愣,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去北境?” “因为北境上空强气流太多,如果遇到暴风雪天气,气流会更可怕,战机都会被生生撕裂。” 楚牧解释道:“所以北境战区上空是天然的禁.区,要去北境,只能坐车。” “原来是这样。”万灵恍然大悟般点头。 离云裳开口问道:“为什么叫往城?” “因为一往,无前。” 楚牧神色淡漠:“从往城去了北境,就回不来了。” 离云裳听得心头一颤。 北境的六年之战,在外人心中并无清晰的概念。 楚牧仅仅一句话,便让离云裳内心止不住的波澜,似乎看到了那无比惨烈的战争画面。 往城,名字很普通,却是一座英雄城池。 平时,往城作为战略后备城池,是北境的输血管道。 而到了必要时,往城内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人人皆兵。 这座城市曾经被蛮国破了很多次,最近的一次,就是四年前。 历经一次次战火的考验,依旧屹立不倒。 那种从灵魂上呈现出的坚韧,让任何敌人都不解,且胆寒。 车队出了往城,一路向北,气温越来越低,直到有白雪覆盖,寒风凛冽。 本是莺飞草长的三月天,眼前却看不到一抹绿意。 风雪开始抛洒,粗大的轮胎上缠着婴儿手臂粗的铁链,与地面摩擦后,发出古怪的响动。 一片白茫茫,看得多了,会让人眼睛疼。 而北境战区的兵员战损中,有一部分,来自于眼瞎。 沿途,风雪里,有一座座岗哨耸立。 每一座岗哨上,都屹立着身如山岳的北境将士。 他们穿着冰冷厚重的战甲,头上、脸上,凝结着冰。 车队所过之处,这些站岗的士兵们,纷纷抬手行礼。 身负寒冰,眼神火热。 北境的主人,回来了! 摇摇晃晃…… 摇摇晃晃…… 这冰天雪地里,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万灵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他更喜欢秦岭的环境,这是来自于动物的本能。 “还有多久到?” “还有多久……” 万灵一遍遍询问,楚牧一遍遍耐心回答快了,马上就到。 他给予了万灵足够的包容。 但这只是在真正进入北境之前。 “楚帅,真的还没到吗?我已经……” 万灵发牢骚,话说一半,张大了嘴,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眼前,出现一座完全由巨大寒冰铸成的城! 巨大的冰城,在冷阳下,泛着梦幻般的光。 这里就是北境战区的大本营,冰晶城。 九米宽的大门,缓缓敞开。 车队畅通无阻。 沿途所有士兵,纷纷单膝跪地,无声无语,目光一如曾见的每一个士兵,火热,炙热,澎湃。 车停了 停在楚牧的主帅府外。 “楚帅!” 有士兵激动喊道。 楚牧面无表情挥了挥手,士兵行礼,而后退去。 “这是去哪?” 楚牧带着万灵和离云裳,并没有进主帅府,而是从主帅府旁边的黑色台阶,拾阶而上。 这是一座耸立在城墙上的高塔,有二十米的高度。 加上城墙,超过五十米高。 楚牧没有回答万灵的问题,沉默着向上。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氛,万灵没有再追问。 离云裳则细心的发现,构建黑塔的每一块石头上,都印刻着细小的文字。 她看了看,像是一个个名字。 “难道……” 离云裳抿了抿嘴。 目光移动。 每一块石头上都有名字,不止一个。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她心跳漏了一拍。 这得是多少人? 楚牧依旧什么都没说。 他已经到了塔顶处。 一扇无门的门框,外面有一块露台。 万灵和离云裳紧随楚牧,来到露台,瞬间呆住。 黑塔外,一个又一个方阵整齐排列,傲然风雪之中,寂静无声。 啪! 巨响震颤。 那是抬手的声音。 踏! 又是巨响传遍,那是所有人往前迈出了一步右脚。 咚! 这是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恭迎楚帅归来!” 山呼海啸,汹涌澎湃,声音宛若雷霆炸响,令人耳朵嗡鸣。 就连漫天的风雪,都被这吼声震散,形成了一片空白地带! 离云裳花容失色,目光痴迷起来。 万灵瞠目结舌,眼球呆滞转动,看着楚牧那宽厚的背影,一种难以言说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北境主帅的威势吗? 人往那一站,从者如山似海! 这……就是北境战区的精锐吗? 不知道多少万人,整齐如一,化身巨人,震慑了天地。 呼吸,粗重而凌乱。 万灵头有一种仰天大吼的冲动。 他觉得,这北境,来对了! 他以为他足够震撼。 殊不知,北境给他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第250章 将军与小兵! “楚帅!” 北境主帅府议事厅内,霸刀、凌雪、无方、莫问、天策、花间,六人齐齐向楚牧行礼。 花间是一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脸部线条甚至算得上阴柔。 如果去出道的话,估计能当个偶像明星。 前提是要学会唱跳rap。 而莫问,则长发披肩,身穿紫色长衫,很有古风韵味。 就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有点败氛围。 “万灵小子,你可算来了。” “离医师好,又见面了。” 见过的人也没冷落万灵和离云裳。 楚牧指着万灵说道:“他叫万灵,你们有人见过,有人没见过。” “九品巅峰,擅射,千米穿杨。” 楚牧简单的介绍,就让莫问天策和花间三人不由一惊。 太年轻了,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居然已经是九品巅峰的武道实力,还能千米穿杨! 人才啊! 万灵见状,不由有些得意,故意板着脸,朝众人行礼:“万灵见过诸位将军,往后作为同袍,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猴子学老虎,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众人莞尔。 “离云裳。” 楚牧接着介绍:“天玄医门第七十三代亲传,韩百竹韩神医的弟子,跟无方一样,七品鬼医。” 霸刀三人还好,早就知晓。 天策三人忍不住又是一惊。 年龄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跟无方一样的七品鬼医,师承八品神医! 乖乖,楚帅这次带回来两个妖孽! “离医师好!” 对于离云裳,众人更加热情了几分。 不是因为离云裳美若天仙,而是她七品鬼医的身份,可以挽救更多北境将士的性命。 “见过各位将军。”离云裳有些慌,连忙欠身一礼。 楚牧介绍完后,问道:“藏剑和苍云哪去了?军师呢?” “楚帅。” 凌雪回答道:“国主有令,三品以上武者尽入战区,北州很多武者纷纷赶赴北境,最迟今晚,就会有大批武者汇聚往城,藏剑和苍云去镇场子去了。” 镇场子,只是很随意的说法。 实际上,是去装叉的。 武者桀骜不驯,不服管教。 藏剑主攻,苍云主防,而且两者的脾气都不算温和。 那些武者初到往城,怕是要吃些苦头。 “至于军师……” 凌雪眼中泛起一抹担忧:“军师早在二十多天前,就去了修罗山,说是在调查什么事情,至今没有回来。” “军师曾传消息,让楚帅您不用担心,他查清楚了就回来。” 楚牧眉头微微皱起。 修罗山是一座巨大冰川,其内情况复杂。 之所以叫修罗山,是因为那边曾作为一处战场,死了很多很多人。 已经二十天的时间,太久了。 以衍天的头脑,如果到现在还没调查清楚的话,恐怕那里是出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暂时按下心绪,楚牧对万灵说道:“万灵,即日起,你就是我北境的一员。” 万灵立刻拱手,看似严肃,实则兴奋:“末将万灵,拜见楚帅!” “你初来乍到,就先编入冰霜军。” “多谢楚帅!末将一定带好冰霜军,为北境效死!” 楚牧深深看着万灵:“你是被编入冰霜军,成为冰霜军的一员新兵。” “新……新兵?” 万灵傻眼了。 立刻,他不忿道:“楚帅,我一个九品巅峰的武者,你让我去当新兵?我不干!” “万灵!” 霸刀眼神一沉,厉声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楚帅的命令,任何人都只能服从,不得违抗!” “我不服!” 万灵梗着脖子,一脸怒容:“我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怎么能当小兵?” 天策淡淡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北境的军法有多严,只此一次,再犯的话,军法处置。” “什么军法不军法的?我来北境是当将军的,我不当小兵!” 万灵依旧忿忿,连离云裳拉扯都没用。 “将军?” 楚牧冷漠看着万灵:“你凭什么?” “我是九品巅峰!”万灵毫不畏惧的与楚牧对视。 “那又怎样?” 楚牧喝道:“军中以功论英雄,你有实力,有了战功,自然能让你升迁,初入北境,没有战功,光凭你的实力强就能坐高位?北境岂不是乱套了?” “若是来个比我还强的,是不是我这主帅之位,也得拱手相让?你当北境是什么地方?” “我……我……” 万灵还是不服,但找不到话反驳,我了半天,嘟囔道:“反正我不当小兵。” 楚牧冷声道:“不想当小兵,那你走吧,北境没有你的位置。” “什么?” 万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楚牧:“你带我来北境,现在让我走?” 在场众人都在好整以暇的看戏。 他们很清楚,这么好的苗子,楚牧是肯定不会放跑的。 只是要磨一磨万灵的性子。 桀骜不驯不是坏事,但在战区,便是大忌。 “不想走,就老老实实当个小兵。” “我不当小兵。” “那就走。” “我不走!我要当将军!” 万灵轴得跟头牛。 一双双眼睛看向楚牧,想看看楚牧拿这野猴子怎么办。 楚牧冷喝道:“来人!” 立刻,门外一个站岗的士兵快步而入,行礼道:“拜见楚帅。” 楚牧指着他,对万灵说道:“他就是个很普通的兵,初成武者,你把你的实力压制到一品,如果你能打赢他,我就让你当将军。” 这士兵微微一怔,旋即毫不迟疑的抽出了佩刀。 万灵看看楚牧,又看看这个士兵,信心满满的点头:“好!让你看看我的箭术到底多厉害!” “去擂台吧。” 北境到处都设有擂台,鼓励逐级挑战。 士兵可以挑战队长,队长可以挑战连尉,连尉挑战营尉,营尉挑战都尉,都尉挑战校尉…… 但到了校尉以上,武力值是一方面,头脑也变得很重要。 北境九将中,就连看起来最愚蠢的苍云,对战场战争的理解,也是顶尖级的。 主帅府外一处擂台,万灵和士兵相隔十米的距离,彼此对视。 万灵身上涌动微弱的劲气波动,确实是压制到了一品境界,没有丝毫作假。 对面,士兵紧握战刀,目光陡然变得如孤狼,凶戾而狡诈。 这眼神,看得万灵不由头皮发麻,野兽般的明锐感知,让他知道这个小兵不好对付。 在楚牧一声开始后,士兵提刀慢步上前。 万灵快速握弓拉弦,兽牙箭矢瞬间瞄准。 嗡…… 弓弦颤动的瞬间,箭矢已经飞出,不过为了不伤人命,射的是士兵的腿。 士兵似乎毫无反应,一只脚抬起,正是迈步的动作。 万灵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在瞬间,笑容僵住。 铛! 千钧一发间,金铁交击。 箭矢被战刀劈飞! 万灵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百发百中的箭术,竟然被挡住了! 第251章 离云裳欲退! 当一个人在某方面极为自信,而被打脸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发愣。 万灵就是如此。 可对面的士兵,可不会发愣。 他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猛的两个踏步,身形一跃,双手握住刀柄,重重劈下。 眼神凶狠,毫不留情,是奔着斩杀万灵而来的。 万灵的野兽直觉救了他。 下意识往后一步。 刀尖几乎擦着他的鼻尖而落。 铛! 战刀落空,士兵战斗经验无比丰富,顺势横扫,而后还反身抬腿侧踢。 万灵已经浑身,脑门上挂着一滴冷汗,连续闪躲士兵的攻击。 这士兵连续猛攻,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万灵。 一招、两招、三招…… 当数十招过去,万灵脖子上青筋直跳。 他怒了。 野兽般的凶狠,出现在眼中。 以弓为刀,万灵开始了反击。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断。 缠斗得久了,万灵越发愤怒,龇牙咧嘴,状若疯癫,越打越乱。 反观士兵,却是始终冷静,沉着保持自己的攻击节奏。 万灵心中的怒火,堆积到一定程度,开始歇斯底里。 “我杀了你!” 他的攻击,像是在拼命。 士兵则开始转攻为守,滴水不漏。 又是百招,万灵被冷不丁的踹了一脚。 血色淹没了瞳孔,他体内的劲气瞬间爆发。 士兵连忙抵挡,但武道修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根本挡不住,只是被劲气冲击,就已经飞了出去,半空中喷血,身受重伤。 楚牧伸手虚抓,士兵身不由己的靠向楚牧这边,平稳落地。 旁边无方拿出一枚丹药递给士兵,士兵连忙道谢,服用后盘膝坐地。 惨白的脸色,逐渐恢复。 天寒地冻,冷风呼呼。 在场没人说话,全都默然看着擂台上的万灵。 万灵低着头,握弓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离云裳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被凌雪摇头阻止。 她只能带着满心的担忧,闭上嘴巴。 万灵始终低头站在那,一动不动。 像是一尊雕塑。 但在场众人,都能清晰看到,他身躯小幅度的颤抖。 “我输了……” 好半晌,万灵开口,声音都变得沙哑。 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九品巅峰的天才,精通八种动物的体态动作,更有精妙绝伦的箭术。 可结果呢? 与一个北境普通士兵同一层次对战,输得一败涂地。 被靠近后,更是连一箭都没能射出。 战斗经验,等同于零! 如果没有劲气,他连个最普通的小兵都打不过! “你说得没错。” 万灵下了擂台,含泪对楚牧说道:“我不配当大将军,连当小兵都不够资格,我不会死皮赖脸留在北境,我走。” “就这么走了,当个懦夫?”楚牧淡漠的问。 眼中,透出满满的失望,还有鄙夷:“我真后悔,专门跑天玄医门一趟,把你带来北境。” 万灵浑身发抖,拳头紧握,嘴唇都咬破。 “滚吧。” 楚牧转身往主帅府走去。 霸刀等人纷纷跟上。 很快,就只剩下万灵和离云裳。 “师姐……” 万灵哽咽着,问离云裳:“我是不是太弱了?” “师弟……” 离云裳眼神复杂。 很心疼,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根本不在乎万灵强不强弱不弱,也不在乎留不留在北境。 只是想万灵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可…… “我很弱。” 就在离云裳想要轻轻拥抱万灵,给他些许安慰的时候,万灵突然抹了眼泪,带着野性的眼里,浮现坚毅。 “但我不是懦夫!” 扑通。 万灵重重跪了下去,朝着主帅府大喊:“楚帅!我要留在北境,从小兵当起!” 无人回应。 “楚帅!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个机会!” 声音滚滚回荡,依旧没人回应。 万灵一脸倔强,不再开口,就这么跪着。 离云裳咬着嘴唇,抬腿进了主帅府。 “楚帅。” 她对楚牧说道:“我想带万灵回天玄医门,请您允许。” 众人不由一愣。 让万灵走? 开什么玩笑? 楚牧沉默两秒,说道:“离医师心疼了?” “是,我心疼了。” 离云裳毫不反驳。 韩百竹把万灵带回天玄医门的时候,万灵才十岁不到,跟个小野兽一样,警惕,凶狠,动不动就咬人。 是天生对万物都自带亲和力的离云裳,日日夜夜陪伴万灵。 可以说万灵是她带大的。 像是自己的孩子,视如己出。 “然后呢?他想走吗?” “他……” 离云裳说不出话来。 “慈母多败儿,虽然放在你身上不太合适,但道理是一样的。” 楚牧说道:“他有他的追求,他的理想,他的人生抱负,你无权干涉。” “那我走。” 离云裳有些赌气的意味了。 “北境大战刚结束,而且有无方医师,我留下来作用不大,我可以去北州开个医馆,行医治病,能救更多人。” 楚牧皱眉,缓缓起身,看着离云裳。 被楚牧看得心头发虚,离云裳撇过头,俏丽的脸上,依旧带着些许不服气。 这师姐弟二人,其实都有点倔强。 “离医师想走,我不拦着,不过来都来了,不如我带你转转,看看北境的风景。” “我……” “别拒绝,等看完了北境,我会亲自送离医师离开,万灵想留想走,也随他自由,我绝不强求。” “好吧……” 离云裳点了点头。 “霸刀,备车,离医师跟我来。” “是。” “嗯。” 楚牧没让任何人陪着,自己当起了司机,带着离云裳在风雪中远去,离开了大本营。 主帅府外,万灵还是跪着。 九品巅峰的武者,劲气浑厚,可以护体,倒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霸刀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拿不准主意。 “现在怎么说?让他一直跪着?” “楚帅不理他,可没说不让我们不理他。” 凌雪想了想,道:“我让他进来?” 众人不开口,主打一个不拒绝不承认不负责。 到时候楚帅责怪起来,见是凌雪,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他们,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凌雪迈着大长腿,出了主帅府,来到万灵身旁,开口说道:“小万灵,起来吧,跟我进去。” 万灵期待的道:“楚帅同意了吗?” “楚帅带你师姐走了。” “嗯?” 万灵脑袋一歪:“楚帅是带我师姐去生宝宝吗?” “噗……” 凌雪差点被口水呛死。 “小孩子家家的,哪来这么污的念头?给我起来!” 气恼之下,凌雪果断上手,揪着万灵的耳朵,在他龇牙咧嘴中,揪进了主帅府。 第252章 悲壮!惨烈! 呜呜…… 风雪之中,一辆越野车平稳行驶,停在了冰晶城的西南角落。 这里有着一座高高.耸立的丰碑,约二十米高,上面书写着北境不朽四个大字。 “北牧王,这是哪?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离云裳抬头眺望四个大字,只觉得有一股可怕的剑芒逸散出来,让眼睛有些刺痛。 “看一场电影。” 楚牧语气平淡,率先朝丰碑下紧闭的大门走去。 “电影?” 离云裳一怔,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听说普通小情侣约会的话,就会选择看电影。 门口有两名屹立风雪中的士兵守卫,见到楚牧,眼中满是尊敬,严肃抬手行礼:“参见楚帅!” 楚牧点点头:“开门。” “是!” 大门缓缓敞开,有一股莫名的气息悄然流转。 楚牧迈步而入,离云裳连忙紧随其后。 门内,无数烛光摇曳。 很大的空间,空荡荡的,似乎没什么特殊。 奇怪的是,外面风雪再大,都不能灌入其中分毫。 空气沉闷,离云裳莫名感受到一股沉重、哀伤。 楚牧静立,右手忽的抬起一挥。 有劲气波动荡开。 旋即,一道巨大的光幕,出现在离云裳的正前方。 一面黑色的墙壁上。 紧接着,光幕出现画面。 “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医师!医师给我止血!好痛啊!帮我!” “让我走!我还能杀敌!我还能杀……”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先救他,别管我!” “医师!医师快救人!三百多个兄弟,都中了冰绝!快啊……” 有人断手断脚,有人双眼流出鲜血,有人凄厉惨叫着,有人在绝望挣扎中死去…… 各种画面,各种声音,撕心裂肺。 离云裳看得心脏狠狠揪着,双手不由发抖。 楚牧的声音低沉回荡:“北境苦寒,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冰层之中有毒虫,有封存的毒气泄露。” “有士兵日复一日看尽白色,导致眼瞎。” “有士兵巡逻边境,走着走着陷入冰裂夹缝,被尖锐寒冰刺伤刺死。” “有人暴毙风雪。” “有人被感染冰绝等病毒……” “在北境之外,还有蛮国等强大的敌人。” “六百里北境防线,多少热血儿郎舍生忘死,埋骨在此。” 楚牧看向严重出现生理不适的离云裳,眼神格外深邃:“北境条件太简陋,医疗条件有限,空有很多天材地宝,却没有济世悬壶之妙手。” “北境军医院成立之前,不知道多少本能活下去的北境士兵,因得不到及时救治,白白丧命。” “这种情况,自无方晋入七品鬼医后,得到缓解。” “可是,拥有百万将士的北境,医疗兵有多少?不到两万!” “其中绝大部分都只是凡医,四品以上的名医都少之又少,鬼医更是只有无方一人。” “六年前北境大疫,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北境自我封锁,默默承受,恰逢蛮国入侵,士兵们一边承受担惊受怕,一边舍生忘死跟蛮国对抗,最终,犯病者以血肉之躯,自尽于千丈冰原,才终于暂时阻断蛮国进攻。” “一疫,加一役,北境战亡十八万!” “三年前,蛮国势微,竟丧心病狂,大范围投毒,解毒丹只有六品以上名医才能炼制。” “无方和十几个六品名医不眠不休半个月,用命炼制解毒丹,依旧杯水车薪,六品名医活活累死四个!” “无奈,北境将士只能以寒冰泼身,舍命作战,一去不回!” “此战,赴死者,九万……” 说着说着,楚牧的虎目中也已经泛红。 他豁然转身,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离云裳,双手缓缓抬起抱拳,微微欠身弯腰。 “我以北境主帅的身份,代北境将士们,请离医师能够留在北境!你一人,能救千千万万的北境将士!” 千千万万北境将士的背后,是千千万万个家庭! 离云裳只觉得心好痛。 痛到无法呼吸。 “我知道,天玄医门祥和安宁,岁月静好。” 楚牧的声音再度传来:“可离医师,你可知道这岁月静好的背后,是多少保家卫国的儿郎在负重前行?” “西原战区距离天玄医门两百多公里,一旦西原缺治疗,天玄医门可迅速投入。” “南州有杏林五大宗门的仙医门、普渡堂,还有十万大山内的苗医。” “东海那边,有蓬莱仙医,有东岛医谷。” “而我北境,什么都没有!” “医师全凭皇城调派,甚至西医的医生,都要强行指令,否则谁愿意来这冰天雪地,能冻死人的北境?” “北境历年血战,全靠一个个热血儿郎前赴后继,以鲜血和尸骨堆积,活不了的,都死了,该活下来的,也死了。” “为什么世人一听到北境,首先想到的是尸山血海?就是因为没有医术超绝的医师,才让北境折损严重。” “北州多少孤儿寡母,多少白发夫妻送黑发人!偌大的北州,女子数量,比男子数量多出三千万!究其根本,缺少医疗!”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离医师,北境是需要你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离云裳全身都在发抖。 北境,何等悲壮,又是何等的惨烈啊? 那六百里防线,完全是血肉铸就的城墙,才庇护了北州千家万户。 “离医师,如果你依旧想回天玄医门,守着一方岁月静好,我不会强留,马山安排人送你回天玄医门。” “如果你愿意留下,为北境将士们续上一命,相信我,整个北境,都会为你保驾护航。” 啪嗒……啪嗒…… 离云裳眼泪完全控制不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猛的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脚步踉跄。 重新置身冰天雪地,离云裳却有种热血翻涌的感觉。 脸上的眼泪被快速蒸发,离云裳闭着眼睛站了好几分钟,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侧头,用通红的眼眸看楚牧,便觉这身躯,伟岸如山。 是他扛起了北境的一切…… “楚帅,之前那座黑塔是什么?”离云裳主动询问。 以前喊北牧王,入了北境,自然而然就跟其他人一样,喊楚帅。 楚牧平静道:“你已经看到塔内每一寸地方,都刻满了人名吧?” 离云裳点头。 “他们都不在了。” 幽幽话语,飘散在风雪中。 第253章 属下离云裳,拜见楚帅!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缕忠魂。 那得是死了多少人? 相比起天龙表面上的富庶与昌盛,这北境的每一寸冰冷土地,都透着惨烈的气息。 确实没有什么岁月静好。 有的只是万万儿郎,替自己的父母妻儿,替自己的同族同胞,负重前行。 他们无惧生死,就当真不怕死么? 人都会畏惧死亡,可他们还是来了。 一批批的来,一代代的来。 淤血杀敌,死战不退。 他们,死前可有过后悔? 那座塔,就叫忠魂塔。 塔在,忠魂便在。 他们依旧守卫着北境,与见过没见过,与前人,与后来者,一起守护天龙的北方。 离云裳又想哭了。 可她生生忍住。 一言不发。 楚牧带着她继续出发,来到了一座高.耸的冰山上。 站在上面,凄厉寒风如刀。 楚牧指着前方延绵起伏的冰川山脉,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一条白龙。” 离云裳秀发乱舞,娟秀温柔的眸子里,泛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楚牧摇摇头:“在我眼里,是红色的。” 离云裳怔了怔,而后轻轻颔首。 侧头,就能眺望到那耸立在冰天雪地中的忠魂塔。 想到那一个个印刻的名字,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画面,眼泪不受控制的再度涌出。 冰山之下,竟诡异的没有风雪。 这是一片安静的地方。 相对平坦。 在厚厚的积雪里,盛开着一朵又一朵,宛如雪莲的花,像是冰雕一般,晶莹剔透。 只有仔细去看,才能看到属于植物的脉络。 这是北境特有的花,很普通,没有雪莲那么高的药用价值。 “它叫冰晶花,北境将士们每逢出战前,就喜欢来这里洒下一把冰晶花的种子,如果能活着回来,就会来这里找找,看哪一株是自己种下的。” 离云裳不解:“这么多,可怎么找?” 楚牧摇头道:“不用找,每一个回来的人,都会大言不惭的说,这些全都是自己种的。” “反正……当初一起撒下种子的同袍兄弟,也没办法跟他争辩。” 离云裳只觉得心脏又一次揪紧。 眼前这漫山的冰晶花,就变得凄美起来。 她仿佛穿过了岁月,亲眼看到一个个笑容憨厚的北境将士,撒下冰晶花的种子,而后身披战甲,从容出征,再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楚帅有在这里种过冰晶花吗?” “当然。” “种哪了?” “这些全都是我种的。”楚牧笑了笑。 当年楚牧入北境,跟他一起种冰晶花的人,太多太多没回来。 所以他也可以大言不惭,说这些都是他种的,没人能反驳。 离云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莫大的悲痛,占据全身。 如果不发泄出来,一定会死的。 艰难的张开嘴,离云裳唱起了歌谣。 “太阳下山咯喂,阿爹把家归……” 犹如天籁的歌谣,第一次飘荡在北境的天空。 凄厉凌冽的寒风,似乎变得温柔。 无尽冰晶花轻轻摇曳着。 像是一张张带笑的脸。 歌谣落下。 离云裳豁然转身,朝楚牧行礼:“属下离云裳,拜见楚帅!” 楚牧咧嘴笑了。 自今日起,北境除了无方,迎来第二个七品的鬼医! …… 北境主帅府。 最初,天策等人对万灵的感观很差。 但随着交流,他们改变了对万灵的看法。 这是一个天生野性的孩子,他的桀骜,他的倔强,其实都是纯粹的本性展现。 “天玄医门不好么?秦岭里那么多跟你一起玩的野兽朋友不好么?为什么想来北境?” “他们觉得我是怪物……” 万灵眼里带着落寞:“我也觉得我是怪物。” 凌雪听得心头一疼,摸了摸万灵的头,柔声说道:“小万灵,在姐姐眼里,你不是怪物,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万灵怔怔看着凌雪,心里涌出阵阵的温暖。 除了师姐,凌雪是第二个对他这么温柔的人。 就连师父都一直很严厉…… 花间看得眼睛发直,满是羡慕和嫉妒,忍不住说道:“凌雪姐姐,我也要摸头杀。” 凌雪侧头看去,眸子里戾气汹涌:“滚!” “哦。” 花间落寞的滚到一边去画圈圈了。 他是北境的军需官,所有后勤全都归他管。 说直白一点,就是掌控着钱袋子。 其他将领,哪一个见了他不先客气三分? 就连天策有时候都不得不向花间服软。 唯独凌雪丝毫不吃他这套。 暗阁是楚牧的眼睛,地位超然,要什么就得给什么,敢废话一句试试? 吊起来打! 万灵咧着嘴傻笑,越发觉得凌雪很亲切。 “凌雪姐姐,我喜欢你。”万灵很正式的说道。 “嗯?” 一屋子人眼睛不由瞪大。 好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泡北境军花? 凌雪闻言微笑:“那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你师姐多一些?” “师姐我也喜欢,但她太温柔了,不凶,凌雪姐姐你不一样,温柔的时候温柔,凶的时候很凶,就像是从小陪我玩的小母老虎,我喜欢。” “噗……” 无方正喝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 霸刀、天策,嘴角疯狂抽搐,沉稳如他们,也很难控制住。 花间龇牙咧嘴,憋笑憋得脸色通红。 莫问倒是很认真的默默点头,觉得万灵说得没错。 在他看来,凌雪就是母老虎。 他是个高雅的人,喜欢月下弹古琴,希望流水遇知音。 结果被凌雪揍了好多次,非说晚上打扰人睡觉。 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的母老虎,实在可恶! 凌雪气恼,一拳打在万灵脑门上,眼神格外危险:“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谁想万灵丝毫不怕,反倒是笑得更欢:“凌雪姐姐凶起来真的好像啊,能再打我一次吗?” “我……” 凌雪人麻了。 这小子不会天生有M倾向吧? “想我打你是吗?行,今天姐姐好好打你一顿!” 凌雪缠绕在腰间的荆棘铁链松动,她轻轻一挥,噼啪作响。 众人纷纷四散,生怕遭受无妄之灾。 万灵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惹到了什么样的存在,看着那满是荆棘铁刺的鞭子,瑟瑟发抖。 “过来!姐姐疼你!”凌雪朝万灵勾手指。 “别胡闹了。” 楚牧的声音突兀响起。 众人看去,离云裳落在楚牧身后半步,垂眉低眼而来,像是个温顺的小媳妇。 见这模样,众人脸上露出笑意。 成了! 第254章 副帅? “即日起,离云裳为北境军医院副院长。” 楚牧下达任命。 “谢楚帅。”离云裳欣然认领。 虽然刚来北境,但被楚牧带着逛了一圈,她对北境已经有很深的归属感。 “恭喜离医师……”众人纷纷道喜。 离云裳也连忙回应。 往后作为同袍,是要打好关系才行。 万灵眼中满是艳羡。 师姐一来就当了大官,可怜我只能当小兵。 楚牧看向万灵:“让你当冰霜军的士兵,你有异议吗?” “没有!”万灵连忙摇头。 他已经认清现实。 从小兵做起又何妨,只要肯努力,一定可以当上大将军! “凌雪,那对紫金锤给万灵,就当北境送他的礼物。”楚牧道。 凌雪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应是。 那对紫金锤,是从蛮国烈王手里抢来的神兵利器。 就这么交给万灵,可见楚牧对万灵的期盼有多高。 不过万灵不是用弓的么? 看着一对大圆锤子,万灵脑子也有些乱。 他拿在手里挥舞了几下,重量倒是合适。 “冰霜军,历来是我北境的先头部队。” 楚牧淡淡道:“在踏入宗师境之前,你不得再用弓,就用这两把锤子,为北境砸破一切阻碍。” “末将……咳,小兵遵命!” 众人纷纷露出笑意。 这个野性难驯的少年,加入北境,相信会给北境带来全新的活力。 众人都很期待万灵的表现。 北境十将么? 似乎并不遥远。 随后,众人又交代了一番近段时间北境的变化,楚牧一一记在心中,问道:“新加入北境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新加入北境的人才不少。 有马显宏这种溜须拍马与能力并存者。 也有吕尤为这种踏实勤奋,抱着拳拳之心的清廉之官。 国安三处的蒋大武,也来到了北境。 “确实都是人才。” 凌雪说道:“已经安排好合适的位置,但他们短时间还难以适应北境的环境,估摸着真正发挥作用,还需要一段时间。” 楚牧点头,看向花间:“云城陆家送来的各类物资,都已经安置妥当了么?” “启禀楚帅,已经安置好,陆家的人末将没有让他们来北境,而是暂时安置在往城。” “不错。” 楚牧对此非常满意。 麾下有这么一群能力出众的帮手,省了他很多事情。 站起身,楚牧大手一挥:“其他人各自去忙着,霸刀天策,随我去往城,看看那些武道高手们。” 国主突然下达皇令,征召全国三品以上武者按照州域划分,进入相应的战区。 北州地广人稀,但武者也不在少数。 这么多武者,组建起来的特殊军团,未来一定能大放异彩。 征兵与安置,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众人行礼,纷纷随着楚牧一起走出主帅府。 迎面,却有车队驶来。 众人纷纷一怔。 凌雪这才突然开口:“楚帅,暗阁消息刚到,是皇城来的人。” “皇城?” 楚牧平静看着停下的车队。 不多时,一个身穿紫金色作战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士兵大步而来,脸上满是倨傲之色。 “楚帅!” 中年男子来到楚牧面前,朝楚牧敷衍着拱手抱拳。 “紫禁军?” 楚牧淡淡道:“不在京中拱卫皇城,千里迢迢来北境做什么?” 紫禁军是皇城亲率的军团,整体实力,几乎不弱于四大战区的王牌军团。 “本将奉国主之命来北境。”中年男子说道。 楚牧皱了皱眉,伸出手:“哪来。” “什么?” 中年男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圣旨。” 中年男子这才恍然,露出得意之色,从怀里拿出圣旨:“北境主帅楚牧,接旨。” 楚牧目光冷厉几分,但没有抗拒,微微弯腰,拱手抱拳。 中年男子拿着圣旨,朗声念道:“北境疾苦,楚帅重任在肩,本皇深感不易,着令紫禁军黄金军帅魏武,调任北境,为北境副帅,为楚帅分忧。” 说完,他将圣旨递给楚牧。 “属下魏武,拜见楚帅。” 楚牧接过圣旨,沉默片刻,突然一脚踹了过去。 事发突然,魏武连反应都来不及,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锵锵锵! 身后紫禁军士兵分纷纷抽出兵刃。 “大胆!” 天策瞪眼一声怒喝:“敢对楚帅动刀,军法不容!来人!” 唰唰…… 道道身影顷刻而至,全都是身穿黑色战甲的北境精锐。 此时,魏武爬了起来,脸色格外难看,强忍着怒气,问道:“楚帅为什么打我?” 楚牧忽的一笑,道:“魏副帅别慌,这是我北境的传统,代表了热烈的欢迎,凡是新入北境者,都要受我一脚。” 天策等人表情玩味,忍俊不禁。 万灵茫然的挠了挠头,然后乖乖走到楚牧面前。 “你干什么?”楚牧皱眉。 “我……我还没挨一脚。”万灵认真的道。 离云裳捂脸,觉得好丢人。 现在就想为师门清理门户怎么办? 楚牧颇为无语,干脆也一脚踹过去,把万灵踹了个狗吃屎。 万灵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脸上竟然还满是笑容。 似乎觉得自己现在才真正算是北境的一员。 楚牧看向魏武:“魏副帅有异议?” “属下没有,多谢楚帅。”魏武暗暗咬牙,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 楚牧问道:“国主什么时候下的旨意?” “今天上午,属下接旨后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来北境。”魏武沉声回答。 楚牧点点头:“魏副帅一路辛苦,先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 “谢楚帅,属下可否修建副帅府?” “想屁吃!” 花间立刻瞪眼:“北境有多穷你知道吗?还想修房子?没钱!你要是自己出钱的话也行。” “这位是?” “北境后勤军统领,军需官,花间。” 魏武阴测测的看了花间一眼,对楚帅道:“那属下就住主帅府可以么?” “随便你吧,霸刀,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让魏副帅休息。” “是。” 霸刀点了一人,带魏武一行人进入主帅府。 “副帅?北境什么时候需要副帅?” “国主太过分了!到底怎么想的?” 众人群情激奋。 北境只有一个主帅,不需要副帅。 这魏武分明是来恶心人的。 就像是西原的那个黄金军帅宗九元一样。 楚牧神色不变,道:“好了,国主的旨意,不容违背,各自去忙吧。” “是……” 众人依旧愤愤不平。 第255章 议会! 入夜。 北境主帅府,灯火通明。 旁边,就是忠魂塔。 塔内长燃引魂灯,每一寸墙壁,都写满人名。 北境历代英烈,即便是死去,忠魂依旧镇守北境,不让天龙国土为外族所侵。 楚牧站在忠魂塔顶端,举目眺望。 无尽风雪中,各处岗哨灯光闪烁,由远及近,沿着冰川冰山延绵蜿蜒,犹如一条长龙。 以前在北境,无战的时候,楚牧每天都会来这里站一站,看一看。 长龙蜿蜒,便代表了平安。 若是某一个岗哨内的灯火熄灭,就是有突发情况,需要派人前去查探。 而若是狼烟滚滚,则代表厮杀即将到来。 最惨烈的时候,就是蛮国大军突破北境防线,一度杀到往城。 那时候的北境,天地都被狼烟笼罩,由白变灰,持续半年不散。 再大的暴风都卷不散。 同样卷不散的,还有被染红的雪。 回首往昔,楚牧满目坚毅。 “楚帅,会议即将开始。”凌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楚牧身后,轻声喊了一句。 楚牧点头,转身,与凌雪一起离开忠魂塔。 主帅府巨大的会议厅,两边左右,已经站满了身穿战甲的北境将领。 自大战结束,楚牧封王,离开北境已经两月有余。 现在回来了,案例召开中层会议。 凡是校尉极以上,都有资格参加,也必须参加。 这些将领中,有年迈的白发老者,也有正值当年的年轻人。 所有望向楚牧的目光,都满是崇敬与狂热。 楚牧在,北境有魂。 楚牧不在,北境便只剩行尸走肉。 从容踏步而来,楚牧在万众瞩目下,坐在了属于他的主帅之位上。 “拜见楚帅!” 浑厚洪亮的声音久久回荡不休。 新来的副帅魏武,看到这一幕,有些眼热。 他在皇城紫禁军中,好歹是个黄金军帅,可跟楚牧的威风比起来,不值一提。 “果然还是当个土皇帝更爽啊。”魏武心里默默想道。 而后,心里越发火热。 自己已经是副帅。 只要摘掉这个副字。 整个北境,就是自己的了! 此时,楚牧威严开口:“坐。” “谢楚帅!” 众人齐齐落座,铠甲部件碰撞出的金铁之声,听了让人热血沸腾。 “魏武。” 楚牧淡淡喊道。 穿着紫禁军战甲的威武才刚坐下,就重新站起:“属下在。” 众人全都看着魏武。 有知情的,眼中带着愤慨。 不知情的,好奇不已。 楚牧问道:“我北境的战甲,不合身?” 魏武老神在在道:“启禀楚帅,属下是觉得楚帅还未当众宣布属下的任命,等宣布之后,再换北境战甲。” 楚牧不置可否,环顾众人,朗声说道:“现在,我宣布,奉国主旨意,皇城紫禁军黄金军帅魏武,调任北境副帅,协助本帅管理北境,诸位记清楚。” “什么?” 绝大部分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副帅? 那岂不是楚帅之下第一人? 北境什么时候需要副帅了? “诸位。” 楚牧再度道:“记清楚了么?” “遵令……” 众将领咬牙回应。 没有人服气。 北境只认楚帅! 什么狗屁副帅,多此一举! 楚牧将众人的反应放在眼里,内心颇感安慰,但也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国主才会派魏武到来。 只认主帅不认国主,那这北境到底是天龙的北境,还是楚牧的北境? “谢楚帅!”魏武大声回应。 楚牧淡淡道:“魏副帅,去换了北境的战甲,再来参议。” “是。” 魏武转身大步离去。 “启禀楚帅!” 一个白发老将军站起身来,不忿道:“北境有您,不需要副帅!” “是啊楚帅,这北境……” 众人七嘴八舌。 楚牧一抬手,鸦雀无声。 “国主旨意不容违背,听令。” “遵令!” 众人只能应声,依旧咬牙切齿,格外不服。 不多时,魏武去而复返,穿上了崭新的北境战甲。 他心里不太满意。 北境的战甲黑漆漆的,一点都不霸气威武,跟紫禁军的根本没法比。 楚牧朗声开口:“蛮国败退,北境百废待兴,诸位要齐心协力,训练各自部卒,后勤做好战略物资储备,暗阁要警惕蛮国暗探入侵潜伏。” “是。”众将点头应声。 楚牧又道:“蛮国战败,蛮国公主宁妖妖,于皇城签下战败赔偿书……” “蛮国割地三城一关……清平、清远、清山,三城,以及蛮山关。” “诸位觉得,该不该接收?” 无人应声。 因为衍天不在。 楚牧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说道:“那我先说说我的意见。” “只要蛮山关,三城不要,原因在于蛮山关要塞之地,易守难攻,屯兵之后,可扼住蛮国咽喉。” “而清平等三城,城小门破,贫瘠一片,除了分散兵力之外,拿来没有任何作用,不如将其转化为贸易之地,除蛮国所需的粮食,以及战略物资不给之外,其他商品,蛮国想要,就可以卖它。” “反正蛮国金矿富有,一来实现广泛通商,二来逐渐淡化蛮国与我天龙的敌对气息,三来,只要让蛮国形成对天龙商品的依赖,一旦战事爆发,蛮国会很快陷入内乱!” “诸位以为如何?” “楚帅英明!”众将领纷纷说道。 他们都是有脑子的人,随着楚牧一说,就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楚牧有一点没说。 未来北境之外建新城,就可以和清远三城联系起来,形成一条畅通道路,平时方便贸易,战时,就方便向蛮国进军。 一直防守怎么行?国主都说了,要打。 而且最多两月,就得打! “那关于蛮国战败赔偿的处理,就这么……” “且慢,属下认为不妥。”魏武突然开口。 所有目光汇聚在魏武身上,难掩冷意。 魏武毫不在意,只看楚牧。 楚牧问道:“魏副帅觉得哪里不妥?” 魏武说道:“清平三城位置特殊,互为犄角,属下以为正该屯兵拱卫,配合蛮山关,迁入民众务农经营发展,长期以往,三城就会彻底变成我天龙疆土。” 凌雪冷笑道:“魏副帅怕是不知道那三城土地有多贫瘠,蛮国为什么不用三城所产养蛮山关?” “三年前楚帅貌似入蛮国,只是切断了对方运输粮道,烧毁对方粮草补给,蛮国就赶紧撤退,没想过从清平三城补给物资,你当蛮军是傻子?” 魏武一愣,脸色有些泛黑,咬了咬牙道:“那就先改善土壤质量。” “蠢货!” 立刻,所有人在心中给魏武贴上了标签。 第256章 夺权与放权! 不需要楚牧开口,霸刀冷冷道:“魏副帅一句话说得简单,你知道土壤改质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需要多少时间吗?” “等你改好土地,蛮国大军大军已经攻来,除了蛮山关之外,清平三城各为孤城,被大军包围后,怎么去救?城内驻守将士,都得活活饿死!” 魏武一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不愿认错丢了脸面,梗着脖子强硬道:“蛮国敢出兵打过来,北境再打过去就是,难道怕了他们?” 砰! 天策拍了桌子,怒目厉吼:“你当我北境将士的命不是命?再敢说这种混账话,我斩了你!” 不止是天策,在座所有将领,全都对魏武怒目而视。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那有多么残酷。 北境短短六年,换了多少茬新人了? 那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逐渐熟悉,然后故去,又要迎来新的陌生面孔,周而复始。 莫大的悲哀! 道道目光,犹如利刃,欲将魏武千刀万剐。 魏武惊怒不已,大吼道:“你们……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够了。” 淡漠的声音从楚牧嘴里吐出。 波澜不起,但任谁都能听出滔天的怒意。 没有理会魏武,楚牧目光冰冷道:“着令!” 啪! 立刻,所有将领起身,挺胸抬头。 魏武也跟着慌乱起身,脸上惊怒之色依旧,战甲都有些歪扭,看起来像是个小丑。 有的人,穿上西装不像富豪,穿上战甲,也不像将军。 “玄武军从防线调兵三万,接管蛮山关,绝影军先行,蛮山关上若有反抗,杀无赦!” “遵令!” “散会!” 楚牧起身率先要走。 “楚帅!属下有话要说!” 正要各自离去的将领们,脚下一顿,纷纷回头,目光凌厉。 又是这个魏武! 楚牧淡漠转身:“说。” “楚帅,属下身为国主钦点北境副帅,想知道在这北境之中,哪些能管,哪些不能管。” 众将下意识握拳。 这个蠢货想插手北境? 楚牧淡淡道:“黥卫军、暗阁、九将除外,你都能管。” “属下觉得不妥。” 魏武朗声道:“身为北境副帅,军衔之在楚帅之下,黥卫军是你的亲卫军团,属下自然能管,但暗阁和九将,为什么不能管?” 唰…… 凌雪等人,目光瞬间如刀,让魏武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心惊胆战。 但旋即,他努力沉稳下去,紧咬着牙不松口。 国主可是暗中叮嘱过,要让他夺权的。 这份差事做好,大功一件,魏家万事大吉! 楚牧淡淡道:“魏副帅初来北境,对北境事物还不熟悉,等以后再说。” “楚帅,属下觉得自己对北境已经十分熟悉。”魏武顶着道道杀人的眼光,硬着头皮道。 楚牧目光微眯:“那魏副帅觉得呢?” 魏武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属下斗胆,愿为楚帅分忧!” “怎么分忧?” “北境有五大军团,玄武、天剑、纵横、冰霜、绝影,属下不才,自认可以统玄武和冰霜两军,至于暗阁,属下愿亲自统领,确保北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 所有将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议事厅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众将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都难以自控,汇成一片,宛若惊涛骇浪般,要将魏武淹没。 凌雪等人,如果之前只是愤怒,那么现在,眼里已经带上了杀意。 楚牧久久没有说话。 魏武的脸色渐渐苍白。 他心里开始后悔了。 商人出生的他,很擅长做生意。 谈判嘛,不就是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么? 一开口就要北境半壁江山,只是为了给楚牧还价的空间,我是好意啊! 可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句试探性的话语,竟然能引发这么大的震动。 更没想到,北境所有将领,对楚牧的忠诚度,已经达到极致。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今晚就得被人暗中杀害,大卸八块。 霸刀忍不住了。 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鬼头刀。 刀芒闪烁,吞吐不定,宛若活物。 那双冰冷的眼眸里,大有刀气四十,让魏武先跑三十九的气势。 “呵。” 就在魏武承受不住压力,双.腿哆嗦着,想要服软的时候,楚牧一声轻笑,将沉闷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打破。 这一瞬,魏武有种溺水之人被一把拉起上岸的感觉,偷偷大喘了好几口气。 “魏副帅想要为北境出力的心情,我很理解,毕竟国主钦点,也名正言顺。” 楚牧说着,声音微抬:“诸将听令!” “末将在!” 数百道声音汇聚如雷鸣,气血浑厚,让人心胆欲裂。 魏武心跳都差点停止,似乎已经听到楚牧下一句,就是要让众将把他拖出去乱刀砍死喂狗。 “即刻起,魏副帅代理本帅,处理北境一切大小事务,各部各将,务必权利配合魏副帅,遵从军法军规,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霎时间,所有人瞪大了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楚帅说了什么? 他这是…… 就连魏武,都不敢置信,呆呆傻傻看着楚牧。 我要半壁江山,你说超级加倍? 会不会谈判? “怎么?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楚帅三思!” 一片金属碰撞中,众将领单膝跪了一地。 “楚帅三思!” 所有人的目光里,带着无比的愤怒,以及滔天的杀意。 魏武全身泛寒。 明天的太阳是见不到了…… “我意已决!不从者军法处置!” 楚牧的声音果决,不容置疑。 “遵……令!” 所有将领的拳头捏得泛白,牙齿几乎要咬碎。 他们对楚牧没有半点怨言。 楚牧的命令哪怕再离谱,他们也会听从。 内心的愤怒和怨恨,直指魏武,以及……将魏武空降过来使绊子的,天龙国主! 魏武急了,连忙恭敬行礼:“楚帅!属下刚才开玩笑的!属下刚来北境,对一切都不熟悉,无法统帅全军,更无法妥善处理一切事务,请楚帅收回成命!” “军中无戏言!北境是天龙的北境,魏副帅国主钦点,想必武力谋略都是俱佳,不会让我失望,就这么定了。” “可是……” 魏武脑子里一片混乱,都几乎忘了自己来北境干嘛的。 “行了,魏副帅再推辞下去,可就是在欺君。” 魏武瑟瑟发抖,连忙道:“属下不敢!” “就这样吧,我累了,诸将各行其事。” “遵令!” 目送楚牧离去,所有将领纷纷起身,咬牙切齿看着魏武。 魏武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几乎是落荒而逃。 “霸刀将军……” “天策将军……” “凌雪将军……” 众将没有一人离去,全都围了过来:“楚帅是认真的吗?他是不是想撂挑子?” 他们很急。 心乱如麻。 还是那句话,楚牧是北境的魂,少了谁都行,不能少楚牧。 第257章 以退为进! 天策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哪怕是最为了解楚牧的凌雪,也是一脸的沉闷。 他们几乎也怀疑楚牧想撂挑子,魏武的夺权,正好给了楚牧借口。 可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否则动摇军心,北境会乱! 最终还是天策说道:“诸位都先散了吧,楚帅的命令必须执行,你们心中的疑惑,相信很快就能消除。” “好吧……” 一众将领无奈,只能含恨而去。 “楚帅到底怎么想的啊?那个蠢货明显是夺权的,楚帅居然主动将权力下放。” “北境主需要楚帅,哪里要什么副帅?” “不是说国主正直当年,励精图治,要开万世太平吗?怎么会出这种昏招?” “慎言!” “魏武真该死啊!” “几位,咱们今晚……”不少将领眼中狠辣之色闪过。 他们哪个手中不是沾满鲜血? 只要能消除北境隐患,他们虽死无憾。 “你们几个。” 天策明显注意到几人想要谋划什么,冷声道:“别干傻事,没了魏武,还有赵武秦武韩武……楚帅自会解决,你们就别自作聪明了。” “额……末将听令……” 几人这才各自摇头散去。 不多时,议事厅就只剩下霸刀等人。 “你们说,楚帅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咱们也别在这烧脑子,军师不在,全都抓瞎,只要楚帅不是想撂挑子,怎么都行。” “罢了,走吧走吧……” 几人也都离开,只剩下凌雪,迟疑了片刻,朝着主帅府政务厅而去。 政务厅内,楚牧伏案正忙。 桌上堆了很多资料和文件。 很多事情,衍天都已经处理掉,否则这两个多月堆积的事情,能把楚牧给埋了。 但也有不少要务,必须楚牧这个主帅亲自定夺。 以衍天苟得一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越过那条线的。 楚牧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 看。 看完之后,可以执行的,签个字盖个章。 有待商议的,放一边。 不同意的,直接打回。 “楚帅……” 凌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楚牧头也不抬:“进来吧。” 房门悄然打开,凌雪迈步而入,看到楚牧在忙,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没有外人,随便问吧。”楚牧依旧没抬头。 凌雪展颜一笑,内心所有的焦虑和不安尽数消散。 尽管已经放下对楚牧的情愫,但听到楚牧拿她当自己人,依旧很高兴。 “楚帅,您真打算放权给魏武?他要是乱来怎么办?” 楚牧笑了笑,道:“他不敢。” “为什么不敢?”凌雪好奇。 楚牧道:“你猜国主让魏武来北境做什么的?” 凌雪红.唇一张,立刻蹦出两个字:“夺权!” 楚牧摇头:“国主的目的不是夺权,他需要我镇守北境,除非北边三个邻国灭亡。” “那是……” “恶心人的。” 楚牧淡淡道:“北境上下一心,铁板一块,国主会慌,无关我是否有异心,这是帝王权术。” “我不懂什么心术权术,只知道国主这样做很过分!”凌雪埋怨道。 楚牧道:“不在其位,不懂其累,国主一切行为,都是要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而已,有平稳,才有稳定。” “老实说,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国主做得很对,起码他不是为了自己稳固的地位,而是为了天龙四万万百姓。” “你还帮国主说话……” “不是帮国主说话,是看得清楚而已,难得糊涂,我如此,衍天如此,国主也如此。” “楚帅英明……那要是魏武真的瞎几……乱来呢?” 凌雪俏脸有些泛红,差点在楚帅面前爆粗口。 楚牧摇头:“你也太低估魏武了。” “皇城脚下紫禁军,能做到黄金军帅这个职位,有哪个是简单的?他不懂北境,也不敢让北境混乱,否则国主先饶不了他。” “即便我完全放权,魏武也不会真的指手画脚去做什么,他想要的是掌控,是分离人心,是让北境,可以缺少我。” 凌雪冷哼一声:“痴人做梦!” “其实我倒是希望……” 楚牧暗暗一叹。 北境确实太依赖他,这样不好。 很容易成也楚牧,败也楚牧。 “魏武的身份查清楚了?”楚牧问。 凌雪点头:“出身京城三大顶尖世家之一,魏家,这是他所有的信息。” 简单浏览了一遍凌雪递来的资料,楚牧笑了笑,道:“去把他们叫来吧。” “他们?” “嗯。” 凌雪似乎想到了什么,离开政务厅后,朝议事厅而去。 然后便看到,天策等人全都在场。 明明走了,却又不约而同全都回来。 看到凌雪,众人松了口气。 凌雪同样,彼此相视一笑。 这种默契,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走吧,楚帅要见你们。” “嘿嘿,走走走……” 一行人来到政务厅,楚牧好整以暇放下手中笔,道:“知道你们没走,咱们随便聊聊,我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 …… “楚牧!” “该死的楚牧!你是真该死啊!” 主帅府东角,魏武落脚的住所。 他狠狠灌了一口酒,才觉得拔凉拔凉的心脏暖和了一些。 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他倒也不怕楚牧能听到。 手下人已经摸排了附近,保证没人监视。 “大人,那楚牧不肯放权吗?”心腹问道。 魏武冷声道:“他要是不放权的话还好说,我直接向国主告状,可这该死的楚牧抬狡猾了,他不是不放权,而是彻底放权,让我代理他总管北境一切事物。” “这……难道不是好事?” “好个屁!你个没脑子的蠢货。” “这北境是谁的北境?名义上是天龙的,是国主的,可实际上,是他楚牧的。” “大大小小的将领,从上至下,哪一个不是对楚牧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我初来乍到,能夺权?哪怕真掌权了,谁服气,谁肯听?” 一想到会议厅内众将领恨不得把他生吃活剥的眼神,魏武又觉得心头冰凉,连忙再灌两口热酒。 心腹恶狠狠道:“不听就军法处置……” “处置?老子敢斩谁?你特娘是想让老子死无葬身之地?你还真以为国主是让我来夺权的?老子就是个倒霉蛋,来给楚牧上眼药,恶心他……算求,跟你说这些有毛用,听都听不懂,滚滚滚,让翠儿来陪我。” “大人……这不是您的府邸,是北境主帅府啊……走得急,您的几位小娇.妻一个都没带来……” 魏武这才想起,越发抓狂,恶狠狠道:“行,你留下来陪我。” “属下告退……” 心腹吓得亡魂大冒,连忙落荒而逃。 真要留下来,小雏菊不得变向日葵啊? 第258章 日常政务处理! “启禀楚帅,蛮山关交接完成,驻守蛮军没有发生摩擦。” “清平三城驻军悉数撤离,城内残留百姓百不存一,家家户户紧闭,亲冷寂静。” 一大早,楚牧就接到凌雪汇报。 “传信蛮国驻军统帅,就说天龙欲与蛮国本着友好公平,展开贸易,看他怎么回应。” “是!” “增派玄武军三千兵力,各一千进驻清平等三城,维护基本秩序,三城二十四小时不关城门。” “是。” “让花间尽快拿出一个通商贸易的法子出来,军造司也要准备制作特殊交易通行令……” 有条不紊的解决完诸多事情,楚牧这才有空召见了早就已经到北境的蒋大武、吕尤为等人。 “拜见楚帅。” 众人纷纷行礼。 楚牧含笑道:“诸位,在北境呆得可还习惯?” “还好……” “行……” 应声稀稀拉拉,中气不足。 他们来之前,已经尽可能的想过北境有多艰苦。 但万万没想到,能艰苦成这个鸟样。 常年温度零下二十以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潜藏着无数的危险。 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啊。 太惨了。 “看来大家还是不太习惯啊。”楚牧叹道。 “习惯!非常习惯!” 头号狗腿马显宏立刻大声说道。 一脸的慷慨就义:“有幸被楚帅看中,征召来北境,我们是要为天龙,为百姓们做实事的,哪怕条件艰苦,哪怕环境恶劣,哪怕我们背负所有,也要砥砺前行,不负家国!” 一群人愣愣看着马显宏。 你踏马属狗的吧? 是谁刚到北境就嚎啕大哭的? 楚牧看着马显宏装模作样的姿态,嘴角微勾,道:“马管事很不错,能力出众,即日起,就调任副帅助理吧。” “副帅助理?” 马显宏眼珠子转了转。 现在整个北境大本营,谁不知道皇城来了个国主钦点的副帅? 而且楚帅似乎要放权,一切事务由副帅处理。 “楚帅任命我为副帅助理,这其中意味……” 溜须拍马的人都是狐狸,念头一闪,就明白楚牧的意思,当即单膝跪地,恭敬抱拳:“谢楚帅提携,属下愿为北境效死!” 其他人眼中鄙夷更深。 这个狗东西,深谙谗臣之道,刚到北境被任命军务处管事,现在直接成了副帅助理,直接挤入核心层! 简直……得学啊! 这鬼地方,能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那比啥都重要。 溜须拍马怎么了? 有好处我也拍! “蒋大武,天策将军身为纵横军统领,还要监管军法处,确实很忙,你要好好协助,替他分担压力。” “属下愿赴汤蹈火,死而后已!”蒋大武一副打鸡血的样子。 “吕尤为,任何地方的财政,都是重中之重,你的能力和人品,我都很放心,加油。” “楚帅放心,但凡错一个小数点,属下提头来见!” “嗯……你们都辛苦了,去忙吧,北境虽然苦了些,但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赏罚分明,是北境立根之本。” “谢楚帅!属下定当不负厚望,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硬塞了众人一嘴的大饼,楚牧对身旁霸刀说道:“去叫魏副帅过来一趟。” “是。” 霸刀领命而去,很快去而复返,站在楚牧身后,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他是近卫军的统领,不是小杂鱼,自然不会亲自去叫魏武,不过是把楚牧的命令传达给门外的小兵,让小兵去叫罢了。 不多时,魏武来了。 “属下拜见楚帅。” 魏武一身北境的黑色战甲,这次穿得比较整齐,看起来倒也人模狗样的。 不过身上并无什么铁血之气。 顶级世家出身,从小顺风顺水,九品的武道实力完全是被各类丹药硬生生堆起来的。 成为紫禁军的黄金军帅,也是各方彼此妥协彼此分配之下的产物。 唯一能拿出来说的,估计也就是有点勾心斗角的脑子,以及很会伪装的城府。 楚牧笑道:“魏副帅,从今天起,北境大小事务可都由你掌管了,我这些年太累,很想休息,好不容易盼到又帮手出现,你可要好好努力,帮我分忧,让我过些轻松安稳的日子,没问题吧?” 魏武眼角微微抽搐:“楚帅,属下愿意分忧,就怕能力不足,要不你还是……” 楚牧抬手打断,拍了拍魏武的肩膀,鼓励道:“诶,不要谦虚,有能力成为紫禁军的黄金军帅,深得国主信任,那你自然就有能力当好北境的副帅,我很看好你,别辜负了国主的期望,也别让我失望。” 明明楚牧二十五岁,魏武已经快四十岁,可双方的年龄好像是调转了一般。 “这……” 魏武心头打鼓,实在搞不清楚楚牧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就这么轻易完全放权? 打死他都不信。 “还犹豫什么?你昨天会议上的自信哪里去了?” 楚牧故作不悦:“大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就这么定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相关的将士进行了解,实在无法解决的,你还可以找我嘛,我会鼎力支持你。”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魏武已经是骑虎难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属下加油。” “嗯,去吧。” 目送魏武离去,楚牧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目光放在了北境地图上。 其中有一个标红的地方,写着三个大字。 修罗山。 楚牧看着看着,眉头皱了起来。 “衍天去修罗山的时间太长了,虽然暗阁每天都有消息传来,确定衍天是安全的,可我总觉得……” 楚牧从桌上拿起暗阁连日传回的消息,仔细看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罢了,以衍天那恨不得苟到底的性格,肯定不会出事,而且暗阁一直有人传递消息回来,讯息并未中断过。” “衍天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或者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事情,深入研究……” “修罗山距离北境这么近,如果有什么变故,也能很快赶过去救援。” 微微摇头,楚牧将目光从修罗山上挪开,放在了往城上面。 “纯粹的武者军团么……两个月……” 楚牧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又拿起关于蛮国的情报消息,仔细阅读。 片刻,他放下资料,道:“霸刀,备车去往城。” “是。” 霸刀应声,大步而去。 第259章 下马威! “你瞅啥?” “瞅你咋了?” “老子砍死你!” 哐哐当当一顿打。 “干杯!嗝……兄弟,咱们一见如故,简直相见恨晚,不如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哈哈,痛快!我也这么想的!”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结拜,从此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嗝,兄弟,老实说,我第一眼看到你老婆的时候,就知道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你踏马给老子死!” 叮叮当当又是一顿打。 国主一张武者征召令,导致往城短短一天时间,涌入了超过十二万的武者,前所未有的热闹。 人一多,恩怨情仇就有了。 武者几乎都很桀骜,一言不合就开打,潇洒又肆意。 习武为了啥?强身健体?不不不,为了快意恩仇! 平日里在都市中,被镇武司管得死死的,谁敢乱来,谁就倒霉。 现在不同,边陲小城,天高皇帝远,完全释放了天性。 只要还没入伍,北境也管不了老子! 至于是否得罪得起? 管那些! 没点资本没点来头的人,学不了武。 草根散人终究是少数。 你有你的来历,我有我的背景。 先不说那些,打过再说。 手脚上见真章! 北境车队刚入往城,直奔征兵大营。 才走不久,沿途就已经看到了不下十几起的斗殴。 乱。 格外乱! 霸刀皱着眉,眼神冰冷。 这些武者真以为往城是无法无天之地? “楚帅,要不要……” “不用管,往城守卫军也不是吃素的,让他们折腾去吧。”楚牧淡淡道。 对各种掐架视若无睹。 往城可不是普通城市。 特殊时期全民皆兵,原住民有哪个是好欺负的? 砰! 一个武者突然被打飞过来,撞在了车前盖上。 “哎哟踏马的!会不会开车?” 这武者打输了,红着眼睛,矛头转向开车的士兵。 话刚说完,就发现车牌不对劲,看着那鲜红的B字开头,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滚开!”霸刀冷喝。 这武者吓得一哆嗦,头皮都快炸开,连忙闪到一边。 车队继续行驶。 附近围观的,闹腾的,全都消停下来。 看着那B字开头,0号结尾的越野车,不由窃窃私语。 “北境战区的车……这车牌号……” “嘶……北境主帅,北牧王?” “我偶像啊!哪呢哪呢?哪个是北牧王?” “就你?也配当北牧王的粉丝?” “你踏马羞辱我是吧?给爷死!” 哐哐当啷…… 车队过去后,纷争继续。 征兵大营就在往城的东北角,占地面积极大。 门前宽阔的校场可以容纳五千人。 平时空荡荡的。 现在则挤满了人。 都是武者,黑压压一片,堆在大营门外,被铁栏挡着,嚷嚷个不停,像是丧尸攻城。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见到车队到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将领大吼。 声音震颤如雷,劲气鼓荡扩散,震得前排武者们耳朵嗡鸣,头晕目眩。 列队的士兵犹如尖刀刺出,在校场上硬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 喧嚣纷闹戛然而止。 无数目光落在那车队上,眼神变得火热。 天龙最年轻的传奇,注定要被书写在历史书上的大人物,来了! 车队畅通无阻,进了征兵大营。 里面也是人满为患。 但比外面好很多,起码没那么闹腾。 在全副武装,守备森严的往城守卫军面前,这些个桀骜不驯的武者,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性格和脾气,乖乖听话。 查验身份、测验武力值、登记造册、体检、分配…… 一系列征兵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征兵大营里的武者,分为两类。 以七品为界限,武者的考核完全不同。 楚牧进入征兵大楼,见到了负责征兵事宜的高级将领。 藏剑和苍云没来,他们正在一处校场上欺负人。 楚牧不需要望远镜,站在落地窗前就能清楚看到。 那校场上都是七品以上的武者,团团将苍云和藏剑包围。 “你们这些软蛋,屁本事没有,嘴上嚷嚷得厉害。” “高手?就你们也配?一群渣渣!” “老子站在这里让你们打,能破防老子管你叫爹!” “哈哈哈,废物东西,连藏剑将军一剑都接不住,你好意思要当校尉?北境的校尉要是像你这么弱,早踏马被蛮国打穿,天龙都灭了!” 苍云的大嗓门不断响起,说出来的话让楚牧都恨不得邦邦给他两拳。 实在是太欠了。 武者们眼珠子通红,被羞辱得差点想自刎。 全都拼了命的攻击苍云,可惜所有恭敬都被玄武虚影挡下,伤不到苍云分毫。 九品与九品,也有着天堑般的鸿沟,难以逾越。 藏剑嘴不欠,他懒得说话,单手持剑,一手背负身后静静站在那,很装叉。 谁能抗住他一剑,就能直接跳过所有程序,成为北境的校尉级将领。 奈何迄今为止,哪怕同样是九品,没人扛得住! 看着这二人,武者们内心阵阵无力。 往日的骄傲被彻底打得支离破碎,捡都捡不起来。 “怎么没人上来了?” 苍云狞笑询问。 “不是都很不服气吗?不是都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吗?你们踏马的倒是上啊!跟娘们一样……对不起,我错了。” 苍云突然的道歉,让武者们有些诧异。 这狗东西难道意识到自己太过分了? 可紧接着,苍云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不该说你们跟娘们一样,我北境的凌雪将军,万军之中能取敌将首级!你们,连娘们都不如啊!” 硬了,拳头硬了。 被羞辱到极致,所有武者发了疯,拼命围攻。 三百多人的劲气交错,使得空气都扭曲起来。 驳杂但可怕的气息萦绕,各种强大的杀招层出不穷。 宛若要毁天灭地。 苍云嘴角勾勒着残忍的笑容。 也不见他做什么,那虚幻的玄武之影悄然凝实了几分。 无数攻击落在玄武之影上,紧接着就是噗噗的喷血声传出。 所有武者几乎都惊骇欲绝的退后。 不敢置信看着那傲然站在原地的苍云。 这乌龟壳,还踏马带反伤? 打他不疼,自己差点反死!还怎么玩? 北境的抵天之盾,真就这么可怕吗? 从精神到灵魂,从身体到心理,武者们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有种自己活着纯粹浪费空气的绝望感。 楚牧笑了笑,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有藏剑和苍云在,这些武者会很老实。 第260章 宗师降临! “有什么好苗子么?”楚牧坐在椅子上,随口问道。 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将领,递给楚牧一份名单,笑道:“倒是有一些不错的,再练练,应该可以补充进中层里。” 这次的武者征兵,可谓史无前例。 在接到楚牧命令后,征兵大营的负责人们,可是绞尽了脑汁。 还好有苍云和藏剑来镇压,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 而在考核中,并不只涉及到武力。 头脑、大局观、心性,胆色等等,都在考核的内容里,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楚牧接过名单仔细看去,随后点点头。 老实说,没什么惊喜的。 跟万灵比起来,这些所谓的好苗子,都显得太平庸。 不过跟这位征兵大营的负责人说的那样,培养培养后,倒是可以成为中层将领。 北境一场场大战中,中层将领的损失是最大的。 他们实力比不上九将,但也要身先士卒,战损就很高。 从下面提拔吧,实力又不足以服众。 所以北境始终有着大量中层将领的空缺。 名单上这些人,可以大大填补进去。 没多久,苍云和藏剑来了。 “拜见楚帅!” 两人朝楚牧行礼。 “坐。” 楚牧随意道:“苍云你嘴太贱了,我都想打你。” 苍云无奈耸肩:“楚帅你是不知道,这些家伙眼高于顶,总觉得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结果什么都不是,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没实力还要装,他们就是欠收拾。” 藏剑瞥了他一眼:“别把人武道之心给收拾崩了。” “武道之心这么容易崩,这种废物还留着干什么?” 苍云反驳道:“老剑你还说我,我就嘴上狠了些,你那是实打实的碾压啊。” 藏剑撇嘴,不跟苍云纠缠。 楚牧道:“你们两个多费点心,培养一批中层将领出来。” “放心吧楚帅,妥妥的。”苍云胸口拍得邦邦响。 “迄今为止,有宗师境入往城吗?”楚牧问。 二人彼此对视,而后摇头。 宗师境的强者,跟武者完全是两个概念。 几乎是不允许上战场的。 否则的话,敌对两国也别大军出征了,各自把宗师拉出来打就行。 战场上宗师出手,就跟无双割草似的,普通士兵一扫一排,一扫一片,谁扛得住? “这一次非同凡响。” 楚牧沉声道:“相信不久后,就会有宗师赶来,你们要好生招待,就安置在往城。” 二人闻言微惊:“楚帅,这次……这么严重?” 都是战场上的将领,嗅觉不同常人。 国主突然下令武者入战区,他们就知道战争即将开启,而且是特别残酷的战争。 可若连宗师境都参战…… 那是什么等级? 灭国之战? “这次我来往城,会呆上几天,你们先不用理会其他,练好这些桀骜不驯的武者。” 楚牧没有说太多,毕竟一切才开始。 一方面国主要求严格保密,另一方面,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只能徒增大家的心理压力。 “楚帅,你来往城呆着,北境呢?”藏剑突然问道。 苍云也才反应过来:“对啊楚帅,你刚回北境,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征兵这边就交给我们俩,保证办得妥妥的。” “我当然相信你们,但宗师境来了,自然还得我来接待,才显得重视。” 楚牧顿了顿,道:“北境那边,自然有人帮我处理。” “军师回来了?”藏剑问。 楚牧摇头。 “那还有谁能帮……” “卧擦!” 苍云突然大叫,声音震得藏剑耳朵发嗡。 “你有病是吧?”苍云皱着眉掏耳朵。 苍云都没工夫跟藏剑斗嘴,指着自己手机屏幕。 手机上登陆的是北境内部系统。 一条任命高高置顶。 藏剑定睛看去,瞳孔收缩,旋即眼中便有狂怒之火熊熊燃烧。 他霍然起身就要走。 “去哪?”楚牧淡淡问道。 “楚帅,我去砍了那个叫魏武的王八蛋。”藏剑咬牙切齿。 北境只认楚帅! 这个叫魏武的狗东西,是在找死! 藏剑看起来斯文,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儿。 一旦他发起疯来,爱的魔力转圈圈,天策骑着马都拉不回来。 楚牧道:“去吧,顺便去京城,把国主也砍了。” 藏剑拉门的手一顿,默默转身回来坐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苍云撇嘴。 你怎么说军师的话?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跟天策一样稳重一些?” 楚牧没好气道:“魏武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征兵之事至关重要,务必做好一切准备,不能出任何纰漏。” 说着,楚牧起身:“我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给我拉出一支能战,敢战,善战的特殊武者军团,做不到,军法处置。” “遵令!” 二人立刻起身行礼。 楚牧迈步离去,住进了专门给他安排的房间。 闲来无事,楚牧盘膝而坐,开始修炼换生诀。 这门韩神医给的功法,修出来的劲气几乎没什么用的样子。 但它能让楚牧从战神级的武宗前辈的威压之下挣脱,其玄妙之处,已经可见一斑。 就算没有其他作用,只此一条,就足以让楚牧重视。 被高层次武者的威压压迫,属于降维打击,换生诀能解决这一点,等于是让他在面对战神级强者时,有了逃生的可能。 可惜,换生诀的修炼条件太神秘。 楚牧在询问过韩百竹之后,让霸刀凌雪等人都修炼过换生诀。 众人全都不得其法,没有一个修炼成功的。 包括万灵! “难道就我能行?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当真是什么时代的宠儿,大气运者?这种说法未必可信。” 楚牧摇摇头,将杂念甩开,屏气凝神,闭上眼睛,陷入修炼之中。 “嗯?” 才刚闭眼运转换生诀,楚牧猛的睁眼。 他感觉到,有宗师的气息在靠近。 “唉……” 楚牧不禁一声叹息。 果然有宗师境来了。 意味着两个月后,北境主动向蛮国发起的战争中,也会有蛮国的宗师境出现在战场上。 其惨烈程度,会比想象中更甚一筹。 “龙渊……养蛊……光复九州?土地?还是……龙脉?” 脑海中念头不断闪烁,楚牧起身,推门而出,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征兵大楼的楼顶上。 “北帅。” 一个童颜鹤发,精气神饱满的老者,朝着楚牧行了一礼。 楚牧点点头:“就在往城住下吧,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北境尽量满足,作为回报,也麻烦老先生多看着点往城,别让那些人闹腾得太厉害。” 宗师境老者欠身一礼:“谨遵北帅之令。” 第261章 修罗山! 楚牧在往城呆了三天。 一共来了八位宗师。 然后就没有宗师来了。 帝恒虽然是天龙国主,但他的诏令,连很多武者都不听,自顾找个地方躲着。 更别说这些达到宗师境的强者。 随便往深山老林一钻,盘腿一坐,谁都不爱。 能来八个宗师,已经让楚牧感觉到震惊。 八个宗师都是老头,年龄在六十到八十岁之间。 如楚牧这种二十多岁的,别说天龙,放眼世界,也仅此一个。 他们对楚牧都很恭敬。 全都参与过惊蛰日国主的寿辰,见识过楚牧出手,将蛮国烈王吊起来打的场面。 所以也就没有那些倚老卖老的狗血剧情。 楚牧跟八个宗师境强者彼此交流过武道上的心得,稍稍出手,更是让八人震惊不已,纷纷感叹楚牧有战神之姿。 心里更是不敢轻视北境。 第四天一早,楚牧回了北境。 凌雪说魏武整天到处闲逛,但什么命令都没下达过,北境依旧按照缘由的步子在运转。 新上任的副帅助理马显宏,更是将厚达三十多页的资料交给楚牧。 其上记录了魏武的一言一行,包括什么时候撒尿,什么时候在哪里吐过痰,详细到令人发指。 这踏马绝对是个人才! 楚牧感慨。 第五天,楚牧坐不住了。 目光重新放在修罗山上。 因为他通过暗阁,给衍天传递了一道消息。 衍天的回复看似很正常,但在楚牧看来,处处都不正常。 “衍天出事了。” 楚牧凝重说道。 霸刀凌雪等人赫然在场,闻言震惊:“军师出什么事了?暗阁传递的消息不是一切正常吗?” 楚牧指了指情报上:“看看上面衍天的回复。” 众人凑头看去。 衍天:楚帅勿忧,属下只是发现了修罗山上隐藏的一个秘密,颇感兴趣,相信再过些时日,就能解开谜题。 “有问题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眼中泛着不解。 是军师的调调啊。 楚牧沉声道:”问题就在于,再过些时日。” “衍天的性子你们也清楚,相处这么些年,无论何事,他都会给个期限,哪怕是估算的期限,可这次,他没给。” “好像还真是……” “修罗山上的暗阁成员多久没更换过了?”楚牧问。 凌雪回答道:“是军师亲自挑的两个……修罗山下八百米外,就有暗阁联络点,消息从修罗山发出,到联络点,再从联络点,转回暗阁情报处汇总,再到我手上。” 楚牧吸了口气,起身道:“霸刀备车,我去一趟修罗山看看。” “我也去!” 众人纷纷开口。 “你们去干什么?”楚牧道:“如果我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们去了有什么用?就这么决定了。” “遵令……” 楚牧带着霸刀,还有所有的黥卫,直奔修罗山。 一路冰层覆盖,白雪皑皑。 三个小时的车程,修罗山到了。 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冰川,高.耸入云。 古怪的是,山周没有冰雪,裸着一片暗红色的坚硬土地。 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浓烈的煞气。 自古朝开始,修罗山几乎是绕不开的战场。 无数将士在这里厮杀,流血,埋葬。 这些煞气经过无数年的堆积,早已浓郁得让人心悸,完全无法消散。 当年,上一任北境主帅,就指着修罗山说过:“人煞之局。” 天地生有煞气,人也有煞气。 无数次战争在这里爆发,杀戮、疯狂、哀嚎、怨念、临死前的不甘…… 种种情绪堆积,随着时间发酵,久而久之,就成了人煞之地。 据说有人可以以山川水泽布局成阵,可惜楚牧从未见过这种奇人。 否则倒是可以请来修罗山布个阵,以这可怕的煞气,又会成为北境对抗敌国的一张底牌。 吉普车停下。 楚牧脚踩在暗红色的地面上,跺了跺脚,地面坚硬得像是铁板。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上山。”楚牧道。 “楚帅,让我跟着吧。”霸刀立刻说道。 他是近卫军统领,应该楚牧在哪,他就在哪。 楚牧迟疑了一下,点头。 黥卫们便将所有的车围成一圈,搭建出简陋的临时营地。 楚牧带着霸刀上山。 一入修罗山,风雪立停。 一条石板小路铺就,蜿蜒至视野的尽头。 “这里……” 霸刀一怔。 他看到了挂着薄薄冰霜的野草和大树。 这里竟绿意盎然! 冰川,人煞之地,植被生长? 楚牧眉头拧成川字。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修罗山。 或者说,北境几乎没有人来过修罗山。 因为这里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被列为禁地。 天龙北州的龙脉,在这里! 蛮国入侵北境的时候,方向不一样,也没到过修罗山附近。 “小心一些,这里很古怪……或许是龙脉催生?” 楚牧不确定,他保持着警惕,拾阶而上。 到了山腰,花草树木更多,空气都变得温暖了起来,没有那么冷。 而后,楚牧看到了一个村子。 清澈的溪流环绕,有穿着麻布衣的妇女在溪边清洗衣物,讨论着家长里短,八卦这谁家汉子偷偷爬了寡妇墙头。 有老人坐在屋檐下叼着旱烟,咧着一口泛黄泛黑的牙,看着稚嫩的小孩追逐打闹,嘻嘻哈哈。 这般场景,太过祥和宁静,有种与世隔绝的桃源村的感觉。 默默抬头,楚牧看到天穹上乌云滚滚,时不时有一抹红光流转,若隐若现。 “楚帅,这里……很不对劲!” 霸刀面容无比凝重。 他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感。 但凡有脑子,都会觉得不对劲。 楚牧环顾四周,深邃的眸子里泛着厉色。 “看来,修罗山已经被人布了阵,封锁煞气……眼前所见,都是幻象。” 幻象…… 霸刀眼神一闪,脚下用力蹬出,身形直奔那溪边清洗衣物的妇女。 “啊!” 正家长里短八卦个不停的妇女们,吓了一大跳,看着突然出现的霸刀,脸上满是惊惧。 “你……你谁啊?” 霸刀眼中疑惑更浓。 能看到自己,而且面部表情格外真实。 无论肢体语言眼神形态,都跟活生生的人没什么区别。 可修罗山真的有村子,有人居住么? 霸刀对楚牧的判断深信不疑,但眼前所见又毫无破绽。 诡异…… 莫名的,霸刀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隐隐有种感觉。 这地方,或许不该来。 第262章 小山村! “大姐莫慌。” 霸刀拱手抱拳:“我是北境战区主帅麾下近卫军统领,我叫霸刀,来这里找人。” 一群妇女战战兢兢,不敢应声。 其中一个年轻些,胆大点的女孩问道:“北境战区是什么?你是当兵的?” 霸刀露出一个僵硬的,自以为温和的笑容:“是的。” 然后一群妇女吓得连衣服都不要了,转身就跑。 霸刀笑容僵住,有点受打击。 回到楚牧身旁,霸刀说道:“楚帅,她们跟真人无异,但不知道北境战区,我猜测……” “因战乱避祸,躲在这里生存的人?”楚牧道。 霸刀点头:“有这个可能。” 楚牧摇头。 人煞之地,没人能一直在这里生存。 无处不在的煞气无时无刻影响下,再正常的人都会发疯。 “走,进村看看。”楚牧下了决定。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满格,一切正常。 北境有专门的讯号塔全面覆盖,否则打仗发不出情报讯息,跟古代一样靠人来传递? 那很搞笑。 也因此,衍天才能从修罗山上与外界进行沟通。 二人来到村口的时候,村口已经有很多人。 男女老幼都有,全都穿着寻常的粗布衣服,样式有点古老。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锄头镰刀之类的武器,甚至锅铲锅盖,乃至锤衣棒都有。 他们警惕的看着楚牧和霸刀,眼中隐隐带着惊慌。 “你们是谁?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一个魁梧男人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大家别慌,我们是来找人的。”霸刀说道。 “找什么人?” “一个叫衍天的人。” “什么衍天?听都没听说过,昨天今天明天都没有,你们赶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男人厉声说道。 霸刀见状眼神沉了下去:“楚帅……” 楚牧往前走了一步,淡淡问道:“你们这里没外人?” “没有。” “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子,从什么时候出现,又怎么延续下来的?” 众人闻言一愣,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泛起疑惑。 好像…… 从来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不对,这是我们的事情,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不欢迎外人!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放肆!” 霸刀厉喝,锵的一声,长刀在手。 “刀……当兵的不是好东西,这是要杀人啊!乡亲们,誓死保卫我们的妻儿父母!”男人龇牙咧嘴的大吼起来。 “誓死保卫!” 村民们纷纷高呼,眼中有恨意翻涌,看起来跟兵这个字眼,有深仇大恨。 “住手!” 一声呼喊响起。 人群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挤了出来,怒视众人:“你们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滚滚滚,都滚回去,该干嘛干嘛!” 喝骂完,老人带着小心翼翼的笑,来到楚牧和霸刀面前,距离五米左右,停了下来。 他拱手行礼:“两位大人,他们都是愚昧的村民,还请大人不要跟他们计较,我是村长,二位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牧挑了挑眉。 旋即,道:“老人家,我们能去你家坐坐吗?放心,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 “这……” 自称村长的老人犹豫了一下,咬牙点头:“好,两位大人请。” “村长,不能让外人进村啊!咱们好不容易过了这么些安稳日子,万一……” “是啊村长……” 村民们七嘴八舌,依旧怒视楚牧和霸刀。 “都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 村长怒得须发皆张:“滚回去!”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满心不甘,却还是各自退了回去。 “两位大人莫怪,请。”村长几近谄媚的笑道。 楚牧点点头,没有说话。 二人跟着村长进村。 “我们这个村子叫小山村,是八十多年前,万国之战后,才逃难到这里来的。” “当时的北境主帅仁慈,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在修罗山上重建家园,一直到现在,全村没人离开过修罗山,所以对外人有些忌惮,两位大人还请千万别放在心上。” 村长一边带路,一边给楚牧二人介绍这个村子。 霸刀听了恍然大悟。 很快,就到了一栋简陋的两层小木楼外。 “这就是老朽的家,两位大人稍等,我去打水。” 此时,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蹒跚着走了出来。 脸蛋肉乎乎的,扎着两个小辫子,很是可爱。 楚牧看到这小女孩,不由想到楚楚。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有没有调皮,有没有想我?” “呜呜……” 一个更小些的大胖小子,从门口爬了出来。 估摸着一岁多的年龄,手脚并用爬着,呜呜呀呀个不停,还不会说话。 他是追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见追不上,咧着嘴就要哭。 楚牧将他一把抱起,捏了捏那肉乎乎的小脸,小家伙就咧嘴笑,口水从嘴角流出来,几颗小乳牙清晰可见。 “大人请喝水……” 老人端着茶壶茶杯从屋里出来,看到楚牧怀里的小家伙,脸色微微一变,道歉道:“对不起大人,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请大人千万……” “没事,老先生不用这么怕我,我又不吃人。” 楚牧将小家伙还给了老人。 老人这才松了口气,将小孩抱进屋,还催促着小丫头也进屋,而后关了大门。 转身,对楚牧讪笑道:“大人……” 楚牧并不在意,自顾坐下,从茶壶里倒了杯水出来。 端起后嗅了嗅,喝了一口。 冰凉,甘甜,是泉水。 霸刀一直站在楚牧身旁,面无表情。 老人见状,知道楚牧的身份更高。 “老先生贵庚?” “九十三了……” “几品?” “六……七品……” 霸刀愣了愣,这老头是武者?还是七品? 为什么一点劲气波动都没有? 紧接着,他恍然大悟。 老头之前说,是吧十几年前逃难来这里的。 如果他不是武者,早就已经挂了才对。 “果然还是楚帅细心,我要多学!”霸刀暗暗想道。 此时,楚牧看了眼天,道:“头顶上一提纸都是乌云沉沉的,多影响心情。” 老人回答道:“不是,一般时候天气还好,万里无云,太阳挺大,只有每年初春的时候才会有乌云,现在正是初春,正常的。” “不下雨吗?” “下啊,不然庄家怎么长?修罗山上还有个湖泊,不算大,每次下雨都能灌满湖泊,我们这就不缺水了。” 楚牧点头,起身:“那就不打扰了。” “大人要走吗?要不……” “不用。” “那大人慢走……” 楚牧笑了笑,目光从老人身上挪开,转到了那因为时间太长,而变得有些腐朽的木质门槛下。 那里,有一截小拇指长短的森白骨头,静静躺着。 第263章 山川为阵! 走出村子,霸刀开口道:“楚帅,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联系凌雪,让她发修罗山上两个暗阁成员的密令。” “好的。” 霸刀拿着手机,登陆北境内部系统,给凌雪发去了通讯。 嗤嗤…… 嗤嗤…… 一阵杂音传来,无人说话。 “什么情况?明明通讯已经建立……” “挂了吧。” 楚牧淡淡道:“意料之中。” 整座修罗山,已经被某种磁场封闭,根本联系不上外面。 “走,下山。” 楚牧当机立断,朝山下走去。 可很快,楚牧停了脚步。 “怎么会?” 霸刀看着前方,眼中一片沉凝。 来时的石板路已经不见了,延绵的群山屹立,给楚牧的感觉像是瞬间来到了南疆。 “以山川为根基布下的阵法么?” 凡是沙场战将,对阵法并不陌生。 战阵就是最基础的阵法,以人为主。 战灵,便是从战阵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构建出的虚幻生物。 而以山川江河为基础的阵法,也有。 如天门阵、八门金锁阵等,古朝就被运用在两军厮杀的战场上。 利用特殊的地势而成,或是杀阵,或是幻阵,亦或者困阵,不一而同。 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己方的胜利。 修罗山人煞之地,确实很适合布阵。 楚牧眼神变得锐利,手一抖,长枪紧握。 劲气运转,宗师境的可怕威压疯狂扩散。 楚牧重重挥出了长枪。 巨大枪芒飞刺,宛若石破天惊一般。 轰隆! 恐怖的响声,像是有炮弹洗地。 眼前最近的一座山峰,炸开无数飞石和尘土。 “这山……是真的!”霸刀惊疑万分。 楚牧沉声道:“只能说布阵的人手段高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屏蔽了五感,是真是假就再也分不清了。” “楚帅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入阵,被屏蔽了五感?” 楚牧点点头。 霸刀脸色变得格外难看,环顾四周,怒声大吼:“鬼鬼祟祟,到底是谁?给本将站出来!” 声音滚滚蔓延,却无人应声。 楚牧摇摇头,长枪握在身后,枪尖指地:“走吧。” “去哪?” “随便,反正已经入阵,我们都不擅长阵法,那就只能看运气。” “凡是阵法,都有阵眼,只要找到阵眼,管他什么阵法都能破。” “可是……” 霸刀面露犹豫。 以人为本的战阵,或者战灵,阵眼都是人,找到那个担任阵眼的人,就可以破掉。 可以山川河流为基础的阵法,阵眼是什么? 霸刀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楚牧。 人在阵中,随意走动,很可能会落入更危险的境地。 楚牧感觉得到霸刀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藏头露尾,布下阵法谋划,看似难缠,实际上正是没有正面力敌的胜算。” “只要实力足够,就能一力破万法。” 楚牧并非盲目自信。 在宗师境内,他已经走到了极致。 往前,就能窥见战神。 不管布下这大阵的人是什么人,只要不是战神级,楚牧都不会怕。 话说回来,真要是战神,何必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直接现身镇压一切,干脆利落,粗暴简单。 “楚帅,我走前面。” 霸刀紧握鬼头刀,率先迈出步伐,走在楚牧身前。 虽然实力远远比不上楚牧,他依旧在尽一个近卫统领的职责。 楚牧也没拒绝,两人之间相隔两步,便径直向前。 途中,霸刀随意攻击,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石头水流,他随心所欲,想斩就斩。 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恰好就把针眼给破了呢? 但很遗憾,霸刀肆意破坏下,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不但下山的路没了,之前见过的村子,也再无踪迹。 兜兜转转,七绕八绕,霸刀逐渐迷失了方向。 楚牧抬头望天。 乌云越发低沉,红光闪烁越发明显。 “楚帅,你看!” 楚牧顺着霸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亩良田,田中青禾幽幽。 田中却又一栋简陋茅屋。 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农,正坐在屋前,用有缺口的粗陶碗喝水。 “杀。”楚牧冷声下令。 他确信自己还在修罗山上,修罗山冰川人煞,不可能有人生活。 这老农和之前见过的那村子一样,充满古怪和诡异。 楚牧刚才就已经有些后悔,不该轻易放过那个村长。 隐隐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破阵的机会。 “喝!” 楚牧一声令下,霸刀毫不迟疑。 挥动黑色大刀,锋利刀芒破空而去。 管那老农是不是人,有没有杀错,他都不管,楚牧的命令必须执行。 噗嗤…… 可怕的刀芒轻飘飘而过,将那喝水的老农一分为二。 下一秒,老农轻飘飘的化为烟雾,消散无踪。 “果然是假的!”霸刀沉声道。 楚牧目光落在了那简陋的茅屋上,迈步靠近。 霸刀连忙跟随,来到茅屋前,当即要一脚踹出。 “停下。” 楚牧忽的喊道。 霸刀伸出的脚陡然停止,收了回来,看向楚牧。 “你就在这等着。”楚牧道。 “不行!” 霸刀果断拒绝:“楚帅,让我去,你不能以身犯险。” “这是命令。” 楚牧眉心隐隐跳动,感知里,这茅屋,恐怕就是破阵的关键所在。 但同样的,危机感无处不在。 霸刀怕是对付不了,让他进去,会白白送命。 “可是……”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楚牧喝道。 霸刀咬牙,满眼不甘,却还是只能行礼:“末将遵命!” 站在茅屋前,楚牧似乎想交代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迈步踏入茅屋之中。 霸刀紧紧盯着,就在楚牧踏入茅屋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世界仿佛扭曲。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茅屋已经不见了,良田不见了,只剩下他自己,站在一片泥泞之中。 “楚帅!” 霸刀慌了神,大声呼喊,始终没有楚牧的回应。 “去死!去死!” 发泄般,霸刀疯狂挥刀,无数刀芒撕裂,周围的一切,轰隆阵阵,满目疮痍。 可那茅屋始终没有出现,楚牧依旧不见踪迹。 霸刀的眼珠子开始泛红,有血丝爬上。 五官扭曲狰狞,仰天咆哮:“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有种出来!楚帅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北境大军必将血屠修罗山!” 第264章 幻术! 京城八环外,有一座山脉与西州相连,名字很直白,就叫连西山脉。 某处秘密空间内,矗立着一座大殿。 大殿阴暗,伸手不见五指,一道道惨白的火焰缭绕升腾,只映照出一张狰狞如厉鬼的面具。 那是一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 他坐的,是由纯金打造而成,雕刻九龙的龙椅。 龙椅! 这要是被查出,九族都要被株连! 但与皇城内国主帝恒屁.股下的龙椅不同。 这张龙椅通体漆黑,本该中正大气,高贵磅礴的龙纹雕刻,也变得阴冷而可怖,如同择人而噬的魔鬼。 嗒嗒嗒…… 清脆又沉重的脚步声回荡,由远及近。 听来让人头皮发麻。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形单薄之人,同样戴着狰狞面具,同样裹着黑色斗篷。 “启禀国主,楚牧已经察觉到异常,入了修罗山,但也已经入局……他好像找到了阵眼。” 身影跪在地上,发出嘶哑的声音。 听起来声音并不大,却给人一种拼尽全力嘶吼的错觉。 “呵……” 黑色龙椅上,传来一声轻笑。 “天龙最年轻的传奇,自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能这么快就发现异常,看来本皇还是低估了他。” “国主,现在动手么?” “那个狡猾的军师,找到了么?” “还没……” “废物!” 龙椅上的人勃然大怒:“修罗山就那么大,一个文弱军师,到现在还没找到,你们干什么吃的?真当本皇不敢将你们全族都杀了吗?” “国主息怒!” 人影跪伏,战战发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他,将他碎尸万段!” “哼。” 龙椅上的人冷哼一声,道:“毒牙和天鬼准备好了吧?” “启禀国主,已经准备好,只等楚牧一死,就能以他的血,唤醒北州龙脉,再扭转龙脉为凶脉。” “不错……西原那边如何?” “进……进展虽然缓慢,但一直在推进。” 这次龙椅上的人没有动怒,有些烦躁的道:“魏寻这个狗头军师确实有点麻烦……” “东州计划失败,短时间内东海战区也是固若金汤,水泼不进……” “沈从戎……这条老狗,迟早本皇要宰了他!当着他的面,将……” 声音渐渐怨毒,却戛然而止。 “当务之急,先解决掉楚牧吧。” “谨遵国主之令!” 再度一拜,人影慢吞吞起身,就要离去。 龙椅上声音又一次传来:“皇城里的那位,有什么异常么?” 人影脚下一顿,恭敬回应:“那个蠢货刚派人去北境,想要夺权,正忙着勾心斗角,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呵呵……蠢货?帝姓皇族也是你敢侮辱的?” 扑通。 人影跪地:“属下知罪!” “滚!” “谢国主……” 人影跪着退后,隐入黑暗不见。 “真是让人期待啊……十年了……本皇每时每刻都在盼着这一天……哈哈哈……终于开始了!这天龙,是本皇的天龙!一直都是本皇的!哈哈哈……” 沉闷的大殿里,传出癫狂的大笑。 …… 北境,修罗山。 楚牧迈入茅屋的瞬间,眼前一黑。 旋即,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中。 头上无天,脚下无地,四面八方空洞而混沌,有丝丝缕缕的黑雾萦绕不休。 “想要引我入局,你已经做到了,出来吧。”楚牧淡淡说道。 嗤嗤…… 一缕缕黑雾逐渐汇聚,凝成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头戴金龙冠,身穿龙袍,面容威严。 正是国主帝恒。 “楚牧,你可知罪?” 帝恒的声音里仿佛蕴含某种魔力,让人听了能勾起心底最大的恐惧。 楚牧有些不耐烦:“何必呢?大大方方现身不好么?非要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楚牧,你可知罪!”帝恒再度喝问。 楚牧撇撇嘴,像是一个不得不配合表演的演员:“敢问国主,我有什么罪?” “北境征战六年,无数忠魂马革裹尸,血流成河,尸骨成山,都是你的错!” 帝恒声音落下,楚牧身后,有一群浑身浴血的北境士兵出现。 一个个缺胳膊少腿,有的没了眼睛,有的肚子上被剖开,内脏肠子都挂在外面。 他们穿着黑色的战甲,胸.前的标志,代表了他们隶属北境五大军团。 “楚帅!你好狠的心,让我们送死!” “楚帅,我那么忠心耿耿为你征战,你竟然不救我!” “楚帅,救救我……我好痛啊……啊……” “楚帅……” “楚帅……” 怨毒的嘶吼声,凄厉的惨叫声,崩溃的哭喊声,汇成一片。 楚牧眼中厉色一闪,长枪往下一跺。 宛若地震般,轰隆不断,地面泛起阵阵涟漪。 可怕的劲气席卷了所有的士兵,摧枯拉朽般,全都化为黑烟散去。 “小牧……” 温柔慈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楚蕙兰疯疯癫癫,抱着一个缺了手臂的洋娃娃:“小牧乖,我是妈妈……” 噗! 枪尖刺破了楚蕙兰的脑袋,没有鲜血。 楚蕙兰化为黑烟。 “爸爸……呜呜,他们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楚牧,我恨你!是你让我们母女俩过得这么痛苦!” 苏楚楚在哭喊,苏璃泪流满面,怨恨又不舍。 唰! 陡然亮起的枪芒,宛若太阳。 苏楚楚和苏璃母女二人,似白雪般,快速消融,眨眼无踪。 紧接着,楚牧一枪刺入了帝恒的心脏。 这一次不同,有鲜血滴滴流淌。 帝恒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冷冷的道:“你在弑君!” “别说你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敢拿我妻儿母亲和北境战死的将士来愚弄我,也要杀!” 楚牧杀气腾腾道。 “呵呵。” 帝恒笑了。 胸膛被鲜血尽数染红,嘴里说道:“北牧王,还真是个意志坚定的家伙,不过你也不看看你杀的是谁。” 国主的脸悄然变换。 而后,化为衍天的模样。 扑通…… 尸体倒地。 “哈哈哈哈……” 玩味的笑声开始回荡。 “怎么样?北牧王?亲手杀了自己的军师,是什么感觉?” “衍天……” 楚牧面露震惊,五官渐渐扭曲,眼睛通红,似乎快要哭出来。 “我……我竟然……亲手……” 正处于不敢置信,悲苦颤抖状态中的楚牧,突然朝着某处刺出的长枪。 昂! 枪芒如龙,咆哮而去。 噗! 铛! “该死!” 愤怒嘶吼响起,眨眼又消失。 楚牧的视线,落在了地上一根墨绿色的骨箭上。 “太阿箭?太阿族!” 楚牧的眼神变得格外冰冷。 第265章 天鬼毒牙! 太阿族出自蛮国,属于蛮国一个实力极强的大型部落。 常年与毒虫猛兽为伍,擅长狩猎。 族内分两种战斗体系,一种是狩猎的战士,箭术极强。 另一种,是太阿族的萨满,擅长玩弄幻术。 北境战场上,太阿族出动了一万大军,让北境吃够了苦头。 死在太阿族手里的北境将士不知凡几。 同时,死在北境将士手中的太阿族也不少,那一万擅射的大军,被楚牧率军伏击突进,杀了个片甲不留。 同时,太阿族曾闹出分歧,有一支族人脱离部落,离开蛮族,悄然进入连西山脉,打猎为生,不与外人接触和交流。 因连西山脉的复杂程度堪比原始丛林,寻常人也难以踏足。 上一任国主曾派遣精锐军团去连西山脉绞杀这一支太阿族人,可惜两万人的军团,还没彻底深入连西山脉,就被各种毒虫毒蛇以及可怕的野兽、陷阱等,杀得溃不成军,只能狼狈退回。 并且太阿族也派了代表,去到皇城,献上厚礼,对天龙国主表示臣服。 自那以后,天龙默认了这一支太阿族的存在,分发天龙户口,成为天龙的一份子。 眼前,那只墨绿色的骨箭,正是太阿族的标志性武器之一。 楚牧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 那潜藏在暗中,实力达到宗师境的太阿族可怕射手,并没有跟楚牧交流的兴趣。 噗…… 混沌之中,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出现。 身穿黑色战甲,手持黑色鬼头刀,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显得有些狼狈。 正是霸刀。 “楚帅!” 看到楚牧,霸刀大喜,连忙跑来。 楚牧立刻抬手,枪尖直指霸刀。 “楚帅?” 霸刀面露愕然:“你怎么了?” 楚牧淡淡问道:“凌雪呢?” “凌雪?楚帅你在说什么?凌雪没来啊,就我跟你一起来的修罗山,莫名其妙陷入幻阵,我在外面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点痕迹,强行闯了进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楚牧眼眸眯起。 眼前的霸刀,似乎是真的? “楚帅,这里是什么地方啊?”霸刀警惕四望。 楚牧收了枪,沉声道:“不知道。” “楚帅放心,属下一定拼死护你出去。” “不需要。” “难道楚帅已经有了破阵之法?” “没有。” “这……楚帅,我来打头阵,哪怕是死,我也会……” 噗嗤。 霸刀身体颤了颤,不敢置信的回头。 楚牧手中的长枪,已经洞穿了他的身体。 嘴角一抹鲜血流出,霸刀张了张嘴:“为……为什么……” 楚牧眼中有熊熊燃起的怒火:“我说过,这种小把戏,对我没用,你根本不了解霸刀,假的终究是假的。” 嗤…… 霸刀化为黑雾消散。 “试图激怒我么?” 楚牧静静立于原地,狂风席卷而起。 “恭喜你成功了。” …… 若是站在上帝视角,就会发现,楚牧确实处于阵中。 周围有十几根石柱环绕,地面印刻着很多蝌蚪一般复杂的符号,以鲜血为引成阵。 阵外,百米之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手持枯木拐杖的白发老者,一个穿着灰色劲装的中年。 两人的脖子后面,都有一个同样的兽爪纹身。 那是太阿族的标志。 “毒牙,不是说你箭术无双,楚牧不可能挡得住吗?结果呢?宗师境的神射手,你该天下无敌才对!” 老者阴冷开口,语气中带着嘲弄。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鲜血还没停止流淌。 那是楚牧方才的枪芒所致。 “他可是楚牧,让蛮国大军吃瘪的传奇人物,年轻虽小,一身武道实力深不可测,我失手也是正常的。” 名为毒牙的宗师境射手平静说道:“我需要契机,只要你能让他心神恍惚一瞬,我就能杀了他。” 老者皱眉:“还是让我直接毒杀了他吧。” “我需要他的死来奠定我的武道之路,楚牧很强,只要能杀他,我一定可以再进一步。” “光想着再进一步,你可别耽搁了那位的大事,否则我们这一脉……” “我知道。”毒牙点头。 老者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阵中,楚牧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袍,手持枯木拐杖的老者。 “拜见北牧王。”老者笑呵呵的朝楚牧行礼。 回答他的,是楚牧凌厉的一击。 噗嗤。 老者身躯溃散,又在原地重新出现。 “北牧王,这样可没有礼貌。” “蝇营狗苟,不配让我礼貌对待,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朽只是无名小卒而已,就不劳北牧王询问姓名了,老朽只是好奇,方才我已经发挥出强的幻术,与真人无异,北牧王为什么会这么果断?真不担心亲手杀了自己的属下?” 楚牧冷冷道:“无名小卒,不配让我回答。” 老者一怔,旋即哑然失笑:“果然还是一个年轻人,地位再高,依旧是年轻人的心性……老朽天鬼,重新拜见北牧王。” “天鬼……太阿族?” “是。” 噗嗤…… 天鬼的身影再一次溃散又重聚。 “明明感觉非常真实,却还是假的,你在太阿族中地位应该很高……战场上我见过的太阿族幻术,可没这么厉害。” 天鬼笑而不语,似乎生怕自己说太多,暴露了什么信息。 这位北牧王实在是厉害,无论武道实力还是头脑智慧,都让他惊为天人。 若非不得已,天鬼真不想招惹这个大麻烦。 楚牧手一抖,长枪消失不见。 他道:“既然已经现身,那就聊聊吧,暗中出手的那位太阿族宗师境射手,也一起叫出来,或许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臭虫,不妨都露两手,看我接不接得住。” 天鬼摇头道:“北牧王多心了,除了我和毒牙,没有别人。” “所以,你在明,他在暗,只等你给他创造契机,让我心神恍惚,他就会突然一箭直奔我要害?” 楚牧笑了笑:“谁给你的自信,可以撼动我的心神?” 天鬼一惊,旋即内心一苦。 这是个天大的麻烦。 如果这次不解决,连西山脉上的太阿族人,恐怕…… 深深吸了口气,天鬼拱手行礼一拜:“北牧王武冠天下,谋略无双,老朽佩服……只是,老朽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未必不能让北牧王失神。” “哦?洗耳恭听。” “北牧王应该知道修罗山有什么不同吧?” “古战场,人煞汇聚之地。” “不错,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处不同,北牧王知道么?” “哦?” “龙脉!” 天鬼死死盯着楚牧的眼睛:“天龙北州龙脉,就在修罗山下!” 瞬间,幻术施展。 楚牧眼神开始闪烁。 恰逢此时,一箭破空! 铛! 金铁之声传出。 墨绿骨箭断为两截,掉在楚牧脚下。 楚牧似笑非笑道:“就这?” 第266章 当世人杰! 身为北境主帅,又怎么会不知道龙脉? 曾经的天龙拥有九州,每一州,都拥有一条龙脉。 九条龙脉,共同组成了天龙的国运,鼎盛昌隆。 万国之战爆发,全世界至暗时刻降临。 人类高科技发展而来的毁灭性核能武器,疯狂倾泻。 山河破碎,龙脉哀鸣。 天龙于废墟之上重建,九去其五,剩下东南西北四州。 四州的龙脉相对完好,重新组成了天龙国运。 这国运,就是惊蛰日,国主寿辰上,祭龙仪式后,出现在天穹,那遮天蔽日的五爪金龙! 国运,是一国繁荣或衰落之根本。 彼时天龙重建,国运已经衰败到几乎难以凝聚。 所以,必须挑选一位绝代天资,有大气运者,以个人之运,与国运相容,成为国运的载体。 而这个载体,就是现任国主,帝恒的爷爷。 以个人之身容纳国运,第一任国主励精图治,最终舍弃一切陨落。 帝恒的父亲继位国主,同样付出了一切,才让天龙国运逐渐昌盛。 此后,帝恒继位,为天龙第三任国主。 他也将如祖辈父辈一样,为天龙奉献一切。 组成天龙国运的四大龙脉,不容有失。 修罗山被列入禁地,除了人煞之局所在,就是因为龙脉。 每一个继任北境主帅者,都会被告知这一点。 所以,想用龙脉这件事来让楚牧心神晃动,天鬼的想法未免有些可笑。 阵外,天鬼看向毒牙。 又一次失手了。 这一眼不是质疑,而是惊疑。 “怎么说?” “这楚牧武力之强,智力之高,心神之坚,着实让人害怕,想杀他,没那么容易。”毒牙惊叹连连。 宗师境的神射手,可想而知是多么让人畏惧的梦魇。 偏偏他在楚牧面前,竟产生不了威胁。 又是无奈,又是敬畏。 “那就让我毒杀他吧,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迟则生变。” “那个练刀的北境将领,也不是简单角色,此刻已经在借着阵法修炼,似乎想突破宗师……” “刀芒上的锋利,让我都隐隐生寒。” 天鬼苍老的眼眸里满是担忧。 北境这些人真的很可怕。 楚牧这个北境主帅不说,霸刀被困后,竟然借由阵法和怒气,强行突破。 这要是让他成功突破到宗师境,未必不能携刚突破的可怕气势,动摇阵基。 “为什么一定要招惹这些大麻烦?天要亡我太阿族么?”天鬼内心苦涩无比。 毒牙重重点头:“杀吧!” 天鬼也点了点头,往后退去几步。 旋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将之抛出。 一挥手,有一枚墨绿的骨刺划破虚空,精准命中瓷瓶。 咔嚓。 瓷瓶破碎,有一缕缕猩红如血的液体,竟飘荡在半空中。 几秒钟内,这液体悄然化作了红雾,渐渐弥漫扩散,波及到阵内,无声无息,笼罩楚牧。 阵中,楚牧并不知道这些,他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天鬼,自顾说道:“你告诉了我一些事情,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些事情。” “太阿族其中一脉脱离部落,躲进连西山脉繁衍传承,成为天龙又一支少数民族。” “我猜测你和那毒牙,都是连西山脉下来的,所以,如果这次你们没能杀了我,那么,我会亲率北境高手,踏破连西山脉,太阿族所有人,不分男女,无论老少,斩尽杀绝!” 天鬼听得瞪大眼睛:“你……” 嗤…… 他又被楚牧刺破,重新凝聚。 强压下内心的惊悚,天鬼看向楚牧的眼神,格外阴冷:“北牧王,何必再做无用功?老朽本尊不在阵中,你杀我千百次,我也不会死。” “有道理。” 楚牧收了枪,竟然盘腿原地坐下,平静的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听着。” “北牧王见谅。” 天鬼拱手,朝着楚牧深深一拜,道:“若非逼不得已,老朽真的不敢招惹你,奈何身不由己,一切都是命。” “北牧王已经放了狠话,那么老朽今日无论如何,哪怕被千刀万剐,也是要把北牧王留下来的。” “好好好,我留下,行了吧?” 楚牧点头。 天鬼顿时言语一滞。 什么语气?什么态度? 老夫一个看尽世事沧桑的老者,怎么感觉在你眼中跟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一样? 默默调整了一下心态,天鬼才问道:“北牧王还没回答,为何会那般果断下手,真不怕亲手杀了自己人?” 楚牧撇嘴:“你对我身边的人倒是观察得仔细,但你忽略了人心,霸刀绝不是拼死也要护在我身前,替我去死的人。” “如果连我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更解决不了,那么他会等着看,要是我陷入绝境,他又救不了的情况下,会拼尽一切努力,让自己逃生。” “只有活着,才有无数可能,等他自认实力足够,再来为我报仇。” 天鬼不由怔住。 是这样么? 理智到让人难以接受啊。 “你怎么就认为你的属下不会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的人都死了。” 楚牧淡淡道:“北境的将士们,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哪怕是死,也要有必须要死的理由才行,否则会拼命求生,以图后续。” “还真是清奇的治军思路……”天鬼喃喃自语。 一番交流下来,楚牧从未心神晃动过,反倒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出现失神。 楚牧摆摆手:“就别废话了吧,说说龙脉,你们想怎么做?” “嗯?” “给你拖延时间的理由,你不高兴吗?” 楚牧问天鬼:“不然怎么牵扯我的注意力,让我不知不觉间毒发身亡?” 天鬼张大嘴巴,一副见鬼的惊慌模样:“你……你都知道?” 噗。 天鬼又一次被长枪洞穿,消散。 阵外,天鬼和毒牙二人嘴角抽搐。 不多时,天鬼的身影重新凝聚,对楚牧咬牙切齿:“北牧王,别让老朽看轻了你。” “抱歉,手滑了,你继续。” 楚牧一脸歉然:“对于想杀之人,我是很难克制住的,你快说吧,希望在我毒发身亡之前,能听到重点。” “你……我……” 天鬼心态有些崩。 好一阵,天鬼心神重新稳定,又朝楚牧行了一礼:“北牧王果然不愧当世人杰,老朽此生见过之人如过江之鲫,所谓天才,与北牧王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一个层次,老朽佩服!” 哪怕身为敌人,他不得不服,这个天龙最年轻的传奇人物,太过惊艳绝伦。 楚牧冷不丁道:“你这么佩服我,咱们还打打杀杀做什么?不如以后跟我混,太阿族迁入北境,我来护你们周全,如何?” 第267章 楚牧的猜测! “阿这……” 面对楚牧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天鬼和毒牙都傻了。 毒牙脸上出现意动之色。 如果有这位北牧王庇护的话,太阿族说不定…… “你在想什么?” 天鬼似乎看出毒牙生出的念头,咬了咬牙,沉声道:“你真以为他楚牧能护得住太阿族?” 毒牙不语。 天鬼深深吸了口气,冷静分析道:“北境冰天雪地,根本不适合我们太阿族生存繁衍。” “即便来了北境,太阿族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楚牧奴役,上战场对付敌人,要么就是被楚牧果决斩杀,一个不留。” “你真以为这位北牧王,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么?他的招揽,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你要是真信了,就是我们这一脉灭绝的罪人!” 毒牙苦笑了一下。 “我也只是想想……” 太阿族,早就被逼上绝路,无路可走。 缓缓抬手,拉弓。 一根墨绿的骨箭,闪烁锋芒。 阵中,天鬼无视了楚牧的橄榄枝,开口道:“北牧王可听闻过血煞困龙阵?” “血煞困龙阵?” 楚牧重复了一遍,皱着眉摇头。 天下阵法何其多,他本就不是阵法一道的人,自然没听说过。 天鬼阴测测的笑了。 “修罗山乃北境龙脉之首,也就是龙头的位置。” “古朝千年征伐,修罗山积累无数怨念、死气,夹杂兵戈之力,形成血煞。” “经过无数岁月,龙脉已经有被感染的迹象。” “但龙脉有灵,自身可以逐渐净化血煞之力。” “血煞坤龙真,就是利用修罗山堆积无数年的血煞力量,围困龙脉,让龙脉做不到自我净化。” “然后,再以强者血液融入阵眼,彻底形成困龙大阵。” “一旦阵成,再过些时日,龙脉就会被转化为凶脉,届时,北州之地将灾祸不断,民不聊生。” “玄武之冰自此融化,气运金龙有损,天命偏移,皇者反噬!” “嘶……” 楚牧听得倒吸凉气。 崩…… 墨绿骨箭来袭。 电光火石间,楚牧挥枪,将第三根骨箭斩断,顺势一挥,又把天鬼戳散,化为黑烟。 “踏马的!” 天鬼气得跳脚。 第五次了! 被楚牧戳散了五次! 每一次凝聚幻术,都是需要消耗精力的! “啊抱歉,又手滑了一下。” 楚牧耸耸肩:“不怪我啊,都怪那个叫毒牙的,没事乱射什么?” 天鬼的身影重聚,带着咬牙切齿。 很想立刻弄死楚牧,可惜两人本身不是对手,必须要等待血煞之毒爆发才行。 这需要一个过程。 如果能让楚牧心神震颤,毒素会发作更快。 “这个什么血煞困龙阵,你在恐吓我么?” “北牧王不信?” “不信。” “千真万确!” “那我勉强信一下。” 天鬼:“……” 真的很抓狂啊。 这北牧王的性子怎么有点皮? 又瞎扯了几句,楚牧突然沉默下去。 他自语喃喃:“这是什么毒?” 天鬼闻言心头一松,露出笑意:“太阿族独有血煞之毒,配合修罗山浓郁的血煞之力,毒效之强,老朽也不敢想象。” 楚牧咬了咬牙:“毒素已经爆发,看来我这次在劫难逃了。” 天鬼恭恭敬敬的拱手朝楚牧一拜:“北牧王当世人杰,举世无双,老朽能亲自送北牧王一程,此生无憾。” 楚牧摆手:“别急,毒素还没攻心,我死不了。” 天鬼:“……” 好好好,我不急! “有点不对劲。” 阵外,天鬼死死盯着盘膝而坐的楚牧。 在他和毒牙的眼中,血雾已经完全笼罩楚牧,可怕的血煞之力,正无时无刻在侵蚀楚牧的身体。 虽然有强大的劲气保护,但也就多撑一会而已。 楚牧的脸上,明显出现了红色斑点,这是血煞之毒在爆发的现象。 可是…… 没由来的,天鬼有些心慌。 又等了片刻,始终没看出什么异常。 “是我多心了……毕竟是当世人杰,也不怪我这么小心翼翼。” 天鬼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心情舒缓下来。 这位北牧王必然是要死的。 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阵中,楚牧开口说道:“北州龙脉就算转化为凶脉,顶多也就是天灾,没有人祸。” “另外,单单是让气运金龙受损,还不足以动摇天龙国本,所以你们想要做的,应该是将四州龙脉全都转化为凶脉,才能逆转气运金龙。” 思索着,楚牧继续说道:“气运金龙有四灵守护,光是玄武之冰消融,完全不够,其他三灵都要出问题,天龙才会动荡,以身融国运的国主,身上天命皇气才会小三。” “所以……你们是黑盟的人么?黑盟最终想做的,就是改朝换代对吧?” “其他三大主帅,都要对付,同时么?还是率先对付我?” “不对,你们最先对付的是海东青,可惜被我破坏了,于是恼羞成怒,才会找上我。” 听着楚牧的分析,天鬼沉默不语。 其实这已经是默认了。 楚牧看向天鬼:“太阿族为什么会卷入进来?是因为族人被控制了么?黑盟的盟主,是谁?” 天鬼依旧沉默。 “人之将死,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楚牧道。 天鬼摇头。 “都这样了还是不想说,你们也真够稳健的。” 楚牧无奈道:“你不说,那就让我猜猜看,如果说对了,有奖励么?” 天鬼:“……” 毒牙:“……” 这得是多大的心脏啊? 人都快死了,还想要奖励? 我们是敌人啊!敌人懂不懂? 你当老师叫小朋友起来回答问题吗? 两人的心态是真的有点崩不住。 此时,楚牧脸上的红色斑点,越来越多,像是长了天花。 身周,都有血煞的气息涌动。 疯狂破坏着他的身体。 楚牧似乎完全不在意,自顾分析道:“想要改朝换代,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想办法杀死国主,再趁机起义就行。” “以黑盟的实力,刺杀国主未必不会成功。”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需要散去国主身上的天命皇气,这就很有意思……” “这么说来,黑盟的盟主,也是皇族人?有资格名正言顺继位?呵,原来也姓帝啊。” 天鬼身躯微不可查的颤了颤。 阵外的毒牙张大嘴巴,满面惊容。 见鬼! 他怎么…… 楚牧敏锐察觉到天鬼的异常,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我猜中了。” 噗…… 这一次,天鬼主动散去了身影,化为黑烟。 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北牧王继续猜吧,猜够了,就可以上路了。” 楚牧笑着点头:“行,那我继续猜。” 第268章 皇族大瓜! “黑盟出现在数年前……但想必成立的时间,还要往前推。” “十年?” “皇族成员很少,国主正值而立之年,膝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还太小……” “二十多年前,上任国主陨落,外敌来袭,天龙摇摇欲坠,国主临危受命,登临皇座。” “好像上任国主还有个亲兄弟,这位亲王脑子不太好,某次离开京城出去旅游,发生意外,连尸体都没找到。” “这么多年过去,那位亲王如果没死的话,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 “我想想啊……楚王帝吟的父亲是自然病死的,赵王帝崇……那位脑子不太好使的亲王,是赵王的父亲。” “赵王这么多年十分低调,甚至说得上自卑,就是因为他那傻子父亲。” “等等,好像那位亲王原本很聪明,是第一任国主最满意的继承人,后来似乎生了一场病,所以烧坏了脑子。” 如果没有这事儿的话,傻子亲王才是真正的国主继承人,会成为第二任国主。” “作为他的儿子,赵王才应该是第三任国主啊……我要是赵王的话,我也会深查当年的事情,然后……” 咕噜…… 阵外,听着楚牧喃喃自语的天鬼和毒牙二人,狠狠吞咽唾沫。 震惊得表情管理都失去了控制。 太可怕! 真的太可怕了!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说,楚牧却是顺藤摸瓜般,沿着些许蛛丝马迹,就猜出了所有的真相! “北牧王,你必须死!” 天鬼低声嘶吼,语气里带着难以遮掩的恐惧。 这种跟开了上帝视角一样的妖孽人物,如果不死,所有秘密都将暴露。 死的,就会是他们,是整个太阿族的族人! “别急啊。” 楚牧不满的道:“哪有催人去死的?我竭力运转劲气,抵挡毒素攻心,估摸着还能活上半小时左右。” “要不那个叫毒牙的,再给我两箭?消耗一下我的劲气,让我死得更快一些,如何?” 毒牙和天鬼对视,可以清楚看到彼此眼中的惊悚和恐惧。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真就一点不怕死吗? 都这份上了,还能平静如斯! 世上有几人能坦然面对生死? 何况如楚牧这种年纪轻轻,位高权重,未来注定不凡的天骄人杰之辈。 他快死了啊! 真的一点不甘,怨恨,都没有吗? 还是……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 自信自己能平安无事? 天鬼头皮发麻,说道:“毒牙,他让你射他……是想临死前拉你垫背?” 毒牙吞了口唾沫,呼吸急促:“很有可能。” “万不可上当!” “继续等吧……你这毒靠谱么?” “废话!从祖地带来的血煞之毒,你难道不知道它的威力?” “那就再等等看吧。” “好……” 两人已经不敢对楚牧出手了。 生怕楚牧临死反扑,拉他们陪葬。 阵中,楚牧没有得到回应,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来临死前想拉人陪葬的打算落空了。” “玛德,他果然是这么想的!” “别急,耐心点,再等等……” 楚牧忽然开口:“不能拉人陪葬,我就只能继续猜了……” “那位傻子亲王,其实不傻了吧?” “赵王一直在国主眼皮子底下,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国主一清二楚。” “能瞒过国主的眼睛,黑盟是傻子亲王一手弄出来的?” “傻子亲王没死,那么上任国主,是不是他杀的?” “应该是……但上任国主也放着傻子亲王,所以即便他死了,也留有后手,傻子亲王才没办法继任国主之位,最终便宜了现任国主。” “是什么原因让傻子亲王没继续对现任国主动手?哦,国主有个武道老师,叫鸠。” “他是国主的老师,当年也是第二任国主和傻子亲王的老师。” “这么多年过去,大限将至了吧?什么续命的手段都用过了?天命皇气可以续命么?他又不是天龙人……嗯,也可以成为天龙人,借着新皇上位,气运金龙反馈的某种能量,就能突破境界,成为战神境,继续活下去……” “可是,傻子亲王为什么要帮他呢?” 楚牧皱着眉思索,忽的一惊:“传闻当年有件很有趣的事情,鸠年轻的时候挺帅气,深受很多美女喜欢?” “好家伙,难道是给第一任国主戴了绿帽子?这么说起来,傻子亲王的父亲……” “傻子亲王被查出不是国主的血脉,所以才出现了后续的变故?但如果是这样,赵王也不是皇族血脉,他怎么顺利继位?” “哦,对了,凶脉嘛,四州龙脉尽数转化凶脉,到那时,皇城内的龙脉也不再是龙脉,气运金龙,不再是金龙……” “金蝉脱壳,瞒天过海,鸠占鹊巢……还有些什么成语来着?想不起来了。” 轰隆! 听着楚牧这些话,天鬼和毒牙脑子里如雷霆炸响,嗡嗡不断。 他们彼此对视,从眼中看到了茫然。 很多事情,其实他们都不知道。 如果事实真如楚牧所说的那样…… 赵王帝崇不是皇族血脉,因为他爹不是。 他爹不是,因为鸠不是。 那……鸠不就是赵王帝崇的亲爷爷了? 一家子人谋划的事情,就是取而代之,让帝崇成为新的天龙国主? “要是楚牧猜的是真相,金龙换黑龙,凶戾替祥瑞……这天龙……” 天鬼眼中泛起恐惧。 仿佛看到了无数人在哭喊挣扎,最终被彻底吞噬。 毒牙说道:“我们又不是天龙人,这天龙变成什么样子,关我们什么事?” 天鬼沉默不语。 毒牙声音变冷:“你难道想背叛咱们的族人?” 天鬼摇头:“你说得没错,天龙再怎么惨,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要顾好自己的族人就行,大不了到时候离开天龙,重新找个安静的地方过活。” “没错!” 二人相视点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定,心里反倒是变得轻松了很多。 阵中,又传来楚牧的声音:“傻子亲王在哪?能告诉我吗?” 没人应声。 楚牧也不意外,撇撇嘴道:“那我就继续猜了。” 天鬼和毒牙心头同时一颤,紧张,恐惧,却又莫名的期待。 皇族大瓜啊,这世上有几人能吃到? 让他们恐惧的,是楚牧的推理和判断能力。 嘴上说是猜,实际上就跟算命一样。 真的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逆天的思维,仿佛能洞察人间! 第269章 破阵,反杀! 楚牧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满是红点。 原本线条刚毅明朗的脸,彻底没眼看。 毒素深入皮肉,朝着五脏六腑侵蚀。 楚牧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的继续着自己的猜测。 “太阿族一世藏身连西山脉,不跟外人接触和沟通。” “两位太阿族的高手,一个宗师境射手,一个萨满,为什么要助纣为虐?是因为你们的族人被控制了么?” “黑盟一直跟老鼠一样躲着,很难找到,难道就在京城外?灯下黑?有意思。” “连西山脉有黑云矿藏,有点脆,但隔音效果极好,如果是我的话,就在京郊连西山脉找个隐蔽的地方,修建一处……” “够了!” 厉喝声响起,伴随着可怕的杀机。 两根骨箭袭向楚牧。 楚牧没起身,双手挥动长枪,将骨箭斩断,身形也不由趔趄。 也就是这个时候,第三支骨箭,悄然而至。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身形晃动的楚牧却丝毫不慌,伸出两根手指。 嗒。 毒牙呵天鬼的瞳孔收缩成了一根针。 两根手指,夹住了毒牙的箭!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宗师境的神射手,射出的箭怎么会被人轻轻松松以两根手指夹住? “这不可能!是幻觉对不对?天鬼你告诉我,是不是幻觉?”毒牙难以接受。 天鬼苦笑摇头。 他就是玩幻术的行家里手,是不是幻觉,他能不知道吗? 这位年纪轻轻的北牧王,是真的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毒牙精心准备的杀招啊!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毒牙的武道之心有些崩溃。 他可以接受楚牧用长枪斩落自己的攻击。 可那两根手指…… 太过可笑! “除非他是战神境!” 毒牙眼睛通红:“可他不是!他不是!” 楚牧当然不是战神境,否则的话,这什么阵法,幻术,血煞之毒…… 在战神境强者面前,统统都是笑话! “太阿族的神射手,我也算是领教了,就这啊?”楚牧轻笑。 “北牧王!你就算猜得再多,也免不了必死的结局!你必须死!绝对没有侥幸的可能!” 天鬼恐惧万分。 楚牧表现得越妖孽,他就越害怕。 这种人不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那就只能彻底抹杀对方。 否则对方的报复,太阿族根本承受不起! 一念至此,天鬼眼神一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入脚下阵引。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面色格外苍白,看起来像是个死人。 阵中,楚牧感受到血煞之毒的威力更强了一些,不由笑了笑。 以他现在满脸的红点和脓包,笑起来很恐怖。 “为什么非要用我的血为核心,才能布下困龙阵?我有什么不同吗?” “北境主帅只是一个职位,谁都能当。” “强者之血么?宗师境不多,但也不少吧?你们完全能弄死一个宗师境,取他的血来布阵。” 依旧没有人回应。 楚牧摇摇头:“是信仰……” 他是北境的灵魂人物,无数将士崇拜仰慕,寄托在他身上的信仰力量,何其庞大。 虽然说起来玄之又玄,好像没有科学依据。 “四大战区主帅,身上都凝聚了各自战区的信仰力量……不一定要战区的信仰力量,而是万众瞩目下,那份信任……” “除了四大战区主帅,还有多少人,只要听到名字,就能让人心安?” “是这个道理吧?” “或许有出入,但应该相差无几了。” 楚牧喷出一口血,血液如毒水,冒着泡,腥臭的烟雾升腾。 此刻的楚牧,已经成了毒人。 他的脸都快烂掉,所接触的一切,都会沾染上剧毒。 “北牧王,老朽对你敬佩万分,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如果有什么遗愿,老朽可以帮你完成。”天鬼恭敬说道。 “我是不是该骄傲?” 楚牧呵呵一笑:“如果在别的地方,我可能真得交代遗言,但这里……可是修罗山啊。” 画到最后,语调都变得诡异起来。 天鬼猛的心头一紧。 可他想不到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轰隆隆…… 突然间,山摇地动。 真个修罗山都在震颤。 咔咔咔…… 石柱龟裂,地面的蝌蚪符号扭曲。 天鬼耗费极大心血,布下的大阵,摇摇欲坠。 轰! 天穹之上,雷鸣阵阵。 一股血光,从天而降,没入楚牧体内。 那是最为纯粹的血煞之力。 同一时间,地下似乎有淡淡金芒浮现,一股莫名的能量,也灌入了楚牧的身体。 楚牧溃烂的脸,肉眼可见的恢复。 最后,一滴猩红的毒血,从楚牧指间逼出。 咔嚓! 大阵彻底破碎,楚牧看到了百米开外,天鬼和毒牙的身影。 “血煞之毒?这份礼物,我收不下,还给你。” 楚牧屈指一弹。 那滴毒血电射而去。 “不!” 天鬼失声惊呼。 毒牙已经弯弓搭箭,箭矢精准命中那滴毒血。 咔…… 让毒牙怀疑人生的是,他的骨箭与毒血碰撞后,骨箭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而那毒血,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顷刻间没入了天鬼的身体。 “你……我……” 天鬼踉跄退了两步,满面骇然与绝望。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他扯着自己的头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 明明楚牧即将剧毒攻心而死,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什么不可能?” 楚牧眼神冰冷,朝着毒牙攻去。 毒牙早有准备,转身跑。 速度快得惊人。 就连楚牧都追不上。 “这家伙……” 无奈,楚牧只能暂时放弃。 看着失神跌坐在地的天鬼,楚牧道:“你有什么遗言吗?” “回答我!你回答我!怎么会这样!” 天鬼五官扭曲着,疯狂质问。 “好好好,我回答还不行吗?” 楚牧无奈道:“你以为我猜半天,是在等死?” “这里是修罗山,血煞之力汇聚之地,我怕血煞之力么?” 楚牧的反问,让天鬼愣住。 “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你是战场上的杀神……你身上的血煞之力本就很强,自然不怕……”天鬼喃喃自语。 “回答正确,所以我不但不怕血煞之力,还能借用修罗山的血煞力量,帮我祛除毒素。” “可……” “破阵很难对吧?所以需要借用龙脉的力量啊,我既然知道你们非要杀我,用我的血来构建困龙阵的原因,那我为什么不能自己沟通龙脉,借用龙脉力量破坏大阵?” “谢谢你们听我猜了半天,给了我足够的时间。” 天鬼木然,面露惨笑:“我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地方……输得不亏。” 第270章 和盘托出! “我们输得不亏啊……” 天鬼笑得比哭还难看,但他又眼神诡异起来:“北牧王,我承认我们输了,但你也没赢。” “哦?” “你进过小山村,去村长家喝过水,那村长……” 楚牧不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村长是你吧?水里也有毒对吧?” 天鬼呼吸一滞。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大意到在一个诡异的地方,喝对方给的水?” 天鬼心痛到无法呼吸。 想来也对,楚牧如果是这么大意的人,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还能以区区二十五岁之龄,成为天下人瞩目的北境主帅么? “老朽服了……” 天鬼拱手行礼,而后跪地,脸上满是凄苦:“老朽与北牧王为敌,死不足惜,万望北牧王能绕过太阿族……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我北境将士无不无辜?” “往城百姓无不无辜?” “整个北州无不无辜?” 楚牧眼神冰冷,毫无人类应该有的情感。 无论什么原因,既然已经出手,那就要承担后果。 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我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你等着吧,太阿族,将寸草不生! “不……呃……” 天鬼凄厉哀嚎,浑身抽搐。 全身血肉肉眼可见的消融。 整个过程相当限制级,让人恶心想吐。 楚牧一直看着,直到亲眼看到天鬼化为一滩脓血,都还要以长枪斩裂地面,以劲气抹灭脓血,直到灰飞烟灭,什么都没剩下。 “楚帅!楚帅!” 呼喊声传来。 是霸刀。 他肆意发泄了一圈后,耐住性子,打算接着阵法的力量,看看能不能推动武道修为,突破那层桎梏。 如果能达到宗师境,对楚牧的帮助会更大一些。 没想到才刚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山摇地动,将他惊醒。 阵法破灭,修罗山本来的面目呈现出来。 一座巨大的冰川,寒意刺骨。 山中有无数冰窟,像是虫洞密密麻麻。 这都是血煞之力侵蚀的结果。 “你没事吧?”楚牧问道。 霸刀摇头,脸上有喜色:“这是解决了?” “太阿族。”楚牧道。 霸刀瞬间眼神一狠。 太阿族,任何北境将士都不陌生。 随着蛮国出战,对北境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死在幻术下和箭术下的人,很多很多。 “蛮国吃了败仗后自顾不暇,怎么会还有精力来北境针对楚帅你?” 霸刀浓眉透着煞气:“连暗阁的耳目都能避开?” 楚牧摇摇头:“不是蛮国那边的太阿族,太阿族有分裂了一脉,生活在连西山脉,是他们搞的鬼。” “楚帅,我带兵去屠了他们!”霸刀杀意汹涌。 “杀肯定要杀,不过他们是被人胁迫的。” “被人胁迫……” “先不说这个,找到衍天,咱们回北境。” “遵令……” 两人转悠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衍天留下的蛛丝马迹。 最后,在一个角度很是惊奇,处于东南夹角的冰洞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衍天。 无论搜寻的人站在东边还是南边,都无法发现这个冰洞。 这是衍天躲过搜寻的主要原因。 衍天很虚弱。 他不是武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手臂上缺了一块血肉。 从残留的齿痕来看,这是衍天自己啃的。 霸刀头皮发麻。 军师果然是个狠人,饿起来自己的肉都吃。 楚牧小心翼翼用劲气保护衍天的心脉,抱着他急匆匆下山,直奔北境而去。 霸刀则被留下,还令天策率领纵横军赶来汇合,彻底清理修罗山。 北境大本营,主帅府。 无方和离云裳一起给衍天看过病。 离云裳看着躺在床上,陷入昏迷,面容惨白的俊美男子,美眸里满是好奇。 这个连习武资格都没有的普通人,就是北境的军师? 他的地位只在楚牧之下,所有人都要听他命令? “离医师,如何?” “啊?啊,没事,跟无方医师诊断一样,只需要静养调理,很快就能恢复。” “多谢……” 离云裳离去后,凌雪朝着楚牧跪下:“楚帅,末将失职,让军师差点遇难,甘愿受罚!” “起来。” 楚牧将凌雪拉起,道:“人力有时穷,我没有怪你,你也不用自责。” “楚帅……” “凌雪听令。” “末将在!” “立刻传递消息,令暗阁成员全国范围传播言论……” “什么?” 听完楚牧所说的内容,凌雪大惊失色。 “去传。” “是!” 凌雪虽然不敢相信,但还是果断执行楚牧的命令。 楚牧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投影仪。 不多时,沈从戎的身形浮现在楚牧眼前。 “北牧王这是回北境了?突然联系本王,是有什么要事么?”沈从戎淡淡问道。 楚牧拱手,沉声道:“不瞒镇南王,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 “北牧王请说。” “镇南王可知第二任国主,有个弟弟?” “当然,你到底想说什么?”沈从戎眼神狐疑。 傻子亲王的名头被传遍天下,当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傻子亲王没死,他出现了,妄图颠覆天龙,杀四方主帅,化四州龙脉为凶脉,夺国主天命皇气,鸠占鹊巢……” 楚牧将自己在修罗山遇袭,并猜测的事情,全盘托出。 如果说放眼天龙,还有谁对天龙最忠心耿耿,那这个人应该就是沈从戎了。 楚牧都做不到。 所以,楚牧也只能率先将这个消息告诉沈从戎,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啪! 南疆镇南王府,沈从戎大惊失色,失手摔了个茶杯。 “此事当真?” “这种事情,我不敢胡说。” 楚牧正色道:“虽然其中九成为我猜测……” 沈从戎:“……” 他嘴角疯狂抽搐着。 九成内容都是猜测,你还说你没胡说? 但看楚牧那凝重的模样,沈从戎深吸一口气,问道:“告知国主了么?” 楚牧问:“镇南王觉得国主会信我?” 沈从戎瞬间沉默。 身为国主,帝恒是不能轻易相信人的。 任何人! 何况这件事牵扯到皇家秘闻丑闻。 甚至动摇天龙国本。 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毁了天龙。 沉默之后,沈从戎喝道:“来人。” 镇南王府内,沈从戎对一个高层将领说道:“着令沈印月,亲率朱雀军两万,疾驰南州龙脉,戒严十里,搜寻一切异常,挖地三尺在所不惜!随时来报。” “遵令!” 高层将领匆匆而去。 沈从戎有队楚牧说道:“季文臣那边,你去说,我去联系海东青。” “行。” 楚牧点头。 虽然曾经跟季文臣打生打死,但那其中演戏的成分太多,两人之间并无真正的矛盾。 相反,楚牧还很欣赏季文臣。 虽然他和季文臣之间‘必须’为敌,这是政治正确。 第271章 西原的脑子! 西原战区。 “军师,给三大战区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启禀季帅,东海和南疆所需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北境的还在准备当中。” “为什么?北境环境那么恶劣,所需的东西应该最好准备吧?” 在季文臣看来,北境最需要的,无非就是御寒呵抵御风雪的物资。 “咳……” 魏寻轻咳一声,正色道:“季帅,北牧王的潜力最大,比重也在第一位,所以我们送礼,就要投其所好。” “送那么多的物资,不是投其所好?”季文臣皱眉不解。 “季帅这是陷入思维误区了,您看。” 魏寻拉着季文臣来到天龙地图面前,指着北境的方向,道:“北境六年之战,被动防守,打得很惨烈。” “以北牧王的雄才伟略,还有北境军师的智慧,肯定会想变通。” 季文臣摩挲着下巴:“如何变通?” 魏寻手指移动,拉到了北境之外,蛮国、熊国、灵国,三国边境交接之地。 “这里,距离北境大本营五百公里,处于三国交界,三不管地带,地理位置极佳,战略意义非同寻常,若是在这里竖立起一座坚城……” “进可成为征战三国的跳板,退可时刻监视三国的动向,而且和平时期,还能跟三国展开贸易交流。” 顿了顿,魏寻继续道:“蛮国战败,赔偿事宜已经落下帷幕,割让清平等三城,还有蛮山关。” “蛮山关重中之重,可为北境单独抵御蛮国,构建出又一道强力防线。” “我已经查过,清平三城土地贫瘠,进行农耕事倍功半,显然不可取,但如果作为贸易之地,却是很不错。” “之前我所言三不管地带,竖起坚城之后,遥遥与清平三城相望,这三城就不会再是孤城,一旦蛮国进犯,北境就能快速支援,三城不破,蛮山关不破,蛮山关不破,北境固若金汤。” 如果楚牧听到这些话,恐怕会忍不住生出捅死季文臣,将魏寻掳去北境的念头。 季文臣莽夫,何德何能,能有这么一位绝顶谋士,掏心掏肺为他付出? 他不配! “你是说……” 季文臣瞪大眼睛:“楚牧小儿,他敢在那里建城?” 魏寻点头,毫不迟疑:“他敢。” “他就不怕国主弄死他?” 境外建城的意义,季文臣这个战区主帅,怎么会不明白? 不是进可攻退可守那么简单。 完全是一处退路! “楚牧肯定有异心!否则他怎么会提前规划这么远,连退路都想好!”季文臣笃定道。 魏寻摸了摸鼻子。 他很想说:我也有异心…… “季帅。” 组织了一下语言,魏寻对季文臣道:“北牧王之所想,其实没什么过错,属下以为,我们也可以效仿一二,南北越之间,三叉谷,也挺适合……” “建不起。” 季文臣摇头:“穷啊。” 魏寻悄悄翻了个白眼。 季文臣第一反应是建不起,而不是不该建。 老匹夫也有异心! 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魏寻说道:“所以,在预料北牧王有建城想法的情况下,我们送给北境的,就不能是寻常物资。” 季文臣恍然大悟:“西原特产新阳石?” “不错,新阳石是绝佳的建造材料,硬度堪比钻石,防御能力超强,还有抵消武者劲气的作用。” “送北境一面新阳石城墙,想来北牧王一定会非常满意。” 西原最外面御敌的要塞城墙,就是新阳石建造的,让南北越吃尽了苦头,各种导弹连续轰击,都没有半点作用。 无法突破要塞,进攻西原,只能被动等待西原打出来。 还好季文臣听魏寻的建议,始终龟缩要塞后方,没有入侵南北越的想法。 否则南北越早就手忙脚乱了。 “好……” 季文臣咬牙,脸上露出肉痛之色。 “当舔狗的代价太大,以后本帅再也不当舔狗了!要舔也是别人来舔老子!”他内心默默道。 嗡…… 忽的,一阵蓝光闪烁。 季文臣和魏寻同时侧目看去,是投影仪器。 “北境来讯……真是说楚牧,楚牧就来了。” 整理了一下身上宽大的袍子,季文臣接了通讯。 蓝光流转,勾勒出楚牧挺拔的身姿。 魏寻躲在一旁看着,内心暗赞好一个绝代天骄,英姿不凡。 “楚牧,突然找本帅做什么?” 季文臣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霸气模样。 楚牧无视季文臣装模作样,淡淡道:“我在北境遇到点事情,刚跟镇南王商量过,此事非同小可,季帅信与不信,自己辨别。” “什么事?看起来似乎很严重?”季文臣皱眉。 国主下武者征召令,现在四大战区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组建特殊武者军团,加紧训练,两月后向各方邻国主动开战么? “北境修罗山……” 楚牧将事情重复了一遍。 “什么!!!” 季文臣坐不住了,愕然起身,瞪大眼睛:“是真是假?” 楚牧都没回答,说道:“这些话,我不是说给你听的,是真是假,你听你家军师分析就知道了,言尽于此。” 嗡…… 楚牧结束了通讯,虚影消散。 季文臣傻愣愣站在半晌,木然转头:“魏寻,楚牧的话有几分可信?” “季帅容我想想……” 魏寻眉头紧锁,眼中也有惊疑闪烁。 他是西原第一谋士,是季文臣麾下最信任,也最为重视的人。 严格说起来,他才是整个西原的脑子,季文臣最多是身体。 脑子怎么想,身体才会怎么动。 所以魏寻一般不敢轻易下什么决断,否则将直接影响整个西原。 良久,良久。 死寂的房间里,魏寻长长吐了口气。 “季帅,可信!这是天龙百年来最大的危机,也当是西原的机遇,只要操作得好,属下就要提前唤您一声王爷了。” “王……王爷?” 季文臣张了张嘴。 封王,是他最深的执念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季文臣狂笑几声,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本帅不过一介武夫,幸得前任国主重视,金戈铁马,执掌西原战区,如今,也是该回报的时候了……” “魏寻!” “属下在。”魏寻立刻躬身行礼。 “速令乌雷领两万白虎军,赶往唐古山脉,封锁方圆十里,仔细探查,不要有丝毫遗漏,但凡发现行迹鬼祟者,杀无赦!” “属下领命!” 第272章 流言! “白虎军第一团速速集结!” “快快快!” “众将士听令,奉季帅之令,目标唐古山脉,全军出发!” 轰隆隆…… 马达嘶吼,马蹄阵阵。 西原最强王牌军团出动,声势浩大。 黄金军帅宗九元匆匆赶来,怒视魏寻:“他们干什么去?为什么不向本帅汇报一声?” 魏寻恭敬一礼:“宗帅,这是季帅交代的,具体是什么事情,属下也不知晓,若您有兴趣,属下斗胆邀您与白虎军同往,万一遭遇强敌,还得靠宗帅横刀立马,扬我西原之威。” 宗九元瞪眼:“强敌?什么强敌?这里是西原战区,哪来的强敌?南北越进攻了?” “属下不知,不如您去问问季帅?” 宗九元沉着脸转身就走:“既然是季帅交代的,那万万不能耽搁,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本帅。” “谢宗帅理解。” 魏寻又是一礼,笑眯眯的转身离去。 宗九元站在原地,牙齿咬了又咬,却无可奈何。 他是希望季文臣跟他撕破脸的。 可这个该死的魏寻从中作梗,让他所有的算计都毫无作用。 硬生生被拖在这里,走不掉,也毫无建树,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 “这鬼地方,连个漂亮女人都没有……有也被季文臣那个畜生祸害了!”宗九元越想越气。 旁边狗腿闻言,眼珠子一转,小声道:“大人,漂亮的女人还是有的,而且季文臣也不敢祸害。” “哦?谁啊?” “季文臣之女,季新曼。” “我……你踏马真是大聪明啊!那个疯女人是能随便招惹的吗?去你姥姥的,想害死老子!” 宗九元按着心腹一顿揍,心情终于舒服了许多。 在西原出兵唐古山脉的时候,东海战区,一艘艘巨舰,朝着不远处的青龙峡而去。 那是东州的龙脉所在,处于海底之下。 “海帅,镇南王……是北牧王,他仅仅一个猜测,这么大动干戈,要是国主问起来……” 乘风破浪的主帅舰,甲板上,赤灵站在海东青身后,有些震惊,有些担忧。 作为如今海东青唯一最信任的人,赤灵自然有资格知晓内情。 她没想到,海东青居然会这么相信楚牧和沈从戎。 或者说,是沈从戎太信任楚牧,他又太信任沈从戎了。 “龙脉所在,不容有失,这个险值得冒。” 海风将海东青的头发吹得乱舞。 那双刚毅的眼眸,直指看着青龙峡的方向:“就怕囚岛那边也不安分。” 听闻囚岛二字,赤灵眼中泛起浓浓杀意。 “快了……待武者军团训练完毕,就是囚岛覆灭之日!” 巩阳之死,始终是一处阴霾笼罩心底,无时无刻都耿耿于怀。 疑似扶桑忍者的杀手,已经被赤灵列为头号之敌,不死不休。 “海帅!青龙峡快到了!” 咻! 陡然,青龙峡上空,有红光璀璨绽放。 海东青脸色一变:“敌袭!加速!传令所有主炮启动,战机起,覆盖青龙峡,一只蚊子都不准放跑!” “海帅!已经看到敌人……囚岛舰队,前方十二海里,即将遭遇!” “航线锁定!全速推进!” “青龙军准备!” “十海里!八海里!五海里!” 不需要望远镜,海东青都能看到,大海之上,青龙峡左侧,大片舰船横铺,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一抹杀意,在海东青眼中泛起。 “听我号令!” “灭了他们!” 咻咻咻…… 各类巡洋追踪导弹,开始发射,如雨一般飞掠而去。 像是不要钱一样。 东海有钱,不差这点! 就是这么豪横。 “八嘎,拦截!防空火力网激活,都给我拦下!” “水忍军团准备出击!上!” 轰轰…… 海面上爆发火光,浓烟滚滚。 东海舰队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撞来。 “一个不留!杀!!!” …… 皇城。 四大战区调兵动向,自然瞒不过帝恒这个国主。 “难道是比邻敌国提前发动进攻?”帝恒皱眉思索。 “启禀国主!” 百展突兀出现,恭敬跪地,手里拿着一份情报:“国主,有一则流言,突然从民间爆发,怀疑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什么谣言?呈上来。” 百展恭敬递来。 帝恒低头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傻子亲王装傻假死,隐匿十数年暗中谋划,欲取国主而代之,杀四方主帅,逆转龙脉为凶脉,夺国主天命皇气,以黑龙换金龙……” 最可气的是,后面还有扩符号,括号里写着:完全虚构,如有巧合,纯属倒霉。 轰隆! 价值千金的木桌,被帝恒一巴掌拍碎。 无数纸张如雪花飘飘洒洒。 帝恒面无表情:“流言什么时候传出的?” “三小时前。” “什么人传播的?” “这……” “如实说!” “大概率是……北境暗阁。” 楚牧? 帝恒眼眸微眯,道:“你亲自去连西山脉查看。” “谨遵皇命!属下告退!” 百展恭敬退去。 摘星殿,帝恒主动联系了楚牧。 北境主帅府内,国主虚影出现在楚牧面前。 双手背负身后,霸气十足。 “楚牧!” 楚牧拱手行礼:“拜见国主。” 帝恒眼神冰冷至极:“好个北境主帅,好个北牧王,你好大的胆子!” 楚牧一脸疑惑:“国主息怒,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混账东西!” 帝恒怒斥:“民间流言,敢说不是你北境暗阁传出去的?” “这个臣不知,请国主放心,询问过暗阁统领之后,一定会给国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帝恒气笑了:“堂堂北牧王,连这点但当都没有?还要甩锅给凌雪将军,你脸呢?” 楚牧神色不变,道:“臣真不知。” “真要是凌雪将军故意传播谣言,该如何处置?” “那不能,凌雪做事一向稳妥,传出来的肯定是事实,如果真是谣言,那肯定不是凌雪做的,估计就是某个暗阁成员生了反叛之心,才会这么干,国主放心,臣会治凌雪失察之罪。” “看来北牧王不但武道实力出众,连嘴皮子也这么厉害,三言两语,一个失察之罪就能解决?” 帝恒冷冷问道。 楚牧一脸严肃:“启禀国主,臣已经将北境一应事务都交由魏武魏副帅进行管理,出了这么大的岔子,魏副帅难辞其咎,请国主责罚。” 帝恒:“……” 第273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沉默了好一阵,帝恒笑道:“呵呵,北牧王真是辛苦了。” “臣愿为天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说北境修罗山出了变故,那可是北州龙脉之首,不可大意。” “是有点事情发生,不过臣已经解决。” “事关龙脉,为何不向本皇汇报?” 楚牧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启禀国主,臣怕死,不敢说。” 怕死? 帝恒脸皮抽搐起来。 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北境六年,日日夜夜战蛮国,无数厮杀,手染了千军血,脚踏着万里枯骨。 从尸山血海走来的楚牧,怕死? 北境将破,逆流而上,深陷敌阵,以重伤垂死,换敌军统帅首级,没怕死。 一人独守关隘,三天三夜滴水不进,杀退蛮国千军万马时,没怕死。 亲率上前囚徒,杀入蛮国腹地,围魏救赵,也没怕死! 现在,他说他怕死了? 帝恒咬牙切齿:“你真信不信本皇斩了你的狗头?” 楚牧立刻道:“信!求国主饶臣狗命!” 帝恒拳头捏得梆硬。 这混账东西,简直油盐不进。 能气死个人。 角落里,刚苏醒过来的衍天,听着二人的对话,五官逐渐扭曲。 “记住,龙脉有失,你就是千古罪人。” “臣谨记!”楚牧深深一拜。 “哼!” 冷哼一声,帝恒的身影逐渐散去。 “呵呵……嘶……” 衍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凉气,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冒。 “这么激动干什么?” 楚牧道:“你是发现有人在修罗山搞事情,所以才去的?” 衍天点头:“嗯。” 楚牧淡淡道:“那么苟的一个人,只带着两个暗阁的情报人员,孤身就敢去修罗山,不像是你的作风。” 衍天笑了笑:“难得大胆一次,没想到就落得这么凄惨,以后坚决不浪了。” 楚牧没再开口。 他知道衍天还有事情瞒着他,但衍天不说,他也懒得问。 这世上,要是衍天都不值得信任,也就没什么人能信。 在楚牧心中,衍天比陆弥可靠谱多了。 “好好休息,两个月后,北境要向蛮国出兵反击。” 衍天闻言睁了睁眼:“国主的命令?” “没错,国主前几天下了武者征召令,三品以上武者尽入四方战区,北境已完成十五万三品以上武者募兵,苍云他们正在练兵。” “纯粹的武者军团么……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衍天皱眉沉思片刻,道:“灭国之战?光复九州?龙脉?” 楚牧笑了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没错,还有,养蛊。” “养蛊又是什么说法?” “惊蛰日……” 楚牧将事情说了一遍。 衍天听得又吸了口凉气。 “楚帅,建城事宜,该搬上日程了。”衍天脸上的表情格外认真。 楚牧点头:“我也这么觉得……那就准备动手吧,不过国主盯得紧,还来了个恶心的工具人。” “工具人?” “国主钦点的北境副帅,名叫威武,京城三大顶尖世家之一,魏家人,曾任紫禁军黄金军帅。” “无碍。” 衍天道:“属下有上中下三策……” “你先躺着吧,养好身体再说,这些日子,你被困修罗山,发生的事情不少,先好好消化一下。” 衍天笑着点点头:“也好。” …… 夜幕之下,皇城内摘星殿灯火通明。 帝恒终于等回了百展。 “启禀国主,连天山脉中段,靠近京城郊外,发现地下隐秘建筑群,但属下查到那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郊外驻兵深入探查时,秋水湖倒灌,五千驻兵无一生还……” 帝恒沉声道:“再查!三天内查不到新的线索,你这个应龙首领,提头来见。” “属下遵令!” 百展快速离去。 三天后,百展回来见国主,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人的脑袋。 “属下无能,提头来见。”百展跪地说道。 帝恒气笑了,一脚踹翻百展:“废物东西,连点线索都查不出来,让你提头来见,你还真提着一个脑袋来见本皇?” “怎么?皮一皮很快乐吗?” “国主息怒。” 迎着帝恒凛冽的杀意,百展依旧恭敬:“这脑袋就是线索……太阿族聚集地人去楼空,只留下此人,属下已经审问过,太阿族族人被人控制带走。” “然后呢?” “此人是太阿族人,与黑盟有染,连西山脉下的建筑群,就是黑盟之前隐匿之地。” “灯下黑么?” 帝恒越发怒了,表情却很是平静:“还有吗?” “东海青龙峡有囚岛插足、西原唐古山脉发现黑盟暗子,南疆同样如此,或许……流言不假。” “退下吧,再探再查,下次若是没有什么关键性的情报,你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本皇。” “是……” 百展默默退下。 殿门关闭后,帝恒淡淡喝道:“老师,你怎么看?” 一个干瘦如柴的佝偻老者,凭空出现,昏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国主,需要老臣说些什么?” 帝恒声音冰冷:“本皇的皇叔,还没死?” 鸠点头:“不错。” “你和帝严有过接触?”帝恒目光森然。 帝严就是傻子亲王的名字。 鸠依旧点头:“不错。” “帝严真的姓帝?” 鸠淡淡道:“国主这么问有些多余。” 帝恒沉默了一瞬,道:“老师不是天龙人,大限将至,续命的手段,用得差不多了,本皇天命皇气还在,他帝严就算坐上龙椅,你也没办法续命……” “老师,你是帝严的亲生父亲么?” 鸠始终都很平静,说道:“皇者多疑是好事,但臣很久以前就曾跟国主说过,皇者大气,临变不惊。” “这些流言,是谁说的?北境的楚牧,还是南疆的沈从戎?” “老师觉得是流言?” “是。” 鸠点头道:“臣非天龙人,得太皇信任,入了皇城,教授两任国主,这是天大的恩德。” “臣又怎么会做出那等祸乱皇族的事情来?” “帝严姓帝,为皇族血脉,绝对不假。” “再者,夺了国主的天命皇气,老臣就一定能续命么?还请国主三思,不要被旁人之言动摇了心神,时时刻刻,要有自己的判断。” 说着,鸠摇摇欲坠的跪了下去:“如果国主还是不信,老臣愿以血证清白。” “老师不用这样。” 帝恒笑了笑,走来,将鸠搀扶起来:“我自然是相信老师的,不然怎么会一直让老师留在本皇的身边?” “谢国主信任,能得三朝国主重信,老臣死而无憾!” “本皇还年轻,还需要老师多多提点,老师可千万保重身体,先回去休息吧。” “老臣告退……” 目送鸠蹒跚而去,帝恒心头冷笑不止。 “老而不死是为贼……” 第274章 一击战备状态!危险来袭! 三大战区的讯息,如雪花一样,纷纷汇聚在帝恒的手中。 西、南、东,三州的龙脉之地,果然都出现异常。 庚金诛龙阵、天炎噬龙阵、万木缚龙阵…… 分别对应三条龙脉。 再加上北境的血煞困龙阵,可见黑盟到底有多处心积虑,谋划了多久。 好在,因为楚牧这个变数的存在,全都暴露,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皇城内,朝会开启。 帝恒身穿龙袍高座九五至尊之位。 下方群臣议论纷纷。 “启禀国主,秋水湖倒灌已经清理,从地下建筑群的规模和残留痕迹来看,曾经起码有超八万人居住和停留。” “开什么玩笑?八万人?难道是八万人的军队?” “简直不敢置信!身份信息统筹司的司主,请问这八万人怎么来的?都是黑户吗?” “是否有境外势力勾连?” “八万人转移,怎么会连痕迹都没留下?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说不定,朝中有人暗中相助……” 一时间,人人自危。 本就暗流涌动,波云诡谲的皇城,更是增添了一份阴霾。 帝恒静静看着所有人,等喧嚣彻底散去,才开口说道:“诸位,都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民间流言,有人能妄图颠覆我天龙正统传承,让天龙四万万百姓陷入灾祸!” “谁能告诉本皇,接下来该怎么做?” 无人敢应声。 砰! 帝恒重重一拍龙头扶手:“怎么?哑巴了?刚才不是闹得很欢吗?等需要你们为本皇分忧的时候,又说不出话来了?啊?” 群臣噤若寒蝉。 很多目光,汇聚在穆千山身上。 穆千山无奈暗叹,站出来说道:“启禀国主,近十万人不可能彻底销声匿迹,老臣斗胆,恳请国主下达一级战备令,令四州州牧,严查管辖范围,地毯式搜寻,务必将那些人尽快找出。” “皇城内各部,当展开交叉互查,全面清扫黑盟暗子,构建固若金汤之城,不给黑盟丝毫机会!” 国主点点头,面无表情道:“还是穆长老有主意,其他人呢?又什么意见和想法?” “国主英明!我等附议!”众人纷纷道。 帝恒大手一挥:“那就这么办吧,此事就完全交给穆长老了,上至内阁,下至一城一区,一镇一村,都给本皇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若跟黑盟有牵扯的人,尽快自首,一旦查出,绝不姑息!” “国主英明!” 很快,帝恒的命令从皇城传出。 天龙全境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即日起,各州各城暂时停摆,进入封锁状态。 为期,一个月! 四州州牧连忙下达命令,各城各区,各镇各村严格执行,各城守卫军出动,全面排查,连深山老林都不放过。 这一命令,震惊四万万天龙民众。 哪怕最黑暗的时代,也没有这么吓人过。 但没人敢反抗国家意志。 无论什么工作,该停摆就停摆。 虽然必然会有经济损失,但对比起那潜藏的祸国之乱,并不是不能接受。 …… 某地,阴暗空间。 戴着狰狞面具的男人双手背负身后。 “国主,天龙全境戒严,挨家挨户盘查,短时间内,恐怕我们没办法再有什么行动。”黑袍人跪在地上,声音极尽沙哑。 “楚牧!该死的楚牧!” 男人愤怒欲狂,咬牙切齿咒骂。 “东州的变数是他,四方龙脉的变数也是他!谁能给本皇杀了他?” 黑袍人说道:“国主息怒,等大业成后,一定会把楚牧带到您面前,让您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哼!” 男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天鬼和毒牙有消息了吗?” “回禀国主,天鬼殉国了,毒牙还在北境蛰伏,北境各要道封锁,毒牙暂时出不来。” “混账!” 男人一拳打在石桌上,结果石桌没坏,倒是他拳头破了,鲜血流出。 强忍着痛感,他将鲜血往面具上一抹,本就狰狞的面具,更是骇人,让人看了都会做噩梦。 “既然暂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先不做,不过……” 男人厉声道:“楚牧连续两次坏我好事,本皇等不到大业之后了,我要他死!” “国主……” “我说我要他死!你明白么?” “属下明白了……国主,属下已经寻了一枚好棋子,可以用来对付楚牧。” “现在叫来!” “谨遵皇命。” 黑袍人三拜九叩后才起身离开,很快又去而复返。 身后跟了一个同样装扮的人。 “拜见国主。” 这人恭敬跪下。 “面具摘了,让本皇看看。” “遵命。” 这人伸手,将面具摘了下来。 露出一张苍老的脸。 男人看了顿时怔住,好一会才嘿嘿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卢长老。” “属下卢近林,拜见国主……”老者恭敬磕头。 正是曾经的卢家掌舵人,内阁十二长老之一,卢近林! 他本该回老家颐养天年才对,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听说楚牧杀了你的孙儿?” “是!” 卢近林点头,眼中满是怨毒:“我那孙儿死得太凄惨,我想为我孙儿报仇,让楚牧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错,不错,本皇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男人似乎很是开心,走到黑色龙椅上坐下,道:“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卢近林眼中精芒一闪:“楚牧的信息属下全都掌控,既然暂时拿他没办法,那就从他身边人下手。” “其母楚蕙兰、其妻苏璃、妻女苏楚楚,还有最好的朋友,陆家陆弥,甚至……还有李福和李思雨父女二人……” 男人沉默了一会,道:“他应该不会没准备吧?” “启禀国主,楚牧肯定会有准备,但属下一定会准备得比他更充分!” “呵呵……本皇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那就放手去做吧。” “最好把他在乎的人全都抓来,本皇要他乖乖跪在本皇的脚下,要让北境为本皇效力,等利用完了,再当着他的面,将他亲近之人,全都一个个虐杀!才能让本皇心头痛快!” 卢近林再度磕头:“国主放心,属下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完成国主交给属下的任务!” “本皇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属下告退……” 卢近林再次磕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缓缓退后,融入黑暗之中。 第275章 冰晶花药用! 北境。 “国主下令全国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全境戒严一个月,寻找黑盟踪迹。”凌雪汇报道。 楚牧点头:“国主果然还是很有魄力的,虽然短时间内经济会受到影响,但只要能消除隐患,利大于弊。” 凌雪点头:“咱们天龙的百姓执行力度还是不错的,只要没有外来干扰,一个月挺一挺就过去了。” “现在应该没什么外来干扰吧?” “嗯,蛮国已经有内乱的征召,不过蛮国国主也下令征召武者进入战区,想来不久后,会有战争爆发。” “迟早的事情。” 楚牧问道:“刚成立的武者军团训练得怎么样了?” “进展有些缓慢……主要武者的纪律性太差。” “慢慢来。” 楚牧表示理解。 武者大多不喜欢束缚,率性而为。 侠以武犯禁,要不是镇武司压着,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但只要入了战区,那就由不得他们。 纪律性是首要的。 否则个体再强,在战场上也形成不了战斗力,一盘散沙,只能困兽犹斗,任人宰割。 “清平三城就不用戒严了,想要去做生意的人,都可以开方便之门。” “楚帅,已经有不少资本愿意前往,特别是国主一个月的一级战备令下达之后,为了生意不受太大影响,他们很积极。” “让他们去吧,让驻军保持警惕就行。” “嗯。” “楚帅!” 此时,有士兵来报:“军医院离院长求见。” “离云裳?让她进来。” “是。” 很快,离云裳出现在楚牧眼前。 离云裳穿着一身北境军装,看起来也颇为英姿飒爽。 “拜见楚帅。”离云裳对楚牧行礼。 “这里没外人,云裳不用客套,最近还习惯么?”楚牧笑问。 任命离云裳为北境战区军医院副院长之后,楚牧就没再理会离云裳的事情。 无方也没提过。 今天突然找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谢楚帅关心,我已经适应,最近在院长的同意下,我成立了一个医疗科研小组,主要研究冰晶花的医用功效。” 离云裳笑道:“进展喜人,冰晶花在治疗外伤止血方面,效果极佳。” “那太好了!” 楚牧不由得有些兴奋。 冰晶花是北境特有的植物,北境将士出征前都会去种上一些,开得到处都是。 如果只是作为观赏性植物的话,未免太过浪费。 离云裳能将冰晶花入药,对北境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楚牧不由庆幸。 还好将离云裳也拐来了北境,而且还费了一番心思留下她。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大惊喜回馈。 “这次来,就是希望能得到楚帅首肯,大量采集和储备冰晶花,用来炼制止血药散。” “没问题!这是大好事,我怎么会不同意?” 楚牧大手一挥:“凌雪,你去忙自己的事情,把天策叫来!” “是!” 凌雪告退后不久,天策来了。 “拜见楚帅,离院长。”天策向楚牧行礼后,跟离云裳打了招呼。 “天策将军好……” 离云裳笑着回应。 她这段时间,确实很习惯北境的生活。 除了环境恶劣之外,北境的人对她都非常好。 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上,都极尽照顾。 如楚牧所说,整个北境,都会为她保驾护航。 楚牧道:“天策,叫你来,是有个任务交给你。” 天策当即神色一肃:“请楚帅下令!” “离院长成立了医疗科研小组,对冰晶花进行研究后,发现了冰晶花的药用价值,可制作治疗外伤的止血药散。” “真的?那太好了!”天策闻言也不由激动。 北境条件太苦,虽然有军医院源源不断产出各种药物,依旧还很稀缺。 特别是止血药疗伤药这类基础药物,消耗太大。 冰晶花能制作止血药散,对北境来说完全是福音。 楚牧道:“我令你带领后勤军人员,大量采集冰晶花,拨两千纵横军清除一切障碍,并为采集冰晶花的后勤军保驾护航,最主要的,是保护好离院长的安全,有没有问题?” “启禀楚帅,没有问题!末将敢立军令状,无论任何情况,无论任何代价,确保离院长安全!” “如果离院长少了一根头发,末将提头来见!” “没……没那么严重。”离云裳连忙摆手。 楚牧点头:“那就去吧。” “是!”天策行礼。 “谢楚帅。”离云裳也行了礼,这才跟天策一起离去。 大本营人员调动,魏武也知道了,但他根本就不管不问。 目送上万人的后勤军汇入风雪之中,魏武才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己的住所。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等无花空折枝……” 嘴里胡乱念叨着诗句,魏武狠狠灌了口酒。 装装样子就行了,就当是来北境度假。 “大人……” 心腹快步走来,神色有些凝重。 魏武眼神迷离,有些含糊的问道:“怎么了?” “皇城密令……别让楚牧过得太舒坦……” 魏武瞬间酒醒,一把拿过密令看去。 而后,嘴角泛苦。 “这差事确实不好当啊……我只能尽力……” …… 风雪之中,手拿小锄头,背着背篓的后勤军延绵蜿蜒,宛若一条长龙。 两千全副武装的纵横军,开着车、或骑着雪地舟,一边探查前路,一边警戒和提供保护。 大军之中,还有不少军医院的医师和西医医生。 离云裳就坐在天策身旁,天策随身保护。 一路上,离云裳主动找天策说话。 天策表面上很严厉,实际上有点呆呆的。 或者说,他不擅长跟女孩子相处。 北境唯一一个巾帼女将凌雪,行事作风干脆飒爽,很多时候天策都没把凌雪当女人看。 离云裳不同,天生亲和的气质,娇柔而动人,声音也宛若天籁,让人迷醉。 天策方才发现自己不善言辞,只能是尽可能回答离云裳的问题。 交谈中,离云裳对天策有了很多了解。 身为军法官,铁面无情,人称黑面阎罗,要有人犯在他手里,那可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实际上的天策,性格淳朴,老实又憨厚,但他不傻,读了很多书,胸有浓墨,才华横溢。 说到自己擅长的话题,便经常引经据典,给人一种很信服的踏实感。 于天策口中,离云裳似乎看到了北境的全貌。 北境将士们对和平的渴望,对幸福生活的向往,也有对来犯之敌的无畏。 其中自然难免掺杂天策自己的故事。 他曾经有个亲妹妹,北境将倾的时候,死在了往城。 他奋勇杀敌,是为妹妹报仇,也是为国为民尽忠。 不知不觉,离云裳再看天策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一样。 他身上有很多优点,也有缺点,不是高高在上的一军统领,不是铁血无情的黑面阎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一个呆在身边,就让人安全感满满的男人。 第276章 两箭! 两个小时后,到地方了。 放眼望去,冰晶花开得漫山遍野都是。 “后勤军听令!采集冰晶花,注意要小心一些,别伤了根茎!” “是!” 后勤军的士兵纷纷行动起来。 北境特有的冰晶花,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南疆十万大山的野草一样。 一万后勤军就算是不眠不休采摘一个月,想要全部采完也不可能。 好在也不用那么多。 毕竟冰晶花采集回去后,还要战区医院的医师来进行炼制。 医师很稀缺。 即便是一至三品的凡医,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很多四品左右的名医,都已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如离云裳这种年纪轻轻,就成为七品鬼医的存在,都称得上绝代天骄,几十年上百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 后勤军忙碌着采摘冰晶花,纵横军的士兵们负责保护,以防冰下的毒虫、毒气侵袭。 还要时时刻刻警惕有可能出现的冰下裂缝。 死在恶劣环境下的北境士兵可不算少。 离云裳身为院长,也是亲自动手采摘。 天策便也跟着一起帮忙。 两人一边工作一边闲聊,关系很快拉近很多。 “离院长……” “天策将军别叫离院长了,听着生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云裳。” 离云裳赛雪的脸蛋上微微有些红,让天策这个大老粗看得慌张。 “云……不太好吧……” “那你怎么不管凌雪叫凌将军?” “凌雪啊?那可太熟悉了。” “咱们现在还不算熟悉吗?” “算……算吧。” “所以。” 离云裳美眸看着面容有些粗犷,带着憨厚的天策:“天策将军,叫我云裳吧。” “好吧,那你也别叫天策将军了,直接叫我名字。” “好~天策……” 离云裳的脸蛋更红了几分。 天策听着这柔柔糯糯,天籁般的声音,只觉得心神一阵晃荡。 只要不是眼瞎的人,基本都能察觉到二人的异样。 偏偏两人彼此还暂时没有察觉到。 “离院长和咱将军,有情况。” “啥情况?” “你猜。” “我猜个毛线,你不会想说离院长对咱将军有想法吧?离院长才来北境多久,眼睛就瞎了?” “我也纳闷,咱将军这种大老粗,怎么能有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喜欢呢?奇了怪了……” 离得近的两个纵横军将领小声蛐蛐,你看我我看你,从彼此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了一条单身狗。 此时此刻,一座低矮雪山上,风雪交杂之中,静静地趴着一个手臂上有古怪纹身的男人。 静静看着上万后勤军士兵采集冰晶花,眼神闪烁。 他是太阿族的宗师境射手,毒牙。 自修罗山上逃脱之后,本想离开北境,没想到楚牧果断下令北境戒严,所有通往北州方向的通道,全都派了重兵把守。 不是没想过强行通过。 奈何虽然是宗师境,却与寻常宗师不同,一身实力全都在箭术上,近身作战能力一般。 一旦陷入包围,根本逃不掉。 何况,听闻战区的士兵都会结什么战灵。 那玩意很可怕,他不觉得自己能对付。 毒牙又想往北离开,可继续往北,是数百里地冰天雪地,他也难以承受。 毕竟太阿族更适合生活在群山峻岭中,这北境的环境对太阿族的人来说,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这些日子,毒牙一直蛰伏在雪山上,饿了就吃雪地里的动物,饿了抓一把雪塞嘴里。 晚上找个能躲避风雪的地方藏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想着等北境解封后,可以离开。 刚察觉到有军队靠近,还以为是自己行踪暴露。 后来发现并不是,便安安静静趴在雪地里观察。 鹰眼般的视力,让他很快将目光汇聚在了离云裳和天策身上。 “九将之一么?” 毒牙眼中有杀意涌动。 “杀不了楚牧,那就杀你几员大将,也算是为天鬼报仇了。” 满眼的杀机,被风雪掩盖。 正在采集冰晶花的离云裳和天策,并不知道自己被可怕的敌人盯上。 “咦,这朵冰晶花怎么跟其他的不一样?” 离云裳手里拿着一朵冰晶花。 其他都是纯白色,而这一朵,在脉络上透着淡淡的粉红。 并且一般的冰晶花都是五片水晶一样的叶子,这朵却有六片。 “这个啊,不奇怪。” 天策解释道:“有些将士在种下冰晶花的时候,会滴一滴血在冰晶花种子上,长出来的冰晶花就会不一样。” “为什么要滴一滴血呢?” “或许是怕自己死得无名无姓,一把火烧了之后骨灰都留不下,所以……” 离云裳懂了,没再在这个沉重的话题上继续。 半天过后,后勤军已经采集了很多很多冰晶花。 眼看天色已经暗下,天策下令停止采集,准备率领大军返回。 “咱们回去吧。” “嗯。” 两人正要上车,天策脚下一顿,猛的侧头,便看到了白茫茫一片中,一点绿光如电袭来。 目标是…… 他猛的推了离云裳一把。 离云裳扑倒在地。 铛! 骨箭穿透了车门,没入一半,有腥甜的气息在弥漫。 天策来不及庆幸,瞳孔收缩,露出惊骇之色。 不止一支箭! 第二支紧随其后,似乎提前预判,目标依旧是倒在地上的离云裳。 千钧一发间,天策已经无暇多想。 猛的扑向离云裳。 噗…… 鲜血溅在了离云裳的脸上。 她依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侧头仓促看向天策,才看到天策左胸被鲜血染红。 一根绿莹莹的骨箭,刺入了三分之一。 “敌袭!!!” 毒牙偷袭,到天策为离云裳挡箭,只在短短两个呼吸之间。 直到这个时候,北境将士们才反应过来。 纵横军将领愤怒高呼。 就近的二十几个士兵快速赶来,围成一个圆圈,以血肉之躯,当做城墙。 “那边!” 另一个名将领目眦欲裂的指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拧动把手,雪地舟咆哮,直奔毒牙藏身之地。 身后,超过五百名纵横军士兵连忙跟上。 “天……天策……”离云裳怔怔开口。 “没……事,你安全就好。”天策朝离云裳笑。 这一瞬,离云裳浑身颤栗。 毫不犹豫从自己随身斜挎的小荷包里,拿出一枚枚丹药,喂进天策的嘴里。 “走……我们回去……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277章 杀意沸腾! “楚帅!楚帅!!!” 楚牧正在盘膝修炼,尝试着突破境界,踏入那传说之中的战神境,猛的听到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 “霸刀?” 以霸刀的沉稳,出了什么事情,会让他这么慌乱? 楚牧立刻睁眼,身形一闪,来到门前。 霸刀匆匆而来,眼中带着血丝:“天策出事了!” “什么?”楚牧瞳孔收缩。 主帅府大厅,楚牧看到了已经陷入昏迷的天策。 那根绿莹莹的骨箭,令楚牧杀意沸腾。 “毒牙!” 这些日子,楚牧并非闲着,他一次次外出,想要找到逃跑的毒牙。 暗阁成员以及北境将士们,也在到处搜寻。 可这毒牙躲得太隐蔽,至今还没找到。 他竟然敢现身,还射了天策一箭! “发生了什么?”楚牧厉声询问。 此时的天策情况极为不妙。 那骨箭上的毒,是太阿族特有的产物,除了特殊的毒素之外,还有煞气,十分复杂。 毒素与煞气双重作用下,在体内快速蔓延。 换做寻常人,根本等不到回大本营,就已经身亡。 天策自身是九品巅峰的高手,还有离云裳喂的丹药,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不过在毒素快速侵蚀下,天策整张脸都在变绿,并从脖子往身体蔓延。 楚牧当即用自己的劲气,护住天策的心脉。 离云裳正在给天策施针。 无方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一看之下,脸色阴沉。 “太阿族的毒箭……血煞好解,难的是葵水之毒。” 北境对太阿族并不陌生,曾死在太阿族箭矢下的北境士兵不知凡几。 “葵水之毒……” 离云裳眼眶泛红:“天降之水,水容于毒,天玄医经记载,葵水毒,无根木,晨曦泪可解。” 霸刀手都在发抖:“无根木是什么?晨曦泪又是什么?说清楚!” 无方解释道:“无根木是一种生长在水里的小树,以水为土,无根有须,通体白色,味道像是桂花香,也叫天水木。” “晨曦泪,就是露水,凌晨六点的露水。” 楚牧问:“天水木北境有么?” “没有,生于南疆,海外玄岛也有。”无方摇头。 至于露水,楚牧都懒得问,北境不可能有凌晨六点的露水! “我去问镇南王。” 楚牧转身就走。 “霸刀听令,带上黥卫,无论如何,给我把毒牙抓回来,生死勿论!” “是!” 霸刀杀气腾腾。 “消息暂时封锁。” “明白!” 霸刀大步而去,无方看着整张脸都变成绿色的天策,叹了口气:“离医师你先出去吧,我给天策施针。” 两行清泪从离云裳眼中滑落:“天策是为了救我……我去熬药。” “天策……” 衍天这时从房里出来,看到天策的模样,脸色大变:“谁干的?” “太阿族一个宗师境射手,名叫毒牙,霸刀带着黥卫去追了。” “毒牙!” 衍天脸上泛起狞意:“转身朝主帅府外走去。” “军师,你的伤!” “我不走远,去找凌雪。”衍天回了一句。 两个小时后。 衍天躺了好几天的床,换成天策来躺。 离云裳熬好了药端来,刚出炉的药,很快就凉了下去。 无方气喘吁吁,脸色惨白。 他又一次用了鬼门针,消耗太大,感觉身体被掏空。 “院长,你辛苦了。” “应该做的……我太累了,需要回去休息,天策就交给你先照顾着。” “嗯!” 离云裳重重点头。 无方离开后,离云裳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天策,眼泪又落了下来。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肯定能躲开……” 她满眼自责。 旋即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抹去,想给天策喂药。 此刻的天策身上不着片缕,且已经昏迷,离云裳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了,一口喝下药汤,俯身嘴对嘴的去喂。 找镇南王聊过的楚牧正要进来,看到这一幕,默默退了出去。 “楚帅!” 凌雪匆匆而至。 楚牧立刻竖起手指做嘘状。 凌雪一怔,下意识探头从窗户往屋里看,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离云裳自己喝汤药后嘴对嘴喂天策的画面。 “他俩……”凌雪有点懵。 楚牧问:“什么事?” 凌雪立刻道:“毒牙抓住了,霸刀断了他一只手。” “没人受伤吧?” 楚牧有些担忧。 毒牙可是宗师境的神射手啊,未来万灵成长起来,或许会比毒牙强,但也强不了多少。 “纵横军死了一个校尉,还有十三个精锐……” 凌雪恨恨道:“还好不管他怎么逃,军师都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霸刀和黥卫结了战灵,才将他拿下。” “去看看。” 主帅府大厅,毒牙跪在地上,右手齐肩而断,有绳子死死缠在伤口上,否则他估摸着已经流血而死。 “你是真该死!” 楚牧含恨一枪刺去,枪芒划破了毒牙脖子上的皮肤,鲜血流出。 “怎么不杀我?” 毒牙阴冷看着楚牧,带着狞笑。 “交出解药!” “没有解药。”毒牙很得意。 自己虽然没逃掉,但有北境大将陪葬,也不亏! 楚牧吸了口气,将长枪收回,喊道:“凌雪。” “末将在!”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太阿族!” “遵令!” “霸刀!” “末将在!” “暂领五万玄武军,一万绝影军,一万纵横军,随时待命!只等找到太阿族,立刻挥军出动,无论男女老少,给我把太阿族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末将领命!” “传我命令!即日起,太阿族为北境死敌,不共戴天,但凡遇到任何一个太阿族的人,都给我不惜代价抹杀!我要这是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半点太阿族的血脉!” 众人齐声应道:“遵令!” “不!!!” 毒牙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双目瞪大,血丝快速蔓延:“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楚牧杀机汹涌:“这都是你造成的!” “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 毒牙挣扎着磕头,脑袋撞得砰砰响,歇斯底里道:“求求你饶了太阿族!求求你……求求你!” 每个人都有弱点。 哪怕再冰冷无情之人,也有心中牵挂和念想。 准确找到把柄,就不愁对方不就范。 毒牙是狠毒,他不怕死,但他怕因为自己而让太阿族遭受灭族之祸。 无论是分裂出的本族,还是身在蛮国的祖地。 一旦楚牧铁了心要对太阿族挥动屠刀,那么他毒牙,就是太太阿族的千古罪人。 “我可以给你机会。” 楚牧伸出手:“解药拿来!” 毒牙悲怆不已,眼泪汹涌滚落:“我没说谎,真的没有解药啊,北牧王你相信我……相信我……” 第278章 国主挺可怜的! 楚牧看得出来,毒牙没有撒谎。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愤怒。 “那你就没什么价值了!” 楚牧正要狠下杀手,毒牙却道:“北牧王,我知道很多重要的消息!只要你能饶了太阿族,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一把揪住毒牙的头发,楚牧冷冷道:“那要看你提供的情报,值不值太阿族全族的命!” “凌雪!” “在!” “拖下去,仔细审……让衍天主导。” “是!” 凌雪一把揪住毒牙的衣服,如同拖死狗一样拖走,只留下鲜血滴落的痕迹。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压抑,很沉闷。 如果天策有什么三长两短,毒牙一定会被签到万剐至死。 太阿族,也会成为每一个北境将士欲除之而后快的最大血仇! 没多久,离云裳出来了,脸上飘着淡淡红晕,更多的是浓浓忧愁。 天策暂时保住性命,但剧毒不除,活不了多久。 “楚帅,我想回天玄医门去问问师父有什么办法能治。”离云裳说道。 楚牧皱眉:“我已经求助镇南王,他会尽快找来天水木和晨曦泪,派人加紧时间送来,难道救不了天策?” 离云裳摇头:“天水木和晨曦泪只能解葵水毒,血煞也不难,但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治好天策。” “最好的情况就是,天策能保命,但武脉枯萎,丹田破碎,一身实力尽散。”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这不成废人了么? 别说是天策,对任何一个武者来说,何其残忍? 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需要回天玄医门一趟,看看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 离云裳紧咬牙关:“要不是因为我,天策根本不会中箭,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彻彻底底治好他!” “我明白了。” 楚牧点头:“霸刀,你陪离医师走一趟天玄医门。” 霸刀行礼:“是!楚帅放心!”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希望你们能带回好消息。” “嗯……楚帅,天策就拜托你了……” 离云裳回望天策所在的房间,美眸里充斥着心疼和哀伤,还有一抹坚定。 霸刀陪着离云裳离去后,大厅里就剩下楚牧和莫问。 莫问开口道:“虽然知道不是时候,但我还是想问,离院长和天策这是……” 楚牧道:“应该有戏,如果天策这次不死,终身大事可以解决了。” 莫问抹了把自己的国字脸,小声嘀咕:“没道理啊,我比天策那黑脸帅多了,离院长怎么会喜欢上天策?难道这就是英雄救美的必然设定?” 没有理会莫问的碎碎念,楚牧去了房间,坐在床边,沉着脸看一脸墨绿的天策。 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我妹妹死了……我没有家了……” “北境就是你的家!” “呜呜……楚牧,死了!都死了!兄弟们都死了……我要给他们报仇!” “拜见楚帅!天策这条命是你的,从此鞍前马后,至死无悔!” “军法需从严,这个位置,会得罪很多人,你敢么?” “连死都不怕,我有什么不敢?坏人总要有人当,为什么不能是我天策?” “楚帅,等我哪天废了,能退伍找个媳妇生娃么?如果我死了……让花间给我当干儿子吧……马家不能绝后。” “你不是姓马,你踏马姓狗吧?我咬死你个王八犊子……啊~楚帅救命,狗天策又踩我!!” 半晌,楚牧回神,幽幽叹了口气。 “天策,这就是衍天说的,你命中注定的劫难么?我希望是……” “坚持住,度过这次难关,你不但不会废,还能顺手捞个媳妇儿,以后会生一大堆小马……你听到了么?” “楚帅!” 凌雪的声音忽然想起。 楚牧回头看去,凌雪大步走来,说道:“毒牙已经全都说了,军师仔细看过,应该属实。” 说着,递来一份资料。 楚牧接过后看去,摇了摇头。 与他所料差不多,毒牙知道的信息并不多。 一切都是黑盟搞的鬼,但连黑盟的盟主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从画像上看,是一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男人,身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狰狞面具。 只是听声音,似乎很年轻。 “会是赵王么?” 楚牧思索着,问凌雪:“查查赵王帝崇最近一段时间的行踪。” “之前军师就已经让我已经查过了。” 凌雪递来手机。 楚牧看了一眼,眉头微挑。 帝崇早在半个月前,就去了南疆。 是国主帝恒下的命令,担了个南疆监察使的职责。 “这么说来,那个人不是帝崇?又会是谁呢?” “可能是帝吟。” 衍天的声音响起。 一身平平无奇的长衫,身形有些消瘦,伤势初愈,手臂上还缠绕着白色的绑带,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 “楚王帝吟?”楚牧皱眉。 帝吟他见过,是一个张扬的人,行事高调,喜欢带着一群狗腿招摇过市。 手底下有着数家顶级娱乐集团,在娱乐圈属于最牛的资本,没有之一。 一句话就能捧起一个家喻户晓的巨星,同样一句话,也能让最火热的明星瞬间沉寂。 这种人,应该是最没野心的人才对。 不过衍天都这么说了,楚牧也相信衍天的判断。 他对凌雪说道:“查查看。” “也查了,每天都很高调,行踪一目了然,没有跟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接触过,每天晚上都会举行宴会,醉生梦死不断。”凌雪说道。 衍天和楚牧对视一眼,各自眼神莫名。 “天天这么醉生梦死,未必不是一种掩人耳目的手段。” 衍天嘴角勾起玩味:”如果真是楚王和赵王联手,那咱们的国主,还挺可怜的。” 现在不像是古朝,皇族人丁不兴,国主帝恒只有三个妻子,两儿一女都很年幼。 除此之外,同辈有两个堂弟,三个堂妹。 父辈全没了。 有传言说是上任国主临死时,下令将兄弟几个都杀了,为帝恒继位扫清所有阻碍。 也有人说皇族以身融国运,盛极而衰,凡是皇族之人,都活不长久。 国主的三个堂妹都已经嫁人。 楚王帝吟与赵王帝崇,并非亲兄弟,他们各有自己的父亲。 因为人丁稀少,所以帝恒对这两个堂弟都格外照顾,只要不惹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乱子,嚣张跋扈,欺男霸女之类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见,帝恒心中亲情观念还是很深的。 一旦帝吟帝崇都摆明背叛,对国主的打击,肯定不小。 楚牧决断道:“盯死楚王,任何消息,事无巨细,全都汇总。” 第279章 沈印月送药! “天策呢?” “谁干的?人呢?” “该死啊!怎么不等我们回来!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 在往城训练新兵的苍云和藏剑听闻天策出事,也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看到天策一脸墨绿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目眦欲裂。 九将之间,共同经历过太多生死,彼此感情极为真挚。 而且天策年龄稍大,无论战时平时,都很照顾其他人。 就像长兄一样。 天策重伤垂死,他们怎能平静? 楚牧厉喝道:“行了,你们两个比谁嗓门大是么?都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们跑回来的?天策躺着,就没人管军法了是么?两万个俯卧撑,做不完不准起来!” 两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往地上一趴,开始做俯卧撑。 算是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愤怒和无奈。 傍晚五点。 两辆越野车顶着风雪,来到北境战区大本营,径直停在了主帅府外。 “楚帅,人来了!” “出去迎接。” 楚牧领着众将领出了主帅府。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笔直的腿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腿比我命都长……”莫问精神一振。 随后,所有人都看清了这条腿的主人。 一身红色战甲包裹着曼妙动人的身材,黑色长发在寒风中飘舞张扬。 倾城绝色的容颜上,带着浅笑嫣然。 画面被定格。 一众大老粗看得怔怔出神。 莫问喃喃低语:“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你是想挨揍么?” 旁边的凌雪额头上有青筋露出,暗暗咬牙切齿。 有的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实则是个闷搔。 当年莫问入北境的时候,初见凌雪,惊为天人,就念了这首诗,旋即展开追求。 后来被凌雪吊起来打,这才熄灭了内心的搔动,变得老实。 看来时间太长,这货已经忘了当初的毒打。 凌雪觉得很有必要,帮他唤醒曾经美好的记忆。 “南疆沈印月,见过北帅!” 来人正是沈印月,对着楚牧郑重行礼,随后又道:“见过诸位将军。” “见过沈将军!” 众人纷纷回礼。 莫问一身长衫,也是长发飘飘,单手背负身后,踩着儒雅的步子,朝沈印月微微欠身:“早已听闻沈将军芳名,今日一见,才知名不副实。” 沈印月笑容一顿:“这位是?” “北境莫问。”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琴魔莫问,很遗憾,让莫问将军失望了。” “非也非也,沈将军不要误会。” 莫问一副让众人都想揍他的搔包样,温文尔雅的道:“我说的名不副实,是世人对沈将军的赞美,还是太肤浅。” “南印月北凌雪,沈将军果然不愧是排在凌雪前面的巾帼英雄,在下只是一眼,便觉沈将军如千万冰晶花中,那最独特的一朵……” 温度似乎变得更低了。 众人看看面无表情的凌雪,再看莫问的背影,眼神变得怜悯:“兄弟,你死了。” 完全沉醉在美色之中的莫问,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侃侃而谈,对沈印月各种赞美。 “在下对沈将军一见如故,灵感爆发,忽想抚琴一曲,不知……” 哐! 莫问后脑勺重重挨了一板砖,眼睛一翻,栽倒在地。 北境的砖头,比铁还硬。 凌雪随手扔掉板砖,轻描淡写拍了拍手,平静说道:“让沈将军见笑了。” 沈印月笑意莫名:“我觉得莫问将军挺可爱的。” 莫问处于昏迷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沈印月的夸赞,嘴角上翘。 “我也这么觉得……还有点事情要办,先告辞。” 凌雪拖着莫问的一条腿,大步远去。 残留冰雪的地面,留下一条拖拽的痕迹。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做喇叭状,喊道:“凌雪妹子,别轻易饶了他!” “把他吊起来打!” “琴给他烧了!让他以后弹棉花!” 凌雪头也不回,做了个OK的手势。 众人无良的哈哈大笑起来。 沈印月看着这和谐温馨的一幕,莫名有些羡慕。 在南疆,可很难有这样的氛围。 或许,是因为北境这些核心高层将领,都是年轻人吧…… 楚牧道:“沈将军好久不见,感谢你千里迢迢而来,请。” “谢北帅。” 众人各自去忙,楚牧和沈印月单独在会客室。 两杯香茗冒着热气,沈印月喝了一口,惊疑道:“这茶……好特别!” 楚牧道:“从天玄医门韩神医那拿的,沈将军喜欢的话,不如带点回去,让镇南王也尝尝。” “好呀,谢谢。” 没有其他北境将领在场,沈印月也就没那么正式。 “是我该谢你才对,千里迢迢亲自来北境,我替天策多谢南疆的救命之恩。” “天水木和晨曦泪在南疆并不稀少,能帮上天策将军,我和我爸都很高兴,冒昧问一句,天策将军怎么了?” “被人偷袭,重伤垂死。” “啊?这么严重?什么人偷袭的?还是在北境,胆子这么大!” “一个宗师境的神射手。” “宗师境……神射手……” 沈印月眉心直跳。 确实太可怕了,这种人跟曾经的核能武器一样,属于震慑性的存在。 “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 “我挺好奇。” “晚了点,已经埋了。” “阿这……” 沈印月有点可惜。 宗师境的神射手啊,如果能收为己用的话,岂不是一个大杀器? 楚牧似乎猜到了沈印月的想法,道:“他差点杀了天策,北境容不下他,而且那人也不是天龙人,不可能为天龙效力……更何况,抓捕他的时候,他被霸刀斩断了手臂,不死也废了。” 沈印月点点头。 而后两人又随意交流了一番。 “好了楚帅,我要回南疆了。”沈印月说道。 “天色不早,不如休息一晚,明天再回?” “不了,这北境天寒地冻,我怕我睡得太冷,毕竟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楚牧:“……” “噗嗤……开玩笑的,身份特殊,不宜久留,南疆还有个赵王在那蹲着,得回去应付。” 沈印月美眸清澈明亮,清晰倒映出楚牧的身形:“楚帅,下次再见。” “也好,下次再见。”楚牧点头。 沈印月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楚牧一时语塞。 一南一北,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沈印月起身,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材展露无疑,让人心动。 “走啦。” 她挥挥手,潇洒转身而去。 “我送送你。” 第280章 天策无碍! 楚牧将沈印月送到主帅府外,看着沈印月上车,远去,消失在风雪里。 一颗颗脑袋贼兮兮的探了出来。 “有情况!” “楚帅这样实力与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绝世天骄,我要是沈将军我也喜欢。” “可惜……” “唉,是有点可惜。” 众人唏嘘摇头。 衍天掏出一把羽扇轻抡,道:“并非毫无可能,镇南王不再是南疆主帅时,沈印月就可以入北境。” 众人齐齐看向衍天:“军师,你这话让凌雪心碎,而且楚帅连娃都有了。” 衍天淡淡道:“四大战区连连征战,天龙男女比例悬殊,一夫一妻早就是历史,有何不可?” “这倒是,听说万国之战前,咱天龙有九州之地,人口超过十亿,军事经济文化等领域,都屹立世界之巅……那可真是万邦来朝的盛景啊。” “会有复兴那一天的……” “话说咱们话题是不是歪得有点厉害?” “别话题了,走走走,去看看莫问有没有挨揍。” “你这话说得,咱们好歹是袍泽!应该说看看莫问被揍得有多惨。” “以凌雪妹子的手段,那必然是吊起来打的,我仿佛已经听到莫问的惨叫声了……” “活该,谁让他嘴贱,脆皮法师被刺客近身,只有等死。” 楚牧侧头看来:“你们,很闲是吧?” 众人讪讪一笑,立刻做鸟兽散。 …… 天刚擦黑,霸刀和离云裳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离云裳匆匆而来,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对楚牧说道:“楚帅,我从师父那里问到了救治天策的法子,只要有了天水木和晨曦泪……” “先歇一下。” 楚牧将两个盒子往离云裳面前一推:“天水木和晨曦泪,南疆沈将军亲自加急送来的。” 离云裳打开盒子一看,带着些许憔悴的俏脸上,露出大喜之色。 “太好了!我去熬药!” 拿着两个盒子,离云裳匆匆而去,没走几步又倒了回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生生不息丹,师父他老人家亲自炼制,可补气血亏损,是给无方院长的。” “可真是及时雨啊。”楚牧感慨。 无方最近几个月,施展了四次鬼门针,特别是给楚蕙兰吊命的那次,付出代价太大。 有了这生生不息丹,纵然无法让损耗的生命力完全补充,也能大大增强。 四个小时后,一直忙碌着没有休息的离云裳,拿着一盆黑糊糊的药泥而来。 气色憔悴,眸子却很亮。 霸刀和离云裳一起进了天策躺着的屋子,但很快,霸刀出来了。 收拾完莫问的凌雪问道:“你怎么出来了?离院长一个人能行吗?我去帮忙!” 霸刀连忙阻拦,干咳一声,道:“天策啥都没穿,离院长说是要把药泥涂遍全身,丝毫不能错漏,还要辅以针法救治。” 凌雪闻言俏脸一红。 所谓丝毫不能错漏,那自然是包括较为隐私的部位,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又不是医师,闯进去多不合适。 “看来,天策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衍天笑眯眯的道。 凌雪说道:“天策也不错啊,配得上离院长。” 霸刀道:“什么配得上?那是高攀!离院长贤良淑德,温柔大方,一代佳人倾国倾城,放在任何地方,求亲的人门槛都要踩断,也就是一只隐居天玄医门,否则哪能便宜了天策这狗贼。” “你这是嫉妒?” “就是嫉妒。”霸刀理直气壮。 凌雪戏谑道:“当初不是有个给你写情书的小护士么?长得也清秀可人,你怎么给人拒绝了?” 霸刀老脸一红:“那不是年少轻狂不懂事么,况且……” 说着,他眼神黯淡了几分:“我曾是个罪人。” “切,还矫情上了,你可不是什么罪人,北境战区近卫军统领,杀神霸刀,大英雄,不知道多少人仰慕你。” 衍天直接转移话题:“楚帅,看来咱们北境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凌雪道:“我当伴娘,这没人抢吧?” “那伴郎就非我莫属了!”霸刀挺胸抬头,沉声说道。 藏剑眉头一挑:“我不服!” “不服?单挑!” “单挑就单挑!” “还是我来吧……”鼻青脸肿的莫问,总是莫名的自信。 “噗嗤……” “楚帅你觉得谁做伴郎合适?就霸刀这歪瓜裂枣的样子,别影响了咱北境的形象,而我,文质彬彬,容貌帅气,正是最适合的人选。”苍云说道。 霸刀怒目而视:“天天背着个乌龟壳,嘴巴能贱死人,就你这样的,还文质彬彬?伴郎就该是我!才能凸显北境霸气!” “我也很霸气!” “你长得就小白脸模样。” “那楚帅不也是小白脸?” 楚牧转身就走:“一群憨货,别扯到我头上,我又当不成伴郎。” “哈哈哈哈……” 笑声一片,气氛欢乐。 天策有救了,众人的心情自然不会再沉重。 衍天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舒服。 有这样一群人在,北境无论面对任何敌人,都将战无不胜! 夜深,众人都没走。 茶水已经喝了几壶,尿也撒了几泡。 房间里一直很安静,让人忐忑。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苍云忧心忡忡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离院长是神医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就已经跟无方一样七品鬼医,医术超凡,哪里可能会出意外?” 众人怒视苍云。 苍云挠挠头,不敢再废话。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众人纷纷起身。 离云裳看起来格外疲惫的样子,但俏脸涨红如血,见到这么多人在外面蹲着,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看人。 “离院长,天策怎么样了?”众人连忙问道。 衍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一群大老粗,挤在这里干什么?都走都走,凌雪留下。” 众人茫然不解,但他们知道军师不会无的放矢,纷纷出去。 随着众人离开,离云裳舒了口气。 还好有军师善解人意,否则这群大老粗在,她是真羞于见人。 “云裳,天策怎么样了?”凌雪问道。 “没……没事了。” 离云裳面色更红了几分:“按照师父的交代,药泥涂……涂了之后辅以天玄针法,毒素清楚,血煞排除,武脉丹田均未受损,只需要修养几天,等伤势恢复,就能彻底无碍。” “那就好。”凌雪松了口气。 北境损失了很多袍泽手足,但如果失去天策,会是众人不可承受之痛。 “看你累的。” 凌雪轻轻抱了抱离云裳,道:“走,我给你弄点好吃的,吃完后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嗯~” “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这……” “还是你想跟天策一起睡?” “啊!” 离云裳吓得花容失色。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走,去吃东西。” 第281章 头皮都被秀麻了! 得知天策无碍,只需要静养休息,所有人心中提起的石头都彻底放下,各自回去休息。 谁也没料到,第二天一早,凌雪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蛮国出兵了! 兵锋不是指向北境,而是向蛮国东边的国家,灵国。 “蛮国出兵十万,于昨日夜间向灵国边境发起猛攻,至此时,灵国边境告急,被苍茫打得很惨。” 议事厅内,楚牧、衍天、霸刀等核心层将领,还有魏武这个名义上的北境副帅,赫然在座,看着暗阁成员传回来的灵国边境之战。 霸刀皱眉道:“奇怪,蛮国内乱已经冒头,应该自顾不暇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向灵国用兵?” “不奇怪。” 衍天微笑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暗阁传回的另一个消息,灵国国主重病。” 众人纷纷看向衍天。 知道衍天装叉的时间到了。 衍天说道:“灵国国主重病,国都内人心惶惶,灵国与咱们天龙不同,各方掌权者都有自立的想法,怎么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各方倾轧,忙着争权夺利,乱象已生。” “而蛮国出兵,有两大好处。” “其一,矛头由内转外,提升凝聚力,有利于国内安稳。” “其二,灵国土地富饶,蛮国贫瘠,趁着灵国乱象丛生,突然出兵,占下两块富饶之地,就可以趁着春季播种,大大缓解蛮国缺粮的现状。” 原来如此! 众人听了衍天的分析,恍然大悟。 灵国国主重病,确实给了蛮国一个好机会。 “可是……” 藏剑说道:“没有外敌的时候,灵国忙着争权夺利,蛮国入侵,难道不会让灵国重新变成铁板一块么?” “等灵国反应过来,蛮国这次进攻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衍天笑了笑,看向凌雪:“这个问题,凌雪你有什么答案么?” 凌雪知道军师在考验自己,想了想道:“灵国反应不会这么快,蛮国入侵的兵力数量掌控得极好,不算少,但也不会太多。” “很多人并未感受到压力,反而会趁着蛮国入侵边境,牵制住边军的时候,越发大势扩张自己。” 衍天笑着点头,算是对凌雪的认可。 只要是人,就有自私自利的想法。 一如蛮国入侵北境,轰轰烈烈打了六年。 皇城内那些大人物受到影响了么? 并没有。 那些世家豪门,依旧在斗来斗去,为自己争取利益。 放到灵国,是同样的道理。 除非灵国那些大人物们,都有了生死危机,才会摒弃一切,携手合作,共同抗击蛮国入侵。 但是,蛮国并不是想灭了灵国,只是从蛮国身上撕两块肉而已。 危机感不足的情况下,也只有边军会惨烈。 霸刀冷声道:“看来灵国还没有意识到蛮国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如果真发现灵国好欺负,有足够好的机会,蛮国一定会大军来袭,不吞他一州半国的,哪里会知足?” 蛮国打北境,就是想占据天龙北州。 苍云挠了挠头:“那咱们能干些啥?”我不会分析这些,只知道不能让蛮国过得太舒坦,他要拿下灵国沃土,种了粮食,以后不缺吃的,又野心膨胀,还会入侵天龙,咱们北境的将士,有要流血牺牲。”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苍云。 苍云被看得一脸茫然:“我……说错话了?” “没错,说得特别棒!” 一根根大拇指竖起:“难得苍云能想得这么远,咱们给苍云鼓掌。” 啪.啪.啪。 苍云一脸懵,好半晌,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你们拐着弯骂我智商低是吧?” “哎呀,被发现了?苍云变聪明了些啊。” “哈哈哈……” 哄笑一片。 啪! 魏武板着脸一拍桌子,沉声道:“成何体统?会议上还没个正行,你们怎么统领麾下将士?是楚帅太放纵你们了吗?也不看看楚帅多么……” 他看向楚牧,话语一滞。 楚牧手里拿着几颗花生,正在剥着。 “我怎么了?” “……” 魏武嘴角抽搐。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谁踏马开会的时候,还剥花生的? 见魏武不说话,楚牧道:“苍云说得没错,确实不能让蛮国太舒服,魏副帅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魏武脸一黑:“这个……” 他内心咆哮:老子有个锤子建议! 曾经虽然是紫禁军的黄金军帅,但他从未上过战场,更别说什么战争意识。 但要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他可是个中好手。 “魏副帅别谦虚嘛。” 楚牧故意打官腔:“来北境不是一天两天了,北境大小事务,魏副帅应该都已经看在眼里,现在正是魏副帅表现的时候,结合咱北境的状况,说说你的想法。” 魏武心里骂娘。 整个北境铁桶一块,他尝试过插手改革些什么。 但那些兵油子,表面上答应得勤快,过后依旧我行我素。 一说起来,就是魏副帅领导有方。 漂亮话倒是够多,可实际上呢? 在这偌大的北境,他这个副帅连个刷厕所的兵,都指挥不了! 看着一双双望着自己的眼睛,魏武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死脑子,快想啊!不要光想瑟瑟的事情! 所谓狗急跳墙……咳,好像不怎么正确。 总之,被逼急了,魏武脑子一转,对衍天说道:“军师,你怎么看?” 众人目光瞬间变得鄙夷。 不过也没人真的逼着魏武说出个一二三来。 衍天老神在在,从兜里拿出一颗软糖,撕开包装后,将糖果放进嘴里:“灵国太远,咱们鞭长莫及,不过嘛……” 后续就没说话了。 魏武一脸茫然,正想问不过什么,就见苍云从兜里掏出一袋瓜子,献宝似的对凌雪:“凌雪妹子,吃瓜子。” 凌雪看了看,说道:“焦糖味的致癌你知不知道?” 藏剑也递过来一袋瓜子:“吃这个,原味的不致癌。” 凌雪摇头:“没味道,我自己带了,绿茶味的,你们吃不?” 莫问:“吃多了会变绿茶么?” 凌雪一捏拳:“还想被吊起来打是吧?” 莫问一脸惧色:“请你吃核桃……” 魏武看得眼睛都快凸出来。 “这些王八蛋!要是在京城,老子……” 内心狂怒,魏武不由看向一脸冷酷的霸刀:“还好这货也没吃的……” 刚这么想,就见霸刀从兜里拿出两个橘子,警惕的道:“魏副帅,你没准备吃的?不会想吃我的橘子吧?就俩,没多的,不然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再去拿几个橘子过来。” 魏武面无人色,只觉得头皮都被秀麻了。 第282章 蛮国出兵! 翌日。 楚牧正在伏案处理文件,凌雪匆匆而来,眼神凌厉:“楚帅,暗阁来报,蛮国向咱们出兵了,二十万大军,在蛮山关十里之外停下,正在搭建临时营地。” 楚牧目光一闪:“果然不出衍天所料,召集众人开会。” “是!” 凌雪快步离去。 十分钟后。 会议室内,各军将领汇聚。 “楚帅!” 见楚牧到来,纷纷行礼。 楚牧点头:“坐。” 众人落座。 楚牧说道:“刚刚接到暗阁加急情报……” 魏武一脸得意,从兜里拿出一袋干果。 “放肆!” 楚牧一拍桌子,沉着脸对魏武道:“身为副帅,高层会议上,竟然带零食来吃?谁给你的胆子?眼里还有北境军法吗?” 魏武被吼懵了,脸色涨红如猪肝,内心有火山几欲喷发,咬牙道:“昨天……” “昨天是茶话会,今天是高层会议!你连这都分不清楚?给我滚出去!” 魏武牙齿都快咬碎,迎着一道道异样的目光,有种被狠狠打脸的悲愤感,起身就走,摔门而去。 “傻叉。” 众人嘴角微勾。 楚牧沉着脸道:“咱们开会。” “暗阁急报,蛮国起二十万大军,在蛮山关外十里扎营,诸位有什么想法?” “干特娘的!” 沙场喋血的将领,有几个是好脾气? 当即就要请命,率军杀敌。 苍云挠挠头:“不是,蛮国战败才过去多久?怎么就敢对我们出兵?” 衍天解释道:“蛮国对灵国用兵,意图占据富饶之地种田,怕我们捣乱,干脆主动出击。” “其目的,不在攻伐,而是阻挠我们有捣乱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那也打特娘的!” 众人群情激奋。 楚牧问道:“领军的是谁?” 凌雪汇报:“熟人,蛮国公主宁妖妖,还有烈王宁诚。” 楚牧看向衍天:“军师。” 衍天起身,朝楚牧拱手抱拳:“此战,请楚帅亲自领军。” “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二十万大军而已。”众将有些不满。 衍天说道:“咱们北境百废待兴,现在正是飞速发展,恢复实力的时候,而且武者军团还在训练当中,不宜大动干戈,只有楚帅亲自领兵,才能避免扩大战争。” 楚牧点头:“诸位,现在确实不是全面开战的时候,此次本帅亲自领兵,就这么定了。” “是!” “各军备战,随时听候本帅调令。” “遵令!” …… 蛮山关一直是蛮国对北境用兵的前线关隘,如巨兽匍匐在冻骨山脉之间,整体造型粗犷原始。 眼下,蛮山关落入北境手中,关隘城墙上,身穿黑色战甲的北境将士严阵以待,沉闷杀机弥漫。 十里之外,二十万蛮国大军驻足不前,修建临时营地,火热朝天。 宁妖妖站在一座山巅,静静看着那座蛮山关,眼中一片冰冷。 万国之战后,蛮国太穷了。 土地贫瘠,收获不了多少粮食,即便是中层家庭,也只是刚过了温饱线。 绝大部分蛮国民众,都是饿着肚子,朝不保夕。 若非蛮国人骨子里有着不服输的精神,恐怕不需要旁人来打,蛮国也早就消亡。 征战天龙北境长达六年,出兵数十万,因为一个楚牧,无功而返。 眼下国内内乱冒头,国主及时将矛头转向国外,暂时平息内乱。 灵国土地富饶,如果能打下来两块地,就能种很多粮食,缓解缺粮的现状。 怕就怕,有人捣乱。 特别是北境。 与蛮国有着生死仇怨。 楚牧这个人,又太过可怕。 “北境大军,快来了。” 烈王宁诚,看着这个年轻的侄女,眼神有些恍惚。 蛮国国主很能生,有十五个儿子,还有二十个女儿,堪称劳模。 宁妖妖是所有国主子嗣中,最出彩的一个。 士农工商等方面,都有她的影子。 各种极具建设性的意见,也都是宁妖妖提出,经过试行之后,效果斐然。 就连出兵灵国,都是宁妖妖提出来的。 她若是男儿身,只怕能把十五个皇子全部给玩死,顺理成章成为蛮国唯一的继承人。 可惜她是个女人。 蛮国从来没有过女人成为国主的先例。 六年之战,蛮国在北境手中吃了大亏,将士们面对北境,心里莫名产生惧意。 宁妖妖主动请缨,来到了这里。 她很清楚自己肩上背负着怎样沉重的担子。 仍旧义无反顾。 遥望北境,连宁诚这位王者,都心惊肉跳。 宁妖妖却沉稳淡然,冷静睿智,让人看了不由生出安全感。 明明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一个连宗师境都不到的金枝玉叶。 骨子里充满凶悍和狂野的蛮国将士,竟然要从她身上才能找到安全感。 宁诚感觉很荒谬,也很可悲。 嘎吱…… 蛮山关厚重如山的大门,缓缓敞开。 北境大军,犹如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让人胆寒。 “为什么不选择偷袭?”宁诚看得瞳孔微缩,呼吸不由有些粗重。 他本来是打算率军偷袭一波的,但是被宁妖妖阻止了。 “楚牧的谋略不在我之下……” 宁妖妖迟疑了一下,更正道:“比我更高一筹,所以他一定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真要去偷袭,我们的损失会很惨重,到时候说不定北境趁势直接出击,威胁到我蛮国边城。” 点点头,烈王深吸一口气,声如雷霆:“将士们!北境大军来了!等会好好招呼他们!” “嗷嗷!!!” 蛮军疯狂大吼。 一阵鬼哭狼嚎,传出很远,传入北境大军的耳朵。 大军前方,楚牧身披战甲,哈哈大笑:“听到了吗?小蛮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尝我们的厉害!这一次,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北境将士们全都面容凶狠,内心憋着一股气。 两军还未正面遭遇,厮杀似乎已经从这一刻开始。 距离蛮军三里,楚牧抬手,大军停下。 列阵,寒风嘶吼,肃杀之气冲天。 别看蛮军们嗷嗷叫唤得厉害,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水。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最前方的楚牧,眼底藏着恐惧。 楚牧之名,在蛮国人心中,跟魔鬼无异。 片刻,有几个蛮国士兵,抬着一张桌子,从蛮军中走出。 还有几个蛮兵,拿着矮凳、瓜果。 随后,身材曼妙,却显得柔弱的宁妖妖,走了出来。 迎着无尽北境将士的目光,坐在了矮桌上。 寒风凌冽中,她美眸最终落在楚牧身上:“楚帅,好久不见。” 楚牧回道:“也不算多久,宁公主,你这是玩哪一出?” 宁妖妖笑了笑:“我想请楚帅跟我对弈一场,不知道楚帅肯不肯赏脸?” 霸刀立刻道:“楚帅,肯定有诈!” 楚牧笑了笑。 连霸刀都能看得出来,楚牧又怎么不知道? 不过…… 楚牧傲然上前:“有何不敢?” 第283章 虾仁猪心! 万众瞩目之下,楚牧从容迈出步伐,朝着宁妖妖大步走去。 看着这道伟岸的身影,宁妖妖目中异彩连连。 虽然双方阵营彼此为敌,但不妨碍她欣赏楚牧。 同时也无比遗憾。 进可武战天下,退可指点江山,这般有勇有谋的绝世人杰,为何就没有生在蛮国? 就在楚牧快要来到桌前时,烈王宁诚纵身一跃,挡在了宁妖妖身前。 双手一握,一抹微光闪烁,便有一双手套层层叠叠蔓延覆盖,如同龙鳞,完全包裹他的双手。 楚牧目光下移,看了一眼,点点头:“要不是知道你是蛮国皇族的人,我都以为你家开铁匠铺的,没了紫金双锤,又有一双好拳套,它叫什么?” 宁诚脸上泛起猪肝色,被楚牧生生夺走了紫金锤,这种耻辱迄今想起,依旧让他恨得发疯。 “再跟我打一场,我就告诉你。” “手下败将,你怎么就没点自知之明?” 楚牧皱眉道:“难道你家真是开铁匠铺的?这脸皮就明显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不知道我的长枪刺不刺得穿。” “你!!!” 嘎嘣一声,宁诚牙齿都生生咬碎一颗。 楚牧很是惊奇:“光锻脸皮了,牙齿怎么不也锻造一下?” “我杀了……” 宁诚全身颤抖,几欲吐血。 但还没等他出手,宁妖妖厉声道:“皇叔,退下!” “妖妖……” “我才是主帅!我说退下!” 宁诚胸膛都快气炸,却无可奈何,千刀万剐般盯了楚牧一眼,满怀不甘退了几步,站在宁妖妖身侧,提防楚牧会突然向宁妖妖出手。 宁妖妖对楚牧道:“北牧王,我皇叔怕你趁机杀我,你会么?” 楚牧点头:“会啊。” 回答得干脆果断,理直气壮。 宁妖妖莞尔一笑:“堂堂天龙北牧王,宗师境强者,要在大军阵前,对我一个弱女子动手?” “两军阵前,你是敌军主帅,又不是来使,不斩来使这一点你沾不上,我也从来不会遵守这些所谓的规矩。” “那……杀我之前,可敢跟我对弈一场?” 楚牧没应声,迈步向前。 宁诚覆盖兽爪拳套的双手微微抬起,黑色的光芒闪烁不定。 “皇叔。”宁妖妖皱眉。 宁诚无奈垂下手,内心充满不解,搞不懂宁妖妖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近的距离,楚牧真要是暴起伤人,他都不一定能拦得住。 难道宁妖妖真的不怕死么? 近了,更近了。 当楚牧停下脚步,已经站在桌边,隔着一张桌子,和宁妖妖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多。 这距离,楚牧出手,宁妖妖必死。 突然,楚牧抬起了手。 宁妖妖神色不变。 烈王宁诚,却是瞳孔收缩,瞬间全身紧绷,劲气汹涌扩散,即将动手。 却在这时,楚牧轻轻挠了挠额头,而后在矮凳上坐下,一脸戏谑的看着宁诚:“烈王,养气功夫不到家啊,连个女人都比你淡定。” “你敢耍我!”宁诚气到浑身哆嗦,双目赤红。 楚牧耸肩:“你自己紧张过度,怪我?” “哈哈哈……” 阵阵海啸般的大笑声,从北境大军阵营中爆发出来。 笑声里充满了肆意,充满了嘲讽。 反观蛮国大军,齐齐低头不语。 就短短几分钟,士气直接下跌。 宁妖妖内心暗叹,这就是双方的差距! “我杀了你!”宁诚又忍不住要动手了。 “烈王!” 宁妖妖怒喝,让宁诚动作一僵。 他看向宁妖妖,发现宁妖妖脸色变得难看。 从皇叔到烈王,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宁诚脸色一阵白一阵黑。 楚牧啧啧嘴:“宁公主,你们到底谁是统帅啊?如果是烈王,你仗着公主身份呵斥统帅,僭越了吧?” “如果你是统帅,烈王仗着自己皇叔和王者的身份,一直不听你安排,上蹿下跳,是不是也太不尊重你了?” 宁妖妖裙袖里的修长的玉手,不由紧握。 她很无奈。 楚牧太会抓机会,也太会挑事。 这是要用烈王,来乱她的心境。 并且当着两军毫无遮掩的挑拨二人的关系,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话可不是说给她宁妖妖听的,也不是说给宁诚听的。 而是说给身后的蛮国大军听的! 主帅不明,两者若是要争权,军心必乱,还怎么形成战斗力? 宁妖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小看了楚牧,小谋谋事,大谋,谋人心。 “北牧王就只会唇枪舌剑么?” 宁妖妖直直看着楚牧,内心再度涌起浓烈的遗憾感。 这个男人,三言两句,就能让皇叔狼狈不堪,让我方军心动摇! 他的身上,仿佛散发着光。 那么绚烂,那么意气风发。 这个男人,为什么不属于蛮国?! 深深吸了口气,宁妖妖指着桌上两个棋盒。 “围棋、象棋,北牧王任选其一。” 楚牧笑了笑,拿起装有围棋的棋盒,掂量了一下,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对弈?” 宁妖妖问:“凭我蛮国公主的身份,不够么?” “当然不够。” 楚牧道:“蛮国公主二十多个吧?你不过其中之一。” 说着,看向宁诚:“蛮国的王者就不同了,仅有三个,物以稀为贵,所以我觉得烈王有资格跟我王对王,而你没有资格。” 宁妖妖眉头又是一皱。 此时,宁诚厉声道:“宁公主是大军统帅,本王都要听她的命令,如何没有资格?” 这话是给宁妖妖正名的,也是稳定军心的。 毕竟是王者,哪有蠢货? “既然烈王都这么说了……对弈不是不行,赌注是什么?” 宁妖妖眸中精芒一闪。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真是不容易啊! 这个楚牧实在是难对付! “如果北牧王输了,还请统兵回北境,五年内不得越过蛮山关,同样,我蛮国也保证五年内不会对北境起心思。” “五年?真是好算计。” 楚牧似笑非笑:“不过你蛮国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前不久刚战败赔偿,现在又出兵北境,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说着,瞥了眼烈王:“比惊蛰日我天龙国主寿辰,听到烈王要挑战我的时候,还要害怕。” “诶,紫金锤呢?我记得我带了,还想着还给烈王,求求你们蛮国不要再打过来的,上哪去了?” “噗!” 一口鲜血,立刻从宁诚嘴里喷了出来。 “卧槽,无情!” 被楚帅连续虾仁猪心,心脏上已经戳满了刀子。 就连北境将领们,也觉得烈王有点可怜。 第284章 你赢了,我嫁给你! 宁诚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怒火烧焦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楚牧指着鼻子骂。 他好歹是蛮国的王者啊!不要面子的吗? “烈王!” 宁妖妖心态有点绷不住,惊怒交加。 皇叔竟然被楚牧气到吐血? 当着两军面前! 如果用数据来显示的话,蛮国大军头顶上浮现的,就是士气-1,士气-1,士气-1…… 而发出阵阵狂笑的北境大军头上,就是士气+10,士气+10,士气+10…… 这一刻,宁妖妖茫然起来。 还没开始,蛮国已经显露败迹。 烈王这次不是来再雪前耻的吗?怎么变成拖后腿的猪队友了? 要不是对宁诚知根知底,她甚至要怀疑宁诚已经叛国投敌,专门配合楚牧来打击蛮军气势和本就不多的信心。 若是这个时候楚牧挥军攻来,蛮军如何抵挡? 就连楚牧都面露诧异。 他也没想到,宁诚好歹宗师强者,又是蛮国皇族王者,看起来五大三粗,承受能力这么弱? 直接吐血,把他想要的效果,翻倍呈现出来。 难道我记错了?烈王是友军? 一时间,楚牧也在考虑,要不要下令大军全面进攻。 这可是好机会! 宁诚反应过来了! 他抬手就往自己胸膛上重重拍了两下。 噗噗! 又是两口鲜血喷出。 而后,哈哈大笑:“哈哈哈!本王暗疾竟然恢复了!三口淤血一去,从此再无隐患!楚牧,还要多谢你啊!” “现在是否有胆跟本王一战?” 宁妖妖松了口气。 借口虽然勉强,但好歹是稳住了。 楚牧右手放在桌上,托着脸颊,左手抬起竖大拇指,赞道:“不愧是烈王,这么拙劣的演技,真是辛苦你了。” “废话少说,你敢是不敢?” 宁诚劲气运转,威压浩瀚,看起来真就处于巅峰状态。 士气大减的蛮军看得精神一振。 “不敢。” 楚牧笑眯眯的看着宁妖妖:“你刚说的是我输了,那我要是赢了呢?” 宁妖妖心头又是一叹。 主动权不知不觉已经掌握在楚牧手中。 有心拒绝,可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 这是让北境退兵的最好手段。 轻轻咬了咬舌尖,宁妖妖说道:“北牧王要是赢了,我嫁给你。” “哇……” “蛮国公主想嫁咱楚帅……” 北境军中忍不住一片哗然。 楚牧撇嘴:“宁公主你长得漂亮,怎么想得还这么美?北境穷苦,可养不起你这么尊贵的金枝玉叶。” 宁妖妖似乎很认真:“荒天、东黎、回风、见龙、普仓,五城为嫁妆。” “更过分了!” 楚牧气道:“就你们蛮国这五座荒城,粮仓里还有一粒米?矿藏还剩半块矿石?周边可有一头野兽?要什么什么没有,我拿来干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大黎、南蛮、北蛮,三城。” 宁妖妖冷声道:“不如把蛮国给你好不好?” 大黎是蛮国的都城,南蛮北蛮两城,是蛮国经济和军事的中心城,这三城,就是蛮国的根本。 也亏得楚牧敢开这个口! 楚牧拱手:“还是宁公主大方,什么时候交接?” “北牧王,何必还要逞口舌之利?” 宁妖妖心态彻底稳不住,不耐烦的道:“如果你不想对弈,可以明说。” “对,怎么不对。” 楚牧说道:“你看看你,急什么,所谓谈判,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有商有量才有交易,对不对?” 宁妖妖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就不该跟楚牧废话太多。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节奏脱离掌控,主动权被楚牧夺走。 也不能全怪烈王猪队友,实在是这位北牧王太过难缠。 “如果一开始……” 宁妖妖觉得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很烦。 深深呼了口气,宁妖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道:“北牧王要是赢了,我真可以嫁给你,天龙与蛮国修秦晋之好,书百年盟书,共同进退。” 楚牧似乎没听到这话,目光落在烈王的手上:“诶,我觉得这双拳套不错,如果我赢了,这拳套给我。” 这一刻,宁妖妖仿佛听到自己心脏滴血的声音。 我堂堂一个蛮国公主,在你楚牧眼中,比不过一对锤子,也比不过一双拳套? “一言为定!” 宁妖妖的声音透着些许歇斯底里。 烈王呆了呆,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他下意识紧紧握拳,似乎这样,就没人能夺走这一双拳套。 楚牧笑了:“口说无凭。” 宁妖妖:“立誓为证!” 说着,她拿出一把精美小巧的匕首,割破指尖,点在自己的眉心处。 宛若点了一抹朱砂,美得惊心动魄。 不可否认,宁妖妖这个女人,确实是个艳傲群芳的大美人,颜值与智慧并存。 她也确实对楚牧抱有极深的占有欲。 可惜,楚牧心中只有苏璃,连凌雪、沈印月这等天之骄女都占据不了一点,何况是宁妖妖这个敌国公主? “今日,我宁妖妖,以蛮国公主身份起誓,与天龙北牧王对弈,若输,龙鳞爪双手奉上,若违此誓,祸及蛮国,天灾不断,万民不生!” 发完誓,宁妖妖看向楚牧:“北牧王,该你了。” “誓言挺狠的。” 楚牧啧啧嘴。 估摸着换做烈王,顶多是‘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永堕沉.沦’之类的。 宁妖妖不同,直接祸及蛮国,丝毫不提自己。 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我楚牧,以天龙北境主帅身份起誓,与蛮国公主宁妖妖对弈,若输,领军返回北境,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发完誓,楚牧道:“手指就不割了吧,挺疼的,咱们别墨迹,开始下棋吧。” 宁妖妖:“……” 垂下的双手伸得跟鸡爪子一样,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面无表情:“北牧王决定吧,围棋还是象棋?” 楚牧:“我比较擅长飞行棋,跳棋也行。” 宁妖妖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觉得有点晕。 内心一遍遍尖叫嘶吼,然后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千万不能上当!该死的楚牧,就是故意要乱我心境,让我无法专心对弈,冷静!冷静……宁妖妖你可以……以后再找机会砍死他……” 好一阵,宁妖妖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眼神宛若一潭深水,不起波澜。 楚牧暗赞一声厉害,指着装有象棋的棋盒道:“这个吧。” 宁妖妖便拿了象棋,用力抛出去很远。 “现在只有围棋了,想来北牧王不会跟我计较,请北牧王选黑白子。” 楚牧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宁妖妖点头道:“好的。” 然后,她伸手端了黑子:“多谢北牧王谦让。” 第285章 温水煮青蛙! 围棋之中,黑子先行。 虽然先行并不一定赢,也有后发先至,但拿黑子,终究是起手就占了一丝先机。 楚牧大怒:“宁公主太过分了吧?跟你对弈,就点一盘破檀香,话说了半天,茶水都没一口?那谁,宁诚,倒茶。” “混账!”宁诚眼中杀意汹涌。 楚牧斜眼看他:“怎么?本王与你军统帅博弈,你个听令行事的小兵,难道还不能端茶倒水?” “要不然,宁公主你起开,让烈王来跟我对弈,你在旁添茶水。” 宁诚:“@#¥%……” 楚牧听不懂蛮国地方土著语言,但想象得到,应该骂得挺脏。 宁诚自然不可能乖乖斟茶倒水,他很清楚这是楚牧继续打击蛮国大军的手段。 楚牧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指望烈王为他斟茶,即便烈王真的乖乖去做了,楚牧也不敢喝,谁知道这茶水里有没有什么致命的剧毒? 注意力,放在了棋盘上。 宁妖妖纤纤玉手捏起一枚黑子,落在了天元上。 会下围棋的人都知道,天元很重要。 但却无险可据,易攻难守。 棋力不精者,绝不敢第一步就落子天元。 宁妖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凸显的就是我强大,你随意。 围棋博弈,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博弈。 落子后,宁妖妖美眸里泛起挑衅意味:“北牧王,来攻?” 楚牧果断摇头:“猥琐发育,不浪。” 然后在棋盘右下角,落下一颗白子。 宁妖妖继续落子,道:“避而不战,可不是王者风范,难道北牧王怕了?” 楚牧似乎毫无章法,在左上角又落一子:“周边巩固根据地,再逐鹿中原,避免腹背受敌,而你先定天元,看似形势大好,实则根基不稳,难成大器。” 宁妖妖依旧落子在棋盘中间位置,淡淡道:“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北牧王坐在我蛮国境内,地利人和皆在我,天元被我拿下,天时同样在我。” “有点道理,但不多。” “北牧王再不来攻,我大势可就成了。” “还要猥琐一阵。” “棋盘就这么大,北牧王能猥琐到什么时候?” “走着瞧就是了。” 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蛮国北境,共计五十万的大军,就在凛冽风中静静不动,成了二人博弈的背景板。 想来,这盘棋,会载入史册。 随着时间推移,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已经密密麻麻。 无论是楚牧还是宁妖妖,都已经不敢随意落子。 一子落错,便满盘皆输。 两人的神色,凝重起来。 时间仿佛被放慢,被抽空。 楚牧一只手轻轻敲击桌子,笃笃作响。 声音尖锐,扎人耳膜。 宁诚心烦意乱,无心看棋:“下棋就下棋,你敲个什么?” 楚牧没理他,认真盯着棋盘。 黑白棋子互相咬合,交错不断,犹如两头巨兽在方寸之间角力厮杀。 对峙间,无声的杀机,悄然弥漫。 宁妖妖看似沉稳,端坐如松,但从她紧锁的秀眉,以及额头上隐隐渗出的细汗,才透露出她内心深处涌起的浪涛。 捏起一枚黑子,轻轻拍下。 竟是孤军深入,悍然闯入楚牧白子腹地,想要在楚牧看似铁壁合围之处,撕开一道口子。 这一幕,像极了六年之战中,第三年,北境将破! 楚牧眼神一凝,犹如鹰隼般凌厉起来。 “想要重演当年之战,以此给我造成心理压力?这就是你的反击?” 楚牧稍作思索,捏着白子的粗糙大手,在空中迟滞了片刻,决然落下。 轻盈而凌厉,直指黑气看似坚固阵势中的一处结点。 当年,若是北境能找到这处结点,就不会有蛮军突破防线,攻到往城。 往城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宁妖妖猛的咬牙,目光如电扫过全局,竟毅将手中黑子落在了棋盘上另一处略显空白的角落! 她要重新开辟一处生死战场,将全盘的胜负赌上! 六年之战前期,楚牧不是北境主帅,无法纵览全局。 宁妖妖也不是蛮军主帅,无法策动战场。 而今,以棋盘为战场,两人重现当年! “北牧王,你再畏首畏尾,这一局就要败了!” 啪! 宁妖妖话音刚落,楚牧落子,如闪电劈下。 “赢给我看看!” 瞧见楚牧落子的地方,宁妖妖手指骤然蜷缩,指骨微微泛白,眼神中却爆发出刺目的亮光,不假思索,黑子应声而落。 瞬间,一片白子被围。 宁妖妖将一颗颗白子捡起,胜券在握道:“北牧王,为什么知道我喜欢下围棋么?在我眼中,这棋盘之上,都是棋子,我放这里,他是诱饵,我放这里,他是伏兵,我若不放,他什么都不是。” 顿了顿,宁妖妖话语中凸显出霸气:“我能掌控一切!” 眼前,似乎浮现往城凄厉的惨叫。 蛮军狰狞挥舞的屠刀落下,溅起无数鲜血! “呵。” 楚牧只是轻笑一声,落下一子。 “一时的得失,左右不了整个战局的胜负。” 黑白双方,在那角落,展开了最为惨烈的肉搏。 彼此的胜负,关系到全局之中! “何必还要挣扎?” 宁妖妖正要讥讽,却见楚牧落下了一子后,缓缓起身,伸了懒腰。 “不可能!” 宁妖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棋盘,手指发抖,那动人的俏脸上,血色悄然褪.去,一片惨白。 明明形势大好! 明明胜利已经在望! “这一招,叫温水煮青蛙。”楚牧的声音淡然响起,带着些许慵懒。 整盘棋,看似楚牧一直在守,在退,而宁妖妖锋芒正盛,横冲直撞。 可是楚牧那最后一字落下,宁妖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四方围困,孤城一座,无力回天! 讽刺的是,楚牧围的,就是她落下的第一子。 天元。 “我……输了。” 宁妖妖双目涣散。 棋盘凝固在这一刻,无声地陈列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棋子密密,纵横交错,每一道纹路,仿佛都是思维博弈后残留的血痕。 棋局终了,战场沉寂。 而方才那番生死绞杀的惊魂,却依然萦绕在方寸之间。 原来最激烈的搏杀,并非金戈铁马,而是这棋盘之上,思维意志的锤炼,与涅槃。 宁妖妖嘴唇咬出了血,死死看着一脸淡然的楚牧。 她想不通,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可怕! 于无声中凝练杀机,羚羊挂角般,一击致命。 楚牧看清宁妖妖眼中的茫然,嘴角一勾:“宁公主,我跟你不同,我更喜欢下象棋,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就该车马炮卒摆开阵势,兵对兵,将对将。” “如果都是棋子,谁来主宰沉浮?” 第286章 法外之地! 宁妖妖像是没有听到楚牧的话,呆愣愣的坐在那,眼睛死死盯着棋盘。 她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那犹如羚羊挂角一般的,不着痕迹的设局,实在让人不明所以,惊恐莫名。 “是这里……” 宁妖妖目光落在了天元旁边的一颗白子上,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最致命的危险,并非来自其他地方。 一直都在身边! “是我输了……” 宁妖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挪动,看向楚牧:“你又给我上了一课,打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变得强大。” “下一次,我会赢你。” 楚牧不置可否,朝宁妖妖伸出手:“废话就别说了,拳套拿来。” “不可能!” 宁诚目眦欲裂。 紫金锤被楚牧夺走,已经是毕生之耻,每每想起,都心痛得滴血。 好不容易又弄了一双完美契合的拳套,要再一次失去么? 武道之心,要崩了! 楚牧看都没看宁诚一眼,似乎同为王者的烈王,根本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宁妖妖看向烈王,俏脸上没什么情绪浮现:“皇叔,愿赌服输,给他。” “我……” 宁诚恨不得跟楚牧决一死战。 但旋即,他还是将内心几欲爆发的愤怒狠狠按捺下去。 咔咔…… 包裹双拳的兽爪拳套收缩,化为两颗龙眼大小的珠子。 他眼中闪过一抹心痛,像是扔垃圾一样扔给楚牧。 珠子上蕴含着他可怕的劲气,却被楚牧轻描淡写的接住,仔细打量,劲气一灌,珠子幻化,犹如龙鳞寸寸覆盖双手。 爪尖之上,锋芒惊人。 “龙鳞爪么?真不错,我就笑纳了。” 楚牧笑了笑,气不死人不罢休的道:“烈王,下次有什么好兵器,再跟我分享分享。” “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 宁诚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实在是怕继续留下,会彻底丧失理智。 “宁公主,还不退兵?” “赌注只是龙鳞爪而已,已经给你了。”宁妖妖咬着嘴唇道。 楚牧闻言微微摇头。 女人,哪怕再不凡,依旧会忍不住耍小性子。 猛的,楚牧大喝:“北境军!” “在!” 应声如雷霆,轰然炸响,回荡天际。 “准备!” 楚牧冷漠的抬起了右手。 所有北境将士,全都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撤军!” 宁妖妖不甘大喝,声音如杜鹃啼血,悲愤又无奈。 二十万蛮国大军有序撤离,匆匆远去,带起滔天的尘埃。 楚牧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 他很想留下这二十万大军。 终究,楚牧还是摇了摇头,下令道:“回北境!” 让蛮山关上两万驻军时刻警惕,楚牧率军返回。 途中,楚牧突然停下了脚步。 “全军暂停,副统领级以上将领过来开会。” 白雪覆盖的空地上,三十万大军包围中,搭建起一顶军用帐篷。 楚牧看着眼前几个核心层的将领,说道:“从各军当中挑出一千精锐,霸刀率领其余将士返回。” “楚帅?” 几个将领一脸狐疑,旋即兴奋起来:“你是想奇袭蛮国吗?我们跟你一起去。” “并不是。” 楚牧摇头:“你们别问那么多,只管挑选出精锐就是。” “遵令……”众人抱拳。 霸刀说道:“楚帅,不带黥卫么?” “黥卫的标志性太过明显,这次就不带了。” “那我跟着……” “你也不去。” “我去!”苍云自信开口。 楚牧依旧拒绝:“你难道还不够明显吗?玄武功一出现,谁都知道是北境的抵天之盾来了。” “呃……好吧。”苍云悻悻点头。 最终,楚牧只带了莫问。 一千精挑细选出来的北境精锐,有出身玄武,也有冰霜、绝影、天剑和纵横。 他们的实力可能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机敏,最能审时度势的。 按照楚牧的吩咐,这一千精锐换下北境战甲,化整为零,三三两两,或者一人独行,前往三不管地带,法外之地。 霸刀则穿上楚牧的主帅战衣,领着大军返回北境。 三十万人里,少了一千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楚帅,是要准备建城了么?”莫问问道。 楚牧点头。 建城之事,早就该提上日程了。 自傻子亲王暴露出来,楚牧便越发有了这个心思。 一处安身立命之所,势在必行。 前些日子,花间亲自督办,秘密将众多建城所需材料,转移向法外之地。 所以一直没露面过。 但要在法外之地建城,难度极大。 三国交界,虎视眈眈,一旦发现楚牧有建城的趋势,必然引来大军围剿。 另外,蛮熊灵三国,乃至北境,都在法外之地安插有眼线和势力,想要瞒过三国的耳目几乎不可能。 楚牧此去,就是要化不可能为可能。 为建城之事消除一切隐患。 就这么一直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楚牧脑海中不断解析和衍天商量的计划,每一步都仔细斟酌,翻来覆去思考,以求万无一失。 半天时间过去,楚牧脚下,终于不再是厚厚的白雪。 暗黄的戈壁之上,一些杂草稀稀拉拉的生长着,像是中年男人的脑袋。 已经可以看到其他路人。 衣着各异,面容也不尽相同,显然来自不同的国度。 但他们眉宇间,都隐隐有着凶戾之相。 时而有视线落在楚牧身上,也都纷纷转移。 没有人愿意轻易惹事,毕竟敢去法外之地的人,没一个简单货色。 楚牧一路空着双手,走得悠然自得,像是踏春出游。 莫问背着一张褐色的长琴,落后楚牧半个神位,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一轮夕阳,摇摇欲坠。 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影。 那是一个小镇,矮墙残缺,像是被狗啃过似的。 一扇三米宽的铁门敞开着,宽敞道路上拉着拒马桩和荆棘栅栏。 几个穿着同样衣服,身材魁梧,面容凶狠的男人,正挨个挨个收取进入小镇的费用。 各国货币都行,反正按汇率来算。 楚牧和莫问依次排队,随着长龙慢慢往前。 当最后一缕夕阳余晖即将消散的时候,终于轮到楚牧二人。 “你们俩,从哪里来的?” 脸上有刀疤的男子,嗓门很大,狐疑打量楚牧二人。 楚牧看起来一点都不凶,反倒是有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莫问更别说,虽然一张国字脸略显粗犷,身上衣着、飘然长发和背着的褐色长琴,赋予了他一丝儒雅的气质。 弹琴嘛,搞艺术的嘛,多多少少是有点气质的。 “从灵国来,灵国要乱了,来这里避避祸。”楚牧说着,递上了入镇的费用。 “倒是有点聪明。” 男人接过灵国货币,看向莫问:“你呢?” 莫问指着楚牧:“我是我家少爷的性……呸,琴奴。” 第287章 得加钱! 男人怔了怔,看看楚牧,再看看莫问,特别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那张粗犷的国字脸,但什么都没说,挥挥手道:“进去吧。” “多谢。”楚牧道了声谢,迈步进入小镇。 身后传来男人的嘀咕:“玩得还挺花……” 莫问听见了,立刻咬牙切齿起来,小声道:“楚……少爷,我想弄死他。” 楚牧无奈道:“是你自己口误,关别人什么事?从现在开始,没必要你别说话了,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得高血压。” 一失口成千古恨,莫问悔得捶足顿胸。 小镇看起来很破,却是极尽热闹。 夜幕笼罩,各色霓虹灯璀璨起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旁商铺鳞次栉比,卖什么的都有。 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一手夹着细烟,一手抬起撩头发,眼眸里秋波流转,在人群中寻找着合作伙伴。 别小看了她们,哪天不谈几个亿的生意? “玩牌啦先森,进来玩一玩啦,只要手气好,一.夜暴富不是梦啦~”有人拿着传单递来。 一个大大的钱字,和一个大大的赌字,轻而易举就能占据所有的视线。 “神仙居今明两天大酬宾,纯度拉满顶级货,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有人高声呼喊拉客,手里拿着一小盒白色的粉末:“来,吸一口,尝尝味,觉得好再进去消费……” 没走几步,一个贼眉鼠眼的矮个瘦子凑了上来,对楚牧说道:“兄弟,要枪不?各种货都有。” 楚牧淡淡道:“不需要。” “出门在外,总得有东西防身吧?来一把,买枪送子弹……炮弹也行。” 莫问撇嘴:“炮弹有球用。” 矮瘦子依旧不死心:“巡航导弹也有!只要你出得起价,要哪国的说句话,我们有渠道,保证给你搞过来。” “买不起。” 见楚牧油盐不进的样子,矮瘦子不再纠缠,朝着楚牧的背影往地上呸了一声,继续寻找下一个潜在客户。 什么叫法外之地? 这就是。 只要你有能力,有钱,这里就是天堂。 相反,你要是什么都没有,这里就是地狱。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拖去嘎了腰子。 一切的罪恶在这里无所遁形,也不需要隐藏。 凡是你想,一切都可。 但这里也有着极为森严的规矩。 一旦越了线,谁都救不了。 又走过两条街,莫问忍不住问道:“少爷,咱们现在去哪啊?” 楚牧道:“莫问。” 莫问又道:“要不先去吃个饭?” 楚牧看他一眼:“然后再找个地方腐败腐败?” 莫问神色严肃起来:“要漂亮的!” “要你个头!闭上你的嘴!” 东拐西拐,楚牧来到一个战损风装修的饭馆。 店里客人不多,大都显得有些拮据。 不是所有穷凶极恶的人都有钱。 很多被国家通缉,亡命天涯的人,在无奈之下,只能往这里跑。 他们在外面是恶人,来了这法外之地,才发现比他们凶残的人一抓一大把。 相比起来,他们格外善良。 寻了张空桌坐下,一个身材胖胖的女人走来,随意道:“吃啥?” “一只烤黄鸡。” 胖女人挑了挑眉:”用啥付?” “冰晶花。” “十朵!” “一朵。” “也行,等着。” 胖女人转身而去。 莫问看着楚牧,嘴巴张了又张。 他有很多想问的,但不敢随便问。 没多久,烤黄鸡上来了,还有几碟小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楚牧示意莫问开吃,于是莫问所有的问题都随着食物,咽进了肚子里。 等二人吃完,胖女人又来了,带着懂的都懂的笑容:“两位,吃饱喝足,不整点节目?” “怎么个整法?” “隔壁二楼第十二个房间,说我介绍的,打八折,放心,质量妥妥的,不满意你扭头就走。” “行。” 楚牧用灵国币付了钱,起身就走。 莫问连忙追上来,眼神逐渐猥琐:“少爷,真玩啊?” 楚牧眼中玩味一闪而过,道:“真玩,等会最漂亮的给你。” “这多不好意思……” 莫问跟个大头苍蝇一样搓手,脚下不由快了几分,率先踏上水泥修砌的楼梯。 二楼,粉色灯光昏暗。 一个三百多米长的走廊,两遍密密麻麻都是房门。 有的门关闭着,意味着有客人了。 门敞开着的,就是可以接客的。 到了这里,莫问的智商似乎变低了许多,一间间屋子数过去,终于数到第十二个房间。 房门敞开着,意味里面没有客人。 “少爷?”莫问看向楚牧。 楚牧点点头,示意莫问可以进去。 莫问神色严肃:“老奴先为少爷打探情况。” 旋即迈步而入。 屋内空间狭小逼仄,只有一张床,一个洗手台,一个蹲坑。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床上斜躺着一个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背对着门口。 莫问一眼,就落在了对方的腿上。 “这腿比我命都长!” 莫问忍不住呢喃了一声,然后轻咳:“怎么收费?” 床上的人闻言身子一扭,翻了过来,朝着莫问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尖着嗓子道:“可以免费哦。” “我踏马……” 莫问当即双手往后一拉,举起褐色长琴就要砸下。 床上穿着花裙子的人,是花间。 花间冷笑道:“就知道你们这些搞艺术的,都是些腌脏玩意儿。” 莫问梗着脖子道:“胡说!我这叫采风,是找灵感,你不懂!” “呵呵。” “我呵你一脸!”莫问恼羞成怒,就要动手。 楚牧一步迈入:“关门。” 花间顿时‘花容失色’尖声道:“居然是两个人!得加钱!” 莫问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恶狠狠的道:“命都给你!” “别闹了。” 楚牧沉声道:“说正事。” “楚帅。” 花间脸色一肃,起身行礼,而后低声道:“您怎么亲自来了?” “过来看看。” 楚牧本想坐床上,结果还没坐下去,就看到床单上有一块块褐色的斑点,只能作罢。 花间说道:“应军师的吩咐,从半年前开始布局,现在闲散的势力基本已经收服,但蛮熊灵三国扶植的势力,很难动摇。” “不急在一时,渗透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三方势力的首领身边,都已经安插了我们的人,并且深得信任。” 楚牧道:“先把暗阁汇总的情报拿来我看看。” “好。” 花间点头,旋即撩起了裙摆,露出一双毛腿,一只手径直往短裤里摸了进去。 第288章 苍云听令! 夜。 北境冰晶城,在灯光渲染下,犹如梦幻城堡。 主帅府中,衍天披着厚厚的军大衣,问道:“楚帅应该已经到法外之地了吧?” 凌雪点头:“暗阁消息传来,楚帅刚到不久。” “从现在起,北境保持静默,霸刀,你要伪装楚帅,时不时到处晃一晃。” 霸刀嗯了一声,又道:“魏武有点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 衍天笑道:“找无方弄点药,让他醉生梦死几天。” “呃……谁去?” 霸刀问着,目光不自觉挪到凌雪身上。 凌雪眼睛一瞪:“看我干什么?难道让我去?” 霸刀摸了摸鼻子:“主要是咱北境也没什么美女了,不然让离院长去?” “你就不怕天策把你皮给扒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去吧?”霸刀愁眉苦脸。 衍天忍俊不禁道:“让苍云去吧。” “???” 凌雪和霸刀同时瞪眼睛:“军师你认真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阿嚏!” 刚刚回到自己住处的苍云,猛的打了个喷嚏。 他摸摸鼻子,嘟囔道:“难道受凉了?不应该啊。” 九品巅峰的武者,这点低温等同于无。 况且苍云修的是玄武功,曾经被埋在冰层里一周,挖出来的时候都还活蹦乱跳的。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让苍云莫名有些烦躁起来。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苍云,开门。”凌雪轻柔的声音传来。 “凌雪妹子?” 苍云三两步走来,打开房门,看到凌雪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憨憨的笑了:“凌雪妹子,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带来了一些东西。” 凌雪迈步进屋。 苍云的屋里很干净。 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 估摸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用过,都冻得硬邦邦的,可以当石头砸人了。 听了凌雪的话,苍云眼睛都冒光:“你给我带了东西?” 老天爷,难道你终于听见我的乞求了吗? 凌雪妹子终于回心转意,愿意给俺一个机会了? 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苍雪?不错不错,女孩就叫这名字。 男孩的话……苍大牛?苍二狗?苍井……呸,还是听凌雪妹子的吧! 灯光下,凌雪笑靥如花:“我带了……” “带啥都行,只要是你带的,我啥都喜欢!” 苍云一把夺过,自顾掀开篮子上的布,入眼就看到两个大馒头。 “馒头好,俺最喜欢吃馒头了?” 苍云一手拿起一个,傻呵呵的笑着,然后张嘴去咬。 嘎嘣…… 石头一样硬的馒头,被他生生咬下了一小块。 随着苍云咀嚼,不断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 “不是给你吃的!”凌雪连忙夺过,放在桌上。 “馒头不吃还能干啥?” 苍云低头看篮子。 发现一套纱裙。 “你的衣服吗?穿了没洗?没事,我帮你洗!” 苍云一拍胸膛,豪气干云。 洗?洗个der! 原味的,不得珍藏个一两百年,当传家宝传下去? 凌雪的神色很是古怪,声音也越发柔和了几分:“不是我的。” “啊?那是谁的啊?” 苍云把纱裙拿了出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了一吓:“离院长的?我去,凌雪妹子你想害我啊?天策以后知道了不得跟疯狗一样追着我咬?龟壳都能给我咬缺喽。” 说着又看了一眼篮子,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声音也变得颤抖:“这……黑丝?这这这……扣肉的玩意儿你也给拿来了?” 凌雪嘴角疯狂抽搐:“放心,不是云裳的。” “那……” “更不是我的!” 凌雪强忍着笑,正色道:“是送给你的。” “我?” 苍云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脑袋旁边缓缓浮出个问号。 看起来跟智障一样。 “哎呀,直说了吧,苍云听令!” 苍云心中瞬间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凌雪一字一顿:“军师令你男扮女装,去给咱魏副帅跳一曲舞。” 纱裙落地,苍云目光呆滞,整个人像是被石化了一样。 被凌雪一句话整整硬控了三十秒,他才眼珠子麻木转动,问道:“为啥?” “难道让我或者云裳去吗?”凌雪反问。 “不是,咱北境虽然女兵少,但不是没有……” “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我北境的女兵,神圣不可侵犯!难道要让她们去牺牲色相?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所以你就侮辱我?”苍云目光无比幽怨。 凌雪嘴角又抽搐了两下:“军师说的,而且,你条件最符合。” “我……” 苍云欲哭无泪。 头一次恨自己没能长得五大三粗。 其实符合条件的,还有花间。 但花间现在人在法外之地,那就只剩下苍云了。 长得高高瘦瘦,脸上白白净净,妥妥的小白脸。 戴上假发,再化个妆,说是美女也不为过。 “为什么要去给魏武那个王八蛋跳舞?”苍云依旧心有不甘。 “别问为什么,军师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你只管听命行事就好。”凌雪严肃道。 苍云一瘪嘴,差点哭出来。 “好了,乖,为了北境,你就委屈委屈,实在不行……我去吧。”凌雪道。 “不行!” 苍云立刻眼睛红了。 他可以去,但凌雪不行。 一想到凌雪牺牲色相,给魏武那王八犊子扭来扭去,他就连呼吸都很痛。 “所以只能委屈你了,等楚帅回来,给你记一功!” 以退为进的战术大获成功,凌雪连忙催促苍云换衣服。 站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凌雪都不耐烦了,屋内终于传来苍云的声音:“好……好了……” 凌雪立刻推门而入,眼前一亮。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一双黑丝紧紧包裹着那双修长的腿。 纱裙稍稍有点短,裙摆处于膝盖上方。 两个冻硬的馒头,撑起了一片天,哪怕是凌雪,都觉得自愧不如。 假发还没戴,一张清秀的脸,泛着委屈,那小模样,还挺惹人怜爱。 凌雪突然就想象出一个画面。 苍云穿着这一身,手提大刀,站在两军阵前,一声怒吼,身上玄武虚影呈现。 画面太美,太有冲击力。 “能别笑了吗?”苍云幽怨的声音传来。 凌雪摇摇头:“我没笑啊。”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一眼?” “噗哈哈哈哈哈……” 凌雪终于忍不住,放肆大笑起来。 第289章 军师,不嘛! 夜幕下,灯光有些昏暗。 男扮女装的苍云,近乎躲在凌雪身后,跟着她往主帅府而去。 嘴里嘟嘟囔囔:“就这一次啊!下次打死我,哪怕被天策扒皮做稻草人,我也绝对不干!” “好好好,就这一次。” 凌雪敷衍着应声,嘴角疯狂上翘。 女装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以后苍云也能作为一手特殊的底牌,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发挥大用。 “凌雪将军!” “凌将军!” 一路上,巡逻的士兵纷纷向凌雪行礼。 对于凌雪身后的女人,有些好奇,但没有探究。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这女人会是被誉为抵天之盾的玄武军统领,苍云将军。 只要想一想,小脑都会萎缩。 一路匆匆,来到主帅府外。 凌雪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 “云裳!”她开口喊道。 来人正是离云裳:“凌雪,还没休息呀。” 凌雪道:“这么晚了,你这是……” 离云裳俏脸一红:“给天策抹药。” 天策这次垂危,伤得不轻。 虽然毒已经解了,但伤势没那么快恢复。 他光溜溜的躺在那,其他人都是糙汉子,要给天策上药,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以后天策知道了,怕是也会羞愤欲狂。 离云裳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她是医师,其次是女人,最后对天策有好感。 “辛苦你了……” “不辛苦,天策毕竟是因为我才受这么重的伤……咦,这位是?” 离云裳看着男扮女装的苍云,有些好奇。 来北境这么些天,她也已经知道,除了凌雪之外,几乎没有女人能靠近主帅府。 女兵们都不行。 这个女人穿的还不是军装或者战甲,能被凌雪领来主帅府,想必地位不低,怎么没听说过? “他……她啊,叫苍雪,是苍云的妹妹。”凌雪正色介绍道。 实则肚子都在抽搐。 “苍云的妹妹?” 离云裳美眸眨了眨,有些讶然。 没听说苍云有妹妹啊。 但也没怀疑什么,毕竟跟苍云之间也不算太熟悉,打招呼道:“苍雪你好,我叫离云裳。” 半躲在凌雪身后的苍云脚趾头都差点在地面上抠出三室一厅,无奈尖着嗓子轻轻道:“离姐姐好……” 声音低哑,有点奇怪。 离云裳仔细看去,瞧见了一张俏丽的脸蛋。 果然跟苍云有几分相像。 因为苍云一直半低着头,也就没看见喉结,确实难辨雌雄。 况且,离云裳也想不到苍云会男扮女装。 “苍雪妹妹的嗓子怎么了?”离云裳问道。 凌雪强忍着笑,道:“嗓子受过伤。” “啊?那可不行,这么漂亮的姑娘,本来的声音肯定也很好听,过两天我给苍雪妹妹看一看,希望能治好。” 苍云人都要尬死了,低着头完全不敢搭话。 凌雪用非凡的毅力,才没笑出声,说道:“好,过两天让她找你看看,这妹妹性格孤僻,有些害羞……你快去看天策吧。” “嗯。” 离云裳点点头,给天策上药去了。 “库库库……”凌雪揉了揉肚子。 能让九品巅峰的武者肚子疼,也挺难的。 “还不快走!”苍云欲哭无泪。 凌雪抹了抹眼角的泪,点头:“好,走走走……” 主帅府内,楚牧的办公室里。 霸刀看着面前的苍云,实在没办法把他和亭亭玉立四个字联系到一块。 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震撼成傻叉。 就连提出这个意见的衍天,都没想到效果能这么好,掩去喉结的话,几乎以假乱真。 “行啊!可真行!这身材,这小脸蛋,苍云你特娘真是个人才,生错男儿生了,你要是个妹子,估计就比凌雪差一丢丢。”霸刀竖起大拇指。 苍云恶狠狠的道:“找机会就砍死你。” 霸刀一咧嘴,将黑色鬼头刀递给苍云:“借你刀。” 苍云:“……” 北境之中,楚牧之下,霸刀最强。 苍云防御无双,论杀伤力,比霸刀差很远。 真打起来,他自己可能不会受伤,但一定伤不到霸刀。 “军师……” 苍云幽怨的看向衍天。 衍天连忙撇头:“别别别,别看我,辣眼睛。” “!!!” 苍云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忧伤。 “给。” 衍天指着桌上一坛子泥封的美酒,道:“你带着这个,去找魏武,无论用什么办法,让他喝下去,无方说起码能睡三天,等三天后,再来一次……” “还来?” 苍云大怒:“我不!” “哎呀,你说话就说话,跺什么脚?这是军令,违抗军令,让凌雪把你吊起来打!” “军师,不嘛。” 衍天脸皮抽搐,上去就抢霸刀的刀:“给我,我来砍!” 苍云抱起酒坛就跑。 以衍天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苍云站着让他砍,能把衍天活活累死。 但他哪敢。 抱着酒坛子,苍云一路碎碎念,满是悲愤。 最终发现谁都惹不起,只能把愤怒全都堆到魏武身上。 与此同时,主帅府旁边,新修了一栋平屋。 石头堆砌,装饰简单,做我魏武的住处。 毕竟是副帅,总不能一直住在主帅府。 此刻的魏武正在大口灌酒,没有用劲气将酒气排除,所以有几分醉眼朦胧。 心里想着自己在京城的几房小妾。 自己没在身边,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寂寞。 魏武想过把小妾们带来,但被严厉禁止。 这里是北境,是战区,哪容得让人饮酒作乐? 身为副帅,偷偷饮酒已经是过错,楚牧要较真,魏武此刻应该在军法处蹲着。 “还是京城好……” 魏武哭丧着脸,越发想念自己的小妾们。 想着想着,就想歪了去,呼吸不由得几分急促。 嘎吱…… 一声轻响,吸引了魏武的注意。 透过满脑子的龌龊,他看到了一条从门缝伸进来的腿。 “黑丝?” 魏武怔了怔,旋即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想得太入神,眼花了。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魏武眼前。 她一只手搂着一坛酒,一只手半遮着脸。 露出的眼眸,秋波流转。 “好腿!好身材!”魏武内心大吼。 “魏副帅。”苍云夹着声音喊道。 魏武皱了皱眉:“你是谁?” “是军师让我来的……说北境苦闷,不比京城,军师让我给魏副帅带了美酒,给您跳一支舞,助助兴。” 说着,苍云将遮脸的手放了下来。 魏武起初还觉得对方声音有些古怪,但一看那张脸,瞬间脑子里那些龌龊的画面,就渐渐由虚转实起来。 第290章 牡丹城急报! 魏武并没有怀疑苍云的话。 要知道,以衍天的智慧,是不会突兀去做某件事的。 在此之前,衍天已经进行过很多铺垫。 明里暗里,对魏武有示好之意。 就连魏武现在喝的酒,都是衍天让人送的。 起初魏武也起疑心,但在衍天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下,很快释然。 是啊。 这北境是楚牧的北境。 几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身为北境军师,衍天的权利应该很大才对,可衍天作为一个不是武者的普通人,在强势的楚牧面前,能有多大作为? 据衍天所说,北境六年之战,很多策略,都是他提出的。 很多功劳,也都该是他的。 可楚牧却无耻的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衍天心生不满,是合情合理的。 这也让魏武起了更多的心思。 如果能将衍天拉入自己的阵营,这北境,还真就未必不能图谋一番。 眼下,衍天送来个美女让自己解闷的行为,也就合情合理了。 “好好好!” 魏武含笑点头。 苍云故意扭着腰,款款走来。 臀显得特别圆。 也是垫了的。 在他靠近后,魏武便嗅到了一阵诱人的香气。 混杂在冰冷空气中,让人有些迷醉。 不过,他依旧理智,保持着一丝警惕。 苍云打开泥封,倒了酒,翘起凌雪特殊修饰过的兰花指,端起酒杯就要喂魏武。 魏武伸手挡着,笑眯眯的道:“你先喝一口。” 苍云美眸一翻,一手挡着脖子,一手端着酒杯,仰头就喝进嘴里。 动作下意识有些粗狂,酒水顺着嘴角,流下脖子侧面,又流到锁骨,浸入纱裙。 喝完,苍云夹着声音道:“魏副帅,我喂你?” “不用。” 魏武重新拿了杯子,重新倒酒。 酒香四溢,让他不由吞了口唾沫。 “这酒……” “这酒呀,叫做冰逢雪,在冰层里埋了五年的佳酿,数量很少,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喝的,也就是魏副帅您呀……” 说着,苍云退后几步,抛了个媚眼:“魏副帅您喝着,我给您跳支舞……” 没有音乐,苍云自己哼哼。 手脚开始扭动,然后扭腰。 动作显得僵硬,还很不自然,如果魏武看过丧尸片的话,可能会觉得眼熟。 但即便如此,魏寻依旧觉得很满足。 北境嘛,哪有擅歌舞的? 能找个美女过来,已经不错了,还想她跟京城的那些妖艳货一样会扭,可太难为人了。 欣赏着诡异的舞姿,魏寻仰头一口喝了酒。 顿时眼睛一亮。 “好一个冰逢雪……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魏武装模作样的拽文,继续倒第二杯,然后第三杯,第四杯。 不知不觉,迷迷糊糊,他一脸的坨红,却不自知。 朝着还跟个丧尸一样胡乱扭动的苍云招手:“来~妹妹,坐哥哥怀里……嘿嘿嘿……哥哥喜欢你这腿……” 扑通。 魏武晕过去了。 苍云停了下来,夹着嗓子喊了几声:“魏副帅?魏副帅!” 魏武没反应。 他凑近魏武,手指去掐魏武的脸。 很用力。 魏武的脸都红肿了一些。 依旧没反应。 “喜欢老子的腿?” 苍云脸色狰狞起来…… …… “军师,搞定了!” 苍云走了进来。 看着衣衫凌乱的苍云,凌雪霸刀张着嘴,神色有些惊疑。 难不成…… 牺牲这么大么? “苍云将军辛苦了,先给你记一大功,等楚帅回来,再行奖励。” “别,我不要什么大功,下次能不能换一个?我刚差点都吐了。” “苍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放眼北境,舍你其谁?”衍天正色道。 霸刀和凌雪重重点头:“没错苍云,北境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 “我……俺……这么重要么?”苍云陷入自我怀疑。 “嗯!” 三人一脸严肃,重重点头。 “这样啊……没想到我这么重要!为了北境,我可以!”苍云陷入自我感动。 凌雪狠狠揪了揪自己的大.腿,这才憋着没笑,正想说些什么。 滴滴滴…… 滴滴滴…… 突然间,手机发出刺耳的声音。 立刻,三人目光看向凌雪。 凌雪拿出手机看了看,俏脸一沉,覆盖寒霜:“牡丹城暗阁分部急报,有不明身份的武者在暗中盯梢,怀疑要对楚帅家人不利。” “胆大包天!” 苍云瞬间就怒了,伸手进衣服里,掏出俩大馒头,恶狠狠道:“我这就去牡丹城!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说着话,他手里的馒头已经被捏碎,化为粉末。 “这件事确实要慎重。”衍天沉声道。 霸刀毫不迟疑:“我去!” 以他的实力,再带着配合无比默契的黥卫,除非来上三五个宗师,否则破不开防线。 “你还要假扮楚帅。” 衍天思索着道:“苍云,你和藏剑去。” 说着,他拿起笔,在纸上快速书写,然后撕下,折叠,装入一个袋子离,递给苍云:“如果出现不可敌的情况,打开这个袋子,应该能解决麻烦。” 听起来有点神叨叨,但苍云深信不疑,接过袋子后,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 “等会!” “怎么了军师?” “emmm……去牡丹城不用牺牲色相,丝袜什么的,还是脱了吧,实在是辣眼睛,我有点遭不住。” 苍云:“……” 含羞带愤,苍云掩面而去。 凌雪有些担忧:“军师,我也去吧,毕竟……” “凌雪你走不了,法外之地、蛮国、灵国、京城、牡丹城……各地消息,都要经你汇总报给我听,楚帅不在,我不放心。” “那……要不要通知楚帅?” “法外之地关系到建城,建城是我们最重要的战略目标,没有之一,所以不容分心,就先别告诉楚帅了,他护了北境,他的家人,就让我们来护吧。” “好!”凌雪点头。 “我再确认一遍牡丹城的安排……稍后联系牡丹城总督孙涛……” 另一边,苍云匆匆敲响了藏剑的房门。 笃笃笃…… “谁?”藏剑凌厉问道。 “是我!”苍云回道。 很快,房门打开。 “这么晚了,你这家伙……” 话没说完,藏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差点被门撞了鼻子,苍云骂道:“你踏马……神经病啊?” “你才是神经病!大晚上跑来找老子,还踏马化了妆!说!什么时候惦记上老子的?” 藏剑的语气凶狠里透着慌张。 “惦记你二大爷跳恰恰!” 苍云学着陆弥的口吻骂人,脸上挂着黑线:“没工夫解释,牡丹城那边有异常,楚帅的家人可能有危险,军师令我们马上去牡丹城。” 哗啦! 藏剑提着剑冲了出来,眼神格外凶狠:“走!” 第291章 夜色杀机! 夜深。 牡丹城郊外,寂静无声。 一盏盏昏暗的路灯,照亮些许的区域,除此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里,有道道身影如鬼魅般悄然浮现,全都黑衣蒙面,目光直指锁定在楚家庄园。 庄园内灯光同样昏暗,有牡丹城城卫军士兵来回巡守,还牵着一条条凶狠的猎犬。 守卫等级算得上森严。 可即便是那些嗅觉机敏的猎犬,依旧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无声之中,楚家庄园已经被包围。 超过三百名黑衣人,分别从四个方向,利用钩锁,越过围墙而入。 明明摄像探头就在旁边,依旧视若无睹。 令人心悸的是,监控室里三个负责时刻查看画面的士兵,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监控网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入侵。 黑衣人脚下无声,静默在一颗颗大树后。 等前方巡逻士兵牵着猎犬走过后,瞬间而动。 五秒钟内,所有黑衣人全都进入了别墅范围,纷纷贴墙而立。 此时,第二队巡逻的士兵才到来。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又是安静的等待。 二十五秒后,四条钩锁抛出,精准命中小白楼顶部低矮围墙。 黑衣人们迅速攀爬,速度矫捷无声,快速翻越至围墙内。 却在下一秒,一抹白芒闪过,黑衣人动作一顿。 旋即,血痕在他脖子上出现。 眼前,藏剑面无表情,拉着尸体往身后一抛,两个黥卫轻松接住,轻轻放下。 黑衣人们陆续上了围墙,藏剑不断挥动手中细剑进行收割。 没有劲气波动,没有破空声,没有剑刃入肉的阻碍。 毫不知情的黑衣人,就像是一个个排队过奈何桥的枉死鬼,挨个暴毙。 “二九八、二九九、三百,齐活。” 藏剑心中默念着,挽了个剑花,手中细剑往身后一插,消失无踪。 而后他挥了挥手。 黥卫们立刻行动起来,每人手提两具尸体,从顶楼一跃而下,无声落地,快速没入远方不见。 如此往返了十趟,楼顶上堆积成小山的尸体被清理完毕。 只残留着猩红的血迹,以及空气中悄然弥漫的血腥味。 藏剑从兜里拿出一个瓷瓶,轻轻挥洒,白色粉末飘荡着落下。 残留的鲜血竟然如阳春白雪,消融不见。 血腥味自然也就散去,残留的些许,被风一吹,再无痕迹。 做完这些,藏剑目光放在了左侧。 两里之外,一颗大树下,苍云嘴里咬着一根杂草,双手环抱。 目标出现时,咧嘴勾勒一抹残忍笑容。 身形一闪,挡在了一群黑衣人面前。 “哥几个,去哪啊?” 吊儿郎当的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突然出现的苍云,让黑衣人们心头一惊,为首之人眼中泛起狠辣,猛的挥手。 锵锵锵…… 一众黑衣人纷纷掏出武器,一言不发,直奔苍云。 “别别别……” 苍云连连摆手,语气惊慌。 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依旧无情将武器刺入了他的胸膛。 苍云惨叫:“啊……我死了。” 将武器刺入苍云胸膛的黑衣人却是不由一怔。 旋即便见一只大手挥来。 咔! 他什么都反应不及,眼前陷入黑暗。 后面的黑衣人同伴,则清楚看到,苍云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扇得直直旋转了七百二十度。 颈椎要是没断,也被拧成麻花了。 “杀!” 黑衣人首领咬牙厉喝。 无数刀剑临身。 苍云脚下一跺。 金黄的玄武虚影透体而出,在黑夜里跟个一千瓦的大灯泡一样,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铛铛铛! 金铁之声不断传出,伴随着噗噗的吐血声。 凡是攻击苍云之人,不但没伤到苍云分毫,反弹回来的震颤之力,还直接作用在他们的体内,五脏六腑都被震碎。 扑通~扑通~ 一具具尸体倒下。 “北境苍云!” 黑衣人首领目光惊骇,显然认出了苍云的身份,转身就要逃。 但才刚转身,迎面一道白光至上而下。 犹如发丝般的血线,从黑衣人额头上出现,朝着眉心往下蔓延。 三秒后,嗤啦…… 身体一分为二,红白之物、内脏肠子,哗啦流得到处都是。 腥臭扑鼻。 苍云不由捂住了口鼻,瓮声道:“你就不能温柔点?搞得这么血呼啦滋的,清理起来都麻烦。” “怪我。” 藏剑耸耸肩:“一时没收住手……有活口吗?” “有啊。” “哪?” “地上呢,东一块西一块。” 藏剑:“……” 玛德,大晚上不睡觉果然会出现幻觉,苍云这憨货都会讲笑话了! “让黥卫兄弟辛苦一下,清理清理。” “带酒了么?” “带了。” “走,喝两杯。” 刚刚屠杀五百人,转眼就跟没事人一样,坐在楼顶上喝酒。 “没这么简单吧?” “必然没这么简单。” “万一来宗师咋整?” “挡着。” “挡不住呢?” “军师给了锦囊。” “那没事了,喝!” 两人悠然自得,各自大口喝着聊些闲话。 不觉间,天色亮了。 别墅里,丁美云早早起床,穿着睡裙就去厨房准备早餐。 不久后,一身OL职业装的苏璃,牵着穿着细碎花裙的苏楚楚出现。 楼顶上跟两个偷窥狂一样的藏剑苍云,偷偷看去,啧啧嘴:“夫人是真漂亮!” “跟凌雪比怎么样?”藏剑戏谑的问。 “那必然是凌雪妹子……略逊一筹。” 苍云好歹不是智障,龇牙道:“狗东西,录音关了!” “你居然变聪明了!” 藏剑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化了妆的原因?” 苍云拳头硬了,恼羞成怒:“再提化妆我跟你急!” “特殊癖好嘛,我理解,兄弟挺你。”藏剑握拳捶了捶自己胸口。 苍云气得想跺脚,不再理会藏剑,看着苏楚楚小短腿颠颠的跑,在草坪上撒欢,又不禁感叹:“小公主真可爱,骗人生女儿系列。” “你得先有个老婆。” “烦,你别说话。”苍云不想理藏剑。 藏剑嘿嘿嘿的低笑:“现在知道你平时嘴贱起来有多遭人恨了?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绝交!原地绝交!” “绝交多久?” “看你表现,起码一个小时。”苍云傲娇的道。 看着苍云下意识翘起的兰花指,藏剑头皮有些发麻。 “乖乖,这货昨天晚上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变化这么大?” 第292章 大姐头! “我不要吃蛋黄!” 餐桌上,苏楚楚踢打着两条小短腿,粉嫩嫩的嘴唇噘得都能挂夜壶了。 丁美云没好气骂道:“死丫头现在还挑食了?吃!不吃打小屁.股!” 苏楚楚立刻故作可怜,眨巴着葡萄般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问:“外婆不爱我了吗?” 楚蕙兰一看就受不了了,连忙一只手把苏楚楚搂在怀里:“小乖乖,奶奶疼你,但你要乖乖听话。” “我想喝牛奶!” “好好好,奶奶给你拿。” 苏璃有些头疼:“妈,你就别惯她了,以后养出坏脾气谁受得了?” 楚蕙兰笑呵呵的道:“女孩就是要富养,楚楚这么快,以后肯定也是跟你一样贤惠大方,没事的。” 苏璃表情有些严肃:“都说慈母多败儿……” 楚蕙兰道:“我儿子是北境主帅。” “……” 苏璃无言以对,侧头看丁美云。 但她找错了帮手,丁美云一直都觉得是自己女儿高攀了,哪里可能会帮着她,跟楚蕙兰理论? 于是苏璃看向段奎。 段奎连忙低头喝粥,假装没看见。 “妈。” 苏璃无奈道:“我觉得教育孩子这方面……” 楚蕙兰温和道:“不是我无脑宠楚楚,蛋黄里百分之三十二都是脂肪,确实不宜吃多,否则会对楚楚天生通透的经络造成影响,后续她要习武的。” “牛奶可以喝。” 苏璃愣了一下。 原来如此。 “小璃,来,我给你把把脉。”楚蕙兰说道。 苏璃便乖乖把手伸了过去。 楚蕙兰把了把脉,皱眉道:“你要注意别太疲劳,这些年是真的辛苦你了,我一会开个方子,你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等下次小牧回来,争取生个二胎……” “阿这……” 苏璃嘴角抽了抽。 果然当婆婆的都会催生二胎么? 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戴着的求婚戒指,苏璃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吃完早餐,丁美云照例去买菜,苏璃打算送苏楚楚去幼儿园。 楚蕙兰喊道:“小璃,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怎么了妈?您说。” “我想开个医馆试试。” 苏璃眨了眨眼:“您有信心给人看诊了嘛?会不会快了点?” 楚蕙兰自信一笑,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上面是天龙医师协会颁发的医师证明。 翻开后就能看到,楚蕙兰的照片和名字,下面写着一品凡医,注册时间就是昨天。 证书上面有特殊加盖的印章,并且可以联网查验真伪,无法冒充。 “妈,您也太厉害了吧!”苏璃惊呼一声。 医师太少了,比武者还要少。 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楚蕙兰才学医多久?满打满算不足一个月,居然已经拿到了一品医师证明。 严格意义上来说,楚蕙兰确实已经具备了开医馆的资质。 苏璃点头:“行啊,我让人去找找,重新自己弄太麻烦,找个位置合适,想要转让的小医馆让您练手。” 楚蕙兰笑得合不拢嘴。 像是人生焕发了第二春。 段奎眼中,楚蕙兰全身都在发光,同样也带着笑意。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只要能在身边,什么都行。 顶楼上,苍云和藏剑面面相觑。 “咱主母这么厉害的吗?” “果然不愧是楚帅的妈妈!” 而后,两人仿佛心有灵犀,同时问道:“你.妈呢?” “艹!” 两人又同时给对方竖中指。 “别斗了,出门了……你跟哪边?” 苍云道:“我跟夫人吧。” “行,那我跟小公主。” “呃……丁夫人呢?” “买个菜而已,两……三个黥卫兄弟跟着,应该没问题。” “走!” 二人身形一闪,悄然无踪。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 “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 稚嫩童真的歌声飘荡,犹如快乐的百灵鸟。 苏璃额头挂着三根黑线:“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准再乱唱,换一首。” “哦~” “我在马路上捡到一分钱,交给巡查叔叔叔说一遍,叔叔拿到钱,揣到兜里面,我大声的说了声,叔叔你不要脸。” 苏璃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这幼儿园不能读了,换学校,必须换! 苏璃错怪了幼儿园。 她把乖乖巧巧的苏楚楚送到幼儿园后,去公司忙工作。 前脚刚走,后脚苏楚楚身边就围了一堆小朋友。 “大姐头早上好!” “大姐头,我是大B班的,以后可以跟你混吗?”(递上零食)。 苏楚楚看着一堆小男生小女生,无奈的摇摇头:“好叭,真拿你们没办法,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有人欺负你们的话,跟我说!” 幼儿园外,草丛里蹲着的藏剑脸皮抽搐起来。 小小年纪,已经颇有楚帅的风采! 果然天资不凡! 没多久,就听到哇哇的哭声。 “苏璃!你又打人!” 老师生气呵斥。 藏剑一起身,透过窗,就看到一个小胖墩坐在地上哭,年轻的女老师脸上带着无奈。 苏楚楚双手叉腰,义正言辞:“他欺负人,我就欺负他!我以后是要跟爸爸一样当大英雄的!” 苍云举着手机,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苏楚楚体质确实特殊,以前跟着苏璃吃了不少苦头,而且性格怯懦,有些自卑,所以没展现出来。 现在不同,营养丰富均衡,又因为楚牧的原因,逐渐培养起自信来。 看似瘦小的身体里,潜藏着大大的能量。 最明显的,就是力气惊人。 小胖墩一推就倒,根本不是对手。 “天生经脉畅通,任督二脉全开……这么好的苗子,而且五六岁的年龄,已经可以习武了。” 藏剑眼睛里放光:“楚帅应该没时间教,而我,约等于楚帅的亲弟弟,自然义不容辞!” 唦唦…… 有声响传来。 藏剑猛的转头,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手拉着裤腰,愣在那。 “偷……偷窥狂!” 少年看到藏剑举着手机,像是在偷拍,顿时大怒,一拳打来。 “哟呵,小家伙胆子挺大,敢对我出手。” 藏剑来了兴趣,也一拳打过去。 却不料,少年这一拳是虚招,脚下踩着某种诡异的步伐,像是泥鳅一样滑动,瞬间到了苍云的身后,双手高举重重砸下:“吃我一击吧!” 第293章 妖孽少年,苏璃遇袭! “有点本事,但不多。” 藏剑表面风轻云淡,心底里却很是惊讶。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实力已经达到七品巅峰,而且战斗经验很是丰富,且具有一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狠辣感。 被他这一下击中,不是也残废。 啪! 藏剑抬手,挡住了少年的重拳。 同时捏住,面无表情往前挥动,就要将少年砸在地上。 少年没想到这个偷窥狂竟然是个高手,不由大惊,但反应不慢,双.腿快速自然弯曲,使出一招铁板桥,脚掌稳稳落地,避免身体遭受重击。 但此时,劲风袭面,隐隐刺痛。 那是藏剑挥拳而带起的拳风。 “等下!” 少年脸上露出谄媚之色:“我给你钱!” 拳头在少年眼前几厘米的地方停住,强大的拳风依旧让少年俊逸的脸微微变形,龇牙咧嘴,像是迎面被吹了狂风。 藏剑戏谑道:“你有多少钱?” “一百万,不够再加!” “哦?拿来。” “大哥,您先松开我啊,不然我怎么拿?” 藏剑果然松手。 少年眼中露出喜色,想着这人居然这么容易相信人,等小爷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飞毛腿,让你见识见识人间险恶。 可惜,不等他飞毛腿施展出来,锵的一声轻响,脖子上多了一把锋利的长剑。 寒光凛冽,刺激得他脖子上鸡皮疙瘩冒了一圈。 “好剑!” 少年面不改色,朝藏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哥,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藏剑戏谑道:“误会我什么?” “以你这样的绝世高手,肯定不是偷窥狂。” “一句话就算了?敢向我挥拳,你自己说的一百万,拿不出来,就拿你的小命来赔偿。” 少年脸色凄苦起来:“大哥,我就想尿个尿,不至于……” “你说了不算,小子,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么?” “现在知道了……” 少年苦涩道:“我没有一百万……大哥你别急,我没有,但我师兄有啊!” “哦?还有师兄?人呢?” “没在这……大哥你别急啊!世界如此美好……我师兄在楚家庄园,我带你去,保证给你一百万!” 藏剑瞳孔微微有些收缩,脑海中念头急转。 难道这小子,是一枚调虎离山的棋子? 啪! 藏剑突然出手,砍在少年的脖子上。 “你个老六……你搞偷袭……” 少年眼睛一翻,晕了过去,被藏剑揽住。 藏剑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很快,就有一个样貌普通,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人走来:“拜见藏剑将军。” 他是暗阁成员,表面上的身份是卖保险的。 “把这小子,带去楚家庄园,让黥卫绑起来,暂时不管,等我回去亲自审。” “是!” 男人立刻将少年背起来,一边走一边骂:“臭小子,老子是管不了你了,迟早给你送巡查局去!” 藏剑目送二人远去,眉头微皱。 十五六岁的骨龄,七品巅峰的实力。 要培养出这么一个妖孽少年,恐怕要花费不小的功夫,真舍得拿出来当诱饵? 正想着,一声呼喊传来:“那谁!站在那干什么的?” 是幼儿园的保安大叔,手里拿着防爆叉,一脸警惕。 藏剑连忙提了提裤子,讪讪道:“不好意思,尿急,马上走,这就走!” “呸!现在的年轻人,真没公德心!”保安大叔忿忿骂道。 堂堂北境天剑军统领,都不敢还嘴。 …… 时间无声流逝。 莺飞草长三月天,黑得比较早。 五点的黄昏,格外好看。 楚楚科技公司租用的办公地点,是一栋三十几层楼的商务大楼。 下班的时间点,员工们陆陆续续离去,经过落地窗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然后感慨:“生活真是不容易啊,那男的都吊一天了。” 落地窗外面,吊着一根绳子,有个蜘蛛人正在刮玻璃。 这蜘蛛人是苍云。 他跟着苏璃到了公司楼下,却进不去,左思右想,应聘了楼下的清洁公司当临时工,主要工作就是清洁整栋大厦的外墙和玻璃。 从早上到傍晚,他在其他人眼里就跟个傻叉似的,一直吊着,来来回回做清洁。 墙面差点没被他刮下来一层。 眼见苏璃伸了个懒腰,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苍云才跟个特种兵一样三两下滑下来,解了绳索,摘了帽子,准备走人。 “诶诶,小伙子别走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么努力的年轻人了。” 一个身材尚可,模样一般,眼角有些鱼尾纹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五百块大洋递给苍云:“这是你今天的工资。” 这女人就是清洁公司的老板娘。 “谢谢……” 苍云道谢,转身就要走。 苏璃已经快要进车库了。 “别急。” 女人笑盈盈的递来一张名片:“年轻人很勤劳,这是好事,如果哪天不想努力了,也可以给姐打电话。” “我……” “姐不会亏待你的,好好想想。” 女人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走了。 苍云眼神里透着哈士奇一般的茫然。 旋即默默将名片揣进兜里。 此时,苏璃的车从地下车库驶出。 紧接着,一辆黑色轿车跟着开出来,在苍云脚下停下。 苍云拉开车门上车,拿起矿泉水灌了一口。 开车的是个黥卫,不用吩咐,一脚油门踩下,追了上去。 一路悄无声息跟着苏璃的车,没有任何意外。 驶入郊区后,突然一辆车从小道闯出,苏璃惊呼一声,连忙踩下刹车,依旧撞上了那辆车的侧面。 按了手刹,苏璃含怒下车:“你怎么开车的?” 车里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脸讪讪,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新手,错把油门当刹车了,实在抱歉。”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我赶时间,您留个联系方式,拍个照,去四S店定损,多少钱我一定照价赔……” 一边说,一边靠近苏璃,趁着苏璃毫无戒备,闪电般在她脖子上一点。 苏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男人冷笑一声,就要抱着苏璃上车。 “撒开你的狗爪!” 冷厉的声音突然传来,伴随着一股劲气。 苍云飞奔而至,势大力沉的一拳悍然砸出。 男人大惊,连忙抵挡,却被苍云打飞,人在半空,口喷鲜血。 他毫不犹豫转身想跑,又被黥卫拦住去路。 眼中一抹苦涩闪过,男人猛的握拳,脸色瞬间涨红,七窍流血倒地。 “艹!” 扶着苏璃的苍云见状大怒。 太踏马果断了,逆转劲气倒冲武脉,心脏破裂,死得不能再死! 毫无武德的朝着尸体吐了口痰,苍云小心翼翼将苏璃扶着上了车,没敢抱,怕被楚牧打死。 “这里你处理一下,联系孙涛和暗阁去查。” “是。”黥卫点头。 苍云这才驱车朝楚家庄园而去。 第294章 孝死我了! 本来苍云和藏剑是不打算露面的。 藏匿在暗中,才能更好的应对各种突发的危险。 可现在不露不行。 苍云看着倒在车后座里的苏璃犯了难。 抱又不敢抱,抓耳挠腮好一阵,进了庄园。 “你是哪位?怎么进来的?” 丁美云正跟苏楚楚在草坪上踢毽子,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堂而皇之走来,立刻牵住苏楚楚,大声询问。 屋内听到丁美云声音的楚蕙兰和段奎都跑了出来。 “苍云将军?”段奎是认识苍云的,很早以前就见过。 “段老爷子。” 苍云连忙行礼,然后挠挠头,又对楚蕙兰和丁美云行礼:“主母好,丁夫人好,小公主好,我叫苍云,是楚帅麾下的。” 楚蕙兰立刻眼睛一亮:“是我儿子叫你来的?” “也不是……” 苍云解释道:“楚帅正在忙很重要的事情,我们是听说有人想对主母你们不利,所以赶来保护你们。” “有人要对我们不利?” 楚蕙兰脸色微变:“是我儿子的敌人?” 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人,眼界之类的,也比丁美云高太多。 楚牧身居高位,手握重兵,不可能说没有敌人。 毕竟就连钱都做不到让人人喜欢。 但敢把矛头对准他们,难道就不怕楚牧报复? 所以,要对他们不利的人,显然跟楚牧之间堪称死敌。 也就意味着,她们有大麻烦了。 “主母放心,没什么大碍。” 苍云连忙解释,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道:“夫人回来途中遭到袭击,不过没事,只是晕过去了,还在车上,我不太方便……” 楚蕙兰和丁美云都没听完苍云的话,脸色一慌,连忙往外跑。 然后就在车内看到了昏睡的苏璃。 “段奎,你抱着楚楚。” 楚蕙兰喊了一句,苏楚楚也很乖巧,小脸上带着些许慌乱,没有出声,乖乖投入段奎的怀里。 丁美云便帮着楚蕙兰一起,将苏璃扶了出来,匆匆进入小白楼,放在床上,楚蕙兰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苏璃确实只是陷入昏迷,没有其他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咋样?”丁美云焦急问道。 “没事。” 楚蕙兰认真道:“亲家,咱们这段时间出行要小心一些,从明天起,就别出去买菜了,让人送来吧,我会注意食材和水源安全……” 苍云听着楚蕙兰一通交代,不由为楚蕙兰的细心感到敬佩。 果然有其母才有其子。 主母相当稳健! 丁美云只管点头,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 楚蕙兰看向苍云:“苍……” “苍云。”苍云连忙道。 “苍云将军,谢谢你保护了我们小璃,家里客房很多,等会简单收拾一下,你就住下。” “谢谢主母,我会尽快解决麻烦。” “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楚蕙兰问。 “主母英明,除了我,还有……” 说着,他话语一顿,看向段奎。 “是……是小剑?”段奎立刻欣喜道。 “嗯,是贱。”苍云心头嘿嘿一笑。 “老剑!” 苍云召唤术一出,藏剑出现在门口。 大步走了进来,朝着楚蕙兰恭敬行礼:“楚帅麾下,北境藏剑,拜见主母。” “藏剑将军客气。” 楚蕙兰现在绝对担得起她的名字,蕙质兰心。 眼界已经非同凡响。 哪怕是面对统军将领,依旧平常心对待。 段奎没说话,眼巴巴的看着藏剑。 藏剑就乖乖的跪了下去:“爸。” “诶!” 段奎和苍云同时应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藏剑的目光能直接杀人。 段奎怔怔看向苍云,眼神变得莫名。 “那个……咳,哈哈哈,我去上厕所。”苍云拔腿就跑。 “快起来。”段奎将藏剑扶起。 楚蕙兰仔细打量藏剑,确有几分段奎年轻时的影子。 “怎么没跟我说,你儿子在小牧手下当兵。”楚蕙兰问。 段奎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怕你有想法呗。 藏剑连忙道:“主母别误会,我跟我爸没什么关系……不是,我爸跟我妈没关系……呃……您要是介意,我可以马上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段奎:“???” 好大儿,可孝死我了! 楚蕙兰强忍着笑,柔声道:“傻孩子,你别多想。” 藏剑舒了口气:“那啥,我去看苍云上厕所。” 他转身匆匆走了。 楚蕙兰对段奎道:“随你,有你的傻劲。” 段奎咧嘴挠头,呵呵呵傻笑。 丁美云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突然想到自家那口子,又摇摇头。 扔掉的男人泼出去的水。 跟着女儿孙女过好日子它不香么? …… “你踏马是傻叉吧?就在半空吊了一天?我要是你,我就去应聘夫人公司的保安,守住大门,谁来谁死!” 前往主宅的路上,藏剑听闻苍云化身蜘蛛人的行为,一脸鄙夷。 苍云也才反应过来,卧槽好像保安还真比蜘蛛人靠谱!老子怎么没想到? 但他嘴上肯定不服输:“你才傻叉!看看这个!” 苍云拿出名片:“保安能拿到这名片么?公司老板娘,虽然四十多岁,但人家身材好,徐老半娘,风韵犹存懂不懂?她说哪天我不想努力了,给她打电话,保证不亏待我!” “呵呵呵……” 藏剑冷笑:“堂堂玄武军统领,北境抵天之盾,竟然真想当小白脸傍富婆,你还真是有出息啊!我倒是真想知道,你的乌龟壳,顶不顶得住富婆快乐球。” “那是什么球?” “钢丝球。” “钢丝球?那不刷碗的么?跟富婆的快乐有毛关系?” “我爸不让我跟傻子说话!” 两人彼此斗着嘴,进了主宅。 在一个牢房里,苍云看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连嘴都被塞着的清秀少年。 “这就是你说的妖孽少年?七品巅峰?” “不信你自己探一探。” “我还真就……信了……” 苍云一拍脑袋:“这年头,天才咋这么多了?离院长、万灵,现在又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少年呜呜几声,大概意思是:你才是玩意儿,你全家都是玩意儿! 苍云眉头倒竖,一脸凶狠:“说!谁派你来的!” 藏剑翻个白眼,将少年嘴里塞着的破布取走。 少年这个时候反倒是梗着脖子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了。 苍云狞笑着上前:“嘿,还挺有骨气,那就看看是老子的手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少年慌了,眼泪汪汪道:“大哥!我就撒个尿,真的不至于!” 第295章 去而复返的少年! “幕后之人在你身上肯定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他应该会很心痛吧?”藏剑笑着说道。 少年连连点头。 “是啊,师父确实是花了很多心思!” “师父?说出来吧,免得受皮肉之苦,虽然老子的手段跟天……咳咳,你应该也受不了。” 少年泪眼朦胧:“两位大哥,我以后能不能跟你们混啊!我师父他……他不是人啊!” “我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无时无刻都在忙碌,一天天干不完的活。” “甚至连马桶,都是我来倒!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我才十五岁!你们知道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真的……” 嗤…… 少年正悲愤诉苦,突然就挣脱了绳子,纵身朝细小的窗户飞掠而去。 一米七几的个子,瞬间收缩成跟苏楚楚差不多大,轻松穿过了窗户。 “缩骨功!” 两人对视,不由惊呼。 旋即连忙追出去,咬牙切齿。 开玩笑。 两个九品巅峰,两个北境帅军统领,如果让一个小屁孩从他们手里成功逃走,还回什么北境? 随便找颗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小爷不玩了!” 少年速度极快,没入庄园后方山林,跟鱼入大海一样,闪转腾挪间,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外面一点都不好玩!这么多坏人,实力还强大,小爷差点就栽了!回去找老登去……不对,这不是楚家庄园么?师兄的家人应该在这里才对……那俩人是什么人?难道……” “前面那小子,你给我停下!再跑,追到你腿打断!” 苍云气得破口大骂。 他只擅长防御,进攻和追击,都相对较弱。 藏剑倒是勉强能跟上,但也逐渐被拉远距离,心里颇为无奈。 明明已经封了对方的武脉,那小子是怎么冲破封锁的? 七品巅峰,差着两个境界,劲气竟然浑厚无比,连他都追不上。 真让人逃跑了,像什么话? 眼中冷芒一闪,藏剑在快速追击的同时,挥动了长剑。 剑芒纵横,冰冷无情,犹如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少年头也没回,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身形都没停顿,完全违背了物理学规则,毫无停顿往左边横挪,轻易避开藏剑的攻击。 “擦!” 藏剑瞪眼。 这是第一次被人以这种方式躲掉必杀的绝技。 还是一个七品巅峰的十五岁少年! “丢了丢了,脸都丢光了!” 藏剑恼怒不已,后悔之前没直接斩了少年的腿,否则他怎么可能跑掉? 不过几分钟,藏剑停了下来。 已经失去了少年的踪迹,连劲气波动都已经完全感受不到。 提着剑,站在山林里,藏剑眉头拧成川字。 当~当~当~ 厚重的脚步声响起,苍云匆匆赶来,看到藏剑一个人站那,傻眼了:“真让那小子逃了?” “逃了。” 藏剑吐了口气,十分纳闷:“被封了武脉还能破开,传闻中的缩骨功,连我都追不上的速度,还有精妙的隐气之法……这小子哪学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嗨……没想到一世英名,毁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身上,这事儿传回去,老刀他们能笑死俺们。” “人都跑掉了,还能怎么办?回……不好!调虎离山!” 藏剑猛的大惊失色,连忙折返,往楚家庄园跑。 苍云瞪眼,也是大急大怒:“等等我!” 他跑不快,懒得跑了,双脚用力一瞪,高高跳起,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重重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一块巨石都被他生生踩碎。 苍云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反震力一样,再度起跳。 或许是下山的缘故,他这种不走寻常路的蹦跳,竟然不比藏剑慢。 两人着急忙慌回到楚家庄园,冲进小白楼。 屋里人纷纷看着他们。 丁美云刚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红烧肉来。 几目相对,各自无言。 “你们这是怎么了?“段奎问道。 “哈,哈哈,没啥,我跟藏剑比赛谁跑得快来着。”苍云憨厚挠头傻笑。 楚蕙兰眼中隐隐有些忧虑,但什么都没说。 “刚好,吃饭了。” “那太好了,吃饭吃饭。” 藏剑苍云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庆幸,洗了手各自落座吃饭。 本来应该足够八个人吃的饭,苍云一人干了一半。 藏剑略有收敛,多吃了几口菜。 于是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无奈笑了笑,丁美云又去了厨房。 一番忙碌,众人才各自吃饱。 “苍云叔叔,我爸爸在忙什么呢?都不回来看我。” 饭后,天色已暗,明媚的夜空中,寥寥几颗繁星眨着眼。 苏楚楚迈着小短腿,来到苍云身旁坐着,嘟着嘴询问。 苍云咧嘴笑:“小公主,楚帅忙着打坏人,等把坏人都打跑了,就回来看你了。” “真的吗?” “真的呀。” “那你不打坏人吗?”苏楚楚天真无邪的问。 藏剑走来,道:“小公主别管他,他是负责挨打的。” 苏楚楚听了,伸出肉肉的小手,在苍云脸上摸了摸,安慰道:“不疼不疼,摸摸就不疼了。” 苍云顿时觉得被治愈了。 藏剑手一抖,长剑紧握,挽了个剑花,在草坪上练剑。 动作潇洒而帅气,惹来苏楚楚哇声一片。 苍云撇嘴。 装叉,华而不实。 藏剑表演了一番,笑眯眯的道:“小公主,想不想学?我教你。” 苍云眼睛一瞪,突然回过味儿来:“小公主,他不行,花架子,跟我学!” “学你挨揍?” “你倒是能破我的防再说!” “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人绿豆看王八,各自咬牙切齿。 “那个……” 弱弱的声音传来。 唰! 藏剑立刻身形一闪,一剑斩下。 逃跑的少年竟然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棍,以某种匪夷所思的技巧,将藏剑的锋芒完全卸掉。 “嗯?” 藏剑瞪大了眼睛。 苍云也是一样。 紧接着,少年主动攻来,木棍在他手中,仿佛被当成了长枪。 “白鹤展翅!星河倒流!长虹贯日!江山万里!独霸天下!” 延绵不绝的枪势,让藏剑都一时间束手束脚,身形爆退后,大喝道:“停下!” 噗! 少年的木棍,最终戳在了苍云的手掌上,被苍云抓住。 但苍云没反攻,瞪着眼睛问道:“你跟楚帅是什么关系?” 第296章 名字挺可爱的! “你是楚帅的师弟?” 小白楼客厅里,众人全都看着眼前这个样貌俊逸,眼神透着古灵精怪的少年。 “如假包换!” 少年拍拍自己的胸膛,莫名有种自豪感。 我虽然还是个无名小卒,但我师兄天下无人不知! 藏剑眼含深意:“你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么?单单是楚帅会的枪法招式,还不足以证明你的身份。” “那没有。” 少年悠然自得往沙发上一靠:“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然你们现在就联系我师兄,他来证明。” 藏剑和苍云对视一眼,没有去联系楚牧,反而是联系了凌雪。 很快,凌雪的电话打了过来:“楚帅的师弟?在哪?” “就在这里。”藏剑道。 凌雪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辨别他的身份。” “姐姐你尽管说。”少年凑近电话说道。 “楚帅回师门的时候,带了什么礼物?” “酒!三瓶清源村。”少年立刻道。 凌雪沉默了一瞬,道:“身份可信。” 说完就挂了电话。 藏剑和少年对视,然后一脸真诚的道:“原来还真是楚帅的师弟啊,看来是一场误会。” “是误会么?” 少年眼中泛着不忿:“我就尿急想撒泡尿,就被你……” 藏剑一摆手,严肃道:“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既然是楚帅的师弟,那就是我的师弟,从今往后哥罩着你,谁要是欺负你,就报我藏剑的名字!” “哼。”少年傲娇的哼了一声,扭头不看藏剑。 “我挺好奇。” 苍云道:“楚帅怎么不会你那些本事?缩骨功就算了,武脉被封你怎么冲破的?” 少年又得意起来:“师父说师兄的路子太正,而我不一样,可正可邪。” “可正可邪……有什么可骄傲的?”苍云挠头。 “我超厉害的好吧?你们两个九品巅峰都抓不住我!”少年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藏剑苍云都不由尴尬。 这是事实,没什么可反驳的。 只能说,楚帅的师门确实不简单。 楚蕙兰看出二人的难堪,笑着开口转移话题:“小家伙,我是楚牧的母亲,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好!” 少年闻言,连忙乖乖行礼,显得很恭敬:“我还没有正式名字,师父叫我憨憨。” “憨憨?” 楚蕙兰忍俊不禁:“名字挺可爱的。” “嘿嘿嘿……” 少年咧嘴笑,看起来灵动得像是一只调皮的猴子。 “你师父呢?让你一个人出来历练?” 少年得意道:“我偷偷跑出来的,那老登天天让我给他做饭洗衣倒马桶,小爷不伺候了。” “区区一个破幻阵根本困不住我!” 藏剑问:”从哪来?” “具体的不能告诉你,在东州。” “那哥哥我又好奇了,现在举国上下一级战备状态,各州各城交通要道都被封锁,你是怎么从东州那么远的地方,千里迢迢来的这里?” “山上啊。” 少年理所当然的道:“我就是在山上长大的,对我来说,什么山都难不住我,牡丹山脉延绵那么远,轻轻松松就过来了。” 众人听得一怔。 说来轻松,可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路跋山涉水,孤行千里,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楚蕙兰眼眸温柔,问道:“偷跑出来,不怕你师父担心吗?” “那老登才不会担心,他肯定知道我来找师兄了。” “你师兄在北境,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也没地方去……” “那就住下吧,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谢谢阿姨,您最好了!” 少年一点客气的想法都没有,立刻打蛇随上棍,答应下来。 “天色不早了,吃饭了吗?” “没……” “那我去给你随便弄点。” “谢谢阿姨!您对我太好了,看到您就像是看到我的亲妈一样。” “你父母呢?” “不知道,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师父把我捡回去的,我父母可能早就死了吧,不然怎么会不要我。”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先等等,阿姨给你弄吃的去。” “嗯!” 憨憨就在楚家庄园住了下来。 翌日一早,楚蕙兰刚起床,就看到憨憨在草地上晨练。 手中一根长木棍当枪,舞舞生风,看起来很是养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藏剑苍云端着一盆面条,坐在屋檐下一边吃面,一边看憨憨练枪,从彼此的目中,看到了惊讶。 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 长枪这兵器,想要入门非常简单,无非就几个基础的劈扫刺挑等等。 可想要登堂入室,却不是那么容易。 楚帅这个师弟年纪轻轻,在枪术一道,却已经老练得不像话。 毫不客气的说,他都已经有资格开武馆,收费收徒。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吗?” 两人手里的面瞬间就不香了。 “别想,想想会活不下去的,吃面吧。” 两人化悲愤为食欲,继续吃面。 憨憨晨练完毕,洗了个澡吃早餐。 刚下楼,苏楚楚侧头看去,就不由哇了一声。 虽然穿着很朴素的粗布衣,但十五岁的少年,丰神俊朗,眉目如剑,多年没剪的长发扎在脑后,显得朝气蓬勃。 高挑的身形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潇洒感。 而且常年呆在山上,隐隐还带着些许不食人间烟火的缥缈气质。 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夸一句:好个精神小伙! “好帅的哥哥呀。”苏楚楚大眼睛一闪一闪,闪烁着小迷妹的光泽。 马上就要六岁了,苏楚楚这段时间可是狠狠恶补了一番肥皂剧。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苏璃已经醒来,沉着脸对苏楚楚说道:“楚楚别胡说,那是你爸爸的师弟,你要叫师叔。” “师叔吗?好帅的师叔呀!” 苏璃额头青筋暴起,想让苏璃感受一下来自母亲的疼爱。 楚蕙兰道:“憨憨还没有身份证吧?而且你这个年龄,正是读书的时候,等会阿姨带你去办个身份证,然后找个学校……” “好耶好耶!帅帅的师叔要跟我一起上学!”苏楚楚开心拍手。 憨憨愣了愣,弱弱道:“我这个年龄上幼儿园,应该不太合适吧?实在不行……小学可以么?” 第297章 五岁的武者! 藏剑苍云的到来,让一家人意识到危险在逼近。 所以苏楚楚暂时不去幼儿园,苏璃也暂时不去公司,在家里视频遥控。 楚蕙兰要带憨憨去办理身份证,苍云便跟着去了一趟巡查局。 在牡丹城这个地方,只要是楚蕙兰想干的事情,就没有阻碍这个词存在的必要。 孙涛这个总督一句话,巡查局连憨憨的来历都不敢查,直接就给进行理办理。 一路加急,半个小时都没到,憨憨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张身份证明。 同时也多了一个名字。 楚无双。 憨憨自己取的,随师兄楚牧姓,名字则是来自于‘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同时也有天下无双的意思。 十五岁的少年,雄心勃勃。 在山上,师父也是花了心思教憨憨文化课的,所以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文盲。 相反,在文学上,造诣还颇高。 楚蕙兰看着乖巧又懂事的憨憨,心里喜欢,完全是当第二个亲儿子对待。 衣食住行,什么东西都给置办得妥妥当当,而且都是高品质。 憨憨什么都没说,但心底里感激满满,也觉得师兄的妈妈,就像是自己的妈妈,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母爱。 才呆了两天,憨憨就已经乐不思蜀。 在山上那老登纯纯跟个巨婴一样,啥都不管,任何事情都得憨憨亲力亲为。 现在到了楚家庄园,住的是别墅小白楼,吃的是豪华大餐,还不用做事,不知道有多爽。 学校已经找好了,是一个初中,憨憨要作为插班生,直接读初三。 但最近这段时间是不会去的。 要提防来自敌人的恶意袭击。 做贼能有千日,却没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一个命令下,孙涛马力全开。 牡丹城城卫军几乎将整个楚家庄园保卫得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一只老鼠都进不去。 同时全城加大力度搜索和审查。 但凡来历不明,或者行踪有点鬼祟,都要先抓再说。 有抓错不放过。 因此倒也抓住了好些在逃犯,挖出了几个黑盟的探子。 连续三天平安无事,看起来,危机似乎解除。 但苍云藏剑依旧没有半点松懈。 下令将整个牡丹城,里里外外全都翻了一遍又一遍。 连牡丹山脉都有人巡守。 也亏得牡丹城是个三线小城,占地面积小,人口不算太多。 否则这巨大的工作量,能把巡查、城卫军士兵们,活活累死。 这几天,苏楚楚就爱追着憨憨玩。 穿着花裙子,梳着羊角辫,迈着小短腿,跟在憨憨屁.股后面屁颠颠转悠,一口一个师叔,听起来让人心花怒放。 苍云藏剑都想抢着当苏楚楚的师父,教她习武。 最终却便宜了憨憨。 连楚牧都没想到,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由憨憨这个小师弟,对女儿开启了武道的启蒙。 作为老登的小徒弟,憨憨的功底是无比扎实的。 由他给苏楚楚进行武道启蒙,颇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习武很苦。 打基础更苦。 让人意外的是,苏楚楚竟然坚持下来了。 拉筋、开脉、蹲马步、药浴刺激……苏楚楚虽然一直哇哇大叫,却始终不服输,倔强得让人心疼。 闲暇之余,也不让人省心。 憨憨本就是个调皮的少年心性,带着苏楚楚下水摸鱼,上树掏鸟蛋,鞭炮炸羊驼便便…… 因为苏楚楚喜欢,所以家里养了好几只羊驼。 它们最喜欢对憨憨吐口水。 苏璃看着苏楚楚跟着憨憨瞎闹,眼神恍惚,有些怀疑人生。 她想象中,女儿应该是温婉可人,知书达理,穿着小小的古风裙子,学学古典舞,最好再学点古筝琵琶之类的乐器,修身养性。 看苏楚楚现在那个疯劲,跟温婉可人小棉袄的形象,越来越远,最终一去不回。 为此,苏璃心生不满。 楚蕙兰和丁美云都来劝。 “孩子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承载你梦想的载体,她是什么样,要走什么路,得看她自己。” “为人父母,不就是希望子女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吗?” “她有自己的爱好,就放手让她去做,总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她身上。” “你眼中再好的东西,她不喜欢,就算被逼着去学去做,她也不会开心。” 楚蕙兰苦口婆心。 丁美云说不出这些道理来,于是楚蕙兰说一句,她就只管点头:“对对对,我也这么想的。” 两个妈都这么说了,苏璃也没有办法。 渐渐地,看着女儿那开心的模样,也就任之随之。 确实,只要不违背道德底线,不违背法律法规,她开心就好。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 灯光亮起,照在了苏楚楚小小的身子上。 她跟着憨憨在门前草地上蹲马步,然后左右出拳。 “嘿!吐气三寸纳至踵!” “哈!四门紧闭守正中!” “嘿!任凭气机荡脏腑!” “哈!真意为媒两相融!” 稚嫩的声音不断响起。 突然,憨憨出拳的动作一顿,愕然看向身旁的苏楚楚。 眼神是这样的:(⊙o⊙)… 啪嗒! 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苍云和藏剑两人都是右手拿着筷子,僵在那一动不动。 眼睛直勾勾看着苏楚楚,像是见鬼一样,不敢置信。 “咕噜~老剑,我没感应错吧?” “没……是劲气……虽然很微弱……” “我没做梦吧?” 嘭! 藏剑重重一巴掌拍在苍云背上,发出巨响。 苍云咬着筷子道:“不痛,看来是做梦。” 藏剑龇牙:“那是因为你乌龟壳太硬,老子手疼,不是梦!” “活见鬼了!” “五岁多的年纪,才开始打基础三天,已经练出劲气了!这怎么可能?哪怕现在有人把你杀了,腌制成小黄鸡,我也不信!” “嗯!” 藏剑重重点头:“哪怕现在有人把你弄死,煮成王八汤,我也不信,但这是事实,咱们这个小公主,是比楚帅更妖孽的天天天天才!” 门外,憨憨欣喜不已:“楚楚,你已经练出劲气了!你已经是个武者了!” 只要练出劲气,就标志着正式踏入武道大门,成为一品武者。 五岁的苏楚楚,现在已经是个真正的武者了。 “嘻嘻嘻,师叔,我厉不厉害鸭?” “超厉害的好吧?不过还是我教导的水平高!简直有十层楼那么高!”憨憨双手叉腰。 苏楚楚咯咯笑:“一百层那么高!百千层那么高!比飞机都飞得高!” “啊哈哈哈哈……” 憨憨更得意了。 藏剑苍云像是两头发怒的公牛,红着眼睛冲来,一把将憨憨扔了出去:“小公主,从今天起,我们俩教你习武!能抗能打,包教包会!” 第298章 宗师境来袭! 夜深了。 五岁的一品武者,赖在妈妈怀里,蜷缩得像是一只小狗,睡得很香。 憨憨也陷入梦乡,嘴角依旧疯狂上翘。 天龙有史以来,第一个五岁的武者,是自己教出来的! 这份成就,和新取的名字一样,绝对无双! 楚蕙兰的房间里,灯亮着。 乖乖孙女突然成了武者,这对楚蕙兰来说,是惊喜,也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 给楚楚准备熬练身子的方法,需要做出巨大更改。 五本无方留下的医书,她翻来覆去的看,小心翼翼得犹如第一次给段奎扎针。 段奎就在旁边,伏案握笔,楚蕙兰说一个药材名称,他就记录一个。 为了能跟上楚蕙兰的步子,他这段时间也是疯狂看医书。 但不同的是,他主要去认所有的药材,记清楚名字、长相、药性等等…… 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量。 段奎已经想好了。 以后楚蕙兰坐诊看病,自己就帮着抓药,夫妻……夫妻同心……嘿嘿嘿…… 每每想到这个成语,段奎就能乐得跟傻子一样。 苍云和藏剑也没休息,各自在房间里抓耳挠腮。 想要蹭一蹭史无前例的成就,就得拿出真本事来。 心法自然不用他们教了,憨憨和楚牧同出一门,教的心法绝对顶级。 二人只需要将自己的剑法,以及玄武功,好好整理出来,教给苏楚楚就行。 但因为苏楚楚太小了,所以正常的进展不适合,得掰碎了,揉细了,一点点循序渐进。 否则对苏楚楚不但没好处,反而有可能损伤她天生通透的经脉,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呼…… 忽然,两人同时一顿,旋即汗毛竖起。 毫不犹豫,两人从窗户一跃而出。 “敌袭!” 苍云一声大吼,如雷声滚滚。 藏在暗中的黥卫纷纷现身,在短短两秒钟之内,结成了战阵。 也就是这个时候,苍云被打飞。 金黄的玄武虚影都出现裂纹。 他一口鲜血喷出,咬牙再度冲上。 藏剑一手长剑,一手宽剑,疯狂攻击一道黑色的人影。 可惜双方差距有点大,没过几招,就被一脚踹飞,刚好被冲来的苍云接住。 说来话长,实则只有五个呼吸! “喝!” 有了这五个呼吸,黥卫们足够反应过来。 一道漆黑的枷锁,勾勒成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 “该死!” 黑影暗恨。 他一个宗师境,来对付一群普通人,本应手到擒来,没想到北境两个将领在,还有这么多黥卫。 最主要的是,暗中潜入还是被发现。 “北境战区的人,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黑影感慨,看着那黑得发亮的巨大枷锁,眼中满是忌惮。 战灵。 这个在战场上的大杀器,出现在自己眼前。 能对付么? “杀!” 肃杀之气冲天。 黥卫们齐齐大吼,犹如千军万马。 巨大枷锁,主动朝这个宗师发动了进攻。 随着枷锁的靠近,有一股无形的禁锢力量降临。 本来可以轻松躲开的宗师境强者,竟然身形一滞,生生被陷入枷锁的攻击范围。 铛! 肉眼可见的劲气涟漪荡开。 这个宗师境强者连退十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脸色无比难看。 只一击,他的手剧痛难忍,经脉似乎遭受创伤,劲气运转已经有些不畅。 可怕的战灵,果然不是单人能匹敌的。 即便他是宗师。 立刻,宗师境强者新生退意。 “来了还想走?锁!” 负伤的苍云和藏剑各自吞下一颗药丸,从两旁夹击。 配合头顶落下的枷锁,眼中杀意汹涌,要将这个宗师境留下。 “欺人太甚!” 宗师境强者大怒。 他可是宗师啊,是屹立在武道巅峰的那一批最强者,现在竟然被一群武者给欺负了。 “哪怕受点伤,斩了你们两个,也不算白来!” 宗师境强者全力爆发,威势很是恐怖。 苍云在前负责抵挡,藏剑在后主攻,枷锁压下,被宗师境强者勉强躲过。 铛铛铛! 被宗师境强者连续攻击,苍云身上金灿灿的玄武虚影遍布裂纹,像是随时要碎掉的玻璃。 嘴角鲜血流出,眼神却冰冷沉稳。 藏剑的攻击,无法对宗师境造成伤害,但也有效的牵制住了对方,让对方承受更多次枷锁战灵攻击。 “玛德,为什么这么硬?” 宗师境强者无能狂怒。 以他的实力,宗师境之下都是蝼蚁。 可这个顶着乌龟壳的九品巅峰武者,竟然硬生生吃了他三次全力一击,还没倒下! 这份防御力堪称独步天下。 如果苍云踏入宗师境,他都怀疑自己能否破防。 还有藏剑的剑气,看似寻常,实则潜藏某种可怕的力量,锋利程度和撕裂感,都很惊人。 “都是怪胎!” 宗师境强者无奈,杀是杀不了了,只能无功而退。 一念至此,他也不再犹豫,果断转身就走。 “有种别走!藏头露尾,算个什么宗师?你个小崽种,有种来砍我!”苍云开始嘲讽。 那些极尽恶毒的话,让宗师境强者郁闷得几欲吐血。 很想不管不顾,将苍云斩杀。 但他舍不得拼命。 战灵枷锁给他的威胁感太大了。 此时,被大动静吸引的城卫军冲了过来。 苍云大吼:“留下他!” “杀!” 城卫军士兵们大吼前冲。 “结阵!” 嗡~ 一把巨剑、一匹神俊黑马、一道暗影、一把巨大的冰霜铁锤、一头玄武…… 五个战灵! “我屮呢吗……” 宗师境强者吓得面无人色。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三线小城,还是上了北境战场。 这些城卫军士兵,可衍天从北境拖出来的退伍精锐,当然能够凝结战灵之阵! 虽然这些战灵的力量无法与黥卫们的枷锁战灵相提并论,但数量多啊。 一旦围困住,别说一个宗师。 再来两个,也是顺手的事情! “简直丧心病狂!” 宗师境强者慌了,完全不敢硬闯,一狠心,一咬牙,往右侧突围。 拼着被巨剑砍了一下,借着力量逃窜速度更快几分。 “不要让他跑了!”苍云再次怒吼。 事实证明,当宗师境想跑,除非同级强者,否则很难追上。 这个宗师境强者,逃出了包围圈,近乎慌不择路,冲入了眼前一栋豪宅内。 那是楚家庄园曾经的主宅。 第299章 有我在! 门口守卫的士兵连阻拦都做不到,被宗师境强者轻易击杀。 他冲入主宅后,脚下不由一顿。 看着内部环境,以为自己到了监牢。 “哎哟~” 耳旁传来微弱的痛苦哀鸣。 宗师境强者身形一闪,来到二楼,看到了两个牢房里,关着三个人。 “一个全身瘫痪的废物,一个毁容的女人,还有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青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宗师境强者心生一念,捞起那青年一拳轰破墙壁,在追兵到来之前,直奔庄园后山。 为什么只带走周歌? 瘫痪的废物和毁容的女人带走也没用。 三选一,很好选。 苍云藏剑率先赶来,看到了破了大洞的墙壁,也看到少了一个人。 “该死!还是被他逃了!还带走了一个人!” “非战之罪,宗师境想逃,很难留下。” 两人无奈返回。 城卫军士兵们,也都听令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拱卫庄园。 小白楼内灯火通明。 众人都心惊肉跳,忐忑不已。 “人跑了,应该不敢再来。” 藏剑说了一句,看向憨憨:“小老弟行啊,要不是你示警,我们都不知道有宗师境来偷袭。” 发现敌人入侵的,正是憨憨。 他似乎有特殊的法门。 听藏剑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憨憨嘿嘿一笑:“师父说我的天赋都在偷鸡摸狗上。” 众人额头挂着黑线。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小剑,小云,你们都受伤了,还好吗?” 楚蕙兰关切的道:“来我给你们看看。” “谢谢主母,不用麻烦了,这点小伤不碍事,我们也已经吃过无方给的丹药。” “那就好。”楚蕙兰点头。 成为医师后,才知道七品鬼医是多么牛叉的存在。 “危机接触,都去休息吧。” “短时间内,敌人应该不敢再来了。” “可是,还是不安全,要是有个宗师坐镇就好了……” “宗师又不是大白菜……” 藏剑无奈摇头。 放眼天龙,四万万人口,宗师有几个? 满打满算,不足三十! 偌大的北境战区,就楚牧一人。 敌人能出动一个宗师境,已经很可怕了。 苍云忧心忡忡。 他和藏剑总不能一直在牡丹城呆着。 身为帅军统领,他们各自身上的担子都很重,这次来牡丹城,已经算是忙里偷闲。 “有我在。” 看出二人的担忧,憨憨挺身而出,拍着胸膛道:“我实力不行,但其他的都行,就由我来保护家人们吧!” “小老弟行不行啊?楚楚要上学,夫人要工作,你自己还要上学。” “放心!” 憨憨做了个OK的手势:“那老登虽然一直压榨童工,但也没少教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而且经过这一次,敌人心有顾虑,轻易不敢放肆。” 藏剑皱眉,严肃道:“这可不是儿戏,每个人的安全不容丝毫差池,你真的行吗?” “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憨憨正色道:“我敢立军令状!师兄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要是让她们出了事,我死都不会安心,所以也别担心我会强出头,事实上我比你们更关心这个家的安危!” 苍云藏剑对手,而后点点头。 楚帅的师弟,还是值得信任的。 他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肯定有他的底牌。 “行吧,那一家子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你们就放心吧!” “我跟军师汇报一声。” 藏剑转身离去。 不多时,折返回来,道:“军师说我们可以撤了。” “嗯。” 苍云点头,旋即大手在憨憨肩上一拍,诚恳道:“老弟,你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大男人了,这个家老老少少,就靠你来保护!” 这份认同感,让憨憨气血翻涌,脸色都快速涨红起来。 一股劲气升腾。 “嗯?” 苍云藏剑满脑子挂满了问号。 突破? 踏马的! 这都什么怪物?老子一句话你就突破给我看? 五岁的一品武者,十五岁的八品武者! 可去特娘的吧! 两人有种自己二十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的自卑感。 “剑哥,苍哥,放心!我死了,阿姨他们都不会有半点事!” “呼……好,我们相信你,马上就回北境去。” 不想留下了,否则遭受打击太大,武道之心会崩。 “这个你拿着。” 苍云将抓耳挠腮整理出来的一小部分玄武功草稿递给憨憨。 虽然只是小部分,但已经足够楚楚学的了。 等后续有空,他再补齐。 藏剑也是一样,将自己毕生精练的剑法弄出了小部分。 毕竟时间太短。 又叮嘱了一番,藏剑跟段奎打了声招呼,和苍云一起,带着一半黥卫,离开楚家庄园。 “对了。” 临走时,藏剑对憨憨说道:“十五岁的八品武者虽然非常厉害,可你还不是最厉害的。” “嗯?” “北境有个叫万灵的家伙,比你大两岁,今年十七,马上满十八,已经是九品巅峰,估计突破宗师不远。” 憨憨眼睛里泛起浓浓兴趣:“万灵么?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小老弟,加油!” …… 牡丹城山多。 一座无名荒山内,一处天然的石洞里。 周歌幽幽醒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 他下意识惊呼了一声:“我在哪?你是谁?” “哼!” 一声冷哼,夹杂着可怕的威压。 周歌全身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响,那种痛苦,超过之前所受的一切酷刑! 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我问,你答。” 冰冷声音响起:“你跟楚家的人是什么关系?” “我……我……” 威压散去,周歌恍如重生,全身被汗水湿透,虚弱不已。 “想死么?” “不不不,我叫周歌,跟楚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不,有关系!我想让楚家人去死!楚牧!我想杀楚牧,扒皮抽筋,喝血吃肉!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语气中的怨毒,让宗师境强者都为之心惊肉跳。 总觉得自己好像放出了一头恶魔。 沉默片刻,道:“你凭什么对付楚牧?” 周歌挣扎着跪在了地上,朝对方重重磕头:“求求你教我!只要能让楚牧去死,让楚家人都去死!我什么都愿意做!” 下一秒,周歌被握住了手腕。 “没有武道天赋的废物……呵,算你运气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了。” 第300章 法外之地计划开始! 楚牧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 经过十几天的谋划和安排,法外之地的计划,正式启动。 计划很简单。 先这样再那样,然后这样…… 说详细点就是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张冠李戴。 一处地下赌场,楚牧大马金刀而坐。 眼前,是五个精神抖擞的小伙。 他们的身份,是法外之地五大势力首领,身旁最信任的心腹。 实际上,都是北境的精锐。 “莫问,看你表演了。” “楚帅放心,都做好了。” 莫问自信点头,一招手,就有人拿出了五个箱子。 箱子一一放在楚牧眼前,打开,便出现五副人皮面具。 “上面有名字,你们各自戴上看看效果。” “是!” 五人分别小心翼翼拿起人皮面具,当着众人的面,贴在脸上。 立刻,全都变了模样。 栩栩如生! 要是有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法外之地五大首领秘密会议。 “做些表情出来,越夸张越好。” 五人便各自龇牙咧嘴,大哭大笑。 那人皮面具仿佛已经长在他们脸上似的,没有半点的生涩感! 楚牧甚至上手捏了捏,都没有察觉出异常。 若非亲眼见他们戴上人皮面具,也会以为是五个首领在面前站着。 “不错,记你一功。” 楚牧对莫问说道。 带莫问来是有原因的。 除了一手琴技,莫问最擅长的就是做人皮面具进行易容。 甚至楚牧怀疑他那张违和的国字脸,也是人皮面具。 但没有深究。 对莫问,他很相信。 当年莫问被请入北境后,衍天可是进行过很多次不声不响的考验和测试。 无不证明,莫问对北境毫无异心。 北境九将的名头,可不是轻易能得来的。 “谢楚帅。”莫问笑眯眯的行礼。 “可以先想想,等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莫问当即神色一肃:“为楚帅分忧,是末将应该做的,末将别无所求,要漂亮的。” 众人脚下一个趔趄。 楚牧嘴角都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货,据说入北境前就是风花雪月不断。 看来在北境真的是受苦了。 楚牧点头道:“行,漂亮的,这次许了。” 莫问补充道:“不要花间!” “你想屁吃!”花间狂翻白眼。 “好了,说正事。” 楚牧一句话,让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法外之地是谋划的重要一环,建城迫在眉睫,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接下来的行动,不容分毫差池!” “为北境誓死!”众人目光坚定无比。 “那么……行动吧!” “是!” 花间严肃的敬了个礼,当即转身,喝道:“行动!” 白天的法外之地,显得有些冷清。 因为这些个法外狂徒们,都是国际级别的熬夜选手。 身为五个首领的心腹,这五人各自回到了首领的身边。 同时,莫问亲自带着一队精锐将士,来到了法外之地一处重要的地方。 通讯塔! 通讯塔是由五大首领共同安排人管理的。 常驻的守卫都有五百人,每半个月轮换一次。 此刻,这些守卫正无聊的抽着烟,彼此聊着天。 领头的几个负责人,昨晚辛勤劳动,眼下抱着美女呼呼大睡。 铮…… 陡然,有琴声传出,久久回荡。 “什么声音?” “琴?好像是天龙特有的古琴声?” “傻了吧?这里哪来的人弹琴?” 守卫们四处张望。 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琴声初而清脆婉转,逐渐变得锋利,伴随着琴声越发急促,发出金戈铁马之声。 “呃!啊!!!” 随着时间推移,等守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恐怖的音攻,无形无影,无处不在。 捂着耳朵都没用。 那声音像是直接响彻在脑海里。 一个个守卫痛苦挣扎,面色涨红,七窍开始流血。 一声声惨叫后,直挺挺倒下,身体抽搐几秒,再无动静。 其中包括不少武者,实力都还不弱,甚至还有两个八品,一个九品! 那九品的负责人倒是反应迅速,强忍着痛苦冲出房间,躲路想逃。 莫问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屈指一弹,一挥。 无形的音浪如半月之刀,瞬息划过。 九品武者还在逃着,眼看就要出通讯塔的范围,身体一滞,上半身落地,双.腿还跑出去了好几米,才无力倒下。 鲜血如泉,肠子内脏撒得到处都是,极为可怖。 看似儒雅的莫问,攻击手段却格外残忍。 凡是他杀死的人,就没一个是完整的。 那些看似完整的尸体,脑浆子都被搅成浆糊了,只要有人轻轻一戳,脑袋就能跟西瓜一样爆开,血腥程度限制级! 随后,随队而来的精锐士兵们,进行了接管,暂时关闭通讯塔,并将方圆数百米距离,团团包围,确保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同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小镇四处大门,厮杀火热。 楚牧带来的一千精锐将士,纷纷穿上了各个势力的服饰,对守们的人进行无情杀戮。 这些法外狂徒的战斗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但法外狂徒再强,在正规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用时不到十分钟,四方大门被占领,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靠近者死! 也是同时,五大势力的驻地,遭受攻击。 都是穿着其他势力的衣服。 杀声震天,吼声不断,哭喊此起彼伏。 被惊动的首领们得知消息,勃然大怒。 “狗曰的,四个合起来打我一个?” 五个首领全都说出了这句话。 “召集人手,都给我冲出去!杀光他们!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重火力都给我搬出来,轰死这群狗酿养的!” 首领们纷纷下令。 就在这时,身旁心腹突然暴起。 首领几乎都是九品,武力不俗。 但这些北境将士伪装的心腹,又有哪个是弱者? 清一色的九品,各自所在军中,起码是校尉将军。 一方面是偷袭,另一方面,屋子里燃起的檀香、身上沾染的花粉等等,都是毒! 暴起之下,五个首领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被轻而易举的解决。 紧接着他们就将首领的衣服扒下,穿在自己身上,戴上人皮面具。 之前挑选这些人卧底各势力的时候,就是挑选的跟首领身形相像之人,所以衣服一换,人皮面具一戴,加上他们长久跟在首领身边,琢磨对方的语气、眼神、行为举止、饮食习惯等。 此刻完美替代,完美达成以假乱真的目的。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别打了!我们都上当了!” 手下厮杀得厉害的时候,五个‘首领’全都站了出来。 第301章 一场戏演给谁看? 突然展开的厮杀,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封锁小镇四个大门的北境精锐将士,也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各自散去。 通讯塔的信号重新恢复。 小镇内被惊醒的法外狂徒们,一脸懵的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一个四壁漏风的破屋子,被五大势力的人团团包围。 各自穿着统一的衣服,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分别为黄、绿、蓝、红、灰五种颜色,对应金木水火土。 站位泾渭分明,看向彼此,目光里满是凶戾。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小势力的成员,穿得就很杂,而且没资格跟五大势力的人站在一起,各自远远望着,窃窃私语不断。 屋内,五大势力首领,以及一些小势力首领,尽数在场。 不过小势力首领们都只是打酱油的。 真正的话语权,还是在五大首领身上。 没人知晓,这些小首领全都是花间的人。 而这些小首领,也不知道在座的五大首领,也全都是北境精锐伪装。 也就是说,一屋子人,全都是北境的。 但眼下,彼此怒目直视,剑拔弩张。 “这场混乱到底什么个情况?有没有老大能解释一下?” “特娘的,到底是谁在算计?” “难道咱们这儿,来了过江龙?” “哼,过江龙?到了法外之地,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彼其娘之!老子叫李虎,你想让我卧着?” “不服单挑!” “单挑就单挑!来!” “弄死你!” “弄不死老子弄死你……” “两位老大,冷静!咱们彼此之间虽然互有仇怨,但这个节骨眼下如果斗下去,恐怕会便宜了别人。” “你个笑面狐狸也配说这话?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说不定这场动乱是你挑起的!” “狗曰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是吧?老子手下也损失不少,我图什么?” “……” 一群人怒吼连连,彼此责怪,看起来像是不共戴天之敌。 小首领们静静看着,也没资格说话。 今天这出戏,他们是背景墙。 “再这么吵下去,什么都解决不了,要么,咱就打,看谁先死,要么,咱们就暂时抛开一切恩怨,查清楚到底怎么个事儿。” “行,那要怎么搞?笑面狐狸你不是自诩最聪明吗?拿个主意出来!” “我说了算?” “暂时是这样。” “行,那我把想法说出来,几位老大考虑考虑,第一,全镇严查,第二,彼此结盟,停止干戈,明确划分地盘,第三……诸位不觉得,随着法外之地人越来越多,咱们这小镇,太小了么?” “你啥意思?难道还想建个城?” “诶,这主意不错!” “彼其娘之,就我们这些人,凭什么建城?你特娘当随便搭些木头架子?” “等会,为啥要建城?” “建城好处很多,各位老大难道想一直这么厮混下去?咱们不得考虑考虑以后?” “笑面狐狸这话有道理,是得考虑,但咱们有啥资格建城?” “呵呵,各位老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如约法三章,真要是法外之地建了城,咱们划分好地盘后,就不能对谁动歪心思。” “稳定的环境,是发展的基础。” “建城之后,法外之地发挥的作用,不用我说,各位老大都清楚,你们可以问问你们身后的人,意义到底有多大。” “再者,这里发展起来,收益有多大,各位老大也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兄弟们跟着咱拼死拼活,求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吃香喝辣,晚上有妞……” 破屋子是没什么隔音的。 首领们都在考虑建城的事情,外面各势力的成员也都有些激动。 是城好,还是破镇好,谁都清楚。 只是建城的花费不小,各自背后的人,会愿意付出么? 又是一阵讨论,笑面狐狸道:“这样,咱们在座都是法外之地的老大,无论大小,都算是能做主的,现在来个投票,同意建城的,举手。” 你看我我看你,陆陆续续都举起了手。 全票通过。 一屋子都是自己人,不能全票通过才怪! “很好,看来大家都觉得应该建城,既然都同意了,那可不能藏私,都要出力!” “各位老大放心,我们虽然穷了些,但也不会坐享其成,有什么需要付出的,尽管开口,只要咱拿得出来,一定不藏私!” “说得没错,法外之地建城,受益的是咱们所有人,大家都出力!” “我觉得不光是咱们,法外之地建城后,城内每个人都是受益者,所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那些娘们哪怕在咱兄弟们累得浑身疲惫的时候,给按上两下,也算是付出!” “收钱么?” “收钱算个毛的付出!” “嘿嘿嘿……有道理……” “那就这么决定了,咱们心往一处使,有好处大家赚!建城的事情,说干就干!” “没问题,回去就凑一凑……笑面狐狸,你来统筹。” “我没问题,但我不会建城,咱们这儿有会建城的么?” “太小看咱们法外之地了吧?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那就干!” “干踏马的!建城!” 一场首领会议,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随后,首领们全都出来了,看向所有麾下小弟:“之前老大们的商量,大家都听到了吧?同不同意建城?” “同意!” 所有人兴奋高呼。 哪怕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谁又不想自己的生活变得好一些? 一个破烂小镇的发展潜力,跟一座城比起来,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难得老大们都放下前嫌,劲往一处使,为大家的未来着想,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反对,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远处,一栋三层楼的饭店包厢里,莫问看着欢腾兴奋的一群人,眼里带着不解:“楚帅,都是自己人,这出戏,演给谁看?” 楚牧笑了笑,也不卖关子,道:“演给蛮熊灵三国看,也演给法外之地这些亡命徒看。” “呃……” 莫问眼里透出清澈的愚蠢,像是刚出象牙塔的大学生。 显然他还是不懂。 楚牧又用一句话道破天机:“建城的花费太大,不能光是咱们北境出,建城之后,能守护三国边境,蛮熊灵三国出点保护费,不过分吧?” “建成之后,法外之地这些亡命徒会受益,他们好歹出出力吧?” “咕噜……” 莫问瞪大了眼睛,狠狠吞咽唾沫。 这一次,他懂了。 花别人的钱,建自己的城! 玩战术的人果然心都很脏,太可怕了! 第302章 天上白玉京那么高! 这就脏了? 楚牧呵呵一笑。 莫问还是太年轻。 在楚牧和衍天心中,从来都没想过法外之地建城要从自己腰包里掏钱。 从建城这个想法诞生以来,北境开始做准备。 花间就踏上了监守自盗的路,策马奔腾,一去不返。 皇城供应一部分物资。 云城陆家贡献一部分物资。 剩下的,三国出,法外之地出。 建城之后就结束了? 不不不,才刚开始。 五大势力中,三个是三国扶持的,得花钱继续养着吧? 不好意思,你养的是我的人。 建城之后城内需要发展,要招商引资,商业贸易上你得给便利和好处吧? 不好意思,这些好处和便利,我收下了。 为了营造一个安稳的贸易环境,法外之地不得养兵马么?你三国各自养兵,要掏钱吧? 不好意思,兵都是我北境的兵。 这还没完! 法外之地建城,三国参与,天龙国主你得担心担心三国以法外之地为跳板,更方便入侵北境。 出兵去打么?三国要是联合起来,这块硬骨头怎么啃? 啃不动怎么办?这威胁得处理吧? 简单,在法外之地直达北境的途中,找个合适的地方建个要塞,很合理吧? 这钱,天龙国主你得掏吧? 多了一座要塞,就要多分兵马去驻守,增兵倒是不用,削减的三成物资,你不得还回来? 这一波,叫做坑完外人坑自己人。 约等于楚牧开众筹,白捡一座城。 这就是法外之地的完整计划。 目前看来,进行得十分顺利。 好半晌,莫问从震撼中回神,问道:“蛮熊灵三国,会掏钱么?” “会。” “他们……没那么傻吧?” “不是傻。” 楚牧淡淡道:“只要对症下药,给他们无法拒绝的东西,他们就不得不掏。” 莫问眼神又清澈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来,一副乖学生上课做笔记的姿态。 “蛮国缺粮,法外之地运转起来,能从灵国的商人手中,能得到大量粮食。” “熊国缺铁矿,而蛮国矿产资源丰富。” “至于灵国缺的资源,又能从熊国进行补充。” 三国彼此攻伐,互有仇怨,所需资源大都不从彼此手里去拿,宁愿舍近求远,不肯资敌。 法外之地作为一个中转的地方,完美成为三国各自的遮羞布,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 别说他们被蒙在鼓里,等以后尝到甜头,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会捏着鼻子认下,假装不知道。 “高!天上白玉京那么高!” 莫问狂拍马屁:“末将对楚帅的敬意,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又如……” “行了,省省吧,太生硬了。” 楚牧挥手打断。 见识过马显宏的本事之后,楚牧的胃口已经被养刁了。 一般的马屁,完全无法满足他心理上的需求。 而莫问,显然不是个中高手。 “服务员!” “诶!来咯!两位大爷,吃得还满意么?” 楚牧点头,掏钱买单,淡淡道:“计划一切顺利。” 服务员像是没听见,点清楚饭钱后,点头哈腰将楚牧和莫问送走。 两天后,蛮熊灵三国纷纷传来消息,同意建城,并且提供的相应物资,会陆续送达。 最为迫切的,是蛮国。 除了想获得粮食之外,法外之地建城,对蛮国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一直监控让给天龙的清平三城。 当然,这只是想屁吃。 一切准备就绪,花间眼睛亮得跟灯泡一样:“楚帅,咱们现在……” 楚牧拍板:“开始建城!” “遵令!” 建城的图纸早就已经准备就绪。 从北境秘密运输的建城物资,也能开始发挥用途。 由五大势力共同发起的建城宣告,在法外之地引起了热烈反响。 不查不知道,一查让楚牧都意外。 各类建筑人才极多,纷纷上岗就位拿工资。 没什么特殊才能的,也有一把子力气,直接开始搬砖。 身为武者,哪怕只是低级的武者,那搬砖的速度也是嘎嘎快,民工看了都流泪。 以破旧小镇为基础,建城开始,火热朝天。 为防止有人想不开搞破坏,五大势力成员纷纷出动巡逻。 楚牧带来的一千精锐将士,更是直接被征兵成为未来逍遥城的城卫军,过上了拿两份军饷的幸福生活。 逍遥城,就是未来法外之地即将建起的新城。 亡命徒们想要的,就是逍遥二字,所以这个名字一经公布,获得了所有人的点赞。 人们都为建城之事全情投入,没有谁偷奸耍滑。 毕竟与自己的利益相关。 都已经混成亡命徒了,还不努努力,就只能亡命。 眼看着破旧的小镇兴建土木,楚牧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一切踏入正轨,花间都不用留下。 五大势力首领,就是最能信任的。 三人优哉游哉离开法外之地返回北境,踏入冰天雪地中,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以后为了能驻守逍遥城,将士们能挤破头。”花间咧嘴笑道。 “凡是有利有弊,如今逍遥城还没建起来,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不能大意,即便是建起来了,后续的管理也不是简单事情,如何在三国的眼皮子底下,为咱们谋求最大的利益,这是重中之重。” “让军师去?”花间问。 楚牧摇头,脑海中浮现一道曼妙的身影。 陆红菱,是他想好的人选。 这个聪明的女人,能力极为出众,区区一个云城陆家,平台太小,不够她施展。 楚牧很期待,未来的逍遥城,在她手中能发展成什么样。 至于安全问题,当然是北境来保驾护航。 “拜见楚帅!” 北境主帅府,众将见楚帅回来,显得很兴奋。 简单的开了个小会,了解了一下当前的情况,楚牧挥手让众将散去,只留下衍天等人。 藏剑主动道:“牡丹城一切安全,就是那宗师境带走了周歌,末将办事不力,请楚帅责罚。” “已经做得很好了,宗师境毕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牧不可能因为周歌被那宗师境带走,而责怪藏剑。 只要宋美茹还在就行。 “我那小师弟怎么样?”楚牧问。 藏剑点头:“十五岁的八品武者,惊才绝艳!小公主更是厉害,五岁就已经凝练劲气……这是我拍的一些视频。” 接过手机,楚牧看到画面中苏楚楚小小的身影,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得抽时间回去看看,想她们了……” 心里想着,楚牧问衍天:“魏武这段时间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嘿嘿嘿……” 霸刀等人都笑了起来。 笑得有些古怪。 楚牧挑挑眉,目光一扫:“苍云呢?” “他啊……” 众人笑容越发古怪。 第303章 队伍不好带啊! “扭腰、提臀、摆胯、蹲,提左胯,蹲,提右胯……” 夜幕之下,灯火阑珊。 面色通红,目光迷离的魏武,呆呆看着眼前扭动身姿的美女,脑子几乎陷入混沌。 整整快半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处于醉生梦死中,连思维都要退化。 从紫禁军带来的心腹们,都被衍天陆陆续续以各种理由弄走,扫马粪、掏厕所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谁也不知道魏武都快废掉了。 而苍云,每隔三天,都要穿上女装,给魏武跳舞。 从一开始的拒绝,到现在的心甘情愿,显然经历过一番难以对外人言说的心理路程。 最初苍云是不会扭的,跟新鲜丧尸出炉一样。 现在则颇为纯属。 完美扭出了寡妇的忧伤,五保户的迷茫,光棍的寂寞,剩女的悔恨,更年期的无奈,还有已婚妇女的委屈和绝望。 扑通…… 魏武仰头栽倒,鼾声如雷。 完成任务的苍云陷入沉思。 总觉得自己的舞技还能提升提升,但不得要领。 伸了个懒腰,他转身离开魏武的住所,按例去楚帅的书房进行汇报。 抬腿而入,便看到坐在那的不是军师,而是楚帅。 “楚帅你回来啦!末将拜见楚帅!”苍云立刻行礼。 楚牧抬头看去,猛的一怔。 从头打量到脚,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 苍云反应过来,自己还一身女装,顿觉有些羞涩。 楚牧又是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满是茫然。 杀千刀的衍天,本王威武雄壮的抵天之盾呢?弄哪去了?眼前这个搔娘们是谁? “末将先去换衣服!” 苍云尴尬得脚趾头把高跟鞋都抠穿,转身就要逃。 楚牧大喝:“等等!” 苍云脚下一顿,差点踉跄栽倒。 连忙稳住身体,悻悻回头:“楚帅……不关我的事,是军师……他把我害惨了……嘤……呸,呜呜呜……” 楚牧扭头不敢看。 实在是有点辣眼睛。 “这样,你先回去,但女装别换。” “啊?”苍云茫然。 “等着听令。” “哦……”苍云心中再度生出不好的念头。 他刚走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进。” 房门推开,莫问走了进来:“楚帅。” “这么晚了,还有事儿?” 莫问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楚帅,您不是答应末将,等法外之地……” 楚牧恍然大悟:“漂亮的是吧?” 莫问憨笑了一下。 “行,你先回去等着,等会就去找你。”楚牧道。 莫问眨了眨眼:“等会?” 楚牧道:“今晚就能见到。” “啊?” 莫问心想,北境哪有什么漂亮的? 不对!有! 难道是…… 脑海中勾勒出凌雪那张飒爽而不失柔美的绝美脸庞,莫问隐隐有些激动,难以自控。 “回去等着吧。” “是!谢楚帅!末将告退!” 莫问关上门,兴奋得挥舞了几下拳头,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楚牧打开抽屉,难得的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灯光下烟雾缭绕,楚牧喃喃道:“队伍不好带啊……” 夜深。 莫问的住处亮着灯。 他沐浴焚香,精心打扮了一下,还将灯光调暗了一些,等待着凌雪登门。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来了!” 莫问跟个弹簧一样跳起,快步跑来开门,笑容满面喊道:“凌……” 话没说完,剩下的被咽回肚子里。 不是凌雪,是一个穿着丝袜加长裙的陌生女人,挺漂亮的,不过看起来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你是?” 对面女人咧嘴一笑,伸手推了莫问一把,将他推进了屋里,说道:“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莫问瞳孔瞬间炸裂:“苍云?????” “是老子!楚帅让我来给你跳一段舞,谬贼克!” 他手指在手机上一按,DJ音乐响起。 然后扭动起来。 “啊!!!!我的眼睛!!” 夜空里,莫问的惨叫歇斯底里。 这声音太大,负责守卫安全的士兵们大惊,连忙闻声而动。 然后……寂静无声。 天策的住所距离不远,听到了惨叫,怔了一下:“什么情况?莫问的声音?” 正给天策背上抹药的离云裳,俏脸通红,说道:“不知道。” “我出去看看……” “别去了,这里可是北境的大本营,能出什么事?” “也对……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而且我是医师,没……没关系……” 天策不知道该说什么,憨厚的笑了笑,不再开口,静静享受空气中静谧的温馨气氛。 第二天天一早,核心层将领例会。 莫问来得最早,顶着黑眼圈,眼神呆滞。 楚牧走来,问道:“怎么回事?” 莫问眼神聚焦,格外幽怨:“楚帅,你骗我!” “骗你什么?” “你说昨晚……为什么会是苍云??” 楚牧坐下,好整以暇问道:“你就说漂不漂亮吧。” “漂……漂亮……可是……” “当初你自己说的要漂亮的,又没说是男是女,我骗你了么?” “没……” 莫问欲哭无泪。 常人实在难以想象,昨晚上扭动身姿的苍云,给他弱小的心灵造成了何等不可逆的巨大伤害。 “楚帅!” 苍云来了,穿的是寻常战甲。 莫问一听到苍云的声音,就不由哆嗦了一下,已经产生应激反应。 “怎么的?老莫,我跳得不好?” 苍云一巴掌拍在莫问肩上,狞笑道:“行啊,下次让花间给你跳。” “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莫问眼神黯淡无光,像是丧失了某种信念感,不断呢喃。 不多时,天策来了。 是离云裳搀扶着来的。 “天策,身体好得怎么样?”楚牧问。 天策行了个礼:“谢楚帅关系,在离院……云裳的照顾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楚牧大有深意道:“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离云裳俏脸瞬间泛红。 天策挠挠头,憨笑。 大老粗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表达。 离云裳也是新手玩家,啥都不懂。 感觉这俩人需要个NPC引导任务。 不过楚牧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顺其自然吧,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在未来可是一段甜蜜的回忆。 很快,众将领陆陆续续来齐。 楚牧也不废话:“第一件事,法外之地已经开始建城,城名逍遥,全都在计划当中。” 啪.啪.啪! 众人纷纷鼓掌。 “第二……” 嗡…… 嗡鸣声突然响起,凌雪喊道:“楚帅,国主找你!难道是知道法外之地建城的事情了?” 第304章 灵国求救! “北牧王,速速来京一趟。” 国主虚影说完这一句话,就径直消散。 一双双目光望来,都带着些许紧张。 瞒着国主,在法外之地建城,这件事可大可小。 要是被知道的,有心人一句造反,也能将叛国的大帽子硬生生按在楚牧头上。 后果难料。 衍天就很淡定。 丝毫不慌。 “稍安勿躁,备车,我去皇城期间,一切事宜照旧,衍天统筹一切。”楚牧沉稳道。 “遵令!” 众将纷纷行礼。 坐着越野车来到往城,又从往城乘坐战机,直飞皇城。 两个小时后,楚牧在摘星殿见到了穿着随意的帝恒。 “臣楚牧,拜见国主。”楚牧躬身行礼。 “北牧王不用客气,坐。”帝恒挥手示意。 “谢国主。” 楚牧在帝恒对面坐下:“不知道国主让臣跑一趟,有什么吩咐?” 帝恒自顾拿起一个新鲜的橘子剥了起来,道:“本皇听说,北境之外,三不管地带,在大兴土木,准备修筑新城,北牧王知道么?” 楚牧立刻起身,严肃道:“臣也是刚知道不久,正想亲自向国主汇报。” “坐。” 帝恒挥挥手:“北牧王对此有什么想法?” 楚牧冷声道:“打!” “哦?怎么打?” “以北境精锐雷霆出击,摧枯拉朽,解决一切麻烦!” “可本皇听说,这新城,有蛮熊灵三国的影子,若是北境出兵,三国联合应对,该如何是好?” 楚牧皱了皱眉:“确实有些难,但北境将士誓死护卫天龙安全,纵然粉身碎骨,也要粉碎敌人阴谋!” 帝恒和颜悦色道:“多事之秋,北境继续恢复,武者军团还在训练,不宜大动干戈。” 楚牧拱手:“请国主吩咐!” 帝恒说道:“北境通往三不管地带,可有合适地方进行驻防?” “有!” 楚牧想了想道:“刺骨之地,如果依靠要塞,三万大军就能轻易守住,哪怕十倍兵力,短时间内也攻不破。” “这样啊……那修筑要塞,需要耗费多少财力物力?” “这个臣不清楚,得问问财政司预算……” 没等楚牧说完,帝恒挥手道:“那就修!我天龙富庶,区区一座要塞而已,只要能拱卫北方安全,莫说一座,十座也得修!” “国主英明!” 楚牧行礼:“只是北境百废待兴……” “之前扣除北境的三成粮草物资,重新补上,还有问题么?” “臣没问题。” 楚牧乖乖闭上嘴,暗暗皱眉。 太顺利了。 帝恒几乎是上赶着送钱送物资。 深深吸了口气,楚牧眼底浮现一抹凛然之色。 这位而立之年的国主,可不好糊弄。 跟他打交道,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吃橘子么?”帝恒问。 楚牧连忙摆手:“臣不用。” “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帝恒自己一瓣一瓣慢条斯理吃着橘子,对楚牧道:“这次让你来皇城,除了三不管之地修城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重要事情。” “臣洗耳恭听。” “灵国正在遭受蛮国入侵,你知道情况么?” “大概知道一些,但不多。”楚牧回答道。 帝恒笑了笑。 暗阁都踏马撒遍天下了,还知道一些但不多…… 狗东西真当本皇眼瞎耳聋? 心里想着,帝恒说道:“蛮国这次是铁了心要打灵国,想把在天龙吃的亏,从灵国身上找补回来,不仅仅是粮食的问题。” 帝恒道:“以蛮国狼子野心,抓住这次机会,不打下灵国半壁江山,不会罢休,但如此一来,灵国实力将大涨,于北境之后助攻蛮国十分不利。” 楚牧点头,但不说话。 且等着帝恒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帝恒顿了片刻,将一个橘子吃完,拍拍手,轻松随意道:“本皇接到灵国求助,想让天龙出兵,协助灵国制衡蛮国,北牧王以为如何?” “灵国求助?”楚牧眨了眨眼。 灵国国主病重,似乎命不久矣,膝下三子个个难堪大用,掌权者全都起了心思,眼看着就是一出外敌内乱纷扰的祸国场面。 如果不想坐视灵国灭亡的话,找天龙求助也说得过去。 可天龙怎么出兵? 灵国被夹在蛮国与熊国之间,跟天龙并不接壤,唯一能走的,只有北境通往法外之地,再从法外之地直入灵国境内。 可一旦北境大军出动,蛮熊两国势必会在三不管地带进行阻碍。 到时候灵国救不了,天龙自己又被拖入毫无意义的战局。 “这个……” 楚牧试探问道:“非帮不可?” 帝恒正色道:“本皇势必不能坐视蛮国壮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救灵国,也是在帮我们自己。其次……” “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楚牧了然。 第二个理由才是真的。 这次灵国肯定是下了血本。 但还是那个问题,怎么出兵? 帝恒说道:“你的担忧,本皇知晓,本皇有个想法,北牧王可以参考参考。” “国主请说。” “北境不宜大动干戈,这是基调,但又必须帮助灵国,所以本皇的意思是,兵贵精不贵多。” 楚牧点点头:“既不显眼,惹来蛮熊二国关注,又能解灵国的危机。国主觉得,多少为好?” 帝恒竖起手掌,五指大张。 “五万?” 楚牧快速思索。 五万精锐的话,倒也不是不行,楚牧有信心以五万玄武军,就能挡住蛮国十万大军。 但五万这个目标,依旧太大,根本瞒不过蛮熊两国的眼睛。 帝恒摇摇头。 楚牧见状一怔:“五千?” 五千人目标倒是够小,但在战场上能干什么? 主力打不了,骚扰奔袭?敌后作战?入蛮国围魏救赵? 楚牧脑海中念头急转。 结果,帝恒又摇头。 楚牧眼神古怪起来。 “五百?” 好你个帝恒,长得浓眉大眼一表人才,身上天龙皇气威严霸道,没想到是个只拿钱不干活的狗贼! 人家灵国给那么多,你就派个五百人过去先逛一圈意思意思是吧? 说好的制衡蛮国,不让蛮国壮大呢? 帝恒又一次摇头,脸上扬起笑容。 “你亲自出马,北境军师衍天、暗阁统领凌雪、天剑统领藏剑、军医院院长无方,五个。” 楚牧:“……” 好好好,让我去死是吧? 信不信我马上带着家人,连夜提桶跑路! 第305章 谢谢你全家! 楚牧终于反应过来,帝恒之前为什么上赶着给北境送钱送物资了。 敢情是把主意打在了这里。 灵国国主重病,内乱纷起,蛮国入侵,外敌强大。 如此局面下,身为蛮国之敌,天龙势必不会坐视不理。 帮助灵国,就是打击蛮国,就是确保自身安全。 这么浅显的道理,连苍云都知道,帝恒更是门清。 所以,即便灵国不求助,帝恒也会让楚牧想办法牵制蛮国,让他们无法对灵国进行大范围入侵。 何况,灵国给得很多! 楚牧猜测,给北境送的那点钱和物资,还不到灵国给的零头。 问题就在于,灵国的地理位置,对天龙来说很尴尬,怎么出兵成了难题。 出肯定要出,而且还不能敷衍,要实际上解决问题才行。 同时也要让灵国看到天龙的诚意,让他们觉得自己的付出是能得到回报的。 在大军不动的情况下,楚牧这个北境主帅亲临,就成了最好的解决方法。 其一,北境主帅和军师都亲自来了,你总不能说天龙拿了钱不办事,随便敷衍吧? 其二,北境当年被蛮国打得头破血流,就是北境主帅力挽狂澜,经过一系列的战略设定,成功扭转战局,最终让蛮国败退。 对付蛮国,北境主帅经验丰富,相信也能让灵国扭转战局。 齐三,我天龙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五个人去灵国,路费吃喝全都报销,撑死你也花不了几个钱。 纯无本买卖。 至于去了灵国之后,如何令人信服,如何让灵国团结起来,如何调动灵国大军,因地制宜,抵抗蛮国入侵,甚至打败蛮国,那就是你楚牧的事情,跟我帝恒有什么关系? “国主英明!”楚牧咬牙切齿。 牛马事情我来办,好处你去拿,真是好算计! “本皇是最信任北牧王的,你可是我天龙的镇国之柱,帮助灵国打击蛮国就靠你了!但你务必切记,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帝恒满脸真诚:“你是本皇的左膀右臂,天龙少不了你,北境也不能没有你,若非逼不得已,本皇是真不舍得让你冒险啊。” “多谢国主关怀!” 楚牧内心默默道:“谢谢你全家。” “加油,本皇看好你!” 帝恒在楚牧肩上拍了拍:“事不宜迟,尽早出发,万望北牧王小心谨慎,确保自身安全为主,本皇在皇城等你凯旋,到时候专门为你设立国宴,咱君臣二人痛饮畅谈!” “臣,遵令。臣告退!” 楚牧拱手一拜,转身就走。 真想大吼一句: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离开皇城,楚牧见了陆弥,随便聊了聊,了解他的近况,得知安全方面没有问题后,也就干脆果断的乘坐战机回了往城。 往城划出了一个戒严区域,任何人不得靠近。 武者军团还在训练当中,由八个宗师境强者坐镇,安全得一匹。 楚牧没有在往城停留,坐车匆匆回到北境,下令核心将领开会。 很快,众人到来。 “楚帅。” 一双双目光汇聚在楚牧身上,等待楚牧解答疑惑。 楚牧说道:“国主找我有两件事,第一,法外之地建城他已经知道,主动提出要拨款给物资,让我们在刺骨之地修筑要塞,防备法外之地。” 众人一听,脸上露出喜色。 “北境削减的三成粮草物资,重新补足,每年发放。” “太好了!”众人更欢喜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反倒是衍天,眉头皱了起来:“楚帅,国主是下达了什么无法拒绝的命令么?” 众人闻言愕然,纷纷看向楚牧。 楚牧点头,问凌雪:“灵国边境是不是快被蛮国打烂了?” “是的,蛮国虽然只有十万大军,但全都是精锐,特别是蛮王军,更是……” 凌雪将暗阁传回,有关灵国边境的战事,全都说了一遍。 衍天呢喃道:“灵国求助了……” “没错。” 楚牧平静道:“国主下令北境救援灵国。” “我们现在不宜出兵打仗吧?而且怎么走?从法外之地去?法外之地正在建城,一出兵,全都黄了!”苍云嚷嚷起来。 “诶,苍云现在好像真的聪明不少,这都能看懂。” “你……三日不见刮目相看懂不懂?” “三日不见是挺让人刮目相看的,看到你那女装,我不仅刮目,甚至想把眼珠子抠了。” “噗哈哈哈……” “你们……啊呀呀呀!”苍云气得跺脚。 楚牧制止道:“好了,别胡闹,听我说,国主也知道北境不宜大军出动,所以让我亲自去灵国。” “楚帅要带多少人?末将和黥卫必然跟去!”霸刀毫不迟疑的道。 衍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他察觉到不对劲。 大军不能动,去少了又没效果,灵国既然付出代价,如果天龙敷衍,也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 “这次,只有六人去。” 楚牧指着自己:“包括我在内,衍天、凌雪、藏剑、无方、万灵。” “啊?” 众将大惊。 这次去灵国可不是游山玩水。 那是战场! 六个人去能干什么? 送死么? “楚帅,我是近卫军统领啊!”霸刀有点慌。 自己的作用好像越来越小。 楚牧道:“霸刀你和黥卫的身份象征太明显,一去就会被人认出来,求助的是灵国皇族,其他掌权的人并不一定欢迎我们天龙北境插手,会平生很多事端,所以,你得留在北境,继续假装我还在。” “是……”霸刀闷闷不乐,但只能领命。 苍云起身开口道:“我……” “你坐下,玄武功也太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北境玄武军统领,所以你也不能去。” “哦……”苍云无精打采。 “楚帅,我去!” 莫问主动请缨:“我又不领军,特征也不明显,我跟你一起去。” “你和花间都不能去,法外之地要时刻关注,建城是重中之重。” 天策欲言又止。 他也知道自己伤势还没好。 “军师真的可以么?” 花间皱着眉:“灵国那么远,跋山涉水的……” 衍天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国主为什么会点我。” 楚牧道:“无非是想告诉我,他对北境了如指掌。” “只是这样么?” 衍天眉头拧着,看起来像个小老头。 “别多想了,即便国主对北境有想法,也找不到实力与威望并重的人,况且,他的心思,应该在蛰伏的黑盟身上,那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衍天点点头,不再多想,问道:“楚帅,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即刻!” 第306章 入灵国! “楚帅,这一次去灵国也不知道要多久,你要不要回牡丹城看看主母她们?” 冰天雪地之中,凌雪小声问道。 楚牧摇摇头,目光看向前方。 他也很想回去看看母亲和妻女,可是很多时候,不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频繁的往牡丹城跑,不但会给家人带来麻烦,更会让国主忌惮更深。 “全速出发吧,万灵,前面探路。” “是!” 国主本来是说楚牧五人出行,楚牧多带了一个万灵。 这段时间万灵在冰霜军训练,成长了不少。 人没瘦,也没变黑,但身上已经逐渐有了属于军人的铁血之气。 他还欠缺杀戮。 灵国之行,必然有万灵上战场的机会,这是一次很好的锤炼。 另外,楚牧还有一个私心。 如果万灵能在战场上突破自我,踏入宗师境,北境就会增加一张可怕的底牌。 隐藏得好,在关键时刻,可以左右局势。 相比起来,北境其他将领,如霸刀天策等人,踏入宗师境的性价比,都不如万灵。 不是楚牧偏心,身为一个主帅,必须要考虑方方面面,利益最大化。 六人带的东西不多,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怎么带。 只有衍天麻烦一些,作为一个普通人,体内没有劲气抵挡寒冷,穿着厚厚的防寒服,裹得像是一头熊。 一路上几乎都是藏剑在扛着衍天走。 衍天一脸生无可恋,却又无可奈何。 老天在他身上,展现出了些许的公平。 赋予他近乎妖孽般的智慧,也给了他一个孱弱的身体,没有成为武者的资质,注定一辈子做个普通人。 但,谁又敢小看他? 只要衍天愿意,只要条件可以,便能以智慧主宰无数人的生死。 一行六人匆匆而行,脚程极快。 第二天就来到了法外之地。 远远的,就能看到逍遥城所在之地,一面还在修建的城墙耸立。 人们干得火热朝天,来来往往,密密麻麻,似乎很混乱,实则井井有条。 “看起来还真是挺壮观的。”凌雪说道。 “还算不上。” 楚牧摇头道:“以现在的条件和资源,逍遥城顶多也就是个县城,连牡丹城都远远不如。” 衍天笑眯眯的道:“慢慢来嘛,时间很漫长,这座城,未来会成为北境的钱袋子,也是为天龙开疆扩土的跳板。”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万灵显得很有兴趣。 楚牧道:“不去了,绕过去,直入灵国境内,早去早解决,也好早点回。” 众人纷纷点头,短暂歇息后,再度出发。 气温在回升,逐渐来到十几二十度。 衍天将防寒服等东西埋在了一棵大树下,做了标记,换上长袖便装。 但依旧没逃过被藏剑扛着走的命运。 两天后。 一行六人,悄无声息越过灵国在边境上的防线,进入灵国境内。 凌雪看了地图,说道:“楚帅,穿过雷神峡谷再往前三十公里,就有一座城市,叫风灵城。” “雷神?风灵?怎么感觉灵国这些名字取得都神神叨叨的?”藏剑好奇问道。 “这是灵国的特色,他们跟咱们天龙一样,以道为国教,而且很是相信有神灵的存在,取的名字一般都会带上一些神奇的色彩。” “诸如鸿蒙山脉、道祖平原、神霄河、通天峰、悟神谷等等……” 衍天侃侃而谈。 他博览群书,知识量大得夸张,虽然从未来过灵国,但对灵国的很多风土人情等,全都一清二楚。 不止是灵国。 即便是更遥远的西方国度,他都非常了解。 堪称行走的百国说明书。 曾经楚牧也好奇问过他为什么会特意去了解其他国家,衍天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衍天这个看似温和的家伙,是一个十足的战争狂。 偏偏又不爱名利地位,一直低调,稳如老狗。 或许,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听衍天说完,众人都对灵国有了一个大概清晰的了解。 万灵则撇撇嘴,嘟囔道:“我反正是觉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神灵,否则灵国这么虔诚祭拜各路神灵,怎么没见有神灵来管管灵国陷入水深火热的民众?” 藏剑朝万灵竖起大拇指:“这话通透!所以拜神拜佛,都只是求个心理安慰,真要遇上事了,还得靠自己。” 楚牧看向衍天,衍天也同时看了过来,二人对视,默契一笑。 北境的将领,觉悟性都很高。 但这笑容落在凌雪眼里,就有种很腐的感觉。 内心忍不住龌龊了一番,连忙将杂念抛出脑后。 无方没有理会这些,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东西。 三源医师的笔记! 如果拿到了,印证自己的医术,说不定就能有大突破,八品神医不是梦! “走吧,去风灵城休整一下,这几天一直赶路,也辛苦了。” “楚帅,灵国既然求助咱们,怎么不派人来接咱们啊?”万灵问道。 楚牧笑了笑:“这个问题,让你凌雪姐回答你。” “我?” 凌雪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看看衍天,发现衍天朝自己点头。 知道这是楚帅和军师的考验,凌雪思索了一番,一边走一边说道:“问题还是出在灵国皇族身上,国主重病,很多掌权者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未必想让其他人介入。” “如果消息传出,很可能这一路上就会遭遇很多麻烦,多的是人不想让我们安全抵达灵国国都。” “分析得不错,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衍天说道:“我们入局了,就是明处,没入局,就在暗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咱们初来乍到,灵国具体是什么个情况,还一知半解,贸然入局,麻烦不断不说,还会影响咱们对灵国的判断。” “对灵国的判断?” 凌雪怔了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稍稍一缩。 “难道军师你是想……”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毕竟有点太吓人。 衍天对楚牧道:“楚帅,凌雪妹子进步很大,以后北境能多一个参谋了。” “还差得远,你多教教。” 楚牧是有点想撮合衍天跟凌雪的。 凌雪自身条件很好,但衍天绝对配得上她。 不过楚牧也只是在心里想,没有表露这个意思,感情的事情顺其自然,万一乱点鸳鸯谱,反而不美。 第307章 不该背叛北境! 穿过雷神峡谷,又在深山老林里走了近二十公里,彻底出了灵国边境防区,一行六人才站在了一条蜿蜒向远方的柏油马路。 “这也太偏了吧?根本没车。”衍天忍不住抱怨。 被藏剑扛了一路,藏剑辛不辛苦暂且不说,他都快被颠吐了。 楚牧说道:“已经进了灵国,也不急着赶时间了,沿着马路慢慢走吧,有车路过的时候就搭便车。” 众人毫无意见。 衍天终于能够脚踏实地,心中生出一种安稳的感觉,但脚步却有些虚浮,还得适应适应。 半个小时后,众人听到了马达轰鸣。 纷纷回头看去。 衍天脸上本来有喜色浮现,看到出现在后方的那辆车之后,笑容瞬间散去。 那是一辆小货车,车厢里拉的全都是八戒。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拦车。 反倒是货车司机好奇打量了几眼,目光落在凌雪身上的时候,下意识踩了踩刹车,探头问道:“几位去哪啊?我送你们。” “谢谢你啊,不用了。”衍天有气无力的道。 “美女,他们不坐,你坐呗,这条路很偏的,很少有车路过。”司机终于表达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凌雪想了想,笑道:“好啊。” “雪妹你……”藏剑瞪大眼睛。 凌雪没理他,对司机说道:“大哥,你这车上的二师兄,是自己的还是给人送货?” “都是。” 司机说道:“我自己养的跑山猪,给屠宰场送去。” “那你能卖我们一头吗?” “你们买猪?”司机一脸狐疑。 凌雪点头:“对啊,卖我们一头猪,我坐你车去城里。” 司机想了想,道:“行,卖你们一头。” “谢谢大哥!” 凌雪含笑道谢,那笑容差点把司机的魂都给勾走。 挑了一头不算太大的二师兄,凌雪用正常价格的七折买了下来。 绳子一头套在猪头上,另一头递给藏剑,凌雪自己就坐进了副驾驶,朝楚牧等人挥挥手。 马达轰鸣,小货车喷出尾气,缓缓驶离。 藏剑茫然道:“这什么情况?咱们……用凌雪换了一头猪?” 衍天哈哈大笑:“在你心里,凌雪妹子就只值一头猪吗?等她回来打不死你。” “不是,楚帅……” 楚牧挥手道:“凌雪去城里买车来接我们,你别愣着了,跟万灵一起杀猪去,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吃点好的。” 藏剑这才恍然大悟,牵着二师兄和万灵一起离开。 附近就有一条河流,河水清澈。 二师兄正哼哼着低头在地上找吃的,万灵劲气扩散,压得它动弹不得。 藏剑一只手捂住二师兄的眼睛,另一只手一挥,长剑弹出。 “乖,咱不看,不疼,很快就过去了。” 唰…… 寒芒一闪,二师兄结束了短暂但美好的一生。 剑上滴血不沾,却有轻微震颤。 恐怕它也没想到,作为北境铸造司特殊打造的神兵利器,自己有一天会被用来杀猪。 唰唰唰…… 在藏剑的剑下,二师兄被分割成块,熟练得堪比老屠夫。 水中清洗干净,用削出来的木刺上。 万灵已经弄了一堆干柴,轻易点燃。 这个时候轮到无方登场。 他那随身斜挎着的药箱子里,还有各种调料。 没多久,烤肉香弥漫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身为北境一把手二把手,楚牧和衍天自然坐享其成,毫无羞耻感。 “楚帅!” 凌雪出现在河边。 “回来了,顺利么?” “没什么麻烦。” 藏剑好奇问:“那司机没想请你吃个饭什么的?” “想啊。” “那你吃过了?” “没有。” “为啥?” “我把他带到奢侈品店,看了几个名牌包包,他就跑了。” “厉害!”藏剑竖起大拇指。 万灵道:“凌雪姐你不知道,藏剑之前还说……唔唔……” 藏剑捂着万灵的嘴,恶狠狠的道:“小子你要搞清楚状况!” “放开万灵!我倒是要听听你说我什么坏话。” “没有,我怎么可能说你坏话呢……” “烤猪好了!” 无方适时喊了一声,算是解了藏剑的围。 六人大吃起来,除了衍天之外,都是高级武者,食量惊人。 一头二师兄吃得一点残渣都不剩。 凌雪来时还买了水,吃饱喝足,众人上了路边一辆崭新的商务车,径直往风灵城而去。 来时,已经准备好了灵国的身份证明,足以以假乱真,系统可查。 而且准备了大量的灵国货币。 所以凌雪买车非常顺利。 事实上,灵国是在几百年前,从天龙出去的人建立的,有着四分之一的天龙血脉,无论是长相,还是语言,还有许多的习惯,都跟天龙无异。 藏剑驱车,商务车进了风灵城。 作为离边境不到五十公里的边城,风灵城并不算太繁华,低矮建筑密密麻麻,二十层以上的高楼很少,称得上鹤立鸡群。 但生活气息很浓。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断,有着一种慢节奏的悠闲感。 凌雪给了一个导航,藏剑顺着导航,将车开到了一家茶楼外。 茶楼里客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麻将声和谈笑声传来。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走来问道:“几位打麻将吗?” 凌雪道:“我已经预约过了,姓宁。” 服务员想了想道:“原来是宁小姐,预约的三零二房间对吧?请跟我来。” “谢谢。” 一行人跟着服务员进了包间。 “几位请稍等,我去给你们泡茶,喝点什么茶?” “茶不用了,我们等会有需要再说。” “也行,随时喊我……” “雪妹,咱们这是要干啥?千里迢迢跑灵国搓麻将?”藏剑问。 凌雪撇撇嘴:“不该问的就别问。” 藏剑悻悻摸了摸鼻子,不再开口。 笃笃笃…… 很快,传来敲门声。 凌雪喊道:“进。”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拎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 目光一扫,看到楚牧时,眼神一惊,当即就朝着楚牧郑重行礼:“暗阁成员,编号天干九五一,拜见楚帅!” “辛苦。” 楚牧点点头,问道:“这茶楼你开的?” “是……属下在灵国已经呆了二十年。” “娶妻生子了么?” 男人回答道:“老婆是灵国人,生了一儿一女。” “儿女双全,挺好。” 楚牧说着,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可你不该背叛北境。” 第308章 洪王,龙天昭! “可你不该背叛北境。” 楚牧这一句话,让中年男人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也让凌雪等人大惊失色。 凌雪急忙问道:“楚帅,为什么这么说?他明明……” 楚牧抬手打断,淡淡道:“三个宗师境,倒也没小看我们。” 顿时,众人又是脸色一变。 “九五一!到底怎么回事?” 凌雪脸色无比难看,她对楚牧绝对信任,也就意味着,这个自己亲自吸纳的暗阁成员,背叛了! 中年男人瑟瑟发抖,扑通跪了下去,悲切道:“对不起楚帅,对不起统领,我暴露了,老婆孩子都在他们手里,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混账东西!” 凌雪眼中杀意汹涌,当即扬手就要拍下。 中年男人立刻弯腰磕头,脑袋刚好磕在拎来的大袋子上。 噗! 墨绿色的武器快速弥漫,一股腥臭气息扑鼻而来。 “毒气!护住衍天!” 众人都是九品巅峰的武者,反应极快,立刻运转护体劲气,避免毒气侵袭。 楚牧体表有一层莹白的光泽绽放,像是一个透明的护罩,将衍天也保护在其中。 无方则直接一挥手,洒出大片白色粉末。 嗤嗤的声响不断传出,墨绿毒雾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哗啦! 藏剑挥剑,将屋内玻璃轻易打碎,劲气鼓荡下,狂风席卷,将残存的毒气全都吹出屋外。 此时,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已经昏迷过去。 但生命气息并未削弱。 看来这毒气并没有伤害性,只是会让人陷入昏迷。 啪.啪.啪…… 掌声响起。 房门被打开。 一个三十来岁的,身上带着一股威严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三个白发老者。 楚牧察觉到的三个宗师境,就是他们。 凌雪藏剑和万灵立刻做出防御姿态,死死盯着这个身形魁梧伟岸,目光极具侵略性的男人。 男人没理会旁人,只是看向楚牧,微微一笑:“天龙北牧王,久闻大名。” 楚牧神色平静:“阁下是哪位?” 身旁,衍天眉头微动,道:“应该是洪王,龙天昭。” 跟天龙万国之战后重启君主制不一样,灵国一直都是君主制。 皇族龙姓,统治灵国长达四百多年。 天龙皇族人丁不兴,灵国皇族却是族人众多。 皇亲国戚数都数不过来。 衍天口中的洪王龙天昭,就是重病国主的亲弟弟,排行第六。 龙天昭略有些诧异,目光转向衍天,略一思索,道:“这位应该是北境军师了吧?” “见过洪王,感谢你知道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呵呵,衍天军师可不是小人物,北境九将之一,北牧王的左膀右臂,在与蛮国抗衡中,出谋划策,功劳不小,却甘愿隐居幕后,不求名,不逐利。” 龙天昭眼中满是赞赏之色:“本王眼中,你这样的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威胁? 衍天笑而不语。 楚牧淡淡道:“洪王费这么多心思,只是来跟我们打个招呼么?” “当然不止是打招呼这么简单。” 龙天昭笑呵呵的道:“久闻北牧王大名,得知北牧王要来,有些欣喜,所以打算送北牧王一个见面礼。” 楚牧指着地上昏迷的中年男人道:“如果他就是见面礼的话,并不能给我什么惊喜。” “北牧王说笑了,一般的东西,本王可拿不出手。” 说着,龙天昭随手扔了一块令牌过来。 凌雪闪身在楚牧身前,将令牌接住,定睛看去,不由一怔。 令牌一面是祖龙二字,一面有个军字。 祖龙军,是灵国拱卫国都得精锐军团。 而这令牌,这是祖龙军的调兵令! “为了阻止我去国都,洪王这份见面礼,确实够大。” 楚牧面无表情。 “不。” 龙天昭摇头,似笑非笑道:“北牧王是以为本王调动祖龙军封锁风灵城,要将北牧王赶尽杀绝?” 藏剑厉声道:“难道不是吗?” “这位是北境九将中的哪位将军?” 龙天昭询问道。 在他眼中,藏剑似乎是一柄出鞘的神兵,锋利之气相当惊人。 “藏剑。” “原来是天剑军统领,藏剑将军,久仰。” 龙天昭拱拱手,再度看向楚牧:“本王来这里,并不是阻止北牧王去国都,相反,本王希望北牧王能尽快去国都,越快越好。” “嗯?” 见龙天昭表情语气都很诚恳,楚牧不由皱了皱眉。 国主重病,膝下三个儿子都不成器,龙天昭作为国主亲弟弟,而且手握祖龙军,难道这不是他上位的最好时机么? “北牧王是觉得本王想夺权?” 龙天昭笑了笑,笑得很是洒脱。 “九五至尊之位,于我而言,只是囚笼,每天处理不完的政务,日复一日,至死方休。” “还要时时刻刻提防别人,连自己的父辈、兄弟、子女,都不能信任。” “北牧王觉得,这样的日子有意思么?” 楚牧深深看着龙天昭,也不知道这位洪王的话有几分可信。 自古以来,为了坐上那个位置,杀兄弑父者比比皆是。 龙天昭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交通工具已经备好,无论北牧王信与不信,还请尽快去国都。” “为什么这么迫切?” “因为国都的情况,远比北牧王估计的还要严峻,除祖龙军之外,另外三支拱卫国都的大军,统帅已经听调不听宣。” “他们的野心,快要藏不住了。” “如果不是有祖龙军在,说不定已经发动兵变,攻进皇宫,自立为皇!” 楚牧平静道:“以洪王的能力,难道也压制不住?” 龙天昭道:“能压,除非我取而代之,做灵国国主。” “可你觉得那是囚笼。” “不错,所以我不想当国主,就压不住。” “我一个外人,去了又如何?” “就因为北牧王是外人,没有染指国主之位的机会,所以我才想让你尽快去国都,帮我皇兄掌控局面,否则你以为本王现在能这么心平气和跟你在这聊天?” “我要是不愿意去呢?” 龙天昭淡淡道:“天龙收了好处,北牧王奉天龙国主皇令来灵国,不去不妥吧?” 楚牧起身就走:“本来就没想过要去国都,我天龙国主让我来灵国,是去边境战场抗击蛮国的,先走一步,洪王就不用送了。” 第309章 罚得太轻了! 见楚牧要走,凌雪等人连忙跟上。 龙天昭并没有阻拦。 但在楚牧走到门口的时候,三个宗师境却是直接闪身挡住去路。 各自面无表情,身上劲气运转,可怕威压扩散,有轰隆之声,如同闷雷炸响。 凌雪等人各自抵挡,很是艰难,脸色难看。 衍天在楚牧身后,反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楚牧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好狗不挡道。” “年轻人,也太不懂尊老爱幼了。” 三大宗师眼神冰冷,各自抬手握拳,向楚牧进攻。 啪! 很清脆的声音。 旋即就是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炸弹炸开,整个茶楼三楼都被摧残破坏,火花四溅,灰尘弥漫。 龙天昭猛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楚牧。 以一敌三,竟然将三个宗师打得口喷鲜血,连连倒退。 三个宗师连他一击都没能扛下! 这怎么可能? “你……” 三大宗师惊骇不已,看向楚牧的目光里,带着恐惧。 他们感受得到,楚牧也是宗师境。 可楚牧的劲气之强横,之浑厚,之磅礴,完全不是他们能比。 非要做比较,那么楚牧是一座高山,而他们三个,是想要登山的人! 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见楚牧大发神威,凌雪等人兴奋不已。 特别是万灵,看楚牧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犹如见到信仰的神。 楚牧回头看了一眼陷入呆滞的龙天昭,淡淡道:“才三个宗师境,还不够,洪王要是想阻拦,不妨再多派几个。” 龙天昭头皮都发麻,全然没有之前的淡定与从容。 还多派几个…… 当宗师境是大白菜么? “告辞。” 楚牧拱手后转身要走。 龙天昭咬牙喝道:“北牧王,没有我皇族的命令,你去了边境又能怎样?一个兵都调动不了,凭什么对抗蛮国?” 楚牧回头,神色古怪:“洪王,你是不是忘了,我不是灵国人,如果不是天龙国主的命令,我根本不会来灵国。” “没人听我的,那我就不跟蛮国对抗,直接回天龙就好了,是你们不让我出力,又不是我不想出力,天龙国主会怪我么?” 龙天昭瞬间僵住。 才发现自己说了蠢话。 楚牧不再理会龙天昭,堂而皇之,大步离去。 “洪王,对不起,我们……” 三大宗师脸色阴晴不定,恐惧夹杂着敬畏,还有不甘与苦涩。 同为宗师,三个打一个,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住,武道之心都快要崩了。 龙天昭看着楚牧等人离去的背影,问道:“他……战神境?” “还不是,但也差不了多远了。”三个宗师摇头回答。 龙天昭喃喃道:“资料记载,天龙北牧王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武道实力却已经达到这个层次,战神不出,堪称无敌……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为什么没有出生在灵国?” 一时间,龙天昭五味杂陈,眼中神色也变幻莫定。 茶楼外围观者众多,议论纷纷。 远处有警笛声响起,越来越近。 因为茶楼一二楼也有客人,在爆炸发生后都匆匆逃离,所以楚牧一行人也并没有引起围观者的注意。 “楚帅,末将有罪!” 凌雪咬牙,单膝跪地。 还好地方偏僻,没什么人看到。 暗阁成员背叛,身为暗阁统领,凌雪确实罪责难逃。 但眼下并不是责罚的时候。 “起来吧,罚你军衔降一级,一年的工资,有没有意见?” “有!” 凌雪咬牙,满脸自责:“楚帅罚得太轻了。” “不然呢?你想怎么样?” “我……” 凌雪说不出话来。 以死谢罪? 她不怕死,但死了就不能再做楚帅的眼睛耳朵。 “先起来,暂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现在应该做的,是要去善后九五一这条线上的所有人。” “谢楚帅,我马上处理。” 暗阁成员有上线下线,彼此都是单线联系,但只要有联系,在出现一个背叛者之后,整条线就已经不再妥当。 凌雪当即发出命令,位于灵国的所有暗阁成员,立刻停止一切行动,全部返回北境接受调查。 敢回去的,要严查。 不敢回去的,就是做贼心虚,自然不用查了,会有专人来解决。 只是,一整条线报废,损失太大,这条线上所收集的情报消息,恐怕都要全部销毁,因为不敢再信,也不敢再用。 这些,都是凌雪的心血,朝夕之间,付诸东流。 同时,楚牧一行人在灵国,也将失去暗阁成员的情报协助。 对他们来说,很是不利。 不过凌雪也有补救措施,毕竟狡兔三窟,蛰伏在灵国的暗阁成员,也并不都在一条线上。 而是像一棵树一样,不断分叉。 只是一条线被砍,导致这棵树缺失了主干,确实会麻烦很多。 “楚帅,接下来咱们去哪?”藏剑问道。 “找个地方歇息。” “可我们已经……” “暴露就暴露吧,龙天昭如果真为灵国皇族着想,他就不会告诉其他人,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楚牧无所谓的笑了笑:“大不了,咱们回北境去。” 众人点头。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随便找了个好点的酒店,六人入住一晚。 翌日早上,楚牧等人刚刚吃完早餐,一个半百老者大步走来,朝着楚牧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北牧王,洪王令我备好了战机,送您去东部边境。”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祖龙军调兵令牌:“洪王还是决定将令牌暂交给北牧王,两万祖龙军将士,已经提前抵达东部边境,只是一直没有露面。” “好,那我就收下。” “感谢北牧王千里来援,诸位请跟我来。” 这个半百老者应该是龙天昭的心腹,引着楚牧等人去了风灵城的机场。 机场早已戒严,一架战机停在那,蓄势待发。 “楚帅,我觉得我们不能坐战机。” 藏剑低声道:“上了战机,如果有人发射导弹攻击怎么办?” 三万英尺的高空,一旦遭受攻击,楚牧都不一定能保命,更何况是其他人? 藏剑觉得还是坐车比较稳妥。 “放心,灵国付出大代价向天龙求援,是想借天龙的力量去对付侵略他们国土的蛮国。” “如果我们死在灵国,只会让蛮国占便宜,而且还会让天龙跟他们的友好关系破裂。” 衍天拍拍藏剑的肩膀:“所以,我们的安全问题,灵国会比我们更紧张。” 藏剑这才反应过来,自嘲一笑,跟着众人上了战机。 很快,战机一飞冲天,朝着灵国东部边境而去。 第310章 抵达东部边境! 高空之上,战机以极快的速度划破天穹。 周围多出了一个战斗机群,负责保驾护航。 如衍天所说,楚牧一行人的安危,灵国更加紧张。 生怕有人会对他们展开袭击。 楚牧坐在座位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雪抿着嘴唇问:“楚帅,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楚牧摇头,没有说话。 衍天果断当了嘴替,道:“龙天昭自作聪明,坏了楚帅的计划。” 藏剑兴致勃勃问道:“什么计划?” 衍天道:“悄然进入灵国,楚帅是打算先去国都一趟的。” “去灵国国都干什么啊?” “平息内乱。” “呃……帮灵国打退蛮国还不算,还要帮他们平息内乱?” 衍天看了楚牧一眼,回答道:“灵国东部边境驻兵五十万,战线太长太宽,真正抵抗蛮国入侵的兵力,不足二十万。” “国都情况不明,边境军团物资缺乏,如果补给被断掉,就会导致边境军团如同离了水的鱼,必死无疑。” “意思是说,蛮国必胜?” 衍天道:“楚帅是仁慈的。” “???” 几人茫然。 这话题跳跃性太大,跟楚帅仁不仁慈有什么关系?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衍天说道:“事实上,无论灵国乱成什么样子,也无论灵国东部边境战败多少,死亡多少,如何惨烈,楚帅去了之后,依旧可以用灵国士兵的命,去堆出一个胜利来。” “但楚帅不想这样做,灵国士兵也是人,他们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跟咱们天龙的将士一样,都值得尊重。” “所以楚帅想要先去国都,安内再攘外,只要能解决内乱问题,让灵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都不用我们去战场,蛮国必败。” “千万不要低估一个国家的民众和士兵,保家卫国的决心。” 众人恍然大悟。 “那楚帅确实是太仁慈了……” “那个洪王简直是蠢货啊!”藏剑义愤填膺。 龙天昭自以为是的跑来,想要试探楚牧的底细。 或许是不服气,也或许是觉得皇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来了楚牧几人,对天龙有怨言。 总之,他这一试探,必然会引起灵国那些掌权的大人物注意。 想来用不了多久,天龙北牧王来灵国的消息,就会传遍。 在这种情况下,楚牧去了灵国,将会面临的阻力和危险,将难以想象。 甚至会被拖在泥潭里,久久无法脱身。 所以楚牧不得不改变之前的打算,不去国都,直接去东部边境,跟蛮国大军对线。 问题又绕回来了。 灵国内乱之下,边境军团的后勤物资得不到保障。 说直白一些,连吃都吃不饱,怎么去跟凶残的蛮国大军打? 要打,得吃饱。 吃不饱也能打,就得靠人命去堆。 楚牧不愿意这样做。 一来,跟衍天说的一样,灵国士兵也是人,是值得敬佩和尊敬的英雄。 其次,哪怕蛮国败了,退了,楚牧也会在人们口中,成为一个刽子手。 那些死去的灵国士兵的家人,不会管楚牧为他们灵国赢得了胜利,而是会仇恨楚牧让他们失去了亲人。 沉默。 久久的沉默。 藏剑挠挠头,有些烦躁的问道:“那……我们该咋办?” 衍天喝了口水,道:“什么都做不了,毕竟还没到东部边境,还不能完全了解战局,一切,都只能等到了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被动,却是最好的选择。” …… 灵国东部边境,从高空往下俯瞰,就像是老天用笔写下一个‘W’字母。 在进入边境战区范围的时候,就已经有属于战区的战机飞来。 同时,地面上很多对空导弹,也都启动,进行了待攻击模式。 交涉的事情,自然不用楚牧去做。 很快,战区战机远去,地面对空导弹重新沉寂下去。 战机俯冲而下,稳稳停在了宽阔的机场。 楚牧一行人下飞机,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战甲的魁梧男子。 体型霸刀有得一拼,相当雄壮。 “你就是天龙北境主帅,北牧王楚牧?” 男子一双虎目直勾勾的盯着无方。 一行六人,无方年龄最大,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颇为不凡。 而其他人,都太年轻。 无方很是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在随身斜挎的古朴药箱上一拍:“你见过谁家战区主帅挎个药箱子的?” 众人玩味的笑了。 男子一怔,目光挪开,东看西看,最总锁定楚牧,迟疑不定:“你是楚牧?” 楚牧淡淡道:“我是。” 男子点点头,不冷不淡:“辛苦了,跟我去统帅府吧,已经准备了酒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藏剑不满道:“你都还没说你是谁,就让我们跟你走?” 男子瞥了眼藏剑,并不理会,转身就走。 “站住!” 藏剑身形一闪,就拦住了对方,剑眉倒竖:“灵国人就这么没礼貌吗?” 男子冷哼一声:“有实力,才配让我尊重。” 藏剑气笑了,伸手朝男子抓去:“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的实力。” 面对藏剑的攻击,男子起初并没有在意。 直到他闪躲过后,依旧被藏剑抓住了手臂,这才脸色一变。 “撒手!” 男子怒喝,重重一拳轰向藏剑。 藏剑却是轻描淡写,另一只手握拳挥动。 嘭! 咔嚓! 闷响之后,骨裂声传来。 男子五官有些扭曲。 硬碰硬之下,他吃了大亏! 反观藏剑,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单手背负身后,冷笑问道:“你服不服?能不能尊重?” 身处藏剑之后,楚牧等人却能清楚看到,藏剑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对方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弱。 “你……是谁?” 男子强忍着剧痛,沉声询问。 “北境藏剑!”藏剑傲然说出自己的名字。 六年战蛮国,天龙北境很是惨烈,却也涌现出众多闻名天下的猛将。 藏剑就是其一,有骄傲的资格。 “藏剑……北境五大王牌军团之一,天剑军统领,藏剑!”男子脸色大变。 他本以为除了楚牧,其他的都是小角色。 没曾想,这个年纪轻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强者气质的青年,竟然会是北境九将之一的藏剑。 他与霸刀,并称刀剑双绝。 “抱歉!” 男子震惊过后,倒也真的是个汉子,不顾手骨龟裂的伤势,朝藏剑做了个灵国军人的行礼姿势。 “北境藏剑,值得我尊重!” 第311章 韩真! 这魁梧男子名叫户都,是灵国东部边境战区高级将领,亲自来接,倒也算是给足了楚牧等人面子。 这其中是否有洪王龙天昭的命令,暂不知晓。 跟着户都,一行人来到了战区大营。 一路行来,队队士兵步伐匆匆。 各自脸上神色都带着沉重,还夹杂着些许茫然。 路过医疗救助区域的时候,阵阵惨叫不断,陆陆续续有受伤的士兵被医护人员用担架抬来。 断手的断脚的比比皆是,白色的担架都被染红,鲜血滴了一路。 无方见了,下意识就想去帮忙,刚迈出脚,硬生生顿住。 这是灵国的事情,他此行跟随而来的目的,是要确保楚牧等人如果有什么意外,可以得到及时救治。 特别是衍天。 凡人之身,随便一颗流弹就能要了他的命。 衍天的安危,可比这些士兵们重要太多,不容丝毫疏忽。 户都脸色越越发凝重。 战事失利,损失很大,物资储备不够,后勤保障跟不上。 这些都是东部边境战区所面临的大难题。 此时天色已经转暗。 蛮国大军在主帅命令下暂时撤军,双方战事平息。 户都将楚牧等人带到一处屋子,道:“北牧王,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 没等他说完,楚牧摆手道:“休息就不用了,大战刚刚结束,想来你们应该开个会,我也想尽快了解情况。” “这……那我要向统帅请示。” “请便。” 户都行了礼,转身而出。 不多时去而复返,道:“韩帅邀请诸位参与会议。” “带路吧。” 楚牧说了一句,回头道:“万灵和无方留下,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是!” 二人领命。 等楚牧等人离开后,万灵正想回房间休息,无方说道:“走,跟我到处转转。” “楚帅不是让我们养精蓄锐,好好休息吗?”万灵茫然道。 无方笑了笑:“以后你会听懂楚帅说的暗语,先走吧,咱们的任务,就是摸清这东部边境战区底层士卒的真实情况。” “呃……灵国人会让咱们到处走动?” 无方正色道:“我们怎么是到处走动?明明是来帮忙的。” 万灵挠了挠头,才反应过来,笑嘻嘻道:“没错,我们千里迢迢从北境跑来,就是帮忙的。” …… 灵国东部边境战区作战指挥中心。 楚牧等人在户都带领下而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咆哮和争吵。 今天灵国又吃了败仗,被蛮国大军推进二十里地。 损失了两个布防阵地,死伤惨重。 如果再无法阻止,最迟一天,蛮国大军将兵临要塞。 户都听得也很难受,收拾了一下情绪,这才抬手敲门。 立刻,会议室内的愤怒嘶吼和争吵戛然而止。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进。” 房门打开,楚牧一眼就看到,会议室内坐着十几名身着战甲的高级将领,一个个脸上依旧残留着愤怒和不甘。 首位上,竟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看起来二十多岁,风华正茂。 一头长发高高束在脑后,英姿飒爽。 五官精致动人,眉宇间英气十足。 而她身上穿着的战甲,代表了她的身份。 灵国东部边境战区统帅! 楚牧心头有些讶然。 据他所知,灵国东部边境战区的统帅,应该是个男人才对。 “韩帅,天龙北境主帅来了。”户都声音洪亮的喊道。 因为楚牧站在最前方,自然而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这些高级将领眼中有着讶然和狐疑。 “天龙北境主帅?那个叫楚牧的人?这么年轻?” 女人缓缓起身,仔细大量楚牧:“你就是天龙北境,楚牧楚帅?” 楚牧淡淡道:“有什么疑问么?” 女人摇头,朝楚牧伸出手:“灵国东部边境战区统帅韩真,欢迎楚帅到来。” 在座的高级将领们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各自行了个礼,没人说话。 楚牧与韩真握了握手,一触即分:“谢谢。” “客套话就不说了,请诸位入座。” 几个灵国的高级将领主动让出了座位,去到会议桌的另外一边空位坐下。 楚牧四人依次入座。 韩真看向衍天等人:“不知道这几位是?” 楚牧介绍道:“北境军师,衍天。” 衍天起身朝韩真行礼:“衍天见过韩帅。” “军师客气。” “北境暗阁统领,凌雪。” “凌雪见过韩帅。” “听闻过凌雪将军的大名,请坐。” “北境天剑军统领,藏剑……藏剑?” 藏剑在发呆。 直勾勾的盯着韩真。 这显然很不礼貌。 被楚牧一喊,藏剑回神,连忙起身,正色道:“北境藏剑,见过韩帅。” “北境刀剑双绝之一的藏剑将军,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藏剑连忙回答。 楚牧三人眼神不由泛起古怪。 另一侧的灵国高级将领们,眼神也是变得不太自然。 韩真脸上没有什么波动,自然而然的开始介绍在座的灵国高级将领。 一番介绍完毕,韩真说道:“楚帅千里迢迢赶来援助,灵国非常感谢,本应设接风宴款待,但眼下战事严峻,只能等以后再补上了。” “韩帅客气,我们都是军人,外敌入侵,国土遭受践踏,那些虚头巴脑的就不用了,说说情况吧。” “楚帅果然干脆。” 韩真点点头,沉声说道:“距离蛮国发动进攻,已经大半个月,迄今为止,敌我双方已经交战十次,很羞愧的是,十战十败,连之前的唐云图统帅,都因为敌军偷袭而重伤昏迷,转运内地接受治疗。” “本帅临危受命,但……” 说道这里,韩真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后续的话难以启齿。 “胜败乃兵家常事,就连北境也在蛮国手里吃过亏,韩帅不用在意一时失利。” 楚牧道:“我想知道的是,战败的原因是什么?战略部署?指挥问题?双方战力差距?亦或者战略物资、兵力不足?” 面对楚牧的询问,灵国众将领纷纷低头,不敢搭腔。 韩真深深吸了口气,面露一丝苦涩:“都有!” 都? 难怪被碾压得这么惨! 但楚牧依旧不解,偌大的灵国,真的没有能人了? 所以才不得不被迫花费巨大代价,向天龙求援? 第312章 孤军之境! 沉吟片刻,楚牧道:“都有的话,那就逐一说说。” 韩真显得有些尴尬,但也知道楚牧并不是要看他们的笑话,而是知道问题,才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又深吸了一口气,韩真说道:“首先是战力差距问题。” “首战,蛮军出动五万,我东部边境战区以双倍兵力迎战,战场在道祖平原……这一战,十万大军战至最后一人,蛮国损失仅两万。” 凌雪和藏剑都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双倍兵力迎战,战场平坦,视野广阔,蛮军客场作战,也搞不了什么阴谋诡计。 拉开阵势硬对硬厮杀,居然被人杀光十万大军,对方战损不过两万? 以一敌五么? 这数据太过吓人。 难道蛮军这么厉害?还是灵国的大军太弱? 当年北境差点被攻破,双方战损比也没有这么夸张啊。 韩真沉声道:“蛮军出动的是狂煞军。” 衍天闻言怔了怔。 原来是狂煞军,那还算能接受。 一旦开战,悍不畏死,至死方休。 所以叫狂煞。 狂煞军本就是蛮国的精锐军团,其中每一个士兵,都是从其他大军之中千挑万选出来。 蛮国花费在狂煞军身上的军费,是其他军团的五倍,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当年北境也是被狂煞军打了个猝不及防,差点防线崩溃,要不是玄武军拼死挡住,后续还有没有楚牧的出头之日都难说。 而且还有一小股狂煞军冲入了往城,也就造成了往城的惨烈屠杀。 而今,灵国也见识到了狂煞军的威力。 可惜的是,灵国并没有如北境玄武军这种精锐的防御兵团。 一旦战线被冲破,自然就是摧枯拉朽。 损失两万灭十万,便不觉得奇怪。 “狂煞军强横,后续没有再正面对抗了吧?”楚牧问。 韩真摇头,沉声道:“首战失利后,唐云图唐帅便做出了战略部署,以防守反击和搔扰为主,拖住了蛮国进军脚步。” “蛮国进攻受阻,派了高手潜入,偷袭唐帅,唐帅重伤昏迷,东部边境战区群龙无首,朝中又派不出人来接手,只能我先撑着。” 韩真抿了抿嘴:“我是唐帅的徒弟,洪王的外甥女。“ 楚牧了然。 韩真或许有点真本事,但跟之前的唐云图唐帅比起来,差了很多。 想也能想到,韩真后续继续采用唐云图的战略部署,而蛮国那边已经因时制宜,做出了应对和改变。 加上韩真临危受命,并不能服众,即便指挥上没有问题,执行力上肯定也差了一大截。 其次,东部边境战区常驻兵力五十万,真正有战斗力的,估计也就二三十万。 首战就被蛮国灭了十万,剩下十几二十万,更加不敌蛮军,只能一守再守,一退再退。 所谓守久必失,吃败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楚牧问道:“战区能投入战场的兵力,还有多少?” 韩真黯然道:“总共还有二十万人,正规军除去重伤残疾,有战斗力的,只剩八万余……” 楚牧听了都忍不住倒吸凉气。 所以,五十万常驻兵力,零零总总,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被蛮国吃掉了三十万! 三十万条人命! 现在剩下的后勤军炮灰军,比正规兵力都还多! 这凄惨的境地,连路过的狗看了都得摇头。 “会有兵力增援么?”楚牧问。 在座灵国将领纷纷咬牙切齿起来。 楚牧一看就知道,自己多余问。 “求援的电话都已经打爆了,国主重病缠身,三个皇子没有一个能挑担子的!” “现在国都已经被内阁掌控,三大拱卫国都的大军听调不听宣,就连洪王都已经被迫离开国都。” “要不是有洪王手里的祖龙军,灵国已经不姓龙!” “权臣都在勾心斗角,争取自己的利益,各州州牧收拢当地守军兵权,冷眼旁观。” “没人在意我们的死活,别说增援兵力,就连生活物资,军备物资,都已经快要告竭。” 众将领疯狂抱怨,眼中满是怨恨之色。 韩真无奈一叹,看向楚牧:“楚帅,龙国会派兵么?” 楚牧没回答,却已经回答。 韩真眼底泛起苦涩:“也是,龙国派兵,牵一发动全身,别说蛮国熊国会阻止,恐怕连我们灵国都会……” 毕竟是堂堂战区统帅教出来的徒弟,这些东西,韩真还是能看得真切的。 “楚帅!” 韩真突然起身,拱手抱拳深深一拜:“天龙北境有对付蛮军的经验,我自问比起楚帅也远远不如,还请楚帅暂时接任东部边境战区统帅之职,东部边境战区所有将士,一定唯你马首是瞻!” 灵国将领们你看我我看你,脸色格外纠结。 楚牧再厉害,他终究是外人。 怎么能坐统帅之位? 可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们不想承认,偌大的一个灵国,需要一个外人来救。 但事实已经如此。 “抱歉,这统帅之位,我坐不了。”楚牧回绝道。 韩真有些悲愤:“楚帅来这里,不是帮我们击退蛮军的么?” “是,但并非要我做统帅。” 楚牧严肃道:“临阵换帅本就是大忌,唐云图统帅遇袭重伤昏迷,不得已之下,才换了统帅,要是再换一次,还是我一个天龙人来当统帅,恐怕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军心,会彻底崩塌。” 韩真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眼下困境逐渐转向绝境,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让楚牧做统帅,目的就是想把龙国也拖进来,让蛮国产生忌惮,缓解危急局面。 “楚帅你……” “这件事我的态度很坚决,韩帅不用再说,我们还是来复盘一下这几场战役到底败在哪里吧……” 见楚牧拒绝接任统帅,灵国将领们又是庆幸,又有些难过。 五味杂陈,眼神便逐渐茫然。 前有强敌入侵。 后方内乱不断。 他们,像是已经被抛弃,成了孤军。 没有战略物资,生活物资的补给,战损减员这么大,希望在哪? 已经看不到了。 另一次,始终没有开口过的衍天,默默将所有人反应,全都看在了眼里。 一抹凝重之色,悄然浮现。 这次的任务,不轻松啊! 第313章 退! 复盘结束,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夜风吹拂,接近二十度的温度,很是适宜。 楚牧边走边问:“衍天,你看到了什么?” 衍天耸肩道:“我想过灵国的处境艰难,但没想到比我估算的还要难。” “这些灵国的将领如何?” “一般……” 衍天实话实说。 灵国的国土面积,不到天龙的一半。 人口更是一亿都不到。 整体国力上,跟天龙完全没法比。 而东部边境战区的这些将领,要是放在北境,顶多也就是校尉、战将,乃至副统领。 统领? 那得是藏剑苍云他们这个层次才行。 至于统帅…… 之前的唐云图倒还行,宗师境的实力,有勇有谋。 但韩真就差太多了,事实上,正常情况下她根本就没资格做统帅。 也就是灵国的情况太特殊,她才只能硬着头皮坐上统帅之位,强撑着让东部边境战区没那么快覆灭。 楚牧等人不来的话,灵国内乱还在继续的话,估计不出一个月,东部边境战区就会成为历史。 后方大片肥沃土地,都会落入蛮国的手中,灵国再想抢回来,根本不可能。 衍天道:“如果是大半个月前,蛮国刚刚入侵,灵国就求助的话,情况不会这么糟糕。” 楚牧不置可否。 换做他是灵国人,除非逼不得已,也不会轻易向其他国家求援。 这很正常。 自己的国土,自己都守护不了,得寻求外人的帮助,那么这个国家还剩下什么呢? “你觉得现在这情况,韩真最应该怎么做?”楚牧问。 衍天正要回答,就听到藏剑询问:“韩真?韩真怎么了?” 这一路上,藏剑都没说话,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是听到韩真二字,估计他还在继续发愣。 衍天玩味的道:“韩真没什么,倒是你,你在想什么?” 藏剑当即严肃道:“我在想灵国的战事,噩梦级开局,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物资没物资,要兵没兵,怎么才能打退蛮国?” “那你想了这一路,想到什么了?” “想……” 借着明亮的光,藏剑看到了衍天脸上的戏谑,不由老脸一红,道:“我想了半天反应过来,有楚帅和军师双剑合璧,一定会所向无敌,所有困难都不是困难,我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嘛?只管听令就行。” 凌雪翻白眼:“你就想到了这?” 藏剑不服气:“那你想到了什么?” 凌雪嘴角一勾:“我想到了你在想韩真,你馋人家身子,下贱。” 藏剑:“……” “楚帅!我要告凌雪她毁谤我!毁谤我啊!” 楚牧道:“是不是诽谤,你自己知道,大男人敢做不敢当?” 藏剑讪讪的笑:“我确实……呃……有点……喜欢……我觉得我可能是恋爱了。” 凌雪鄙夷道:“今天第一次见,你就敢说喜欢!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死渣男。” 藏剑面色涨红,反驳道:“我这是一见钟情!” “分明是见色起意,你下贱!” “我……”藏剑悲愤无语。 换做苍云霸刀他们,藏剑现在已经拔剑了。 但对方是凌雪,他能怎么办? 说又说不过,打又不能打,憋屈得不行。 “好了,不要嘲笑藏剑。” 楚牧给藏剑解围,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难说,藏剑也遇到不过不少漂亮的姑娘,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过,所以我相信他是真的对韩真动了心。” “谢谢楚帅!理解万岁!”藏剑感动得眼泪汪汪。 凌雪却是莫名的安静了下去,眼底有一抹怅然一闪而过。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缘无分…… 楚牧并未察觉,继续道:“韩真无论如何,都是灵国东部边境战区名义上的统帅,她也配得上藏剑了,藏剑你加油,后续好好表现,争取把韩真抢回北境去。” “楚帅你认真的?”藏剑张大嘴巴。 灵国一方战区统帅,抢回北境去给他当媳妇? “韩真还太欠缺,灵国如果平稳度过这次危机,她就不会再是统帅。” “如果灵国这次在劫难逃……不,我表达错了,是东部边境战区在劫难逃,那么她这个统帅也是名存实亡,留在灵国还要背锅,不如跟我们回北境。” “我燃起来了!” 藏剑紧紧握拳,挺胸抬头,激动得像是一个中二少年。 “楚帅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争取把韩真骗……娶回北境!到时候,什么霸刀苍云,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桀桀桀桀……” 笑声逐渐反派化。 喜欢上一个女人,能得到楚帅的支持,值得他去拼一把。 凌雪撇撇嘴,似乎有些不屑,却没再说刺激藏剑的话。 或许,她内心也很羡慕藏剑。 起码藏剑有资格有能力去追求自己的所爱。 而她已经彻底没机会。 衍天此时旧事重提:“楚帅,不如我们同时说一说,韩真现在最好的做法,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楚牧点头。 藏剑来了兴趣:“我来数数!三!二!一!” “退!” 楚牧和衍天同时脱口而出。 “退?” 藏剑愣了一下:“怎么退?” 衍天道:“弃守战区大营,退往神尊要塞。” 说着,衍天忍不住吐槽:“这些名字取得倒是厉害,可惜什么都不是。” 所谓神尊要塞,就是灵国东部边境最后一道防线。 一旦神尊要塞告破,灵国三州之一的玄州,将彻底敞开在蛮国大军眼前。 像是一个不穿衣服毫无防备的漂亮女人,只能任由蛮军长驱直入。肆意欺凌。 “怎么能退?” 藏剑身为北境核心层的将领,战略眼光自然不弱,凝重道:“一旦神尊要塞完蛋,玄州的人真就生灵涂炭了。” 就像是北境不能退一样,否则北州遭殃。 以蛮军的残忍,后果不堪设想。 “东部边境战区已经成了孤军,韩真还要率军挡着,只有灭亡这一个结局,灵国那些争权夺利的大人物们,必须要让他们感受到灭国的危机,他们才会重视起来。” 这是破釜沉舟之局。 不给物资,不增兵,我守不住,那就不守了。 强敌都已经入侵到家门口,你们还在为自己的利益勾心斗角,那就大家一起死! 这是如今困境唯一的解法。 否则,即便是楚牧和衍天,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领着八万战力平平的士兵,去跟蛮国士气处于巅峰时期的精锐打,纯属送死。 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把责任怪在楚牧身上,回去天龙还会面临国主的责罚。 第314章 蛮国增兵! “楚帅,你们回来了。” 楚牧四人回到临时住所的时候,无方和万灵正在闲聊。 “吃饭了吗?还有些干粮。” 无方指着桌上的几袋军用压缩饼和军用罐头说道。 “正好饿了。” 四人各自吃了起来。 军用压缩饼硬邦邦的,咬一口跟咬石头没什么区别,很费牙齿。 罐头里的特制肉干也是干涩发绵,咬起来费劲,难以下咽。 好在楚牧等人在北境就已经习惯。 就连衍天也吃得很随意,并没有什么不满。 东部边境战区物资已经紧缺,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哪还有可挑剔的? “你们一下午看得怎么样?”楚牧边吃边问。 无方和万灵对视一眼,各自神色沉凝。 “很难。” “缺物资,特别是医疗物资,医疗兵也少,不少本来能活下去的士兵,生生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灵国的士兵已经在执行坚壁清野计划了,凡是能吃的,后勤军炮灰军,都在搜集,草根树皮恐怕都不会放过。” 听到这些,藏剑率先忍不住,紧握拳头怒骂道:“踏马的,边境都打得这么艰难了,那些狗杂碎还在争权夺利?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灵国灭亡,他们再怎么争都是白费?” 衍天小口小口磨着嘴里的压缩饼,平静道:“灵国灭不了,除非爆发灭国之战。” “蛮国真正的目的,是要有肥沃土地种粮食,不敢把灵国逼得太狠,否则灵国不顾一切的反扑,蛮国也承受不住。” “东部边境战区,已经沦为牺牲品,那些大人物们觉得,就算蛮国占据一些土地也无所谓,反正灵国地盘大,人口少。” “他们只想取代龙家,成为灵国新的皇族。” 顿了顿,衍天咽下食物,又道:“等内乱结束,灵国会有主和派,跟蛮国和谈,送点粮食嘛,大不了再搭点武器装备等等,蛮国自然能把握好分寸,见好就收。” “战事就会平息,他们就能安然自得的过自己的好日子。” “该死!都该死!” 藏剑咬牙切齿:“他们眼里还有灵国的百姓么?还有这些护卫边防,保家卫国而流血的军人么?” 衍天没再开口。 结果显而易见。 保家卫国的军人算什么?只是一把刀而已。 这把刀断了,换一把就是。 至于百姓……韭菜嘛,割了一茬,终归还会长出来的。 反正灵国只要不灭,一切就好说。 没人说话。 气氛变得沉重。 凌雪侧头问衍天:“军师,照你这么说,玄州丢了那些人也不在意,既然是这样,韩真就算退了,又有什么意义?” 衍天笑了笑:“我说的那些人,是良心都被狗吃了的人,灵国的高层里,也不全都是那种人。” “我相信,还有很多有志之士,正在犹豫不决。” “让韩真退守最后一道防线,就是给他们一个逼着内乱者暂时消停的理由,到时候,自然会有很多人会逼着那些没有心的人共同出兵,抗击蛮国。” “原来是这样……”凌雪恍然大悟。 楚牧吃完,伸了个懒腰,随便找个房间去休息了。 有衍天在,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偷懒。 …… “楚帅!楚帅!” 天还没亮,凌雪略带焦急的呼喊声就传入楚牧耳中。 楚牧正盘膝修炼,立刻退出修炼状态,起身开门,问道:“怎么了?这么急。” 凌雪凝重道:“暗阁消息,蛮国增兵了,二十万大军,已经出了蛮国边境。” 楚牧眉头一挑:“往灵国增兵?” “没错。” 凌雪问道:“东部边境战区挡不住的,韩真已经派人来请楚帅去开紧急会议了。” “衍天呢?” “藏剑叫起来了。” “我洗把脸就走。” 楚牧稍稍洗漱了一下,一行人快速出门。 作战指挥中心会议室,灵国高级将领全都赫然在列。 韩真依旧坐在首位,依旧是长发梳成高马尾,眉头紧皱,一展莫愁。 蛮国十万大军,就已经把他们打成这样,又增兵二十万,拿头打? 这是要把东部边境战区赶尽杀绝啊! 楚牧一行人到来,各自落座。 韩真立刻询问楚牧:“楚帅,蛮国增兵二十万,领军者是蛮国最受宠的公主,你有什么打算?” “等等,蛮国最受宠的……公主?叫什么名字?”衍天问道。 韩真道:“叫做宁妖妖。” 凌雪等人全都一怔。 老熟人了。 “楚帅,怎么了?” “没什么,我已经跟这个宁公主打过三次交道了。” 第一次在天玄医门,那时候楚牧还不知道宁妖妖的身份,宁妖妖则一手策划了楚牧和季文臣之间的矛盾。 好在楚牧和季文臣将计就计,顺利化解。 第二次就是惊蛰日,国主寿辰。 宁妖妖吃了大亏。 第三次在蛮山关外,两军阵前二人博弈,宁妖妖又吃了一次亏。 看来,很快就要第四次碰面了。 不过,她不率军在北境方向,防备北境出兵捣乱,怎么带着大军跑来打灵国了? 难道是得到什么消息?知道北境不会出兵? 楚牧和衍天对视一眼,彼此心里想到了风灵城。 “洪王龙天昭,蠢货!”二人心底暗骂。 要不是他,楚牧还不会暴露身份。 不过由此可见,蛮国入侵灵国也不是临时起意,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做准备,否则不至于渗透得这么深,这么快就知道楚牧来了灵国。 “我们……该怎么办?” 韩真为首的一众灵国将领,全都直勾勾看着楚牧。 他们是孤军,奋力挣扎到现在,已经算得上穷途末路。 蛮国又来二十万大军,完全没办法挡住,只能将希望放在这个名满天下的天龙传奇人物身上。 楚牧环顾所有人,沉声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韩真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撤退,退到神尊要塞。” “什么?退到神尊要塞?!” 众人不由惊呼。 韩真眼中的光亮消失了。 还以为楚牧能说出什么起死回生的妙计,结果是撤退? 能退么? 不能退! 东部边境战区存在的意义,就是守卫国门,保护玄州不被入侵。 现在敌人打过来,就撤退? 韩真咬牙,声音清冷而洪亮:“不!我们绝不会后退!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第315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所有在座的将领,目光坚毅。 他们是军人,为保家卫国而生,马革裹尸是最好的归宿。 虽然……虽然内乱之下,成了牺牲品。 但他们也不会当逃兵,苟且偷生。 “诸位,听我说。” 衍天站了起来。 很多事情,楚牧来说就有些失.身份。 所以只能他来。 扫过一张张咬牙切齿的脸,衍天沉声道:“我们虽然不属同一个国家,但我们都是军人,我们的坚持,我们的信仰,都是一样。” “我知道,你们想要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为了国家和百姓不受侵犯,可以战死沙场,可是!” “古话说得好,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楚帅不是想让你们当逃兵,不是想让你们苟且偷生。” “战略性的撤退,好过无畏送死。” “其实,东部边境战区落到现在的地步,完全是你们的错,在座的列位,都有责任!” “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我们的错?你踏马有种再说一遍!” 衍天一句话,引起阵阵咆哮。 所有灵国将领,对衍天.怒目而视,狠狠咬牙,像是要活吞了他。 对灵国这些将领来说,死亡不可怕,他们一直在做自己坚持的,对的事情。 他们的生死,都是有意义的。 可衍天却在责怪他们! 这等于全盘否定了他们存在的价值。 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我说错了么?” 衍天淡然面对一切愤怒,平静的道:“灵国的内乱你们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去争权夺利,不顾边境安危?” “正是因为有你们在前面顶着!” “为什么至今都还无人增兵?难道是灵国没有能打仗的兵了吗?那他们为什么不来?” 衍天的反问,让将领们紧紧握拳,目眦欲裂。 他们知道! 但他们不愿去深想。 韩真俏脸上一片煞白,毫无血色,憔悴得让藏剑暗暗心疼。 “你们不怕死,我知道。” 衍天继续道:“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们,没有一个是孬种,都愿意为了抗击蛮国而死,我都知道!” “可是,这种死,是没有意义的。” “十万尚且打不过,再来二十万,怎么打?白白送死,你们不但没有半点价值,只能徒劳让将士们的家人痛得撕心裂肺。” “每一个将士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他们的妻儿父母,在盼着他们平平安安回去。” “只要愿意退,他们不会死,灵国玄州不会被蛮国入侵,留下,必死无疑,你们怎么选?” 众人由最初的愤怒,到现在的彷徨和迷茫。 韩真咬着嘴唇,问衍天:“衍天军师,你确定我们这一退,不会让玄州生灵涂炭?” 衍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韩帅你认真想想,在这里送死,和驻守神尊要塞,跟蛮军决一死战,有什么不同?” 韩真一怔。 她才反应过来,楚牧和衍天是让他们退守东部边境最后一道防线,不是让他们退入玄州。 “那我们退到神尊要塞的意义是什么?”有将领问道。 衍天问他:“玄州在谁掌控下?” “当然是国家在掌控。” 衍天又问:“玄州州牧呢?” 这将领说不出话来。 玄州州牧也有野心,而且是最不想看到东部边境战区告破的,否则玄州第一个遭殃。 所以他给东部边境战区送了很多物资。 但也仅此而已,杯水车薪。 衍天道:“我们退守神尊要塞,是要告诉玄州州牧,神尊要塞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蛮国攻破,玄州就要落入蛮国手中,他会眼睁睁看着?还会舍不得物资和军队?” “同时,玄州的老百姓们,在得知神尊要塞有被攻破的危机下,他们会怎么办?” “我告诉你,一部分会逃,逃到其他所谓安全的地方,但更多的玄州百姓,他们不会逃,会拼尽全力配合你们,守住神尊要塞,守住他们的家!” “你们想当英雄,也要有当英雄的实力才行!眼下蛮国没有给你们当英雄的机会,那你们只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守卫国土。” “玄州的老百姓,一家贡献一个馒头,一家贡献一把面条,一家贡献一块砖甚至一根针,你们就能得到无数物资补给!” “玄州有武者吧?有宗师吧?他们虽然无组织无纪律,上了战场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们的存在,也能帮你们分担压力,不是吗?” 衍天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最终定论:“灵国不是你们的灵国,是所有灵国人的,如果在面对强敌入侵的时候,灵国人都不能团结起来守卫家园,那么你们的守护,还有什么意义?” 藏剑完全听明白了,小声道:“军师就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不行么?用得着解释这么多?” 凌雪悄悄竖起手指做嘘状,指着衍天面前的杯子道:“里面是什么?” “水啊,怎么了?”藏剑依旧不理解。 凌雪不再说话。 藏剑怔怔想了好一会,恍然大悟:“哦,是水啊……” 沉默了很久的灵国将领们,纷纷回过味来。 “韩帅……” 他们全都看向韩真。 韩真才是现在的统帅,理应她做主。 韩真深深呼了口气,缓缓起身。 看向神色淡然的楚牧,又看看老神在在的衍天,心里又是庆幸,又觉得悲哀。 “本帅决定,撤退!” “遵命!”众将纷纷点头领命。 楚牧道:“撤是要撤的,但怎么撤,还需要商讨一下。” 韩真苦笑道:“楚帅,就别卖关子了,我们愿意听你的。” “诸位将军……” “听你的!都听你的!” 楚牧笑了笑,道:“那好,既然大家信任我,我就说说我的打算……” 一个小时后,整个东部边境战区号角响彻。 无论是能作战的士兵,还是炮灰、后勤兵,全都被汇聚了起来。 一身统帅战甲,立于高台之上的韩真,飒爽的高马尾被风吹得不断飞舞。 不远处,藏剑看得目光痴迷。 凌雪恨不得用自己的锯齿长剑戳他几下,省得这个见色起意的死渣男丢了北境的脸。 “将士们!自蛮国入侵以来,我们连战连败,连败连战……我韩真无能,没能力挽狂澜,带领你们打败侵略者,守卫我们灵国的河山!” 韩真深深一拜。 哗啦啦…… 下方所有将士跪了一片,不知道多少人红着眼睛落泪。 他们是悲壮的,是让人尊敬的,但同时,又是最无辜,最不值得的。 “蛮国再度增兵二十万,朝我们来了!我们,打不了!但,本帅打算,与他们决一死战!” “战!战!战!” 在众多将领的引领下,所有将士怀着最为悲愤的决然,发出了震颤天地的怒吼。 第316章 别爱我,没结果! 灵国东部边境战区,原本的第二道防线,悟道关,此时已经成了蛮军的营地。 临时指挥所内,一众蛮国将领正在开会。 突然听到远远传来的阵阵大吼,纷纷一怔。 坐在首位的主帅是个典型的蛮国人,身形魁梧,面容粗犷凶狠,身上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煞气。 他叫铁力,是蛮国颇有名气的将领,一直在比邻灵国的蛮国边境统兵,军中威望很高。 “怎么回事?那些软弱的灵国人在喊什么?” 有传令兵快步而来:“报!启禀主帅,灵国战区大营内战声如雷,似乎是要跟我军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蛮国众将看向彼此,愣了愣,旋即发出肆意的大笑。 “一群弱鸡,早就被我军杀得破了胆子,现在被逼到绝境了,才鼓起勇气跟咱们决一死战,他们也配?” “呵呵,这样也好,一鼓作气拿下东部边境战区,攻破那什么劳什子神尊要塞,就当是咱们送给妖妖公主的见面礼。” “灵国都是废物,玄州那么富饶的土地,就该是我们蛮国的。” “主帅,下令吧,一鼓作气杀光他们,杀进玄州,抢钱抢粮抢人!” “嘿嘿,灵国的小娘们跟天龙的一样,水灵灵的,我早就想尝尝味道了。” 一群人杀气腾腾,眼中贪婪光芒绽放。 可想而知,一旦神尊要塞告破,灵国玄州的百姓,会是什么下场。 首位上,蛮国统兵主帅铁力,大喝道:“传我命令!” 众人霍然起身。 “传令全军,准备攻打敌军大营,在妖妖公主率军到来之前,杀光他们!攻入玄州的战功,我们要了!” “第一个攻入玄州的人,赏钱百万,官升三.级!” “遵令!” 众将眼中贪婪之色更浓。 赏钱百万,官升三.级,别说对下面的将士,就算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 “擂鼓,全军准备!” 咚咚咚咚…… 六万多蛮军快速集结,以武装到牙齿的狂煞军为前锋,准备大战。 与此同时,灵国东部战区大营内,人影幢幢,关隘城头上灵国士兵堆积得密密麻麻,一口口大箱子,全都搬了上来。 蛮军探子见了,确定对方是要跟己方决一死战。 殊不知,在这一片紧张备战的状态下,一列列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悄然无声的快速远离,朝着玄州最后一道防线,神尊要塞撤离而去。 城头上,楚牧一行人和韩真并肩而立。 身后,有两万余灵国士兵静默不动。 “楚帅,军师,一切就拜托你们了。”韩真拱手抱拳。 “韩帅客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况且天龙与蛮国本就敌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衍天笑呵呵的说道:“不过韩帅切记,稍作抵挡就行,千万不要贸然犯险,三个小时之后务必撤离。” “军师放心。” 韩真回道:“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但当诱饵,我知道该怎么做,何况军师事无巨细,已经交代得妥妥当当。” 说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远方匀速移动而来,密密麻麻的蛮国大军,紧握着拳头:“在我灵国的土地上嚣张了这么久,是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可恨没有能力把他们全都杀光。” 衍天笑呵呵的道:“韩帅放心,不过先收点利益罢了,等蛮国增援的二十万大军到来,再详细计较,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全都有来无回。” “谢谢楚帅和军师,你们先撤吧。” “韩帅保重。” 众人转身而去。 藏剑一步三回头,眼中带着关切:“韩帅,千万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 “多谢藏剑将军……” 韩真平静回应。 她也不是傻子,藏剑的眼神和表情太过明显。 先不谈对藏剑有没有兴趣,眼下国难当头,强敌如狼似虎,择人而噬,她哪有心思去想儿女私情? “楚帅,要不我留下来跟韩帅一起……” 途中,藏剑还是不太放心,向楚牧请命留下。 楚牧理都懒得理他,头也不回。 衍天笑着拍了拍藏剑的肩膀:“你小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韩真又不傻,她很清楚自己活着比死了要有用。” “走吧,后面有你表现的时候,我再给你设计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怎么样?保证你抱得美人归。” 藏剑闻言眼睛放光:“军师我爱你!” “别爱我,没结果。” 衍天一副傲娇的模样:“看你表现。” “哎哟,军师你干嘛?这么破的路,哪里值得你尊贵的脚去踩?快,我扛着你,藏剑牌坐骑,值得信赖!” “别……” 衍天连忙反对,但已经来不及,藏剑轻车熟路将他扛起,急速前进。 剧烈抖动下,衍天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 累了,爱咋咋吧。 凌雪等人笑出了声,快步跟上。 四个小时后,从战区大营撤退的将士,进入了神尊要塞。 韩真不在,楚牧为主。 坐在会议室内,灵国将领们纷纷眼巴巴看着楚牧。 前线消息不断传来。 蛮国六万大军这一次的进攻格外疯狂,似乎要一举歼灭灵国东部边境战区。 韩真统帅留下的两万余大军,凭借地利,以及剩余所有的军用物资储备,不断消耗蛮军兵力。 在抵挡了一个半小时后,军器物资消耗一空,挡不住了,只能率军撤离。 蛮军狂喜,终于冲入东部边境战区大营,结果发现大营空空如也。 能带走的都已经带走,连一粒米,一根铁丝,都没给他们留下。 “踏马的!这些跟狗一样的灵国人,早就已经跑了!” 士兵们搜寻无果,蛮国将领们大怒。 铁力眼中杀意浓浓:“跑?他们能往哪里跑?整军,继续推进!” “是!” 各将领立刻去传达铁力的命令。 轰轰轰…… 骤然间,轰鸣之声响彻,连续不断。 整个大营周围,都被埋了炸弹,还有油桶。 剧烈爆炸之下,烈火冲天而起,热浪滚滚。 有不少倒霉的蛮国士兵,当场被炸死炸伤。 没有在爆炸区域的,也都吓了一跳。 天空阴云密布,大风吹拂,本就熊熊燃烧的烈火,借助风势快速蔓延,席卷了整个大营。 蛮军这才发现,所有的屋子里,都堆积着干草枯树枝之类容易燃烧的东西。 从高空往下看去,灵国东部边境战区大营,化为一片火海。 第317章 只能算收点利息! “啊……” 有士兵被火焰吞噬,成了一个火人,凄厉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想要熄灭火势。 不但没有熄灭身上的火焰,反倒是在不断的打滚之中,露出了沙地下沾染了汽油的棉布。 棉布燃烧,一条条火线快速蔓延。 火线的尽头,是埋在地下一个又一个油桶! 轰轰轰…… 又是一阵爆炸,火焰再度冲天。 铁力和蛮国众将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格外狰狞。 “灭火,出大营!所有人都踏马快给我动起来!快!” 滚滚烈火之中,狂煞军率先冲出。 他们几乎无惧火焰。 沙尘飞扬,一堵火墙被快速扑灭,所有蛮军匆匆离开化为火海的东部边境战区大营。 直到两公里之外,蛮军才停止移动,各军各层将领纷纷呼喊着整军。 此时的蛮军看起来很狼狈,不少人的头发和身上的汗毛都被烧卷,泛着焦臭味道。 脸也被熏得发黑。 还有一些物资,也有不少物资被烧毁。 “汇报损失!” “启禀主帅,有三千多人被活活烧死,还有若干物资……” 嘭! 铁力手中长矛往地上狠狠一跺,地面都龟裂开一道道裂痕。 他胸膛急速起伏,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损失其实不算大,但这是进攻灵国以来,蛮军第一次吃亏。 攻打大营的时候,并没有杀死多少灵国士兵,反倒是作为进攻方的他们,损失较大。 又被大火烧了一场,灰头土脸。 看似灵国撤退,他们占据了大营,是胜利。 实则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进攻!我要让灵国付出代价!全军听令,后续的战场,不留一个俘虏,全都杀光!以灵国的鲜血,洗刷耻辱!!!” “是!” 整备完毕后的灵国大军,气得嗷嗷大叫,朝着下一个灵国阵地进发。 沿途,韩真领着人不断搔扰,各种手段都用了出来。 一旦蛮军冲杀,根本不跟对方打,直接转身就逃。 就这样一路搔扰一路撤退,蛮军沿途抛下尸体。 三个小时后,一场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蛮军暂时驻扎进一座空空如也的关隘。 铁力看着窗外如线的瓢泼大雨,全身散发出恶鬼般的凶戾气息。 蛮军的损失依旧不大,但太过屈辱,被一直搔扰,东死几个,西死几个,无比憋屈。 “主帅,后方来消息,妖妖公主和烈王率领的二十万大军,最迟明天一早就到。” “我知道了。” 铁力豁然转身,看着一个个跟自己同样愤怒不已的将领:“你们心里有气,我也有,都给老子憋着,灵国的狗杂碎,还能退到哪里去?” “他们敢退,我们就敢追,等冲进玄州,准你们屠城!” 将领们杀意汹涌:“主帅,神尊要塞后面有一座伏羲城,常驻人口八十万,守军十万。” “屠!” 铁力重重一拍桌子:“一个不留!” …… 神尊要塞。 韩真率领一万余灵国将士,冒着暴雨到来。 “韩帅回来了!” “楚帅,军师。” 韩真来不及整理,匆匆见到楚牧和衍天,脸上露出笑意。 大营丢了,还被彻底毁了,以后重建的话,是一笔非常大的花费。 但是,确确实实,是第一次从蛮军手中占了便宜。 守城时的杀伤、大营的烈火,加上一路的搔扰和伏击,蛮军少了近一万兵力。 而己方损失不过三千。 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取得这样的效果,这已经算得上大胜利。 虽然是以丢失土地为代价,依旧不免振奋了人心。 “一万左右的战损么?可惜了,条件实在有限,只能算是收点利息。”衍天叹息,似乎并不满意。 韩真笑容僵住。 双反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取得这样的战果还不够? 看着韩真憔悴疲惫,被暴雨淋湿的狼狈模样,藏剑有些心疼,似乎想说什么,被凌雪悄悄拉了一下,没有开口。 “韩帅先去洗漱一下吧,早已经让人熬了姜汤,让将士们都喝点去去寒。” “好,我稍后就来。” 韩真拱手行礼,很干练的转身离去。 半小时后,重新换了衣服的韩真回到会议室。 高级将领们全都入席。 “楚帅,军师,我们已经撤到神尊要塞了,接下来怎么做?”韩真询问道。 衍天开口道:“我们到了神尊要塞的时候,已经让人去做了传单,这场雨下不了多久,等雨停歇,韩帅可以派人去伏羲城抛洒传单……” “另外,玄州州牧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他估计早就慌了。”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再给蛮军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心有顾忌,不敢强攻神尊要塞。” “只要能让蛮军忌惮,他们就会等待后方二十万援军,我们也需要时间,等灵国各方援军和物资支援。” 韩真点头,脸上有些担忧:“他们……真的会派兵支援吗?” “会。” 衍天笑眯眯的点头:“韩帅不用担心,玄州面临告破的危机,消息传遍灵国之后,不管那些人愿不愿意,都要派兵来援,否则他们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即便最终掌权,也得不到人心的支持,得人心者得天下,掌权者们,不傻。” 听衍天这么说,韩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眼中满是感激。 她知道自己能力还不足,赶鸭子上架,成了统帅,却难以继续支撑。 如果不是楚牧和衍天的到来,恐怕她已经怀着必死之心,跟蛮军拼死一战。 东部边境战区的人打光了,等那些勾心斗角的掌权者醒悟过来,玄州已经被践踏,生灵涂炭。 “谢谢你们!” 韩真起身,朝楚牧深深鞠躬:“是你们救了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救了玄州,救了灵国。” 楚牧坦然受了这一礼,说道:“韩帅就别客气了,一切还是等打退蛮军再说吧,等各方援军来了,恐怕免不了还要闹腾一番。” 韩真怔了怔,反应过来,眼神变得黯然。 楚牧说得没错,各方援军到来后,谁主帅,是个问题,她韩真,必然会被当成罪人,轻则关押,重则以死谢罪。 “韩帅放心。” 衍天看了一眼藏剑,说道:“哪怕是为了咱们的藏剑将军,我们也不会坐视韩帅背锅。” 藏剑听了这话,脸上肉眼可见的绽放笑容,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韩真也不由看了藏剑一眼,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韩帅,其他先放一边,咱们还是先讨论讨论,接下来怎么让蛮军吃点苦头。” 第318章 为家国而战! 黄昏时分,雨停了。 神尊要塞后方四十多公里外,跟牡丹城差不多大小的伏羲城内,人心惶惶。 漫天传单犹如雪花飘落。 全城的人,只要认识字,都已经知晓东部边境战区失利,战死三十余万将士,蛮国大军长驱直入,连东部边境战区大营都毁了。 东部边境战区残余的将士,无奈退守玄州最后一道防线。 一旦告破,伏羲城首当其冲。 在传单上,表明了此刻的严峻,也言说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缺粮,缺物资,缺医疗,更缺有效的战斗力。 “怎么会这样?” “老公,咱们快收拾东西走吧!” “走走走,马上走!去二姑家待一段时间……” 本该宁静祥和,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候,伏羲城内,一辆辆私人轿车,蜂拥着出城,想要往其他地方避祸。 高速路口堵了十几公里远,争吵,怒骂,无处不在。 城内,更有心怀不轨者趁机抢砸商店,作奸犯科。 人性的恶,时时刻刻在上演。 伏羲城总督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启一级战备状态,十万城卫军全体出动,进行军事管制。 凡是作恶者,严惩不贷。 “总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上面有命令下来吗?” 伏羲城各处管理人员齐聚,眼巴巴的望着跟热锅上蚂蚁一样的总督大人。 他们有的人也想逃,但不敢逃,毕竟还没到最危险的那一刻,现在就跑了,头顶的乌纱帽就没了。 “我哪知道怎么办?我踏马……” 平日里沉稳的总督大人忍不住爆粗口。 万国之战后,灵国是产粮大国,除了自给自足外,还外销蛮国熊国甚至天龙。 赚得盆满钵满。 平静已久下,都觉得战争这个词离得很远。 谁知道蛮国这次会丧心病狂,主动入侵。 难道是不满逐年升高的粮价? 可那又不是他一城总督能决定的! “都怪上面那些该死的吸血鬼!”总督心底暗骂。 “总督大人!不好了!” 一个守卫匆匆跑了进来:“总督府被围了!” “什么?” 在座众人全都色变,纷纷起身:“被围了?难道蛮军已经打进来了?” “不是蛮军……是城里的民众……” 听到不是蛮军,心脏蹦到嗓子眼的管理人员们才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奇怪:“围总督府干什么?又没人拦着不让他们逃跑。” “不是……他们说要支援神尊要塞。” “支援?” 总督大人眨了眨眼:“支援什么?” “他们说,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虽然只是普通小老百姓,但也有抵御外敌的心思……” 总督大人略一思索,道:“出去看看!” 一群人连忙出了总督府。 此刻的总督府外,乌泱泱的围了很多人。 有头发花白的老人。 也有穿着校服的学生。 有身材魁梧的大汉。 也有身娇体弱的女子。 “你们要干什么?” 总督大人面带威严,厉声喝道:“胆子也太大了吧?还敢包围总督府!” “总督大人!蛮国人都快打到神尊要塞了!” “东部边境战区的军人都要死光了!” “伏羲城距离东部边境最近,蛮国人打进来,我们第一个遭殃!” 人群沸沸扬扬,一片嘈杂。 “安静!” 总督拿着大喇叭大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请大家不要慌,要相信咱们的国家,相信咱们守卫边防的士兵!他们会拼尽一切保护大家!” “就算蛮军真的打过来了,我作为总督,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用生命保护你们!” “传单上都说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自救!” “战区的将士们都已经山穷水尽了,我们得去帮忙!” “我有一把子力气,可以杀敌!” “我有大卡车,可以送物资过去!” “还有我……” 众人纷纷大叫。 伏羲城总督静静听着,不免心潮澎湃起来。 似乎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是啊,敌人都快上门了,我们怎么办?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危机关头,是逃还是顶上去? “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总督心里细细思量。 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没人再嚷嚷,全都看着沉思的总督大人。 这位总督是有能力的,上任伏羲城总督以来,为百姓们做过不少实事,可以服众。 他们自发来到总督府,也是希望总督大人能够牵头进行组织。 总比一盘散沙要强吧? “好!”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伏羲城总督突然一声大吼,声音通过喇叭传出,清清楚楚响彻所有人的耳旁。 “大家先回去准备!能买物资的买物资,能出力的出力,半个小时后,我会进行全城广播!咱们伏羲城没有孬种,咱们去支援神尊要塞,支持战区的将士们,就是救我们自己!” “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先回去,等我广播调度!” “走走走,快回去准备!” 伏羲城总督看着逐渐散去的众人,忽然有些感慨。 危险来临时,有人当逃兵,自然就有人逆流而上。 而他,也想赌一把! “总督大人,州牧并未下令,咱们擅自行动,到时候州牧大人怪罪下来……”身旁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总督沉声道:“等不了了,没看传单上说了,蛮军又增兵二十万了吗?神尊要塞不能破,不然咱们伏羲城就完了,这是自救!” “州牧要是怪罪下来,我来顶!” “总督大人,你顶不住。” “我顶得住!” 总督一咬牙:“别废话了,去调集五万城卫军,随时听我命令。” “是……” 半个小时后。 夜幕降临。 平常这个时候,伏羲城内霓虹闪耀,千家万户灯火阑珊。 而今晚,光亮稀稀拉拉,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弃城而逃的人,很多。 伏羲城总督站在了广播室,对着一排排的麦克风,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伏羲城的民众们,我是伏羲城总督邹商……” “神尊要塞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蛮国人打过来了!我们的边防战士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扛到现在,快扛不住了……” “神尊要塞被破,我们伏羲城首当其冲,家园会被摧毁,我们的父母妻儿,亲朋好友,都会遭难!” “在这个危机时刻,我们是选择退缩,逃离,还是顶上去,跟边防战士们一起,保卫我们的家园?” “有人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我的选择是……支援神尊要塞!” “这不是强制性的命令,怎么选择,看你们自己,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依旧会去神尊要塞,拿起武器,为家国而战!” 第319章 英雄! “诸位!生死存亡一刻,最能见证我们灵国人的血性!” “现在,五万伏羲城城卫军已经整装待发……通往神尊要塞的道路,已经清理畅通……” “边防战士们缺吃缺喝,下暴雨时,只能在树下躲着,晚上只能睡在泥泞当中!” “他们是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和儿子!” “不要责怪他们打不赢蛮军,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他们已经付出够多了,现在,他们需要我们!” “现在,愿意去支援神尊要塞的人,可以将你们准备的食物、饮用水、帐篷被褥等等物资,汇聚到军用机场!” “我们只有三架小型运输机,运不了多少东西,但我们准备了一百辆运输车,可以运输物资。” “但这依旧不够!请所有想要支援神尊要塞的英雄们,家里有大卡车的,加满油,开去城卫军营地,装载运输物资!” “请愿意为保卫家园而直面入侵者的大老爷们,挺身而出,向城卫军报到,集结之后,赶赴神尊要塞!” “这一战,我们不能败!身为伏羲城总督,我邹商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也会拿起刀枪,冲在第一线!” “神尊要塞能不能保住!伏羲城能不能保住!诸位,拜托了!” 全城广播结束。 一片死寂。 不久后,通过电视、网络、广播电台等等渠道,听到邹商这番话的人,纷纷动了起来。 高速路口,出城方向。 无数私家车依旧拥堵不堪。 但那代表着烦躁和恐慌的喇叭声,已经消失。 车内,不少司机怔怔出神。 轰轰…… 一辆粉色的轿跑,突然拐弯,撞破了路中间的防护栏。 这意外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众人纷纷探头看去,看到驾驶位内坐着一个面容精致,穿着时尚的年轻美女。 她的车被防护栏卡住了,进退不得。 尝试了几次,依旧无果。 这个小姐姐从车内出来,跑到最近的一辆车前,对司机说道:“大哥,麻烦你帮我挪下车行吗?我要去神尊要塞。”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闻言愣了一下:“去那干嘛?” “我……我要去支援神尊要塞!” 中年男人猛的一颤:“你……你去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啊。” 小姐姐情绪激动,浑身控制不住在发抖,眼眶泛红,有水雾汇聚。 “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我很害怕,可我……我也想保护我们的国家,我可以上战场,只要给我一把枪,我能一边哭一边突突……我肯定是疯了……我在想什么……大哥,帮我挪下车行吗?谢谢……” 中年男人看着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姐姐,喉咙开始发堵,有点难受。 他默不作声,下了车,钻进那粉色的可爱轿跑里,轻易将车挪了出来。 “谢谢!谢谢!” 小姐姐礼貌道谢,然后上车,马达轰鸣中,在空空如也的道路上飞驰,成了唯一一个逆行者。 “干!” 回到车内的中年男人,双目呆滞了好几秒,猛的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眼中有泪水闪烁。 他紧咬着牙,五官逐渐狰狞。 “踏马的,连一个女人都敢去支援神尊要塞,老子就这么跑了?无父无母,也没老婆孩子,一条烂命,老子送了!” 轰! 他怒吼着打了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 夜色下,风驰电挚。 沉默。 久久的沉默。 一辆又一辆私家车,突然调转了方向。 “爸爸,他们去哪?” 一辆越野车里,被妈妈搂在怀里的小男孩稚嫩问道。 坐在驾驶位里的男人紧紧咬着牙,好一会才艰涩的道:“他们去当英雄。” “可是爸爸你也是英雄啊。”小男孩说道。 “我……” 男人苦涩道:“爸爸不是。” “妈妈说你是,妈妈说你是退伍军人,退伍军人就是大英雄,如果不是大英雄,为什么上次出去玩,那个阿姨都不让咱们排队,也不让我们买票就让我们进去了?” 男人浑身一颤。 胸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快要爆炸。 “去吧。” 温柔的声音从后座响起。 男人从倒视镜里,看到了妻子甜美的笑容:“你不是说,若有战召必回么?我的大英雄。” 这一刻,男人泪流满面。 他笑了。 默默将方向盘往左打死。 “宝贝,走,咱们也去当英雄!” 轰…… 越野车加入了逆流的道路。 一辆又一辆轿车,开始掉头了。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黑夜里,一道道车灯亮着,汇聚成了一条龙,一路照亮远方的黑暗,向着四十公里外的神尊要塞而去。 伏羲城军用机场、守军驻地,火热朝天。 行人如蚂蚁,看不到头。 一辆辆满载物资的大卡车,陆续出发。 五万城卫军也在这个时候出发了。 所到之处,伏羲城内负责维护治安的其他城卫军士兵,纷纷挺胸抬头行礼,用羡慕的目光,目送他们远去。 …… 神尊要塞作为灵国玄州最后一道防线,并不大。 二十多万的将士,根本容纳不下。 有战斗力的八万将士,就已经将要塞挤得满满当当。 其他士兵只能在后方的大片平坦地势建立临时营地。 都是木头搭建的。 暴雨过后,地面泥泞不堪,他们缺衣少食,强打起精神伐木搭建。 那些在战场上负伤的士兵们,更是难受,双目无神的望着漆黑的天空,默默等死。 天空中,不见星光。 像是此刻所处的境地,像是死亡后的长眠,伸手不见五指。 要塞城头上,韩真和楚牧等人迎风而立。 没有防守的军用物资了。 都已经在大营埋伏、沿途搔扰伏击中用得干干净净。 普通士兵们手中的枪,都没有多少子弹。 称得上弹尽粮绝。 前方,远处,有灯光在移动。 那是蛮国的大军来袭,如同死神逼近。 宁妖妖率领的二十万大军,明天一早就会到来。 铁力发了狠,要在天亮之前,攻破神尊要塞,当做给宁妖妖的礼物。 “真的会有援军么……” 韩真和众多灵国将领们,眼中满是迷茫。 预计两个小时之后,战斗就会打响。 他们退无可退,在在神尊要塞誓死一战。 若是援军无法及时赶来,后果…… “韩帅!!!” 忽然,传令兵忙不迭跑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声音都在发抖:“伏羲城来援军了!” 第320章 援军! “什么?来援军了?” 众人一惊,旋即大喜。 轰轰轰…… 运输机噪音响彻,灯光照射下,缓缓降落。 “我是伏羲城总督邹商!带来了很多生活物资和医疗物资,韩真韩帅在哪里?我要见她!” “邹总督请跟我来!” 邹商很快见到了韩真。 “伏羲城总督邹商,拜见韩帅,伏羲城的老百姓们提供了大量物资,两架运输机先送来一小部分,后续的正在路上,顶多一个小时就到!” “太好了,感谢邹总督!”韩真诚恳道谢。 “韩帅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都是灵国的子民,家国危机关头,如果还不挺身而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侵略者霸占我们的家园,屠杀我们的亲人么?” “邹总督大义!” 将士们纷纷动了起来,将运输机上的物资全部搬下。 食物和水陆续分发,一小部分的医疗物资,都尽快投入使用。 而后,正在忙碌的众人,纷纷愣住。 黑暗覆盖的远方,无数车灯亮起。 满载物资的大卡车,来了。 城卫军士兵,热血的大老爷们,来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辆辆私家车,全都来了。 “我是医生!我能救治伤员!” “我是护士!我能帮上忙!” “我有力气,敢上阵杀敌!” “我……我腿软……能给我一把枪吗?” “打败侵略者!保卫家园!” “我也要当英雄!” 韩真看着那一张张热切的脸庞,眼睛开始发酸。 人太多了! 整片区域,都被灯光照亮。 密密麻麻站满了来自伏羲城的普通老百姓。 无论是身价千万的有钱人,还是平平凡凡的打工仔,无论是医生老师巡查还是卖保险的卖房的中介。 在这一刻,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灵国人。 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直面恐惧的英雄。 “玛德,这一幕虽然在北境见到过,但还是忍不住眼睛尿尿……” 藏剑咧着嘴抹眼角。 凌雪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今还没上过战场的万灵,已经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拎着两锤子大杀四方。 情绪是能被感染的。 当危机时刻众志成城,一切都似乎变得不再可怕。 本就是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们,更是泪流满面。 即便孤军依旧奋战,他们有过愤怒,有过痛恨,有过自暴自弃。 但现在知道,他们守护的人,并没有放弃他们。 人性的善,在此时此刻,照亮了夜空,凝聚成了一把名为希望的火。 “我们还没死光呢,你们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老百姓怎么能顶上去?” “哈哈,就是,哪怕前面的都牺牲了,不还有我们城卫军吗?等我们也牺牲了,才轮得到你们!” “时间紧迫,蛮军很快就要杀过来,大家听指挥,能帮上忙的帮忙,帮不上忙的退后……” “不让我上战场,行,我砍树去!” “我砍不动……我会跳舞,钢管舞行吗?给你们加油……” “钢管……木棍行吗?” “也行!” 呜呜呜…… 号角声响彻。 披着黑夜,犹如恶魔,杀气汹涌的蛮军,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脏狠狠揪住。 莫大的恐惧,让肾上腺素快速飙升。 人们颤栗着,恐惧着,也前所未有的热血汹涌着。 “准备!” “杀光他们!” 蛮军疯狂嘶吼着冲来…… 一架架民用无人机升空了。 怀着一腔热血而来,却上不了战场的伏羲城民众们,通过这些无人机,看到了惨烈的战争画面。 他们面色惨白,他们哆嗦着流下眼泪。 无数人都打开了直播,将这一幕幕,全都呈现在了灵国所有人的眼前。 事实上,整个灵国的人都知道,东部边境遭受蛮国入侵,战争早已打响。 可在有心人的阻拦下,并没有战败的战报传出。 导致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情况。 还以为蛮军已经被拦住,不足为虑。 直到现在…… 灵国的民众们通过一个个直播看到了这些,他们震惊了,也慌了。 “该死!都被打到神尊要塞了!那些当兵的都是废物吗?” “你踏马狗叫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咋咋呼呼,你行你上!” “最新情况……东部边境战区……” 从蛮国入侵第一战开始,所有情报细节开始披露出来。 灵国的民众愕然,而后咬牙切齿。 东部边境战区,竟然莫名其妙成了孤军! 物资都缺少!他们甚至吃不饱饭了! 灵国是产粮大国啊! 让他们饿着肚子在前线打仗,保家卫国? 当权者到底在干什么? “蛮国又增兵二十万!最迟明天早上就会抵达!” “东部边境战区人都快打光了,还怎么守?” “神尊要塞没了,玄州怎么办?” “先问问伏羲城吧,距离神尊要塞只有四十多公里的距离,急行军一个小时就能到。” “完了……要亡国了……” “踏马都这样了还不增援吗?我们国家是没有人当兵了吗?” “完犊子……看直播画面,这些蛮军太可怕了,我们的战士根本挡不住……” “我是退伍军人,我现在马上买票飞往伏羲城!” “我就在玄州,我也赶去伏羲城!” “我……我去不了,我可以报销机票费!” “看片+Q……” “楼上族谱没了!!!” 每一个直播房间里,都在刷屏,密密麻麻的评论,人生百态一一上演。 “增兵!抗议!抗议!救援神尊要塞!” 有人自发朝东部边境赶去。 有人走出家门,自发聚集游行抗议。 整个灵国,在这个晚上,乱成一锅粥。 特别是灵国国都,皇宫外挤满了抗议的民众。 一个个居心叵测的掌权者,脸色黑成了锅底。 在越发可怕的声势下,他们要是敢不出兵增援,就会被当成卖国贼,刻上耻辱柱! “出兵吧!不出不行了……唐云图,韩真,废物!铁废物!老子去了非得杀了这两个废物不可!” 轰轰轰…… 灵国三州之地,一架架大型运输机,满载着灵国的士兵,齐齐飞往东部边境。 神尊要塞,厮杀震天,惨叫阵阵。 血腥与杀戮,正在上演。 伏羲城来的人群之中,洪王龙天昭一双眼睛满是血丝,掐着身旁心腹的脖子用力摇晃:“神尊要塞不能破!不能破啊!老子的两万祖龙军呢?楚牧为什么没用?他们在哪?” 心腹眼睛上翻艰涩开口:“在……在……再掐我就死了……” 第321章 终于动了! 夜幕之下,广阔战场上,敌我双方投入兵力共达十万,铺散开来,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惨烈的厮杀持续上演,每一份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流逝。 双方已经完全杀红了眼。 灵国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已经再无退路,哪怕是死,也不会让蛮军攻入神尊要塞。 而蛮军,则是在铁力的催促下拼命,非要赶在天亮前攻破神尊要塞,让宁妖妖来了之后,在神尊要塞吃早餐。 双方拼着你死我活,各种战灵不断出现,对撞,哀嚎,消散。 整体实力上,灵国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们,是不如蛮军的。 胜负的天秤,逐渐向蛮国倾泻。 灵国大军一退再退,抛下无数尸体,已经快要退到神尊要塞下。 他们惨烈而绝望。 城头上,韩真不忍撇头,眼睛通红。 “战线已经稳不住了!” 神尊要塞另一侧城门下,之前迎接楚牧等人的灵国大将户都,含恨大吼:“伏羲城的城卫军,上战场!” 寂静无声。 五万城卫军没人说话,各自脸上有着惊慌,有着害怕。 可却又无一人退后。 默默地,齐齐上前,朝着敞开的城门走去。 “老婆,照顾好儿子!” “娟儿,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再来找你!” “告诉俺娘,俺不是孬种!” 悲意与壮烈在碰撞,从未上过战场的伏羲城守卫军们,咬着牙,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嘎吱…… 城门缓缓敞开。 震天的嘶吼,无数杀戮,残酷的战场,清晰呈现在他们眼前。 无数尸体横陈,鲜血染红黑夜。 肾上腺素在这一刻快速飙升到了极致。 “杀敌!保卫家园!伏羲城城卫军,随本总督杀出去,杀!!!” 震耳欲聋的嘶吼下,伏羲城总督一身戎装,手持大刀,状若疯狂。 “杀!” 城卫军士兵们没想到,总督大人竟然真敢身先士卒! 他是文官啊,又不是武将,怎么敢的? “保护总督大人!” “杀光入侵者!” “守卫家园!” “傻啊!!!” 哒哒哒哒…… 轰隆隆…… 热武器的火光,与冷兵器的寒芒互相交织,在同一片战场上绚烂的时候,妖异而又美丽。 于这一层外表下,包裹着血腥的残忍,亡者的悲鸣。 气势是很足的。 可他们,真的没上过战场! 普通人居多,能使用的只有热武。 看起来声势浩大,子弹打在蛮军阵营中,能造成的伤害却是十分有限。 别说战灵,就连三品以上武者的护体劲气,都能够抵挡。 只有那些倒霉鬼,劲气消耗过大,无以为继的时候,被子弹命中心脏、脑袋、咽喉等地方,才会致命。 五万从未上过战场的城卫军士兵,在第一轮爆发之后,被一股蛮军盯上。 也就三千多人的军团,悍然冲击而来,屠刀高举之下,一张张惊恐的脸便无所遁形。 鲜血飙溅,城卫军士兵如一片麦子,被轻而易举割掉。 至于冲得最快的伏羲城总督邹商,在意识到战场并非自己想象那么简单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撤回。 也不知道是被谁顺手给杀了,尸体倒在血泊中,眼睛瞪得很大。 事实证明,再多的悲愤和热血,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并不能产生任何作用。 只是送死。 不过他们的死也并非没有价值。 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们,在城卫军被屠杀的过程中,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和恢复时间。 他们很快重新投入战斗,拼命厮杀。 整个灵国,此时此刻,通过直播观看到战场的所有民众,陷入死寂。 眼泪无声落下。 双方的战斗力,真的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蛮军的凶残,让得屏幕后的他们,也浑身冰凉,惶恐不安。 城头上,韩真嘴唇已经咬出了血。 忍不住又一次侧头询问眼神平静而冰冷,似乎死再多人也不足以动容的衍天。 “军师,可以了吗?” 衍天沉默着。 一颗炮弹呼啸而至,意外的朝着他而来。 但衍天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无视这足以让他粉身碎骨,被炸成烂肉的炮弹。 韩真闪身,挡在了衍天面前,佩剑斩下,炮弹在百米外轰然炸开。 热浪滚滚,刺痛了衍天的脸。 韩真悲切的问:“可以了吗?” “还不够……” “到底要死多少人?”韩真痛苦不已。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而是该问对面蛮军的主帅。” 韩真浑身颤抖着,眼中的仇恨,歇斯底里。 “应该差不多了……还以为神尊要塞能来什么强力的援军,原来只是一群废物。” 蛮军后方,铁力狞笑。 “传我命令,全军攻城,真正的灵国援军,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赶在他们之前,攻下神尊要塞!” “遵令!” 呜呜呜…… 全面进攻的号角,响彻战场。 前面已经消耗得差不多,到了让蛮军精锐出动,彻底摧毁他们的时候! 神尊要塞上,韩真眼睛不由一瞪。 衍天此刻方才悄然的松了口气,喃喃道:“终于动了。” 之前衍天就挺怕的。 怕这些灵国的将士太废,蛮军连最精锐的那一万人都不用出动,就能将他们全都杀光。 怕蛮军的主帅太过稳健,持续观望不肯全军出击。 怕灵国的援军来得太快,让蛮军主帅忌惮。 好在,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至于死去的灵国将士……这是他们的命,无人能救。 特别是那五万伏羲城来的守卫军。 他们的死,意义非凡! “蛮军动了,在军事计划之中!” 战场右侧,三公里外一处山坳内,凌雪快速汇报。 楚牧将祖龙军令牌递给藏剑:“去吧,这是你在灵国扬威的第一战。” 藏剑重重点头:“末将接令!” “万灵,怕么?”楚牧问万灵。 万灵手里紧握着两柄紫金锤,他早已热血沸腾,此刻眼睛都通红,浓浓的野性,体内深藏的暴力因子,早已被战场上的厮杀给激活。 听见楚牧询问,万灵龇牙咧嘴,明明算是俊俏的脸,却笑得格外狰狞。 “我早就等不及了!” “那就去吧,记住,突破宗师境之前,不准用弓。” “楚帅放心,记住了!” “凌雪,多看着万灵,要是这小子杀红了眼,不知道进退,给我狠狠抽醒他!” “末将领命!” “全军出击!” “杀光那些蛮子!” 两万祖龙军,早就已经躲在了这里,躲过了好几次蛮军探子的探查,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是精锐,是灵国千挑万选出来的士兵,此刻,将直面入侵者,不死不休。 第322章 第一次上战场! 神尊要塞下,杀声震天。 铁力麾下最强的一万精锐大军出动,本就处于劣势的灵国将士,更是惨被碾压。 完全是凭借着一腔热血,悍不畏死,在拖延蛮军进攻神尊要塞的脚步。 五万伏羲城城卫军,已经被打残,剩下的人退回要塞,双目呆滞,浑浑噩噩。 显然有了严重的心理障碍,需要事后进行专业的心理疏导。 眼下没有人去理会他们。 蛮军即将开始真正的攻城战。 “主帅有令,第一个攻进神尊要塞的人,赏钱百万,官升三.级!” 大吼阵阵。 本就已经杀红眼睛的蛮军士兵,被丰厚的奖励刺激得如同恶魔。 完全不顾生死,野兽般嗷嗷叫着,对神尊要塞展开进攻。 一发发炮弹不断从后方阵地袭来,攻击城门,城墙。 要塞上,也有炮弹在还击蛮军阵地。 这是最混乱的时刻,比的就是谁不怕死,谁能扛! 轰隆! 在数量不多的热武器加持下,神尊要塞的城门,终于撑不住,轰然炸开。 “杀啊!!” 蛮军攻了进来。 铁力老神在在,带着轻蔑而噬血的笑意,在三千近卫军团的护卫下,朝神尊要塞走来。 却在这时,地面震颤。 “杀光蛮子!” 震耳怒吼远远传来,想是雷霆快速炸响。 “怎么回事?” 铁力猛的一惊,侧头看去,远处,身穿战甲,手持兵刃的精锐士兵,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来。 “什么!!” 铁力瞳孔猛缩。 灵国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支精锐军团在战场右侧? 这么多人,探子都没发现? 狂怒之意在心中涌现,铁力毫不犹豫一刀,将身旁负责探查敌踪的将领斩杀。 “是祖龙军!是本王的祖龙军!” 人群中,洪王龙天昭狂喜之下,又掐住了心腹的脖子用力摇晃。 心腹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了,吐着舌头,眼中冒圈圈,任由龙天昭摆布。 同时,欢呼声响彻。 从伏羲城而来的民众们,本已经悲切绝望。 异变突生,在他们眼中,两万祖龙军,便犹如天神降临,重新带来希望。 “狂煞军!随本帅杀敌!”铁力狰狞大吼。 事已至此,退是不可能退的,那么只有主动迎上去,才不算被动。 狂煞军都已经快冲进要塞里了,接到命令后,毫不犹豫转向,后军变千军,跟着铁力直奔两万祖龙军杀去。 地面震颤得越发厉害。 双方如两股洪流冲向彼此。 一千米。 五百米。 两百米。 五十米…… 轰! 一万狂煞军和两万祖龙军,终于对撞在了一起。 顷刻间,鲜血抛洒,尸体倒地。 没有任何前兆,两者一碰撞,便进入了白热化。 狂煞军很强,祖龙军也不弱。 虽然祖龙军拱卫皇宫,很少有参战的机会,但为了保持战斗力,他们经常进行实战演练,并不比狂煞军战力弱多少。 而且,人数是狂煞军的一倍。 再加上本土作战,满怀对入侵者的悲愤与仇恨,他们的战意滔天。 战场上,万灵一锤子砸死了自己眼前的狂煞军士兵。 那戴着头盔的脑袋,在紫金锤的锤击下,依旧犹如西瓜一样爆开,红白之物溅在万灵的脸上。 万灵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发愣。 另一个狂煞军士兵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刀劈来。 眼看利刃临身,万灵还没动弹,一条荆棘铁链,犹如鬼魅般悄然出现,从侧面洞穿了这个狂煞军士兵的脖子。 他颤抖两下,倒地身亡。 至此,万灵才回过神,双眼重新聚焦,瞳仁被血色占据。 深深吸了一口满是血腥味的浊气,万灵咧嘴笑,他动了。 嗡嗡嗡…… 紫金双锤被舞动得破空声连续不断。 凡是靠近万灵身周三米范围的所有狂煞军士兵,全都像是纸糊的一样,统统锤变形。 每一个死在万灵手上的人,都残缺不全! 杀意,占据了万灵的意识。 他杀得兴起,紫金锤敲死了一个靠近的祖龙军士兵。 依旧没反应过来,发出阵阵野人般的嗷嗷大叫,双.腿微微弯曲,一跃而起,似炮弹完全落入狂煞军阵营当中,身体犹如陀螺一般旋转。 紫金双锤在这巨大的力量带动下,化为绞肉机! 嗤嗤嗤…… 无论是骨头还是铠甲,全都碎裂,无一例外。 陷入狂暴状态的万灵,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放肆!” 狂煞军中高层将领,见万灵都快杀超神了,目眦欲裂,赶来应对。 轰! 力量对撞下,狂煞军将领败退。 于是,两个人上。 两人不敌,三个人上! 三人不敌,那就四个! 万灵陷入了一群将领的围杀当中,但他怡然不惧,九品巅峰的劲气疯狂催动下,爆发了史无前例的超强战斗力。 “结阵!结阵!” 八个九品的将领围攻,都没能对万灵造成威胁,这让他们有些恐惧。 嗡…… 一尊血色虚影,从虚空凝结而出。 这是狂煞军的战灵。 血色虚影手持虚幻长刀,朝着万灵迎头劈下。 这一刻,万灵感受到了生死危机,可来自于野兽的癫狂,让他并不想躲开。 正要提着紫金双锤迎难而上,腰间突然多了一条荆棘铁链。 巧力一拉一带,万灵被拖飞出去。 血色虚影战灵攻击落空,地面轰隆阵阵,杀了好几个祖龙军士兵。 “昂!” 一头虚幻的灰色神龙被祖龙军凝结出来,迎上了血色虚影。 战灵终究是需要战灵去对抗的。 万灵落地之后,不断挣扎,想要脱离荆棘锁链的束缚,继续杀敌。 啪! 一鞭子狠狠落在身上。 万灵怔了怔。 啪.啪.啪啪.啪.啪…… 连续不断地声音响起,万灵身上鲜血淋漓,遍布伤口,痛得整个人都快跳起来。 “哎哎哎,凌雪姐别打了别打了!痛痛痛,要死要死……” 万灵的狂暴状态,被生生打退,双眼逐渐恢复清明,嗷嗷惨叫。 凌雪面无表情:“醒了?” “醒了……” “继续杀敌。” “遵命!” 万灵又朝狂煞军冲去,但这次有所保留,不敢再肆无忌惮。 凌雪一边注意万灵,一边也没闲着。 身形犹如鬼魅,在遍布杀戮的战场上穿行,她专门挑领兵的各层将领出手。 什么将尉校尉都尉营尉,哪怕只是个小队长,只要有标识,只要在发号施令,她都杀。 来无影去无踪,血色莲花朵朵绽放,如同盛开在血海。 而每一次莲花绽放,都意味着一个狂煞军将领的陨落。 第323章 蛮军撤退! 狂煞军的高层将领,有些悲愤。 一个万灵,手持曾属于蛮国烈王的神兵双锤,专门屠杀士兵。 一个凌雪,神出鬼没,负责取各层将领首级。 仗着实力强横,这二人视战场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他们顶上去的时候,万灵和凌雪却不跟他们打,立刻转移,挑软柿子下手。 气得这些高层将领哇哇大叫,又无可奈何,只能也拿祖龙军士兵出气。 胜负先不管,咱们来极限一换一。 渐渐地,双方士兵都没了脾气。 不敢再彼此捉对厮杀,全都开始凝聚战灵。 于是乎,战场上的环境变了。 到处都是血色人影和灰色神龙纠缠厮杀,双方士兵都想用眼神杀死对方。 进入一种诡异的和谐氛围。 凌雪杀了三十多个低中层将领后,再无建树。 万灵更是好几次被血色虚影战灵追着砍之后,退回了己方阵营。 神尊要塞内,厮杀依旧疯狂继续,无比混乱。 要塞内道路狭窄,巷战开启,彼此没有过多的躲避空间,只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尤为血腥和残酷。 藏剑也在要塞内奋力杀敌。 每一道剑芒闪烁,便是血雨纷飞。 他和韩真在一起。 韩真看着藏剑,怔怔出神。 随着北境主帅一同扬名天下的北境九将,除了蛮国知道厉害,其他国家的人都对盛名持怀疑态度。 哪怕是亲自跟藏剑交过手的户都,也都并不清楚藏剑真正的实力。 因为当时是拼拳。 而剑,才是藏剑的专业。 之前韩真对藏剑保持着基本的尊重,并不觉得对方有多厉害。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北境刀剑双绝中的藏剑将军,剑术一道已至炉火纯青。 她感受得到那每一道剑芒中蕴含的可怕力量,手臂上汗毛倒竖,头皮都隐隐发麻。 同为九品武者,差距太大。 韩真假设了一下,如果自己跟藏剑生死相搏,估计不出一百招,就会被藏剑斩杀。 “天龙……北境……这么强吗?其他齐名的将领呢?” 韩真内心呢喃,眼中莫名有些羡慕。 灵国也有成名的大将,可那是上上辈了。 同代之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所以她韩真,也入了灵国年轻一辈十大高手的榜单。 “放心,有我在。” 藏剑见韩真发怔,还以为她在担心这场战役的胜负,于是沉声安慰。 声音低沉带着磁性,那如剑的浓眉下,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朝韩真露出一个最真诚的笑容。 韩真抿了抿嘴唇,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自唐云图统帅遇袭重伤昏迷,东部边境战区群龙无首,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上统帅之位,掌控大局。 谁又知道她内心的慌乱和忐忑? 本以为陷入绝境,楚牧一行人的到来,给了东部边境希望。 而这位藏剑将军…… “韩帅快下令,一团退,三团向左巷转移,六团去驻兵点……”藏剑快速说道。 韩真愣了一秒钟,立刻反应过来,按照藏剑的话下达命令。 要塞内乱成一团的战局,逐渐清晰。 正在疯狂冲杀,要将东部边境战区这些将士斩尽杀绝的蛮军士兵,莫名其妙发现,自己突然就陷入了困境。 无论怎么冲杀,都有起码两倍于己的敌人在抵挡和反击。 城头上的敌人已经杀光,韩真在高处俯瞰全局,内心涟漪不断。 悄悄看了眼身旁手持长剑,挺胸抬头,面色冷峻的藏剑,韩真不得不服气。 这位藏剑将军,不止是武道实力了得,他对局部战场的理解,对时机的把控,都格外出色。 完全不逊色于师父悉心教授的自己。 甚至实际战局当中,随机应变的能力,远远超出! 韩真忍不住问道:“藏剑将军,你是北境九将中最强的那个吗?” 藏剑没想到韩真会这么问,摸了摸鼻子,有心想装叉,却又不敢放肆,免得回去挨打。 “不是……论实力的话,还有三个比我强,论统兵能力和局势掌控,有两个,但要是论帅的话,我最强。” 听了前面的话,韩真暗暗心惊。 听到最后,她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旋即,不再理会藏剑。 这是战场,厮杀还在继续,战局随时都会发生变化,她身为统帅,必须时时刻刻关注,随机应变。 不过,最可怕的狂煞军已经被祖龙军拖住,城内的战局,在不断指挥下,也已经稳住,蛮军的伤亡正在进一步扩大。 不出意外,神尊要塞应该是守住了! 藏剑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呆在韩真身边似乎没什么作用,挠了挠头,干脆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双剑齐出,砍瓜切菜一般杀敌。 “这……” 韩真美眸连连闪烁。 藏剑的表现太突出了,即便是要塞内厮杀不断,他依旧是最靓的仔。 之前一柄长剑就已经十分可怕,没想到他还藏了一把宽剑。 双剑齐出之下,根本无一合之敌。 死在他手中的蛮军将士,数字疯狂飙升! “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得多!要是灵国多几个这么强的人,东部边境战局不会打到这种惨烈的地步!甚至……蛮军根本就攻不进来!” 韩真紧紧握住了拳。 内心突然做出了某种决定。 城外,不断有战灵悲鸣。 战灵被击败破灭,影响的是凝聚战灵的每一个士兵。 几乎失去战斗力。 而在战场上,失去战斗力的下场,就只有死。 蛮军主帅铁力,额头上青筋一直狂跳,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越来越低沉。 “神尊要塞,攻不下了……” 他不是傻子,傻子当不了主帅。 “撤军。” 哪怕再不甘心,铁力依旧不得不下达这样的命令。 损失太大了。 如果再继续拖下去,等对方援军抵达,想撤都撤不走。 “撤!撤退!狂煞军殿后!” 主帅的命令下达,蛮军立刻毫不犹豫撤退。 他们已经被拖入泥潭,早就不想打了,这撤退的命令来得正是时候。 狂煞军还有七千多人,负责殿后。 灵国将士们也不敢追击,纷纷跌坐在血泊里,丝毫不顾及遍地的尸体,直挺挺往后依靠在尸体上,气喘吁吁。 韩真看着败而不溃,有序车里的蛮军,银牙一咬再咬,才完全放弃了追击的念头。 能守住神尊要塞已经非常不易,哪里还有余力追出去? 真要是追出去,一旦蛮军突然反击,没有地利上的优势,必然会迎来大败。 到时候神尊要塞可就保不住了。 第324章 本帅不答应! “退了!蛮军退了!” “我们守住了!” “我们赢了……” 随着蛮军撤离,战事平息,刚刚恢复寂静的神尊要塞,又被歇斯底里的大笑大叫声打破。 伏羲城来的民众们热泪盈眶,不管身边的人认不认识,都彼此相拥欢喜。 韩真双.腿有些发软。 双手撑着墙面,声音还很冷静:“统计战损,集结可战兵力,安排布防巡逻,派出探子监视,医疗部队救治伤员,后勤打扫战场,速度要快!” 随着韩真命令下达,各部有条不紊的动了起来。 “楚帅!” 凌雪藏剑和万灵,浑身浴血,向楚牧报到。 “辛苦了,表现得不错。”楚牧笑着道。 三人各自笑了起来。 藏剑看着万灵,愣了一下:“怎么受这么多伤?” 万灵讪讪的挠挠头:“凌雪姐打的。” 凌雪面无表情。 藏剑竖起大拇指:“那挺活该,打得好。” 凌雪撇嘴:“奉承话留着跟你的韩帅说去吧。” “别斗嘴了,去处理一下。” “是!” 随着要塞内处理,尸体被堆积到后方,空气中的血腥味由浓转淡。 伏羲城来的民众们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韩真下令后勤军挖坑埋尸,有了这些养分,来年土质会更肥沃。 战死的伏羲城总督,以及数万伏羲城守卫军士兵,尸体则由剩下的城卫军拖回伏羲城让各自亲人认领。 抚恤善后等事宜,会陆续处理。 韩真出面,朝这些英雄鞠躬,劝返伏羲城民众。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一架架大型运输机,像是约好一般,从各处汇聚到了神尊要塞,密密麻麻,如鸟群陆续落下。 各处的援军都来了。 少则一两千,多则上万。 零零总总汇聚起来,超过十五万人。 这些可都是精锐,是抵挡即将到来的二十万蛮军的主力。 随同大军而来的,是一个个手握实权的大臣或者将领。 会议室内,聚满了人。 气氛沉凝。 楚牧和衍天,随同韩真一同到来。 一众实权人物的目光,在楚牧身上转了转,定格到韩真脸上。 嘭! 有人一拍桌子,率先向韩真发难:“韩真!你简直罪无可赦!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韩真,请问你是怎么当的统帅?连战连败,一个个阵地,一处处要塞,连大本营都丢了,差点连神尊要塞这最后一道防线都守不住!” “你知不知道神尊要塞告破,玄州无数老百姓会是什么下场?” “你简直是灵国的罪人!” “我要是你,早就以死谢罪了!” 群情激奋。 似乎韩真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这一幕,是意料之中的。 但真正到来的时候,韩真还是脸色苍白,一颗心止不住颤抖。 她能力是不足,但如今这局面,真的就是她造成的么? 真相到底如何,谁都一清二楚。 这些实权人物要的,不过是一块遮羞布,一个背锅侠。 “你们这些人还要不要脸?” 藏剑控制不住怒声道:“唐云图遇袭重伤昏迷,韩帅临危受命,所有战略部署,战场指挥,可圈可点!” “连续失败,是因为要什么什么都缺,是你们这些内心龌龊的人只顾着争权夺利,放任入侵者不管!” “现在想把所有罪责全都怪在韩帅身上?你们也配?” 藏剑一把将遮羞布给扯掉,让众人勃然大怒:“混账!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关起来,稍后严加审问,送上军事法庭!” 火力集中在了藏剑身上,似乎要杀鸡儆猴。 藏剑脸皮抽搐,眼中杀意闪烁,一只手往身后伸去。 楚牧突然往前一步。 轰…… 劲气扩散,可怕的威压席卷全场。 叫嚣不断地众人瞬间骇然,脸色大变。 “哼!” 一声声冷哼响起。 会议室内有好几个宗师境,纷纷发力反击。 可他们很快脸色大变。 楚牧的威压如山如海,他们完全撼动不了。 明明都是宗师,怎么会…… 楚牧的威压持续了五秒。 很多人已经不堪重负,五脏六腑都要被生生压破。 直到威压悄然散去无踪,一屋子人狼狈的大口喘息起来。 楚牧淡漠道:“我天龙北境的将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处置了?” 藏剑等人挺胸抬头,姿态傲然。 有这么一个强硬的主帅,他们无所畏惧。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龙北境主帅吧?” 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人朝楚牧拱了拱手,脸色难看:“不过楚帅是不是管得太宽了?韩真失职,差点导致玄州遭难,这是我们灵国的事情,楚帅身为他国人,无权干涉。” “谁说他无权干涉?” 洪亮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道魁梧身影出现在门口。 众人纷纷看去,眼神微沉。 来人正是洪王,龙天昭,当今灵国国主的亲弟弟。 “拜见洪王……” 无论是敷衍还是最基本的尊重,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龙天昭眼神冰冷,透着杀意。 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乱臣贼子,要是可以,恨不得全都杀了。 “哼!” 龙天昭哼了一声,道:“楚帅是国主亲自向天龙请来的帮手,为抵御蛮国入侵而来,他有权插手东部边境战区一切事宜。” “洪王,僭越了吧?国主可没说过这事儿。” “你敢怀疑本王?蔑视皇族,本王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倒是想看看,谁能给你出头!”龙天昭杀气腾腾。 中年男人脸阴沉如墨,却不敢再说什么。 内心只是暗骂国都那些人都是傻叉,龙天昭什么时候出了国都的都不知道。 而且龙天昭还带走了两万祖龙军,这可是不小的威胁。 当然,也不算太麻烦。 等到尘埃落定,完全可以说龙天昭带着两万祖龙军意图谋反。 史书终归是胜利者书写的,真实与否,谁又在意? “多谢洪王。” 楚牧不冷不淡对龙天昭行了个礼,内心对这个自作聪明的同样没好感。 甚至还想弄死他。 灵国的暗阁成员,可是花了凌雪很多心思的,就因为这个蠢货,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楚牧淡淡道:“诸位放心,本帅不会插手贵国内政,只是韩帅之败,为非战之罪,这点本帅看得很清楚,想让韩帅背锅,本帅不答应。” 第325章 争权夺利! 因为楚牧的一句话,会议室内气氛又沉重了几分。 如今灵国民众都知道东部边境失利,群情激奋,不断闹腾。 他们需要一个背锅的人,来平息众怒。 韩真这个统帅自然是最理想的人选。 可看楚牧的强硬姿态,不好搞了。 韩真朝楚牧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很清楚,如果楚牧不帮腔,她必然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一切的罪责,都会由她背负。 “呵呵……” 有圆滑者开口道:“诸位,东部边境战局失利,是谁的错,暂时先放下,蛮国二十万大军很快就要到来,眼下我们还是先讨论讨论怎么对敌吧。” “周老说得有道理……” “韩真,蛮军新增二十万兵力,情报呢?” 韩真点开了投影仪。 投影屏上出现画面。 率先出现的,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是威猛的男人。 韩真到:“他叫宁诚,蛮国国主的亲弟弟,烈王,宗师境强者,领两万蛮神军。” “烈王亲率!两万蛮神军!” 众人色变。 蛮神军是蛮国最最精锐的王牌,轻易不出蛮国都城。 现在竟然派出两万来打灵国,可见蛮国对攻占灵国玄州的意图有多强烈和坚定。 投影仪画面一转,出现一个女人。 “她就是蛮国最受宠的公主,宁妖妖,我们对她的了解不多,但这二十万蛮军的主帅,是宁妖妖,而不是宁诚,由此可见一斑。” 画面再转,连续五张照片并排。 “这就是蛮军二十万组成,除两万蛮神军,还有五万狂煞军,另外十三万也都算得上蛮军精锐。” “对方携带的粮草物资并不多,医疗后勤也不多,意味着最长三天,他们攻不下神尊要塞就必须撤离。” “但同时,也显露出他们的决心,我们的压力会非常大……” 一番介绍后,韩真看向众人,眼中有灰暗闪过:“韩真自认能力不足,无法继续担任统帅一职,就此卸任,愿为前锋小兵,誓死守卫神尊要塞。” “具体哪位统兵,诸位看着办吧。” 说完,韩真走到藏剑身旁空座坐下。 藏剑关切看向韩真,没说什么,眼神却让韩真心头一暖,有些自嘲。 拼死拼活不顾一切守护的国家,到头来差点成了替罪羊,反倒是一个他国人,无条件信任,无条件护着。 “蛮国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还用说?亡我之心不死!” “大意了,咱们现在总共才十五万可战之兵,不够……” “那就继续调兵过来!” “呵呵,说得好听,调兵过来难道不要粮草补给?来得及调动吗?” “蛮国怀着必破之心而来,我们仓促应战,很被动啊。” “东部边境战区简直是……要不是连连失利,我们怎么会……” 看众人说着,这又是想找替罪羊了。 藏剑冷笑连连。 一群狗东西,入侵者都快大军压境了,还在这推诿责任,简直烂透了! “兵肯定是要调的,不过咱们有神尊要塞,地利人和都在,而蛮军的粮草只够三天,咱们只要撑过三天就行。” “光是撑过三天?咱们不得把丢失的东部边境给夺回来?一旦蛮军继续增兵,占稳了边境要塞阵地,随时能再进攻神尊要塞,能挡到什么时候?” “所以不但要打,还要赢,要彻底把蛮军赶出我们的边境地区!” “那就商量着拿个主意出来吧,咱们各自为战肯定不行,得要统筹分配,齐心调度。” “所以……这统帅之位……”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闪烁起来。 一桌子蝇营狗苟,心思各异,无论是想当逍遥土皇帝的,还是想颠覆皇族自己掌权的,亦或者其他,都不可能轻易交出自己的兵权。 哪怕是暂时的也不行。 “我觉得刁老可以。” 沉默中,一人率先开口,朝一个白胡子老头拱手:“刁老德高望重,人品心性能力都能服众。” “呵呵,老夫老了,心有余力不足,还是另选一个能力强的吧。” 老头笑呵呵摆手,看似在拒绝,实则眼睛四处打量,想看看有多少人拥护自己。 “刁老一生为国付出太多,确实不该继续麻烦刁老,我觉得秦州牧就不错,身为玄州州牧,抗击蛮国,守卫玄州,本就是分内之事。” “有道理……” “我觉得不妥!秦州牧管理能力不弱,但这行军打仗,跟管理一州之地可不同,得要军中大将才行,我看孙将军可以。” “孙将军威望不够吧?还是田军帅够资格,在他的率领下,二十万蛮军不过手拿把掐!” “我觉得……” 会议室内人声鼎沸,各自心思满满。 谁都怕对方当了统帅之后,拿自己的兵当前锋当炮灰。 逐渐争得面红耳赤,口沫横飞,像是一群泼皮混混。 龙天昭这位洪王,直接被无视掉。 气得龙天昭眼中杀意澎湃,恨不得挨个拉出去砍成十块八块。 但只能想想,一旦他敢动手,要塞内各军必乱,到时候不用蛮军打,神尊要塞就已经破了。 “一群狗杂碎,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 猛的,龙天昭放声怒骂,虎目瞪圆:“这统帅之位本王要了!你们谁也不许抢!” 喧嚣震天的会议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旋即,各自再度争吵起来,仿佛龙天昭没在。 龙天昭怒极而笑,正要再说些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大吼:“报!二十万蛮军已过道祖平原!” “什么?这么快!” 一屋子人呆了一下,纷纷惊怒交加的站了起来。 楚牧突然想笑。 这些人还在争权,蛮国大军已经赶来,接下来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铁力部蛮军在哪?”有人连忙问韩真。 韩真平静道:“悟道关。” 悟道关是灵国东部边境第二道防线,地势够大,虽然依旧容纳不下二十万大军,但前后开阔,方便修筑临时驻军营地。 同时,要是灵国率军来袭,也能早早发现,不至于被偷袭。 “抢占大营!”好几个本就擅长统兵的军中将领同时开口。 韩真又道:“大营已经化为废墟,毫无价值。” “你……韩真你是真该死啊!”众将咬牙切齿。 这样说来,那就只剩下神尊要塞前方,东部边境倒数第二道防线,修仙山城了。 第326章 宁妖妖的心魔! 修仙山城能不能修仙不知道,但它高,而且陡。 有意思的是如果从悟道关方向攻来,属于易守难攻,想破开修仙山城,就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行。 要不是东部边境战区之前损失惨重,而且没有军备物资的支撑,修仙山城就能抵挡一阵子,不用直接退到神尊要塞。 而如果从玄州方向进攻的话,修仙山城就属于一片坦途,易攻难守。 这也是蛮军主帅铁力舍弃这里,一路退回到悟道关驻守的原因。 蛮军已经过了道祖平原,很快就能攻来,没有争吵出结果的实权人物们,也顾不上再争权夺利,立刻就率领着浩浩荡荡十五万大军,进入修仙山城,准备布防事宜。 楚牧冷眼旁观,见他们在布防上没有半点懈怠。 这些人是心怀鬼胎,但不蠢。 之前忙着勾心斗角,没工夫理会东部边境战区的战事。 现在知道情况紧急后,也都不敢大意。 否则神尊要塞被破,一旦让蛮军进入了玄州地界,北上南下西去,条条大道随处可走。 想要围攻都做不到。 到时候,灵国就像是铁扇公主,而蛮军就是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除非灵国不惜代价,集全国之力,围剿蛮军,才有可能将之赶出。 但是,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另一侧的熊国会不动心? 趁火打劫是必然的。 灵国损失不起。 说一千道一万,这一战,灵国输不起。 在灵国大军布防修仙山城的时候,悟道关方向,宁妖妖和烈王宁诚,已经来了。 铁力灰头土脸,跪在地上:“铁力办事不力,没能攻破神尊要塞,请公主责罚。” “是该责罚,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 宁妖妖淡淡道:“现在开始,你部残军归我指挥,有意见么?” “没有意见!” 铁力连忙应声,虽然内心不甘,却无可奈何。 谁让自己之前顺风顺水,却在最后关头吃了大亏呢? “先歇着吧,皇叔跟我去看看。” “好。”宁诚点头。 二人带着极少人,悄悄出了悟道关,来到一座高山上,拿着望远镜看修仙山城。 城墙上人很多,更有众多将士在布防,看起来很是好好准备了一番。 “皇叔,你说楚牧会在里面吗?” 宁妖妖看似平静的询问,心底却涟漪不断。 两次交手,两次失败,这对宁妖妖而言,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她一向骄傲,什么事情不做就算了,做就要做到最好。 从小到大,只要愿意,任何事情都能成。 自从遇到楚牧后,是什么事情都没顺心过。 宁妖妖做梦都想打败楚牧,极力要证明自己。 听闻楚牧很可能来了灵国,她毫不犹豫就向蛮国国主请缨,带着大军来了。 宁诚想到楚牧,也是恨得咬牙,但努力让自己平静,思索道:“或许在,但灵国未必会让他做主。” “正常。”宁妖妖不置可否。 偌大的灵国,自己的边境守不住,被蛮国打得凄惨,国主病重,皇族势微,不得不求助天龙。 这本身就是很丢脸的事情。 况且灵国那些实权人物,都有自己的野心。 怎么可能让一个外来者做主? “我反倒是希望灵国能让他掌权。” 宁妖妖遥遥看着修仙山城,呢喃道:“这一次,彻底打败楚牧,洗刷耻辱!” 修仙山城内,楚牧并不知道宁妖妖想自己想到着魔。 他静静的看着这些实权人物再度聚在一起。 “诸位,探子传来消息,蛮国公主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已经进入悟道关,正在大面积修筑临时营地,估摸着等营地建好,就该对咱们发动进攻了,现在该怎么办?” 统兵的大将们血性十足:“还能怎么办?抢占先机,杀蛮国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被动防守,已经落了下风。” 有人问道:“那谁先上?” 头发花白的老者淡淡道:“韦部长,立功的时候到了。” “呵呵,刁老说笑了,我这点薄弱的家底一打就没,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怎么?还敢推辞?难道你想叛国吗?” “刁老可别欺人太甚,我已经不是你的部下。” “你……” “刁老,大家都不是傻子,何必再说没用的话?倒是刁老您麾下大军精锐严明,勇猛无双,为国驱除外敌当仁不让,我等线预祝刁老击溃蛮国入侵者,凯旋而归。” 刁老脸皮抽搐,怒不可赦。 当前形势越来越变得复杂。 势力不如刁老等大人物的,隐隐已经开始抱团取暖,避免自己被当了炮灰。 一番争吵,又是无果。 就连提出主动出击的那些统兵将领,也是不舍得让自己麾下的大军去给别人打工。 藏剑等人冷眼旁观,嘴角嘲弄之意压都压不住。 楚牧倒是淡然,无悲无喜,看信看戏。 他甚至希望这些人多吃点亏,否则不知道蛮军有多厉害。 这天下间,要说谁最熟悉蛮国的战斗力,那非天龙北境莫属。 六年之战不是说着玩的。 楚牧对蛮军的了解,恐怕比蛮军自己都还要深刻。 “出兵的事情暂且不提,还是先推举出一个统帅吧,不然一盘散沙,怎么齐心协力抗击蛮军?” 旧事从提,众人又不说话了。 谁当统帅?谁又服气? 你让我去死,我肯定不干,我让你麾下大军当炮灰,你能乐意? 所谓统帅,不过是笑话。 人心不齐,注定一盘散沙,各自为战。 “罢了,继续僵持下去,便宜的只能是蛮军。” 刁老摇摇头,唏嘘的道:“还是田军帅来吧。” 一时间,众人目光看向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 身为玄州州牧的秦州牧也点头:“我也觉得田军帅合适,毕竟田军帅曾经也是三军统帅。” “这……”田军帅一脸为难。 一侧头,看到军界颇有威望的孙将军似乎想开口,田军帅立刻脸色严肃:“行吧,那我就临危受命,当这联军统帅。” 立刻,众人心底大骂无耻,但奇怪的是,没有人反对。 楚牧看了眼这位田军帅。 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曾深得灵国国主信任,除了祖龙军依旧掌控在国主自己手中之外,另外三大军团,都在田军帅麾下。 也是灵国历史上第一位三军主帅。 不过后来似乎出了什么变故,田军帅被罢免,三大军团重新各自有了主帅。 但现在看来,这田军帅就算被罢免,也有着自己的班底,轻轻松松就拉出了一支大军来。 刚‘不得不’成为统帅的田军帅,忽的将目光投向了楚牧:“楚帅,你跟蛮军交过手,你觉得该怎么对付蛮军比较合适?” 第327章 不跟你玩了! 现在想起我来了? 楚牧笑了笑,道:“我只是个外人,当然听田统帅的。” 田军帅皱眉,显然并不满意,语气微冷:“楚帅年纪轻轻,名满天下,连我灵国皇族舍弃自己国家能人不用,也要付出大代价,千里迢迢将你请来,你难道不该出把力么?” 这话完全是要陷害楚牧了。 衍天挑了挑眉,没有开口。 凌雪却冷声说道:“谁说楚帅没有出力?要不是楚帅,神尊要塞已经被攻破,你们还有机会在这里勾心斗角?” “放肆!小丫头片子,你又是谁?敢在我们面前口出狂言!” “你算什么东西?韩真都不行,难道你比韩真厉害?” “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还是滚回去生孩子吧!” 一片怒骂声中,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了。 韩真脸色都变了,脸上泛起怒容。 但还不等她开口反驳,楚牧已经伸手一抓,其中一人身不由己自己走了过来,将脖子主动送到楚牧的手中。 嘭! 楚牧单手拎起,重重砸下,这人口喷鲜血,昏迷过去。 “放肆!” “楚牧你敢!” “一个外人敢在我灵国的土地上放肆!” “拿下他!必须拿下!还要问问天龙国主到底什么意思!” 一群人或许是高高在上惯了,见楚牧敢动手伤人,更是愤怒不已,嘶吼连连。 但吼着吼着,他们声音小了下去。 因为他们发现,在场的几位宗师境,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到楚牧逞凶一般。 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家伙,这代表着什么,他们很快想清楚。 虽然不敢叫了,但一个个脸色依旧难看。 内心对病重的国主怨念极深。 这是请了个帮手?分明是请了一尊神。 请神容易送神难! “怎么不继续叫唤了?”藏剑和万灵也是杀气腾腾。 要不是楚牧阻止,他们敢把这些人都给砍了锤烂喂狗。 众人将目光全都放在了田军帅身上。 田军帅嘴角抽了抽,无奈道:“楚帅,还是说说有什么打算吧,蛮军毕竟是我们两国共同的敌人。” 作为新上任的统帅,他必须得出头。 楚牧淡淡道:“田统帅直接让蛮国退兵吧,他们会听。” 众人闻言一怔:“为什么?” “因为田统帅脸皮比城墙还厚,蛮军自认不敌,只能退兵。” 噗嗤…… 凌雪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连灵国这些实权人物们,也都有很多嘴角勾笑,乐得见田军帅的笑话。 田军帅脸色很难看,但他没发火,而是问道:“楚帅对我有敌意?” 楚牧摇头:“没有。” 田军帅脸色更难看了:“那你为什么针对本帅?还是楚帅觉得本帅没资格当统帅?” 楚牧认真想了想,道:“勉强也能。” 勉强? 田军帅的脸由黑转白。 这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任谁都能从他眼中,看出一抹恨意。 但旋即,田军帅竟然将恨意压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朝楚牧拱手,认真道:“楚帅,我当这统帅确实很勉强,所以才需要楚帅协助,拿出一个退敌的好办法。”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还请楚帅看在同一阵营的份上,多多出力。” 说完,田军帅朝楚牧拜了一拜。 一屋子人哑然无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田军帅居然会把自己姿态放这么低! 难道真觉得除了楚牧这个外人,灵国没有人能打退蛮军了? 很快,众人眼神阴沉起来,内心生出怒意。 田军帅的意思,他们懂了。 意思是说他们在座的,都是废物! 好!那倒是要听听这个楚帅,能说出什么好办法! 楚牧也知道,田军帅是以退为进,把自己推到灵国所有人的对立面。 杀人不一定要用刀。 这是阳谋。 可楚牧不在乎。 他来的目的,就是阻止蛮国的目的。 一行六人,要依靠的终归还是灵国的大军。 但在此之前,得让这些人吃点苦头才行,否则他就算是说了什么主意,这些人也不会重视。 执行力不到位,再好的办法,都是白费。 楚牧笑了笑,道:“田统帅也不用激我,天龙国主让我来帮忙,我已经帮东部边境战区挡住了蛮军,后续的事情,不愿意让我掺和,我也不想掺和,再见。” 说了再见,楚牧真的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犹豫。 阳谋是吧?不跟你玩了。 见楚牧要走,韩真脸色一变,想要开口,却被凌雪拉住:“走。” “我……” “想留下来背锅?” 韩真瞬间沉默,任由凌雪拉走。 她很清楚,没有楚牧,东部边境战局失利的所有罪过,都得她担。 之前还有妥协的想法,现在看了这些人的丑陋嘴脸,当然不愿意了。 目送一行七人离开修仙山城,田军帅眼中厉色一闪,小声对心腹吩咐道:“盯住他们,找到机会,杀了。” 心腹一惊,但不敢多问,微微一点头,悄悄离开。 另一边,刁老一直在注意田军帅,见状嘴角一勾,道:“田军帅想杀那些人,保住他。” 刁老身后一道身影悄然退后。 出了修仙山城,楚牧一行人大摇大摆往神尊要塞方向而去。 “楚帅,真的不管了吗?”韩真满脸忧愁。 灵国是她的国家啊。 玄州的老百姓们,又何其无辜? 凭什么要让他们,来为那些争权夺利的野心家买单? “再说吧。” 楚牧侧头问凌雪:“玄州有什么特色小吃?” 凌雪眨了眨眼,道:“好像还不少。” “行,咱们都去尝尝。” 韩真:“……” 沉默了一下,韩真主动转移话题:“楚帅,你为什么要招惹田军帅这个人?” 楚牧没应声,衍天说道:“楚帅是故意的。” “啊?”韩真皱眉思索。 衍天笑道:“田军帅现在明面上的实力最强,如果搞不定他,怎么搞定其他人?” “怎么搞定?田军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楚帅当众让他难堪,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衍天伸了个懒腰,揉揉疲惫的眼睛,道:“是啊,杀我们的人可能正在来的路上。” “这……” 韩真紧张起来。 藏剑嘿嘿笑道:“你放心吧,楚帅和军师都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凌雪和无方同样如此。 他们对楚牧本就有盲目的信任,再加上军师衍天,就算楚牧说蛮军会哭着喊着跪地求饶,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怀疑。 至于万灵,信不信的,他根本不在乎。 反正已经是楚牧的兵,楚牧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动脑子?那可太累了,不如动锤子。 第328章 烈王的高光时刻! 楚牧一行人重新抵达神尊要塞的时候,蛮军已经出动,到了修仙山城。 灵国一众实权人物,看着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的蛮军,脸色很是难看,心中忐忑不已。 灵国和平太久,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残酷。 之前还一直呵斥责骂韩真无能,现在轮到自己面对蛮军精锐,才知道那种压迫感何等可怕。 “田军帅,你现在已经是统帅,大敌当前,拿个主意出来吧。”众人纷纷望着田军帅,眼神闪烁。 如果田军帅想让他们先出兵消耗蛮军,他们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认你,你是统帅,不认,你狗屁不是! 田军帅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想主动出击,沉思了良久,道:“先试探试探对方的顶尖战力吧。” 众人闻言一怔,反应过来,田军帅这是想斗将。 古朝战争,在敌我双方实力不明的情况下,并不会贸然开启全面大战。 由麾下猛将率先进行单挑。 如果赢了,士气高涨,再趁机进攻,胜率大增。 输了的话就先避战,想其他办法。 或者蛮军开始攻城,那就不用想了,全力抵挡就是,谁也不会当炮灰,同时谁也不敢出工不出力,否则大家都得玩完。 “这倒是个好主意。” “没错,如果斗将赢了,蛮军士气跌落,敢攻城必然损失惨重。” “是的,我们作为防守方,只要拖住就行,蛮军携带粮草物资不足,他们撑不了多久,等大军缺粮,自然就会退去。” 众人纷纷点头,认可田军帅这个主意。 “不过……派谁出战?”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起了心思。 “其实那楚牧就是最好的选择,实力强横,宗师境中也算佼佼者,而且听说在天龙国主寿辰时,楚牧就在单挑中赢了蛮国烈王。” “人都走了,这不是马后炮吗?” “田统帅确实不该把人气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已经在责怪田军帅。 田军帅冷声道:“这里是灵国,我们才是灵国的主人,难道非得指望一个外人?莫非没了楚牧,咱们灵国就没有一个实力足够强的人,能够打败对方?” 这一句话堵死了所有人的抱怨。 刁老笑呵呵的道:“田统帅说得没错,求人不如求己,田军帅麾下强者众多,而且身为统帅,理应一马当先,不如这第一战,就由田统帅派人吧。” “刁老说得有道理。” “本就该这样。” 众人纷纷点头。 田军帅眼中冷忙闪烁,却没有推辞,喝道:“姜宇,你去出战,给本帅拿个人头回来!” 立刻,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大步走出,身上泛起强横的劲气波动:“田帅放心,属下一定不负众望!” 说完,他当即就要从墙头上跳下去。 却不料蛮军之中,已经有人率先走出,声音如雷:“灵国人,有没有高手敢来跟我一战?” 灵国众人愕然。 对方竟然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此时,田军帅麾下强者脚下一跺,从城墙上跃下。 近乎十层楼的高度,他稳稳落地,溅起无数尘埃四散。 四目相对,杀意交织。 双方连彼此是谁都没询问,直接冲杀到了一起。 双方都是九品,短时间内似乎看不出什么差距。 但随着蛮国九品身上血色涌动,像是嗑了药一样,实力突然暴涨。 姜宇脸色大变,强行挡了三招,第四招没挡住,被打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对面蛮国的高手并没有追击,发出猖狂的大笑声:“废物东西!灵国难道没有高手了吗?就派这种垃圾出来丢人现眼?” 此时,姜宇脚下连点,身体腾空,眼看就要跃上修仙山城的城头。 田军帅却瞳孔悄然收缩,大喝道:“姜宇小心!” 身为武者,感知敏锐,姜宇心中生出浓烈的危机感,头皮发麻,身在半空,正想强行扭转身体。 但是,来不及了! 一点寒芒悄然而至,瞬间洞穿了姜宇的身体。 那是一根箭矢,在穿透姜宇之后,继续往城墙上的田军帅而去。 “喝!” 一个大汉手持青铜色盾牌上前,狂吼了一声,挡在田军帅身前。 铛! 震耳的声响爆发,青铜色盾牌震颤不休,将这大汉震得连连退后,面色涨红如血,握着盾牌的手,虎口都已经破裂,鲜血淋漓。 而那根箭矢也被震得粉碎。 “姜宇!” 田军帅再度大吼。 半空中的姜宇,生命气息还没完全消散,但全身力气已经流逝。 他艰难的看了一眼田军帅,眼中透着浓浓的凄凉,随后无力跌落下去,重重砸在修仙山城下,再无声息。 “是谁?” 田军帅眼睛泛红,凶芒闪烁。 “是本王杀的,你有意见?” 一道声音传来,霸气绝伦。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身穿劲装的伟岸身影踏空而出,站在了修仙山城下,双手背负身后,傲然开口:“不服的,下来说话!” “蛮国烈王!” 一众实权人物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蛮国国主的亲弟弟,强横的宗师境强者,一生征战所向无敌,唯一一次战场战败,就是败在楚牧手中。 可楚牧,是天龙北境的主帅。 而灵国…… 灵国自然也有能与之匹敌的强者,却都不在现场。 这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的烈王宁诚,堪称无敌! 城墙上无人回应。 田军帅目眦欲裂,看向一个个宗师境:“你们谁去杀了烈王,本帅满足你们所有愿望!所有!” 这些个宗师境老神在在,当没听见。 实际上是心头发虚,根本不敢跟烈王对抗。 宗师境是一个笼统的境界,但差距之大,比九品和一品都还夸张。 烈王这种名震天下的强者,寻常宗师谁敢去硬碰? 那不是勇敢,是蠢。 能达到这个层次的武者,亦或者说,能跟实权人物搅和在一起的宗师境,谁又是傻子? “你们……你们……” 田军帅恨得快咬碎牙齿。 最恨的还是烈王。 但他无可奈何。 除非让大军出去,结战灵之阵,才能对付烈王。 单对单,没有人做得到! “怎么?这么大个灵国,竟然连一个敢跟本王决一死战的人都找不出来?” 烈王狞笑道:“这样,本王退一步,发誓绝不使用兵器,就赤手空拳应战,你们敢来吗?” 第329章 敌军伏诛! 此刻的烈王,成了全场焦点,万众瞩目之下,无人敢战,蛮军中的威望,达到了顶端。 如果楚牧在这里,会朝烈王竖中指。 故意装叉最为致命。 宁诚是想赤手空拳跟人打架吗? 他只是没有合适的武器了而已。 先有紫金双锤,最为契合,却被楚牧在天龙皇城夺走。 后来好不容易搜罗奇珍矿石,打造了一双龙鳞爪拳套,又被宁妖妖输给了楚牧。 对于宗师境的强者而言,武器得合适,拿在手中才能使自己的战力倍增。 如果不合适,反倒是成了累赘。 所以宁诚不得不赤手空拳,他也很无奈。 但别人不知道。 所以宁诚装的这个叉,相当圆满。 “烈王无敌!烈王无敌!” 蛮军兴奋高呼,声音震天。 大军士气疯狂上涨,只需要宁诚振臂一呼,再难攻的要塞他们也敢无脑上。 玩英雄主义的好处就在这里,一个无敌的强者,带动性太强了。 城头上,灵国大人物们悲愤不已,却说不出话来。 嘴炮没有意义,谁能上去顶,这才是最根本的。 可惜,没有! “偌大灵国,一群懦夫,连个敢站出来的人都没有,实在是让本王失望。” 宁诚装叉上瘾了,冷声道:“你们这些废物,还是快点投降吧,我蛮国公主亲自带领二十万大军过来,劝你们还是早点投降,别白白丢了小命!”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们这些人?快投降吧,现在投降,本王可以保证,你们依旧能享受荣华富贵,敢不识趣,等到攻下灵国,你们所有人,包括亲族在内,全都得死!” 说到最后,宁诚的语气中充满杀意。 “太嚣张了!实在是太嚣张了!” 城头上众人气得浑身发抖。 “田帅下令吧,杀出去,哪怕末将死,也要拉着那狗杂碎陪葬!” “田帅下令吧!末将请战!” “田帅,杀出去吧!” 田军帅麾下的将领忍不住,其他的实权人物们也有些难绷,都想着要不拼一波看看。 “这是蛮国的计谋,就是想让我们阵脚大乱,大家都冷静!” 田军帅拳头捏得指骨咔咔作响。 他损失了一员大将,又被指名道姓嘲讽,难道他不想杀出去? 可蛮军兵力众多,都是精锐,而且眼下士气如虹,主动杀出去,灵国会吃大亏。 毕竟修仙山城内的联军,完全没有经过磨合,一起作战不但不能完美搭配,更可能会影响彼此,实力更无法全部发挥,怎么跟蛮军打? 深深吸了口气,田军帅对下方宁诚说道:“蛮国烈王,巧舌如簧!有本事你就攻城吧,本帅等着你!” 说完,他对众人说道:“诸位,先去会议室商量对策。” 见田军帅等人忍气吞声,离开城头,宁诚更是哈哈大笑:“一群没胆的怂货!灵国懦夫,全是孬种!” “怂货!怂货!” “懦夫!懦夫!” “孬种!孬种!” 蛮军呼喊声此起彼伏,肆意辱骂嘲笑,声浪冲天。 修仙山城上驻守的将士,被刺激得脸色全都变成猪肝色,想骂回去,又无言以对,只能满心悲愤,死死盯着对面,严阵以待。 …… “杀啊!” 从神尊要塞至伏羲城途中,突然喊杀声震天。 五百精锐将士猛的冲出,杀气腾腾。 二话不说就结阵,一头猛虎凝聚出来,发出虎啸,直扑楚牧等人。 “楚帅快退!” 凌雪、藏剑和万灵,眼神一凝,纷纷拿起武器想要冲上去抵挡。 衍天果断转身,将无方护至身前。 无方手腕翻转,几个银针出现在指缝中,引而不发。 “比起西原的白虎,差太多了。” 楚牧眼神平静,手一抖,长枪紧握,一道璀璨枪芒瞬间爆发。 那枪芒,竟然生生将这猛虎战灵的扑击挡住! 同时,楚牧开口:“十八、二十七、三十六、四十九、五十一、九十九、一零一、二二二、三三五、四一一……” 韩真还在茫然楚牧这一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凌雪藏剑和万灵已经冲入了五百将士的阵中。 噗嗤噗嗤…… 鲜血飙溅,一个个精锐士兵倒下。 若是从高空往下俯瞰就能发现,以九宫八卦排列,死的那些士兵,在阵中所处的位置,正是楚牧口中所报出的数字。 这些数字,也就是所谓的阵眼。 楚牧那不靠谱的师父,穿的是邋遢道袍,懂九宫八卦很合理吧? 而这世上,所有的战灵之阵,都是以九宫八卦为基础,各自演变出来的。 大同小异。 田军帅派出五百人结阵对付楚牧,其实已经很重视楚牧一行人的实力了。 可他还是不知道,楚牧是能看出阵眼的。 除非来上千人,多数十倍的变化,楚牧短时间才看不出。 就算看出来了,也没那个机会挨个去杀。 随着阵眼陆续被杀,战灵之阵告破,凝聚出的老虎战灵悲鸣,消散无踪。 同一时间,这些精锐将士纷纷口喷鲜血,惊骇欲绝。 “给老子死!” 凌雪三人冲入阵中杀阵眼,自然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都已经受伤,只是他们九品巅峰的实力,实在过于强悍,所以并不受太大影响。 短短几分钟,五百人被斩杀干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懒得去问谁派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楚帅,敌军全部伏诛!”三人浑身浴血,回来向楚牧复命。 楚牧轻描淡写点头。 无方说道:“来来来,药不能停。” 三人便去无方那里领药去了。 一切看起来都很自然。 韩真惊骇得无以复加,三观都被颠覆。 呆呆看着那一地血泊中的尸体,久久难以回神。 那可是战灵之阵! 非人力能抵挡! 可为什么在楚牧他们面前,变得这么……辣鸡? 身为灵国人,韩真实在不想用这么侮辱性的字眼,来形容结出战灵之阵的精锐士兵。 可事实如此,亲眼所见! 看着几人那平静淡然,像是刚刚踩死了一窝蚂蚁般,轻松随意的模样,韩真内心忍不住生出恐惧感。 这种恐惧,并不是对楚牧等人,而是对天龙。 眼前之人只是北境主帅而已。 天龙有四大站区…… 这个国度,强得可怕! 回想起曾经,天龙北境遭受蛮国入侵,打得相当凄惨的时候,唐云图等人还嘲笑过天龙已经没落,不复曾经的强盛。 现在想想,脸都肿了。 主帅硬悍战灵,三员大将就能破除战灵之阵,这叫没落,不复曾经? 第330章 只是不想辜负好意! “玄州美食有炸脆凤尾鱼、烤花生、煮鸡蛋、奶油椰子沙拉、骨肉茶……” “等等?煮鸡蛋也是特色美食?用什么煮的?童子尿吗?” “伏羲城什么破名字?伏羲是我们天龙的神话人物吧?灵国用来当城市名字,授权了么?给版权费了没?” “这边气候倒是挺不错,有什么当地人喜欢去的旅游景点吗?” 看着没事人一样,热烈讨论的几人,韩真浑浑噩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真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藏剑察觉到韩真的异常,关切问道。 “真真……” 凌雪狂翻白眼,怎么以前没发现这混蛋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 韩真有些不自然,旋即摇摇头,展颜一笑:“没有,挺好的,我对伏羲城还算了解,我给你们当导游吧。” “可以可以!” 楚牧和衍天稍稍落后了一些。 “楚帅,我怎么感觉这个韩真有问题?”衍天皱着眉头道。 楚牧摇摇头:“凌雪已经查过了,顶多有点小心思。” 衍天眨了眨眼,思索片刻,眼睛一瞪:“她不会是想撬你的墙角吧?” “有什么关系?藏剑不还馋人家身子么?” 楚牧笑道:“到底谁撬谁,就看他们俩谁的手艺活更好。” 衍天忍俊不禁:“那肯定还是藏剑手艺活更好,毕竟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库库库……” 看着笑话藏剑的衍天,楚牧道:“你不也是单身狗?手艺活肯定也不错吧?” “阿这……”衍天笑不出来了。 楚牧又给了一发暴击:“你身体这么孱弱,不会是手艺活太多的缘故吧?有空找无方看看,七品鬼医应该治得了肾虚,实在不行,讨好一下离云裳,通过她找韩神医给你瞧瞧。” 衍天脸黑得像锅底:“你有老婆有女儿,你了不起,你高清……属下这些年殚精竭虑为北境,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楚牧莞尔。 “楚帅。” 凌雪突然倒了回来:“军师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衍天面无表情道:“没事,我有点心疼。” “心疼?心脏上有毛病?不是吧?年纪轻轻的,就算有点毛病,也应该是肾上才对,毕竟你身体这么虚,要不让无方给你看看?” 衍天嘴角疯狂抽搐。 楚牧不禁笑出了声。 凌雪一脸茫然:“笑什么?有病得治啊。” “我治!一定治!”衍天咬牙切齿,平时的淡然和潇洒气质,荡然无存。 楚牧不再刺激衍天,问凌雪:“有事?” 凌雪立刻认真道:“得到消息,蛮军兵临修仙山城,烈王宁诚叫阵,灵国联军无人敢应战,那些个大人物,受了一肚子气,缩回会议室商量对策去了。” 万灵停下脚步,说道:“除了楚帅,东部边境这里恐怕没人能收拾那个烈王。” “都赶我们走了,凭什么还要帮他们?”凌雪冷声道。 楚牧对衍天道:“修仙山城易守难攻,仓促攻城,蛮军会很难受。” 衍天思索道:“强攻肯定不行,但那个宁妖妖才是蛮军主帅,她不会什么都不做。” “先打住,操心那些大老爷干什么?不如关心关心藏剑。” 楚牧一说,众人视线纷纷落在前方,一直跟在韩真身旁,满面谄媚笑容的藏剑身上。 “他好像一条舔狗啊。” “韩真是个帅才,如果能舔回北境,藏剑也算是立大功了。” 万灵挠挠头:“我在秦岭的时候,看到那些主动去舔的野兽,最终好像都被嫌弃了。” “那太惨了……” 众人目光卡里带着怜悯。 藏剑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扭头看来,茫然问道:“咋了?” “没事,无方,你过来一下。”楚牧喊道。 无方走来:“楚帅,怎么了?” “你给军师看看腰子。” 衍天黑着脸道:“我腰子好得很!喊你过来是别当电灯泡。” 无方不服气:“我是给藏剑做僚机。” 凌雪惊讶:“咦?你还懂这些?” 无方得意抚须:“想当年……” “别想了,还是给军师看看腰子吧。” 无方立刻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向衍天推销:“军师,万髓壮龙丹,你值得拥有。” 衍天无语凝噎,默默将瓷瓶收入兜里:“我先声明,我只是不想辜负你的好意,不是我腰子不行……” “哈哈哈……” 众人大笑。 与楚牧等人轻松的氛围不同,修仙山城内会议室里,一群实权人物激烈争论了半天,始终黑着脸,气氛沉闷。 打肯定要打,但怎么打,实在是头疼。 “先拖着!各自调兵遣将,一定要弄几个能跟蛮国烈王一战的强者过来!” “那就先这样吧,只要蛮军不进攻,就拖着。” 众人各自散去,须发皆白的刁老回到自己的住所。 一道阴影悄然浮现。 刁老问道:“怎么样?” “楚牧等人没事。” “救下就行,这个人情他得认。”刁老得意洋洋。 阴影沉默片刻,道:“主上,我们没来得及救……” 刁老听完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当真?” “属下亲眼看着的。” “呼……看来,天龙这位北牧王,比想象中更可怕,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 刁老眼神闪烁起来。 同一时间,田军帅在自己的住所里,脸色更加难看。 “五百精锐全军覆没?就凭那几个人?你在逗本帅?” “属下不知……但五百精锐确实全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艹!” 田军帅忍不住爆了粗口,心中怒火不断翻滚沸腾,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此时,一个黑衣长衫,样貌斯文的男子走了进来:“属下拜见田帅。” “徐东你总算来了,事情已经了解了么?快给本帅出出主意。” 男子神色凝重:“田帅,看似你得到了统帅之位,但损失了一员大将和五百精锐,实则很亏。” 田军帅不耐烦的挥手:“说点有用的!” 男子说道:“属下确实有个主意,不但能退敌,还能削弱其他人的实力,只是……” “只是什么?” “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谁?” “刁老。” “他?不可能!那老匹夫跟本帅一向不和!本帅最想削弱的就是他的实力,他怎么可能跟我联手?” “此一时彼一时,只要田帅愿意开口,并非没可能。” “当真?” “当真!” 田军帅脸色变幻,最终点头道:“好,晚上就去!” 第331章 死十万! 伏羲城不大,跟牡丹城差不多,地处灵国东部边境,算不上多繁华,当然也算不上贫瘠,毕竟是一座三线城市。 特色美食倒是不错,但没什么好旅游的地方。 实际上全世界所谓的旅游景点,都大同小异,游客来玩也就是图个新鲜,当地人早就腻了,闲暇时去这些旅游景点,还不如河边搭个帐篷玩。 几人刚从一处古镇出来,一辆加长版的豪车停在了眼前。 车门打开后,一个身上有铁血气息的男人朝楚牧等人行了个礼:“楚帅,刁老有请。” “刁老?” 楚牧脑海中浮现一个老头的模样。 这个刁老,在灵国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穆千山,在权力殿堂内也有一把椅子的大人物。 从暗阁的资料上看,这老家伙是个有野心的人,但同时也颇具国家荣辱感。 总之成分很复杂,不能简单的归位‘忠臣’或者‘反贼’。 “那老头找我们楚帅干什么?想见就自己来。”藏剑不满的说道。 男人并没有因为藏剑对刁老的不敬而生气,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刁老在神尊要塞扫榻以待,有重要事情想跟楚帅聊,还请楚帅赏脸。” 姿态摆得也算低,给足了面子。 “反正伏羲城也没什么好玩的,那就见见吧。” 楚牧做出决定,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一行人上了车,朝神尊要塞而去。 加长版的豪车,空间宽阔,内饰豪华,各种酒水都有预备,车辆性能优越,坐起来还挺享受。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处处彰显出不同于普通人的高贵。 四十多公里的路,就算慢慢开,一个小时也能到。 如血残阳摇摇欲坠,天色已经昏暗。 楚牧单独去了房间,见到了须发皆白的刁老。 “楚帅,久仰大名,其实之前就想好好交谈一番,只是一直没机会,请坐。”刁老笑呵呵的说道。 楚牧也不客气,悠然自得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刁老是大人物,时间珍贵,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楚帅快人快语,不过,你真不知道老夫想说什么?” 楚牧说道:“大概吧,刁老退敌,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灵国?” 刁老神色一肃:“老夫不敢说自己没有私心,但更多的还是为了灵国,国土神圣,不容侵略者践踏。” 楚牧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田军帅很快就会请刁老见面,刁老要是不想与虎谋皮的话,就拒绝了吧。” 刁老闻言一怔:“田军帅会找我?不太可能吧?” 他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道声音:“主上,田军帅派人来报,想请主上单独聊聊。” 刁老顿时神色古怪起来,看向一脸淡然的楚牧。 还真被猜中了! 难道他能未卜先知? 心中念头转动,刁老毫不犹豫的道:“不见。” “是。” 门外没了声音。 刁老皱纹问道:“楚帅怎么会知道田军帅想见老夫?” “田军帅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打败蛮军,提升威望,第二就是削弱其他人的实力,最好是让其他实权人物成光杆司令,等到取灵国皇族而代之的时候,就会减少很多阻力。” “要达到这两个目的,靠他一个人不行,所以得有帮手。” 楚牧淡淡道:“除了田军帅之外,刁老和秦州牧的兵力最多,但秦州牧鼠目寸光,私心极重,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对象,那么就只剩下刁老你了。” 刁老老眼眯起:“田军帅想利用老夫,事后给他背锅?” 楚牧笑了笑:“当然。” “他敢!” 刁老怒得须发皆张,霍然起身:“老夫这就杀了这个混账!” 话是这么说,但他除了站起身来之外,没有其他举动。 楚牧依旧悠然自得坐在那,一副看戏的姿态。 刁老眼皮跳了跳,脸上的怒容逐渐缓和,问道:“楚帅为什么不拦老夫?” 楚牧笑道:“我是外人,不好插手灵国的事情。” 刁老一时有些尴尬,重新坐下后,感慨道:“楚帅不愧是天龙最年轻的传奇人物,果然不凡。” 他的试探对楚牧而言毫无意义。 楚牧不是灵国人,哪怕玄州被占,甚至灵国都被蛮国灭掉,跟楚牧又有什么关系? 无非就是将来北境面对蛮国的时候,会难打一些。 话说回来,蛮国真要是占据了灵国大片土地后,真的还会把目光放在天龙北境么? 一边是任意拿捏的肥肉,一边是难啃的硬骨头,傻子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且于楚牧而言,一个多月后,就会奉命主动进攻蛮国,蛮国即便攻下玄州,种下粮食,短时间内也不到收成的时候。 对北境那边主动出击,没有什么影响。 其次,刁老也不是傻子,蛮军当前,他要是跟田军帅内讧,便宜的只会是敌人。 就算是有血海深仇,也只会等打败蛮军之后再来计较。 所以刚才那番试探,不但毫无意义,反而显得很蠢。 “楚帅,你觉得老夫接下来该怎么做?”刁老不敢在有半点小觑楚牧,虚心请教。 楚牧不假思索道:“取代田军帅,成为盟军统帅,剩下的交给我。” 刁老目光灼灼:“怎么取代田军帅?” “很快就有机会。” “那……可以,老夫麾下大军任由楚帅调遣。” 楚牧摇头:“不止是刁老你手中的兵力,是接下来东部边境战区,所有的兵力都要听我指挥,否则蛮军退不了。” 刁老眼角睁了睁:“楚帅真不怕风大?” 楚牧嘴角一勾,有霸气显露:“除了我,没人能打退蛮军。” 够狂! 刁老那颗老迈的心脏都不由狠狠跳动了几下,心底暗暗感慨,这样的年轻俊杰,如果是自己的子孙后代,该有多好? 放眼整个灵国,年轻一辈能跟这楚牧相提并论者,几乎没有! 这是灵国的悲哀。 不过他转念一想,别说灵国,其他国家又哪里去找这种几百年乃至千年都不出的妖孽存在? 这么想着,他心里好受了许多,问道:“怎么让其他人心甘情愿交出兵权?” “吃个亏就行了。” “吃亏?什么亏?” 楚牧双手食指交叉,做了个十的姿势:“十万。” 刁老茫然:“什么十万?” 楚牧眼神变得深邃,语气莫名起来:“修仙山城十五万联军,死十万。” 第332章 慈不掌兵! “老混球!狗东西!竟然敢不见我!” 田军帅在屋里发脾气,桌子板凳、屋内摆件等全都遭了殃,遍地狼藉。 徐东站在一旁皱眉。 田军帅犹不泄愤,怒声问徐东:“你不是说那个老东西一定会跟本帅联手么?为什么会拒绝?” 徐东沉声道:“刁老跟田帅虽然有些旧怨,但以他的为人,不该拒绝,多半会听听田帅你会说些什么,才做下一步的考虑,连见都不见,这很不正常。” 田军帅问道:“那你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东摇摇头,忽的愣了一下:“田帅,天龙北帅在哪?” 田军帅立刻喊道:“来人!” “田帅!” “去查查楚牧的下落。” “是!” 很快,心腹去而复返:“田帅,刁老在神尊要塞会见了楚牧,二人单独聊了两个小时。” “果然是他!”徐东呼了口气。 “接连坏我好事……” 田军帅眼神凶狠,闪烁几下,道:“老东西不见本帅,秦州牧怎么样?” “秦州牧……” 徐东思索片刻,道:“也不是不可以,但田帅需要这样……” 好一会,徐东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神尊要塞内,楚牧回了临时住处。 衍天等人全都在等着,见楚牧回来,纷纷行礼。 凌雪给楚牧倒了一杯热茶,似乎想问什么,又有些犹豫。 “那老家伙想让我帮忙……” 楚牧也没瞒着众人,把交谈的内容说了一遍,自顾喝茶。 韩真瞪大眼睛,失声惊呼:“十万?” 她俏脸苍白,毫无血色:“必须要这样吗?” “不在我,在田军帅。” 楚牧平静道:“拉拢不到刁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和秦州牧联合,十万联军必死无疑,谁也救不了。” “甚至我还低估了,十五万联军死光都有可能。” 韩真不敢置信道:“田军帅为什么会让大军去送死?” “也不算送死,在田军帅看来,这是打退蛮军的必要条件,不过他忽略了蛮国公主宁妖妖,那个女人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那……” 韩真急忙问楚牧,眼中带着恳求:“楚帅,你能救救他们吗?拜托!” “救不了。” 楚牧口中吐出的三个字,让韩真浑身发凉,眼中呈现浓浓的悲哀。 蛮国入侵以来,灵国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大了。 现在还要死十万人! “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韩真哀求楚牧:“楚帅,求求你想想办法!” 那十万人,跟她无亲无故,也不是她的兵。 但身为灵国人,实在不愿见到那么多精锐将士,因为野心家们的谋划而成为炮灰。 东部边境战区已经当过炮灰了,悲剧还要重演么? 屋内众人都很沉默。 衍天摇摇头,对韩真道:“不是楚帅不想救,是没办法救。” 韩真咬牙握拳:“我……我可以去求他们,把兵权让给楚帅。” “你这话自己信么?” 韩真不由惨笑。 是啊,这话自己都不信。 连田军帅都不能让他们交出兵权,又凭什么让他们把兵权交给一个外人? 情急之下的一句话,已经不是天真,而是愚蠢。 衍天唏嘘的道:“没人能救。” 哪怕楚牧直言,那些大人物也会不屑一顾。 “那可是十万人……” 韩真无比痛苦。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楚牧眼神变得冰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用十万人的命,换来掌权的机会?” 韩真眼眶通红,低头不语。 “真真,你不能这么想,那十万人不是楚帅杀的,也不是楚帅让他们去送死,只是楚帅提前看到了未来的一角,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 藏剑连忙解释,生怕韩真因此记恨楚牧。 楚牧开口道:“就算能救,我也不会救。” 藏剑瞬间哑口无言。 韩真抬头看向楚牧,痛苦问道:“就因为你不是灵国人?” 楚牧冷冷道:“韩真,你好歹是唐云图统帅的徒弟,他没教过你慈不掌兵?” “没人愿意看到战争,但战争已经来临,东部边境战区三十多万人战死,这十万人凭什么不能死?” “天龙北境战死的将士,尸骨铺开来,可以填满整个北州!流的血汇聚,就能灌溉北州所有的农田!”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为的是偌大的北州,亿万北州百姓能够平安!” “换到灵国也是一样,这十万人不死,我不掌权,神尊要塞必破!” “光是伏羲城就有百万民众,整个玄州有多少,三千万?还是四千万?” “成千上万的玄州老百姓,惨遭屠戮,鲜血能把神霄河染红,尸体能堆出第二座鸿蒙山脉,那是你愿意看到的?” “跟那样的结果比起来,十万大军又算什么?” “你是军人,应该知道马革裹尸是宿命也是责任,以他们的死,换来无数同胞的生,他们死得很值!” 说到这里,楚牧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凌雪等人脸上扫过:“如果有一天,需要牺牲在座的你们,牺牲一半甚至全部北境将士,才能换取天龙北州的太平,我也会毫不犹豫,哪怕背负万年的骂名。” 凌雪等人面色微微涨红,纷纷单膝跪地:“末将愿意!” 韩真怔怔看着楚牧,眼神呆滞,脑海一片空白。 “你,懂了么?”楚牧问。 韩真还是没能回神,楚牧的话,对她的冲击力太大太大,需要时间来消化。 楚牧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屋去休息了。 凌雪等人也都各自散去,剩下藏剑静静陪着。 良久良久,韩真慢慢回神。 “真真,楚帅他……” “我知道了。” 韩真咬着嘴唇缓缓摇头:“是我错了……就像是坏掉的智齿,拔了会流血,但不拔,会更痛苦。” “你知道就好。” 藏剑松了口气,说道:“楚帅其实很赏识你,否则根本不会解释这些,他说过,你是一个帅才,未来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统帅。” 韩真苦涩的笑了笑:“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 “藏剑。” “啊?” “我……如果……我是说如果……” 韩真泛红的美眸轻轻眨了眨:“你愿意为了我,留在灵国吗?” 藏剑怔住,心道我还想把你弄回北境去呢,你居然想让我留在灵国? 咱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婚后生活肯定很幸福,生的孩子也肯定很聪明,等百年之后该合葬在哪呢? 嗯,得好好想想,回北境之后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风水宝地! 第333章 灵国出击! 一大早,众人吃早餐的时候,凌雪接到消息。 昨夜烈王宁诚率人突袭修仙山城,想要以绝对的单体实力,打开修仙山城的城门。 一度在城头上大杀特杀。 但宁诚还是失败了,城头上狭窄,灵国精锐士兵没有足够的空间结成战灵之阵。 城门处却不同,战灵一出,宁诚等人也没有办法硬抗,只能无奈放弃。 一早,蛮军又在修仙山城下摆开阵势,各种叫嚣。 蛮国士兵更是站成一排当众撒尿,宣称灵国敢出来应战,一泡尿就能淹死他们。 这种羞辱,让灵国将士几欲发狂。 “还要忍吗?还要任由他们这么嚣张?” 一群实权人物恨得咬牙切齿。 士可杀不可辱,蛮国实在欺人太甚。 田军帅劝阻道:“诸位,蛮军就是不想付出大代价攻城,才会用这种卑鄙手段逼迫我们出城应战,我们不能上当!” “谁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可是形势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有人无奈的道:“被人堵在家门口羞辱,麾下将士纷纷请战,再这样下去,兵变都有可能。” 是的。 他们能忍,手下的将士忍不了,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被蛮军一直这么羞辱。 要知道,现在全国民众的目光都汇聚在这里。 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不想回去后被乡亲父老们戳脊梁骨,也不愿意妻儿父母跟着他们一起遭人唾骂。 军人是有血性的。 “不能忍了!全国都在看着,本州牧不想再当缩头乌龟!” 秦州牧突然一拍桌子,怒吼道:“田帅,我麾下将士愿意当先锋,誓死杀光蛮军!” 一众实权人物不由动容。 他们了解秦州牧,为人狡诈且自私,但现在居然愿意让麾下大军当先锋! 连这种人都能冲冠一怒,他们难道不行? 现在的表现,事后都有可能成为民众的支持率。 如果能得人心,牺牲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立刻,有人喊道:“我麾下将士也愿意!” “我麾下就八千人,也可以全都上去!” “赞同!” “一起出兵吧,无论如何,先杀一杀蛮军的锐气!” “附议!” 看着众人群情激奋,田军帅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不管这些人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这一幕就是他想看到的。 旋即,田军帅看向刁老:“刁老怎么说?” 刁老淡淡瞥了田军帅一眼,道:“老夫不出兵。” “什么?” 众人诧异。 田军帅眼神锐利:“刁老,国难当头了,还有私心?难道你想当灵国的罪人?” 刁老依旧老神在在:“老夫是不是罪人,自有后来者评论,你田军帅还不是灵国的主人,别在这里给老夫瞎扣帽子。” “刁老你……” 众人更加诧异。 大势如此,如箭在弦,你一个人唱反调,事后消息传出,全国唾骂,民心尽失,还怎么争夺那个位子? 难道,老狐狸放弃了? 不管众人怎么想,刁老起身离去,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悲哀。 果然跟楚牧说的一样,这些蠢货要主动出击了。 那么结局,或许就已经注定。 见刁老离去,田军帅莫名有些不妙的感觉,侧头看了一眼静静站在那的徐东,徐东也在沉思,察觉到田军帅看来,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少了一个刁老,虽然有影响,但不大,计划可以继续执行。 田军帅见状心头稍安。 他对徐东还是很信任的,毕竟是麾下第一谋士。 “诸位,刁老私心作祟,不顾家国大义,但我们跟他不同,既然决定要战,还请诸位能够信任本帅,此战万众瞩目,许胜不许败!” 说着,目光一扫,泛着狠戾:“别怪本帅丑话说前头,要是谁还怀有私心,导致这一战失利,本帅绝对饶不了他!” “田帅放心,本州牧第一个饶不了他!” “不错!”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是想继续忍,但忍不住了。 麾下将士各自请战,全国的目光也都汇聚,还忍下去,全都成乌龟,哪里还有人心在?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徐东的算计。 只要一战打败蛮军,田军帅威望如日中天,再也无人能够阻拦。 顺带着消耗其他人麾下的精锐,到时候入主皇宫,谁能阻挡? 想得倒是不错,前提是,这一战能赢才行。 田军帅朗声道:“令徐东为军师,接下来由他出谋划策,大家听了觉得合适,咱们就准备出兵,跟该死的蛮军决一死战!” 徐东行礼,迎着一个个实权人物的目光,开始说自己的计划。 很快,会议结束。 有人送来了酒。 “杀退蛮军,扬我国威!” 众人想着田军帅也没胆子当众毒害他们这么多人,纷纷喝了酒,气势十足:“杀退蛮军,扬我国威!” 一番调兵遣将后,十万大军汇聚,准备出城杀敌。 城头上还有五万大军驻守和接应。 其中三万属于刁老。 原本东部边境战区残留的五万大军,被安排成了前军。 也就是说,这一战,灵国总计投入兵力,达到十五万! 城头上,刁老又回来了。 他看着那些昂首挺胸,积蓄力量准备杀敌的将士们,心底不由一叹。 都是不惧生死的爷们,可惜却只能是牺牲品,悲壮而无奈。 之前一直在朝堂上,对战场并不了解,无论战损还是杀敌,对他而言都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亲眼目睹过后,才知道有多血腥和残酷。 “终究是老了……” 刁老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开城门!” 怒吼之中,巨大城门缓缓开启。 一列列灵国大军犹如潮水而出,在广袤的战场上列阵,与蛮军遥遥相望。 蛮军之中,宁妖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来楚牧确实没能掌权,否则就不会让这些人出来送死。” “正好,杀光他们,楚牧再厉害,手里没兵,看他怎么跟我们打!”宁诚杀气腾腾。 “传令,准备迎敌。” “喝!” 身穿铠甲的铁力面带狰狞,仰天吼道:“狂煞军,出击!” “杀!!!” “杀光蛮军!!” 喊杀声震天,两军彼此冲锋,裹挟着无尽的杀意,彼此冲撞在了一起! 一场惨烈的厮杀,正式拉开序幕! …… 第334章 意料之中的失败! “灵国五万东部边境战区大军,十万联军,合集十五万大军,已经主动出击!” “蛮军出兵十万,以三万狂煞军为前锋,迎战灵国联军。” “蛮军不敌,已经开始撤退!” “灵国联军还在追杀!” “灵国联军八卦谷遭遇埋伏!” “蛮军炸了八卦谷,出入口被阻!” “蛮军在八卦谷内早已布下十二金门阵!” “八卦谷被浓雾笼罩!” “灵国联军自相残杀!” “灵国联军败了!” 从灵国联军出城应战,消息就源源不断传入楚牧的耳中。 刚开始的时候,双方还打得有来有回。 十万联军毕竟都是各个实权人物手中精锐中的精锐,战力极强,很快蛮军就落入下风。 在抛下无数尸体过后,蛮军选择撤退。 这是一场大胜利。 修仙山城内的实权人物们大喜过望,在徐东仔细算计过后,选择了追杀。 想着只要追杀到悟道关,就可以停止,裹挟胜利而归。 但在八卦谷这个地势开阔,不该被伏击的地方,出了变故。 蛮军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炸弹,生生将两侧山峰崩塌,碎石如洪流,将八卦谷的出入口堵住,截断道路。 随后,不知道哪里来的迷雾笼罩了八卦谷。 那是宁妖妖花费巨大代价,布下的十二金门阵。 十二金门阵是大型幻阵,曾在古朝发挥出惊人的作用。 但局限性很大,成功率不高。 灵国联军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蛮军会在这么不适合伏击的地方布阵,于是落入陷阱。 幻阵之中,每个人心中最大的恐惧被勾出,灵国联军开始自相残杀。 当然,作为引诱的四万蛮国将士,也陪葬在里面。 宁妖妖的狠辣,可见一斑。 当灵国战败的消息传到楚牧耳中,韩真痛苦的握紧了拳头,楚牧却是神色平静。 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楚牧没想到宁妖妖胆子会这么大,十二金门阵这种大型战场幻阵也敢拿出来用。 条件太苛刻,一旦无效,所有付出付之东流,白白送灵国联军一场胜利。 可幸运女神显然没有站在灵国联军这边,宁妖妖成功了! 当八卦谷的浓雾散去,入眼全是残肢断臂。 十五万灵国联军,无一生还,八卦谷都被填平! 那画面犹如炼狱。 悟道关大门敞开,无数后勤军拿着汽油抛洒,而后点了一把火。 八卦谷烈焰冲天,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在火焰之中,灰白的灰烬漫天飞舞,犹如雪花。 那炙热的温度,在修仙山城的城头上,都能感受到! “噗……” 田军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目眦欲裂。 所有人脸色惨白,浑身冰凉,双目充血。 须发皆白的刁老,老眼中湿润起来,默默的,朝着那滔天的烈焰,单膝跪下。 于是,城头上跪了一片。 战争是从早上开始的,傍晚结束的。 那焚烧了十五万残肢断臂的烈火,则烧了整整一.夜。 天空中汇聚着层层黑云,即便是阳光锋利如剑,依旧无法穿透。 天地一片昏暗。 灰白的灰烬,铺了满山满地,飘洒到修仙山城的城头上。 那是将士们的骨灰…… 如果有人从高空往下俯瞰,就会发现一片灰白的地带,宛若大地的伤疤。 触目惊心。 徐东在城头上跪了一晚上,也呆滞了一晚上。 不可能三个字,呢喃了一晚上。 而事实就在眼前,所有的不可能,都成了定局。 “徐东!” 田军帅歇斯底里大吼了起来。 徐东转身,朝田军帅,朝众人跪下,咚的一声,重重磕了个响头,额头立刻破裂,鲜血流淌下来,将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渲染得可怖。 “都是我的错。” 徐东说道:“蛮军还有十八万,修仙山城守不住了,请田帅留下一万大军暂时抵挡,其余退回神尊要塞。” 说完,他猛的起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噗…… 重重落地,徐东摔死在城下。 田军帅仿佛苍老了很多,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他缓缓睁开,道:“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都是我的错,我不适合当这统帅了。” “刁老!刁老在哪?” 刁老大步走来,看向所有人,眼中满是杀意:“十五万将士的血债,都得算在你们身上!” 众人无言以对。 田军帅沉声道:“是非功过以后再说吧,我不是当统帅,该是刁老主持大局的时候了,你麾下将士保存完好,修仙山城就靠你了。” 说完,田军帅迈步就走。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也都要离开。 “你们就这么当逃兵了么?” 刁老眼中杀意汹涌,很想下令把这些人全都砍了。 田军帅驻足,回头平静说道:“刁老误会了,我会去神尊要塞,下令麾下所有大军全部赶来东部边境,皇宫,我不争了。” 众人闻言大惊,窃喜者也有。 “我也不争了。” 秦州牧苦涩道:“我会让玄州大军全部过来,无论最后你们谁胜谁负,我从此镇守东部大门,绝不让蛮军踏入玄州一步。” “一天!” 刁老咬牙切齿:“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办!而且,后续必须听老夫的!谁敢反对,老夫就杀谁!” 田军帅没有说话,朝着刁老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众人纷纷跟上。 刁老再度看向黑烟滚滚的八卦谷,一抹痛心闪过,沉声道:“留下一万将士驻守修仙山城,不惜代价阻挡蛮军步伐,死战不退!” “主上放心,属下就死在城头上了!” “你的家人亲族,我会好好照顾,让他们荣华富贵一生。” “谢主上!” 刁老深深吸了口气,大手一挥:“收拾物资,撤回神尊要塞!” 同一时间,灵国悟道关上。 宁妖妖和烈王宁诚并肩而立。 “等八卦谷的火彻底熄灭之后,就可以进攻了,修仙山城现在就跟一张纸一样,挡不住我们,而且灵国联军也不敢再留,会退守神尊要塞。” 宁诚笑容满面:“他们肯定会再调兵遣将来阻挡,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 “尽快攻破神尊要塞,玄州任由我蛮国纵横!” 宁妖妖双目如电,竖起剪刀手:“两年!只要两年时间,我们蛮国就不会再缺粮了,到时候……” 宁诚激动起来,似乎大业已成,眼前浮现出一张刚毅的面庞。 “再攻天龙北境,本王要把楚牧的脑袋,挂在腰上当酒壶!” 第335章 独掌大权! 蛮军出动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修仙山城内的灵国大军还没来得及完全撤出,震天的杀声已经传来。 “快退!” 刁老心惊胆战,连连下令。 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失败,剩下的这些将士都成了惊弓之鸟,除了一万留下拼死阻止蛮军脚步的将士,其他人纷纷快速撤离,连一些物资都已经来不及管。 也因为还有一万将士留下来阻拦蛮军,所以他们无法学韩真那样一把火烧掉修仙山城。 等刁老率军退回神尊要塞的时候,修仙山城的战事也已经结束。 蛮军占领修仙山城,得到物资若干。 特别是粮食,让蛮军的粮食危机大大缓解。 宁诚自然是兴奋不已,认为老天都在帮蛮国。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没等宁妖妖下令大军向神尊要塞出发,一场惊人的暴雨从天而降。 惊雷滚滚不休,震得人心惶惶。 无奈,蛮军只能留在修仙山城,等待雨停。 “老天在帮我们!” 神尊要塞内,田军帅等人庆幸。 特大暴雨打乱了蛮军乘胜攻打神尊要塞的节奏。 而在田军帅等人的命令下,各处大军都在浩浩荡荡往东部边境增援。 一旦大军到来,除非蛮军继续增兵,否则绝对攻不下神尊要塞。 “各位,开会吧。” 刁老淡淡说道。 众人纷纷汇聚会议室。 此刻,刁老已经掌权,成为新的统帅。 其他人麾下精锐大军几乎都在八卦谷化为飞灰,残留的那点兵力,起不了什么作用。 刁老两万多大军保持完好,战力充足,自然他完全掌控话语权。 “这场暴雨只能拖延时间,蛮军会在我们的援军到来之前,攻破神尊要塞,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 没人开口。 要有好的建议和想法,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十五万大军啊! 其中十万都是各自麾下的精锐,真的太痛了。 最痛的是韩真。 随着五万东部边境战区的将士死在八卦谷,东部边境战区,已经名存实亡。 所有的战斗力都拼光,剩下十来万,全都是后勤。 他们虽然也有战斗力,但哪里比得上精锐?更别说凶残至极的蛮军。 真要打起来,三万狂煞军就能把这十来万后勤军全都杀光。 派他们上,纯粹是让他们去死。 眼下可战之兵,就只有三万! 对了,还有一万多祖龙军。 韩真忽然好奇看向楚牧。 灵国联军赶赴修仙山城之后,洪王龙天昭就不见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万多祖龙军。 他们在哪? 难道还想故技重施,等蛮军进攻神尊要塞的时候,再从侧后方袭击? 可这次不同了啊。 蛮军十八万左右兵力,神尊要塞上三万守军守不住,多加一万多祖龙军,同样打不了。 这是必死之局! 而援军…… 哪里可能这么快赶来! 何况还是数量那么庞大的援军。 在蛮军进攻神尊要塞的时候,能有三五万援军及时赶来,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接下来这神尊要塞,该怎么守? 韩真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办法来。 “都没想法?” 刁老淡淡道:“那就让有想法的人来说,楚帅,进来吧。” 会议室大门敞开。 楚牧一个人出现在门口。 道道目光汇聚过来,格外复杂。 特别是田军帅,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没有赶走楚牧,楚牧会不会有不同的意见,十五万大军,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楚牧从容而来,在空位上坐下。 刁老朝楚牧拱手:“从现在起,我神尊要塞所有将士,包括老夫和在座的诸位,都听楚帅的。” “刁老,不妥吧?” 国都来的孙将军冷声道:“楚帅毕竟是外人,对咱们灵国并不了解,让他做主,传出去我们会成为全国民众的笑柄……” “孙将军,敢跟我赌么?”楚牧突然道。 孙将军一愣:“赌什么?” “赌命。” 楚牧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这一战神尊要塞丢了,我这条命随便你处置,但如果我打退了蛮军,孙将军自杀,怎么样?” 孙将军身后宗师境强者冷喝道:“放肆!孙将军可是五军大司令,地位尊崇,你不过一个天龙北境主帅,没资格跟孙将军赌!” 楚牧挑了挑眉:“行,那就改改,如果我输了,刁老自杀。” 孙将军:“……” 众人:“……” 刁老:“……” 空气突然安静,气氛格外诡异。 刁老身后的宗师境厉声道:“笑话,你凭什么替刁老做决定?” 楚牧便看向刁老。 刁老看得出,楚牧眼中有试探。 你不是信我么?信我就答应。 不信也没关系,打不了我又走就是,反正我是外人,灵国遭难,我没什么心理负担。 刁老一咬牙,点了点头:“好,老夫答应。” “刁老!” 刁老麾下众人大惊失色。 不等他们劝说,刁老手一抬,阻止他们说话,老眼看向田军帅:“孙将军,你敢跟老夫赌么?” 孙将军嘴角抽搐,看向田军帅。 但田军帅一直低着头,似乎并不想理会这些。 无奈,孙将军说道:“刁老,你是统帅,你说了算。” 众人面面相觑。 势力最强者,莫过于刁老、孙将军、秦州牧和田军帅。 后两者已经无力再争什么。 孙将军这话也等于是认怂。 也就意味着,身为外人的楚牧,此刻已经独掌大权! 刁老看向楚牧,眼神有些恍惚。 他内心是忐忑的。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信任楚牧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无论如何,他得拼这一把。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没了办法,楚牧好歹是天龙北境主帅,是六年战蛮国,最终将蛮军击败的传奇人物。 除了楚牧之外,还有其他选择么? 最起码,楚牧之前的猜测全都是对的。 也就意味着,他早已经掌控了全局。 “楚帅,拜托了!”刁老拱手抱拳。 他这个决定,赌上了一切。 如果神尊要塞告破,他怕是要以死谢罪,族人都逃不掉! 楚牧笑了笑,站起身来时,脸上笑容已经散去。 眉宇之间,霸气浮现。 “之前一战,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蛮军已经占据修仙山城,并不担心我们主动反攻。” “天亮时,暴雨如果没停,蛮军不会来,要是停了,蛮军必定君临城下,不会有丝毫拖延。” 一人不耐烦的开口:“这些我们都知道,楚帅说点有用的吧。” 楚牧眼睛一眯,身上杀气轰然扩散。 “我说话的时候,都给我闭上嘴巴,否则就滚出会议室!” 第336章 众志成城! “你……好大的胆子!” 这人被楚牧呵斥,气得脸色都涨红起来。 能坐在这里的,身份都不算低,当众被楚牧一个外人教训,怎么可能忍得住? 但他连桌子都还没拍,楚牧的威压已经席卷整个房间。 可怕的威压犹如巍峨大山轰然落下,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宗师境,全都被压得无力反抗。 即便已经尝试过一次,再一次尝试,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发自内心的绝望感。 楚牧实在是太强了。 个人战力上,几乎无人能敌! “这样的妖孽,要是我灵国人该多好!”刁老内心再度生出感叹。 很快,威压如潮水快速退去, 众人的后背都被汗水湿透,惊悚不已。 这种小命被别人拿捏在手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楚牧淡淡道:“诸位身份尊贵,但灵国已经国难当头,既然刁老信任我,让我拿主意,那么我希望诸位都能暂时忍一忍。” “忍不住的,麻烦重新忍一下。” “有建议可以说,有疑问可以提,除此之外,管好你们的嘴巴,如果不想讲道理,我也略懂一些拳脚。” 一番话,强势无比。 所有人都被压制,不敢张嘴。 但很显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个将恨意深藏,过后肯定会报复回来。 楚牧心知肚明,根本不在乎。 在座这些野心家,包括刁老在内,没有一个值得楚牧尊重! 刁老沉默片刻,开口问道:”楚帅,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只需要做一件事。” 楚牧道:“将十五万大军战死沙场的消息,传遍灵国。” “什么?” 众人先是一惊,而后又忍不住一怒。 暂时东部边境的消息都还在封锁当中,灵国议论纷纷,民众们都在翘首以盼,希望能听到一个好结果。 把十五万精锐战死的噩耗传出,先不说这些实权人物要不要脸,会被如何唾骂。 光是人心惶惶,就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灵国内可不缺少别有用心的人,要是趁机宣传什么亡国论,蛮国还没攻下神尊要塞,只怕国内已经先乱起来了。 再者,灵国的另一侧,与熊国接壤。 往北,还有天楚、匈奴等国。 一旦知晓灵国东部边境被区区二十多万蛮国大军打得这么惨,他们会不会起心思,趁机出兵? 到时候,灵国就真的是风雨飘摇之局。 “你到底是帮我们灵国的,还是故意要让我们灵国灭亡?”一人怒声质问。 楚牧面无表情,身形一闪,抓住了对方的头发,将其扔出会议室。 啊的一声惨叫传出,这个地位不低的实权人物,被重重砸在地上,昏迷过去。 众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真的敢动手!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你们也这么想?”楚牧目光淡漠的看向众人。 刁老连忙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夫既然已经将权力交给楚帅,那我们所有人就该听楚帅的,楚帅做得没毛病。” 这些实权人物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知道刁老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对楚牧言听计从。 一怒之下,他们怒了一下,闭着嘴不开腔。 “楚帅。” 田军帅拱了拱手,认真问道:“消息传出去,会产生无法估算的后果,你也应该清楚才对,可否说个能够让我等信服的理由?” 楚牧反问:“需要什么理由?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这是你们的错,等蛮军杀到神尊要塞下,依旧会人尽皆知,你们觉得瞒得住?” 众人一怔,而后悻悻低头。 “事关玄州百姓的生死,他们应该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难道非要等屠刀架在脖子上,让他们等死么?” 楚牧说道:“东部边境战败的消息,之前传入伏羲城,伏羲城有很多人逃离,但也有很多人,选择赶来支援东部边境战区,各种物资,医生护士,城卫军赴死……” “要是没有伏羲城总督、城卫军、老百姓们万众一心的鼎力支持,神尊要塞早就破了,你们还能坐在这里质疑我?” “现在,在各种都缺的情况下,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范围更广一些而已。” “伏羲城……” 众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那就传出去吧。”刁老拍板道。 楚牧又道:“还要有八卦谷烈焰焚天的影响。” 众人眼皮跳了跳。 可以预见,他们接下来,会迎来漫天的骂声。 但无能为力,战败是事实,被骂也只能受着。 “就这样吧,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等蛮军来了再做反应。” 楚牧说完,转身回去休息。 会议室内,一众大人物对视,各自神色悻悻,一脸苦涩。 半小时后,十五万灵国联军精锐出城迎战蛮国,先胜后败,在八卦谷被屠戮一空,又被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的影像资料,传遍灵国。 家家户户全都知道,东部边境战区,又大败了一场,重新退守最后一道防线。 看着那清晰画面中,无数残肢断臂,无数尸体堆积的可怖画面,灵国的老百姓们,愤怒大骂,痛哭失声。 一股浓浓的恨意,自心中升起。 他们恨那些没用的掌权者,但更恨打破和平,入侵灵国的蛮军。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侵略者已经扬起了屠刀,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愿为敢死队,一人血书,求上战场杀敌!” “芦苇集团承诺,奇州单城方向飞往伏羲城的机票,全包!” “胡荽钢铁贡献锻钢两百吨!” “若有战,召必回!退役兵只是老了,不是死了,开启血战贴,赶赴东部边境,不打退侵略者,毋宁死!” “老兵不死,勇赴国难!” “以我尸体,堆砌防线!” “医护工作者,自愿赶赴东部边境,报名!” “……” 在悲痛与仇恨中,从灵国各地,无数人赶往东部边境。 所有的交通工具全都进入超负荷运转状态。 以一腔热血报国者,比比皆是。 也不乏有人趁火打劫,趁机作乱,但都很快被镇压。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除了官方层面,组织人手、汇聚物资,运往东部边境之外。 民间自发捐款捐物。 一.夜之间,伏羲城所有便携袋易保存的食物、药品等等相关物资,全都被购买一空。 一辆辆大小卡车,还有剩余的五万城卫军士兵,再一次向神尊要塞进发。 第337章 一篇发言稿! 灵国各界的万众一心,让人泪目,让人热血沸腾。 但在楚牧等人看来,恰恰证明了灵国掌权者层面的废物。 要是在天龙,无论任何一个战区,哪怕是拼死最后一人,依旧不会需要老百姓们顶上来。 后备役、城卫军、拱卫皇城的大军,都会源源不断开拔赶赴。 但也可以理解。 毕竟灵国的国力,比起天龙来说,实在是差距有点大。 老百姓们一心共赴国难,总比全都冷眼旁观或者自顾逃跑,要好得多。 天还未亮,倾盆的暴雨停了。 修仙山城内,宁诚觉得老天爷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随着宁妖妖一声令下,十八万蛮国大军,携带所有物资,向着神尊要塞进发。 她不打算拖下去,必须速战速决,要彻底破开这最后一道防线,把偌大的玄州,当成蛮国的后花园。 一旦蛮军进入玄州,蛮国就会再度派大军增援,抵挡住灵国最开始的疯狂报复后,玄州就妥妥到手。 “报!!!” “蛮军已经向神尊要塞而来!” “楚帅,蛮军即将兵临城下,刁老请您去会议室开会!” 楚牧表示知道了,不慌不忙吃过早餐,这才慢悠悠的来到会议室。 一屋子大人物都已经急得头顶要冒烟,偏偏不敢多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心里将楚牧祖上十八代都从坟里挖出来鞭了尸。 “楚帅,蛮军杀气腾腾,我们该怎么守城?”刁老急切问道。 “不急,不是还没来么?等来了再说。” 楚牧淡淡开口:“给我泡杯茶。”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喝茶?” “我就知道外人靠不住,神尊要塞就算守不住,玄州生灵涂炭,跟他也没关系,他拍拍屁.股回天龙去了,还不是得我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刁老,你这次打眼了!” “是啊,我们自己的国难,怎么能寄希望于外人?” 眼看蛮军就要杀来,他们也顾不上忌惮楚牧了,纷纷向刁老抱怨,责怪的却都是楚牧。 楚牧没有动怒,老神在在。 “报!蛮军距离神尊要塞还有八里地!” “报!还有五里!” “报!!!蛮军已兵临城下!” 大军出动,快不起来。 十几里地,花了两三个小时。 不过再慢,也已经来了。 刁老眼中带着血丝,迫切看向楚牧,心急如焚。 神尊要塞内只有不到五万守军,要塞的险恶程度,跟修仙山城比起来还略差一筹,怎么挡得住十八万如狼似虎的蛮军? 难道真跟有些人说的那样,神尊要塞一破,楚牧自己逃回天龙,让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去收拾烂摊子么? 楚牧很是平静的喝了两口茶,这才起身离开会议室。 众人连忙跟上,来到了广袤的校场上。 城墙上布防的守军有一万多,剩下的都在这里,默默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而那五万从伏羲城来的城卫军,根本没人把他们当回事。 战斗力比起后勤军都不如,好歹后勤军上过战场见过血。 众人看着楚牧,眼神古怪。 蛮军已兵临城下,随时会发动攻城战,楚牧不去城头,来这里做什么? 楚牧目光看向几个白发苍苍的宗师境:“你们谁嗓门大一些?” 几个宗师境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搭腔。 楚牧说道:“嗓门大的,或者修炼过相关武技的,快点站出来,不要拖延时间。” 众人牙齿磨得咯吱响,想要咬死楚牧。 拖延时间的明明是他,还敢说别人! 迟疑片刻,一个宗师境强者站了出来。 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黑白各一般,看起来倒是有点强者姿态。 楚牧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给他:“照着念,有感情的念。” “???” 这宗师境脑子有点懵。 众人都咬牙切齿。 这都什么时候了,念什么稿子? “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字?”楚牧不满的道。 宗师境强者眉心狂跳,强行忍耐住动手的念头,展开楚牧给的那张纸。 他倒是想打来着,打不过,何必自取其辱? “将士们!” 宗师境强者开口,声音滚滚如雷,传出很远很远,不需要任何扩音设备,就能让整个神尊要塞的每一个士兵清楚听到。 “强敌当前,山河将破!我们正在遭受自万国之战后,最大的危机!” “蛮国贼寇,妄图占我山河,屠我百姓,霸我妻女,辱我父母……” 众人懵了一下,这踏马是战前动员? 可蛮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啊,你现在做战前动员会不会晚了点? 神尊要塞下,蛮军就在五百米开外摆开阵势,杀气冲天。 烈王宁诚一身王者战甲,猩红披风猎猎作响。 听到要塞内传出的巨大声音,他哈哈大笑,运转劲气,放肆大吼:“这个时候才做战前动员,未免晚了点!神尊要塞内的废物们给本王听好了!立刻出城投降,饶你们不死!再敢负隅顽抗,破开要塞后,鸡犬不留!” 要塞内,手里拿着发言稿的宗师境脸色难看。 楚牧道:“别管他狗叫什么,你继续。” 宗师境强者同样有种备受羞辱的感觉,声音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十五万袍泽,死在蛮军屠刀下!” “昨天他们还跟我们聊着天,还说等打败蛮军之后,回家看看妻儿,看看父母!他们!回不去了!” “我们可能也回不去了!” “可是我们能怪谁?怪外面那些侵略者?不!怪我们自己!因为我们不够强大,弱小就是我们的原罪!” “蛮国入侵天龙,被打得投降,割地赔款!然后,他们转过头就来欺负我们!为什么?因为天龙强大,而我们太弱!” “我们,就该被欺负!我们,就该被蛮军随便屠杀!我们灵国,就该被灭!我们……不!!!” 宗师境强者越念眼睛越红,他念不下去了,一把将那张纸震成齑粉,双目通红充血,脖子上青筋毕露,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我们不弱!我们凭什么受欺负?老子不服!我们不能输!” “不能输!不能输!” 将士们眼珠子都通红。 袍泽战死的痛苦,被蛮军入侵的愤怒,还有对自己弱小的痛恨,化为一把把锋利的刀,砍得他们内心鲜血淋漓。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股莫大的悲哀,从心底涌出,化为能够焚尽一切的怒火。 “我们,没有退路了……” 宗师境虎目含着泪花:“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恨意积蓄到了巅峰之后,疯狂就从笼子里被释放了出来。 即便是田军帅、刁老等大人物,也都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生出拼死一战,跟敌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这就是情绪上的渲染。 说得更直白,是对人心的把控,玩弄! 第338章 我都快被吓死了! “不好!” 神尊要塞外,宁诚脸色一变。 有一个词,叫做哀兵必胜。 在这种状态下,灵国将士必将死战,且发挥出超乎想象的爆发力。 会对蛮军的攻城,造成很大的影响。 “不能让这股气势继续下去!前军听令,随本王攻城!先登者,赏百万,封将军!” 立刻,呼喝之声响彻。 蛮国五万敢死先锋军,纷纷红了眼睛,做好强攻神尊要塞的准备。 却在这时,楚牧一跃而起,上了城头,手中长枪挥舞,重重一跺:“烈王,又见面了!” 宁诚正要下令攻城,一仰头,就看到楚牧站在那,瞳孔收缩。 下意识的,心脏就开始颤抖。 他不想承认自己被楚牧打怕了。 不单单是武道实力,更是楚牧那智近若妖的战场谋略。 看着呆若木鸡的宁诚,楚牧笑了笑:“怎么就你来了?宁妖妖呢?” 宁诚没应声。 “你们来得可够慢的。” 楚牧轻松随意的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还等什么?开始攻城吧。” 宁诚心跳漏了一拍。 他咬牙吼道:“楚牧!这是我蛮国跟灵国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牧哈哈一笑:“本帅在这里,自然是要帮助灵国阻止你灵国的入侵,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难道不懂?果然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没脑子的蠢货? 一片死寂。 敌我双方目瞪口呆。 宁诚恨得五官都扭曲。 身为王者,他从未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跟你一样同为王者,本帅觉得很丢人,唉,真应该给你们蛮国的国主写封信,建议他剥夺你的王号。” 楚牧语气中的挑衅意味,实在是太过浓烈。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两方大军,宁诚有种被楚牧吊起来打的羞辱感。 这种羞辱感,几乎让他发狂。 内心无比冲动,想要下令攻城。 可在楚牧手中吃亏不是一次两次,烈王在无尽的愤怒中,强行让自己保留一份理智。 “不能冲动!他在激我攻城!肯定有阴谋!忍住!忍住!” 不断暗示自己,宁诚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静。 “楚牧,你以为你是无敌的吗?这里不是北境,灵国一群废物,神尊要塞内不过五万守军,凭什么能挡住本王进攻?” “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楚牧戏谑的说着,回头喊了一嗓子:“将士们,蛮军马上要攻城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 转化悲哀为疯狂的灵国将士们嘶声狂吼。 楚牧耸耸肩,大声道:“我怕!我都快被吓死了!烈王,你千万别攻城,我们聊聊好不好?要钱给钱,要地给地,要粮给粮,要物资给物资,只要你不攻城,什么都好说!” 宁诚听着这些话,冷笑连连,心中生出一种庆幸感。 “这狗东西果然有阴谋!故意示弱,依旧想要刺激我攻城!” 此时,楚牧再度大吼:“神尊要塞五万守军都没有,还缺少各种物资,炮弹也没几发了,我们还没做好准备,你敢不敢不攻城?” 不少人听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老底都交代给人家了,还问人家敢不敢不攻城? 用最嚣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你脸呢? 换做是我,马上攻城,狗脑子都给你打出来! 热血上头,逐渐疯狂的灵国大军,也在这一瞬仿佛被降温了一般,脸上表情僵硬,眼中满是茫然。 我等正欲死战,你先怂给我看? 神尊要塞下,宁诚犹豫不决。 有种心悸之感。 楚牧又喊道:“行不行你说句话啊!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不攻城就行,无条件答应行了吧?” 宁诚紧紧握着拳头,越发为难。 就在这时,有传令兵匆匆赶来,小声道:“烈王,公主有请。” 宁诚松了口气,朝楚牧大声道:“楚牧,任你诡计多端,稍后我大军攻城,一定会杀你个鸡犬不留!” 放完狠话,宁诚转身退回蛮军阵营,来到中军,见到宁妖妖。 “妖妖,楚牧这个狗东西果然已经掌权,我总觉得他有阴谋,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宁妖妖淡淡道:“可以打。” “行!我马上率军攻城!” 宁诚对宁妖妖百分之一百信任,当即准备去开战。 宁妖妖却继续道:“但也可以不打。” 宁诚脚步一顿,回头茫然看来。 “可以打,可以不打,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宁妖妖语气悠悠:“对面毕竟是楚牧在掌权,他肯定有算计和谋略,如果我们不惜代价,肯定能打下神尊要塞,但损失会很惨重。” “一旦把这些兵力拼得差不多,拿下神尊要塞又能如何?在国内援军还没到之前,我们就会被灵国赶来的援军阻挡。” “毕竟我们的目标不是神尊要塞,是玄州。” 宁诚心头一跳,道:“那……不打?” “从情报上来看,灵国增援陆续赶来,我们越往后,攻城越难,顶多只剩下两天时间,攻不下神尊要塞,就再也没机会了。” “那怎么办?” 宁诚烦躁不堪:“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咱们属于是骑虎难下了。” 宁妖妖道:“如果没有下那场特大暴雨的话……过去的事情不提,打肯定要打,但可以等到后天。” “为什么?” “眼下的神尊要塞,哀兵必胜,楚牧谋划很深,对我们不利。” 说着,宁妖妖眼中有战意浮现:“楚牧那篇战前动员,在玩弄人心,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 “呃……到底怎么做?”宁诚依旧不解。 宁妖妖在桌前坐下,看着棋盘上的黑子白子,说道:“其一,避开对方疯狂士气,等这一次衰退下去,下次就没这么好激励了。” “其二呢?”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本身就是一件吃亏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强行攻城,他想攻心,那就跟他玩攻心!” “神尊要塞人心惶惶,未必没人有投降我蛮国的想法,只要能动摇对方,让对方自己打开城门,这神尊要塞,不攻自破,楚牧再多算计,在绝对实力面前,也没有用武之地。” 宁诚愣愣问道:“有人敢放神尊要塞?叛国?” “一切忠诚,都是筹码不够,筹码够了,叛国的事情你不做,总有人做。”宁妖妖很是自信。 宁诚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喜色:“妙啊!还有其三吗?” “其三嘛……” 第339章 第三次博弈! 宁妖妖眼神莫名:“我们携带的物资不多,哪怕在修仙山城收获了一些,也只足够十八万大军吃两天。” “后天攻不下神尊要塞,我们要么灰溜溜退回蛮国,要么死在神尊要塞下。” 宁诚大惊:“那为什么还要等到后天?” “哀兵必胜!楚牧就是这么干的。” 宁妖妖笃定的道:“等后天弹尽粮绝,我们只能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麾下大军就能爆发出所有的潜力,发挥超乎想象的战斗力,神尊要塞哪怕有援军赶来,也必破!” 宁诚听完沉默了好一会,重重点头:“听你的。” 宁妖妖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目光灼灼:“楚牧,这是咱们第三次博弈,攻心之战!这一战的胜败,就看谁更能掌控人心!” “撤军!” 随着宁妖妖命令下达,神尊要塞下,蛮军敢死先锋退去。 “他们竟然真的退军了!” 城头上,饶是以刁老等人的沉稳,看到蛮军撤退,也是忍不住欣喜若狂。 看向楚牧时,一个个眼神格外复杂,还有好奇。 “楚帅,为什么蛮军会撤?只要攻城,我军必败!”田军帅一副谦逊姿态,询问楚牧。 其他人都悄悄伸长耳朵。 没人看懂楚牧的操作,更不懂蛮国为何退兵。 楚牧不答反问:“这是灵国跟蛮国的战争?” 众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都懒得回答。 这不废话吗? 楚牧摇头道:“不是,这是我和宁妖妖之战的第三次博弈。” 宁妖妖? 博弈?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都是我手中的棋子,我胜,则你们胜,我败,则你们败。” 所有人脸色难看无比,像是吃了一坨刚趴完便便的苍蝇,恶心至极。 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实权人物,连执棋者都不配?全都成了楚牧手中的棋子? 奇耻大辱! 这就像是楚牧在他们脑袋上撒了一泡尿,还要抱怨他们没有自动冲水功能。 一怒之下,众人习惯性的怒了一下。 “你们该害怕的,不是蛮军的强大,也不是宁诚的勇猛,而是宁妖妖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楚牧淡淡道:“十五万大军是怎么没的?宁妖妖想常人不敢想,做常人不敢做,布下十二金门阵,才让十五万大军一个不剩。” “那场惨白的根本原因,是你们所有人的心思,以及徐东的应对和策略,都被她掌控。” “怎么可能?” 田军帅黑着脸道:“区区一个蛮国公主而已,有你说的那么神?” “呵,田军帅,你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 楚牧冷笑道:“要不是你好大喜功,想借着胜利奠定自己的威望,还想跟秦州牧联合,削弱其他人的实力,战局不会落到今天这种艰难程度!” “十五万大军虽然被困在八卦谷,虽然被十二金门阵笼罩,但你和秦州牧的兵力要是能够在最前方,完全有杀出八卦谷,攻击悟道关的可能。” “虽然十五万大军依旧会死,但起码,能够给蛮军造成更大的伤亡,今天兵临城下的,就不是十八万蛮军,十六万?十五万?甚至更少!” “我……” 田军帅哑口无言。 一众反应过来的实权人物,已经恨不得将田军帅生吞活剥。 刁老开口道:“楚帅,其他的就先不说了吧,这次就算是你和蛮国公主的博弈,蛮军为什么会撤退?”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楚牧道:“攻城是最下下策的无奈之举,宁妖妖骄傲,绝不愿意用巨大的损失,换来神尊要塞。” “巨大损失……”刁老神色古怪。 他觉得楚牧未免太高估现在的神尊要塞。 四万多人守城,十八万人进攻,一座神尊要塞,根本不可能抹平四倍还多的人数差距。 “我知道!是楚帅的那封演讲稿。” 田军帅语气莫名:“激励死志,哀兵必胜!这样状态下的士兵,爆发的实力会超出想象,他们势必拼了命也不会让蛮军轻松破城,所以蛮军想要拿下神尊要塞,会损失惨重。” 众人怔怔看向楚牧,眼底深处各种异色闪烁。 “退了又能如何?”有人问。 楚牧道:“现在的神尊要塞,甚至包括整个灵国,都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未必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生出其他心思,如果有人背叛,骗来神尊要塞的城门,让蛮军长驱直入,是不是很省事?” 众人神色大变:“谁敢?灭他十族!” “人心善变,忠诚有价,当利益超出想象,铤而走险才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楚牧就不由想到惊蛰日前。 宁妖妖推波助澜,想把楚牧推到天龙众多大人物的对立面,让楚牧狠狠栽个跟头。 在楚牧危难之际,再出手相助,从而达到策反楚牧的目的。 有了楚牧帮忙,北境就等于是蛮国的囊中之物。 拿下北境,天龙北州还远么? 宁妖妖这个女人,如果真的小看她,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楚牧道:“还有。” “还有??”众人都有些麻木了。 一个退兵,算计这么多? 蛮军带的粮草物资不多,从时间上算,两天后估计就要弹尽粮绝。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一喜。 楚牧撇撇嘴:“你们想多了,宁妖妖死都不会退,你当她带着大军出来遛弯旅游的?” “没了吃的,蛮军必须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要么攻下神尊要塞,要么活活饿死,你们猜猜,那个时候的蛮军,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会有多可怕?” 一股凉意从众人脚底直直蔓延到头顶。 各自脸上惊骇莫名。 宁妖妖这个蛮国公主,当真算计到这种地步了? 她一个女人…… “两天……两天……” 田军帅呼吸有些粗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各自调兵需要时间,大军补给也并不是有点吃的,有点水喝,有点寻常药品就足够。” “两天时间,除了那些顶不上任何作用的乌合之众,顶多只有五万精锐将士能赶到神尊要塞。” “跟蛮军比起来,人数依旧少一半!” “楚帅!” 田军帅拱手抱拳:“请不要再打哑谜了,我们到时候怎么赢?说出来听听,也好让我们心中有个准备。” 楚牧却并不打算回答。 他淡淡道:“蛮军为什么撤退?” “这……” 众人看傻子一样看楚牧,你自己刚刚分析半天,不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么?还问我们? 怎么?还想让我们夸你好棒棒? 第340章 舆论、谣言! “不错,刚刚我是分析了蛮军撤退的用意,但真正让蛮军选择退兵的。” 楚牧指着自己:“是我!” “如果不是我在,宁妖妖不会撤退,现在已经攻城,神尊要塞连今晚都撑不过,就要被破。” 尽管楚牧有装叉的嫌疑,但众人无言以对。 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所以,你们不用管其他,我说了,这是我和宁妖妖之间的博弈,宁妖妖擅长谋划人心,但很不巧,她计算人心,我计算她,蛮国必须败。” 听着楚牧理所当然的话语,众人心底稍稍安定不少,神色却古怪。 真的很想往那张莫名自信的脸上,狠狠扇上几鞋子! “后天之前,蛮军不会再进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楚牧伸了个懒腰,对刁老说道:“刁老,让人去伏羲城跑一趟,在总督府外设立一个招募处。” “招募处?招募谁?” “宗师境强者。” “你认真的?” 众人愣住。 宗师境强者,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顶尖战力。 皇族都要客气对待。 很多宗师境强者,只要但凡觉得自己还有一线希望,都会潜心修炼,朝着战神境努力。 有几个宗师境在外面活蹦乱跳? 楚牧这种妖孽是例外,没有代表性。 楚牧理所应当的道:“蛮军入侵,东部边境危在旦夕,我相信会有一些隐世不出的宗师境,会来帮忙。” “另外,每天早中晚,吃饭的时候,顺便激励一下大军,勤加动员,但只能喊口号。” “这……宗师境强者上了战场又能怎么样?个人战斗力强横,对上战灵还是只能跑路,他们发挥的作用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但也没想象中那么小。” 楚牧也懒得解释,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时间无声流逝。 灵国到处都有人赶往伏羲城,一腔热血,要求上战场,帮助驻守神尊要塞,抵挡蛮军。 这些人,就是田军帅口中的乌合之众。 但他们千里迢迢赶来神尊要塞的时候,却被告知,只有宗师境才能入神尊要塞。 其他人,哪怕是九品武者也不准进。 至于连武者都算不上的普通人,或者退役老兵,从哪来回哪去吧。 这让很多人寒了心。 不过与此同时,也杜绝了隐藏在人群中的蛮国情报人员。 他们想进神尊要塞打探详情的计划落空,立刻就开始挑动舆论攻势。 不断用各种途径煽风点火,斥责神尊要塞内的那些实权人物们公然卖国,不让他们这些拳拳之心的爱国人士参与抵挡蛮国入侵的行动,铁了心要把玄州拱手相让等等。 甚至矛头直接对准了身为玄州州牧的秦州牧,说他卖国求荣,实际上早就已经投靠了蛮国,否则东部战区被打得这么惨,玄州怎么一直没见支援? 一时间,无数人被带了节奏。 喧哗漫天,各种游行、声讨,越发严重。 甚至还有很多的军中将士都受到了影响,神尊要塞内一片萎靡,无论怎么动员,都已经没用。 田军帅等人顶着巨大的压力,脸色无比难看,有苦说不出。 他们之前是没在意蛮国的入侵,可来了东部边境之后,送了一波人头,才知道蛮军的可怕,已经各自抽调精锐,想要打败蛮军。 只是大军还在筹备当中而已,时间上恐怕有点来不及。 驻守神尊要塞的四万多将士,逐渐顶不住国内沸腾的民怨,又开始请求出要塞跟蛮军决一死战。 宁愿死,不当缩头乌龟。 刁老等人伤透了神。 这一切,有宁妖妖的推波助澜,也有当下形势的正常发展。 楚牧就有心理准备,不予理会。 蛮军退后的第一天,就这么无比艰难。 第二天一早,头顶之上,无数纸张犹如雪花般漫天飞舞。 神尊要塞、伏羲城,都能看到纸上写着大人物们无能,害怕自己死在神尊要塞,所以龟缩不出,拖延时间苟活。 同一时间,宁妖妖和宁诚,以蛮国公主,以及蛮国亲王的身份共同发声:他们之所以进攻灵国,是因为跟掌权的大人物们有仇,发誓不会踏入玄州一步。” 同时,也表示:“如果灵国愿意拿下楚牧,生死勿论,那么蛮军会彻底退出灵国的边境,二十年不犯。” 前者,很多有理智的人不信,但舆论是能裹挟的,人从众,就会失去独立思维。 再被推波助澜一番,就变成了事实。 神尊要塞内拒不出战的实权人物们,全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纷纷丢了人心。 而后者…… “我们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拿下楚牧,就能换来起码二十年的和平,这买卖很值啊!” “宁妖妖打得好主意,天龙比咱们灵国更富饶,只要北境没了楚牧,蛮军重新进攻天龙,势如破竹,偌大的北州,落入蛮国手中,自然不用再挂念咱们的玄州。”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觉得可以!” “问题是怎么跟天龙交代?” 一群人悄悄咪.咪的,在田军帅住所内碰头。 他们对宁妖妖的话动心了。 打退蛮军,要付出很大代价。 但要拿下一个楚牧,简单太多。 哪怕楚牧宗师境无敌,多来几个战灵,只要封锁了他逃生的途径,困也困死他! 而且,他们本来就对楚牧非常不满。 特别是田军帅,很早就想杀楚牧。 宁妖妖送了一个不容拒绝的借口,为什么不趁势而为? “我觉得还要从长计议!” “楚牧是天龙派来帮忙的,结果被咱们交给蛮国,换取和平,天龙能罢休?” “天龙的国力潜力,可都比蛮国要强,咱们贸然招惹天龙,很不明智啊……” “可我们有什么办法?蛮军明天就会进攻,按照楚牧所说,背水一战的蛮军,我们要怎么挡?咱们的将士,还要死多少?” “那么多条人命,难道比不过他一条命?我觉得楚牧自己也能想明白我们的苦衷。” “有点道理……天龙国主派楚牧来给咱们帮忙,咱们用他换和平,不就是帮上忙了吗?” “是啊是啊……” 一群人为自己的贪生怕死和卑鄙无耻,找足了借口。 田军帅却说道:“诸位,楚牧肯定要死,但不是现在,我们还得罪不起天龙,但是我们可以跟宁妖妖商量。” “她只要退兵,我们就会在楚牧返回天龙的途中截杀,到时候……蛮军退兵了,我们再把楚牧的死,放在宁妖妖身上,完美!” “好!好一招驱虎吞狼!就按田帅说的做!”众人欣喜不已。 第341章 老两口! 世界上各国的目光,汇聚到了灵国东部边境。 熊国发来消息,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出兵抗击蛮国。 北边与灵国相邻的天楚、匈奴等国,也都开始调兵,在边境上进行演习。 说是演习,一旦发现有可乘之机,演习就会变成入侵战争。 灵国一边在其他边境线上加强守备防御,另一边拒绝了提出派兵帮忙的熊国等国家。 都是狼子野心,让他们的军队进入国境,等于引狼入室,到时候想让他们退出去,可就难了。 更多的,是吃瓜群众,笑嘻嘻的看着灵国的混乱,茶余饭后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仿佛一个个都是绝世谋士,挥挥手,就能以五万不到的兵力,杀光十八万蛮军。 神尊要塞内的气氛越发凝重了。 灵国近亿的民众群情激奋,并不理解为什么要一直龟缩着,纷纷呵斥痛骂。 “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当卖国贼吗?” “都是那些该死的大人物,丢了我们灵国的脸!” “神尊要塞里面的士兵都是废物!怕死还上什么前线?换了是我,就算品了这条命,也不会一直缩着。” “凭什么不让我们参战?我们怀着赤诚之心,抱着必死的信念,千里迢迢大老远的跑来这里,难道就是在神尊要塞外面干看着的吗?” “我恨呐!有心报国,却被挡在外面!” “奸人误国,灵国迟早药丸!” 无数人痛骂,沸反盈天。 神尊要塞内每一个士兵,都低着头,憋红了脸。 “我受不了了!” “将军,让我出去跟蛮军拼了吧!” “对,拼了!” “我宁愿死,也不想再继续被骂了!” “我踏马到底为了什么?敌人骂我们是懦夫,我们保护的民众也骂我们是废物!我受不了这委屈!” “出战!我们要出战!” 实权人物们烦躁不堪。 顶着全国人民的骂声,连麾下的将士都有兵变的迹象,援军依旧还需要时间才能赶来。 形势前所未有的严峻。 田军帅暗中派人跟宁妖妖取得联系,进行沟通和谈判,另一边又带着众人找到楚牧,询问楚牧到底有什么退敌的办法。 “楚帅,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不能先告诉我们么?难道我们还能泄密给蛮军不成?” “是啊楚帅,我们现在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国内一片骂声,再这么下去,蛮军没打过来,我们已经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看着一脸焦急的众人,楚牧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诸位稍安勿躁,我还在等。” “等?等什么?等蛮军杀过来,攻破神尊要塞,攻入玄州大开杀戒吗?” 众人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暴起。 “身居高位,还怕被骂?” 楚牧面无表情看着这群人:“不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误解和羞辱,怎么能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 “明天蛮军必然攻城,就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再急也不急在这个时候了,你们先安抚一下将士们,谁也不准主动出战。” “修仙山城出战,十五万大军灰飞烟灭,这样的前车之鉴还不够痛么?” 众人无言以对。 “报!” 此时,有传令兵快步而来:“刁老,有宗师境强者前来助战!” “哦?快请!” 脚步声缓慢响起,宗师境强者来了。 来的还是两个。 一男一女,身形佝偻,白发苍苍。 “啊!是于老先生和杜老夫人!” 众人惊呼。 楚牧在打量这两位老人。 他们彼此搀扶着,应该是一对相伴一生的夫妻。 全身透着一股暮气,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 楚牧问道:“这两位是?” “于老先生和杜老夫人,是我们灵国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百年前是无数人仰望的年轻天骄,二人于万国之战前夕举行了婚礼,而后就投入了保卫灵国的战役。” “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这两位早已成为我们灵国的大英雄,三十年前两人宣布退隐,从此再无消息。” “没想到……” 刁老眼中泛起不忍之色。 楚牧眼神稍稍恍惚了一瞬。 也就是说,二老起码是一百二十岁的人了。 跟天玄医门的韩神医是同代。 不过韩神医看起来身体状况很好,而这两位,已然行将就木。 “见过于老先生!见过杜老夫人!” “您二位怎么来了?” 认识这老两口的人不少,纷纷恭敬行礼。 “见过诸位。” 于老先生笑呵呵拱手,语气里透着沧桑:“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不请自来,诸位别介意。” “介意!” 刁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两位老英雄,你们早就退隐,应该颐养天年才对,这里是我们的战场,您二老是想让天下人说灵国后继无人吗?” 杜老夫人笑容慈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不敢,您老叫我小刁就行。”刁老连忙应声。 “行,那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小刁。” 很违和的称呼,但在二老的年龄面前,却又显得那么合理。 以刁老的年龄,确确实实,是二人的孙子辈。 杜老夫人说道:“万国之战后,咱们灵国安逸太久了,这次蛮军入侵,听说来了个王者,实力很强,无人能及,我们夫妻俩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想着不如再咽气之前,再为灵国出把子力气。” 不等众人开口,于老先生说道:“你们就别劝了,我们夫妻二人,不想死在病床上,戎马一生,兜兜转转,也该选择战场作为最终的归宿。” “那劳什子烈王,交给我们两口子。” 看着老迈但豪迈的于老先生,众人肃然起敬。 楚牧同样行了礼。 两位老人年龄太大了,已经快到寿限,体内气血衰退得厉害,一旦动手,他们的身体无法承受。 也就意味着,他们会死! 明知道会死,却依旧来了。 万国之战就曾保卫灵国,隐居三十年,在这国难当头之际,再度挺身而出! 如何能不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恭敬和仰慕? 但在这股仰慕和恭敬之后,楚牧由衷的愤怒。 他冷冷看着面前这些实权人物,质问道:“偌大的灵国,难道就找不到其他能够跟宁诚抗衡的人了么?” 于老先生看向楚牧,眼底微微掠过一抹惊意:“小伙子别生气,我们老两口很庆幸自己还能为国家出点力,这是我们的荣幸。” 楚牧沉默了下去。 一群实权人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见他们纷纷吞咽唾沫,似乎喉咙很不舒服。 第342章 提前进攻! 夕阳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带着不甘,落到了山后。 最后一缕余晖消散,夜色便气势汹汹而来,淹没了一切。 神尊要塞内灯火通明。 四万余将士被汇聚起来。 两位老人家坐在高台上,笑吟吟的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将士们。 刁老眼睛有些红,拿着喇叭嘶声力竭的大吼:“将士们!看看他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有摄像头近距离拍摄老两口,于是两张苍老的面容,清晰出现在大屏幕上,所有人一抬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 毕竟三十年前二老就已经归隐。 “于老先生和杜老夫人,他们是我们灵国的大英雄,是万国之战时保卫灵国,硕果仅存的上将!” “他们老了……一百二十余岁!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们来了!” “你们,难道不觉得羞耻么?” 大军失声。 有人热泪盈眶,有人默默掉泪,有人恨得咬牙切齿,内心无比悲愤。 无能啊! 灵国所有的后人,都该觉得羞愧! 两位老人家的到来,神尊要塞内刁老的话语,主动被传播了出去。 这一晚,灵国的民众停止了喝骂,无论身处何地,看着这直播画面,都喉咙哽住,眼眶泛红。 神尊要塞外,数十万从各地自发汇聚而来的民众,全都紧握着拳头,内心无比压抑。 他们心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 所有人都在这样的情绪渲染下,想要不惜一切跟蛮军拼命。 可是,神尊要塞城门紧闭,有几个宗师境强者坐镇,哪怕是九品的武者,也没人能冲进去。 修仙山城内,宁妖妖脸色难看。 她不断发动舆论攻势,为的就是制造三层矛盾,让神尊要塞内的人妥协,放各地自发来援的民众进去。 到时候会让藏在其中的探子鼓动这些人,与神尊要塞的守军形成对峙,冲开城门。 即便这个计划不行,也能让神尊要塞的守军承受不住压力,被迫主动出击,重演修仙山城的战局。 可她没想到,楚牧竟然用两个老家伙,就化解了所有的矛盾,并且重新激励了守城的将士。 明天的攻城战,真的只能背水一战了么? “妖妖!” 宁诚匆匆来了,脸上满是狐疑和不解:“刚刚得到消息,灵国又在大肆散播十五万大军在八卦谷被屠戮的画面,说我们很强大,灵国不可能战胜,明天肯定会败,我们会冲破神尊要塞,杀进玄州,没人能救。” “你是你的攻心计划吗?” 宁妖妖怔了怔,悄然握紧了拳头。 “怎么了?”宁诚发现宁妖妖不对劲。 宁妖妖脸色难看的笑了笑:“先推入绝望的深渊,再重新迎来希望,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宁诚听不懂,但他不难理解:“这又是楚牧那个混账的谋划?” 猛的,宁妖妖站起身来,目光如电,冷声道:“走,去烧粮!” “什么?烧粮???”宁诚脑子一片空白。 灵国有人唱衰,消磨民众和镇守要塞将士的斗志,跟我们自己烧自己的粮食有什么关系? 宁妖妖已经大步出门。 宁诚想不通,但连忙跟上。 修仙山城,向神尊要塞一侧。 十八万大军被召集,密密麻麻排出十几里地。 如山的粮食,被堆积在一起。 看起来很多,但也只够十八万大军吃上两顿而已。 而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宁妖妖拿着火把,登上高台,毫不犹豫将火把扔到了粮食山。 轰! 被浇了汽油的粮食山,瞬间被点燃,火光冲天,焦味弥漫。 全军变了脸色。 把吃的给烧了?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粮食,都被我烧了!一粒都不会留下!” 宁妖妖的声音,通过层层转达,传遍全军。 “所有能喝的水,都被我倒了!一滴都没有了!” “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死在神尊要塞!” “第二,活着杀进玄州!”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选择!我宁妖妖没有撤退可言!” “将士们,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神尊要塞就在那!攻破它,我们有吃不完的粮食,有用不完的钱!你们抢夺的一切,都归你们,不用上交一分一毫!” 宁诚愣愣的看着冲天火光为背景下,屹立高台上之上,长发乱舞的宁妖妖,此刻才后知后觉的醒悟。 背水一战,提前了! 她的打算很简单。 你要玩哀兵必胜,向死而生,那我就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在斗志上不相上下,剩下的,就看谋略和大军本身的战斗力。 蛮军从不弱于人! 在贫瘠土地上,凝聚各个蛮族部落才建成的蛮国,我们的大军所向无敌! “现在!全军听令!目标神尊要塞,破开它!退后一步者,杀无赦!!!” “杀!杀!杀!” 轰隆隆…… 蛮军凶神恶煞的出动了。 宛若一条狰狞恶龙,向着神尊要塞而去。 “报!!” 蛮军刚动,神尊要塞内得到消息。 实权人物们大惊失色,浑身都在发抖。 “蛮军进攻了!” “他们把粮食都烧了???” “这是誓死要破开神尊要塞啊!” “怎么办?现在去抓楚牧给宁妖妖,还来得及吗?” 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是蛮军入侵以来,最后的一战。 要么蛮军败退,短时间内再也无力踏足灵国。 要么神尊要塞被破,蛮军直入玄州,灵国被迫谈判,割地求和! “这一切都是从楚牧在谋划!快找他去!千万别让他跑了!” “说不定已经跑了!你们没发现,他带来的那些人,这几天根本就没露面吗?我已经让人找过,根本就没在神尊要塞!” “别让他跑了!!” 一群人惊慌失措,就连刁老也是心惊胆战至极。 正要去抓楚牧,楚牧却主动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 愤怒表情僵硬在脸上,众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消息我知道了。” 楚牧依旧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只是有些感慨:“没想到宁妖妖这么果决,确实比宁诚要难对付多了。” “楚牧,我们现在怎么做?” 也懒得称楚帅了,直接叫楚牧的名字,可见他们心里有多愤怒。 “援军还没来么?”楚牧问。 田军帅等人彼此看了一眼,道:“第一批五万大军,还有一个小时就到!” “那就当已经到了吧。” 楚牧道:“整军,调运军备物资,准备守城。” 第343章 嘻嘻! 天龙,皇城。 摘星殿。 穿着纱织睡衣的国主帝恒,躺在一个身材样貌都堪称极品的妖娆女人腿上。 女人含羞带俏,给帝恒喂着葡萄。 应龙首领百展,就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佝着腰,神色平静。 咀嚼两下,帝恒咽下甜美的葡萄,反手在女人的伟岸上重重捏了一把,心满意足,笑呵呵的问道:“百展,你说咱们的北牧王,会怎么打这一仗?” 百展头也不抬,恭敬回答道:“国主,属下不懂率军作战,不知道北牧王会怎么打仗。” “随便说说,跟本皇闲聊。” “属下确实不知道。” “你也太没趣了,滚滚滚,把内阁长老们都叫来。” “是……” 百展行礼后退去。 帝恒的目光,落在了女人娇俏妩媚的脸上。 坐起身来,阴邪的笑道:“趁着那些老家伙还没来,你陪本皇先玩玩。” “呀……嗯……” 女人被帝恒扑倒。 一个多小时后。 “拜见国主。” 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匆匆而来。 老年人没有夜生活,睡得早,迷迷糊糊接到国主召见的消息,从家里跑来,却见进入贤者模式的帝恒,衣不蔽体,坐在床头打哈欠。 “阁老们都来啦?随便坐。” 帝恒随意的道。 “不知道国主这么晚召见我们,有什么事要商量么?” 众人各自坐下,眉头紧锁。 这些天帝恒很反常,没有以前勤奋了,会议也少了很多,而且让人到处搜罗美女,喝酒谈情,醉生梦死,似乎想当昏君。 这怎么能行? “诸位,灵国的事情都知道吧?” 帝恒简单的将东部边境的情况说了一遍,道:“宁妖妖率领十八万蛮军,焚烧粮食,倒掉清水,玩一招弹尽粮绝,背水一战,你们觉得,靠着神尊要塞五万不到的守军,咱们北牧王要怎么赢?” 阁老们面面相觑。 聊灵国的事情? “大晚上的反正无聊,随便聊聊天,吃吃瓜,何况咱们北牧王过去帮忙,眼下这困境,本皇也对北牧王很是担忧啊。”帝恒再度说道。 无聊? 吃瓜? 老头们脸上的皱纹蠕动,想抄起鞋子给帝恒脸上狠狠来几下。 本国的事情都忙不完,隐匿的黑盟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全国封锁,经济损失极大,你不关心这些,大晚上把我们叫来吃灵国的瓜? 混账东西! “怎么?你们都不看好北牧王?” 帝恒见阁老们不说话,有些不耐烦。 穆千山迟疑了一下,道:“国主,如果援军来不及的话,神尊要塞是守不住的,毕竟兵力相差太大,而且蛮军在气势上并不比灵国守军差。” “嘻嘻。” 帝恒笑道:“行啊,那本皇跟你打赌,敢不敢?” 穆千山连忙道:“臣不敢。” 帝恒道:“不行,快说敢,不然本皇就要生气了。” 穆千山:“……” 一众阁老:“……” “不给本皇面子?”帝恒脸色沉了下去。 “敢……” 穆千山等人脸色更加凝重几分。 国主前后不过短短几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们都快怀疑帝恒被人夺舍了。 “对嘛,嘻嘻。” 帝恒转怒为喜,说道:“本皇肯定是无条件支持北牧王的,如果我赢了,你们就多说一些好听的话,本皇爱听。” “要是本皇输了……” 帝恒似乎有些为难,想了想,眼睛一亮:“如果本皇输了,就给你们每个人发个老婆怎么样?” “噗……” 一群老头瞪大眼睛,脸色都泛红,差点暴走。 老子晚上起夜都尿湿鞋子,你给老子发老婆?拿来干什么?相望空流泪? 昏君! 简直混账! 帝恒似乎并没有看到几个老头愤怒的脸色:“你们不满意吗?” “臣不敢。” “快说敢!” 帝恒不满的道:“不然本皇罢免了你们,都告老还乡去吧。” 众人大骇,惊疑不定的看着帝恒。 国主肯定是被人夺舍了! 否则性情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穆千山沉默着,忽然开口:“国主,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什么话?” “……老臣累了,请国主允许老臣回家休息。” “行啊,那你回去休息吧,从今往后不用再来了。” “!!!” “哎呀,开玩笑的,你们都是本皇的栋梁,本皇怎么可能舍得让你们告老还乡呢?嘻嘻。” 一群老头脸色狂变。 嘻你麻迈批嘻! …… 天龙北境。 霸刀等人聚精会神看着直播画面。 蛮国前军距离神尊要塞已经越来越近了。 可以清楚看到神尊要塞上守军忙得脚不沾地,各种守城的军备物资都已经就绪,做好迎接大战的准备。 “楚帅呢?怎么一直没露面?” “我觉得灵国一系列的变化,都是楚帅的手笔。” “就不能是军师的?” 苍云说道:“我最了解楚帅,他要是在,早就冲出去把那烈王吊起来打,顺便抓了宁妖妖,逼迫蛮军撤退,何必这么麻烦?” “以楚帅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万军从中来去如风。” “有点道理……” 一众北境高层,竟然丝毫没有怀疑苍云谁的话有什么问题。 似乎在他们心中,楚牧就是无敌的象征。 一旁的威武悄悄撇嘴,小声骂了一句蠢货。 真当楚牧无敌?还是当蛮军战灵是假的? “你在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霸刀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黑色鬼头刀放在了桌上。 “魏副帅,想被分成八块还是十八块?尽管开口,末将刀功一向很好,安全无痛苦,保你无后顾之忧。” 魏武不应声。 苍云咧着嘴,露出狞笑:“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咱们魏副帅是文明人,老刀你别这么野蛮……魏副帅,不如今晚我跳舞给你看,最近新学了一支舞,嗷嗷带劲。” 魏武面色瞬间惨白,脸上冷汗不断冒出,眼神惊恐万分。 “苍……苍云将军,我错了……饶命……” “废物!懒得跟你计较,蛮军要准备攻城了,看楚帅表演吧。” 魏武生出劫后余生之感,庆幸无比的擦着冷汗,眼睛也落在了直播画面上。 与此同时。 天龙南疆战区、西原战区、东海战区,纷纷关注。 苍国、骠国、寮国、熊国、蛮国、天楚、匈奴、南北越、藏国、武蒙…… 这世上大大小小的国家,都在这一刻,将目光汇聚到了灵国东部边境,神尊要塞。 这一战,将决定蛮军的战略意图是否达成。 也将决定灵国其他边境接壤国家,对待灵国的态度。 第344章 夫人,陪我再走一遭!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似惊雷。 整个神尊要塞似乎都在为之颤抖。 夜色之下,蛮军来了。 神尊要塞内的守军,远远看着,目中充满了悲愤、凄苦、哀怨、仇恨、麻木…… 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唯独,少了战意! 这一战,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就跟这黑夜笼罩的世界一样,伸手不见五指。 反正也没有希望了。 反正必败的局面。 反正都被骂得祖坟都被冒烟,死就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种种消极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中蔓延着。 田军帅、刁老等实权人物,看向楚牧的目光格外复杂,龇牙咧嘴,像是要把楚牧生吞活剥。 到了这一刻,他们还是怀疑楚牧到底是来帮灵国,还是来毁灵国的。 故意散播消息,使得全军没了斗志,士气降低到冰点。 蛮军又提前进攻,半夜出击,烧粮食倒清水,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而来。 这对灵国来说,无比至关重要的一战,该怎么打?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提前看清结局。 神尊要塞保不住! “想砍我?” 楚牧察觉到情况不对,许多精锐将士往他身边凑。 而且看起来,是想结战灵之阵。 他冷冷看着田军帅等人:“眼看就快赢了,所以打算过河拆桥?” 众人脚趾头都抠紧。 楚牧不尴尬,他们帮楚牧尴尬一波。 眼看快赢了? 你踏马到底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赢在哪里? 怎么赢? 一个个咬牙切齿,不屑再回答。 心里想着,神尊要塞告破之前,先把楚牧拿下,生死勿论,也好有资本跟宁妖妖进行谈判。 毕竟宁妖妖说过了,只要拿下楚牧,就会退出灵国。 “把你们的小心思都先收一收。” 楚牧看着那密密麻麻如同潮水涌来的蛮军:“这一战能赢,但是会很惨烈,做好心理准备。” 蛮军在五百米开外停下了。 宁诚赤手空拳,大步走出,看了眼脚下深红色的土地,仰头,脸上满是冷厉之色。 眼前这座雄关,是灵国玄州最后一道防线,也是蛮军必须要历经的一次考验。 “将士们!前面!” 宁诚抬手指着神尊要塞:“那后面,有无尽的粮食,有无尽的财富,有无尽的灵国美女!有一片肥沃的土地,等着我们去种粮食!” “为了蛮国!为了国主!我们必胜!” “杀!杀!杀!” 震天的杀声,回应了宁诚。 地动山摇,令人绝望。 “将士们!随本王一起,进……” “宁诚!” 宁诚正要下令全面攻城,一道喝声从城头上响起。 七品以上的武者,视线就已经不受夜色的阻碍,宁城自然更能看得清清楚楚。 “楚!牧!” 他喊出楚牧的名字,任何人都听得到这呼喊之中,包含的浓烈恨意。 嘎吱…… 忽然间,神尊要塞的城门敞开了。 “怎么?现在想起来投降?本王不接受!”宁诚脸上在笑,心底却越发忌惮。 就像是惊弓之鸟。 楚牧任何反常的行为,都足够让让他心惊肉跳。 “灵国人,誓死不投降。”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低沉,沙哑,却有着某种震颤人心的力量。 无尽目光汇聚之下,两道略有些佝偻的身影,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那是两个老人。 白发苍苍,皮肤如干枯树皮,皱皱巴巴,还夹杂着黑褐色的老人斑。 岁月在二老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却掩盖不住那两双深凹的眼眸里,誓死守卫家国的坚毅。 老两口手牵着手,彼此搀扶,走得很慢,很慢。 他们已经靠着彼此,走过了百年的岁月。 面对如狼似虎般凶狠的蛮军,二老脸上露出了笑容。 “夫人,你觉得我今天帅吗?”于老先生笑呵呵的问身旁的妻子。 他穿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干净,整洁,简单。 “帅,你一直都很帅。” 杜老夫人咧着嘴笑,一口牙齿全都掉光了。 于老先生笑呵呵的道:“你也很漂亮,跟一百年前咱们结婚的时候一样漂亮。” “全国民众都看着,你也不害臊……” “哈哈……不知不觉一百年……咱们灵国多少年来着?” “老糊涂了?开国至今,快四百年了。” “快四百年了啊……” 于老先生笑眯眯的道:“四百年风雨飘摇,击不垮我们灵国人,区区十几万蛮军,就想折断我们的脊梁?” 杜老夫人说道:“你这背都驼了二十来年了。” “那今天……再挺直一次吧,为灵国,为千千万万后来人,为了咱们的子子孙孙……” “好,听你的。” 二老的交谈,清晰传遍空荡荡的战场,传过了神尊要塞,传入玄州,传遍灵国,传至整个世界! 此时此刻,无论神在何方,无论什么身份,正在看着这直播的人们,肃然起敬。 灵国知道两位老人家身份的人,更是热泪盈眶。 一片死寂。 于无数人瞩目之下,两位老人佝偻的身躯,慢慢的,挺直了起来。 两股深沉,广阔,磅礴而强大的气息,骤然冲天直上。 宛若平地起惊雷,宛若狂风卷山岗。 两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这一刻,强大到让人颤栗。 “那小子,听说你是蛮国的王者,敢跟我们老两口打一场吗?”于老先生霸刀绝伦,抬手指着宁诚。 宁诚面色肃然。 按理说,他不该接受。 直接挥军而上,展开攻城,破开神尊要塞! 可人家已经叫阵了! 无论是身为王者的尊严,还是身为宗师境强者的骄傲,亦或者,对两位老人的尊重。 他必须接受! 否则今晚过后,千夫所指,名声尽毁! 但宁诚还是没立刻应声。 他在等。 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 宁诚沉默着,往前迈出了一步。 “蛮国烈王,宁诚,送两位上路!” 他应战了。 因为宁妖妖没派人阻止,说明可战! “夫人,陪我再走一遭。” “走吧,咱们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无数人泪目之中,二老并肩冲向宁诚。 顷刻间轰然巨响,三人已经交战。 宁诚眼中杀意汹涌,运转体内劲气全力攻击,没有因为两位老人行将就木而留手。 他的想法很简单。 杀了眼前这两人,为即将爆发的攻城战祭旗,同时也能让灵国守军的士气更一步跌落。 拿下神尊要塞,就能少付出很多代价。 第345章 哀兵必胜! 三个在宗师境都属于顶尖那一层次的强者交战,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楚。 就像是镜头模糊了一样。 只能听到一声声延迟传来的震耳闷响,还有犹如厉鬼哀嚎的音爆。 “烈王无敌!烈王无敌!” 蛮军大吼,士气如初升朝阳。 反观神尊要塞内,却是死寂一片。 无人鼓劲,无人加油。 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士兵们的眼睛,逐渐有血丝攀升。 那跌落至谷底的士气,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凝聚。 直播镜头忽然转了画面。 身穿战甲的刁老,一头白发凌乱。 他老泪纵横的道:“知道他们是谁么?于老先生,杜老夫人……他们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 “三十年前宣布隐退,他们的大限将至,快走到人生终点!” “他们本可以善终,可以彼此手挽手,再看朝阳升起,看夕阳落下,在满堂儿孙的守护下,安详闭眼!” “但他们来了!因为我们这些后辈的无能!守不住灵国的边境!挡不住敌人的入侵!” “他们抱着必死之心,来了战场!” “是的!我们打不过蛮国!我们肯定会败!可是……看看他们吧!” 直播画面应声切换,来到了神尊要塞下。 两位老人跟烈王宁诚,是同一层次的强者。 可他们真的太老了,气血衰退,体力不支。 一开始全力爆发,想要速战速决,宁诚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宁诚发现对方以死相拼,立刻做出改变,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宁诚转攻为守,躲避闪退,拖延时间。 此刻,两位老人的动作已经变慢了很多。 他们苍老的脸上,遍布着汗水,肉眼可见在喘息,却依旧在奋力攻击。 时不时跟宁诚硬拼,始终保持上风,是因为老两口相伴百年,配合对敌的默契十足。 渐渐地,他们变得有些狼狈。 那整洁的中山装被劲气撕裂了口子,沾染了尘埃。 画面再度切回到刁老身上。 依旧是老泪纵横,满是皱纹的面容,却涌出难以言说的冲动。 “就算败了,又怎么样?灵国四百年风雨,我们败过很多次,但我们一次又一次站了起来!” “两位老英雄会战死!还会有我们顶上去!” “我们会战死!还有后来人!还有我们的子子孙孙!会顶上来!” “蛮国犯我山河!每一个灵国人都不能忍!我会死战到底!” 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声响起:“我,田军帅,死战到底!” “我!玄州州牧,死战到底!” “我……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一声声呐喊,一道道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还有一个明显稚嫩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刀:“我在军中长大,今年十四岁,我爸说我已经是个男子汉,我愿意为生我养我的灵国,死战到底!” 无数人泪崩当场。 一颗颗因为散播必败消息而死寂的心脏,悄然剧烈跳动起来。 “死战到底!” 汇聚无数人的声音,化为了雷霆,震颤了天地。 与两位老人交战的宁诚,暗道一声不妙,眼中凶戾之色明显。 他突然停止了躲避,身上劲气疯狂运转。 不能再拖! 必须速战速决,击杀这二人,摧毁灵国人刚刚凝聚起来的死战之意! 轰隆隆…… 宁诚重新对拼,让老两口如愿。 可他们真的太老了。 从压着宁诚打,到两人联手才能与宁诚齐平。 胜负,早已注定。 夫妻二人对视,各自坦然一笑。 这一战无论胜负,等劲气耗尽,他们都会死。 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能拉着烈王陪葬,自然是极好的。 反之,就算是死在烈王手里,只要能激励国人,这两条即将燃尽的老命,也算值得。 城头上,楚牧静静看着。 他郑重的拱手,朝着下方恭敬一拜。 “噗!” 三人都想尽快解决对方,战斗不可避免的变得惨烈。 宁诚受伤,口喷鲜血,却丝毫不退。 两位老人身上,伤痕也渐渐的多了,嘴角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流淌。 某一刻,楚牧内心深深一叹。 战斗结束了。 “夫人,我们尽力了。” 于老先生咳了一声,鲜血喷出,夹杂着内脏碎块。 在他身旁,杜老夫人含笑点头。 那张原本慈爱祥和的脸上,遍布着如瓷器碎裂一般的裂纹,看起来凄厉可怖。 “是不是很丑?”杜老夫人问道。 于老先生摇头,咧嘴笑:“还是那么美。” “贫嘴……走,咱们回家。” “好,回家。”老两口手挽着手,不再理会宁诚,转过身,朝着神尊要塞,慢吞吞的走来。 宁诚胸膛略有些凹陷,浑身被鲜血染红,却是郑重其事的拱手,朝着二人的背影深深一拜。 两位老人在万众瞩目下走来。 却在距离神尊要塞城门不过区区两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夫人,走不动了……” “没事,我陪你……” “走啊!!!” 城头上,有将士发出悲呛的大吼:“再走两步,就快到家了!走啊!” “快走啊!老先生老夫人!回家啊!” “为什么不走?就两步!马上就回家了!!” “走啊……” “求求你们……走吧!回家!!” 无数人泪崩如雨,嘶声痛哭。 无数人紧咬着牙,大声咆哮。 于老先生呼吸急促起来,笑呵呵的道:“回不去了。” 身旁杜老夫人将头靠在了他重新佝偻的身上,喃喃道:“没关系,我们脚下本就是灵国的土地,我们一直都在家……” “这辈子,知足了。” 两位老人就在神尊要塞大门前,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天呐!!!” “老先生!老夫人!” “为什么?蛮国!蛮国!!!” 神尊要塞内外,将士、民众,悲声一片。 无数看着直播的灵国人,嚎啕大哭,歇斯底里。 城头上,刁老等人跪了一片。 楚牧目视着那两道身影,喃喃道:“送二位灵国英雄!” 随后,他看向刁老等人:“二位老英雄的战斗结束,但战争才刚开始,接下来,该你们了。” “是的,该我们了。” 众人起身,脸颊残留痛苦的泪痕,却扬起了笑容。 “该我们了!” 不足五万的神尊要塞守军,齐齐站起身来,身上涌动着一抹淡淡的血色。 楚牧眼神复杂。 这一幕,见过啊…… 当年的北境,何尝不是这样? 极致的颓丧,极致的悲哀,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之后。 有人挺身而出,以自己的血肉构筑城墙,唤醒无数人歇斯底里的战斗意志。 哀兵,必胜! 第346章 援军终到! 两位老人的尸体,已经被送回神尊要塞。 城门紧闭着。 城头上,五万伏羲城而来的守军,穿着东部边境战区将士的战甲,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死意。 他们上了城头,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而城内四万余精锐大军,则一个个低着头,紧握着手中兵器。 没有嘶吼,没有咆哮,一片死寂。 每个人的双眸之中,都猩红一片。 脑海中不断浮现两位老英雄战死的画面,杀气与死气,悄然酝酿着,积蓄着,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神尊要塞城下,浑身浴血的蛮国烈王,他眼神明亮得像是星辰。 这一战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因祸得福,突破了自我,武道实力更强了一些。 只等回去养好伤势,感悟一番,就能让人刮目相看。 “楚牧,下次再见,我一定会杀了你,把你的脑袋当酒壶!” 遥遥望着城头上面无表情的楚牧,宁诚深吸一口气,右手高举,握拳。 “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蛮国英勇的二郎们!攻城!!!” “杀啊!!” 疯狂嘶吼中,五万敢死先锋军,犹如潮水涌来。 后方,各种炮弹呼啸而至,轰鸣不断。 神尊要塞城头上,也有炮弹迸发,子弹哒哒哒哒响个不停,为数不多的热武器,率先拉开了惨烈攻防战的序幕。 因为武道的发展迅猛,各国军中都已经有了最基础的武道功法。 将士们即便是没有武道天赋的,也在历经铁与血的洗礼之后,以杀气和煞气,凝练为自己的实力,达到成为武者的目的。 三品以上就能挡子弹,六品以上无惧重武器,八品以上,连巡航导弹之类的可怕玩意儿,都能硬抗而不死。 核能武器在万国之战结束后,就仅存不多,也被各国联合会议后,各自监督和销毁。 并且热武器的造价着实太昂贵,又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热武器,正在逐步退出历史的舞台。 各种战阵、战灵之阵,成为了战场上的主旋律。 战争的厮杀,也逐渐向古朝化展开。 滚石、檑木、热油等等东西,甚至连特殊制造的箭矢,都重新出现,并且在单体实力逐步提升的如今,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惨烈的攻城战,已经开始。 伏羲城五万城卫军士兵,利用各种战备物资,狠狠打击蛮军敢死先锋军。 蛮军也没了退路,不顾生死要登上城头,进行短兵厮杀。 有战灵凝聚,悍然轰击城墙、城门。 一个个高级武者,冒着如雨的箭矢和各类剑气、刀芒等打击,奋勇至上。 无时无刻,都有将士战死,有人命消亡。 战场上的人命,比草芥都不如,没人去在意死者,一方不断往上冲,不断往前顶。 宽约六米的城头,成了两军焦灼的争夺地带,也成了冷酷无情的绞肉机。 令人震惊的是,五万城卫军悍不畏死,竟然将蛮军敢死先锋军抵挡了一个小时! 等这五万城卫军战损巨大的时候,东部边境战区的后勤军顶了上来。 当他们也死伤殆尽的时候,四万余精锐守军顶上! 厮杀越发惨烈。 鲜血抛洒,覆盖了一切的一切。 整座神尊要塞,都被渲染成了血色。 四万余精锐将士,像是全都成了哑巴。 他们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只是用尽一切方法,去击杀敌人。 哪怕是被敌人拦腰斩成两半,依旧要竭尽全力扑上去,用牙齿狠狠在敌人身上咬上一口,才舍得断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的残酷已经进入白热化。 神尊要塞守军们,似乎已经摒弃了身为人类应有的一切情绪,双目猩红如血,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戮! 杀光眼前所有的敌人! 哪怕必死,也要拉人陪葬! 一个够本,两个大赚! 俗话说,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蛮军将士体魄强大,他们在最艰苦最贫瘠的土地上倔强生长,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 他们习惯了野蛮,习惯了凶狠,习惯了与天地斗,与人斗,只为自己的存活。 在他们眼中,生于安乐的灵国人,弱小而软弱。 可这一战,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宁死不屈,什么叫歇斯底里,什么叫同归于尽。 城门终究是破了。 蛮军涌入了神尊要塞,本就白热化的厮杀,越发的血腥。 但蛮军前进的每一步,都要抛下无数的尸体作为代价。 明明人数差距巨大,灵国的士兵完全舍弃了防守,完全不懂得害怕,像是一群狂热的信徒,为了心中的念想,不惜一切。 死一个人,上一个人,上一个人,死一个人。 他们的疯狂,让蛮军心悸。 破开的城门,并没有宣告灵国大军防守失败,反倒是让蛮军被拖入了巷战泥潭,付出极大的代价。 战损比快速拉近。 五万敢死先锋军,只剩下一万不到! 后面补充上来的蛮军,被犹如地狱的惨烈场景吓得心惊肉跳。 他们的攻势越发颓丧,灵国大军的防守越发疯狂。 “你们在怕什么?” 宁诚恨恨咬牙,声音通过劲气的加持,传遍全场:“你们是我蛮国最精锐的战士,你们应该无所畏惧,杀光他们!破开神尊要塞,玄州肥沃的土地,无尽的粮食,数不清的美女,全都是我们的!杀!杀光他们!” “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退回去。” 冷厉的声音紧随着响起。 宁诚猛的汗毛倒竖,有种被天敌盯上的危机感。 是楚牧! 宁诚看到楚牧看尸体一样冷漠的目光,头皮发麻,毫不犹豫转身就退。 他伤势严重,对上楚牧根本没办法打,必须退。 这不是怕死,而是不做无谓的牺牲。 没了宁诚的激励,蛮军短暂的凌厉攻势,再度停滞。 反观灵国残存的士兵,越发疯狂,越发不畏生死。 猩红的双眼,已经不像是人类,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厮杀还在继续,冲入神尊要塞的蛮军,却不知道怎么,逐渐落入了下风。 当第一个人退了一步,连锁反应就已经形成。 惨叫阵阵,蛮军一退再退。 三万多蛮军,竟然被一万不到的灵国将士,给杀得退出了神尊要塞! 轰轰轰轰…… 灰蒙蒙亮的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的大型运输机出现了。 灵国援军已经赶来! “怎么会这样?” 宁诚眼角崩裂,有鲜血流淌出来。 第347章 等我来杀你! 眼前这座神尊要塞,生生将蛮军抵挡了六个小时! 硬生生的,拖到了灵国从各处而来的援军到来!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彻四方,足以活活吓死胆小的人。 新赶来的援军,穿着各色的铠甲,却有着同样的悲愤和癫狂。 他们从那已经不具备任何防御能力的残破城门冲了出来,主动杀向蛮军。 后方,宁妖妖眼神淡漠,似乎并没有因为灵国的援军赶来,而担心什么。 “传令烈王,撤退。” “是!” 嗡~ 正在与灵国援军厮杀的蛮军,接到了撤退的信号。 他们艰难抵挡着,虽乱却不崩溃,逐渐后撤。 城头上,楚牧毫不犹豫道:“追。” 刁老等人脸上浮现担忧:“真的要追吗?万一……” 八卦谷的惨烈,历历在目,他们很怕重蹈覆辙。 “必须追,蛮军退而不败,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楚牧冷冷道:“一旦蛮军稳固悟道关,从蛮国调运粮食物资过来,东部边境会永远失去和平,会永远处于蛮国的威胁之下。” 众人都是掌权的大人物,何尝不知道楚牧说得很对。 但他们还是纠结。 第一波援军来得不多,也就五万出头的样子,蛮军死伤也很惨重,却还有十一二万。 双反人数已经不平等。 追下去,又很容易中埋伏。 “我说了,追!战机一瞬即逝,不容你们犹豫!”楚牧眼中泛起杀意。 众人脸色一变,刁老咬牙喝道:“传令,大军追击!” 呜呜呜呜…… 号角响彻,灵国大军疯狂追杀。 蛮军一路撤退,一路抛下一具具尸体。 修仙山城那边,宁妖妖默默等待着。 麾下将士被屠戮,她根本不在乎。 慈不掌兵,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灭掉援军,神尊要塞就是一座空城,顺利拿下。 玄州,便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少女,任由驰骋。 距离修仙山城越来越近了。 宁妖妖正欲下令,猛的眼睛一瞪。 一道箭矢宛若流星,直奔她而来。 “公主小心!” 身旁近卫厉吼,闪身抵挡。 噗嗤一声,忠心耿耿的近卫被贯穿身体。 但被他这一阻挠,更多的近卫士兵挡在了宁妖妖面前。 嗤嗤嗤…… 这可怕的箭矢,一连洞穿了七个人的身体,其上的劲气才被完全消耗。 箭尖在身前近卫士兵的背后没出两寸,上面竟然还绑了一个布条。 宁妖妖将浸染鲜血的布条摘下,才发现里面有夹层。 那是一张卷起来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等我来杀你。 落款,楚牧。 宁妖妖看着这纸条,手指颤动。 蓦然侧头看向远方。 轰隆…… 巨响震颤。 地动山摇。 宁妖妖脸色巨变。 那是她为追杀的灵国大军准备的坟墓,却提前被引动,声势浩大,却无法再对灵国大军造成伤亡! “楚牧!!!又是你跟我作对!” 宁妖妖俏脸惨白,眼中泛起怨毒之色。 伟岸的酥峰剧烈起伏,宁妖妖嘴唇都咬破,铁锈味让她强行冷静下来,极为不甘,却也无奈:“撤军!” 不能再打了。 蛮军士气已崩,而对方如日中天。 准备的陷阱被楚牧破坏,已经不具备反击的条件。 哪怕人数众多。 这些士兵,可不能全都拼光在这里。 战略目标是攻占玄州!而不是跟对方拼个两败俱伤! “退回悟道关,稳固防线,再做其他打算!” 宁妖妖想着,下令道:“传讯回国,让国主将准备好的物资尽快运抵。” “公主,需要增派兵员么?”心腹问道。 “不用。”宁妖妖摇头。 现在增兵毫无意义,大范围调兵代价很大,况且国内各部落首领生有异心,得留着兵马防备他们趁机作乱。 其次,宁妖妖想的是当钉子户,只要占据悟道关,时时刻刻都能威胁灵国东部边境防线,等敌人疲于奔命,再寻机搞事情就好。 总之,悟道关不丢,玄州迟早是蛮国的! “撤!快撤!” 宁诚悲愤怒吼。 妖妖的准备被破坏了,蛮军一路上引诱抛下的尸体,都成了白送。 现在军心不可用,无法反击,那就只能尽快撤离,减少损失。 灵国大军可不管这些,他们满怀对侵略者的恨意,对同袍同泽拼死的悲愤,疯狂追杀。 至死方休。 修仙山城被蛮军放弃了,神尊要塞方向一片坦途,根本无法防守。 灵国大军还在追杀,能杀一个算一个。 越过修仙山城,追杀到了被焚烧一空,只留下残垣断壁的东部边境大营,还在继续。 楚牧下达了命令,追杀到悟道关下才能停。 追杀依旧,逐渐来到了八卦谷。 一场倾盆的暴雨,将燃烧之后的骨灰粉末与泥土混在了一起,再也不见踪迹。 但每一个追杀到这里的灵国将士,更加痛苦,更加悲愤欲绝。 十五万袍泽,就在这里被灰飞烟灭! 宁妖妖已经无法布第二次十二金门阵,她所有的手段,在修仙山城到神尊要塞的地方就被用尽。 “再退!退回悟道关再进行反击!” 宁妖妖和宁诚的想法一致。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可用了。 “杀!给我杀!” “冲啊!!!” 眼看蛮军前军已经快撤出八卦谷,两侧被炸毁,而显得格外狼藉的山坡,骤然杀声震天。 众多士兵狂吼着,铺天盖地般冲了出来。 身上的战甲…… 祖龙军! 洪王龙天昭冲在最前方,手持长刀,面目狰狞。 身旁三个宗师境强者紧紧跟随,负责保护。 落后不远,就是曾经东部边境战区临危受命的统帅,韩真。 战甲包裹曼妙有致的身材,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另一侧,多日不见影子的藏剑、凌雪、万灵,还有无方,都赫然在列。 蛮军突然遭受两侧夹击,正心神震颤的时候,一片白雾悄然飘荡。 不是十二金门阵,而是无方的杰作。 医毒双修的他,可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七品的鬼医能悬壶济世,也可生灵涂炭! 凡是被毒雾笼罩的蛮军士兵,全身快速溃烂,凄厉哀嚎着打滚。 他们拖延了后方撤军的步伐,造成了混乱。 一万余祖龙军趁势杀出,两条黑色神龙战灵,发出浑厚的龙吟之声,咆哮而去。 惨叫连天! 第348章 蛮军大败! “楚牧!!!” 宁妖妖目眦欲裂。 她在八卦谷坑杀了十五万灵国大军,楚牧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同样要在八卦谷,将十几万蛮军埋葬! 杀人诛心! “妖妖,快下令吧!”宁诚牙齿都快要咬碎。 宁妖妖果然非同凡人,在这种局面下,竟然还保留理智,毫不犹豫下令:“用人命填毒雾,屠杀中毒的将士,清空前路障碍,中军两翼展开接敌!” 也不知道是宁妖妖这位公主的威望高,还是宁诚这个烈王的名头起了作用。 被祖龙军埋伏,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蛮军,快速反应,按照命令行事。 后军抵挡灵国大军追杀,中军两翼展开迎接祖龙军的攻击,全军将屠刀挥向了自己人,凡是阻碍步伐的,都要清空。 与楚牧汇合的衍天,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看到蛮军的应对,感慨的啧了啧嘴:“这个宁妖妖着实厉害,她但凡犹豫一下,蛮军的伤亡会更加惨重。” “是个厉害的对手。”楚牧风轻云淡的道。 厉害,但不多。 衍天看向楚牧,似笑非笑:“楚帅,宁妖妖连续三次败在你手里,这次破釜沉舟,也没能攻破灵国东部边境最后一道防线,回去后,她恐怕要担全责。” 楚牧挑了挑眉:“然后呢?” “要不您牺牲一下色相,把她弄到北境来。” 楚牧:“……” 衍天已经在为进攻蛮国开始布局了。 但把主意打在楚牧头上,有点倒反天罡。 “少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嫁给灵国?” “不……信信信,属下口不择言,请楚帅息怒。” 衍天本想皮一下,看到楚牧神色不善,连忙认怂。 八卦谷,厮杀还在继续。 无方调配的偌大一片毒雾,被蛮军用人命填了。 中毒的蛮军,也都被毫不犹豫击杀。 于是宁妖妖宁诚二人,带着蛮军快速退出八卦谷,冲进了悟道关。 灵国又赶来了几万援军,运输机密密麻麻开到了八卦谷上。 悟道关有对空导弹,击毁了一些运输机,但无伤大局。 抵挡灵国大军的蛮军,死伤惨重,悟道关下又被屠杀一阵,损失八万余。 当龙天昭将最后一个蛮军士兵砍了脑袋,举着遍布鲜血的长刀,仰头发出癫狂的怒吼。 灵国将士们,纷纷怒吼起来,震颤天地。 “我是罪人……” 悟道关内,宁妖妖急怒攻心,喷出一口鲜血,俏脸惨白如纸。 她猛的拿起一把长剑,就要自刎,却被宁诚握住剑刃。 “妖妖,走!”宁诚喝道。 “我怎么走?” 宁妖妖惨笑:“第三次了!我又败在楚牧手上!连铁力都已经战死,悟道关内剩下六万残军,守不住!” “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楚牧这个狗东西太奸诈狡猾,太会利用人心!” 宁诚喝道:“走!” “皇叔,你带他们走吧,我……” 宁妖妖话都没说完,宁诚果断打晕了她。 “全军听令,撤离悟道关,摧毁道祖平原所有作物,我们回国!” 悟道关内的蛮军连休整都来不及,就已经仓促进行撤离。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蛮国的入侵之战,至此结束。 蛮国的意图彻底落空,短时间内,将无法对灵国边境产生威胁。 灵国大军进攻悟道关了。 几乎没遇到什么阻挠,轻轻松松收服悟道关,只是蛮军也已经撤出很远,还放了一把大火,阻拦追兵的脚步。 刁老等人一边令人灭火,一边将战报快速传入玄州。 黑夜悄然散去,第一缕阳光照耀下来的时候,照亮了一张张欣喜若狂的脸。 “我们胜利了!” 欢呼声响彻天地之间。 很多士兵都是直挺挺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手抖得连武器都握不住。 刁老等实权人物还不能休息,要重新构筑防线,要派探子去打探蛮军撤离的动向,防止蛮军增兵杀回马枪,还要安抚麾下的将士,以及在镜头面前宣告胜利,挽回人心…… 蛮军灰溜溜撤离道祖平原,返回蛮国边境的消息传出,整个灵国陷入了喜庆的海洋。 家家户户抱着彼此最亲近的人,欢呼雀跃,热泪盈眶。 而这一切,似乎与楚牧等人再无关系。 一天后。 悟道关内,众人看向楚牧,眼神莫名。 他们心中对楚牧的忌惮,攀升至顶点。 这位天龙的北境主帅,实在是太过可怕。 蛮国入侵之战,持续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也就一个月左右。 惨烈程度跟北境六年之战更是没得比。 扭转胜败的根本,却仅仅是在这一人的身上。 他的谋划犹如羚羊挂角,毫无踪迹可寻。 他的计算天马行空,无法捉摸。 他的狠辣,又让人心惊肉跳,肝胆欲裂。 “楚帅,多谢了。” 刁老朝楚牧行了个礼。 “客气。” 楚牧浑不在意,淡淡道:“我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蛮军已退,短时间内无法威胁灵国,我也该回天龙了,告辞。” “楚帅,何必这么着急?还有庆功宴……”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忙,走了。” 楚牧说走就走,毫不停歇。 “本王送你。” 洪王龙天昭带着仅剩的八千多祖龙军护送楚牧一行人,过八卦谷,过东部边境战区大营,过修仙山城,再过神尊要塞,进入玄州。 “就送到这里吧,洪王,告辞。”楚牧对龙天昭说道。 龙天昭沉声道:“楚牧,灵国外敌暂去,但内乱还在,本王想……” “还是别想了。” 楚牧知道龙天昭想说什么,摇头阻止:“这是你们灵国的事情,我是天龙人,不好干涉你国的内政,洪王也该知道,求人不如求己,虽然你无心大权,但灵国国主重病垂危,龙姓皇族,只能靠你。” 顿了顿,楚牧道:“言尽于此,再见。” 龙天昭眼神落寞,挥了挥手:“好吧,保重,希望下次再见,你我把酒言欢。” “或许有那么一天。” 楚牧笑了笑,在阳光里,转身而去。 衍天、凌雪、万灵、无方,四人立刻跟随。 藏剑看向站在龙天昭身旁的韩真,眼中满是不舍,欲言又止。 韩真上前,静静看着藏剑,忽的张开双臂,主动拥抱藏剑。 藏剑浑身一颤,僵硬当场。 韩真轻声道:“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吗?” 第349章 展露杀机! 北境九将之一的藏剑,其个人实力、潜力、统兵能力、战场时局把控,非同一般。 放在灵国,绝对是一代名将。 “抱歉……我……” “洪王。” 楚牧忽然去而复返。 “愿意帮本王?”龙天昭眼睛一亮。 楚牧笑道:“韩真你打算怎么办?” “嗯?” 龙天昭愣了一下。 他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总觉得韩真还太稚嫩了一些。 “韩真是一员帅才,潜力很大,如果浪费了未免可惜。” 楚牧道:“她对灵国忠心耿耿,未来或许会成为灵国的镇国之柱。” 龙天昭不由看向韩真,眼中有着疑惑。 这个临危受命,硬着头皮当了东部边境战区统帅的年轻人,真的能成为灵国的镇国之柱吗? “当然,她现在的眼界格局谋略统兵能力等等,都还有所不足,如果洪王不介意,可以让她到北境学习学习,怎么样?” “没问题。” 龙天昭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韩真未来能不能成为灵国的镇国之柱,并不确定,反正也不需要他付出什么。 成功了固然是好,失败了也不可惜。 “韩真,你就跟着北牧王一起去天龙北境学习一段时间,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尽快成长,为家国出力。” 韩真愣住。 藏剑狂喜。 “怎么?不愿意?”龙天昭皱眉,王者威严散发。 韩真回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藏剑,朝龙天昭行礼:“韩真愿意。” “好,等你学成归来,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龙天昭开始画饼。 衍天嘴角悄悄上翘。 学成可以,归来?想多了。 就不信到时候韩真能带球跑路! “告辞!” “一路顺风。” 龙天昭目送一行人远去,眼神微微闪烁。 “洪王……”身旁有人低声开口,似乎想说什么。 龙天昭摇摇头:“本王不做这个恶人。” 他拉不下脸当恶人,是因为恶人很多。 楚牧一行人是否能顺利回到龙国,还是未知数。 悟道关内,一众实权人物,突然接到了来自宁妖妖的传信。 “无论生死,只要你们拿下楚牧,蛮国可以跟灵国签订百年和平条约。” 百年和平条约! 田军帅等人舔了舔嘴唇,心痒难耐。 就连刁老,看着这信息,都陷入沉默。 “楚牧刚刚帮我们打退蛮国,掉头就去杀他,这合适么?” “天龙本就强大,又出了这么个绝代妖孽,他太年轻,也太可怕!” “未来甚至可以踏入战神这个传说中的境界,而且我们跟天龙,距离并不算远,如果不斩除这个祸患,未来他再来灵国,可能就是率大军而来。” “他对我们的威胁,比蛮国要大十倍!” “一旦天龙对我们用兵,在座的各位,你们觉得谁能对付楚牧?” “这……” 众人沉默。 灵国这么艰难的局面,楚牧都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将来势汹汹的蛮军打得灰溜溜无功而返。 要是站在对立面,确实找不出谁能力敌。 “就这么决定了!诸位,事不宜迟,动起来吧!” “既然决定动手,就不能有任何迟疑,在座的诸位,都要签订保密协议,咱们精诚合作,一出手就要必杀,不能给楚牧丝毫机会。” “他个人实力太强,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第一,派遣大量宗师境强者围攻,第二,派遣精锐军团以战灵之力将其抹杀。” “不错,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立刻派人去追查楚牧的行踪。” “……” 一众实权人物对楚牧展露杀机的时候,楚牧一行人已经远离了伏羲城,来到玄州中部地区。 “暗阁情报显示,三源神医有后人在这里,如果真有笔记存留,肯定在后人手中。”凌雪指着前方延绵的群山说道。 无方患得患失的点着头。 曾经楚牧答应过无方,会帮他寻找三源医师的笔记。 三源医师是灵国的传奇,号称最接近圣医的八品神医。 他留下的笔记,对任何一个医师来说,都是无价的珍宝,拿个国主之位都不舍得换! 这一次来灵国,自然顺带的就要履行自己的承诺。 一行人入山,走了大半天,眼前是万丈的深渊。 一条拳头粗细的铁索,横亘在两座山之间,在云遮雾绕中,若隐若现。 藏剑挠挠头:“这里没路,光是一条铁索,普通人过不去吧?” 韩真解释道:“本来就不是为普通人准备的,据说在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武者宗门,高手如云,这条铁索就是那武者宗门收徒的试炼手段之一,如果过不了这铁索,连山门都没资格入。” 有个本地人当向导,确实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省却了很多麻烦。 “那我们过去看看。”凌雪率先上了铁索。 山峰呼啸,一头长发在风中凌乱。 她走得四平八稳,随着铁索的晃动自然起伏,毫无压力。 毕竟是九品巅峰的武者,再进一步就是宗师境,怎么可能会被这一道铁索拦住? 无方紧随其后,距离三源医师的笔记越近,他越是难以平静。 万灵更是轻松自如,宛若人猿泰山,在铁索上一荡就是很远,不要太简单。 “咳……” 衍天一脸淡然:“楚帅,属下就在这里等你们吧。” 藏剑嘿嘿笑:“你怕?” “本军师挥斥方遒间,樯橹灰飞烟灭,怎么可能……哎哎啊啊啊,藏剑你完了!回去我让霸刀砍死你,啊~” 惊恐的大叫声响彻四方。 被藏剑抗在肩上,衍天被狂风拂面,快要晕厥过去。 韩真忍俊不禁,跟在藏剑身后上了铁索。 楚牧最后走上铁索,就跟闲庭信步一样,悠然自在。 铁索横山,风景秀丽。 一行人速度不快,似游山玩水,藏剑故意打趣心绪不定的无方,而后在衍天恶狠狠的眼神中悄然退败,将韩真护至身前,不敢露头。 又翻过两座山头,一行人眼前出现了一座祥和宁静的村庄。 在村庄脚下,一片药田肥沃,田中药苗青葱。 “应该就是这里了。” 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炊烟袅袅,很有生活气息。 山青水绿,与世隔绝,让人有些沉醉。 “进村看看。”楚牧说道。 一行人往村庄而去。 村口却有一个邋遢的老人,蓬头垢面,躺在地上睡觉,呼噜震天。 听到动静,他像是干瘪的玩偶突然被充了气一样,身形诡异的站了起来,睁开迷蒙的老眼,打着哈欠道:“外乡人,来这里做什么?” 第350章 太顺利了! 凌雪等人立刻如临大敌。 谁能想到,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竟然藏着一位宗师境! 楚牧看了邋遢老人几眼,上前两步道:“老先生是这村里的人?” “不是。” 邋遢老人挥手,似乎脾气不太好,烦躁的挥手道:“没事就滚吧。” “我们……” “听不懂话么?让你们滚!” 邋遢老人眼睛一瞪,竟然果断出手。 楚牧拳头紧握,一拳打出。 嘭! 劲气余波肉眼可见四处扩散。 凌雪等人连忙退到远处。 藏剑不忘将衍天扛起。 衍天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就在藏剑身上张望着。 “你居然是宗师境。” 邋遢老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牧。 交锋之下,很轻易就察觉出楚牧的实力,隐隐在自己之上。 楚牧神色淡然,说道:“老先生,我们没有恶意……” “再来!” 邋遢老人根本不等楚牧说完,再度一掌拍来。 楚牧皱了皱眉,还是一拳顶上去。 铛! 拳掌第二次接触,有金铁之声传出。 这邋遢老人的手掌,感觉比钢铁还要硬! 挑了挑眉,楚牧不再留手。 劲气扩散,威压弥漫,手一抖,长枪紧握,往前一次,锋利无匹的枪芒悍然出击。 邋遢老人脸色微变,双手挥动,想要挡住枪芒。 噗! 邋遢老人爆退,低头看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眼中满是震惊。 这么年轻,武道实力竟然这么强大! 一抹深深的忌惮,一闪而逝,邋遢老人咬牙道:“我家主人要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到手。” 话音落下,他的气息陡然变得疯狂,身形开始佝偻,匍匐在地,犹如饿狼。 楚牧神色凝重起来。 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实力暴涨,比他不弱多少了。 如果轻敌,会吃大亏。 手中长枪挥动,楚牧果断施展天绝九枪。 邋遢老人瞳孔瞬间收缩,正想进攻,却感觉威压浓厚,气机被锁定。 唰! 枪芒如龙而至。 邋遢老人挥动双手,两道爪痕出现。 噗嗤一声,枪芒与爪痕碰撞,消散无踪。 但紧接着,连续两道枪芒攻来。 邋遢老人状若疯狂,连续挥动双手,爪痕清晰呈现,交错密布。 一道道枪影与爪痕碰撞,彼此吞噬,湮灭。 但楚牧的天绝九枪毕竟是底牌武学,在发动第四枪的时候,这邋遢老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裂,身体表面出现伤口。 等到楚牧第六枪来临,邋遢老人竟然转身背对楚牧。 噗…… 鲜血飙溅,邋遢老人的后背血肉模糊。 他发出如狼一般的哀嚎,借着这股力量,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我家主人要的东西,没人能抢走!” 狠戾的话语回荡,邋遢老人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楚牧眉头拧成川字。 主人? 这么强大的宗师境,只能给人当奴仆么? 他的主人,又是怎么样的存在?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可怕势力? 似乎在无意间,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不过转念,楚牧便懒得理会。 他们来这里是寻找三源医师的后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三源医师的笔记。 等事情结束,就会返回天龙,有本事,追来北境看看。 管你什么大人物,管你多强横的势力,北境的兵锋,没有撕不碎的东西! “进村吧。” 楚牧迈步向前。 凌雪等人纷纷跟随。 韩真内心惊叹不已,实在无法理解,明明楚牧只是同龄人,怎么会在武道上有这么恐怖的实力。 就算是从娘胎开始打武道基础,也没这么离谱吧? 进入这偏僻但祥和宁静的村庄,一个老农走出家门。 看到楚牧一行人,愣了一下:“你们从哪来?来我们村里做什么?” “老先生,请问三源神医的后人在这里吗?”楚牧和气问道。 老农沉默了片刻,道:“你们是为了祖上留下的笔记?” 楚牧等人愣了一下。 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正主? “等着。” 老农转身进屋,片刻后,重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手抄的书籍,像是扔垃圾一样扔过来。 楚牧轻松接住,低头看去,愣住。 封面上写着三源医师笔记六个大字。 但显然不是原版,是被人誊抄的。 “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楚牧愕然将书籍递给无方。 无方瞳孔收缩不定,连忙翻开书籍仔细看去,浑身开始哆嗦,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喜色。 “是!是三源医师的笔记!虽然不是原版,但其上记载的内容不是假的!”无方狂喜。 他没见过三源医师的笔记,但身为七品鬼医,内容真假很轻易就能辨别出来。 楚牧等人神色古怪。 本以为会经历一番波折,没想到实在是太顺利了。 顺利得像是随便一锄头下去,就挖出了宝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对方的态度,太随意,对杏林医师而言无比珍贵的三源医师笔记,就像是扔垃圾一样不在乎,随意送人。 这么大方的吗? 当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可无方已经确认真伪了,总不能有假。 “别高兴太早。” 老农说道:“拿走祖上留下的笔记,就得留下一些东西。” 楚牧了然,这才是正常展开。 “老先生想要什么?” “这俩女娃娃,留一个给我儿子生娃。” 凌雪:“……” 韩真:“……” 藏剑默默抽出长剑,寒光凛冽。 他温和的笑道:“刚刚没听清,老先生您再说一遍。” 老农丝毫不惧,反而眼睛一亮:“好剑!你会剑法吗?表演表演。” 藏剑:“……” 老子的剑是杀人的,你让我给你来段表演? 衍天突然开口:“给老先生来一段。” “行!” 军师都开口了,藏剑自然不会拒绝,当即施展了一段精妙绝伦的剑法。 平平无奇的老农看得笑容满面:“不错不错,把你的剑法留下一份,这很公平。” “我拒绝!”藏剑果断摇头。 绝学怎么能轻易外传? 无方眼巴巴的看着藏剑。 楚牧手一抖,长枪在握。 “老先生,你看看我这枪法如何。” 楚牧没有运转劲气,直接挥动长枪。 白鹤展翅!星河倒流!长虹贯日!江山万里!独霸天下! “妙啊!枪法留下一份也行!”老农眉开眼笑。 “好。”楚牧笑着点头。 “楚帅!” 众人惊呼。 楚牧摆手,笑道:“老先生,借笔和纸,顺便喝口水,不麻烦吧?” “可以,诸位请进屋吧,婆娘刚弄好晚饭,不嫌弃粗茶淡饭的话,也可以随便吃点。” 楚牧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第351章 一起等死吧! “楚帅,属下不同意!” 无方咬着牙,将手中三源医师的笔记双手奉上。 “在我心中,三源医师的笔记再珍贵,也不值得楚帅付出师门武学为代价!” 随着武道的发展和崛起,各类功法武技层出不穷,但真正的上品武学,如稀世奇珍,格外珍贵。 楚牧师门所授的枪法自然非同一般,那是楚牧纵横战场的依仗。 也就是国主赏赐一直无人练成的天绝九枪之后,楚牧才多了一手底牌。 一旦泄露出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老农见状也不催促,笑呵呵的道:“要不你们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我说了算。” 楚牧大步进了屋。 “楚帅!” 无方焦急的跟了进去。 “要不还是用我的剑法吧。”藏剑咬牙说道。 “我说了算。” 楚牧重复了一句,语气有几分凌厉。 众人纷纷沉默,不敢再多说什么。 老农才不管这些,拿出纸和笔,一群人看着楚牧奋笔疾书,心里不是滋味。 特别是无方,感动得无以复加。 有这样的主帅,怎能不效死力? 很快,楚牧便将枪法全部写出,一共十几页纸。 等笔记稍干,楚牧就将枪法交给了老农,似乎浑不在意,简单的吃了一顿粗茶淡饭。 吃完后,楚牧便向老农告辞,老农也没挽留,笑眯眯的挥手,送别众人。 一行人出了村庄,无方神情有些落寞。 其他人情绪也都不高。 这一趟寻找三源医师笔记之行,顺利得超乎想象,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你们真以为那枪法有多珍贵?”楚牧主动开口。 众人纷纷看来,眼中泛起疑惑。 难道不珍贵吗? “确实很珍贵。”楚牧道。 众人忍不住想翻白眼,要不是楚牧是主帅,他们高低得吐口痰。 “但也没你们想的那么珍贵。” 楚牧又道:“我师父曾游历天下,到处搜罗武学功法,那枪法只是其中之一,并不是他自身所创,而且要修炼到登堂入室的程度,还要搭配特殊的心法口诀才行。” “所以,我将枪法留给三源医师的后人,我师父不会在意,我也不会在意。” 众人听完怔了怔。 心中如释重负,变得轻松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难怪楚帅毫不犹豫就给了。” “楚帅,尊师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啊?” “他啊……” 楚牧脑海中浮现一身又邋遢又脏乱的道袍。 对于这个便宜师父,很难评。 贪财又好色,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楚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在东州那深山老林里隐世不出。 似乎跟武宗前辈认识,也跟天玄医门的韩神医认识。 身上应该有着不少的秘密,但只是宗师境的实力。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楚牧要是愿意,能把老登吊起来打。 “先不说我师父,三源医师的笔记已经到手,连夜赶路离开灵国,希望能快危险一步。” 凌雪好奇问道:“什么危险?” 衍天看了眼韩真,不动声色道:“来自灵国的危险。” 藏剑皱眉:“军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衍天道:“楚帅在东部边境逆转战局,让灵国反败为胜,那些人会对楚帅无比忌惮。” “他们难道还敢卸磨杀驴?呸,过河拆桥?” “在东部边境的时候,或许不敢,怕无法跟天龙交代,但现在就敢了。” 衍天淡淡道:“到时候天龙追究起来,他们完全可以装傻充愣,大不了给点赔偿,跟楚帅存在的意义比起来,孰轻孰重,傻子都能分得清。” 韩真闻言不由咬了咬嘴唇。 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凌雪思索了一下,道:“应该也不至于吧……条件还不够。” “那么,加上宁妖妖呢?” 衍天说道:“在神尊要塞的时候,宁妖妖就传言让他们拿下楚帅,蛮国二十年不犯东部边境,以楚帅一人换二十年和平,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甚至,因为蛮国的战败,宁妖妖提出的条件,不止二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这对忙着争权夺利的他们而言,太重要了。” 众人顿时沉默。 边境安稳,他们才能无后顾之忧,争夺大宝。 “他们敢!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 藏剑怒喝开口,杀气腾腾。 万灵也默默的将紫金双锤拎在了手上。 凌雪说道:“我们沿途已经遮掩过行踪,他们未必能这么快找到我们,只要我们快点离开灵国,就能避免……” “避免不了。” 衍天轻轻摇头,说道:“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来。” “怎么会……” 衍天看了眼韩真:“你身上有追踪器吧?” “什么?” 几人惊呼,纷纷看向韩真。 藏剑连忙摇头:“不可能!韩真不可能背叛……” “不是她背叛。” 楚牧说道:“如果衍天猜测没错,韩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追踪器。” 韩真脸色巨变,连忙到处翻找起来。 很快,她嘴唇颤抖了两下,脸颊血色消退。 从随身携带的一件换洗衣服里,发现了一个纽扣大小的黑色物件。 微弱的红光,轻轻闪烁。 “别……” 衍天才刚开口。 啪的一声,韩真将这定位的追踪器捏成齑粉。 衍天无奈摇头。 “如果你没捏碎,他们还不会急着行动,现在发现追踪器被毁,怕是忍不住了。” “我……” 韩真手足无措,也明白过来自己干了蠢事,一脸悔恨。 “混账!” “这些王八蛋!” “他们怎么敢!!” 凌雪等人愤怒不已。 衍天看向楚牧:“楚帅,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该拿个主意了。” “分散吧。” 楚牧说道:“藏剑韩振一组,凌雪衍天一组,无方万灵一组,我单独行动。” “不行!” 凌雪率先拒绝:“楚帅,他们的目标是你,如果你单独行动,危险太大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吸引火力,我们自己逃生。” “楚帅,我从来没违背过你的命令,但这次真的不行。” 藏剑也摇头。 “楚帅,属下是绝对不会走的,哪怕是死,属下也要死在你前面。”无方目光坚定的道。 “你们……” 楚牧眼中泛起冷意。 “楚帅,这个时候就别唬我们了,我也不走。”衍天认真的道。 “你留下来当拖油瓶吗?” “藏剑可以扛我,我来组成头部。”衍天笑着道。 藏剑额头浮现黑线:“军师,这时候就别皮了行么?” 轰轰轰…… 一架架战机呼啸,有刺目的灯光投射下来,将大片区域照亮如白昼。 楚牧耸肩:“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一起等死吧。” 第352章 低估了他们的愚蠢! 咻…… 战机上挂载的一发发炮弹如雨般落下。 轰轰轰…… 火光冲天,剧烈的爆炸声无处不在。 整座山头都在打击范围当中。 这些炮弹当然对楚牧一行人无法造成伤害,就连身为普通人的衍天,也在楚牧的庇护下,丝毫无伤。 但敌人显然没有打算靠着这些炮弹就能杀伤楚牧等人,只是用漫天的烟尘阻碍他们的视线,方便包围圈形成。 很快,有道道身影从天而降。 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强横的劲气波动。 十八个人,全都是宗师境! 气息之强横,天地变色。 “还真是看得起我。” 楚牧眼神冰冷。 “杀啊!” 同一时间,漫山遍野杀声响彻。 一列列精锐将士冲来,快速结阵,一个个战灵被凝聚出来,杀气腾腾。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这里已经被团团包围! 为了杀他们几个,敌人很是下了一番苦功。 “听着!” 楚牧厉声道:“按我之前说的去做,不要恋战,全力突围。” “楚帅!” “听令!否则逐出北境!” 几人脸上满是愤恨,却无可奈何,纷纷行礼:“末将领命!” “军师,跟我走!” 凌雪紧咬着嘴唇,伸手去拉衍天的手。 衍天却摇头道:“凌雪妹子,你自己突围吧,楚帅说得对,我是个累赘,只会害你也被困。” “如果真有人能保住我,那人只能是楚帅了。” “我也留下!”凌雪毫不犹豫的道。 “雪妹你得走,我留下。” 藏剑无比认真的说道:“韩真就拜托你了,这可是哥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带着她安全回到北境去。” “我……” “形势紧急,没时间拖延,你是暗阁统领,回去后北境大军来救,还要你提供情报消息,快走!” 一滴眼泪从凌雪眼角滚出,都来不及滑落,就被劲气蒸发。 “保护好军师,活着回来!” 凌雪身形一闪,一把拉住韩真的手:“走!” 韩真跟着凌雪往某个方向突围而去,回头看来,迎上藏剑那灿烂的笑容。 她无声张了张嘴。 “活下去!” 藏剑收到了,还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朝韩真做了个比心的动作。 “万灵保护好无方!” “楚帅放心!深山老林就是我的家!” “楚帅保重!军师保重!” 楚牧和衍天对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衍天无奈道。 “是我们低估了他们的愚蠢。” 楚牧手中紧握长枪,一步踏出。 昂! 枪芒如龙,肆意咆哮。 轰轰轰…… 十八个围攻而来的军师,被楚牧这一击打飞了好几个,面露惊骇,鲜血狂喷。 大家都是宗师境,而且是十八个围攻一人,竟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住? “天龙楚牧,太可怕了!难怪田帅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杀!” 四面八方,杀鸡滚滚而至。 众宗师强者的气息凝结,化为无形的囚笼,想将楚牧困在其中。 “凭你们也配!” 楚牧一人一枪,犹如战神降临,杀得这些宗师境连连退败,各自受伤,鲜血淋漓。 当真是无敌! 远处,苍穹之上,一架飞机悬停。 田军帅、刁老二人都在,还有一个全身裹在黑袍里,戴着狰狞面具的人。 那是天龙黑盟的人! “全力出手的楚牧,竟然恐怖如斯!” 三人纷纷倒吸凉气。 已经很高估楚牧的个人实力了,依旧没想到会可怕到这种地步。 “他难道已经是半步战神了吗?” 刁老突然有些后悔。 不该招惹这个妖孽人物。 这一次楚牧不死,灵国未来必遭大难! “不管他是什么实力,今晚必须死!” 田军帅神色狰狞,双目泛红。 他也有些后悔,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布下天罗地网,楚牧必须要死。 还有跟楚牧一起来的那些北境军师、核心将领,一个都不能放过。 只要目的达成,东部边境从此无忧,还能得到黑盟那边的丰厚馈赠。 利益实在太大了,逼着他们铤而走险。 “让军团上吧,那些宗师境都是宝贝,死一个都让人心痛。” 命令传出,结成战灵之阵的大军动了。 齐齐往中间包围合拢。 无方被万灵背在身上,犹如猿猴般矫捷,又如猎豹一样迅猛。 这深山老林,当真像是万灵的家。 无方也没闲着,一路抛洒毒粉毒针,给这些精锐将士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惨叫阵阵,甚至还让一个战灵消亡。 另一边,凌雪身形犹如鬼魅,血色莲花悄然绽放。 韩真实力也不弱,吸引火力,大开大合,给凌雪创造袭杀的机会。 楚牧等人都该庆幸这是深山老林,不是一望无尽的广袤平原。 茂盛的树木对包围的大军造成了阻碍,地势拉不开,结阵有些困难。 否则根本不用反抗,直接等死算了。 大军之所以没贸然出击,也是这个原因。 本打算等一行人出了山区,在平坦地方设伏包围的。 没想到追踪器被毁,不得不动。 “去死!” 以武者的个人实力,抗衡大军的战阵之力,依旧是太过勉强。 韩真负了伤,还好凌雪速度够快,终于将她带着出了包围圈,却没离去,在后面搔扰偷袭,延缓他们进攻楚牧的时机。 万灵和无方也是心有默契,做出了跟凌雪一样的反应。 这大大的削减了楚牧的压力。 一人一枪顶着三个战灵和十来个宗师境硬扛,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 刁老看得越发心惊肉跳,暗暗后悔不迭。 “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田军帅连续嘶吼,无法想象楚牧逃生后,会如何报复他。 “先抓住那两个!” 见楚牧大发神威,所向无敌,一众宗师境心胆俱裂,不敢轻易上前,便把主意打在了藏剑和衍天身上。 九品巅峰的藏剑怎么可能挡得住好几个宗师? 连一个都挡不了! 一道剑芒在其中一个宗师身上留下了伤口,这个宗师悲愤欲狂,一巴掌将藏剑拍飞吐血。 衍天再谋略过人,此刻也无用武之地,脸色变幻,生出对死亡的恐惧。 楚牧连忙来援,生生承受了三个战灵的攻击,嘴角染血。 但也挡住了其中一个宗师对衍天的攻击。 “走!” 楚牧顾不上藏剑了。 一把揪住衍天,一枪横扫四方,逼退这些宗师境,再硬扛了一个战灵的攻击后,带着衍天朝远处逃跑。 “追上去!拦住他!无论如何他必须死!死!!!!” 田军帅咆哮连连,急得头顶冒烟。 第353章 帅不帅? 这次为了杀楚牧一行人,田军帅带来了三万大军。 三万大军是什么概念? 足以屠城! 战灵不断凝聚,四面八方都被包围。 楚牧一次次突破包围圈,又一次次被宗师境强者拖延脚步,重新落入包围,再一次寻求突破机会。 衍天被楚牧拎着,面无血色。 虽然在楚牧的保护下没受伤,连续的折腾,也让他快要吐了。 “楚帅……别管我了,你快走吧,北境不能没有你。” “北境不能没有我们。” 楚牧不容置疑的道。 衍天对北境的作用真的太大了。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猛将好找,谋士难寻。 毫不客气的说,凌雪八人加起来,在楚牧心中都不如衍天的份量重。 哪怕衍天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的脑子,胜过千军万马。 “灵国需要付出代价!”衍天眼中泛起杀意。 他一向情绪很稳定,哪怕面对生死,会恐惧,却不会仇恨。 但这一刻,衍天心中对灵国的恨意,已经萌芽。 如果能活下去…… 逃逃追追,终究是插翅难飞。 楚牧眼前,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夜风嘶吼,凌冽呼啸,让衣袍与头发都变得凌乱。 后方,宗师境强者和大军包围过来。 人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忌惮和恐惧。 光是楚牧一人,就杀了四个宗师境,还有两千多将士。 犹如神魔,太过可怕。 两千精锐将士暂且不提,四个宗师境,就很离谱。 那是宗师啊! 站在武道巅峰的强大存在。 宗师境稀少如凤毛麟角,每一个都堪比国宝,却在一.夜之间,被楚牧斩了四个。 这巨大的损失,任何人听了都会忍不住心头滴血。 “楚牧!你今天必死无疑!”有人咬牙切齿的喊道。 死在楚牧手中的一个宗师境,是他的师兄。 “有种的,过来!” 楚牧将长枪往地上一跺,身周涌动血色煞气,如同神魔一般无可匹敌。 那深邃冰冷的双眸之中,裹挟着尸山血海,令人心胆俱裂。 “你该死!” “我该死?神尊要塞内,我帮你们反败为胜,击退蛮军,收服东部边境全境!” “没有我,神尊要塞已经被蛮军攻破,灵国玄州,将在蛮军的脚下哀嚎痛哭!你们这些废物,还敢在我面前跟疯狗一样狂吠?” 万籁俱寂,无人应声,只有凌冽狂风呼啸。 众人全都色变。 确实是楚牧帮他们打败了蛮国啊。 可他们听命行事,不得不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让楚牧不是灵国人? 他越可怕,对灵国的威胁就越大! 这是国家层面的谋划,他们只不过是执行者罢了。 “多说无益!你必须死!” “杀!!!!” 宗师境与冲杀而来。 楚牧杀意汹涌,嘴角一勾:“衍天,注意看我这套枪法,会比之前的更帅。” 衍天咧嘴一笑,朝楚牧拱了拱手:“等着看楚帅表演!” 楚牧似慢实快,挥动了长枪。 “金戈!” “腾云!” “诛灵!” “惊神!” “战天下!” 轰轰轰…… 爆炸声连绵不断。 楚牧的劲气疯狂消耗,前方无数枪影纵横,裹挟着吓死人不偿命的可怕煞气。 在楚牧的头顶上,一道虚幻的声音浮现,同样手持长枪,缓缓的,一枪刺出。 “退!快退!” 宗师境们目眦欲裂,惊骇怒吼,连连爆退。 但来不及了! 这一枪刺出,似乎连空气都破碎,虚空中出现道道裂痕,犹如破碎的玻璃,快速蔓延。 咔咔咔…… 无论是实力强横的宗师境强者,还是那些组成战灵之阵,气势如虹的精锐士兵,通通在这一枪之下湮灭。 瞬间就清空一片地带。 天地间,仿佛寂静无声,连夜风都被迫停止。 幸存的众人,呆呆看着前一秒还好端端的人,化为血雾翻涌,内心的恐惧达到极致。 楚牧昂首站在原地,手中数十种奇珍矿石打造的长枪,出现裂痕。 他的嘴角,有鲜血滴落。 一张刚毅的面庞,惨白如纸。 本就连续大战,这一套枪法的消耗,无比巨大。 此时的他,看似凶戾环身,实则已经外强中干。 “帅不帅?” 楚牧回头问衍天。 衍天重重点头:“楚帅你简直帅麻了!” 楚牧笑,重新回头,看向惊骇着,恐惧着,迟迟不敢上前的敌人。 “有些人太过愚蠢,整个灵国都要为他们付出代价!” “我若不死,未来某一天,灵国会彻底成为历史!” 楚牧声音不大,说出来的话,让对面无数敌人灵魂都在颤栗。 冷意刺骨,席卷全身。 突然,楚牧伸手抓住衍天,朝着那万丈深渊跳了下去。 “楚帅!!!” 歇斯底里的悲吼声,从远处传来。 无方目眦欲裂,悲愤欲狂。 凌雪一口鲜血喷出,昏迷倒下。 万灵和韩真连忙各自将人带走,匆匆而去,隐入山林之间消失不见。 “楚帅……军师……” 躺在地上的藏剑,眼角缓缓滑落两滴犹如鲜血的泪。 他被五花大绑,身上戴着黑曜石打造的枷锁,武脉被封。 即便如此,看守他的士兵依旧不敢靠近。 “灵国!灵国!!!北境与你们不死不休!” 万丈悬崖边上,依旧寂静无声,只有剧烈的喘息此起彼伏。 仅存的九个宗师境,心脏犹自剧烈跳动,无法平息。 彼此对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悲哀之色。 来时,十八个宗师境。 被楚牧生生杀了一半。 五个都是死在刚才那堪称绝伦的一击之下。 还有很多精锐士兵。 不过,付出的代价虽重,只要能杀了楚牧,也很值得! 飞机上,田军帅狂笑不止。 刁老却冷静的道:“不能大意,马山派人去崖下寻找楚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老夫以后只怕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不错。” 裹在黑袍里,戴着狰狞面具的人也沙哑开口:“只有见到楚牧,我黑盟才会兑现承诺。” “哼!” 田军帅冷声道:“那是什么地方你知道么?死灵涧!我灵国赫赫有名的大凶之地,连宗师境进入其中,都十死无生,他楚牧难道还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 “我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依你!不过你黑盟要是敢耍赖,别怪本帅不客气!” “放心,只要见到楚牧的尸体,所有承诺都会兑现。” 听对方这么说,田军帅无可奈何,只能对刁老说道:“视频都录下来了,拿去跟宁妖妖签订和平条约吧。” “那宁妖妖要是……” “外人不知道,你难道也不知道?那是死灵涧!楚牧必死无疑!甚至尸骨无存都有可能!” 第354章 宁死不归! 轰隆…… 惊雷炸响。 天龙皇城,一场春雨从天而降。 皇城内,摘星殿。 帝恒身穿睡衣,左右搂着两个衣着清凉,疲倦沉睡的美女。 “国主,百展统领急报。”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帝恒坐起身来,道:“宣。” 很快,百展匆匆而来,弯腰低头,一直看着地面。 “什么事?” “启禀国主,消息来报,北牧王于灵国遭受十八个宗师境强者、三万余精锐士卒结战灵之阵围攻,杀半数宗师,灭三千精锐,最终与北境军师衍天,一起坠入灵国大凶之地,死灵涧。” “什么?” 帝恒猛的瞪大眼睛,踉跄着下床,快步冲来,紧紧揪住百展的衣服,愤怒质问:“消息属实?” “属实。” “去给我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查!!!!” “是!” 百展匆匆而去。 “混账!” 帝恒狂怒,眼中杀意汹涌:“好大的胆子!敢破坏本皇的计划!楚牧要是死了,本皇要让灵国陪葬!!!” …… 两天后。 天龙北境。 “楚帅跟军师跌落死灵涧,生死不知……剑哥被擒,下落不明……” 万灵紧握着拳头,悲声说道。 旁边的韩真泪如雨下。 无方和凌雪几度苏醒,又几度昏厥,躺在病床上,由离云裳亲自照料治疗。 除了身在法外之地的花间,霸刀、苍云、天策和莫问四人,已经得知消息,呆若木鸡。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我们亲眼所见。” “不可能!我不相信!” “黥卫!集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一双双虎目充血,杀气汹涌席卷。 “北境全军听令!本将以近卫军统领身份下令,整军,备战,除防线驻军之外,所有大军,入灵国!” “楚帅帮助灵国打败蛮军入侵,转眼间却被灵国大军、宗师境强者围攻,跌入灵国凶地死灵涧!藏剑将军被俘!” “灵国以怨报德,我北境血仇不共戴天!杀入灵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命还命!” 霸刀疯了。 苍云莫问也差不多。 就连最冷静的天策,同样握紧了自己的长枪。 踏踏踏…… 北境大军整备,数十万大军静默无声。 眼泪比风雪还重,早已模糊了视线。 他们的心里,空荡荡一片,宛若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各自身上散发出的暴戾之气,将漫天的风雪冲散。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 为楚帅报仇! 至于其他的,不管! “你们不能这么做!” 魏武大惊失色,闻讯赶来,怒吼连连:“你们贸然出兵,谁给的权利?北境不宜动兵,国主会向灵国问责,让灵国给出一个交代!你们……呃……” 他话没说完,被霸刀一拳打飞,直接昏迷。 “把他给我绑了!关起来!” “是!” 两个黥卫快速将魏武绑起,随便扔进一个房间,锁住房门后,令人把守。 “后勤军需,准备大军物资!四个小时之后,大军开拔!” “入灵国,为楚帅报仇!至死不归!” “至死不归!” 皇城内,帝恒知晓北境大军准备出击,立刻令陆弥带着金牌赶赴北境。 陆弥听闻楚牧生死不知,心中同样悲痛,也想报仇,却深知这样不对。 匆匆赶来北境,陆弥拦在了霸刀等人身前。 “你们想干什么?” “陆监察使,你让开吧!知道你跟楚帅亲如兄弟,难道你不想给楚帅报仇?”天策目光猩红。 陆弥眼角有泪水滑落,死死咬牙道:“我想!但不该是你们妄自行动!” “你们去给楚帅报仇,蛮国一旦来袭,受苦的是谁?” “你们的责任是什么?你们的信念信仰是什么?” “楚牧如果还活着,他愿意看到你们这么冲动吗?” “我也在北境呆过,我也经历过北境一次次大战,我懂你们的苦,懂你们的恨,懂你们的血性,更懂楚牧在你们心中的地位!” “我也是楚牧的兄弟啊!” 陆弥狠狠抹了把泪,咬牙切齿道:“但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冲动!北境边防不可破!不能让北方的敌人,踏入我天龙北州半步!” “往城的悲剧不能重演!不能让百姓们再遭受痛苦与血泪,再惨死在敌寇刀下!” “你们这一去,对得起谁?对得起楚牧?还是对得起北州的老百姓?对得起天龙?” 听着陆弥这些话,众人虎目热泪不断滚落。 他们都知道! 可噩耗来得太突然,毫无心理准备。 北境离不开楚牧。 他们的魂没了!信仰没了! 报仇雪恨,这是唯一还能支撑他们的原动力。 “楚牧未必会死!” 陆弥又道:“他有多强,你们不清楚吗?十八个宗师境被他杀了一半!三万精锐他一个人狂杀三千!” “区区一个死灵涧,能要他的命吗?什么狗屁大凶之地,北境难道没有?上次修罗山变故,楚牧依旧轻轻松松解决!” “我不信他死了!” 不等众人开口,陆弥又道:“大范围出动,肯定是不行的,否则会给敌人可乘之机,楚牧要是知道你们为了给他报仇,让北境有被攻破的危险,他会很生气。” “为楚牧报仇势在必行,我提议出动五千绝影军,由霸刀率领,加上黥卫,化整为零进入灵国,一方面为楚牧报仇,另一方面打探消息,找到楚牧,护着他安全回到北境。” 陆弥看向众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莫问冷声道:“我也要去!” “可以!” 苍云吼道:“我!” “你不能去,如果敌人趁机入侵,你是玄武军统领,是北境最坚实的防御。” 苍云握拳砸在地上,悲愤不已,却无可奈何。 天策没有说要去,他看看霸刀,又看看莫问,眼角有泪水滚落:“拜托你们了,把楚帅带回来!” “只要楚帅还活着!” 霸刀重重点头:“我们都能死,楚帅一定能回!” 莫问接口道:“如果楚帅死了,我会死在灵国。” “去吧!让灵国感受我们的愤怒,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恨意!” “战至最后一人,宁死不归!” 绝影军共计十五万人。 取其中五千,自然个个都是八品以上的武者,单体作战实力极强,分散开来,能偷袭斩首! 且彼此配合默契,组成军阵,凝结战灵之阵,可正面迎击敌军! 每个人怀抱死志,化整为零,各自凭借自身的能力,往灵国方向去了。 陆弥站在城头上,看着在风雪里逐渐消失的道道黑点,双目猩红。 “灵国……最好期待楚牧没事,否则……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第355章 奇怪的女人! 外界纷纷扰扰,死灵涧依旧云雾翻涌,凌冽寒风不断。 迷迷糊糊中,衍天睁开了眼。 应该是白天,阳光透过缝隙,被撕扯得斑驳破碎,并不刺目。 眼前一片恍惚,看什么都不清楚。 衍天闭上眼睛,缓和了好一阵,重新睁开眼,眼前的世界才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栋木屋,四周被鲜花和藤蔓围绕。 屋子里的摆设简单简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味道,但无法分辨是花香青草香疑惑着药香。 衍天慢慢起身,身上传来剧痛,像是全身骨骼都被粉碎过一次又重组的那种感觉。 剧烈疼痛让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是哪里?楚帅!楚帅!” 衍天呼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慢慢的起身下床,忍着全身骨裂的疼痛感,衍天看到了一处门帘。 门帘上挂着小铃铛,被风吹动,铃铛就叮铃铃响起来,声音很是悦耳。 衍天透过门帘,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人。 全身裹着白绷带,像是木乃伊,不少地方都渗着血。 只有一张脸勉强能够看清。 “楚帅!” 衍天大惊失色。 那是楚牧! 他处于昏迷当中,呼吸都很微弱。 “楚帅!楚帅!” 衍天又焦急呼喊了两声,楚牧依旧没有反应。 “别喊了,他短时间内醒不了。” 淡若清风的声音悠悠传来,听着令人心旷神怡。 衍天回头看去,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宽大的粗布衣服。 但以衍天的毒辣眼光,却能看出这身衣服下,遮掩着一具曼妙动人的身躯。 “你是哪位?是你救了我们吗?”衍天开口询问。 女人并不回答,只是递给衍天一个粗糙的陶碗。 “估摸着你这个时候也该醒了,吃点东西吧。” 衍天低头看去,里面盛着肉粥,香味扑鼻。 肚子不由咕咕的叫了起来。 确实很饿。 “谢谢。” 衍天抬手去端碗的时候,手臂却抬不起来,脸上泛起极致的痛苦,冷汗淋漓。 “你这人倒是挺奇怪。” 女人好奇的张望衍天:“全身经脉骨骼尽碎,花了三天时间才重新养好,刚醒来就能下床,不痛么?” 衍天苦笑:“太痛了……要不是顾及面子,我就惨叫给你听。” 女人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楚牧:“他对你很重要吧?才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凭借着自身的毅力下床寻找。” 衍天全身都在抖,他的双.腿已经快站不住了。 缓慢的靠着床坐下,衍天气喘吁吁,豆大的汗水一颗颗从下巴滴落到地上。 “是,很重要!” 衍天点头,补充道:“他不能有事,关系到成百上千万乃至上亿的人命。” “这么厉害啊……” 女人嘴上说着,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用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肉粥,轻轻吹了吹,送到衍天嘴边。 衍天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两秒,实在是抬不动手,无奈张嘴。 肉粥里有肉味,也有药味,混杂在一起,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吃。 女人静静喂着衍天肉粥,衍天也安静吃着。 等一碗粥吃完,女人说道:“回去再躺一天,你就可以下地了。” “谢谢。” 衍天道谢,看向楚牧,满目担忧:“他……” 女人不回答,拿着碗转身离去。 片刻后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个药钵。 “死不了,不过想好起来也不容易,应该得昏睡个十天半月才能醒。”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些新鲜的草药放在钵里,慢慢的撵着。 动作不急不缓,很是从容。 阳光透过缝隙爬在她的青丝上,带来安宁与悠然。 衍天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 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很反常。 包括楚牧在内,他一眼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可这个女人不同,犹如水中月雾中花,总有一种蒙着一层纱的朦胧感,看不真切。 什么都看不出来! 女人也没在意衍天的目光,她将药汁倒了出来,再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药汁就成了黑色的糊糊。 “回去,躺下。”女人说道。 语气温和,却莫名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衍天乖乖听话,艰难挪动。 痛觉比刚才还要强烈。 女人上前搀扶衍天,一股药香扑鼻而来,很淡,很柔,令人沉醉。 “脱衣服。”女人说道。 衍天懵了一下,看着女人手里的黑色药糊,知道是要给自己上药。 但…… 衍天罕见的脸红了一下。 女人静静地看着他。 衍天纠结了两秒,乖乖将衣服脱下。 他很清楚,楚帅重伤昏迷不醒,自己得尽快好起来,才能照顾好楚帅。 不能将两条命完全交给别人把控,即便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人心难测,衍天从来都习惯性以最大的恶念去揣测旁人。 衍天光溜溜,女人用药糊上手,动作熟练,显然已经做过很多次。 来不及感慨自己不干净了,衍天就感觉自己的把柄落入人家手中。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灵魂升空。 “那里不可以……嘶……” 衍天脑袋不自觉往后扬起,倒吸凉气。 有种痛,不足为外人道也。 后续的时间,衍天一直浑浑噩噩。 女人给衍天上完药后,洗了手,拿着针线缝制衣服。 衍天喃喃道:“楚帅也是你上药么?” “楚帅?名字有点不要脸。” 女人回答道:“他不用上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衍天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我昏睡多久了?” “三天。” “才三天?” 讲道理,跟这女人说的那样,骨骼筋脉尽碎的话,三天时间能下床? 就算是无方妙手回春,也得三个月吧? 这女人的医术,难道比无方更厉害? 比七品鬼医厉害,难道是八品的神医? 衍天摇摇头。 太年轻了。 哪怕有楚牧这种妖孽级的存在,他也不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能在二十多岁的年龄,成为神医。 “多了少了?”女人问。 衍天想了想道:“少了。” 女人说道:“我可以让你多躺一段时间,躺到你想起来为止。” “不用了。”衍天失笑摇头。 “你很喜欢笑?”女人眸子看着衍天,有些疑惑。 “没有吧。”衍天回答。 女人便皱眉:“昏迷的这段时间,你习惯嘴角上翘,是在笑吧?” “不能笑?” “不是不能,是我不喜欢。” 女人道:“看到你笑,我就想让你吃点苦。” 衍天:“……” 简直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看在这女人救了自己和楚帅的份上,衍天立刻…… 送她一个霸道、邪魅、狷狂,的,笑。 第356章 被畜生鄙视了! 上完药,衍天没多久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嘎吱…… 房门打开,女人走了进来,点上一根蜡烛。 晦暗不明的烛光摇曳,女人的身影被倒映在木墙上,给衍天一种淡淡的温馨感。 “准备吃饭。” 女人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不多时端来一个木盘,里面放着三菜一汤。 很寻常的农家菜,但味道极好。 听着窗外虫鸣,二人静静吃着饭,烛光里,衍天有些恍惚。 “这算是不算家的感觉?” 衍天不懂。 他没有家。 跌跌撞撞二十三年,从小被遗弃,在孤儿院长大。 没钱交学费,便偷偷蹲学校的墙角。 他像是一块海绵,疯狂汲取着任何可能学到的知识。 给人打零工,去工地搬砖,所有的收益,除了满足日常生存所需,剩下的就全都花费在了书上。 后来他发现,读书没卵用。 特别是被人抢了身上最后几百块钱的时候。 这个世界对于衍天来说,是冷漠的,是残酷的。 外界偶尔的善意,让衍天动容,却也仅此而已。 去北境,不是为了生存,而是被抓去的。 北境之战太过惨烈,将士们死伤无数,有人便到处抓壮丁,送去北境,一个人五百块到一千块不等。 衍天被卖了六百六十六,他长得还不错,可惜身体太弱。 那时候衍天总觉得自己不是被卖去北境上战场,而是卖去窑子喊大爷来玩。 然后衍天就被编入了炮灰营。 有人扔给他一把生锈的菜刀,让他冲上去。 不冲就死。 衍天哆哆嗦嗦冲到一半,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响,耳朵嗡鸣,天旋地转,他没受伤,但被震晕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 那是一个同样年轻的人,把他从尸体堆里拉了出来。 那人跟他说:“北境暂时回不去,跟我去蛮国。” 衍天愣愣的,下意识说了句围魏救赵。 那人好奇的打量他两眼,道:“对,围魏救赵。” 就这样,衍天跟那人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无数次险死还生,他开始展露自己的智慧和谋略。 终于,蛮军被他们折腾得没办法,只能大军回援。 那人带着他踏上回北境的路途,途中又死了很多很多人。 后来,那人被推举为北境代理主帅。 那人说:“你很有天赋,跟我混吧,我当主帅,你当军师。” 于是衍天成了北境的军师,北境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家。 家里没父母,虽然那人有时候被他气得大吼:“我是你爹!” 现在那人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衍天怔怔看着眼前这个样貌平凡的同龄女人,心想她总不能当我妈。 “你在想什么?” 女人询问,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很斯文,透着优雅和从容。 这样的气质,不像是一个普通农家女能有的。 “我在想,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衍天严肃的道:“没耽搁一天,灾难发生的概率就会打上几分。” 女人又问:“什么样的灾难?” 衍天脑海中浮现尸山血海的地狱场景。 “会死很多很多人。” 女人脸上没什么情绪,她说:“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都在死人,老死的,病死的,意外死的,人总是会死,岁月更迭,古人都做了古。” 衍天道:“死是终点,重要的是过程。” 女人道:“过程不重要,总是会死的。” 衍天来了兴趣:“活着的时候,总得留下点什么。” 女人想了想:“生娃?” 衍天被噎了一下,顿时没了说话的兴致。 吃完饭,女人端走了木盘。 等了一会,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又有药钵。 拿着木槌,慢条斯理的碾着草药。 “脱衣服,躺下。” 虎狼之词一如既往说得平静而淡然,不容置疑。 有些事情,跟苍云的女装一样,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衍天又享受到了不足以对外人说道的那种微妙痛苦。 夜色悄悄的退去。 柔光洒落下来。 衍天睁开眼,下意识起身,伸了个懒腰。 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先是一怔,而后大喜。 活动手脚,感觉已经完全恢复。 然后他发现女人就躺在不远处,兽皮铺垫的小桌子上,蜷缩着身子,像是一只慵懒的猫。 那张脸平平无奇,毫无记忆点,长得颇为随意,此刻看去,却让衍天有种很舒服的惊艳感。 衍天小心翼翼下床的时候,女人睁开了眼睛。 眸子黑白分明,清澈如水,像是初生的婴儿,没有半点杂质。 “吵醒你了?抱歉。”衍天道歉。 女人伸了个懒腰,宽大粗布衣遮掩不住曼妙的身姿,惊心动魄! 衍天愣住,一瞬间,自身体不干净后,脑子也不干净了。 “可以走动了?” 女人并没有发现衍天的龌龊,轻声询问。 看着那双纯粹的眼眸,一种罪恶感涌上心头,衍天点了点头。 女人扔过来一身衣服。 粗布衣,但很干净,有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换下的衣服拿出来。” 女人转身出了门。 衍天麻溜的换上干净衣服,第一次走出木屋。 所见之处,绿树成荫,各色鲜花盛开,蜜蜂蝴蝶等悠然飞舞。 如同与世隔绝的仙境。 “这是哪?”衍天问道。 “外面的人叫它死灵涧,我叫它水云涧。” 女人回应着,递给衍天一把锄头。 “?” 衍天茫然眨眼。 “昨天我说过,你再躺一天就能下地了。” 衍天嘴角抽了抽。 他还以为女人口中的下地,是下床走路,没想到还真是下地? “我……不会挖土种田。”衍天有些尴尬。 农活什么的,真没做过。 身体太弱,只想躺平。 “我可以教你。” “我觉得我还很虚弱。” 唦唦索索…… 茂密的草丛里,一条狼冲了出来。 衍天大惊,连忙挥舞锄头想要抵挡,这条毛发柔光发亮的狼,却已经来到了女人的身旁。 像是一条狗一样蹲坐在她脚下。 衍天这才看到它嘴里叼着一只野兔。 “小狼真棒。” 女人拍拍灰狼的脑袋,灰狼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尾巴跟扫帚一样在地上扫来扫去。 “我这里不养闲人,要么跟我去地里,要么跟小狼去叼个山鸡野兔回来,你选。”女人对衍天说道。 此时这头灰狼扭头看向衍天,微微龇着牙,眼神囧囧,透着一种哈士奇的蔑视之感。 “我踏马被一头畜生鄙视了?” 衍天大怒,撸起了袖子:“我跟你种地去。” 第357章 含羞,没有草! 木屋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死灵涧的最深处,比较狭窄。 走了没一会儿,地势陡然开阔,几块开垦得方方正正的田土,出现在衍天眼前。 田是肥田,还没插秧。 绿油油的秧苗还在旁边的土里,长得很是喜人。 还有两块田里,已经种了植物,具体是什么衍天不认识,反正不是水稻。 旁边的土坡,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看起来应该是有药用价值,否则不会种在开垦的土里,只会任由野蛮生长。 女人口中的小狼,跟撒欢的二哈一样,追着蝴蝶到处跑,一边跑一边吐舌头斜眼睛,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哞。” 一头体型壮硕的黄牛卧在田边,嘴巴时时刻刻都在咀嚼着肥美的水草,很是悠闲。 看见女人到来,黄牛爬起来,慢条斯理走到女人身前,脑袋低了下去。 很通人性的感觉。 牛眼睛看向衍天的时候,甚至还能清晰感受到它在疑惑。 女人拍了拍它的脑袋,道:“今天不用你帮忙了,他来。” 黄牛便又看了衍天一眼,从那两个鼻孔里,喷出两股水雾。 牛眼中,人性化的浮现出一抹鄙夷,似乎在说,衍天不如它。 衍天觉得很荒谬。 堂堂北境军师,一天之内,被两头畜生给鄙视了两次! 女人指着一块水田,对衍天道:“动起来,还等着插秧。” 衍天点头,扛着锄头来到田边,挽起裤腿,神色严肃,如临大敌。 没看过猪跑,总吃过猪肉。 他挥舞锄头,狠狠挖进了田中,用力一带,浊水溅了一身。 衍天呆住。 并不是有洁癖,而是发现自己的力气,似乎比往日大了很多很多。 默默感受了片刻,他忍不住眉角飞扬。 前所未有的强壮! 看谁以后还敢说我身体孱弱! 衍天侧头看了眼女人。 她真的是神医吗? 否则为什么短短几天,就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衍天突然来了干劲,疯狂挖田。 泥水到处乱溅,看起来相当混乱。 黄牛躲得远远的,看着田里发疯的那道身影,像是在看傻子。 一番折腾后,衍天汗流浃背,停下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嘴角抽了抽。 非要形象比喻一下的话,大概就跟哈士奇在家里乱拆一通过后差不多。 总之不忍直视。 他尴尬的看向女人,女人却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甚至连责备的话都没说一句,自顾将土里的秧苗挑来,挽上裤腿,赤着如白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脚,踩进田里,开始插秧。 动作麻利熟练,带着岁月静好。 衍天沉默良久,过去帮忙。 女人耐心教他:“插秧也有技巧,放置需要均匀,横竖都在一条线上……” 莫名的,衍天有种错觉。 眼前这个女人没可能当妈,但很适合当奶奶。 温和,慈祥。 一个会教,一个能学。 两人在田里忙碌起来。 时光淡薄,岁月悠长。 一片祥和。 衍天的内心满是安宁,拿秧,插秧,水声微响。 相比起犁田,插秧是一个慢功夫,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一整块田才满是绿油油的娇嫩秧苗。 二人对视,微微一笑。 脚踩着柔软的田坎,拎起鞋子,走到溪边,女人洗清手上脚上的淤泥,坐在平坦的石块上穿鞋子。 衍天不小心看了一眼又一眼。 手臂白皙如藕,小腿光滑似玉。 如此精致,跟皮肤粗糙的农家女毫无关联。 “看什么?”女人问。 衍天尴尬的将目光挪到溪中,看到溪水中有几尾游鱼,问道:“能抓来吃吗?” 女人没应声,随手捡起两颗小石头扔了出去。 哗! 水花溅起,波纹四散。 两条肥鱼翻起肚子,漂浮在水面上。 衍天不禁动容。 他虽然不是武者,但整天跟楚牧等人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不少。 这女人随手而为,气息深沉如海! “这是个高手!” 衍天默默将两条鱼捡来。 一男一女,一头灰狼一头黄牛,慢悠悠回到木屋外。 女人麻溜的处理了鱼。 木屋外随意搭建的土灶上,放着一口大黑锅。 她让衍天烧柴,热锅下油,再将处理好的鱼放进锅里炸。 香味弥漫。 不远处,低头嚼着青草的黄牛诧异抬头,鼻孔嗅了嗅后,馋得口水从嘴里滴了出来。 本来香甜可口的青草,就没了味道。 两个小菜,一大碗青椒兔,一尾红烧鱼,一盆鱼汤。 午餐朴实无华。 两人吃完午饭,衍天去看了楚牧,女人不知道哪里拿了一颗药丸,塞进楚牧的嘴里,便不理会了。 “楚帅真的没事吗?”衍天有些担忧。 女人说道:“伤得很重,是祸也是福,或许有一场蜕变。” 衍天眨了眨眼。 蜕变? 难道楚帅醒来,能踏入战神境? 无论蜕变与否,听女人这么说,衍天总算是安心了很多。 他用鱼骨头交换,骑在了黄牛的背上。 “牛哥,带我去转转。”衍天说。 黄牛甩着尾巴,一边咀嚼鲜美的鱼骨,一边迈动蹄子,载着衍天慢慢朝远处走去。 小狼屁颠颠跟在旁边,时不时撒欢,追蜂引蝶。 “嗷~” 有狼嚎声响起,衍天吓了一跳,就看到小狼快速冲出,跟一头白色的狼跑了。 “那头白色的狼肯定是母的。”衍天猜测道。 死灵涧并不算大,衍天没有找到出口。 骑着黄牛回来的时候,女人刚洗完了衣服,正在洗头。 长发如瀑,乌黑亮丽,与她那张平凡的脸,极不相衬。 衍天默默看着女人洗完头发,用毛巾擦拭后,低下头,将头发捋到一边,拿着一把木梳,轻轻梳理。 灵国人口中的大凶之地,封闭的世外桃源,一个能做饭会缝补可下田,医术与武道实力并存的女人。 一条跟二哈一样蠢的灰狼,一头贪嘴吃鱼的黄牛。 与世隔绝,与世无争。 没有尸山血海的杀戮,没有尔虞我诈的权谋。 岁月静好,时光如初。 衍天突然恍惚。 他有种疲惫感。 “回来了。” 女人看了眼盯着自己发呆的衍天,淡淡开口。 “嗯,回来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衍天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渴望。 女人说道:“我叫含羞。” 衍天脑子一抽,道:“草啊?” “含羞,没有草。” 衍天尴尬的挠了挠头:“我叫衍天。” “衍天?这个名不好。”女人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第358章 我在故我在! 衍天问:“怎么不好?” 女人正色道:“天道莫测,世间皆是蝼蚁,命不硬,不敢推衍天机,你很弱,担不起这个名字。” 衍天不服气:“我哪里弱了?万丈悬崖摔下来还没死,我命不够硬?” 女人道:“是你口中的楚帅救了你,否则你连罡风都挡不住,会被撕成碎片,即便如此,你也全身骨骼经络尽碎,是我救了你。” 衍天笑道:“先有楚帅后有你,命中注定我不该死,这就是命硬,我担得起衍天这个名。” 女人愣了好一会,再度看向衍天的时候,点了点头:“或许你说得有道理。” 时间悠悠。 虽然看不到太阳,但光线慢慢黯淡下来。 这地方没网络,闲着无聊,衍天便去看书。 名叫含羞的女人,有很多书。 医书只是一部分,各种书籍,堆了整整一个墙壁。 夜幕彻底降临后,含羞做了晚饭。 两人吃完,含羞手里端着药钵。 黑色的药糊成型的时候,含羞看向衍天。 这次不用她开口,衍天开始宽衣解带。 却在这时,狼嚎声响起。 迎面,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下被照亮。 衍天瞳孔微缩。 是出现在三源医师后人居住的村子外面,并被楚帅打跑的邋遢老人! 连想都没想,衍天快步站在了女人面前,张开双臂,死死盯着那邋遢老人:“你想干什么?” 身后,含羞微微怔了一下。 而后,在衍天紧张忐忑,色厉内荏的注视下,邋遢老人缓缓弯腰行礼:“主人。” 衍天愣住,眼睛瞪大。 身后传来含羞平静的声音:“狼伯,书拿回来了么?” “拿到了。” “放下吧。” “是。” 邋遢老人无比恭敬,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放在了桌上,再度恭敬的弯腰行礼,冷漠的看了一眼衍天,身形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衍天转身,怔怔看着含羞:“他是你的仆人?” 含羞随意点点头,伸手拿起那本书籍。 衍天认出了那书籍上写的字:三源医师笔记。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含羞到底是什么人? 宗师境强者为仆,普天之下能有几个?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宗师境!是让楚帅用出天绝九枪才打跑的强者! 衍天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含羞侧头看来:“还愣着干什么?脱衣服,躺下。” “你不看书?” “上完药再看,夜很长。” 夜再漫长依旧会过去。 而后黑夜会再次如期而至,周而复始。 外界因为楚牧跌入死灵涧而荡起了滔天的波澜。 绝影军将士早已进入灵国,对刁老、田军帅等人展开报复。 厮杀无处不在。 而楚牧,一直躺在病床上没有苏醒,除了还有呼吸,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衍天则每天扛着锄头。 外面将士:“杀啊!” 衍天:“嘿咗!” “杀啊!” “嘿咗!” “杀啊!” “嘿咗……” “……” 他抛开了内心的一切担忧和杂乱思想。 就在这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静静地享受难得的平凡生活。 反正担忧也没用,哪怕洪水滔天,也得等楚帅醒来才能解决。 就这样过去了五天。 四月二十号,谷雨。 木屋里,一股浑厚的气息直冲而上。 正在拿着小药锄挖草药的含羞动作一顿,对衍天说道:“你的楚帅醒了。” “什么你的我的……楚帅醒了?” 衍天猛的瞪大眼睛,转身飞奔。 “楚帅!!!” 衍天在屋门口,看到了衣衫染血的楚牧。 “衍天,你这是?” 楚牧看着衍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可算醒了!” 衍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满心的担忧彻底散去。 “我昏睡了多久?这是哪?” “已经快二十天了……” 夜色沉沉。 楚牧换上了干净的布衣,看着如同一对平凡夫妻般,配合默契的二人,眼神有些古怪。 跟衍天相处好些年,他自然看得出,这个样貌平凡的女人,已经占据了衍天的心。 本来还想撮合他和凌雪的。 看来缘分自有天定。 吃完了饭,楚牧朝含羞拱手:“多谢含羞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叫楚牧,天龙北境主帅,如果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要走了吗?”含羞问。 楚牧点头。 衍天眼神悄然黯淡了几分。 含羞说道:“你们出不去。” 楚牧皱了皱眉。 衍天对楚牧说道:“楚帅,我这些天到处转悠,没找到出口。” 楚牧立刻将目光看向了头顶。 悬崖峭壁攀云而上,看不见尽头。 楚牧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借助一些结实的东西,未必不能从悬崖上去。 含羞似乎看出了楚牧的想法,说道:“死灵涧有大阵,上方罡风的可怕你体会过,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你和衍天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衍天欲言又止。 楚牧说道:“那老先生是你的仆人,衍天见过,他能去给你取书,肯定有路。” 含羞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救了你们两个,你们得帮我种田。” 楚牧眉头一沉:“多久?” 含羞迟疑了一下:“一年?” “含羞,我们不能继续再留在这里。” 楚牧还没说话,衍天已经主动说道:“有很多牵挂,是我们放不下的。” 含羞歪了歪头:“什么牵挂?” “楚帅有父母,有妻子和女儿,北境数十万将士,都离不开楚帅。”衍天说道。 含羞看向楚牧:“这些牵挂,会拖累你武道之路。” 拖累? 楚牧走的是至情至性的路子,各种纠葛不断地情感,正是他武道的助力! 但楚牧没解释,反问道:“修炼武道的目的是什么?” 含羞没说话。 “习武是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和物,如果做不到,哪怕天下无敌又有什么意义?” 含羞仔细想了想,又问:“这世界缺了你们两个会如何?” 衍天立刻道:“能缺我,不能缺楚帅。” “这么笃定?” 楚牧道:“缺了我,天地依旧,日月照常,但我在乎的人,在乎我的人,会伤心痛苦。” “况且,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尘埃,但在每个人的世界里,都是自己的主宰。” “我在,故我在,既然这个世上有了我,那就不能缺了我。” 含羞低眉,认真思索,喃喃道:“唯心论么?确实有道理。” 楚牧说道:“衍天留下陪你。” “嗯?”衍天瞪大眼睛。 这就被抛弃了? “不。” 含羞摇头。 衍天更是心凉了几分。 又被抛弃一次! 却不料,含羞继续说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一起走?”楚牧和衍天对视。 从衍天眼里,可以清楚看到一抹狂喜。 含羞抿着嘴唇说道:“我也想试试做我自己的主宰,想去看看你所说的,我在故我在,想去看看这个世界,能不能缺了我。” 第359章 你配不上她! 一堆篝火熊熊燃烧。 含羞去屋里睡了。 楚牧和衍天坐在火堆旁。眼睛倒映出摇曳的火光。 “楚帅,含羞说你可能会有一场蜕变,你有感觉么?”衍天问。 楚牧点点头,又摇摇头:“战神境还差了半步。” “半步战神!” 衍天眼中泛起惊疑之色。 已经很可怕了好吧? 战神境可是传说中的境界,是武道的最巅峰! 传闻那是一个崩山裂海的境界,是生命层次的蜕变。 楚牧笑了笑:“应该没那么玄乎,跟战神境比起来,宗师境确实不值一提,但什么陆地神仙的说法,还是太夸张了。” 说着,楚牧仰头看向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否则这悬崖就拦不住我。” 衍天伸了个懒腰,身上噼里啪啦响。 楚牧身形突兀一闪,出现在衍天身旁,扣住了他的手腕。 略一感知,神色古怪:“你可以习武了。” “嗯?真的?”衍天大喜。 不能习武,是他最大的遗憾。 战场上凶险万分,他一个普通人,终归是需要旁人的保护。 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对北境而言,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如果自己能习武,拥有自保能力,那…… 最起码不用藏剑扛着了! “这位含羞姑娘,深不可测。”楚牧感慨道。 三天就能让骨骼经络尽碎的人重新恢复,而且还硬生生改变体质,使得衍天有了习武的可能。 这手医术,无方拍马不及。 “真有人能在这个年龄,成为八品神医?”衍天不敢相信。 “你想过有人能在我这个年龄,成为半步战神?”楚牧反问。 衍天下意识摇头,而后苦笑:“你们这种妖孽级的存在,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楚牧说道:“你配不上她。” 衍天涨红了脸,抬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我用这个,也算妖孽!” “什么妖孽?” 轻柔如风的声音响起。 一身宽大粗布衣的含羞走了出来。 她的脸不再平凡,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衍天一看之下,眼神呆滞,下意识念道:“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凡木筑阙云筑湖,一半人间一半仙。” 楚牧点头。 即便见多了人间绝色,依旧得承认,这个叫含羞的女人,犹如天上仙! 哪怕是苏璃也要逊色一筹。 他对衍天说道:“现在更配不上了。” 衍天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看着含羞那张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楚牧觉得有点丢人。 很想一巴掌拍过去,但又怕把智近若妖的北境军师拍成傻子,只能强行忍住。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凡木筑阙云筑湖,一半人间一半仙。” 含羞念了一遍,睫毛轻眨:“你在夸我吗?” 衍天呆呆点头:“夸你,简直不要太优秀。” “有多优秀?” “秀得我头皮发麻。” 含羞皱了皱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猪哥样的衍天终于回神,说道:“你之前的样子……” “你说这个?” 也不见含羞有什么举动,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微微扭曲变幻,化为平凡。 楚牧眯起了眼。 改变骨骼和肌肉,使得五官出现变化。 这是真正的易容术。 莫问那种戴人皮面具的手段,在易容术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很好,莫问可以扔掉了! 衍天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含羞,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含羞道:“重要么?” “不重要,但你以后千万别在外人面前露出刚才的模样。” “为什么?” “在这与世隔绝的死灵涧还好,出去外面,动辄就有人能为你血溅五步,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含羞点头:“我就当你在夸我。” “本来就是夸你。” 衍天小心肝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楚牧突然有种自己很亮的错觉,故意伸了个懒腰:“你们聊,我刚恢复,有些疲惫,去休息了。” 自觉回了屋,楚牧却没睡觉,透过木墙缝隙,暗搓搓的看着那一男一女。 “楚帅说我可以习武了,你能教我吗?”衍天果然开始主动找话题。 “我教不了。” 含羞摇头,指了指木屋:“他比我强,你可以找他教。” 衍天一本正经道:“就是因为楚帅太强了,所以我学不了,你教我刚好。” “这……” “拜托拜托。” 衍天走来,在含羞面前一脸哀求。 或许是没被人这么求过,含羞迟疑了一下,点头:“好吧,我教你。” 衍天大喜,伸手在含羞的头上轻轻摸了一下:“你最好了。” 含羞心头猛的一颤,瞬间退出去好几米远,转身就走:“太晚了,先休息。” 衍天愣了好一会,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似乎就是自然而然,完全没经过脑子,就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盘着腿,坐在篝火前,衍天傻傻看着自己的手,回味那拂过秀发一瞬间的感受。 “当时在想什么呢?” 屋内,楚牧躺着装死,嘴角不自觉微勾。 好军师啊,不但自己为北境呕心沥血,还给北境拐回去一个这么厉害的姑娘。 前前后后,北境多了许多人才。 看来离我解甲归田的日子,又近了许多。 次日一早,天气明媚。 楚牧和衍天没什么好收拾的。 含羞倒是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衍天狗腿一样,主动将包裹背在自己身上。 很有几分藏剑面对韩真的既视感。 果然爱情会让人变成傻子。 楚牧暗自嘲笑,又觉得有些遗憾。 跟苏璃之间,错过了太多,以后得多补偿补偿她才行。 三人刚出发,邋遢老人飞奔而来。 “主人,您要去哪?”邋遢老人脸上带着焦急。 含羞说道:“我出去看看。” 邋遢老人连忙道:“主人,外面危险。” 楚牧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衍天,衍天道:“怕危险,老先生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保护含羞。” 邋遢老人凌厉看向衍天,眼中闪过杀意。 但楚牧在,他很忌惮。 含羞说道:“你留下,照顾黄牛和小狼。” “主人……” 含羞指着楚牧道:“他比你强。” 邋遢老人并不反驳这一点,毕竟在楚牧手中吃过大亏。 不甘的道:“生死当前,他会跑。” 含羞问楚牧:“你会吗?” “会啊。” 楚牧点头,不等邋遢老人开口,说道:“但我放不下衍天,衍天放不下你。” 衍天瞬间感动得眼泪汪汪。 楚帅这个僚机,当得好啊! 第360章 打劫! 死灵涧之所以被称为灵国的一处大凶之地,原来是因为含羞布下的阵法。 四周无路,高空有罡风阻挡,无人能活。 强如楚牧,也是险死还生,要不是含羞救治,这条命绝对保不住。 含羞救了,依旧硬生生躺了近乎二十天的时间。 如果没有衍天这个拖累的话,或许能轻松点。 “主人,千万小心!” 站在死灵涧被阵法遮掩的出口处,邋遢老人眼眶泛红。 含羞轻轻颔首,眼神莫名:“五年了,或许他们觉得我已经死了。” 楚牧和衍天对视一眼,各自心头一沉。 有人要对含羞不利? 强大的宗师境为奴仆,妖孽如含羞,都要躲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 含羞的敌人,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战神境? 可这普天之下,哪有战神境? 唯一见过的武宗前辈,都在那神秘莫测的龙渊之下。 “哞……” “嗷嗷~” 黄牛和灰狼,与邋遢老人一起,送别含羞。 含羞面对着崖壁,一步迈出,如同融入水中,荡开一圈涟漪,消失不见。 阵法、医术、武道实力。 迄今为止,含羞展露出的手段,足以令天下人震惊。 楚牧和衍天毫不迟疑,跟了上去,穿过阵法,才看到眼前是一个昏暗的洞穴。 一路蜿蜒前行,走了将近十几分钟,等阳光重新照耀的时候,楚牧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山腰。 身后,是光秃秃的崖壁。 眺望前方,云遮雾绕,一根拳头粗的铁索,横在两山之间。 “原来死灵涧的出口,距离这里这么近。” 含羞看向衍天:“现在去哪?” 衍天说道:“去找北境的将士。” 含羞好奇:“不是说天龙离这里很远吗?北境的兵怎么会在这里?” 衍天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跟楚帅消失了这么久,外界肯定觉得我们死了,北境将士是要给楚帅报仇的,所以会杀来灵国。” 顿了顿,衍天继续道:“国主肯定不会让北境大动兵戈,所以来报仇的人数不多太多,北境将士当中,绝影军最适合,只是不知道是谁带队。” 爱情没有让北境军师变得愚蠢。 楚牧欣慰的点点头。 含羞好奇:“深入敌国,要是被大军围剿,全军覆没了呢?” 衍天闻言哈哈一笑,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感觉:“你不了解我们北境,他们不但不会全军覆没,反而会给灵国造成巨大的伤害。” “那些人,现在应该已经焦头烂额,悔不当初。” 含羞若有思索的点点头。 楚牧撇嘴。 看你这骄傲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北境主帅。 这么想上位,我解甲归田好了。 含羞又道:“看到你笑,我总想让你吃点苦头。” 衍天笑容一滞:“为什么?” 含羞想了想到:“可能就是看不顺眼。” 衍天微微仰头四十五度角,眼角往下,露出一个狷狂霸刀,桀骜不驯的笑容:“你多看看,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含羞没忍住,给了衍天一脚。 衍天嗷嗷惨叫,痛得龇牙咧嘴。 楚牧脚下默默快了几步,与二人拉开距离。 你看这个楚帅,他又大又亮! …… 出了山区,站在一条柏油马路边上,三人等了好一会,才等来一辆拉蔬菜的小货车。 衍天连忙招手。 小货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头张望,警惕的道:“干什么?” 衍天笑呵呵的道:“大哥,我跟我媳妇还有我哥,准备去城里找点活,能不能麻烦你拉拉我们?” 含羞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异彩,却没说话。 司机看看笑得憨厚的衍天,又看看穿着粗布衣,极为普通的含羞和楚牧。 “行吧,那你们去后面,注意别把我的菜弄烂了。” “谢谢大哥!谢谢谢谢!” 衍天双手合十,不断道谢,招呼楚牧和含羞上了车。 轰隆隆的,小货车继续驶出。 楚牧靠着装满蔬菜的栏框,身子一侧,脑袋一歪,装死。 含羞眼睛眨巴眨巴,问衍天:“为什么说我是你媳妇。” 衍天严肃道:“掩人耳目!” “为什么不是兄妹。” “哪有三兄妹去城里找活的?夫妻俩加个大哥就很合适。”衍天一本正经的说道。 含羞似乎信了,点点头后不再说话。 楚牧狂翻白眼。 也就人家一直与世隔绝,涉世不深,否则哪有这么容易被你骗? 死渣男迟早被天打雷劈。 一路上,衍天无师自通,开启了泡妞之旅,嘴巴一直叭叭叭说个不停。 专门挑一些新奇好笑的事情说。 含羞默默听着,看远方山河起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衍天有些口干舌燥,还有深深的挫败感。 仔细想想,好像从来没见含羞笑过。 嘭! 嘎吱…… 小货车急刹停下。 司机打开车门跳下车看了看,破口大骂:“哪个瘟贼洒的钉子?死全家的玩意儿……” 车胎爆了。 衍天抬头张望,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块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加气补胎。 “大哥,前面有补胎的地方。”衍天说道。 司机是个聪明人,脸色当即一变:“糟了,遇到坑人的!” 而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被坑了……等老子送完菜再回来……” 看起来是准备妥协了。 古往今来,打劫的人不在少数。 古时候要直白和豪迈一些,提着刀吼上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类的,明着要。 现在则变得委婉,打劫不叫打劫,叫上当受骗,自觉自愿。 无论怎么变,作恶程度一点不减。 小货车是开得慢,要是遇上开得快的,突然爆胎,还可能出人命。 显然这些人是没把人命当回事。 司机气冲冲的朝着路边那家黑店去了。 不多时,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个个手臂上有着纹身。 “换胎五千一个,补胎三千一个。”一个男人大大咧咧的说道。 司机脸上带着怒意:“坑得太狠了吧?我可是认识壁虎哥!” “哦,壁虎哥啊?行,打个对折。” “还是……” “别给脸不要脸啊!不想补胎换胎也行,随你便,我们不强求。” “你……” “补吧。” 楚牧探了个头出来,喊道:“大哥,这钱我们出。” 司机张张嘴还没说话,为首的男人已经嘻嘻笑了起来:“哥几个,干活。” 第361章 我们没有错! 一群人用千斤顶把车顶起,麻溜的将被扎爆的车轮给卸了下来,换上了新的。 “不是说补吗?”司机脸色越发难看。 “补不了一点,没看坏成什么样了?万一后面再出问题,那就不是车胎的事儿了,人都可能有危险。” 半是解释,半是威胁。 司机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好,两千五我给了,算我……” 男人却摆手:“换四个,打对折,一万块。” “什么??” 司机大怒:“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我另外三个胎根本……” 噗嗤。 他话还没说完,剩下三个车轮都被放了气,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你们……” 司机握紧了拳头,眼睛开始泛红,看样子想拼命。 男人却丝毫不慌,笑呵呵的道:“我们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车上的菜都好几万了吧?可别因小失大。” “司机大哥。” 衍天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我觉得这哥们说得对啊,咱别因小失大。” “你……你们……一伙的?” 司机憋红了脸,怒目而视。 “不是不是,司机大哥你误会了,你是好人,愿意载我们一程,所以换胎的钱我们出了。”衍天笑呵呵的道。 司机眼神阴晴不定,悄悄握住了兜里的手机。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彼此对视,脸上露出笑意。 今天算是遇上肥羊了。 有人围着小货车转了一圈,发现含羞,眼睛一亮,但仔细看去时,却又撇撇嘴。 长得是在太普通,虽然算不上丑,却也没什么亮眼的地方,很难让人生出什么冲动。 四个轮胎换上,男人又开始推销润滑油玻璃水之类的东西。 衍天照单全收。 司机这个时候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等一切妥当后,楚牧三人从货厢下来。 男人朝三人亮了二维码:“一共两万,谢谢老板。” 衍天看向司机:“司机大哥,你先走。” “你们……” 货车司机愣了愣。 “走吧,说了这钱我们出。”楚牧淡淡道。 “不给钱,谁都走不了!” 男人眼睛一瞪,几人立刻拦在了车前。 “我们没钱。” 衍天笑呵呵的道。 “没钱?” 男人神色阴狠起来,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在三人面前比划:“想白嫖老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麻溜的给钱,否则你们所有人都得留下!” “衍天,打趴他们。”楚牧喊道。 衍天愣了一下:“楚帅您认真的?属下做不到啊。” “累赘。” 楚牧不满的道:“要是凌雪他们在,哪用得到我亲自出手?” 嘴上说着,楚牧身形却消失了。 货车司机只觉得眼前一花,咔嚓声响不断传出。 等看清楚牧后,他似乎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过。 而那群流里流气的男人,却全都昏迷过去,堆在一起,像是一堆垃圾。 “这……你……我……” 货车司机惊得语无伦次。 普通人哪有什么机会接触武者啊? 没想到今天遇上了。 “司机大哥,你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处理。”衍天郁闷的说道。 “好!” 司机不敢犹豫,连忙朝三人连续鞠躬,这才开着车远去。 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三道平凡的身影,他感慨不已。 果然还是好人有好报,要不是心善拉了他们一程,遇到那些人,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眼看小货车远去,楚牧目光落在那些昏迷的男人身上,眼中闪过一抹冰冷。 他抬起了手,缓缓往下一压。 所有人五脏六腑瞬间爆开,在昏迷中死去。 含羞轻声道:”这个世界不好看。” 衍天连忙道:“有丑陋,也有美好,你才刚从死灵涧出来。” 含羞皱着眉,对楚牧道:“你杀气太重,对生命缺少敬畏。” 楚牧瞥了她一眼,没开口,转身朝不远处路边的修车行而去。 衍天语气有些沉:“含羞你不懂,楚帅征战六年,每天都在杀戮中度过,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杀气怎么会不重?” “至于说对生命的敬畏……我们这些人正是因为敬畏着生死,所以才会斩尽杀绝。” 含羞怔住,眼中带着惊意。 “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因为敬畏生死,所以斩尽杀绝……” 转头看向衍天,含羞问:“他这样,你也这样,或者说,是你们这一类人都这样?尸山血海一般的杀戮,让你们满足?” 衍天摇头,无悲无喜:“或许是你境界太高,无法理解凡俗的悲哀,利益、野心、家国、人性、生存……与天地争斗,与旁人争斗,于是有了杀戮。” “我们手中染尽鲜血,不是为了享受和满足,而是为了守护。” “可是……” 含羞似乎还想说什么,衍天眼中的深情,却在缓缓藏匿。 “我没有亲手杀过一人,但我手中染的血,比楚帅还多,我用我的头脑和智慧,决定了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天龙北州的百姓不受侵害!” “我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我希望我用命守护的那些人,能够饿有所食,冻有所衣,困有所居!” “我希望他们上养得起父母,下养得起妻儿,能够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下,幸福安康。” “这才是对人生的追求,这才是对生命的敬畏。” “总得有人要负重前行!” “他们!” 衍天指着那些被楚牧杀死的人:“身强体壮,有手有脚,外敌入侵时不见踪影,缩在这偏僻的地方坑害自己的同胞,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你或许觉得我们都很残忍,觉得我们享受杀戮,没关系。” 衍天深深看着含羞:“我觉得楚帅没错,我觉得我没错,如果你觉得我们错了,那么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可以回你的死灵涧,继续过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我依旧会跟随在楚帅身后,纵横疆场,直至再无人来犯!亦或者永远闭上眼!” 说到这里,衍天拱手,朝含羞深深一拜:“多谢救命之恩,我衍天终生不忘,如果有需要,这条命随时可以还你……再见。” 衍天毅然转身,大步而去。 “你赶我走?” 含羞脸上泛起了慌张,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在心底蔓延。 有点……痛。 她抿着嘴唇,没有迟疑,快步追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跟在衍天身后,像是在解释,像是在自我暗示。 “我才刚出来走走,还想再多看看……你……你别赶我走……” 第362章 小嫂子! 修车行里还有一个纹着花臂的女人,一头红发,打着鼻环舌钉,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不过现在已经变成死人。 楚牧没有因为她是女人就留手。 衍天默默的清理了尸体,没有看含羞一眼。 不知道为何,含羞总觉得有些慌,她在修车行里到处转了转,看到了厨房,也看到厨房里有些蔬菜,冰箱里还有冻肉。 于是含羞自顾忙碌着做起了午饭。 她没出过死灵涧,但并不是对冰箱等家电一无所知。 衍天从女人尸体上找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手机,给暗阁发了信息,然后找出一张灵国的国家地图,仔细钻研。 楚牧听着厨房里切菜的动静,问衍天:“你跟她说了什么?” 衍天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蠢货。” 楚牧笑骂:“人家在死灵涧呆得好好的,为什么出来?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好的媳妇不知道把握,真要是走了,你能哭成狗。” 衍天讪讪一笑:“她太善良了,我怕这浑浊的世界玷污了她。” 楚牧大有深意的道:“那你就保护好她,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我保护她?楚帅你信不信,她一脚能把我踹回北境去。” “行了,别扯淡了。” 楚牧走来,跟衍天一起看着地图。 衍天说道:“楚帅,接下来咱们怎么做?总得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吧。” “是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楚牧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嗅到空气里弥漫出来的饭菜香味,道:“尸体处理一下,别影响了胃口。” “我啊?”衍天指着自己。 北境军师懂不懂? 挥斥方遒,智冠三军懂不懂? 我一个玩脑子的,让我去干体力活? 楚牧斜眼看他:“不然我去?” 衍天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将尸体搬了出去。 还好经过含羞的医治,身体条件远超曾经。 还好楚牧出手含蓄,没有弄得血肉模糊。 衍天劳累着将所有尸体全都处理妥当,汗流浃背回来的时候,含羞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肴。 “吃饭了……” 含羞语气平静,但眼神有些闪烁,好像一个受气媳妇。 衍天点点头,神色似乎也很平静,嘴角勾起的弧度,比枪还难压。 楚牧翻了个白眼。 衍天这傻狗,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今生才能遇到这么一个良人。 正吃着,马达轰鸣。 而后是急刹声,一道身影如电一般飞奔而知,站在修车行的门口,看着围桌而坐的三人,浑身跟触电似的颤抖,表情管理失控。 来人正是凌雪。 短短时间不见,她似乎脸色苍白了许多。 “怎么?不信?”楚帅笑问。 凌雪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哽咽喊道:“楚帅……” 她很想冲过去抱抱楚牧,但生生忍住。 衍天不满道:“嘿,看我!我也还活着!别当我死了。” “军师!” 凌雪像是一阵风,冲过来一把揪住衍天的衣领子,将他提起,然后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手臂用力之大,让衍天面色涨红,差点刚吃的饭都给吐出来。 含羞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在嘴唇上,看着将衍天紧紧抱住的漂亮女人,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衍天是什么人? 哪怕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依旧清晰的察觉到含羞的情绪变化,连忙艰难道:“撒开……我媳妇……看着呢。” 又听到媳妇二字,含羞俏脸微不可查的红了一下。 “媳妇?” 正激动的凌雪陡然一愣,扭头看到样貌平平的含羞,并没有因为她的长相而轻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凌雪连忙松开衍天,重新揪住对方的衣领子,直接就是一个过肩摔。 衍天惨叫着扑通落地,只觉得全身骨头要碎第二次。 凌雪向含羞解释道:“我跟他只是同事,你别误会,不然我再揍他一顿证明给你看。”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衍天生无可恋。 含羞嘴唇又是一阵蠕动,似乎很想笑,但笑不出来。 好一会,凌雪激动万分的情绪才缓解下来。 得知楚牧和衍天跌入死灵涧,遇到含羞,是含羞救了二人,凌雪神色严肃着,朝含羞深深一拜:“多谢小嫂子,我叫凌雪,代表北境将士,表达对你的感激!” “举手之劳。” 含羞摆摆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拿碗筷,一起吃点。” 看着去拿碗筷的含羞,凌雪对龇牙咧嘴的衍天说道:“军师,你以后可不能因为小嫂子长得普通,就始乱终弃,玩渣男那一套。” “长得普通?” 衍天嘴角疯狂上翘。 他很想说,要是见了含羞真正的模样,凌雪妹子,哥怕你自卑到哭啊。 “不算普通?” 凌雪好奇,难道自己的审美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化? 楚牧道:“以后再说吧,先坐下吃饭。” 含羞拿来了碗筷。 “谢谢小嫂子。” 凌雪笑眯眯的道谢。 含羞脸颊微微一红,依旧没反驳这个称呼。 衍天很想笑,又强忍住,心里格外得意。 一顿饭吃完,凌雪也完全了解了楚牧和衍天在死灵涧下的一切。 主要是衍天。 楚牧一躺就是近二十天,也不知道自己昏迷那段时间,衍天怎么骗含羞的。 “说说情况,来了多少人?”楚牧问凌雪。 “我们以为楚帅……除了负责逍遥城建设的花间,还有天策、苍云,其他人都来了,五千绝影军,加上黥卫……” 从凌雪嘴里,楚牧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田军帅等人以楚牧的死讯,想跟宁妖妖签订百年和平条约,但宁妖妖在回国后就已经被禁足。 据说对于宁妖妖的连续失利,蛮国国主很是震怒。 但蛮国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向灵国出兵,因为蛮国国内各大部落首领已经对蛮国国主的权威性提出质疑。 此时的蛮国,在矛盾对外失败后,之前堆积的内部矛盾,全都爆发出来,朝堂之上一片混乱。 而天龙北境来的绝影军将士们,并不理会这些,一个劲的在灵国搞破坏。 当初神尊要塞内的那些实权人物,都被杀了一半。 田军帅、刁老、秦州牧、孙将军等人,虽然躲过了一次次的暗杀,可麾下的将领、得力干将等,损失极大。 灵国的百姓们并未受到波及,甚至在网上发起了请愿帖,希望燃烧着复仇烈焰的北境精锐,能来自己所在的城市,处理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 第363章 黑色战甲! 楚牧几人在这修车行里,呆了三天。 直到霸刀等人领着黥卫到来。 看到楚牧的时候,一众厮杀无数的铁血猛将,泪湿了眼眶。 “拜见楚帅!” “恭迎楚帅归来!” 看着眼前这些熟面孔,楚牧笑着点了点头。 忽的,他看向霸刀,脸上泛起惊喜。 “霸刀,你突破了?” 霸刀身上气息晦暗深沉,宛若凶兽蛰伏。 “是。” 霸刀脸上毫无得意之色,沉稳的道:“末将五天前突破,顺利踏入宗师境。” “好!” 楚牧满意点头。 看向其他人:“你们怎么回事?霸刀都突破了,你们还在等什么?等CD么?” 众人尴尬挠头,像是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但楚帅和军师都相安无事,这才是最大的喜事。 “藏剑呢?”楚牧目光扫了一圈,眉头皱起。 众人各自看了看彼此,脸上喜色散去,咬牙切齿。 韩真眼中带着苦涩,回答道:“楚帅,藏剑那天被生擒,在田军帅手里。” 楚牧连忙问道:“现在怎么样?” 无人应声。 显然都不知道藏剑的死活。 “田军帅。” 楚牧眼中冰冷杀意爆发。 “他在哪里?” “灵国国都皇宫。” 这段时间,田军帅已经把控了皇宫。 灵国国主病情严重,时日无多,三个皇子都是废物,被田军帅软禁。 洪王龙天昭也被人追杀,还好有祖龙军拼死相护,现在下落不明。 皇宫内剩余的祖龙军只能偏安一隅,护住灵国国主所在的小片区域。 实际上已经完全落入包围。 刁老等实权人物似乎已经跟田军帅谈好了利益分配,不出意外的话,很快田军帅就要取代龙姓皇族,成为新的灵国之主。 不得不说,此人有野心有能力,手中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确实具备了所有的条件。 但楚牧不答应! “去灵国国都,把藏剑救回来!” “遵命!” 简单休息了一番,众人各自散去,化整为零,向灵国国都而去。 楚牧不想再当电灯泡,让衍天和含羞自己行动。 以衍天的头脑,加上含羞的实力,不会出什么问题。 凌雪和韩真还有无方一起行动。 莫问万灵一组。 楚牧和霸刀一组。 黥卫们也都各自三三两两,但都距离楚牧和霸刀不远。 他们也将成为营救藏剑的主力。 四天后,灵国国都。 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皇宫里的变故,似乎并未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一家不起眼的酒店内,楚牧等人重新汇聚。 凌雪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除了祖龙军之外,有三股大军拱卫皇城,合计兵力超三十万。 皇宫里还有十个宗师境供奉,他们是皇族供奉,但态度不明,不知道会不会帮田军帅。 楚牧自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万特殊的精锐。 凌雪调出了一张图片。 上面是精神饱满的精锐士兵,身穿黑色战甲,那战甲宛若鱼鳞制成,很是精良,光是看起来,防御力就非同一般。 “这一万精锐叫做黑鳞军,人均四品武者实力,战甲对武者劲气有增幅作用,并且鳞片还能当做暗器,令人防不胜防。” 楚牧皱了皱眉:“这战甲是灵国特制的?” “不是。” 凌雪说道:“暗阁查到五天前,从灵国齐天江,有三艘货轮远扬而来,逆流直上,抵达灵国国都一处军备码头后,停留了一天才离开。” “期间军备码头戒严,有大军沿途布控,不让人靠近,这黑色战甲,应该就是那货轮运来的。” 楚牧思索了一下,道:“地图。” 凌雪立刻拿出灵国地图铺开。 楚牧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从齐天河尽头入海,绕囚岛向南,过直线海峡再往西,是哪?” 衍天瞳孔微微收缩:“天龙东州。” “航行时间多久?” 凌雪立刻回答:“大概十天!” “十五天……也就是说楚帅昏迷五天后……” 衍天说道:“凌雪妹子,立刻传令国内暗阁,调查东州各码头出发的货轮,还有途径东州的货轮,时间就锁定在半个月前。” “另外,再找找有没有从齐天河入海,绕囚岛向南,过直线海峡往西的货轮,如果有的话,根据时间推算,现在那三艘货轮正接近囚岛。” 衍天顿了顿,沉声道:“如果有发现,毫不犹豫控制起来!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东西。” 凌雪道:“东州有东海战区,如果这铠甲从东州过来,东海战区的海上巡逻军团应该有所发现才对。” “联系海东青,告诉实情,请他暗查。” “明白!” 凌雪领命,忙碌起来。 等凌雪去而复返,楚牧问道:“田军帅在哪?” “就在皇宫里面,具体下落就不清楚了。”凌雪有些羞愧。 楚牧摇头:“正常的,毕竟不是本国,田军帅又已经把控皇宫,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接下来……” 楚牧说道:“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今晚我跟霸刀一起去皇宫转转。” “我也去!”众人纷纷开口。 灵国皇宫戒备森严,有大军守护,有阵法环绕,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落入危险。 楚牧好不容易平安归来,他们可不想楚牧再孤身犯险,哪怕是死,也要跟在身边一起下黄泉。 “我意已决,这是命令。” 楚牧目光冷厉,众人纷纷低头。 衍天看了眼含羞,含羞似乎看懂了衍天的意思,轻轻点点头。 “楚帅,带上含羞一起吧,她对阵道了解很深,肯定能帮上忙。” 楚牧挑了挑眉:“你想清楚,灵国皇宫可不是一般的龙潭虎穴。” 衍天侧头看含羞:“你怕不怕?” 含羞轻轻摇头,没说话。 “我相信含羞,更相信楚帅,无论什么样的龙潭虎穴,都拦不住你。”衍天郑重的道。 楚牧不再开口,算是默认。 “先散了吧,好好休息,做好接应准备。” “是……” 众人虽然不甘,却无可奈何,只能暗恨自己不争气。 如果跟霸刀一样,突破境界,成了宗师境,就有资格跟楚帅一起闯灵国皇宫。 楚牧让霸刀、衍天和含羞留下。” 他认真看着含羞,说道:“今晚去皇宫,一是打探田军帅的下落,有机会就杀了他,二是找到藏剑,把他救出来。” “皇宫太大,危险无处不在,我想问问你,真的决定了吗?为了这货,跟我们一起冒险?” 第364章 我可以! 含羞一直是个谜。 她的医术达到什么程度,武道什么境界,对阵道有多了解,乃至身份来历,都还是未知数。 楚牧相信衍天,也因为衍天,相信含羞。 但他不想含羞冒险。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对衍天是个沉重的打击。 衍天也有些紧张的看着含羞。 这个人生中第一次喜欢的姑娘,即将去冒险,跟着楚帅闯那龙潭虎穴。 真要出了岔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含羞吸了口气,表情有些严肃:“我不知道灵国皇宫到底有多危险,但我觉得我应该有自保的能力,最起码不会成为拖累。” 话音落下,她修长的双手快速掐印。 瞬间,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楚牧等人仿佛置身一片黑暗,只能看得见彼此,除此之外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 楚牧一惊,挥手弹出一道劲气,没入黑暗中,毫无声息。 按照房间布局,那个方向,距离五米,应该有一个花瓶才对。 这道劲气,可以轻松将花瓶击碎。 但现在看来,时空仿佛被隔断。 太过玄妙和神奇。 很快,含羞再度掐诀,黑暗悄然退去,四人重新出现在房间里。 楚牧侧头看去,五米之外,那花瓶完好无损。 “幻阵,改变思维中的记忆方位,你的那道劲气并没有打到花瓶,而是从敞开的窗户飞出外面,在空中划过三十多米后消散。” 含羞解释道。 楚牧恍然大悟。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奇,但确实有独到之处,可以在刹那间影响他的思维和对身周方向的判断。 “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能维持二十分钟。” 含羞说着,一股磅礴的威压,充斥了整个房间。 衍天顿时毫无形象的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霸刀奋力抵挡,没有被黑色面具遮掩的那半张脸,肉眼可见的涨红起来。 只有楚牧,轻松自如,但脸上惊色不减反增。 “半步战神。” 唰…… 威压如潮水,瞬间消散无踪。 楚牧口中的四个字,让霸刀和衍天狠狠吞咽唾沫。 狼狈的爬起来,衍天直勾勾看着含羞,眼睛都不眨一下。 自己到底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跟楚帅差不多的年龄,跟楚帅一样的半步战神。 还精通阵道,无须任何媒介,凭自己的劲气就能构建幻阵,长达二十分钟! 意味着她对阵道的理解已经炉火纯青! “你对阵道这么了解,能改良战阵么?”楚牧突然问。 含羞迟疑了一下,道:“应该可以。” “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北境第二人,衍天可以滚了。” 衍天:“……” 所以爱会消失对么? “医术呢?几品?”楚牧又问。 含羞红.唇轻启:“鬼医与神医之间吧,只是我会一些特殊的方子,之前让狼伯去拿三源医师的笔记,就是希望能通过那本笔记,彻底踏入神医之列。” 楚牧无话可说,只能叹服。 他自己就已经足够妖孽,身边也尽是一群妖孽人物。 可跟含羞比起来,似乎都显得平庸。 而这样一个来历绝对非凡的妖孽,竟然瞎了眼,被衍天骗到手! “衍天你是真该死啊。”楚牧感慨道。 霸刀猛点头。 衍天心头狂喜,表面上却强装淡定:“属下一生行善积德,能和含羞在一起,是属下应得的。” 含羞美眸看着衍天,意味莫名。 楚牧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霸刀,拖出去打。” “末将遵令!” 霸刀狞笑,揪住衍天的衣领子就把他往外带。 “霸刀你小子……我是军师!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啊!艹,你还真打?下次就让让你去送死……” 屋外衍天惨叫,屋内楚牧目光灼灼看着含羞。 “你真的喜欢他?” 含羞平静看着楚牧:“这重要么?” “很重要。” 楚牧一字一顿:“衍天是我的兄弟,他满脑子谋略智慧,一肚子阴谋诡计,但绝不会算计自己人,更是从未触碰过感情。” “看得出来,他已经沦陷了,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特别是情殇,你明白么?” 含羞眨了眨眼眸:“所以你是想要一个答案,而他,也知道你在为他出头,所以才任由霸刀把他拎出去?” “不是出头。” 楚牧说道:“他相信你。” 含羞眼眸低垂,看着桌上的茶杯,轻声道:“我会给他带来灾难。” 楚牧毫不迟疑道:“他不会在意,更不会当逃兵。” “如果……如果因为我,你们都有可能会死呢。” 楚牧笑了:“他会拼命,我们会帮他拼命,北境几十万大军,就是你的后盾。” 含羞眼中有些茫然。 她或许从未听人说过这种话。 亦或者,无法理解楚牧衍天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彼此的那种微妙情感。 因为不曾感受,所以无知。 沉默了好一会,含羞问道:“什么是喜欢?” 楚牧怔了怔,没想到含羞会问这个问题。 什么是喜欢? 他脑海里,浮现了一张俏丽的容颜。 “大概就是……初见即永恒,一天不见就会思念,一举一动便能牵引喜怒哀乐……或者说,他笑你笑,他悲你悲,他所向往的地方,就是你的目标。” 含羞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可能还有些片面,我个人的理解是,彼此妥协,彼此包容,彼此羁绊,彼此付出,彼此无所畏惧。” “我没跟你探讨什么情感哲学,我只想说衍天。” “他无所畏惧,我也无所畏惧。” “足够了。” 楚牧起身,道:“进来吧。” 房门重新敞开,衍天直勾勾的盯着含羞看。 含羞被看得心跳漏了一拍。 “我可以!” 衍天面色涨红,大步走来,张开双臂将含羞拥入了怀。 强烈的男子气息,让从未感受过的含羞有些眩晕,她呆呆的问:“你可以什么?” “什么都可以。”衍天呢喃。 楚牧和霸刀已经离去,关上了门。 两人并肩而行,霸刀大大咧咧的道:“这么好个媳妇儿,便宜军师了。” “你还有脸说?” 楚牧撇嘴道:“连弱鸡衍天都找到媳妇儿了,天策那个狗憨憨也跟离院长勾搭上了,你呢?” 霸刀一怔,不服气的掰着手指头数道:“无方老光棍还单着,苍云藏剑花间莫问还有凌雪妹子,不都还单着吗?” “无方年轻时候玩得可花,你呢?” “苍云藏剑有家人,你呢?” “花间爱钱胜过女人,莫问天天喜欢漂亮的,凌雪是咱们北境独苗你舍得她外嫁?你有什么?” 霸刀挠了挠头:“我有黥卫。” 楚牧一脸嫌弃:“我组建黥卫军,不是让你搅基的!” 第365章 少年龙鸣! 夜色沉沉。 三道身影在监控盲区里如同魅影一般前行。 没多久,灵国皇宫近在眼前。 十多米的高墙,对三人而言如履平地。 驻守在皇城高墙上的士兵,毫无察觉。 灵国皇宫很大,灯火璀璨,看起来有盛世之景。 一处高墙之上的阁楼,楚牧三人短暂停留。 含羞打量皇宫一座座宫殿,说道:“早就听闻皇宫金碧辉煌,是这世上最让人艳羡的地方,确实挺好看的。” 楚牧道:“世人眼中的繁华宫殿,其实只是一座座监牢,古往今来锁住了无数人,还锁住了心。” 含羞好奇问楚牧:“国主至高无上,随心所欲,不好么?” “不好。” “为什么?” “高处不胜寒。” 含羞眸子闪了闪:“来之前,衍天也跟我说过这话,你们真有默契。” 楚牧愕然:“你死灵涧下那么多的藏书里,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内容吧?” “什么?”含羞歪头。 “没什么……” 楚牧转移话题:“灵国皇宫不过四百年,天龙的皇城才是千年的古迹,有空让衍天带你去看看。” “天龙很强吗?” “当然。” 楚牧道:“天龙地大物博,藏龙卧虎无数,每逢危难时,总有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捍卫天龙不灭,世代永存。” “那……天龙的国主,应该很厉害吧?” 楚牧摇头:“我没见过国主出手,但他应该是宗师境,而且城府之深,堪比死灵涧。” 含羞了然点头,说道:“他在忌惮北境,或者说,忌惮你。” “为什么这么说?” “城府深的人生性多疑,他又是一国之主,而你这位北境主帅,已经功高震主。” 楚牧问:“衍天跟你说的?回去我撕了他的嘴。” “他没说,我猜的。” “那你猜得真准,走吧,去找藏剑和田军帅的下落。” 三人身形一闪,如雄鹰展翅,飞掠而下,无声无息。 楚牧心中,对含羞的猜测更多了几分。 不怕优秀,但优秀过头了。 世上应该无她这般人。 难道是九天仙女落凡尘? 如果不是从天而降,那么只可能是…… 从地下而出! 摒弃内心的杂念,楚牧在灵国皇宫内快速飞掠。 含羞跟得轻松随意,霸刀稍有些落后,看着前方如闲庭信步的二人,嘴角泛苦。 对其他武者而言,达到宗师境,足以笑傲天下英雄。 可在这两人面前,宗师境弱得跟婴儿一样。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为了照顾霸刀,楚牧和含羞稍稍放慢了速度。 即便如此,将皇宫编织成一张巨网的巡守士兵,依旧没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咕~” 突然有嘶哑的鸟鸣响起,那是两只鹰隼般大的鸟类,叫做夜鹰。 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三人。 没想到灵国皇宫的守备竟森严到这种程度。 天眼覆盖、精锐巡逻,还有夜鹰侦查! 楚牧心中杀意一闪,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含羞张嘴,发出了跟夜鹰一样的咕声。 片刻,两只夜鹰停止鸣叫,展翅飞向远方。 紧接着,含羞双手掐诀,身周环境陷入黑暗。 一列全副武装的巡守士兵,匆匆从三人身前一米处经过,却跟瞎子似的,对三人视若无睹。 等这些士兵消失,含羞重新掐诀,环境恢复。 楚牧不由对含羞竖起了大拇指。 还好听衍天的,带上了含羞,否则现在就已经暴露,只能硬闯出去。 由此可见,衍天在楚牧昏迷那段时间,对含羞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 这也不奇怪,衍天的聪明才智,无需怀疑。 兜兜转转,三人没有找到田军帅,也没找到藏剑。 眼见天色不早,楚牧决定先离开,等晚上继续探索。 却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一座宫殿的房门突然敞开。 那是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赤着脚,穿着睡衣。 楚牧眼中一抹冷色闪过,正打算将这孩子打晕,少年却率先招手:“快进来。” 千分之一秒的思索过后,楚牧闪身进入大殿,含羞跟霸刀立即跟上。 三人进屋后,少年左右看了看,连忙关门,反锁,转身就对楚牧拱手行了一礼,小声说道:“拜见天龙北牧王。” 年龄虽小,动作老成。 少年恭敬道:“我叫龙鸣,一鸣惊人的鸣。” “灵国国主的大孙?” “是我。” 楚牧沉声问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能在戒备这么森严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宗师境强者做不到。” “就凭这个?” 龙鸣又道:“现在这皇宫被田军帅控制,成了囚笼,没有所求所图,不会有人来。” “那你觉得我所求所图是什么?” “听说天龙北境九将之一的藏剑将军被田军帅抓了,北牧王当然是为了救藏剑将军,顺便杀田军帅。” 楚牧眯了眯眼。 倒是不能把这小小的少年当孩子看待了。 “求北牧王帮帮我。”龙鸣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楚牧神色自若,在一旁凳子上坐下,道:“你怎么发现我们的?” “味道。” 龙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从小天赋异禀,嗅觉过人,隔着很远,就能闻到各种味道,多出了陌生的气味,而且很是明显,我当然能发现。”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向含羞。 含羞皱皱眉,自己抬手闻了闻。 明明来之前已经用药粉遮掩了身上气息的。 “这位姐姐身上自然散发的味道,任何东西都遮不住。”龙鸣道。 “有意思。” 楚牧笑了笑:“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杀了田军帅。” “没了田军帅,还有刁老、孙将军,他们都杀了,还有张王赵李……灵国皇族能靠谁?靠你这个小家伙?” 龙鸣摇头:“我虽然小,但我没那么天真,所以我需要一位可靠的帮手。” “谁?” “北牧王。” “我?” 楚牧饶有兴趣:“怎么说?” “爷爷病重,时日无多,父亲三兄弟都不堪大用,掌不住灵国江山,我可以。” 龙鸣很认真,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荒谬。 “但我年龄还小,所以需要一个能定鼎江山的帮手,北牧王很适合。” “只要你愿意帮我,等我成为国主,可以让你做摄政王,灵国大小事,都由你做主,直到我成年。” 第366章 不算白忙! 楚牧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给自己画大饼。 在觉得好笑的同时,对这个叫龙鸣的少年,更重视了几分。 龙姓皇族,气运还是在的,就是不知道重病的灵国国主,知不知道自己的大孙小小年纪,智慧妖孽至此。 “我可是天龙的北牧王。”楚牧说道。 龙鸣似乎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连思索都没有,直接回答:“天龙能给的,我能给,天龙不能给的,我同样能给。” “北牧王名声震天下,天龙国主一边仰仗着你,又一边提防着功高震主。” “听说北牧王跌入大凶之地,北境派出精锐将士在灵国血腥报复,迄今已经二十天多天,北牧王再回天龙,变数很大,还不如干脆留在灵国。” “我年龄小,对北牧王绝对以来,一切行事都听你,不会给你任何掣肘,在灵国你可以随心所欲,难道不比在天龙自在?” 一口气将心中所想说完,龙鸣深呼吸了一下,恭敬跪拜:“求北牧王帮我!” 楚牧深深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放在寻常人家,才刚刚上初中,本该天真烂漫的年龄,却已展露头角。 他要是做了灵国的国主,未来或许真的难以估量。 说不定,会是史书上记载的又一雄主。 “你就不怕我学古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借我屠龙,等我成恶龙,你又能怎么办?” 龙鸣正色道:“别人会,北牧王不会。” “废话我不想听。” “那是后续的事情,真要是有那一天,希望北牧王能够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能不能成功从你手中收回大权。” 霸刀瞪着眼睛,觉得匪夷所思。 妖孽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这小孩了不得! 含羞摇了摇头,内心对于楚牧之前所说‘高处不胜寒’有了几分更深刻的理解。 身在局中,无论自愿还是被迫,权谋、心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阴谋诡计,等等等等,都将伴随一生。 除非彻底放下权力。 可这小小的少年出身龙姓皇族,他弱小的身躯上,肩负着皇族崛起的重担,怎么可能放下? 这一.夜,他能为了生死、权力,跪在楚牧面前哀求帮助。 那么未来某一天,也会为了生死和权力,向楚牧挥动屠刀。 这是必然的。 见楚牧不说话,龙鸣又道:“如果北牧王不愿意,我还有第二个提议。” “还有?说说看。” 楚牧也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还能谋划到哪一步? “我如果成为国主,会签订附属条约,灵国成为天龙附属国,期限百年,年年上供朝拜。” “附属国么?” 楚牧不置可否。 龙鸣认真道:“只等北牧王一声令下,我倾全国之兵,与北境夹击蛮国。” “又给我画饼。” 楚牧面无表情道:“灵国历经外敌内乱,需要休养生息,我北境进攻蛮国的时候,会以灵国为先锋,灵国明知道是送死,必然不会答应,所谓附属国,只是你的缓兵之计。” “灵国要是反悔,我就算一怒之下出兵,也只能过法外之地,从灵国南部边境进攻,南部边境崇山峻岭,山势陡峭险峻,不宜大军通行。” “必须打下神鹿要塞,但神鹿要塞与山势相连,要攻下极为艰难。” “即便攻下神鹿要塞,还要过雷神峡谷这处险地,灵国重兵把守,会让北境付出惨烈代价。” “再退一步,顺利通过雷神峡谷,风灵城作为军备城市,屯兵以待,与另外两座城互为犄角,可以抵御。” “经过神鹿要塞和雷神峡谷的损失,我无力再攻风灵城,只能无功而返。” 楚牧似笑非笑:“除非百万大军进攻,否则灵国南部边境无忧,但我北境不可能全力攻灵国,还要提防蛮国趁机出兵。” “而你灵国,趁机发展,休养生息,甚至还会拉拢熊国为盟友,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束手无策。” 听到这里,龙鸣小脸惨白。 他以为自己已经谋划清楚,所有提议,都足以让这位北牧王动心。 可没想到,楚牧始终不为所动,透过种种表面,直接看穿本质。 “没有人的成功是侥幸得来……” 龙鸣惨笑呢喃:“我要是天龙国主,也会时时刻刻防着你。” 楚牧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夜也不算白忙活,见识了一位天才少年的手段,可惜你还是年龄太小,稚嫩了一些。” “走吧。” 楚牧迈步要走。 “我知道藏剑将军被关在哪里。” 楚牧脚下一顿,回头看向龙鸣:“想清楚再说,欺骗我的下场会很惨。” “我真的知道。” 龙鸣倔强看着楚牧,眼神坚定。 “说。” “帮我杀了田军帅,这本来也是北牧王的目的。” “怎么杀?” “我有办法让他来见我,到时候……” 楚牧答应晚上再来,而后在含羞的帮助下,三人顺利离开皇宫,回到那不起眼的酒店。 衍天等人一.夜未眠,一直在紧张关注着皇宫的动静。 直到楚牧三人回来,众人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楚帅,有结果吗?” “或许是有的,我先去洗个澡,霸刀你跟他们说。” 楚牧洗漱之后到来,霸刀已经将整夜的经过说给众人知道。 “没想到儿子不成器,孙子辈倒是出了个天才。” 众人不禁感慨。 “今晚我和含羞去。” 楚牧不给霸刀开口的机会,说道:“霸刀你带着黥卫时刻准备接应。” “是……”霸刀无奈领命。 宗师境,半步战神面前,真的不够看。 “暗阁和海东青那边有没有消息?”楚牧看向凌雪。 凌雪点头,目光凝重:“确实发现了三艘货轮,在囚岛外的公海拦下,但东海战区那边并没有得到实质上的情报,不过那批黑色战甲是黑盟给的,这点毋庸置疑。” “黑盟还没找到下落?”楚牧皱眉。 天龙封锁,开启一级战备状态,到现在已经快要两个月了。 哪怕天龙再大,也该被翻个底朝天,黑盟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确实没找到,只是剪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喽啰,对黑盟影响不大。” 楚牧思索着道:“黑盟又为什么给田军帅送战甲?彼此勾结?田军帅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给黑盟提供什么帮助才对。” 无人回答。 哪怕衍天,一时半会也想不通。 楚牧大手一挥,说道:“先不想了,都去休息吧,今晚杀了田军帅,救出藏剑,我们就回北境。” 第367章 田军帅伏诛! 时间流逝,又是夜幕降临。 楚牧和含羞悄然进入灵国皇宫,藏在了龙鸣的住所。 龙鸣没有耍诈,也没有耍诈的理由。 很快,厚重的脚步声响起。 殿门被推开。 为首的正是田军帅,身后跟着两位宗师境,还有两百余身穿黑色战甲的精锐将士。 他确实够谨慎,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还带着这么强的防护力量。 “小殿下,大晚上的找本帅来,到底想说什么?调皮的小孩可是会受惩罚的。” 田军帅语气淡然,神态倨傲,丝毫没有将这个国主的大孙放在眼里。 “这么晚找田帅,我当然是有重要的情报。”龙鸣认真的道。 “什么情报?” 田军帅态度敷衍。 龙鸣一字一顿的道:“天龙北境主帅,没死。” “什么?” 田军帅一怔,眼中凶芒闪烁:“小殿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骗你。” 轰! 一股磅礴的气势,陡然冲来。 卷起的狂风,让龙鸣遍体生寒,他连忙退后,踉跄跌倒,手脚并用爬到床下,瞪大眼睛张望。 嘭! “呃!” 在可怕气势升腾的时候,田军帅身后两个宗师境就反应过来,帮田军帅挡了一击。 田军帅也不是庸人,毫不犹豫往后爆退,两百黑甲精锐立刻将他保护起来。 等田军帅定睛看去的时候,便看到楚牧手持长枪,大步而来。 “楚牧!你竟然真的没死!” 他瞳孔收缩,惊骇欲绝。 那可是死灵涧,宗师境进去都不可能活着出来的大凶之地! 这楚牧难道是神仙转世吗?这都还能活下来! 而且……总觉得他又强了! 自己带来的两个宗师境,连一击都没能抗住,已经受伤! “他确实没骗你。” 楚牧冷冷开口,手中长枪刺出,如龙的枪芒呼啸而至,裹挟着死亡的危机。 “结阵!” 两百黑甲精锐快速结阵,一头狼型战灵凝聚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楚牧的枪芒。 轰然之间,枪芒破碎,这头狼型战灵也不由退了好几步。 组成战灵的黑甲精锐们,各自脸色一白,消耗极大。 “你……” 田军帅吓得心胆欲裂。 一己之力硬悍战灵,还让战灵吃亏! 这真的现实? “快叫增援!” 田军帅不敢脱离战灵之阵,生怕楚牧会一枪杀了他。 面色惨白,色厉内荏道:“楚牧,既然还活着,不回北境,还敢来灵国皇宫撒野,你怎么敢?” 楚牧嘴角勾起刀锋般冰冷的弧度,声音平缓,不起波澜:“上次没死成,我不太甘心,想再死一次,你能不能成全?” 想再死一次? 霸气!可怕! 田军帅头皮发麻。 即便为敌,田军帅也不由心生佩服。 铁血男儿,就该这么张狂! “楚牧,我们之间其实不用分个你死我活!” 田军帅想等援军赶来,对楚牧的忌惮也已经深入到骨子里,说道:“本帅可以向你赔罪,赔偿大量物资财富,藏剑还在本帅手上,也可以还给你。” “需要你还?” 楚牧眼中杀意汹涌而起,悍然挥动长枪:“金戈!腾云!诛灵!惊神!战天下!” 绝世的枪影,再一次重现人世间。 田军帅肝胆欲裂,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散去,只有一个想法,逃! 不逃就会死! 他转身就跑。 两个宗师境同样如此。 他们见识过楚牧的可怕,哪里敢抵挡? “嗷……” 狼嚎声响起,泛着悲凉。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一枪,狼型战灵宣告破灭,结阵的两百余黑甲精锐,摧枯拉朽般被屠戮,化为血雾。 楚牧的枪芒还未散去,如闪电一般,追上了疯狂逃跑的田军帅,轻而易举,穿透了他的胸膛。 扑通! 田军帅胸.前爆开血花,往前扑倒在地,眼神逐渐涣散,脸上满是恐惧和不甘。 国主之位,已经近在眼前,就差一点…… “田帅死了!” “杀啊!!” 拱卫皇宫的大军来了。 其实早就该来的,只是被含羞一人阻挠拖延,此刻在大军之中如蝴蝶翩翩起舞,无尽的杀机,却对她无法造成丝毫伤害。 楚牧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又是一叹。 衍天这狗东西,让他赚大发了。 只是,含羞一味防守躲避,并未出手伤人。 杀人的事情,楚牧愿意干。 枪芒挥动,一条条人命消逝。 惨叫声阵阵,从远处传来。 有可怕的刀芒震撼了大军。 是霸刀,带着二十多个黥卫而来,人数虽少,却所向无敌,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闹出的动静太大,赶来的大军越来越多。 噗嗤……噗嗤…… 黑暗里,一道道身影鬼魅般浮现,收割生命。 凌雪、莫问、万灵、无方,带着四千余绝影军精锐来了,无情展开杀戮。 大半个皇宫,杀声震天。 与此同时,韩真则带着一队绝影军精锐,悄悄潜入了某个偏僻的宫殿之中。 藏剑就被关押在这里。 “呃……” 门外的守军被屠戮一空,韩真手持染血的长剑率先冲入,看到全身是血的藏剑,被绑在架子上。 他的琵琶骨被钩子穿透,破布条般的衣服早已暗红一片。 “藏剑!” 韩真看着他凄惨的模样,顿时鼻子一酸。 听到心中最牵挂之人的呼喊,藏剑勉强睁了睁眼,看到韩真哭着跑来,虚弱的笑了笑:“又是幻觉么……真真,我想你了……” 脑袋一歪,藏剑昏迷过去。 韩真眼眶有晶莹泪珠滚落,小心翼翼取掉钩子,带出一篷鲜血。 藏剑昏迷,没有被痛醒。 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境。 “藏剑……” 感受到藏剑的武脉已经废掉,生命之火犹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会熄灭,韩真浑身轻颤,泪如雨下。 滔天的杀意,汹涌澎湃。 “我会给你报仇的。” 背着藏剑,韩真在绝影军精锐的护送下,快速离去。 嘭! 一朵朵烟花升空,在夜色下爆开,无比绚烂。 楚牧等人且战且退,准备撤离。 拱卫皇城的大军还想追击,洪王龙天昭突然现身,拎着田军帅的脑袋,威严大喝:“田军帅已死!停止追击,以前种种,本王不予追究!” 将士们愕然,左右看看,乖乖放下了武器。 祖龙军快速赶来接管…… 穿着睡衣的龙鸣走了过来,看着已经稳定住的局势,对洪王恭敬喊道:“二爷爷。” “好孩子……” 龙天昭欣慰的揉了揉龙鸣的脑袋,感慨道:“放心,二爷爷会竭力辅佐你,二爷爷相信,未来的灵国,会因为你,繁华昌盛。” 龙鸣看向远方,脸上没有喜意,说道:“等局势稳定了,给北境送一份大礼,天龙的北牧王太可怕了,我不想跟他为敌。” 龙天昭含笑点头:“听你的。” 第368章 未必没有转机! 死了一个田军帅,灵国的混乱局势并未平复。 但这都跟楚牧没有关系。 还是那不起眼的酒店里,藏剑躺在床上,始终昏迷。 衍天等人面带悲色,眼眶泛红。 武脉被废! 哪怕没有生命危险,藏剑以后也只能是个废人,别说继续修炼武道,恐怕端个碗都有些费劲,比普通人都不如。 藏剑怎么受得了? 活着还不如死了! 无方用了鬼门针,满脸憔悴,眼中无比苦涩。 废掉的武脉不可能恢复,别说他,估摸连天玄医门的韩神医都没有办法。 “田军帅!” 霸刀等人恨得咬牙切齿。 那么轻易的杀了他,简直太便宜。 应该扒皮抽筋,割肉剔骨…… 所有的愤怒,化为沉沉悲痛。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藏剑成为废人已经是事实。 “未必没有转机。”含羞冷不丁的说道。 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衍天激动不已,连忙问含羞:“你有办法对不对?” 含羞神色有些复杂,轻轻点头:“或许可以,不破不立。” “怎么做?” 楚牧沉声道:“无论需要什么,你只管说,倾尽一切,我去弄来。” “不用。” 含羞摇头道:“只是要回死灵涧一阵子。” “那还等什么,我去收拾东西,回死灵涧!”衍天拔腿就走。 “我也去。” 韩真笃定的道。 楚牧问含羞:“多大把握?” “六成……” “足够了!需要多久!” “或许十天半月,或许一年两年,要看他自己的恢复状况。” “那就拜托了。” 楚牧神色严肃,朝含羞拱手一礼。 “拜托了!” 众人纷纷向含羞行礼。 含羞有些手足无措,沉默了片刻道:“我尽力。” 众人沉重的心情舒缓了很多。 很快,衍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韩真背着昏迷的藏剑,跟二人站在一起。 “照顾好藏剑。”楚牧轻声说道。 韩真重重点头。 楚牧又拍拍衍天的肩膀:“我们在北境等你的好消息。” “楚帅放心,含羞既然说了,那肯定是有把握的,我们一定会带回来一个活蹦乱跳的藏剑。” 衍天笑着开口:“一个都不能少!” “去吧。” 一行人默默看着衍天四人渐行渐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凌雪眼眶泛红,依旧很是担忧。 “振作起来。”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众人:“藏剑的事情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回北境。” 距离帝恒所说的两个月,已经很近了。 返回北境之后,过不了多久,就要准备主动进攻蛮国。 “出发!” “是!” 众人再一次化整为零,各自通过不同的渠道,离开灵国。 楚牧和霸刀、凌雪、无方一起离开灵国国都。 “宁妖妖那边什么情况?”楚牧问道。 “她的情况不太好……” …… 蛮国,大黎城。 宁妖妖回国之后,就被禁足在公主府。 蛮国国主儿子女儿众多,很多公主都是住在皇宫里。 也只有格外喜爱的女儿,才有属于自己的公主府。 宁妖妖显然就是其中佼佼者。 只是,在楚牧手中吃了大亏,入侵灵国玄州的意图落空,残军战败而归,总得有人背锅。 让烈王宁诚背锅?那不现实。 烈王南征北战多年,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一生之败,也只是败在楚牧手中。 而且他是国主的亲弟弟,早就被树为蛮军的一面旗帜,自然不能让烈王倒下。 宁妖妖是名义上的主帅,她只能背锅。 被禁足在公主府已经二十多天,人不能走动,各处的情报消息,却依旧纷至沓来。 当看到楚牧没死,并且大闹灵国皇宫,击杀田军帅的时候,她幽幽叹了口气。 “果然,楚牧没这么容易死……也还好你没死,能打败你的,只有我!”宁妖妖重重握拳。 “哎哟,皇妹,今天心情怎么样啊?我给你带了两只金丝雀解闷,快来看看。” “皇妹现在哪有心情玩金丝雀啊?她自己都成金丝雀了……哎呀,对不起皇妹,是姐姐说错话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一行好几人,男女都有,全都衣着华丽,非富即贵。 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宁妖妖每天都会迎来一些兄弟姐妹的探望。 宁妖妖知道这些人没安好心,所谓的探望,不过是跑来嘲笑一番罢了。 在其他的兄弟姐妹眼里,她是个异类。 所有皇子中,除了还年幼者,对宁妖妖都充满敌意,认为宁妖妖抢了他们身为皇子的风头,甚至有可能跟他们抢国主之位。 而那些公主,也没几个对宁妖妖有好感。 她们觉得行军打仗,就该是男人的事情,身为尊贵的公主,就该安安稳稳享受荣华富贵。 大家都是花瓶,就你一个人聪明睿智,岂不显得我们很愚蠢? 别的公主天天讨论的是衣服首饰奢侈品,要不就是哪个男人有才华长得帅。 就宁妖妖对这些没兴趣,天天看兵法兵书,摆弄沙盘,琢磨着调兵遣将打仗。 要不然就是士农工商之类的民生政务。 自然没有哪个公主能跟他聊得到一块去。 但蛮国国主喜欢他。 这就让这些兄弟姐妹们心里很不舒服。 也不是没人学着宁妖妖去看那些东西,可他们太废,勉强看了一些书,捣鼓出来的都是一些荒唐做法,不但得不到国主的赞赏,反而是一顿臭骂。 他们就更恨宁妖妖了。 现在倒好,吃了败仗,被禁足在家哪都去不了,他们当然要趁机跑来好好嘲笑一番。 宁妖妖面无表情。 她从来没把这些兄弟姐妹放在眼里。 一群只知道浪费粮食的废物,只不过是因为生在了皇族,才能享受如今安逸的生活。 但他们终究都是笼中鸟,见不到外面的浩瀚世界,只认为自己一辈子都该奢华享受。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啪嗒! 宁妖妖猛的拿起一个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碎片四溅,吓得众人连忙退后。 “宁妖妖你疯了吗?”众人怒目而视。 宁妖妖冷声道:“都给我滚!我没工夫再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把戏,再敢来打扰我,别怪我打断你们的腿!” “你你你……” 众人气得脸色涨红,却被宁妖妖冰冷残酷的目光刺激得说不出话。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离去。 宁妖妖神色依旧,喊道:“去,告诉黑盟的使者,他们的请求,我答应了,但听我要的东西,他们得尽快给我弄来。” 第369章 我叛国了? 灵国以南,便是天龙北境以北。 楚牧一行人驱车而行,历经三天,距离风灵城只剩不到二十公里。 坐了很久的车,感觉有些疲惫,寻了个环境不错的地方,准备来一场野炊。 楚牧钓了几条鱼,霸刀和凌雪去找找有没有野味。 无方正在烤鱼。 “楚帅!” 刚离开没多久的霸刀和凌雪突然返回,手中空空如也,脸上却带着惊怒和些许的慌乱。 楚牧皱眉:“怎么了?” 以二人的身份和经历,极少会有这种情绪浮现在脸上。 恐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暗阁急报,国主于皇城公开宣布,楚帅叛国,连同我们所有在灵国的将士,革除天龙国籍。” 啪嗒…… 无方手里刷油的刷子掉在地上,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楚牧同样茫然,眨了眨眼:“我叛国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消息属实!” 凌雪呼吸粗重:“天策他们已经被罢免,悄悄退去了法外之地,整个北境现在被魏武执掌。” 这消息像是闷雷,炸得楚牧脑袋恍惚。 他沉默了许久,问道:“莫问他们得到消息了?” “瞒不住的。”凌雪苦涩道。 楚牧再次沉默。 军人以守护为天职。 守护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同胞,自己的父母妻儿和子孙后代。 而在这个前提下,是要拥有一份坚定不移的守护信念。 被国主打成叛国者,是对他们所有人最彻底的否认! 也将成为此生难以磨灭的羞辱印记。 霸刀紧紧握拳,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脸色涨红一片,无处发泄。 他们的家在天龙,根在天龙。 怎么可能叛国?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方突然问道:“是不是魏武搞的鬼?他现在执掌北境,是最大的受益人。” “就凭他?” 不是楚牧看不起魏武,他真没那么大的能量。 这消息是国主亲自公布的…… “北境现在怎么样?” “将士们群情激奋,但被压制住了,国主下令,谁敢不从杀无赦!” “……” 楚牧揉了揉眉心:“安静一下,让我想想。” 霸刀三人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打扰到楚牧。 楚牧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衍天也不在,否则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良久,楚牧沉声道:“联系莫问他们,所有人全部集合,我们不从灵国南部边境回北境。” “楚帅,我们去哪?”霸刀有些茫然,有些凄苦。 莫名其妙成了叛国者,突然有种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天大地大,再也没了家。 “先别管,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吃饱了才好想办法。” “……” 搞不懂楚帅怎么还有吃饭的心情,但他们从不违背楚牧的决定。 一顿饭吃得粗淡无味,如同嚼蜡。 吃饱后,楚牧让凌雪摊开了地图。 没说什么,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凌晨时分,四千余人在一片山林里聚集。 楚牧站在高处,看到了一双双迷惘的眼睛。 怀着必死之心,来灵国为楚帅报仇,好消息是楚帅安然无恙,坏消息是临返北境途中,成了叛国者。 接下来,何去何从? “诸位!” 楚牧淡淡开口,声音经过劲气的震荡,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他深深鞠了一躬:“我让你们受苦了。” “楚帅!” 所有人慌了,纷纷单膝跪地,眼眶泛红。 楚牧直起身,看着所有人,笑了笑:“我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从未有过半分畏惧!” “护卫天龙北州安危,赤子之心从未改变!现在,莫名其妙被打为叛国者,我不服!” “不服!!!” 众人低吼呐喊,眼神激动。 楚牧挥手,喧嚣瞬间沉寂。 “既然有疑问,那么我们就回去找答案!你们,相信我么?” “信!” 这个问题,不用丝毫犹豫。 不只是他们,北境数十万将士,都会如此。 楚牧道:“好!我们回天龙!一步步走回去!用脚去丈量山川大地,我一定会洗去你们身上屈辱的标签,恢复你们应有的荣光!咱们回家,一个都不能少!” 霸刀高呼:“愿跟随楚帅脚步,生死无畏!” “愿跟随楚帅脚步,生死无畏!”四千余人的声音宛若惊雷,滚滚不休。 “走!咱们从西南方向出灵国,绕蛮国回天龙!千山万水,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们回家的脚步!” 楚牧转身就走。 大军默默跟上,一头扎进了茫茫的荒野,誓死相随。 …… 天龙京城,皇城内,灯火通明。 摘星殿里,帝恒和几个倾国倾城的美女正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而在殿外,跪着很多人。 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涉及到方方面面,有能力,又对天龙忠心耿耿。 百展沉稳迈步而来,对众人说道:“诸位都回去吧,国主身体欠安,不见。” “我们可以等!”沙哑的声音响起。 他们已经在这里跪了好几个小时了,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自灵国传来北牧王坠入死灵涧后,国主就再也没有主持过会议。 一改之前励精图治的明君形象,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要,天天跟一群狐狸精谈笑风生,醉生梦死。 感觉像是换了个人。 “国主说了……” “国主!!!” 有人悲愤高呼:“春季暴雨,南方水涝受灾严重,你不管吗?” “北州地震,两城受灾,你不管吗?” “全国封锁一个多月,经济损失巨大,你也不管了吗?” 他们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曾经那个满怀雄心壮志,标榜千古一帝的国主,突然就撂挑子了。 可他们注定得不到回应。 “国主!我要辞职!”又有人悲愤大吼。 百展这次动了,来到这人面前,说道:“国主说了,请辞的,全都答应,副手接任,交接清楚,就可以回去了。” “我……哈哈哈……荒谬!简直荒谬!” 有人哀莫大于心死,摇摇晃晃起身,跌跌撞撞离去。 有人依旧跪在那,期望国主能回心转意,直到活活跪昏过去。 倒下一个,百展让人带走一个。 一道道蹒跚的身影出现。 内阁长老们来了。 穆千山沉默看着,而后缓缓弯腰屈膝,也跪了下去。 “穆老,你这是何必?” 百展连忙想要搀扶,却被穆千山伸手阻拦。 “好些年没跪过了,跪一跪,活动活动筋骨。” 一众阁老们全都微微颤颤的跪了下去。 第370章 长得挺漂亮的! “诸位阁老不可啊!你们是天龙的瑰宝,千万别伤了身体!” 穆千山笑道:“国主都不要天龙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留着这残躯有什么用?” 百展淡漠的眸子里,不由泛起一丝波动,沉声道:“国主身体欠安,真的不见。” 无人应声。 百展默默转身而去。 摘星殿里,帝恒玩累了,懒散坐着歇息。 百展佝腰低头走来,跪拜下去。 “还剩多少?”帝恒问道。 “启禀国主,还有三十二个。” 帝恒挑了挑眉:“数量不对。” “阁老们来了。” “那就对了。” 帝恒伸了个懒腰,道:“让他们跪着吧,本皇先睡一觉。” “国主……” 帝恒看向百展:“还有事?” 百展说道:“应龙来报,北牧王领着四千余北境精锐,向灵国西南方向而去,似乎是打算从蛮国回天龙。” “嗯?从蛮国回天龙?绕这么大个圈子干什么?” 帝恒皱着眉思索,片刻后脸上泛起怒容:“混账东西!楚牧已经死了!哪里还有北牧王?谁这么狗胆包天,敢冒充北牧王,欺骗北境将士?” 百展默不作声。 帝恒大喝:“百展!” 百展连忙应道:”属下在。” 帝恒眼中杀气腾腾:“传本皇命令,跪在外面的人,全部革职,内阁长老们都老了,全都回去颐养天年吧。” 百展心头一颤,应道:“是……” “还有!北牧王身故,有不法之徒伪装,蛊惑北境将士军心,妄图谋反!传令镇南王沈从戎,率十万朱雀军,务必将那些叛国者给本皇诛杀在天龙疆域之外!” “还有!令西原主帅季文臣,亲领十万白虎军协助镇南王围剿!” “再令东海主帅海东青,领十万青龙军,航海而出,封锁相邻海域,叛国者都得死!都得死!” 怒吼声传遍。 “属下遵令。”百展叩首后准备离去。 “回来!” 帝恒冷声道:“为防止北境有变,原北境各大军团统领、副统领、战将等,全都革职,让他们滚!从金龙卫挑选人才赶赴北境,统领各军!” “遵命!” …… 轰隆…… 惊雷阵阵,乌云汇聚。 天龙京城,又迎来了一场暴雨。 雨中,曾属于京城顶级三大豪门之一的陆家,轻装离去,消失无踪。 没人知道,作为楚牧的兄弟,陆弥已经悄悄到了北境。 法外之地,逍遥城正在修建。 天策、苍云、花间、离云裳,都在。 四人相顾无言,各自脸上愁容不散。 “以前楚帅不在,还有军师拿主意,现在军师也不在,就剩下咱们几个,这北境,还回得去么?” “还好……逍遥城已经在建,算是我们的一个退路。” “楚帅和军师是不是早就料到有今天,所以才费心费力布局法外之地?” “或许吧……” “我们现在该做点什么?” “还能做什么?等楚帅他们的消息。” “哦……” 逍遥城修建得热火朝天,四人与之格格不入,满眼茫然。 没多久,天策几人没等来楚牧的消息,反倒是等来了一群人。 北境高层将领,从校尉级往上,几乎都被替换。 “你们怎么来了?”天策茫然问道。 “是陆小姐让我们来的。” “陆小姐?” “陆红菱陆小姐啊。” “哦~” 天策恍然醒悟。 陆红菱在五天前来了北境。 东州云城那边所有产业全都交割,携带着以亿为基础单位的庞大资金,来到北境。 得知法外之地已经在进行修建,于是让陆家人也悄悄过来。 逍遥城是县城的规模,可以容纳三十万人常住。 法外之地原本的亡命徒们,有五万人就顶天了。 而且很多人在这里醉生梦死之后,就真的死了。 多一些陆家人,根本没人在意。 毕竟五大势力的首领,各个小势力的首领,都是北境的人。 堪称固若金汤。 任何从法外之地发出去的消息,都是北境想让那些人知道的。 陆红菱来了之后,算是缓解了花间的工作量,没让他猝死在工位上。 不过陆红菱为什么要让所有被罢免的将领来逍遥城? 陆红菱来了。 似乎很喜欢红色,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一身红衣。 如今在法外之地已经出了名。 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目光,陆红菱坦然自若的笑了笑:“各位,很冒昧让你们聚集在这里,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只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小女人,辛苦各位跑一趟。” 苍云呆呆看着陆红菱:“陆小姐,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陆红菱微微一笑,手中拿着一个光触笔点了点,墙壁上光幕浮现。 是东陆的地图。 她道:“暗阁消息,北牧王正领军往灵国西南方向而去,应该是要越过横断山脉进入蛮国疆域,然后从蛮国回天龙。那么问题来了,北牧王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直接从灵国南部边境返回北境不行吗?” 一群大老粗怔住,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对啊,为什么?”苍云捧哏。 陆红菱并不回答,又道:“国主昨夜下令,罢免了诸位,并且让镇南王沈从戎、西原主帅季文臣、东海主帅海东青,各领十万精锐大军围剿北牧王,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吗?”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 这题他们会。 “三方包夹,阻击楚帅于巫河,围三缺一,欲擒故纵……” 都是沙场老将,哪个没打过血仗? 一眼就看出帝恒的险恶用心。 陆红菱神色淡然,道:“诸位应该还不知道,国主又下令,金龙卫金甲将军,领十万玄武军,出北境隔冰川山脉追击北牧王,以证明北境与北牧王之间彻底割裂。” “混账!” 众人瞬间群情激奋,骂声不绝于耳。 天策和花间怔怔看着那个身穿红衣,面对一片喧嚣而从容不迫的女人。 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们俩,看够了吗?” 苍云恶狠狠的道:“特别是天策,你都有离院长了,这么盯着人家看,合适吗?” “你特娘在想什么?” 天策恶狠狠的盯着苍云,苍云瞬间脖子一缩,倔强道:“我觉得……” “你觉得个锤子!” 天策没好气的道:“你看陆小姐,有没有种咱军师的味道?” “呃……” 苍云死死盯着陆红菱,抓耳挠腮过后,有些羞涩:“有没有味道不知道,长得……长得挺漂亮的。” “滚!” 天策一脚把苍云踹翻在地。 第371章 沈从戎披甲,魏寻观星! 天龙南疆,十万大山延绵起伏,宛若绿色海洋。 战区大营,镇南王府,沈从戎皱眉沉思良久,喊道:“来人,叫沈将军过来。” “是!” 很快,身穿红色战甲,英姿飒爽的沈印月快步走来。 “爸,你找我?” “去朱雀军营地,找双将挑选十万精锐,整军集合。” 沈印月讶然:“发生什么事了?” 沈从戎摇了摇头:“你先去整军,切记要挑选已经筛查过,绝对忠心的将士。” “好,我知道了。” 沈印月怀着略有些沉重的心情大步而去。 半天之后,沈印月去而复返。 “爸,十万朱雀军已经整军就绪,后勤物资等都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沈从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北牧王没死。” “真的?!” 沈印月表情失控,绝美的脸上洋溢喜色。 之前听闻楚牧被灵国宗师境和大军围攻,跌入大凶之地,生死不知,她很是伤心了几天。 虽然不相信楚牧这种惊才绝艳的天骄人物会这么轻易陨落。 可是大半个月没有消息,越往后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小。 即便已经放下对楚牧的男女之情,她依旧感觉到痛心。 现在从父亲嘴里听到楚牧的消息,自然欣喜不已。 “但是……国主说北牧王已死,所谓活着的北牧王,是有人假扮,早在几天前已经通传全国,将假冒的北牧王,以及身处灵国的那些北境将士,归为叛国者。” “昨夜国主更是下令南疆出击,击杀叛国者。” “这不可能!” 沈印月惊呼。 她不理解。 即便楚牧真是别人假扮,那些北境将士难道分辨不出? 九将可是去了六个! 即便他们都分辨不出,如国主所说,楚牧是假的,那为什么要让南疆出兵? 一南一北,何止千里? 这么兴师动众跑去北方围剿叛国者,意义在哪? 沈从戎淡淡说道:“北境也已经出了十万玄武军。” 沈印月又是一怔:“同样围剿楚牧?” “是。” “那为什么不派北境其他四军?纵横军擅长千里奔袭,天剑军杀伐最强,绝影军擅长伏击,就连冰霜军,也能牵制拉扯,割裂战场,为什么偏偏是最擅长防守的玄武军?” 沈从戎笑了笑:“这就是最大的蹊跷之处,不仅是北境玄武军,西原白虎军,东海青龙军,各都出动了十万。” “楚牧那最多五千人的绝影军团,需要四十万大军去围剿?” 沈印月脑海中念头急转,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国主为什么会下这种荒唐的命令。 再重视楚牧,要狮子搏兔,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取我战甲来。” “爸你要亲自领军?”沈印月再次惊讶。 沈从戎大有深意道:“国主下的命令,要我亲自去。” “这……上任国主的禁足令……天龙无覆国之危,你不得踏出南疆一步,就算是国主下令,也……” 说到这里,她猛的闭上了嘴,俏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消退,瞪大的眼眸里,充斥着惊骇。 沈从戎缓缓起身,看向远方蛮荒。 “是啊……无覆国之危,我不能出南疆。” 换言之,现在的天龙,已经出现覆灭的危机! 明明已经深春时节,气温回暖,万物复苏,沈印月却总觉得有骨子凉意,沁入心脾。 沈印月取来了沈从戎的王者战甲。 沈从戎穿戴好之后,踏着威严的步伐出现。 “赵王还在缠着你?”沈从戎问。 沈印月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不耐。 赵王帝崇,从国主那里讨了个所谓南疆监察使的职位后,就一直蹲在南疆了,隔三差五就用各种借口来烦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沈印月这种奇女子,哪里看得上帝崇? 即便他是赵王,是国主的堂弟,地位尊崇,天下少有人能及。 “这次南疆出兵,赵王应该也会去,你的任务就是盯紧他,有必要的时候,引开他。”沈从戎正色道。 沈印月略一思索,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 西原,湿热的风,席卷了唐古山脉,沾染了那永恒不化的雪山后,吹到西原战区的时候,带来了阵阵凉意。 “季帅!” 西原十万白虎军正在整备,主帅季文臣已经身披战甲。 首席谋士魏寻匆匆而来,脸色不太好看。 季文臣说道:“魏寻你来了,本帅正找你,这次国主下令本帅亲自领兵围剿楚牧,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好?” “季帅,国主的本意应该不是围剿北牧王。” “哦?那是想做什么?” 魏寻眉心微微跳动,说道:“季帅,昨夜我已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东移,荧惑守心,将星璀璨,帝星则显得黯淡。” “属下翻遍古籍,却……”说到这里,魏寻突然停下。 “季帅!” 厚重的脚步声响起。 黄金军帅宗九元来了。 身披战甲。 “季帅,这次让我跟你一起出征围剿叛国者吧。” “你?” 季文臣笑呵呵的道:“宗军帅不觉得太多此一举了么?本帅领兵出击,你作为西原二把手,应该守好西原,处理好战区一应事务才对。” 宗九元一直想取代季文臣,这次季文臣出兵,对他来说应该是好机会才对,为什么想跟去? 宗九元自嘲一笑,道:“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论能力,跟魏军师比起来远远不如,还是让魏军师守家,我愿在季帅账下效犬马之劳。” “这样啊……也好,那你跟着去吧。” “多谢季帅,那我先去整军,等季帅一声令下,我西原精锐就可开拔。” “辛苦了。” “应该的。” 宗九元行礼后转身大步而去。 季文臣眉头皱起:“你说这狗东西,打的什么主意?” 魏寻沉思了好一阵,眼中一抹惊疑闪过,低声道:“季帅,我怀疑宗九元,并不是忠心于国主。” 季文臣瞪大眼睛:“嗯?你的意思是……” “黑盟。”魏寻说了两个字。 季文臣心头一沉,眼中泛起冷意。 黑盟曾来过一个神秘人,轻轻松松闯入西原战区,找季文臣聊过。 以王者封号诱.惑季文臣,想让季文臣顺应黑盟起事。 被季文臣毫不犹豫拒绝了。 他做梦都想封王,但底线不可破。 而且,他并不觉得黑盟能有什么作为。 南疆沈从戎,北境楚牧,都绝不会坐视黑盟乱来。 何况当今皇城里高坐九五至尊那位,可并不昏庸无能! 第372章 国主有劫! “西原战区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酒店。” 魏寻说道:“那神秘人能来去自如,自然是因为有咱们西原内的人负责接应,宗九元虽然一直没有作为,但他终归是代表了国主,想要悄悄引一个人进来,并不困难。” “所以你觉得宗九元是黑盟的人?” “十有八.九!”魏寻笃定道。 季文臣眼神闪了闪:“那他这次跟着去……” “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对季帅来说都不是好事。” 魏寻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狠辣:“黄金军帅为国捐躯,可歌可泣!” “好!” 季文臣立刻点头。 他这个主帅之位,是硬生生杀出来的,心如铁石,哪怕自己的义子都能送出去牺牲,何况是一个早已注定为敌的宗九元? 管他是国主的人还是黑盟的人,行军途中遭遇叛国者伏击,宗九元不幸战死,这很合理! “你刚才说什么紫微星东移,荧惑守心……什么意思?”季文臣又问。 魏寻有观星的能力,这点他早就知道。 整个西原战区,除了魏寻本人之外,也就只有他知道。 魏寻脸色变得严肃,很是冷峻,凑到季文臣耳旁低声道:“国主怕是有劫。” “劫?” 季文臣瞳孔收缩:“魏寻,本帅对你是绝对信任,可你这话未免……” 堂堂天龙国主,稳坐皇城,与天龙国运相融,有天命皇气护体。 皇城宗师供奉二十,金龙卫两万,镇武司高手无数,紫禁军、天龙军,合计二十万! 保卫力量强横至此,谁能让国主应劫? 除非国主自己走出皇城,还不带什么护卫,在外面瞎晃悠,还得挂一个牌子,告诉所有人,‘我是天龙国主,有种的来砍我’。 实在是太荒谬,换谁来都很难相信。 “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魏寻脸色依旧严肃:“但天象与国运相依,属下看得真真切切,甚至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紫微星东移,有动乱之危。” “荧惑守心,为大凶之兆。” “将星璀璨,有人雄横空,帝星黯淡,代表国主遭难。” 季文臣紧张道:“你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他仔细打量魏寻,看到对方头上多出了一些白丝,惊了一下:“寿命?本帅马上让人去找补充生命气息的天材地宝!” “属下没事。” 魏寻心头泛起暖意。 这就是他一直对季文臣这个莽夫忠心耿耿的原因。 孑然一身至今,也只有季文臣对他最是关怀。 “国主的劫,到底在哪?” 季文臣下意识道:“难道应在楚牧身上?他被打为叛国者,心中愤恨,于是……” 魏寻摇头。 “北牧王就算叛国,国主也不会让季帅你从西原调兵。” “那是……” 魏寻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属下有上中下三策。” “说说看。” “上策,以南北越调兵遣将,有犯境嫌疑为由,拒绝出兵,静观其变,同时对西原内部严密排查,确保固若金汤。” “中策则是奉命出十万白虎军精锐,但在情况不明之下,出工不出力,虚晃一圈就回来。” 也就是俗称的打酱油。 “下策呢?” “全力以赴,围剿北牧王。” “好!” 季文臣一拍手:“早就想弄死楚牧了!伤我女儿的大仇还没报!” 魏寻神色古怪起来:“季帅的选择是……” 季文臣伸了个懒腰:“闲着也是闲着,出去逛一圈。” 魏寻笑而不语。 莽夫归莽夫,但季文臣不傻。 “这次出去,主要目的是为你搜寻恢复生命气息的天材地宝,只要知道消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弄到。” 季文臣严肃的道:“你魏寻,才是我西原真正的宝贝,其他都是虚的。” “谢季帅。” 魏寻深深一拜,起身后道:“可以跟东海主帅通通气,看看他的想法,另外……给北境准备的礼物,也可以送过去了,这是雪中送炭的最好时机。” 季文臣点头:“听你的,不过,不联系沈从戎?” 魏寻笑道:“镇南王恐怕在接到国主皇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季文臣一愣,旋即不满的道:“难道本帅不知道?本帅就比沈从戎差了?” “季帅英明神武……”魏寻连忙拍马屁。 无尽汪洋之上,浪涛起伏不定。 深海下宛若有巨兽蛰伏,令人心悸。 东海主帅海东青,此时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 一艘艘巨舰,满载十万青龙大军,乘风破浪。 在海东青身后,号称天龙第一女将的赤灵,眉头紧锁。 “海帅,我总觉得国主这命令有问题,我们明明可以直奔蛮国巫河,围堵北牧王,为什么要让我们绕路从囚岛而过?” “扶桑见了我东海战舰,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一场大战难免。” 海东青笑了笑:“你真以为国主是让我们去围剿北牧王的?他只是想让我们消失一段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扶桑算算旧账。” 赤灵怔了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巩阳的仇、埋伏海东青的帐、青龙峡的变故…… 一桩桩一件件,是得全部清算才行。 迄今为止,巩阳的妻儿依旧没有找回来,怕是已经遇难。 最好的生死兄弟,连个后人都没能留下,一家死绝。 一笔笔血债,得让扶桑以血来还! “万国之战时,扶桑大片岛屿下沉,被海水淹没,如今只剩下一个囚岛,联合海外一些小国结成联盟,无时无刻都渴望侵入我天龙东州,占据富饶土地以休养生息。” “先收点利息,等武者军团完全成型,等国主命令,囚岛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那咱们……不去围剿北牧王了?” “当然要去。” 海东青说道:“但咱们可以先观察观察。” “观察……海帅,西原主帅来讯。” “季文臣?他说什么?” “说……他说……呃……问海帅海上的风景好不好看,有没有什么藏宝图之类的东西,他很感兴趣,想在海上来一场寻宝游戏。” 海东青笑了笑:“旱鸭子还想在海上寻宝?告诉他,海上的宝贝都是本帅的,等本帅寻完海上的宝藏,看在他送的那些礼物的份上,倒是可以分他一点。” “好……” 赤灵依言回复,很快,她神色古怪:“西原主帅说他家军师消耗了不少寿命,希望能弄一些补充生命气息的天材地宝。” “咱有么?” “还真有……” “不,咱没有,扶桑有,我们去要。” 赤灵笑了起来,笑容却格外冰冷:“没错,咱们去要!” 第373章 等人! 天龙全国取消封锁。 一级战备状态已经解除。 而后,无数极具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全国。 皇城内大批能臣被免职。 内阁长老们全都告老还乡! 北牧王身死后被人冒充,蛊惑北境将士叛变,被国主识破后,将那些被蛊惑的北境将士打为叛国者。 东海西原、南疆北境,四大战区点齐精锐将士,齐齐出动围剿! 这一桩桩一件件,点燃了所有人的神经。 这是要变天的节奏。 大街小巷,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有心人隐隐担忧,这天龙,是不是要乱了? 与此同时,穆千山等一众阁老,悄然出现在牡丹城。 还有许多忠于家国,却被免职的能臣。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们只能默默等待,等时间推移,等事态清晰,等一个明了的结局。 而与他们的到来所对应的是,住在楚家庄园的楚蕙兰、段奎、丁美云、苏璃和苏楚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灵国西南方向。 楚牧率领着所有将士,翻越了常人难以逾越的山脉,来到了灵国与蛮国接壤的地方。 一.夜休整后,四千余人的精锐军团,人人神采奕奕,整装出发。 “裂天谷地形复杂,很难通行,稍有不慎就会跌落谷底,大军行进更要格外注意。” “只要过了裂天谷,就正式进入蛮国范围,现在天下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咱们身上,恐怕蛮国已经在到处搜寻我们的踪迹。” “只要露面,蛮国一定会派大军围剿。” 所有人都看着楚牧。 四千余人的命,都掌握在楚牧手中。 无论楚牧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们都会生死相随,无怨无悔。 楚牧笑了笑:“谁说我们要去蛮国了?” 众人纷纷一怔。 不去蛮国?不回天龙? 那得去哪?从此浪迹国外,找个地方蹲着,过平凡生活? 还是找个小国家,取而代之,潜心蛰伏,等兵强马壮,杀回天龙? “我们去这里。” 楚牧的手指,有力的点在了地图上。 一双双目光看去,越发茫然。 楚牧所指的地方,是与蛮国接壤的一个小国家,名叫小黎国。 是不服蛮国首任国主一统各大部落,分裂出去的蛮族人。 他们管蛮国的人叫南蛮,自己则称呼为北蛮。 蛮国首任国主一统各大部落,建立蛮国之后,不知道是有心无力,还是顾念着对方也是蛮族血脉,所以并没有对小黎国出兵,默认了对方的存在。 小黎国也从来不对蛮国动什么心思,偏安一隅,过着安宁的生活。 另一头与小黎国接壤的国家,便把小黎国当做了缓冲地带,同样对小黎国置之不理。 “楚帅,我们去那干嘛?”凌雪作为嘴替询问道。 楚牧回答道:“等人。” “等什么人?”一双双目光清澈而茫然。 他们确定楚牧从未去过小黎国。 “该来的人,一定会来。” 楚牧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却不解释,道:“传令将士们动身。” “遵令……” 楚牧的命令通传下去,大军调转了方向,沿着裂天谷而行,并未踏足蛮国疆域。 蛮国的探子已经找疯了,却始终没有楚牧的行踪。 他们不相信四千余的大军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在裂天谷周边,地毯式搜索,始终无果。 殊不知,楚牧就带着大军光明正大,从裂天谷之上,堂而皇之穿行。 裂天谷地势极为神奇。 两侧高山孤绝,悬崖笔直。 若是从高空往下看去,这裂天谷就像是有一尊神祗手持利刃,将一座山脉从中间劈开,蔓延向无尽的远方。 更直观的形容的话,就像是蒸好的馒头,正中间的那道裂开的痕迹。 岩石历经无数年的风吹雨打,风华得厉害,谁也不知道一脚踩下去,是否会松垮坍塌。 寻常人要是来这里冒险,等于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这四千余绝影军的精锐,全都是武者,实力最弱的也有八品。 当然大部分都是八品,九品的都少之又少,都是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 足够了。 虽不说如履平地,彼此相助相扶,倒也没有出现失足摔死的情况。 从清晨走到夕阳黄昏。 大军终于过了裂天谷,在一片地势开阔的地带,停下扎营,架锅做饭。 霸刀凌雪等人分出一些队伍,结伴去了山林里寻找野味。 自身携带的干粮能不用就不用。 毕竟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浪迹多少日子。 四千余人的口粮,可不容易找。 楚牧不舍得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跟着他风餐露宿,饿着肚子转圈。 人迹罕至的山林,确实有很多猎物。 搜寻猎物的将士们归来,收获满满。 万灵自然是最厉害的,谁也无法比拟。 山林就是他的家,进入山林犹如龙入大海,完全是肆意妄为。 其他人的收获也都还行。 “我猎到一头野猪!” “我猎到山羊。” “我猎到一头熊!” “我猎了不少山鸡野兔。” “我猎了一个人……” “嗯?” 清点猎物的霸刀愣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去。 扑通。 一个身材粗大,头发自然卷,皮肤黝黑的男人,躺在了地上。 典型的蛮国人长相。 霸刀看向眼前一个有些憨厚的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挠了挠头:“我叫二牛。” “二牛,你是不是虎?” “不是啊。” 二牛茫然的道:“我牛啊。” 霸刀闻言冷笑,扑上去按着二牛一顿胖揍:“你牛给我看看!再牛啊!” “哈哈哈哈……” 众人嬉皮笑脸看着这一幕。 “霸刀将军,我错了!我虎!我虎还不行吗?”二牛委屈巴巴的道。 霸刀停手,道:“人哪弄回来的?” “山里,他布了陷阱在抓野山羊,我意外惊动野山羊,野山羊跑了,我就把他打晕带回来了。” “你还真是……” 霸刀无语,拎起昏迷的蛮族人,来到楚牧这边。 “楚帅,有将士抓到了一个蛮族人,至于是蛮族还是小黎国的,就不清楚了。” 楚牧一边吃烤兔腿一边道:“弄醒他。” “好嘞。” 霸刀啪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虽然粗暴,但很有效。 这个身材粗壮的蛮族人茫然醒来,看清众人后,脸上泛起怒容,一张嘴,叽里呱啦,语速极快。 啪! 霸刀又一巴掌扇了过去,没好气道:“说什么鸟语,会不会讲人话?” 第374章 就这? 霸刀一巴掌势大力沉,把人给打懵了。 凌雪说道:“看来是北蛮人,但小黎国距离这里还有差不多一两天的路程。” 楚牧问霸刀:“人哪抓来的?抓到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山林里,说是他在布陷阱抓野山羊,被咱们的人发现,就给打晕抓回来了。” 楚牧一边咀嚼食物,一边道:“凌雪,问他来干什么的?” 凌雪点头,张嘴说话,跟这蛮族人一样,叽里咕噜,极为拗口。 跟蛮军打交道打太多了,北境将士几乎都会几句蛮语,但这个北蛮人的口音又不一样,像是土著语言。 所以也就只有凌雪这个情报头子才能懂,能与之交流。 形势比人强,这蛮族人也不敢再放肆,起码脸上的愤怒化为了恐惧,跟凌雪叽里咕噜说半天。 凌雪说道:“他是小黎国的人,但他有亲人在蛮国,是去蛮国投靠亲人的。” “可信么?” “应该可信。” “小黎国的情况问出什么?” “差不多……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小黎国一个普通的北蛮人。” 楚牧吃光兔腿,手指一捏,剩下的骨头化为齑粉,看得这蛮族人目瞪口呆,惊恐万分。 拍拍手,楚牧道:“有留下的价值么?” “没什么价值。” “那就……带着吧。” 楚牧不想无缘无故的杀人。 但他已经知道大军的动向,为了避免泄露消息,引来蛮国派大军围杀,只能先带着。 不过这消息并不能藏多久。 当然,楚牧也不需要藏多久。 只需要一点时间,等到该来的人,哪怕蛮国知道行踪,也无所谓了。 两天后。 楚牧率领将士风.尘仆仆一路走来,已经进入小黎国范围。 将士们虽然赶了许久的路,却依旧精神抖擞。 都是高级武者,还是从绝影军中精挑细选的精兵强将,单纯的赶路,消耗不了什么。 “报!前方二十里有一座城市,规模大概堪比县城。” 绝影军散出去的探查兵回来汇报。 “城中情况如何?守军多少?有多少武者?” “城中人数不多,大概有三千守军,没什么高手,人人配枪,还是很老旧的那种枪。” “全军热武?” “是的,全军热武,发现的武者,最强不过六品。” 众人相视一笑。 万国之战后,纯粹使用热武,已经是落后的象征。 六品的武者,派出任何一个将士,都能轻易抹杀。 这小黎国还真是落后贫穷得可以。 果然只是一块缓冲地带,说是国家都算高估了他们。 凌雪问道:“楚帅,咱们去那县城吗?将士们携带的干粮不多了。” 楚牧点点头。 总归是个县城,提供四千人几天所需的食物好不成问题。 关键就在于,对方未必肯提供,就算是买,己方也没钱买。 天龙的钱,在这里可没什么用。 蛮国的货币倒是流通,问题是他们也没有蛮国货币。 “实在不行,就只能强买了。”楚牧沉声道。 在不杀戮的前提下,尽可能和平解决。 如果真的无法和平解决,也只能动刀兵了。 这是生存之战,没有对错之分,就如蛮国进攻北境一样。 楚牧亲自前往那座县城,而且只带了一千人。 通过暗中侵入,竟意外的顺利。 或许是这县城里生活的蛮族人安逸太久,从没想过有人大举入侵,警惕性真的不高,各处所谓的巡守城防等,在楚牧等人眼中哪哪都是破绽。 暗中掌控了三千城卫军,还有包括城主在内的所有高层。 城主府内,楚牧与一个身材魁梧的蛮族人对立而坐。 这人就是县城的城主。 等于是天龙的总督了,叫法不同而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城主沉声询问,眼睛里有凶戾之色涌动,却被强行压制住。 他不是傻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强行反抗跟送死没有区别。 楚牧说道:“城主放心,我们只是想要点吃的。” “我们自己都缺少吃的。” 城主粗声粗气的道:我大黎国土地贫瘠,许多族人以打猎养殖为生,自己都缺粮食,怎么给你?” 弹丸之地,非要自称大黎国,也算是一种自欺欺人。 楚牧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小黎国确实跟蛮国一样,土地贫瘠,这一大片广袤之地,仿佛被老天诅咒了一般,没有肥沃的土地,种不出粮食庄稼。 贫困挨饿,一直困扰着蛮族人。 蛮国如此,小黎国如此。 楚牧猜测,蛮国不想打小黎国,也是因为打下来没用,还要负担更多人的生存问题,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倒不如让这些北蛮人自给自足,自生自灭。 楚牧说道:“我说吃的,并非一定要粮食,牛羊马等畜牧肉干、各种野兽肉干,甚至野菜土豆红薯等,都行。” 城主沉默不语。 土豆红薯等作物,产量很大,但土地不行,没地方种啊。 万国之战那段黑暗的时代,可是核能武器到处乱炸。 多少曾经适合人类生存的土地,都被核能辐射侵蚀,迄今为止依旧是生命的禁.区。 他们艰难求生,直到今天,也就足够族人们饿不死而已。 楚牧要吃的,比要金银矿物还要让他难受。 “我不信搜刮不出来。” 楚牧眼神泛冷:“但我不愿意走到那一步,尽可能和平解决,你们如果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直接说,能帮助你们解决的,我也愿意帮你们解决,你们给的食物,就当酬劳。” 这么一说,倒是让这位城主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低着头想了好一阵,咬咬牙道:“我看得到你的诚意,不知道你想要多少食物?” “五千人,三天的口粮。” 城主:“……” 眼睛直勾勾盯着楚牧,一脸你踏马在逗我的表情。 他咬了咬牙:“阁下在开玩笑吗?就为了五千人三天的食物,你把我们全城的人绑架了?” 还以为楚牧要得很多,十万吨百万吨之类的。 结果就这? 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好歹是个县城啊,好歹这城里有着好几万的原住民。 提供五千人三天的口粮还不是轻轻松松? 小黎国再穷也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没钱买么。” 楚牧笑呵呵的回答,一点尴尬的情绪都没有。 第375章 哑谜! 之所以这么大动干戈,楚牧真正的目的在于秀肌肉。 也不是秀给这个城主看,而是要让小黎国忌惮。 到时候蛮军如果出兵,小黎国不敢胡乱帮忙,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相信小黎国的统治者也不是傻子。 城主呼了一口气,说道:“五千人三天的食物,没问题,但你们需要帮我们解决一个麻烦。” “请说。” “穆勒城往东,有一片巨大的湖泊,那片湖泊本来有着很丰富的水产资源,是我们重要的食物来源之一,但后来被人强占了,不让我们捕捞,希望你们能把他们赶走。” “细说。” 经过一番了解,楚牧知道了详细情况。 那个湖泊在北蛮人口中被称为达姆湖,被一支南蛮部落侵占。 那支部落据说是不服蛮国统治,分裂出来的,人数差不多两千。 这么点人,小黎国本来可以轻松收拾,奈何达姆湖的情况比较复杂,湖底深处有磁场。 别说小黎国没有飞机等科技产物,就算有,在达姆湖上空也会因为磁场问题而坠毁。 派兵围剿,又因为达姆湖的复杂环境,始终处理不了。 人多了,那支部落往深处一躲,各种陷阱之下,小黎国的军队损失惨重。 人少了,纯粹送人头。 经过好几次损失过后,小黎国的统治者也不舍得出兵了。 反正一个达姆湖而已,无足轻重。 受影响的也只有这个穆勒城而已。 后来小黎国的统治者就让城主自己解决。 城主有个毛线办法,便一直拖到现在。 正好,楚牧一行人的实力太过强横,又主动提出要帮他们解决困难,城主就抱着能行就行,不行拉倒的想法,说了出来。 楚牧道:“现在暂时还没办法给城主一个准确的回复,我们需要侦查一下情况再说。” “没问题!” 城主很是大方:“从现在开始,我可以给你们提供食物,但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多谢了。” 城主看似慷慨,实则也是无奈。 人家实力强,小命都掌控在人家手里。 主动给食物还好,不给,人家可以抢。 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给出去,起码不会让城中居民受到伤害。 一个县城规模,却只有几万原住民,大片区域都是空着的。 四千余将士,随随便便就能容纳,搭建临时营地,食物足够,不用风餐露宿。 凌雪则带着人去了达姆湖进行侦查,一.夜未归。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凌雪才回到城中。 情况已经查明,跟城主所说差不多,大概也就两千人左右。 对方也有热武器,但在八品的武者眼中,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至于武道高手,三个九品武者,其余就是八品七品乃至一二品。 一个宗师境都没有。 简单来说,都不需要绝影军将士出动,霸刀带着黥卫,一个晚上就能杀透。 “那就今晚吧,霸刀,你带黥卫解决掉那支南蛮部落。” “末将领命。”霸刀行礼应下。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去,吃过晚饭,楚牧叫来城主,当着他们的面,让霸刀等人出动。 城主一脸懵,看着霸刀等不足三十人的背影,恍惚了好一阵,又露出‘你踏马在逗我’的表情。 “这位大人,你真的没开玩笑?二三十人,去解决两千人的部落?” “足够了。” 楚牧含笑点头。 城主忍不住翻白眼,不知道楚牧的自信是什么材料做的。 “城主慢慢等着吧,明天早上就有结果了。” 楚牧施施然回了住处。 凌雪跟了过来,说道:“楚帅,这个城主已经向小黎国的国主发出讯息了。” 小黎国的疆域很小,大概就只有天龙北州三分之一大小。 大军全速行进的话,只要半天就能抵达小黎国国都。 当天晚上就能看小黎国的国主跳搔舞。 “小黎国国主有什么反应么?”楚牧问道。 凌雪回答道:“他应该知道咱们的身份了,但什么反应都没有,跟平常一样,当我们不存在。” 楚牧笑了笑。 任何一个统治者,都不是傻子,否则凭什么当国主? 小黎国的国主只有这样自欺欺人,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反正任何一方都得罪不起,也没资格参与,那就你们爱咋咋,我只管继续过我偏安一隅的生活。 “天龙方向四大战区兵力动向呢?” 人在小黎国,但凌雪从未跟暗阁失去联系。 一路都有情报传来,所以才能避开蛮国的搜寻,一路安然无恙来到小黎国。 不过己方的行踪应该快要瞒不住了。 蛮国要是出兵的话,恐怕就在这几天。 “东海主帅在囚岛附近闹腾了一阵,给扶桑带去了不少麻烦,而后青龙军战舰转向,从小黎国侧面绕过。” “虽然他们绕了很大一个圈子,但大部分行程都是水路,所以速度并不慢。” “西原反倒是最慢的,感觉像是出来旅游……” “玄武军已经在来的路上,走的也是裂天谷。” “至于南疆那边,行踪有些模糊,镇南王有意在遮掩自己的踪迹,暗阁成员也一时间很难锁定。” 说完知晓的情报,凌雪实在忍不住,问道:“楚帅,您跟国主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楚牧笑问:“为什么这么觉得?” 凌雪说道:“国主无端把我们打为叛国者,却让四大战区主帅亲自领兵围剿,我们明明早就可以回天龙,您非要绕大圈子来蛮国后方,在小黎国等他们……” “国主不是傻子,他做的这一切,肯定是有某种意义的,而楚帅你,跟国主之间应该有某种默契,所以一直在彼此配合。” 楚牧赞许的道:“不错,没有白教你,你已经成长很多了。” 凌雪丝毫没有得到夸赞的欣喜,秀眉越发沉凝:“我总觉得国主在演一出很大很大的戏,楚帅你,甚至镇南王他们,都是演员。” 楚牧笑笑不说话。 “可是国主不是很忌惮楚帅吗?他一直在用各种手段防备你啊。”凌雪实在搞不懂。 彼此地方,似乎又彼此需要。 这种相处方式简直难以想象。 问题是,楚帅跟国主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走到今天,更多的像是你猜我怎么做,我猜你怎么做。 楚牧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透着一抹深邃。 “一个人即将跌落悬崖,悬崖边上垂下一条条荆棘藤蔓,抓住了,扎得满手都是血,但要是不抓,人就没了。” 第376章 立刻进攻! 不觉,天空微亮。 黥卫们淤血而归,霸刀身上则干干净净,似乎没有出手。 “启禀楚帅,达姆湖的南蛮部落已经解决,老弱病残一个没留。” 霸刀沉声开口,语气平静。 斩草除根的道理,不用楚牧说,他很清楚。 当年蛮军一支狂煞军闯入往城,同样不分男女老少,凡是天龙百姓,一律屠杀。 太多无辜者枉死。 达姆湖那南蛮部落的老弱病残不是第一批枉死者,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楚牧点头,吩咐道:“再在穆勒城停留两天,后天一早,咱们去达姆湖。” “是!” 霸刀领命,带着黥卫们下去休息。 楚牧让凌雪通知了城主,城主闻言不敢相信,随后派了几个心腹去达姆湖查探。 达姆湖核心区域,一栋栋建筑完好无损,但两千人的部落,却空无一人。 不少地方残留着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湖中无数游鱼扎堆,撕咬着什么,隐约可见一些残肢断臂。 心腹回来汇报,城主震惊不已,又欣喜万分。 “这位大人,感谢你们为穆勒城解决了大麻烦,我可以做主多给你们一些食物。”城主对楚牧说道。 楚牧摇摇头:“食物就不用了,不过我的人要在达姆湖盘踞几天时间,没有我的允许,城主不要派人靠近。” “另外,最近一段时间,会有来自天龙的大军出现在达姆湖,城主最好封锁城门,不要让城内民众随意外出,避免误伤。” “啊……” 城主瞪大眼睛。 从天龙来的大军? 这可是蛮国的大后方,天龙在蛮国正前方。 天龙的大军来小黎国干什么?难道是要对蛮国展开进攻吗? 那大军会不会对小黎国…… 城主不由得忧心忡忡。 “放心,我天龙的将士纪律严明,从不会进犯无辜者,只要穆勒城不要做出什么让人误解的举动,天龙大军会秋毫无犯,城主不用紧张。” “这……好,听大人的……” 即便楚牧这么说,城主依旧内心忐忑,对未来感到迷茫。 如此,过了两天。 四千余大军在穆勒城白吃白喝两天,又带上了城主承诺的三天口粮,全军整顿完毕,出了穆勒城,朝达姆湖而去。 站在城头上,城主看着如同一条长龙般远去的将士们,心中颇为感慨。 大军入城后,没有侵扰任何百姓。 反而在遇到城中百姓有什么困难的时候,这些将士们还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 “军纪严明,实力强横,这才是王者之师啊……天龙这个国度真的太强了,如果咱们小黎国跟天龙接壤……” 口中呢喃着,城主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身对心腹说道:“传本城主命令,未来一个月,穆勒城封锁,可进不可出。” …… 达姆湖,碧波荡漾。 好一片广袤浩瀚的湖泊,像是一颗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不时就能看到鱼群跃出水面,溅起无数水花。 这里的水产资源确实丰富,仅凭一个达姆湖,就足够养活穆勒城中数万小黎国百姓。 没了侵占达姆湖的南蛮部落,以后这小黎国的穆勒城百姓们,凭着达姆湖就能日子越过越好。 数百艘木板船停在岸边。 一艘船坐五个人有些勉强,一次性难以将所有将士全部运走。 楚牧下令砍伐了附近一些树木,制造简陋小船,合计千艘。 将士们便各自乘船,朝着达姆湖核心处而去。 两千余南蛮部落生存之地,一栋栋建筑在水面上耸立。 倒是省了建造房屋的功夫。 四千余将士稍稍挤一下,勉强住下。 没人会嫌弃条件不好,跟终年天寒地冻的北境比起来,这里已经犹如天堂。 之前属于部落首领的屋子,现在成了楚牧的临时居所。 “四军动向如何?蛮国出兵了么?”楚牧问凌雪。 凌雪汇报道:“东海青龙军已经率先抵达,正在朝着达姆湖急行军,预计明天早上能到。” “西原白虎军一路磨蹭,今早上刚刚进了小黎国国都。” “咱们的玄武军已经出裂天谷,差不多今晚就能抵达小黎国。” “南疆朱雀军行踪依旧飘忽不定,两个小时前在兰诺森林边缘出现,后来似乎分出了一部分将士,然后就不知道了。” “至于蛮国,暗阁传来消息,约莫二十万大军整顿就绪,但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出动。” 楚牧挑了挑眉:“严密监视蛮国大军动向,派人联系海东青,让他到了达姆湖之后立刻发动进攻。” 凌雪闻言一愣:“进攻哪?” 楚牧笑了笑:“除了进攻我们,还能进攻哪?” 凌雪:“……” 又是天色微亮。 十万青龙军长途跋涉,风.尘仆仆而来。 海东青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宛若碧绿宝石一般的达姆湖。 “这地方风景还真不错。”海东青道。 赤灵点了点头,看着海东青的侧脸,一时间有些发痴,又不由自怨自艾。 海东青比沈从戎小不了几岁,人家沈从戎的女儿都能嫁人了,海东青还是一条老光棍。 而自己,跟着海东青近乎二十年,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成了现在四十来岁的徐老半娘,青春全都喂了狗。 她哀怨的想,这狗东西不会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才……那时候他还能板得动么? “赤灵?赤灵!” 海东青喊了好几声,侧头狐疑的看着赤灵。 “啊?我在,海帅你说什么?” 赤灵连忙回神,脸上泛起一抹红。 “我说,事不宜迟,咱们已经到了叛国者藏匿之地,自然应该立刻进攻,对他们迎头痛击。” 赤灵神色一肃,沉声道:“海帅,真要对北牧王进攻?那是不是应该让大军先好好休整一下?” “不用了,后续有的是时间休整。” 海东青下令道:“传令,大军即刻出发,进攻达姆湖!” “是!” “记住!开战后,声势要大,攻击要猛,但不准真打,别伤了任何一人。” 赤灵也不是傻子,见海东青这么说,立刻醒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呜呜呜…… 沉重而浑厚的号角声,响彻了天地。 数公里外,城门紧闭的穆勒城城头上,城主拿着望远镜,看得脸色煞白。 “天龙的军队太可怕了!那冲天的煞气简直想都不敢想!就这十万大军,就能灭了我们小黎国!” “不好!他们要进攻达姆湖,我是不是应该……” 脸上无比纠结,城主遗憾的叹了口气:“我什么都帮不了,他们自求多福吧。” 第377章 连续求援! 呜呜呜…… 当准备进攻的号角声,传入达姆湖核心区域。 四千余将士纷纷被惊动。 楚牧下令召集所有将士,身穿黑色战甲,手持长枪,目光凌厉:“绝影军!” “在!” 应声如雷。 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斥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场战争。 楚牧沉声道:“东海青龙军杀过来了,这将是我们遭遇的第一场惨烈战争,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迎敌,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杀!” “杀啊!!!” 当十万青龙军冲入达姆湖核心区域,震天的厮杀响彻云霄之上。 一场大战,迅速展开。 无数箭矢从远处铺天盖地飞来,浪花四溅。 湖中鱼虾遭受无妄之灾。 原本清澈碧绿的湖水,很快被鲜血染红。 楚牧站在一处高台上眺望。 霸刀等核心层将领,和黥卫们如同石雕一般,默默站在身后。 四千余绝影军的将士们,奋勇杀敌,手中武器不断收割一条条鱼虾的生命,神色狰狞。 而对面,数万青龙军目眦欲裂,狂砍不休。 一个青龙军士兵,突然被身旁战友的刀柄撞了一下,当即发出一声惨叫,仰头就倒在了湖水里,眼睛一闭,阵亡。 隔了一会,发现没人理会,直接没入湖底捞螺丝。 然后才发现,跟他抱着同样心思的袍泽不在少数。 甚至有两人为了一个脑袋大的蚌壳,朝彼此竖中指。 “啊!” 一个八品的绝影军将士,突然被溅了一身水,他当即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扑腾两下后,飘在湖面不动了。 “太假了……演戏也演真一点行吗?这是水,你当是硫酸王水吗?而且连血都没沾一点……” “呵呵,说得你有血……嗯?你真流血了?自己割的?” “你当我傻啊?我啃了一口鳗鱼。” “……鳗鱼也生啃,你够狠!” 这场战争进行了四个多小时。 绝影军减员严重,剩下三千不到。 十万青龙军更是夸张,抛下七万尸体,剩下三万残军败退。 如楚牧所说,这确实是一场的惨烈的战争。 兵器挥得手都酸痛。 喊杀喊得嗓子沙哑。 湖水喝得肚子圆滚滚。 “该吃午饭了。” “午饭吃啥?” “水产套餐……” 水产肥美,味道极好。 但是弄多了。 小半个湖泊都被鲜血染红,无数死鱼死虾死螃蟹,飘在湖面上。 海东青愁容满面:“我堂堂十万青龙军精锐,只剩三万余,这……这么多水产吃不完可太浪费了。” 赤灵在旁边狂翻白眼,脸皮火.辣辣的,为海东青感到丢人。 大海上都能纵横无敌的青龙军,在这小小的达姆湖损失惨重,太不严谨。 海东青思来想去,道:“玄武军那边谁是主将?” 赤灵回答道:“好像是一个金龙卫的金甲将军。” “派人去问问。” 很快,赤灵派去的人回来汇报:”金龙卫金甲将军早就被敲了闷棍,现在还绑着,主将是曾经的陆监察使,陆弥。” “哦……这个人我知道,跟北牧王关系很好。” 海东青点点头,道:“通知陆弥,叛军盘踞达姆湖,地势复杂,本帅青龙军损失惨重,请玄武军速速来援。” “知道了。”赤灵转身就走。 不是她不想严肃,实在是当前的局面,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一个小时后,十万玄武军匆匆而来。 看向达姆湖深处,满是期待。 陆弥见到海东青,拱手行礼:“拜见海帅。” “不用客气。” 海东青神色严肃:“本帅青龙军战损七万,剩下三万残军,实在没办法吃下这么多水产,请玄武军将士们务必帮忙,吃好喝好!” “什么?形势居然严峻至此?” 陆弥大惊失色,连忙拱手:“海帅放心,玄武军将士一定不负众望!” “那就多谢了。” “该我们谢海帅才是。” 陆弥回到大军阵地,振臂高呼:“将士们!青龙军损失惨重,该我们了!出击!虾兵蟹将一个不留!” “冲啊!!!” 玄武军将士狂吼着冲了出去。 狂捞死鱼死虾死螃蟹。 画面很是震惊眼球。 远处穆勒城城头,城主叹息一声,放下了望远镜。 “帮不了啊!真的帮不了!” 嘶吼声不断响彻,夹杂着怒吼与哀嚎。 穆勒城中数万百姓瑟瑟发抖,全都龟缩家中不敢露头。 生怕灭顶之灾降临。 胆战心惊中,天色暗了下去。 达姆湖那边滚滚烟雾也被风飘散。 混在玄武军将士们之中,穿着士兵战甲的苍云,狠狠打了个饱嗝,跑来跟陆弥说道:“启禀统领,敌人太强,我玄武军吃撑……嗝,不是,战损将近一半!接下来怎么办?” 陆弥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一大盘红烧鱼,很是犯难。 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要吃? “不愧是曾经的北牧王!这群叛军的实力真的太强了,没办法,求援吧。” “南疆朱雀军下落不明,西原白虎军不是在小黎国国都吗?派人去请白虎军来援。” “好嘞。”苍云咧嘴笑。 …… 夜色深沉。 小黎国国都。 国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魁梧男人,此刻却跟个受气媳妇一样委屈巴巴。 季文臣大马金刀坐在那,嫌弃的看着一桌子的所谓美食。 小黎国各方面条件都不富裕。 国主吃的东西倒是不简单,各种山珍,连熊掌都有。 可惜他们的烹饪方式有限,要么煮,要么烤。 味道实在算不上好。 季文臣勉为其难拿起一根骨头啃了两口肉,呸的一声吐出,不满道:“要让我天天吃这些东西,国主我都不爱当。” 小黎国国主更委屈了,却连半句抱怨都不敢说。 城内民众不到二十万。 守卫军撑死三万人。 十万天龙西原白虎军的降临,便如天兵天将下凡。 季文臣要是愿意,分分钟能屠了整个小黎国。 “季帅。” 魏寻迈着沉稳的步伐而来,神色有些古怪:“玄武军金甲将军派人来求援。” 季文臣闻言眨了眨眼:“达姆湖的水产资源这么丰富?不是,叛军实力这么强?” 魏寻回答道:“毕竟是北牧王所领,而且四千余将士,人均八品武者,自然非同寻常。” 季文臣沉默了片刻,问道:“好吃吗?” “刚刚属下已经吃过了,挺好。” 啪! 季文臣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眼神严肃而冰冷:“出击!马上出击!诛杀叛军,我十万白虎军全部阵亡也在所不惜!” 第378章 四大主帅会师! 西原主帅一声令下,十万大军出了小黎国国都,披星戴月赶赴达姆湖,准备投入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天亮时,十万白虎精锐,只剩下八千九百三十二人。 达姆湖核心区域,屋内,季文臣满嘴流油,把空盘子递了出去:“再来一盘。” “季帅还真是辛苦了。” 海东青感叹不已,看向季文臣的目光里,透着些许怜悯。 西原高地,黄土朝天,水都稀缺,自然更不可能有这么好吃的水产品。 季文臣一路率军出天龙,绕开蛮国迂回进入小黎国,这一路上也确实是吃得比较粗糙。 本以为在小黎国国都能好好吃上几顿,没想到连国主的食物都那么难吃。 今天才算知道新鲜鱼虾之美味,惊艳绝伦。 季文臣听得出海东青语气中的调侃,并不在意,说道:“不然咱俩换换,你去西原吃土几年。” 海东青婉拒:“那不行,我东州富饶之地呆得不舒服?干嘛去西原吃苦?” 季文臣哼了一声,看向楚牧。 楚牧道:“怎么?想跟我换?我没问题。” 季文臣撇嘴:“苦寒北境,狗都不去。” “季帅能不能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霸刀等北境将领神色不善。 季文臣神色一僵。 打不赢楚牧不说,霸刀都已经入了宗师境,再加上苍云凌雪等人,打起来自己肯定吃亏。 不由得,季文臣看向自己的首席军师。 魏寻低眉垂目,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事情他才不会胡乱参与。 谋士先谋己,其次谋人。 季文臣痛心疾首,化悲愤为力量,又吃了好几盘美味鱼虾蟹。 不久后,众人神色严肃起来。 “镇南王还是没消息?” “最后的动向在兰诺森林附近。” “几个小时了?” “已经二十二个小时。” 楚牧说道:“那就不用担心了。” “镇南王不打算过来?” “应该快了。” “报!” 楚牧话音刚落,有打探情报的士兵快速而来:“南疆朱雀军出现在达姆湖边,只有六万余人,似乎已经准备进攻。” “真是不消停啊……” 楚牧揉了揉太阳穴,道:“传我命令,大军迎敌。” “是!” 不久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有朱雀战灵腾空,浑身火焰缭绕,照亮了大片区域。 海东青和季文臣等人一看,陷入沉默。 “草率了,我们连战灵都没亮出来过。” “还是镇南王严谨……” 楚牧起身,神色严肃:“镇南王亲临,不容小觑,我得亲自迎敌才行。” 绝影军将士们已经是老演员了,演技明显可见提高了很多。 达姆湖上空缭绕着悲壮、凄惨等情绪。 被青龙军、玄武军、白虎军消耗过后,楚牧麾下只有千余人。 哪怕楚牧亲自出手,也难以力挽狂澜。 不可避免,战败。 霸刀歇斯底里大吼:“我军损失殆尽!不能再打了!楚帅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神色一片悲痛和仇恨。 “楚帅!快走啊!” “走!” 无方万灵等人纷纷劝道。 楚牧身上霸气十足,怒吼道:“不!我要为将士们报仇雪恨!要死一起死!” “不!楚帅你不能有事!凌雪妹子,快带楚帅走!我来殿后!”霸刀视死如归。 莫问惨笑道:“还是我来殿后吧,我本来就是最弱的一个,霸刀你不能死,要一直保护楚帅周全!” “不,还是我死吧!” “不!我死!” “……那行,你死吧。” “你踏马……” 达姆湖中一处浅滩,沈从戎看着几人的表演,脸皮微微有些抽搐。 旁边的沈印月倒是一脸兴致勃勃,似乎也想参与进去。 沈从戎斜眼一看,道:“别掺和了,你的演技还不够。” “小看我!”沈印月不满噘嘴。 沈从戎指着几人:“看看他们,神态。表情、语气、肢体动作……他们是专业的。” 沈印月看了一阵,遗憾道:“好吧,我确实比不过。” “没事,以后多练,表演是一门艺术,兵不厌诈,关键时刻,可以发挥作用。” 沈印月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努力提升演技。 这一战最惨烈。 最终楚牧只带着三百多人,逃出达姆湖,往兰诺森林方向去了。 夜幕笼罩,屋内烛光亮堂堂。 本该已经逃跑的楚牧,坐在沈从戎对面。 两侧则是季文臣和海东青。 四大战区主帅,自上次皇城内听龙阁后,再一次坐在了一起。 沈从戎:“好久不见。” 楚牧:“好久不见。” 海东青:“好久不见。” 季文臣撇嘴:“也不算太久,别整这些虚的,这场戏演得漏洞百出,接下来又怎么演?” 沈从戎看向楚牧:“你决定了?就不怕形势不对?” 楚牧沉声道:“显然已经这样了,只能一路走到底。” “这一路可不好走啊。” “我们在其位谋其职,该为人先。” 海东青皱眉:“一旦有误,黑锅可就摘不下去了,万民唾弃,耻辱柱上留名。” 楚牧和沈从戎对视一笑:“是非功过后人讲,我们只管当下。” 季文臣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恼怒:“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楚牧撇撇嘴,道:“季帅,你脑子不够用,就多听听你家军师的。” “别逼我掀桌子啊!” 季文臣骂骂咧咧退出群聊,拉过魏寻坐在旁边:“快,帮本帅怼死他们!” 魏寻头皮发麻。 在座三人都是手握重兵的战区主帅,你季文臣跟他们同级,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算个球? 让我怼他们? 我正欲为季帅效死力,季帅何故送我去死? 楚牧问道:“够了么?” 季文臣似乎在生气,但一直竖着耳朵,听楚牧询问,满脸好奇。 什么够了? 魏寻连忙道:“北牧王,应该是够了,我西原白虎军不善水战,此战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八千九百三十二人。” “有点狠……” 楚牧啧了啧嘴,道:“玄武军同样不善水战,但因太擅长放手,所以只折损过半,还剩五万。” 沈从戎淡淡道:“本王率军赶来途中迷路,误入兰诺森林,折损三万余,达姆湖一战虽然取胜,又损失三万余,只剩下三万左右。” “南疆朱雀军在森林里折损三万余?” 陆弥小心翼翼插了句嘴:“这个……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海东青身上。 赤灵羞愧低头。 海东青眨了眨眼,理直气壮的道:“看我干什么?海水鱼能在淡水里养吗?明显水土不服,青龙军这样的战损合情合理。” 第379章 终于动了! 就离谱! 连这群始作俑者都觉得荒唐。 纯粹是把天下人都当傻子玩。 可这重要么? 不重要。 纯粹就是给个借口而已,反正这里除了自己人就是自己人,情况到底如何,还不是他们随便编造。 “说说接下来的行动吧。” 楚牧道:“我领着三百残部逃亡,往兰诺森林方向逃窜,四军继续追击,远离天龙。” “大鱼真的会上钩么?” 海东青问道:“意图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从国主下令我们出兵开始,就很故意。” 沈从戎淡淡道:“他们没得选,这次不动,错失良机,以后更没机会。” 说着,他看了眼魏寻:“魏军师有什么意见?” 魏寻连忙拱手:“魏某惶恐。” “这里都是自己人,魏军师不用藏着掖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集众人之所长,才好考虑周全。” “这……格局太大,魏某细思极恐……” “尽管说!” “魏某有上中下三策……” 楚牧和沈从戎还有海东青,闻言同时挥手:“别上中下三策了,直接说吧,用不着你背锅。” 魏寻便拱了拱手,道:“那就请北牧王进一趟兰诺森林吧。” 兰诺森林是一座原始丛林,占地辽阔,辐射东陆多国,其内危险众多,最老练的猎人也不敢轻易深入。 但以楚牧的等人的强横实力来说,即便发生什么意外,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我先走一步。” 楚牧起身,干脆利落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北牧王保重。” 目送楚牧一行人离去,沈从戎看向季文臣:“我以为你不会来。” 季文臣挑眉道:“镇南王以为我会反水?” “我已经做好了西原反水的打算。” “让镇南王失望了,我一介匹夫,论谋略可能不及你们,但论底线,肯定比你们都高!楚牧叛国,海东青叛国,你镇南王叛国,我季文臣也不会叛国!” 沈从戎平静转身,大步而去,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荡:“不是可能,是真的不行。” 季文臣僵住。 好一会,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魏寻:“他说我不行?” “啊这……”魏寻尴尬低头。 “没关系,本帅有你就足够!” 季文臣并没有魏寻想象中的大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没多少人知道,他此刻全身热血沸腾。 即将迎来滔天的功劳,距离封王还远么? 凌西王? 好封号! …… “报!” 一天后,小黎国的消息传入天龙皇城,由百展直接送到了帝恒手中。 “小黎国达姆湖一战……” 帝恒仔细看着情报消息,嘴巴下意识张大。 “最擅长防守的玄武军都能战死五万,这合理吗?”他问百展。 百展恭敬回道:“属下不懂。” “不,你快说你懂,不然应龙首领换人。” 百展硬着头皮道:“可能……合理吧……毕竟对手是曾经的北境主帅,天龙最年轻的传奇人物。” “好好好,白虎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八千九百多人,这合理吗?” “白虎军不善水战,被埋伏之后淹死,也比较合理……” “那这个呢?朱雀军迷路,在兰诺森林损失三万余人。” “呃……这个……” 百展绞尽脑汁,说道:“国主,兰诺森林凶险性远超南疆十万大山,毒虫野兽毒瘴无数,应该合理。” “哦。” 帝恒点点头,眼神深邃:“最擅长水战的青龙军,在达姆湖水战中,被四千余叛军杀了七万多,也就合理了吧?” “必须合理!” 百展正色道:“海军擅长的是海战,湖泊太小,施展不了,水土不服啊国主!” 短短一分钟,没人知道百展内心经历了什么。 反正瞎话说得越来越顺口,看起来是把自己都说服了。 “这样么……” 帝恒懒洋洋坐下:“小小一个达姆湖,埋了接近二十五万人,被填平了吧?” 百展这次连思索都不用了,张口就来:“达姆湖底有暗流,尸体被卷走了,非常合理!” “行吧,你觉得合理就好。” 帝恒说道:“无论合不合理,总之就这样,去传达一下,本皇明天要召开会议,所有人必须参加,内阁长老们也不得无故缺席。” 百展恭敬说道:“国主,你忘了,内阁长老们都回老家养老了。” 帝恒一怔:“有这事?那算了,让大臣们……” “国主,辞职一批,革职一批,皇城已经空了大半。” “能通知多少就通知多少吧。” “是……” 百展恭敬行礼后退下。 帝恒又看了几眼手中的战报消息,忽的哈哈大笑起来:“这群混账东西,把天下人都当傻子玩……无所谓了,哈哈哈……” 扬手间,战报消息化为齑粉,飘散无踪。 翌日早上。 一直身体抱恙的帝恒终于露面,在偌大的殿堂里主持会议。 稀稀拉拉的职权部门负责人们,赫然在场。 帝恒环顾四周,脸上带着威严之气,沉声道:“过去的一个多月以来,本皇身体不好,一直养病,现在病好得差不多了,是该好好处理一下政务……” “国主安康,天龙之福!”立刻有人拍马屁。 帝恒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那么,会议正式开始吧,第一条……” 与此同时。 黑暗之中,有道道身影显露。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伟岸身影,大手一挥,冷冷道:“行动。” 踏踏踏…… 脚步声瞬间震颤。 “杀啊!” 偌大的皇城,杀声震天。 皇城有五门,每一门都有紫禁军和天龙军将士把守。 此刻,这些拱卫皇城的精锐将士,遭遇突袭。 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黑甲精锐杀来。 率先袭来的是一柄柄长枪,如雨降临,瞬间击杀了不少镇守城门的将士。 紫禁天龙两军将士反应极快,立刻反击。 黑甲精锐们立刻扬起手臂。 一块块盾牌快速拼凑成一面巨大的盾牌,宛若坚不可摧的城墙,挡下所有伤害。 同时,一根根铁链钩锁从两侧探出,将猝不及防的两军将士分割。 又有飞廉出现,快速收割。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场大战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就直接结束。 皇城城门一闪闪关闭,来援的大军全都被阻隔在外。 殿堂内,帝恒似乎无知无觉,还在进行会议。 嘴角却隐隐勾起。 蛰伏已久的黑盟,终于忍不住动了。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380章 傻子亲王现身! “什么人!” “大胆!” “呃啊……” 殿堂内会议还在继续,隔着厚重的大门,突然听到一阵怒吼和惨叫。 很快又陷入平静。 会议被迫中断,众人不禁诧异看向大门方向。 嘭! 陡然,殿堂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 一列身穿黑甲的精锐率先而入,脚步声沉重而压抑。 随后这些黑甲精锐分离两旁,一个身穿黑袍,戴着狰狞面具的男子,双手背负身后,闲庭信步般踏过地上的鲜血,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他身后,劲气汹涌,是七个宗师境强者! 帝恒迎上面具男子的双眼,缓缓站起身来。 “保护国主!” 殿堂内少许金龙卫,包括应龙首领百展,纷纷抽出兵刃,将帝恒保护起来,死死看着对面。 各自脸色很是难看。 七个宗师境,是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 男子缓缓抬手,惨白得如同死人的手臂,从黑袍里探出,捏住了脸上的狰狞面具。 慢慢摘下。 一张消瘦而惨白,显得病态的成熟面容,赫然出现。 他看起来五十多岁,两鬓斑白,却给人一种很有魅力的感觉。 帝恒笑了:“皇叔,你终于出现了。” 皇叔? 众人大惊。 难道是那个已经死去,连尸体都没留下的傻子亲王? 天龙第一代国主,只有三个儿子。 帝恒的父亲继任国主,最终病死。 楚王帝吟的父亲在帝吟还小的时候意外战死。 赵王帝崇的父亲,就是傻子亲王。 本来傻子亲王不傻,是三兄弟中最聪明的那个,深得第一代国主的喜爱。 后来生了一场病,烧坏了脑子,才传出傻子亲王的名头。 他的名字,叫做帝丰。 帝丰淡淡开口:“帝恒,你这个国主,没当好。” 帝恒笑道:“哦?皇叔觉得本皇哪里没当好?” “比你父亲比起来,差远了。” 帝恒眼神闪烁起来。 他之所以继任国主,是因为父皇病死。 但天下人并不知道,他的父皇不是病死,而是中毒暴毙。 帝丰朝帝恒伸出了手:“你父亲当年抢了我的国主之位,今天由你还给皇叔,可好?” 帝恒不置可否,而是问道:“皇叔,黑盟到底藏在哪?” “重要么?” “还挺重要的。”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奇心太重。” 帝丰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回忆起了帝恒小时候的样子。 片刻,他笑容淡了下来,道:“你比你父亲确实不如,连皇城之下有夹层空间都不知道。” 帝恒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随后恍然大悟:“二十年前京城遭遇水患,皇叔负责处理这件事,召集工匠改良皇城下水疏通。” 帝丰不置可否。 “皇叔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父亲狼子野心,我不得不防。” 帝恒摇摇头:“难怪整个天龙都翻遍了,都找不到黑盟藏匿的踪迹,没想到一直都在本皇眼皮子底下……这就是灯下黑啊。” 顿了顿,帝恒道:“难为皇叔了,跟老鼠一样躲在下水道里十几年,自己的亲儿子也不管不问。” 帝丰毫无反应。 蛰伏这么多年,区区几句话,就想动摇他的心神? 太天真。 “可是皇叔,你不该出来的。” 帝恒叹道:“天龙百年,国泰民安,本皇正打算光复天龙九州荣光,却因为皇叔你,不得不暂时中断打算,你算得上是天龙的罪人。” “罪人?我是罪人?” 帝丰哈哈大笑起来,笑容里,透着令人心悸的歇斯底里。 “那张椅子,该是我的!如果当年是我当国主,天龙早已成为东方最强国度,重现万国之战前的巅峰盛世!” “是你父亲,我的好大哥!巧取豪夺,下药害我!如果我不装傻充愣,苟且偷生,早就被你父亲给杀了!”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我还活着,他已经死了!” “这天龙,是我的!” 帝丰毫不顾忌说出当年种种隐秘,听得在场众人瑟瑟发抖。 这种皇族秘闻,而且还是丑闻,事后知情者必然会遭到清算! “皇叔,真要本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你最大的丑闻么?” 帝恒眼神深邃而冰冷:“如果你现在退去,本皇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要你离开天龙,无论你去哪里,本皇都不管。” “呵。” 帝丰不屑轻笑:“好皇侄,你皇叔已经站在这里,国主之位唾手可得,你觉得皇叔会走么?” 帝恒叹息摇头:“何必呢……” “杀啊!!” “结阵!冲击!纵横!勾连!撞!” 震天的嘶吼声,从殿堂外传来。 “国主!是金龙卫!五万金龙卫!” 有身披战甲的将领匆匆快步跑来,带着惊慌神色,朝帝丰跪地汇报。 帝恒眼中杀意泛起。 “国主?皇叔你太大逆不道,这天龙,本皇才是国主!” “五万金龙卫,确实是大手笔啊。” 帝丰脸上泛起怒容。 帝恒坐了下去,淡淡道:“皇叔,你谋划了二十年,本皇却只是谋划了两个月而已。” “从楚牧告诉本皇修罗山发生的事情之后,本皇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但皇叔你太能藏了,本皇总不能千日防贼,只能想办法引蛇出洞。” “楚牧……” 帝丰撇撇嘴:“坏我好事,屡次针对他,都难以得逞,年纪轻轻,倒是一个人物。” “是啊,灵国的田军帅等人,率大军围攻,出动十八个宗师境,依旧没能杀了楚牧,你说气不气?” 帝恒笑问:“你送田军帅的一万黑甲,亏了吧?” “有点亏,但不多。” 两人平静交谈,似乎完全忽略了外面震天的厮杀声。 “楚牧如此人物,还不是被你打为叛国者,生生追杀进兰诺森林。” “帝恒,你成为国主这几年,睡不安稳吧?” “沈从戎坐镇南疆三十余年,南疆战区只闻沈从戎,不见国主。” “西原的季文臣虽然是个莽夫,奈何他有个忠心耿耿的谋士,让你对西原的图谋次次落空。” “东海战区的海东青,看似好掌控,实则也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物。” “楚牧虽然年轻,在北境的威势却比沈从戎还犹有过之。” “啧啧……你这国主当得,确实不如你父亲。” 帝恒闻言,神色平静道:“皇叔说得没错,本皇确实想收归四方战区兵权在手,但四大战区终究是天龙的四大战区,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背叛天龙。” “哪怕季文臣莽夫脑抽,也有魏寻时时提点。” 此时,远在小黎国的季文臣突然打了个喷嚏,警惕四望,总觉得有人想对他不利。 第381章 底牌! 皇城里的厮杀还在继续。 殿堂内,帝恒深深看着帝丰:“皇叔,你如果只是想要国主之位,咱们叔侄之间未必不能商量,可你要的是鸠占鹊巢,坏我天龙国运,本皇当然不会答应。” “什么?” 众人不禁脸色又是巨变。 替换天龙国运? 那这国,还是天龙么? 这文明,这传承,这血脉,这民族,还是天龙么? “可这不该啊……帝丰亲王毕竟还是一代国主的儿子,他为什么要……”众人心中猜测不断。 帝丰平静的道:“说这些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还是用手中实力说话。” “皇叔说得没错。” 帝恒道:“皇城供奉、镇武司、五万金龙卫,都已经赶来,还有四万紫禁军、七万天龙军。” “看似皇叔你掌控了皇城五门,殊不知那是本皇故意让你的,要的就是瓮中捉鳖!” “皇叔,你手中不过七万黑甲军,怎么翻盘?” “这是个好问题。” 帝丰点点头,却没回应,而是道:“给皇叔搬张椅子。” 帝恒便随手指了一人:“那谁,去给丰亲王搬张椅子。” 被帝恒手指这人心头狂跳,却不敢耽搁,连忙搬了张椅子过来,小心翼翼放在帝丰面前,拱手行礼后就要推后。 “等等。” 帝丰不悦道:“不该说声国主请坐么?” “这……丰……丰亲王……” 噗嗤! 帝丰挥手就是一刀,鲜血飙溅。 脑袋飞起,无头的尸体倒下,双.腿还抽搐了两下,这才没了动静。 一颗大好的头颅,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瞪大的眼睛依旧没有合上。 这一幕看得众人心胆欲裂,下意识就往帝恒那边靠了靠,才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 帝丰大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对无头尸体看都不看一眼,对帝恒不满道:“你看看你,用的都是什么蠢材。” 帝恒点头:“他们确实不太懂事。” 众人闻言吓得腿软,不少有眼力劲的,当即就跪了下去。 剩下一些人茫然无措,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帝恒挥了挥手:“不懂事的人就别留了。” 锵锵锵! 刀剑出鞘,寒芒闪烁。 “什么?” 众人骇然发现,帝恒身边的金龙卫,竟然向他们挥动了屠刀! “国主饶命!” “饶……啊……” 一片刀光剑影之后,尸体躺了一地。 至死,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 “好!” 帝丰笑着拍手鼓掌。 “身为国主,就该这样,念头不通直接就杀!这一点你跟你父亲倒是一样果决。” 帝恒说道:“皇叔谬赞了,本皇本来就打算清理掉他们的,只是一直没有个比较好的借口,现在算在皇叔身上,皇叔应该担得起吧?” 帝丰豪迈一挥手:“问题不大。” “那就请皇叔走好,放心,死后可入皇陵,赵王会在陵前为皇叔守孝。” “还不至于。” 帝丰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的底牌,会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十万。四大战区主帅齐至,没想到就五万金龙卫,让皇叔不太满意。” 帝恒忽的皱眉。 “放!” 嗤嗤嗤…… “啊啊啊……” 外面形势突然变幻。 竟然又多出了五万黑甲军,从紫禁、天龙两军身后突然偷袭,瞬间让两大军团死伤无数。 五万金龙卫中,竟然有人反水,陡然暴起,将自己的屠刀挥向方才的同袍。 一时间,惨叫连连。 三大军团死伤无数。 镇武司的武道高手,被一群穿着黑袍,戴着狰狞面具的神秘人挡住。 皇城供奉们,也被黑甲军凝聚的战灵纠缠。 形势一边倒,胜利的天秤,向帝丰倾斜。 帝恒动容,大惊起身:“你……” “呵呵。” 帝丰笑呵呵的道:“怎么样?皇叔的谋划还行吧?本来可是为了四灵大军准备的。” 帝恒不淡定了,怒极反笑:“皇叔还真是深谋远虑啊!可你想过没有,四大战区驻兵数十万,本皇一声令下,他们会快速来援,你用什么挡?” “既然选择现在动手,你猜皇叔会不会有准备?” “东西两越已经得知季文臣和魏寻不在西原,已经调兵遣将,现在大军应该已经向唐古山脉进发。” “囚岛诸国会全面侵袭东州海岸线,东海战区只会被牵制得疲于奔命,无力来援。” “南疆方向,骠国、寮国大军出动,特别是苍国,在沈从戎和楚牧手中死了一位狮王,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 “至于北境……” 帝丰呵呵一笑:“本皇赠与了蛮国不少粮食,还有两万黑甲,而蛮国,会出动二十万大军牵制北境……” “你不会以为,蛮国早已整装待发的二十万大军,是要去小黎国追杀楚牧他们吧?” 顿了顿,帝丰有些遗憾:“本来还有灵国的田军帅,可惜了,楚牧这小子,一次次坏我好事,等抓住他,扒了他的皮。” 帝恒脸色格外难看:“你这是在资敌!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要亡我天龙,你还不够格!” “本皇终归还是姓帝。” 帝丰沉声道:“等本皇成为国主,自然会励精图治,一扫寰宇!今天诸国吃下我多少好处,他日就会千百倍偿还!”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与外面震耳欲聋的厮杀,形成鲜明的对比。 良久,帝恒无力的叹了口气:“让他们都撤吧。” 百展沉默点头。 “昂!” 一声龙吟陡然震荡。 接到消息的皇城供奉们、镇武司高手、剩下的金龙卫、紫禁天龙二军将士,连忙撤离,抛下具具尸体后,逃生者五不存一。 整个皇城守备力量,都被打得稀烂。 自此,帝丰已经完全掌控皇城! 帝丰朝帝恒走去,却被百展阻拦。 “应龙首领百展,本来以为你只是帝恒手里一个充当耳目的小喽啰,没想到你竟然年纪轻轻,踏足宗师境,不错。” 帝丰眼中带着欣赏:“效忠本皇,未来未必不能成为战神。” 百展面无表情道:“我只效忠国主。” “我很快就是国主。” “暂时还不是。” “有意思……好,本皇先留你一命,等本皇坐上龙椅,希望你能跪在本皇面前,恭敬朝拜。” 唰。 帝丰身后,一个宗师境强者飞奔而来,攻向百展。 百展立刻应对,跟对方拉扯着小心拼斗起来。 “皇侄,你该让位了。”帝丰迈步上前。 帝恒无奈一叹:“请老祖惩戒不肖子孙。” 第382章 皇侄,让位吧! 随着帝恒声音落下,嗡鸣震颤。 殿堂的另一侧,一道暗门缓缓开启。 旋即,走出一个白发苍苍,面容枯槁得不成样子的老人。 他身上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仿佛一个死人! “老祖?” 帝丰打量这位老人,眼底带着惊意。 万国之战前,武道修行就已经崭露头角。 帝家有位天才绝艳之辈,自创武道功法,还收了不少徒弟。 武宗就是其中之一。 而今,武宗都成了武道的奠基者,那曾经的帝家天骄,年龄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 帝家在万国之战中崛起,一代国主身融国运,天龙重建,因时制宜,再开君主立宪制。 这位帝家的天骄,一直存活,成了老祖。 早在三十多年前,就传闻老祖已经去世。 没想到现在还活着。 不过看起来,跟死了也没多大的差别。 这位帝家老祖,一直是闭着眼睛的。 缓缓睁开时,有一缕令人心悸的锋芒悄然显露。 “天龙重建不易,后辈子孙着实不孝。” 老人慢悠悠开口,声音低沉,嘶哑,艰涩,似乎说话都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帝恒深深鞠躬:“后代子孙不孝。” 帝丰同样拱手:“帝丰见过老祖。” 老者目光落在帝丰身上,道:“你不是我帝家的血脉。” 这话一出,在场除帝恒帝丰二人,其他人全都神色巨变,骇然不已。 帝丰不是帝家血脉? 这怎么可能? 难道这位老祖老眼昏花到连自己子嗣后辈都认不出来? 帝丰平静道:“出身我无法选择,但我一直把自己当帝家的人。”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老人摇头道:“出来吧。” 唰。 又是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帝丰身旁。 他瘦得像是一根竹竿,皮包骨头。 尖瘦的脸上遍布皱纹,还有密密麻麻的老人斑,看起来有些可怖。 正是教授帝恒武道修为的老师,鸠。 也是二代国主三兄弟的老师。 同时,也是帝丰的亲生父亲! 楚牧当初看似瞎掰的猜测,全都成了真! “老师,你来了。”帝恒深深看着鸠。 鸠叹道:“真不想走到这一步。” “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我不想死。” 鸠回答得很平静。 他不是天龙人,却是绝对的武道天才。 二十岁踏入宗师境,比楚牧还要早好几年。 随后游历诸国,见证万国之战的黑暗年代。 辗转来到天龙,一直呆到了现在。 他也很老了。 虽然比起帝家老祖年轻很多很多。 游历天下时受过重创,寿命大减,现在也差不多是油尽灯枯的时候。 他想活着,也想让自己的血脉,成为天龙的主宰。 “何必呢?”帝家老祖问道。 鸠回答道:“我说了,我不想死。” “那让老夫试试,能不能拉你一起死。” 劲气运转,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 无论是跟宗师境交战的百展,还是在殿堂内的其他人,全都瞬间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一个个面色涨红如血,全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半步战神! 唯独还能站着的,也就帝恒、帝丰和鸠。 帝恒没趴下,是因为身体表面有一层淡淡的金光,隐约可见一条袖珍长龙蜿蜒飞舞。 那是天命皇气,是国主以身融国运而得来的好处。 坏处是国运衰败时,率先消耗的是国主的命。 而帝丰,则是因为站在鸠的身后,由鸠抵挡了帝家老祖所有的威压。 他身上的气势,与帝家老祖不相上下,赫然也是半步战神。 鸠淡淡说道:“一刻钟,你必死。” “足够了。” 帝家老祖伸出了手。 空气似乎被凝固,开始扭曲,逐渐泛起一层薄薄的光芒,以他和鸠为界限,似乎要撕裂时空。 整座殿堂都在颤动。 所有人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看着。 却在这时,帝家老祖和鸠同时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同一时间,头顶虚空,有雷鸣般的轰隆声响彻。 皇城内,残余战斗已经平息。 帝丰麾下的黑甲军正在打扫战场,却被两大半步战神境强者的交手而悸动,失神望着。 虽然什么都看不清,却能感受那无时无刻都在逸散的可怕力量。 一刻钟,宛若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帝恒和帝丰没有对彼此动手,都在等待着两位半步战神的强者,分出生死。 忽而,鸠出现了。 嘴角有黑血一滴滴淌下。 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消失在阴影里。 帝恒眼底闪过一抹悲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不肖子孙,恭送老祖……” 帝丰笑了:“皇侄,让位吧。” “我帝家老祖的尸体,要入皇陵厚葬。” “当然,这是你的老祖,也是我的老祖。” “何必还这么虚伪?” 帝恒身周再度涌现金光,袖珍龙影缠绕。 “这个位子,你坐不了,天龙不会认可你。” 帝丰不屑一笑:“凭什么这国主的位置,就非得帝家血脉才能坐?” “天龙不认可,那我就换个认可的,四方龙脉只要转化,本皇就是第一代国主,未来更是能比拟千古一帝!” “是么?四大战区主帅都没在,你用谁的血来转化龙脉?或者,你要把四方战区数百万将士全都替换个遍?” “他们就算都被换了,各自心中依旧念着他们认可的战区主帅,你起码要用十年的时间去替换军魂。” 帝恒哈哈大笑:“你的父亲,可等不了这么久!” “他们自己会回来。” 帝丰淡淡道:“这不是你最后的底牌吗?” “我最后的底牌?呵。” 帝恒嗤笑一声:“我最后的底牌,是天龙四万万百姓,他们信仰天龙,你换不了。” 帝丰说道:“你一直藏着掖着,那就由我来替你公开,咱们拭目以待。” 说着,他一挥手:“除了百展留下,其他人,杀了。” 一个个宗师境展露了獠牙。 百展静静站在那不再反抗,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片刻。 忠心耿耿的金龙卫们,被屠戮一空。 只有百展,一直站在帝恒的身边。 “结束了。” 帝丰转身就走。 可他才走了几步,猛的驻足,回头,脸上泛起一抹狰狞。 “你早就知道会败?” 帝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不回答,说道:“百展,送本皇回摘星殿。” “站住!” 帝丰脸上泛起凶戾:“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楚牧他们几个?” 帝恒脚下始终没停,朗声道:“皇叔,藏好你的身份,可别让我帝家跟着丢人,被万民耻笑。” 第383章 裴家危机! “你……” 帝丰脸色变幻不定,却没去阻拦帝恒。 如果杀了帝恒,天命皇气会消散。 帝恒的儿子太小,根本无法举行祭龙仪式。 他不是天龙人,得不到天龙的认可。 赵王帝崇是他的儿子,同样不行。 仅有一人可以替代,那就是楚王帝吟。 可很久前,帝吟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踪迹。 帝丰到处寻找都没找到。 他怀疑帝吟已经被杀,或者转移。 无论如何,无法强行替换帝恒。 只能等四方龙脉转换凶脉。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杀了楚牧、沈从戎、季文臣、海东青! 阳光下,帝恒身穿明黄龙袍,大步而行,仿佛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身旁百展亦步亦趋,低眉垂眼,宛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帝丰沉默着,去了皇城的中心。 在那大殿上,轻抚着纯金打造的龙椅。 这个位子,等了二十年! 缓缓,他坐了下去。 有些冰凉,有些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 但他还是很愉悦。 “这就是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鸠重新出现,遍布皱纹的老脸灰白一片。 他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帝丰,似乎有些欣慰,似乎带着遗憾。 “名不正,言不顺。” “暂时的。” 帝丰平静看着鸠,毫无情感,似乎看的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老师,你说我能成为千古一帝么?” 鸠没有在乎帝丰的称呼,说道:“帝恒有问鼎天下的能力。” “就凭他?” “就凭他。” 鸠转身慢吞吞离去。 “为什么你会看好他?为什么还要帮我?就因为你想活?不是因为我是你的种?” 身后传来帝丰满是愤怒的质问。 鸠沉默片刻,道:“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放弃,又怎么会在意我这个父亲?”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响起一声轻笑。 “明明明面上的帝崇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帝崇一直在你身边,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位子,是给你孙子准备的吧?我不答应!” …… 皇城里发生的一切,都被完全封锁。 京城的百姓们,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照常过着自己的日子。 一封文件从皇城内传出,进行公示,民众们这才讶然。 都是大官的职位调动。 不过,距离民众们依旧太远。 自古伴君如伴虎,不见阁老们都被罢免了?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见怪不怪。 帝恒一直在摘星殿里安安心心当傀儡。 帝丰也没亏待他,没有将那些身材样貌都堪称绝色的美女弄走。 于是帝恒乐得醉生梦死。 百展则一直盘坐在摘星殿外,像是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帝丰新选了一批大官后,把自己当做国主,开始忙碌国内的琐事。 之前全国封锁,经济损失极大,本该帝恒自己处理,现在需要帝丰来善后。 天南地北,大旱涝灾,地震海啸等,需要救助。 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 帝丰忙得完全没时间歇息。 恍惚间,他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毕竟是想取代帝恒,成为国主,领着天龙屹立世界之巅,比肩古朝千古一帝,而不是真的要毁了天龙。 哪怕鸠占鹊巢,子民依旧是那些子民,他又变不出新的人来。 也只有四州稳固,国富民强,他这个国主之位才更稳当。 “皇侄,好好看好好学,看皇叔这国主是不是能做得比你强!” 帝丰呢喃着,再度投入忙碌的工作。 北境出了点小麻烦。 越来越多的将士申请退伍。 魏武成了代理主帅,和国主派去的金龙卫将领们商量了一下,向皇城汇报。 帝丰大手一挥,选择了批准。 来者不拒,有一个退一个,有一群退一群! 他正想把北境将士大部分替换掉,削弱楚牧在北境的影响力。 军魂这个东西,并非无可替代。 即便楚牧杀回来,北境不再是曾经的北境,他又能如何? 南疆、东海、西原,三大战区他都是这样做的。 于是乎,一批批将士领了退伍补贴,背负行囊,也背负着满腔的怒火,回到自己的故乡。 但他们依旧渴望,听到那个男人发出召集令。 同样渴望的,还有西南首富,裴国。 别人可以等,他却等不了了。 之前扯着楚牧的虎皮,过了些安稳日子。 可现在,楚牧都成了叛国者,虎皮扯不动了。 越来越多的人,盯上了他的口袋。 想要将裴家万贯家财抢到自己的兜里。 各种暗地里的打压,明面上的针对,让裴国顾前不顾后,头痛万分。 损失已经很大了。 快要伤筋动骨了。 再不能改变,偌大的裴家,很快就会被人吞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怎么办?” 一双双惊慌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裴国的身上。 他肩负着所有裴家人的生死。 作为西南首富,太多人跟裴家利益纠缠极深。 能下船的早就下船了,坐在这里的,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怕宣称跟裴家彻底剥离,还是会被人侵吞。 “都怪那该死的楚牧!要不是他,这些人哪能找到对付咱们的借口?我们的情况不会这么糟糕!” 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就喜欢找借口。 总之错的不是我,是全世界。 “住口!” 裴国怒斥:“以前靠着楚帅的名头,你们吃得满嘴流油,现在出了变故,就翻脸不认人?谁再敢说这种混账话,别怪我清理门户!” 众人不敢再说,心里却不以为然。 裴家都快被人吃干抹净了,难道连抱怨两句都不行? “你们先回去等消息,我再想想办法。” 裴国赶人,满面愁容坐在那发呆。 “裴总!裴总!外面有人求见!”心腹匆匆而来。 “不见!” 裴国烦躁的道:“没看到我现在……” “是个年轻女孩,她说她是穆千山的孙女。” “穆千山是谁?老子说了不见,你听不懂……等等!” 裴国猛的瞪大眼睛,匆匆起身道:“我亲自去接!” 裴家庄园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二十多岁,差不多和楚牧同龄,一身长裙,黑色长发如瀑,亭亭玉立,气质缥缈出尘,宛若仙女。 裴国快步而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拱手行礼:“穆小姐?在下裴国,有失远迎。” 女子微微一笑,声音如春风拂面:“裴首富客气了,我这次来,是向裴首富转达我爷爷的一句话。” “穆小姐尽管说,我一定照办!”裴国恭敬的道。 “我爷爷说……壮士断腕,退入牡丹城,未来,裴家可为南州首富。” 第384章 帝恒打赌,蛮军进攻!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千载暗室,一灯即明!伟大的背后都是苦难,反之亦如是。” 摘星殿内,帝恒穿着一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站在一块黑板前,手里拿着教棍,正在给人上课。 下方,一个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穿着JK校服,假装认认真真听讲。 一条条雪白滑腻的大.腿伸直,晃得人眼花。 百展依旧盘膝坐在殿门处,偶尔回头看上一眼,面无表情回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不知道帝恒在想什么。 一国之主,沦为傀儡,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沮丧颓废,或者歇斯底里,发疯欲狂。 帝恒却始终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玩扩斯普雷。 就很费解。 难道真的把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北牧王等人身上? 不是不能,但太绝对。 忽的,百展耳朵动了动。 他看向前方。 有人走了过来。 因为长期不见阳光,帝丰的脸消瘦而惨白。 穿着一身寻常的衣服,双手背负身后,闲散踱步,沉稳中透着潇洒。 看起来不像是妄图颠覆天龙的枭雄,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帝丰看了眼盘膝而坐的百展,没有说话,迈步而过。 百展也像是没看见,不为所动。 正在给美女们上课的帝恒看到帝丰到来,笑呵呵道:“皇叔来了?这些天处理政务有没有觉得辛苦?” 帝丰目光扫过那些美女,如看红粉骷髅,道:“玩得挺花,不过还有很多你没享受过的东西,不如安心享受,不要再胡乱挣扎。” 帝恒笑了笑,也不反驳,说道:“皇叔,不如咱们赌一场。” “赌?” “是的,赌。” 帝恒舔了舔嘴唇,眼中泛起兴奋的光泽,像是个资深赌徒:“其实一直以来,本皇跟赌毒都不共戴天,但这次,想跟皇叔赌一场。” “没兴趣。” “真的没兴趣吗?这可是一场倾尽一国的豪赌,很有意思的。” 帝丰眉头紧锁,仔细看着帝恒,似乎想看穿他的伪装。 谋划二十年,才走到今天。 他不相信自己会输。 “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杀你。” 帝恒又立刻从赌徒变成了无赖:“快,皇叔杀我,别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帝丰眼角抽了抽。 沉默片刻道:“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我那好大哥的种了,你们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其实之前挺像的,现在本皇纯属放飞自我。” 帝恒无所谓的道:“政务有皇叔你帮忙处理,本皇就安安心心潇洒一阵子。” 帝丰开口道:“别玩这些故弄玄虚的幼稚把戏了,主动交出天命皇气吧。” 天命皇气这玩意儿,夺不走,但可以主动给。 只要帝恒愿意,帝丰就不用再麻烦其他,以天命皇气为媒介,自身融入国运之中,顺理成章成为新的天龙国主。 什么血脉,什么替换,都不需要。 “给是不可能给的,皇叔你也没什么能威胁到本皇,帝吟早就被杀了,本皇那几个老婆孩子,你能找到算你赢。” 帝丰深深看着帝恒:“不急,你不给,我就自己拿。” 说完他转身要走,但又停下来,说道:“你不是想赌吗?我陪你赌一场。” “皇叔慢走!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帝丰走远。 帝恒似乎也没了上课的兴致,挥挥手,这些沦为金丝雀的美女们,纷纷行礼退下。 “百展,没死的话,进来聊聊。”帝恒似乎很无聊。 百展默默走了进来,恭敬跪拜:“属下在。” “咱们聊聊天。” “国主想聊什么?” 帝恒深深看着百展,欲言又止,挥了挥手道:“算了,本皇困了,滚回去呆着。” “是……属下告退。” 百展再度行礼,转身回到殿门处。 阳光灿烂,照耀在他的身上。 百展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上面不知道何时,遍布鸡皮疙瘩。 略有些僵硬的回头,百展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帝恒,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 夜色深沉如水,透着令人心悸的凉意。 北境之外,原本属于蛮国的清平三城,繁华热闹。 三座贫瘠的空城,在短短时间里,被打造成商业之城,汇聚临近四国的商人,互通有无。 每日里的流水,都足以让人眼红。 忽然间,有大军来临。 “所有人,天亮之前,撤离清平三城!要打仗了!” “所与人,天亮之前……” “要打仗了!” 一双双目光泛起惊愕,旋即立刻行动起来,纷纷撤离。 蛮山关内,驻扎的北境将士们神色凝重。 前方,二十万蛮军肃杀冲天。 “狗曰的蛮国!竟然还敢打过来!以为楚帅他们不在,就能随便放肆?有种的来!看老子不砍死你们!” 一个天剑军校尉咬牙切齿的大吼:“兄弟们,誓死守住蛮山关!” “誓死守住蛮山关!”应着如云。 “冲杀!夺回蛮山关!夺回清平三城!攻入北境!杀光他们!” 烈王宁诚,全身杀意汹涌,大手一挥,蛮军开始进攻。 “准备!开炮!!!” 轰轰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 “烈王!烈王!” 后军之中,有传令兵快速而来,单膝跪地。 “说!” “妖妖公主让您不要进攻,伺机而动。” 宁诚神色一变。 “老三,到底你是长辈,还是妖妖是长辈?我就搞不懂,为什么你要一直听她的。” 旁边,一个身材壮硕,跟宁诚有几分相似的魁梧男子冷笑问道。 他是宁诚的亲哥哥,蛮国国主的亲弟弟,名叫宁化,封号战王,也是宗师境强者。 当今的蛮国国主,就是凭借着几个亲兄弟,才能一次次稳住各大部落的首领,巩固自身皇权。 但与宁诚不同,战王宁化,对宁妖妖很不感冒。 他觉得女人就该在家奶孩子,上战场是男人的事情。 一个女人,频频插手战争,让无数大老爷们听她指挥,简直荒唐。 如果宁妖妖一直胜利还好,但她在楚牧手里吃过好几次大亏。 清平三城和蛮山关割让,进攻灵国,占据玄州的计划落空。 如此种种,让蛮国内部矛盾剧增。 宁化觉得都是宁妖妖的错。 “我……” “别你啊我的了,你要听她的,带着你的人滚回去,老子倒是要看看,这北境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让我蛮国儿郎一次次吃瘪!” 说着,他纵身一跃,赶往前军战场。 “给我杀!后退者死!” 第385章 四灵战阵! 小黎国,兰诺森林深处。 原本应该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之中,大片树木被砍伐。 方圆五里的空地上,一幢幢帐篷拔地而起。 所有在达姆湖‘战亡’的将士全都在这里。 无论是南疆朱雀东海青龙,还是西原白虎北境玄武。 篝火熊熊燃烧。 有袅袅烟雾升腾。 肉香和菜香味四溢。 原始丛林是一块无人踏足的宝地,各类资源极为丰厚,食物和淡水都不缺少,光是二十多万将士,短时间内丝毫不用为食物发愁。 将士们巡逻的巡逻,休息的休息。 还有不少人在进行训练。 身着四色战甲的将士交错来回,以某种战阵进行演练,一道道可怕的气息荡漾起伏,令人心悸。 这便是四灵战阵。 天龙重建之处,设立四方战区,各自以四灵之名为精锐军团,彼此擅长的方向各不相同。 而组合在一起,发挥出的作用会更加可怕。 这是天龙最根本的底蕴,也是隐藏最深的杀招。 营地中心,最大的帐篷里,一群人围着沙盘。 沙盘上显示的,是北境的地形。 可以清楚从上面找到清平三城、蛮山关。 此刻代表蛮山关的沙盘模型上,竖立着一面黑色的小旗子。 在对面,则是一面红色旗子。 “二十万蛮军趁机进犯北境,这应该是那位没想到的。” 开口的是东海战区青龙军的统领,名叫兰溪。 一个很儒雅的名字。 他本人也是一名儒将,据说曾经还是东州的高考状元,本该进入高等学府深造,未来走从政的路子。 却不知道为何弃笔从戎,进入东海战区,短短六年以三十二岁之龄,继任巩阳职位,成为了青龙军的统领。 是海东青很信任的心腹。 “这些该死的蛮子,真是记吃不记打!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杀到蛮国国度去,把蛮国那狗国主吊起来打!” 苍云咬牙切齿。 身为玄武军统领,跟蛮国大军打了太长时间的交道。 麾下玄武军将士永远都是顶在第一线,直面蛮军的攻击,为后方输出提供最强力的保护。 因此,玄武军是北境的王牌军团,也是战损最多的英雄军团。 死在蛮军手中的每一个玄武军将士,都是一笔血仇,被苍云一直记在心底,永不会忘记。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要有那一天,我也想去北境杀蛮子。” 白虎军统领乌雷重重说道。 他这段时间跟苍云倒是相处得很愉快。 男人之间的友谊本就来得很快,两者都是豪爽的铁血汉子,又同为大军统领,共同话题非常多。 白虎军主杀伐,玄武军主防御。 最强之矛和最强之盾,在兰诺森林里的这些日子,早就已经较量过无数次,却分不出胜负来。 越打,两人越发惺惺相惜。 “会有那一天的。” 苍云哈哈一笑,道:“到时候俺在前面顶着,你尽管在后面输出。” “那就这么说定了。”乌雷跃跃欲试。 “你们……看起来好像并不担心北境会吃亏。”一个穿着特大号红色战甲的壮汉皱眉问道。 他是南疆朱雀双将中的一个,在达姆湖顺理成章‘战死’,方便统领所有战死的朱雀军将士。 四大王牌军团的统领齐聚,彼此之间都已经熟悉且默契。 “蛮山关已经丢了。” 帐帘掀开,楚牧走了进来。 脸上神色平静。 “楚帅(北帅)!” 众人纷纷行礼。 外面很多人称呼楚牧为北牧王,但在他们这些沙场战将看来,还是北帅这个称呼更顺口一些。 楚牧挥挥手:“不用客气,这段时间你们整合训练得怎么样了?” 四大统领看向彼此,拱手汇报:“北帅放心,早已形成战斗力,战阵配合不会有问题。” “那就走吧,迂回绕过蛮国,回北境。” 楚牧淡淡道:“晚点等将士们吃饱之后,趁夜出发。” 兰溪欲言又止。 楚牧说道:“兰溪将军有话就说。” “北帅,蛮军二十万进攻北境,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小黎国直攻蛮国后方,以围魏救赵之计迫使他们回援。” 乌雷点头:“有点道理。” 苍云眨了眨眼,好奇问道:“还可以这样么?嘶……好像是……” 楚牧摇摇头,解释道:“蛮军不会回援,二十万的军团吃不下北境,他们的目的有三。” “第一,搜刮攫夺,第二,牵制北境兵力,第三,缓解蛮国内部矛盾。” “我们进攻蛮国后方意义不大,反倒是会暴露视野,还更一步激发蛮国同仇敌忾,派遣大军围剿,等于帮蛮国缓和国内矛盾。” “并且也耽搁时间,要是在蛮国被拖住了脚步,无法尽快赶回天龙,也就是让国主多一分危险,让天龙损失惨重。” 兰溪闻言怔了怔,朝楚牧行礼:“北帅说得对,兰溪受教了。” 他的眼光,还局限在战场上。 比不上楚牧的大局观,放眼在两国。 “兰溪将军已经很不错了,海帅眼光不错。”楚牧夸张了一句。 明明楚牧的年龄比他小好几岁,兰溪听到楚牧的夸赞,依旧不由心头生出激动和欣喜。 夜深。 兰诺森林里二十多万大军整备就绪,点燃篝火,宛若长龙而去。 同一时间,小黎国南部,一处名为都江口的广袤地带,十几万大军驻扎。 “还没联系上楚帅吗?” “还没……” “蛮山关都已经丢了,蛮军已经驻扎在冰川雪原……楚帅要是再耽搁一些时间,我北境将士又会死伤多少?” 玄武军的将领们忧心忡忡。 接到蛮军进攻蛮山关的消息,他们就恨不得身上长出翅膀,直接飞回北境去杀蛮子。 却被沈从戎等人下令不准轻举妄动。 就连暂时负责统领他们的陆弥,也是同样的决定。 随着时间推移,四灵战阵已经磨合完毕,形成了足够的战斗力,可他们还必须得等到楚帅他们从兰诺森林出来才行。 这一等就是八天时间。 渐渐地,众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气氛变得无比沉闷和压抑,让人想要咆哮,想摔东西,想歇斯底里发泄。 就连季文臣都有些忍不住了。 “楚牧到底在破林子里干什么?皇城易主,国主成了傀儡,再耽搁下去,帝丰万一铤而走险,一刀把国主给宰了,那真的无力回天了!” 沈从戎和海东青闻言翻白眼,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 匹夫果然是匹夫,脑子就是不好用。 两人目光下意识落到魏寻身上,看得魏寻心头发慌。 “那个……镇南王、海帅,有什么吩咐?”魏寻小心翼翼问道。 沈从戎摇了摇头:“没事,你看那朵鲜花,好看吧?可惜了,插在牛粪上。” 第386章 该回去了! 魏寻觉得自己一个老光棍,竟然能在镇南王这等豪杰英雄嘴里,被形容成一朵鲜花,这辈子也是值了。 不过他低着头假装没听懂。 各人有各命。 季文臣或许在他人眼里跟坨牛粪没区别,但在魏寻看来,却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所。 星象显示季文臣不是短命之人,跟在他身边建功立业,未来多半能有善终。 “虽然季帅耐心不足,但说得也不无道理。” 海东青说道:“或许北牧王在兰诺森林里有其他的打算,咱们实在等不到的话,也可以先行一步,从北境回天龙。” “也好。” 沈从戎想了想,说道:“那就等天亮,如果北牧王还没出来,天一亮大军出发去北境。” “早就不该等楚牧了,咱们主要目的是要救国主于水火之中。”季文臣大咧咧的道。 他颇为着急。 早点救出国主,这泼天的功劳,还不足以封王么? 凌西王啊,本帅早就迫不及待! 至于北境方面的二十万蛮军,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哪怕没有楚牧那边二十多万大军,就他们这十几万,也足以联合北境,前后夹击,完全吃掉那二十万蛮军。 诶,又是一件大功,美滋滋。 “报!” 有传令兵来报。 “是楚帅有消息了?” “北境方面消息,蛮国战王宁化,烈王宁诚,联合向蛮国国主请求增加援军,蛮国国主已经同意,整合约四十万大军,准备全面进攻。” “什么?” 在场众人全都心头一紧。 特别是玄武军的将领们,目眦欲裂起来。 没有楚帅,没有军师,没有北境九将! 北境的将士,能再一次挡住蛮国汹汹来袭么? 难道当年往城的悲剧要再度发生? 北州都有危险! “不能再等了!” 一个朱雀军将领向陆弥大吼:“陆指挥使,下令吧!咱们回北境,马上回去!” “对,杀回去!楚帅出来了,肯定能知道消息,会率军回北境援助。” 众人情绪激动。 特别是当年往城血战,还活到现在的将士们。 那种惨烈,他们不愿意见第二次。 往城已经没地方去竖英雄碑了。 陆弥迟疑着,沉默着,纠结着。 他不敢轻易下决定。 楚牧走时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等到他带‘阵亡’的大军从兰诺森林出来。 可现在北境形势危急…… “镇南王,您看该怎么做?”陆弥不由询问沈从戎。 偌大的天龙,如果说出了楚牧之外,陆弥最敬佩的人,那必然是沈从戎了。 “还问个球啊,快走快走,咱们去支援北境!玄武军的将士们,你们觉得本帅的提议妥不妥?”季文臣忙不迭的说道。 一众玄武军将领却并不回答。 苍云之下的副统领更是淡淡说道:“北境的事情,就不劳季帅费心了。” “你说什么?” 季文臣大怒。 小小一个北境将领,竟然也敢怼本帅?你当你是楚牧? “北境之事,还请季帅不要多掺和。”陆弥拱手行礼。 于是一众北境将领纷纷向季文臣行礼。 表面上看起来是对他西原主帅的恭敬,实则是明确告诉季文臣,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季文臣喷出一口白气,鼻子都快气歪。 内心里又很是艳羡。 也不知道楚牧那混球,到底是给北境的将领们吃了什么迷魂丹。 一个个桀骜不驯的精兵悍将,偏偏对他心悦诚服。 不只是季文臣,沈从戎和海东青都对楚牧很羡慕。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北境的名将猛将,是最多的。 而且,他们的凝聚力太可怕了,堪称无敌。 沈从戎没回答陆弥的询问。 因为不管是陆弥还是北境将士,其实都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楚牧,谁也别想做他们的主。 既然楚牧交代过无论如何要等他从兰诺森林出来,那么他们就会一直等着。 哪怕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哪怕北境被打穿,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们相信楚牧的判断,无条件服从到盲目遵从的地步! 时间缓缓。 天边翻起了鱼肚白。 “报!” 传令兵的声音让众人精神一振。 “兰诺森林方向,北帅已经领着大军出来,正向我军靠近!” “好!楚帅可算出来了!” 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沈从戎道:“下令全军吃饱,随时准备出发。” “是!” 早上十点多,楚牧率军而来,与沈从戎等人汇合。 “怎么样了?” 沈从戎和楚牧异口同声。 旋即一笑,又异口同声:“该回去了。” 旁人看看楚牧又看看沈从戎,眼中满是敬佩。 两大王者果然非同凡响。 季文臣撇嘴小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很快也能封王。” 魏寻静静站在季文臣身后半个身位,笑而不语。 封王么? 这一战顺利的话,问题不大。 四十余万大军,目标太大,众人再度化整为零,各自藏匿行踪悄悄出发,目标,天龙北境。 “凌雪,当前北境防线布防情况。” 凌雪连忙摊开最新的北境布防图。 “超过三十万将士退伍,重新补上来的,是帝丰以各州城卫军混编而成的军团。” “北境各处防线,原本我北境将士驻防,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现在换了杂牌兵,一群废物,看似守卫森严,布防严谨,实际上到处都是漏洞破绽。” 凌雪很是不满。 楚牧没理会凌雪的抱怨,仔细看去,摇摇头。 确实都是破绽。 难怪蛮军这么大的胆子,敢真的趁机进犯。 “391地区距离最近,冰山林立,方便避人耳目,是回北境的最佳路线。” “但也因为地形太过复杂,所以易守难攻,很难突破。” 一直以来,北境防线上的这处地区,驻兵都只有两万人,但从未出过什么问题。 蛮军也从来没考虑过要把这里当成撕开北境防线的突破口。 如今楚牧要从这里回北境,就得先拿下驻守在这里的两万守军。 多亏了北境数十万将士退伍,补充上来的守军不值一提。 “霸刀!” “末将在!” “令你领黥卫急行军赶回北境,将魏武、金龙卫高层将领全部拿下!” “万灵!” 万灵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连忙应声:“末……末将在。” “你暂领绝影军赶赴391地区,把这两万守军给我拿下,尽量生擒。” “末将遵令!”万灵兴冲冲的领命而去。 “莫问!” “末将在!” “你孤身行动,绕路赶去往城,让武者军团待命。” “是。” “凌雪,传讯法外之地,让天策他们回北境,重掌各军,让花间准备好一应战备物资。” “明白!” 第387章 宁妖妖的心思! 楚牧一番调兵遣将,沈从戎问沈印月:“你看出北牧王的部署有哪些意义了么?” 沈印月知道这是父亲在考校自己,思索片刻道:“暗度陈仓,釜底抽薪。” 沈从戎满意点头:“不错。” 南疆谋士没一个顶得上北境衍天和西原魏寻,但数量足够多,沈印月一直深受教导和启发,在谋略方面也是颇有成就。 旁边的季文臣见沈印月光彩夺目,忍不住拿自己的女儿一比…… 不比也罢! 暗生闷气,季文臣哼声道:“沈将军确实聪慧,但还漏了一点。” 沈印月闻言看向季文臣,秀眉微挑:“漏了哪一点?请季帅赐教。” 季文臣意气风发,看向魏寻:“军师,你来告诉她。” 魏寻头皮发麻。 有人坑爹,有人坑儿子,有人坑同胞,有人坑祖宗。 万万没想到,季文臣会坑自己的左膀右臂。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沈印月所说的,确实已经涵盖了楚牧的所有行动目标。 暗中重掌北境,打通回归道路,做好应战准备。 你还让我说什么? 一时间魏寻很尴尬。 但他也知道,自己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季文臣丢脸不说,整个西原都跟着一起丢脸。 脑海中念头急转,魏寻目光微微一闪。 毕竟是顶级谋士,放眼天龙都数一数二的那种。 他迎上沈印月看向自己的目光,恭敬说道:“沈将军,确实漏了一点。” 沈印月眼神一凝,也不敢轻视这位父亲都满口称赞的顶尖谋士,正色道:“请魏军师解惑。” “北牧王不仅仅是要夺回北境,重新掌军,更是要将代替北境将士的那些杂兵也都汇聚起来,以作他用,此为借刀杀人。” 沈印月微微一怔,陷入思索。 沈从戎笑而不语。 跟顶级谋士比起来,女儿确实还稚嫩了一些,不过她善于思考和学习,想来可以吸收到不少经验。 “魏军师,谢了。”沈从戎对魏寻说道。 魏寻连忙躬身行礼,脸上带着苦笑。 一个为了面子,另一个为了磨砺女儿,可受折磨的,却是我! 人艰不拆! 季文臣得意的笑了,很满意魏寻的表现。 楚牧说道:“诸位,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争取一周之内抵达北境。” “那什么391地,有把握吗?”季文臣问道。 海东青笑道:“季帅太小看北境绝影军,别说那里只有两万守军,哪怕是再多一倍,也不足为虑,咱们大军到时,自有人开门。” 季文臣不说话了。 行军打仗他一往无前,论谋略调度,纯粹靠魏寻。 …… “还没有找到天龙大军动向?” 蛮国国度,宁妖妖公主府。 被禁足的宁妖妖秀眉紧蹙。 她面前摆着东陆地图,手指不断在其中结点上点来点去,一脸的纠结。 旁边有人恭敬回应:“暂时没有……撒出去的探子已经把周边地区找了个遍,没有大军留下的踪迹。” “不可能!” 宁妖妖咬牙怒道:“四十万大军,难道还能变成鸟飞走?” “公主,怎么会是四十万?明明……” “你这脑子,我怎么放心让你独掌一军?” 宁妖妖愤愤看着眼前心腹,内心满是无力感。 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不但要忠心耿耿,更要能力卓绝,实在是太难。 矮个子里面挑将军,也就只能挑出令行禁止的工具人而已。 四十万大军下落不明,不知动向,让宁妖妖心绪不宁。 挨了骂,心腹有些心虚,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公主,天龙大军是不是攻我们后方去了?” “不会,你别说话了。” 宁妖妖烦躁挥手。 心腹一脸委屈巴巴,乖乖闭上嘴不说话。 “穿过兰诺森林去临海,乘坐东海战舰回天龙?” “绕道乌风地带往西部平原,取道西原?” “明明最佳的途径,是从下行山道向北境才对!为什么没有大军行进的痕迹?化整为零?” 宁妖妖不断思索,不断衡量,却因为自身被困,情报不足,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一旦四十万大军真的直奔北境,两位皇叔和六十万大军都有危险!我该怎么办?” 宁妖妖眉头都拧成了川字。 二十万蛮军初攻蛮山关的时候,他就给宁诚传信,让宁诚不要攻打,暂时观望,随时做好撤退准备。 可战王宁化却一意孤行选择进攻,烈王宁诚不得不配合,否则让宁化孤军奋战,吃了败仗,回来后蛮国国主也保不住他。 蛮山关倒是真让宁化给攻下来了。 也让宁化的信心越发爆棚,总觉得北境也就那样,六年都攻不下来,纯粹是之前的几任主帅太废物。 至于宁诚,当初败在楚牧手里,只能说楚牧厉害。 可如今的北境,最核心的那一批人,都不在了。 宁化想要趁机夺取北境,顺势攻入北州,不求完全占据,抢一片沃土还是没问题的。 这功劳可就大上天去了。 为此,宁化向蛮国国主阐明要害,机会难得,连国主和各大部落首领都为之心动不已。 东拼西凑四十万援军,赶赴北境。 攻下来,万事大吉,蛮国只要守住北境,就能高枕无忧,再休养生息几年,还可以继续往天龙推进,再狠狠咬下两块肥肉。 如此,形成滚雪球效应,蛮国迟早能占据天龙。 可是…… 这北境要是攻不下来…… 六年之战,蛮国损兵折将,付出巨大代价,一无所获。 决定攻灵国玄州,又无功而返。 这次北境拿不下来,积压的所有矛盾会瞬间暴富,如同炸弹炸开。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整个蛮国会陷入大乱! “怎么可能攻下北境?” 宁妖妖满嘴苦涩。 “楚牧还没死。” “沈从戎等人领着四十万大军消失无踪。” “一旦他们都在北境,必败!” “可是没人听我的……” 宁妖妖抓着自己满头秀发,脸上泛着痛苦之色。 “就因为我在楚牧手中败过三次?就因为我是女人?” 宁妖妖痛苦煎熬的目光,悄然间,慢慢转变,化为坚毅和狠厉。 “或许这次大败,也是好事。” 呢喃着,宁妖妖突然喊道:“来人!” “末将在。”心腹连忙应声。 “你……” 宁妖妖有点不想用他,但眼下真的无人能用了。 默默叹了口气,宁妖妖说道:“我很看好你,未来你一定能成为我蛮国的一员绝世猛将,青史留名!” 心腹激动得脸色涨红:“誓死效忠妖妖公主!” “去,派人盯着这里,一旦有大军出没,立刻汇报。” 宁妖妖的玉手,指着北境的某处。 那里,正是北境防线上,编号,391地区! 第388章 都怪该死的楚牧! “废物!一群废物!” 天龙皇城,帝丰愤怒咆哮。 北境战报不断传来,全是坏消息。 五万兵力驻守蛮山关,还有十万后备军力随时补充,竟然还是被宁诚宁化率军强行破开。 蛮山关失守、清平三城重新回到蛮国手中。 蛮军屯兵冰川雪原,随时准备进犯。 北境防线上各处守军不能调动,三十万精锐的退伍让得北境元气大伤,补充上去的各地守军完全没上过战场见过血。 主要是蛮军杀得太急太凶,完全让人猝不及防。 真正让帝丰感到愤怒的是,蛮国拿了他的好处,说好只是牵制北境大军,没想到蛮国单方面撕毁条约,真的发动了进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狗蛮子,我一定要杀光他们!”帝丰牙齿都快咬碎。 面前众多黑甲军将领,连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听着,也没人敢说自己上去顶。 北境环境太恶劣了,对北境不熟悉的人,贸然调动之下,甚至会让北境防线全面崩盘。 这个锅,谁都背不动。 就连在北境呆过一段时间的魏武,都是两眼一抹黑,面对蛮军的进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龙卫的高层将领们临时成为北境高层,商量来商量去,也是愁容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有人提议征召天策等人回北境,却被拒绝。 北境好不容易摆脱了楚牧的标签,这个时候还把北境九将叫回去,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咆哮了一阵后,帝丰沉默下去。 思索良久,道:“北境终归还有能征善战的四十多万大军,实在不行,往城的守军也给我顶上去!” “哪怕是用人命去堆,也必须给我打退蛮国的进攻!” 帝丰要的,是国主之位。 在他心里,天龙是他的,四州之一的北州,自然也是,不容任何人夺走。 此时此刻,帝丰内心不由有些后悔。 蛮族狼子野心,一直对天龙虎视眈眈,从未放弃。 当初就不该与虎谋皮…… “还是怪该死的楚牧!要不是他,田军帅不会死,灵国随便拉二十万大军,从南部边境出,过三不管地带,逼近北境,就足以牵制……” 帝丰再度咬牙切齿起来。 习惯性的将错误,全都往楚牧身上抛。 “国主!” 有人匆匆而来,恭敬跪拜。 他一头白发,面容苍老,正是曾经的内阁长老,卢近林。 “拜见国主,启禀国主,北州州牧孟和山请命,从北州征召退伍老兵重回北境抵御蛮国入侵。” 帝丰眼皮跳了跳:“征召老兵回北境?” 卢近林恭敬点头:“是。” “卢老觉得这个意见怎么样?”帝丰问道。 “老臣觉得不妥!” 卢近林立刻说道:“北境战区精锐无数,区区失利,不过是一时中了蛮军的奸计,不足为虑。” “相信北境很快就会在国主您的调度下,堂堂正正打败蛮军,以振国威!那些退伍的老兵,还是安安心心为建设天龙做出自己的贡献就好。” 帝丰笑问:“卢老真这么觉得?” “是!” 卢近林正色道:“北境是天龙的北境,北境的将士,是国主的将士,他们一定会为国主,为天龙,守住北方。” 帝丰点头,淡淡道:“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告诉孟和山,本皇不批。” “是!这是老臣独断专横的结果。” 卢近林狡诈如狐,哪里不知道帝丰的意思? 北境守住了还无所谓,如果没守住,那么他卢近林就要背这口黑锅。 告退后,卢近林脚步沉稳的出了大殿,悄然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了看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鄙夷。 …… 北州,州牧府。 “什么?国主不批?是卢近林那老匹夫进言的?” 北州州牧孟和山面目狰狞:“老狗误国!” 茶杯被重重砸在地上,支离破碎。 就连桌子都被他掀翻,一片狼藉。 “魏武一个混吃等死的军老爷,他凭什么代理北境主帅?凭什么坐镇北境?” “楚帅……你在哪里?北境需要你!北州需要你啊!” 孟和山颓丧的坐了下去,满脸苦涩。 北境要是被破,北州首当其冲。 他自己的生死倒是无所谓,偌大的北州,亿万老百姓,将生灵涂炭! 当年蛮国入侵,前任北帅身亡,北境危若累卵,孟和山就曾征调北州各城守军赶赴北境支援。 那残酷的战争,那如绞肉机一样的战场。 那座涂满了鲜血的往城,至今依旧历历在目。 每每想起,都会心脏紧紧揪起,呼吸困难。 天幸,出了个楚牧,力挽狂澜。 否则那时候北州已经遭殃。 苦战六年,北境杀退蛮国,这才半年时间,蛮国又卷土重来。 可那位携不世之功而封北牧王的北境主帅,已经不知所踪。 这一次,谁来力挽狂澜? 北州州牧口中的楚牧,还在行军的途中。 “报!发现蛮国眼线!” “照旧,能绕开绕开,绕不开引开,引不开就绑了,以对方身份发回消息。” “是!” “楚帅,距离北境还有四天的路程,恐怕我们到的时候,四十万蛮军也到了,到时候万一……” “没有万一,本来就是在等他们。” 楚牧眼中充斥着浓浓煞气:“一次两次三次,是得让蛮国有个深刻的教训!没了这六十万大军,蛮国自己就要乱成一锅粥!” “等国内安定,北境主动出兵,一绝后患!” “是!” 众将脸上隐隐泛起兴奋,眼中杀意汹涌。 血仇,要用血来偿还。 反攻蛮国,覆灭蛮国! 这一天,他们已经等得太久太久。 全军急行。 四天后,天色昏暗。 楚牧等人出现在北境391地区。 马不停蹄赶了一周的路,所有人都很疲惫。 并且,北境气温太低,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好在其他三大战区的将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以劲气护体,并不会太难受。 一双双目光,都在张望这平日里没见过的奇特景象。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冰山入云,绝壁万仞,晶莹剔透。 这般场景,倒是让人看了心胸开阔豪迈不少。 沈从戎遥望391地区那座崖壁高山,点了点头叹道:“果然是天险之地,两万驻军都太多了,五千驻军就能万夫莫开。” 楚牧也在看着,即便身处冰天雪地,心中也不由生出暖意。 北境啊…… 终于回来了! 第389章 战起! “报!发现几个蛮国探子。”有传令兵快速来报。 众人不禁皱了皱眉。 有蛮国探子在这里出没,是蛮国有人看出了他们动向?还是蛮国为了以防万一,在整个北境防线外,都安排了探子监视? “不用管。” 楚牧淡淡开口:“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已经回来,进入391地区后简单休整,就可以作战了。” 沈从戎等人不置可否。 这里是北境,楚牧是北境主帅,自然由他来做决定,没毛病。 “登山,进关!” 楚牧一声令下,大军开始前进。 依山而建的关隘,一片寂静。 防线城墙上,也不见有守军出现。 山中无路,崎岖陡峭,还覆盖着一层坚冰,脚下打滑,很难攀登。 玄武军却如履平地,偶尔看向其他三大战区的将士,眼中隐隐有些得意。 这可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的家。 朱雀军也还好,南疆十万大山,各种翻山越岭,什么崎岖高峰没有征服过? 不过是多了一层坚冰,更加难行而已,逐渐就能适应。 东海青龙军和西原白虎军的将士们,就无比痛苦了。 特别是白虎军,习惯了一马平川,大开大合,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要小心谨慎,简直苦不堪言。 每时每刻,都有将士脚下打滑,身形不稳。 也亏得都是武者,还有同袍帮衬,否则就只有摔落悬崖,死无全尸。 直到玄武军将士率先登上关隘下的平台,将一根根绳索链接锁死冰柱,而后垂落下去。 前军之中,楚牧等人已经来到了关隘下。 空无一人。 楚牧坦然自若向前。 季文臣忍不住低声道:“别太大意,要是里面有埋伏,你能死八百遍。” “季帅在关心我么?” 楚牧语气中略带调侃,脚下却是丝毫不停。 唰唰唰…… 道道身影快速冒头。 三大主帅的近卫军团将士们,纷纷举起兵器戒备,严阵以待。 一道身影宛若猿猴,从城墙上跳了下来,正是万灵。 他单膝跪在楚牧面前,沉声道:“启禀楚帅,391地区已经肃清,两万守关将士全部拿下,无一人逃脱,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万灵在冰霜军中锤炼过一番,又跟着楚牧去灵国历练,再到此时,那张依旧带着些许稚嫩的面容,早已写满了坚毅和铁血。 他正在朝真正的沙场猛将进行蜕变。 “做得不错。” 楚牧将万灵拉起:“我决定给你升官。” 万灵闻言大喜:“多谢楚帅!” “冰霜军营尉,满意么?”楚牧笑问。 “满意!”万灵连忙点头。 营尉麾下不过千人,可再怎么说,也是尉字一级的将领了。 而且,后续还有大战将起。 那六十万蛮国大军,在万灵火热的眼神中,就是无数功勋值。 “先定个小目标,实现万人斩,晋升校尉!” 只有达到校尉一级,才算是北境真正的中层将领。 “大军加快速度,进391地区休息,我们时间很紧,蛮国四十万大军增援已经到了,等我们休息好,恐怕蛮军也会正式进攻冰霜峡谷。” “传令,加快速度!” “主帅有令,中军后军加速……” “将军有令,加速……” 四十万大军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全部进入391地区。 进了这里,就是进了北境范围。 在没有人外传消息的情况下,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算得上绝对安全。 当夜。 大军休息的时候,楚牧和沈从戎等人,以及四大战区核心层将领,全都在作战室内议会。 “蛮军六十万,兵力部署……” “如今我暗敌明……” “蛮军不会傻得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冰霜峡谷地势狭窄,无法容纳更多的大军齐进,我要是蛮军主帅,这里,这里,都会是我的进攻范围……” 众人畅所欲言。 不过最终,还是要楚牧拿决定。 看着一双双望来的目光,楚牧笑了笑,朝沈从戎等人拱手:“镇南王、海帅、季帅,委屈你们,将兵权暂时交给我了。” 沈从戎率先道:“北牧王客气,军无二帅,这是你的主场,自然由你做主,本王及所有南疆将士,尽听调遣。” 海东青道:“东海一样。” 季文臣沉声道:“大是大非面前,本帅还是分得清的,你就别废话了,到底要怎么打,只管说。” “好,谢谢三位鼎力支持,不过还要再等等……” “报!” 楚牧话还没说完,凌雪快步而来,脸上满是喜色:“楚帅,霸刀他们来了。” 几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望着楚牧的目光里满是激动。 “楚帅!” 楚牧一一看去。 霸刀、凌雪、苍云、天策、花间、莫问、无方。 北境九将,除衍天这个军师,以及武脉被废的藏剑之外,全都在了。 一股豪迈之气,有心而发。 楚牧朗声道:“这一次,以六十万蛮军之血,祭奠我北境英灵!” “谨遵楚帅军令!” …… “报!蛮军已经出冰川雪原,向冰霜峡谷发动进攻!” “许败不许胜!” “遵令!” “报……蛮军占据冰霜峡谷,往埋骨之地进发!” “玄武军殿后,冰霜军牵制,依旧许败不许胜!” “遵令!” “报……第五战场十二万蛮军已至650地区!” “绝影军埋伏袭杀,蛮军全军冲击前撤离!” “遵令!” “报!!冰封关被破,驻军退往十二回廊!四万蛮军正在追击!” “守住十二回廊,尽量消耗蛮军有效兵力,十二回廊死战不退!” “遵令……” “……” 蛮军四十万援军抵达冰川雪原后的第二天,烈王宁诚战王宁化,直接率军发动了进攻。 一条条战报快速传至楚牧这里。 战场上厮杀震天,鲜血染红白雪。 391地区四十万大军始终没有出动,默默等待。 楚牧有条不紊下达军令,或死守,或退兵。 整体看来,北境处于劣势。 曾经的七十万将士,三十万一怒之下主动或被迫退伍,补上来的各地城卫军战斗力有限。 剩下四十万兵力,超过一半都是六年之战结束后重新补充,战斗力同样不如百战老兵。 真正能战的二十万大军,还要分散开来驻守重要防线节点,避免全线崩溃。 所以自交战起,北境大军是全面败退。 不过沈从戎等人丝毫不慌,他们都看得出,楚牧这是在诱敌深入,请君入瓮。 第390章 宁妖妖来讯! 蛮军进攻北境第十天。 天龙全国的目光,汇聚在北境。 无数战报在有心人的宣扬下被传了出来。 “北境防线告急……听说蛮军都打到北冥关了!” “太夸张了吧?北冥关后面就是北境大营,大营后面就是往城……” “咱们的北牧王呢?他在哪?” “还北牧王……国主都说他叛国了……” “那怎么办?没了北牧王,北境还能守得住么?” “唉……谁知道呢,反正我不相信北牧王会叛国,国主简直是蠢……” “嘘!这话可不兴说!” 北州百姓们人心惶惶。 特别是靠近往城的各大城市,一如当年,各类物资飞涨。 很多人拖家带口,暂时离开北州,避免遭殃。 同时也有很多热血志士,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赶去北境支援。 那些从北境退伍的将士,每天都在关注,听到连连战败退后,内心焦急如麻。 不少人聚在一起,不断向北境发出归战请求,却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皇城内,帝丰脸色格外难看,正在大发雷霆。 “说啊!你们怎么不说话?都是哑巴吗?” “谁?谁能去北境,帮本皇把那些该死的蛮子给本皇杀干净?” “你们攻皇城的时候不是很利索吗?怎么都不敢去北境?那些蛮子就这么可怕吗?” 任凭帝丰怒吼连连,一众将领依旧一言不发。 谁敢接话啊? 北境那地方能是谁去了都能胡乱发号施令的吗? 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无数的危险。 而且眼下局势本就紧张,败战连连之下,谁去接手谁就背锅。 那是要丢脑袋的。 “你们,太让本皇失望了。” 帝丰急怒攻心,却无可奈何。 总不能一刀砍了这些跟着自己打天下的功臣猛将吧? 要不是他们,帝丰用什么来稳固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发了一通脾气,帝丰气呼呼的走了。 他想去找帝恒,却莫名有种无颜的羞耻感,只能作罢,回去生闷气。 此时的帝恒,则是真的放飞自我,什么都不管,在摘星殿和一群美女玩躲迷藏。 奢靡、堕.落、腐败至极。 又是几天过去。 蛮军连战连胜,气势如虹。 不断推进阵地,准备向一处处重要节点发动进攻。 “各路大军,在北境大营里会师,届时本王亲自为你们倒酒!出击!” 宁化意气风发。 旁边的宁诚却没有高兴的情绪,眉头紧锁,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老三,怎么?是觉得哥哥抢了你的风头?”宁化问道。 宁诚摇头:“宁化,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现在的北境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哈哈,可不就纸糊的么?原本我还以为北境有多厉害,就这?”宁化得意洋洋。 蛮人天生体魄强壮,擅长逞凶斗狠。 相应的,智商上面多少要低了一些。 曾经的宁诚,跟现在的宁化几乎一个德行。 也就是跟着宁妖妖呆久了,才逐渐变得学会思考,学会计算。 “宁化,千万不要大意,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北境……” “你想说北境要是这么好打,你当初就已经打下来了?” 宁化嗤笑一声:“老三不是我说你,我承认天龙这个国度很神奇,时不时的就能冒出一个妖孽人物,可那楚牧不是已经被愚蠢的天龙国主归为叛国者了吗?” “有楚牧在和没楚牧在,北境完全是两样。” “那些部落首领是傻子吗?他们答应增援兵力,妄图攻下北境,不就是趁着楚牧和那什么北境九将全都不在么。” “少了那些核心层次的人物,北境就少了军魂,没有军魂的军队,算什么军队?” 听宁化这么分析,宁诚下意识点点头。 似乎确实是这样。 “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吧。” 宁化拍了拍宁诚的肩膀,迎着漫天的风雪,看向北境方向,有些感慨:“咱们很快就能攻破北境,到时候国内的矛盾就能完全化解,得了北州富饶之地,我们蛮国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等过两年,再去把灵国玄州打下来,这东方第一强国的名头,就是咱们蛮国的了!” “我们的先辈,吃了数不清的苦头,换来了今天,可我们还是太穷了,每年都要饿死人,而我们,也会如先辈那样,为我们的子孙后代,拼尽一切。” 宁诚动容。 他没想到,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宁化,竟然会有这么长远的野望。 “你说得对……我们也会如先辈那样披荆斩棘,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开出一条康庄大道来!北境挡不住我们!” “哈哈哈……咱们兄弟俩,到时候在北境主帅府痛饮!” “哥……保重!” “去吧去吧。” 二人各自带着大军,朝不同的方向而去,进攻北境。 “烈王!烈王!” 有人匆匆而来,恭敬行礼,说道:“妖妖公主传讯,请您率军返回蛮山关……若是蛮山关失守,立刻转道三不管地带回蛮国,不要停留!” “嗯?” 宁诚瞪大眼睛:“妖妖公主真这么说?” “是!妖妖公主特别再三交代,烈王一定要马上启程!” 宁诚眼神闪烁,面露纠结。 此时正是全面进攻北境重要防线节点的时候。 他跟宁化要彼此配合才行。 如果他突然率军走了,万一出了变故怎么办? 让宁化一起走? 根本不可能! 大好局势当下,宁化绝对不会退。 “蛮山关留了五万精锐驻守,沿途全都是眼睛……楚牧还成了叛国者,被天龙国主下令各军围剿……” “北境外沿途也没有发现大军行进的痕迹,他楚牧就算长了翅膀,难道天龙大军也都长了翅膀不成?” 宁诚沉思,妖妖这次是不是判断有误? “烈王!!” 宁诚迟疑间,又有人赶来。 “烈王,妖妖公主来讯!说知道烈王会犹豫不决,但请相信妖妖公主的判断,一定要赶紧撤离,迟恐生变!妖妖公主还说,楚牧已经回来了。” “什么?” 听到楚牧回来,宁诚一惊。 万万不愿承认,依旧不得不心脏狂颤。 回想起被楚牧支配的恐惧,宁诚立刻做了决定。 “全军听令,随本王退回蛮山关!” “快去通知战王,楚牧回归,北境有变,让他赶紧撤离!” “是!” 眼看心腹狂奔而去,宁诚仰头看着无尽飘落的雪花,忍不住发出一声悲叹。 “楚牧……你当真是我蛮国一生之敌!” 第391章 玄武阻路,朱雀扬威! “快!快!全速行军!” 宁诚不断催促。 他带着六万蛮军赶往蛮山关。 不是不想多带,是带不了。 宁化才是这场战役的主帅。 接到宁诚要退的消息,宁化雷霆大怒,痛骂宁诚是懦夫,不配成为蛮神的子民,想走就走,带着属于他的六万大军滚回蛮国,等着他大获全胜的喜讯。 宁诚很憋屈,但有苦说不出。 他还是选择相信宁妖妖的判断。 领着这六万大军也不是想退回蛮国,而是要驻守蛮山关。 想着宁化要是战败了,还能留着这条退路,接宁化一起退回。 一天后。 夜幕笼罩。 蛮山关在望。 宁诚看着一片平静的蛮山关,不由松了口气。 自己终归是赶来了。 六万蛮军,加上驻守蛮山关的五万大军,足以守住这条生命通道,接应宁化。 轰隆隆…… 却在这时,地动山摇。 左右两旁,漫天风雪里,有大军踏步而出,挡住了去路。 身穿黑色战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 泛着寒芒的大刀,一下一下拍打在盾牌上,发出如雷鸣般的闷响。 宁诚瞳孔收缩,牙齿紧咬。 北境玄武军! 粗略看去,大约三万。 风雪被肃杀之气席卷一空。 为首之人,正是身形消瘦的玄武军统领,苍云。 “蛮国烈王,你总算来了!” 苍云脸上的笑容很是狰狞,目中透着噬血的红光。 蛮军啊,老对手了。 想回蛮山关? 呵呵…… “北境苍云……” 宁诚同样目光凶狠,狰狞大吼:“就凭你也想挡本王?” 话音还未落下,他身形猛的一闪,直奔苍云而来。 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杀了苍云,玄武军群龙无首! 目视宁诚杀来,苍云却是动都不动,眼中满是冷意。 锵! 刀鸣突起。 即便是黑暗中,一道黑色的刀芒依旧耀眼绽放,目标直指宁诚。 宁诚一惊,连忙抵挡。 退了十几步,终于将刀芒挡住。 凝神看去,瞳孔又一次收缩。 来着,身穿战甲,脸上戴着半张黑色面具,粗犷的脸上,冰冷而淡漠。 手中的黑色鬼头大刀拖地,在厚厚的冰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北境,霸刀! 其后,二十余黥卫,宛若死神,大步而来,寂静无声。 “你竟然……宗师……” 宁诚脸色很难看。 北境九将,一个个他都非常熟悉。 毕竟是蛮国最主要的敌人。 是楚牧麾下最强悍的猛将。 九品巅峰与宗师境,看似一线之隔,可这一线却如天堑鸿沟,不知道阻拦了多少天赋异禀的武者。 北境除了楚牧之外,再无宗师,就是最好的证明。 宁诚万万没想到,作为楚牧的近卫军统领,九将之首,霸刀,他竟然成功踏入了宗师境! 而且从刚才一刀之威看来,比自己这个踏入宗师境好些年的强者,差不了多少! 无数血战,厚积薄发,霸刀突破宗师境,等于鱼跃龙门,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也将会是这场战役中,负责牵制宁诚的主要战力。 “楚牧呢?” 宁诚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黥卫来了,你来了,楚牧呢?他人呢?” “呵……” 霸刀听出宁诚凶狠话语之下暗藏的色厉内荏,冷笑道:“楚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已经不够资格让楚帅亲自出手。” “混账!本王也是你这种小角色能轻视的?” 宁诚怒吼着冲向霸刀。 霸刀主动迎了上去。 宗师境之战,方圆百米无人敢靠近。 两者杀伐气息可怕,很快便是百招之上。 比铁还要硬的地面坑坑洼洼,空气都被撕扯破碎。 一时间,竟然不分上下。 宁诚是要强一些,但他吃了没趁手兵器的亏。 霸刀的刀,则是霸刀朝夕相伴,日夜擦拭,早已如他的身体,密不可分。 宁诚急了。 他现在要赶紧回到蛮山关,而不是在这里跟霸刀纠缠。 “全军出击!杀光他们!”宁诚狂吼。 蛮军闻令而动,杀气腾腾。 对方不讲武德,霸刀也没有死命纠缠,闪身退后,将战场让了出来。 苍云哈哈大笑:“想从我这里过?做梦!” “母嗯……” 一头黑色玄武,从虚空之中被凝聚出来,遮天蔽日一般。 所有结阵的玄武军将士身上,都有淡淡的黄光涌动,像是一面面盾牌。 而作为三万将士结成的战灵之阵的最核心阵眼,苍云全身也被金灿灿的玄武虚影覆盖。 他看着铺天盖地般冲来的蛮军,眼中闪过不屑。 此时此刻,哪怕是面对宁诚,不闪不避让他砍,累死他也破不了防。 至于蛮军…… 六万蛮军也想破开三万玄武军的防御? 这可不是哪边数量占优哪边就能赢的数字游戏! “眸……” 一头头雄壮魁梧的牛型战灵凝聚,眨眼数量就上百。 正是宁诚麾下大军最喜欢用的百牛阵。 这些牛型战灵纷纷朝玄武冲撞过来。 换做其他大军,面对这牛群疯狂冲撞,还真有可能挡不住,一个照面就破。 可现在面对他们的,是北境的玄武。 duang~Duang~Duang…… 如同钟声,震颤天地。 玄武昂然不动,虚影震荡,却毫无溃散的迹象。 “别白费力气了!本统领为什么叫抵天之盾,你不知道?” 苍云冷笑开口,下令变阵。 乌龟的脑袋高昂,蛇头探出,黑光潮水般涌动,苍云往前一步踏出,一面高大如城墙的盾牌虚影凝聚。 范围之大,完全笼罩战场! 百牛阵再度冲来,撞在这盾牌虚影上,巨响震颤中,一头头牛型战灵发出悲鸣。 他们被自己冲撞的力量反弹,最直接的效果,就是组成战灵之阵的蛮军将士们,一个个目眦欲裂,面色涨红,口喷鲜血。 玄武军擅长的是防御,却不代表没有攻击力。 敌人越强,反弹回去的伤害越高。 主打一个我杀不死你,但可以让你自己杀自己。 “该死!” 宁诚怒吼。 “唳!” 变故再生。 蛮山关方向,黑暗中之中,一头朱雀展翅,遮天蔽日,火光照耀天地。 “这是……是……” 宁诚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南疆朱雀!!!” 他失神的望着蛮山关上空那头全身缭绕火光的朱雀战灵,似乎听到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蛮山关关门被破,无数蛮军将士被身着红色战甲的朱雀军屠杀。 为首的沈印月,劲气激荡下,绑着头发的绳索断裂。 一头黑发肆意张扬。 她的眸子熠熠生辉,看向肆虐不断的朱雀战灵,嘴角勾着冰冷的笑。 南疆的朱雀,首次在这冰天雪地之上,绽放光芒。 第392章 形势急转! “撤军……” 宁诚万念俱灰,艰难的下达了命令。 竟然真的被妖妖算准了。 他短时间内破不开三万玄武军的防御,帮不了蛮山关。 蛮山关有南疆朱雀军,虽然不知道数量,但对方敢进攻,蛮山关肯定就守不住。 驻守蛮山关的五万大军,能逃走的估计不多。 朱雀军现身了,那么西原白虎和东海青龙呢? 天龙四大站区的王牌军团,竟然真的出现在北境! 四十万王牌军团,加上北境自有的大军…… 北境根本攻不下! 不! 这是陷阱! 宁诚陡然全身冒出冷汗,目眦欲裂。 “楚牧!好狠的心!是打算把我六十万大军全都吃下!” “快撤!快!” 宁诚率军撤离,生怕下一刻就陷入包围,无路可逃。 同时源源不断派出心腹,向战王宁化示警,让他赶紧撤离。 至于宁化能不能撤得了,宁诚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看到宁诚撤军逃离,苍云并未领军追击。 也就黥卫如影随影追去,时刻盯着大军动向。 倒是想过留下烈王,可是北境的危局不在宁诚这六万人身上,而在宁化那边。 毕竟是数十万大军,想要吃下,北境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这里浪费太多兵力,得不偿失。 “逃吧!什么蛮国烈王,不过是丧家之犬!” “往城的悲剧,从今往后不会再重演!宁诚,等着我北境大军天降蛮国,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哈哈哈……” 苍云肆意狂笑,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宁诚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却连头也不敢回。 内心在滴血。 蛮国人口不多,堪堪两亿左右。 这六十万大军,是蛮国除了镇守各方边境之外,仅有的精锐了。 如果全都被留在了这里,蛮国必乱。 到时候…… 这一瞬,宁诚仿佛苍老了很多,头上都出现白丝。 “加速行军,回蛮国!快!” 宁诚往北境刺骨之地而去,想通过三不管地带返回蛮国。 暂时无人理会。 北境战场上,依旧厮杀不断。 在宁化率军疯狂厮杀,北境防线重要节点摇摇欲坠的时候,北境九将出现了,北境真正的精锐军团,出现了。 北境颓势陡然稳住,任由蛮军疯狂进攻,再也占不到便宜。 防守不是重点,合围才是! 各处战场,早已准备就绪的四灵大军,虽迟但到。 身穿红色铠甲的朱雀军。 穿着白色战甲的白虎军。 穿着青蓝色战甲的青龙军。 以及黑色战甲的玄武军。 一头头四象战灵,于虚空凝聚。 在蛮军埋头进攻的时候,从两侧,从后方,一涌而出。 杀声震天。 “怎么回事?” 宁化震惊不已。 四大军团不是出天龙,去围剿楚牧那个叛国者了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境? 一路上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宁化看着遭遇突袭而不断损失的大军,怒吼连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战场形势变幻莫测,看似焦灼的战斗,胜负只在一息之间。 “本帅在此!北境将士们,奋勇杀敌!以敌血祭我北境英灵!” 一道宛若惊雷的威严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旁。 所有人下意识看去,那道看似单薄,却伟岸如山的身影,手持长枪,大步而来。 每一步都宛若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让他们的心脏颤栗惊恐。 属于半步战神境的可怕威压,席卷四方。 方圆千米之内,所有蛮军将士瑟瑟发抖,惊恐莫名,连武器都提不起来。 枪影如林,鲜血瞬间染红。 “西原主帅季文臣在此!” 季文臣麾下近卫军团将士齐齐狂吼。 身为主帅的季文臣一马当先,手持阔剑大杀特杀,鲜血覆盖,宛若神魔。 白虎军纵横冲杀,宛若无人之境,白色战甲很快被鲜血染红,煞气沸反盈天,无匹锋芒刺激得所有人汗毛倒竖,心胆欲裂。 “青龙!灭敌,扬我国威!” “昂!” 龙吟震颤,响彻四方。 青龙军杀来,当真犹如青龙一般,翻江倒海不断。 前方敌军不堪一击。 “镇南王在此!” “唳!” 巨大的朱雀战灵展翅飞掠,所过之处,无数蛮军惨死,而且死状凄厉可怖,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一般。 这一幕幕,让北境将士们肾上腺素狂飙。 本就猩红的目光,更是通红一片。 要不是各军统领积威已久,强行压制,恐怕他们会忍不住冲出去杀敌。 三大王牌军团扬威,楚牧已经看到了玄武军将士们眼中的跃跃欲试。 北境玄武,岂能落于人后? “玄武军何在!” “在!在!在!” 应声如雷。 楚牧哈哈大笑:“北境玄武,保护好我们的袍泽!!” “玄武军,立盾!” “哈!喝!” 身披厚重铠甲,手持刀盾,玄武军将士们纷纷举盾大步向前。 蛮军的反击,全都由他们承受。 “前进!玄武战灵!” “母嗯……” 巨大玄武凝聚,迈出撑天柱一般的四肢。 一圈圈黑色涟漪似在水面荡开。 大军前行,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如同地动山摇,声势滔天。 所有攻击,玄武尽数吃下。 将后方所有军团将士,保护得严严实实。 每一个人看着那巨大的玄武战灵,都发自内心生出满满的安全感。 “进!” “进!” “再进!” “束!” “御!” 在楚牧从容不迫的调令下,玄武大军及时做出反应。 蛮军不断退后,空间被不断挤压。 而后,玄武军阵中,一杆杆长枪陡然突刺。 之前还凶猛攻击防线节点的蛮军,顿时就像是成了沙包一样,连反击都做不到,只能被动挨打。 惨叫阵阵,一具具尸体倒下。 与此同时,防线节点上的北境将士们,热血沸腾。 在蛮军被迫退往他们眼前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天策等将领的命令。 “全军,杀敌!一个不留!” “杀啊!” “稳住!给我稳住!” 宁化目眦欲裂,狂吼道:“蛮神军为先锋,开路!” 嗡…… 仅有五万的蛮神军,却是蛮国最精锐的军团,属于蛮国国主的直隶军团,每一个人都是千挑万选,不仅忠心耿耿,而且实力强横。 漆黑的夜空里,一道虚影被勾勒而出,煞气滚滚,似乎能撕裂虚空。 见状,楚牧等人各自面容微微一凝。 “蛮神军狂化,蛮神虚影,他们要拼命了!” 第393章 四灵战阵! 如果说天龙最了解蛮国大军的人,那必然是楚牧,没有第二人选。 听到楚牧凝重传音,众人都纷纷警惕起来。 轰隆阵阵。 巨响震颤。 蛮神军发动了攻击。 那虚空之上凝聚而出的所谓蛮神虚影,手持虚幻长刀,一刀劈下,便如天塌地陷。 玄武战灵连忙抵挡,却不由自主连连后退。 朱雀、白虎和青龙三大战灵连忙赶来。 青龙蜿蜒以身为绳,将蛮神虚影缠绕。 白虎猛冲,划过一片刺目的爪痕。 朱雀燃烧烈焰,一团团火焰轰击在蛮神虚影上面。 受到四大战灵的围攻,蛮神虚影变得有些稀薄。 五万蛮神军全都面色惨白。 “蛮神无敌!” 宁化怒吼,一口鲜血喷出,全身劲气疯狂卷入,似乎与蛮神军的将士连为一体。 第二道蛮神虚影凝聚而成,与第一道融合,身躯竟然凝实了许多。 长刀一挥,四灵被震退。 组建战灵之阵的四军将士们齐齐眼前一黑,嘴角有鲜血流出。 各自面露惊骇。 五万蛮神军,竟然这么强! “哈哈哈……四象之灵又怎么样?跟我蛮国蛮神比起来,不值一提!给我死!” 宁化狂笑,蛮神虚影又是一刀挥出。 “退!” 楚牧果断开口。 玄武战灵拼死挡上去,另外三大战灵连忙退后。 空! 震耳之声响彻。 玄武战灵那坚不可摧的龟壳,都被生生砍得凹陷了一大块。 不少玄武军将士口喷鲜血,承受了强大的冲击力,有人重伤,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不仅如此。 蛮神军阵中,有一个全身涂满了颜料,遍布莫测符文的老人,手持一颗骷髅头,此刻叽哩哇啦大叫起来,手舞足蹈,像是在进行某种祭祀。 “阻止他!” 沈从戎等人眼皮狂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各自发动攻击,想将这老人击杀。 “挡!” 噗噗噗…… 一个个蛮军士兵疯了一样冲来,为那老人挡住了所有攻击。 血雾爆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特别是楚牧的一枪,横贯三百米,直线上近千人灰飞烟灭。 但因为这些蛮国士兵们的拼死抵挡,所有攻击都落空,老人毫发无伤。 紧接着,这些血雾全都涌入了蛮神虚影之中。 不仅如此。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鲜血。 丝丝缕缕,像是受到某种神秘的牵引,全都朝蛮神虚影而去。 “吼!” 快速吸收了众多鲜血的蛮神虚影,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的身体更加凝实,身周血雾翻涌不休。 “杀!” 宁化歇斯底里一声狂吼,蛮神虚影挥动了近百米的巨大长刀。 噗噗噗…… 众多将士在刹那间身体爆开,红白之物抛飞、内脏洒落一地。 “该死!” 众人目眦欲裂。 “四灵战阵起!” “玄武军,燃血!” “青龙军燃血!” “白虎军燃血!” “朱雀军!燃血!” 虚空之上,四灵咆哮。 四道光柱笼罩之下,宛若天崩。 这一幕幕,如同神魔之战,其他将士连靠近都做不到,只能观望。 蛮神虚影像是感受到威胁,宁化疯狂嘶吼冲击。 当四道光柱融为一体,化为一柄长剑,穿透蛮神虚影的身体,宁化猛的喷出一口血雾,面色惨白如纸。 “啊……” 惨叫阵阵。 五万蛮神军士兵,全都七窍流血,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挣扎。 直至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可怕的蛮神军,无一生还! 虽然杀死了蛮神军,楚牧等人也不轻松。 四灵战阵很强,也有后遗症。 组成战灵之阵的将士们全都倒地,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都是重伤之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战争并不会因此而停歇,反而越发疯狂。 北境将士冲出,跟剩余的四大战区王牌军团一起绞杀蛮军。 蛮军拼命反击,拼命杀敌,想要搏出一条生路。 这是最残酷的白热化阶段。 双方损失都不小。 宁化看着混乱厮杀的战场,面露绝望。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不,这是陷阱!是一个要颠覆蛮国的陷阱! “撤军!撤!” 宁化浑身泛寒,连忙下令。 大军不能在这里死战。 能走一个算一个。 否则国内的矛盾将全面爆发,等天龙空出手来,不会再给蛮国休养生息的机会。 内乱不断,兵力空虚,这样的蛮国,挡不住天龙的进攻。 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现在想走?给我留下来!” 沈从戎冷厉大喝。 朱雀军战死了不少,他格外心疼。 都是最忠心耿耿的心腹,都是南疆最精锐的战士。 必须要用蛮军的血来偿还! “滚开!” 宁海已经身受重伤,却依旧充当箭头,拼命突围。 这股胆气血色,着实让人敬佩。 但立场不同,不管是楚牧还是沈从戎,都不会因为敬佩对方,就让对方活着逃走。 一如当初南疆战场上,苍国老迈的狮王。 最好的敌人,是死掉的敌人! 伤亡越发严重了,楚牧毫不犹豫改变了策略。 围三缺一。 给了蛮军生还的希望。 让他们一路逃亡,后方一路追杀。 沿途一直都有北境大军从侧面冲出袭击,却又不完全围死,始终让蛮军保留那一份逃生的希望。 蛮军因为有希望而不会萌发死战之心,就能给将士们减少极大的伤亡。 一路逃,一路追。 蛮军抛下无数尸体。 宁诚眼中满是悲恸,却无可奈何。 他知道北境的打算,只是兵败如山倒,士气全无。 哪怕他这个主帅下令与敌人死战,又有多少士兵真的肯留下来死战? 终于,跌跌撞撞,蛮军看到了蛮山关。 他们眼中的希望之色越发浓郁。 “唳!” 火红朱雀,突然腾空。 大地震颤,一列列北境纵横军的将士出现。 更前方,则是苍云亲自统领的三万玄武军。 抵天之盾,直面蛮国败军。 刹那间,所有蛮国士兵的呼吸停滞,眼中的希望,快速黯淡。 蛮山关被夺……逃不掉了…… “全军听令,走三不管地带返回蛮国!” 宁化重伤,持刀站在前方,身形摇摇欲坠。 “狂煞军,敢不敢陪本王死战,为我们的袍泽杀出逃生之路!” “敢!敢!敢!” 毕竟是蛮国的精锐军团。 仅剩的几万狂煞军,在宁化的率领下,送死一般,主动冲来。 而更多的蛮军,纷纷调转方向,朝三不管地带逃离。 楚牧看着眼中泛起死意的宁化,长长吐了口气:“结束了……只是暂时结束……” 第394章 拖下去祭旗! “此次大战,历时二十一天,斩杀蛮国大军共计四十三万,斩杀蛮国战王宁化……” “缴获战略物资……” “我北境各军战损共计十一万,四灵王牌军团战损六万,其中玄武军五千八百三十二人,白虎军两万六千人,青龙军一万四千人,朱雀军一万五千余人……” 战争以北境大胜结束。 北境主帅府,凌雪将统筹上来的杀敌数和战损比以及缴获的物资等详细战报进行了汇总。 战损比1:3。 沈从戎等人暗暗点头。 这场战争历时不算长,但战斗强度极高,算得上惨烈。 主要是蛮神军和狂煞军等蛮军精锐主力,在临死反击的时候,对北境造成的伤亡极大。 不过,虽然麾下将士的阵亡让他们心疼,可这一次确实是酣畅淋漓的大胜。 对蛮国的打击,丝毫不低于北境的六年之战。 “花间,做好战后安抚和抚恤工作。” 花间连忙点头:“是。” “无方,离院长,尽可能多派遣医师,为将士们做心理疏导,消除后患。” 无方和离云裳应声道:“明白。” 楚牧朝沈从戎等人拱手:“这场战争的胜利,多亏了三大战区的鼎力支持,楚牧拜谢。” “北牧王客气,我们帮的可不是北境,身为天龙军人,保家卫国,抗击外地,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楚牧道:“抚恤等善后事宜,全由北境承担。” 三大主帅没有拒绝。 只要是战争,就会死人。 君不见连蛮国的战王都会死么? 在这如今的乱世之中,不必太过悲伤。 只要善后做到位,让那些阵亡的将士们的家人,能够确确实实领取到丰厚的抚恤金,保证自己的生活,也就够了。 “大战方歇,我还有很多军务需要处理,镇南王、海帅、季帅,你们就先在北境安顿一下。” “三区大军如果受不了北境的苦寒,我可以在往城划出一片区域供大军休息。” “那就安排在往城吧。” 沈从戎说道:“毕竟三区大军一直以来的所处环境不像北境,水土不服多少有些麻烦,不日就要向皇城进发,将士们休息好一些,保证自身战斗力。” 海东青和季文臣也都点头。 苦寒北境,狗都不来! “花间,你去安排。”楚牧道。 花间点头:“楚帅放心,保证安排到位。” 身为后勤军的统领,花间并不轻松,甚至于要比其他将领都要繁忙。 毕竟其他将军平时训练将士,战时领兵作战,仅此而已。 而身为后勤军的统领,需要负责整个北境的物资供给、储备等等。 重新复盘了一下这场战争过后,楚牧送沈从戎一行人出了主帅府。 花间领着三区大军浩浩荡荡去了往城休息。 楚牧重新回到主帅府后,沉声道:“带上来。” 很快,以魏武为首,金龙卫派来北境充当核心曾将领的那些人,全都被绑着双手带了过来。 武脉被封后,他们也就只是比普通人更强壮一些。 “跪下。” 黥卫脚下一踢,众人不由纷纷跪倒,面露愤恨。 “你们这些叛国的逆贼,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的放开我,跟本将光明正大生死决战!” 霸刀和黥卫们返回北境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将他们给绑了。 一个个遭遇偷袭,反抗都来不及。 而后被塞进小黑屋里关到现在。 大战的时候,都没人记得给他们送饭。 还好都是武者,否则能活活饿死。 啪! 回应对方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霸刀冷冷的道:“金龙卫?高层将领?九品武者?连我麾下八品的黥卫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在这里狂吠?” “要不是楚帅下令不准杀戮,你们这些废物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废物就是废物,这里是北境,不是可以让你们作威作福的京城!” 虽然只有一人被扇了耳光,众人却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羞愤难当,却也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霸刀说的是事实。 他们的九品境界,是由各种修炼资源堆出来的,实战机会都不多。 黥卫们可是无数次生死搏杀出来,精锐中的精锐。 只要他们没有达到宗师境,黥卫之中最差的一个,对付他们也是如杀鸡屠狗一样轻松简单。 楚牧摇摇头,叹道:“你们来北境,替换北境所有核心高层将领,都是国主的意思,我不怪你们,可你们怎么连抄作业也不会?” 听了这话,众人悲愤中,不免羞愧。 他们其实是在抄作业,而且还是魏武这个代理主帅亲自看着抄的。 刚开始以为很简单,后来才发现…… 他们只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等于二。 整个北境,楚牧了然于胸。 所有的安排部署,可能不是最合理的,但一定是最合适的。 当大量北境将士提出退伍申请后,他们把替补的队伍拉上去后,就发现完全不对劲了。 楚牧看向魏武:“魏副帅……不,是代理北境主帅,你在北境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当初我还放权让你去熟悉,去管理,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魏武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的布防安排合理,北境战死的十余万将士,起码能再活三分之一!” 楚牧冷冷道:“这些将士的命,都得算在你身上。” 魏武浑身颤抖起来。 他在紫禁军是老爷将军啊,每天混吃等死就行,反正事情都有心腹去做。 来了北境之后,也是被迫醉生梦死,身边有能力的心腹都被扫除,一个没留下。 就靠他那点勾心斗角的伎俩,怎么支撑一场双方投入兵力超过百万的史诗战争? 魏武很想喊冤。 毕竟他早在全面战争爆发前,就已经被霸刀给绑了。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算冤枉。 因为所有补充上来的各地守军,全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布防,楚牧没动过。 恰恰,在战争中快速溃败和失守的,全都是他负责的那些关隘和防线。 “一周。” 楚牧沉声道:“只要那些防线能再坚持一周,让战争陷入焦灼,我不会这么快让四灵大军出动,我们的损失会小很多。” “我有罪。” 魏武颤抖着,脑袋磕在了地上。 他没什么坏心思,顶多是无能,可无能,在战场上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拖下去……祭旗。” 楚牧淡漠的挥了挥手。 “楚帅!北牧王饶命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不敢了!!” 被黥卫拖走,魏武满面惊恐,不断挣扎哀求,双.腿颤颤,都尿了裤子。 “哪还有下次?你们这些人本来就是背锅的,我不杀,国主也要杀,这是你们的命。” 第395章 万灵将军! 处理完这些人,楚牧又马上召开了全军会议。 “此战大胜,所有战亡者,抚恤翻倍。” “不战、怠战、畏战者,军法处置,有功者,论功行赏。” “冰霜军营尉万灵,达成万人斩,破例晋升冰霜军战将……” 一场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楚牧重新将北境防线进行了调动和布防,处理了一应军务。 其中收获最大的,非万灵莫属了。 “恭喜万灵将军!” “早就看出万灵将军武道卓绝,天资不凡,迟早会成为我北境一员悍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万灵将军以后多走动,我以前也是冰霜军的……” “……” 迎着一群中层将领的恭维的声音,万灵飘飘欲仙。 他本来想着,达成万人斩,从营尉晋升校尉,跳个两级也就不错了。 没想到,竟然直接升了战将。 万灵将军! 听听,咱也是将军了! 那北境十将的名头,还远吗? 万一哪天楚帅……咳,万帅这个称呼,还远吗? 看着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的万灵,苍云撞了撞他:“万灵,在想什么?” 万灵一个激灵,连忙说道:“什么万帅?我还不是北境主帅,别乱叫!” 苍云愕然,深深看着万灵,咧嘴笑道:“刑啊,小伙子,拷近点我看看,不错不错,是个可狱不可囚的人才,你好好努力,日子肯定越来越有判头。”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万灵面色一囧,落荒而逃。 “嘿嘿嘿……有了这个把柄在手,可操作的空间似乎很多啊。” 苍云奸笑着,眼珠子乱转。 “苍云,楚帅叫开会……” 天策皱眉道:“好歹是玄武军统领,你看你笑得跟个黄鼠狼一样,什么时候能稳重一些?” “策哥,你家小舅子可以啊,志向远大,有前途。” 苍云笑得越发奸诈了几分,拍拍天策的肩膀,吹着口哨而去。 “嗯???” 天策一脸茫然。 按照北境惯例,全军会议结束后,就是核心高层管理会议。 各军各部的正副手都要参加。 楚牧看着属于衍天和藏剑的两张椅子空着,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这都一个多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也不知道藏剑好了么? 如果治不好的话,损失可就太大了。 “楚帅?楚帅……” “没事,人齐了,咱们开会吧……” 会议进行得差不多,楚牧问道:“二十三万补充来的守军,现在什么情况?” 凌雪回答道:“启禀楚帅,这些人已经被收缴兵刃武器,绝影军负责照看。” “暗阁正在逐一核实各级将领的身份信息,最迟今晚就有结果。” “这些人,要赶走么?” 楚牧摇头:“为什么要赶走?他们是主力部队。” “主力部队?”众人一怔。 开玩笑,北境什么时候轮到一群没见血的城卫军当主力了? 楚牧也没解释,对已经成为军备处一把手的马显宏说道:“整理好战刀铠甲等军备物资,不久后,退伍的那批将士应该会重返北境,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我要他们在一周内,恢复最巅峰时期的战斗力。” 马显宏恭敬行礼:“楚帅放心,花间统领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各类物资准备妥当,绝不会拖大军后腿。” “嗯。” 楚牧满意点头,欣慰的看向马显宏:“当初把你从牡丹城调来北境,我没信错人。” 马显宏表面沉稳,内心无比激动:“感谢楚帅信任,马显宏愿肝脑涂地,誓死不负楚帅厚望!” 楚牧笑了笑,又看向曾经在财政部工作,被拉来北境的吕尤为。 “吕副部,抚恤方面的工作就完全交给你了,千万要细致,杜绝任何贪墨空亏的可能,这些抚恤金谁敢伸爪子,少了一分一厘,我就割他的肉来补上。” 吕尤为连忙起身,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重重一点头:“楚帅放心,如果有错,属下提头来见!” “不用这么严肃,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你们这一批来北境的人,都是我千挑万选的人才,如今看来,你们也确实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好好努力,将呆在北境这段时间,当成你们的丰厚的资历,未来未必不能重返京城,成为不可或缺的国之栋梁。” “属下万死不辞!” 众人都很激动。 没办法,这个饼太香了。 虽然楚牧给足了他们发挥的平台,但北境这地理环境实在恶劣糟糕至极。 能去安逸的京城,谁又会愿意一直留在北境? 楚牧也懒得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总有人得负重前行。 饼先画着,什么时候实现,再说。 “凌雪,传我召集令,退役的三十万北境将士,尽快回归。” “末将遵令!” …… 天龙皇城。 摘星殿。 “看本皇无中生有,再顺手牵羊,嘿嘿,等本皇上个麒麟弓,杀!闪是吧?本皇再杀!还杀!哈哈哈,你们俩反贼又输了,快脱快脱!” “哎呀,国主讨厌~!” 不堪入耳的声音不断传出,但对殿门外盘坐的百展没有什么影响。 帝丰迈步而来,面色格外阴沉。 “开门。” 他对百展说道。 百展没动,却高声呼喊:“反贼帝丰求见国主!” 帝丰眼中杀意闪烁:“真当本皇舍不得杀你?” “皇叔,打狗还要看主人。” 帝恒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嘎吱…… 摘星殿大门敞开,帝恒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 脸上满是口红印。 毫无一国之主的形象。 帝恒并不在意,笑呵呵的道:“皇叔怎么来了?想看看真人现场版么?本皇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皇叔摄影技术怎么样,能不能传为佳作?” 帝丰冷冷道:“本皇来,是想告诉皇侄两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本皇猜猜看,第一个……皇叔绝后了?第二个不会是皇叔死了爹吧?那可真是两个顶好顶好的消息了。” 帝丰并不理会帝恒的疯言疯语,自顾道:“楚牧和沈从戎回来了。” 帝恒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光他们俩?海东青和季文臣不配有名字?” 帝丰又道:“蛮军战败,死伤四十多万,尸体连起来可绕北境一圈,连战王宁化都被砍了脑袋,楚牧派人把宁化的脑袋送回蛮国了。” 沈从戎、海东青、季文臣,朱雀军、青龙军、白虎军……四大战区王牌精锐,齐聚北境。 在此次蛮国入侵战争中,发挥出的战斗力,让人胆寒。 帝恒还是没什么惊喜,问道:“皇叔你慌不慌?” 帝丰点头:“慌。” 第396章 北境召集令! 嘴上说着慌,帝丰脸上却没半点慌乱之色。 帝恒道:“那你还不赶快跑路?本皇可以送皇叔一点跑路费。” 帝丰没跑,他一挥手,一个黑甲士兵连忙端来一张椅子。 帝恒见状,对百展道:“进去给本皇搬张椅子出来。” 百展回答:“国主,属下不敢进去。” 帝恒没好气道:“狗东西,让你看都不敢看,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百展没应声,闷头装死。 于是帝恒骂骂咧咧的就在高高的门槛上坐下,与帝丰平等对视。 帝丰道:“皇侄这个局不错,也没信错人,四十万大军,竟然能避开蛮国视线,悄无声息回到北境,着实是厉害。” 帝恒笑笑:“一石三鸟罢了,不值一提。” 帝丰想了想,点头。 保存精锐战力、袭杀蛮军,让蛮国内乱完全爆发、携大胜之姿挥军清君侧。 确实是一石三鸟。 “费心了。” “那确实费心了,本皇在明你在暗,不把皇叔的底牌都挖出来,即便杀了皇叔,本皇也没办法完全安心。” 说着,帝恒笑了笑:“现在这样多好,摆明架势,你我双方清清楚楚,一场正大光明的博弈,谁胜谁负都是轰轰烈烈,堂堂正正。” 帝丰皮笑肉不笑:“确实是一场倾尽一国的豪赌,不过,你确定已经把本皇所有的底牌都挖出来了?” 帝恒反问:“难道不是?” “呵……本皇倒是想问问皇侄,楚牧对你忠诚?沈从戎呢?海东青和季文臣呢?他们对你忠心耿耿?” 帝恒不答。 实际上他心里早有答案。 这些人,忠诚的是天龙,是天龙的百姓,是这片土地,而不是他这个国主。 毕竟不是古朝。 社稷为重,万民次之,君为轻。 哪还有什么愚忠啊。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们会率军剑指皇城,但不是救你,也不是纯粹的杀我,而是想要天龙的和平与稳定。” “说不定,在清君侧的时候,本皇走投无路之下,拉着皇侄陪葬,这国主之位……沈从戎怎么样?战功威望都足够,而且与帝家皇族有一定的亲戚关系。” “或者,楚牧如何?能征善战,谋略过人,万民敬仰。” 帝丰笑问:“皇侄,你慌不慌?” 帝恒点头:“慌。” “那你还不赶紧交出天命皇气,本皇许你在这摘星殿里享乐一生。” “再说吧。” 帝恒打了个哈欠:“沈从戎也好,楚牧也好,好歹还是天龙人,天龙是天龙人的天龙。” “皇叔舍得杀本皇么?就算真舍得,咱们谁也不便宜谁,下去了继续斗,想想也挺好。” 站起身,帝恒伸了个懒腰:“皇叔没其他事的话,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本皇累了,要去休息。” “皇侄急什么?死后自会长眠。” “那是死后的事情,总不能活生生困死,对了皇叔,你那有什么特殊的秘方吗?补肾啊、提阳啊之类的……诶诶,皇叔别走啊,有好东西就分享分享,别这么小气……” …… “北境主帅有令!北境将士归来!” “楚帅发出召集令,北境各军退伍将士速归!” “楚帅令……” 振聋发聩的声音,传遍了北州。 “二娃子,北境主帅发召集令了,让你回北境,你去不?” “俺心里只有楚帅,那个什么代理主帅,俺懒得理。” “瓜娃子,是楚帅回来了。” “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上次就骗我……” “呸!老子当这么多年传令兵,传的事谁的命令老子不清楚?这次真的是楚帅发的召集令。” “还是不信你……” “嘿,你个鳖孙!” 咻…… 陡然间,异响传出。 一道红芒冲天之上,偌大的北州之地,任何人一抬头,就能清楚看见。 同时,电视网络媒体等传播渠道,都同步直播了这红芒升空的画面。 在一片漆黑之中,红芒绽放,化为一个璀璨耀眼的令字。 “楚帅……” “召集令是真的!” 无数退伍的北境精锐,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从离开北境的那一刻,就在等待着今天。 终于等到了! “楚帅回来了!” “北境在等着我!” “哥们你去哪?你这一单要超时了!” “我回北境了!” “司机大哥你偏离导航了……这不是我回家的路……大哥你冷静点,我害怕……” “啊?哦,对不起啊,这是我回北境的路……” “大牛!我的五十个生蚝烤好了吗?大牛!大牛你干啥去?” “楚帅招我回北境!” “跑反了!北境在那边!你头蠢牛!” 这一.夜,有青壮拜别白发双亲,背负行囊,毅然决然离开家乡,赶赴北境。 有战士吻别自己的妻子,将年幼的儿女紧紧拥抱,随后头也不回大步而去,奔向那让他热血沸腾,灵魂眷恋的地方。 有人脱下工服,有人脱下西装,有人摘掉了安全帽,有人扔掉键盘。 偌大北州。 黑夜笼罩不了的点点灯光下,一道道身影宛若蚂蚁,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各个交通要道,浩浩荡荡,朝着北境汇聚而去。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未来三天各车次暂停发车,请购买车票的旅客朋友们及时更换车次……铁路线临时增加开往往城班次,送咱们的英雄回归北境,请旅客朋友们谅解……” “全城公交系统所有工作人员,请尽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二十四小时无缝衔接,送英雄回北境!” “各城交巡人员注意,凡运送北境将士车辆,全程绿灯通行,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 “塔台通知……北州全境空运管制,各航班避开往城方向航线……” “滋滋……亲爱的司机朋友们,护卫天龙北境的英雄们即将踏上回归北境的路途,有些英雄住得比较偏远,交通不便,司机朋友们如果遇上,希望大家能顺风载上一程……” 这世上,总归有很多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比生死更重要。 也正是这一晚,不少北州的百姓家中,默默挂上了白布。 来自北境的抚恤金,还有属于他们的军装,亲手交到了亲属的手中。 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看军装,再看看那一个个奔向北境的年轻身影,终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该死的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第397章 凝聚力! 往城,人声鼎沸。 一处高楼之上,一群人等人迎着寒风,眼睛泛红。 是因为嫉妒。 沈从戎叹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北牧王的人格魅力,还真是无人能及。” 沈印月抿抿嘴说道:“爸,在南疆您的威望也不比北牧王弱,换做您一声令下,南疆将士也会义无反顾。” 沈从戎笑笑不说话。 他知道自己在南疆的威望也是独一无二,但北境被称为四大站区中最有凝聚力的战区,并非无的放矢。 就说前段时间各区自查黑盟潜伏人员,南疆两个战将级以上的将领都被明确了身份。 北境呢? 各军核心人物,无一人属于黑盟。 黑盟潜伏的人员,最高层次,也不过校尉一级。 战将都没有一个! 好笑的是,那校尉级的黑盟成员,自己主动坦白了身份,只因对楚牧这位主帅无比崇拜,宁愿付出代价,也要背叛黑盟。 季文臣很眼红,也有些茫然:“魏寻,你说咱们西原,能这样么?” 魏寻苦笑。 这个还真说不准。 季文臣对待西原将士也不差,甚至战时都是身先士卒,跟将士们同吃同住,不搞特殊。 为了救普通士兵的命,明知是陷阱也敢闯。 可要说如北境这样,一道召集令下去,退伍将士不顾一切回归北境,还真可能做不到。 或许,只能归咎于人格魅力吧。 海东青正在翻越北境记事,倒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消息,全都是流水账。 但他却从其中发现了不少非同寻常的东西,甚至是东海战区缺少的东西,对海东青有不少启发。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几个北境将士,手里端着放满食物的托盘。 “镇南王大人、东帅,西……咳,季帅,各位将军,请用餐。” 负责送餐的将士们,将食物放在桌上。 转身要走的时候,季文臣突然拉住一个士兵,问道:“平时你们主帅对你们怎么样?” “回季帅,楚帅对我们当然是很好的。” 季文臣又问:“怎么个好法?” 士兵说道:“赏罚分明,军饷准时,训练严格、补给完全……” 他说了一大堆,季文臣更加不解:“没什么特殊的啊,为什么北境的凝聚力就这么高?嘶……” “难道是因为北境一直血战的缘故?这么说来,本帅回去是不是得拉着南北越狠狠地打上几年?” 心里想着,季文臣仍不死心,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士兵笑道:“很久以前有幸跟楚帅近距离接触过一次,前段时间楚帅来往城,还记得我的名字。” 众人闻言全都一怔。 直到这些士兵退了出去,依旧没回神。 “太夸张了吧?战区这么多将士,哪能都记得名字?” 季文臣问沈从戎:“镇南王,不说普通士兵,你记不记得你近卫军每个人的名字?” “不记得……” 沈从戎摇摇头,说道:“季帅,你真以为只是楚牧记得他们的名字?事实上,楚牧除了主帅的身份不同之外,他早已把自己融入到北境所有人当中。” “你有没有向你麾下的将士行礼?有没有对他们说声辛苦了?有没有闲暇时跟他们拉过家常,问过他们家里情况,妻儿父母是否安康?” 说着,沈从戎叹了口气:“只有尊重麾下每一个士兵,他们才会回以尊重和仰慕,虽然明知道这一点,但设身处地去做,实在是太难,本王比不了。” 季文臣沉默不语。 呼呼…… 北境寒风如故。 从北州汇聚而来的三十多万将士,全都站在熟悉的冰天雪地中,脊梁如枪,屹立风雪。 他们满目激动,却无人窃窃私语。 安静站在那,目光看向空空如也的高台,只等那道心中无人能代替的身影出现。 经凌雪统计,只有不到三千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回归。 这个数字,令人咋舌。 有道是散好散,聚难聚。 楚牧一道召集令,九成九的将士回归,这在旁人看来,堪称神话。 万众瞩目下,楚牧来了。 身后跟着北境所有核心层的将领。 “拜见楚帅!” 三十万人的呐喊是个什么概念? 如山崩,如地裂,如海啸翻涌,如雷鸣轰然。 他们恨不得将自己满腔的热血,都汹涌出来。 只因眼前那人,是他们的精神所在,是灵魂的支撑。 “又让这狗东西装到了……” 观礼的季文臣咬牙切齿,心里的嫉妒让他质壁分离。 后勤军来了。 每个士兵手里,都捧着一套战甲。 神色肃穆。 楚牧抬起双手,大喝道:“将士们!披甲!” 哗啦啦…… 大军沸腾。 将士们从后勤军士兵手中接过战甲,自行穿戴。 动作迅速、干练、整齐。 短短二十八秒。 “二十八秒!” 沈从戎唏嘘摇头。 他南疆,没这么快。 海东青和季文臣也都紧紧握着拳。 披甲速度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临危时的快速反应,意味着被偷袭后的快速反击,也意味着兵贵神速的偷袭战、突围战等等。 所以别看只是披甲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很多时候,能保命,能改写战局胜负。 “列阵!” 楚牧一声大吼,广袤的平原之上,三十万人快速移动。 各自按照不同所属军团,以军阵而列。 “起!” “母嗯……” 玄武虚影率先由虚空凝聚,身周黑色涟漪荡漾。 随后,纵横军、天剑军、冰霜军、绝影军,四大军团战灵,纷纷凝聚。 将士们退伍月余,看来战力并未削减多少。 他们依旧是百战之兵,是绝对的精锐。 “天龙有你们,万民之幸!北境有你们,本帅之幸!” 楚牧缓缓抱拳,朝着大军深深一拜:“谢谢你们归来,依旧护我河山!” 大军回应:“护我河山!” 季文臣牙齿磨得咯吱响:“这混蛋就是专门炫耀给我们看的是吧?” 旁边的魏寻目光灼灼,看得格外认真。 这就是北境战区么? 论苦寒,论贫瘠,西原不比北境好多少。 论精锐,西原各军也不弱! 但差距,却很明显。 看来等皇城之危平复,西原应该做出些许改变了…… 此时,楚牧的声音再度响起。 “花间!” “末将在!” “大军归来,受了些委屈,物资增加三成,半年军饷翻倍!任何人不得少一分一厘,否则唯你是问!” 花间脸皮抽搐起来,似乎很是痛苦,扯着嗓子狂吼:“末将领命!” “天策!” “末将在!” “你负责监督花间,他要敢抠一分一厘,让他给将士们扫厕所!” 第398章 怕他反? 风雪中,不少士兵嘴角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北境花间,后勤统领,是个不折不扣的铁公鸡。 平日里那是什么都抠,一点一滴都不舍得浪费。 这次楚帅大赏,想来花间心头在滴血。 天策也是忍俊不禁,中气十足高声询问:“楚帅!让花间扫多久合适?” “太久了不好,毕竟是军需部的一把手,后勤统领,有点丢面子,就一个月吧怎么样?” “末将以为很妥!”霸刀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起哄。 楚牧又道:“光扫厕所不够诚意,再给将士们洗一个月的袜子苦茶子怎么样?” “末将以为非常妥!” 众将领兴奋起来,像是接住了泼天的富贵。 楚牧笑问全军:“将士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妥!哈哈哈……” 笑声震散风雪。 花间眼里满是怨念,委屈得像是一个受气小媳妇。 “不准笑!谁再笑我扣他军饷!” 楚牧冷哼道:“时间增加到三个月!” “哈哈哈哈……” 笑声更浓,蔓延数十里。 整个北境防线上驻守的将士们,听到远远传来的大笑,也都会心一笑。 沈印月不解:“北境血战六年,死伤无数,最近又连续大战,家家户户挂白布,他们为什么还能这么积极乐观?” 沈从戎感慨道:“这就是北境……北境主帅,不同凡响。” 在楚牧的统筹下,北境战区如一台机器飞速运转。 本就百废待兴,需要修筑的地方很多,被蛮军进攻,许多防线建筑破烂,也需要重建。 还有刺骨之地,按照国主的要求,得修筑一道雄伟关隘。 大军归来,要投入正常训练,保持战力。 花间还要调动北境物资,为北境大军提供充足的后勤保障。 凡此种种,都需要时间。 一周后,北境步入正轨。 主帅府内会议厅。 楚牧坐在首位。 霸刀凌雪等北境将士,坐在右侧。 沈从戎、沈印月、季文臣、魏寻、海东青、赤灵等人,坐在左手边。 楚牧沉声开口:“诸位,对皇城那边,有什么打算?” “刚得到消息,帝丰已经封锁京城,看来是打算裹挟京城数百万百姓,来威胁我们。” 众人神色沉沉。 打仗会死人,这个谁都知道。 他们能接受的麾下将士战死。 但如果波及到普通百姓,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也不用太过担心,帝丰想要的是国主之位,并不是想毁了天龙。” “他现在的举动,反倒是证明了他信心不足,生怕我们打去皇城。” “总归是要打的,怎么打,还要好好计算一番。” “本来是应该速战速决的,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着急。” 众人一番合计,准备各自先回战区。 诚如帝丰所言,几人的思量,都是天龙的和平和安定,而帝恒这位国主的安危,貌似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时局易变,我就不留诸位了,还请各位回去后做好准备,为天龙而战!” 沈从戎起身道:“北牧王等着本王好消息就是。” “告辞!” “不送。” 楚牧送几人出了主帅府。 临走时,沈从戎突然道:“北牧王,聊聊?” “也好。” 两人身形一跃,单独上了英灵塔。 看着那塔内每一块砖石上面刻满的名字,沈卓叹道:“悲壮北境,英勇无双。” 北境环境最恶劣,也一直面对着最穷凶极恶的蛮国。 天龙重建后这百年,战损方面,北境一直居高不下,几乎能达到其他三大战区的总和。 楚牧沉默片刻,道:“镇南王,不如开门见山。” 两位年龄相差二十多岁的王者,彼此目光灼灼。 沈从戎说道:“天龙有楚牧,确实是万民之福,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如俗话说的那样,福祸相依。” 楚牧闻言嘴角勾了勾,笑道:“镇南王是在忌惮我?” 沈从戎摇头,目光看向远方莽莽:“很多时候,个人意志,无法逆转大势所趋。” 楚牧知道沈从戎是什么意思,问道:“当年镇南王巅峰的时候,应该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相信也有不少人怂恿你坐上去,也因此才被上任国主下了禁足令,镇南王怎么想的?” 沈从戎道:“我沈从戎这辈子,眼里一直是天龙万民,而不是那张冰冷的椅子,无论上面坐的是谁,只要国富民强就行,反之,本王会不惜代价把他拉下来!” 这番话霸气得让人心悸。 楚牧笑道:“我所想,跟镇南王一样。” 沈从戎深深看着楚牧:“无论是不是一样,你我一南一北,此生希望没有再见的时候。” 楚牧正色道:“皇城脚下再见一次,以后就不再见了。” “哈哈哈……” 沈从戎哈哈大笑,身形一展,从高高的英灵塔直接跃下,轻飘飘落地,坐进了一辆车。 楚牧目光闪烁,喃喃道:“半步战神么?镇南王也够能藏的,在我面前显露,还是不相信我啊。” 开向往城的另一辆车内,季文臣问身旁魏寻:“你说,沈从戎和楚牧会聊些什么?” 魏寻小声道:“镇南王有些担心,北牧王声威太盛。” 季文臣眨眨眼:“啥意思?怕他反?” 魏寻点头。 “嗤……” 季文臣笑了一声,意味莫名。 魏寻突然怔住,他居然看不懂季文臣这一笑,是笑楚牧还是笑沈从戎。 季文臣开口道:“这天龙,本帅可以反,海东青可以反,唯独楚牧和沈从戎不能反。” “都说沈从戎聪明绝顶,现在看来,还没本帅心里通透。” 魏寻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这一刻,似乎重新认识了这个,自己忠心耿耿跟了十几年的西原主帅。 是啊。 他反,亦或者海东青反,对天龙的影响都不大。 唯独楚牧和沈从戎二人,如果想造反,一定从者如云。 天龙会因此陷入长久的混乱与厮杀当中。 万国之战后百年的休养生息,都会因此毁于一旦。 四方敌国虎视眈眈,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到时候,天龙真有灭国之祸。 楚牧是聪明人,沈从戎是聪明人,都能看到那一幕,他们一心为了这片土地和四万万百姓,又怎么会因为权力,而导致那一切的发生? 这么看来,沈从戎的担忧,也确实毫无道理。 不过…… 或许也是沈从戎太关心吧。 关心则乱。 倒是季文臣。 四大战区主帅中,被楚牧和沈从戎遮掩了光芒,似乎也不如海东青。 可真的能小看他么? 魏寻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 拱手朝季文臣说道:“季帅英明神武,镇南王不及你!” “哈哈哈哈……” 季文臣得意的大笑声,传出车外,飘散在风雪里。 第399章 海东青大婚! 天龙东州。 海峰吹拂,带来咸湿的气息。 六月中旬,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蔚蓝天空之上,偶尔有海鸥成群飞过。 视野尽头,天海翼色。 阳光如丝如缕,格外温柔。 东海战区的战舰上,沈从戎和海东青并肩而立。 “北境凝聚力无双,南疆有镇南王亲自坐镇,西原有个神机妙算的魏寻,就我东海,兵不强将不广,难啊。”海东青唏嘘说道。 沈从戎笑了笑:“东州鱼米之乡,最为富庶之地,人杰地灵,海帅还想要什么?” 海东青看了一眼站在另一端,跟赤灵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沈印月,幽幽道:“我想要的,怕镇南王不舍得给。” 沈从戎嘴角一勾:“怎么?海帅是想当本王的女婿?” “咳咳咳……” 海东青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好半晌才停下,一脸无语:“镇南王别开这种玩笑,我可是把你当兄长对待。” 海东青比沈从戎小不了几岁,算是同辈,真论起来,沈印月还得管他叫声叔。 沈从戎笑而不语。 他知道海东青想要什么,但他确实给不了,只能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踏踏踏…… 脚步声缓缓,几个穿着黑甲的战士抬着桌椅过来。 桌子上摆放着东州独有的美食美酒。 沈从戎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桌上,而是看着那几个士兵身上的战甲。 “黑鳞甲?” 那是帝丰麾下将士才有的东西。 海东青笑呵呵的道:“我细查之下,才发现帝丰在东州有个黑工厂,专门制作黑鳞甲。” “看来收获不小,有多少?” “不多,也就三万套而已,还有两万套的半成品。” 海东青道:“黑鳞甲材料稀少,制作工艺也颇为复杂。” 沈从戎沉吟片刻:“五万黑鳞甲,也足够装备一支大军,或许能给帝丰一个惊喜。” 海东青道:“我愿意将五万黑鳞甲送给镇南王。” “送我?” 沈从戎怔了怔,迎上海东青的眼睛,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看来海帅确实很迫切。” “没办法……” 海东青幽幽道:“武道之路难如登天,修炼资源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功法问题。” “说着,他拱手一拜:“还请镇南王成全。” 沈从戎皱眉问道:“海帅的实力放眼天下也是寥寥无几,为什么会这么迫切想要提升实力?” 海东青道:“难道镇南王不觉得真正的危机,并不是帝丰,而是那龙……” “海帅。” 沈从戎沉声道:“慎言。” 海东青苦笑一声:“自从得知某些隐秘,我这心里就一直没有安稳过,总觉得大劫将至,自然想要尽可能的护住自己在乎的人。” 沈从戎不答,陷入沉思。 片刻后,拿起一瓶酒打开,嗅了嗅:“东州玉琼浆。” “真正的百年老窖,世间仅存不多,镇南王尝尝。” 沈从戎仰头喝下一口,回味了一下,道:“颇有江南水乡的醇厚柔和,虽然不够烈,也确实是世间难得的美酒。” 海东青闻言一喜:“镇南王答应了?” “五万套黑鳞甲,本王确实无法拒绝,而且你与本王妻子所留的武道功法确实颇为契合……” 沈从戎下意识看了眼依旧在跟赤灵聊天的沈印月,目中满是柔和:“海帅答应本王一件事。” 海东青顺着沈从戎的目光看了看,眉宇间泛起凝重:“镇南王放心,我会竭尽全力。” “那就这么说定了,干杯。” 两只酒杯轻轻一碰,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说什么,随意吃着美食喝着酒,享受片刻的安宁。 东海战舰绕了海路,将沈从戎沈印月父女二人,以及南疆朱雀军精锐,送回了江岸。 沈从戎珍而重之的拿出了一本手抄武道功法,海东青也极为珍重的接了过去。 “做好准备,我们的时间不多。”沈从戎说道。 海东青点头:“镇南王放心,东海绝不会掉链子。” “那就告辞。” “保重。” 目送南疆大军远去,赤灵有些肉疼的道:“海帅,五万黑鳞甲,还有你的承诺,值得么?” “值得。” 海东青笑了笑,侧头看赤灵,目光里透出一抹柔情。 赤灵不由一怔,旋即默默低头,脸颊泛红。 心里想着:这混蛋今天的目光怎么这么有侵略性?难道…… 还没想明白,赤灵浑身轻轻一颤。 她自然垂落的手,被海东青握住了。 “海……海帅……你……我……” 年已四十二,却仍巾帼不让须眉,被誉为天龙第一女将的赤灵,此时此刻芳心大乱。 “这些年,苦了你了。” 海东青温柔的道:“这次回东海,咱们结婚吧。” 声音轻柔,又带着霸道。 赤灵瞬间泪崩:“太过分了,你都没问我愿不愿意。” “哈哈哈哈!” 海东青爽朗大笑,直接一把拥住了赤灵纤细的腰肢,脸上带着张扬,一如当年赤灵初见他时的模样。 “管你愿不愿意,本帅看上的女人,就得娶回家!” “讨厌……” 赤灵眼泪落个不停,心里却甜蜜得像是掉进了蜜罐子。 三天后。 东海主帅大婚的消息,传遍天龙。 “金戈铁马多年,海帅终于是要成家了。” “赤灵将军很亏啊,不离不弃二十二年,一见海东青误终身,小姑娘熬成大妈……咳咳,风韵犹存的大妈。” “你这话让海东青听了,得打死你……人家终究是等到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东海主帅大婚,咱北境得送上一份贺礼,花间……花间!别跑!抠死你算了!” 东海战区,主帅府。 大红覆盖,一片喜庆。 军中将士各个脸上挂着笑容,忙前忙后。 海帅与赤灵将军大婚,可是眼下战区头一等的大事,其他任何事情都得往后靠。 “北境北牧王恭贺海帅与赤灵将军大婚,送冰凌雪晶一对,祝海帅和赤灵将军白头偕老……” “南疆镇南王恭贺海帅赤灵将军大婚,送南雁飞玉……” “西原季帅恭贺……” “东州州牧恭贺……” “南州州牧……” “北州州牧……” “西州州牧……” 海东青这个东海主帅,手握百万东海重兵,威势鲜少有人能及,是天龙的镇国之柱之一。 他的大婚,前来恭贺的人多到难以计数。 也就地位尊崇的大人物们,才有资格被喊出名字。 一般的总督之类,也就提个职位。 至于东州的那些富庶家族掌舵人之类的,连被提及的资格都没有,入席的座位都很靠后,只能通过大屏幕进行观礼。 第400章 季文臣招婿! 这场婚礼,整个天龙瞩目。 各地都有现场直播。 看着那穿着大红色中式婚服,显得千娇百媚的赤灵,无数人发出惊呼。 四十二岁怎么了? 我也愿意! 天龙第一女将啊,这名头何等响亮。 即便步入中年,这皮肤,这身段,依旧碾压无数妙龄少女。 让人一看之下,惊艳十足。 “海东青这狗贼,赚大了!” 季文臣在西原主帅府看婚礼直播,看得咬牙切齿。 固然有眼红赤灵的美貌和身份,但更多的,是眼红海东青这次结婚所收的礼物。 当年他多次娶妻,西原还处于南北越威胁之下,所以并没有大操大办。 而且办婚礼的次数多了,人家都觉得他在薅羊毛,送的礼物越来越敷衍。 不像海东青这次…… 看着眼睛泛红的季文臣,魏寻也有些眼红。 西原穷啊。 一应物资都靠皇城供应,给多少用多少,不是不想存,是根本存不了。 谁家国主不防着战区主帅? 给的物资都是刚刚够用,给多了,让人存着造反吗? 南疆不一样,十万大山是块宝地,还富有矿藏。 不但不要皇城供给,每年还要倒给皇城上税。 东海也不一样,鱼米之乡,富庶之地,靠着大海,无尽宝藏滚滚自来。 北境…… 北境倒是穷得可以,比西原还穷,但北境征战最多,死伤最大,物资补给也就多出很多。 再加上北境有个花间…… 说起花间,魏寻也是服气。 那浑小子真特娘跟个屯屯鼠一样,东抠一点西抠一点,愣生生把穷得狗都摇头的北境,暗戳戳的给囤富了起来。 三大战区三十万大军入北境,一应吃喝用度全都北境负责。 战损的将士,退伍补给、战亡抚恤,也都是北境出。 三十万退伍将士回归北境,一应物资、军饷翻倍,还是北境出。 全都多亏了花间。 或许花间的战力在北境垫底,但论抠钱囤物资的手段,哪怕楚牧都拍马难及。 “北牧王到底上哪弄这么多人才?真就是人格魅力吗?” 魏寻脑子里杂乱念头一堆。 而后就听到季文臣一拍大.腿:“办婚礼!必须得办!” 魏寻茫然道:“季帅,你又娶吗?” 都娶四个了,还来啊? 那一堆膀大腰圆的,就不怕哪天被坐死? “谁说我娶了?”季文臣忿忿不已。 四个瓜皮婆娘,确实太爱折腾。 宗师境都有点扛不住,再娶,这条命没死战场上,得死床上。 “那……” 魏寻有些惊悚:“不能是我吧?” 他早年有心爱之人,奈何爱而不得,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眼前,于是心也跟着死了。 被季文臣救下之后,就断绝了娶妻生子的念头,宁愿孤独终老。 如果季文臣逼着他娶妻,魏寻觉得这北境军师也不是不能撂挑子。 “你?” 季文臣嫌弃的看了眼魏寻:“就你这瘦得跟老斑鸠似的,哪个西州的姑娘看得上?” “再说了,你娶妻,收的礼物能有他这么多吗?”季文臣指着屏幕里的海东青说道。 魏寻:“……” 老斑鸠就老斑鸠,反正不要我娶妻就行。 “招婿!” 季文臣一握拳:“新曼也已经二十三了,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但我季文臣唯一的独女怎么可能嫁出去?招个上门女婿就很合理。” 季新曼自从被楚牧一路追杀回到西原,武脉被破,天玄医门学的医术也用不了。 一直闷在家里发脾气。 季文臣对这个独女也挺疼爱,生怕她哪天憋疯了。 找个男人,没事花前月下,有事月下花钱,总有个念头。 实在不行十月怀胎,生完带娃,生完再生…… 这人啊,有事情做,就不会空虚,不空虚就不会胡思乱想。 而且招婿顺带着还能给穷得老鼠都流泪的西原,增加点额外的收入。 两全其美! “魏寻,这事就交给你来办了,传出消息,本帅找上门女婿,天下英才尽可来西原!要给本帅的女儿找个最好的如意郎君!” “属下遵令。”魏寻拱手一拜。 这事儿倒是不麻烦。 季文臣怎么着也是个战区主帅,一旦传出消息,不知道多少自诩怀才不遇的青年俊杰,都会哭着喊着跑来求抱大.腿。 成千上万人里面,总能挑出一个如意郎君。 而且…… 魏寻笑了笑。 西原也缺人才,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收点。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西原两位首脑打着自己的算盘,东海战区的婚礼依旧在继续。 北境主帅府,一群人看得津津有味。 “天策,你什么时候和离院长结婚啊?就照着这个规模整!咱们北境也该热闹热闹。” “就是,一年到头都是白茫茫一片,只有战争的时候才能见红,那不吉利,策哥你跟离院长早点办事,咱们北境也弄点红花红布红灯笼什么的,大家热闹热闹。” 一群人都在起哄,天策和离云裳都羞得红了脸。 刚刚折返回来走到门口的花间,顿时脸色一白,转身匆匆就要走。 却被霸刀一把揪住:“你又跑什么?” 花间歇斯底里大叫:“没了!一滴都没了!北境没钱办婚礼!除非我去卖血!!!” “还卖血,卖个臀都没人要,苍云不比你的翘?” “花间你这性格,以后怎么找媳妇?谁当你媳妇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还不知道你得藏多少私房钱!” “找媳妇干什么?花我的钱,还给我气受,我是多想不开才找媳妇?就那一哆嗦的事儿,我两只手足够了!”花间不屑的道。 但才刚说完,就迎上一双充满杀气的目光。 他脸色一白,双.腿发软:“策……策哥……我没说……” “好久没踩你了,断魂刺!给我死!!!” “啊……” 花间惨叫阵阵。 一群人笑得嘻嘻哈哈。 楚牧没理会众人的玩闹,看着视频里红灯十里,烟花照大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欠苏璃一场盛世婚礼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得上…… “得尽快!把所有的破烂事情全都办完,才好解甲归田,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才叫日子……这北境狗都不呆!” 正想着,屏幕里突然传出洪亮的声音:“天龙国主贺东海主帅新婚大喜……” 所有人全都一僵,连忙凑近,聚精会神看着屏幕。 “国主?是帝丰吧?他怎么会派人来送礼?” 第401章 意外之喜! 东海战区大婚现场。 随着帝丰派来的使者登场,热闹的气氛为止一僵。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战甲的男子,面无表情。 海东青穿着喜服,冷冷注视。 “国主得知东海主帅新婚,特派本将前来恭贺,有皇令传下,请东海主帅海东青接令。” 这话一出,现场齐刷刷跪了一地。 赤灵看向海东青,见海东青没动作,于是她也就站着。 一众东海的将领见状,也都齐齐站着没动。 身穿黑甲的男子似乎也不在乎,自顾说道:“国主令,东海战区海东青新婚,国之喜事,特赐金风玉露一对,海誓山盟一尊……” 一通贺礼,光是礼物都念了整整三分钟。 听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国主这礼物送的也太丰厚了。 念完了礼物,男子又道:“着令,东海主帅海东青,七日后孤身赴京,商议家国大事,海帅,接令吧。” 海东青看着那面金黄的令牌,面无表情的接过:“多谢国主,七日后本帅一定赴京。” “那就不打扰海帅好事了,本将告辞。” 男子转身就走,来得快去得也快。 “恭喜海帅……” 一片恭维声响彻,海东青脸上又重新泛起笑容,不断招呼。 “孤身一人?帝丰是不是嗑药了?” 天下人迄今还不知道皇城出了变故,国主成了傀儡。 但有资格知道的人也不少,更有一些聪明人,从京城封锁,皇城关闭,以及前些日子那震天的嘶吼声,可以揣测一二。 只是帝丰为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子下这么个命令,让人有些费解。 “一周……” 楚牧琢磨了一下,心里多了一些猜测,但还有些茫然。 “衍……” 他下意识想叫衍天说说他的看法,猛的想起衍天迄今都没消息。 默默叹了口气,楚牧问凌雪:“衍天还是没消息吗?” “灵国那边依旧没消息传来,要不我去看看?”凌雪问。 楚牧摇头:“你现在要时时刻刻关注天龙和蛮国的各方面情报,已经够累了,衍天那边应该没事……其实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众人一阵沉默。 都知道藏剑武脉被废的事情,心里格外担忧。 一路走来,每一个人都不可或缺。 与其说是楚牧成就了北境,不如说是他们成就了楚牧。 夜深。 楚牧的书房里,蓝光涌动。 三道虚幻的身影浮现出来。 正是沈从戎、季文臣,以及身穿中式新郎服还没换下来的海东青。 “海帅新婚快乐。” “多谢……” “洞房花烛夜,不陪新娘子陪我们,新娘子怕是要恨死我们了。” “镇南王说笑了,赤灵本是沙场将军,当然能够理解。” “废话不多说,咱们商议一下吧,早点结束,也好让海帅忙正事,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哈哈哈……” 一阵爽朗笑声后,屋内的声音渐渐不可闻。 后续的几天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四大站区却在加速练兵。 与此同时,天龙又一阵轰动。 西原主帅招婿! 这个消息传出,惊爆一切,成为当下最热门的新闻。 无数年轻才俊蜂拥入西原。 通往西原战区那条常年渺无人烟的道路,突然就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不断。 当地穷苦百姓,就靠着卖泡面热水、本地土特产,也小发了一笔。 甚至连一些没什么人去的旅游景点,都突然迎来大批游客。 直接带动了当地的经济。 更有戈壁之上的一座荒废古城,变成热门打卡网红地,古城被修筑,无数商家蜂拥入驻,大批骆驼被引进,各种古装服饰卖到爆炸。 “我西原……这么有吸引力?” 季文臣坐在椅子上大掌托着腮帮子,怀疑人生。 旁边的魏寻一脸茫然,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所谓的谋士完全不合格。 这一波,叫阴差阳错把门开,泼天富贵突然来。 西原火热朝天。 楚牧等人看得嘴角抽搐。 “都快出兵了,季文臣这是搞毛线?” “招婿么?” 沈从戎若有所思:“本王也有个女儿……” 楚牧:“巧了,我也有女儿。” 一群人眼神古怪。 靠女儿发财?你起码再等十年! 海东青则是侧头看了眼精神面貌相当充沛柔美的赤灵。 不行,老子也要女儿! …… 如魏寻所料,季文臣招婿的消息一发出,无数自觉有主角光环的年轻人蜂拥而至。 随后他设立了一系列的考验。 通过者留,失败者去。 然后六成的年轻俊杰,倒在了去西原的途中。 高原反应是会死人的。 总不能一边吸着氧一边往高原跑吧? 剩下的四成里面,又有很多人连第一关都通不过,遗憾退场。 短短两天时间,刷下去九成。 其中也有不少人才,虽然落败,却是能用,被魏寻看在眼里,一个个的游说拿下,进一步增强了西原的实力。 这是意外之喜。 最终,经过层层筛选,剩下五十多人。 确实都是人才。 这些事情都是由魏寻在忙碌,季文臣则在暗中调动即将随他入京的精锐大军。 宗九元被迫战死,西原又扫了一遍又一遍,很多隐患都被除掉。 大后方基本安稳。 面对即将迎来的泼天大功,季文臣的心思都不在招婿这上面。 这天夜里,有人闯入了季新曼的闺房。 能在重兵把守之下,来到季新曼面前,其难度无疑是噩梦级的。 但他偏偏做到了。 季新曼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俊逸的年轻人,心中并不慌张,反而有些好奇:“你是谁?想干什么?” 青年一身黑衣,神色从容,拱手说道:“听闻季帅招婿,我对季小姐爱慕不已,本该早点来的,但有事情耽搁了,现在才来,希望季小姐能给我一次机会。” 季新曼虽然刁蛮任性,却也不傻,冷冷道:“说出你的名字。” 青年笑道:“我叫周歌,唱歌的歌,南州牡丹城人。” 季新曼没说话,绕着青年转了一圈,说道:“你并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我喜欢。” 青年深深吸了口气:“季小姐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天下那个男人不喜欢?只是我心中有恨,身上有大麻烦,不敢轻易表达。” “呵……” 季新曼冷笑一声,轻蔑的道:“欲擒故纵的把戏,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卖弄,滚。” 青年没有走,又道:“季小姐是觉得我想借西原的力量报仇?并不是,我得罪的人实在太强大,太难对付,西原也奈何不了。” “你在狗叫什么?” 季新曼秀眉倒竖:“除了国主,天龙还有什么人是我爸不敢对付的?” 青年开口道:“北牧王,楚牧。” 第402章 颠倒黑白! “你说什么?” 季新曼下意识尖叫起来,脸上泛起浓浓的怨毒。 当即,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隔着房门问道:“大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滚!” 季新曼咬牙喝道。 “是……”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死死盯着青年:“你说谁?” “北境主帅,北牧王,楚牧。”青年重复道。 季新曼呼吸粗重。 楚牧这个名字,是她的梦魇,一听就痛,一听就恨,忍不住想要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天龙四万万人,能有武道资质的,不足万分之一。 她季新曼身为西原主帅之女,天生娇贵,又拜入天玄医门学医,未来注定是要天下闻名的。 可这一切都被楚牧毁了。 没了武脉,武道无法修炼,需要劲气配合施展的医术也用不出来。 她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这样的大仇,不共戴天。 可是对方的权势实在太大,就连季文臣都没办法报仇,她还能怎么办? 周歌沉声道:“我的仇人就是楚牧,千真万确。” 季新曼深吸几口气,冷冷问道:“你跟他有什么仇?” 周歌脸上泛起痛苦之色:“季小姐应该不知道,楚牧原名周牧,没错,我跟他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什么?”季新曼瞪大眼睛。 周歌却继续道:“原本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但我母亲有个闺蜜叫楚蕙兰,正是楚牧的母亲。” “楚蕙兰恬不知耻,暗中勾.引我父亲,生下楚牧,逼着我父亲把他们母子二人接回家中。” “我母亲虽然痛苦,却看在闺蜜的份上,接纳了他们,谁料到,楚蕙兰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容不下我和我母亲!” “她暗中买凶杀人,想要我母子二人的命!” “虽然被父亲发现,及时阻止,我和我母亲依旧时时受到楚蕙兰的压迫,楚牧也对我这个哥哥百般羞辱!” “后来,楚蕙兰竟然暗中给我父亲下毒,让我父亲瘫痪卧床,又把我和我母亲关押起来,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我们!” “这就是证据!” 周歌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膛后背无数残留的疤痕,眼中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话没一个字是真的,但他身上的伤到是丝毫不假。 季新曼毕竟曾经是天玄医门的弟子,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一身的伤痕,是一次次经过折磨后留下的。 立刻就信了周歌的话。 周歌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楚牧根本不是我父亲的种,他是楚蕙兰和野男人生的,让我父亲帮别人养了多年的儿子!” “所以楚牧才改跟楚蕙兰姓楚,而不姓周!” “楚蕙兰利用我家的家产,到处托关系,送楚牧去当兵!那个卑贱的女人,用自己的身体,跟各种有权有势的人睡觉,为楚牧铺路,就连击退蛮国入侵这样的大功,也是楚蕙兰睡出来的!” “我可怜的父亲,现在还是全身瘫痪卧床,被楚蕙兰关着虐待,精神恍惚。” “我母亲至今依旧被楚蕙兰关着,每天想方设法折磨。” “我能掏出来,是因为意外碰到了一个宗师境强者,他可怜我的遭遇,把我救出,说我天资卓绝,收我为徒,教授我武道……” “我想报仇……可我势单力薄,连楚牧的面都见不到,我怎么可能报仇?” “可即便如此,血海深仇,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见周歌双目通红,眼含热泪,恨意真切饱满,丝毫不假。 季新曼沉默了少许,咬牙道:“楚牧废我武脉,还差点杀死我,我也恨他入骨,可……” 周歌立刻道:“季小姐,楚牧已经成事,想杀他确实很难,我们也不用急在一时半会儿,等我突破宗师境……总之,我必杀楚牧,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会为我们报仇!” “你……当前几品?” “九品。” “几岁?” “二十六,比楚牧大一岁。” “懂兵法谋略吗?” “略懂。” “最好别骗我。” “师父教的,季小姐不信尽管考验。” “行,那我问你……”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 本就同仇敌忾,又经过一.夜了解,自己所有问题,周歌都能口若悬河,回答得头头是道。 季新曼不由对周歌生出一丝好感。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季新曼说道:“等会我就跟我爸说,我看上你了。” 周歌闻言一愣,旋即激动得面色涨红:“季小姐你……” “不愿意?”季新曼仰着头,像是骄傲的孔雀。 “愿意!当然愿意!我只是……” 周歌眼睛一红:“我出生卑贱,又经历这么多……我还以为季小姐看不起我。” “行了,废话少说,你先走吧,别被守卫发现了,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好……季小姐放心……” 周歌连连点头,旋即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季新曼心头不由一喜。 打了个哈欠,见自己神色有些憔悴,连忙坐下梳妆,然后飞奔去找季文臣。 西原招婿,最后一关就是比武,简单粗暴。 毕竟是武道崛起的时期,强者为尊,这是亘古以来颠不破的至理。 “爸!”季新曼快步而来。 “女儿,今天怎么有心情出来?”季文臣立刻含笑问道。 宗师境强者其实很难有子嗣。 因为生命层次的蜕变,武道实力越强,劲气越浑厚,对元阳也有影响。 简单来说,就跟可乐喝多了一样。 所以季文臣亲生的,只有季新曼这个女儿,以前的那些儿子,都是义子,只是外人不知道。 沈印月之所以能出生,是因为沈从戎的老婆不简单。 苏楚楚能出生,是当年楚牧还没入宗师境。 由此,季文臣这个女儿来得确实宝贵,由不得他不宠一些。 至于海东青,想要女儿,那可得费点功夫才行,亦或者等赤灵也踏入宗师境,希望更大一些。 眼下,季新曼说道:“你给我找男人,我好歹也要亲自看一眼才行吧?万一不喜欢呢?” “有道理。” 季文臣笑呵呵点头:“其实不喜欢也没事,我只是用招婿这个名头捞点……咳咳,招婿嘛,肯定要良配,女儿不喜欢,那就不是良配,等以后还能再招,并不是说这最后一关的第一名,就一定能当我季文臣的女婿,你懂吧?” 第403章 清君侧! 西原战区,一个临时搭建的擂台。 周围遍布着披甲执戟的西原精锐,只是静静站着,肃杀之气就已经直冲云霄。 五十多个留到最后的年轻俊杰,不少人都已双.腿有些发软。 面容改变过的周歌,也在其中。 “最终比武正式开始!随机分配,两两捉对,直到最后一人,即为比武第一!” “你们无论输赢,都可入我西原战区!比武第一者,若是季小姐不喜欢,可为校尉!” 魏寻简单说过之后,宣布开始。 都是武道精英,实力不弱,各个门派传承都有。 看起来很是不凡。 两两厮杀,终有胜负。 终于轮到周歌上台,面对对手,淡然自若,只出一拳,对手就被打飞出去,落败。 五十进二十五,二十五进十二,十二进六,六进三…… 周歌也不知道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一个没有武道资质的废物,蜕变为如今的九品武者。 他的实力倒是颇引人注意,是最热门的第一名人选。 季文臣看着周歌又一次胜利,询问道:“魏寻,这人怎么样?” 魏寻眉头微皱。 他从周歌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觉得古怪,但古怪在哪又说不上来。 “季帅,这小子眼里有邪气,手段狠辣,属下觉得……” “爸,我觉得他不错。”季新曼当即开口。 季文臣和魏寻同时一愣。 却见季新曼看着一身黑衣,傲然而立的周歌,眼里泛着欢喜。 季文臣问道:“你真喜欢?” 季新曼点头:“喜欢。” “可你都不了解……” “不了解就慢慢了解呗,反正我第一眼觉得还挺喜欢的。” 季文臣看向魏寻。 魏寻低眉顺眼。 “那行吧。” 也懒得看最后谁是第一名,季文臣起身就走。 魏寻立刻跟上。 “查他底细,祖宗十八代都要查清。” “属下明白。”魏寻点头。 远处,周歌看着季文臣和魏寻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当夜。 西原主帅府。 魏寻照本宣科:“丁松,西州蓬林城人,现年二十六……天资不凡,被一个名叫侯萧的隐世宗师境强者看中,收为徒弟……” “其祖上……” 西原也有情报系统,将‘丁松’的来历和跟脚,查得明明白白。 “这个丁松得了第一名?” “是。” “既然来历没什么疑点,那就他吧,只要新曼喜欢就行。” 魏寻脸上带着些许犹豫。 “有话直说,在我面前有什么好纠结的?” “是……季帅,我总觉得这丁松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他的眼神太邪,似乎隐藏着极大的野心。” “有野心是好事。” 季文臣浑不在意,说道:“但是你觉得他有问题,那就不用他,让他安安心心陪着新曼就行了。” 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哪怕拜师宗师境又如何? 手握百万大军,别说一个宗师境,哪怕一百个……哪怕十个二十个,在西原大军面前,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伸了个懒腰,季文臣全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见魏寻似乎还在纠结丁松的事情,他深呼吸一口气道:“丁松微不足道,咱们的心思,还是要放在清君侧上面,明天一早,就要赴京了……这次的功劳,再不给本帅封王,完全说不过去!” 魏寻当即脸色一凛,恭敬行礼:“属下一定助季帅封王!” “哈哈哈……凌西王这个称呼你觉得好不好?” “凌者,超也,主霸道杀伐,与我西原属性相合,极好!” “我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好好休息,明天,清君侧!” …… 北境,风雪盈天,冰冷刺骨。 二十万大军身披战甲,傲立天地之间。 楚牧穿着王者战甲,静默而立,身上劲气疯狂涌动。 半步战神的强大气势,足以压制一方天地。 “将士们!” 蓦然,楚牧开口,声音不大,却滚滚如潮,涌动在每一个将士的耳旁。 “在!”应声震天。 “我北境,自天龙重建以来,镇守数百里边境防线,抗击蛮国一次次入侵,热血洒冰,忠魂埋骨!” “北境英灵塔,印刻的名字不计其数!” “我们无愧天龙四万万百姓!无愧我们的妻儿父母!无愧我们的子孙后代!无愧一身肝胆!满腔热血!我们……是英雄!” 冰天雪地中,每一个将士的眼睛里,闪耀着如火炬一般明亮的光。 发自内心,涌出浓浓的自豪感。 我们是英雄! 因为我们保家卫国,信仰从未改变! “今天!北境将再次出兵!但不是应对来自蛮国的入侵!本帅要带你们,赶赴京城!” “为什么?” 楚牧大声询问:“告诉我,为什么?” “清君侧!” 怒吼之声,响彻北境,让风雪为之一滞。 “不错!清君侧!” 楚牧怒声道:“京城,天龙中心!九州之源,龙脉之首!” “那里,有我们的信仰,我们文明的传承,有历经千年风霜,至今依旧屹立不倒的皇城!” “如今!有人要改了我们的信仰!要换了我们的传承!要让抹去我们的文明!告诉本帅,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竟露出笑容:“本帅还要亲自去问问国主,我,北境主帅!我北境麾下的将士!怎么就成了叛国者!哪怕他是国主,也得给我们道歉!” “哈哈哈……” 笑声滚滚。 楚牧一直以来,都是忠于天龙这个国度,守护的是天龙的土地,天龙的百姓,而不是天龙的国主! 在他潜移默化之下,北境的兵,其实都对国主谈不上忠诚。 而且,天龙历经无数古朝,君主立宪制本身就有极大的缺陷。 国主的昏庸,对整个国家都会产生非常巨大的灾难。 所以身为帅,身为兵,绝不能愚忠国主。 如沈从戎说的那样,国主是谁不重要,只要能让天龙国富民强,牵条狗坐在上面都行。 可要是让天龙不安生,让百姓受苦头,沈从戎不答应,楚牧也不答应。 国主不行,把他拉下来!换个有能力的坐上去! 将士们笑的,是国主得道歉。 就像楚牧这个北境主帅,如果做错了,一样得道歉! 第404章 大军出征,牡丹城建! “霸刀!” “末将在!” “令你率领黥卫驻守北境,无方、花间留下。” “末将领命。”霸刀沉声回应。 他也想去,但军师不在,北境需要有人坐镇。 宗师境的他,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苍云统领十万玄武军,从冰河莫道出发,急行军赶往京城郊外连天山脉待命!” “末将领命!玄武军,出发!” “凌雪,令你统领五万绝影军,从往城出发,与三万武者军团汇合,连天山脉待命!” “末将领命!绝影军,随本将出发!” “天策,统十万纵横军,绕道千马平原,京城外待命!” “末将领命,纵横军,有我无敌!出征!” “莫问领十万冰霜军,出北州古道直向京城。” “末将领命!冰霜军出发!” “万灵,令你带各州守军混编军团随冰霜军一起出发。” “末将领命!” 万灵激动得脸色泛红。 这可是二十多万人的混编军团,虽然是充当后勤和炮灰的存在,但好歹也是独领一军了。 “离云裳,领两万医疗部队延后半日出发……要是不嫌路途遥远,就跟纵横军一起走,本帅没意见。” “哈哈哈……” 各军将领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 天策和离云裳二人互生情愫,北境早已人尽皆知,有一段时间还是北境将士们茶余饭后的八卦焦点。 很多人都好奇活阎王是怎么抓住李院长这种仙女的芳心的,各种谣言满天飞。 离云裳被众人羞得脸色泛红。 性格温和娴静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应了声领命,转身落荒而逃。 天策看着离云裳这办小女儿姿态,咧着嘴露出幸福的傻笑。 苍云贱兮兮的凑过来,小声道:“策哥你笑得太早了,想想你跟离院长婚礼,总不能比东海海帅的层次低吧?舍得离院长受委屈?” “给天玄医门的彩礼不能少吧?人家离院长可是韩神医的亲传弟子,跟了你,彩礼多要点没毛病吧?” “还有咱北境将士,一人一个红包一颗糖一瓶酒一包烟什么的……” “好了别说了。” 天策笑不出来了,面无表情道:“你滚,马上滚!” 苍云嘿嘿笑着转身就跑。 天策若有所思。 婚礼、彩礼、红包……这么大笔钱,把他切了卖也不够。 片刻后,天策悄然将目光放在了花间身上。 “嗯?” 花间下意识头皮发麻,连忙四下张望,却没看出什么异常。 摸了摸鼻子,他喃喃道:“奇了怪了,难道是谁想暗杀我?” “花间。” 突然听到楚牧喊他名字,花间连忙应道:“末将在!” “你去一趟牡丹城。” 楚牧说道:“穆千山穆老,有事情找你。” “啊?穆老找我干什么?”花间一脸茫然。 他就是个北境的财政管家,武道实力虽然九品,但在九将当中纯属垫底。 妥妥的万年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是衍天。 哪怕衍天不是武者,那不管。 “你去了就知道了。” 楚牧挥挥手:“完成你的事情后,就去牡丹城,不要耽搁。” “是。” 大军出征,楚牧和凌雪同去往城。 武者军团从征召到调查再到演练,现在是该检验他们战斗力的时候了。 本以为他们的锋芒会展现在主动进攻蛮国的战场上,谁也想不到,国主亲自征召的武者军团,会第一时间用来对付皇城。 花间目送大军远去后,紧急召集手下各部助手,亲自过问一应物资的调配情况,确保没有问题,安排下各处工作后,这才孤身一人去了往城,乘坐战机飞往牡丹城。 牡丹城只是一座三线小城,常驻人口堪堪百万。 孙涛刚上任牡丹城总督的时候,心情很糟糕,甚至有些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就是个傀儡。 后来发现,北牧王似乎并不干涉自己的政务,除了确保楚家庄园的安全之外,其他的一切,毫不理会。 孙涛也就从一开始的摆烂,转变心态后,努力工作,寻求牡丹城进一步的发展。 他虽然不如马显宏圆滑,没那么溜须拍马,能力却也不弱。 在孙涛的统筹下,牡丹城欣欣向荣,爆发出全新一轮的活力。 整个城市的发展,上了一个台阶。 累是累了点,但孙涛很开心。 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体现,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 不过很快,孙涛开心不起来了。 还是那句话,牡丹城太小,局限性太大。 即便背靠牡丹山脉,但地处偏远,整个城市的体量就摆在这里,无限趋近于饱和。 除非……有大量资本涌入牡丹城,不计代价帮助牡丹城发展,才能让牡丹城发生蜕变。 可资本是傻子么? 小小一个牡丹城,发展潜力明显可见,他们为什么不寻求更大更有潜力的城市,非得来牡丹城这座小城? 正当孙涛苦恼的时候,傻子来了。 而且是超级大的傻子。 曾经的西南首富裴国,在割舍掉大部分的不动资产后,带着裴家,带着庞大到可以买下整个牡丹城的资金,来了牡丹城。 他主动来到城主府,提出要帮助牡丹城发展和壮大,与总督府签订了多大两百多分的各行业发展合同。 投入的资金,让孙涛眼睛通红,做梦都能梦见自己被海量的天龙币压在下面,气都喘不过来。 这噩梦太可怕了。 孙涛用了很多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否则他会成为天龙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巨额投资给吓死的总督。 紧随裴国之后,全国各地,一个又一个资本突然到来,大大小小都有,或多或少投资。 孙涛很茫然。 牡丹城突然成了一个香饽饽,小小的三线城市,汇聚了滔天的财富。 到底是为什么? 没人给他解释。 孙涛若有所思,后来也干脆懒得理会为什么,他开始马不停蹄的规划和建造。 迄今为止,不过也就三个多月的时间,牡丹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就连后面的牡丹山脉,也都被挖空了整整五座大山,各类建筑拔地而起,速度快得惊人。 堪称基建狂魔。 而今的牡丹城,光是人口就已经达到两百多万,除了本地常驻人口之外,都是从附近这个城市和乡镇赶来的。 这里成了发财的宝地,据说满街都是黄金,只要弯腰就能捡。 城市扩建、资金足够、大量劳动力涌入…… 孙涛站在城头上遥望,脸都笑烂。 似乎已经看到未来牡丹城荣升一线城市的光辉时刻。 第405章 穆云瑶! 牡丹城,楚家庄园。 牡丹城的民众也并不知道,这座偌大的庄园,悄悄蛰伏着许多曾经电视网络上才能看到的大人物。 当然,大人物们都被暂时罢免。 帝恒一系列的布局,让他们免于被帝丰掌控或者屠杀。 以内阁长老为核心的天龙能臣们,屈居在小小的牡丹城,群策群力,勾画未来的天龙蓝图。 他们没有住在已经改造成监狱的主宅,也没有住在楚蕙兰等人曾生活过的小白楼。 而是另外的一栋六层楼建筑内。 “季文臣的亲属全都找到了吧?没有遗漏?” “很好,镇南王那边呢?安排妥当了?” “海东青……他应该没什么弱点了,海家都被楚牧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听说当初国主很是生气……” “楚牧的母亲和妻儿还是没有找到吗?再找!这可是唯一的变数……东州云城苏家?那些人全都找到了?控制起来吧,或者直接……” “阁老,下臣觉得还是解决了吧,苏家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过的烂事不少,解决了一了百了,避免他们被利用,成为北牧王的污点。” “那就解决吧……西南方向的规划还要继续,牡丹城将作为天龙第二都城……” “话说回来,当年为什么不在牡丹城建城?天龙中心之地,地理环境优越。” “可能是少了那座历经千年的古老皇城吧……作为第二都城也就够了。” 众人开完一周一次的例行大会后,各自散去。 穆千山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泛起一抹疲惫。 他成了内阁之首,千钧的重担全都压在老迈的肩上,有点吃不消。 “穆老。” 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来,恭敬的道:“西大战区的军需官都来了。” “哦,让他们先等等,去把裴国他们都找来,一起开个会。” “是……” 中年男人应声后离去,轻柔的脚步声又响起。 一个身穿白裙,宛若仙女的年轻女子,端着一个砂锅走来。 “爷爷。” 女子不满的道:“您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天天这么累怎么受得了?大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跟年轻小伙子一样?” “知道了,今天熬了什么汤?”穆千山笑容满面。 一门忠烈,就剩下这么个宝贝孙女,穆千山想把孙女宠上天。 但让穆千山没想到的是,孙女竟然并不刁蛮任性,反倒是贤良淑德,才华惊人。 对于经济一道,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牡丹城能汇聚这么庞大的资金,发展得这么快,孙女功不可没。 “我找木医师学的八宝养生汤,你要全部喝完,一点都不准剩!” “好好好,爷爷保证完成任务!” “你先喝着,接下来这个会议,我帮你开。” 穆千山喝汤的动作一顿,抬眼笑问:“乖孙女,知道你是关心爷爷的身体,可你真的知道爷爷的心思吗?” “有什么难猜的吗?不就是在发展牡丹城的同时,帮衬四大站区丰富经济物资的基础。” 穆千山笑容更盛:“仅此而已?” 女子也笑了:“四大战区的经济,得掌控在内阁手中,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源上杜绝隐患。” 穆千山闻言老脸一惊,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什么。 良久才叹了口气道:“爷爷老咯,这个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 “爷爷才不老!快喝汤吧,我去主持会议了。” “行,去吧,孙女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哈哈哈……” …… 偌大的会议室里,海东青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闪烁。 本来以为穆老只是找自己,没想到四大战区的后勤军需负责人全都在。 那么这事儿就不只是北境的事儿。 等到裴国等大资本到来,海东青眼底更是闪过一抹精芒。 “应该是好事,但天底下可没有掉馅饼的道理……” “这位应该是北境的花间将军吧?花间将军好,在下裴国……” 裴国第一时间找上花间,热情攀谈。 自裴家拉扯楚牧的虎皮之后,他身上自然而然也打上了北牧王的标签。 前段时间楚牧成为叛国者,对裴家财富虎视眈眈的那些人,迫不及待跳了出来,想把裴家一口吞下。 关键时候,穆千山的孙女到来,为裴国指出一条明路。 裴国也是个有魄力的人,果断选择壮士断腕,舍弃大量带不走的不动产,携带资金和一应相关利益者赶来牡丹城。 得知牡丹城即将成为第二都城,更是毫不犹豫砸下近乎所有家业,进行一场豪赌。 后来北境战事消息传出,楚牧重新掌权,裴国喜笑颜开。 但他更清楚,自己一直对楚牧没什么作用的话,楚牧也是不会理会他的。 而牡丹城这地方,跟楚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裴国铁了心要抱紧楚牧的大.腿。 这又是另一场豪赌。 赌赢了,裴家千年。 赌输了……输不了! 裴国很有信心。 资本都非善类,没有超过七成的盈利可能,他们都不会轻易投资。 “裴首富好,我们可得多亲近亲近……” 花间也是热情得不行。 他喜欢钱,而裴国有钱。 短短几分钟,二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只差拉着对方拜把子。 “花将军,你看看,这是我女儿……跟你年龄差不多,这丫头就是调皮了些,眼光挑剔啊,我这一直在为她的终生大事操心,你看能不能帮我物色物色合适的?也不要什么天命之子,像花将军这么优秀的,我女儿就算是高攀了。” 花间明白了。 我拿你当兄弟,你想让我管你叫爹? 不过看裴国女儿的照片,明眸皓齿,身材窈窕,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似乎……大概……或许……可能……也不是不行? 花间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 裴国在牡丹城的投资无人能出其右。 牡丹城既然被定为第二都城,那么未来反馈给裴国的受益,也是想都想不到的巨大利益。 成了裴国的女婿,北境苦寒,这老丈人总得帮帮忙才行。 人财两得了属于是。 裴国笑眯眯的问:“花将军,你觉得还行吗?” 嗒嗒嗒…… 脚步声缓缓响起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从容优雅而至,清澈的眼眸中纯净得宛若幽泉。 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缥缈绝尘的气息,似仙女下凡。 从头到脚,甚至连一根发丝,都毫无瑕疵。 旁边跟着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诸位,这位是穆老的孙女,穆云瑶,这次会议,由穆小姐主持……” 花间神色一凛,对裴国正色道:“行!但我完全配不上裴小姐,这样,我北境九将中的苍云将军,裴哥你知道吧?抵天之盾名动天下,长得也是英俊潇洒,勇武伟岸,张扬霸气……总之,肯定配得上裴小姐!” 第406章 花间的春天! 裴国有些错愕。 他本来是想撮合女儿和花间的,没想到花间竟然会推荐苍云。 苍云也行。 抵天之盾的名头可太大了,国内崇拜者如过江之鲫。 就是玄武军一直以来作为北境战争的头排,时刻处于最危险的境地,有很大的陨落风险。 而花间作为后勤军需的统领,上战场的机会很少,也就意味着存活率很高。 所以花间才是最好的选择,避免女儿有一天守活寡。 但他对女儿没有兴趣,那么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就多谢花将军了,你看什么时候向苍云将军推荐小女比较合适?” “以后再说吧,大战将起,苍云暂时没有时间处理个人事情。” “了解……先预祝北境将士在北牧王的率领下,拨乱反正,还天龙一片国泰民安。” “好说,身为军人,我们自当保家卫国……” 裴国看得出来,花间虽然一直在跟自己说话,目光却始终落在穆大小姐的身上。 他哪里还不知道花间的心思? “那就先不打扰花将军了,咱们会后抽空一起喝酒。” “好……” “诸位请坐。” 春风般温暖人心的悦耳声音响起。 花间和众人一起落座,看向穆云瑶那张淡然而自信的秀丽脸庞,不觉有些痴了。 曾暗地里笑骂天策馋离院长的身子,如今见了穆云瑶,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若是非要说所谓的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的话,花间觉得,他也馋。 “感谢四大战区军需统领千里迢迢而来,也感谢诸位参加本次会议……” “此次会议本该由我爷爷亲自主持,只是一直以来爷爷为国为民耗心耗力,我不忍爷爷太过疲劳,所以主动揽下了任务,若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诸位见谅……” “此次会议有十二个议题……那么我们现在进入正题,第一个……诸位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可以提出……” 穆云瑶的声音响彻会议室,张弛有度,言语从容而又条理分明。 花间对穆云瑶的印象也随之一变再变。 本以为是个花瓶,没想到竟然有大才。 特别是在经济方面的独特见解,令花间颇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不过……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短时间来看,对战区的经济提升非常大,但时间一长,依赖性形成,经济的掌控权,就已经潜移默化,不在掌控之中……” “是为了方便掌控战区么?避免战区主帅产生野心?不从兵权着手,而是从经济上面进行制约,倒也是非常厉害的手段……” “嗯,算得上利国利民,可是……” “花间将军?花间将军。” “啊?” 连续两声呼喊,让沉思的花间回神。 穆云瑶一双美眸落在花间身上,笑道:“这位应该就是北境的花间将军了吧?听闻花间将军对物资储备和管理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才能,不知道你对这第六个议题有什么想法?” 迎着那双清澈见底的动人眼眸,花间小心脏怦怦跳。 但他终究没有色令智昏,简单的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穆云瑶听完动容,美眸里闪亮亮的,笑着说道:“花间将军果然不同一般,难怪能让北境的将士们一直都得饱饱的。” “啊……她叫我宝宝诶!” 花间一时间感觉整个灵魂都飘起来了。 “这么利国利民利战区的事情,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那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进行第七个议题……” 会议一直顺利进行。 穆云瑶喝了口水,说道:“接下来第十一个议题……” 所有人不由得表情严肃了几分。 最关键的来了。 后面两个议题,与他们每个人息息相关,与四大站区最核心的利益点相关。 等穆云瑶说完,众人全都沉默。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说,我们一起讨论。” 依旧没人应声。 穆云瑶目光扫过众人,道:“这样,那就举手投票吧,同意的人举手。” 她率先举手。 一些资本代表也迟疑着举起了手。 看起来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反倒是利益占比较重。 而裴国等几个大的资本,还有四大战区的军需统领,却都没有表态。 人数诡异的达到了一个平衡。 “看来大家对这个议题还有争议,那就先放下,咱们后续都仔细想想,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暂时散会,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随时找我。” 会议结束。 花间深深看了穆云瑶两眼,起身同裴国一起离去。 去了裴家吃午饭,闲聊了一下午。 “乖孙女,会议怎么样?” 穆云瑶苦恼的时候,穆千山笑呵呵的走来。 “爷爷,这些家伙果然都不是庸手,一个个都看得很分明,想要顺利进行,有些难度。”穆云瑶说道。 “负责百万将士的后勤物资、日常用度,更要在战时,率先做好战略物资调配和补给等等,庸手可做不到。” 穆千山从容不迫的笑道:“饵很足,但鱼钩太明显,当然不会有鱼儿上钩。” “我想想……” 穆云瑶说道:“一下午都没人找我,那我就主动找他们聊聊。” “行,按你的想法去做。”穆千山点头。 他其实已经有解决办法,但不说出来,想看看孙女的能耐。 如果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身上的有些担子,也就可以卸下少许了。 人老了,终究有埋土的那一天,穆千山最担心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宝贝孙女。 要是孙女能自己独当一面,也就不用依靠旁人,到头的那天,也走得放心些。 穆云瑶一个个找了过去,聊了什么内容,除了当事人,别无所知。 牡丹城东,裴家。 “老爷,穆大小姐来了。”管家汇报。 裴国对花间笑道:“穆小姐最后一个找花将军,看来很重视花将军啊。” 花间心头一喜,表面却不动神色:“借裴老哥的宝地,跟这位穆小姐聊聊。” “花将军客气了,我先去看看我女儿……” 不多时,穆云瑶出现在花间眼前。 依旧是一身白裙,款款走来,如画中走出的仙女,又仿佛与秀丽的环境融为一体,似真似幻。 穆云瑶眨了眨眼。 这位北境的花间将军似乎很爱思考,不管是在会议上,还是现在,老是在出神。 “果然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北境屯屯鼠,名不虚传,想推行政策,看来得从他身上下手!” 这么想着,穆云瑶巧笑嫣然道:“花间将军,云瑶不请自来,冒昧了。” “啊~她竟然叫我宝贝!” 花间又飘了。 第407章 一夜风雷雨! 天龙京城,经济文化权力的中心,已经封锁。 高.耸城墙上黑甲军戒备森严,巡逻士兵来往不断。 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网络讯号全部中断,仿佛化为一座孤城。 偌大京城与外界隔绝,早已是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肯定有大事发生。 但他们进退无路,也不知道外界消息。 有人愤怒质问,却被问罪关押。 有人聚众游行抗议,想着法不责众。 结果领头之人直接被当众斩杀,吓得所有人心胆欲裂。 明明艳阳高照,京城却仿佛陷入黑暗,没人知道黎明什么时候到来。 他们只能中断了一切工作学习,保持着最基本的生活,忐忑不安的守着家人,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而除了京城之外,天龙四大战区出兵,剑指京城,天下震惊。 但更让人震惊的是,海东青断开了与楚牧等人的联系。 在三大战区还在行军途中的时候,提前率领着四十万东海精锐大军,进入了京城。 而后,接替了不少黑甲军的布防,成为八环、七环、六环和五环的驻军。 此时此刻,海东青就领着赤灵,站在帝丰的面前,躬身行礼。 “海东青,拜见国主。” 海东青面色沉稳,带着恭敬。 身穿黑色龙纹袍的帝丰,面带微笑,大步走来,将海东青扶起:“东海王不用多礼。” 海东青闻言大喜,当即单膝跪地:“拜谢国主封王,海东青愿誓死追随,效犬马之劳!” “起来,都说了不用客套。” 帝丰再次将海东青扶起,笑容温和:“当年便觉得东海王人雄之姿,有王者风范,果然,最关键的时刻,还是东海王靠得住。” 海东青一脸感激:“全靠国主栽培,当年要不是国主,臣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布防安排好了?” “启禀国主,安排好了。” “京城的百姓们……” “他们自然是愿意与国主,与京城共存亡,抗击三路叛贼,万死不辞!” “哈哈哈……好!东海王先去休息吧,等叛军到来,就是你立功的时候了。” “谢国主,臣万死不辞!” 海东青恭敬行礼,带着赤灵退了出去。 帝丰笑容淡去:“来人。” “属下在。”一道身影出现。 “部署得怎么样?” “回禀国主,已布下天罗地网,当万无一失。” “那就好,去吧。” “是。” 人影消失,房间里陷入趁机。 帝丰伸手,摸着那金色的冰冷龙椅,口中喃喃:“鹿死谁手,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 “早?不早了,天都快黑了。” 摘星殿中,帝恒瞪着眼睛道:“去,把本皇的美人全都叫来!本皇现在就要看他们跳舞!” 百展默默转身而去。 不多时,莺莺燕燕到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衣着清凉,举手抬足间,美景若隐若现,让人心潮澎湃。 帝恒懒洋洋的斜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酒壶,一边喝酒一边欣赏舞蹈。 “还是当个昏君好啊,可惜这样的日子没多久了。” 帝恒摸了摸自己稍稍鼓起的肚腩。 这段时间长胖了不少,双下巴都出来了。 但他拒不承认长胖,而是人到中年的发福。 我不胖! 这是身为国主最后的倔强。 “来,百展,陪本皇喝一杯。”帝恒高声喊道。 门外传来百展的回应:“谢国主,属下不会喝。” “不会喝也得喝,否则就是不给本皇面子!” “属下从来都没有面子。” 帝恒瞪眼,而后哈哈大笑:“狗东西,你是真不会讨本皇喜欢!不喝就不喝,本皇自己喝。” 一仰头,喝了口酒,也不顾被酒水打湿的衣襟,他大声问道:“清君侧的大军到哪里了?” “属下不知。” “你说,帝丰要是败了,会不会真的拉本皇陪葬?” “属下不知。” “本皇若是死了,这天龙归谁?沈从戎?楚牧?他们配?” “属下不知。” “狗东西……” 轰隆! 陡然一声惊雷炸响,吓得翩翩起舞的美人们惊呼着缩成一团。 “慌什么?六月天下暴雨不是很正常吗?难道还能飞雪不成?” 百展回应:“这个属下知道,天气预报晚上有暴雨。” “要你说!闭嘴!狗东西……” 帝恒骂骂咧咧起身,看着受到惊吓的美女们,大手一挥,殿门关闭。 “宝贝们,本皇来了……” 隔着厚重的殿门,可以清楚听到帝恒猥琐的大笑声,以及美女们欲拒还迎的娇嗔发嗲。 轰隆~ 呼呼呼…… 狂风乱舞,一颗颗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很快,变得滂沱。 盘坐在殿门前的百展,瞳孔有些许涣散。 一场风雨,乱的,何止是家国天下,还有人心…… 这场暴雨下了整夜。 清晨时才停止。 天色渐亮,摘星殿的殿门敞开。 平日里邋里邋遢惯了的帝恒,却穿着一身金色的战甲,出现在百展面前。 面容严肃,威风凛凛。 百展连忙站起,恭敬行礼:“国主。” 帝恒伸了个懒腰,深吸了口清晨清新的空气:“一日之计在于晨,正是活动的时候,百展,随本皇走走。” “是。” 百展恭敬应声。 一路而去,所过之处,负责驻守的,竟然都是身穿金甲的金龙卫,而不是帝丰的黑甲军。 但是,先逛一圈,帝恒什么也没做,就去了花园里打了打拳,好像真是活动身体。 帝丰得到消息,挑了挑眉:“披甲健身?静极思动?这么快就要忍不住了?清君侧的大军可都还没到。” 无人回应。 帝丰淡淡道:“即刻起,随时向帝恒汇报三大战区兵马动向,他不是想要希望么?给他希望。” “遵令……” 花园里,帝恒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卢近林。 “西原大军已过白马平原。” “南疆大军停在了破晓关。” “北境大军在连天山脉止步不前,应该是要等西原南疆大军到来后再行动。” 帝恒听完,笑呵呵的道:“卢老,吃过早餐了么?陪本皇吃点?” “老朽现在已经不为国主效力,就不吃了,告辞。” 卢近林拱手一礼,转身而去。 帝恒似乎并不在意,随口问百展:“你知道帝丰为什么要告诉本皇三路大军动向么?” 百展还是回答:“属下不知。” “本皇知!” 帝恒哈哈一笑,起身道:“走,卢近林老家伙不陪本皇吃早餐,你来陪!” 第408章 星落之局! 京城郊外,北境方向。 连天山脉下,一道宽阔峡谷宛若天堑。 有雄伟的关隘,就立在峡谷之中,名叫连天关。 这座关隘是拱卫京城的重要防线。 从古朝至今,连山关与皇城一起历经千年风雨,在战乱年代,从来都是兵家的必争之地。 无数次战火燃烧,刀剑留痕,这座古老的关隘被重修过一次又一次,钢筋铁水浇灌一遍又一遍。 北境大军想要去京城,连天关必须迈过。 可这样的雄伟关隘,五万守军,十倍难破。 天龙重建以来,竖立南疆北境、西原东海,四大战区。 四方拱卫之下,京城安然无忧。 所以这座连山关,已经百年再未遭遇过战火。 此时此刻,北境近六十万大军,盘亘在关外。 临时营地延绵十几里地。 狂风呼啸,战区军旗摇曳,金戈铁马的气势滚滚如潮。 连山关上,五万守军瑟瑟发抖,慌得一匹。 无论是装备物资的精良程度,还是单兵作战、团队协作的整体实力,亦或者沙场厮杀的战斗经验。 他们跟北境将士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旦北境发动进攻,即便依仗连山关的雄伟,也难以守住。 连山关的守军将领时不时回望京城方向,内心忐忑不安。 他搞不懂京城那位到底怎么想的,下令在连山关抵挡北境大军,却连一个援兵都不支援。 仅靠着五万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守军,就想拦住北境的百战之师? 简直荒谬! 正想着,一道怒吼滚滚回荡。 “连山关守将,出来说话!” 守军将领连忙看去,对面站着一个年轻人,身穿黑甲,意气风发,身上隐隐有玄武虚影笼罩。 “北境苍云!抵天之盾!” 立刻,这将领就认出了苍云。 “苍云将军,久仰大名!北境大军不在边防戌卫国土,挥军京城是什么意思?难道北牧王真的要造反吗?” “造你奶奶个腿!” 苍云破口大骂:“你丫有本事来我面前跟我说话!看本将揍不揍你就完了!那谁谁!赶紧开门让路,你知不知道你要闯大祸了!一旦开战,你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千年万年,你所有的家人先祖后代,都会因为你被万夫所指,抬不起头来!” 守军将领不敢回骂,只是梗着脖子到:“苍云将军你别吓我!末将听令镇守连山关,忠君爱国,恪尽职守,人可以死,连山关不能丢!” “特娘的忠君爱国,那你挡着老子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我北境大军是来清君侧的?难道你不知道,国主已经被囚在皇宫里,发号施令的是那个叫帝丰的家伙?” “胡说八道!北境大军入京就是叛逆!还敢污蔑国主,罪加一等!少废话,苍云将军有本事就来打!连山关五万守军,死战不退!” “蠢货!” 苍云怒吼:“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咱北帅会叛国吗?” “国主都说北牧王叛国了。” “你踏马……油盐不进是吧?四大战区全都出兵向京城,难道四大战区全叛国?” “东海主帅当然不是叛国,他已经率军进了皇城,要协助国主对付你们这些叛国的!” “老子……烦死了!” 苍云没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气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楚帅,那守军将领是个蠢货,说不通的,要不然让玄武军顶上去打吧,五万守军而已,有玄武顶着,末将保证轻易拿下连山关。”苍云提议道。 楚牧摇头:“没想过拿下连山关。” “啊?那你还让末将去游说……” “只是想确定连山关守将是助纣为虐还是被蒙在鼓里而已。” “呃……” 苍云挠头。 “看来是不知情,我们的兵峰,不能轻易挥向自己人,南疆大军还有一些时间才能到,先等等吧。” “哦,那末将吃饭去了。” …… 西原方向,大军宛若长龙,蜿蜒直奔京城,气势惊人。 一路上各防线几乎无人敢挡。 首先是不确定西原是不是叛国。 其次是完全拦不住,不想白白送死。 再者,西原主帅季文臣,是四大主帅中杀气最重的一个。 死在他手里的人,其他三大主帅加起来都比不了。 人的名树的影,季文臣都快被传成吃人的恶魔了,谁敢不长眼? 一路畅通无阻,西原大军快速接近京城,速度比谁都快。 季文臣迫不及待。 他想封王,都快想疯了。 人活一世,总得图点什么,这人生才足够精彩。 季文臣图的就是一个名。 造反他不敢,只是主帅又不甘。 凌西王,冠绝天下。 属于是终极梦想。 哪怕死了,也能名流千古,后来人翻阅史书,都能从众多西原主帅里,清楚记住他季文臣的名字。 越是接近京城,季文臣越着急,心情也越好。 但他发现,魏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寻,你怎么看起来愁眉不展的?” 魏寻有些迟疑。 “你倒是说话!”季文臣瞪眼。 魏寻这才道:“昨夜属下观星,星象发生改变,帝星不再黯淡,但原本璀璨的将星,却……” “到底啥意思?” “星落之局,大凶。” 季文臣挠挠头:“到底啥意思?能不能明说?” “将星陨落,意味着……意味着……” 魏寻咬牙道:“有人得死。” “谁啊?” 季文臣问道:“我、沈从戎、楚牧、海东青,得死一个?” 魏寻摇头:“也不只是局限于您四人,北境九将,南疆十二山,东海五绝,乃至西原八雄……” “但属下觉得……身怀王者之气者,几率较大。” 季文臣沉默了下去。 “所以还是说我们四大主帅得死一个?” 魏寻没有应声。 “哈哈哈。” 季文臣突然大笑:“那也不一定是本帅!你不用太担心,再说了,就算本帅这次真的死了,只要功绩足够封王就行。” 魏寻眼角抽了抽。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封王已经成了季文臣的执念。 大军出征,剑指皇城,季文臣很可能为了封王的泼天大功,不顾生死。 到时候…… 要是真的人没了,追封你一个凌西王又能如何? 活着才有一切啊我的季帅! “放心。” 季文臣拍拍魏寻的肩膀,笑呵呵的道:“本帅没那么容易死,等这次立下泼天大功,被封凌西王,回去本帅就给你升……” 魏寻脸色惨白,顾不上从属之别,跳起来捂季文臣的嘴。 “季帅您别说了,这弗莱格可不兴立!” 第409章 过关! “启禀楚帅,南疆大军已达黑木关。” 听着凌雪的汇报,楚牧点了点头。 南疆距离京城最远,大军行军本就缓慢,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赶来,很正常。 楚牧淡淡道:“既然镇南王已经到黑木关,那就开始吧。” “是。” 呜呜呜…… 浑厚的号角声响彻,立刻惊动了连山关上的守军。 守军将领眼睛通红,满脸憔悴。 这两天不断向京城发出求援,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关外北境大军的肃杀之气始终凝聚不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境的虎狼之师会发动进攻。 只有千日做贼,没办法千里防贼。 短短两天,他已煎熬万分,心力交瘁。 与守军将领一样的,还有关内的五万守军。 连山关太久太久没有受过战乱之苦,大军虽然日常训练,可他们的锐气和魄力,怎么可能比得上厮杀不断地北境将士? 差距太大了。 真正的恐惧,不是死的那一瞬,而是等死的过程。 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已经达到极限。 眼下,听闻进攻的号角声,守军将士心中狠狠抽搐,却莫名有种轻松起来的感觉。 无论如何,煎熬终究是结束了。 站在城垛后,守军将领握着长刀的手有些发抖。 他也想豪迈殉国,可那黑压压的北境大军,带来的压迫感真的太可怕,超越了他承受的生理极限。 有心想要说上几句,振奋麾下将士的士气。 眼睛扫过众人脸上的惊恐,便没了说话的兴致。 对方还没正式攻城,士气已经垮到极致。 这是一场看不见胜利,结局早已注定的战争! 唰! 一道流星闪电般划过。 笃~ 守军将领反应过来后,脖子僵硬转动回望,一根很普通的箭矢,钉在城墙里,箭羽微微颤动。 他可以感受到其上附着的可怕劲气,按理说应该将这一面城墙都射得爆开才对,却没有,而且箭矢也没受损。 可见射箭之人对自身劲气的掌控力,达到了极限。 莫名感觉到脖子上有点湿润,他下意识伸手一抹,才发现沾染了鲜血。 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立刻,后背被汗水湿透,呼吸都几乎停滞。 八百米外,万灵从容放下了弓。 虽然很久没再用弓了,可他的箭术竟然不减反增。 “你小子,可以啊,让你装到了。”苍云等人竖起大拇指。 万灵嘿嘿笑了两声,但脸上没有半点倨傲之色。 一方面是在军中成长了不少,另一方面也是对北境九将的了解越发深入。 九将之所以称之为九将,他们各自擅长的东西,都让万灵惊叹不已。 在这些人面前,他也就这手箭术拿得出手,其实真没什么好自豪的。 唰…… 一道高挑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呆若木鸡的守军将领面前。 锯齿长剑,便顺其自然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四周惊呼阵阵,守军将领却罔若未闻,呆呆看着眼前这张柔美而不失飒爽的倾城容颜,狠狠吞了口唾沫:“凌……凌雪将军……” 天龙女将不多,却都分外惊艳。 号称第一女将的赤灵,年轻时候也是风华绝代,无数人爱慕,奉为梦中情.人。 她却一直死死守着海东青,直到前些日子,才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赤灵之后,便是南印月北凌雪。 外面是北境的大军,那么眼前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自然就是北境的凌雪将军了。 凌雪冷冷道:“刚才那一箭要是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是死人,本将想杀你,你又死了第二次。” “你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我北境的锋芒,是以守护天龙为信念,不愿轻易伤任何一个天龙百姓和将士。” “等了两天,已经给足对连山关的尊重,如果你还要纠缠,为天龙社稷,本将也只好用你连山关五万将士祭旗。” “你,让是不让?” 城墙上,一众守军心脏紧紧揪着,连兵刃热武都似乎快要拿不稳。 守军将领眼神恍惚。 正欲说些什么,一道伟岸身影在万众瞩目之下,大步而来。 一身王者战甲,从容不迫,随着步伐迈出,身体缓缓升起,竟如履平地般,踏空而来! 这一刻,所有人陷入呆滞。 北境将士们遥望那道踏空而去的身形,眼中的狂热达到了顶峰。 我们的楚帅,不会已经变成神仙了吧? 踏空而行,这不是神仙是什么? 而连山关上的守军,手里的兵器全都掉在了地上,呆呆看着楚牧临近,脑海一片混沌。 “我们,竟然妄想挡住这种神仙级的人物?” 等楚牧平稳站在城墙上,守军们下意识跪拜了下去。 “拜见北牧王。” 人的名树的影。 天龙最为年轻的传奇人物,已经被写入中小学的课本之中。 这种人,若非机缘巧合,他们这辈子都难亲眼看见。 凌雪已经收了锯齿长剑,朝楚牧恭敬行礼。 楚牧眼神平静的看着呆滞的守军将领,说道:“开城门吧,等过些日子,你再看本帅是不是叛国者。” 守军将领深深一拜,转身大吼:“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北境大军如龙,陆续通过连山关而去。 当最后一缕烟尘,消散在视野尽头。 守军将领苦笑了一声。 “这就是北境……这就是北境主帅……能直面他,这辈子够我吹嘘的了……” 北境大军通过连天关的时候,京城西州方向,漠山关下,西原大军黑压压一片。 “季帅!北境大军已过连山关,朝京城卫星城市去了。” 传令兵的汇报,让季文臣眼中涌动一抹杀意。 他可是要争头功封王的!怎么能落后? “一群混账东西!给本帅听好!” 季文臣大吼道:“本帅不想杀自己人,但你们不识好歹,本帅已经没耐性了,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一分钟时间。” “两分钟内不开城门,以叛国罪论处!凡是守关的士兵,杀无赦!你们三族血亲,本帅全都不会放过!” “现在倒计时开始!” 季文臣话音落下,前排的白虎军将士便齐声倒计时:“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漠山关内守军面色惨白毫无血色,恐惧得全身发抖,牙齿都在咯咯咯的打颤。 四大主帅中,杀气最重的就是西原主帅,曾一战打败南北越,俘虏过三十万。 然后…… 季文臣宣称为了给战死的儿子们报仇,竟将手无寸铁,投降跪地的三十万俘虏全都杀了,一个没留。 而今,季文臣再次举起了屠刀,他们,该何去何从? 第410章 只求国泰民安! “四十八、四十七……三十一、三十……” 倒计时还在继续,漠山关内守军满是茫然。 却在这时,季文臣狞笑道:“本帅没耐性继续等了,很欣赏你们这些不怕死的人!” “白虎听令,结阵!” “喝!” 喝声如雷。 一头巨大的白虎,从虚空之中跳了出来,居高临下,虎目之中泛着狰狞,看向漠山关。 白虎主杀,气焰滔天。 季文臣眼中涌动煞气,高高举起了手中阔剑。 “投降!” 凄厉的大吼声,从漠山关上响彻。 守军将领歇斯底里大叫起来:“投降!我们投降!季帅开恩!开城门!快开城门!” 季文臣眉头一皱,骂道:“一群混账东西,骨头这么软,你们还是天龙的士兵吗?” 漠山关曾经是抵御外敌最多的雄伟关隘,无数英雄在这里扬名。 可惜眼下,漠山关还是那个漠山关,关隘里的守军,却已经不是曾经历代能征善战的精锐。 城门大开,西原大军进入。 看着季文臣不满额的样子,守军将领狠狠大喘了一口气。 还好没倔强到底。 这个可怕的屠夫,恐怕早就在盼着血流成河了! 西原大军陆续入关。 季文臣依旧很生气:“来人!给本帅把漠山关守军各级将领拖出去,各打二十鞭子!” “季帅饶命!季帅开恩!”守军们连忙哀求,心里却彻底松了气。 落在季文臣这个屠夫手中,只是被打二十鞭子,算起来还挺赚的。 啪! “一!” 啪! “二……” “啊!痛啊……” “早知道这样,大军以来就开门了……” “二十鞭子怎么还没打完?痛死我啦……” 漠山关守将门受罚,士兵们瑟瑟发抖。 而在黑木关,守军将领也是惊恐不安。 明明已经万分警惕,小心戒备,没想到还是被南疆的精锐潜入了进来。 各层将领眨眼被控制,失去了作战能力。 很快,黑木关城门大开。 南疆大军长驱直入。 黑木关守军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怔怔看着。 镇南王沈从戎,大步来到守军将领面前。 “黑木守将,逼不得已,本王向你道声歉。” “啊……” 守军将领浑身一颤,呆呆看着沈从戎。 镇守南疆数十年,身为天龙镇国之柱的镇南王,竟然向我一个普通守关将领道歉? 他明明已经破了黑木关,一念之间,就能掌控所有守军的生死! 可他不但没动刀兵,没有姿态傲然,反而是道歉! 这样的镇南王,真的会背叛天龙么? 沈从戎对那些用刀架着各级守军将领脖子的南疆精锐说道:“都道歉。” “将军,对不起了。” 将士们纷纷行军礼。 一众黑木守将怔了怔,连忙慌乱摆手:“没事没事……” 守军将领看向沈从戎,眼中满是恭敬和崇拜,单膝跪地:“末将错了!求镇南王恕罪。” “职责所在,你没什么错,只要不是同流合污就好。” 沈从戎将对方扶起,温和的道:“南疆是天龙的南疆,南疆的将士,也是保护天龙江山百姓的精锐,我们的刀锋只会向着外敌,不会伤害我们的国家,这一点希望黑木守将放心。” 将领连忙点头:“我信!” 天龙南方的守护神,如果要背叛天龙,不会是这么温和的方式。 更何况,四大战区一同出兵来京,虽然东海大军毫无阻碍入了京城,让情况变得扑所迷离,可他相信,几大战区主帅,是不可能同时叛国的。 若是真发生了那种事,那么肯定不是这些战区主帅的错,而是国主的错! 沈从戎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你的任务很重,通传京郊地区各城各乡镇,让管理层不用理会京城方面的变故,如往常一样,管理好当地秩序和民生发展,不要让百姓们被殃及池鱼,这很重要。” 将领闻言心中更是肯定,如此在乎百姓的镇南王绝不会叛国。 “镇南王放心,末将会的!” “去吧。” “是!” 三路大军几乎是先后通过了拱卫京城的雄伟关隘,正式进入了京城区域。 沿途路过不少乡村城镇,各家各户房门紧闭,有人透过窗户,惊慌看着延绵不绝的大军。 沈从戎低声在沈印月耳旁说了什么。 随后,沈印月的歌声嘹亮响起:“英勇儿郎入边关,征战沙场几人还……信仰为天龙,刀锋向敌寇,不求功名利,只愿山河安……” 渐渐的,整个南疆大军,都齐声唱了起来:“父母我所愿,妻儿我所念,天龙永延绵,子孙万代传……” 歌声浑厚,响彻天际。 这首歌,是楚王帝吟旗下的一个明星,专门为边境将士写的一首歌,后来传遍四大战区,每个将士都会唱。 也算是楚王帝吟最卓越的贡献。 将士们脸上都带着眷恋的笑容。 想家中父母妻儿,想春日阳光,想夏夜的月亮,想秋天的落叶,想寒冬的白雪。 人生在世杂念太多,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小爱是情,大爱也是情。 无情的杀戮,为的是有情的守护。 因为有情,才有信念,才不惧生死,不怕牺牲,不再孤独。 大军沿途,百姓们脸上的惊惧和慌乱消失了。 家家户户走出了门,目送这些将士渐行渐远。 有孩童送上鲜血,得到鲜花的将士们受宠若惊,含笑行礼,换来孩童们稚嫩的军礼,便有热泪涌动。 将士们身上的战甲,多了一层让人内心安宁的力量。 他们夹道相迎,迎来英雄,也送英雄远去。 普通百姓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这些将士,这些英雄,不会伤害他们,仅此就已足够。 万国之战,风雨飘摇。 天龙重建百年,或许已经生出腐朽,万幸的是,百姓们怀着赤诚之心,爱戴将士。 也万幸,将士们依旧一腔热血,一身肝胆,保家卫国。 “这一战,会怎么样?” “不知道。” “京城的百姓们,怎么办?” “不知道。” “要怎么打?” “不知道。” “那……” 歌声随军,一次次传遍天地,飘散在四方。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无论如何,天龙不能乱。 我们手持兵刃的最根本原因,只求国泰民安。 第411章 困境! 京城外有两座卫星城市,都是县城规模。 工商业发展得极好。 现在已经进入军管状态。 两座卫星城市各有二十万大军驻守,将是防卫三大战区大军的第一道防线。 但这两座卫星城市,只用了不到一天就被破开。 没有攻城,没有大战厮杀。 左手边的卫星城市,完全是被凶名在外的季文臣给吓开的。 不需要废话太多。 一句‘城破之后所有守军将士全部屠杀,不留活口’就已经足够。 右手边的卫星城市,则是因为楚牧和沈从戎的到来。 两代王者,两代写入教科书的传奇人物。 光是往那一站,压迫感满满。 加上北境南疆两路合计超百万的大军。 二十万没上过战场的守军,守着一座县城,拿什么去对抗两大战区的精锐? 自然而然,兵不血刃。 唯一死去的,就是几个帝丰派来督军的几个黑甲军将领。 这些人死不足惜,无论楚牧沈从戎还是季文臣,都不会有丝毫留情。 破开两座卫星城市之后,三大战区合计一百四十多万将士,便已经兵临京城。 京城风沙阵阵,昏黄雾霾涌动,让人皱眉。 大军静默,肃杀之气冲天。 高.耸的城墙上,身穿青蓝色战甲的东海将士严阵以待。 身后各种滚木擂石、特制箭矢等齐备。 曾经威力最大的热武器重火力,倒是一点没见到。 因为没什么用。 战灵之下,都是虚妄。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用,只是相比起建造的价格,再对比可能达到的效果,性价比实在太低。 谁也不想大价钱弄出来的重火力变成烟花,那太奢侈。 搭建的临时指挥所内,楚牧等人看着沙盘,各自脸上泛着无奈。 京城城高墙坚,就连那三扇城门,都是由二十多种特殊矿物以高科技熔炼而成。 以楚牧半步战神境的实力为例,要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全力轰击上百次才有可能将城门破开。 这是最理想状态下。 实际上楚牧的劲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全力轰击百次。 哪怕加上沈从戎也不行。 况且城墙上的守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轰击城门而无反应。 有些特殊制造的超级利器,能轻易撕开武者的护体劲气,甚至对楚牧和沈从戎这等半步战神强者都造成伤害。 攻城,太难了。 而且,京城呈八卦盘形状,由内到外被分为八环,每一环都有城墙高.耸,守军常驻。 一道道城门攻进去,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今年年底能结束,都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想困死京城,那更是痴人说梦。 作为天龙经济文化和权力的中心,京城一切物资储备都丰富得惊人。 真想围困,结果到底是谁先撑不住,还很难说。 “就不能找找其他办法吗?” 季文臣愁眉苦脸道:“这打下去得打到什么时候?咱们百余万大军看起来多,算下来也不够啊,就没有其他办法能够避开攻城战,进入京城吗?” “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楚牧和沈从戎一起摇头。 帝丰也不是傻子,不会给他们什么空子去钻。 真要有空子,那必然是陷阱。 季文臣一拍大.腿,怒道:“国主也真是,整个京城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竟然都没发现……” 楚牧和沈从戎面无表情,没有接话。 这些抱怨话,私下里说说就行了。 还真以为国主什么准备都没有? 他肯定有。 只是,无论如何,眼前这城门,得破开才行。 “要不还是等海东青擒贼擒王吧。”季文臣说道。 他内心很不甘,清君侧的头功啊。 必然是能封王的。 可是…… “难说。” 楚牧和沈从戎对视,各自摇头。 海东青成分很复杂。 他当年之所以能进入东海战区,而且能爬上主帅之位,确实是有帝丰在暗中帮助。 换句话说,没有帝丰,就没有现在的海东青。 虽然海东青忠于天龙,这一点无需怀疑。 可也正因为他忠于天龙,变数才太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还真想攻城?本帅可不会让我西原大好儿郎枉死,难道就这么僵持住?大军每天吃喝不用物资吗?”季文臣很烦躁。 魏寻不在身边,他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楚牧说道:“兵临城下,急的不该是我们,看帝丰怎么反应吧。” 沈从戎点点头。 “报!” 门外响起洪亮的声音:“启禀镇南王、北牧王、季帅,城墙上有人下来,说是国主要跟您三位对话。” “对话?帝丰?” 楚牧跟沈从戎对视,彼此眼中泛起异色。 季文臣暗暗磨牙齿,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纠结传令兵的称呼。 一个镇南王,一个北牧王,就老子只是帅…… 光帅有个锤子用啊?老子想当凌西王! “把人带进来。” “是!” 很快,房门打开。 来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很普通一青年。 身穿休闲装,脸色惨白,全身哆嗦,看起来吓得不轻。 被带进屋,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立刻,楚牧心中了然。 这人应该是被随机挑选出来的幸运观众。 “拿来吧。”沈从戎说道。 青年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圆球。 沈从戎虚抓,小圆球脱手而出,落入他的掌心。 “你可以走了。” “我……我去哪?”青年惊恐问道。 京城封闭,他能从城墙上被放下来,但回不去了。 楚牧掏了掏,什么都没掏出来,看向季文臣:“季帅,有钱吗?” “钱?要钱干什么?我没有!”季文臣警惕起来。 楚牧无奈指了指青年:“给他几万块。” “哦,几万啊。” 季文臣松了口气。 堂堂西原主帅,几万块倒是拿得出来。 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白色的卡片来,上面印着白虎的图案。 “西原借记卡,可去任何地方任何银行透支十万,足够你用半年了,拿着滚蛋。” “谢谢……” 青年连连鞠躬,转身离去。 等青年走后,季文臣突然回过味来:“诶,我说,凭什么本帅给他钱?” 楚牧道:“我穷。” “北境穷我西原不穷:” 季文臣眼睛瞪向沈从戎。 南疆有钱啊! 除了东海,南疆第二富!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我们还是看看帝丰到底想说什么吧。” 沈从戎面容凝重,按下了圆球上的按钮。 立刻,蓝光绽放,一道虚影被逐渐勾勒了出来。 第412章 青龙之殇! 身形消瘦,面色苍白,身穿黑色龙袍,带着些许的霸道和傲然。 正是帝丰。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沈从戎身上。 “沈从戎,好久不见。”帝丰淡淡开口。 沈从戎封王的时候,他还是皇子的身份,在皇城里见过。 “本王倒是宁愿永远不见。”沈从戎语气无波无澜。 帝丰笑了笑,目光才转移到楚牧和季文臣身上。 “北牧王楚牧,西原主帅季文臣。” 帝丰仔细打量楚牧,道:“你这小子,一次次坏本皇的好事,果然年少有为,当世人杰。” “本皇?” 楚牧笑道:“谁承认了?不是皇族血脉,妄图颠覆天龙,老天都不帮你。” “就是!” 季文臣厉声道:“你个窃国贼,快点把国主交出来,束手就擒,本帅还能饶你一命!” “匹夫之勇。” 帝丰斜眼看季文臣:“就你一个莽夫也配当战区主帅?帝恒真是没眼光。” “你踏马……” 季文臣大怒,当即就要化身祖安人,喷得帝丰祖坟冒青烟。 沈从戎一挥手,阻止季文臣无谓浪费口水,对帝丰说道:“帝丰,你注定要败,何必还再挣扎?” “说本皇败还为时太早,你们攻破京城八道城门再说。” “后面还有皇城三道城墙,等你们攻入皇城,再来说本皇失败。” 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楚牧等人皱眉,却无言以对。 毕竟是天龙国都啊,想攻进去真得太难了,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而且帝丰万一以京城百姓为人质,三人必然投鼠忌器。 “呵呵……” 帝丰笑了笑,说道:“帝恒何德何能,能坐国主之位?” “国之重臣被他罢免,连内阁长老们都全部告老还乡,不理政事,连妻儿都不顾,弄了一群美女,天天在摘星殿醉生梦死。” “离心离德,不配当国主!这些日子,都是本皇在勤政处理天龙各地事务,难道本皇处理得不好?难道你们没长眼睛?” 或许是说得有点着急,那张惨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血色。 舒缓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对季文臣说道:“帝恒用宗九元想取你而代之,夺你西原兵权,你还救他?” 季文臣正想回应,帝丰却又对楚牧说道:“帝恒三番几次针对你,派魏武夺你兵权,你奉命去灵国帮忙,却宣布你为叛国贼,你又为什么救他?” “还有你,沈从戎!你知不知道帝恒最忌惮的人就是你?南疆各城守军储备列四州第一,怕的就是你沈从戎会反!” “帝恒的父亲为什么给你下禁足令?不也是忌惮你?” “四大战区主帅,血战沙场,为天龙戌边,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可帝恒怎么对你们的?他想收四大战区兵权于一身,心心念念想让你们死!” 帝丰问道:“你们为了他,大军压境,剑指京城,值得么?” “你们身为战区主帅,有怎么忍心让天龙的百姓因为他而饱受战火?怎么忍心让麾下将士,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国主,血染京城?” 屋内寂静得一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没人回答帝丰这些问题。 “你们……” “行了。” 沈从戎无奈道:“别浪费口水了,避重就轻,当我们都是傻子?本王都不想理你,别再瞎哔哔。” 帝丰冷声道:“沈从戎,我更适合当国主!我能比帝恒做得更好!由我带领天龙开创盛世,复兴万国之战前的无上荣光,让天龙百姓富足安康,不好么?” “你不行。” “我哪里不行?难道就因为我身上没有天龙血脉?非要执着于什么血脉根源?我一心为天龙,难道还不够?” “本以为你们身为战区主帅,有放眼天下的豪迈风范,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庸腐!” 楚牧说道:“帝丰,如果你能让天龙认可你,我马上率军返回北境。” 帝丰话语一滞。 天龙认可? 没有天命皇气,认可不了一点! 融不了国运。 而天命皇气,帝恒是死也不可能交出来的。 “为了一个废物,你们当真要不计代价跟本皇死战?”帝丰眼神冰冷如刀。 沈从戎摇头道:“国主并不昏庸,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引你出来的手段,我们只是跟国主达成了某种默契而已。” “你的黑盟是一颗不稳定的炸弹,注定会炸,倒不如主动引爆,控制在相对安全的范围,避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天龙有现在的稳定和平,是三代国主和无数守卫边防的将士用命换来的,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人取缔天龙。” “无论你说得多好听,许下什么承诺,都改变不了你是个窃国贼的事实。” 沈从戎眼神凌厉:“而且你当我们不知道,鸠想借国运续命,突破战神境?国运大损,天龙会天灾人祸不断,你们在撅天龙的根!” “我们不会答应,将士们不会答应,任何一个天龙百姓都不会答应!” “京城城高墙坚又能如何?天龙四万万百姓万众一心的时候,任何阻碍,都会被摧枯拉朽击溃!” “也不妨告诉你,哪怕你杀了国主也没关系,我们要的是天龙永存!” 听着沈从戎这些话,帝丰呼吸再度粗重起来。 眼睛里有血丝泛起。 “冥顽不灵,看来是说不通了。” 他厉声道:“那你们就亲眼见证本皇登临国主之位吧。” “没有那一天!” “有没有,拭目以待!不过现在,先让你们看一出好戏。” 帝丰说完,虚影消散。 楚牧三人眉头皱起,不知道帝丰搞什么鬼。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震颤。 三人连忙走出屋子,便看到高.耸的城墙上,有一面巨大无比的白布垂落下来。 随后,这白布上呈现出画面。 画面中,是众多身穿青蓝色战甲的东海将士。 为首之人,东海青龙军统领,兰溪。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陡然响起。 四面八方都有黑甲军冲出,将兰溪率领的一众青龙军将士团团包围,疯狂进攻。 “兰溪!” 百万大军亲眼目睹。 苍云等将领惊呼出声。 楚牧三人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黑甲军突然袭杀,青龙军虽然精锐,拼死反击,给黑甲军造成了大量伤亡,可他们自身的人数依旧在快速减少。 鲜血飙溅,一具具尸体倒下。 兰溪披头散发,奋力挥动手中兵刃,竭尽全力想带着青龙军将士杀出一条血路。 可在数倍于己方的敌人面前,终究是无力回天。 直到,兰溪被黑甲军彻底淹没! 第413章 突围! 东海青龙军统领,兰溪,战死! “兰溪……” 京城高.耸的城墙下,看着那巨大光幕所呈现的画面,苍云等人双眼泛起血丝,狠狠握紧了拳头。 从小黎国一路走来,他们彼此熟悉配合,建立起了袍泽之情。 如今眼睁睁看着众多青龙军将士和兰溪这位青龙军统领战死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 内心的痛楚和愤恨,几欲令人癫狂。 依稀还记得四灵战阵强杀蛮国蛮神军之后,他脸上欣喜的笑容。 而今再见,他们却已成为一座尸山…… “哈哈哈……怎么样?够不够精彩?不过别急,还不止于此!大军听令,给本皇……杀!” 风沙乱舞。 京城外三面城墙下,大军耸立,一片死寂。 还要杀? 杀谁? 楚牧等人脸色难看起来。 季文臣怒目圆瞪,不敢置信道:“帝丰是疯了吗?他竟然……怎么敢……” 轰…… 陡然一声巨响,从京城内传出。 城墙太高,什么都看不见。 光幕上也没有画面呈现,让人平白揪心。 喊杀声传出。 那光幕上,终于出现了画面。 无数人仰头,清晰可见。 京城五环、六环、七环内,一片混乱。 城门下,密密麻麻的大军在冲杀。 而防守方,则都是穿着青蓝色战甲的东海将士。 其中竟然有一部分同样穿着青蓝色战甲之人,突然将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袍。 猝不及防下,惨叫阵阵。 东海大军损失巨大,血染京城。 海东青手持长棍,横扫而出,数十冲来的黑甲军惨死,身体变形。 旁边赤灵披甲持刀,刀芒闪烁间,人头滚滚,尽显天龙第一巾帼女将的风采。 可敌人,太多了! 东海大军本就分布在三大城墙下,又被突然袭击,战场分割之下,东海将士一人面对的,起码是二至三个敌人! 无时无刻,都有东海的精锐将士喋血。 “国主!为什么?我海东青对你忠心耿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海东青看着麾下将士不断被杀,目眦欲裂的高声狂吼。 “忠心耿耿?” 帝丰冷笑:“你所忠的一直都只是天龙而已,并非本皇,本皇当初能捧你起来,现在也能拉你下去。” “让你来京,是否正顺了你的意?暗中部署,与三路大军内外联合,以最小的代价,剿灭本皇?真是可笑。” “本皇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让你布防,你若尽心尽力也就罢了,可惜啊……终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本皇就当着三大战区的面灭了你!杀鸡儆猴!” 海东青紧咬着牙,没有再废话。 怒吼道:“东海战区,全军听令!结阵突围,破城门!” “杀啊!!!” 道道战灵凝结而出。 一部分抵挡黑甲军的攻击,另一部分则疯狂攻击围在城门下的守军。 轰隆阵阵。 无数无可,都有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但他们似乎已经完全不顾自身生死,唯一的目标就是破城门。 轰隆…… 五环的城门率先破开。 海东青身先士卒,大杀四方,手中长棍喋血无数。 “随本帅杀出去!” 看着东海将士们拼死突围,帝丰面无表情。 一路鲜血,一路尸体。 东海大军每踏出一步,都有无数人倒下。 终于,五环的大军冲出,与六环奋力搏杀的将士们合在一起,但他们依旧处于包围之中,杀戮无处不在。 “破六环城门!” 海东青一身战甲浴血,永远是冲在最前列。 身周涌动磅礴劲气,隐隐竟然透出一些灼热感。 那是从沈从戎手中得到的武道功法,与他自身十分契合。 又因为修炼东海的水属武道功法,水火相融,短短时间,实力暴涨极高。 即便还不到半步战神境,但在宗师境,也几乎是无人能挡。 可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两个宗师境,而是帝丰精心布置截杀的黑甲军。 黑色龙型战灵,充斥浓浓的杀伐之气。 黑甲军将士的实力,经过身上战甲的增幅,平均高出东海大军一筹。 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人数也多出一倍。 东海大军的压力可想而知。 轰隆…… 六环的厚重大门,也在巨响中崩塌。 城墙下堆积的尸体高达五六米! 海东青眼睛通红,内心的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 但身为战区主帅,身在战场,他来不及悲伤。 怒吼声响彻全场:“全军继续突围!破城门!” 京城八环城门下,无数将士咬紧了牙,眼底有杀意涌动不休。 “攻城!马上攻城!接应海东青!” 季文臣咬牙切齿,当即就要高声下令。 却被沈从戎一把拉住,强行让他闭嘴。 季文臣反抗不了半步战神境的威压,惊骇看向沈从戎:“战神……还不是!” “战神境没那么容易,不过勉强开了一条缝而已,想完全踏入战神境,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或许也需要等某种契机。” 沈从戎沉声道:“不能攻城。” “那能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东海战区的将士拼死?” 楚牧目光深邃,看起来很是平静。 略有些粗重的呼吸,才显露出他波澜起伏的内心。 京城城高墙坚,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攻破过。 他们也不行。 除非舍得让麾下将士送命。 攻破一道城门,伏尸数十万…… 代价太大,不值得。 而从内部破开,代价则要小许多。 海东青领着大军率先入京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这是海东青自己的选择,也是东海战区的选择。 终究要有人去负重前行…… 没想到帝丰竟然果断至此。 他明明缺少兵力,明明缺少支持。 海东青要的时间不多! 只要帝丰再犹豫个两天,海东青就能部署完全。 可惜…… 眼下,楚牧没办法。 沈从戎也没办法。 只能等! 等到海东青率军破开城门,从里面冲出来。 “相信海帅,他一定可以做到!”沈从戎笃定的道。 真的能做到吗? 沈从戎内心也没底。 “冲杀!” “继续冲!随本帅突围!” 海东青的吼声越来越急。 东海大军的数量,越来越少。 尽管他们已经非常勇猛,从五环冲到了七环。 整整三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恍如隔世。 一路上抛尸无数,眼见活不了,便果断拉着敌人陪葬。 他们,还是累了。 残阳如血,京城更红。 歇斯底里的冲杀,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 “给我破!!!” 震天.怒吼中,海东青一棍狠狠劈下。 轰隆阵阵。 京城七环的城门,破开。 第414章 不朽英魂! “将士们!再冲!八环就在眼前!三大战区的兄弟们,在等着我们!在迎接我们!跟我一起冲出去!” 海东青的嗓子都已经沙哑。 连续五个小时的不断厮杀,东海大军由最初的四十多万,如今剩下十万不到。 每一个人身上都是鲜血浸染。 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他们的体力、劲气,都消耗到了极致。 依旧一路狂吼,一路拼杀,一路向前。 一个个将士倒在途中,至死,眼睛依旧看向城墙。 倏然,一道惊人的剑芒出现,直奔海东青。 “海帅小心!” 赤灵惊呼,奋力冲来,手中长刀挥动连斩。 剑芒被削弱,她的长刀都被崩成碎片。 眼见依旧无法阻止,赤灵一咬牙,用身体挡上。 噗嗤! 一朵雪花从赤灵左肩绽放。 “赤灵!” 海东青这才看清,闪身抱住赤灵,掏出一颗药丸喂进赤灵的嘴里:“你怎么样?” 赤灵脸色惨白,勉强笑道:“我没事。” “千万小心!” 海东青顾不上其他,闪身又冲回最前方。 “冲啊!不要停下!” “将士们,继续随本帅冲!本帅带你们回东海!” “我们还要继续守卫东海,震慑囚岛诸国联盟!继续吓得他们尿裤子!!” “八环的城门就在前方!本帅轻易就能把他破开!咱们冲过去!三大战区的兄弟会接应我们!!!” 海东青不断打气的声音,压住了一切。 他那遍布血污的脸上,青筋暴起。 长棍高举,红蓝两色光芒涌动,璀璨无比。 “破!” 嘶声力竭的大吼中,一道棍影如天柱崩塌,重重落下。 乱石飞溅,尘土漫天。 深达半米的裂痕,一路蔓延至八环城门下。 沿途敌军将士,全都爆开血污,齐刷刷落地,鲜血流动。 万众瞩目,海东青喘着粗气的身影,宛若神魔。 咚! 八环的城门,颤动了一下。 仅此而已。 “来了!!!”季文臣大吼。 五个多小时,压抑沉闷到极致,愤怒悲痛到极致。 三大战区百万大军,已经等不及了! “玄武军听令!” 楚牧的大吼声陡然响起。 “结阵!攻城门!” “遵命!结阵!” “喝!” 玄武军齐声大吼,一头巨大的玄武在虚空凝聚出来。 朝着城墙方向怒吼。 黑色涟漪荡开,有淡淡金色在战灵身体上冒出。 “攻!” 城墙上,无论是穿着东海战甲还是黑色战甲,守军都连忙进行攻击。 但落在玄武身上,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断,完全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楚牧身形一闪,直奔城门。 长枪在手,半步战神境的劲气疯狂催动。 “喝!” 枪芒如龙,直奔城门。 轰! 城门震颤,但连一点裂痕都没出现。 “南疆朱雀,结!” “唳!” 愤怒鸣叫响彻。 恰逢最后一抹余晖尽散,黑暗随之笼罩,朱雀浴火,却照亮了天地。 沈从戎一如楚牧一样,冲向城门处,手中长剑狠狠刺出,同样是半步战神境的全力一击,也让城门震颤。 “西原白虎!给我出!!!”季文臣仰天狂吼。 虚空中一头白虎跃出,发出震耳的虎啸之声。 专门负责处理从城墙上落下的零散攻击。 季文臣双手持阔剑,一跃而起,朝着城门重重劈斩下来。 铛的一声,却被反震之力震了出去十几米,双手虎口隐隐作痛。 “艹!” 季文臣看着楚牧和沈从戎二人全力攻击城门,似乎并不受反震之力影响,不由大怒,再次冲来。 奈何,他实力比二人差了许多。 季文臣心生无奈。 沈从戎也就罢了,能强到这个层次,不是不能理解。 可楚牧……数月前还能打得有来有回。 纵然演戏的成分居多,但双方也大概能摸清对方的实力底细。 现在,楚牧却已经是沈从戎那个层次的人了。 他季文臣只能望其项背。 “这就是天骄妖孽么?真是不服啊……”季文臣紧紧咬牙劈砍城门。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隔着一扇城门,厮杀声、惨叫声、悲呼声,此起彼伏,让三人心乱如麻。 他们知道海东青和东海的将士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想要吸引八环城墙上的火力,为他们分担。 可也仅此而已,能做的实在有限。 “东海将士们,撑住!” “海东青,给老子撑住!” “撑住啊!!!!” 百万大军纷纷大吼,声音滚滚。 八环城门下,黑甲军密密麻麻,宛若人潮。 海东青领着越来越少的东海将士拼命冲来,要乘风破浪。 八万……七万……五万……三万…… 东海大军的人数,一减再减。 前方敌人仿佛杀之不绝。 “胜利就在眼前!” “听见三大战区的兄弟呼喊了吗?” “撑住!将士们,都给老子撑住!” 海东青声音嘶哑得像是破了洞的风车,嘴角染血。 身侧一直紧紧跟随的赤灵,全身伤痕累累,气息逐渐虚弱。 “何必还要挣扎?海东青,本将来送你一程!” 厉喝声响起,一头白色龙型战灵冲来。 海东青在战阵加持下,身上蓝红光泽闪烁,一棍当头劈下,将战灵脑袋破碎。 一头浑身燃烧火焰的黑豹扑来。 又被海东青怒吼着一棍劈散。 紫光涌动,无数刀剑似潮水汹涌。 海东青长棍挥舞,凭借战阵加持,阻挡全部! “真不愧是本皇曾经看中的人才,可惜不能为本皇所用,反倒是成了祸患……” 帝丰遥遥看着,眼中泛起冷厉:“当年种下的因,那便在今日结了这果吧。” “啊……” 八环城门下,骤然惨叫无数。 一直气势强横无匹的十万人大军,突然从后方冲出。 三万不到的东海大军本就筋疲力尽,被对方以逸待劳,疯狂杀戮。 “该死!” 海东青目眦欲裂,反身冲来,并下令其余将士攻击城门。 却被三个宗师境团团包围。 前有黑甲,后有伏兵,仅剩的东海大军将士们,伤痕累累,筋疲力竭。 这还是城外楚牧等人牵制了城墙上攻击的情况下。 否则这点人,已经全军覆没。 “掩护海帅!” “海帅代末将回家!” “东海之水淹没我身,不朽我英魂!” “英勇儿郎入边关,征战沙场几人还……信仰为天龙,刀锋向敌寇,不求功名利,只愿山河安……父母我所愿,妻儿我所念,天龙永延绵,子孙万代传……” “将士们……我……对不起你们……” 海东青泪流满面。 第415章 海东青陨落! 仅剩的两万余东海将士,以血肉之躯,为海东青竖起了一道城墙。 “季帅,别管我们!开城门!” “别管我们!!开城门!” “开城门!!!” 泪水滚落,海东青毅然决然转身。 一千近卫军生死相随。 赤灵落后海东青身后三步,随手捡起的兵刃,已经砍断了三把! 距离城门,三百米! 东海将士剩下一万! 一百米! 血肉城墙溃败。 “拦住他!” 惊呼吼声不断传来。 黑甲军将士拼死拦截。 “东海青龙,护我主帅!” 赤灵失声尖叫。 千余近卫军齐齐脚下一顿,迎着三个方向涌来的敌人,投入所有的精气神,凝聚一头青龙战龙。 无数攻击,铺天盖地来临。 “挡!” “昂……” 青龙悲鸣,身躯瞬间残缺,伤痕累累。 赤灵口喷鲜血,千余近卫军将士摇摇欲坠。 海东青双目赤红,不管不顾,连手中长棍都抛掉。 拉住了两扇城门粗大锁链。 “给我开!” 海东青狂吼,刚刚用力,后背一热。 他似有所感,侧头看去。 赤灵贴在他背上,脑袋靠着肩膀,染尽鲜血的长发自然垂落,滴滴鲜血落地。 “赤……赤灵……” 海东青嘴唇颤抖不休。 赤灵扬起一抹笑容,轻声道:“能嫁给你,这辈子……无怨无悔。” 两行血泪,从海东青眼中滚落。 全身残存的劲气,疯狂融入双臂之中。 “下辈子,早点娶我……” 噗嗤…… 一柄长剑,贯穿了赤灵的胸膛,剑尖也没入了海东青的后背。 “开!给我开!!!” 海东青歇斯底里,拼尽一切力量,撼动了城门。 “开啊!!!” 城门的另一边,楚牧和沈从戎,还有季文臣,以及北境、南疆、西原,三大战区的强力将领,全都发出愤怒至极的狂吼。 轰隆…… 轰隆…… 轰隆…… 城门震颤不休,出现了裂纹。 “开!!!” “开啊!” “给我开!!!” 无数人目眦欲裂,嘶吼声传遍京城。 一抹流光,似乎于千里之外,瞬间袭来。 海东青浑身一颤,一口鲜血喷在了紫金色的厚重城门上,却头也没回,拼命拉动大.腿粗的锁链。 第二道流光再度来袭,海东青又一次喷出鲜血。 “咳咳……” 轰! 巨响传出。 “撤。”冰冷的声音下令。 同一时间,八环的城门,终于破开。 “开了!!!” 季文臣狂喜,下一秒笑容在脸上僵住。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浑身包裹层层血浆的海东青。 鲜血不断从他嘴角滴落。 “海……海东青……” 悲痛情绪,从楚牧等人心中涌出。 “我尽力了。” 海东青平静的笑了笑,缓缓转身,将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赤灵,搂在了怀里。 “老婆……下辈子,我早点娶……” 话音未落,海东青脑袋垂下。 东海主帅,陨落。 “昂……” 皇城内,祭天台上,四灵之一的青龙雕塑,似乎发出了悲鸣。 摘星殿里,帝恒闭上了眼睛。 殿外盘膝而坐的百展,忽的泪崩如雨:“海哥……嫂子……走好。” 京城外,一片死寂。 京城内,厮杀停止,留下满地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还有无数残破兵刃。 所有人,怔怔看着相拥在一起的海东青和赤灵。 双手颤动。 楚牧眼中快速泛红,血色淹没了视线。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高声狂吼:“送东海主帅!送东海英魂!” “送东海主帅!” “送东海英魂!” 一百四十余万将士,齐齐单膝跪地。 悲壮之情,弥漫了整个世界。 他们心中,却有一把几欲焚天的烈火,熊熊燃烧着! 不远处,魏寻脸色泛白,仰头望向夜空。 一道流星划过,悄然不见。 “星落之局……应验在东海主帅的身上……” “帝丰!!!” 沉稳如沈从戎,眼中也满是仇恨之色。 “你不该杀海东青!” “三大战区,一百四十余万大军!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南疆大军听令!进京!剑指皇城!” “遵令!” 大军黑压压上涌,从破损的城门鱼贯而入。 另外两扇完好的大门也都被打开。 “北境大军听令,进京!” “西原大军听令,进京,为东海袍泽报仇!” “报仇!报仇!” 滔天的煞气汹涌。 皇城内,帝丰脸色格外凝重。 五至八环城门被破,但还有二至四环的城门,一环内皇城还有三道天堑,按理说完全可以不惧三路大军。 可他心里却隐隐有些后悔。 或许真不该杀海东青。 三大战区大军裹挟极致悲愤而来,必然拼死一搏。 就算真的赢了,那也是惨胜。 况且,最让他忌惮的楚牧和沈从戎二人,还好好活着! “你们真要让生灵涂炭吗?” 光幕上浮现帝丰的身影,他眼中挣扎不断。 楚牧语气淡漠至极:“从东海大军阵亡的那一刻开始,天龙与你,已经不死不休!” 帝丰怒吼:“哪怕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北境全体阵亡,在所不惜!” 帝丰遍体生寒。 他脸色逐渐狰狞:“你们就不管京城所有民众的死活?” 这话一出,无数人头皮发麻。 “帝丰,你真敢这么丧心病狂?” “哈哈,有什么不敢?本皇要死,得千万人陪葬!当不了天龙的国主,去了阴曹地府,本皇依旧是国主!” 看得出,帝丰有些癫狂了。 “黑甲军!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助纣为虐的下场!你们有没有妻儿父母在京城?有没有亲人朋友在京城?帝丰要杀你们用命守护的人,你们还要为他拼命吗?” 沈从戎的吼声,远远传开。 无论是回防的将士,还是皇城内的守军,无论在做什么,此刻都有片刻的呆愣。 帝丰要屠城? 要把京城杀光? 将士们下意识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悚,以及一抹隐藏的茫然和愤怒。 说到底,他们还是天龙人。 生在天龙,长在天龙。 即便对这个国度有所不满,即便对帝丰忠诚。 可他们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刀,砍向手无寸铁的普通同胞。 此时此刻,帝丰方才惊觉自己刚刚所说的话犯了忌讳,连忙道:“企图乱我军心,沈从戎你该死!本皇要的是天龙国泰民安,要的是天龙盛世,复兴辉煌!” “东海战区的覆灭,东海主帅的死,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第416章 帝丰强行上位! 深深吸了口气,帝丰继续道:“退兵吧!京城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本皇不想再杀戮,也不愿意看到三大战区的将士继续牺牲在无谓的战争之中。” “你们是天龙戌边的保护神,你们应该抵御外敌才对!本皇不是你们的敌人,本皇比帝恒更爱这个国家,更爱这个民族,更能带领天龙走向世界之巅!” “住口!” 沈从戎怒喝:“任你怎么狡辩,都掩盖不了你的狼子野心!妄图颠覆我天龙传承,你就是我天龙无解之敌,至死方休!” 帝丰狂怒:“好!既然铁了心要跟本皇为敌,那就来吧!本皇在皇城等着你们!” 光幕散去。 百万大军急行,来到了四环城门下。 从八环到五环,众多百姓连忙拖家带口,逃离这座曾经繁华,而今沾染无数鲜血的城市。 三大战区后勤部队,在忙着收敛东海将士们的尸体。 也分出一部分人维持秩序,避免逃离的民众发生踩踏等惨状,有序离开京城。 这一战才刚开始,东海战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天龙京城的经济,起码倒退十年。 从一个个棺材店里,搜集而来的棺材,将东海战区各级将领的尸体安置。 普通的东海将士,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棺材安放,只能全部转运郊外焚尸场焚烧,混杂在一起的骨灰装坛,暂时存放。 忙碌了整整三天,战争的痕迹才被清扫,空气中依旧残留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心生悲意。 第四天,头顶乌云尽散。 万丈光芒洒落。 四环的城墙上,也有巨大白布垂落。 随后光幕泛起。 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光幕里,帝丰身穿黑色龙袍,站在了祭天台上。 庄严的钟声响起。 四环内的百姓们,四环外的将士们,人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帝丰这是想干什么?” “强行当国主。” 季文臣茫然。 还能这么玩? 帝丰确实在强行上位。 两列队伍缓缓而出,立于祭天台下。 肃穆宏大的声乐里,仪仗队来了。 黑甲军单膝跪地。 帝丰在进行国主登基祭天之礼。 盥洗、进香、行礼、颂文…… 偏偏少了祭龙。 他不敢祭。 繁文缛节之后,帝丰大声道:“本皇奉命于天,位登国主,改国号为乾,祭祀黑龙,改国历为天乾元年,特昭天下,万民皆知!” “国主圣安!” 仪式结束,帝丰大步而去,入主皇城。 没有什么群情激奋,也没有人愤怒咆哮。 所有人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这就上位当国主了? 跟过家家一样,纯属胡闹。 天龙国运不灭,万民信仰不改,所谓祭祀的黑龙根本就不存在。 没有黑龙国运,自然也就生不出天命皇气。 没有天命皇气,算个什么国主? 这场仪式,完全是帝丰自嗨,自欺欺人的游戏。 楚牧回头问道:“录下来了么?” 凌雪重重点头。 “想当国主,没人知道怎么行?” 楚牧眼中寒芒闪烁:“帮他宣传宣传。” “明白!” 不久后,帝丰自行祭天位登国主的视频,铺天盖地出现在电视、网络等渠道上面。 一阵令人心悸的死寂之后,沸反盈天。 “就这?我去我也行!” “不得了不得了,强行当国主,谁承认了?” “混账东西!改国号,改祭祀,改国历?这改的是我天龙的国运!” “我们不承认!” “窃国贼!该死!” 怨声沸腾的时候,又有一段长达六个小时的视频悄然出现。 那是高.耸的京城城墙。 那是坚不可摧的城门。 厮杀震天,轰隆不断。 东海大军被偷袭,被围攻,拼死突围破城门…… 直到八环的城门被破开。 海东青和赤灵相拥的画面定格。 “送东海主帅!” “送东海英魂!” 这一天,天龙东州,哭嚎无数。 这一天,许许多多家庭破灭。 这一天,东海战区剩余数十万将士,泪流满面。 “海帅……赤灵将军……兰溪将军……都死了……” 海东青执掌东海战区二十年,多少东州的热血儿郎参军入伍,又平安退伍。 东海战舰强力戌守广袤海岸线,保证了东州千家万户的平安。 这位东海主帅,深受所有将士的崇敬与爱戴。 前段时间海东青与赤灵的大婚,更是收获无尽的祝福。 谁能想到,就这短短半个月时间,天塌地陷。 “英雄东海,为守卫家国牺牲!” “窃国贼帝丰,就在里面!” 沈从戎手指着皇城方向:“他鸠占鹊巢,改国号改祭祀改国历,颠覆我天龙文明传承,颠覆我天龙民族与信仰!颠覆我天龙国祚与国运!” “京城城高墙坚!我们需要帮助!” “凡我天龙武者,国难当头,请逆流而来!” 画面一转,楚牧和沈从戎还有季文臣,纷纷躬身行礼。 “仅代表三大战区多少年来为保家卫国而马革裹尸的英灵!仅代表刚刚为国捐躯的东海主帅和东海数十万不灭英魂!” “请我天龙武者,共赴国难!” “唯愿天龙永在,万世长存!” 几个月前,国主下令征召武者入战区。 从者如云,但不愿者更多。 武者桀骜不驯惯了,哪里受得了战区的军法约束? 所以很多武者往深山老林一钻,爱谁谁。 更有很多武者门派全体搬走,宣布隐世不出。 你厉害,我惹不起,但我躲得起,有本事你派大军来抓我。 再说那些愿意入战区的武者。 不是你愿意来,我就会收。 战场上的个人武力值,因为战灵的存在,被无限削弱。 左右不了战争的胜负。 哪怕单体实力足够强,也要大军结阵配合才行。 否则还不如没有。 以北境为例,二十万武者应召入北境,有五万被刷下来,十五万入伍。 十五万中,在经过一段训练之后,又淘汰五万,仅剩十万。 十万武者里,能够摒弃特立独行,融入集体成功结阵者,不足一半。 迄今为止,也就五万人形成战斗力。 而且他们都没上过战场。 楚牧这次带来了三万武者军团,也是想看看他们的训练成果。 但这点人,要攻破四环三环二环,还有皇城的三重门,不够! 加上西原南疆,合计也就十万人出头。 还是不够! 所以只能征召所有的天龙武者来帮忙。 好过用将士们的命去填。 当然,来帮忙的武者们,很多人估计都会陨落在这里。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 总有人得负重前行。 曾经是四大站区,眼下,是天龙的武者。 但,具体能来多少人,楚牧等人完全没底。 这是见证天龙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凝聚力的时刻。 第417章 天龙武者,逆流而上! 南州苏阳城,一条老旧胡同。 黑白色的电视机里,楚牧三人拱手一拜。 一个叼着旱烟,满脸皱纹的老人,在鞋底子磕了磕残余烟灰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时,身周有劲气逐渐汹涌。 “临老了,还有机会回京城看一眼,真好……” 西州,偏远贫瘠的村子里,一个被村里人称之为二愣子的傻子青年,披头散发,呵呵笑着。 广播里,传出沈从戎的声音:“京城城高墙坚!我们需要帮助!凡我天龙武者,国难当头,请逆流而来!” 二愣子脸上的憨笑有片刻的僵硬,旋即又继续笑着,迈步朝村口走去。 “该去,该去……” 北州黑远城,一个普通的小拳馆。 “家国有难,匹夫有责,他二婶,孩子交给你帮我照顾着,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要是回不来……” “回不来我当亲儿子养着……你……小心。” 东州,临水一家茶楼。 穿着灰色长衫的老人,戴着墨镜。 他是个说书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诸位听众老爷,老倌我眼睛瞎了,但心不瞎,我东海主帅战死京城,东海数十万英灵还未魂归,老倌也要去京城走走。” “等老倌回来,再给诸位听众老爷讲下回……如果回不来,听众老爷们也不用挂念,说书人绝不了。” “老倌,小心呐,活着回来,我还想知后事如何呐!” 满屋子人,热泪盈眶。 东海小鱼港,一艘渔船靠了岸。 风吹日晒导致皮肤黝黑的打鱼人,关了收音机,拎着一把鱼叉,弃船而去。 北寒城下,一个杵着拐杖的中年男人,将手中拐杖扔掉,一步跃出,身形如电,直奔京城方向。 牡丹城下辖一个小镇上,二十来岁的青年手纹花臂,脸上还沾染着血污。 刚刚围着他打的几个混混,脸上泛着惊恐。 但青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抹了把鼻血,捡起一根铁棍,劲气运转,猛的跳上屋顶,健步如飞,几个起落后,消失不见。 黄土高原,瓜棚里有个抠脚的老汉,在遍布裂纹的手机屏幕变黑之后,蓦然转身。 哗哗水声响起,老汉再度走出,身上披了一件遍布刀剑痕迹的西原战甲。 他走到山坡上,看着那十几座坟包,咧嘴一笑。 “老兄弟们,哥又披上战甲了,羡慕吧?哈哈,你们啊,好好躺着吧,西原还有一个活人,就决计不让你们担心。” 南疆十万大山,一道身影几个起落,回到临时门派驻地。 “东海喋血……三大主帅求援……请我天龙武者,共赴国难……”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幽幽吐了口气。 “看吧,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 “嘿,老子自己想去,和被一道诏令逼着去,那可大不一样。” “走吧……谁叫咱也是天龙人呢。” “徒子徒孙们,好好练着!看老子先去京城,把那什么帝丰揪出来,屁股给他打肿!” …… 京城四方关隘,城门打开,畅通无阻。 一道道身影,陆续出现。 他们看起来很普通。 有老人,有青壮,有男,有女。 他们穿着各不相同。 古式长衫、中山装、长袖、短裙、西装、工作服、各战区战甲…… 有人血气方刚,有人老态龙钟。 有人断手缺腿眼瞎,有人弯腰驼背杵拐杖。 还有那踩着高跟,画着浓妆,衣着时尚。 在此之前,他们大隐于市,小隐于野。 他们是家庭主妇,在菜市场跟商贩讨价还价。 他们是牛马,在工作群里飞快回复收到收到。 他们是老弱病残,车上要人让座,商场送鸡蛋健步如飞。 他们为平凡生活感到无聊,为没有对象烦恼,为打boss团灭龇牙咧嘴,为砖头太烫手想求富婆包养。 他们默默无闻,身处各行各业,或许为天龙默默贡献,或者甘愿咸鱼,躺平等死。 而在家国有难,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来了。 不是军人,不是战士。 但他们,是武者,是英雄。 时间流逝。 一周过去。 五环各方城墙下,人声鼎沸。 与后方的三大战区将士整齐排列不同,他们混乱不堪,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哦哟,果然不愧是京城,城墙都有十几层楼这么高,老子第一次来,长见识鸟。” “为莫子这么多人咯?我还说我挺厉害的勒,原来我是废物哈。” “大爷,你这牙齿都掉光了,来搞哪样?回去恰软饭好不啦。” “说老子……你个瘸腿的来凑什么热闹?不要命啦?” “诶诶,谁摸老娘屁.股!就你是吧?有本事再摸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老倌眼瞎……是真瞎!别闹……老倌不摸!” “俺带了点俺们那的土特产,你们吃不?俺娘亲手做的,可好吃了。” “小姐姐,留个联系方式怎么样?你看我这大花臂,左青龙右白虎中间一个米老鼠,帅的勒!” “姑娘芳名?等你长发及腰,若我这次没死,我追你可好?” “不了吧,万一你没死我死了呢?” “呃……在下其实不介意趁热……啊…痛痛痛,要死要死……” 一片喧嚣,沸反盈天。 乌泱泱一大片人随意站着,杂乱无章。 但无论是楚牧还是沈从戎或者季文臣,无论是魏寻、沈印月还是凌雪他们。 包括皇城内摘星殿里的帝恒,辉煌宫殿里高座龙椅的帝丰,还是阁楼上静静喝酒的鸠。 没有人敢小看他们! 小看这一群逆流而上,共赴国难的天龙武者! “天龙……天龙啊……” 帝丰心中羡慕嫉妒无比,眼中满是愤怒。 有人身居朝堂争权夺利。 有人流云野鹤心怀天下。 若是没有这一出,谁也想不到天龙竟然有这么多甘愿与国赴死的武者。 也永远没人能看到,天龙这个国度,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是多么热爱这个国家,这片土地。 悲壮是一曲史诗之歌,但演奏这首歌曲的人,永远都是为了和平和繁荣。 又是残阳如血。 “都别嚷嚷了,看看人家这些兵娃子,他们才是真正的精锐,再看看咱,一群废物。” “我家孩子也是当兵的,就在南疆,厉害吧?” “安静点,看看那谁……那是北境主帅吗?帅的嘞,我女儿好像跟他年龄差不多……” “大妹子,你在想屁吃,先闭嘴!” 喧闹的武者们,终于全都安静了下来。 或许也知道,残酷的战争即将来临。 眼前那扇厚实的门,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第418章 攻城! 高台之上,楚牧、沈从戎和季文臣,并肩而立。 三人面对无数天龙武者,齐齐躬身一拜。 “天龙的武者们,我仅代表战区将士、代表无数保家卫国而牺牲的英灵忠魂,向你们表达诚挚的敬意与歉意。” “还需要你们为国征战,是我们无能!” “我很想说声谢谢,可我说不出口,你们那颗炙热的心,怀揣着家国天下,仅用谢谢二字,太过轻描淡写,也是对你们崇高情怀的侮辱。” “请求诸位,为我们的将士,破开城门!” 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里,涌动着锋芒。 却无人应声。 楚牧三人,各自手握着鼓槌,站在了一面巨大的战鼓前。 咚咚咚咚咚…… 战鼓震荡,鼓声如涟漪扩散开来。 所有武者的目光看向那紧闭的城门,心中情绪激荡。 “玄武战灵,起!” “朱雀战灵,起!” “白虎战灵,起!” 三头战灵从虚空凝聚,玄武在中,朱雀与白虎一左一右。 “去!” 由此,攻城战拉开序幕。 三大战灵猛攻,城墙震颤。 其上守军内心惊骇,将领立刻下达攻击命令。 一根根特殊打造,能穿透武者护体劲气的箭矢,如雨而下。 绝大部分都被三大战灵挡住。 “请天龙武者!攻城!!!” 怒吼声,响彻天地。 “冲!” “破城门!” 宛若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武者,疯狂涌向四环的城门。 但实际上能够攻击到城门的人并不多。 毕竟位置有限。 而这些武者,实力参差不齐,高者九品,低者甚至一品都有。 无数劲气轰击在城门上,城门轻轻震颤,却始终稳当。 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结战灵之阵!” 一尊尊战灵,从城墙上凝聚成型,而后毫不犹豫朝着三大战灵扑了过去。 没打算消灭三大战区战灵,只是负责牵制。 “无差别攻击!落!” 冰冷命令传遍黑甲军。 高.耸的城墙上,厚重的木头、石块、铁块、炮弹、乃至箭矢、标枪,纷纷落下。 从远处看去,宛若一场暴雨侵袭。 噗! 一个半百老者挡开箭矢,却立刻被一截巨木砸中。 血雾喷涌,他倒在地上。 紧接着一块遍布尖刺的铁块狠狠落在他胸膛上。 瞬间肋骨凹陷。 鲜血从嘴里呛出,他脑袋一歪,没了生命气息。 这是城门下第一个死去的武者。 自他之后,似起了连锁反应。 一个个武者惨叫着被砸倒。 有箭矢从头顶贯穿。 鲜血如花,绽放在四环的城门下。 “老王坚持住!” 一个武者见自己的挚友被如电而至的标枪穿透胸膛,他红着眼睛冲来,抬起手中铁盾,为只有挡下所有攻击。 轰隆不断,他浑身乱颤着,体内劲气快速被消耗。 头顶铁盾挡了不知道多少木头石块箭矢标枪,已经完全变形,失去了防护作用。 “老……老赵……走,我家那小子你……” “我带你走!” 噗嗤…… 箭矢贯穿盾牌,从肩膀刺入身体,再狠狠钉入地面。 老赵颤了颤,双眼快速黯淡,再无声息。 “老赵啊……” 老王热泪涌出,悲切嘶吼,咬着牙将自己胸膛上的标枪拔出,任由鲜血涌出,将标枪往城门上用力掷去。 下一秒,一块巨石砸落,老王脑袋都被砸烂,红白之物飞出。 瞎眼的老倌一掌又一掌拍在城门上,手掌裂开,露出白骨,鲜血不断流淌。 可他根本不在乎,一边砸,一边用说书人的调子大吼道:“京城巨变,天龙有颠覆之危,三区主帅求援,天龙武者逆流共赴国难,这一战端的是死伤无数,步步溅血,然我天龙武者,精忠报国……” “噗!” 一块巨石当头砸下,老倌瞬间头晕目眩,拍在城门上,完全撕裂的手掌,无力滑落。 “此战终胜,平帝丰之乱,自此天龙海晏河清,天下承平,可惜……老倌看不到……” 城门前五百米地带,无数武者惨死,尸体破烂,场景宛若修罗地狱。 武者们全都红着眼睛,奋力前冲。 自然也有畏惧者,哭喊着,双.腿发抖,甚至吓得屎尿屁横流。 可没有人转身逃跑。 千里迢迢而来,早已怀抱必死之心。 家国有难,匹夫有责! 宁可城下死,哪敢临战逃? 怕是心头怕,哪怕闭上眼,也要拼命往前冲。 即便下一秒断气,这一秒,终归要拍一下城门才行! 尸体与石块、铁块木头等杂物,堆积得越来越高,宛若成了一座山。 滚油从高空倾泻而下,大火便瞬间点燃一片。 温度变得无比炙热。 凄厉哀嚎声不断响起,不知道多少武者成了火人,痛苦挣扎。 后方,楚牧三人鼓声不断,眼中泛起血色。 静默的一百四十余万将士,全都死死咬牙,瞪大眼睛看着。 他们得记住这些人,得记住这些血与火。 当城门的通道被完全拥堵,楚牧下令随北境大军而来,由各处守军组成的杂牌军团,充当清道夫。 冒着不断砸落下来的木石铁块,他们红着眼睛冲了过去。 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终于,在付出不小的代价后,拥堵的通道被清理一空。 又一批武者狂吼着冲上。 很多人倒在了途中。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堆积。 这还是三大战灵都在尽心尽力抵挡的缘故,否则武者们的死伤会更惨重。 城门下,一个鼻青脸肿的花臂青年,手里提着一根铁棍,从头到尾沉默无声,只顾一下又一下砸着城门。 巨大的反震力量,让他虎口崩裂,鲜血滴落。 “小娃子,滚回去!这么多长辈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送死!小心!”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身上沾染着浓浓的鱼腥气息,手持一把鱼叉,连忙将青年头顶落下的箭矢打飞。 但还没等他继续出手,两根标枪一前一后落下。 男人的身体被贯穿,却奋力将鱼叉刺入了城门露出的一丝缝隙中,紧握着鱼叉,悬挂身体,立于青年头顶。 噗嗤、噗嗤…… 箭矢穿透他的身体,看起来格外凄惨。 男人低头,眼前最后的画面,是手持铁棍的青年,涨红着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他的嘴里,没有舌头。 “小娃子……走……” 男人眼前陷入黑暗。 青年热泪两行,又将铁棍狠狠敲向越发震颤不休的城门。 “破!!!!” “破啊!” “破开!!” 轰隆…… 四环的城门,被生生撼动。 武者们歇斯底里大吼,疯狂用力,将之缓缓推开。 第419章 如血的盛世! 嗤嗤嗤…… 当四环的城门被无数武者以生命为代价推开,迎接他们的,是各种剑影与刀芒。 “啊……” 惨叫声汇聚一片,武者们如麦子,成片成片倒下。 但更多的武者冲了进来。 各种各样的攻击手段,朝着对面黑甲军攻去。 这些攻击虽然杂乱,却太多太多。 由量变引发质变,就连黑甲军凝聚出的战灵,都在瞬间被完全淹没,哀嚎着消散。 战灵被破,黑甲军们自然失去了战斗力,转身想逃,被后续涌来的武者愤怒斩杀,全尸都没留下。 黑烟滚滚,烈火还在灼烧。 武者们毫不停歇,潮水般朝着三环的城门涌去。 “攻入皇城!活捉窃国贼!!!” “攻入皇城!” 与天地相比,人类渺小如蝼蚁。 单个人类,或许能力有限。 但当人类汇聚,当他们万众一心,当他们舍生忘死,那么这天底下,再无什么困难能够阻挡。 三环城门下,依旧是无数木石铁块砸落,箭矢标枪如雨。 战区将士还未跟来。 没有战灵的掩护,武者们又是成批成批死亡。 忽有剑气纵横,一个白衫长须,宛若神仙的老者,挥动手中利剑,撕裂无数落下的重物利器。 “你们只管轰击城门,老夫为你们当着!”老者大吼道。 立刻有人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碑林山老宗师,您怎么来了!” “家国有难,共赴京城,你们这些小辈都敢来,老夫为何不敢?” “哈哈哈!攻入皇城,活捉窃国贼!” 武者们最大程度爆发,无限压榨自己的劲气,轰击城门。 头顶上,剑气依旧纵横。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老者浑身汗水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手中长剑,出现道道豁口。 宗师境的浑厚劲气,都已经消耗殆尽。 当又一次虚幻剑影为武者们挡下攻击,老者手中剑断。 他面色惨白,气喘吁吁。 “老宗师,您快走!” “城门还未破开!一步退,步步退!老夫此生所修剑道,一往无前,誓死不退!” 老者举起断剑,却有恐怖的剑气萦绕。 方圆三十米范围,一切重物利器,刹那化为齑粉。 他的气息陡然突破,再突破。 再某一刻,甚至达到了半步战神境的层次。 老者白发根根脱落。 他的身体,肉眼可见消瘦下去,只剩下破包骨头,如树皮一样皱褶的皮肤上,遍布了死人斑。 但那双眼眸,却格外明亮。 他手中的断剑,光芒璀璨。 “老夫有一剑,名一往无前!” 老者浩瀚之声落下,手中断剑发出一声惊天的剑鸣,裹挟着一往无前的决然,朝着三环的城门轰了过去。 轰! 整扇城门都在颤动。 一丝裂痕,肉眼可见。 断剑粉碎,老者仰头倒下,再无声息。 “老宗师……” 众人泪流满面,心中的仇恨之火,一如远处腾空飞来的朱雀战灵,几欲燃天! 三环的城门还没攻破。 一个个武者倒在城门下。 尸体与砸落的重物堆积成山,城门被堵住,大军赶来,冒着生命危险清理出来,武者们继续攻击城门。 京城太久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争。 各类战略物资储备,充足到令人发指。 数不清的标枪箭矢、甚至一些刀剑斧头飞刀,还有各种暗器,远远不断送到城墙上,又被源源不断扔下。 受世人无比艳羡和渴望的武者,此时此刻却如草芥一般,毫不值钱。 无时无刻,生命消散。 而后,三环的城门也被生生破开,碎裂成一堆废铁。 武者们悍不畏死,继续往二环城门冲击。 匆匆赶来的三大战区将士们,目睹凄惨的画面,一双双虎目含泪,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 他们的热血,早已如开水沸腾。 他们的战意恨意,早已席卷全身。 但三大主帅还未下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现在不是他们拼命的时候! 四环三环城内,百姓们连忙出逃,一片混乱。 但三大战区早有准备,各自疏散,维持秩序,遇到需要帮助的民众,便会主动帮忙。 老弱妇孺,特殊保护。 数百万人外逃,忙中不乱,没有任何一个普通百姓,受到任何伤害! 一边是武者们不断丧命,一边是普通百姓安全逃生。 当种种画面出现在网络上,出现在天龙民众的眼前,每个人都泪流满面。 “天龙重建百年,今天我才知道,如此盛世,处处染血。” “是四大战区将士负重前行,护了我们平安周全!而今,武者们赴死,也是为了我们平安喜乐,子孙延绵!” “天龙,加油!” “武者大大们,加油!” 无数人发自内心的期盼和祈祷,在这一刻汇聚。 皇城内祭天台上,四灵护卫的金龙雕塑,闪烁起微弱的光泽。 摘星殿内,身披金甲,大马金刀而坐,时时刻刻关注着武者赴死攻城的帝恒,忽的愣了愣。 身周,有金色龙影缭绕。 “天命皇气变厚实了很多……” 帝恒闭上了眼睛,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民心所向,万众一心,这样的天龙,怎么败?帝丰,你赢不了!” “给本皇挡住!二环城门再破,你们提头来见!” 身穿黑色龙袍的帝丰,脸色阴沉到极致,愤怒咆哮。 入住皇城,成为国主,未来还要做千古一帝! 梦想近在眼前啊! 可眼下的京城,却成了他的囚笼。 楚牧等人分出了大军,将其他三个方向的城门堵住,以牺牲武者为代价,集中轰击北门。 四环三环,坚不可摧的城门,竟然就这么破了! 眼下,二环再破,武者们就要正式轰击皇城三重门。 浓浓的危机感,在帝丰心中蔓延。 从未想到,天龙的凝聚力竟可怕到这种程度。 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师!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帝丰问鸠。 “本皇失败,你也没办法以国运逆天改命,延长寿限!” 鸠静静看着光幕中,数以百万计的武者不顾生死拼命攻城的画面,良久,叹息一声。 “印刻在这个民族血液和骨子里的坚韧不拔,自古就已经有所展现,即便底牌尽出,希望也这么渺茫……” 帝丰眼睛圆瞪,面目狰狞:“老师,你要放弃了吗?” “天命不在我,不甘又如何……” 鸠仿佛行将就木,喃喃道:“选错了……” 帝丰眼神怨毒得如冤死的厉鬼:“你认命,本皇不认!天命不在我,我就逆天改命!” 第420章 宗师之殇! 嘶吼声,从天亮又到天黑。 不知疲倦攻击城门的武者,已经少了很多很多。 二环城门下,一名身穿黑袍的老妪,单手上举。 有一片黑雾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空。 一切重物利器,没入黑雾之后,如石沉大海,没有伤到城门下任何一人。 随着时间推移,老妪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黑袍都撕裂破碎。 无数人看清了那张苍老却慈祥的面容。 “阳天婆婆!”惊呼声响彻。 老妪名沈阳天,镇南王沈从戎的表妹,曾嫁入皇族。 后来成为天龙女将,巾帼不让须眉。 还在赤灵之前。 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沈阳天一.夜白头,生机流逝,武道修为却一跃晋入宗师境。 她孤身一人浪迹千里,灭了三十二个武者门派,随后消失不见。 传闻她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且出现在这里。 远处,沈从戎眼中泛起一抹痛惜。 沈阳天喝道:“八品九品抵挡,其余人轰击城门!” “是!” 原本各自为战的武者们,很快就在沈阳天的组织下开始了明确分工。 加上三大战区战灵赶来,为武者们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 一个手持旱烟的老者大喝道:“不要分散攻击,凝聚一点,以点破面!” 叮! 二环的城门上,出现一个黑色的点。 各种攻击手段,纷纷精准瞄准那黑点。 轰隆…… 城门被撼动。 “再来!” 轰…… 城门又被撼动。 那黑点之上,有一丝裂纹呈现。 “继续!!” 周围,众多八品九品的武者汇聚,彼此互相帮助,抵挡着从天而降的各种攻击。 任何一人倒下,立刻有人补充上来。 他们竭尽全力,哪怕耗尽了劲气,也没有逃跑的想法。 苟活一世,享太平盛世,享武者补贴,天龙馈赠,虽然受镇武司监管,自由度依旧非常高。 而今,该是他们为这片辽阔土地奉献一切的时候。 城墙上的黑甲军守卫,虽不断往下攻击,却面色苍白,眼中是惊惧,是不解。 这些武者,真的一点不惜命吗? 他们光是在城墙上扔东西,都已经双手酸软,肌肉拉伤。 下方的武者们死伤何其惨重,也明明看得出他们内心的恐惧,为何毫不退却? “死!” 咬牙切齿之声响彻。 有强大的宗师境从城墙上出手,瞄准的是沈阳天。 攻击落入黑雾,黑雾猛然震荡翻涌。 本就已经力竭的沈阳天一口鲜血喷出,面如白纸。 但她神色平静,依旧沉稳:“我还能挡三分钟,三分钟之后,要有人顶上。” “老夫来。” 苍老嘶哑的回应声,从不远处响起。 一些武者下意识侧头看去,不由惊呼:“梵老!” 这是一位老宗师,跟天玄医门韩神医同辈,已然一百三十多岁的年龄,几乎到了寿命的极限。 三分钟…… 沈阳天落地,含笑而立,声息全无。 远处,沈从戎虎目中一滴眼泪滑落,刚出眼窝,就被蒸发。 磅礴劲气扩散,一股中正和平的威压,悄然席卷。 梵老盘膝坐地,一切落下的攻击,都被停滞在众人头顶上方三米。 八品九品的武者们,连忙将这些漂浮的东西挥开或者斩断。 “梵老……” 众人眼中满是关切和忧虑。 这位梵老已经有五十年不曾出手了。 梵老笑呵呵道:“小辈们,尽管攻城门,些许伤害,老夫为你们挡着。” “梵老高义……” 武者们心颤不已。 梵老轻轻摇头:“老咯,不中用啰……” 没有悲伤和怅然,有的只是平静与祥和。 到了他这个年龄,饱经风霜,见惯世事沧桑,宠辱早就不惊,生死早已看透。 一双由劲气幻化的大手,遮蔽了一切。 “老朽能做的,只有这些,四分钟后,谁来接手?” “我来!” “我来!” “老朽来了!” 一个个隐世不出的宗师境,都来了。 含笑面对生死,一起共赴国难。 “西原!破天军!” 震耳欲聋的狂吼,陡然响起。 那是一个穿着古朴战甲的老汉。 双手握拳,交叉身前。 一头犀牛虚影,缓缓浮现。 远处,季文臣蓦然瞪大眼睛,虎目瞬间泛红。 那一年,他为求突破宗师境,一人一剑入西原。 那一年,风雨飘摇,沈从戎封王,光芒遮天。 那一年,南北越联合西边葬国,大举进犯。 那一年,西原有一支大军,名为破天军。 一役,破天军全军覆灭,却拖住了三国百万军,最终逆转了战局。 此后西原再无破天军,再也看不到犀牛奔腾。 季文臣没想到,连军团名字都被取缔的破天军,竟然还有活着的人! “破天军,以力破天!老伙计们,破天军第三军六团十二营营尉,来了!” 轰! 犀牛虚影狠狠撞击在城门上,那道身影崩溃破碎,化为血雾。 犀牛虚影破碎后,城门上多了一些裂痕。 “破天军……” 季文臣牙齿缝里都有血丝冒出,心脏狠狠颤动,沸腾的情绪几乎快要让他炸开。 这一战,已经足够惨烈,足够悲壮! “快了!快破了!咱们继续!” 一个个武者惨死,奋不顾身,只为破开这该死的城门。 “差不多了。” 楚牧和沈从戎对视,身上涌动起浩瀚如海的可怕劲气。 两大半步战神境全力运转,一黑一红两束光芒,竟然悄然融合,化为深沉的血色。 二人面容严肃,眼眸深邃,带着决然。 “所有武者速退!” “给我……破!!!!!” 二人直奔城门,沿途狂风席卷,所有人都被迫退出,东倒西歪。 深沉血色如龙,发出震天之声。 轰! 二环城门轰然炸裂,化为无数碎片不见。 楚牧和沈从戎二人身上气势陡然虚弱到极致,却毅然决然站在那。 “燃天火!” “惊神枪!” 枪芒与火云不分先后而至。 正准备攻击的数万黑甲军,陡然迎来狂暴的攻击。 宛若爆炸的巨响蔓延,一片灰尘席卷。 黑甲军所在阵地,被清空了一大片。 超过三分之一的黑甲军,烟消云散,连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冲杀!” “冲啊,攻入皇城,活捉叛国贼!!” 季文臣大步走来,看着楚牧和沈从戎二人,咬牙道:“你们会不会太草率了?皇城还有三重门。” 第421章 最后的底牌! 夜色当空,圆月如血。 皇城内杀声不断。 帝恒的摘星殿外,一具具尸体横陈,血腥味无比浓郁。 这些尸体有穿金甲的,也有穿黑甲的。 但最终站着的,是一身黑色龙袍的帝丰。 身后黑甲军密密麻麻。 但此刻,帝丰的脸色格外难看。 整个摘星殿,都被淡淡的光芒笼罩。 他完全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座大阵。 两军厮杀过后的鲜血,反倒是成了这防御大阵的养料。 哪怕全力轰击,没个三五天根本破不开。 帝丰杀意沸腾,大声吼道:“帝恒!滚出来!你还想挣扎到什么时候?不是自诩天龙国主吗?滚出来跟本皇一战!本皇送你去见你父亲!” “以前给你机会杀,你不杀,现在本皇不想死了。” 平静淡然的声音从摘星殿传出。 帝恒一点不慌,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皇城屹立千古,古时多少帝王在这里励精图治,或者醉生梦死。 天龙最昌盛的科技时代,皇城作为象征被严密保护。 后来帝家入主,高处不胜寒。 怕人夺权篡位,怕人暗杀偷袭。 摘星殿是龙歇之地,怎么可能没有防护? 对于国主而言,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 毕竟人心难辨又易变。 大阵这种东西,就是稳固的防御手段。 也是帝恒的又一手底牌。 “百展!” 帝丰又大吼:“你不想给海东青报仇吗?出来,来杀本皇!” 这大阵外不能入,内不可出,一旦有人出则宣告大阵破灭。 摘星殿内却没有百展的回应。 帝恒又打了个哈欠,道:“皇叔,最后叫你一声皇叔,你的心乱了,这么拙劣的激将法也能用得出来。” “不是已经位登国主了么?还是多去坐坐龙椅吧,也坐不了多久了。” “你真以为那些乌合之众能奈何本皇?” 帝丰恨声道:“二环城门破了又如何?皇城三重门,哪一道不比外面的城门更厚实?别说百万武者,哪怕千万也攻不破!” “那你慌什么?” 帝恒轻笑了一声:“太晚了,本皇想休息,你走吧。” 帝丰苍白的脸色变得涨红无比。 摘星殿内,一个美貌如花的女人娇滴滴的依靠在帝恒身旁,问道:“国主,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傻,非要一道道城门攻破进来,坐飞机飞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帝恒温和笑道:“就你聪明,真当对空防御重火力防御网是摆设?千米高空上飞机被轰炸,除了宗师境其他人都得死。” “几个宗师境顺利落地,也会被大军结阵绞杀,那不白白送死吗?” “原来是这样啊,那……” “小宝贝你问题真多,看本皇堵住你的嘴!” “唔……唔……” 摘星殿外,帝丰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鲜血流出。 他其实并不是想杀帝恒,而是想劫持帝恒,逃离京城。 万万没想到帝恒还有这么一手。 “听着!给本皇围着摘星殿,不断攻击,尽快打破这个乌龟壳!”帝丰下令。 “遵命!” 黑甲军将士们连忙攻击。 帝丰狠狠道:“帝恒,你躲不了几天,等抓住你,本皇……” 帝丰不悦的声音传来:“别嚷嚷!有闲心打扰本皇好事,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三重门能护你多久。” “三重门根本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能破的,本皇根本不担心……” 轰轰…… 猛的,有火光在远处升腾。 帝丰连忙侧头看去,目光一呆。 “报!报!!!” 凄厉大吼声由远及近,是一个黑甲军将领。 帝丰看清对方狼狈的模样,恶狠狠的道:“混账!本皇不是让你镇守皇城第二城门吗?你怎么……” “启禀国主!卢近林叛变了!不知道在哪藏了数万大军,突然偷袭,三重门要破了!!!” “什么??!” 帝丰目眦欲裂。 “哈哈哈……” 帝恒的大笑声从摘星殿响起,旋即身穿金甲的身影大步而出,隔着防御大阵,帝恒笑呵呵的看着帝丰。 “帝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滋味还不错吧?” “帝!恒!” 帝丰双目充血。 原来从一开始,卢近林就是帝恒的棋子! 以卢家为代价,上演一出好戏,也让得卢近林有机会投入黑盟之中。 帝丰很小心谨慎,一开始并不信任卢近林,但一次次试探,卢近林都完成得极好,甚至主动将卢家子孙后代,送给帝丰掌控。 也以此获取了帝丰的信任,渐渐迈入决策层,甚至成为帝丰身边出谋划策的主要助力。 至于那几万大军……必然是卢近林藏在皇城之下。 原来……卢近林才是帝恒最后的底牌! “够能忍!够狠!” 帝丰牙齿都快咬碎。 连海东青被杀,帝恒都能忍住不发! 留着卢近林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候,给了帝丰迎头一击。 皇城三重门失守,无疑是断了帝丰最后的希望。 “很好!真的很好!” 帝丰心头在滴血,却知道来不及理会许多。 “帝恒!等本皇再度归来,就是你的死期!天龙也要变黑龙!” 带着无尽的怨毒,帝丰果断下令黑甲军靠拢集合,护着他朝东宣门而去。 没了三重门,皇城无险可守,帝丰不可能留下死拼。 暂时离开,还能东山再起。 帝恒目送帝丰离去,并没有说什么。 施施然返回摘星殿后,将一具身材曼妙的尸体扔向百展。 “处理了。” “是。” “你说,帝丰能逃走吗?” “他逃不走!”百展眼中恨意汹涌。 海东青是百展的结义大哥,也是海东青送百展入的皇城。 帝恒笑了笑:“我也觉得他逃不走。” 说着,帝恒坐了下来。 等百展处理了尸体回来后,抬眼看向百展,随意道:“本皇想让你继任东海主帅之位,你觉得怎么样?” 百展两条腿跪了下去:“谢国主恩典。” “嗯?” 帝恒眼睛一瞪:“狗东西,你都不知道推辞一下吗?” 百展咧嘴笑:“国主所赐,百展不敢辞,东海战区是海哥的心血,同时肩负天龙东部海岸边境线的重任。” “海哥和嫂子同去同归,百展愿继承遗志,扫灭海外囚岛诸国联盟,让天龙的旗帜,永远飘扬在东海之外!” “不得了不得了。” 帝恒诧异道:“平常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现在倒是能说会道,那本皇问你,你忠的是天龙还是本皇?” “国主是天龙国主,天龙是国主之天龙。” “行了,东海主帅是你的了,哦,帝丰不是封海东青为东海王么?你也一起继承了吧。” 第422章 穷途末路! 夜幕笼罩之下,黑甲军匆匆前行。 陡然间,烈火熊熊燃烧。 一大群人跳出,刀剑纵横,杀气四溢。 帝丰吓得呼吸都是一滞,还以为大军杀来了。 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些皇城宗师供奉、镇武司高手,还有金龙卫残余。 “给本皇杀光他们!”帝丰怒吼。 “结阵!” 战龙凝聚,狂暴冲杀。 原本突然偷袭之下,皇城供奉们杀了不少黑甲军将士。 但战灵一来,形势立刻就变了。 “绞杀!” 一个个镇武司高手纷纷吐血,蚕丝当场。 皇城宗师供奉们连忙退开,避其锋芒。 一番大战后,黑甲军损失数千,但皇城供奉一方也是损失惨重。 金龙卫残余几乎死绝。 镇武司死得只剩下宗师境的司主。 就连皇城宗师供奉,都陨落了两个。 “一群狗东西,螳臂当车,该死!” 帝丰看着满地的尸体,心痛愤怒不已。 如今身边就只剩下一万不到的黑甲军精锐了。 这可是他东山再起的底蕴。 “继续前进。” 大军继续向前,很快就过了东宣门。 可还不等他们出去,泼天的箭雨袭来,一个个黑甲军将士,虽然有黑甲护身,依旧瞬间躺下成百上千。 更有枪声响彻,一颗颗特殊的子弹来袭。 黑甲军将士们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洞。 搞不懂为什么连护体劲气都破不开的子弹,竟然能将战甲都洞穿,要了他们的命。 火光熊熊亮起。 “南疆狙神军,等候多时!” “北境纵横军,等候多时!” “西原弑杀军,等候多时!” 满含杀意的怒吼声不断响起。 “速退!退!” “关城门!” 帝丰目眦欲裂,连忙下令。 东宣门关上,帝丰遍体生寒。 目光所及,所有将士眼中都带着茫然。 逃不掉了!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卢!近!林!” 帝丰眼下最恨的人,不是楚牧不是帝恒,而是卢近林。 这一刀子,戳在了大动脉上! “本皇不信!不信!” 帝丰大吼道:“将士们,跟我走!本皇带你们踏出一条生路!” 一群人如丧家之犬,匆匆而去。 皇城脚下。 楚牧等人面面相觑。 半小时之前,他们还神色无比凝重。 皇城三重门,其防御力远不是其他城门能相提并论的。 从四环到二环,三座城门,让得数以百万的武者,损伤过半。 剩下皇城三重门,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本来楚牧等人是想着将皇城团团包围,彻底封锁,用时间慢慢耗死帝丰。 没了京城的物资供给,哪怕皇城储备再多,也是一座孤城,迟早有弹尽粮绝的时候。 只要帝丰和黑甲军没了,天龙的危机也就解了。 至于国主…… 真是不好意思,大家都能为天龙牺牲,身为国主也能牺牲一下。 可让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没打算攻城,皇城北玄门却已经陷入厮杀。 直到最外围的一门自动敞开,走出一群尽然鲜血的将士,楚牧等人才恍然明白。 曾经的内阁长老卢近林,投入黑盟的怀抱,竟然是帝恒早就预备的一出大戏。 可卢近林被驱逐,不是在北境修罗山之前么? 难道在很久以前,国主就已经布局图谋黑盟了? “见过镇南王,北牧王,西原主帅。” 一身黑袍的卢近林,朝三人拱手,笑呵呵的道:“窃国贼帝丰还在率军逃窜,皇城损失惨重,希望三位尽快率军抓住帝丰,国主有令,生死勿论。” “卢长老还真是……忍辱负重!” “为国为民,为国主分忧,老夫义不容辞!” “佩服!” “客气!” “苍云!领玄武军入皇城!” “末将遵令!” 苍云兴奋不已,连忙带着玄武军冲入皇城。 这可是皇城啊。 他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是楚帅封帅的时候,跟着楚帅来皇城论功行赏,不过那时候入皇城,不让带兵器,身上来来回回查了十几遍,就差没让他脱裤子撅起来检查。 这一次不但披甲持刀,还能带大军入皇城。 天底下多少人能做到? 有种面对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女,却奉命要将她肆意蹂.躏的感觉。 很变态,很刺激。 南疆沈印月率朱雀军,西原乌雷率白虎军,一起入了皇城。 三大王牌军团,要拿下帝丰最后的反抗力量,并不算难。 楚牧等人回头看去,满目悲壮。 “大军听令!皇城内还有十几万黑甲叛军!给本帅杀光他们!” “杀杀杀!” “无数英雄付出鲜血和生命,破开一扇扇城门,才让我们走到现在,怎敢不用命?” 大军前行,沉闷无声。 每个人紧握手中利刃,心中继续的仇恨与愤怒,已经将全身点燃。 是该到了发泄的时候了! 精锐军团入皇城。 此刻的皇城内,黑甲军人数还很多。 没有帝丰约束,秩序早已崩塌。 众多黑甲军将领似乎已经预见了失败,在皇城内到处冲杀搜刮,想要带着宝物财富逃离。 大军分散到皇城四周,全部向中间汇聚。 沿途所有遇到的黑甲军,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有人投降,楚牧不为所动。 这一战,不要俘虏! 随着帝丰作乱的时候,就已经该想好是这个下场! 震天的厮杀声,响彻在皇城每一个角落。 直到天色亮起,阳光洒落这座屹立千年的皇城。 鲜血浸染,尸横遍野。 皇城五门已经被三大战区的将士协同封锁。 没有任何一人能从皇城逃出。 帝丰带着一群黑甲军被各种追杀,跌跌撞撞,却又不知不觉回到了摘星殿外。 身后跟着的,不足两百人。 三大战区的将士,已经团团包围。 其中夹杂着不少存活下来的武者。 “帝丰,偿命!” “想颠覆天龙,你还不够资格!” “狗东西,就是你让我天龙蒙难!老子生吃了你!” 极尽恶毒的喝骂,铺天盖地。 将士们冰冷的目光,让帝丰等人寒气入骨髓。 “哈……哈哈哈……” 帝丰竟然笑了起来。 笑得极尽癫狂。 帝恒大步走出,穿过屏障的那一刻,大阵消散。 “帝丰,你看看你,多么狼狈。” 帝恒摇头叹息:“何必呢。” “拜见国主!” 武者们,三大战区将士,齐齐单膝跪拜行礼。 帝丰笑不出来了,面色无比僵硬。 “起。”帝恒淡淡道。 “谢国主!”所有人全都起身。 帝恒看向帝丰:“本皇才是天龙国主,你明白了么?” 第423章 十二都天血杀阵! 帝丰环视所有人,咬牙切齿,满心的不甘。 “牺牲东海主帅和四十万大军,牺牲数十万武者,到底有什么意义?凭什么?为什么?” “因为天龙是我们的信仰,民族、文化、传承,不容窃夺,不容颠覆!” “真是无趣啊……” 帝丰紧握拳头的手,缓缓松开,喃喃道:“本皇才当多久的国主?还没来得及施展心中的抱负……” “为什么?” 他猛的愤怒嘶吼:“你们!你们!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哥机会?我毕生宏愿,要比肩千古一帝!只要给我机会,我就可以开创天龙盛世!让天龙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主宰!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给我机会?” 帝恒摇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或许你的能力真的比本皇强,可你非我族类啊。” “非我族类……呵呵呵……哈哈哈……啊哈哈哈……” 帝丰癫狂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出生是我能决定的么?我也恨!恨我不是天龙血脉!” “你们!都很可笑!我为你们感到不值!” 他抬手指向所有人:“为了帝恒这个废物,你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来到本皇面前,可结果呢?” 一抹诡异的笑容,攀上帝丰的脸颊。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莫名感觉到一阵不安。 但这不安的来源到底在哪,却又说不出来。 帝恒皱眉问道:“你还有后手?” 帝丰猛的扬手,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流出,被他抛洒在地上。 “都给本皇陪葬吧!” 嗡…… 一阵尖锐嗡鸣,地面忽的震颤。 血光从帝丰脚下快速蔓延,一直扩散到视野不可见的远方。 随后,一堵猩红的屏障,快速升起,将整个皇城笼罩。 一道红芒,便在这一刻,直冲云霄,将天地都染成血色。 “这是什么?” 摘星殿外,所有人惊疑不定。 “杀了帝丰!先杀了他!”帝恒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声怒吼起来。 “现在杀了本皇也没用!” 帝丰狞笑大吼:“这是十二都天血杀阵,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十二都天血杀阵……” 众人茫然四顾,却发现彼此都不知晓。 帝恒似乎知道,脸色格外难看,却没解释什么。 帝丰反倒是往地上一坐,神色狰狞:“还多亏了你们啊,本皇麾下的黑甲军,都被你们杀了个干净。” “以数十万大军鲜血为媒介,才能激活十二都天血杀阵,人在阵中,进出不得,无人能破!等血煞之气彻底凝聚成型,就是你们陪本皇共赴黄泉的时候!” “能有这么多人陪葬,本皇黄泉路上不孤单,哈哈哈哈……” “笑你大爷!老子来京城就是赴死的,没想过活着离开!只要我天龙传承不断就行,你一个失败者,有什么可高兴的?” “狗东西死到临头都不安分,不就是死嘛,老子无牵无挂,活着也是牛马,早知道把老板弄死再来的。” “小姐姐你还活着啊,还记得我吗?咱们快死了,合葬呗。” “嘿嘿,到时候火葬场全都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送到田里做化肥,还合葬,想得美。” “要死要死,我先给留个遗嘱……建华,跟你做了三年多的父子,老子的花呗以后就由你继承了,你那破专业改改吧,程序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 大军寂静无声,武者们喧嚣不断。 帝丰却满眼的不甘。 “你们……快死了!要给本皇陪葬了!” “你们为什么不怕?为什么不惊慌恐惧,痛哭流涕?你们难道不怕死吗?” 听着帝丰的大吼大叫,武者们龇牙咧嘴。 “忍不了一点,老子死前下弄死你个狗曰的。” “杀了他!” 武者们一窝蜂朝帝丰涌去,似乎要将帝丰千刀万剐。 楚牧却突然闪身挡在帝丰面前,劲气全开,威压席卷,阻拦了所有人。 “嗯?” “北牧王,为什么?” 众人怔怔看着楚牧,茫然不解。 楚牧淡淡道:“这个十二都天血杀阵,帝丰是阵眼,你们要是杀了他,阵法马上就会爆发,他活着,我们就能活。” “你……你怎么会……” 帝丰惊愕看着楚牧。 这阵法太过古老和偏僻,他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到。 曾暗中寻访和打探,几乎无人知道才对。 就连帝恒,多半也只知道大概,而不知道详细。 楚牧却一口叫破最关键的核心点。 他是阵眼! 楚牧自然懒得跟帝丰解释,他知道这个阵法,还是从灵国死灵涧下,含羞那众多藏书中看到的。 也不知道含羞到底是什么人,藏书范围之广之偏,几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楚牧总觉得那些书籍带着一些岁月的沧桑感,仿佛被历史掩埋过。 眼下,楚牧伸手虚抓,帝丰毫无反抗之力,被楚牧控制。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要么杀了本皇,大家一起死,要么放了本皇,大家一起活!你们不是想杀本皇吗?哈哈哈,有本事杀啊!你们敢吗?” 帝丰怨毒满满:“只要本皇还活着,迟早会灭了天龙!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嗤嗤…… 一股股血腥气息,从地下升腾起来,犹如烟雾般,萦绕着让人灵魂颤栗的可怕气息。 阵法还在持续变化和展开。 不少人嗅到浓郁得化不开的腥臭味,脸色大变,连忙屏住呼吸,隔绝五感。 否则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实在是太臭了,很上头。 “老子快被臭死了,帝丰你个鳖孙,简直遗臭万年!” “你呀西大死年子!” “你个勾儿的!” “个小赤佬!” “哈狗!” “宝批龙!” “憨锤子!” “个巴马滴!” “你个扑街仔!” “个逮儿!” “……” 天龙四州,各地方言骂声,扑面而来! 这架势,排山倒海。 当真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人! 帝丰北骂得全身汗毛倒竖,脸色涨红如血。 而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是国主!你们竟然敢……我是国主!我是国主!!!” 他暴怒,他愤恨,他怨毒,他歇斯底里,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也感受到了来自天龙排斥和唾弃。 他的心态已经彻底崩了。 “死!都给本皇死!全都去死……” 受到控制,帝丰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五官扭曲得像是厉鬼:“帝恒!杀了我!快杀了我!” 第424章 丑闻曝光! 帝恒看都没看帝丰一眼,问楚牧:“北牧王有办法破开这个阵法么?” 楚牧迟疑了一下,道:“可以试一试。” 说着,看向沈从戎和季文臣:“结战灵之阵,看能不能冲破。” 二人点头。 “玄武军!” “白虎军!” “朱雀军!” “结阵!” 玄武战灵凝聚,黑色涟漪遍布,鬼首高昂朝天.怒吼,蛇头蜿蜒,透着极致的阴冷和深沉。 一抹金色的光,从玄武战灵体内冲出。 而后,十二都天血杀阵颤动,笼罩皇城的屏障却没有被撼动。 “唳!” 朱雀战灵怒鸣展翅,挥动这天的双翅,烈焰滚滚,席卷不休,如梦似幻。 一个个巨大的火球轰击在大阵上,却同样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白虎战灵飞扑,爪子横扫,虚空中似乎都留下了四道惊人的爪痕,锋芒之力震颤人心。 爪痕与屏障摩擦,发出刺痛耳目的声音,屏障上也留下了痕迹。 季文臣露出笑容。 白虎主杀伐,攻击力四灵第一,这什么劳什子十二都天血杀阵,看来还得老子的西原战区才能打破。 可很快,季文臣笑不出来了。 那屏障上留下的痕迹,被阵阵血煞气息快速修复。 随后无论三大战灵怎么攻击,血色屏障也是一动不动。 “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你们这些蠢货。”帝丰讥讽笑道。 季文臣气急败坏,一步上前就给了帝丰一个耳光。 嗡…… 帝丰被扇懵了,脑瓜子嗡嗡作响。 好一会才回神,感受到火.辣红肿的脸颊,不敢置信道:“季文臣!你敢打本皇?” “敢!” 季文臣眼神凶狠,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啪.啪…… 他似乎扇上瘾了,左右开工,并不调动丝毫劲气,纯粹靠着自己蒲扇般的大手硬打。 帝丰很快就被打得晕头转向,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话都说不出来。 眼中的怨毒,浓烈到极致。 “看什么?老子……” 季文臣打了三十几个耳光,打得帝丰脸皮破碎,鲜血淋漓,似乎还没尽兴。 楚牧这才拦下他,道:“再打他就死了,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陪葬?” 季文臣哼了一声,这才停手,问道:“破不开,就这么等着?万一又出什么变故,咱们这么多人得死光光。” 楚牧看向帝恒,拱手道:“国主,能联系上东海战区吗?我们需要青龙军。” 帝恒淡淡道:“十万青龙军,已经在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说着,又喊了一声:“百展!” 没人应声。 “狗东西,跑哪里去了?”帝恒怒喝。 “属下在。” 百展匆匆而来,手里拎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拜见国主!” “你去哪了?”帝恒问道。 “启禀国主,属下抓到一个人。” 百展将手抓之人脸上的面具摘掉。 一张年轻陌生的脸,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张脸俊俏得妖异,与帝丰有几分相似。 “这是……” “他才是帝丰真正的儿子,还是卢老传出的消息。” “啊?那……那赵王……” “赵王只是明面上的傀儡。” 所有人面面相觑。 帝恒脸皮狠狠抽搐,有种一刀砍了百展的念头。 皇族丑闻,就这么当中掀开了。 让一个傀儡坐了多年但王位,享尽荣华富贵。 这他国主的脸往哪搁? “国主,窃国贼子嗣已经抓来,请您发落。”百展恭敬说道。 帝恒看向帝丰,他眼中竟然不但没有半点的慌张,反而透着一抹快意。 “你不会,巴不得他死吧?”帝恒问道。 帝丰整张脸都烂了,嘴巴自然也说不出话来。 眼中戏谑之色更浓。 帝恒淡淡道:“杀了他。” “是!” “不……求求你……我有……” 啪! 百展满脸杀机,一掌拍在了这青年的脑袋上。 青年整颗脑袋遍布如瓷器般的裂痕,却没爆开,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你杀我海哥和嫂子,我杀你儿子断你的根,很公平!”百展杀气腾腾的道。 帝丰闭上了眼睛。 帝恒说道:“应龙统领百展,即刻起接任东海主帅之位,海东青为国捐躯,破五环六环七环八环四城门,战功卓绝,追封东海王,由百展继承王号。” “谢国主!” 百展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 旁边的季文臣瞪大了眼睛,似乎满心的不甘,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东青可是付出了四十万东海大军和自己的命,才换来一个东海王。 百展倒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可…… 老子呢? 老子要当凌西王!不管,就要当! 否则这西原主帅还有什么意思? 人家一说起来,北境主帅是北牧王,南疆主帅是镇南王,东海主帅也封了东海王,哦,就你季文臣是西原主帅啊?封王了吗? 帝恒淡淡道:“先别急着谢,十二都天血杀阵不除,危机不解。” 百展站起身来,看向楚牧:“北牧王,四灵战阵能破吗?” 楚牧一时有些唏嘘。 海东青看来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连四灵战阵都交给百展了。 看来这百展,也是值得信赖的。 “我不能保证……十二都天血杀阵以鲜血为媒介,帝丰手里数十万黑甲军都死了个干净,这么多鲜血,很难想象十二都天血杀阵的威力有多可怕。” “不过帝丰不死,这阵法也就不会进入最后的灭杀阶段。” 百展闻言心头一动:“或者可以把帝丰圈养起来。” “没有意义。” 沈从戎摇头道:“大阵不破,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难道要一直呆在皇城?” 这么多大军,这么多武者。 皇城即便是物资储备丰厚,也终有消耗干净的那一天,然后大家全都得饿死。 季文臣哼哼道:“早就该先弄死帝丰。” 众人无奈。 谁又知道已经穷途末路到这个份上的帝丰,竟然还有这种手段? 而且,能审判帝丰的,终究只有帝恒这个国主。 名义上,帝丰还是帝家皇族的人。 这个丑闻迄今为止并未爆出。 否则皇族威严彻底扫地,对天龙的平稳和安定,也是个大麻烦。 站在上帝视角马后炮,并不可取。 “那就先等等吧,等青龙军来了,试试看能不能以四灵战阵,破了这十二都天血杀阵。” “等等!” 楚牧蓦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国主:“鸠呢?” 第425章 柳暗花明! 唰…… 一道流光刹那而至。 目标正是楚牧……脚下的帝丰! 楚牧猛的挥手,长枪舞动。 铛! 震耳之声响彻,那道流光被楚牧粉碎。 巨大的反震力量,让楚牧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所有人侧头看去,一道老迈的身影从容而至。 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国主的老师,鸠。 “半步战神!” 楚牧和沈从戎眯起了眼睛。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鸠,实力果然强悍到这种层次。 “你没走?” 帝恒挑了挑眉。 以鸠半步战神的实力,天下之大,随处可去。 皇城三重门被卢近林用计破开,帝丰注定要败,帝恒还以为鸠会自己离去。 没想到他竟然留了下来。 “老夫又能去哪?” 鸠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谋划失败而不甘。 “天龙是老夫呆得最久的地方,死在天龙,也算是落叶归根。” 寿命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多少日子可以苟延残喘。 无法谋夺天龙国运以增加自身寿命,终究是个死。 倒不如死在一直呆着的地方,心里多少安定一些。 众人都看出了鸠的想法。 沈从戎和楚牧几乎同时迈步,身上劲气涌动。 “那就由我二人送你一程吧。” 鸠笑眯眯的看着楚牧和沈从戎,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有几分欣赏,几分感慨。 “天龙果然不愧是天眷之国,代代出人杰,老夫能拉着两位陪葬,此生也算圆满。” 轰…… 劲气爆发,双方狠狠碰撞。 已经不需要有任何废话。 生死之战,就在当前! 无数目光关注下,三个半步战神之间的战斗诡异而可怕。 交战之处,一切湮灭,空气都变得扭曲。 些许余波散出,便波及了不少围观者,纷纷喷血,骇然爆退。 没有人能看清三人交手的画面。 哪怕是在场的宗师境强者。 半步战神又是另一个崭新的层次,宗师境的他们连当观众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其他武者。 看得久了,反倒是双目刺痛难忍,泪流不止,像是要瞎了一样。 在楚牧和沈从戎有意引导下,战场向着远方而去,远离人群。 鸠竟然也没反抗,顺势而为,逐渐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没人想追过去看。 纯属自寻死路。 一片死寂中,帝恒吐了口浊气,看着那笼罩整个皇城的血色屏障,沉声开口道:“打扫战场,各处损毁宫殿,尽快修葺,季文臣,帝丰交由你看管,他若死了,你知道后果。” 季文臣拱手欠身:“臣知道,国主放心。” 帝恒又看向众多武者:“天龙武者一片赤诚,本皇都看得见。” “此战,皇城宗师供奉、镇武司、金龙卫,损失惨重,本皇欲挑选强者补充,你等若是愿意,宗师境入供奉殿,八品九品入镇武司,六品七品入金龙卫。” “六品以下,本皇会大力封赏,必不会让我天龙武者寒心。” “一应事务,等十二都天血杀阵破除后,再行详细讨论解决,诸位先暂时耐心等待吧。” 说完,帝恒转身朝摘星殿而去。 “恭送国主!” 无数人单膝跪地。 毕竟是以身容国运的国主,是天龙万民的引路人。 半天后。 远处的轰鸣归于平静。 楚牧和沈从戎满身煞气而归。 沈从戎手里,拎着一颗苍老的脑袋。 “启禀国主,鸠已伏诛!” “两位辛苦,可入摘星殿休息。” “谢国主美意,摘星殿是卧龙之地,臣等就不进去了,只等青龙军赶来。” “应该快了……” 确实很快。 夕阳摇摇欲坠的时候,十万青龙军精锐赶来。 领军而来的,是青龙军的副统领,名叫郭振海,今年六十岁出头,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 只是个人武道天赋差了点,堪堪九品,当青龙军统领,还是差了些。 隔着血色屏障,楚牧等人各自沟通了一番。 随后,郭振海领着十万青龙军去了皇城东边,在阵外结战灵之阵。 其他三方,朱雀玄武白虎,各自凝聚成型。 “四灵战阵!起!” 红白黑蓝四色光柱冲天,连血色屏障都阻拦不住。 于虚空之上,四色纠缠,竟是化为了一柄金色的巨剑,缓缓落下。 凡是在京城内,都能看清这柄巨大无比的金剑。 “千万要破开啊……” “一定要破!” 无数人眼巴巴看着,满含期望。 能活着,谁又愿意送死呢? 攻破京城城门已经死伤无数,他们这些人能活下来,是老天垂怜。 如果全都死在这十二都天血杀阵里,真的太可惜。 天龙武道虽然不说断了传承,但也会元气大伤,怕是又要用好多年时间,才能逐渐恢复过来。 金色巨剑宛若天神武器,缓缓落下,虚空震荡。 剑尖触碰到十二都天血杀阵的时候,一道道涟漪快速扩散。 所有人的心脏都蹦跶到了嗓子眼。 噗嗤! 有什么东西破了。 一双双目光死死看去,旋即全都黯然。 破碎的,是金色巨剑。 从剑尖处开始,直直正把金色巨剑破碎,湮灭,化为无形。 四大战灵发出悲鸣,各自消散。 凝聚战灵之阵的四大战区精锐将士,纷纷吐血,身受重伤。 好在这不是战场,否则顷刻间就会被敌军屠杀干净。 摘星殿阁楼上,帝恒双手背负身后,脸上泛起一抹愁容。 十二都天血杀阵,当真就破不了么? 那后果可太大了。 皇城内无数人,寂静无声。 全都没了说话的兴趣。 三大战区核心层次的将领,全都汇聚一堂,商量对策。 楚牧、苍云、沈从戎、沈印月、季文臣,脸色都很惨白,身上气息萎靡。 四灵战阵破灭,他们受到的伤害很大。 “咱们不会就这么被困死在皇城吧?”季文臣不甘心的问道。 他还不想死,最主要的是,还没封王! 沈从戎看了眼沈印月,脸上浮现一抹挣扎,但很快隐去,没有说话。 楚牧说道:“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登时,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楚牧身上。 楚牧说道:“我知道十二都天血杀阵,是从一个人的藏书里看到的,她或许有破阵的办法。” 季文臣连忙问道:“谁?在哪?” “这人是我北境军师的红颜知己,只是目前的下落……” 楚牧转头对凌雪说道:“传令,让天策去灵国走一趟,找到死灵涧入口,想办法联系上衍天。” “是。” 嗡嗡…… 凌雪拿着手机正要传讯,手机却震动起来。 她定睛一看,脸上泛起狂喜:“楚帅!军师他们回来了!在北境!含羞已经知道京城这边的情况,说是有办法破阵,正在往京城赶来!” 第426章 破阵! 又是夜幕降临。 从皇城抬头仰望,整片苍穹都被渲染成了血色。 一行人从北境风.尘仆仆赶来。 隔着血色屏障,众人彼此对望。 楚牧挨个看去。 衍天、含羞、藏剑、韩真。 “楚帅!” 衍天拱手一礼,有些羞愧的道:“天龙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属下却迟迟没归,还请楚帅责罚。” “请楚帅责罚!” “少来。” 楚牧笑骂道:“就你这苟苟嗖嗖的性子,就算在天龙,你也不会来京城。” 衍天嘿嘿一笑,不再开口。 似乎与含羞在一起后,他的性格越发开朗了许多。 “藏剑。” 楚牧喊道。 “楚帅!”藏剑连忙应声。 “好了么?” “好!” 藏剑点头,脸上满是得意:“末将好得不得了!” “哦?” “不破不立。” 藏剑喜笑颜开:“末将不但武脉恢复,更是一举破入宗师境,从今往后,末将也是宗师境大剑师了!” 说着,他不满道:“本来还以为我是第一个突破的,没想到老刀那家伙竟然比我还快。” 楚牧嘴角含笑。 藏剑顺利归来,并因祸得福,突破到宗师境,北境的实力又大大增强了许多。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你丫得意个球。” 苍云愤愤的道:“我很快也能突破到宗师境!” 藏剑挑眉勾手指:“来啊,小苍云,出现单挑。” “你大爷……有本事你进来!” “你出来!” “你进来!” “两个傻叉。” 众人眼中纷纷带上鄙夷。 藏剑身旁的韩真都悄悄挪了几步,离藏剑远了一些,抬头望天,假装不认识这货。 楚牧没理会大眼瞪小眼的二人,问含羞:“含羞,能破吗?” 含羞点点头,伸出修长的双手,开始掐诀。 “十二都天,以血沉殇,天干神止,地支图方……” 随着含羞掐诀,一点光芒飞掠而出,化为长虹,落在了远方。 含羞说道:“子位,需四万人。” 楚牧立刻下令,四万北境将士在凌雪的带领下快速去了含羞口中的子位。 又一道光芒飞出。 “丑位七万。” “寅位一万。” “卯位三万……” 随着含羞不断开口,皇城内三大战区将士纷纷动了起来。 人数逐渐不够,于是又汇聚武者,让军中将领带着他们去站位。 若是有人从高空往下看去,就会发现,在血光萦绕的十二都天血杀阵中,逐渐出现一道道光点。 一共十二道,围绕皇城,画了一个圆。 天干为分,地支为时,像是画出了一个时钟。 用了五个多小时,所有人全都站在了点位上。 可十二都天血杀阵,却没有任何变化。 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 众人虽然狐疑,却没有人开口质疑什么。 含羞凝重道:“朝阳初升第一缕光投射的时候,就是最好的破阵时间,但现在还缺五行为基。” “五行?” “不错,金木水火土。” 含羞让人拿来一张京城八卦的平面图,算了一下,指着地图道:“我就在这里,居中于土阵。” “上为乾下为坤,南离北坎,需要四个最起码宗师境的强者为基阵,最好是四方主帅为核心,引四灵大军合力,再借助天龙的一丝国运,十二都天血杀阵可破。” 众人点头,暗暗心惊。 破这十二都天血杀阵,没想到竟然要这么麻烦。 “时间不多了,抽调大军上点,准备破阵吧。” “好!” 好在困在皇城内的人不少,否则人数都不够。 楚牧带着玄武军去了坎位。 沈从戎带着朱雀军去离位。 季文臣则带着白虎大军去了乾位。 而坤位很麻烦,青龙军可去,奈何青龙军中没有宗师境。 无奈之下,只能由突破宗师境不久的藏剑暂代。 虽然属性不太合适,但主力变成青龙军的话,他其实就是个阵眼挂件。 准备差不多已经就绪。 时间流逝。 所有人都时时刻刻关注,不敢有丝毫大意。 天色越发明亮。 当一缕晨曦穿透层云,洒落大地。 “就是现在!” 含羞双手高举,半步战神境的劲气快速涌动,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泽,冲天而上,席卷不休。 与此同时。 “北境玄武为水,起阵!” “母嗯……” 巨大玄武呈现,与往日不同,身周空气陡然直降,地面覆盖淡淡冰霜。 “南疆朱雀为火,起阵!” “唳!” 离位,朱雀腾飞,烈火燃天,高温炙烤下,宛若八.九月的烈日。 “西原白虎为金,起阵!” “吼……” 白虎从云端跃出,仰天咆哮,金戈之气肆意,似乎能撕裂一切。 “东海青龙为木,起阵!” “昂~” 龙吟传出,一道身长数十米的青龙迎风而现,浓浓的生命气息逸散。 此时此刻,含羞头顶五彩斑斓的光泽,化为了黑褐色,一股厚重磅礴的气势升腾,隐隐似乎出现了一座山峰的虚影。 “四灵起阵!唤天龙!” 红黑白蓝四色光柱冲出,在高空汇聚,震颤,传递。 这一刻,金光洒落。 “昂……” 与青龙龙吟有些相似,但更加浑厚,更加让人感觉到亲昵安心的龙吟,嘹亮响彻。 云雾之中,巨大的金色龙身若隐若现。 这恢弘磅礴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神。 一颗龙头虚影从云端之上探出,威严无比。 龙膜之中,倒映出下方血色如碗倒扣的十二都天血杀阵。 龙首张了张嘴。 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让人明确感受的洪流,缓缓降下。 嗤嗤嗤…… 十二都天血杀阵化作的血色屏障,其内的血色雾气,宛若薄雪见了骄阳,快速消融。 “阵破了!” 狂喜之声传遍整个皇城。 天龙虚影渐渐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摘星殿里,帝恒突然有些难受,打了个干呕,脸色略微苍白。 “国运少了一丝……” 他明确感受到。 这就是以身融国运,不好的地方。 国运受损,他这个国主率先遭殃。 不过,比起这么多人被困死皇城,这消耗的一丝国运,显然非常值得。 阳光完全洒落,万丈光芒无限。 帝恒深深呼了口变得清新的空气,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天龙国富民强,国运自然就会增加。” “要让国富民强,土地尤为重要。” “天龙九州……该回归了……” 第427章 善后! 骄阳之下,皇城巍峨。 偌大的京城,之前逃离的无数百姓,正在拖家带口的回归。 沈从戎等人站在听龙阁上,眺望四方。 一座座被损毁的城门,已经重新锻筑,战争的余波,随着时间悄然散去。 徒留刀剑的痕迹,在城墙上残留。 “这座城数千年来从未被外敌攻破过,没想到首次攻破,却是我们造成的。” “这等成就,也足以载入史册了。” “帝丰之乱已经彻底平复,京城的损失要不了多久就会重新弥补,咱们这天龙,历来百折不挠,又度过了一次难关。” “只可惜……” 众人脑海中重现海东青惨烈战亡的那一幕,神色稍显黯然。 乱世出英雄。 海东青无疑就是英雄,但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细数历史,泱泱天龙,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无数,海东青不过是浪花一朵。 铛铛~ 庄严钟声响彻。 几人对视一笑:“走吧,在京城呆了快半月时间,也该回了。” 一行人朝着议事大殿而去。 宽阔大殿内,帝恒身穿龙袍,端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写满威严。 下方两侧,从牡丹城归来的内阁长老们各自坐在一张木椅上。 左右各六,总共十二人。 左手边第一人为穆千山,右手边第一人则是忍辱负重,差点献祭了整个卢家的卢近林。 而在十二内阁长老的后方,便是之前帝恒故意罢免的众多能臣。 楚牧等人大步而来。 三大主帅躬身行礼。 核心将领们单膝跪地。 “臣等,拜见国主!” “拜见国主。” 呼喝声响彻大殿。 帝恒抬手:“免礼。” “谢国主。” 所有人纷纷起身。 帝恒抬眼扫去,见众人或激动或平静的面容,不免心底唏嘘,嘴上却朗声说道:“历经帝丰之乱,我天龙劫后损失惨重,本皇欲减免四州七成税收,京城地区免税三年,诸位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应声:“国主英明!” 帝恒点头,目光落在楚牧等人身上。 “此次平乱,四大战区居功至伟,百展、季文臣,上前听封。” 百展和季文臣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在。” 前者面容平静,毕竟早前已经受封,现在不过是正式宣布而已。 季文臣则难掩心中激动,隐隐有所猜测。 “即日起,应龙统领百展,封为东海主帅,掌东海战区兵权,封号东海王,坐镇东部防线,扬我天龙国威。” “臣,拜谢国主!” “西原主帅季文臣,戎马二十载,稳固西原,外抗敌国,内肃叛乱,即日起,封号凌西王,于三日后,一起为双王举行封王大典。” “臣拜谢国主!愿为天龙纵横疆场,誓死无悔!”季文臣高呼万谢,脸色都变得涨红起来。 封王啊,梦寐以求多年,今天终于实现。 他觉得此生已经圆满。 帝恒的声音继续传出:“镇南王沈从戎,北牧王楚牧,上前听封。” 楚牧沈从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臣在。” “即日起,镇南王沈从戎,擢升南天王,享皇族王者供奉,赐天龙战甲,望南天王继续为天龙效力,保南方安定。” “北牧王楚牧,擢升北天王,享皇族王者供奉,赐天龙战甲,望北天王一如既往,保天龙北方安定,不负本皇厚望。” 二人同时行礼:“谢国主!” 正在激动的季文臣,忽的一怔,突然感觉凌西王的封号不香了。 天王! 这封号,可比凌西王还要霸道太多! 他默默的握紧了拳头,心中下定决心。 “老子迟早也要当西天王才行!” 帝恒道:“四大战区将士劳苦功高,人数众多,本皇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后续论功行赏,必不让将士们寒心。” “谢国主!”四人连忙道谢。 帝恒顿了顿,再道:“壮哉我天龙武者,共赴国难,京城广场中心,竖武者不朽丰碑,受万民供奉朝拜。” “此次平乱中为国捐躯者,按照国标,抚恤金翻三倍,有亲人在世,交于亲人手中,没有亲人,便以其名捐赠慈善机构。” “内阁严查每一笔抚恤金流向,任何经手者,胆敢伸手,杀无赦!” 穆千山起身行礼:“谨遵皇令。” “为免黑盟还有残余势力,即日起,天龙全境,继续追查黑盟成员,发现一个杀一个,发现一双杀一双,绝不容情。” “遵令!” “会后,战区主帅留下……” 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 书房内,帝恒召见楚牧等人。 “此次帝丰之乱,东海损失惨重,白展身为东海主帅,要及时征兵补充兵员,尽快训练形成战斗力,本皇令你在年前恢复东海强盛之兵,年后扬帆渡洋,灭囚岛,你可能做到?” 百展重重点头:“臣可以!” “很好。” 帝恒笑着点头,看向楚牧三人:“武者军团组建如何?” “启禀国主,战斗力已经形成,剩下的,就需要在实战中成长。” “很好,七月将至,三大战区也该主动亮一亮刀锋了。” “若非帝恒之乱,早就该主动出击的。” 帝恒正色道:“复兴天龙昔日辉煌,要靠将士们手中武器,九州之地,无论如何,必须重新纳入天龙疆域。” “四万万人口终究太少,有了土地,有丰富的物资,天龙才能增加更多的人口,达到复兴的目的。” 楚牧等人郑重行礼:“臣明白。” 见状,帝恒点点头,挺直的脊梁稍稍松懈了一些,带着一丝唏嘘:“天龙无数次历经劫难,今日之安定来之不易,四大战区负重前行,我等还需齐心协力,本皇给予你们足够的信任,也希望你们不负天龙。” 四人彼此对视,从各自眼中,看到了一抹坦然。 士以命报国,国以荣还士。 帝恒这个国主,终究是没有让人失望。 年富力强,雄心壮志,是天龙之福。 “国主。” 沈从戎突然开口:“在复兴九州之前,臣心中还有一个疑虑,希望国主能够解惑。” “说。” 沈从戎直视帝恒的眼睛,询问道:“龙渊,到底是什么地方?” 空气突然安静。 帝恒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牧四人也皱起了眉。 心里沉甸甸的,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良久,帝恒终于开口:“龙渊之下……” 第428章 沈从戎之妻! “龙渊之下的秘密,你们就先别问了。” 帝恒道:“不是本皇不想说,而是说了也无济于事。” 听到这话,四人心里更是有种想要知道秘密的冲动。 但不等有人开口,帝恒又说道:“你们其中任何一人,如果能达到战神境,本皇会主动将秘密说出。” 百展和季文臣顿时一怔。 战神境…… 迄今为止,战神境依旧是传说。 曾经倒是见过武宗前辈一个战神境,可想要达到战神境,真的太难了。 哪怕如楚牧、沈从戎这种,半步战神境的强大武者,想要真正突破那层桎梏,依旧很难。 甚至可以说,毫无头绪。 仿佛前方迷雾重重,无路可寻。 “你们只要记住,光复天龙九州,是重中之重。”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将另外五州,重新纳入我天龙国土之中,只有这样,天龙才有机会万世长存!” 从这句话里,四人都听出了一丝急切,以及满满的沉重。 心中迷惘越发浓厚。 可帝恒不说,他们总不能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逼问。 有天命皇气护体,帝恒这个国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无奈下,四人告退。 三天后。 盛大的封王典礼,在皇城举行。 百展封东海王,季文臣封凌西王,光芒汇聚,一时无两。 沈从戎和楚牧则低调许多,只是得了一副金色的天龙战甲。 这玩意儿曾经也就只有国主有资格穿。 象征意义与实际上的防御能力齐重。 封王仪式结束后,已经头顶凌西王称号的季文臣,看着沈从戎和楚牧各自那金光闪闪,看起来像是纯金打造的天龙战甲,眼馋不已。 随后,四大主帅单独相聚。 “今日之后,我等应该很难再相见。” 楚牧举杯:“先敬三位。” 四方主帅彼此制衡才是王道,如果关系太近,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帝恒再大度,身为国主,也难免多疑。 别看他之前说得坦然大方,说不定明天就由开始玩弄帝王权术。 毕竟高处不胜寒,无论是谁,坐在那个位子上,都避免不了。 四人举杯共饮,旋即眼睛亮起。 “这酒……” 沈从戎三人目光火热的看向楚牧。 楚牧老神在在,并不回答,只是说道:“没多少,别想了。” 季文臣瞪着眼睛道:“不行,你小子可不能藏着掖着,哪怕国主国宴上的特供美酒,跟这比起来也跟泔水没什么区别,你已经拿出来了,还想藏回去?没门!” “大胆!” 百展厉喝:“怎么跟北天王说话的?你区区一个凌西王,也配?” 而后立刻对楚牧说道:“北天王,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拿下他,让他给您磕头认错!哪怕舍了这条命,我也无怨无悔!” “你踏马做个人吧!” 季文臣咬牙切齿,只觉得百展比以前的海东青还要招人恨。 楚牧笑而不语。 沈从戎同样没说话,只是突然伸手,一把夺过白玉酒瓶,对着嘴仰头就灌。 “沈从戎你不当人!” “留点!!” 季文臣和百展惊怒大叫,却已经来不及了。 本就不多的美酒,被沈从戎几大口喝了个干净。 放下酒瓶的时候,沈从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双眼都变得有几分迷离。 迎着两张咬牙切齿的脸庞,他长长呼了一口气,而后轻声念道:“秀慈……我想你了。” 霎时间,一片寂静。 百展瞪大了眼睛。 楚牧若有所思。 季文臣则无声摇头,脸上泛起一抹怅然。 “秀慈……赏花么?你看这花,开得正好……” 沈从戎起身,走到一旁,对着一盆鲜花,涨红如血的脸上,泛起满含温情的笑意。 百展鸡皮疙瘩直冒,怔怔道:“南天王他……他……醉了?” 楚牧点头:“是醉了,这酒叫‘梦回’,是我北境军师的红颜知己所酿,以南天王半步战神境的实力,喝下这大半瓶,也要醉上好几天才能醒。” “不过酒醒之后,对南天王的武道修炼益处很大……秀慈是谁?他老婆?” 季文臣沉沉开口:“这个我知道。” 立刻,楚牧和百展看向季文臣。 季文臣唏嘘道:“二十四年前,南天王已经受封镇南王,统南疆大军,本帅……咳,本王那时只是西原一小兵,你楚牧还在喝奶。” 楚牧手一抖,长枪紧握。 “凌西王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迎着楚牧杀气腾腾的目光,季文臣干咳了一声:“本王又没说错,本来那个时候你就……话归正传。” “话说那叫秀慈的姑娘,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年纪轻轻,一身武道实力惊人,宗师境难遇敌手,且擅长布阵,还弹得一手好琴,宛若天籁之音……” 说着,神色变得古怪:“跟你北境军师那个红颜知己倒是有点相似,话说回来,你那北京军师何德何能?上哪找了这么个惊艳世人的红颜知己?他配么?” 楚牧闻言点头。 他也觉得衍天那狗东西配不上含羞。 百展道:“还是继续说南天王的夫人吧,多说,爱听。” 他曾是应龙统领,应龙是国主独有的情报机构。 但百展也只知道沈从戎的老婆难产而死,除此之外,知晓不多。 此刻的八卦心态,纯属职业病。 “当年的秀慈头顶万丈光芒,双剑舞动惊天下,爱慕者能从北境排到南疆,结果被南天王摘了果子……” “秀慈……” 旁边赏花的沈从戎突然一声大叫,眼中满是惊恐和痛苦。 楚牧皱眉问道:“南天王的老婆到底怎么死的?” 据说是难产而死,但似乎又在怀着沈印月的时候遭遇过偷袭,被人下毒。 所以沈印月天生有缺,要不是意外得到了神迹莲花,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丝毫希望踏入宗师境。 “秀慈!别走!秀慈!!” 沈从戎迷醉的双眼里,一扇尘封的大门缓缓敞开。 那一年,沈从戎的光芒闪耀天龙。 那一年,南疆难得落雪。 一个宛若仙女误入凡尘的姑娘,嘴角嗪着纯真的笑容,从雪中走来。 “我叫沈从戎,弃笔从戎的从戎。” “我叫秀慈,优秀的秀,慈悲的慈。” “你从哪来?” “很远很远的地方来。” “来做什么?” “听说这个世界很精彩,我来看看。” “南疆十万大山秀丽绝伦,我带你去看看。” “好……” 第429章 团聚! 不知道哪位圣人说过,想要发展一段感情,就得有人先耍流.氓。 不是你,就是我。 一如偷看七仙女洗澡的董永。 一如偷拿织女衣服的牛郎。 当沈从戎大着胆子牵住了秀慈的白白嫩.嫩的手,两人便并肩开始了波澜壮阔一生。 这世界果然精彩,纯真如孩童,心中一片洁白的秀慈,跟着沈从戎的脚步,勾勒出整个世界的轮廓,也在这个世界上,勾勒出了沈从戎的模样。 时值敌国犯境,摇摇欲坠,沈从戎披甲持剑,在秀慈的帮助下,一战定了南方。 两人就在秀慈亲自布置的镇南王府结婚,接受天下人的祝福,结为夫妻。 后来夫妻二人并肩,扛起了天龙南方的安危。 直到秀慈怀了沈印月,临盆在即,突然有强敌闯入南疆,秀慈与之交手后,身受重伤,且还中毒。 勉强生下沈印月,便撒手人寰。 据闻那一战,沈从戎也受了重伤。 时至今日,当年的伤早就恢复,而且武道实力也进展神速,达到半步战神境。 只是心里的伤,这辈子恐怕也好不了。 扑通…… 沈从戎栽倒在地。 他彻底迷醉。 …… 皇城内,一处清冷大殿。 “拜见国主。” 帝恒龙行虎步而来,紧锁的殿门敞开。 帝丰懒洋洋的坐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精味道。 或许是受不了阳光照射,帝丰在殿门敞开后抬手遮眼,好一会才逐渐适应,放下手,仰头又是一口酒灌进嘴里。 “打算怎么处置本皇?”帝丰问道。 帝恒静静看着头发披散,衣衫凌乱,像是一个邋遢汉的帝丰。 久久无语。 “你在怜悯我?” 帝丰笑了起来:“本皇需要你怜悯?” “皇叔,龙椅的吸引力,真就那么大吗?” 帝恒再帝丰对面,毫无形象的坐下,拿着还剩下一小半酒水的酒瓶,拿起来自己灌了一口,满嘴辛辣。 帝丰嗤笑一声:“别用那副胜利者的姿态看我,成败还未可知。” “都这个时候了,还冥顽不灵。” 帝恒摇头,一脸怅然。 从旁边侍者手里拿过一瓶酒,帝恒放在了帝丰眼前。 “恭送皇叔,希望你能魂归天龙。” 帝恒走了。 帝丰拿起了那瓶酒,哈哈大笑着,仰头猛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又是三天过后。 “三位,愿永不再见。”沈从戎拱手说道。 永不再见,证明天龙安宁祥和。 身为战区主帅,如果再见面,必然是挥军而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愿此生不再见。” 四人各自拱手道别。 真的不想再见了。 帝丰之乱,让太多人付出了生命。 见一面的代价,比情侣异地恋,孩子打酱油,还要让人难以承受。 “北境将士们!咱们回家!” 楚牧打手一挥,北境大军径直向北而去。 来时差不多五六十万的兵力,现在回去只剩下一半。 绝大多被帝丰征召的各地守军,都被遣返回去。 有一部分死在了京城里,化作了丰碑的一部分。 战亡的北境将士,名字自然还要刻在北境的英灵塔上。 楚牧半路上跑了。 自己一个人偷偷去了东州。 买了不少的东西,背着大包入山。 堂堂北天王,像是个离家出走的流浪汉。 山里寂静,空气清新。 楚牧心情很是放松,迈着轻快的步子,终于回到了曾经呆过好几年的地方。 “咯咯咯……” 远远的,楚牧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纯真无邪的笑声。 他会心一笑。 但随后,脸色就沉了下去。 有一道小小的身影,穿着蓬蓬裙,骑在一头黑乎乎的野猪身上。 野猪吭哧吭哧,在空地上来回奔跑,溅起阵阵尘埃。 猪眼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旁边,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正在喝彩鼓掌,似乎那小丫头骑着野猪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苏楚楚!” 楚牧没好气的喊道:“你都成泥猴子了,还笑!” “诶!爸爸!” “师兄!” 两声呼喊传来。 野猪背上的苏楚楚欣喜若狂地欢呼起来,一拍猪头,野猪便停了下来,猪眼里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旋即,那小小的身影张开双臂,腾空朝楚牧飞扑而来。 楚牧看着那脏兮兮,却笑容灿烂的小脸,不由宠溺一笑,张开双臂拥住了对方。 “小泥猴子,脏死了。”楚牧怜爱的道。 “爸爸,人家好想好想你呀。” 苏楚楚赖在楚牧怀里蛄蛹,小辫子拍打在楚牧脸上,留下一道道灰尘痕迹。 很快,楚牧就变成了大花猫。 憨憨在旁边憋着笑,主动将楚牧放在地上的大包拎起:“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要告状,楚楚这丫头太能折腾了,差点把山林子都给烧掉。” “才不嘞!小师叔毁谤我,爸爸,他毁谤!是小师叔说想吃烧烤,让我捡柴火……什么活都是我做,他光等着吃……就很坏!” 楚牧闻言大怒:“小师弟,头伸过来,师兄让你看个宝贝。” 憨憨扛着大包立马开溜。 “站住!别跑!”楚牧快步追去。 苏楚楚跟个八爪鱼一样紧紧搂着楚牧,脏兮兮的辫子一甩一甩,清脆的笑声就没停过:“爸爸加油!追上小师叔,把他头打歪!” 简陋的茅屋外,楚牧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苏璃一身粗布衣,正在忙着切菜。 看到楚牧的时候,浑身一颤,眸子有些湿润起来。 “你回来了……” 苏璃朝楚牧快步走来。 楚牧脸色微变,连忙退后:“你把菜刀放下,不然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苏璃这才醒悟,白了楚牧一眼,将菜刀放下,而后看清楚牧怀里的泥猴子,秀眉登时倒竖:“苏!楚!楚!你又把自己搞得这么脏!” 血脉压制,换做其他时候,苏楚楚肯定乖乖认错,撒娇求原谅。 但现在在楚牧怀里,有了靠山,于是丝毫不慌,对楚牧说道:“爸爸,管管你老婆,她没事就打我,天天打我,可疼可疼啦,小屁.股都要打烂啦,你要帮我报仇。” 她话音刚落,就只觉得一股无法反抗的巨力袭来,已经脱离了楚牧的怀抱。 楚牧双手拎着一脸茫然的苏楚楚,递到苏璃面前。 “老婆,好好教训她,从小就这么调皮,长大了还得了?” “???” 苏楚楚小小的内心里充满大大的疑惑。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第430章 看多了伤身! 女儿奴是不可能当的,只有全心全意对老婆好,家庭才会圆满幸福。 苏楚楚挨了一顿女子单打,捂着小屁.股眼泪汪汪的跑了。 楚牧才有机会将苏璃轻轻拥入怀里:“这些日子,辛苦了。” 苏璃俏脸泛红,感受着楚牧宽阔的胸膛,心里一阵汹涌。 眼中泛起怨怒,随后顺势一口,狠狠咬在楚牧的肩上。 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 操持家务不说,主要是担心楚牧的安危。 天龙发生变故,楚牧这个北境主帅无法置身之外。 还一度被宣为叛国者,被国主下令大军围剿。 无时无刻的担忧,让她心力交瘁。 即便来到这山中偏安一隅,也片刻不得安宁,日日夜夜都忧心忡忡。 偏偏不能对任何人说,于母亲和女儿面前,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其中委屈,在此时此刻,才全都宣泄了出来。 “痛。”楚牧说道。 苏璃连忙松口,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楚牧捧着脸直接堵住了嘴唇。 些许无力的挣扎很快消散,强烈的雄性气息冲得她头晕目眩,下意识回应起来。 一栋崭新的木屋里,丁美云走了出来,看到两人啃在一起,脚下一缩,连忙躲回门后,隔着门缝偷偷张望。 她脸上泛起了喜意,小声嘀咕道:“也该生个大胖小子才好,免得楚楚一个人孤单。” 拥吻的二人忘情,直到某一刻,苏璃浑身一颤,连忙醒悟过来,一把将楚牧推开,面色涨红喘着粗气。 楚牧有些遗憾,看着自己粗糙的右手,讪讪道:“我说我不是故意你信吗?它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呸!” 苏璃唾了一声,平复心情,转身回到灶台继续做饭,表面似有愠怒,心里却甜滋滋的。 终究是生过孩子的人,不似什么也不懂的少女。 知晓自己的身体对楚牧有浓烈的吸引力,羞涩的同时,也不免得意。 “苏璃……” 楚牧看着窈窕动人的身姿,眼中依旧火.辣。 苏璃切菜的动作一顿,菜刀扬起:“一边去!” 楚牧摸了摸鼻子,压下心中旖念,扭头看去,便察觉到有人偷看。 身形一闪,楚牧出现在门扉后方,一伸手,揪住了憨憨的耳朵。 “哎呀,痛痛痛,师兄快放手!”憨憨惨叫。 “今天敢偷看,明天就敢肆意妄为,说不得师兄今天就要替师父清理师门!” “偷看的又不止是我!”憨憨龇牙咧嘴,一脸委屈。 楚牧不为所动。 丈母娘偷看了能拿她怎么办? 师父偷看了,总不能欺师灭祖。 谁让你是小师弟?柿子当然挑软的捏! “嗷嗷嗷……” 憨憨的凄厉惨叫,惊起无数飞鸟。 “师父。” 教训完憨憨,楚牧进了师父的屋子。 依旧是那一身脏兮兮的破烂道袍,依旧是头发凌乱的邋遢模样。 老道手里拿着一本道德经,似乎看得专心致志,见楚牧进来,坦然放下手中书籍,淡淡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 楚牧信不走来:“还要谢谢师父帮我……” 说话时,楚牧突然伸手将道德经拿起。 定睛看去,内容是各类畜牧产后护理,与封面道德经三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师父这是想养家畜了?”楚牧好奇问道。 邋遢老道淡然道:“不行吗?” “有点意外。”楚牧摸了摸鼻子,眼中似乎带着些许的遗憾。 老道看得分明,嘴角隐隐勾起。 “行了,没事滚蛋,别妨碍老子看书。” “好,师父你慢慢看,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嗯。” 楚牧转身离去,关上房门。 老道把那道德经重新拿起,快速翻了十几页。 书中被挖空一小块,里面藏着一本半个巴掌的小书。 上面图文并存,一男一女各种纠缠,不堪入目。 老道得意自语:“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夫如今手段,又岂是你小子能识破的?” 谁想,他话音刚落,幽幽声音就从身后响起:“师父,看多了伤身……” 老道大惊失色,下意识回头看去。 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楚牧就站在那,手里拿着手机。 老道回头看去的瞬间,咔嚓一声。 那脸上的惊惶,以及书中图文,都被楚牧定格当场。 楚牧满意的笑了。 老道呆愣良久,破口大骂起来:“王八犊子,你个***,老子弄死**,狗****我***……” 任由老道化身电报机,楚牧神色如常,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道:“不知道贴满天龙所有城市,需要打印多少张,也不用这么麻烦,传到网上……” “好徒儿,你怎么回来了?” 老道忽然惊喜开口,脸上表情如沐春风,看楚牧的眼神犹如慈父望衣锦归乡的成龙之子。 “刚回来,师父安好。” 楚牧仿佛也失忆了一样。 “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屋,我家徒儿辛苦了,让为师好好看看你……黑了些,瘦了些,看来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听说你擢升北天王,为师无比欣慰。” “都是师父教得好。” 两人对视而笑,宛若父慈子孝,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憨憨!憨憨!死玩意儿跑哪去了?” 邋遢老道一扭头,表情凶狠,大声咆哮:“不知道你师兄回来了吗?赶紧去打点野味回来,给你师兄好好补补,快点!弄不到好东西,回来打断你的狗腿!” 憨憨远远听到,不屑的呸了一口口水,扭头就跑,带着苏楚楚撒野去了。 屋内,邋遢老道上下打量楚牧,笑道:“为师都没能察觉到你回来,看来武道实力精进不少,半步战神境?” 楚牧点头:“师父教导有方。” “那是,不是为师吹牛……” 邋遢老道往手里唾了口水,一撸袖子,就要开讲曾经辉煌。 楚牧在山上苦修的时候,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几乎倒背如流,但也没有阻止师父再一次吹嘘,就当是复习了。 还是邋遢老道自己说着说着,闭上了嘴,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道:“从你去北境后,好久没听老子吹牛啤了。” “这不是你选的吗?我的好师父。”楚牧磨牙。 当年要不是师父强行打晕送北境,楚牧必然是要回牡丹城的,说不定早已母子团聚,也就不会让母亲多受五年的折磨。 虽然早已时过境迁,楚牧至今想起,还是有些怨念的。 “咳……” 邋遢老道干咳一声,脸上泛起神棍一般的严肃表情:“一斟一酌自有天数,这是你的命运,无可改变,咱们还是说说你最关心的问题,怎么突破战神境。” 第431章 不断战斗,至死方休! 楚牧其实也知道,如果当年不是被师父扔进北境,早了五年回来见到母亲,也治不好母亲的疯癫,徒增烦恼。 或许真的一斟一酌自有天数吧。 听闻师父说突破战神境的问题,楚牧当即摒弃杂念,神色严肃起来。 这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的法则,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实力足够,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邋遢老道说道:“武道境界一至九品为武者,所谓武者,就是踏入武道的人。” “武者之上,为宗师,所谓宗师,也就是在武道途中达到一定程度,将自身武道练至炉火纯青者,方为宗师。” “而宗师之上的战神境……” 邋遢老道眼眸微眯:“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战神境之所以称之为战神境,其重点,便在一个战字。” “所以,踏入战神境的唯一途径,就是战斗,不停歇的战斗,至死方休!” “不在战斗中死亡,便在战斗中升华,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捷径可走。” 楚牧听得心神震颤。 战斗么? 武者,修炼强大实力,应战斗而生? 楚牧想了想,问道:“师父,为什么万国之战前,没有武者的存在?” “谁说没有?” 邋遢老道瞥了眼楚牧,道:“天龙自古以来,便有武者传承,只是随着科技发展,逐渐落寞下去罢了……如果不能理解,你看网络小说么?” “额……网络上流传的那些各类幻想小说?” “虽是幻想,未必全都是假,你可以理解为,末法时代,灵气不生,所以武者落寞,科技发展迅速。” 楚牧一怔,问道:“那为什么武者之道又从万国之战后重新崛起?灵气复苏?” 这个词,在网络小说中已经用烂,但似乎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不错。” 让楚牧震惊的是,师父竟然真的点头:“确实也能看做是灵气复苏,武者所修劲气,也算是灵气的一种。” 楚牧怔怔出神,好一会道:“那为什么是万国之战后?全世界大战,难道不该是把这世界打得山崩地裂,所谓灵气,应该更加衰弱才对。” 邋遢老道眯起了眼睛,大有深意的问道:“那你知道,万国之战为什么爆发吗?” 楚牧心头突然一颤,似乎有什么想法,但仔细琢磨,却又一无所获。 当初在皇城内那座黑殿之中,武宗前辈现身后,也似是而非的问过同样的话。 可并没有给出答案。 难道这万国之战,另有隐情? 邋遢老道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似乎在组织语言。 好一会,沉声说道:“你可以把我们这个世界,当做一个有生命的存在,或者直接点,就把它当个人。” “当一个人生了病,体内多了病毒之后,这个人就会想办法除掉病毒,保证自身的健康。” 楚牧若有所思:“所以师父的意思,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体内生出的病毒,因为病毒越来越多,所以……” “你才病毒,老子不是!” 邋遢老道吹胡子瞪眼:“人为万物之灵,怎么能把自己比喻成病毒?所谓病毒,是其他的东西。” 这一刻,楚牧如福至心灵:“病毒……是整个世界的危机?” 很早之前,穆千山说的那些话,一一浮上心头。 “可这危机到底是什么?我已经问过师父了,现在师父还是不愿意明说么?” “你只要知道,万国之战就是因为这场危机才爆发的。” 邋遢老道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道:“还是那句话,一切的答案,等到你踏入战神境就全都知道了。” 楚牧沉默。 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没有追问。 看来战神境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 以师父的态度来看,没有达到战神境,即便知道了这场危机,也于事无补,徒增烦恼。 知道更多,烦恼更多。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一心踏入战神境再说。 “吃饭啦!” 外面响起苏璃的呼喊。 师徒二人当即结束了对话,一起走出屋子,来到堂屋。 堂屋木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美味菜肴,色香味俱全。 邋遢老道说道:“你小子,倒是运气不错,娶了个秀外慧中的好女人。” 楚牧咧嘴笑。 师父夸苏璃,比听师父夸他自己,还要让他得意。 憨憨带着一身灰扑扑的苏楚楚回来了。 苏璃一通责备,听在其他人耳中,却是满满的温馨感。 众人入座吃饭,楚牧好奇问道:“妈呢?” 苏璃回答道:“妈和段叔去山里采药了,每隔半个月就要去一趟,也每隔半个月回来。” “他们俩……还好么?” “你要是问身体的话,当然很好,要是其他……” 苏璃无声说了两个字。 楚牧一怔。 苏楚楚嘻嘻哈哈的叫道:“我懂了!舔狗!是舔狗吧妈妈?舔狗是什么呀?伸着舌头到处乱舔的小狗狗吗?” “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 童言无忌,没人当真。 但苏璃还是夹起苏楚楚打了一顿小屁.股,气得苏楚楚哇哇大叫。 这般温馨的日子,一连过了三天。 楚牧终究还是没能跟苏璃睡到一块去。 一来是房屋不够,二来苏楚楚特别黏楚牧,似乎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趴着,睡得才格外香甜。 不过楚牧和苏璃之间的情谊,也变得越发浓厚。 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楚牧心中一直记着,要给苏璃补上一场盛世婚礼。 可惜眼下还不是时候。 又呆了一周,楚蕙兰和段奎回来了。 两人看起来风.尘仆仆。 楚蕙兰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温和慈祥,身周散发着祥和宁静的气息,让人一看就心生依赖。 楚牧可以清楚感知到,楚蕙兰体内有一股磅礴的生机。 那是天玄金丹剩余的药效,依旧堆积在她体内,没有化开。 果然不愧是天玄医门的绝世珍宝。 段奎则是正常的中年模样,头发倒是乌黑茂密,面色红润饱满,精神状态极好。 楚牧暗暗点头。 以前的段老爷子,现在的段叔,应该没有秃顶的危机。 形象过关。 母子相见,又是一番温馨场面。 楚牧了解了一下,震惊不已。 母亲的医道天赋当真令人惊艳,已经踏入了四品名医的层次。 仔细算来,不过三个月! 一个月升一个品级么? 真这么算下去,难不成年底就能到七品鬼医,跟无方同级? 即便没这么匪夷所思,依旧也是相当夸张。 “当年妈妈被耽搁了啊。” 楚牧暗暗替楚蕙兰遗憾。 早知道她医道天赋这么卓绝,早从少女时期就开始,现在只怕也是神医之姿。 第432章 癞蛤蟆!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七月至。 楚牧虽然一直想呆在山里,有楚楚,有苏璃,有母亲,有师父。 可他是北境主帅,身上扛着如山的重担,也肩负着北境百万将士的期盼。 身不由己。 告别至亲,楚牧赶赴北境。 眼中精芒闪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战! 尽快突破战神境,拥有守护至亲至爱的力量。 而这个起点…… 楚牧的目光遥遥望向北方。 “蛮国……一直以来都是你犯我天龙,这次,该轮到天龙反击了!” …… 北境,冰天雪地之中,无数冰晶花开得正艳。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坐在雪地里,看尽漫山遍野冰晶花。 衍天笑着道:“以前我的梦想是成为有钱人,穿一身名牌,出入有豪车,站卧有豪宅,带着几个狗腿子,没事就上街招摇过市,看谁不爽就踩一脚……” 含羞侧头看他:“有漂亮姑娘,就撩一撩?” “哪能啊,你别看我是北境军师,羽扇纶巾,挥斥方遒,挥手间樯橹灰飞烟灭……但我除了谋略之外,人挺笨的,不太会说话,所以一直一个人,孤孤单单。” 含羞不语,伸出小手指,将耳旁几缕调皮的碎发拢至耳后。 衍天见了,目光呆滞。 “看什么?”含羞被这目光看得有些无所适从,俏脸变得稍稍僵硬。 衍天道:“你撩头发就撩头发,撩我心弦做什么?” 含羞闻言一滞。 隐隐察觉自己被骗了。 明明是个老司机,还说自己不会说话! 衍天却趁机更进一步,一脸深情,悄悄伸出爪子,握住了含羞柔弱无骨的手。 含羞浑身一僵,却没有挣扎。 衍天看着近在眼前的绝美面容,吞了口唾沫,脑袋缓缓凑近。 “不好。” 含羞说道。 衍天愣了一下,大大咧咧道:“什么不好?我就是看你额头上不知道怎么沾了点雪花,想给你弄掉。” 含羞眨巴眼睛,眼神清澈而纯粹,却又带着一抹鄙夷。 像是在问衍天,你是傻子,还是拿我当傻子? 衍天脸皮厚,立刻转移话题:“你喜欢什么动物?我喜欢小鸡小鸭子、小兔小羊之类的。” “你觉得很可爱?” “我觉得很好吃。” 含羞:“……” 衍天死皮赖脸问:“你到底喜欢什么动物?我去找来送你。” 含羞语气有些僵硬:“豺狼虎豹狮子熊。” 衍天一怔,似乎想到了死灵涧下那头灰狼。 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怎么会喜欢那些凶猛的野兽? 但这个问题他不可能问出口,一拍大.腿道:“巧了,我属虎的,你肯定很喜欢。” 含羞看着落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有些恼怒。 衍天则不动神色的收了回来,嘿嘿笑道:“喜欢吧?” 含羞起身就走。 “诶!含羞!不喜欢吗?那我也可以属狼属豹子什么的,属狗也行啊,含羞等等我,含羞!你回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含羞……” 风雪中,衍天的呼喊格外凄厉。 前方,飘然如仙的含羞,嘴角不自觉的上翘了些许,却又很快收敛,眉宇间,闪过一抹忧愁。 她逃他追,回了北境大营。 呜呜…… 号角响彻。 含羞眉头一皱:“又是敌人入侵吗?” 衍天笑道:“不是,是楚帅回来了。” 北境主帅府,楚牧大马金刀坐在首位。 一众核心将领,全都在列。 “汇报各部情况。” “启禀楚帅,逍遥城主体已经建成,预计一月后就可以竣工,属于咱们的城池,终于要完成了。”花间说道。 “不错,辛苦了。” “我倒是没什么,主要是陆红菱陆小姐,帮了很大的忙,将各处规划得极尽合理。” 花间有些感慨。 陆红菱这个女人是真的很有能耐,建城过程中无论面对什么突发状况,都是成竹在胸,一派沉稳淡定,丝毫不慌。 隐隐有衍天在战争中的风范。 “嘿嘿嘿……” 旁边苍云不自觉傻笑出声。 楚牧好奇:“苍云你傻笑什么?” 花间道:“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癞蛤蟆?” 苍云瞪了眼花间,对楚牧拱手道:“楚帅,我喜欢陆红菱,想追她!” 楚牧愕然。 好家伙,这个没脑子的家伙竟然开窍了,但第一个目标就找上陆红菱,这挑战难度是不是大了些? 陆红菱要是愿意,能把苍云活活玩死! “感情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别问我。” 楚牧懒得理会苍云这只癞蛤蟆,说道:“虽然陆红菱功劳不小,但逍遥城建成,花间你功劳最大,有没有什么要求,提出来看看。” 花间立刻就变得扭捏了起来。 “嗯?”一群人齐齐狐疑看着花间。 这姿态,可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楚帅,我想谈恋爱。”花间说道。 楚牧浑身一震,警惕道:“你看上我北境哪位猛将了?” 花间瞬间一呆,旋即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哈哈哈……” 哄笑四起。 苍云笑得最大声。 但笑着笑着,他似乎觉得不对劲,笑不出来了,面露凶狠的看着花间:“你是不是也看上陆红菱了?” 花间道:“我……” 苍云霍然起身,身上有玄武虚影呈现,愤怒大吼:“来!是兄弟就来砍我!” 楚牧饶有兴趣的往后靠了靠。 霸刀凌雪等人纷纷闪身后退,一副吃瓜群众的兴奋模样。 花间没好气道:“滚一边去,我对陆小姐没有那个想法。” 苍云怒容一僵,身上玄武虚影消散,重新坐了下来,嘟囔道:“没有就没有,不早说。” “你踏马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花间脸色阴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玄武军肉食减少一成。” 苍云呼吸一滞,表情痛不欲生。 其他人喜闻乐见,但也觉得无趣。 最大的瓜吃不成。 要是两人真的打起来才好看。 楚牧问道:“那你到底看上谁了?” 花间表情又变得扭捏:“穆小姐。” “穆小姐?” 众人茫然对视:“哪个穆小姐?咱们北境有姓穆的女将?” 花间解释道:“是穆千山穆老的孙女。” 霎时间,偌大的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凌雪看看苍云,又看看花间,问道:“看起来跟苍云也不像啊,花间你又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 第433章 欲出征,不准出征! 花间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去牡丹城的经历,众人才恍然大悟。 又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狗东西,呸! 不过从花间的描述中,穆云瑶似乎对花间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啊。 “谁说没有?” 花间梗着脖子道:“她叫我宝宝、宝贝,肯定是爱我的!” “咦惹……” 一屋子人都是嫌弃脸。 楚牧道:“这个事儿,我真没办法管,你要是有能耐,把人家穆小姐骗……咳,娶回来,是咱们北境的大喜事,没有那个本事,要是人家没那想法,你也不能纠缠,知道吗?” “我知道……” 花间说道:“穆小姐有心插手四大战区经济体系……” 他又将穆云瑶当初的议题说了出来。 衍天道:“这个花间跟我说过,楚帅,我觉得可以,她有她的打算,我们也有我们的打算,不到最后一刻,又有谁知道是她大权在握,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牧若有所思。 经济方面,这里的人加起来,都还不如一个花间。 “问过陆红菱吗?”楚牧突然问。 衍天点头:“陆小姐的意思也是可以试试,无论未来如何,起码短时间内,对我们战区的实力增长是有帮助的,未来变数太大,先把到手的好处拿了再说。” “何况有陆小姐在,哪怕花间叛变投敌,我们估计也损失不大。” 花间眼神幽怨:“军师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什么叛变投敌?我花间对北境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不会因为美色当前就误了大事!” “现在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以后谁知道?” “就是,叛徒!” “呸!” 花间茫然。 怎么突然就成叛徒了?你们这些人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老子受不了这个委屈! 要不然真投敌算了。 好歹能抱得美人归,比跟这群狗东西在一起共事要好太多! 楚牧忍俊不禁,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牡丹城不是作为第二都城在打造吗?你想去帮忙?” 花间严肃道:“不是帮忙,只是看看穆小姐有什么手段,未来到了北境,也好进行反制。” “也不知道人家穆小姐能不能适应北境这地方,常年冰天雪地,连狗都不……” 楚牧猛的住口,心道坏了,一不小心把内心真话说了出来。 众将一个个目光幽幽看着楚牧。 有种我等正欲拼死,主帅却先投降的感觉。 “咳……那花间就去吧,让陆红菱辛苦一些,封陆红菱为北境军需副官,逍遥城建好之后,暂代花间,掌管北境后勤军需。” 苍云立刻应声:“楚帅英明!” “楚帅英明,但关你屁事,陆小姐才不会看上你,一朵鲜花哪能插在牛粪上?”凌雪不满道。 她是看不上这些狗东西的,总觉得一个个都不是良人。 或许这就是相处太久的缘故吧。 苍云则丝毫不恼,指了指藏剑:“这才是牛粪,韩副统领,你千万要慎重啊!” 韩真怔住。 藏剑身上则涌动一股惊人的剑意,狞笑起身:“是兄弟就来砍你是吧?老子今天剁了你炖乌龟汤!”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里,韩真悄然红了脸。 衍天下意识和天策对视一眼,又连忙心照不宣撇头,内心绝不承认自己也是牛粪。 离云裳笑眯眯的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只觉得内心很是安宁,有种在相亲相爱大家庭里的感觉。 含羞则眼中泛起一抹艳羡。 这种轻松和谐的氛围,一群彼此相爱相杀的小伙伴,真好。 不像她,在死灵涧下孤独的呆了好久好久…… 似乎感受到含羞的情绪,衍天悄悄伸爪子,握住了她的柔夷。 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却告诉含羞,以后有我。 一场不算正经的会议,在轻松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北境大军忙着操练,兵马还未动,粮草要先行。 后勤军快速运转,陆红菱匆匆赶回北境,和花间交接之后,花间赶去牡丹城。 五大军团都在加紧训练,将士们精神抖擞。 磨刀霍霍,欲向蛮国。 这是北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主动进攻。 一直以来被迫防御,不是弱也不是怂,更不是怕,只是珍惜将士们的命,同时也是尽可能维稳,让北州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快速发展。 但现在不同了。 国主下令主动进攻蛮国,天龙光复九州之土地,似乎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十万武者军团训练已经是尾声。 而蛮国内,已经一片凌乱,暗流都快抑制不住,有一场风暴即将席卷。 这个时候,正是天龙进攻蛮国的最佳时机! 时间缓缓。 7月14日,中元节,鬼门开,宜动刀兵! 偌大北境,含十万武者军团,共计三十万大军,在冰原上整齐列阵。 冰寒杀意,比风雪更冷。 “将士们!蛮国数次入侵我天龙,北境热血男儿马革裹尸,忠魂埋骨,英灵塔上写满了名字!” “为什么蛮国敢一直进犯?因为我们太仁慈!” “蛮国亡我之心不死,一直虎视眈眈!天龙之地,岂容他人觊觎?” “是时候给予他们一次沉重的打击了!” “把他们打怕,打服!打的他们一想到天龙,想到北境,就瑟瑟发抖!” “此战,需一劳永逸,以后才不会再有袍泽流血牺牲,我们的子孙后代,就不用入北境,不穿战甲,不提兵刃,不再受战乱之苦!” “众将士!” “在!”应声滚滚如雷霆震颤。 “随本帅,出征!” “遵令!” 天地间,热血澎湃。 在一众统领指挥下,大军开拔。 轰轰轰…… 突然间马达轰鸣。 一辆越野车驶来,停下,有身穿黄金铠甲的人大步走出,匆匆而来。 楚牧不禁挑眉。 金龙卫,金甲将军。 “拜见北天王。” 金甲将军恭敬行礼。 “金甲将军千里迢迢来北境,有什么事吗?” 金甲将军满脸严肃,从怀里掏出一块令色令牌:“传国主皇令,北境主帅楚牧,不得出征蛮国!” “不准出征?” 楚牧一怔。 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无数念头,楚牧沉声问道:“金甲将军,出征蛮国,是国主的命令,现在突然又不让出征,国主有什么交代么?” 金甲将军摇头:“北天王,国主没有其他交代,只是让我来传达皇命,不让北境出征。” 第434章 未卜先知? 看着眼前这块金色的令牌,楚牧眼中闪过疑惑。 他立刻回了主帅府,打算联系帝恒,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让楚牧疑惑的是,帝恒并不接通讯。 “难道京城又出了什么变故?” 下意识,楚牧看向旁边的衍天。 衍天若有所思,却没说话。 楚牧思虑片刻,对跟来的金甲将军说道:“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军已蓄势待发,绝对没有停下来的可能,金甲将军你回去吧。” “这……” 金甲将军面露苦涩。 换做旁人,他敢大声呵斥,询问对方是不是想造反。 可眼前这位,是北牧王啊。 天龙仅有的两大天王之一。 前不久还率军清君侧,解救国主于危难之中,说他造反?太智障了。 “不然这样。” 楚牧淡淡道:“为了避免金甲将军不好交差,本帅让人揍你一顿,把你打晕,你醒来后再回皇城复命。” 金甲将军闻言额头泛起冷汗:“倒也不必……请北天王出征,狠狠教训蛮国,最好把蛮国给灭了。” “承你吉言。” 楚牧拱手。 他是想灭蛮国的,但眼下的蛮国,却并非软弱无能,想一战而灭国,不太可能。 金甲将军转身离去。 楚牧正要动身,又是一辆越野车从往城匆匆而来。 身穿紫金色战甲的男人大步走来,面容肃穆,高举一块金牌:“传国主皇令,北境主帅楚牧,不得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继续让大军出征!北境大军,不得越过蛮山关!” 楚牧眼神一沉,喝道:“拿下!” 唰唰…… 立刻有两个黥卫欺身上前,将对方抓住。 紫禁军将领惊惶道:“北天王,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传达国主皇令而已,您想怎么做,我是不敢拦的。” 楚牧道:“让人把你拿下,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责任。” 紫禁军将领闻言松了口气,就听楚牧继续道:“拖下去,打,光打脸,鼻青脸肿才好交代。” “……” 俗话都说打人不打脸,你还光打脸?做个人好吗? 轰轰…… 刚出主帅府,第三辆越野车驶来。 依旧是个穿金甲的将领,高举令牌,神色有些慌张:“传国主皇令,北境主帅楚牧,殴打紫禁军将领,罪无可赦,责令立刻回京受罚!” 说完,他直接朝着楚牧单膝跪地:“北天王开恩!我就是个传话的。” 楚牧面无表情道:“我不打你。” 手一抖,长枪紧握。 这将领看着长枪,吓得脸色惨白,哆嗦道:“北天王不如还是打我一顿吧,别杀我啊……” “闭嘴!” 楚牧一声冷喝,将领不得不闭上嘴巴,同时还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绝望。 楚牧抬手,长枪刺出。 一道枪芒如龙,瞬间朝着那越野车而去。 轰! 火光熊熊。 那越野车被楚牧一枪戳得爆炸开来,热浪滚滚。 将领狠狠吞了口唾沫。 却在这时,第四辆越野车驶来。 楚牧眯着眼睛,眼神深邃。 越野车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色战甲的男人,定睛一看,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走来,手里捧着一块金牌:“传……传国主皇令,北……北境主帅楚牧……殴打金甲将领,肆意毁坏战车,罪不容恕,立刻回京受罚。” 刚说完,他便单膝跪地,哀求道:“北天王手下留情……国主说了,要是您再毁了战车,我全家都得玩完……” 楚牧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从哪里来?” “从皇城来的。” “什么时候出发的?” “三个多小时前……” “中途没停?” “没……” “什么时候接的国主皇令?” “出发前接的,不敢耽搁……” 楚牧不问了,看向身旁眉头紧皱的衍天。 “你说,咱们这位国主,怎么突然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衍天也是不解。 国主似乎将楚牧的反应完全掌控。 从紫禁军将领传令就能看出,国主在金甲将军传来第一道金牌的时候,就猜到了楚牧会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借口,继续出征。 紧接着又一个金甲将军传令,就说楚牧打了紫禁军将领,让楚牧回京受罚。 这代表国主在派出第二位金甲将军传令的时候,就猜到了楚牧会把紫禁军将领抓起来打一顿。 然后就是白龙军将领,他从皇城接到国主皇令,立刻出发,途中不停,直飞往城,然后从往城赶来北境,下车就说楚牧打了金甲将军,毁坏战车…… 偏偏楚牧还真毁了一辆越野车,只是没打金甲将军而已。 无不证明,帝恒几乎将楚牧所有的反应,全都计算在内。 而且他确定楚牧必然这么做,才会在三个多小时前,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就陆续派人过来,各自下达不同的皇令。 这不是未卜先知是什么? “其中很是蹊跷。”衍天道。 楚牧问道:“你能不能猜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衍天怔了怔,摇头。 楚牧便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膛上,嘴角流出点点血迹。 衍天先是一惊,随后恍然大悟。 楚牧说道:“本帅负伤,身体抱恙,不方便回京受罚,国主要是真能未卜先知,就再来一道让本帅在北境受罚的皇令。” 轰轰轰…… 他话音刚落,竟然真有第五道皇令来了。 那是一个穿着黑甲的将领,直接单膝跪地,对楚牧说道:“国主有令,北境主帅楚牧,即便身体不适,或者受了重伤,也要入京受罚。” 衍天顿时瞪大眼睛,后背发寒。 连楚帅受伤都能预见? 楚牧面无表情,长枪一指,枪尖抵在了对方脖子上,沉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从皇城来的?具体到分钟。” “启禀北天王,我是三小时二十二分前,从皇城过来的。” “所传皇令,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 楚牧沉默了。 这事儿,透着诡异。 帝恒怎么突然就有这种能耐了? 哪怕是他在北境,在楚牧身边安插了眼睛,可前一秒发生的事情,他提前了几个小时派人过来下令,这也太过神奇。 楚牧眼神闪烁。 他的师父,邋遢老道,就是个资深神棍。 曾经带着他一路招摇撞骗,浪迹天涯。 所谓卜算,其实说白了就是骗。 细心追索蛛丝马迹,然后推算对方下一步的举动,成则成,不成则罢,是有几率在的。 可国主一道道皇令,却是真的未卜先知,很是神奇。 “看来国主身边,有高人。” 第435章 帝恒的霸道! “霸刀!” “末将在!” “请几位将军去主帅府休息。” “是。” 霸刀领命,对几人说道:“诸位将军,请吧。” 几人纷纷点头,乖乖进了主帅府。 衍天问身旁含羞:“真的有未卜先知吗?” 含羞眸子微闪,道:“未卜先知不可能,卜算之术倒是有,但凡顶尖者,都能从细微粗洞察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接下来的走向,并将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提前预见,寻出最优解。” 衍天点头。 含羞所说,与他猜测的一般无二。 什么未卜先知,那是神仙才有的手段。 这世上,可没有神话诡异里的所谓神仙。 至于卜算,倒不如说是谋划。 身为谋士,就爱干这事儿。 提前预见一场战争,推算敌军动向,提前布置谋划,推测对方反应,或许后发先至,或许将计就计…… 轰轰…… 第六辆车,又来了。 楚牧眼中泛起冷色。 又声音高呼:“传国主皇令,北境大军不准出征,立刻停下!” “霸刀,打晕扔主帅府。” “是!” 轰轰…… 第七辆车! “传国主皇令,北境主帅楚牧……” “打晕!” “是!” 轰…… 第八辆! 楚牧眼中冷意越发浓厚:“没完没了了?” 不等对方下车,霸刀一个大跳过去,直接将对方从车里拎小鸡仔一样拎出来,手一甩,人就晕了过去,被扔进主帅府。 轰…… 第九辆来了。 霸刀呼了口气。 来回跑也挺累的。 …… 七月骄阳如火,已经露出锋芒。 皇城被绚烂阳光笼罩。 巍峨千年的皇城,金碧辉煌,威严肃穆。 幽深大殿内,帝恒身穿龙袍,稳坐龙椅。 下方,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面容普通的老人,长须三尺,须发皆白。 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点点老人斑,看起来跟寻常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 只有那双深邃的老眼里,流露出的智慧光泽,方能凸显不凡。 其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淡然沉稳的气息。 能在一国之主面前这么淡定的人,可不多。 帝恒淡淡开口:“九道皇令已下,老先生觉得,楚牧会是什么反应?” 老人呵呵一笑,拱手道:“天龙国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老朽呢?” “本皇就是想问你,不愿回答?” 帝恒眼中泛起威严之色。 老人默默低头,道:“启禀天龙国主,大军锐气不可挫,北境出兵已经是必然。” 帝恒道:“那本皇倒是想问问,老先生这一举动,到底是什么用意?” 老人淡淡道:“我许家避世不出多年,如今天下有纷乱之相,覆巢之下无完卵,无奈只能出世,辅佐明君,力求天下承平时,许家依旧有一容身之地。” 帝恒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天下诸国,老先生更看好哪位明君?” 老人笑道:“天龙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国运深厚,天眷之国,老朽自然是更看好天龙国主,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 “光是这样么?” “不止。” “说。” 老人眼中陡然绽放光彩:“楚牧若回,天龙难以鼎盛,不回,则天龙大势已成。” 帝恒不置可否:“楚牧要是真的被本皇九道金牌制止,不征蛮国,老先生会离开?” 老人没有搭话,拱手一礼,算是默认。 “呵呵。” 帝恒缓缓起身,道:“那老先生走吧,本皇不留你了。” 老人一怔。 自他来到皇城,脸上始终是从容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这是第一次有些愕然:“天龙国主是什么意思?” 帝恒身上有天命皇气流转,面容威严,声音冷厉:“本皇的意思很简单,不信你这种投机取巧的人!” “许家?天下人敬你们,本皇不敬!” “说难听些,你许家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辈,自认为有辅佐明君之能,却只顾偏安一隅,静享太平。” “眼见天下欲乱,才不得不跑出来,广撒网多捞鱼,择优而从之。” 说到这里,帝恒眼神如刀:“这种无耻行径,跟那些盛世佛门有什么区别?我泱泱天龙,四方战区强,四州强,四万万民众强,还需要你们所谓的许家帮助?” “一些鬼话,留着去跟其他国家的国主说吧!” “你……” 老人破防了,面色格外难看,咬牙切齿,嘴唇颤动:“天龙国主,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本以为你是千古明君,没想到……” “滚!” 帝恒完全不给对方面子了,挥袖道:“再敢在本皇面前废话,就别走了!” 老人浑身因愤怒而颤抖,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帝恒真的将他留下。 猛的转身,气冲冲而去。 帝恒眼中泛起一抹杀意,似乎想下令留下对方,但直到对方身影消失,还是没有下令。 一道暗影出现在帝恒身前,单膝跪地。 “国主,这许家还是有些本事的。” 帝恒冷声道:“有点本事又能怎样?墙头草本皇从来都不屑,比起这许家,本皇更相信楚牧他们,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暗影迟疑了片刻:“国主怕是已经得罪了许家,属下恳请国主下令袭杀,斩草除根。” 帝恒重新坐在龙椅上,眼皮轻抬,淡淡道:“这世上,有谁是本皇不能得罪的?区区许家,还不配让本皇染血。” “何况,留着许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难得找一个合适的磨刀石。” 暗影担忧道:“许家毕竟不凡,可能会……” “难道还能灭了我天龙?要是真因为这样而灭国,那就灭吧,这样的天龙,不配惋惜。” 暗影心头颤动不止,眼里忍不住浮现浓浓的恭敬与崇拜之色。 国主气吞寰宇,霸道至此,天龙的脊梁就永远不会塌! 这个国度,这个民族,便会一直充满希望! 如国主所说,区区许家,又能如何? 默默地,暗影退去,仿佛从未出现。 坐在龙椅上的帝恒手指头轻轻在金色扶手上敲击,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好你个楚牧,本皇九道令牌都把你招不回来,也太让本皇没面子了吧?这次攻下蛮国就算了,要是攻不下,看本皇怎么收拾你!” 自语着,帝恒大喝:“来人!” 身穿金色战甲的金龙卫连忙小步跑了进来。 “传本皇令,北境已动,南疆、西原两大战区,即刻出征,为我天龙开疆扩土!” “谨遵国主令!” 金龙卫去后,帝恒眼睛落在了一副头顶天花板上,巨大的东陆地图。 “现在,就剩东海了,百展,你个狗东西,可别让本皇失望啊……” 第436章 攻雄关! 北境之上,往下俯瞰,三十万大军如长龙,直奔蛮山关。 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此次主动进攻蛮国,除去十万武者军团之外,苍云领五万玄武军,天策领五万纵横军,藏剑领五万天剑军,莫问领三万冰霜军,凌雪领两万绝影军。 玄武军毫无疑问,是北境大军的前排,负责抵御所有攻击。 纵横军和天剑军共计十万,将会是此次出征明面上的主力。 三万冰霜军牵制拉扯,两万绝影军负责潜伏、偷袭、斩首。 五个小时后,大军抵达蛮山关。 蛮山关外,就是蛮国疆域了。 楚牧站在蛮山关城头上,遥望远方。 “蛮国,我北境来了,这次你们准备好了吗?” “蛮国,我北境来了……” “蛮国……” 震天的呼喊声,从蛮山关传出,蔓延至远方。 蛮国方向,一座雄关之内,守将正在吃饭。 隐约听到嘈杂声音,眉头一皱,喝道:“什么人在喧哗?哪里传来的声音?” “报!” 蛮国士兵快步而来,脸上带着惊恐之色:“启禀将军,北境……是北境……北境出兵三十万,已入蛮山关!” “北境出兵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 啪嗒! 反应过来的守将,碗筷落地。 他眼睛瞪大像是死鱼眼,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说说……什什什么?” “探子来报,北境起三十万大军,北境主帅楚牧亲自统御,已经进入蛮山关!欲进攻我蛮国!” 看着惊慌失措,如同见鬼的守将,士兵内心慌乱倒是平复了下去,眼中泛起一抹鄙夷。 还将军呢,胆子都不如他一个小兵! 守将眼神恍惚,连忙道:“快汇报!还愣着干什么?求援啊!快去发求援信号!” 话到最后,已经是歇斯底里的大吼。 士兵能清楚看到他张大的嘴里,悬雍垂都在发抖。 “是!” 士兵忙不迭跑了出去。 守将顾不上地上浪费的粮食,连忙冲上城头上安排布防。 前方一片空荡荡,一个北境的士兵都没有,他依旧脸色惨白,如临大敌。 事实上,这雄关内的每一个守军,在听闻北境即将来袭的消息后,脸上都带着忐忑和畏惧。 不是他们胆小。 实在是楚牧之名,在蛮国已经被妖魔化。 传闻他三头六臂,身高三丈,一口一个小朋友,就爱吃人肉喝人血…… 谁家孩子哭闹,只要说让北境魔头抓去,立刻就能消停。 常年驻守南部边境的他们,自然知道民间夸张了。 可直面北境,他们也更清楚楚牧的可怕。 要是可以,他们是宁愿回去厂里打螺丝,也不想在这等着北境大军来袭。 时间缓缓,天色转暗。 守将来回踱步,神色惊惶烦躁。 “援军怎么还没来啊?” 眼前依旧空旷,他心跳却越来越如同重鼓敲响,焦虑满满。 似乎下一秒,北境虎狼之师就会杀出来,将他剁成碎肉。 一.夜时间,就在这般焦虑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终于接到消息,烈王宁诚挂帅,领五万大军正在赶来,让他坚守五个小时。 守军一听,激动得差点拔剑自刎。 坚守五个小时已经够夸张了,关键是援军才五万? 哪怕是烈王挂帅,有毛用啊? 众所周知,烈王是楚牧的手下败将! 就算等来援军,这边境雄关也守不住啊! 与其煎熬等死,不如现在死给你看! 心里这么想的,但守将终究没敢自尽。 双眼无神,呆呆看着远方,脑海一片空白。 “报!北境大军已出蛮山关!” “报!北境大军距离我方三十里!” “报!北境大军距离二十里!” “报……” 连续不断地消息传来,守将意识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北境大军走得很慢。 短短二十公里不到的路程,竟然走了大半天。 直到…… 正午十二点,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 蛮国雄关守军将士心中,一片拔凉,寒意刺骨。 一头浑身金光点点,身周却有黑色涟漪荡开得玄武,傲然而立。 极致的寒意,就是从玄武战灵身上传递出来的。 “北境玄武……怎么变了?” 守将心念杂乱,还有心思想这些。 自然是含羞的功劳。 四灵战阵,都被她重新加持修改了一下,威力更胜一筹。 “进攻!” “母嗯……” 厚重吼声响彻,蛇头蜿蜒率先进攻。 巨大玄武朝着雄关撞击。 “守城!挡住!” 歇斯底里的大吼声,不断在雄关上回荡。 玄武军之后,北境大军出现了。 为首之人,北境主帅,楚牧。 一身黑色战甲,手持长枪,傲然而立。 “攻!” 楚牧一声令下,拉开大战序幕。 “起阵!” “盾挡!” 有牛型战灵在雄关上凝聚,妄图抵挡玄武,但才刚刚接触,便发出一声哀嚎。 轰隆…… 战灵崩溃,无数蛮国将士口喷鲜血,眼前发黑,失去战斗力。 “放!” 特殊锻造的箭矢,如雨一般抛飞,轻易撕裂将士们的护体劲气,鲜血飙溅。 楚牧腾空而起,一步迈出,人在半空,长枪如龙。 有巨大的弩箭瞄准楚牧,狠狠射来。 楚牧一枪破箭,又一枪刺出,城门轰然碎裂。 “城门破了!” 守将脸色惨白如纸。 精铁浇筑的城门,竟然破得这么轻松? 北境楚牧,是什么实力? “城门已破,纵横军天剑军,出击!” “杀啊!!!!” 在玄武的掩护下,大军潮水般涌入破碎的城门。 凄厉惨叫顷刻间响彻,短兵交接的战斗中,蛮国士兵犹如土鸡瓦狗,被快速击杀。 “不对!这不对!不对!” 守将神经质一般疯狂摇头。 他承认北境强悍,可这一次的强悍程度,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茫然看去,一个个蛮军士兵被快速屠杀。 身穿黑色战甲的北境士兵,最弱的,竟然也有三品武者的实力。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守将三观崩溃,怀疑人生。 蛮军中也有武者,也有高手。 三品武者似乎不足为奇。 可要是每个人都是武者呢? 要是最低层次的武者都是三品呢? 以这样可怕的阵容汇聚成的大军,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不……” 噗嗤…… 一根箭矢,远远的穿透了守军的心脏。 他颤了颤,嘴角鲜血流出。 “相……信……” 扑通,栽倒在地,陷入黑暗。 冰霜军中,万灵比了个耶。 迎来周围众多将士的夸赞拱卫。 而后,藏剑一脸不满的朝他竖了根中指。 “抢我人头!你小子胆肥啊!” 藏剑对楚牧说道:“楚帅!小万灵作弊,你不是说宗师境之前不让他再用弓箭吗?他敢违抗军令,砍了他!” 第437章 选择! “战场上不容嬉闹,藏剑你脑子进水了吗?本帅令你杀敌五百,少一人,就用你的脑袋顶上去!” 楚牧怒声传来,藏剑脸色微变,连忙严肃起来,纵身一跃,剑气纵横。 只见道道剑影四散,宛若一朵绽放的花朵,方圆百米内,众多蛮军将士全身被切割出无数血痕,惨叫连连。 藏剑却看都没看,连忙冲进下一个蛮军将士汇聚之地,故技重施。 另一边,霸刀等人也都各自展开了杀戮。 两大宗师境的气息疯狂沸腾,九品武者身影来回穿梭,所到之处,便是生命凋零。 事实上众将的杀伤力在战场上很有限,并没有决定战局胜负的能力。 可他们的出手,足以彻底将蛮军那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彻底破开。 崩溃,便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 连半个小时都没挡住,雄关守军仓皇逃离。 关内尸体无数,血染遍地。 “北境无敌!” 北境大军并不追击,带着鼎盛的士气,高呼无敌。 一直以来,北境面对蛮国入侵,流过很多血,也打过不少胜仗。 但首次出击,便摧枯拉朽,半小时就将这座雄关攻破,真真就是头一回。 远处,黑压压的蛮军出现。 是烈王宁诚率领的五万援军。 发现雄关已破,城头竖着北境大旗,脸色格外难看,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下令大军折返撤离。 关内,后勤将领们负责检查雄关的战略设施设备,各种资源储备,以及打扫战场。 衍天安排了布防。 在曾经的守将屋子里,众人汇聚。 藏剑脸上带着愧疚,朝楚牧单膝跪地:“楚帅,末将知错了。” 他杀了近千蛮军士兵,浑身浴血。 “起来吧,你跟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很严肃,喜欢拿强调的人。” “但这是我北境第一次主动出征蛮国,意义重大。” “你身为天剑军统领,战场上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众多将士在看着,莫要让他们觉得你德不配位。” 藏剑脸上愧疚之色更浓,低下了头。 “好了,小小插曲,自己谨记在心就好,来看看蛮国的地图。” 从地图上可以看到,雄关之后,有三条路可以选择。 最终都可以通往蛮国的国都,大黎城。 一条是平坦宽敞的大道,从蛮荒平原过,翻越蛮荒山脉之后,抵达大黎。 另一条是山路,高而陡,虽然难行,却也能避免很多可能出现的埋伏。 第三条,则要经过一段很长的峡谷,再过蛮国的母亲河,巫河。 三条道路,楚牧都很熟悉。 六年之战中,他率领囚徒们深入蛮国,围魏救赵,被蛮国大军追着到处跑,哪里都晃悠过。 “我觉得可以走第二条路,难是难了点,但危险小……” “还是第一条好些,康庄大道,正面对决,蛮国如今自乱阵脚,咱们完全可以一路横推。” “第三条未必不是最优解,先以绝影军出击,占据峡谷两侧,避免埋伏,顺利通行后过巫河,距离最短,用时也会最短……” 楚牧听着众将自己的分析和见解,不置可否。 衍天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任由众将发挥。 在这样的情绪带动下,就连苍云也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行不行,不重要。 重要的是,北京的高层将领们,都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就让楚牧和衍天很是欣慰。 就像是老父亲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女,眼看着儿女各自闯荡,成家立业的感觉。 等声音尽数消散,一双双目光汇聚而来的时候,楚牧笑了笑,说道:“蛮国,是一块很难啃但骨头。” 曾经的蛮国,还要在更加偏远和贫瘠的地方。 万国之战前,现在蛮国的土地,才是天龙真正的北方,为幽并二州。 万国之战后,天龙退缩,重建之后只剩下四州。 这幽并二州则被蛮国迁徙占据,以曾经幽州都城为基础,建起了大黎。 这片广袤的土地,十之八.九都是荒芜,土质极差,就连土豆番薯等盛产的农作物,都很难汲取到足够的养分。 自然,也就养不活蛮国上亿的人口。 但天无绝人之路,这片土地各类矿藏资源格外丰富。 于是蛮国的兵刃、铠甲、以及很多战略物资,都非常精良。 北境将士手中武器跟对方硬拼,几乎全面落入下风。 再加上蛮国本身就是蛮族血脉,骨子里流淌着凶悍和狂野,打起仗来格外勇猛。 要是杀红了眼,更是死战不退,宛若野兽一般,让人头疼。 庆幸这片土地贫瘠,蛮国一直处于缺少粮食的黄状态,又被周边各国堵住,不让他们得到肥沃土地。 否则蛮国的脚步,绝不会停在北境之外,亦或者灵国的东部边境外,早已经走得很远。 要知道,即便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朝,蛮族都没有被尽数收服。 在更久远的年代,蛮族人更是曾打下大半个东陆。 而今,楚牧想要一劳永逸,让北境不再发生战争,让北境将士不再流血牺牲。 出征的这三十万将士,势必要将蛮军横扫个遍才行,让蛮国起码百年时间,无法形成强大规模,再攻击天龙北境。 至于灭国…… 楚牧做不到。 蛮族人太难掌控,这些血液里流淌着狂暴因子的蛮族人,是天生的战士,也是永久的祸端,完全掌控不了。 除非杀光蛮族人,灭掉这一支血脉。 那也不现实。 缓缓起身,楚牧指着最畅通无阻的那条路。 “咱们走这里。” 最平坦的道路,蛮国的城市很多,遭遇的埋伏和抵抗,也必将最强烈。 “这次出征蛮国,咱们必须要做好打硬仗,打血仗的准备。” 楚牧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若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们不如现在回头,你们告诉我,敢打么?” “敢!” 众人纷纷点头,目光灼灼。 体内血液快速流动,身上气息都变得沸腾。 目中,更是涌出狂热之色。 只要楚牧在,他们的精神和灵魂就在。 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必将跟随楚牧的脚步,一往无前的踏出去。 至死方休! 第438章 阳谋! 北境大军在雄关歇息了一.夜。 一轮朝阳初升,沙尘升腾飞扬,大军出雄关,直奔最近的一座城市。 于是这万丈的霞光,也充斥了浓浓的金戈气息。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北境大军数量不对。 应该少了好几万人。 而在众将之中,也不见韩真、藏剑和天策。 衍天说道:“楚帅,前方三十里,就是蛮国边陲城市,虎城,宁诚领着五万狂煞军在那,您想怎么打?” 楚牧不答,反倒是问衍天身旁的含羞:“你觉得该怎么打?” “我?” 含羞一怔,下意识看向衍天,便见衍天眼中透出鼓励的味道。 含羞有军师的才能,这是衍天发现的。 或许是因为擅长阵法,且博览群书的缘故,含羞对于谋略、行军布阵方面,竟然也有专长。 人才任何地方都缺,北境尤为需要。 特别是独当一面,可以领军的帅才、谋士。 更是多多益善。 见含羞依旧迟疑,衍天柔声道:“虎城的情况我已经跟你说过,你可以根据咱们现有的兵力、战力、虎城的布防以及周围地形地势,综合考虑一下,我们该怎么做,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虎城。” 含羞眉头微蹙,思索了起来。 楚牧继续向前,衍天也不打扰,跟在含羞身边默默等待。 这次出征,意义非凡。 并不光是解决北境麻烦,楚牧还抱着练兵的目的。 十万武者军团需要练。 韩真这个帅才需要练。 万灵同样需要练。 还有含羞这个意外之喜。 无论是谋士的谋略,还是将士的武道实力,都只有在真正的战场上,才能有更大的进步。 当年季文臣不就是因为想要突破宗师境,才毅然决然去了西原当兵么? 谁知道这一去,竟是时势造英雄,让天龙多出一个杀气冲天的西原主帅出来。 北境的战阵,在含羞的改良下,已经过了突飞猛进的蓄力阶段,底蕴充足之后,就该在战场上锻造得更加强大。 含羞本人也是如此。 就连楚牧,也需要在战场上突破战神境。 一直以来,北境将士已经足够精锐,楚牧依旧觉得不够。 他要的,不止是一支能为天龙驻守北境,抵挡一切来犯之敌的精锐大军,更是需要他们能征善战,足以应付天下所有的王牌兵种。 练兵、战争,必然会死人。 所谓慈不掌兵。 楚牧不会因为北境抛洒了太多的鲜血,就畏首畏尾。 乱世之中,大浪淘沙,只有留下的,才是真正的精锐。 既然当了兵,上了战场,就要做好随时就会牺牲的准备。 将士们如此,楚牧亦然。 一路前行,畅通无阻。 途径容易遭遇埋伏的区域,楚牧下令大军缓速通行,警惕一切。 可直到过了那片区域,依旧无事发生。 楚牧不免失望。 他已经做好了全面应对袭击的准备,只要蛮军敢来,就有来无回。 可惜了,蛮军居然没上当。 恐怕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在北境大军面前掉以轻心。 不过,正因为如此,更能达到楚牧练兵的目的。 福祸总相依。 艳阳高照的时候,虎城已经在望。 奇怪的是,城门打开,城头上没有看到半个蛮军士兵的身影。 “这是玩空城计么?” 楚牧目光深邃。 “楚帅,末将愿为先锋,入虎城看看情况。”苍云请命道。 楚牧点头,道:“领五百玄武军,小心一些,如果有变,顾全自身,大军会立刻进攻来援。” “末将知道。” 苍云面容严肃,点了五百玄武军,一手持刀一手持盾,以战阵排列,小心翼翼通过虎城大敞的城门。 十几分钟后,有玄武军士兵快步来报。 “启禀楚帅,虎城是空的!苍云统领看过,没有什么埋伏。” “放弃了?倒是很果断……” 楚牧挑眉:“宁诚没这个脑子,是宁妖妖?” 这么想着,楚牧嘴角勾起。 看来,老对手很快就能又见面了。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打得没了心气? “入城。” 楚牧下令,大军陆续进入虎城。 偌大的虎城,如同鬼蜮一般,寂静无声。 宁诚不但带走了大军,更是把虎城的民众也全都带走了。 粮食、物资等啥都没剩下,只有一堆垃圾,一座没有意义的空城。 楚牧下令道:“大军驻扎,生活做饭,等吃饱喝足之后再行军。” 简单的饭菜,送入了虎城的城主府。 楚牧等高层将领全都吃过后,休息了片刻,楚牧留下一千绝影军将士,大军便离开虎城。 一路前行,同样没有遭遇任何阻击。 夕阳时分,楚牧眼前又是一座大城。 这座城叫做巫城,绕城而过的,就是蛮国的母亲河,巫河。 与虎城一样,巫城也是死寂一片,除了老鼠蟑螂蚊子,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也没有什么可用的物资。 “真是好大的手笔。” 衍天啧啧不已。 巫城可跟虎城不一样,放弃这么一座大城,在北境大军到来之前全部撤离,需要极高的执行力。 还要有大毅力。 换做衍天,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 这么大个巫城,说不要就不要,如同割肉。 楚牧想了想,道:“莫问,领两万纵横军五千绝影军,前往东巫城,霸刀,同样领两万纵横军,五千绝影军,前往西巫城。” “遵令!” 二人快速领命,点齐分兵,各自往两座巫城的卫星城市而去。 巫城城主府,楚牧和众将看着眼前的战争沙盘。 含羞秀眉蹙起,说道:“虎城、巫城,以及东巫、西巫两城,应该全都被放弃了。” 衍天笑着说道:“猜得有道理,那蛮国为什么放弃?” 含羞道:“这四座城市很鸡肋,看似掐住了蛮国南部咽喉,可实际上没有太多作用,反倒是我们不能放任不管,必须分兵驻守,以免成为蛮国掣肘我们的临时据点。” “可我们兵力本就不多,三十万之众,对偌大的蛮国来说,数量太少,一路分兵,最终会出现大问题。” “分兵不是,不分也不是,这是蛮军的阳谋。” 衍天听完笑容满面,朝含羞竖起大拇指。 第439章 狗东西何德何能? 与其说东巫西巫二城,是巫城的卫星城市,倒不如说是用来监视巫城的。 在蛮国数十年前的历史上,巫城属于独立区域,占据巫城的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部落,不愿融入蛮国。 蛮国便在巫城左右,修建了东巫西巫两城,派重兵看守监视。 后来蛮国灭了部落首领和高层,将这个部落同化,巫城回归蛮国,东巫西巫也就成了所谓的卫星城。 这个巫城,就是一个看似香甜可口的馅饼,实则是明晃晃的陷阱。 北境大军必须要留兵驻守巫城,保证通道安全。 要占据巫城,那么东巫西巫也就不能不管,否则就会成为蛮国的眼睛。 一下子三座城,楚牧分兵驻守,意味着兵力分散,后续进攻蛮国,会力有不逮。 要么从北境继续派兵过来。 奈何北境防线太大,防线上的守军万万不能动弹。 后备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是北境极限。 但那二十万大军肩负接应的重任,同样不能深入。 更何况,二十万大军出动,各处驻守,粮草物资消耗,也是一笔大数字。 北境供得起,却属于无谓浪费。 一旦没有起到作用,白白消耗这些物资,花间是会疯的。 楚牧听含羞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是不由心生喜意,问道:“以你看来,这个阳谋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含羞目光死死盯着战争沙盘,开口说道:“放弃巫城方向,迂回绕路,攻黑水城!” “怎么说?” 含羞知道眼前这两人在考验自己,也不怕说错什么,坦然说道:“黑水城也在巫河边上,天险环绕,易守难攻,进攻黑水城虽然很难,但一旦攻下,我们就可以稳定驻兵,不用害怕蛮军四面夹击。” “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中,进能深入蛮国腹地,退能顺巫河离开,安全返回雄关,再回北境。” “巫城却不同,蛮荒平原太广阔了,巫河在这里的水势也很平缓,达不到阻敌的战略意义。” “前有虎城,左有黑水城,右有奉城……左右被攻,东巫西巫两座卫星城也没天险可守,只能被迫退回巫城,一旦虎城被占,巫城立刻就成孤城一座,只能困死。” “而巫城的左后方,还有狐城掐住了咽喉之地,要是给蛮国时间,我们无论进退,都会城瓮中之鳖。” “他以阳谋让我进退不得,我们干脆舍弃这鸡肋,主动打下最难啃的一块骨头,出其不意,形势大变!” 楚牧愕然看向衍天。 衍天眼中的激动之色格外明显。 看含羞的眼神,仿佛在看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我……我说错了?”含羞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她毕竟一直隐居在灵国死灵涧下,从未真正外出,也不曾见过这浩瀚广袤的世界。 所以经历很少,大局观也比较弱,正是需要学习和积累,才能逐渐形成深厚底蕴。 “分析得面面俱到!” 衍天先是给予了足够的肯定,然后才道:“但还有些不足的地方。” “哪里?” “蛮国地广人稀,土地贫瘠,不管是虎城还是这巫城,甚至周边好几座城市,全都扔掉,损失不小,但也绝对算不上伤筋动骨。” “但蛮国没有这么大方,我敢笃定,除了虎城,巫城、东巫西巫之外,其他城市都有大量驻军守卫。” 含羞皱眉思索片刻,问道:“是怕北境大军占了黑水城,打开新局面?” 衍天摇头。 “那就是怕大军转入狐城,从另一条道路突袭腹地。” 衍天又摇头。 含羞沉默了,她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衍天笑问:“想不出来了?” 含羞眸子看着衍天,轻轻眨了眨,充满求知欲。 这一瞬,衍天自信感爆棚,大手一挥,朗声说道:“四座城为诱饵,布下阳谋,看似大方,实则鸡肋,蛮国在拖延我们的进攻时间,优先集中力量解决蛮国内乱的问题,等空出手来,才会对付我们。” 含羞眸子微闪。 总觉得衍天身上,在发光。 自信的男人,挥斥方遒之间,掌控一切。 即便是她,也不由得心跳加速。 “不过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应该放弃巫城,进攻黑水城。” 衍天眼神宠溺:“含羞,你真的太厉害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看清核心要点,未来一定可以谋国谋天下!” 谋士先谋己,而后谋人,再谋一城一地,终到谋国谋天下。 除了积累之外,靠的是天赋。 含羞有这个天赋! 楚牧默默看着,心里又一次感慨:“衍天这狗东西,他何德何能?” …… 蛮国只有一条河,巫河。 巫河蜿蜒,横贯东西,分割南北,对蛮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各处关键之地,都有城市耸立,重兵把守。 黑水城,就是其中之一。 背靠巫河,左临高.耸入云的山峰,只有右边与正前方,才有城市城门耸立,但也因为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自万国之战后,蛮国百年的历史之中,黑水城从未被攻陷过。 再强大的大军,面对黑水城这样的天险,也要束手无策。 此时,烈王宁诚,就在黑水城中。 他带来的五万狂煞军、虎城、巫城等城市的守军,也在其中。 因为黑水城物资储备充足,所以即便多出了十几万大军,短时间内也承受得起。 宁诚正在跟宁妖妖通讯。 “妖妖,你知道我可能挡不住楚牧,真的不能过来坐镇吗?”宁诚不甘心的问。 没有宁妖妖出谋划策,他很慌。 实在是已经被楚牧打怕了。 即便他如今个人武道实力提升了很多。 战场上可不是凸显个人实力的地方。 宁妖妖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疲惫:“皇叔,内忧外患之局,必先安内才能攘外,你再拖一阵,我会尽快平息各个部族,拉着他们一起对抗楚牧。” 宁诚沉默片刻,满脸愧疚:“对不起,是皇叔无能。”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三度败在楚牧手中,我确实不如他。”宁妖妖也不禁苦笑。 宁诚眼中泛起茫然。 楚牧,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横亘在眼前。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翻越,甚至,连攀登的勇气都快要没了。 第440章 诚实的人! 或许是看出宁诚的茫然,宁妖妖眸子一凝,沉声道:“皇叔,你是蛮国的王者,无论何时,请不要对自己,对我们的将士失去希望和信心!” “眼下已经按照之前的部署,尽可能的拖延了楚牧的脚步,阳谋能成最好,可以逼退楚牧,即便不成,四座城市让给楚牧又如何?” “他就只有三十万大军,不敢大肆分兵,否则必被各个击破,你到时候再率军出黑水城,重新拿下虎城,围堵楚牧,北境三十万大军都会被吃掉,以报我四十多万大军血仇。” 说着,宁妖妖呼了口气:“楚牧不会分兵的,所以四座城给不给他都一样,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等待,希望的曙光终会降临。” 宁妖妖不在乎楚牧接下来的反应。 毕竟是阳谋。 她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三十万北境大军,能拿我蛮国怎么样?” “楚牧敢出兵,是考虑到我蛮国内部对之前数次战败产生的厌倦,想要动摇蛮国根本,再者,他也是练兵,想把我们当成北境的磨刀石。” 宁妖妖果然不愧是妖孽之辈,揣测人心的能力,让人惊叹。 一如楚牧能看穿她的些许想法,她同样能看穿楚牧的打算。 宁诚却因此更加愤怒。 楚牧狗胆包天! 区区三十万大军,就想颠覆蛮国,更想将蛮军当做磨刀石,简直欺人太甚! 宁妖妖又说道:“皇叔,我们进攻天龙,是为了富庶的土地,你觉得楚牧进攻我们,是为了什么?” 宁诚一怔,道:“你不是说了嘛,想动摇我蛮国,更是为了练兵。” “除此之外呢?”宁妖妖问。 宁诚怔了怔,摇头:“我们土地贫瘠,靠近南方的各类矿藏也都被挖得差不多,相对天龙的富庶,我们脚下完全是一片荒芜,他就算占了土地,也什么都得不到。” “是啊,你能想到的,楚牧也肯定知道,他三十万大军也灭不了我蛮国,所以皇叔你放宽心,最坏的局面,也不过是我们再度投降,割地赔款罢了。” 宁妖妖说得轻描淡写,宁诚却已经心脏紧紧揪起,剧痛难忍。 这是耻辱啊! 天大的耻辱! “皇叔,我要去忙了。” 画面中,宁妖妖勾了勾被风吹乱的头发,平静道:“皇叔,黑水城交给你了,近乎二十万驻军驻守黑水城,只需要守住两面城门。” “楚牧就算再逆天,也绝对攻不下黑水城……退一万步说,就算黑水城丢了,你也千万不要率军死战。” “你是蛮国的王者,是蛮国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无论任何情况下,请皇叔一定要确保自身的安全,你或者,比以身报国更有用,所以……” “我绝不会让楚牧攻下黑水城!” 宁诚咬着牙回答,目中坚定万分,言语里,透着歇斯底里的味道。 “皇叔,千万记住我的话,绝不能死战黑水城,如果有必要,撤退的时候,就炸了桥梁,拖延北境大军过巫河的时间。” 宁妖妖忽的展颜一笑:“我会尽快,一旦平息内乱,立刻举全国之兵,只要吃下楚牧这三十万大军,就能继续挥兵攻北境。” “危机也是机遇,我们必须抓住,只要破了北境,天龙的北州,大片富饶之地,就是我们的!到时候,我们蛮国就再也不会有掣肘……” “报!” 就在这时,有心腹匆匆来报:“启禀烈王,北境分出五万人,进入东巫西巫两城。” “进了?” 宁诚一怔,而后怒问:“那为什么我没听到爆炸声?” 心腹苦涩道:“是因为两方兵马抵达东巫西巫之后,并没有进城,而是各派遣五百绝影军进城,我们城内的布置,都被挖出来了,所以……” “混账!” 宁诚怒吼,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不在虎城和巫城设陷阱,就是为了麻痹楚牧。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么小心翼翼,丝毫不上当! 屏幕里,宁妖妖却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楚牧确实很难对付,布置没有发挥作用也在预计当中,皇叔,好好守住黑水城,尽可能消磨北境的兵力,切记自身安全为主。” “好!” 宁诚重重点头:“你也要万事小心。” “皇叔放心。” 宁妖妖脸上满是自信。 她知道自己,无论失败多少次,也不会失去信心,否则就彻底废了。 视频挂断,宁诚沉默着,深深吸了口气,大步迈出,再一次检查了黑水城的城防布置。 时间流失,夜凉如水。 “报!” 心腹匆匆来报:“巫城内北境大军出动,朝黑水城来了!” “楚牧……” 宁诚紧紧握拳:“让他来!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他,看他能奈我何!” 巫城方向,二十万大军一路直奔黑水城,杀气腾腾。 大军行进途中,依旧没有遭遇任何袭击。 夜深时分,天地间万籁俱寂。 楚牧在黑水城千米之外,下令大军安营扎寨。 一顶顶简易帐篷很快竖起。 北境将士们,就在黑水城上守军们的注视下,自顾的烧火做饭,一边吃一边谈笑聊天。 仿佛他们不是来攻城的,而是二十万人集体出来旅游。 那轻松的姿态,不似作假。 完全没把黑水城的守军放在眼里。 黑水城城头上,宁诚面色泛黑,愤怒不已。 “楚牧!有种你就攻城!” 楚牧高声回应:“手下败将急什么?本帅决定黎明前偷袭黑水城,你快去做好准备。” 黑水城上,守军愕然。 宁诚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头皮炸开,愤怒死后:“混账东西,你有本事现在就来!玩什么阴谋诡计?本王不怕你!” 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楚牧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你急什么?我都说了黎明前才开始偷袭,你信我!天下没有比我更诚实的人了。” “哈哈哈……” 北境将士们哈哈大笑。 宁诚一张脸憋成猪肝色,想要骂人,却又不好开口。 毕竟是蛮国王者,两军阵前,哪好意思口吐芬芳,随便大骂? 那也太掉价了。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宁诚干脆拿过一张弓,公开满月,箭矢如流星飞逝,直奔楚牧。 但可惜的是,在楚牧前方距离百米左右,箭矢就失去了所有力道,跌落下去。 他本来就不擅长箭术。 楚牧也做不到。 真正能千米之外百步穿杨的,放眼北境,也就万灵一人。 第441章 准备就绪! 看着那落地的箭矢,楚牧耸肩:“没本事还要现,丢人了吧?” “哈哈哈……” 北境大军中又是一阵震天的嘲笑。 宁诚眼珠子泛红,很想冲下去跟楚牧拼命,但他强行忍住。 “你北境将士,敢越过箭矢处,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本王杀一双!” 吼完,宁诚果断转身离开。 打又打不赢,嘴炮也不是对手,留下来不但毫无用处,还会把自己气死。 楚牧笑了笑,也回了主帐。 “楚帅,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衍天一脸呆萌模样,开口问道。 楚牧翻了个白眼,知道这狗东西苟的属性爆发,道:“你是北境军师,记住自己的身份!眼下即将攻城,是你出谋划策的时候!问我怎么做,要你何用?” 衍天便立刻将目光放在含羞身上:“快帮我拿个主意,不然我就要被楚帅炒鱿鱼了。” 含羞一脸无可奈何,说道:“除了硬攻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衍天哀叹一声,不再开口。 楚牧也懒得看衍天装模作样,面无表情道:“拿不出主意,你就滚吧。” 衍天一拍脑门,神色严肃起来,朝楚牧拱手行礼:“属下有上中下三策,请楚帅……” “就很烦。” 楚牧没好气的打断。 谋士都贱。 无论衍天还是西原的魏寻,甚至纵观历朝历代,每一个谋士都挺喜欢明哲保身,明明有最好的办法,诶,不说,就是玩,非要来上中下三策,听起来就很牛啤的样子。 实际上潜台词是:计划我有,但选择权在你,用了,功劳我的,出岔子,锅我不背! 含羞却是微微睁了睁眼,问衍天:“哪三策?” 她一个办法都没有,衍天竟然能想出三个! 这就是差距。 衍天笑呵呵的道“上策,炸了巫河上的桥梁,对两方城门采取围而不攻的手段。” “黑水城内起码二十万守军,还有没来得及迁走的民众,每天的吃喝用度都是天文数字,只要围困十天半月,黑水城不攻自破,烈王和守军,一个都逃不了。” 含羞眼睛一亮:“好办法!” 楚牧却否决了:“时间线拉得太长了,黑水城耗不起,我们同样耗不起,不能给蛮国解决内乱,齐心协力对付我们的机会。” “再者,围而不攻,黑水城自知必死的情况下,会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跟我们拼命,胜负尚未可知,我方损失惨重。” 含羞一怔,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衍天道:“中策,引动巫河之水,水淹黑水城。” 含羞连忙思索,点头道:“好办法。” 楚牧又摇头:“办法是好,但我们还得从黑水城过巫河,按这个办法,黑水城破了,我们也要跑路,不然淹死的就不止是黑水城守军,还有我们!” “其次,需要另外从其他的地方寻找过河的办法,耗费的时间同样很多。” 衍天闻言,无奈一摊手:“那就只能用下策了。” 含羞问:“下策是什么?” “楚帅都说了啊,黎明前偷袭黑水城。” “等会!” 楚牧冷不丁的道:“偷袭黑水城的主意是你说的,跟我没有关系!” 含羞愕然看向衍天。 衍天讪讪道:“是,我说的。” “真要黎明前偷袭黑水城?” “嗯。” “那还告诉对方……真这么诚实?” “对啊。” 衍天正色道:“我和楚帅都是天底下最诚实的人,从来不说假话。” 含羞手心有点痒,想打人。 楚牧诚实与否,暂且不知,但衍天…… 含羞早就了解,这人全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除了其中一颗心形红心给了自己之外,其他七百九十九个心眼子,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坑人! 含羞皱了皱鼻子,道:“坏。” 衍天连忙摇头:“谋士的事情,怎么能说坏呢?兵不厌诈……含羞你相信我,我真是老实人,真的……” 夜幕之下,伸手不见五指。 衍天安排一万人,上了黑水城左侧高.耸入云的山峰。 这座山峰像是一条想要吞天的巨蟒,所以叫吞天峰。 一万玄武军将士人手一个简易的滑翔装置。 又有后勤军拿来了不少的黑油等物资。 并不是北境的战略储备,而是从东巫西巫弄出来的,本该是宁诚对付楚牧的东西。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也算是了却因果报应了。 “凌雪妹子,带人营造引巫河水淹黑水城的假象,切记是假象,千万别真这么做。” “放心吧军师,我知道。” “武者军团跟来的那八个宗师境强者现在出发,找到相对平缓的地带,强行渡河,再到黑水城的桥梁处潜伏。” “如果发现桥梁上有爆炸物,全部摘除,再潜伏不出,等黑水城兵败,任由守军过去,不要露面,不要阻拦。” “苍云,玄武军等会是主力,一定要扛住对方最凶猛的攻击。” “明白!军师你就看好吧!” “掩护绝影军悄悄入城,才是真正的目的,你切记!” “知道了!” 衍天将一应事物安排得妥妥当当。 含羞跟在身边,知晓一切,也在孜孜不倦的学习。 “含羞!”衍天忽然喊道。 “嗯。” “你也去吞天峰走一趟吧,我怕有什么变故,你看能不能用大阵遮掩一下,我怕将士们会成为靶子,计划失败无所谓,但将士们的命不能白白丢掉。” 含羞点头:“交给我吧。” “楚帅去哪了?” 衍天笑而不语。 楚牧是主帅,本该只要调兵遣将就行,但他的任务却是最重的。 要负责为整个攻城计划托底。 防止意外发生。 终于,所有的部署全部完成。 衍天伸了个懒腰。 看着夜色中灯火明亮的黑水城,眉宇间泛起凝重,再度思考起来,还有哪些地方准备得不够充分。 哪些地方,可能出现什么变故。 时间缓缓,衍天长长吐了口气,眼中满是疲惫。 “谋士这活真不是人干的……还好我已经不再是寻常普通人,能遇上含羞,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服气……” “等这一战结束,得好好修炼武道才行,听说修炼武道能强肾健体……嗯,要加油,要努力!” 第442章 进攻黑水城! 夜风呼啸。 蛮国的风,充斥着荒凉的气息。 上亿蛮国百姓,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不依不饶,倔强顽强,确实让人敬佩。 实际上从蛮国立国开始,就始终缺衣少食,也就养成了蛮国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彪悍风格。 蛮国的大军,也大都如狼似虎,凶狠勇猛,好战嗜血。 周边诸国,对蛮国的天然优势很是忌惮,竭尽全力彼此联合,形成了封锁圈,避免蛮国扩张。 没有肥沃的土地,却晒粮食,就成了掣肘蛮国最强大的武器。 蛮国一直以来都在想方设法脱离这个困境。 最好的目标,不是其他国家,而是天龙,是天龙的北境。 可悲的是,天龙人才济济,七年前更是出了一个楚牧,让他们倒在了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黑水城内灯火通明。 宁诚看着眼前的战略图,脑子疯狂转动。 蛮国人身体强悍,战力惊人,但在智慧谋略上,就显得有明显的不足。 这与他们骨子里的野蛮习性有关,习惯用武力来解决一切,少动脑子,脑子自然也就不够用了。 宁妖妖绝对是蛮国的异类。 多几个这样的异类,蛮国说不定早就脱困。 奈何,蛮国有几个宁妖妖? 而今所有的压力,全都堆积在宁诚的身上。 好在宁妖妖交代了不少,宁诚全都记住,不敢有半点疏漏。 按照宁妖妖的布置,黑水城最起码能够拖住北境大军一周的时间。 就算黑水城最终被破,宁诚率军败退,也能炸毁桥梁,继续拖延时间。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所有预先的计划,也只是计划而已。 谋士之所以重要,就在于能够根据复杂多变的战场情况,不断调整作战的计划和策略,最终达到获胜的目的。 宁妖妖因为蛮国内部的纷乱,分身乏术,这一次不能直面楚牧,实际上就已经注定了黑水城的结局。 只是宁诚不甘心,他想要在楚牧手中赢一次。 哪怕一次! 预计拖延一周的时间?那就超过这个时间! 哪怕多一天,多半天,也算是一种胜利。 缓缓起身,宁诚出了屋子。 在城头上走一走,发现所有将士都是神色紧张,精神一直绷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前方,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北境大军已经攻进来。 楚牧二字,就是压在蛮国将士们心中一座巍峨的高山。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承认,内心里都对楚牧充满了畏惧,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与黑水城内守军相比,北境大军就显得气氛轻松。 后方补给线安全,各种物资源源不断送来,吃喝不愁。 大军分批养精蓄锐,准备着黎明之前,对黑水城进攻。 时间无声流逝。 夜色更浓了几分。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黑水城的守军将士们有些疲惫,却依旧不敢放松。 凌晨一点。 北境临时驻军营地,毫无动静。 凌晨三点,不攻。 凌晨四点,依旧不攻! 凌晨五点! 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 蛮国这边天色要比天龙亮得早些。 宁诚遥遥看着北境营地,依旧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他的眉头紧皱着,内心也紧紧揪着。 天快亮了。 难道楚牧真的会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对黑水城发动进攻? 他会这么老实? 还是说只是围而不攻,不断骚扰,疲敌之策? 宁诚眼底泛起冷意。 要真是疲敌之策的话,反倒是好事,只能说楚牧太天真。 “侦察机有什么发现吗?”宁城问身旁心腹。 心腹连忙回应:“启禀烈王,我们的侦察机着重排查了吞天峰和巫河那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哼,那就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手段!”宁诚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是防守方,着急的不该是他们。 时间依旧流逝,不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天边翻起的鱼肚白,悄然暗了下去。 极远处,有一缕微弱的红芒,悄悄绽放。 这一刻,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到来。 “呜呜呜……” 苍茫的号角陡然响彻。 北境大军出动,整齐划一的步伐,震颤地面,宛若一尊巨人,从黑暗中走来。 “北境进攻了!” 宁诚眉心狠狠跳了跳,眼中泛起狞意。 楚牧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还真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选择了进攻。 他真的很诚实,没说假话! 于宁诚视野之中,北境大军一分为二,从黑水城两面城门靠近。 最前方,是手持长枪的楚牧,一身天龙战甲金光闪闪,宛若黑暗中的明月,太过瞩目。 “楚牧!真敢进攻我黑水城,你找死!” “那就看看死的到底是谁。” 楚牧眼中泛起一抹杀意。 要是真能把宁诚留在这里,对蛮国的打击,会更深一分。 或许还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蛮国四分五裂也说不定。 “全军听令,攻城!” “玄武军,起阵!” “母嗯……” 玄武怒吼,身周点点冰晶悬挂,一抹寒意,随着黑色的涟漪荡开。 “纵横军,起阵!” “天剑军,起阵!” “狂煞军,起阵!” “裂天火,给我砸!” “顶盾!攻城器械准备,攻破城门!” 攻城之战,从一开始,就变得无比迅猛而强烈。 楚牧与宁诚遥遥对视:“滚出来受死!” 宁诚咬牙,强忍着冲出去跟楚牧决一死战的念头,并不回应。 一来是打不过,二来是身为主帅,得进行战斗指挥,不能跟楚牧逞凶斗狠。 但他自己知道,心中的裂痕,已经越来越深。 除非某一天,亲手将楚牧斩杀,否则这裂痕,永远会存在。 他的武道之路,也止步于此。 “报!” 突然,有心腹急匆匆而来:“启禀烈王,侦察机在巫河边发现北境一股大军在开凿堤岸,想引巫河水淹我黑水城!” “异想天开!” 宁诚冷笑道:“去,伏兵出击,把那股北境军给本王吃掉!” “遵命!” 巫河边上,北境将士正在凌雪的带领下快挖堤岸,猛的杀出一群蛮国将士。 “停手!且战且退!” 北境将士结阵,稳固战线,从容退后。 与此同时,吞天峰上,含羞看着一驾盘旋而过的侦察机,伸手一抓。 半步战神境的强大劲气,幻化一个巨大手掌。 轰! 侦察机瞬间爆炸。 “攻!” 一个个身披简易滑翔装置的玄武军士兵,毫不犹豫一步前冲,跳出千米高的悬崖! 第443章 破城! 正面攻城战,轰隆阵阵,格外激烈与惨烈。 时时刻刻都有士兵阵亡。 楚牧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麾下将士的死亡而动摇分毫。 与此同时,两千绝影军精锐,则在正面战场的掩护下,贴近了黑水城城墙。 无人察觉,高空之上,一个个黑点零散。 像是从天而降的雪花,越来越近。 “即将进入黑水城防空体系反击范围!” “距离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投掷!结阵!” 一个个黑色的圆球和黑桶,被飞在空中的玄武军将士们扔下。 密密麻麻,从高空急速坠.落进黑水城。 “呜呜呜……” 与此同时,黑水城防空武器被激活。 哒哒哒哒…… 嗖嗖嗖…… 各种大口径子弹、追踪炮弹,从地面直冲云霄,亮起无数光泽。 高空上,玄武军将士们竭尽全力靠近彼此,手拉手结阵。 三五成群。 一个个小型的玄武虚影,被凝聚出来。 跟黑水城城墙前正在抵挡攻击的玄武虚影比起来,宛若云泥。 这是含羞改良的小队战阵,最少三人就能结阵,多则十人。 一个个玄武虚影凝聚的时候,来自黑水城的防空武器也已经攻来。 轰隆阵阵。 玄武虚影颤动,却并未破灭。 玄武军士兵们着重保护着身上的滑翔装置,尽可能降低高度。 但也有不少玄武军将士,因为仓促未能结阵,亦或者被狂风吹着,短时间难以靠近战友,无法结阵,而被防空武器轰击。 有修炼玄武战法,达四品以上的武者,自身或许无恙。 但滑翔装置被破坏,瞬间失去平衡,如同折断翅膀的鸟儿,直直的坠下。 “啊……” 惨叫阵阵。 一个个坠空的玄武军将士,狠狠砸落在黑水城内,成为肉泥。 短短十几秒,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城头上的宁诚早就被惊动,惊骇抬头看去,目眦欲裂。 他不理解,侦察机为什么没能发现这么多藏在吞天峰上的北境军。 可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那些砸落在黑水城内的圆球、黑桶,看起来那么眼熟。 明明是他们布置在东巫西巫两座卫星城市的陷阱,现在被北境拿来利用。 轰轰轰…… 爆炸声响彻全城,火光四起。 偌大的黑水城,遍地都是大火,浓烟滚滚。 “派守军救火!快啊!” 宁诚愤怒嘶吼。 城内惨叫不断。 黑水城正在被爆炸和烈火大肆破坏。 但这并未动摇根基。 城内的防空火力本就不足,此刻已经告竭。 飞在空中的玄武军将士们,陆陆续续降落下来。 虽然立刻迎来敌军的进攻,却并不慌张。 大量将士快速汇聚,结阵。 “母嗯……” 玄武战灵出现,笼罩全军。 “你们都要死!” “给我杀光他们!” 一个蛮国将领暴怒嘶吼,在血与火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狰狞。 越来越多的守军围攻过来。 城内城外,轰隆不断,厮杀冲天。 正当玄武军将士们被消磨得很是难受的时候,道道身影如鬼魅,突然出现在包围圈外面。 统一身穿黑甲,手持短刀匕首等武器。 他们悄无声息,分散开来。 各自目光瞄准了守军中各层将领,由低到高。 突闪、背刺、割喉、斩首! 指挥有序的黑水城守军,突然就混乱了起来。 大量将领被斩杀,士兵们失去了指挥命令,茫然失措,只能各自为战。 “啊……” 惨叫无时无刻响起。 两千绝影军,化身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一条条生命。 而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主动冲入玄武军中,寻求保护,再从其他地方出去,继续袭杀。 含羞站在某处高地,看着那无处不在,宛若绞肉机一样的战场。 倾听着各种凄厉悲愤的呼喊,眼中泛起怅然。 “没有对错,只有利益存活……这世界,有美好,也有丑陋……” “人命珍贵,却又如草芥,一文不值……” “何时才能有太平?” 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鲜血与尸体,烈火与硝烟,兵戈与厮杀…… 毁灭,死亡,无处不在。 城头上,宁诚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 眼中满是痛苦。 黑水城的城墙牢不可破,可溃败,已经在城内蔓延。 黑水城……守不住了! 这才多久? 仰望那一轮通红如血的朝阳,宁诚悲愤欲绝。 三个小时不到! 本该拖住北境大军一周的黑水城,已经败了! “楚牧!!!” 宁诚歇斯底里,发出狂吼:“来啊!与本王一战!” 楚牧眼下却是看都不看宁诚一眼,冷声道:“准备。” 纵横军中弓卫齐齐举弓,弓开满月,特殊打造的箭矢,箭头上有烈火缭绕。 “放!” 密密麻麻的火箭如雨,朝着城头上拼死抵挡的狂煞军将士而去。 宁诚也在此时大吼:“立盾!” 一面面巨大的盾牌竖起。 但下一秒,宁诚察觉到不对劲。 这箭矢抛射的弧度,似乎有些过于高了! 绝大多数火箭,越过了城头,朝着城内而去。 “是北境弓卫准头失误?”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浮现。 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城墙都在震颤不休,像是地震了一样。 宁诚呆愣着回头看去,城墙之下,已经化为火海。 预备登上城头,继续死守的三万将士,陷入火海之中,全都变成火人,凄厉哀嚎着挣扎、倒下。 在并不算开阔的有限区域内,连躲都没地方躲! 火光占据了宁诚所有的视线。 空气灼热无比,弥漫着焦臭和一股特殊的气息。 宁诚却遍体生寒,冷得直打哆嗦。 他不理解,楚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自然是潜入城内的两千绝影军精锐。 他们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破城!” 猛的一声厉喝,响彻耳旁。 楚牧竟然顶着无尽的攻击,跳上了城头。 一枪刺出,巨大的枪芒宛若长龙。 沿途所至,无论是守城的蛮军将士,还是准备的战略物资,全都轰然爆开。 鲜血尸体,各种兵刃,在这一击之下,化为齑粉。 轰隆! 又是震耳欲聋的巨响。 黑水城的城门,被破开了。 宁诚目眦欲裂,朝着楚牧冲来:“拿命来!” 楚牧冷笑,长枪挥动。 铛铛铛…… 两人快速交战。 楚牧感觉得到,宁诚的实力,比之曾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或许,在宗师境内,已经可以傲视一切,难逢敌手。 应该是在灵国神尊要塞下,他一人独战于老先生夫妇,得到了武道实力提升的契机。 如果此刻的楚牧,还是天龙皇城内,国主寿宴时的楚牧,想拿下宁城,还真得费上一番功夫。 可没有如果! 第444章 败得彻底! “看看现在的你,能扛得住我几枪!” 楚牧骤然而退,一枪刺出。 “天绝九枪!” 宁诚瞳孔微微收缩,拳头悍然砸来。 “两枪!” “三枪!” “四……” 快! 太快了! 楚牧第四枪都还没来得及发动,宁诚已经无法抵挡。 噗嗤…… 鲜血飞剑。 宁诚倒飞而去,一口血雾喷涌,眼中无比灰暗,透着绝望。 “半步……” 宁诚在变强,以为已经接近楚牧,就算是败,也不会差太多。 万万没想到,他在变强的时候,楚牧比他变得还要强。 半步战神! 不是战神,却也已经不是宗师境能够相提并论的了。 “好不甘心……”宁诚武道之心彻底撕裂。 天龙国主寿辰的时候,好歹接了楚牧七枪。 现在更强了,反倒只能接三枪。 都不配让楚牧出第四枪! “宁诚,你该死了!” 楚牧大步来,身形如电,长枪如龙。 终究还是出了第四枪。 是奔着要宁诚的命来的。 枪芒锋利,还未临近,已经让宁诚全身都有刺痛撕裂感。 这一枪要是扛不住,必死无疑! “我不甘心!啊啊啊啊啊!!” 宁诚疯狂嘶吼,像是身陷绝境的野兽。 他手里多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其上蕴含的某种力量,让楚牧都不禁瞳孔收缩,下意识身形爆退。 轰! 珠子炸开,虚空似乎都被坍塌。 第四枪的枪芒直接湮灭。 宁诚竟然没死,他如炮弹一样,砸在墙上,将墙壁轰得破碎。 全身鲜血淋漓,成了血人。 身上气息萎靡到极致,一只眼睛都爆开,血流不断。 “烈王!” 几个宗师境匆匆而来,挡在了宁诚前方,死死盯着楚牧。 楚牧重新欺身而上,宛若无敌战神,一枪刺出。 “死吧!” 噗噗噗…… 三个宗师境强者,连楚牧一枪都没能挡住,身体被贯穿。 但有一个宗师境强者,身体强度惊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而是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握住了楚牧的长枪。 他嘴角鲜血不断滴落,疯狂吼道:“烈王,走!” “想走?” 楚牧眼中杀意更浓。 只要宁诚死了,蛮国必然四分五裂。 之前死一个战王宁化,蛮国国主的权威就已经扫地。 再没了烈王宁诚,国主之位必然不稳! 宁诚连放狠话的勇气都没了,被楚牧彻底打掉武者之心,竭尽全力仓皇而逃。 楚牧纵身一跃,长枪便再度刺出。 枪芒肉眼可见但速度接近宁诚。 铛! 撕裂耳膜的金铁之声响彻。 这必杀宁诚的一枪,竟然刺在了一头浑身披甲的黑狼身上。 那是宁诚的近卫军所凝聚的战灵。 虽然挡住了楚牧这一击,黑狼却发出哀嚎,身上披着的铁甲破了个洞,身体几乎快要被贯穿。 “烈王,走!” 黑狼战灵哀嚎而不畏惧,反倒是越发凶猛,主动缠上楚牧。 楚牧眉头紧皱。 毕竟是战灵,不是一两秒就能解决的。 而其他人,就算是宗师境的藏剑,恐怕也杀不了宁诚,还可能会陷入危险。 无奈,楚牧只能看着宁诚落荒而逃。 “宁诚,逃快点!下次本帅可就真不会手下留情了。”楚牧哈哈大笑。 反正已经杀不了了,与其纠结,不如洒脱一些。 而代价,则是宁诚的近卫军,全灭! “撤军!” 宁诚的声音透着悲哀。 “杀啊!!” 北境将士们自然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连忙追杀。 宁诚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匆匆领着败军,往巫河桥梁方向逃离。 城内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不少负责断后的蛮军将士,竟然发狠,主动沾染烈火,然后冲入北境大军阵中。 虽然并没有给北境大军造成多少麻烦,绝大部分人还没冲过来,就被斩杀当场。 但终究还是有效的阻挡了北境大军的步伐。 楚牧下令继续追击。 沿途,蛮军抛下了无数尸体。 宁诚终究还是过了桥,看着桥那头快速追杀而来的北境大军,厉喝道:“炸桥!” “烈王,炸不了!没有反应!” “什么?” 宁诚一股冷意直冲头顶,连忙转身就跑。 麾下仅剩不多的狂煞军也连忙跟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狂暴劲气涌动。 躲在暗中的几个宗师境,联手发动了进攻。 一只大手拍下,囊括了好几千蛮军将士。 惨叫陡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宁诚头也不回,又喷了一口鲜血,悲愤万分。 刚过桥头,楚牧下令停止追击。 穷寇莫追。 大军需要休整,也要避免敌军有接应。 此战大获全胜,要是误入了陷阱,反而不美。 此时是下午两点。 黑水城内烈火还在疯狂燃烧。 救火是麻烦事情,楚牧也不打算在黑水城里呆下去。 下令将士们尽可能的抢救各种物资之后,全军远离黑水城。 同时通知凌雪那边,彻底挖断了堤岸。 巫河水汹涌奔流,宛若倾天之势,将黑水城淹没。 一了百了。 战后事宜收拾妥当,已经入夜。 一具具北境将士的尸体,被集体焚烧后,用了很多骨灰坛,将混杂在一起,谁也分不出谁的骨灰,全都装了起来。 而后派人日夜兼程送回北境,倾洒在漫天风雪之中。 一个个名字,也被添入英灵塔内。 “送袍泽!” “我们每个人的牺牲,都不是白费!” “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不用上战场!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安康无恙!为了我天龙傲然于世,不再受外敌侵犯!” 楚牧神色严肃:“我楚牧,宁死,护我家国!” 北境大军纷纷朝着北境方向,单膝跪地。 “宁死,护我家国!” 声震云霄。 天亮时,北境大军继续出发,朝着蛮国腹地而去。 以战养战,哪怕蛮国贫瘠,北境军现在的物资,也是极为丰富。 完全可以支持他们长期作战。 而战报,被送回天龙皇城的时候,所有人兴奋不已,高呼北天王威武,扬我国威。 帝恒看似平静,等散会之后,单独回了他的书房,方才有哈哈大笑传出。 第一次主动出征蛮国,一路上连续大胜,极大的振奋了各方民心、军心。 光复九州有望,他帝恒,真的可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比肩千古一帝! “南疆有沈从戎,不用担心,季文臣虽然是莽夫,但有个魏寻在,应该也无妨。” 帝恒期待满满的看着东陆地图。 “东海……百展,你这狗东西,可真别让本皇失望,尽快啊!” 第445章 磨山许家! 轰! 蛮国国都,大黎。 皇宫之中,蛮国国主宁盛,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拳轰碎了一根蛮神柱子。 与天龙国主帝恒的好心情不同,他此刻的内心愤怒至极。 殿内数十人静静而立,全都低头。 他们都是宁盛绝对的心腹。 这些年为了蛮国的安稳,都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宁盛询问道。 没人应声,全都愁容满面。 能说什么? 周旋于各大部族已经很累了,又不擅长行军打仗,北境主动进攻之下,损失相当惨重,那也是宁妖妖公主的责任。 他们不说话,就是不想掺和,避免遭受无妄之灾。 宁盛怒吼道:“我蛮族人,从上古时代一直存在,当年的蛮国,占领半个东陆,何等威风?” “偌大蛮国,强者无数,难道就奈何不了一个天龙楚牧?” 宁妖妖无奈开口:“父皇请保重身体,北境楚牧不过是见我蛮国内乱,才敢出兵趁火打劫罢了。” “三十万北境大军并不多,是没有那个能耐灭我蛮国的。” “灭我蛮国?” 宁盛深深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在你心里,楚牧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不是我妄自菲薄,也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楚牧确实是一代人杰,文治武功、谋略胆识,无一不有,无一不精。” 宁妖妖叹了口气:“我觉得,楚牧是我们蛮国最大的敌人,比那天龙国主,比那南疆的镇南王沈从戎,还要可怕。” “荒唐!” 宁盛眼神冰冷,怒声道:“你一次次败在楚牧手中,就因此夸大他的实力,显得自己不那么失败?宁妖妖,你怕了吗?本皇对你很失望!” “父皇,我没有!我所说句句属实,那楚牧……” “够了!” 宁盛厉声道:“我蛮国勇士无惧一切,你已经变得懦弱!” “即日起,继续禁足公主府,没有本皇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 “父皇!” 宁妖妖花容失色。 内忧外患之际,她怎么能…… “滚!” 宁盛愤怒咆哮。 这是第一次,他对宁妖妖发这么大的火。 面对暴怒中的宁盛,宁妖妖眼含热泪,不敢多说。 恭敬磕头跪拜,这才踉跄起身,跌跌撞撞而去。 剩下的人更是噤若寒蝉,一个屁都不敢放。 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都这么凶,他们这些人要是看不顺眼了,不得直接砍了? 愤怒稍稍平复,宁盛大声道:“我蛮国之所以连连失败,都是因为宁妖妖考虑不周……大家也都知道我蛮国缺少谋士,这是事实,但以后不会了。” 顿了顿,宁盛喝道:“请许军师。” “请许军师……” 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众人纷纷茫然。 蛮国哪来什么许军师? 万众瞩目之中,一个身穿普通长衫的老者,带着一个年轻人,从容大步而来。 到了宁盛面前,他拱手欠身一拜:“老夫许柏利,拜见蛮国国主。” 宁盛脸上露出笑意:“许军师不用客气,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许柏利许军师,出自磨山许家,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吧?” “磨山许家!” 众人大惊失色。 许家这个名头,可谓响亮非凡。 古秦朝谋士所传承的家族,盛世时会隐匿不出,一到乱世争雄,许家就会挺身而出,辅佐明君。 宁盛说道:“即日起,许军师就是我蛮国国师,一切内外大师,皆可出谋划策。” “谢国主,许柏利愿效犬马之劳!” 宁盛看向那年轻人:“这位是?” “启禀国主,这是老夫的后辈,名为许舟,是老夫精心挑选的传承者。” “许舟拜见国主。”年轻人坦然拜见,落落大方。 宁盛眼睛一亮,笑道:“果然是年轻俊杰。” “谢国主夸赞,我还年轻,要学的东西很多。” “谦逊有礼,不错,既然这样,你就作为我蛮军随军出征的谋士吧,许国师以为如何?” “谢国主,许舟,还不拜谢国主?” “许舟拜谢国主!” 宁盛笑呵呵点头,询问许柏利:“国师,蛮国此时正是外忧内患之际,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 许柏利老神在在,抚须微微一笑:“简单,分清主次即可。” “哦?什么是主?什么是次?” “以老夫之间,蛮国最大的问题,不在外患,而在内忧,只要内忧一去,外患轻松可除。” 宁盛点头:“有道理,国师继续。” “是。” 许柏利淡淡道:“国主需刚柔并济,刚则展露雄风,给各部族首领高层以震慑,柔则安抚各部族之民,加深他们对蛮国的认同,分化民众与部族掌权者之意志。” “等到各部族民众彻底认同蛮国,以蛮国之民自居,而不是以部族之民自居的时候,各部族的掌权者又有何惧?” “从者善用,不从者灭之。” 说到这里,许柏利含笑道:“说到底,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民众,方为一国之根本,只要掌控民心,也就不惧各部族之乱了。” “好!说得好!” 宁盛大喜抚掌。 他觉得许柏利说得妙极,却忘了宁妖妖说过同样的话。 万民为国之本,推行仁政以待民,推行厉法以治军,推行严律以令臣…… 或许这就是爱的时候一切都好,不爱了,便一文不值。 宁盛又问道:“国师,那么具体该怎么做呢?” 许柏利显然早就成竹在胸,听到宁盛询问,毫不迟疑,自信开口:“老夫有十二法则……” 蛮国皇宫大殿,不断响起许柏利侃侃而谈的苍老声音。 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时而茫然不解,时而恍然大悟。 半晌,等许柏利说完,众人的眼神已经完全改变,纷纷震惊又崇拜的看着这个白胡子老头。 有种振聋发聩之感,似乎智商都被提升了很多。 磨山许家,果然名不虚传! 难怪天下掌权者推崇。 可惜的是,许家一直以来明哲保身,隐居之地神秘,很难寻找。 除非他们自己跳出来,否则想要他们辅佐,千难万难。 宁盛不免有些惆怅。 如果早能得到许家效力,蛮国或许也不会落到这么窘迫的地步。 天龙北州,也早就已经握在手里…… 不过现在也不晚! 宁盛意气风发,雄心勃勃。 有了许家效力,蛮国一定会在本皇手中崛起,屹立世界之巅! 第446章 赠送龙鳞爪! 天龙其实也很难。 四州之地,四万万百姓。 看似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实则没有太多发展的时间。 万国之战后,天龙重建,至今不过百年。 四大战区各屯兵百万以抗外敌,养这么多兵,对民众们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外敌时不时入侵一下,兵马一动,又是烧钱。 前不久又发生帝丰之乱,最为富庶的京城遭了殃。 全国经济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今,四大战区,三大战区都已经主动征战,花钱如流水。 东海这边还在练兵养战,毫无收获,全靠东州养着。 北境大军还在继续深入,一副要拿下蛮国国都的姿态。 每天消耗的物资,都是天文数字。 幸好黑水城内缴获不少,才能过得滋润一些。 楚牧并不急着深入蛮国腹地,而是缓慢行军。 这次出来的目的,主要还是练兵。 每经历一次战争,会死一些人,也会诞生一批精锐老兵。 这些人才是北境真正的宝贝,是面对一切危险和困难的依仗。 还是那句话,大浪淘沙。 大军进行途中。 过了巫河,又见两座城。 只是如楚牧所料的一样,这两座没有天险可依的城市,早早就接到黑水城兵败的消息,守军带着百姓,拖家带口撤离,又是空城。 霸刀有些不爽:“蛮国人不是挺凶的吗?怎么变得这么怂了?” 衍天便看向含羞。 含羞道:“蛮国知道我们这点人根本不可能打下蛮国,所以干脆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甚至坚壁清野,等我们物资消耗干净,自然会返回。” “甚至,将计就计,诱敌深入,再举兵围攻,一战解决。” 衍天照例竖起大拇指点赞,补充道:“蛮国最大的困难,不是我们,恰恰是蛮国各大部族,已经对蛮国皇族产生不信任感。” “一个处理不好,蛮国就会分崩离析,重新以部族的形式出现。” “亦或者,皇族宁家失去对蛮国的掌控,被其他部族掌权。”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蛮国国主想要看到的,他的重心,依旧是清除内忧,才会抽出空来解决咱们这些外患。” 苍云一瞪眼:“这蛮国国主是不是看不起咱们?” 霸刀点头:“对,就是看不起你,苍云你加油,把蛮国国主宰了,我精神上支持你!到时候立下大功,回去怎么也得封个封号将军……玄武将军怎么样?我觉得挺好听的,北境玄武苍云在此!很拽哦。” “哪拽了……” 苍云翻白眼:“没有这个封号,我还是玄武军统领,同样喊北境玄武苍云……你是不是拿我当傻子?” 不等霸刀说话,苍云又道:“连我都知道蛮国国主没那么好杀,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霸刀脸色一黑。 本来是打趣苍云,没想到高估了苍云的智商,没有听出他的调侃,反倒是还一脸正经的用鄙夷眼神看自己。 这种感觉可真难受啊。 霸刀下意识握住了刀柄。 要不还是砍苍云两刀吧,毕竟是兄弟。 楚牧笑了笑,拿出两颗珠子交给苍云:“说得好,这是奖励给你的。” “这是……” 苍云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劲气涌动。 掌心的珠子,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开来,如同一片片鳞片飞快覆盖双手,最后形成了一副锐利的拳爪。 “龙鳞爪!” 苍云笑得合不拢嘴:“谢楚帅!末将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狼刀凌雪等人不由吃味嫉妒。 果然傻人有傻福么? 小万灵就傻乎乎的,于是烈王的紫金双锤被楚牧送给了万灵。 苍云更是个蠢狗,就得到了同样从烈王那弄来的龙鳞爪。 众将领不由思索。 以后我也傻一些? 阿巴阿巴? “苍云一直缺少好的攻击武器,这龙鳞爪我思来想去,也就苍云合适,你们不会吃醋吧?”楚牧问道。 众人全都摇头。 玩归玩闹归闹,这种事情不可能出现。 霸刀用刀,凌雪用剑,无方用针,衍天用脑袋。 天策跟楚牧一样用枪,藏剑用剑,花间用的是判官笔为武器,莫问用琴。 除了苍云之外,还真找不出合适的主人。 之前楚牧是想留着龙鳞爪,当做将领立功后的奖励。 后来觉得其他的将领实力不足,反倒是浪费了龙鳞爪这神兵利器。 苍云修玄武功,防御一绝,却始终缺少攻击武器,跟普通的玄武军将士一样,一手盾牌一手刀,看似很牢靠的样子,实则对他没有什么作用。 龙鳞爪,肯定能让苍云的攻击力提升好几个层次,倒是可以出其不意,或许能在关键时刻立功。 苍云嘴都要笑歪了。 他其实早就眼热万灵的一双紫金锤。 觉得那锤子也挺适合自己。 早前还挺不服气的。 万灵才入北境,楚牧就送了神兵利器,给苍云的感觉像是有了新欢忘旧爱,妥妥的抛家弃子薄情负心小郎君。 现在爽了。 龙鳞爪到手,高兴得忘乎所以。 霸刀说道:“还好楚帅没杀宁诚,希望下次他能带来一些短距离的神兵利器,短刀匕首之类的,也好加强一下凌雪的实力。” “你当人家善财童子吗?太狠了吧。” “你们啊……” 楚牧摇头,看向前方延绵起伏的山脉:“蛮荒山脉快到了,都打起精神来。” 含羞问衍天:“蛮荒山脉里有什么?” 衍天道:“草药矿藏什么的,反正除了粮食,应该都不对缺,据说蛮荒山脉很早以前就是许多蛮族部落发源地。” 含羞仔细看去,皱眉道:“蛮荒山脉下面有龙脉,按照走向,应该是属于龙屁.股的位置。” 衍天急忙道:“用词文雅一点啊,别破坏你在我心里的完美形象。” 含羞撇嘴:“死灵涧种田的时候,你还看着我挑大粪,让你挑你说你挑不起……” 衍天社死,连忙手忙脚乱去捂含羞的嘴,却被含羞一招反制,扔在地上拖着走。 “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衍天生无可恋的道。 堂堂北境军师,不要面子的吗? “哈哈哈哈……” 哄笑声传遍四方。 北境大军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进入蛮荒山脉。 第447章 帅呆了! 蛮荒山脉延绵无尽,横跨大半个东陆,遍布多个国家。 如果要追溯源头的话,可以追溯到东陆西边尽头,那里名为龙首山,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山,没有之一。 从高空往下俯瞰的话,长长的山脉宛若长龙匍匐,蛮国的蛮荒山脉,就是龙尾。 所谓藏污纳垢之地,也是宝藏丰富之所在。 蛮荒山脉内藏无数凶险,比南疆十万大山还要令人畏惧,自然其中各种资源都极为丰富。 蛮国涉险无数,派人探索搜寻,尽管损失惨重,却也所获颇丰。 如今的蛮荒山脉,迎来一大群不速之客。 北境大军进入蛮荒山脉,像是一瓢水被泼进大海里,不起半点波澜。 楚牧下令大军彼此散开,以小队阵型前进。 后勤军士兵则拿着各种科技设备,探测矿藏、珍稀木材、草药等资源,绘制地图,以备后用。 医疗部队也忙碌起来,采摘药材,分析作用。 离云裳欣喜万分,因为蛮荒山脉的草药资源,比秦岭还要丰富很多。 一旦遇到什么危险,立刻就有附近的将士赶来救援和帮助。 这个地方,也是楚牧练兵计划的一部分。 北境不比南疆,将士们对于丛林作战很是生疏。 只要能横穿蛮荒山脉,就能训练出山地丛林战的经验来,以后再对付擅长钻山入林的蛮军,会更加得心应手。 “好多蛇头果!” “这是地归参!几十年上百年的都不少见,太好了!” “源头母虫!居然还有这玩意儿!太好了,我的丹方材料终于找齐,可以炼制丹药了!” 各种欣喜的声音传来。 蛮国是个相当神奇的国度。 就跟动物界的平头哥一样,这些年不是怼人就是在怼人的路上。 最稀缺的,始终是粮食。 除了粮食之外,其他的丰富资源,一直拥有着,也就不觉得太珍贵。 “这地方遍地宝藏,留给蛮国简直太浪费了,我们迟早要拿下来!”楚牧重重握拳。 …… 蛮国东部。 山路崎岖。 天策藏剑和韩真,领着数万北境军到处乱窜。 “奇怪,怎么还没有蛮军来围剿?” 天策眉头紧皱,觉得不太对劲。 分兵一路,他们这些天突袭了很多蛮国的城镇。 也不伤害普通的蛮国百姓,只是掠夺各类物资。 最主要的是粮食。 就跟土匪过境一样,能拿就拿,拿不走就烧光。 楚牧给他们的任务,是在保存自身战力的情况下,尽可能牵制和杀伤蛮国各地守军。 可这都好多天了,任由他们在偌大的蛮国境内到处乱窜,如入无人之地,偶尔有小股反抗力量,也被轻易打散,然后就没有然后。 蛮国大军连个影子都没有。 就跟死光了一样。 明明应该凶险万分,一路却顺利无比。 韩真说道:“蛮国应该是自顾不暇了。” 藏剑问道:“怎么说?” “蛮国内乱已经爆发,宁盛要将精锐兵力布控国都,以防出现问题,各部族首领肯定已经在跟他掰手腕,估计会持续好一阵子。” 韩真笃定的道:“也只有等内乱彻底解决,才会有功夫来对付我们。” “那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可以肆无忌惮了?”藏剑舔了舔嘴唇。 天策眼中精芒一闪:“我们这里距离蛮国都城只有四百多公里,已经是蛮国腹地,周边的城市应该都不会太穷,咱们看看能不能那个拿下。” “我看行!” 藏剑跃跃欲试。 天策看向韩真:“你觉得呢?” 韩真考虑了一下,道:“那就先试探试探。” 目的已经定下,剩下的就是制定计划了。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单独领三万人继续袭击搔扰,吸引注意力,你们两个带着剩下的六万余将士,见机行事,干一票大的。” 藏剑一拍胸膛:“策哥,妥的!” 天策斜眼看藏剑:“关你屁事,大军以韩真为主。” 藏剑讪讪一笑,旋即又得意仰头:“咱们真真本就是楚帅认定的帅才,当然可以主领大军。” 韩真白了藏剑一眼,却没反驳他那句‘咱们真真’。 去灵国死灵涧那段时间,衍天这个狗头军师给藏剑出了不少泡妞的主意。 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示敌以弱,装疯卖傻,暗度陈仓…… 别说,效果挺不错。 俗话说好女怕缠,藏剑本身各方面条件也不错,韩真还真就动了心,只是很矜持,从未表露。 殊不知,她的反应早就被衍天敏锐捕捉。 “事不宜迟,咱们各自行动吧,保持通讯联络,有任何问题及时沟通。” “策哥你就放心吧,等我们的好消息。” 天策点了三万兵马,向着东北方向去了。 韩真和藏剑则带着剩下的北境军,直奔正东方。 两路大军相隔不远,任何一边出现什么问题,另一边都好及时支援。 一路上兜兜转转,韩真和藏剑来到了一座名为巨川的城市外。 “派人侦查。”韩真下令道。 藏剑严肃行礼:“是,韩帅!” 韩真听得心头一悸,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曾经在灵国东部边境为帅,从没打过胜仗,来到北境后,这也是第一次独自领军。 虽然有藏剑帮忙,这里毕竟是敌国腹部,她依旧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一军主帅。 绝影军将士是最好的探子,凭借自身所修的武学功法,以及日复一日的训练,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很快,就有探查情况的士兵来报:“启禀韩将军,藏剑将军,巨川城内守军戒严,城门虽然开着,但没什么人进出,城内的情况估计还要等到晚上才能探查清楚。” 韩真皱了皱眉:“会不会有诈?” 藏剑思索一阵道:“巨川城得打。” “嗯?” 韩真挑眉。 藏剑顿时一挥手,知道已经进入自己的装叉时刻,笃定的道:“巨川城如果一片平静的话,才会有诈。” “守军严阵以待,城门开启无人进出,代表巨川城的守军知道我们的大概行踪,担心我们会进攻巨川城,所以才这么戒严。” “但他们这么做,变相的就告诉我们,城内的守军不会太多,也很大可能不会有援军到来,所以只能依靠他们自己守城。” 韩真怔了怔,看着意气风发的藏剑,没说话。 心里浮现三个字:帅呆了! 第448章 引蛇出洞! 夜色沉沉。 巨川城外一处僻静山坳。 “巨川城内有守军两万余,统兵的主将叫做乎木鞑,这是具体的城防布图……巨川城有七十多万住民……” 看着详细的侦查情报,韩真说道:“确实能打,但也不能小看城内的蛮国百姓,蛮国人血液里流淌着凶悍,真正面临战争的时候,很可能老少皆兵……你觉得该怎么打?” 藏剑笑道:“你是主帅,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别给我这么大压力,我毕竟是外人,怎么能随意调动北境将士?”韩真正色道。 藏剑眼睛一瞪:“什么外人?不管你是不是天龙人,入了北境,就是北境的人,以后还是我……咳咳咳……总之你的思想应该转变一下了,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将士们还得指望我们带他们立下赫赫战功,并安全返回北境,迎接荣耀与奖励。” 韩真深深吸了口气,脑子快速转动起来。 目光在附近的地形上仔细观察,随后想到了什么。 “咱们引蛇出洞怎么样?” “怎么引?” “咱们先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 两人详细商议过后,觉得可行,这才叫来军中高层将领,群策群力。 凌晨三点半,夜深如水。 连成一片的火把,突然出现在巨川城外。 “敌袭!” 城头上的巨川城守军连忙示警。 所有守军将士立刻警惕起来,刀剑齐出,弓开满月,蓄势待发。 “友军!是友军!” 城下传来粗犷的呼喊。 有探照灯强光直刺。 便见一个身材魁梧壮硕,涂着颜料的蛮国将军,大声吼道:“我们是库天城的守军!快汇报乎木鞑将军,库天城丢了!” “什么?” 城头守军一惊,连忙去找守军将领。 “乎将军!城外来了一支军团,自称库天城的守军,说是库天城失守了。” “嗯?” 身形魁梧如熊,浑身肌肉胀鼓鼓,威慑力满满的乎木鞑,闻言眼睛一瞪:“怎么可能?他们人数多少?” “大概三千来人,身上染血,看起来确实是经过一场大战的。” 乎木鞑立刻拿起电话,联系库木城。 但电话始终打不通,处于盲音状态。 巨川城所处地带的网络信号,早就已经被干扰,自然打不出去。 但乎木鞑却以为是库天城确实失守,所以才无法联络上。 “走!出去看看。” 乎木鞑匆匆来到城头,借着强光,看清下方数百残兵败将。 “你怎么证明你是库天城的守军?达那野将军呢?” “达那野将军已经战死,消息被封锁!北境大军很快就要追来!,乎将军求求你救救我们啊!” “你还是没能证明你的身份。” 下方蛮国将军愤怒问道:“乎将军,难道你觉得天龙人有我们这样壮硕的身材吗?” 这些穿着蛮国战甲的士兵,确实身形都很魁梧,远不是一般天龙人能比。 就算天龙有一些身材格外壮硕的,也不可能个个都这么魁梧。 “杀啊!!” 正当乎木鞑犹豫的时候,后方喊杀声骤然响彻。 一束束光亮照耀,那是一个个北境军将士,如同死神一般追来,手中武器立刻朝这些库天城的残兵败将身上砍去。 “天龙藏剑在此,蛮子们速速受死!哈哈哈……” 一声大笑,竟然将厮杀声都掩盖下去。 乎木鞑眼中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一手长剑一手阔剑,所到之处,本就不多的库天城守军纷纷鲜血飙溅,倒地身亡。 “北境藏剑!” 城头上的乎木鞑瞳孔微微收缩。 北境九将的大名,随着楚牧一起传遍天下。 藏剑之名,任何一个蛮国将领都不可能没听说过。 刀剑双绝之一,天剑军统领,杀伤力相当可怕。 但乎木鞑并不畏惧,反倒是眼中泛起跃跃欲试的战意。 他没去过北境,也没跟北境军真正交过手。 早已不满自己只是个一城守军,正想借此机会立功,得到更大的平台,发挥自己的实力。 “巨川城的儿郎们,杀出去!” 乎木鞑扬起手中弯刀,一跃从城头上跳了下来:“救下我们的友军,杀啊!” “杀!!” 巨川城的城门本就没关,此刻守军们听令,纷纷从城内杀出。 他们倒也没有脑子一热,一窝蜂冲上来受死。 战灵之阵结成,一头猛虎战灵于虚空凝聚。 为首乎木鞑就站在猛虎之下,弯刀闪烁刺目的光泽,狠狠劈出,石破天惊一般。 藏剑连忙抵挡,却被打飞出去。 “哈哈哈!什么北境九将,就这?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是一群废物!二郎们,给我杀!杀光他们!” “将军威武!二郎们,我们反攻!让这些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库天城的残兵败将们似乎也深受鼓舞,嗷嗷叫着冲出。 惨叫阵阵。 跟库天城的残兵败将交战的北境将士,损失惨重,尸体横陈不断。 藏剑竭力抵挡乎木鞑的攻击,脸色有些涨红,五官僵硬,看起来格外吃力。 是真的吃力。 明明是宗师境,非要跟一个九品武者打得有来有回,太折磨人了。 出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弄死了对方。 占下巨川城不是目的。 兵不血刃,避免城内蛮国百姓拼命反抗,悄悄搜刮,才是真正想要的。 好一阵过去,见己方‘吃了大亏’,藏剑咬牙,不甘的道:“该死的乎木鞑,下次本将一定要杀了你!撤!快撤退!” 北境军纷纷落荒而逃。 “哈哈哈……” 库天城的败军将军突然大吼:“北境藏剑?你也有今天!杀了你,拿你脑袋向国主邀功,国主一定不会责怪我们丢了库天城!” 吼完,败军将军就要下令追击。 乎木鞑连忙阻止:“你们已经很累了,北境藏剑就交给我吧,你们先回城里休息。” “乎将军你……”败军将军满脸不甘。 这是抢功啊! 乎木鞑眼神一瞪,冷声道:“怎么?不听我命令?达那野才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不敢……” 败军将军连忙低头。 乎木鞑很满意,高扬弯刀:“儿郎们,追!杀死北境藏剑,赏钱百万!” “嗷嗷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就头脑相对简单的蛮军士兵,被这一激励,眼珠子都泛红,连忙朝着败退的北境军追杀过去。 第449章 巨大收获! 巨川城本来就只有两万左右的守军,有一万多人跟着乎木鞑追杀北境军,城内剩余守军不多了。 库天城败军将军,领着麾下将士主动打扫战场。 一个巨川城的守将带着剩余的将士来帮忙。 却在这时,库天城败军将军脸上杀意一闪,一刀将对方砍翻在地。 同时,地上众多库天城将士,以及北境军将士的尸体,猛的起身,一起杀向为数不多的巨川城守军。 “什么?” 巨川城守军将士大惊失色,根本反应不及。 猝不及防下被偷袭,瞬间损失惨重。 有人想逃回城内,却被悄然出现的黑影果断击杀。 绝影军的将士,是黑夜的宠儿。 他们本就擅长隐匿和偷袭,在黑夜的掩护下,更是如江流汇入大海,难寻踪迹。 此刻配合大军暴起袭杀,轻松随意。 割喉、钻心、背刺、一击必杀。 血腥味浓厚,一具具尸体堆叠。 巨川城下的战斗结束得很快。 所谓库天城的残军败将,自然是北境军将士伪装,穿上宽大的蛮国士兵战甲,里面塞满了杂草,所以显得高大。 眼下战斗结束,快速打扫战场,将巨川城城门关闭。 而后全都换上巨川城守军的战甲,派人对城内传出消息,来犯之敌已经被打跑。 城内百姓欢呼一片。 “虽然敌军已经打跑,但我们损失惨重,还缺少各种物资,需要城内百姓们的支持……” 另一边,穷追不舍的乎木鞑,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前方北境军明明仓皇而逃,却又逃得不快,始终给他一种加把劲就能追上的感觉。 “停下!” 猛的,乎木鞑下令停止追击。 眼神闪烁,他似乎感知到什么,心头一跳,吼道:“不追了,回城!” “现在想走,来不及了!” 冰冷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如神魔降临,巨大剑芒似乎要破开天地。 正是藏剑。 一身宗师境的强大气势,再无隐藏。 “你……” 乎木鞑骇然变色,却来不及说话,甚至连抵挡都做不到,就被藏剑一剑给劈了。 同时,周围出现北境军。 一个个身上劲气涌动,气势如虹。 是北境的武者军团。 “乎将军被杀了!快跑啊!” 形势瞬间转变。 追杀得兴高采烈的巨川城守军,掉头落荒而逃。 可他们已经陷入包围,现在想逃根本是插翅难飞。 密密麻麻的箭雨降临,生命如草芥,一文不值。 在武者军团将士的肆意杀戮下,整个山谷内鲜血汇聚成溪流,尸体堆叠一层又一层。 巨川城守军,一个都没逃掉。 “启禀藏剑将军,巨川城已经拿下!”有传令兵来报。 藏剑含笑点头,高声下令:“全军悄悄入巨川城!” “是!” 巨川城军营,足以容纳下六万余北境将士。 而巨川城的民众们,支援的各类物资和食物,全都被北境军笑纳。 这些天餐风露宿,确实辛苦,如今在巨川城内好好休息,紧绷的神经得以缓解。 两天后。 韩真下令撤离。 北境军将士们空手而来,走的时候每个人都背负了百斤的重物。 可谓满载而归。 然后韩真还散播消息,说北境大军即将大举入侵,巨川城无法防守,让城内的民众赶紧撤离。 数十万巨川城百姓只能忍痛离开家乡,拖家带口,朝着后方城市逃去。 半天后,一支十万大军匆匆而来,一个个面色凶狠,做好了血战的准备。 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座空城。 巨川城的民众全都逃了,一个没死。 巨川城的守军,一个没活。 领军之人是蛮国十大上将之一,宗师境强者,战力极为强悍。 看着空空如也的巨川城,陷入沉默。 半晌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大吼:“追!把这些该死的老鼠找出来!本帅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于是,大军沿着北境军撤离的痕迹,奋力狂追。 但才追出不久,有传令兵来报:“启禀大帅,南荒城遭到攻击,请求支援!” 领军主帅脚下一顿,脑海中第一个泛起的念头,就是分兵去支援南荒城。 可又想到,分兵之后,未必是这一支北境军的对手。 几乎咬碎牙齿,领军主帅无奈道:“派出探子追踪那些该死的北境军,大军随本帅一起,支援南荒城。” 大军连忙调转方向,朝南荒城方向而去。 一天后,距离南荒城遥遥在望。 可以看到有浓烟滚滚,却并没有厮杀的巨响。 一个满脸沾染着血污的南荒城将领匆匆而来。 “南荒城战况如何?” “他们……他们抢了物资和粮食,已经跑了。” 领军主帅沉默了。 连愤怒的情绪都生不起来。 能支援的大军人数就这么多,对方能分兵,是因为都是精锐。 他们如果也分兵,只会被对方蚕食。 不分兵,就会被对方牵制得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毫无用处。 当初灵国东部战区的神尊要塞要是被蛮国攻破,蛮军进了玄州,灵国的大军,也会面临这种尴尬又窘迫的境地。 “主帅,我们该怎么办?”麾下将领询问道。 领军主帅猛的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啪啪作响。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将领吓得脸色泛白,连忙退下。 与此同时,北境大本营接到调令。 五十万后勤军整军出发,沿着北境军攻入蛮国的路线,出了蛮山关,踏上蛮国的土地。 过重兵把守的虎城,再从巫城而过,绕路来到一处横跨巫河的桥梁处。 随后就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 像是大自然的馈赠,随意堆积。 “快快快,都动起来!搬回北境!” 或许是跟花间在一起呆的时间太长,军需部的将领们,也都几乎跟花间一个德行。 看到各类堆积如山的物资,简直比看到不穿衣服的美女还要兴奋。 一条安全的运输线路被开辟出来。 靠近北境方向的蛮国土地上,各类资源都被狠狠收刮,北境后勤军将士们宛若穷凶极恶的土匪,恨不得连地下的蚯蚓都给挖出来拿走。 短短半个月时间,运回北境的各类物资,价值无可计数,几乎能等同皇城拨付北境的三年总和! 这就是所谓的战争财。 第450章 半国之兵! 蛮国,蛮荒山脉,时不时有鸟群飞起,兽吼阵阵。 北境大军进入蛮荒山脉已经快二十天。 这些日子,几乎将方圆十里的蛮荒山脉搜了个遍。 这次主动出击蛮国,趁着蛮国内乱,北境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等到消化掉这些收获,北境大军的实力,又将会迎来巨大的提升。 如此,也算得上是以战养战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多再一周的时间,就要离开。”衍天说道。 含羞问道:“蛮国内乱这么快就能结束吗?” 蛮国最开始是由数十个部族联合起来才形成的国家。 如果皇族宁家没有绝对的实力,根本压制不住各个部族。 所以含羞根据所知情报猜测,蛮国内乱恐怕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最少不会低于两年。 “我猜,军师担心的应该是磨山许家吧?”凌雪接口道。 身为暗阁统领,人在蛮荒山脉,蛮国内的情报消息,还是源源不断送到她的手中,再汇报给楚牧和衍天,供这两位超级大脑进行分析。 磨山许家的人,效力蛮国,深受蛮国国主信任,拜为国师。 没有哪个掌权者是傻子。 宁盛能这么信任许家人,自然代表着许家人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 蛮国的内乱,或许就是许家人一展身手的舞台。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不能以身犯险,这次深入蛮国,获得的好处已经很多,北境也需要一段时间进行消化,所以我们也确实该回去了。”楚牧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原本只是练兵,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探宝,收获满满,自然要见好就收。 …… “斩!” 噗嗤! 鲜血飙溅。 一颗脑袋滚滚落地。 蛮国国都,皇宫外行刑场,人山人海。 刚刚被砍了脑袋的,是蛮国一个大部族的首领。 至死,那双满含不甘的眼睛也不肯闭上。 皇宫大殿内,宁盛双手背负身后,听着心腹的汇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后他对身旁的老者说道:“国师,你果然是本皇的福星。” 许柏利淡淡一笑,平静道:“如果不是国主给机会,老夫再有能力也无处施展,为国主分忧,是我应尽的本分。” 说这话的时候,许柏利脑海中帝恒的身影浮现。 天龙国主正值当年,雄心壮志,自身手段也是非凡,其实是最好的辅佐对象。 而且天龙任何方面,都比蛮国的潜力巨大。 四大战区更是精锐非凡,如楚牧、沈从戎等,千年难遇的绝代人杰,都能无缝衔接。 可惜…… 许柏利眼底一抹阴沉一闪而逝。 “天龙国主,你迟早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他内心默默说道。 宁盛并不知道这位国师心里在想什么,笑呵呵的道:“三十多个部族,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分化一批,再杀一批……短短一月不到,我蛮国内乱就快平定。” “等到几个部族的叛军被彻底剿灭之后,就该抽出空来,对付北境那些混账了!”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杀意汹涌。 北境三十万大军入侵,人数不多,但却四处作乱,各种搜刮丰富资源,对蛮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宁盛每天都能收到来自各城的求援通讯。 奈何,四十多万精锐大军,随着战王宁化死在北境,让蛮国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已经分不出更多的兵力去对付北境。 只能任由那些臭老鼠一样的北境军肆意作乱。 不过这一切,终于是要结束了。 许柏利躬身行礼:“国主放心,老夫依旧会竭尽全力,将北境来犯之敌全部留下。” 宁盛眼睛亮起:“当真?” “当真。” “哈哈哈……好!国师确实是本皇的福星啊,以后仰仗你的地方还有很多!来人,宣烈王、鹿王。” “宣……” 声音越穿越远,很快传出皇宫。 不久后,两道魁梧的身影大步而来。 左手边的,是楚牧的老熟人,烈王宁诚,瞎了一只眼睛,戴着眼罩,整个人气势沉稳内敛,再无半点张扬气息。 而另一位,则是蛮国的又一王者,鹿王。 同样是宁盛的亲兄弟,名为宁峰。 上一任蛮国国主,堪称蛮国有史以来排名前三的伟大君王。 不但武力卓绝,天下无双,治国的能力也是无人能及。 可惜太过操劳,早早就归天了。 留下四个儿子却也了不得。 老大宁盛,宗师境,继任国主之位。 老二宁化,封战王,宗师境。 老三宁诚,封烈王,宗师境。 老四宁峰,封鹿王,还是宗师境! 如今战王宁化已经死在北境,烈王宁诚也多次败在楚牧手中,更丢掉了一只眼睛。 鹿王宁峰则一直镇守蛮国西方,内乱爆发的时候被招了回来。 “拜见国主!”二人同时躬身行礼。 “免礼,烈王这段时间休息得还好?”宁盛看了眼宁诚的眼罩。 宁诚点头:“休息好了。” “鹿王呢?” “我早就想动手了。”宁峰跃跃欲试。 杀了二哥,废了三哥,这个北境楚牧,到底有多厉害?他很想亲自见识见识。 宁盛道:“北境入侵,这段时间屡屡犯我各大城市,夺我资源,杀我守军将士,实在该死,内乱稍稍平定,最多三五天,你们就要领军出击,把北境军给本皇灭掉,一个不留!” “国主放心!我早就想会一会那北境楚牧,为二哥报仇!” “老四,不要小看楚牧!” “老三,你是被楚牧打怕了吧?” “我……” “好了。” 宁盛阻止二人斗嘴,道:“下去准备吧,此次你二人将汇聚我蛮国半国之兵,以许舟为军师,务必将北境军歼灭在我国境内,提着楚牧的脑袋来见本皇!” “遵国主皇令!” 鹿王宁峰热血沸腾。 就连败了一次又一次的宁诚,都忍不住有些许激动。 半国之兵啊! 如今楚牧还领着北境军在蛮荒山脉收刮资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逃不走了。 这一次,楚牧必死! 三天后。 蛮国内乱已经解决得差不多。 各部族臣服的臣服,剿灭的剿灭,趋于平稳。 宁诚和宁峰站在高台上,俯瞰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阵。 三百万大军,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如同海洋般深邃而汹涌不断。 任何人目睹这一幕,都会热血冲顶,头皮发麻。 “出发!” 宁诚独眼中泛起彻骨的凶芒。 “楚牧,准备好了吗?本王的反击,从这一刻开始了!” 第451章 苦战! 距离蛮荒山脉四十二公里外,蛮国一座名为护妲城的城市,已经被楚牧领军占据。 “蛮国倾尽半个国家的兵力,共计三百万,已经将所有道路团团封锁,我们跟虎城、巫城方向已经失去联系。” 众人脸色凝重。 “来得太快了!哪怕我们已经尽可能提前走,也还是没能来得及。” “三百万大军,听起来吓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临时征召的新兵,逞凶斗狠还行,真正要打硬仗,他们不堪一击。” “咱们兵力虽然比对方差了十倍,也未必没机会全身而退。” “其中最精锐的,应该就是鹿王宁峰从蛮国西部边境抽调的二十万大军了。” “只要能扛住这二十万大军的进攻,我们就能快速离开,返回北境。” 轰轰轰…… 巨大声响传出。 “是战机!” “蛮国大军来了!” “诸位,迎战!” 楚牧快速下令迎敌。 护妲城中有防空基地,弹药储备还不少。 “瞄准那些运输机,给我打下来!” “发射!!” 轰轰…… 对空导弹快速冲天而起。 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运输机方阵而去。 “拦截!” 轰隆阵阵。 虽然不少对空导弹被拦截,依旧有一些穿透了对方的拦截火力网,精准命中运输机。 轰隆阵阵,一架架运输机在高空爆炸,变成璀璨的火光。 密密麻麻的蛮国士兵从高空跌落,一朵朵降落伞,如同在空中盛开的花。 现成的靶子,自然不容错过。 弓开满月,各自瞄准。 在空中飘荡而落的蛮军士兵们,惊恐的看着下方。 等到他们降落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箭雨奔袭。 很多蛮军士兵都被穿成了筛子,鲜血淋漓滴落。 但更多的蛮军士兵,因为在攻击范围之外,安全落地,快速组阵,朝着护妲城而来。 凌雪汇报:“蛮军正在形成包围圈!” “出城作战!” 楚牧毫不迟疑下令。 一直呆在护妲城中,虽然有城墙作为防御阵地,但在包围圈内只能被困死。 只有走出去,才能突围。 “杀啊!!!” 喊杀声震天。 三方蛮国大军杀出,如潮水而来,不见尽头。 最前方一批,就是鹿王宁峰从西部边境带来的精锐。 楚牧冷喝道:“战阵,起!” 一尊尊战灵被凝聚出来。 玄武在前,其他战灵稍稍落后,从旁协助杀敌。 “立盾!” “弓箭瞄准!” “纵横军准备!” “武者军团前线迎敌,阻断敌军冲击!” 随着楚牧有条不紊的调兵遣将,大军军阵快速变幻。 敌军无数远程攻击迎头而来,被玄武军纷纷挡住,却终究有些许遗漏。 一些倒霉的北境将士被命中,战死当场。 更多的远程攻击又来了。 落在玄武战灵身上,叮叮当当无数。 玄武军的防御力独步天下,可防御再强也有极限。 当量变引发质变,玄武军将士们也有些承受不住。 巨大的震荡之力,让他们口喷鲜血,受了伤。 “全军有序车里,玄武军挡住!” “玄武战灵,极寒攻击!” “母嗯……” 玄武咆哮,黑色涟漪快速荡开,将一个个敌军凝聚冲上来的战灵阻止,同时身周的寒冰之力爆发。 一个个战灵发出凄厉哀嚎,组成战灵的蛮军将士纷纷吐血倒地,失去作战能力。 “将士们,随我冲击!” 楚牧半步战神境的劲气疯狂运转,作为尖头部队,迎着无数的敌人主动重了上去。 刹那间,惨叫阵阵。 战灵之力,加持着楚牧的半步战神境,所向无敌。 蛮国前线大军,像是冬雪见夏日,快速蒸发。 “楚牧!本王面前,你敢放肆?” 怒吼声响彻云端,鹿王宁峰身穿蛮甲,领着全身血煞之力浓郁的军团快速赶到。 “战灵加持!” “给本王死!” 巨大的战锤从天而降。 一头玄武战灵被生生砸破,组成战灵之阵的数百玄武军将士,也在下一刻成了肉泥。 “找死!” 楚牧怒吼,长枪一抖,龙型枪芒冲出蜿蜒,贯穿前方的蛮军士兵,直奔宁峰而来。 枪芒所到之处,一切成灰。 只是,被这么多人阻挡,龙型枪芒到了宁峰面前,已经变得虚幻微弱,被手持巨锤的宁诚一击破碎。 “北境楚牧,听说你神勇无双,我不相信!今天就用你的脑袋,来祭奠我蛮军将士!” “战王宁化死在北境,烈王宁诚同样在本帅手中连败,苟且偷生,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好了,杀你者,蛮国鹿王!” 嗡嗡…… 刺耳的嗡鸣震颤。 身穿蛮甲的精锐军团,将宁峰团团包围。 特殊的战阵力量涌动,仿佛传来不知名的呢喃。 一道漆黑的虚影,凝聚出来,而后融入到了宁峰头顶的巨锤战灵之中。 二者结合之后,巨锤战灵的气息变得格外恐怖。 像是一头开天的凶兽一般。 “蛮神之锤,给我杀!” 巨锤战灵震颤,膨胀百米左右,自上而下,狠狠砸落下来。 楚牧自然不会让他肆无忌惮的攻击。 当即就要将自身融入玄武军中,以身为主阵眼。 “楚牧,给我死!” 却在这时,一道歇斯底里般的嘶吼传来。 同时有一道魁梧身影出现。 烈王宁诚! 他手中依旧没有兵刃,冲来之时,有种一往无前,向死而生的决然胆气。 楚牧眉头紧皱。 如果只是宁诚这个手下败将的话,他并不在意。 偏偏宁诚身后,道道宗师境强者飞扑而来。 怒吼之声震颤,宁诚身后的宗师境强者,全都将力量灌注在宁诚的身上。 他整个人爆发出一抹幽深的黑光,似乎凝聚成了一副铠甲。 楚牧的枪芒落在他身上,震耳欲聋。 宁诚铠甲破碎,狼狈退后。 身后一个个宗师境七窍流血。 可是,即便楚牧脸上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反而极为难看。 那巨锤战灵,已经落了下来。 如同山岳,裹挟无可匹敌之姿。 上千武者将士凝聚出的战灵,率先破碎,随后是玄武战灵龟裂,玄武战阵中,苍云等人鲜血狂喷,面如白纸。 “撑住!” 一个又一个战灵冲来,抵挡住了这巨锤战灵。 楚牧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宁诚又来了。 “一起死吧!!!” 宁城状若疯癫,一身伤痕累累,比路边的乞丐都让人心酸,完全看不出是蛮国的王者。 嘴角鲜血不断,眼中遍布狰狞与怨毒。 第452章 绝境! “滚!” 楚牧厉喝,却不敢小觑此刻的宁诚。 身上气息格外狂暴,似乎在以某种手段,燃烧自己的生命。 之前无往不利的枪芒,被实力暴涨的宁诚拦住,但宁诚的状态也更加糟糕,满头黑发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终究还是被宁诚拖住了。 宁峰头顶巨锤战灵再一次砸下,庞大的玄武战灵被打得摇摇欲坠。 两者似乎在僵持。 只是这种僵持并未持续多久。 轰的一声巨响,宛若地动山摇。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众多玄武军将士纷纷吐血,面色萎靡。 宁峰和他麾下的将士也是如此,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也有猩红的鲜血流淌出来。 “杀!” 此时,蛮国大军疯狂冲杀过来。 抬眼看去,漫山遍野,近乎无穷无尽。 “哞!” 牛吼阵阵,尖锐高亢。 一头头牛型战灵凝聚,正是蛮国最喜欢用的百牛阵。 “纵横军,向死而生!冲杀!” “天剑起,斩!” “绝影军将士们,撕开敌军阵型,给咱们的兄弟杀出一条血路!” 割喉、背刺、钻心…… 绝影军的将士并不适合正面战场,失去了机动性和隐蔽性。 一套连招打出,斩杀敌人之后便退无可退,只能再拉一人同归于尽。 眼见本就数量不多的绝影军将士拼死杀出血路,其他北境将士也都双目赤红,格外拼命。 楚牧已经逼退宁诚,长枪之下不知道多了多少亡魂。 含羞也在全力爆发,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石头抛飞,化为可怕的杀阵,被困阵中或者贸然冲入阵中的蛮军士兵,纷纷惨叫着倒下。 “看你们能杀多少!” 宁峰眼神冷冽至极,看着战场上宛若杀神一般的楚牧,丝毫不在意蛮军将士的死活。 三百万大军,半国之兵,遍布在大片大片疆域之中,形成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 无论楚牧率军从哪里突围,都会遭受围攻。 楚牧只能选择率军往蛮荒山脉撤离。 但在宁峰眼里,依旧只是困兽犹斗。 等大军合围之势形成,楚牧和北境军逃无可逃,蛮荒山脉,就是他们的墓地。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楚牧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已。 一路冲杀,一路喋血。 十几倍于己方的敌人,编制出一张死亡之网,楚牧和北境将士们成了网中之鱼。 每时每刻都有将士战死。 即便所有人此次出征北境,都已经做好了牺牲准备,也不由为此刻的残酷处境感到悲凉。 但说什么都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 狭路相逢勇者无敌! 终于,大军进入了蛮荒山脉。 密密麻麻的蛮军暂时停止了追击。 “许军师下令不追击?” 宁峰怒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给北境军休养生息的时间?” “以为懂些谋略,就敢目中无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宰了他!” 宁峰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宁盛早有交代,此战以许舟为军师,关键时刻,许舟有独断权利,宁诚宁峰就算是王者,也必须听从。 胆敢违抗,军法处置。 “看,那是什么?” 两人定睛看去,蛮荒山脉中有黑烟直冲云霄。 “什么情况?楚牧放火烧山?他在找死吗?” “应该不是放火,以狼烟传递消息……” 宁诚面容苍老了很多,头发黑白斑驳,整个人萎靡至极,脑袋却清醒很多。 “北境主力在这里,那剩下的数万北境军能蹦跶多久?” “不管他,暂时等着吧,看看咱们这位许军师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出了岔子,让楚牧逃走,哼哼,责任可都在他身上。” 刚经历一场惨烈厮杀,现在又不让追,二人只能下令大军暂时驻扎休息。 很快战损就汇总了过来。 “战死十四万,重伤六万,轻伤二十多万……” 宁峰挑眉:“老三,北境一直都这么厉害?” 宁诚摇头:“我跟北境打过很多次交道,北境确实不弱,但这一次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战阵似乎改良过,威力更大了很多。” “还有士兵们的实力也不对劲,恐怕是之前应天龙国主征召入战区的武者……武者军团确实厉害。” “那我们的武者军团呢?” “不一直在国都里藏着么,大哥自从当国主之后,对我们也藏着掖着了……” 兄弟二人对视,彼此沉默。 宁诚看着战报,忽然愣了一下,问道:“老四,你有看到楚牧的近卫军团吗?” “近卫军团?玄武军不是么?” “当然不是!楚牧的近卫军团名为黥卫,着装很明显,脸上戴半张黑色面具。” “没见过……多少人?” “大概三十多个吧。” 宁峰一听,撇嘴道:“百万人的战场,区区三十几个人的黥卫军团,有什么用?” 宁诚眉头紧锁,沉声道:“老四你不能小看黥卫军,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极其可怕的精锐,以一敌百!” “还以一敌百,照你这么说,三十多个黥卫军,就能杀三千多人的军团?就算三千头猪放那里让他们杀,也能累死他们!老三,你已经被北境吓怕了,后面的战斗,你别插手,好好休息休息吧。” 以此同时,蛮荒山脉内,楚牧下令大军暂时休息。 医疗部队连忙对拼死杀敌的将士们进行治疗。 “我军被围,运输通道已断,虎城巫城那边出现变故,形势很严峻,只希望天策韩真他们能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想着来救,落入敌军陷阱。” “放心吧,韩真是个聪明人,虽然现在还稚嫩,但确实是个不错的帅才,她看得清这一点。” “楚帅,战损出来了……” “玄武军损失最重,损伤三万余……其他将士合起来也有四万左右……” 一战,损失三分之一的兵力,众将领都狠狠握拳,内心波涛汹涌。 “蛮国的损失比我们大很多,他们只是仗着兵力上的巨大优势,才会让我们损失这么惨重,如果……” “没有如果,废话就别说了,这个仇,咱们迟早会报!” 楚牧沉声道:“当然会报,而且很快……” 闻言,不远处的衍天微微一怔,下意识侧头看去,没有看到霸刀的身影,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旋即眼睛一亮。 确实,这个仇很快就能报! 衍天凑近含羞耳边:“含羞……” 第453章 宁妖妖的担忧! 大黎城,是蛮国的国都。 占地一万两千多平方公里,其内生活着超过三千万的蛮族人。 是整个蛮国最为繁华和拥挤的城市。 皇宫所在之地,独占三十万平方米,宽敞、威严,寂静、辉煌。 公主府所在,大门紧闭。 又一次被禁足的宁妖妖,依旧没有闲着。 她每天都要派人去宁诚那里打探消息。 宁诚最宠宁妖妖,自然也不会有任何隐瞒。 所以宁妖妖即便足不出户,蛮国内外大小事情,他依旧称得上了如指掌。 这一日,阳光明媚。 宁妖妖正在握笔练字,门外响起贴身侍女的声音:“妖妖公主,蒙多回来了。” “让他进来。” “是。” 很快,房门敞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大步走来,单膝跪地:“蒙多拜见妖妖公主。” 宁妖妖笔下不停,随口问道:“说说,有什么消息?” “启禀妖妖公主,国主起三百万大军,以鹿王宁峰,烈王宁诚为主帅,又以许舟为军师,突然汇聚在蛮荒山脉周围,刚好堵住了准备离去的北境大军,三面围攻,爆发大战。” 宁妖妖笔下一顿,露出惊容:“战况如何?” “北境军进入蛮荒山脉,许舟军师下令不得追击。” “伤亡情况。” “殁十四万,轻重伤合计二十六万余,战场统计,北境战损七万左右……” 宁妖妖握着笔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以二十万战三百万,竟然能打出这种战损比…… “楚牧……” 宁妖妖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如神似魔,真的太可怕了! 北境,真的是蛮国能够战胜的吗? 此时此刻,宁妖妖不由又一次感觉到后悔。 或许蛮国扩张之路选了天龙,真的是最大的错误。 “现在情况怎么样?” “许舟军师之前不让追击,现在又下令大军追入蛮荒山脉,大军铺开,地毯式搜索。” 宁妖妖点了点头。 她倒是可以明白许舟的想法。 如果是她在场的话,估计也会这么决定。 “磨山许家,确实不同寻常……另外一股北境军有消息么?” “有,但那支北境军化整为零,目标太小,具体行踪不明,只是汇聚在东部地区一带。” “周边城市已经封锁,重兵驻守,特别是巫城虎城方向,只要他们露头,肯定会被围杀,不可能逃掉。” “知道了,没事就下去吧……” “妖妖公主,烈王有话转达。” “说。” “战场上楚牧身边没有黥卫军的身影。” 宁妖妖闻言毫不犹豫放下了笔,匆匆走到铺开的地图旁,仔细看去。 在地图旁边,还有一个战争沙盘,蛮国境内所有地形几乎没有丝毫错漏,只是按照比例缩放。 “黥卫只有三十多个,人数太少,而且特征也很明显……他们能做什么?” “楚牧又想做什么?” 宁妖妖秀眉紧锁,仔细看着地图和沙盘,随后将目光挪动到了国都附近。 “不对……他们怎么可能进城?他们进不来的……” 宁妖妖一边呢喃一边摇头。 尽管黥卫战力强大,但人数毕竟太少,就算潜入了大黎城,又能做什么呢? 这里有精锐的大军,有宗师境的强者。 黥卫们只要冒头,就会在顷刻间被抹杀。 “蒙多。” “在!” “你以本公主的名义,去见护城将军,让他严查进出城的人,没有明确的身份牌绝对不准放进城。” “是!” 心腹恭敬行礼,大步而去。 宁妖妖依旧盯着地图沙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大黎城护城府。 装饰奢华的房间里,护城将军身穿半身甲,袒露胸膛,毛发旺盛。 他披头散发,脖子上挂着锋利的兽牙项圈,脸上脖子上都有颜料绘成的某种图腾,看起来像是野人,实则不容小觑。 身为护城将军,他是宗师境强者,同时也是蛮国国主的绝对心腹。 此刻的他,正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脸满足。 “启禀将军,妖妖公主派人来了,想见将军。”门外有士兵汇报。 护城将军仰头喝光碗里的美酒,粗鲁的一抹嘴,问道:“妖妖公主的人?找本将军什么事?” “他没说。” “不见,免得被别人知道了,说本将军勾结妖妖公主,国主最忌讳这种事。” “明白,属下这就赶他走。” “等等!” 护城将军似乎想到了什么,改变了主意:“让他进来吧,本将军倒是想听听妖妖公主想说什么。” “是。” 不多时,房门打开,蒙多大步走来,恭敬行礼:“拜见护城将军。” “起来吧,妖妖公主有什么话要跟本将军说?” “妖妖公主交代,请护城将军严查进出城门者。” “哦?为什么?” “可能是怕有北境的探子混进来。” “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蒙多又恭敬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房门关上后,护城将军撇撇嘴,嘟囔道:“让本将军白期待一场,还以为妖妖公主看上本将军了呢……虽然不受人待见,但不得不说,妖妖公主是真的很美啊……” 旁边的心腹迟疑了一下,道:“将军,妖妖公主担心的事情……” “担心什么?” 护城将军毫不在意的道:“你还真当妖妖公主是女诸葛,料事如神?北境的探子混进来?本将军眼皮子底下,哪有这么容易?” “女人嘛,就该在家好好相夫教子,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她哪怕是公主,不也是个女人?” “将军英明……” 护城将军哈哈一笑,继续胡吃海塞起来。 与此同时,大黎城南面城门处,一辆卡车缓缓驶来。 “停下。” 士兵将卡车拦下,扫了一眼驾驶位的魁梧司机,以及副驾驶位膀大腰圆的普通女人,问道:“里面装的什么?” “都是一些玉石原矿,给城里玉器商行送货的。” “打开看看。”士兵说道。 魁梧司机连忙点头,下车后,将卡车车厢门打开。 车厢里,堆放着很多装满玉石原矿的木箱子。 但除了这些木箱子,还有三十几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可这士兵站在车厢外张望,似乎对这三十多个直勾勾盯着他看的人视而不见,伸手拿起箱子里的一块玉石原矿掂了掂,又放下。 “最近不太平……”士兵说道。 司机秒懂,连忙从兜里拿出几张蛮国货币递了过去。 士兵不动神色的收了起来,笑呵呵的道:“嗯,没什么问题,走吧。” “多谢!”司机关上车厢门,回到驾驶位,重新启动卡车,缓缓朝着城内驶去。 第454章 斩首行动! 半小时后,卡车驶入一家玉器商行的后面卸货区域。 车厢门打开,三十几个黥卫陆续从车上跳下。 膀大腰圆的女人正是含羞。 而开车的司机,则是北境暗阁的密探。 霸刀最后一个从车上下来,对含羞赞叹道:“小嫂子,你这幻阵是真的太厉害了。” 含羞笑而不语。 对小嫂子这个称呼,已经适应。 至于含羞的幻阵,霸刀早在跟着楚牧含羞一起夜探灵国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深刻的见识。 卸完货,一个戴着兽皮帽,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过来。 “不错,都跟我进去算工钱吧。” “谢谢老板!” 一行人进了玉器商行,老板才恭敬行礼:“暗阁成员,见过霸刀将军,见过诸位黥卫兄弟。” “客气,这位是咱北境的军师,名为含羞,也是衍天军师的女朋友。” “原来是含羞军师,属下拜见军师。” “客气……” 含羞似乎有些社恐。 “暗阁兄弟,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的食宿问题得靠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霸刀将军放心,一定会安排妥当。” “那咱们就不客气了,说说大黎城的情况……” …… “放!” “掷!” 箭矢与短枪在空中划过抛物线,密密麻麻的落了下去。 惨叫声不断响起。 “给我追!杀光他们!” 蛮军将士气得牙痒痒。 明明他们才是最擅长山林战斗的,可这些北境士兵却以各种手段,让他们吃了大亏。 宁峰带着精锐军团一马当先,为其他士兵做榜样。 楚牧率军连战连退,也抛下了不少尸体。 北境战力全面碾压蛮军,可蛮军数量太多,本土作战,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头顶上,战机来来回回不断,在搜索北境大军的行踪。 而北境军准备的对空武器,也早就已经消耗殆尽,只能尽可能往深山老林去钻,避开高空侦查。 嘶吼声不断响起。 厮杀一直在继续。 前逃后追,有包围,有反击。 蛮荒山脉内,染血无数。 蛮荒山脉下,帐篷连绵百里。 主帐中,名为许舟的青年男子,正在皱眉看着沙盘,仔细思索。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北境军已经进入了蛮荒山脉的最深处,再往前,就已经要脱离蛮国境地,进入蛮国另一侧比邻的国度,愿国。 两者之间,有一处天险之地,名为神迹深渊,宁妖妖曾献给天龙国主的神迹莲花,就是其中的独有产物。 要是不加以阻截,楚牧还真有可能带着浴血厮杀后的北境军,通过神迹深渊,再迂回绕过,从巫河出海,返回天龙东州,在从东州回北境。 “决不能让他逃了。” 许舟重重握拳。 这是他身为军师的第一战,也是奠定蛮国内地位的一战。 只有交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卷,才会彻底得到蛮国国主的信任和重用。 “就算楚牧跑了,北境军也得留下绝大多数!” 这是许舟能接受的,最坏的结果。 “来人,传本军师命令,请四位上将过来。” “是!” 很快,四个身形魁梧的狂野大汉纷纷到来。 “四位将军,你们各领十万大军,沿此三条线,往蛮荒山脉深处去,务必要在三天内抵达神迹深渊地带蛰伏,不见北境军,不可冒头。” “只要北境军踪迹一现,你们就要出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必须挡住去路,不可让北境军顺利通过!” “是!” …… 大黎城,玉石商行。 含羞和霸刀得到蛮荒山脉那边的战报之后,霸刀脸上露出喜色,含羞却皱紧眉头。 她本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另一路北境大军,虽然化整为零,却没人理会,这合理么? “得好好想想……再想想……” 含羞压力很大。 楚牧以主力部队为诱饵,冒险牵扯蛮国兵力,为的就是给他们创造机会,执行斩首计划。 天策、韩真和藏剑,带领的大军化整为零进行蛰伏,同样也是为斩首计划做准备。 眼下,含羞肩上扛着的,是近十万北境将士的命。 要是贸然行动,落入陷阱,必将全军覆没。 天策、霸刀、藏剑、韩真,四位北境核心层将领,再加上以一敌百的黥卫军…… 要是都被扔在这里,对北境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我可以……一定可以……” 含羞不断自我肯定,呆坐了一个晚上。 天亮的时候,含羞眸子里泛起一抹精芒。 “联系韩真,我出城跟他们见面。” “是!” 八月,即便是早上,太阳也已经初露锋芒,灼热得让人难受。 这片土地似乎被诅咒过一样,一年有十个月,都处于高温季节。 含羞化为膀大腰圆的普通女人,拿着暗阁成员制作的身份牌,顺利的离开大黎城。 正午时分,一处山谷之中,含羞化为最初的普通面容,见到韩真和天策、藏剑。 三人已经在这里蛰伏了好几天。 “我有一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看看是否可行,如果可以,明天我们就能进行斩首行动,如果不行,咱们再议……” 含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三人纷纷露出沉思之色。 实际上除了苍云,北境九将都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他们毕竟久经战场,眼光和经验都很老道。 “这样会不会有点冒险?”天策率先开口。 他性格稳重,从来不会脑子一热就莽上去,而且在九将之中年龄稍大,所以很多人都喊策哥。 “斩首行动必然是要冒险的。” 韩真说道:“我同意含羞的诱敌之策,老实说,只要武者军团进入大黎城,就已经算是胜利。” “蛮国倾半国兵力围剿楚帅主力部队,其他三方边境都要有大军驻守,此刻的大黎城,顶多只有几万武者军团守卫,除此之外兵力空虚。” “未必不能一战。” “蛮国毕竟不比天龙,粮食匮乏,养不起太多兵力,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藏剑点头:“我也同意。” “我去吧。”天策突然道。 藏剑摇头:“这件事只能我去。” “可……” “没什么可的,我确实是最合适的。” 藏剑看向韩真,笑。 韩真突然心头有些发酸,忍不住道:“你傻笑什么?” 藏剑笑道:“马革裹尸,本就是我等最终的归宿,这次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天策打断道:“你必须活着回来!” “行……我活着回来,真真你能嫁给我吗?” “啊……” 韩真猝不及防,惊得呆愣当场。 哪有人突然临战求婚的?一点都不浪漫。 “我知道有些突然,可我怕我万一……” “好!” 韩真猛的点头,目光灼灼:“你活着回来,我就嫁给你,不然我随便嫁个男人,带他去你坟头上,亲嘴给你看!” “卧槽无情……” 藏剑目瞪狗呆。 第455章 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一天后。 “报!蛮荒山脉战报……蛮国四十万大军已到神迹深渊边缘,愿国闻讯而动,出动五十万大军驻守,防止蛮军假道伐虢。” “可以了……传讯藏剑,深夜十分准备入城。” “遵令!” 时间流逝,夜深人静。 沉沉黑云笼罩在大黎城上空,一轮弯月若隐若现。 大黎城城门早已关闭,大街上去很热闹。 城墙上的守军打着哈欠,随意闲聊。 一道道铁索突兀勾住城墙死角。 数千绝影军将士,宛若鬼魅一般,窜了上来。 割喉、背刺、钻心…… 轻微的嗤嗤声,代表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逝。 大黎城的城卫军真的太懈怠了。 或许是觉得没人敢攻打大黎城。 直到正面城墙上的守军都被清理掉,血腥味不可避免的扩散开来。 “敌袭!敌袭!” 惊怒大吼响彻。 藏剑反手将两个圆形的木桩往背后立起,木桩上缠着树枝,有黑布覆盖,在黑暗的遮掩下,宛若有两个人跟在身后。 两千绝影军将士,直接变成六千人。 “杀!” 嗤嗤嗤…… 鲜血飞溅,匆匆赶来的守军将士们,惨遭屠戮。 藏剑剑气纵横,领着绝影军将士们,一路强冲杀到城门下。 “开城门!” 嘎吱…… 厚重城门被用力拉开。 “杀啊!!!” 黑暗里,震耳的喊杀声响起。 密密麻麻的北境大军快速冲来。 可是没等北境大军冲到城下,敞开的城门突然又关上了。 一处处围墙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蛮国士兵。 每个人都公开满月,箭矢悬而不发。 而后,有三面巨大的盾牌,被推车运来,如同城墙一样,泛着厚重的金属光泽。 脚步声阵阵,大军围来。 藏剑毫不犹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放!” 厉喝响起,箭矢如雨,利器入肉的噗嗤声不断响起。 绝影军将士们发出惨叫。 远处,含羞眼中泛着悲恸之色。 他想救,可不能救。 这些绝影军的将士,本来就是计划中必须存在的炮灰。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三十万……” 这就是大黎城最后的底牌了么? “玄武,起!” 一头玄武凝聚,狠狠撞击在城门上。 轰隆…… 本就没关严实的城门被撞开,所有人都看到绝影军将士在被疯狂屠戮。 “救人!” 玄武军将士连忙整齐前冲。 只是还没靠近,就有狞笑响彻。 “等候多时!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臭老鼠,可算出现了!” 护城将军哈哈大笑。 “母嗯……” 玄武战灵咆哮,身周涟漪快速荡开,阴冷无比。 一颗颗冰晶成型,如同暴雨袭来。 “啊……” 惨叫不断,不少大黎城守军都被砸穿身体,鲜血快速流淌,倒地不起。 就连护城将军也被吓到,浑身汗毛倒竖。 战灵之威,哪怕是宗师境,也无法抵挡。 “快杀光他们!”护城将军指着绝影军将士们吼道。 “纵横军,拉弓!抛射!” 箭雨齐发。 城内守军还在屠杀绝影军将士,突然被从天而降的箭雨杀得倒下一片,全都惊慌不已,匆匆巨盾在头顶。 而这也让身为炮灰的绝影军将士们得到了喘息。 他们连忙解开身上帮着的木桩,身形快速消隐在黑暗中。 此时,玄武军已经来了。 这些守军只能将刀锋对准玄武军将士。 与此同时,对着巫河的那一边,大黎城的东门被悄然打开。 一个个实力强劲的武者们,快速鱼贯而入,消失不见。 城头上,来来回回的守军竟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而与之相对的,就是含羞的劲气疯狂消耗,似大河决堤。 终于,当所有武者进入了城门,含羞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点在城门上,城门无声关闭,不留丝毫痕迹。 一个小时后,城内玉器商行,含羞面如白纸,连易容术都无法保持。 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就这么展露在所有人的眼前,戴着一抹娇柔的病态,让人一看之下,我见犹怜。 所有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含羞的脸。 生怕自己的眼神亵渎了这个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女。 就连霸刀都撇头不看,暗地里牙齿都快咬碎。 军师他怎么配? 配几把! “撤军!” 久攻不下,韩真和天策连忙下令撤军。 大黎城的守军也不敢追出去,生怕落入陷阱,只能小心守好城墙,向宁盛汇报。 “报!” 玉器商行内,暗阁成员汇报战况:“玄武军战亡四千余,其他各军战损五千,绝影军……几乎损失殆尽……藏剑将军还好,虽然受了点伤,但终归是顺利逃走了。” “大黎城守军战损是我们的十倍!” 这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众人深深吸了口气,朝着城门方向单膝跪地。 “将士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以蛮国国主的血,为他们送行!” 所有人都拳头紧握。 血液在燃烧,杀意在沸腾。 三天后。 阳光洒落。 公主府内,宁妖妖从房间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慌。 遥遥望向皇宫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器商行内,汇聚了一批穿着蛮军铠甲的将士。 三十多个黥卫,脱掉了黑甲,摘掉了面具,露出脸上暗红色的刺字。 然后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 千余七品以上的武者战士,全都表情严肃,目光凝重。 这一战,是孤注一掷之战,是斩首之战,是明知必死,却无怨无悔之战。 “出发!” 含羞与霸刀并肩在前,带着千余最低实力都是七品武者的将士们,直直的朝着皇宫而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 直到皇宫城门下,才被守卫皇宫的禁卫拦下。 “站住!你们是那里来的军团?披甲持刃闯皇宫,想造反吗?” 为首的魁梧守将,眼神冰冷的看着众人,满眼都是警惕和打量。 含羞上前一步,拿出一块令牌。 “将军。” 含羞声音有点大,立刻让这守将侧目,脸上带着不满之色。 但旋即,与那双明亮的眼眸对上后,这守将目光快速变得呆滞了起来。 含羞道:“北境胆大包天,竟敢袭击我蛮国国都,国主为防敌人潜入,亲令我军入皇宫,协助禁军守备戒严,这是国主令牌。” 守将拿过令牌看了看,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令牌也是真的,行了,你们进去吧,不要到处乱闯。” “谢将军。” 第456章 擒下蛮国国主! 皇宫大门开启,身后众将士面无表情,陆续进入。 各自心里却波澜不断,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一双双目光汇聚在含羞的背影上,满是敬佩与仰慕。 这也太神奇了。 本以为要费一番手段,没想到就这么正大光明走过来,莫名其妙放行。 入蛮国皇宫,跟会自家小区没什么区别! 皇城内,禁军巡守。 一支新的军团出现,自然引人注目。 很快就有人拦下众人,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含羞直视对方眼睛。 四目相对,对方眼神恍惚。 “禁卫麾下,你难道没见过我们?” “是有点眼熟,哈哈,请吧,小心巡守,千万别出岔子。” “放心,下班找你喝酒。” “没问题……” 皇宫主殿外,大军堂堂正正而来。 “等等,你们……” “大人,好久不见,三年前还一起共事过,你忘了?” “唔……好像确实是这样,难怪我觉得眼熟,你们去见国主?” “嗯,国主要问蛮荒山脉的情况。” “从蛮荒山脉赶回来吗?这些日子肯定很辛苦……” 这人的意识被完全扭曲,诸多不合理的地方,竟然都被其完全忽略。 可见含羞的催眠手段有多可怕。 前方,再无阻拦。 脚步缓缓,含羞拾阶而上。 大殿内,宁盛正在跟众人商议国家之事。 咔! 陡然,大理石地面出现裂痕。 殿门处,大军出现。 “大胆!” 有人怒喝一声,目光落在含羞脸上,不由一怔:“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你们是哪来的?竟然披甲带刃……” “眼熟么?” 含羞挥手,千余将士快速冲入。 劲气纵横,刀剑光芒闪耀。 殿内的众多蛮国大臣,身上血色绽放,扑通倒地。 同时,殿门被含羞反手关闭。 很多人到死,眼中都满是不敢置信。 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在蛮国的皇宫里,死在蛮国之外的人手中。 龙椅上,宁盛面容冰冷,并不慌张。 “好大的胆子!”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影陡然浮现,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格外惊人。 二十多个宗师境! “战灵起!” 霸刀冷喝。 三十多个黥卫身上,有劲气涌动,光芒绽放。 一个漆黑的枷锁,在战阵之上凝聚出来,散发的力量波动,令人惊骇。 “进!” “锁!” “劈!” 黥卫们人数虽然少,合在一起的战力,却完全不弱。 哪怕面对的事二十多个宗师境强者,依旧丝毫不虚。 彼此配合默契,变阵干脆利落,攻击迅猛如电。 “结阵!” “吼!” 一头猛虎凝聚出来,与白虎不同,这头猛虎通体漆黑,身披金色纹路,肋生双翅。 正是武者军团凝聚出来的战灵。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劲气沸腾犹如雷池,随时都会被引爆,毁灭一切。 两大战灵,竟然压着二十多个宗师打! 哪怕这二十多个宗师境彼此之间也配合极好,似乎隐隐暗含某种合击之阵。 “禁卫,护驾!” 宁盛愤怒高呼。 “快快快!” “护驾!快护驾!” “救国主!” 沸反盈天。 皇城内的所有防御力量,全都连续不断地涌来。 含羞当即下令:“黥卫军堵门!” “遵令!” “枷锁,杀!” “噗……” “啊!” 惨叫阵阵。 外面再多援军,连殿门都进不来。 一具具尸体堆叠,鲜血流出汇聚成一片。 血腥味浓厚到让人作呕。 “呃啊……” 宗师境强者,因被困于大殿之中,久攻不下,反倒是劲气消耗巨大,终于出现了死伤。 “冲进去!冲进去啊!” 禁卫统领歇斯底里狂吼。 北境军竟然一路冲进来皇宫大殿,冲到了国主面前! 而他,现在才知道! 这是严重的渎职行为,也是对他自身的羞辱。 无论如何,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本来想用很多威力巨大的东西,可国主也在里面,让他投鼠忌器。 “杀!” 一双双目光死死盯着坐在龙椅上的宁盛。 斩首行动的最终目标就在这里,只要杀了对方,蛮国会持续混乱! 北境军之危,迎刃而解。 双翅黑虎战灵飞扑,要将宁盛一口吞下。 可宁盛只是在扶手上一拍,一面屏障出现,将他笼罩。 轰隆…… 大殿震颤,那屏障却只是荡开些许涟漪,便归于平静。 坐在龙椅上的宁盛,毫无损伤。 “你们,想在我蛮国的皇宫里杀本皇?不觉得太天真了么?” 宁盛冷喝道:“不知所谓,自寻死路!” 含羞在这个时候动了。 他感应到远处有一道极强的气息在快速接近。 应该是蛮国的最强者。 如果不能在对反赶到之前,杀死宁盛,斩首计划彻底宣告失败,所有人都得死。 一颗看起来宛若寻常鹅卵石的石头,出现在含羞的手中。 她修长手指快速掐诀,有柔光散发。 渐渐地,含羞手速越来越快,几乎出现残影,让人看不清楚。 一圈涟漪忽的从鹅卵石上荡开。 “破!” 随着含羞清冷的声音响起。 武者们凝聚的双翅黑虎战灵,突兀消散。 门口,黥卫们凝聚的枷锁战灵,也刹那不见。 同样消失的,是将宁盛保护起来的屏障。 还有含羞以平庸面容遮掩的倾世美颜。 宁盛看清含羞那张宛若仙女的容颜,微微一怔后,瞳孔猛烈收缩。 “你竟然……禁法石……你是古……” 含羞一掌拍出。 宁盛来不及想其他,身上有淡淡的虚影呈现出来。 那是蛮神虚影护体,类似于天龙的天命皇气,是身为国主特有的手段。 同时,宁盛自身也是宗师境的实力。 噗…… 蛮神虚影破灭。 含羞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宁盛的脖子。 “蛮神虚影都挡不……禁法石……果然……古朝……” 轰隆! 大殿盯上破开了一个洞。 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出现在含羞眼前。 穿着兽皮,手持骷髅拐杖,身上画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图腾图案。 看着含羞,看着那宛若寻常的鹅卵石,老妪脸上泛起极致的惊容,随后竟然朝着含羞跪拜了下去。 “度奴也拉玛齐库……库里瓦西麽大西拉哇……” 老妪的声音嘶哑而苍老,听起来像是指甲在玻璃上硬刮,让人难受至极。 含羞却回答道:“母达母达,呜啦啦西尼哇……” 所有人一脸茫然。 这是哪国的语言?蛮国?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被含羞控制住的宁盛,也是一脸懵。 第457章 三尺神灵! 叽里咕噜一番交谈后,老妪竟然看都不看宁盛,从大殿屋顶一跃而出,消失不见。 “大祭司!” 宁盛脸色格外难看。 但才刚刚喊出声,含羞就在他身上几处穴位点了点。 顿时,宁盛面如考妣。 武脉丹田被封,一身宗师境的实力再也无法发挥,像是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 并且含羞连他说话的权利也都剥夺。 如同扔垃圾一样将宁盛扔给霸刀,含羞大步走向殿门。 失去战灵加持,三十多个黥卫却依旧大杀四方,堵着殿门没有让任何一个蛮国的士兵冲进来。 尸体已经快要将殿门完全堵住。 密密麻麻的禁军依旧死命扑来,死一个上一个,前赴后继。 含羞身上涌动半步战神境的实力,双手一推,气浪滚滚,众多禁军士兵被推得倒飞出去,连同尸体一起,瞬间清空一片。 霸刀旋即一步迈出,黑色的鬼头大刀就架在宁盛的脖子上。 他高声怒吼:“你们国主的命就在我手里,谁敢放肆!” 依旧奋力冲来,悍不畏死的禁军士兵们见状,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心里憋着的一口气,就像是被刺破的气球,宣泄了出来,变得无精打采。 “闪开!” 霸刀厉喝。 禁军将领们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继续冲杀,留下他们!” 突然,一道极尽凌厉的女声传来。 在十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保护下,宁妖妖大步而来。 “妖妖公主……” 禁军将领们怔住。 宁妖妖看了一眼被霸刀劫持的宁盛,对这些禁军统领道:“你们要是放走了这些人,不但救不了国主,还会让我蛮国成为天下人耻笑的对象。” “你们,连同你们的家人,谁都活不了!” “现在我命令你们,不惜代价,把他们全部留下!本公主可以做主,赦免你们所有罪过!” “可是……” “没有可是!” 宁妖妖眼中满是决然,那看似柔弱的身躯上,有一股属于皇者的霸道气息显露:“蛮国接受不了这种耻辱的战败!” 说完,宁妖妖再度看向宁盛,远远的朝着他跪下磕头:“父皇,你也不希望蛮国的尊严彻底扫地吧?” 被霸刀劫持的宁盛,呆呆看着宁妖妖,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似悲哀,似欣慰,似不甘。 “禁军!冲杀!” 禁军统领们已经走投无路,只能跟着宁妖妖一条路走到底。 “杀啊!!” 禁军无穷无尽的冲杀过来。 “看看你的好女儿,可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 霸刀冷笑一声,喝道:“杀出去!” “杀啊!!!” 就在众将士准备拼命的时候,含羞伸手拦住了所有人。 “所有人,进大殿。” “含羞军师……” “进去!” 含羞平静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霸刀犹豫了一瞬,下令所有人退入大殿。 含羞一人,孤零零站在殿门前,迎着无数冲来的禁军士兵。 凌厉的风,吹动了她如瀑布般披散而落的长发。 那双宛若星辰的眸子,泛起了一抹深深的狠色。 宛若普通鹅卵石一样的禁法石,被她重新收起。 十二颗金闪闪的珠子,则宛若流星,从含羞身上飞了出去。 宁妖妖莫名心头一突,有种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感觉。 可她能做的,也就是催促禁军将领们,快些冲进大殿。 “奴仆之国,以下犯上!” 含羞淡淡开口,声音空灵而威严,宛若神祇。 她双手快速掐诀。 “三尺神灵,新生为木,腐朽为地,生死之间,烈火灼心!” “三尺神灵,苍天皇土,煜煜神威,落方无诛,十方惊雷!” “三尺神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龙虎斩魔,涤荡人间!” 嗡…… 以皇宫大殿为中心,方圆近八百米范围,有混沌光泽涌动升腾,化为一处禁地。 跟蚂蚁一样无穷无尽冲来的禁军士兵,凡是进入大阵之中。 他们的头顶、双肩,还有胸膛处,凭空有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烈火,灼烧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骤然间哀嚎阵阵,士兵们一片片倒下。 旋即,阵中变化,一道璀璨刺目的白光绽放,让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视野。 居于后方的宁妖妖,只看到了雷电闪耀。 轰隆…… 咔嚓! 轰隆…… 咔嚓! 无根雷霆,不断炸响。 雷电之力快速蔓延,无数禁军士兵浑身抽搐,身体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最终寸寸碎裂,化为焦炭,连人形都没留下。 哗啦啦…… 呼…… 一颗颗雨水从天而降,又有撕魂裂骨的风凭空席卷。 阵中有龙虎虚影呈现,交织,怒吼。 地上,血泊无数,一颗颗猩红的血珠缓缓升起,与雨滴混杂在一起,化为了一颗颗菱形的血色冰晶。 这些冰晶被狂风一卷,四面八方扩散。 无数禁军士兵,幸运的躲过了灼烧灵魂的火焰,躲过了宛若天谴的雷霆,却没能躲过这血色的冰晶。 血色冰晶穿透而过,几乎所有处于阵中的禁军士兵,全都被击中,爆开血雾。 再有那侥幸还没死去的士兵,也又迎来了猛烈的罡风,皮肉被切割席卷,最终化为白骨,无声倒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二三十万禁军所在的皇城,宛若鬼蜮,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包括宁妖妖,眼中泛起了无尽的恐惧。 那道穿着蛮国战甲,却身形窈窕的女人,到底是谁? 烈火、雷霆、云.雨、狂风…… 这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 她莫非,真的是神祇? “我们,在跟神对抗?” 残存于阵外的禁军士兵们,傻傻看着阵中那宛若修罗地狱一般,让人腿软尿崩的可怕场景。 内心所有的斗志,全都烟消云散。 啪嗒…… 哐当…… 当一个个士兵手中兵刃落地。 当他们有人转身逃跑。 于是连锁反应就形成了。 “不准跑!不准逃!” 宁妖妖回神后,看着这些原本忠心耿耿的士兵仓皇而逃,面色惨白,紧紧握拳,厉声嘶吼:“谁敢逃跑,就是叛国!你们都要死!” 可惜,她的威胁并没有起作用。 被含羞杀得崩溃的士兵们,已经将含羞认定为神,蛮国人本就信神,哪怕是死,他们也不敢跟神作对。 而围绕在宁妖妖周围的禁军将领,身边还残留着一些禁军士兵,虽然面色惊慌,却也还是强行镇定留了下来。 宁妖妖指向含羞:“她刚刚动用杀招,我不信还有,该是你们为蛮国尽忠的时候,杀了她!” 殿门前,含羞面无表情,手中再度掐诀。 “三尺神灵,春夏无生,秋冬无死……” 宁妖妖头皮发麻,转身就跑:“撤!快撤!” 第458章 返回天龙!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一道身影。 含羞! 大殿内,宁盛呆若木鸡,万念俱灰。 而霸刀等所有北境将士,目露火热,心情激荡不休。 这就是咱们新的军师吗? 这就是衍天军师的女朋友吗? “狗啊!太狗了!” 霸刀龇牙咧嘴,牙齿都快咬碎:“衍天他何德何能!好气!” 怕兄弟过得不好,又怕兄弟过得比我好。 你找个漂亮的女朋友,我恭喜你。 可你踏马找个谪仙一样的,是真该死啊! 含羞眼底闪过一抹血色,旋即消失不见。 她面色有些苍白,一挥手,十二颗金色的珠子重新回到她的手中,上面隐隐出现了不少裂纹。 含羞有些心疼。 “走吧。” “是!” 在场众将士对含羞无不信服,跟着含羞大步走出,从那修罗场景中而过,满心敬畏。 这等神力,真不是人能够掌控的。 如入无人之境,出了皇宫,堂而皇之,走在大黎城的街上。 围观者无数,却无人敢轻易上前。 蛮国国主宁盛,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心底却在淌血。 他不怕死,但蛮国已经注定要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众多禁军、护城军,无人敢上前一步。 直至一行人大摇大摆,从城门处离开大黎城,朝着北境的方向而去。 北境将士们快速汇聚,数万人从容不迫,满面得色。 沿途所有遇到的蛮军,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目送北境军离去,不敢攻击。 蛮国皇宫,许柏利深深叹了口气。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天命不在,无可奈何。 “这蛮国的底蕴,比起天龙终究是差了太多……” 许柏利摇摇头,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随后离去。 从这一天起,蛮国的国师再未出现。 只有一个名为许舟的军师,依旧留在蛮国。 蛮国国主被人闯入国都皇城生擒,消息传遍天下。 惊讶者有之,调笑者有之。 在蛮国境内,更是犹如十二级的飓风,吹得所有蛮国人,心中一片凌乱不堪。 “这不可能!不可能!” 蛮荒山脉处,宁诚宁峰浑身发抖。 武器落在地上,掌心被指甲生生抓破,鲜血淋漓。 所有的蛮军士兵,茫然四顾,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我们算什么?算笑话吗?” 倾半国之兵,不计代价追杀围堵北境主力,伤亡比近乎一比五,甚至更多。 眼看北境主力就要逃无可逃,被全部歼灭,却传出国主在皇城被人生擒的消息。 这仗,还怎么打? “报!” 有传令兵惊惶而来,单膝跪地:“启禀烈王鹿王,神迹深渊处,我军遭遇北境偷袭,大败!北境主力已绕过神迹深渊,借道愿国,愿国提供船只,送北境军回天龙……” “噗……” 宁峰一口鲜血喷出。 北境主力被一直围堵追杀,损兵折将,只有不到十三万人了。 可就这么点人数,竟然将四十万大军杀崩,还顺利过了神迹深渊,进入愿国? 愿国还帮北境军? “废物!都是废物!” 宁峰仰天狂吼:“贼老天!对我蛮国何其不公!!!” 一个个蛮国士兵,垂头丧气。 他们已经没了心气。 “报……” 又有传令兵赶来。 “国主宣布投降,请烈王鹿王率军返回,蛮国境内北境军,不得再死伤一人……” “呵呵……哈哈哈……” 宁峰状若疯癫,大笑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挺挺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宁诚不知不觉,满头华发,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眼中泛着一抹悲哀之色,道:“大军,回吧。” 蛮军灰溜溜离开蛮荒山脉的时候,在遥远的愿国运河上,一艘艘军舰满载天龙北境的将士,朝着天龙的方向而去。 来时三十万大军,返时只有十一万四千八百七十二人。 当然这数据并没有算上天策韩真藏剑等人所率领的大军。 但即便算上,也堪堪才二十万。 意味着,此次征战蛮国,有十万将士,永远失去了生命。 而剩下来的,身上都萦绕着浓浓的血煞气息。 他们彼此搀扶着,昂首挺胸者,以胜利者的姿态傲然。 目光里,自信,从容,沉稳,凌厉。 这是楚牧练兵的目的,是北境最为中坚的主战力量,也是保卫家国的核心。 即便艰难,即便损失惨重,但也值得! …… 天龙皇城。 “启禀国主,蛮国国主宁盛被生擒,预计三天后返回北境!” 正在写书法的帝恒,听闻汇报不由手一抖,本该传世的佳作,毁于一旦。 但他没有半点不满,抬头看来,震惊又兴奋:“你说什么?” “蛮国国主宁盛,在大黎城皇宫被生擒,眼下还在带回北境的途中!” 沉默。 还是沉默。 “哈哈哈哈……” 帝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个楚牧!好个北境!竟然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好啊!好!扬我国威!” “国主,内阁长老卢近林卢老求见。” “宣。” 卢近林快步而入:“拜见国主。” “卢老来了,哈哈哈,听说了吗?那蛮国国主,在大黎城皇宫里被生擒,这可真是……” “老臣就是为这事来的。” 卢近林躬身行礼,眉头紧皱:“国主,蛮国大黎城皇宫,戒备何其森严?北境竟然有本事在皇宫将蛮国国主生擒,还请国主慎重。” “嗯?” 帝恒眉头一挑:“卢老什么意思?” 卢近林凝重道:“这意味着,如果北境……或者说是楚牧,只要他想,也能在咱们的皇城内,将国主您……” “放肆!” 帝恒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卢老,你跟楚牧曾有仇怨,但这种事情也敢胡说,你好大的胆子!” 卢近林神色依旧:“老臣只是未雨绸缪之言,国主不得不防。” “以后这种话别说了,本皇与楚牧君臣一心,岂容你在这里烂嚼舌根!再敢放肆,你就回去养老吧!” “老臣告退……”卢近林转身走了。 外面有人等候,随着卢近林一起离开。 “老师,国主正在兴头上,您这么触霉头,不怕国主生气吗?” “老夫本就是孤臣。” 卢近林瞥了眼对方,淡淡道:“你既然叫老夫一声老师,老夫就教教你,这话必须要有人说,没人比我这个跟楚牧曾有过节的人更适合,你懂了么?” “学生不太懂……” “呵呵,懂装不懂也好,不懂装懂也罢,都行,都行……” 第459章 东! 天龙东海战区之外,是茫茫无尽大海。 海岸线外八百多公里,有一座巨大的岛屿,被称之为囚岛。 而在囚岛后面,大海中还有无尽岛屿,充满了未知。 传闻数千年前,古朝一统龙陆的时候,这所谓的东海,也是一片辽阔的土地。 因为天灾,有一大块陆地断裂,然后被海水吞没。 囚岛其实就是这块断裂的陆地之巅! 而那些散落在大海中的零碎岛屿,就是在那场天灾中,分裂出去的一些陆地碎片,漂浮在海面上。 古朝也是从那时,化为了历史的尘埃,只存在史书里。 天灾年代,群雄并起,分疆裂土,各自为主。 历经无数岁月,才有了龙陆上如今的局势。 眼下,囚岛上存在着七个小国。 而在囚岛的最中心,便是扶桑。 此时此刻,一处大殿中,坐满了人。 诸多披甲持戈的士兵,将大殿里三层外三层,护得严严实实。 殿内,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沉声道:“都听说了吧?天龙北境三十万大军入侵蛮国,在蛮国国都皇宫里,将国主宁盛生擒。” 众人点头,神色凝重。 蛮国之强,有史以来都有记载。 要不是贫瘠限制了他们的发展,如今的蛮国,恐怕早已屹立世界之巅,成为少有的大国强国。 但即便如此,蛮国人天生强壮,好斗嗜杀,穷凶极恶,让人畏惧。 天龙北境一直受蛮国袭扰,更是一度差点被打崩。 没想到竟然敢反攻蛮国,以区区三十万大军征战,就将蛮国国主生擒,还是在国都皇宫之中生擒。 听起来很不真实,让人难以置信。 偏偏是事实,不得不信。 每个人的心中,都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天龙日渐繁荣昌盛,万国之战前,被天龙笼罩的恐惧,相信所有人都不会忘记,那么我们现在,面临的处境如何?” “囚岛资源被无度开发,已近枯竭,天龙在侧,重新变得强大,我们要是还在各自为战,迟早都将沦为天龙的奴隶。” 众人又点头。 “不久的将来,天龙的东海战区,一定会挥军而来,灭了我们,奴役我们的子孙后代!” “七国融合,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咱们只有拧成一股绳,才不会被天龙各个蚕食吞并。” 中年男人顿了顿,继续道:“囚岛太小,我们要放眼于那片富饶辽阔的土地!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世世代代都局限在囚岛这巴掌大的地方!" “而要想跳出这个困境,我们在座所有七国核心层管理人员,需要齐心协力。” 扶桑的国主开口问道:“合并没意见,但合并之后,谁做国主?” 中年男人道:“为何一定要有国主?我们可以效仿天龙的内阁,建立一个联盟国度,设立国会七席,就是在座的七位国主,任何大事,都将开会集体表决才能决定,有四票通过,才可以执行。” 有人摇头道:“不太妥当……” 中年男人笃定的道:“绝对妥当!七国融合后,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艘船若是沉了,我们所有人都将葬身大海,所以我们都会秉承着对这个全新的国度,对所有百姓都有利的态度,去决定每一件事情。” “不错,我们是命运共同体。” 勾魂夺魄的声音突兀响起。 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一个穿着纱织短裙,露着莲藕一般白嫩胳膊和修长双腿的女人,款款走来。 她脸上戴着紫色的纱巾,一双妩媚动人的眸子,眼波流转,令人心悸。 一众国主的目光变得火辣辣起来。 如此美人,着实让人心痒难耐。 “诸位国主,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千圣岛的圣女,胡月儿。” 中年男人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瞳孔瞬间就收缩了起来,一双双肆意打量的目光,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千圣岛! 就在囚岛往东一百海里之外。 三月一出现,三月一消失。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座岛屿会凭空消失出现。 无数抱着探寻猎奇心思而去千圣岛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久而久之,这座有着高耸入云山峰的千圣岛,就成了禁区,没人再敢去。 现在,千圣岛竟然有人出来,并且还是圣女? “胡月儿,见过诸位国主大人。” 女人微微欠身,声音里透着一种挠心的娇媚意味,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不由得心神恍惚,迫不及待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念头,在心里疯狂蔓延。 但好在,众人都是一国之主,心智不可谓不坚,纷纷克制,却也冷汗淋漓。 “呵……” 胡月儿轻笑一声,万种风情。 “我千圣岛愿意为囚岛培养顶尖高手,宗师级强者,最起码五十个,若是资质不错的,拜入千圣岛,成就战神境也未尝不可。” 所有人心神震撼。 宗师级强者!五十个! 什么概念? 强盛如天龙,有五十个宗师级强者吗? 一张口就能培养五十个宗师级强者的千圣岛,强大到什么地步? 甚至于拜入千圣岛,成为战神境强者,更是让人不敢想! “我只有一个要求。” 胡月儿娇笑道:“囚岛之上,建千圣教,以千圣教为国教。” “就这?” “就这。” 七个国主彼此对视,若有所思。 中年男人笑眯眯的道:“诸位国主,有千圣教相助,囚岛强盛指日可待,未来剑指天龙,大片富饶之地在等待我们,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不用在囚岛上受地震海啸等天灾之苦,您们还犹豫什么呢?” “我答应了!” “我也答应。” “嗦嘎,就这样决定了吧!” “当然没问题!” 一瞬间,四位国主表态,并且对其余三人虎视眈眈。 三个国主知道大势不可逆,否则今天根本就走不出这座大殿。 “那就这样吧。”三人点头。 一夜之后,有消息传遍天下。 “囚岛七国合并,定国号为旭!定国度扶桑城!定国教千圣教!” 消息最先被东海战区所知。 曾经的应龙首领,现在的东海战区主帅,东海王。 百展站在海岸线,眺望囚岛方向,目光凛冽。 “旭国?千圣教?弹丸小国也想蹦跶……快了……年后,年后我东海大军出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海哥,你的遗愿,东海战区会帮你完成!” “等到平定囚岛时,弟弟再在你坟前告祭!” 第460章 南! 厚厚黑云笼罩在南部平原上空,不见天日,一片昏暗。 广袤平原上到处遍布着尸体,有断裂的旗帜、武器,一片狼藉。 还未湮灭的火堆燃烧着,黑烟袅袅。 空气中满是血腥气息和焦臭味道。 一场战争刚刚落幕,南疆的后勤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 “启禀沈帅,我军大胜,斩杀苍国十二万大军,俘虏六万,战损三万余将士,消耗武器弹药……收获战略物资……” 一身染血的沈印月,朗声朝着沈从戎汇报。 战场上没有父女,所以沈印月也如其他南疆将士一样,称呼沈帅。 沈从戎处于近卫燎原军的保护之下,盘腿坐在一辆战车顶端。 长剑横在膝盖,眺望着远方。 那是苍国的方向。 “二十万大军,已经是苍国最后的防御力量了,或许苍国国都还有个七八万……” 沈从戎淡淡道:“苍国国力根本无法与蛮国相比,楚牧都已经把蛮国国主活捉了,我们却连南疆都还没彻底走出去,速度太慢了。” 沈印月当即喝道:“沈帅,末将愿带大军直奔苍国国都,将苍国国主脑袋献上!” “那就去吧。” 沈从戎道:“三天之内,要么苍国投降,要么攻进苍国国都。” “末将领命!” 沈印月躬身一礼,转身大步而去,染血的披风,在风中扬起。 与此同时,南疆之北,苍国国都。 “报!!!” 凄厉的声音响彻,一个全身染血的士兵匆匆而来,跪倒在地:“启禀国主,我们败了!二十万大军以攻代守,在南部平原被杀十二万,俘虏六万,只有三万余残兵败将逃回……” “天龙南疆沈印月领着十五万先锋军,已经直奔我苍国国都而来!” “什么?!” 大殿内,一众苍国的大人物瞪大眼睛,心跳似乎都骤停了一瞬,眼前发黑。 万国之战前,苍国还是很有实力的。 但在万国之战中损失惨重,如今国民只有三千万不到。 苍国的大军,近乎抓壮丁的方式,一共才累积到六十万的数量。 百年来,为了求生,苍国不断进犯天龙南疆,想要为苍国找到一条生路。 却一次次被沈从戎给挡了回来。 上半年老迈狮王亲自领军出征,打南疆一个措手不及,却还是功败垂成。 而今又损失二十万,国内兵力已经告急。 绝大部分疆域内,已经无兵可派。 几千守城军,管管城内安全还行,面对南疆的大军,于事无补。 唯有国都七万多大军,是最后的防卫力量。 哪怕把那三万余残兵败将也都算上,不过十万。 数量上依旧比南疆先锋军少上五万。 战力上的差距,更是直观明显。 而且,那十五万,还只是南疆先锋军! 这一次沈从戎可是起了六十万南疆军进犯,明摆着是要打灭国之战! “怎么办?国主,我们怎么办?” 一些朝臣惊慌失措,连忙询问坐在龙椅上的苍国国主。 苍国国主一脸呆滞,茫然。 他哪知道怎么办? 或许三天后,就是苍国灭国之日。 “国主!国主!” 殿外一个老者快步二来。 苍国国主有气无力的道:“说吧,还有什么坏消息?” 南疆大军马上要打过来了,这次苍国在劫难逃,都快国破山河碎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所谓? “不是坏消息,好消息啊国主!” 老者脸上泛起一抹激动:“骠国、寮国、车骑国,各派十五万大军支援咱们,现在已经在来的途中,三国有大将领人先一步到达,正在望月楼休息,等待国主召见。” “什么?!” 一屋子人又一次瞪大眼睛。 不过与之前不同,脸上泛起狂喜。 骠、寮、车骑,这三国都与苍国接壤,据说万国之战的时候也是彼此打得不可开交。 可毕竟是邻国,百年来从未主动出击的天龙南疆,突然展露獠牙,他们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自然就率军前来支援。 否则苍国一灭,南疆万一野心勃勃,又对他们的国家发起进攻,战场就得拉到他们的国土上。 与其让自己的国民饱受战火之苦,不如提前增援苍国,在苍国的土地上跟南疆打一场。 哪怕打得天崩地裂,也跟本国百姓无关。 这一战无论胜负,终究会消耗和拖延南疆的兵力和战争节奏,让南疆没有余力再继续征战。 这么算下来,百利而无一害! 无论哪个国家的掌权者,都不是傻子,自然一分析就能明白。 苍国国主内心苦涩,却无可奈何,说道:“快,马上设宴,为三国大将接风洗尘。” “是!” 不多久。 一行四人大步而来。 为首的却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普通服饰,面容沉稳淡漠。 在他身后,是三个穿着不同战甲的大汉,身上带着浓浓的铁血气息,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大将。 从他们三人的战甲,可以清楚分辨出他们分属骠、寮、车骑这三国。 但让人疑惑的是,这三人,隐隐以为首的青年为主。 苍国国主眼中闪过疑惑,快步走来,笑容满面道:“感谢三国派军援助,共抗天龙,这位怎么称呼?” “我叫帝崇。”年轻人淡淡说道。 语气平静,眼中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傲然。 “帝崇……阁下姓帝?” 一众苍国大人物纷纷目中泛起惊讶。 帝姓,天龙皇族! “苍国国主猜得不错,我是天龙人,帝丰是我的父亲。”帝崇说道。 如果沈印月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这个青年,正是在南疆搔扰了她两个多月的帝崇! 只是,他不是明面上的棋子么? 真正的帝崇不是一直跟在鸠身边,早在天龙皇城内,就已经被百展杀了么? 这个明面上的棋子,为什么会在骠、寮、车骑这三国之中地位颇高? 不等苍国国主细细思索,帝崇眼中泛起一抹狠戾之色:“我才是真正的帝崇,死的只是冒牌货,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些许障眼法罢了。” 众人一阵恍然。 帝崇又道:“其他的不重要,这次我竭力促成骠、寮、车骑三国同盟,帮助苍国,共同对抗天龙,希望苍国国主可以把作战权交给我,任何军事行动,以我为主。” 苍国国主怔住。 帝崇笑了笑:“时间紧急,我没工夫跟你们虚与委蛇,同意,三国四十五万大军便是援助苍国,不同意,那么不好意思,不需要等天龙南疆大军到来,今天就是苍国的灭国之日,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第461章 西! “杀啊!” “冲锋!冲锋!” “射!” “啊……” 天龙西原,唐古山脉外,高原之上,一场惨烈的大战正在爆发。 南北越本是一国,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裂为两国。 但两国关系却并不糟糕,彼此反而依旧精诚合作,对天龙之地虎视眈眈。 多年来,无数次叩边,西原百姓深受其害。 西原战区主帅季文臣,新晋的凌西王,应天龙国主之令,振臂高呼,领五十万大军踏出边境,时隔十八年,再一次主动征战南北越。 南北越得知消息,连忙各自抽调了二十万兵力,想要阻拦季文臣。 杀戮从黑夜开始,一直持续到天亮。 直到最后一滴鲜血落地,这场十几年未有过的残酷之战,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 南越国除国都之外,依山而建,巍峨雄壮、大气磅礴的华岐城,化为火海。 城内无数建筑被焚烧,烈火冲天,浓烟滚滚不断。 遍地尸体躺在血与火之中,逐渐被吞没。 地面黄土被染得一片血红。 无数折戟断剑随意洒落。 季文臣浑身浴血,像是从血池中走出一般。 手中各种珍稀矿石打造的巨剑,剑刃都已经出现豁口。 他站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上,放声狂笑。 “尔等小国,一直对我天龙虎视眈眈,本王始终忍让,无非是国主不让进攻罢了!” “现在你们知道本王是怎么坐上凌西王之位的么?你们给本王记住!天龙永远是你们不可侵犯的强大国家!” 被俘虏的南北越士卒,一共有十八万,全都被缴了武器卸了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为首的南越统帅全身伤痕累累,鲜血不断从伤口里渗出,剧痛席卷全身。 但他的眼睛却呆滞无神,黯淡无光。 季文臣? 不! 是魏寻! 西原第一谋士,魏寻! 季文臣巨剑都砍出豁口了,又才杀多少人? 要不是魏寻,南北越这一战不会败得这么惨! “悔不当初……曾经我有机会不惜代价杀了魏寻的……”南越统帅低声呢喃。 季文臣扛着还在往下滴血的巨剑,走到南越统帅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想杀我西原的军师?别做梦了。” “无非是成王败寇罢了,我迟早……” 咔嚓! 南越统帅话都没说完,季文臣横着一挥手。 巨剑扫过,人头滚落。 滚烫的鲜血如泉水般飙溅出来,染了季文臣一脸。 他像是个喋血的杀神,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鲜血,而后大喝:“来人!” 白虎军统领乌雷快步上前行礼:“末将在!” “送军师去天玄医门,无论如何,要让韩神医治好他!” “末将遵令!” 乌雷领命后,快速将昏迷的魏寻抱上车,一脚油门狠狠踩下,绝尘而去。 这一战,魏寻居功至伟。 作战计划是他做的、对敌策略是他定的、就连这歼敌二十万,俘虏十八万的辉煌胜利,也是他一手促成。 只可惜,魏寻如古朝的那位卧龙一样,手段太狠,杀伤太多人命,遭了天妒。 不过季文臣相信,魏寻不是卧龙,也不会有卧龙那般让人叹息的悲惨下场。 目送乌雷驱车消失在视野尽头,季文臣再度喝道:“来人。” “季帅,末将在!” 十几个血战之后,浑身煞气萦绕的将领大步走出。 季文臣的目光在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身上一扫而过,眼底泛起极致的狠辣。 “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短短八个字,冰冷得让人浑身颤抖,寒意直入灵魂! 杀俘虏! “季帅……末将以为不妥” 有将领想劝。 季文臣冷笑道:“本王一介武夫,走到今天,凭的是什么?是旁人的评价?不,本王靠的是手中的剑!” “本王就是要杀!要让所有敌人都知道,与本王为敌,就得死!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给本王杀!” “这……”众将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不决。 “怎么?本王的命令你们要违背?” 季文臣眼中杀意闪烁。 他自认做不到沈从戎那般一切尽在掌控。 也做不到楚牧那样,以心换心,让将士们全都信服和忠诚。 季文臣觉得自己能做的,就只有一个字。 杀! 杀到世人胆寒,杀到无人敢反对! 只要自己足够强,就不惧一切明枪暗箭! “遵令……” 众将领脸色煞白,连忙应声领命。 “杀!” 霎时间,人头滚滚。 哪怕是亲自动手击杀俘虏的西原士兵,看着这如滚滚如潮的鲜血河流,都手脚冰凉,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们觉得本王太残忍?” 季文臣踩着无数尸体,走到了高处,冷漠看着所有西原将士。 “南北越一次次进犯我西原,有多少袍泽死在他们手里,你们忘了吗?” “西原十室九户无男儿,家家户户挂白幡,你们忘了吗?” “今天你们不杀他,明天他们就杀你,不但杀你,还要杀你的父母,杀你的妻儿,杀你的子孙后代!” “南北越多少次对我天龙称臣?又多少次言而无信,看我天龙暂时势微就直接反叛,还回头咬我们一口,你们忘了吗?” “你们还想要我西原儿郎一代代上战场,一代代拼死护卫这片黄土吗?” “你们,想看到你们的孩子长大之后,也披着战甲,手持兵刃,来跟敌人拼命吗?” “无关对错!无关仁慈与残忍!只有你死我活!” “告诉本王,本王杀错了吗???” 季文臣一声声的怒吼,让所有西原将士们浑身一震,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他们有父辈也战死在这片土地上,而后他们来了,那么,子孙后代们呢?还要前赴后继的来吗? “季帅没错!” “末将有罪!” 扑通……扑通…… 西原大军齐刷刷单膝跪下,泛着猩红的眼里,看向那顶天立地的魁梧身躯,一片火热。 “为了我们的家国安宁,为了我们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兵戈之苦,儿郎们!随本王杀!灭了南北越,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 所有人站起身,目光变得格外坚定。 “杀!” 季文臣剑指南越国国都方向。 魏寻人虽然不在,但他早已制定好的作战计划,季文臣依旧选择执行。 这一战,定要将南北越覆灭,收回凉羌二州! 第462章 北! 十余万北境将士,从愿国出海,历经三天水路,来到天龙东州海域,再由东海战区战舰护送,从水路返回北境。 虽然战亡近十万将士,但活下来的每一个士兵,都已经称得上是百战之兵,锋芒毕露。 楚牧站在甲板上,遥遥可以看到一片风雪模糊视线。 那就是北境。 “楚帅。” 凌雪汇报这些日子的消息:“东海之外,囚岛七国合并,立国号为旭,定国都为扶桑城,还出了个叫千圣教的国教,国主已经下令东州赋税直接拨入东海战区,厉兵秣马,练战养船,年后必须出兵,覆灭七国。” 楚牧点头。 囚岛七国其实也是各怀心思,彼此之间互有龃龉,只有在天龙东州有天灾人祸的时候,才敢派人打秋风,占点小便宜。 虽然伤害不大,却如癣疾,除之不尽。 而今,居然合并了。 恐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千圣教,在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楚牧并没听说过千圣教,但也觉得不容小觑。 就如天龙的国教,道教。 道教的实力一直都很强大,无论在民间还是在皇城,总有道教道士出现。 皇城供奉之中,有近一半都属于道教人士。 自古以来,道教都很低调,盛世隐世不出,每逢乱世就会下山救世。 与佛门恰好相反。 杂乱念头抛之脑后,楚牧问道:“西原和南疆方面战事如何?” “西原连战连捷,三天前一战灭南北越联军二十万,俘虏十八万……” 说到这里,凌雪脸色凝重:“季文臣下令杀光了十八万俘虏,一个没留。” “杀俘……” 楚牧眼眸闪了闪。 十八万俘虏,竟然说杀就杀,季文臣的杀性果然很重。 但楚牧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还很佩服季文臣的果决和狠辣手段。 “昨天傍晚传来消息,西原兵临南越国都,但更西边的葬国派出了援军,挡住西原脚步,如今还在酣战之中。” 凌雪缓了口气,又道:“南疆方面,南天王已经打到苍国国都,但骠、寮、车骑,三国联合援军赶来,以帝崇为首,正在与南疆大军抗衡,目前战况比较焦灼。” “帝崇?” 楚牧讶然道:“帝崇不是已经被百展杀了吗?” “暗阁来报,所有人都被鸠骗了,一直跟在鸠身边那个,才是棋子,曾经的赵王帝崇,才是帝丰真正的儿子。” “返回南疆之后,南天王放了帝崇,帝崇消失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会跟那边三国搞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连同苍国在内,一应战略部署,军事行动,全都以帝崇为主。” 楚牧叹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果然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个鸠,倒是玩了一手漂亮的瞒天过海。” 凌雪惋惜道:“可惜南天王放虎归山,否则现在苍国应该已经拿下。” “没有上帝视角,谁又能想得到呢?” 楚牧摇摇头,道:“有其他消息么?” “有,东陆各国蠢蠢欲动,纷争不断,连西陆那边,各个大国都已经开始了吞并周边小国,大战频频爆发,战火几乎遍布世界。” “吞并么……” 楚牧皱眉沉思。 帝恒下令主动进攻,要在不恰当的时间光复天龙九州,看来另有隐情。 难道是龙渊下面出了什么变故? 情报还是太少,特别是那所谓的龙渊…… “战神境……” 楚牧下意识握了握拳。 内心充满了急迫感。 “楚帅!” 凌雪看着手机,突然说道:“策哥他们已经回到蛮山关,正等着我们过去汇合,听闻国主不日也将亲临北境。” “国主要来?” 楚牧挑了挑眉,道:“让东海的兄弟加紧赶路。” “好,我这就去催催。” 一天过后,大军回到北境范围。 楚牧带着一众高层将领直奔蛮山关,见到了天策等人,也见到了被捆绑着的蛮国国主,宁盛。 宁盛披头散发,站在蛮山关上,看见楚牧,眼神显得复杂。 “蛮国国主,咱们又见面了。”楚牧笑着打招呼,像是老友重逢。 宁盛不禁咬牙:“早知道有今天,当年本皇说什么也要留下你。” 当年楚牧带着囚徒军犯险冲入蛮国境内,以围魏救赵的手段,解了北境之危。 那时候楚牧就曾见过宁盛。 只是彼时的楚牧只是北境一员普通将领罢了,完全不被宁盛放在眼里。 谁能想到,当年那年轻小将,短短数年,走到了这般的高度。 而身为蛮国国主的宁盛,也有被人俘虏的一天。 “千金难买早知道。” 楚牧指着远方。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我北境冰天雪地,看似一片白色,实则早就被鲜血染红,你这蛮国国主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好好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那你就跪一跪吧。” 楚牧淡淡道:“向我北境无数年来,为了抵御蛮国入侵而抛头颅洒热血的忠魂英灵赔罪。” “休想!” “这里是北境!” 楚牧一脚踹在宁盛的腿弯上。 宁盛被迫朝着北境扑通跪下。 这一幕,被定格在历史上。 宁盛脸上满是狰狞和疯狂:“楚牧!你敢辱我!” “不过是让你跪下赔罪,也算侮辱?真正的侮辱,还……” “国主驾到!!!” 浑厚的声音,透过风雪,传入蛮山关。 远处,一片雪白中,出现黑色的一条线。 那是由皇城供奉、镇武司、金龙卫高手,组成的队伍。 身穿帝袍的帝恒,就坐在一辆雪地车中。 “拜见国主!” 蛮山关上,将士们纷纷单膝跪地。 帝恒出现,笑容满面:“都起来吧。” “谢国主!” 帝恒身上涌现淡淡金光,有天命皇气护体,并不觉得寒冷。 他大步走来,看着跪在地上,目眦欲裂的宁盛,沉默片刻,将宁盛搀扶起来。 “蛮国国主,好久不见。” 黑色大殿内,武宗出现的那次,众多国主的虚影都出现过,宁盛自然也在其中。 “天龙国主,本皇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就任由你臣下这般羞辱本皇?”宁盛怒声问道。 帝恒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自顾说道:“本皇第一次来北境,不亲临,始终无法感受那种雄伟磅礴的悲壮。” “有人说北境的一座座冰山,其实是一座座坟包。” “生擒蛮国国主,对北境,对我天龙,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说着,帝恒猛的伸手一按,将宁盛再一次按得跪在了地上,并且自己也双.腿弯曲,跪在了旁边。 他对目瞪口呆的宁盛说道:“本皇和你一起跪北境英灵,不算羞辱吧?” 第463章 尘埃落定! 蛮山关上,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帝恒。 就连楚牧都没想到,帝恒会来这么一手。 紧接着,楚牧朝着英灵塔的方向,跪了下去。 众将纷纷跪下。 于是,蛮山关上所有将士,全都跪了。 “拜北境英灵,千古不灭,永镇天龙!” 庄严肃穆的声音响彻。 所有人都拜了三拜,这才起身。 宁盛神色复杂的看着帝恒,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身为国主,高高在上,竟然放下身段做到这种程度,着实令人难以置信,但同时,又让人无比佩服。 哪怕帝恒的年龄,比宁盛小了二十多岁,属于子侄辈。 目光扫过,北境将士表情兴奋,眼中涌动激动之色。 宁盛内心苦涩:“有这样野心勃勃的天龙国主,天龙四方邻国的日子都会很难受,我蛮国……” 千愁万绪,最终化为一声叹息,飘荡在风雪里。 帝恒没有在北境停留多久,简单跟楚牧等人交谈过后,按功封赏一番,就将宁盛给请去了天龙皇城。 他没有为难宁盛,将宁盛打为阶下囚,而是平静对待。 无论两国之间如何厮杀,帝恒都要对宁盛有所尊重。 尊重的不是宁盛这个人,而是他身为国主的身份。 也就是尊重自己。 蛮国派来的使团,也是再一次踏足天龙,直奔皇城,商议迎回蛮国国主的相关事宜。 这一次,宁盛即便能够回归蛮国,蛮国也必然会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消息传遍天下,天龙万民震惊兴奋不已。 而其他三大战区的将士,听闻帝恒于蛮山关亲自跪拜北境英灵后,战意更是疯狂上涨,直接爆表。 他们也想擒下敌国的国主,让帝恒亲临,跪拜他们所在战区的英灵! 这必会在天龙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 北境暂时平静下来。 所有将士都因为这次的大盛而无比高兴。 英灵塔新增十万个名字,虽有悲痛之情,却并不沉浸。 除了日常的练兵和修整,楚牧给众将都放了个小假期。 而他自己,也去了东州,将苏璃和苏楚楚母女二人,带来了北境。 这是楚牧此次大功的奖励。 帝恒同意楚牧将妻女带来北境。 一家三口团聚,来到北境。 苏璃苏楚楚看着漫天的风雪,第一次了解到所谓的北境苦寒,到底有多苦寒。 短时间还好,只是三天,苏璃和苏楚楚就变得有些难受起来。 但母女二人都很懂事,没有露出过丝毫异样。 就连苏楚楚,都显得格外乖巧,想着不能给爸爸丢人。 而北境上下,对苏璃格外尊敬,每逢碰见,必然恭敬行礼,称呼一声夫人。 至于古灵精怪的苏楚楚,更是在短短时间里,成为了所有北境将士宠溺的小公主。 银铃般的笑声洒落北境,让漫天的风雪似乎都带上了些许暖意。 花间回来了。 牡丹城重建已经接近完成,穆千山的孙女穆云瑶在那边的工作也已经完成,在花间的邀请下,率先踏足四大战区的北境战区。 穆云瑶是个聪慧的女人,自然逐渐感觉到花间对自己的意思,但从来没什么表示,相敬如宾。 来了北境,穆云瑶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适应的。 天寒地冻,入眼之处,一片白茫茫。 跟苏璃一样,短时间还好,要长时间呆在这里,确实挺为难。 不过穆云瑶终究是来工作的,有自己的信念感,再艰苦的环境,也愿意去接受和适应。 北境并不孤苦。 韩真、离云裳、苏璃、凌雪、穆云瑶、含羞、陆红菱等女人,迅速打成一片,彼此关系亲密热切,隐隐以苏璃为首。 不是苏璃的身份特殊,而是她经历的苦难多,体会最多,懂得包容和关怀,沉稳大方,贤良淑德。 自然而然,渐渐成为众女之首。 其中也不乏陆红菱等人主动让自己的地位矮上一筹的缘故。 逍遥城,也已经建设完成了。 蛮熊灵三国很高兴,北境众人也很高兴。 刺骨之地的要塞也已经修建完成,成为遏制逍遥城通往北境的要塞。 时间流逝,九月已至。 天龙四州几乎都处于炎热的夏天,唯独北境,依旧风雪不断。 蛮国的赔偿,终于彻底落实。 赔款三百亿!割让虎城! 北境将士们初闻这消息,都震惊不已。 一旦北境军驻扎虎城,几乎将整个蛮国南部边境笼罩。 以后蛮国有什么坏心思,除非突破虎城,否则将永远无法威胁天龙北部! 而虎城,只需驻扎个二十万大军,再有北境的增援,蛮国倾全国之力,都难以攻打下来! 也就意味着,这一次,彻底扫除了蛮国对天龙北方区域的威胁! 从此,天龙北州百姓,可以安心休养生息,过自己的日子! 也就是消息传出的第二天,三不管地带逍遥城,熊国灵国‘培养’的势力,接到了两国命令:灭掉城内蛮国势力,从此两国共享! 楚牧便如了两国的意,‘蛮国势力’被‘消灭’,但旋即,就正大光明派遣了北境的将士强势入驻,取代蛮国,让逍遥城依旧成为三国边境之外无主之地。 对此,熊国灵国并未阻拦。 只是加强了对各自边境的驻扎兵力和巡守力度。 又过了几天。 蛮国国主宁盛,于天龙皇城亲笔签下战败协议,北境早已准备就绪的二十万大军,进驻虎城。 虎城之外一大片疆域,全都归入天龙所有。 北境于蛮山关外,拆掉了蛮国曾经的雄关,并以此为基础,开始扩建第二个北境大本营。 这里的土地虽然贫瘠,但气候相较北境要好太多。 不再是一片冰天雪地,终于可以见到稀疏的绿色植被,气温也不再那么极端,普通人可以适应。 随着一切尘埃落定,楚牧之名传遍,光芒绚烂了整个天龙。 所有人都在夸赞楚牧的功绩。 楚牧却很平静,他知道能擒下宁盛,含羞才是绝对的功臣。 果断,楚牧大力封赏含羞,并给予了含羞北境第一谋士的认可。 惹来北境众将狂笑和打趣。 衍天看似咬牙切齿,一脸不忿,实则眼中笑意满满。 对于自己的女人能超过自己,没有任何不悦,反而高兴至极。 他对含羞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很早就已经不想努力了,就希望有个跟你一样温柔贤惠的女人,能看穿我的脆弱,直接包养我,让我可以天天在家混吃等死,当条咸鱼!看来这个愿望,很快就要达成了!” 第464章 你娶我吧! 夜色沉沉,寒风呼啸。 房门被推开。 衍天进屋,随手关门,便看到含羞坐在窗边,麻溜的缝制着厚厚棉衣。 “给我做的?”衍天嬉皮笑脸的问。 含羞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你真好……” 衍天眼中满是柔情,坐在含羞身旁,笑道:“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含羞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平静道:“或许是孽缘也不一定。” 衍天嘿嘿笑道:“孽缘我也愿意,反正我认定你了,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可不能反悔。” 含羞撇撇嘴,没有接话,缝完最后一针,拿起棉衣照着衍天比量了一下,道:“穿上看看。” “好嘞。” 衍天连忙将衣服穿上,然后低头打量,眨了眨眼:“会不会大了点?” 衣服是大了点,衬托得衍天松松垮垮,有些搞笑。 含羞道:“不是给你现在穿的,等以后发福了穿,都说男人中年会发福。” 衍天:“……” “我以后好好练武,保持身材,一直八块腹肌行吧?” 含羞不置可否。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含羞,我……” “滚。” “好嘞。” 衍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你早点休息。” “嗯。” 含羞轻轻应了一声,随手关灯。 黑暗中,含羞嘴角上翘了些许,又很快消散。 不久后,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含羞的屋内。 含羞似乎早已有准备,清冷的眸子看着对方。 那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看起来四十多岁。 “小公主,好久不见。” 含羞平静道:“还是找来了……来杀我?” 宫装女子摇头:“换做当年找到你,我会杀你,现在不同,帝君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 “回去就知道了。” 含羞咬了咬嘴唇:“我不回去。” 宫装女子轻描淡写的道:“你应该知道,没人能拦住我,区区天龙,弹指间灰飞烟灭。” 含羞沉默不语。 片刻后道:“给我三天时间。” “还是现在就……” “我说了,三天!”含羞笃定道。 宫装女子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但最终还是点头:“好,三天,三天后,我来接小公主回去。” 话音落下,宫装女子宛若烟雾,消散不见。 黑暗中,含羞的目光里,泛起一抹浓浓的怅然。 在蛮国皇宫出手,含羞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这一刻真的到来,她依旧不舍。 片刻后,含羞出门,径直来到衍天的住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正准备休息的衍天愣了一下:“谁啊?” “是我。”屋外传来含羞清冷的声音。 衍天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起身,弹射起步,一秒钟飞奔至门前,快速拉开。 含羞走了进来。 衍天似乎要开口,含羞却主动投入衍天的怀里:“别说话,我们睡觉吧。” “睡……睡觉……” 衍天口干舌燥,喉结涌动,被狂喜冲击得脑袋一片混沌。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躺下的。 含羞就在他的怀里。 但衍天才试探着伸手,就被含羞狠狠拍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 “别动,睡觉。” 两人拥着,和衣而卧。 含羞呼吸平稳,衍天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这一.夜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天亮,衍天依旧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敢动,眼睛也始终睁着。 怀里的含羞突然翻身起床,美眸与衍天对视,道:“我们一起睡过,你娶我吧。” “啊……”衍天茫然。 太过突然,他脑袋都宕机。 “不愿意吗?”含羞问。 “愿意!愿意!” 衍天终于反应过来,欣喜若狂的点头:“我来挑个好日子……” “就今天。” “今天?” “嗯,今天。”含羞认真点头。 …… “什么????!!!” 北境主帅府内,所有人瞪大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结婚?今天?你们一起睡过了?” 霸刀等人的目光落在衍天身上,很是危险。 韩真等人则神色有些复杂,带着讶然。 还是楚牧大手一挥:“那就今天,花间,马上筹备一应婚礼事物,通知各部做好衔接。” “凌雪,往外传消息,北境军师衍天、含羞,今日大婚。” 含羞突然道:“婚礼地点就在蛮山关外吧。” “也好,冰晶城天寒地冻的,风雪不断,确实不适合举行婚礼,就在蛮山关外好了。” “策哥你不行啊,跟离院长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让军师抢了先?” “诶哟,老剑,你行不行啊。” 苍云嘴贱调侃,得意洋洋,殊不知同时得罪了军法与军需两部最高首领,往后的日子会何等悲惨。 不过天策和藏剑也确实是有些心动。 要不……一起办了? 当然,这事儿得征求人家离云裳和韩真的意见。 其实也不用征求。 韩真和藏剑还没到这一步。 离云裳即便愿意嫁给天策,也要征得天玄医门韩神医的同意才行,这么仓促,韩神医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徒弟稀里糊涂嫁了。 楚牧看了眼苏璃。 心里想的是以后一定要给苏璃补上一个天底下最盛大耀眼的婚礼。 花间尽心尽力筹备衍天和含羞婚礼事宜,动员整个军需部,跑得脚不沾地。 一方面是北境新得了一大笔物资,富得流油,挥霍起来没那么心疼。 另一方面,也是想着为自己以后和穆云瑶的婚礼做预演。 毕竟在他看来,以后跟穆云瑶肯定是要结婚的。 苍云之前调侃得厉害,后来被霸刀好心提醒过后,才后知后觉,脸色泛白。 为了讨好,也为了将功补过,参与其中,并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请教了一番陆红菱。 凡是陆红菱所说,都仔仔细细用小本本记上。 想着以后跟陆红菱结婚肯定用得上。 楚牧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摇头。 谁说苍云傻的? 这不挺聪明的么? 事情很突然。 但北境人多,在花间的整体筹备和调动下,依旧快速的筹备起来。 短短不过两个小时,蛮山关外,旷野之中,就搭建起了一处盛大的婚礼现场。 张灯结彩。 里里外外全都是鲜艳的大红色。 各种从北州、逍遥城吊运而来的物资齐全。 无数鲜花堆砌、彩带飘舞飞扬,充满了喜庆之感。 除了苏璃,离云裳、韩真、凌雪、陆红菱等女,全都当了伴娘。 伴郎这边,为了抢位子,狗脑子差点打出来。 一番嬉笑怒骂的闹腾下,婚礼终于筹备到位。 一场喜庆的婚礼,也终于要拉开序幕。 第465章 接新娘! 蛮山关内一片红火,北境士兵们喜气洋洋。 一栋屋子里,衍天穿着新郎服,一会笑得像个傻叉,一会怔怔出神,满脸茫然。 他幻想过跟含羞在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快到他猝不及防,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说军师,你怎么回事?感觉像是有人逼你结婚一样,你看看你这样子,像是个被强盗抢回去强行成亲的压寨夫人一样。” 苍云一脸不爽的说道。 抢伴郎大作战,他输了。 看着霸刀、天策、藏剑、花间和莫问五人穿着帅气的伴郎装,眼珠子都嫉妒得泛红。 “我长得这么帅,居然不能当伴郎,这还有天理么?” 咔嚓、咔嚓。 花间悄悄拿着手机对着衍天一阵狂拍。 看着衍天照片里那呆滞傻愣的模样,笑呵呵的道:“照片保存着,以后没钱的时候敲诈敲诈,不行就卖出去,北境军师的黑料,肯定有不少人愿意花大价钱买。” 苍云问道:“这次军师婚礼花了多少钱?” 花间瞬间笑不出来,面无表情道:“别问,问就死给你看。” 苍云就笑了:“说说嘛,你以后举行婚礼,不能比这档次差吧?还有策哥、老剑、老刀、我……以后在北境办婚礼,怎么的也得……诶,你别走啊?还回来吃饭吗?” 花间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一边走还一边从伴郎服兜里掏出小本本,恶狠狠的写道:“玄武军肉食再减一成,都特娘给老子吃素去!” 苍云:“……” 呜呜呜…… 号角声响彻。 “吉时已到,该出发接新娘了!”一身红色唐装的无方笑呵呵的大声喊道。 今天他要充当司仪,见证一对新人的幸福时刻。 “走走走!抢人去!” 霸刀等伴郎表情瞬间凶狠起来。 身后黥卫们也是煞气腾腾。 接新娘肯定会遭遇刁难,这是一场硬仗。 其惨烈程度,恐怕堪比打进蛮国! 迎亲队伍出发,衍天骑着高头大马。 沿途士兵纷纷高声欢呼道喜,衍天脸都快要笑烂,毫无往日的沉稳与睿智。 看起来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蛮山关曾经的守将府,现在几乎被鲜花覆盖。 “迎亲队伍来了!姐妹们,守好各处关隘,绝不能让他们轻易攻破,让他们看看咱们巾帼女将的强悍!” “遵令!” 为数不多的女兵都被拉了过来,其中医疗部队的医护人员居多。 迎亲队伍到来。 众人定睛看去,纷纷愣神。 韩真、陆红菱、离云裳、穆云瑶、凌雪,五个伴娘一身红裙,香肩露出。 傲人身段惊世骇俗,颜值更是倾城绝色,让人迷醉。 “乖乖,咱们日子也是好起来了,能在这鬼地方看到这么多大美女!” 伴郎们眼睛泛红,像是饿了好久的狼群见了美味鲜肉。 “嗷嗷嗷~冲啊!抢伴娘……呸,接新娘!!!” “谁敢!” 锵的一声,韩真长剑在手,眼睛一瞪,气势暴涨,瞬间让众人停下脚步。 “老剑上!抢回去就洞房!” 伴郎团派藏剑出战。 藏剑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韩真一剑劈来,差点把藏剑天灵盖给削了。 “真真你玩真的?”藏剑吓得快尿出来。 韩真冷笑:“军师想抱得美人归,哪有这么容易?” 旁人纷纷起哄:“老剑你行不行啊?” “就是,想没想过你结婚的时候?” 藏剑一咬牙,恶向胆边生:“抢了!” 叮叮叮。 金铁之声不断。 双方的战斗力差距还挺大,藏剑很快就将韩真拿下,懒腰抱在怀里,吐着舌头夺路狂奔。 那模样,仿佛结婚的是他,不是衍天。 一群人鬼哭狼嚎怪叫,韩真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抬头。 一看伴郎团这么凶狠,后面的离云裳等人完全不敢阻拦。 加上她们本身也不是韩真这种彪悍的女将,随便要了点红包,也就放行了。 连过三关,到了新娘屋外。 凌雪双手环抱,站在门前一脸冷笑。 衍天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娘们不好搞啊。 彼此太熟了。 “凌雪妹子,通融通融行吗?” 衍天准备打感情牌:“你看哥单身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凌雪不为所动。 衍天又道:“以后我跟含羞拿你当亲妹妹对待,肯定疼你,给你撑腰!” “你配不上含羞。”凌雪说道。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狂笑。 全都这么觉得。 狗头军师何德何能?竟然能娶到含羞这样绝世倾城的仙女。 “你们到底哪一头的?”衍天气急。 “对哦,我们是伴郎啊,跟你一头,个你一头……这个,凌雪妹子,你有什么条件就说好吧。” “行。” 凌雪手一抖,一块红布抛飞,上面写满了黑色的小字。 衍天定睛看去,人都麻了。 什么八大条款三十六约定九十九承诺,这要是签了,跟丧权辱国也没什么区别。 “这也太……” “不签?那这新娘你今天娶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凌雪冷笑道。 伴郎团悲催的看着衍天:“军师,要不还是签了吧。” 衍天悲痛不已,牙齿紧咬:“我签!”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调侃大笑。 “你们别得意!等你们结婚的时候,走着瞧!谁要是比老子好过,这北境军师老子就不当了!”衍天恶狠狠的道。 笑声戛然而止,全都心虚的到处东张西望。 凌雪见衍天签了字,这才心满意足,让开到一边。 衍天上前,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缓缓推门。 屋内,含羞穿着新娘礼服,平静而立,美.艳不可方物。 “军师是真赚到了……” “他不配啊……” 嫉妒羡慕的声音不断响起。 衍天此刻已经听不到旁人的声音了,眼中也没有别的。 含羞就是全世界。 他迈步上前,握住了含羞的手。 含羞平日里从来不笑,但今天笑容倾国:“你来了。” “嗯,来了。” “走吧。” “好,走。” 两人并肩携手,从屋内出来。 站在一起,当真万众瞩目。 “新娘上花轿!” 含羞在凌雪的搀扶下,坐进花轿。 衍天重新骑上骏马,一路鼓乐阵阵,充满欢快喜庆。 “恭贺军师新婚大喜!” “恭贺军师新婚大喜!” “恭贺军师新婚大喜!” 将士们纷纷欢呼,诚挚祝福。 第466章 战神境现! 婚礼现场。 楚牧高座主位,难得的穿上了红色服饰。 苏璃在旁,笑得温婉大方。 苏楚楚这个小调皮,却已经凑到伴娘们的队伍里,各种好奇询问,让人忍俊不禁。 楚牧看着在座的所有北境将领,道:“今天,是咱们北境的大喜日子,是衍天军师和含羞军师连理同枝的好日子!在我等北境将士的见证下,也必然会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双人!” 啪.啪.啪啪…… 掌声如雷。 此时无方登场,满脸笑意,运转劲气,声音滚滚传出:“天地共证,日月共鉴,吉时已至,我北境战区,军师衍天,与军师含羞,新婚之礼,现在正式进行!” 呜呜呜…… 带着喜庆的号角声,再度传遍北境。 让风雪为之一顿。 “二位新人,一拜天地!” 衍天和含羞并肩,一起转身,面对着蛮山关方向,缓缓弯腰行礼。 抬起头的时候,衍天眼中激动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傻子……” 含羞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本不懂什么是情。 死灵涧下意外相遇,这个男人,毫无征兆闯入她的世界,也在朝夕相处中,闯入了她的内心。 多想天长地久,只可惜…… 无方声音传来:“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面对着楚牧和苏璃,弯腰一拜。 两人都没长辈在场。 楚牧身为北境主帅,苏璃身为楚牧的妻子,自然也可以当做长辈。 等两人礼毕。 无方喊道:“夫妻对拜!” 二人转身面对彼此,眼中情意浓浓。 正要弯腰的时候,猛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遍天地:“不行!” 这是一道女声,宛若惊雷,直接炸响在所有人的耳旁。 当即就有不少将士脸色巨变,腥甜涌上喉咙,身受重伤。 “什么人!” 楚牧瞳孔收缩,赫然起身。 一个宫装女子,凭空出现。 眼神阴冷而愤怒,身上的气息透着狂暴,她很生气! “你是谁?”楚牧目光无比凝重。 能悄无声息出现在这里,连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机感应,这宫装女子的实力…… 宫装女子看都不看旁人,只是对含羞说道:“你说让我给你三天时间,没想到竟然是打算偷偷嫁人?” “小公主,你太放肆了!身上流淌着帝君的血脉,不该如此自甘堕.落!还好你没有……否则整个天龙都要毁灭!” “什么?” “小公主?” “帝君?” 突然出现的宫装女子,让北境众将士全都震惊不已。 “含羞……” 衍天突然心慌,控制不住的呼吸紊乱,脸色惨白,有种即将失去含羞的感觉。 他连忙握住了含羞的手。 “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松开!” 宫装女子目光一凝,愤怒大叫。 轰…… 可怕的气势席卷,宛若山崩地裂。 即便含羞和楚牧及时抵挡,些许余波,依旧让衍天口喷鲜血,如遭重击。 “战神境……” 楚牧脸色无比难看。 一直以来都只存在于传闻中的战神境强者,竟然出现在北境。 而且来者不善,是敌非友! “衍天!” 含羞连忙给衍天喂了一颗丹药,一扭头,就见宫装女子眼中杀意汹涌。 “我跟你走!” “不要……”衍天惊恐大叫。 这一瞬,他痛得无法呼吸。 “当我北境将士不存在吗?” 楚牧怒吼,一跃而起,长枪在手:“黥卫军!” “在!” “结阵!” 嗡…… 以霸刀为首,三十多个黥卫快速结阵,巨大的枷锁战灵凝聚出来,朝宫装女子锁去。 “玄武军,结阵!” “纵横军结阵!” “绝影军结阵!” “天剑军结阵!” “冰霜军结阵!” 怒吼之声连连响起。 各军将士快速反应,在场所有人,全都快速归位,凝聚战灵。 “惊神!” 楚牧没有丝毫的试探,直接爆发出自己最强的枪法。 巨大枪芒与宫装女子消瘦的身影,形成视觉上的差距,看起来极为震撼。 宫装女子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低境界的威胁。 战神境与宗师境的差距,就宛如宗师境与武者境。 哪怕是九品巅峰的武者,在初入宗师的强者面前,都只是蝼蚁,随意可捏死。 同理,在战神境强者眼中,不入战神,全都是蝼蚁。 哪怕是所谓的半步战神,同样如此! 战神境,已经是生命层次的提升,如同凡人与神的区别。 没听说过凡人能杀神的。 可现在,她却从楚牧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有可能被屠杀的危机。 面对超出自己意外的北境战区,宫装女子双手快速掐诀,冷漠如神祗一般的声音响彻。 “三尺神灵,新生为木,腐朽为地……” 霸刀等人虎躯猛然震颤,面露惊骇。 他们曾亲眼见过含羞在蛮国皇宫施展这一手段。 威力如何,无需赘述。 画面早就被传出,震惊全世界。 现在,北境又该如何面对这种恐怖的攻击? “不准你伤害他们!” 显得凄厉的声音响彻。 含羞飞奔而至,同样双手快速掐诀,将宫装女子飞出的金芒破除。 但与此同时,宫装女子也抛出了一块巨大的禁法石。 嗡鸣之中,各种战灵快速崩溃,消散无形。 将士们震惊发现,战阵已经毫无作用! “杀!” 楚牧不敢多想,全力杀向宫装女子。 含羞配合楚牧杀来。 宫装女子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没了战灵之阵,北境已经失去了威胁她的能力。 虽然北境战区将士众多,可再多的蚂蚁,又能如何? “吹号角!” “鸣战鼓!” “强敌入侵!北境迎敌!” “区区一人,就敢闯北境!当北境无人吗?” “众将士,誓死守护含羞军师军师!” 北境将士们愤怒了,纷纷围攻过来。 “散!” 楚牧厉喝,让将士们散去,只是自己和含羞应对这强敌。 战神境这个层次面前,人数已经没有意义。 “破!” 含羞掐诀,果断将禁法石击破。 宫装女子没想到含羞竟然隐藏得这么深,脸色不禁一变:“小公主,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试试!黥卫军,枷锁!” 霸刀狂怒大吼。 一道枷锁战灵快速冲出。 第467章 手段频出! 此时,楚牧和含羞的攻击已经来临。 宫装女子脸色难看,但依旧没慌,手掌挥动,磅礴劲气将二人的攻击湮灭。 但枷锁战灵已经砸下。 “找死!” 宫装女子冷哼,伸手虚抓。 虚空中有道道锁链浮现,将枷锁战灵层层捆绑束缚,使得枷锁战灵完全动弹不得。 “枷锁再生!” 霸刀大吼,三十多个黥卫身上涌动黑色光芒,每个人头顶,都有一缕黑气升腾,在半空凝聚,出现第二个枷锁战灵。 “双重战灵运用么?” 宫装女子深深看了一眼含羞,很清楚这是含羞的杰作。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不足为虑。 锁链快速伸展蜿蜒,如同一条条巨蟒,第二个枷锁战灵也被束缚在半空。 黥卫们面色涨红,竭尽全力反抗。 可巨大的战力差距,使得他们束手无策。 不过,更多的战灵冲了过来! 玄武低吼,黑色涟漪涌动,一层层寒冰气息,凝聚成了一片寒冰领域。 宫装女子的脚下,有冰霜泛起,逐渐覆盖。 “天剑军!杀!” 藏剑嘴角流出一缕鲜血,竭尽全力挥动手中阔剑。 一道阔剑虚影呈百倍放大,自虚空之上,朝宫装女子狠狠斩下。 无数锋利剑气,也从从天剑军将士们体内涌出,汇入那阔剑虚影之中。 阔剑在落下的过程中,气势快速增长。 在快要落下的时候,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这宫装女子,都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该死!一群蝼蚁怎么会这么难缠?” 宫装女子脸色更加难看了。 汇聚了超过数万将士的精气神,那阔剑虚影,连她都不敢硬抗。 可就在她准备躲避的时候! “冰霜铁锤!” 巨大的铁锤在虚空挥动,一道道冰冷刺骨的寒意化为腐朽一切的寒风。 本就被玄武强行禁锢,眼下又被拉扯,宫装女子的脚步因此停顿了半秒。 就这半秒,阔剑已经斩下。 宫装女子连忙掐诀,身体表面出现一圈混沌般灰色的光罩。 轰! 巨响震颤,阔剑抖动不休,天剑军将士们纷纷吐血,有种以卵击石的感觉。 随后,战灵破碎,众多天剑军将士当场昏迷。 就连藏剑,也是连续喷出三口鲜血,气息萎靡,摇摇欲坠,被韩真紧张接住,连忙往他嘴里喂丹药。 宫装女子身体表面的光罩也被破除。 “十方斩!”含羞咬牙发出自己最强攻击。 “天绝九枪!”楚牧脖子上青筋暴起,半步战神境的劲气毫无保留,融入长枪。 “绝影,斩杀!” 绝影军的战灵,是一个没有五官的虚幻脸庞。 随着绝影军将士们不惜代价拼命爆发,这张虚幻脸庞上,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鼻子耳朵嘴巴等五官。 而凝聚出的模样,是楚牧。 巨大脸庞张开嘴,朝宫装女子咬了下去。 宫装女子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是战神境!来自一个强大的国度。 天龙蛮国之流,在她眼中随手可灭! 可就是她认为微不足道的一群蝼蚁,居然威胁到了她! 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 “是有些小瞧了你们。” 宫装女子眼中杀机汹涌,手腕一翻,一把寒光闪烁的铁扇,便出现在手。 随后挥动,狂风席卷。 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息,朝四面八方扩散。 最先承受攻击的,就是绝影军的战灵。 巨大脸庞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铛铛铛铛铛…… 让人耳膜震颤的金铁之声不断响彻。 “噗……” 绝影军将士纷纷吐血,凌雪也是如此,仰头栽倒,陷入昏迷。 楚牧和含羞发动的进攻,也被顷刻间破灭。 “天绝!!!” 楚牧颤抖着,咆哮出声。 人与枪融,迎风暴涨,虚空震颤。 长枪以无可匹敌之力,满含决绝之心,向宫装女子撞击而去。 这一刻,宫装女子终于色变。 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击,含羞的声音清冷响彻。 “三尺神灵,玄武在北,负阴抱阳,以兆吉凶,赦!” 随着含羞声音不断响起,玄武虚影出现在宫装女子的脚下,蟒蛇快速将她缠绕,黑冰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去。 与此同时,长枪袭来。 “你们……” 宫装女子花容失色,眉心扭曲,一颗璀璨圆珠从她眉心浮现出来。 如水泡一般的薄薄光幕,将她全身包裹起来。 光幕上涟漪万千,承受了所有的攻击。 但好景不长。 仅仅一分钟之后,光幕上出现了裂纹。 “噗!” 宫装女子喷出一口鲜血。 眼中透出浓浓的茫然与不解。 身为战神境,竟然被这些蝼蚁击伤? “我要……杀光你们!!!” 怨毒之声,从宫装女子口中发出。 随着她劲气疯狂爆发,玄武虚影轰然碎裂,含羞嘴角一抹鲜血流出。 一头虚幻的金色龙影,扶摇直上,裹挟滔天的威势,直冲巨大长枪。 轰! 双方对抗,不过三秒,长枪寸寸碎裂,楚牧的身影出现在半空,直直往下跌落。 “楚帅!” “楚帅!” 歇斯底里的呼喊爆发。 痛…… 楚牧只觉得全身剧痛无比,生命力量似乎在快速流逝。 胸膛上,一个血洞清晰浮现。 “我要死了吗?” “爸爸!楚牧!!” 耳旁,似乎传来苏楚楚和苏璃的哭喊。 咚咚……咚咚…… 心脏狠狠跳动,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一股极强力量,快速修复楚牧的身体。 他的双眼变得赤红一片。 轰! 楚牧落地,气浪席卷扩散,将朝他飞奔而来的众人全部震飞出去。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疯狂跳动,楚牧缓缓抬头,血色萦绕全身。 “咦。” 一声惊疑,从虚空传出。 “去死!” 宫装女子满含杀意而至。 也就是这一刻,一只白嫩的手掌,从虚空出现,挡住了宫装女子对楚牧的杀招。 宫装女子见状,眼中杀意瞬间消散,随之泛起恭敬之色,单膝跪地:“属下无能。” 楚牧身前,虚空之中,一道身影逐渐勾勒。 那是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穿着朴素,样貌平凡,似乎毫不起眼。 可她一出现,便不由自主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缥缈感,明明可以看到她的存在,却又感知不到,仿佛虚幻。 第468章 血色婚礼! 含羞看到这中年妇女,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猛的飞扑到衍天面前。 “定。” 简简单单一个字。 世界仿佛被禁锢在这瞬间。 楚牧眼中血色涌动,却也无法动弹分毫。 内心的骇然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到底是什么境界? 连身为战神境的宫装女子,都要如此恭敬。 这种一言禁锢一切的能力,真是战神境可以拥有的? 不过旋即,楚牧发现了端倪。 中年女人身上,涌动的确实是战神境的劲气波动。 只是在她身侧,有一副收拢的画卷,凭空漂浮。 那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能力? 中年女人看向楚牧,眼中有一些好奇,似乎想要探查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放弃。 呼…… 一阵微风悄然吹拂,整个世界重新活了过来。 全都恢复了正常。 但那短短三秒钟的禁锢,所有人都清楚知晓。 看向中年女人的目光里,充斥着惊骇与恐惧。 三秒,看似很短,可在这种强者面前,足够所有人都死一次! 中年女人的视线,转移到了穿着新郎服的衍天身上。 平淡的眼眸中,浮现一抹淡淡杀意。 “不要!” 含羞惊慌大叫:“我已经跟他结了生死契!” 中年女人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泛起怒容:“你竟然敢……他也配?” 愤怒之中,中年女人一挥手。 衍天什么都感觉不到,双.腿就是一痛。 他的双.腿,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去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鲜血如泉水,从断口出流出,溅了一地。 扑通…… 衍天跌倒在地。 “衍天!” 含羞眼前一黑,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如杜鹃啼血。 “我……我没事……” 衍天痛得快要死掉,却朝含羞勉强露出笑容。 含羞眼中眼泪不断滚落,从兜里拿出一颗颗珍贵的丹药,不要钱一般往衍天嘴里塞。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衍天,对不起……” 衍天艰难咽下嘴里入口即化的丹药,笑着抬手擦拭含羞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别哭……不要哭,含羞,我还没死,我爱你……一切后果我都可以承受,别哭……” 众目睽睽,所有人遍布血丝,浑身都在发抖。 每个人内心的憋屈感,都快让他们疯掉。 这里,是北境! 衍天是北境的军师! 北境百万将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衍天被人轻易抹去双腿,却什么都做不了! 中年女人冷冷说道:“不是要拜堂么?继续吧。” 没人理会她。 无能为力的感觉,席卷每个人的内心,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们的灵魂撕成碎片,痛彻心扉。 “我说,继续!” 中年女人再一次开口。 声音震荡之下,席卷整个蛮山关。 轰隆中,正在建设的一段城墙坍塌。 在场十几万人,全都吐血! 场面无比骇人。 这是北境无法应对的敌人! 只要对方愿意,可以轻易杀死所有人! 楚牧痛苦的闭上眼,再度睁开后,平静迈步,走到正前方,坐下,面无表情道:“霸刀苍云,把衍天扶起来。” 本该明媚的阳光,映照血色,格外悲壮。 楚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今天是衍天和含羞新婚之日,哪怕我北境死得一人不剩,婚礼也要继续。” 悲愤怨怒之情,在所有人心中蔓延,溢散出来,冲天而上。 无方颤抖着,高呼嘶吼:“两位新人,夫妻对拜!” 风声呼啸,红妆如故,只是没了声乐。 没了双.腿的衍天被搀扶起来。 霸刀和苍云的双手在颤抖。 含羞双手叠在身前,眼泪依旧落下,只是不再有哭声。 那双遍布着怨恨的眼眸里,透出令人心悸的坚定。 将士们都在哭。 但衍天没哭。 被霸刀和苍云搀扶着,他看向含羞,用尽力气,弯腰。 “礼成!” 无方眼中泛着泪光,大声吼道:“天地共证!日月共鉴!北境军师衍天、含羞,完成拜堂礼,正式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情丝永缠!” 啪啪啪啪…… 所有将士都在拼命拍手鼓掌。 于一片悲痛之中,恭贺这对新人终成眷属。 “既然已经拜完堂了,那就走吧。” 中年女人淡漠开口。 “不要……求求你……” 衍天挣扎着,用力推开霸刀和苍云,扑通跌落在地,双手用力支撑着身体,朝中年女人磕头:“求求你不要带走含羞……求求你……”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北境将士,嘴唇咬破,浑身颤抖不休。 “结阵!!!!” 霸刀歇斯底里:“北境就算……” “住口!” 楚牧怒吼着打断霸刀的话,一字一顿道:“没有本帅允许,谁也不准动手!” “楚帅……” “这是军令!” 喉咙已哽咽,像是吞了刀剑。 一股股煞气,疯狂萦绕,却没有目标去发泄,憋闷至极。 “衍天。” 含羞扶起衍天。 四目相对。 衍天嘴唇颤抖。 有万千的话想说。 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其实早就有这一天的准备了。 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心理准备,像是被蚂蚁蛀空的大堤,轰塌得那么彻底。 留住含羞? 太天真了! 战神境的强者,生命层次都与宗师境不同,一如那宫装女子,北境手段频出,也不过是伤到对方而已! 这等超凡的人物,手段底牌层出不穷! 没有对等的强者应对,人再多又能如何? 含羞在笑。 即便泪水如同已经断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她始终在笑。 “我给你准备了很多药浴包,已经装好了,你每天泡一泡,可以改善增强体质,促进武道修炼。” “还有十几瓶丹药,疗伤的、补气的,都在你衣柜里面。” “我给你缝了一些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可以穿很久了。” “我屋子下挖了个地窖,存了十几瓶酒,数量不多,你省着点喝。” “枕头底下,我放了一幅画,画的是我自己,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 衍天摇头,双目猩红:“别说了……” “这辈子能遇到你,其实我已经知足了,就算不能长相厮守,起码咱们也已经算是夫妻……” “别说了!” 衍天一把将含羞紧紧拥入怀,用力,再用力。 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中年女人眉头一皱,伸手虚抓。 衍天被抛飞出去,含羞却身不由己,飘然落在中年女人的身旁。 “衍天,再见……” “别忘了我……” 第469章 怎么能不来? “不!” 衍天悲痛欲绝。 “玄武!” 苍云双手被龙鳞爪覆盖,身上涌动玄武虚影,状若疯狂,如一颗炮弹,朝着中年女人冲了过去。 “老巫婆!我杀了你!” “该死。” 中年女人高高在上,如俯瞰蝼蚁一般,眼神淡漠。 缓缓抬手,朝苍云伸出了一根手指。 含羞连忙侧身抵挡。 下一秒,含羞的肩膀出现血洞,猩红的血,快速冒出。 可即便如此,中年女子指尖发出的劲气,依旧没有消失,朝着苍云袭去。 血煞滚滚。 苍云在这一刻感受到生死危机,双手交叉,狂吼着抓出道道黑色爪痕。 然而,一切努力看起来都那么可笑。 不过刹那,爪痕破灭。 那已经变得微弱的劲气,就这么印在了苍云的右手上。 肉眼可见的速度,苍云的右手齐肩消融! 一如衍天的腿。 “苍云……” 楚牧眼前,苍云倒地。 “苍云将军!” 北境将士全都目眦欲裂。 紧握手中兵刃,发出歇斯底里的怨恨与疯狂之声。 他们不怕死! 他们,想拼命! 可他们还是没能冲出去。 “都给我站住!” 楚牧双目泛红,看看中年女人,又看看含羞。 “含羞,你会怪我北境没能护住你吗?” 含羞含泪摇头。 楚牧一字一顿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衍天,把你接回来,我发誓。” 宫装女子听到这话,不屑的撇了撇嘴,却没有说什么。 这中年女人的地位似乎极高,在她面前,宫装女子不敢有丝毫放肆。 “走吧。” 中年女人根本不在乎楚牧的话,就像人不会在意脚下蝼蚁的叫嚣。 “含羞军师!” 北境将士们纷纷呼喊。 含羞抬起含泪的眼,四下里看了看,最终目光定格在已经昏迷过去的衍天身上。 眼泪被蒸发,她满目柔情,一个字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爸爸,等我长大,我会帮你打坏阿姨!”稚嫩的声音响起。 苏楚楚语气中满是笃定。 已经迈出步伐的中年女人忽的脚下一顿,回头看来,眼中绽放出一抹欣喜的光彩。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她开口时,伸手一抓,苏楚楚瞬间被摄入她的手中。 “楚楚!” 楚牧虎目圆睁,手中遍布裂纹的长枪紧握,猛然冲来。 “放开我女儿!” 轰! 强大无匹的枪芒,疯狂袭来。 可这中年女人只是挥了挥手,枪芒破碎,楚牧被打得倒飞出去,喷出鲜血。 强大得让人绝望! “楚楚!” 苏璃不管不顾朝着苏楚楚飞奔过去。 “妈妈!爸爸!” 苏楚楚在中年女人手中挣扎,双手伸向苏璃,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粉雕玉琢的脸颊上滚落。 宫装女子眼中厉色一闪,就要朝苏璃动手。 中年女人却抬手阻止,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苏璃跑来,一把将苏楚楚紧紧搂在了怀里,眼眶通红,泪水滚落。 “妈妈~呜呜~”苏楚楚嚎啕大哭。 中年女人开口道:“我要带走你女儿,这里没人能拦得住我,考虑到她年龄尚小,我可以带你一起走,让你照顾你女儿,机会只有一次,你愿不愿意?” “我……我愿意!” 苏璃点头。 “我不允许!!!” 楚牧从地上爬起,全身染血,大步走来。 “没人把我的妻子和女儿从我身边抢走……” 楚牧双目赤红一片,血色将瞳孔和眼白完全覆盖,看起来宛若神魔。 煞气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似血色的披风。 他一步步走来,走得很慢,却无比的坚定。 “修罗体?” 中年女人眉宇间闪过一抹凝重之色:“难怪……” “不过可惜,你还太弱了,拦不住我。” 说着,她伸手一抓,一直漂浮在宫装女子身旁的画卷,出现在她手中。 手一抖,画卷展开。 霎时间,天旋地转,空间变得虚幻和混沌。 紧接着,楚牧脚下,一座高.耸的山峰快速拔地而起,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等到山峰平稳之后,有一条笔直的登山阶梯呈现在楚牧脚下。 “看在你潜力极大的份上,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中年女子说着,身形一闪,苏璃和苏楚楚也同样消失不见。 下一秒,中年女子的声音缥缈响起:“你的妻子女儿就在山顶上,只要你能走到山顶,我也可以把她们还给你。” “我,不准你,伤害她们!”含羞目光里,泛起强烈的杀意。 中年女人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居然也学会了怨恨……” “可你现在没有资格对我发号施令。” 说着,不再理会含羞,目光穿透时空,落在浑身浴血,站在山脚下的楚牧身上。 “你敢来么?” 含羞连忙呼喊:“楚牧,不要来!” “怎么能不来?” 楚牧低声呢喃着,毫不迟疑迈出脚步,踏上台阶。 明明看不到,似乎也能穿越空间和距离,看到紧紧将苏楚楚抱在怀里,泪流满面的苏璃。 “我没有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职责,让你们受尽了苦楚……” “自我们一家三口团聚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发誓。” “有你们的地方,是我的方向!” “护你们周全,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 楚牧此刻状态明显不对,嘴角却依旧勾起一抹醉人的温柔:“苏璃、楚楚,等我,我来了。” 他一步步,踏着台阶,抬头挺胸,走得堂堂正正。 百步之后,压力骤然变大十倍。 但对楚牧而言,不值一提。 中年女人淡淡道:“这才刚开始。” 楚牧没有停顿,依旧迈出了脚。 第一百零一步阶梯。 瞬间,沉重压力降临,犹如山岳。 楚牧的脊梁都不由微微弯了下去。 但很快,他硬生生直起了腰。 苏璃紧紧抱着苏楚楚,母女二人同时向下看。 她们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和爸爸,正在来找他们的路上。 这条路,会很难,很难。 或许是逐渐适应了这种程度的压力,楚牧走得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像是在飞奔! 十秒不到。 两百级台阶已经被他抛在身后。 等到两百零一步的台阶时,压力再大两倍! “啊!” 一声低吼,脚下发力,身体低伏,瞬间冲出。 速度之快,留下了道道残影。 眨眼间,三百级台阶! 他没有片刻停歇继续冲刺。 三百五十级、四百级……楚牧脚下有片刻的停顿。 五百级! 六百级! 距离山巅,越来越近了。 楚牧已经隐约看到了抱着苏楚楚的苏璃。 母女俩,在那等着他! 第470章 通天梯! 继续,迈出脚步! 七百级! 楚牧身形一颤。 他停了下来,气喘如牛。 这里的压力之大,宛如扛着修罗山! 全身骨骼,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中年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淡淡道:“止步于此,平庸资质,修罗体浪费了。” “怎么能止步……” 楚牧呢喃开口:“还没把你们带回我身边,怎么能停?” 摇摇欲坠,楚牧迈出了脚步,站在了七百零一级台阶! 这一脚落下,楚牧全身毛孔都血雾喷薄而出,他的气息,忽然变得浑厚起来。 中年女人眉头一挑,没有说话。 旁边的含羞,看得不由张了张嘴。 楚牧还在继续,迈出沉稳的脚步,向山顶攀登! 八百级! 楚牧再次停下,摇摇欲坠。 杵着手中长枪,才勉强稳住身形。 “停在这里,只能算寻常天骄。” 中年女人道:“依旧配不上修罗体,可惜。” “闭嘴!” 楚牧猛的大吼,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豪迈而无畏。 劲气疯狂流转。 长枪拖在身后,枪尖在台阶上划出火花。 脚步再一次迈出。 不同于之前的健步如飞,每隔一小会,楚牧就会停下。 每次停下的间隔,越来越长。 但就算如此,他依旧坚定不移,踏上了九百级台阶! 当楚牧再往前一步。 咔嚓! 猝不及防,楚牧单膝跪地,手杵着长枪,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的脊梁,像是断了。 “楚牧!” 苏璃浑身发颤,低声呼喊。 这里,已经足够让她清楚看到楚牧的模样。 “爸爸……” 苏楚楚哭得梨花带雨,泪眼朦胧。 楚牧挣扎着,想要站起。 中年女人平静道:“止步吧,你确实已经算得上是天骄。” 这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被称之为通天梯,是专门用来考验年轻天骄的。 战神境之前,有资格登顶者,放眼天下,必成绝代神话。 她所在的那里,能登上九百级的年轻一辈都不多。 区区一个蝼蚁国度,竟能诞生出这样的天骄,足以自傲。 毕竟楚牧今年才二十六岁! 若无意外,没有夭折,楚牧还有漫长的数十年人生。 踏入战神境,几乎铁板钉钉。 而能够在三十岁之前,就登上通天梯的尽头,都是不得了的人物。 “我还没带你们回家,怎么能停?!苏璃,楚楚,我带你们回家!!!回家!!” 怒吼着,楚牧身上血色光芒闪烁,他站了起来! 跌跌撞撞,摇摇欲坠,却终究是站稳了! 艰难抬起脚,楚牧继续迈步攀登。 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每一步,全身血肉经脉骨骼乃至灵魂,都犹如被生生撕裂一般的痛苦。 可楚牧的脚步,依旧坚定! 九百零九级、九百一十五级、九百三十级…… 九百四十九! 中年女人表情依旧平静,但心底,却忍不住震惊起来。 这个被她视之如蝼蚁的年轻人,居然有这样深厚的潜力和底蕴,能走到九百四十九! 哪怕他是半步战神境。 九百四十九级也属于不可思议的程度。 这个年龄,这个武道境界,只有在那些大宗门和各大皇族嫡亲,才有可能出现! 呼…… 中年女人悄然呼了口气,看着如同血人一样,跪在台阶上久久无法动弹的楚牧,淡淡道:“也只有这种程度了么?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含羞指甲嵌入掌心。 她很想反驳中年女人,打她的脸! 可为了楚牧的安全,她还是忍了下来。 楚牧艰难抬头。 鲜血滴滴落下。 若是回头看去,每一级台阶,都残留着血痕! 但楚牧没有回头看过,他的视线,始终在苏璃和苏楚楚身上。 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母亲、妻子、女儿。 后两者,就在那! 那是他的命! “还有五十级……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呃啊!!!!” 无穷的信念,全力压榨楚牧的潜力。 他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欲坠的,迈出了右脚。 轰隆! 宛如平地惊雷,震颤不断。 楚牧扑通跪在了地上。 膝盖都传出了清澈的咔嚓声。 腿骨碎裂! 中年女人眼角抽了抽,沉声开口:“何必勉强?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牧猛的仰天大笑。 笑容里充斥着桀骜不驯的张扬,以及蔑视一切的霸道。 “我……我是……北境主帅!我是北天王!我是楚牧!我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父亲!我是一个男人!” “我楚牧,以北境主帅之身份,唤北方龙脉!” 楚牧仰天狂吼中,北境震颤,一道龙吟传出。 修罗山上,一条黑色的虚幻龙影竟然升腾起来,扶摇而上,以比闪电还快的速度,刹那间冲入楚牧的身体。 旋即,楚牧身后,有一座座冰山虚影构建,有漫天的风雪,凭空降临! 在中年女人震惊之中,在含羞和宫装女子张大嘴巴,不敢置信中,在苏楚楚和苏璃泪眼迷离中,楚牧宛若天神下凡,缓缓站起身,站得那么笔直!大踏步而上! 楚牧这一次走出了十步! 冰山消散,漫天风雪尽去。 楚牧重新浑身颤颤。 “黥卫听令!!” 楚牧怒吼:“结阵!加持!” 声音滚滚。 蛮山关下,因为楚牧突然失踪而群龙无首,茫然失措的北境大军,突然听到楚牧的怒吼。 毫不迟疑,霸刀和三十多个黥卫立刻结阵,盘膝而坐。 每个人身上涌动的劲气,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枷锁,又在震荡中化为黑烟升腾,消失无踪。 这股黑烟,凭空而来,没入楚牧的身体。 “不够!” 楚牧仰天,发出震颤人心的咆哮:“北境将士们!我需要你们!信仰之力,加持!” 偌大北境,所有将士都听到了虚空里传来的楚牧的嘶吼。 “楚帅需要我们!” “快!” 阵阵嘶吼惊天动地。 北境百万将士,无论是在蛮山关,还是在各自区域驻守防线。 所有将士,单膝跪地,闭上眼睛,脑海中清晰浮现楚牧的身影。 无数光点,从北境将士们头顶飞出,像是萤火虫,汇聚在一起,便宛若星河闪耀。 而后,一团火焰,凭空燃烧。 “什么!!!” 山巅之上,中年女人和宫装女子面露骇然。 “这是信仰之火!” “怎么可能?区区蝼蚁,怎么可能这么……信仰之道、修罗之体……这不可能!这……” 信仰之火熊熊燃烧,化为楚牧的模样。 虚幻身影一步迈出,消失不见,却是出现在了楚牧身后,瞬间融入。 第471章 三步! 楚牧气势暴涨。 一口气,迈出了二十步! 九百七十九级! 距离山顶,短短二十级台阶! “爸爸(楚牧)!” 这个距离,足够让苏璃和苏楚楚清楚看到楚牧的毛孔。 “别怕,我来了。” 楚牧笑得无比温柔。 哪怕嘴角鲜血一滴滴落下。 嗡…… 璀璨血色,在楚牧体内绽放。 有一股平日里完全不受控制的劲气,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那是楚牧修炼换生诀而凝聚的劲气,在他干涸的丹田里横冲直撞,呼啸奔腾,肆意撒欢。 在给楚牧带来力量的同时,似乎也在以某种诡异的手段,汲取楚牧的生命力。 楚牧不在乎。 他无比感激换生诀修炼出来的劲气。 一步,一步。 楚牧走得无比沉稳,威严从容,无愧北天王的身份! 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无论是中年女人,还是宫装女子,亦或者含羞,都看得出来。 生命力在流逝,十分明显! 第九百八十级! 九百八十五级! 九百九十级! “噗!” 一口鲜血喷出,楚牧义无反顾的踏出。 深邃如海的磅礴压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楚牧双腿颤抖,控制不住的想要弯曲,似乎要跪下去! 这里,是战神境才能踏足的地方! 所谓的半步战神,跟真正战神比起来,宛若云泥! 楚牧借助种种手段,走到了这里!传出去,足以轰动整个世界! “没有人,能让我跪下!” 楚牧猩红的双眸里,有鲜血如泪,滚落下来。 “苏璃、楚楚,我来了……” 长枪指天。 咔嚓! 以无数珍稀矿石打造而成的神兵利器,从枪尖到枪杆,早已遍布裂纹。 在楚牧这一步踏出之后,化为碎片,落在了台阶上。 还差八级台阶! 楚牧看得苏璃和苏楚楚眼泪朦胧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凄惨的模样。 一步,又一步。 九百九十三…… 中年女人的脸上,已经写满了震惊。 半步战神境走到这里! 在他的认知中,仅有三人。 而那三人,无一例外,都是盖世强者,连名字都成为禁忌! 这……怎么可能呢? 如蝼蚁的小国。 底蕴浅薄、物资贫瘠,被放逐!被圈养的小国!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绝代人杰? “不要再走了……” 含羞看不下去了,痛苦摇头。 楚牧仿若未闻,眼中只有苏璃和苏楚楚,笑得格外温柔。 “苏璃,别怕,楚楚乖,爸爸来了,我来带你们回家……” 楚牧踏上了九百九十四级台阶。 咔咔……崩…… 他全身的骨头,几近碎裂。 楚牧嘴角黑血不断流淌。 他迈入九百九十五级台阶。 刹那,满头染血的黑发,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 “不要!” 苏璃凄厉哭喊:“别走了!楚牧!别走了!!!” “我来了……” 第九百九十五级。 楚牧满是血污的脸上,出现如陶瓷一般的裂纹。 鲜血还没流淌出来,就已经凝固。 “够了……真的不要再走了……不要了……” 苏璃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 苏楚楚一口气没提起来,在苏璃怀里晕了过去。 第九百九十六级…… 楚牧脸上的裂纹,朝着身上蔓延。 “不要再走了!” 苏璃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抱着昏迷的苏楚楚往后退去,站在了虚无缥缈的悬崖边。 楚牧瞳孔猛缩,摇摇欲坠的停下。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抱着楚楚跳下去!死也要死在你前面!”苏璃泣不成声。 “苏……苏璃……苏……” 血泪顺着脸庞的裂纹滑落下来,流进了楚牧颤抖惨白的唇。 腥甜而苦涩。 “我……我拼尽一切,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不准你死!” 苏璃放声痛哭,朝中年女人喊道:“不是要带我们走吗?走!立刻!” “走!” 含羞猛的开口,手里多了一根白玉发簪,抵在自己的喉咙上,有一滴猩红的鲜血涌出。 “马上走!否则我也死在你面前!” “如你所愿。” 中年女人深深看了楚牧一眼,一挥手,天地扭曲,化为虚无。 遍布血色的婚礼现场,中年女人凭空出现。 含羞和怀抱苏楚楚的苏璃,不受控制的漂浮在她身边。 紧接着,四道身影化为流光,刹那远去。 楚牧也在同一时间出现,摇摇欲坠,站在原地,猩红目光里看着远去的苏璃。 视野尽头,只剩下一张含泪的笑颜:“楚牧,好好活着……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女儿……” “愣着干什么?追啊!!!把夫人小姐和含羞军师追回来!” 天策疯狂大吼。 大军乱糟糟的追过去。 虽然明知道没有意义,却依旧不肯放弃。 “楚帅!” 众将士,看到了楚牧满头白发,那满身的裂纹,那双猩红的眼眸,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楚牧茫然看向一张张脸,最后表情定格成了苦涩的笑。 “终究……差了三步……” 楚牧仰天倒下。 “楚帅!” 这一刻,北境将士们的心里,骤然空荡荡。 北境的精神支柱,塌了! …… 夜色沉沉。 北境冰晶城,灯火通明。 梦幻的冰晶城,在今夜失去了颜色。 寒风萧瑟,呜呼哀嚎。 除此之外,整个北境失去声音,静得宛若鬼蜮。 主帅府外,众多将领低头而立,牙齿快要咬碎,指甲嵌入掌心。 北境失败过很多次。 可从来没有如这一次般,这么无力。 败给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不知道来历,不知道身份背景,不知道武道境界到底多强的女人! 而他们的主帅,至今还未脱离生命危险。 空荡荡的房间里,淡淡烟雾缭绕。 天玄医门的韩神医,千里迢迢来了北境。 在给楚牧治疗。 他神色凝重,每一针落下,都小心翼翼。 不远处,邋遢老道在椅子上坐着,脸色也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五个小时了!你到底行不行?” 邋遢老道烦躁的道:“要不还是别拖了,直接用天玄金丹吧。” “闭嘴!” 韩神医怒声道:“天玄金丹只剩一颗,那是我天玄医门的根!” “根?” 邋遢老道冷笑道:“我徒弟要是死了,全世界都要陪葬!还根!丹药是死的,人是活得,枉你苟活一百多岁,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 “他没那么容易死。” 韩神医没好气道:“换生诀加修罗之体,用时髦的话说,就是永动机,现在不过是卡壳了而已,等老夫理顺了他的经络,他自己就会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 “这就是你坐视蛮国那老巫婆泄露神朝小公主行踪的理由?枉你活了一百多岁,教了那么多徒弟,我看你的卜算学到狗身上去了!” “你……” “你闭嘴!再废话老夫马上走人,反正也没多大希望,懒得再挣扎了。” 邋遢老道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闭上嘴不再说话,看着依旧凄惨无比的楚牧,眼底闪过一抹浓浓的悲痛。 第472章 不当人! 两个老家伙争吵的时候,北境主帅府旁,英灵塔上,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她穿着华丽宫装,眼中泛起惊人的杀意。 是那宫装女子。 屹立风雪之中,低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北京主帅府,宫装女子心中澎湃不已。 “小小蝼蚁之国,不该出现这样的绝代天骄!” “你若平庸就罢了,惊才绝艳至此,怎么还能让你继续活着?” 唰。 悄然间,身影消失不见。 再度出现时,已经是在北境主帅府内。 但在下一秒,宫装女子浑身汗毛竖起。 浓烈的生死危机感凭空笼罩。 她身形刹那消失。 在她原本所站的地方,有两道光芒交错而过,虚空扭曲,残留触目惊心的裂痕。 仿佛连虚空都被切割。 “谁?”宫装女子惊疑不定。 “滚。” 轻描淡写一个字,有一个身影出现。 那是一个老者,头发与胡须都雪白,肌肤却饱满红润而细腻,满满的胶原蛋白,堪比正值花季的少男少女。 原本俊逸的脸上,有三道黑色的疤痕印刻,像是蜈蚣静静趴在上面,显得狰狞。 如果楚牧见了,一定能一眼认出,这人就是被誉为世界上武道奠基人的武宗前辈! “战神境!” 宫装女子皱眉,低喝道:“一只蝼蚁,值得你这种强者保护?” 她感受得到,对方的实力不比她弱,甚至更强一筹! 小小蝼蚁之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强者? 他什么时候来的? 若是一直都在,为何婚礼时不出手? “神朝就这么容不下人?哼!看在神朝的面子上,我不杀你,滚。” 武宗眼里有杀意闪烁,但始终神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淡漠。 宫装女子眼角抽搐。 “阁下既然知道我来自神朝,还要阻拦?是想与我神朝为敌?”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武宗身影消失。 宫装女子大惊失色,身形再闪。 凭空却有一声砰的闷响,夹杂着一声低呼。 两道身影重新出现,宫装女子嘴角染血,显然受了伤。 武宗却仿佛从未出手过一般:“滚,不要挑战老夫的耐心。” “阁下,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武朝?祖龙阁?还是佛道二宗?” “呵……” 武宗的语气里,第一次有了人类该有的情感。 但他流露出的,是极度的不屑,以及嘲讽。 “你还不配知道老夫的身份,三息之后,不走就留下。” “你……” 宫装女子大怒:“阁下看不起我神朝!” “留下。” 武宗出手了。 简简单单一手抓来。 噗嗤。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灭了一般。 宫装女子惊骇低头,看着自己断裂的一根手指,身形闪烁,彻底消失不见。 “龙刺。” 淡淡声音响起。 北京主帅府上空,宫装女子惊骇逃跑。 一头栩栩如生的迷你神龙,无声无息,瞬间穿透了她的胸膛。 “噗!” 鲜血喷涌,宫装女子化为流星而去。 漆黑寂缪的夜空里,万籁俱寂。 随后,武宗出现在楚牧的房间里。 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几近无的楚牧,皱眉问道:“如何?” 韩神医对武宗的出现毫不意外,手中下针不停,道:“还行,没死。” 武宗沉默上前抬手,淡淡绿色雾气萦绕,片刻后收回手,看看韩神医,又看看邋遢老道:“修罗之体,信仰之道,换生诀……这是你们的主意?” “他。” 韩神医指着邋遢老道:“他的主意,跟老夫没关系。” 武宗看向邋遢老道,眼神深邃。 邋遢老道撇嘴:“看什么看?别以为老子只有宗师境的实力,就不敢揍你。” 武宗沉默了良久,道:“是在玩火!” “谁不是?” 邋遢老道撇嘴道:“只是因为北境将士还不够强。” “再强能强到哪里去?我早说了你的路是错的,人数不能决定一切。” “人数是不能,但军团能,寻常士兵结阵,战灵能敌宗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战灵能敌战神?” “禁法石、布阵石、天衍诀、同尘珠……还需要我给你举更多的例子么?哪一样不能破战灵之阵?” “战灵可破,信仰不可破!” “人死如灯灭,信仰那是佛宗玩剩下的,人佛宗都在找聚灵手段,让死人参战了!” “道宗也在用赶尸御尸法寻求改变和突破。” “你的路是错的!” 邋遢老道冷笑:“老子教出那么多徒弟,每一个都在试错,这一次已经是正确的道路,军魂可用!你们就看着吧!” “那换生诀呢?修罗体加换生诀,你是要造神?” “神朝能做,我们为何不能借鉴?” “你……好,就算你有道理,可你这么做,不怕他知道真相之后把你千刀万剐?” 邋遢老道沉默了下去,拿着酒壶咕噜咕噜灌了几口,笑呵呵的道:“苦难才是最快的成长方式,他之前经历得还不够。” “这跟走钢丝有什么区别?千百个意外,只要出一个,一切方休!” “我们有选择么?” 邋遢老道自嘲一笑:“不都是在千万条死路当中,寻求那最后的一线生机?我说过,我们没太多时间了,那么多人前赴后继顶上去,也不过是拖延末日到来的时间而已。” “这是最后的希望,到底是曙光还是暗夜,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武宗叹了一声:“这可真不像你老神棍该说的话,当年谁一口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 “年少轻狂不懂事,我是一只小海鲜……我命由天不由我,得认!” 伴随着邋遢老道唏嘘的话语,房间里陷入沉默。 三个老家伙,都不由想到自己年轻的那个时代。 天不怕地不怕,多么意气风发。 现在…… 无人扶我凌云志,我就干脆躺平。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但我是弱者,我要抱怨环境,还要抱怨强者。 没人能利用我,因为我是真没用啊…… “行了……这小子要突破战神了。” 韩神医收针,一张老脸上汗水密密麻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压住,他还不能突破。” “那几个小家伙怎么说?”韩神医问。 “看造化吧……” “那,先撤?” “等等,老神棍你不还有个小徒弟么?叫什么来着?憨憨是吧?我觉得那小子歪门邪道走得不错,要不……” “武宗你要点脸?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好啊,来历干净清白,送神朝去,说不定能找到小楚楚,又是一张底牌。” 邋遢老道恨得咬牙切齿:“你是真不当人啊!” “是你先不当人的,徒弟的女儿都卖!卖个徒弟算什么?这事儿你都做过多少次了?” “退!退!退!不然老子吐你一脸口水!” “走了走了,龙渊损失越来越大了……” 渐渐地,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躺在床上的楚牧,除了极其微弱的呼吸之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第473章 迟早有一天! 本该轰动天下的事情,却无声无息,仿佛并未传出北境。 在北境一片沉寂的情况下,世界上所有的目光,都被其他地方的战争牵制。 天龙西方,厮杀还在继续,季文臣领着西原大军在南北越来回穿刺,充分利用自身的机动性,一夜跨越几百公里,杀得南北越心惊胆战,血流成河。 葬国的援军都被打退了三次。 南北越许多城市都被打成废墟,两国国主多次求和,季文臣都置之不理,似乎抱着拼尽最后一个兵,也要灭掉两国的信念。 西原的损失也不小,战损人数超过三十万,茫茫大地之上,血染了千里。 季文臣杀神之名传遍天下。 南疆方面,沈从戎顶着四国联军,杀穿苍国国都,将战火烧到了另外三国,迂回游击,让三国苦不堪言。 东海方面还在厉兵秣马,锋芒崭露头角,囚岛上新成立的旭国也在积极备战。 看样子,真等到开年的时候,一场惨烈血战,将会在海上爆发。 北境依旧风雪。 藏剑强行施展了还未完全掌握的功法秘技,五脏六腑都被震出裂纹,伤得很重,一直发烧卧床,迷糊不清。 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眼角总是有眼泪落下,让悉心照顾的韩真心疼不已。 霸刀也伤得很重,跟藏剑一样卧床不起,不过伤得不是五脏六腑,而是奇经八脉。 意识倒是清醒,只是眼中总泛着怅然和哀伤。 天策伤得是丹田。 纵横军所修爆发武技,要么不施展,要么持续时间不能长,否则劲气消耗极大。 天策虽然在众将之中算得上前三,可压力实在太大,宫装女子战神境的实力,随便攻击,光是余波都很难承受。 至于凌雪,伤势也很重,拼命爆发之下,生命力削弱很多,而且伤到根基,以后想要再进一步,很难。 若无意外,可能……无法再踏入宗师境。 无方和离云裳很忙,东转西转,治完这个治那个,脸上肉眼可见的憔悴。 这次北境的损伤实在是太大。 北境九将,伤了六个。 相比藏剑等四人,苍云的伤反倒是最轻的。 即便他永久失去了左手。 不过断肢重生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只是需要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 韩神医已经给出了药方,花间这段时间已经疯了一样,到处去找寻药方上的天材地宝,不惜代价。 “咕噜……咕噜……” 房间里,苍云胡子拉碴,一脸的憔悴和邋遢,模样不复曾经的清秀。 他单手抓着一坛烈酒,仰头灌着。 屋内酒精气息浓得让人皱眉。 旁边已经有好几个空掉的酒坛。 “苍云,你是想死吗?” 无方给苍云送药过来,看到他竟然在喝酒,连忙伸手就抢。 苍云想躲开,却依旧被无方抢走了酒坛。 他愣了好一会,咧嘴笑道:“老方啊,我现在连你都打不过了。” 无方心头一抽,眼中泛红,递来汤药:“喝药!等你伤好了,就能打过我。” 苍云哈哈大笑,一巴掌将药碗打掉。 药碗摔碎,汤药洒了一地。 “苍云!” 无方因愤怒而颤抖,揪着苍云的衣领大吼:“你是玄武军的统领!三千多玄武军将士,现在全都在床上躺着!” “他们损耗了精气神,伤得很重!他们内心无时无刻都在煎熬和悔恨,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同袍!” “在他们需要你的这个关键时刻,你要承担起作为统领的职责,起到带头作用!” “你要让他们坚定信念,重新站起来啊!你怎么能自己先倒下?” 无方的大吼,并没有让苍云浑浊的眼变得清明。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有什么资格当玄武军的统领?我学的玄武功,一点屁用都没有……” “过几天等楚帅醒了,我就……嗝……也该滚回老家养猪了。” “养你大爷!” 无方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真正让一个人废掉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和意志。 此刻的苍云就是这样,他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嘎吱…… 房门被推开。 一道红衣身影,出现在屋内。 无方见是陆红菱来了,松了口气,道:“这狗东西,交给你了。” 陆红菱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无方转身而去,陆红菱来到苍云身前,静静看着他。 苍云也知道陆红菱来了。 换做往日,会厚着脸皮讨好谄媚,可现在,他看都不敢看陆红菱。 “看着我。”陆红菱道。 苍云还是低着头。 陆红菱伸手,将苍云脑袋托起,弯腰凑近,让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火热的鼻息。 “你别管我。” 苍云挣扎扭头:“我就是个废人,我……” 啪! 陆红菱甩了苍云一耳光。 苍云被打懵了,怔怔看着陆红菱。 陆红菱却抱着他的脑袋,贴在自己毫无赘肉的小肚子上。 “玄武军,永远都站在战友的前面,为袍泽抵挡无尽伤害。” “我知道,最痛苦的人是你,你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大家……” “可是苍云,你还不够努力,虽然断了一只手,可对你影响真的很大么?你更应该站起来,像个男人一样挡在前面,为所有人顶起一片天……” 陆红菱幽幽道:“你别忘了,你可是北境苍云,抵天之盾!” “我……” 苍云痛苦得闭上了眼。 陆红菱无声叹息,松开苍云。 她知道,自己劝不了。 嘎吱……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苍云和陆红菱同时侧头看去,便见一身素衣,一头白发。 楚牧来了。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陶瓷破碎般的,暗红色裂痕。 触目惊心。 “楚……楚帅……呃啊啊啊……” 苍云怔怔看着楚牧,旋即歇斯底里的单手抓头,哭得撕心裂肺。 陆红菱也不禁红了眼眶。 遥想初见楚牧,虽然看似寻常,但那沉稳的气质,那威严的目光,何等意气风发? 楚牧脸上无悲无喜,透着平静与淡漠。 “北境,还不够强。” 苍云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是我无能!” “无能的人是我。” 楚牧依旧面无表情。 “但没关系……北境流尽鲜血,依旧生生不息。我们不要放弃,我们一起努力,迟早有一天,我们齐心协力,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一个一个,一个一个!” 楚牧发出低吼:“全都拉下来!” 第474章 时间会证明一切! 听到这话,苍云有片刻的激动。 可旋即,他看到自己空荡荡的右手,眼睛重新黯然下去。 楚牧轻轻拍了拍苍云的肩膀:“不要悲伤,好好吃药,早点好起来,咱们北境也有能工巧匠,可以先给你做个合适的假肢用着。” “花间跟疯了一样,到处寻找断肢重生但天材地宝,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要相信他。” 苍云低着头不说话,眼眶泛红,眼泪一滴滴的落下。 “玄武军的统领,不该是这样。”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道:“站起来。” 苍云猛的摇头。 不可能的! 如果跟衍天一样,断肢还在,或许会轻松很多。 可是那只手,已经被彻底抹去。 断肢重生,说得简单!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会有多么难寻。 很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 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注定没有结果的希望。 “站起来!” 楚牧含怒低喝,脸上暗红色的裂痕,有鲜血渗出,看起来很是吓人。 苍云连忙起身,嘴唇都被咬破:“楚帅您别生气。” 楚牧头也不回:“陆红菱,让无方重新熬一碗药送过来。” “好。” 陆红菱点头,转身匆匆而去。 捂着嘴,眼泪漱漱而落,生怕走得慢了,会让两人听到她的呜咽。 不知道楚牧和苍云说了些什么,陆红菱端着汤药去而复返的时候,就见苍云的情绪好了很多。 她连忙将汤药递了过去。 楚牧道:“喝药。” 苍云接过冒着热气的汤药,也不管烫不烫,仰头大口猛灌。 苦涩的汤药混杂这嘴里的鲜血,以及满心的痛楚,全都咽下。 汤药喝得一滴不剩,连残余的药渣都没放过,随后苍云小心翼翼放下药碗,似乎稍稍重一些,就会让楚牧脸上的裂痕再度渗出血。 楚牧道:“好好休息,伤好之前,不准喝酒。” 苍云重重点头:“末将遵令!” 楚牧再一次拍拍苍云的肩膀,叮嘱陆红菱照顾苍云,这才转身离开。 两人看着楚牧的背影,那随着步伐轻轻颤动的白发,悲伤又抑制不住,从心中涌出。 离开苍云那,楚牧去了霸刀的住所。 霸刀的房间里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他是一个擅长照顾自己的人,平日里除了凌雪照顾楚牧之外,就是霸刀。 霸刀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雪发呆。 听到声响,转头见到楚牧,嘴唇颤了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身为近卫军统领,让主帅伤得这么重,他内心的痛苦,比之苍云不少分毫。 楚牧顺手从桌上拿起两张纸巾递给霸刀:“擦擦。” 霸刀沉声道:“末将没哭。” “擦血。”楚牧道。 八大的嘴角有鲜血流出,有内伤所致,也有一次次咬破嘴唇的缘故。 那双泛红的眸子里,不断有水雾涌动,又被强行憋了回去。 内伤就更重。 默默接过楚牧递来的纸巾,霸刀擦了擦嘴角,纸巾上鲜血殷红。 “楚帅。” “嗯?” “你要保重!” 楚牧笑了笑:“我是来安慰你的,没想到你还反过来安慰我,这近卫军统领,你当得很好,天底下没人比你更尽责。” 两行清泪憋了好些天,终于从霸刀眼眶里滚落下来。 “末将,无能。” “打不垮我们的,终究会让我们变得更强。” 楚牧将霸刀扶起:“霸刀,我需要你帮我。” 霸刀紧紧握拳:“楚帅,我会振作起来!” “前提是,养好伤,汲取失败,才能避免失败。” “明白!” 楚牧笑了笑:“走了。” 目送楚牧转身离去,霸刀擦干了眼泪,拿起桌上一颗丹药,放进了嘴里。 盘膝在床运功疗伤,眼中的坚毅,足以让天地动容。 楚牧第一次进凌雪的屋子。 本以为会如霸刀那般,干净整洁。 但让楚牧没想到,凌雪的屋里很乱,跟狗窝也没太大差别。 站在门口,几乎快要无处下脚。 楚牧不由沉思。 凌雪是怎么做到自己邋遢到这种程度,还能事无巨细照顾他的? “楚帅,你怎么来了?” 凌雪在哭,小声呜咽着。 见楚牧到来,莫名有些慌乱,甚至想赶走楚牧。 愣在那,很尴尬,很无助。 形象全毁了,没脸见人。 “不准哭。”楚牧道。 凌雪瞬间再度落泪:“楚帅,让我哭一会……就一会……” “那你哭吧。” 楚牧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去,声音依旧萦绕:“发泄完了,好好休息,无论遭受怎样的重创,你要记得你是暗阁的统领,冷静清醒,是处理情报的关键。” 凌雪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随后房门关闭,哭声渐渐被风雪阻隔。 楚牧迎着寒风冰雪,来到了藏剑的住所。 韩真在照顾藏剑。 “他怎么样?”楚牧见藏剑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却又毫无声音。 “无方院长说他在做噩梦,不能打扰,需要等他自己醒来。” 楚牧抿了抿嘴,道:“辛苦你了。” 韩真摇头,眼眶通红。 “会好起来的……” 楚牧再度转身离去。 嘎吱…… 楚牧慢慢推开房门。 屋内弥漫着浓厚的药味。 床上,衍天依旧处于昏迷之中。 是莫问在照顾。 “楚帅,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好好休息!”莫问惊了一下,看到楚牧脸上的裂痕,心里也一抽一抽的揪紧。 楚牧摇头:“我没事,军师怎么样了?” 莫问喉咙发堵,有些哽咽:“双.腿已经接上了,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用劲气帮军师梳理经络,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 “军师不愿意醒。” 话到最后,热泪盈眶。 楚牧看着衍天因失血过多而惨白消瘦的面庞,沉默着,慢慢弯腰屈膝,想要在床边坐下。 咔咔咔…… 他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莫问双手发颤,有心搀扶,却又不敢,手足无措。 如今的楚牧,一如易碎的瓷器。 好在,楚牧还是坐下了。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好半晌,说道:“本来想跟你说说话,但话太多,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是咱们北境最聪明的人,也是最喜欢逃避的人,可是……罢了,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息。” “时间,会证明一切。” 楚牧说完,招呼莫问:“扶我回去。” “好。” 莫问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将楚牧扶起,如耄耋老人一般,蹒跚着离去。 房门关上的时候,原本一直昏迷中的衍天,缓缓睁开眼,双手撑着坐了起来。 嘴角有鲜血流出。 他伸手,从枕头下摸到了一张画卷。 缓缓展开。 画中的人儿白衣胜雪,长发柔顺垂落在身后,梨涡浅笑。 啪…… 嘴角滴落的血,落在画卷上。 那如雪的白裙,刺目般猩红。 第475章 死也要去! 南疆。 长达一个多月的征战,人疲马乏。 沈印月逢战必上,每战争先,手染了无尽鲜血,一身杀孽。 但也因此,沈印月冲破了禁锢,终入宗师境。 武道境界的提升,并未将铅华洗去。 沈从戎生怕沈印月在杀戮中迷失了自己,连忙以稳固境界为由,让沈印月从前线上退了下来。 一身煞气的沈印月匆匆回来,见到了沈从戎。 “爸,我厉不厉害?”沈印月骄傲的问道。 沈从戎笑了笑:“我女儿当然厉害。” “那……我什么时候能追上北天王的实力?”沈印月又问。 沈从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不服气。 这一刻,沈从戎沉默了。 “爸?你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沈印月好奇问道。 默默地,沈从戎从怀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或许不该告诉你,但……你看看吧。” 沈印月心中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连忙定睛看向手机屏幕。 那是一段视频。 画面不是很清晰。 随着她手指轻轻点击播放,血色的婚礼绽放。 画面最后,定格在仰天仰倒的楚牧身上。 “终究……差了三步……” 白发黯淡,满脸的猩红裂痕,猩红双目,滚落两行血泪。 沈印月原本还隐隐带着煞气的眸子,泛起了滔天的波澜。 她全身都在发颤。 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不受控制一般横冲直撞。 “醒来!” 沈从戎的声音如晨钟暮鼓,一只手按在沈印月的肩上,以自身浑厚的劲气,帮沈印月约束暴乱的力量。 “他……他……” 沈印月嘴唇颤动,眸子里迅速有热泪涌动。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将那份感情深埋。 可…… 沈从戎幽幽一叹。 “去吧,去看看。” 沈印月毫不迟疑冲了出去。 沈从戎眼中泛起一抹苦涩:“注定是一场躲不过的孽缘……” …… 深夜时分,一架南疆的战机,落在了北境往城。 沈印月表明身份后,马不停蹄登上一辆车,飞驰而去,闯入一片风雪。 来到漫天飞雪的冰晶城,站在北境主帅府外,沈印月忽的停下了脚步。 她突然有些害怕。 怕看到楚牧那张遍布裂痕的脸。 寒风吹拂,冷意刺骨。 踩着在岁月里沉淀了无数次的冰雪,沈印月终究还是迈出了步伐。 “沈将军……你怎么在这?” 迎面,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大步走来,他身上背着一张普通的弓。 正是万灵。 “万灵。” 沈印月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楚帅……还好吗?” “不知道。”万灵摇头。 沈印月皱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是不知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练箭。” 沈印月看向万灵身上的弓,弓弦上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她下意识将目光转移到万灵的手上。 那双手血迹斑斑。 沈印月咬了咬嘴唇,问:“这么晚了,你去哪?” “练箭。” 万灵的脸上,早已没了稚嫩,当初那个初出秦岭的少年,已经在一场场战役中,一次次重大事件里,蜕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我要尽快成为宗师,那才是真正的开始!” 万灵抬腿就走:“沈将军你自己去看吧,我赶时间。” 他匆匆走了,身影消失在风雪里,被黑暗吞噬。 这一刻,沈印月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主帅府,清冷而寂静。 沈印月循着之前的记忆,来到了楚牧的住所外,迟疑着抬手,敲响了那扇紧闭的门。 “进。” 无力传来楚牧平静的声音,虽然竭力掩藏,沈印月依旧听出了浓浓的虚弱。 沈印月推门而入。 楚牧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脊梁如曾经一般挺拔。 他看到沈印月,不由一怔。 而沈印月看到楚牧的那一刻,身躯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与视频里一样。 满头青丝,染尽白霜。 线条分明的刚毅脸庞,当真裂了无数狰狞的伤痕。 这个曾意气风发,威武霸气的北境主帅,威震天下的北天王…… 已经虚弱到挺直脊梁都要喘粗气的地步! “楚牧……” 沈印月泪崩。 楚牧却笑了笑:“你怎么来了?别哭了,这些天见了太多眼泪,咱们许久不见,笑一笑吧。” 沈印月想笑,可她竭尽全力,嘴角也勾不起来,反倒是更加泪如雨下。 快步走来,她颤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楚牧的脸。 却又不敢,僵在那进退不得。 他如瓷器一样,仿佛一碰就会碎。 “其实挺想跟你聊聊,问问南疆的战况,但我现在真的很累,让我休息休息吧……” “好,你好好休息。” “那你自便,把这里当南疆就好了。”楚牧道。 沈印月抹了泪,勉强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出了房间,轻轻将房门关上,沈印月没走两步,便无力的靠着墙壁,跌落在地上。 死死咬着嘴唇,一手紧紧捂着心脏。 这种痛感,刻骨铭心。 良久才缓过来,让人带着去了凌雪那。 …… “没想到,闻名天下的北凌雪,屋子里竟然这么乱。” 沈印月撸起袖子,帮凌雪收拾屋子。 凌雪不置可否:“你怎么来了?” “我……” “还没对楚帅死心?” 沈印月轻轻笑了笑:“跟你一样。” 凌雪不由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我们,没机会的。” “我知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 “凌雪,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凌雪默默不语。 “你得振作起来,发动暗阁情报,早点找到苏璃和苏楚楚的下落才行。”沈印月道。 凌雪说道:“早就在查了,可那两个人就跟凭空出现一样,在此之前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沈印月若有所思:“凭空出现?难道还真有人能从地里长出来?” 凌雪一怔:“什么意思?” 沈印月摇头。 “我是从我母亲遗留的书信里看到的,她说她是从地里长出来的,现在只是回了地下。” “地下……” 两女一直沉默着,沉默着。 在某一刻,猛的看向彼此,眼中泛着浓浓的震惊。 “你想到了什么?” “你呢?” “我们应该想的一样。” 两女对视,异口同声:“龙渊!” “等我伤好,去找龙渊!”凌雪说道。 沈印月大惊:“你疯了?我们唯一知晓可以去龙渊的途径,在皇城那黑色宫殿里……守卫森严,你要怎么去?”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去!必须去!死也要去!否则我生不如死!”凌雪信誓旦旦。 第476章 近况! 秦岭深处。 天玄医门。 楚蕙兰在踏入五品名医的时候,医术止步不前。 瓶颈阶段,无方留下的医书也没有帮助。 她有心找无方继续学习,但大战持续,不便打扰。 思来想去,楚蕙兰想到了天玄医门。 而后,在楚牧将苏璃和苏楚楚接去北境后,楚蕙兰下定了决心,和段奎千里迢迢,去了天玄医门。 两人沿途有人暗中保护,并未在秦岭内遇到什么危险。 一路安然无恙,来到天玄医门。 韩神医得知楚蕙兰想拜入天玄医门后,并没有同意。 可在知晓楚蕙兰的医道天赋时,又让楚蕙兰住进天玄医门,让她以客卿医师的身份,随意出入。 并且偶尔会抽时间亲自提点楚蕙兰学习。 此时的楚蕙兰,已经在天玄医门通过了六品名医的考核。 正式朝着七品鬼医的道路前进。 细算下来,她学医入门至今,不到半年! 楚蕙兰潜心医书,如痴如醉,并不盲目死学硬背,结合自身所学。 段奎主动当起了实验品,虽然吃了不少苦,却甘之如饴,为自己能帮到楚蕙兰而开心,痛并快乐着。 这天清晨,楚蕙兰推门而出,就看到门前放着一个手机。 她左右看看,将手机捡起。 手机没有上锁,点开之后就是一段视频。 这视频,看得她摇摇欲坠。 “蕙兰,吃早餐了。”段奎端着菜粥和亲手包的包子过来,笑容满面。 但在看到楚蕙兰夺眶而出的眼泪后,顿时慌神:“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 “老段,我们去北境!” 楚蕙兰跌跌撞撞而去。 段奎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一路狂奔,楚蕙兰心急如焚。 途中没有半点休息,赶到往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向守军表明身份,守军大惊不已,连忙点燃往城传讯狼烟。 当楚蕙兰来北境的消息传入楚牧耳中的时候,楚蕙兰和段奎已经披风戴雪,来到北京主帅府外。 看到楚牧的瞬间,楚蕙兰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段奎连忙搀扶住,瞪大眼睛,满是揪心:“小牧,你这是怎么了?” “段叔,妈,你们怎么来了?”楚牧含笑问道。 “小牧……我的儿子……” 楚蕙兰抱住楚牧,哭得撕心裂肺,快要晕厥过去。 楚牧轻轻拍打母亲的后背,平和道:“妈,别哭,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 楚蕙兰泪流满面,眼里满是心疼和悲痛:“我宁愿你哭出来,你哭啊,妈陪你哭。” 声音已经沙哑得厉害。 楚牧依旧笑了笑:“我是北境主帅,肩上扛着百万将士,小小一点打击,怎么可能打倒我?” “苏……苏璃和楚楚……她们不会有事……我会把她们带回来,会的……一定会……” …… 时间缓缓流逝。 十月金秋,北境始终风雪不断。 冰晶花又开了一茬。 天策的伤最快恢复,暂时顶替楚牧和衍天,雷厉风行处理着北境的一应事物。 只是闲暇之余,目光才会飘向蛮山关外所在。 蛮山关外,新的大本营已经建成大半。 楚牧并未操心一切,在一座矮山上潜心养伤。 他脸上的裂痕,已经结了疤。 楚牧在给一株亲手栽下的小树苗浇水:“小树苗快快长大……等你长大的时候,我就能把苏璃和楚楚带回来了……” 一直悉心照顾楚牧的楚蕙兰,就靠在屋门处,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整个北境都在悲伤,都在哭泣。 可从楚牧醒来之后,他没有落过一滴泪。 半晌,楚蕙兰抹去眼泪,收拾好情绪,端着一碗汤药过来:“儿子,喝药了。” 楚牧笑着回头,接过汤药喝下。 肩上的雪花凝聚不散。 又过去半个月。 苍云的伤也好了,右手接了义肢,戴着剩下的一个龙鳞爪手套,慢慢的挥舞着。 陆红菱就在旁边微笑看着。 片刻后,霸刀气喘吁吁的停下,问道:“怎么样?” 陆红菱竖起大拇指:“恢复得很好。” 苍云憨憨一笑:“我也觉得。” 霸刀的伤看似好了,但残留了暗疾,按照无方的估算,起码还要修养半年。 不过不影响霸刀行动,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到黥卫的扩招和训练当中。 三十多个黥卫终究还是少了。 无数北境将士期盼的那半张面具,在难以想象的情况下,朝他们招手。 于是乎,黥卫军扩充至三千。 藏剑也终于能下地了,只是走着走着就会全身发僵,需要韩真把他扛回屋里躺一阵,才能缓过来。 很多时候,藏剑都会紧紧抓着韩真的手,似乎一松开,韩真就会消失。 目睹了楚牧和苏璃,衍天和含羞,他越发珍惜韩真。 每每想到韩真是灵国人,或许有一天会回灵国,心脏就一揪一揪的疼。 花间始终没回来。 他在寻找断肢重生的天材地宝,亲自去找,踏千山涉万水。 天龙没有,就去其他国家。 东陆没有,就去西陆。 穆云瑶代替花间,成了北境的军需官。 她一直很忙。 闲下来的时候,莫名觉得空虚。 似乎总能看到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在自己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说些土味情话。 在时不觉得,不在时,方觉遗憾。 莫问一直在照顾衍天。 衍天醒了半个月,如楚牧一样,没有哭过。 他表现得很平静,也越发让人难以安心,必须要有人时时刻刻在身边守着。 衍天的双.腿早就康复,无方和离云裳都说走路完全不影响。 但衍天坐上了轮椅。 他再也没走过一步。 放下了一切,难得空闲。 “苍云已经在练武了,玄武功似乎有了很大的进展,估摸着距离宗师境已经不远,算得上因祸得福。” “藏剑成了呆鸡,一天抽两次,上午喝水的时候抽了,韩真去忙事情,智能购物回来的时候,发现还僵在那……” “穆云瑶感觉跟花间有夫妻相,也是越来越抠门了。” “霸刀扩了三千黥卫军,好家伙,那威风的,我就说他是个装叉犯……” 听着莫问没话找话念叨,衍天坐在轮椅上,静静看着前方。 一株没有树叶的歪脖子树上,挂着含羞的画像,随风轻摆。 天穹上,不知不觉下了雪。 “特么的,蛮国这鬼地方,十月就下雪了?”莫问不满的嘟囔着。 雪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厚厚三重,落了满身,满心。 第477章 我做第一人! 千里冰封,万里雪装。 百战生死,不负好儿郎。 秋去冬来,北境如故。 阵阵呼喝之声不断传出,让风雪震颤。 那是北境将士挥汗如雨的操练。 楚牧脸上的裂痕已经逐渐消退,剩下淡淡红线。 还是那张刚毅分明的脸,满头的白发,却无法再转为青丝。 为了走到登天梯的尽头,为了牵住那一大一小两双手。 楚牧几乎付出了一切。 伤势恢复了,损失的生命力,无法修补回来。 按无方的换算,应是三十年。 半生风雪。 楚牧站在英灵塔上,迎着风雪而立。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迷雾翻涌,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北境已经平静了接近半年时间。 天下却乱得不成样子。 大乱之势早在七月就已经露了头,现在不过是越演越烈罢了。 庆幸的是,北境在主动进攻蛮国之后,蛮国损失惨重到难以想象,短时间内再也无力图谋北境。 西原、南疆,都传来大捷消息。 南疆还好,苍国灭国,骠、寮、车骑三国拼尽全力,终于阻挡住了南疆的锋芒。 占了便宜后,沈从戎决定暂时罢战,休养生息。 整个苍国地界并入天龙。 天龙九州之交州,回归。 国主帝恒祭龙告天之后,连国运都昌盛了几分。 西原方面,季文臣杀疯了。 南北越死去的人几近总人口的十分之七。 剩下的人瑟瑟发抖,在葬国的帮助下,勉强守住了防线。 可惜,季文臣也只拿下了曾属于天龙的羌州,凉州还在南北越手里。 南北越重新合并,成了越国。 羌州虽小,依旧属于天龙九州之一,国运再次壮大。 天龙欢庆。 东海战区,经过半年的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已经准备对囚岛动兵了。 楚牧看过详细资料,只要百展不是傻子,就算拿不下囚岛,起码大胜无虞。 眼见乱世将至,天龙暂时无忧,这是幸事。 “楚帅,你找我?” 身后,传来凌雪的呼喊。 贴身战甲,将曼妙凸显无疑。 风雪吹乱了她的秀发,却吹不动看似娇柔的身躯。 楚牧回头,含笑对凌雪说道:“北境暂时交给你们了,我想出去走走。” 凌雪眸子黯然。 她其实已经猜到会有这一天。 北境最大的威胁是蛮国,蛮国废了,楚牧伤势也已经恢复,自然会想去找苏璃和苏楚楚。 “世界很大,天龙太小。” 楚牧淡淡道:“那两个战神境凭空出现,只能是来自龙渊……我不知道那下面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留在北境只能坐井观天。” “楚帅,带我去吧!我……” 楚牧抬手打断凌雪说下去,道:“无关儿女私情,北境需要成长,我也需要实力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 “若天龙至今没有战神境,我来做这第一人。” 听了这霸气无比的话,凌雪心生澎湃。 她没再说什么,单膝跪地:“愿楚帅早日归来!” 说着,顿了顿,补充道:“带着夫人和小楚楚,归来!” 楚牧笑,大步而去。 一道道身影出现。 北境九将全都在场。 “策哥。”凌雪看向天策,欲言又止。 天策挥挥手:“我知道你跟沈印月约好了……其实我是不赞成的,毕竟你连宗师境都还……好了好了,别这么倔强的看着我,去吧,千万保重!” 凌雪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拱手,弯腰。 “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你们!” …… 楚蕙兰和段奎回了天玄医门。 楚牧轻装上阵,徒步踩在厚实的大地上,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离开北境后,楚牧没有去蛮国,而是从刺骨之地去了逍遥城。 此时的逍遥城,在陆红菱的主持下,已经成了一座繁荣的城市。 北境近乎七成的物资,都由这里流入。 只要灵国和熊国一直被蒙在鼓里,逍遥城就会成为一颗心脏,源源不断为北境造血。 同时,逍遥城的繁荣,也吸引来了更多国家的商人。 他们千里迢迢而来,获利颇丰,食髓知味,便乐此不疲。 陆红菱在商业上的能力,不弱于衍天于谋略一道。 有她在,逍遥城必将繁荣昌盛。 而楚牧离开前,已经下令苍云亲领五千玄武军坐镇逍遥城。 一方面是逍遥城越发重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苍云和陆红菱有一个好的结果。 陆红菱似乎并不排斥苍云,这就足够。 北境……总归要有些幸福的结局才行吧? 隐姓埋名,楚牧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是含羞留下的功法里附带的。 楚牧没有修炼那功法,易容术倒是学了。 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楚牧在逍遥城呆了三天时间,而后折返,从水路,去了东州。 又从东州出发,绕过蛮国,去了大黎。 过了兰诺森林、过了荒野、过了达姆湖、过了穆勒城、过了裂天谷。 一路漫不经心的走,漫不经心的看。 月升日落,白昼被夜幕取代。 一座无名的矮山,楚牧坐在一块巨石上,俯瞰远方。 砰! 枪声骤然响起,子弹打在楚牧身旁的石头上,留下一道痕迹,弹飞出去。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有风吹动了楚牧遮了耳朵的白发。 楚牧侧头看去,那是一群穿着战甲的士兵,手里拿着刀枪等武器,恶狠狠的将楚牧围住。 “把你身上的东西全都留下。” 声音凶狠,带着灵国特有的口音。 楚牧问道:“灵国怎么了?” 对方听到楚牧带着灵国口音的询问,愣了一下:“你也是灵国人……换做平时,老子就不抢你了,但现在顾不上你是不是同胞,把所有东西留下,然后赶紧滚蛋,否则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 楚牧摇头:“我没什么东西能给你的。” 从北境出来,楚牧带的东西不多。 几件换洗衣服,一坛酒,还有满身尘埃。 “敬酒不吃吃罚酒,毙了你,老子要什么自己拿!” 为首之人扣动了扳机。 子弹径直朝楚牧飞来。 楚牧一动不动。 却在这时,一颗石子点射而至,精准的命中子弹。 石子粉碎,子弹落地。 “谁?” 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惊怒不已,色厉内荏的四下里张望。 紧接着,一道倩影飘然而至。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刚成年的样子,肌肤胜雪,脸蛋细腻光滑,满满的胶原蛋白。 清爽,干净,活泼,青春。 她背着一个包,一身翠绿的裙子格外鲜艳。 “你们这些逃兵,不敢上战场杀敌,跑到山沟沟里干丢人现眼的买卖,还有一点血性吗?还有军人的样子吗?”女孩一脸怒容,开口呵斥道。 第478章 天下兴亡! 被一个年轻的女孩呵斥,大汉像是被揭开了伤疤般,恼羞成怒的吼道:“小娘们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老子的事情?” “好好教育你不听,还敢骂我?” 女孩手一抖,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中。 轻描淡写的一挥手,一道剑气划过。 霎时间,包围楚牧的一众逃兵身上全都出现了剑痕,鲜血淋漓,痛得他们嗷嗷大叫。 络腮胡大汉更是身上伤痕众多,鲜血流出,成了血人。 但楚牧看得出来,女孩留手了,众人看起来很惨,实则都是皮肉伤而已。 “饶命!我不敢了!” 在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逃兵们连逃跑都不敢,纷纷跪下磕头不断求饶。 “滚!” 女孩一声怒斥,众人却如蒙大赦:“谢谢!谢谢!我们马上滚!” 众人起身就跑。 “回来!” 女孩又是一声厉喝:“本小姐说的是滚,你们听不懂吗?” “是是是,我这就滚,马上滚!” 络腮胡大汉当即扑倒在地,顺着斜坡往下翻滚。 其他人连忙照做。 这矮山坡光秃秃的,植被稀疏,但遍布细碎石子,就这么滚下去,自然会很疼。 一群人哎呀呜呼的痛叫着,渐渐的没了声音。 全都滚下山坡,狼狈爬起来仓皇而去。 楚牧从头到尾坐在石头上,没挪动过分毫,宛若什么都没发生。 “你这人,救了你,都不会说谢谢吗?” 女孩歪头看着楚牧,见到了他平凡的面容,目光却落在了黯淡的白发上。 “你的头发怎么……” “谢谢。” 楚牧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嗯?你什么态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女孩不满的道。 楚牧回答道:“我已经谢过了。” “你……” 女孩生气,旋即哼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说完,她拍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月光清冷如水,洒落在她动人的身姿上。 楚牧只是看了两眼,便低下头,似乎睡着一般,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天色蒙蒙亮。 楚牧拿着酒坛喝了两口,还想再喝的时候又顿住,犹豫了一下,按紧塞子,站起身,一步踏入荒野之中。 走了没多久,便入了灵国的境内。 与楚牧第一次来不同,许多地方,都有大军驻扎。 时不时就可以看到一座座临时修筑的军营。 一些交通要道上,更是有卡哨立着,每个路过的人,都要检查身份牌。 楚牧没打算从正常的途径过去。 一个人来无影去无踪,在林间如入无人之地,轻松随意。 但楚牧却发现,跟他一样的人还不少。 几乎都是武者,实力不算弱,一个个警惕万分,身形闪烁间,几个起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牧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过了边境,沿途就看到不少难民拖家带口,有气无力的朝着远方而去。 一辆辆报废的汽车,零散在路旁,宛若末世。 楚牧忍不住再次皱眉。 “灵国这是怎么了?在北境的时候都没得到什么消息……” 怀着疑惑,楚牧汇入了人群之中。 一路穿行,来到了一座小城。 城内人满为患,全副武装的士兵来来往往,戒备森严。 楚牧从士兵们脸上看到了凝重和紧张。 不久后,楚牧从一个饭馆里,听到了旁人的小声交谈。 灵国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内部战争。 刁老死了、孙将军死了,就连洪王龙天昭,也死了。 祖龙军全军覆没。 两个新崛起的霸主,以灵国神霄河为界,打得很是激烈。 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整个灵国都陷入战乱之中。 灵国国都,或许是最后一方净土。 众多灵国百姓都千里迢迢,朝着国都而去,寻求和平和安宁。 只可惜国都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城内也挤满了人。 绝大多数人都只能以国都为中心,搭建出一处处临时营地,暂时栖身,惶惶度日。 楚牧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名叫龙鸣的小小少年。 在这样的大势之下,他就算再有手段,也是有心无力。 每一个国家的和平,都来之不易…… 吃完饭,楚牧用灵国货币结了账,而后继续平静出发。 他不是灵国人,灵国如何,他没资格管,也不想管。 一路向南,朝着灵国国都方向而去。 过了一座又一座城市,经过一地又一地废弃与荒芜,见了一群又一群逃难的百姓。 拖家带口,面黄肌瘦。 衣衫褴褛,摇摇欲坠。 有人走着走着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有人哭着喊着,从高楼上跳下,或者跳下神霄河,结束自己的生命。 有人泪流满面,要卖年幼的儿女,或许是想让儿女不再跟着自己受罪,亦或者只是为了换一些钱财和食物。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楚牧怜悯他们,却没有送一分钱,也没有给一点干粮。 有一有二就有三,有了三,就成千上万。 楚牧一个人的力量,帮不了。 走着走着,楚牧停了下来。 前面有搔乱。 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泛着愤怒和仇恨,群情激奋,喝骂不断。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一身绿色长裙。 是那个,曾‘救了’楚牧的年轻女孩。 “你们还是人吗?我已经把身上的钱和吃的全都给你们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愤怒得面色涨红,清澈干净的眸子里泛着水雾,手中紧握一把长剑,护住了自身周全。 她觉得这些人很可怜,所以花钱在城里买了很多很多粮食,分给他们。 不仅如此,还将身上剩下的钱也都散了出去。 可需要救济的人太多了。 多到她不敢相信。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满心感激,满口称赞,纷纷排队领取食物和钱。 直到后来,听说食物没了,钱也没了。 没有领到的人愤怒了。 “凭什么他们有,到我这里就没了?” “你肯定还有!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懂不懂?你想饿死我们吗?” “我原本可以早点进城的,为了排队耽搁了时间,现在城也进不去,食物和钱也没了!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没本事还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 “看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家境肯定很好吧?咱们把她绑了,让她家里人拿钱拿吃的来换!” 汹涌如潮的声音,淹没了一切,碎了女孩的三观。 让她更茫然的是,那些领到了食物和钱的人,竟然也来骂她! 第479章 一本书! “我的钱被抢了!食物也被抢了!我老公被打死了!你个天杀的!” “赔我儿子的命!要不是你给的东西,我儿子不会死!” “我孩子差点被噎死,你怎么不给水?” “有衣服吗?给点衣服啊!” “钱也太少了吧?再多给点!没有?我呸!没钱装妮玛呢?” “……” 声声污言秽语,将女孩淹没。 她握剑的手抖得厉害,眼睛里满是茫然。 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做好人好事,也有错吗? 楚牧摇摇头,大步上前,劲气涌动,将挡在前方的人群蛮横推开,东倒西歪,骂声一片。 楚牧生生踏出一条路来,一伸手就从女孩手中夺过了长剑,然后拉住她的手臂,就要带她离开。 “不准走!必须给钱给吃的!”有人叫嚣。 楚牧面无表情,长剑挥出。 噗嗤…… 鲜血飞溅,尸体倒下。 沸腾的人群有片刻的寂静,旋即越发愤怒,双目发红:“杀人了!杀人了!不能放过他们!快……呃……” 楚牧再杀一人。 “狗东西!你难道还敢把我们都杀了吗?” 楚牧眼神都没半点变化,长剑刺出,一剑贯穿了三个人的胸膛。 一双双惊骇欲绝的目光里,人群纷纷退后。 楚牧干脆利落的抽出长剑,任由上面鲜血不断滴落。 拉着呆滞麻木的女孩前进。 凡是挡在前方的人,不管有意无意,楚牧一剑扫过,血流五步。 直到再也没人敢挡在前面。 二人所到之处,人群纷纷惊恐退后让开道路。 直到走出人群的包围,越来越远。 女孩依旧没能回神,如同木偶一般,跟着楚牧前进。 不久后,女孩撒开了楚牧的手,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眼泪,缓缓流出。 “为什么?” 她问楚牧:“我做错了吗?” 楚牧淡淡道:“你本来就做错了。” “我错哪了?”女孩不甘心的问。 “错在没看透人心,错在能力不足,偏偏心软。” 楚牧将长剑刺入地面,转身离去。 女孩提着剑追来,眼睛红得像是兔子:“我不懂。” “多走走多看看,就懂了。” 楚牧没有废话什么。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经历过一次,记忆会很深刻。 千里之行,始于每一次脚步落下。 杀声阵阵。 楚牧从高山上,看到了远处的战场。 战争,对他而言,无比熟悉。 嘶吼、咆哮、哀嚎、痛哭…… 无法引起他丝毫波动。 旁边的女孩瑟瑟发抖,俏脸惨白得毫无血色。 直到这场并不算长的厮杀以一方落荒而逃而告一段落。 满地尸体,鲜血染红大地与水流,火堆凌乱,黑烟滚滚。 女孩眼中更加茫然:“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为什么非要打打杀杀?活着不好吗?” “有没有可能,他们这么拼命,就是想活着。” 楚牧眼神淡漠如初,自顾迈出步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不见了。 楚牧没在意,更不会去寻找。 一个人继续出发,几乎横穿灵国,来到中部区域。 当他站在一处山巅,劲风席卷,衣衫猎猎。 一条大.腿粗的铁索,横贯两山之间。 这里是死灵涧。 楚牧沉默了片刻,绕路下山,来到当初离开死灵涧的崎岖山路。 站在那看似平平无奇的崖壁前,楚牧一步迈出。 山壁涟漪荡开,楚牧出现在一条昏暗的通道里。 走过这条通道,宛若走过了一生。 随后,楚牧出现在死灵涧下。 风吹,白发凌乱。 这里风景依旧,鸟语花香,充斥宁静与祥和。 楚牧看到了一个邋遢的老人。 他死死盯着楚牧,问道:“主人呢?” 楚牧平静道:“对不起,我们没保护好她,她被人带走了。” 老人五官扭曲,深邃老眼中闪烁出狰狞的杀意。 “死!” 歇斯底里的大吼着,老人朝楚牧一掌拍来。 楚牧没有闪躲。 随着老人手掌印上胸膛,楚牧嘴角鲜血流淌出来。 依旧没退后半分。 老人装若癫狂,还想对楚牧动手,但手掌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痛苦的捂住了头,跪在地上,发出厉鬼般的嚎叫。 一头灰狼从林中跳跃出来,似乎感受到邋遢老人的悲痛欲绝,仰头也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 撕心裂肺。 半晌,邋遢老人老泪纵横,死死盯着楚牧:“被谁带走了?” “不知道……一个宫装女子,战神境,会含羞的阵法,一个中年女人,似乎地位极高,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不过应该没有脱离战神境的范畴。” 楚牧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朝老人深深鞠躬:“对不起,我们会把他找回来。” 为自己,也是为衍天。 如果含羞没有去蛮国国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踪迹和手段,或许那两个女人,就找不到含羞。 “神朝……神朝!!!” 邋遢老人跪在地上,疯癫一般用力捶打地面,咚咚声不断,地面连续震颤。 而后,转身飞奔而去,鬼哭狼嚎。 灰狼跟着跑远,消失不见。 楚牧默默走向木屋。 眼前依稀浮现当时在这里看到的一切画面。 看到了含羞如仙的容颜,看到了衍天痴迷的目光。 “是我错了……” 楚牧坐在地上,拿出了酒坛,有一口没一口,用夕阳下酒。 夜幕降临的时候,邋遢老人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缓缓走来。 他坐在楚牧面前,喘着粗气,苍老的眼中,残留浑浊的泪水。 “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楚牧平静的道。 邋遢老人冷笑:“天真。” “我得先知道她在哪。” 楚牧道:“被抓走的不仅是含羞,还有我的妻子和女儿,我的命。” “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去了也是送死。” “你该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 邋遢老人沉默。 不久后,他起身进木屋,去而复返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厚厚的,封面无字的手订书籍。 楚牧接过,翻开第一页。 上面是一张手绘地图。 但楚牧皱着眉,不理解。 他见过世界地图,东陆西陆都有。 可这地图地形,与任何一处地方都不符合。 楚牧继续往后翻。 东方神朝! 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子,以四十页的厚度,为楚牧全方面呈现了一个强大的国家。 “这不可能!” 楚牧震惊:“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强的国家!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 邋遢老人冷笑:“井底之蛙。” 楚牧呼吸不由急促,他继续往后翻。 武朝! 又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祖龙阁…… 佛宗…… 道宗…… 两朝两宗一阁,整个大陆上最强的势力。 除此之外,五十多个大大小小势力星罗密布。 哪怕最弱的一个国度,都有战神境强者坐镇! 楚牧头皮发麻。 这得多少个战神境? 那不是传说中的境界么? 书上记载的一切,真的是真实存在?还是如网络小说一样,是作者自己的臆想? 第480章 因果已了! 楚牧一字一句的阅读着这本对他三观产生毁灭性冲击的书籍。 月光惨白,照耀在楚牧的脸上,毫无血色。 烛光与月光的交汇,把他的影子来回拉扯,似要撕碎。 直到一抹金色的朝晖刺破黑暗,唤醒了全世界。 楚牧双眼无神,呆滞得像是木头人。 邋遢老人又来了,冷冷的道:“看完了?还敢去吗?” 楚牧僵硬扭转脑袋,与老人对视。 “这是……哪里?” “龙渊。” 楚牧瞳孔收缩成了一根针。 龙渊…… 他一直以为龙渊只是一处满是危机的深渊。 一直以为龙渊底下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爬出来,对这个世界造成不可逆的毁灭性灾难。 却难以想象,所谓的龙渊,竟然是一个世界! 一个比当前世界,还要广阔,还要雄伟,还要扑所迷离的……世界! 与这个世界相比,龙渊世界太强了,强到让人绝望! 如天龙这般‘强盛’的国度,连当神朝附属国的资格都没有! 仿佛想到了什么,楚牧快速翻着书页,直到上面写着天蛮国。 “这个天蛮国,是蛮族?蛮国……是天蛮国?” “蛮国也配?” 邋遢老人冷冷道:“不过是天蛮国一支奴仆逃出龙渊世界后建立的国度罢了。” 楚牧汗毛倒竖。 凉意直冲头顶。 对天龙造成过一次又一次威胁,被贫瘠限制了脚步的蛮国,竟然是从龙渊世界逃出来的。 奴仆…… 而天蛮国,是神朝的附属国! 此时此刻,有种绝望,除了楚牧,无人能懂。 …… 一月五日,小寒。 寒风萧瑟。 灵国依旧混乱。 天寒地冻中,一个穿着单薄衣衫,满头白发的男子,默默前行。 楚牧从死灵涧离开已经半个月。 他一步一步,已经快要横穿灵国。 偏僻荒芜的道路边上,有一栋孤零零的两层土楼。 上面挂着一个简陋的招牌,路过饭馆四个字被尘埃覆盖,模糊不清。 楚牧走了过去。 啪嗒! 瓷碗落地的声音响起。 楚牧抬头看去,饭馆里一片狼藉。 一群武者,正在围攻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孩。 “又是她……还真巧。”楚牧默默道。 一个头发卷着的男人,脸上挂着阴冷笑意,挥动一把长刀,刀芒纵横。 九品巅峰的实力,在这里是最强的。 而那女孩似乎刚入九品,在寻常时候,也算是高手。 只是这里,是陷入内战,混乱无数的灵国。 宗师境强者都有可能死亡的动乱时代,九品的武者,不算起眼。 她艰难的挡住了好几道刀芒,劲气也已经耗尽。 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不由自主倒飞,刚好是朝着大门这边而来。 楚牧轻轻伸手,抵在女孩的背后,柔和的巧劲将她拦下。 女孩惊慌失措,顺势一剑刺来,瞧见楚牧那最为惹眼的白发,连忙收剑,喊道:“是你!快走!” “哟,还有同伙?” 卷发男人戏谑一笑,纵身飞掠而至,仔细看了看楚牧黯淡的白发,不悦道:“染成白发很时髦吗?老子看了觉得不爽,帮你剃了。” 话音落下,刀芒席卷。 女孩大惊,连忙上前想帮楚牧抵挡。 但她动作没楚牧快,楚牧轻描淡写的抬起了手,指尖轻点。 那似能撕裂一切的刀芒,就在这一指之下,破碎,湮灭。 女孩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呆若木鸡。 其他人同样,骇然不已。 “你……我……” 卷发男人汗毛倒竖,生死危机在心中涌现,他毫不迟疑,转身就跑。 可也只是刚刚转身,一根木枪头,贯穿了他的心脏。 卷发男人颤了颤,低头看去,眼中泛起茫然和绝望。 其他人纷纷落荒而逃。 楚牧抽出木枪,随意刺出。 无尽枪芒如同花瓣绽放。 嗤嗤嗤…… 所有人骤然停下。 枪芒贯穿的身体,有鲜血流出,旋即软软倒地。 楚牧身旁,女孩浑浑噩噩,眼神都涣散起来。 “本想随便吃点东西的……” 楚牧有些遗憾,拉着女孩的手臂,转身离去。 嘎吱…… 轰隆…… 两层土楼轰然坍塌,烟尘四起,又很快被寒风席卷而去,徒留一地废墟。 楚牧松开了女孩的手,转身离去。 “等……等等我!” 女孩终于回神,快步追上来,俏脸涨红:“你原来这么强!” 半是激动,半是尴尬。 直到此时才明白,那天晚上,那个矮山坡,楚牧根本不需要她救。 “我并不强,很弱,很弱。” 楚牧淡淡回应,脚下没停。 女孩终究细心,竟然从楚牧平淡的口吻里,听出了浓到化不开的苦涩。 结合楚牧的一头白发,她觉得楚牧一定是个充满了故事的人。 “你……你其实不该把他们都杀了……有不少人是无辜的。”女孩说道。 楚牧道:“我只看到有人在围观嬉笑。” “他们只是……” “对你出手的人,是仇人,围观嬉笑的,也是仇人。” “可……” “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女孩沉默下去。 她并不傻,知道今天如果不是恰巧遇到楚牧,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个国度彻底乱了。 法律崩溃,道德沦丧。 发生一切事情,都不意外。 “你……你叫什么名字?” “楚牧。” “楚……牧……这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女孩皱眉思索,一时间却想不明白。 见楚牧自顾的往前走,女孩加快速度追上去:“你要去哪啊?” “神朝。” “咦?神朝是什么?国家吗?在哪?” “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去做什么?” “送死。” 女孩说不出话来,眼神变得古怪。 她看看楚牧满头白发,觉得肯定是因病所致。 这么强的实力,都治不好的病,肯定非常严重。 “你要加油!” 女孩握着拳头,给楚牧加油:“不要放弃治疗,一定会有希望好起来的。” 楚牧脚下一顿,侧头看女孩。 女孩被看得心头怕怕,下意识退了一步。 “离开灵国,回家吧,不然早晚会死,好运不会一直眷顾你。” 显然,这女孩武道天赋不错,年纪轻轻,刚入九品,意气风发,便想着闯荡世界,浪迹江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途。 但她不懂世界易变,江湖凶险,人心难测。 三次遇见,算是有缘。 第一次她救楚牧是因,楚牧回报两次是果。 可一可二不可三,因果已了。 即便下一次再遇见,她有危险,楚牧会选择袖手旁观。 没人能成为旁人的救世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第481章 西陆,东延盟国! 不说龙渊世界,就眼前所处的这个世界,楚牧半步战神境的实力,天下大可去得。 楚牧默默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踏实。 这是一场心灵的洗礼,也是修行。 二月初的时候,楚牧早就离开灵国,进入了愿国境内。 愿国国力与灵国相当,国内大部分地区都是水域,重点发展水军,战力不弱。 与灵国的内乱不同,愿国国内还是很平静,不过边境不安稳,跟邻国多有摩擦。 乱石将起,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偏安一隅。 一路向西北,楚牧横贯了百万平方公里的愿国,在鹅毛大雪中,入了更远的国家,赤国。 二月底,楚牧离开赤国,进入北虎国。 三月中,来到金腾国。 四月初,尊文国。 而后在百花争艳的时候,从尊文国的码头出海,向着遥远的西陆而去。 六月,抵达西陆红云国。 七月,剑舞联邦。 八月,暗夏公国。 九月,百汇国。 十一月……十二月…… 楚牧走过寒冬、迎来万物复苏,又拥抱盛夏,走过深秋,重新步入寒冬之中。 从东陆到西陆,依旧是那几件衣服,来来回回换洗,已经泛白。 一年多没有剪头发,楚牧的白发已经及腰,随意用一根绳子松松垮垮的系着,随意里,又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 这一路走来,楚牧见了很多事,遇到很多人。 而这一切,注定是他人生的过客,萍水相逢之后,转眼相忘。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宛若北境。 楚牧看着这天地,生出一种亲切感。 他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歇。 夜幕降临,踩着厚厚积雪,楚牧踏入了一个叫做东延盟国的国度。 荒野寂静。 “站住!” 猛的,一群身穿红色布甲的士兵,从埋伏的地方冲了出来,将楚牧包围。 人人面黄肌瘦,却眼神明亮,透着凶悍气息。 楚牧扫了一眼,这些人或许可以称得上士兵,但看起来很惨。 手里的武器杂乱,盗抢棍棒什么的,不成建制。 甚至有人提着菜刀。 为首一个壮汉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他仔细看着楚牧,皱了皱眉,问道:“你是谁?” 楚牧平静道:“我叫楚牧。” 大汉不耐烦的道:“我没问你名字,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路过。” 一个干瘦矮个子凑近,贼眉鼠眼的,一看不像好人。 他鼻子嗅了嗅,说道:“头儿,他身上没有黑魔军的臭味。” 大汉厉色稍缓,又问:“又是大晚上,又是荒郊野岭的,你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 楚牧道:“我从天龙国来,我说了,路过。” “天龙国?听起来有点耳熟,我是不是在哪听说过来着?”大汉挠了挠头。 那贼眉鼠眼的矮瘦子说道:“头儿,是东陆的国家,听说很强很强。” “东陆?哦,对,天龙国,东陆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大汉恍然大悟,对楚牧道:“你小子年纪轻轻的,跑这么远干什么?周游世界啊?早点离开东延盟国,这里不安全知道么?” 楚牧见对方释放好意,于是点点头:“确实不安全,你现在最好带着你的人离开,有一小股军队来了。” 大汉讶然:“你怎么知……” “发现他们了!杀光他们!!” 夜幕里,红光闪烁,随后一个个大灯照亮了四方。 一大群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兵,凶神恶煞的冲杀而来。 “黑魔军!” 大汉目眦欲裂,随后死死盯着楚牧:“该死!你是黑魔军的奸细!” 楚牧道:“我不是。” 矮瘦子也同时道:“头儿,他不是。” “是不是不重要了,黑魔军的目标是我们,你滚!” 大汉说着推了楚牧一把。 楚牧顺势退后两步,转身就走。 但脚步不急不缓,似闲庭信步。 那些冲杀而来的所谓黑魔军,仿佛完全不放在眼里。 “谢福特!” 大汉似乎骂了一句脏话,揪着楚牧一起跑:“走这么慢,你想死吗?” 楚牧脚下一顿,大汉顿时感觉自己拉着的,不再是个人,而是一座山岳,无可撼动。 黑魔军士兵来了。 楚牧才发现,对方脸上有黑色的纹路。 凶神恶煞,满目噬血。 “死!”其中一个黑魔军士兵,或许是运气很好,亦或者运气不好,竟然挑了楚牧当猎物。 宽厚的大刀狠狠斩下。 但大刀还没命中,一股可怕的力量瞬间席卷,这个倒霉的士兵嘴里鲜血喷出,身体如炮弹般倒飞出去。 全身骨头都被震碎,人在半空还没落地,已经没了小命。 “有个高手!先杀他!” 更多的黑魔军士兵冲来。 楚牧摇头。 只是路过,不想招惹是非,但人生总是如此,身不由己。 脚尖轻挑,地上一个歪歪扭扭的木棍,被楚牧握在手中。 紧接着,在楚牧随意刺出下,便有璀璨的枪芒绽放。 枪芒扩散,鲜血飙溅,一个又一个黑魔军士兵倒地不起。 “什么?!” “好强!请求支援!” 呜呜呜…… 是号角声,但不同于东陆的那种浑厚的磅礴,稍稍显得有些尖锐,感觉有些凄厉。 四面八方的黑魔军,纷纷冲来,甚至放弃了那些身穿红色布甲的敌对士兵。 之前那大汉,带着众人就想跟黑魔军拼命。 却只听到一声高亢的龙吟之声响起。 一头虚幻神龙蜿蜒而出。 所过之处,黑魔军士兵纷纷倒地。 只此一击,几乎将所有黑魔军全部击杀。 侥幸没有被波及到的大小猫两三只,双.腿颤颤,当场吓尿,连忙狼狈转而逃。 却在转身的时候,被枪芒穿透,扑通倒地。 楚牧随意扔掉木棍,拍了拍手,脸色淡然,毫无波澜。 这些连战灵之阵都没能凝聚,如同一盘散沙的所谓黑魔军,在他这里实在没有半点存在感。 不招惹,楚牧懒得出手。 招惹了,那就全都去死。 别说只有几百人,哪怕几万十几万,只要没有类似战灵之阵这种手段,在楚牧眼中,都是土鸡瓦狗。 他愿意,就能随意屠杀,不过是时间问题。 黑魔军死光了,天地间一片寂静。 有狂风吹过,卷起楚牧的白发。 大汉愣愣看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旁边矮瘦子惊呼:“头儿,你不是说你命硬学不来弯腰吗?不是说想让你下跪起码要一千金币吗?他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 大汉:“……” 第482章 神使大人? 玛德,平日里鬼精鬼精的,现在看起来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都给老子跪下,快跪!” 大汉在这群人之中,还是很有威严。 一群人纷纷跪了下来。 就当感激对方救命之恩了。 楚牧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迈步。 大汉连忙道:“神使大人别走啊!我们已经等了您二十七年!” 楚牧脚下一顿。 二十七年? 今年,他正是二十七岁。 是巧合吗? 回过头,楚牧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神使,只是路过。” 大汉用力摇头,急声道:“您就是神使大人,我应该不会认错,之前没认出您,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一时间没有想起来,直到神使大人您大展神威,我才想起。” 楚牧重复道:“我不是什么神使,如果你想依附我,借助我的力量去对付那什么黑魔军,那你打错注意了。” 大汉道:“神使大人我没有骗您啊!不信……不信……要不您跟我们回去一趟,您就明白了。” 楚牧拒绝道:“我没时间。” 这一路走来,楚牧有一个很明确的目的地。 大汉急了:“神使大人求求您相信我!那个地方,只有您能打开!” “你以什么判断我是所谓的神使?” “二十七年前,有天神降临,留下神谕,二十七年后,会有一位从东陆远道而来的白发男人,可以开启神藏之地,结束东延盟国的混乱,赐予人们和平与繁荣。” 楚牧盯着大汉看,从他面部细微表情和眼神,可以看出对方没有撒谎。 又微微撇头,看了眼自己随风轻舞的白发,楚牧问道:“东延盟国,没有白发人?” 大汉摇头:“我们东延盟国以黑发为荣,老人只要长出白发,就会剃光头,谁敢留白发,会被审判的。” 楚牧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你说二十七年前有天神降临,这天神长什么样?” 大汉一脸崇拜和敬畏:“天神跟我们长得一样,但他驾驭着一条龙……就是您刚刚……” 他似乎很难形容:“反正就是那种跟蟒蛇一样长长的龙,随便一挥手,就能搬山填海。” 御龙而来…… 这世上,真的有龙么? 楚牧很怀疑。 尽管龙是天龙的图腾,天龙的国运,也以五爪金龙的形象而显化。 但龙这种生物,终究是传说中的存在。 楚牧觉得有兴趣去看看了。 “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恭敬道:“回神使大人,我叫卡德。” “带路吧。” “是!神使大人您请!” 名为卡德的大汉,连忙带着众人起身,然后收捡了不少黑魔军士兵的武器,还有一些没有破损的黑魔军铠甲,也被他们从尸体上扒了下来。 一路向东,天边翻起鱼肚白的时候,来到了一个村子。 这村子简陋,里面很多人,都是难民,面黄肌瘦。 入眼所见,老弱病残无数,很少有青壮年。 卡德匆匆而去,又很快回来,带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光头老人。 老人杵着拐杖,昏黄老眼看到楚牧那头暗淡无光的白发,激动得浑身发抖:“您……您是神使大人吗?” 楚牧道:“我不知道,或许不是。” 卡德笃定道:“长老,他肯定是神使大人啊!咱们东延盟国哪里有白发的人?更别说白发的青年了。” 老者沉默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是不是神使大人,试试就知道了,卡德,你带他去。” “好。” 卡德点头,恭敬对楚牧道:“神使大人,请跟我来。” 村子的后方,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峰。 一条蜿蜒而上的山道,一步步台阶都十分古老,看不到尽头。 楚牧眼中,蓦然爬上道道血丝。 似乎在那遥远的尽头,又出现了一个高高在上,俯瞰他如蝼蚁的中年女人。 以及苏璃和苏楚楚梨花带雨的脸。 刺骨寒意席卷,楚牧浑身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 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可现在回想,依旧宛若昨天。 每一分每一秒,片刻不敢忘! “上一次差了三步……我愿意用千倍万倍去弥补。” “苏璃,楚楚,这一次,我不会再停下脚步了!” 楚牧拾阶而上,一跃便是百步。 他感觉得到轻微的压力。 跟那登天梯异曲同工,可压力程度,完全没有可比性,弱了百倍千倍不止。 “神使大人!真的是神使大人!!” 山脚下,卡德激动的浑身发抖。 这山路不少人都去尝试过,但用尽全力,也只是爬上十几步就不得不停止。 非要继续,会全身爆体而亡。 二十七年…… 自天神降下神谕之后,已经隔了二十七年。 楚牧是首个登上台阶,健步如飞的人。 不少跟着来看热闹的人,已经跪了下去。 包括那个光头老者。 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有浊泪滚落。 “等到了……我们终于等到了!有了神使大人的帮助,我们东延盟国的苦难终于要过去了……” 泪水填平的,不仅仅是那道道深凹的皱纹,还有那颗二十七年来,彷徨不定,惊恐害怕的心。 短短一分钟之后,楚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们依旧跪着仰望那空荡荡的山道台阶。 在他们心中,那是神的领域,是凡人不能企及不可奢想的地方。 …… 距离楚牧十分遥远的东陆,天龙东州。 一道流光没入了人迹罕至的山间。 邋遢老道一手拿着书,一手在屁.股上抠了抠。 正要将手指凑到鼻子下闻一闻,流光刹那而至,悬停在他面前。 那是一只千纸鹤。 邋遢老道连忙放下书,展开千纸鹤看了看。 千纸鹤化为齑粉,飘散。 邋遢老道神色无比复杂。 “终于还是到了东延盟国……不枉老子付出惨重代价,蒙蔽天机……” “臭小子……那里的东西不是留给你的,老子费尽心机,让你鸠占鹊巢,但你可想好了啊……” “一旦取了,因果就剪不断了,未来必定是要还……嘿,老子操这么远的心干什么?臭小子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还不一定。” 还是将手指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邋遢老道啧啧嘴,一脸嫌弃:“有点上火,憨憨,给老子炖绿豆汤!臭小子听见了吗?憨……” 邋遢老道蓦然顿住,幽幽叹了口气:“都忘了,憨憨已经去了龙渊……一生收徒四十九,大道五十……大道五十啊……还是这书好,才卖八块八,真好看……” 第483章 佛与道! 山上有风,吹得楚牧一头白发肆意飘扬。 楚牧已经接近山顶。 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去。 “宗师境能上来的人也不多,起码也得是季文臣那个层次,难怪这么久没人上来过。” 宗师境强者是这个世界的武道巅峰,偌大天龙也不过二三十个。 整个东陆能有多少? 西陆的武道发展,比东陆还要慢得多,宗师境强者自然更加凤毛麟角般稀少。 一个破村子后面一座孤峰,又没有什么名气,哪个高高在上的宗师境强者会吃饱了跑这里来? 若非机缘巧合,楚牧也不会来这里。 “所谓神使,不过一场笑话,倒是那天神,应该有迹可循。” 楚牧收回视线,回头,一步跨越最后的台阶,上来山顶。 山顶是平坦的。 头顶苍穹层层乌云,偶尔可见雷光乍现,但并无雷声。 充斥着浓浓的压抑之感。 楚牧眼前,看到的是一片残垣断壁。 曾经有大战在这里爆发,打得地动山摇,破碎无数,满目疮痍。 楚牧皱了皱眉,迈步向前。 所谓神藏之地,化为废墟,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寻找的东西。 但楚牧还是决定再看看。 孤峰看起来不大,没想到空间不小。 沿着一条破碎的古朴道路,楚牧进入了焦黑的树林。 树林里树木扭曲,如同成精一样,胆小的人走在这里,能被吓尿。 林中有空地,地面像是被人削平了一半。 不远处,有一座残破的寺庙耸立,通体黯淡,透着腐朽的气息。 在寺庙空洞洞的大门上方,还有一处残存的牌匾。 “佛寺。” 应该是三个字,第一个字不见了。 楚牧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这才一步踏入了寺庙之中。 瞬间,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萦绕在天地之间。 正前方,耸立着一块遍布尘埃,残缺半块的石碑。 上面有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掌印,还有一个清晰的字迹。 禅。 恍惚间,楚牧眼神变得空洞。 一片枯黄的树叶从树上剥落,轻飘飘而下,又被微风温柔席卷,似蝴蝶蹁跹,最终落在了地上一处倒着的木桩。 木桩上残留深深的脚印,靠在坍塌的石柱残骸旁,那石柱上,留有一个手指戳出来的洞。 旁边是一口古老的水井,井水满溢,无波无澜,光滑如镜。 正前方大堂,有一尊巨大佛像,半边身子坍塌,体表斑驳。 右手托着一朵石莲。 石莲无心,仅有一颗遍布雷文的石珠。 完好的一只佛像眼睛,似乎就直勾勾的看着楚牧。 那剩下的半张嘴,隐隐勾勒诡异的弧度。 楚牧不知道何时,盘膝坐在了地上。 眼前恍惚,看到一道不真切的身影,手持长枪,正在演练枪法。 看似慈悲,实则狠辣。 “出枪之前,我悲悯世人,出枪之后,杀尽天下又何妨?” 虚无缥缈的声音,如同响在楚牧的脑海里,灵魂里。 他身上有淡淡的血光涌动,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涌来的嗜血渴望,逐渐占据了全部。 却在这时。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彻四方。 ‘卐’字型金色符文降下,没入楚牧头顶。 那嗜血的冲动,刹那烟消云散。 楚牧猛然起身,伸手虚抓,一根干枯的树枝握在手中,脚下挪动,双手挥舞,不真切身影所演练的枪法,在楚牧身上重现。 一遍,一遍,又一遍。 等楚牧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 楚牧眼中恢复清明,看着手中干枯树枝,满是震撼。 一切他都知晓,只是像是多出了第三视角,旁观一切,如今才回神。 那无名枪法,强到不敢想象。 天绝九枪、惊神枪法,与之相比,就像是小学生的加减法和未解的数学谜题,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扔掉干枯树枝,看着那残存的半尊佛像,楚牧沉默着弯腰一礼。 这座寺庙,不知道残破了多少岁月,依旧有深厚禅意存留,无处不在。 很难想象,曾经辉煌的时代,又有多么强大。 可即便如此,这寺庙依旧是残败落魄到如今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注定是无解的答案。 楚牧迈出了步伐,从寺庙大堂穿过,看到有一张破旧褴褛的经幡摇曳。 上面的细小文字已经不可见,隐隐能认出的,只有空佛寺三个字。 “原来这座寺庙叫做空佛寺么?” 楚牧继续到处寻找,但已经没有了什么可用的消息。 只知道这寺庙曾爆发过大战,到处都是大战后残留的痕迹。 却没有一具尸体。 出了寺庙后门,楚牧在一座矮山坡前,看到了一块被青苔覆盖的石碑。 隐隐有一个艹字。 楚牧伸手将青苔除去,石碑上的文字才完整的浮现在楚牧眼前。 “佛渡世人灭世人,墓有青山无青山。” 楚牧动容。 这是一块墓碑。 这山坡,是坟包? 但这似是而非的墓志铭是什么意思? 越来越多的疑问,在楚牧心中堆积。 他甚至有种想要挖开这山坡,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尸体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离开后,继续前进。 走了没多久,楚牧驻足。 前方无路,一片光滑的崖壁耸立。 楚牧尝试伸手,触碰到崖壁的时候,涟漪荡开,有卐字符号衍生出来,随后幻灭。 周而复始。 “幻阵?还是……” 楚牧迈出了步伐。 竟然毫无阻碍,穿过了这崖壁。 脚下一空,楚牧看清自己站在离地三米的半空中。 他立刻运转劲气,缓缓落地。 前方,一条古朴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蜿蜒至林中。 探索的念头越发浓郁,楚牧快步上前,从林子里出来,又一次顿住了脚步。 眼前有一座道馆,与那寺庙一样残破。 “佛与道,怎么会连在一起?” 两教道义不同,互有龃龉,从来都是分开各自占据名山道场。 这是楚牧第一次见到,佛道之间相隔如此之近。 “难道当年那场大战,就是佛道之争?” 带着疑惑,楚牧进入残破道观。 立刻,又是一股玄妙的气息萦绕。 前方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却有一个字莫名浮现在楚牧脑海。 道! 佛门修禅,道门练心。 楚牧莫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有一种充满玄妙的气息,代替他掌控了身体。 一步,一顿,一步,一顿。 破烂的空地上,一轮太极图浮现,开始缓缓流转。 楚牧眼神涣散起来。 第484章 修罗枪! 这一幕楚牧丝毫不慌。 在寺庙里已经经历过一次。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突然开始打太极。 一呼一吸之间,双手环抱,太极图纳于楚牧双手之间,将天地都印染成了黑白两色。 天为乾地为坤,阴阳两极生五行,五行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如福至心灵。 之前演练过的无名枪法,原本还有一些生涩不懂的地方,却在这一刻,悉数融会贯通。 打完太极,楚牧双手虚握,手中无枪,心中有枪,再次演练枪法。 刺出最后一枪的时候,有血色的枪芒冲天而上,将漫天乌云印染成了血色。 良久,一切回归平静。 楚牧睁开眼时,身上的气息变得超然而出尘,宛若方外之人。 正对着道观尽头,那一尊无头的泥塑雕像行了一礼,楚牧直起身的时候,身上气质再度变化。 威严、霸道,充斥着血煞与杀戮气息。 “禅意道心,不是我的路。” 楚牧再度向前。 与寺庙一样,破败的道观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楚牧从道观后门出去,只见到了一扇门。 这扇门就凭空立在那,没有任何支撑。 门上印刻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楚牧却连一个字都看不懂。 在这扇门的旁边,也有一块沾满青苔的石碑。 楚牧同样将青苔抹去,只见石碑上写着:道无为而天人有为,界无门而天地有门。 这十六个字,让楚牧头皮发麻。 道教超然出尘,缥缈平静,可这字,却透出几近癫狂的杀意。 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依旧浓烈至极。 实力稍稍差上一些,看了这些字,只怕要精神错乱,直接疯癫。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当年发生了什么?” 楚牧目光远眺。 门后,是一片虚幻扭曲,隐隐有山河显露,却不真切。 楚牧尝试着上前,又被阻拦。 这次伸手,光幕流转,一个个道字萦绕盘旋。 无法通过。 看来应该是到头了。 “莫非只能从这扇门进去?门后是什么地方?” 楚牧迟疑犹豫。 但随即,脑海中浮现苏璃和苏楚楚的脸庞,他的眼神坚定起来。 毅然决然,抬手放在那漆黑的石门上。 几乎没怎么用力,嘎吱一声,尘封了不知道多久的石门,缓缓敞开。 一道红光弥漫了出来。 这一刻楚牧浑身汗毛倒竖。 这气息,他太熟悉了。 杀气! 无比浓烈的杀气。 是在战场上不知道屠戮过多少生命之后,才能凝聚的血煞气息! 血腥味随之而来,浓厚得足以让人呕吐。 楚牧短短数年,历经无数血战,见过尸山血海,倒是还能适应。 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恍惚。 脚下虚幻,头顶虚幻,四周也是虚幻。 楚牧看到的,是一个大殿。 古朴的大殿中,空旷寂静,楚牧却感觉到似乎有无尽杀声轰隆咆哮,让人崩溃。 楚牧身上,有血煞之力涌出,漫天的杀声才被隔绝。 他不但没有半点不适感,反倒有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 好似这里才是他该呆的地方。 大殿两侧,有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士兵雕塑,如同真人,单膝跪地。 而尽头,则有无数白骨堆积堆砌而成的王座。 一道魁梧的身影,就坐在王座之上,身体前倾,左手杵着一杆枪,右手手肘搭在膝盖上,抬起的头,脸上没有五官。 楚牧分明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似乎与那石雕,隔着无尽岁月长河,彼此对视! 没有五官,一样让人感受到俾睨天下的霸道,万物皆可杀的冷漠。 楚牧心跳加速。 他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步靠近石雕。 “你……是谁?”楚牧问道。 声音不大,但在大殿里回荡之后,越来越大,最后如雷。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你……” 轰隆…… 大殿震颤。 石雕毫无反应。 他手里紧握的那一杆长枪却绽放血色光芒,表面上的石块碎裂,漱漱而落,露出黑色的枪身。 咔嚓……咔嚓…… 连续不断地破碎声传出。 大殿两旁跪拜的众多士兵雕塑,脸上身上全都出现裂痕,快速蔓延。 直到遍布全身后,轰然碎裂化为飞灰。 连同白骨王座,以及那石雕,同样如此。 只有那一杆长枪,越来越亮。 呼……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席卷而过,卷起楚牧的长发,也卷起无数石屑。 嗡~ 长枪颤动。 血色光芒,充斥着整座大殿。 疯狂杀意,在肆意蔓延。 楚牧身上的衣服寸寸碎裂,露出遍布伤痕的身躯。 下意识,楚牧握住了长枪。 入手冰凉,血色越发汹涌。 楚牧双眸充血,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噬血杀戮的渴望,再度充斥。 咚! 长枪被楚牧拔出,紧握手中。 枪杆上,有三个血色大字浮现。 修—罗—枪! “哈哈哈哈……” 楚牧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双手握住修罗枪,用力挥舞。 整座大殿再度颤动,摇摇欲坠。 大殿顶部分崩离析,一块块巨石砸落下来,还未落地,就被无处不在的枪芒搅碎,化为烟尘。 不多时,大殿坍塌成废墟,一切沉寂下去。 仅仅片刻,轰然爆炸。 “杀!杀!杀!” 楚牧状若疯癫,大吼咆哮,似要灭尽一切。 一道卐字金芒再度浮现,快速没入楚牧头顶。 同时有一个道字勾勒,印入楚牧心脏。 两股出尘缥缈的气息,随着楚牧的呼吸震荡,流转。 楚牧逐渐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楚牧重新睁开眼,双眼黑白分明。 他手持修罗枪,大步走出。 在他跨过石门的瞬间,石门遍布裂纹,随后沙化一般,悄然零散,只留下一堆灰烬。 楚牧光着身子,站在原地,白发乱舞,与修罗枪闪烁的红芒交相映衬。 “无名枪法……修罗枪……” 楚牧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一路,像是被人安排的一样。 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 “终归是实力有所增强……” 楚牧放弃杂念,就在原地,以修罗枪,演练无名枪法。 有修罗枪与没有修罗枪,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修罗枪与枪法,似乎本就配套。 可怕的劲气枪芒涌动,四周一切都在湮灭。 等楚牧停下的时候,方圆百米范围,空荡荡一片。 地面都被刮掉一层,光滑如镜。 楚牧低头,看着红芒闪烁不定的修罗枪,喃喃道:“以修罗枪才能完全发挥无名枪法的威力,那这枪法,就叫修罗枪法好了。” 第485章 贱民! 说来也怪,身上的衣服都湮灭了,背上的背包却完好无损。 楚牧从中拿出一套换洗泛白的衣服穿上,心念一动,修罗枪化为黑色的圆环,套在手上。 他再无迟疑,转身离去。 过道观、过寺庙,沿着原来返回,从山道台阶上闪身跃下。 山下,依旧有众多跪在那里的东延盟国百姓。 “神使大人!” 见到楚牧,众人激动不已,纷纷恭敬磕头呼喊。 楚牧说道:“我不是神使,这世上也没有所谓的神。” 众人一呆。 “我还有事情要做,看在收获不小的份上,等我回来的时候,尽可能帮你们解决麻烦。” 话音落下,楚牧大步而去。 “神使大人!” 众人惊慌失措,光头老者忍不住悲恸哭喊:“不要抛弃我们啊!求求你不要抛弃东延盟国……” 楚牧走得太快,似慢实快,一个眨眼,已经消失不见。 山川河流在身后快速掠过。 一路毫不停歇,楚牧身形如电,纵横无影。 一周之后,他来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 放眼望去,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如地图上所示,这里应该有座山,是进入龙渊世界的入口。 可…… 这是一片平原,无边无际。 “山呢?这里不该有山吗?山在哪?” 这一刻,楚牧愤怒不已。 修罗枪幻化呈现,被他紧握手中。 挥动之间,血光冲天。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传遍天地。 脚下的土地遭了殃,龟裂无数,残留一个个坑洞。 没等楚牧继续发泄,远处一道身影如流光,飞掠而至。 那是一个身穿白袍,道貌岸然的老者。 他神色恭敬,朝着楚牧拜了拜:“这位大人,谁惹您生气了?” 楚牧感受到对方半步战神境的强大气息,目光微微一闪,突兀上前,瞬间卡住对方的喉咙。 同时右手连点,封住对方武脉和丹田。 “大人……” 老者吓得脸色惨白,一脸惊慌失措。 楚牧问道:“这里不是应该有座山吗?山呢?” 老人闻言,瞳孔收缩,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牧:“你不是从龙渊来的大人?” 楚牧颇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厉声问道:“怎么去龙渊?通道在哪?” “放肆!” 在知晓楚牧不是从龙渊而来的人之后,惊慌的老者突然就变得硬气起来,用看蝼蚁一般的目光看着楚牧:“大胆蝼蚁,竟然敢对老夫出手,你想死吗?” “蝼蚁?” 楚牧抬手一点。 噗嗤。 鲜血飞溅。 老者的左肩上,多出一个血洞。 “呃啊!” 老者痛得浑身一颤,五官都扭曲起来,眼中泛起怨毒之色:“该死的圈养贱民,你死定了!敢伤本尊,你会……” 噗嗤。 又一个血洞,出现在他右肩。 “啊!!!你所在的国家!会因为你而覆灭!所有你在乎的人,都会因你而死无葬身……” 老者的狠话还没说完,剩下的话语被生生咔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修罗枪的枪尖,就顶在他的眉心。 磅礴浑厚的滔天杀意,从修罗枪上弥漫。 老者恍惚间,仿佛看到破碎的山河,看到血海弥漫,看到无尽尸体漂浮在血海之中。 那是修罗地狱! 他浑身颤栗。 “再废话一句,你的下场会很惨。” 似乎毫无威胁力度的一句话,让老者冷汗淋漓,心脏似被无形的手攥住,呼吸不过来。 “最后问你一句,山呢?” “山……山在龙渊。” “怎么去龙渊?通道在哪?” “去……去不了……” “再说一遍?” 楚牧眼中杀意汹涌。 刺骨寒意将老者全身笼罩。 他像是看到了死神已经扬起镰刀。 “这里的龙渊通道并不稳定,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湮灭,本尊……我是被放逐……被派来驻守此处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者战战兢兢。 无法想象,这放逐之地,怎么会有这种强者存在。 “已经湮灭了……” 莫大的失落感,将楚牧笼罩。 邋遢老人从未来过这里,只是从那本书上,记载了这里有进入龙渊世界的通道,仅此而已。 谁能想到通道已经崩溃了呢? 沉默。 久久的沉默。 楚牧回神后,呼了口气,神色平静。 走了这么远的路,经历了无数事情,楚牧的心态终究还是很沉稳,并没有因为白跑一趟而动摇。 况且也算不上白跑一趟。 修罗枪,修罗枪法,已经是难得的宝藏。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灼的看着老者:“你称呼我为圈养贱民,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老者犹犹豫豫,一脸忐忑。 楚牧毫不犹豫,在他腿上开了个血洞。 老人惨叫,痛苦的道:“就是牲口!跟牛羊家畜一样被圈养的牲口!” 楚牧心头一凉。 从对方一句话里,楚牧听出了很多信息。 “你平时住哪里?”楚牧问。 老者朝着后方指了指。 楚牧当即将他拎在手里,脚下一点,飞掠而去。 半小时过后,楚牧停下。 一片旷野之中,天地在远处交汇。 头顶苍穹空荡,繁星璀璨,一轮圆月高悬。 这里已经是世界的边缘,似乎与天很近,伸手就能触碰到星星。 而在不远处,有一栋寻常的木屋耸立。 楚牧拎着老头过去,在屋外感受了阵法的波动。 他也懒得理会这是什么阵法,修罗枪狠狠一刺,血光冲击,轰隆不断。 很快,阵法被破开。 老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这可是能防住战神境强者轰击的护宗阵法,虽然规模缩小了数倍,防御力却并未减少。 这个白发青年明明不是战神境,竟然一枪就将阵法破去。 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木屋外面看起来稀松寻常,屋内却金碧辉煌。 有几个只穿着薄纱的年轻漂亮女子恭敬跪下,曼妙身躯若隐若现,极为勾人。 当她们看到老者被楚牧拖死狗一样拖进屋的时候,先是一惊,旋即连忙退后,靠着墙角,瑟瑟发抖。 “她们是谁?”楚牧问。 老者弱弱道:“是附近各国的公主,由各国国主献给本……我当侍女。” 楚牧冷笑。 老东西实力不行,却仗着来自龙渊世界,自以为高人一等,开口本尊,闭口贱民。 各国公主弄来当侍女,住所装饰得金碧辉煌,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这日子,真是快活。 但今天之后,到头了! 第486章 回归! “你们去准备些吃的。”楚牧说道。 侍女们下意识看向老者。 老者连忙道:“没听到神使的话吗?还不快去!” 侍女们顿时一惊。 竟然又是一个神使! 而且看起来,比老者要强大很多! “是,马上就去,神使大人请稍等……” 侍女们匆匆而去。 楚牧也不在乎她们有没有其他的心思,问老者:“你叫什么名字?” “老朽叫楮芝元,是被派来……” “嗯?”楚牧挑了挑眉。 老者顿住,弱弱道:“是被放逐来这里的,有两个任务,第一是盯着湮灭的通道,看看还会不会重新自我构建。” 身上多了三个血洞,自称楮芝元的老者终于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不敢胡乱敷衍。 “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观察各国情况,发展到一定程度,国运浓厚到一定程度,就通知龙渊那边,派人进行收割……” 楚牧深吸了一口气。 说得直白些,这世界上的各国,就是一头头猪。 楮芝元就是看守者。 猪还瘦,便不理会。 等哪天猪肥了,就通知屠夫,杀猪,吃肉。 “怎么通知?”楚牧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楮芝元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石:“捏碎这玉石,就有人过来。” 楚牧一把夺过。 在不确定这块石头被捏碎的后果之前,楚牧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随后他将楮芝元扒了个遍,确保他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这才让他穿上衣服。 侍女们也端着食物回来。 色香味俱全。 她们美眸直勾勾看着楚牧,眼里似乎能滴出水来。 年轻,俊朗,强壮。 这样的神使,比楮芝元可养眼多了。 只要脑子没问题,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楚牧始终保持警惕,让侍女们先吃,又观察了半小时,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吃了点东西。 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液。 楮芝元果然过的神仙日子。 “你们各回各国。”楚牧对侍女们说道。 侍女们神色一变,连忙跪地哀求:“神使大人不要赶走我们啊,我们愿意终生侍奉……” “我说,让你们回去。” 楚牧冷冷重复一遍。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要是不听,就得认命。 即便是各国高高在上的公主,在神使面前也只是侍女而已,根本不敢再反对,纷纷磕头行礼后,这才回去换了衣服,自行离开。 “随便说些什么,我感兴趣的。” 楚牧对楮芝元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能让我感兴趣,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楮芝元连忙说道:“龙渊世界一直都在地下,在上古时期有绝世强者构建结界……” 地下是人,地上是牲口。 楚牧熟读历史,至今想来,那些历史上一个个达到巅峰的国家,突然分崩离析,或者衰败。 一国气运,顶多不过四五百年,鲜少有更长的。 看来应该就是国运被窃取所致。 国运…… 楚牧又想到自己从邋遢老人给的那本封面无字的厚厚书籍上看到。 国分品级。 一品为尊,三品为次,再就是不入流。 按照详细划分,所谓神朝武朝,还有佛宗道宗和祖龙阁,应该就是一品。 遍布龙渊世界的众多国家,二品三品和不入流。 而在这个世界…… 严格算来,强如天龙,依旧是不入流。 楮芝元为保自己的命,说了一.夜。 楚牧也就听了一.夜。 对整个世界,对龙渊,有了很多很多了解。 而后,楚牧以修罗枪,穿透了楮芝元的喉咙。 楮芝元至死都没闭上眼,满脸绝望和怨毒。 屋外,席卷旷野的风凄厉呼啸,似厉鬼爱好。 楚牧静静站了许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果然,这一趟没有白走。 好一个龙渊。 好一个摧毁整个世界的危机。 武宗前辈应该是早就知晓了一切,所以才在龙渊之下。 而那些失踪的宗师境强者,应该也是去了龙渊,要么突破,要么死亡。 他是战士,在边境线上保家卫国,负重前行。 武宗前辈等人,又何尝不是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负重前行。 楚牧大步而去,消失在旷野之中。 返回的途中,楚牧速度加快。 用了四天时间,重返东延盟国。 他了解到,东延盟国内乱,红甲军是原本的执政方,黑魔军是反叛者。 于是楚牧一人一枪,大肆屠戮黑魔军,将黑魔军几乎斩尽杀绝。 随着他杀的人越多,染的血越多,修罗枪爆发出的实力越强,修罗枪法的威力更强。 在这杀戮中,他似乎隐隐触碰到了战神境的边缘。 突破战神境,遥遥在望。 半个月后,东延盟国内欢呼一片。 到处都流传着白发神使斩杀黑魔军,拯救东延盟国的消息。 红甲军趁势收服沦陷各地,重新把持朝政。 而当东延盟国的掌权者,想要拜谢神使大人的时候,楚牧已经悄悄离开东延盟国。 从来时路返回。 百汇国……暗夏公国……剑舞联邦……红云国…… 楚牧所在所见,到处都有战争爆发。 继百年前万国之战后,而今又到了世界纷乱的时候。 楚牧说不清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龙渊的影响。 他管不了这么多。 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天龙的百姓,能免于战乱之苦。 从红云国出海,远渡重洋,楚牧回到东陆。 尊文国、金腾国、北虎国、赤国…… 再到愿国、灵国。 楚牧抵达灵国的时候,正值八月盛夏。 去时一年,返回半年。 天空之上,烈日高悬。 灵国内乱暂时平息,两方霸主似乎达成了协议,划神霄河而治。 国都则成了傀儡,龟缩不动,竭尽全力庇护周边地区安宁,能做的仅此而已。 楚牧离开灵国,绕路避开蛮国,重入裂天谷。 往日里荒无人烟的裂天谷,却有杀声震天。 战争楚牧见得太多了,连停下来看一看的兴趣都没有。 可很快,楚牧眉头紧锁。 大黎穆勒城方向,一头巨大的黑色玄武凝聚,怒吼连连。 北境玄武军!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与之厮杀的,又是谁? 楚牧脚下一跺,快速飞掠。 裂天谷尽头,血流成河。 光秃秃的岩壁被鲜血染红。 时不时就有一具尸体从高空抛落而下,坠入谷底消失不见。 很快,楚牧看到了穿着黑色战甲的背景玄武军。 看到了泼天的箭矢飞过,也看到了绝影军鬼魅般的身影,穿梭在战场的后方,进行斩首。 利刃所过之处,鲜血飙溅,人命消逝。 倒在地上的士兵,穿着的是灵国的铠甲。 灵国士兵? 为什么会在大黎国境内,跟北境军发生战争? 第487章 如神似魔! 怀揣着不解,楚牧避开战场,来到了穆勒城。 此时的穆勒城,战火纷飞。 在一个个战灵的轰击下,城墙残缺,城门摇摇欲坠。 “北境苍云在此,谁敢放肆!” 一声震颤天地的大吼,有金色的玄武虚影从城墙上爆发。 “北境霸刀在此!” 一道惊艳世人的刀芒划破虚空,从城墙上直直斩落下来。 战灵破碎,宗师境强者吐血倒退。 有人惨叫着,被劈得灰飞烟灭。 刀芒蔓延数百米,所过之处,血雾弥漫。 “北境天策在此!” 轰隆! 巨大枪芒凭空出现,冲击。 城外密密麻麻的灵国军阵中,无数士兵眨眼被抹去,出现三十米方圆的空地。 “纵横军,穿插!” “冰霜军,杀!” “天剑军,天剑破阵!” 轰隆隆…… 北境大军冲杀,灵国士兵一片片倒下。 楚牧看得嘴角勾笑。 不管为什么会爆发战争,但北境将士的精锐程度,让他欣慰。 一走就是两年。 北境军的实力,比之两年前,强大了太多,足够令人刮目相看。 他没有参战,而是站在远处,静静观望。 看看如今的北境军,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呼呼呼…… 忽然间,狂风大作。 在灵国大军的核心之处,有一个年迈的老者,他穿着一身道袍,手持桃木剑。 咬破舌尖之后,将舌尖血喷在桃木剑上。 肉眼可见,桃木剑变得猩红,而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翻云覆雨,寒霜降世!” 老道士掐诀嘶吼,阵阵光束涌动。 战场上空,乌云汇聚,一颗颗豆大的雨滴落下,紧接着,这雨滴变成了雪花,飘飘洒洒。 八月盛夏飞雪! 北境将士明明长期处于冰天雪地,习惯风雪,但在这雪花的覆盖下,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 而灵国士兵趁机反攻,让北境将士伤亡众多。 同一时间,穆勒城城墙之上,有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平静抬手。 那是衍天! 北境军师,衍天! “天地复苏,山河无恙。” 宛若言出法随。 一缕炙热的光,陡然刺破了层云,洒落而下。 乌云散去,漫天雪花消融,无影无踪。 “噗……” 灵国大军中的老道士一口鲜血喷出,几欲跌倒,身旁士兵连忙上前搀扶住。 老道士恨极咬牙:“北境衍天,老道记住你了!” “快,撤军!” “撤!撤军!” 呜呜呜…… 撤退的号角响彻,灵国士兵连忙撤离。 “追杀!” 霸刀大喝,北境大军奋力追杀。 灵国大军丢盔弃甲,狼狈而逃,却依旧有很多士兵被追上,一刀砍翻,尸体无力倒地。 城墙上,衍天嘴角有血迹出现。 他轻描淡写的擦了擦嘴,神色淡然。 北境的追杀还在继续。 一追一逃之间,往楚牧这边来了。 “报告国师,前面有人!” “什么?多少人?” “一个人……” 面色惨白的老道士恼羞成怒:“一个?一个人也用汇报?快撤!” 前方,楚牧静静看着越来越近的灵国大军。 修罗枪握在手中,立于身后。 骄阳之下,风起云涌,齐腰白发肆意舞动。 几缕调皮的白发,遮住了楚牧的脸颊。 他用手束起,轻咬在嘴里。 缓缓挥动修罗枪。 淡淡血煞之气,从他身上涌动。 退败的灵国大军已来。 密密麻麻,如潮水汹涌,无可阻挡。 “那是谁?一个人也敢挡我大军?” “碾死他!” “不对劲……怎么感觉有些冷?” 头顶上依旧艳阳高照。 但逃在最前方的龙国士兵,却觉得越来越冷,身体似乎都要被冻僵。 只见楚牧长枪挥动,血色蔓延。 身后血海凭空出现,翻涌不休,可怕的力量悄然酝酿,越来越浓,越来越厚。 当达到一个临界点,楚牧脚下腾空。 一抹猩红的血光,瞬间绽放。 刹那间,掩盖了一切。 无数人眼前猩红一片,除了如血的红色,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杀!” 杀声响彻,不疾不徐,虚无缥缈,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血海翻涌奔腾向前。 “不好!停下!结阵!快,结阵!”老道士惊慌失措大吼,因为恐惧,声音都嘶哑。 灵国将士们倒也反应极快,一头头战灵快速凝聚。 而后,血海涌来。 战灵轰然爆裂,士兵们瞬间消融,融入血海之中。 当血色消退,天地重新清明。 没有被楚牧攻击波及的灵国士兵们,看到的依旧是一个人,一把枪,昂首挺胸。 灵国大军阵营中,一道百米宽,三百多米长的矩形空间,浓厚得快滴出血的血雾翻涌不休,不见半个人影。 “刚才……发生了什么?” “将军呢?国师呢?” 无数人茫然中,那血雾宛若有生命一样,快速返回,将楚牧笼罩,随后被楚牧尽数吸收。 刹那间,楚牧满头白发根根化为血色。 浓郁的气血力量,在楚牧身上凝聚出一道血色的铠甲,遍布尖刺,狰狞而威武。 同时,楚牧眼眸猩红,血光闪烁。 再度挥动修罗枪,一条栩栩如生的血色神龙,被勾勒出来,蜿蜒着,立于楚牧身后。 龙头高昂,注视前方,冷漠,而充满杀意。 楚牧一言不发,横扫长枪。 扇形波纹荡开,似涟漪层层叠叠。 一个个灵国士兵仓皇而逃,跑着跑着却停了下来,身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最后化为干尸,再崩塌湮灭。 道道血雾朝楚牧汇聚。 他全身肌肤都化为血色,有一条条黑线勾勒出来。 如神似魔。 两次侥幸未死的灵国士兵,目睹了一切。 内心的惊骇和恐惧,无法用语言形容。 “魔鬼!他是魔鬼!他不是人,是魔鬼!!!” 歇斯底里的尖叫此起彼伏,灵国的士兵心胆俱裂,精神都被楚牧两次攻击打崩溃。 但灵国士兵太多,后方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事,被尾随而来的北境军追杀,拼命往前逃窜,想要活下去。 前面不走,后面硬挤。 踩踏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不知道多少灵国士兵被自己的袍泽撞倒,就再也没站起来过。 追杀而来的北境军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却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举起兵刃,一场毫无反抗的屠杀拉开序幕。 第488章 龙鸣欲让位! 楚牧如同魔神,孤身冲入灵国大军阵中,挥动修罗枪,肆意杀戮。 修罗枪法,死的人越多,吸收的鲜血越多,战力越强。 想要他失去战斗力,只有等他杀得体内劲气消耗殆尽才行。 “金戈!腾云!诛灵!惊神!战天下!” “白鹤展翅!星河倒流!长虹贯日!江山万里!独霸天下!” 楚牧疯狂杀戮,一个个灵国士兵如麦子般偏偏倒下。 血雾疯狂汇聚,如同潮水一样源源不断没入楚牧体内。 身上的血色铠甲,越发清晰,最后宛若结晶,蔓延全身,让楚牧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魔,狰狞可怖。 众多刀剑亦或者乱飞的箭矢,连他的护体劲气都无法冲破。 即便有强者暗中出手,趁着楚牧攻势耗尽的瞬间,爆发强力攻击,穿透了楚牧的护体劲气,也被血色铠甲挡下,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 防御力爆炸。 “那是……楚帅!” 后方杀来的北境悍将们,终于认出了楚牧的招式,一惊之后,狂喜万分,激动连连。 “是楚帅!玄武军,顶上去!” “纵横军,杀啊! “杀杀杀!” 北境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在广阔的平坦地带上演。 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 灵国士兵完全溃败,毫无章法只管逃跑,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毕竟人数众多,即便再怎么杀,依旧有不少漏网之鱼逃跑。 当目之所及,再无一个站着的灵国士兵,北境将士气喘如牛的停了下来。 旋即,毫不迟疑,纷纷单膝跪在了那血水汇聚的地上。 “恭迎楚帅归来!” 声音震天。 楚牧眼中猩红。 内心有无尽噬血的渴望在疯狂蔓延。 看着眼前这数万北境将士,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流转。 “杀!杀光他们!杀尽一切!” 有一道声音在楚牧脑海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他的手颤抖,修罗枪猩红光芒闪烁不断,越发旺盛,似乎要控制不住。 噬血的杀意,爬上了狰狞的脸庞。 “杀光他们!” “所有生灵都该死!” “我们是修罗,要屠尽万物!” 猩红的光芒,几乎凝成实质。 强烈的嗜血渴望,一波波的冲击着楚牧的神经。 气血澎湃,血雾如魔鬼般扭曲萦绕,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霸刀等人从兴奋和激动中回神,各自眉头一皱,发现楚牧不对劲。 那股嗜血的杀意,让他们这些久经战场,杀戮无双的猛将都心颤。 有浓浓的生死危机感,在心中蔓延,遍体生寒,汗毛都因此倒竖起来。 “这是我们的主帅,是北境的灵魂!” 众人即便察觉到楚牧的不对劲,依旧什么都没说,依旧单膝跪着,不动如山。 时间缓缓。 楚牧猩红的眼中,闪过一抹清明。 他狠狠咬了咬牙,内心低吼:“没有人能掌控我的意志!” 紧握修罗枪,颤抖的手,逐渐平息。 那猩红的眼眸,血色如潮水般快速消退。 狰狞可怖的全身血色铠甲,也逐渐隐没不见。 遍布全身的黑线淡去,血色肌肤消退,恢复了古铜色。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头顶血色长发,化为黯淡苍白。 “我回来了……” “恭迎楚帅归来!” 北境将士们并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越发激动高呼。 楚牧定了定神,修罗枪重新化为手环戴在手腕上。 他大步上前,将霸刀等人一一扶起。 “打扫战场,随我进城。” “遵令!” 大军往两旁散开,让出道路, 一辆造型凶悍的越野车驶来,楚牧等人上车后,直奔穆勒城。 “楚帅归来!开城门!” 远远的,苍云便发出震天大吼。 城内,衍天等人一怔,旋即激动不已。 “快开城门!” “恭迎楚帅归来!” 一声声欢呼,如海浪层层递进,最终回荡整座城市。 城主府内某处,有几人面面相觑。 “坏了,北境北天王回来了……” “那楚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一个年轻男子面露不甘与苦涩:“天命不在我,功亏一篑。” 有人开口问道:“许军师,现在该怎么办?早就说了不要妄图打北境的主意……北境是那么好利用的么?” “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了……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位名震天下的北天王,消失两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楚牧在万众瞩目之下,步入城主府。 北境众多将领全都在场,还有大黎国的国主、高层人员,包括穆勒城的城主。 让楚牧没想到的是,那名叫龙鸣的小小少年,也在! 他前两年,明明在洪王龙天昭的帮助下,坐上了灵国国主的位置,应该在灵国都城才对。 龙鸣身后,还有一些灵国的高层,楚牧发现一些熟面孔,当年在灵国东部边境神尊要塞上见过。 虽然叫不出名字。 以他的实力和精神力,只要见过,就绝不会忘。 楚牧落座后,众人才纷纷坐下。 环视一圈,楚牧说道:“谁来说说情况?” 霸刀正要开口,龙鸣主动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楚牧:“北天王,本皇想将灵国国主之位让给你,不知道北天王有没有兴趣?” 灵国国主? 楚牧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竟然没有半点讶异,显然龙鸣这个提议,他们已经知道。 沉吟两秒,楚牧淡淡道:“现在没工夫管这个,说说我走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楚帅,我来说吧。”衍天说道。 楚牧看向衍天,见他两鬓也有些许白丝,心中不由一痛,问道:“还好么?” 衍天笑了笑,点头。 而后他侃侃而谈,将楚牧走后,天龙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细细说来。 楚牧离开后,最先开始的,就是东海战区出兵进攻囚岛。 百展是个狠人,不知道怎么谋划的,以大量热武掀动大海,以海啸之力,将小半个囚岛都给淹没。 旭国之兵死伤无数,众多高层狼狈逃离。 百姓们颠沛流离,能逃的也跟着一起逃了,逃不了的,就全都跪地投降。 这一战不过两个月,新成立的旭国覆灭。 海啸退去后,东海大军登陆囚岛,大军找遍了临近众多岛屿,却没有发现那逃走的旭国高层,以及几万残余大军。 第489章 两年时间,沧海桑田! 东海战区出兵的时候,就意味着天龙的扩张脚步全面开启。 西原方面,季文臣不断招募新兵,不断将新兵派上战场。 合并的越国被打得山河破碎,几乎到了灭国的边缘。 两位国主被生擒,季文臣又狠狠屠杀了三十万越国士兵,血流成河。 最终,在天龙皇城,越国两位国主宣布无条件臣服,越国变成天龙的附属国,国内高层权力剥夺,从低到高,所有管理层全都变成天龙派遣。 如此,越国名存实亡。 九州之一的凉州,算是重新回归了天龙的怀抱。 更西边的葬国,付出惨重代价帮助越国,却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惹了一身骚。 季文臣在休养生息,打算等恢复几年,跟葬国正面碰撞。 “南疆方面……” 衍天说着突然顿住,犹豫了一下,道:“在说南疆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向楚帅汇报……” 楚牧莫名有种不妙之感,道:“说。” “凌雪和沈印月……失踪了。” 楚牧剑眉倒竖:“失踪是什么意思?” “就是找不到她们了……暗阁最后传来的消息,凌雪和沈印月似乎去了皇城……皇城内黑色大殿附近发生过莫名其妙的火灾。” 楚牧眉心狠狠一跳。 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衍天并未明说,看楚牧的样子,也知道他猜到了什么。 随后衍天说道:“南天王沈从戎,迫不及待爆兵,挥军往南,不计生死,不顾一切,横穿苍国之地,攻进了骠国。” 耗时半月,骠国投降,宣布成为天龙附属,年年纳贡。 而后,沈从戎没有退兵。 直接征召苍国、骠国仅剩不多的将士为前锋,南疆精锐大军紧随其后,以六十万大军,绕开寮国,突袭车骑。 这一战打了两个月。 被征召的两国将士死伤殆尽,南疆将士也损失数万,车骑投降。 前一天车骑投降,后一天沈从戎就带着车骑降军进攻寮国。 整整一个月,寮国被灭。 与寮国、车骑国不同,一向沉着冷静的沈从戎,下令屠杀寮国所有手持兵刃者,无论是沙场将士还是武者,亦或者普通百姓。 只要敢反抗,便死。 屠刀霍霍,血流漂橹,寮国四百万人口,近乎被屠戮一半。 吓得西原的季文臣脸色泛白,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杀神,还是沈从戎是杀神。 后来调查得知,沈从戎已故的妻子,沈印月的母亲,那个叫秀慈的姑娘,就是从寮国走出来的。 但她并不是寮国人。 衍天道:“南天王猜测,应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那个地方? 很多人一脸茫然。 楚牧等人却明白,那个地方,叫龙渊。 所以,沈从戎的亡妻来自龙渊? 难怪年纪轻轻,惊艳绝伦。 “南天王找到了吗?”楚牧问。 衍天摇头。 楚牧内心一叹。 想来,寮国那边应该也有一个跟龙渊世界连接的通道,只不过沧海桑田,或许跟西陆那边那个通道一样湮灭崩塌了。 就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个通道存在。 苍国、骠国、寮国、车骑国,全都被南疆打投降,可惜那帝丰的儿子帝崇不见踪迹,应该是逃了。 除了这四国之外,再南边,是一片死地。 万国之战时有无数核能武器轰击,大片大片区域,即便百年过去,依旧是生灵的禁.区。 也就意味着,天龙南方的威胁,已经尽数除去。 不过南疆损失很大。 百万将士除了三十万驻守南疆,沈从戎连续征战,平定四国后,归来者不足二十万人。 有四十多万南疆将士,为收复南方天龙故土,永远牺牲。 他们是惨烈的一代。 但若是得知自己的子孙后代不用再上南疆战场,当可含笑九泉。 “然后呢?南天王人呢?”楚牧询问。 “然后南天王也失踪了。” 衍天语气平静:“听闻在皇城内跟国主爆发了争执,而后负气离去,再未露面。” 楚牧沉默。 他很理解沈从戎。 沈印月是他唯一的女儿,疑是去了龙渊。 沈从戎这么拼命,打下三国,消除天龙南方隐患,不就是想抽出身来,去龙渊把女儿找回来么?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沈从戎没有顺利进入龙渊,或许是帝恒的强力阻拦。 那么沈从戎失踪,也就情有可原。 恐怕是找其他通道去了。 衍天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时间缓缓,夜幕降临。 两年时间,沧海桑田。 楚牧将消息消化了一番,脸色却并不好看。 天龙富足,国泰民安。 除东南西北四州之外,北方幽州、西方凉羌二州、南方交州,四州回归。 除了蛮国占据的并州,天龙九有其八。 而且还多了骠国、寮国、车骑国等三国土地。 初步显露东陆霸主之威,再也无人能撼动。 想来国主帝恒,此刻应该是意气风发的。 他一直励志光复天龙辉煌,比肩千古一帝。 可…… 若是知道龙渊世界一直将这个世界当做畜牧牲口的圈养之地…… 不对! 楚牧眉头紧锁。 帝恒知道龙渊,应该早就已经清楚这个世界是圈养之地! 那么他这么急切的想要强盛天龙,恐怕也是为了应对不久后会到来的覆灭危机! 以前终究还是小看了帝恒,他这个国主心里藏着这么多事,为了天龙延续,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沉默片刻,楚牧道:“天色不早,大家应该都饿了,先去吃饭吧,我有事情跟龙鸣他们说,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吧。” 这里是大黎国,但楚牧发号施令,却无人觉得不对。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而去。 只有衍天等北境核心将领,以及龙鸣等灵国高层留下。 楚牧再度看向龙鸣,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显露峥嵘。 如果给他时间成长,未来将是一代雄主。 可惜生不逢时。 “北天王。” 龙鸣再次起身,郑重抱拳:“之前我所说的话,希望北天王能认真考虑,灵国虽然远不及天龙,但……” 楚牧挥手:“不用考虑,我没兴趣当灵国的国主,其次,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们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牲口罢了。” 这话一出,全场愕然。 包括衍天在内,没人知晓楚牧的意思。 如果是骂人的话,为什么要说‘我们’,把自己也骂进去。 这个别人,又是谁? 坐在龙鸣身旁的一个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 楚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连忙起身道:“北天王好,初次相见,再下许木,出身磨山许家。” “初次相见,就不用再见了。” 楚牧抬手一点。 许木的眉心瞬间多出一个血洞。 第490章 君臣细谈! 许木满是不敢置信,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软软倒下,死不瞑目。 杀了? 龙鸣等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楚牧。 磨山许家啊! 自古朝开始,传承至今,历朝历代,每逢乱世,许家族人的足迹遍布整个东陆。 许多朝代崛起或者更迭,都有许家的影子! 楚牧竟然一见面,就对许木下了杀手!为什么? 龙鸣等人茫然无措中,楚牧淡淡道:“妄图利用我北境去帮你们收复灵国,他该死,你们有意见?” 这一眼,看得龙鸣等人遍体生寒,连忙纷纷摇头,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龙鸣心中惊恐至极。 楚牧刚回来,之前衍天也没说过灵国相关的事情,他竟然已经猜到了真相! 这份心智和判断能力,恐怖如斯! 楚牧淡淡开口:“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跟我去天龙,第二,留在这里等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龙鸣率先道:“我愿跟北天王去天龙!” “我们也愿意!”其他灵国高层纷纷表态。 皇族积弱,毫无威严,灵国内两方霸主经历最开始的争锋之后,短时间内拿不下对方,便划神霄河而治。 皇族的存在,对两位霸主而言,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只有皇族没了,他们才不会被打上‘反贼’、‘谋朝篡位’等标签。 以后不管谁胜谁负,都能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入主国都。 许家人广撒网,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到处寻找所谓的明君辅佐。 龙鸣这里,也被压了一宝。 许木面对如此困局,想到利用天龙北境解开局面,不巧楚牧归来,功亏一篑,而后被楚牧击杀。 接下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楚牧不会再掺和灵国的事情,会率领北境大军返回天龙。 没了北境大军,龙鸣他们留在这里,便是送死。 只要不想死,自然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霸刀,让人准备些吃的,明天一早,我们离开。”楚牧道。 霸刀点头而去。 晚饭就在城主府吃的,大黎国主小心翼翼陪同,说道:“北天王,我……我们也想去天龙,可以吗?” 如果可以,谁愿意寄人篱下? 但大黎国太弱小了,周边全都是强国。 灵国在这里惨败,不敢对天龙如何,怒火肯定倾泻在他们身上。 等北境大军离开,灵国卷土重来,大黎只有死路一条。 别想着蛮国来救。 本来关系就不好,蛮国完全是不想理会。 况且如今蛮国内乱已经持续两年多,自顾不暇,就算想管大黎,也是有心无力。 “可以。” 楚牧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大黎国人口很少,也就百多万,而且无论男女,蛮族血脉,天生身强力壮。 天龙刚刚占据了大片土地,拉去南方开荒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多谢北天王!赞美天龙!!” 大黎国主狂喜,恨不得跪下来亲吻楚牧的鞋子。 在生死面前,什么尊严都是笑话。 翌日一早,大军开拔。 大黎国百万民众,愿走的走,不愿走的可以留,生死由天。 九成九的人都选择了跟着大黎国主去天龙。 不过他们也知道,去了天龙之后,他们就是天龙子民了,大黎从此不复存在。 好在大黎跟天龙之间从无仇怨,也不担心天龙不会接纳。 龙鸣等少数灵国高层,看向灵国方向,无比唏嘘。 “走吧,听说天龙繁华富庶,我早就先过去看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龙鸣看起来倒是很想得开。 毕竟年少,有心无力的事情太多。 这一走,便是半个月。 蛮国清楚知道百多万人的行踪,却是不管不问。 楚牧没有选择之前直接回北境的道路。 带着大黎国百万子民,选择了更为宽敞容易走的道路,绕道出现在天龙东州。 楚牧联系百展,派遣了大批军舰接送。 而后,楚牧单独乘坐战机,飞往天龙皇城。 “启禀国主,北天王求见!”有人汇报。 书房内,帝恒淡淡道:“让他进来。” “是。” 片刻,楚牧出现在帝恒眼前。 “臣楚牧,拜见国主。”楚牧拱手行礼。 帝恒看着楚牧随意披散在身后的白发,怔了怔。 两年前北境的事情他也知晓,一言难尽。 弱小是原罪。 沉默片刻,帝恒故作怒容:“好你个楚牧!眼里还有本皇吗?” 楚牧平静道:“臣知罪。” “知罪?” 帝恒咆哮道:“一声不吭,说走就走!堂堂北境主帅,擅离职守,失踪两年!” “北境战区大军私自出动,出现大黎,与灵国交战!” “大黎百万人口,招呼都不打,擅作主张带回天龙!” “你……你放肆!” 楚牧又道:“臣知罪。” 神色依旧平静。 “那你说说,本皇该怎么罚你?” “臣渎职,愿卸下北境主帅之位,愿摘去北天王封号。” 帝恒眼睛一瞪,气急败坏起来:“混账!你个混账东西!沈从戎这样,你也这样!都想撂挑子,都想当逃兵!本王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 楚牧听了却不禁莞尔。 原来沈从戎也说过这话么? “本皇不准!” 帝恒怒道:“本皇不准你当逃兵,这件事没得商量!没其他事就给本皇滚蛋!” 楚牧沉默了几秒,道:“国主不怪我了?” “换个话题吧。” 帝恒脸上怒容迅速收敛,自顾坐下,对楚牧道:“坐。” “谢国主。” “你把大黎百万人口带回天龙,想过怎么安置么?” “启禀国主,臣确实想谈谈这件事。” “有什么想法就说。” “天龙想要崛起,本就该容纳万族,大黎虽是蛮族,却与蛮国不同,南天王占据大片土地,南疆之外广袤,从次再无战事,可容纳大黎。” “想法不错,还有呢?” 楚牧又道:“西部不用管,东海外囚岛之民,扶桑一个不留。” 杀气满满! 帝恒深深看了眼楚牧,平静道:“本皇也有这个打算,那就杀光扶桑。” “国主英明。” 君臣二人一番平淡对话,便决定了数十万扶桑人的命运。 血流成河,将染红大海。 “除扶桑之外呢?” “迁入东州同化。” “可以。” “除苍国之外,骠国、寮国、车骑国三国百姓,同样迁入南疆交州之地。” “准了!” 帝恒一挥手,大有深意道:“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 楚牧道:“天龙需要强盛之兵,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帝恒目光一凝:“理由?” “为了天龙延续,为了天龙子民安居乐业。”楚牧平静回答。 帝恒猛的道:“你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491章 为何而战! “哼!” 听楚牧故意装傻,帝恒也不想废话,话题又转:“磨山许家,你怎么看?” 楚牧道:“我在大黎已经杀了一个许家人。” “哦?为什么?” “有些猜测。” “说。” “万国之战过去才百年,各国都还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虽然偶有小摩擦,却不至于有灭国之祸。” “前年突然世界纷乱,各国扩张、征战、杀戮不断,国主不觉得奇怪?” 帝恒淡淡道:“不奇怪,你既然知道有一场全世界波及的灭顶之灾,这些国家的掌权者,自然也清楚,如本皇光复九州,也是这个目的。” 楚牧道:“未必没有许家的推波助澜。” 帝恒一怔,皱眉。 楚牧继续道:“天下广袤,山川河流无数,适合隐世之地众多。” “远的不说,天龙的连天山脉,蛮国的蛮荒山脉等等,资源丰富,许家才多少人?只要往山里一钻,足以让他们隐世不出,继续延续血脉,拥有立身之本。” 帝恒若有所思:“所以你的意思,这天下大乱,是许家闹出来的?” 楚牧道:“我猜测,许家只是牧羊之犬。” 帝恒沉默良久,幽幽道:“养蛊的催化剂么?加速蛊王诞生……” 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会惊得头皮炸开。 以国为蛊,这是什么概念? 什么样的存在,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楚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内心都满是凝重。 又过去良久,帝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是在送客了。 楚牧却没走,而是行了一礼:“国主,我想去龙渊。” “不行!” 帝恒拒绝,深深看着楚牧:“我之前跟沈从戎说过,现在又对你说一遍,不入战神境,不准去!” “如果臣非要去呢?” 这话显得很生硬,楚牧已经做好跟帝恒撕破脸大吵一架的打算。 没道理沈从戎敢,他楚牧不敢。 帝恒面无表情:“那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楚牧转身就走。 “狗东西……” 帝恒咬牙切齿,气得破口大骂。 楚牧没理会,径直去了黑色宫殿。 殿外依旧金龙卫守护,见到楚牧后,立刻上前阻止。 楚牧也不说话,身上劲气涌动,可怕的威压席卷,压制得这些金龙卫僵硬原地,动弹不得。 金龙卫们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无奈。 之前沈从戎来过,也是这一出。 现在又来一次,真是让人头大。 但他们职责所在,不能不拦。 楚牧从容迈步,来到殿前,推开沉重的殿门。 殿内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第一次来的时候,楚牧还什么都感知不到。 今日非同往西,半步战神境的实力,足够楚牧察觉到异常之处。 但他走了两步,被迫停下。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面色淡然,眼神深邃。 “武宗前辈。” 楚牧恭敬行礼。 “两代人,两个天骄,天龙人才不断,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但你和沈从戎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夫有些头疼。” 楚牧正色道:“武宗前辈也要拦我吗?” 武宗说道:“不入战神境,你不能去龙渊,没有任何商量可言。” 楚牧眉头紧锁,道:“武宗前辈,我曾感觉到我已经有踏入战神境的契机,可不知道为何,无法突破。” 武宗闻言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怪谁?怪你师父! 但说到底,还是他和韩百竹动的手。 或许有些心虚,武宗转身挥手:“去吧,等你踏入战神境再来,老夫可以亲自带你去龙渊。” “那能不能告诉我,龙渊世界相关的情报消息?” “等你去了龙渊世界就知道了。” “我想问,沈印月和凌雪,是不是从这里去了龙渊?”楚牧又问。 武宗点头:“这个可以回答你,是的,但你的路不在龙渊,沈从戎同样如此。” “谁规定的?” “或许是天意吧。” “当真我命由天不由我?” “看你怎么理解,是,也不是,有时候顺命而为并非坏事。” 楚牧沉默,而后转身离去。 武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战神境的核心,在战,而不在杀,你要懂得为何而战。” “我懂……” 楚牧内心默默道。 …… 离开皇城,楚牧乘坐战机返回北境往城,而后坐车到了冰晶城。 主帅府依旧如故,不曾有什么变化。 很快,北境核心将领们全都到来。 大黎国百万人口、龙鸣等灵国高层,自然有专人去对接和负责。 “拜见楚帅!” 众人纷纷行礼。 楚牧微微一笑,抬头看去。 霸刀、无方、衍天、苍云、天策、藏剑、花间、莫问、万灵…… 韩真、离云裳、穆云瑶、陆红菱…… 似乎都在,但变化很大。 “凌雪……” 楚牧黯然。 要说楚牧最对不起的人,除了苏璃苏楚楚母女二人,应该就是凌雪了。 可是,凌雪想要的,楚牧注定给不了。 恍惚之色一闪而过,楚牧含笑道:“我一走就两年,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 “楚帅,你的头发……” “不重要。” 楚牧摇头,神色严肃起来:“这一去,我走了很远很远,从东陆去了西陆,见了不少,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当然,收获也不小。”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但北境现在依旧还不够强!我们需要厉兵秣马,以应对未来的生死之战!” 众人对视,眼中有疑惑之色。 当然,他们并不怀疑楚牧的话,也从未怀疑过。 “楚帅,我确实不太理解,蛮国内乱,国力衰弱不止五十年,无力觊觎北境。” “西原攻下越国,南方威胁尽去,难道是东海之外……西陆来敌?” 莫问说道:“我们的敌人可不只是其他国家,还有含……” “莫问!” 霸刀厉声打断。 莫问幡然醒悟,悄悄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衍天,悻悻低头。 含羞二字,这两年在北境是禁.忌。 衍天眼前似乎浮现含羞那倾城绝世的容颜,心里一疼,笑了笑道:“没关系,你们一直都小心翼翼,我觉得不用太顾忌什么,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含羞找回来的。” 众人心情不由沉重几分。 这两年北境将士拼了命的操练。 整体战力比之曾经强了不止一分。 可只要想到血色婚礼的当日,依旧内心发寒。 那种无可匹敌的绝望感,从未消退。 他们没有底气,今天的北境,再面对那日的中年妇女和宫装女子,真的能够赢吗? 第492章 修罗功! 楚牧此时从怀里拿出了一叠纸,随意放在桌上,说道:“你们看看。” 霸刀便将纸张拿起,分发了下去。 “修罗功?” 众人看到开头的三个大字,不由一怔。 其余人也是如此,惊得眼睛瞪大。 楚牧手一抖,修罗枪幻化出来,被他放在桌上。 修罗枪泛起红芒,一股狂暴的杀意,流转开来。 所有人瞬间浑身紧绷,如临大敌。 “这是……” 看着这把大杀器,众人呼吸急促。 枪杆上修罗枪三个繁体字,更是让他们这些久经沙场,浴血无数的悍将,都觉得畏惧。 “机缘巧合,我得到了这把长枪,你们手中的修罗功,修罗枪里蕴含的杀道武学功法,本来是没有名字的,我自作主张,命名为修罗功。” 众人纷纷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纸张上。 修罗功。 三个充斥无尽杀意的文字,再看一眼,依旧让人汗毛倒竖。 仔细看去时,更是个个浑身冰凉。 这是一部极为逆天的功法,直达战神境! 以杀戮凝练血煞之力,汇聚自身,可入战神。 所谓杀一人为罪,屠万为雄,杀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战场之上,杀戮无数。 杀得人越多,实力就越强。 杀的人越强,获益就越大。 用最简单的四个字来概括,便是:以杀证道! 咕噜…… 众人纷纷吞了口唾沫。 都不用说修炼了,光是看到这功法文字,就已经不寒而栗。 只要杀戮,就能直入战神境的绝世功法! 换做旁人得到,必定小心珍藏,死都要守住秘密,不会外泄。 楚牧却跟扔垃圾一样随意摆出。 众人呼吸无比粗重,面色都涨红起来。 这功法,对身为沙场战士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 简直是量身打造! 反正都要杀敌,只要一直杀下去,战神有望! 给予足够的时间…… 北境百万兵……百万战神境? 这个不敢想,只要一想,就让人大脑充血,容易晕过去。 霸刀连忙说道:“楚帅,这修罗功……” “所有将士都可以学。” “不可!” 霸刀下意识反对:“这种绝世功法,不该传出,否则……” “不但要传,还要传遍天龙,不仅仅是北境,西原、南疆、东海,凡是沙场之兵,都可以知道。” 楚牧严肃道:“但是,修炼这功法有个前提,要心志坚定才行,否则会沉迷在杀戮里无法自拔,被杀戮吞噬理智,就成了只知道杀戮的嗜血狂魔。” 众人纷纷心头一凛。 没有神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那是很可怕的存在。 “楚帅。” 衍天深深看着楚牧:“天龙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众人也都看向楚牧,满是期盼。 楚牧沉默片刻,一字一顿:“山河破碎,家国破灭,寸草不生。” 一片死寂。 所有人瞪大眼睛,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才会让偌大的天龙国覆灭,寸草不生。 楚牧却没有过多解释,说道:“为了天龙,为了我们父母妻儿,子孙后代,所有人都急需变强,修罗功的出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但眼下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考验心性与意志的坚定,只有考验合格的人,才能避免被杀气侵蚀,成为修罗功的主人,而不是奴隶。” “阵法!” 衍天毫不迟疑的道:“搭建幻阵考验炼心,能成功通过的,心性意志必然会无比坚定。” 楚牧点头:“不错的提议,问题是上哪里找擅长阵法的……” 说到这里,楚牧沉默。 众人也都沉默。 含羞军师还在就好了,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一定有合适的阵法用来考验将士们的心性意志。 “好了,这件事我会跟国主商量,在座的各位……” “楚帅,我来吧。”衍天开口。 楚牧一怔,看向衍天。 衍天说道:“含羞留了一本阵法真解,这两年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大黎国穆勒城的时候,就是用阵法破了灵国那老道士的杀阵。” 楚牧恍然大悟,再度看向衍天的时候,眼中闪过唏嘘。 衍天的腿没有问题,可他依旧坐着轮椅,这两年恐怕没有再站起来过。 体内有劲气波动,但很弱,大概也就四五品的实力。 应该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阵法一道上面了。 这是衍天的选择,楚牧无权干涉,也觉得这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嗯。”衍天点头。 咚…… 蓦然,霸刀的手机响了响。 楚牧看向霸刀。 “楚帅,凌雪走后,暗阁是我在管。” 霸刀解释了一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显得有些错愕:“暗阁消息,西方葬国突然发动进攻,咱们的国主,打算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楚牧愣住。 …… 暗阁情报是真的。 帝恒想要御驾亲征,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万民震惊。 百年天龙,除了第一代国主曾上过战场,历经无数厮杀,血染战甲外,第二代国主没去过战场。 帝恒这个第三代国主,更是如此。 毕竟是一国之主,以身融国运。 如果国主出了什么变故,对国运的影响很大。 但紧接着,阵阵欢呼就从各地响起。 民众们兴奋不已,呼喊国主万岁。 天龙强盛,镇压四方,有问鼎天下之姿。 弱国危亡时,国主亲征,是无奈之举,也是悲壮。 但现在,帝恒选择亲征,是要向全世界宣告天龙的强大。 身为天龙子民,自然希望能够自己的国家越强越好。 国主亲征,对西原将士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激励。 皇城中,帝恒身穿天龙战甲,手持长剑,威严满满。 “葬国犯我天龙,虽远必诛!本皇身为天龙国主,即日御驾亲征,不破葬国决不罢休!扬我国威的时候到了!以葬国之血,宣告天下,天龙无敌!” “天龙无敌!天龙无敌!” 众多百姓激动得热血沸腾。 随后,帝恒带着紫禁军、天龙军,还有皇城供奉强者,大军朝着西方而去。 沿途所至,民众欢呼不已:“国主万岁!天龙万岁!” 更有不少热血青年,纷纷自发涌向西方。 连国主都御驾亲征了,他们自然也想为国出力。 若是在这其中,做出巨大贡献,立刻就出人头地,名利双收! 一时间,天龙西方尘埃滚滚,经久不散。 第493章 国主亲征! 曾经的南北越,如今的天龙凉州。 西原驻扎二十万大军,严阵以待。 后方众多新兵正在刻苦训练,随时准备上战场。 高空之上轰隆不断。 一架架运输机密密麻麻,遮蔽天穹。 看得人心潮澎湃。 各大媒体在电视、网络渠道上大肆宣扬,天龙万民归心,凝聚力空前暴涨。 就连没事干的老头老太太,都恨不得拎着锅铲上战场,敲一敲葬国士兵的脑袋。 三天后,大战爆发。 南北越地带刚经历战火,一片废墟,而今又成了葬国与天龙的主战场,遍地狼烟。 帝恒身穿天龙战甲,勇往前线。 整个国家的目光汇聚在这里,西原的将士们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悍不畏死,疯狂扑杀。 他们都被刺激到了。 国主亲临,有什么理由不舍生忘死? “保护国主!” 季文臣一身白色战甲,都已经杀成了暗红色,沾染在上面的血渍污垢,洗都洗不掉。 他狂吼阵阵,身先士卒,挥动阔剑,击杀一个又一个葬国士兵。 帝恒也亲自动手,以长剑杀敌。 他冲到哪里,就有无数士兵跟到哪里。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帝恒抵挡伤害。 也以自己的生命,疯狂阻挡葬国士兵,不让帝恒有丝毫危险。 帝恒气得快吐血。 他为什么御驾亲征? 觉得战场好玩,亲自感受体验? 为了装叉,振奋军心人心? 都不是! 他比北境众将都要先从楚牧手中得到修罗功。 极少有人知晓,帝恒是宗师境强者。 但踏入宗师境过后,似乎潜力用尽,武道修为止步不前。 即便他拼命压榨时间,抓紧修炼,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修罗功,是他的机会。 以杀证道,自然要杀戮才行。 有机会踏入战神境,谁想一直停留宗师境? 所以他来了。 要以葬国士兵之血,重启自己的武道之路。 谁知道,季文臣一声呼喊,敌人全都被阻挡在外。 杀不了敌人,难道砍自己人? 三番几次被抢人头,帝恒怒了。 他目眦欲裂,朝季文臣怒吼:“季文臣!本皇御驾亲征,是要为将士们做表率!你这般浪费兵力,让本皇剑不染血,如何自处?” “本皇要亲手杀敌!你再敢拦着,信不信本皇撤了你的封号,砍你脑袋!” 看着帝恒那泛红的眼睛,将士们感动得快要涕泪淋漓。 要不是大战激烈,他们甚至想给帝恒跪下。 有这样的国主,天龙何愁不强? “杀啊!葬国胆敢犯我天龙,不死不休!” “虽远必诛,杀无赦!!!” 让葬国统帅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天龙将士自我感动,发了疯似的,激发了自身的潜力,战力远超曾经。 不少人杀着杀着直接突破,然后更加疯狂厮杀。 这一战,本该先试探才对,谁知道打着打着,天龙就直接拼命了! 葬国指挥部内,核心将领失声,人人眼中泛起恐慌,对天龙的畏惧更上一层。 一战,抛下十多万尸体,葬国连忙龟缩,死守边境关隘,不敢冒头。 此战大胜,天龙大军士气高涨爆棚。 所有人都在欢呼胜利,唯独帝恒极为不爽。 他亲手所杀的葬国士兵,不过三百之数。 但就这三百人,也已经让他的武道修为有了很明显的一丝提升。 修罗功之逆天,可见一斑。 战争已经赢了,现在回皇城,自然皆大欢喜,他这个国主的威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帝恒不甘心。 欢呼的大军,逐渐寂静下来。 因为他们都发现,国主似乎并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是了,我们高兴得太早了!” “葬国主动挑衅,进犯我天龙!这一仗虽胜,却也只是给了葬国一个耳光,并没有把他们打疼,打怕!” “葬国敢进犯,就该灭了他!” “没错!葬国不灭,我们有什么资格高兴?” “我天龙礼仪之邦,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同样,敌人犯我一毫,就该灭他全族!” “将士们!攻城!攻入葬国,灭了它!!!” “杀啊!!” 骤然间杀声震天。 葬国统帅惊恐看去,天龙大军蜂拥而来,直接进攻关隘了。 季文臣正准备找帝恒,想劝帝恒回皇城。 毕竟此战已经胜利,国主的威严得到了提升。 帝恒在这里,对季文臣来说是个累赘,总得分兵保护他,打得束手束脚,一点不痛快。 突然听闻震天杀声,侧目看去,顿时愣住。 他问魏寻:“谁下令攻城的?” 魏寻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此时,帝恒兴冲冲的跑来,对季文臣道:“好!好啊!季文臣,干得不错!攻城,杀入葬国!” 季文臣:“……” 今天的国主不对劲。 他不可能看不出形势,这么打下去,胜是能胜,但损失会很大。 难道好大喜功,开始穷兵黩武? 帝恒意气风发:“去吧,率军破城,此战之后,本皇觉得你可以擢升西天王,不过你千万记住,本皇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不能再让大军护着本皇。” “就把本皇当普通的沙场战将,让本皇好好杀敌,为国为民尽忠。” 季文臣一脸懵:“国主……” “就这么说定了!去吧!”帝恒挥手。 季文臣:“……” 魏寻:“……” 二人对视,纷纷行礼,赶去前线主持攻城战。 “我也不想啊,可他说要擢升我当西天王诶,我不管,我要当天王!”季文臣龇牙咧嘴的道。 魏寻无语的抹了把脸。 打吧打吧,都到这份上了,真敢下令撤军,恐怕会有兵变之危。 “玛德,天龙疯了!真的疯了!不惜代价也要给我挡住!!”葬国统帅大吼。 “统帅!挡不住啊!挡不住了……” “唉……失算了,国主也是,招惹天龙干什么啊?撤……” 在天龙将士悍不畏死的进攻下,这座明明可以撑好几天的边境关隘,短短半天都没撑住,就被攻破。 葬国大军赶紧撤离,依旧有一部分被缠住,被迫巷战。 无尽厮杀中,换下天龙战甲,只穿着普通西原战甲的帝恒,挥剑杀爽了。 季文臣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帝恒,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有传令兵从后方急忙赶来:“启禀季帅,北天王有事情要与国主商议。” “哼,咱国主杀得正开心,暂时没空理他,让他等着。” “呃……北天王说事事态紧急。” 季文臣皱了皱眉:“本王去找国主汇报。” 第494章 问心阵! 季文臣冲到前线,对奋力杀敌的帝恒说道:“国主!国主!先别杀了,楚牧找您……” 帝恒浑身浴血,杀气滚滚。 猛然回头看来,双目之中满是猩红。 季文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种帝恒要砍自己的预感,而且非常强烈。 帝恒终归是心志坚定之辈,没有被杀气侵蚀,虽然依旧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杀意,但还是停了下来,冷冷道:“本皇正在为国征战,没工夫理会,除非有灭国之祸,否则别打扰本皇!” 说完,帝恒继续冲杀,砍瓜切菜一般。 季文臣觉得帝恒不太对劲。 身上的杀气比他还要浓烈,让人心悸。 但季文臣不敢多说什么,果断转身离开。 不久后,季文臣的虚影出现在楚牧面前。 “国主在忙,有话就说,本王代为转达。”季文臣冷冷说道。 楚牧将写有修罗功的纸张竖在季文臣眼前。 “这是……” 季文臣细细一看,大惊失色:“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功法?哪来的?” “哪来的你别管,想不想要?”楚牧问。 季文臣快速变脸,甚至有些谄媚:“要,北天王英明神武,连这种杀道武学也能弄到手,果然不愧是当世人杰……” 楚牧诧异。 这马屁居然不生硬。 看来重利之下,果然人人都是舔道天才。 “你先记下吧,我打算推广至天龙全军,但这修罗功非心志坚定者不能修炼,否则会被杀气冲击理智,成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百害而无一利。” 季文臣神色一肃:“我明白,有解决方法么?” “我正在试验,等有成果之后再说。” “北天王多费心,毕竟能者多劳嘛,你这是造福天龙之兵的圣举,将来一定会载入史册,万古流芳……” 季文臣又是一通马屁,通讯结束。 屋外,霸刀喊道:“楚帅。” 楚牧道:“进。” 霸刀这才推门而入,对楚牧说道:“军师已经准备就绪,楚帅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 楚牧快步出门,霸刀开车,带着楚牧前往冰川雪原。 冰川雪原很大,足足可以容纳四十多万大军存在。 但眼下,冰川雪原已经被封锁。 新立起了十二根白色柱子,其上雕刻着许多文字,透着玄妙意味。 衍天坐在轮椅上,楚牧到来时,拱手行礼:“楚帅,大阵已经布好。” 楚牧抬头看去,衍天主动介绍:“这个阵法可以同时容纳五千人进行考验,我把它称之为问心阵。” “阵法运转很简单,但建造和启动维持阵法运转,耗费的材料非常庞大,这次花间可是哭惨了。” 旁边的花间:“嘤嘤嘤……” 穆云瑶撇撇嘴,一脸嫌弃,但看得出来,她眼中也有些心疼。 实在是花费太大了。 算起来,建造这阵法的代价,足足抵得上北境三年的开销。 后续开启运转,也需要很多资源,换算成天龙币,就是天文数字。 衍天的介绍还在继续:“问心阵以七情六欲为基础,共有十五道阵法衔接勾勒……” 所谓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而六欲则是:眼、耳、鼻、舌、身、意。 只要考验者在问心阵中不受困扰迷失,顺利走出,绝对是心智坚定之人,修炼修罗功就不会有问题。 楚牧点头:“那就起阵吧。” “是。” 衍天掐诀,口中呢喃着什么。 很快,嗡鸣声响起,一道七彩的光芒流转,漂浮在虚空之上。 不多时,七彩光芒消散,只留下一道黑色的光,若有若无,阴沉昏暗。 “尝试过么?”楚牧问。 衍天道:“还没有,既然是我布的阵,这第一个尝试的人,自然该我去。” 说完,双手转动轮椅,进入问心阵之中。 下一秒,浑身一震,眼中泛起温柔。 出现在衍天眼前的,是一张平凡普通的容颜,穿着宽大的粗布衣,却难掩那完美的曼妙身材。 是含羞。 她平静的看着衍天,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清晰倒映出衍天的模样。 “含羞……” 衍天低声呢喃,而后嗅到了一阵花香。 有清脆的鸟鸣声传入耳中。 这里是死灵涧下。 “哞……” 远处,一头黄牛卧在地上,牛尾巴一甩一甩,它舌头一卷,几簇小野花被卷入嘴里,慢慢咀嚼,悠然自得。 “傻愣着干什么?” 含羞递过一个锄头,对衍天说道:“走吧,今天得把那片荒地开垦出来。” 衍天伸手接住,含笑点头,跟着含羞,漫步走到了山坡上。 二人各自劳作,静静无声。 好半晌,含羞直起身,擦拭脸颊上的几滴汗珠,问衍天:“渴吗?” 衍天点头:“渴了。” “我去打水过来。” 含羞转身而去,在清澈的溪边打水。 衍天静静看着,眼中带着深深的怅然。 这个问心阵不愧是含羞所留阵法真解上的幻阵,着实厉害。 可以根据每个人的经历、念想,幻化出最为难忘的画面。 比真的还要真。 受困者会一直沉.沦,直到阵法停止。 衍天身为问心阵的构建者,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却有种希望永远沉.沦的冲动。 “喝水,你怎么了?一直发呆。”含羞问道。 衍天接过水瓶,喝了一口。 溪水甘甜。 “你说你要离开这里?”含羞忽然问道。 衍天无言以对。 “别走了,咱们就这里,不去管外面的一起纷纷扰扰,以后咱们会结婚,会生一个可爱的宝宝,过平静安宁的日子……” “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相依相伴到老,一起看清晨朝阳,一起看夕阳黄昏……” 含羞平淡的说着,衍天再度陷入呆滞,眼中,泪水不知不觉汇聚。 “你是不是傻了?” 含羞没好气的道:“又发呆,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 衍天擦了擦眼睛,道:“可你看看,我坐在轮椅上。” 说话间,原本站着的衍天,坐了下去,一个轮椅凭空出现在身下。 含羞怔了怔,道:“就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 衍天含泪笑道:“我很后悔带你离开死灵涧,如果可以重来,我会自己离开。” 含羞面带忧伤:“为什么不留下?” “我对不起你,但我放不下家国天下……” 含羞展颜。 那张平凡普通的面容,刹那间倾国倾城。 她的笑,颠倒众生。 笑着笑着,含羞如烟而散。 一滴泪,从衍天眼角滚落,掉在地上。 “我会把你找回来……等我……” 第495章 修罗成军! 问心阵还在继续当中,楚牧等人却见衍天已经坐着轮椅从另一侧的出口出来。 “军师!” “衍天,怎么样?”楚牧问。 衍天眼眶残红,点点头:“可以了。” “太好了!”众人兴奋不已。 楚牧拍拍衍天的肩膀,有些悲苦,有些感慨。 衍天入阵后,楚牧问过旁人,心志坚定者,最快多久能出来。 离云裳是知情者,回答楚牧说,就算是抛却七情六欲,冷血无情的人,起码也要三个小时才能通过问心阵的考验。 而衍天,只用了半个小时。 可见他心智之坚,常人难以理解。 或许也正是因为一系列的苦难,让他拥有超凡的坚定意志,才能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将含羞留下的阵法真解融会贯通。 “我进去试试。” 楚牧一步踏入阵法之中。 天旋地转一般,楚牧愕然低头,发现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 大概就是十岁…… “是要将过往重演一遍么?”楚牧呢喃道。 但他错了。 问心阵中,周毅光并没有带回宋美茹和周歌,而是全心全意呵护着楚蕙兰和楚牧母子。 楚牧的外公外婆,也并没有因为意外去世,而是寿终正寝。 楚家名下的产业,一部分划分在周毅光名下,一部分在楚蕙兰和楚牧名下。 变故并未出现,楚牧以牡丹城第一富二代的身份,历经荣华富贵,按部就班,逐年长大。 初中、高中、大学。 楚牧在大学里认识了苏璃,两人情投意合,双方家里知晓之后,彼此查过资料,双方都觉得满意。 在大学毕业的第二天,楚牧和苏璃结婚,婚礼盛大,轰动牡丹城。 婚后第二年,夫妻二人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楚苏。 而后,楚牧执掌家族产业,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幸福。 二十年后,楚苏长大,习武,拜入一个邋遢老道的门下,武道昌隆。 楚蕙兰和周毅光青丝转白发,至始至终相敬如宾,相爱如初。 又过去十年,楚苏回家,接替楚牧管理越发壮大的家族产业。 空闲下来的楚牧,带着苏璃开始周游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美好,美好到让楚牧不想醒来。 直到世界突变,天龙陷入战争。 蛮国入侵,到处烧杀抢掠。 牡丹城被屠杀,沦为废墟。 楚牧亲眼看到楚苏为了保护他和苏璃,力竭战死。 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楚牧,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楚蕙兰和周毅光、苏璃,在他眼前一一被杀。 楚牧眼睛通红如血。 修罗枪从天而降,楚牧拥有了战神境的力量,疯狂杀戮,将每一个蛮族人杀光,直到最后杀得精神崩溃,彻底失去了理智…… 一口鲜血喷出,楚牧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头顶有卐字金光盘旋,身后有道字虚影闪烁。 他恢复了理智。 眼前是尸山血海。 无尽尸骨蔓延,无边无尽,在血海中沉浮。 楚牧方才发现,自己已经杀光了世上所有的人。 整个残破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你已经杀光了一切,这世上就只剩下你一个,活着有什么意义?死吧,让一切都结束吧……” 有如梦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彻,像是魔鬼的引诱。 楚牧将修罗枪的枪尖对准了自己。 而后,他笑了。 “何必呢……我只是想看看到底能演化到哪一步……为什么不能一直营造最美好的世界?或许我真的会不愿醒来……” 整个世界像是一面镜子,凭空出现无数裂纹,最后粉碎。 楚牧默默站在原地,而后抬腿迈步,走出问心阵。 迎面,北境众人目光里满是关切。 楚牧这才发现,天色不觉已经暗下。 “我在里面呆了多久?”楚牧问。 衍天呼了口气:“七个小时。” 楚牧并未表示什么,对花间说道:“从现在开始,全力收集问心阵所需的一切资源,不仅仅局限天龙,莫问会配合你,无论是买,还是抢,不惜一切代价,不折一切手段,能弄回来多少,就弄回来多少。” “末将领命!” 花间和莫问同时沉声回应,脸上满是严肃。 不惜一切代价,不折一切手段…… 可见楚牧的决心。 “霸刀、天策。” “末将在!” “你们俩负责统筹安排,所有北境将士,分批逐次进行问心阵考验。” “即刻起,北境新成一支大军,名为修罗军。” “凡是通过考验者,不管之前属于哪军哪部,全部并入修罗军,我亲自统领。” “遵令!” 当晚,三千黥卫军率先进行问心阵考验。 让楚牧欣慰的是,三千黥卫军竟然无一人失败,全都通过考验。 不愧是霸刀从各军中精心挑选的绝对精锐。 他们的意志之坚定,令人动容。 霸刀得意不已。 随后是玄武军。 两万人参与考验,通过者一万四千人。 苍云并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欣喜。 通过率十分之七,已经算是开了好头。 接下来的日子,北境将士马不停蹄的分批逐次,来到冰川雪原,进入问心阵考验。 消耗的资源如流水,还好花间和莫问带着大军出去搜刮资源或者购买资源去了。 一应补给都是穆云瑶在负责。 否则花间肯定会当场嚎啕大哭。 随着时间推移,耗费海量资源,北境有超过三十万大军已经进行了问心阵考验。 可统计上来的通过者人数,却让人沉默。 平均下来,一万人里,只有五百人通过。 淘汰率达百分之九十五。 楚牧却觉得这才正常。 问心阵极为厉害,幻化出的一切真实无比,很容易让人迷失在其中。 通过者傲然挺胸,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毕竟能够修炼修罗功,能进入修罗军,楚帅亲自领军,何等荣耀。 而没有通过的将士,虽然沮丧,却没有气馁,眼中依旧有斗志熊熊燃烧。 不服输,不怕输,是北境将士最基本的优良品质。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月后,通过考验的北境将士,达到两万人。 楚牧将他们编入修罗军,发布的修罗功修炼之法。 短短一周,两万修罗军将士发生明显蜕变。 虽然还没有战争让他们去变强,但修炼修罗功之后,两万将士身上的杀意,已经凝聚,震撼人心。 他们以战灵之阵结出的战灵,就是一杆巨大的修罗枪,杀伐之力,需要十万玄武军将士凝聚的玄武战灵才能抵挡! 衍天看着巨大的修罗枪战灵,将玄武战灵压着打,眼中有些许激动之色浮现。 “含羞,等我,终有一天,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到时候我保护你,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第496章 略显拙劣! 北境将士的问心考验进行得如火如荼。 三大战区都已经得知消息,羡慕嫉妒。 国主突然发来诏令,让楚牧进皇城。 凌晨六点,天色蒙亮。 早会召开,等候在外的一众大臣鱼贯而入。 帝恒身穿龙袍,高坐龙椅之上,神色威严。 “拜见国主!” 众大臣跪倒一片。 帝恒虚抬手,淡淡道:“免礼。” “谢国主。” 大臣们又纷纷站起。 “有事说事。”帝恒简单直接道。 穆千山当即道:“近段时间,大黎等迁入我天龙的各国百姓,因生活习性、信仰习惯等原因,与我天龙百姓颇有差异,融合艰难,各地繁杂事务众多,时有冲突颤声,有些事情却也说不出对错,一笔糊涂账,难以处理。” 说到这里穆千山顿了顿,又道:“目前还只是小麻烦,但如果置之不理,将来必成祸患,还请国主裁断。” 帝恒不假思索道:“这个问题本皇早有想法,最高院可以制定新法,补全律法规定,无论原有天龙百姓,还是各国迁入百姓,以后都是同胞,是我天龙的根基,需一视同仁,不可区别对待……” “当然,根据各地情况不同,倒也不是不能出台一些优待策略,这个就劳烦穆老多关注一下。” “臣明白了。” 最高院负责人连忙道:“遵国主令,最高院三天之内,会拿出草案。” 帝恒点头。 卢近林又说道:“臣也有事要说,迁入百姓工程量好大,各地大兴土木,劳工太少,各地施工进度十有八.九都已经延迟原定时间,现在还有不少人住在临时帐篷和安置点内。” “这个也要本皇来定?” 帝恒冷声道:“几亿人都是老弱病残吗?需要人就去召,其他一切可以慢慢来,民生不能慢,要放在首位对待!” “土源司的人听着!任何人少一口饭吃,少房子住,少衣服穿,都是你们的责任!” “本皇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最迟三个月内,本皇要看到所有迁入百姓,有房可住,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工作能任!” “如果做不到,从上到下全都滚蛋!天龙不缺人才,能者上庸者下,没有其他任何理由可讲!” 土源司负责人连忙点头:“请国主放心,土源司上下一定尽心尽力,肝脑涂地!确保安置问题!” 帝恒喝了口茶:“还有事么?” “臣有事……” 早会开了两个小时。 结束之后,帝恒和楚牧一起吃了早餐。 “国主,不知道你找臣有什么事?” 楚牧已经猜到了帝恒的目的,但他这个时候却是必须要装傻才行。 “先吃,吃完再聊……” “启禀国主!” 有人匆匆而来,恭敬汇报:“南疆代理主帅萧云风、凌西王、东海王求见。” 帝恒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很快,三道身影大步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季文臣和百展,有人落后半步,国字脸,身形魁梧,显然就是沈从戎失踪后,代理南疆主帅的萧云风了。 楚牧倒是在南疆见过一面,还一起喝过酒,不过并不熟悉。 “拜见国主!” 三人行礼。 帝恒做出一副震怒姿态:“混账!你三人身负三大战区重担,竟敢擅离职守?本皇有没有说过,不得诏令不入京城?你们想造反吗?” 楚牧看在眼里,无波无澜。 演技尚可,只是现在这态度略显拙劣。 季文臣三人再次行礼:“事关三大战区生死存亡,臣等不得不来。” “神噩梦?” 帝恒大惊:“如今四方安定,难道还有什么人能威胁到我天龙?” 尽管知道是演戏,季文臣还是有些不耐烦。 他本就不太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事情,不过为了配合帝恒表演,不得不耐着性子说道:“启禀国主,天下大乱,西边葬国虎视眈眈,意图不明,更西边还有不少国家,都在盯着我天龙。” “臣听说几国之间已经派出使者互有交谈,恐怕是在图谋什么。” 帝恒道:“你季文臣是凌西王,守住天龙西部大门是你的责任,如果守不住,本皇要你何用?” 季文臣叹息一声,又故意咳嗽了两句:“臣连连征战,负伤太多,如今隐疾堆积,身体大不如从来,而且年龄大了,求国主允许臣告老还乡。” 帝恒瞪大眼睛。 内心暗骂敲妮玛。 对戏的时候没有这出,你特娘是什么意思?想借题发挥? “臣也想告老还乡。”百展连忙道。 萧云风愣了愣,显然也有些猝不及防,略一思量过后,深深一拜:“臣能力不足,无法胜任代理南疆主帅一职。” 帝恒:“……” 突然觉得心好累。 面对众多大臣的时候,他这个国主,威严感爆棚。 可在这几个混账东西面前,完全找不到君临天下的快乐。 砰! 帝恒一拍桌子,冷冷道:“有屁就放,别给本皇拐弯抹角!” 季文臣一听,立刻道:“听闻北天王得了绝世武学,北境将士选拔修炼,日益强盛,北境稳如泰山……我西原将士深受打击,这几天提交退伍申请者多达十几万人!” “没了这些沙场老兵,臣守不住西原啊国主。” 百展立刻跟上:“启禀国主,东海战区将士们也是如此,觉得有北境守护天龙就行了,我东海将士还是乖乖回家种地喂猪吧。” 萧云风道:“南疆将士已经准备自挂东南枝……” “混账!” 帝恒暴怒,咆哮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真当本皇不敢砍了你们?” 一直冷眼旁观的楚牧提议道:“请国主先砍凌西王,他是硬骨头,得多费点力。” 季文臣虎目圆睁:“??” 百展脸皮抽了抽:“臣附议。” “百展你踏马……” “来人!” 帝恒怒吼。 唰唰唰…… 顷刻间,三十几道强横的气息冲出。 楚牧正打算看好戏,帝恒挥手道:“向北天王问好。” “北天王安好。”一众皇城供奉纷纷行礼。 楚牧:“……” 明着要是吧? 帝恒一副无奈姿态,对楚牧道:“北天王,你也看到了,皇城供奉们肩负皇城安危,责任重大,三大战区更是护佑天龙边境,不容有失,那修罗功……” 楚牧神色不变:“可以,但……” 听楚牧答应,众人脸上一喜,又听到但字,便紧张起来。 第497章 狂捞好处! “北天王尽管说!” “想修炼修罗功,非心志坚定者不可,否则会在杀戮中沉.沦,成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于天龙百害而无一利。” “北境为选拔心志坚定者,布下问心大阵,但阵法搭建太难,无法复刻,所以,三大战区精锐想要进行考验,只能去北境。” “其次,启动和持续阵法所需资源十分庞大,我北境已经消耗殆尽,无力继续支撑,三大战区需要自行准备相关资源。” 楚牧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恰好我身上有张清单,请国主和三位都看看。” 看到楚牧拿出清单,几人沉默下去。 好家伙,我们算计你,敢情你一早就已经开始算计我们了? 简直不当人! 四人各自看了清单,眼角狠狠抽搐。 是真狠啊。 这不得把三大战区的家底掏空? 可那修罗功堪称绝世,只要修炼,源源不断击杀敌人,就能快速变强,直到战神境。 这可是天下最快的捷径,没有之一! 想想自己麾下出现一支完全由战神境组成的军团,足以让人疯狂。 “同意!” 三人几乎不分先后,连忙答应下来。 帝恒眯着眼睛看三人,暗道三大战区的积累还是太充足了啊,军费是不是可以减一减?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毕竟皇帝不差饿兵。 将士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家卫国,该给的还是得给。 而后他就对楚牧说道:“皇城供奉、镇武司、紫禁军、天龙军,都是保卫皇城、管控天下的中坚力量,人数不多,应该……” 楚牧道:“国主英明,应该按人头算。” 帝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住了骂脏话的冲动。 本皇是这个意思吗? 本皇是想白嫖! 百展说道:“东海可以多给半成物资,率先进行选拔。” 季文臣和萧云风立刻瞪大眼睛,反应过来。 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问心阵就那么大,同时考验的人就那么多。 三大战区多少将士?那得排到什么时候? 萧云风觉得自己失算了,但他想张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一双凌厉的目光。 是百展。 萧云风被迫闭上嘴巴,表情有些委屈。 人家是王者,要是楚帅在,完全不虚,可自己不过是代理主帅,咖位不够,哪敢硬凑? 胳膊拧不过大.腿,萧云风眼泪往肚子里流。 季文臣可就不虚,凶神恶煞的对百展说道:“我跟你哥一起喝酒的时候,你还在给国主倒夜壶。” “放肆!” 帝恒怒喝一声,正色道:“本皇用的抽水马桶!” 百展平静道:“凌西王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再找我哥喝酒。” 季文臣眼中煞气涌动:“西原多给零点七成!” “东海多给一成!” “西原多给一成半!” “东海多给两成。” “你踏马……” 季文臣气得咬牙切齿。 谁让东海战区富有呢? “那就这么决定了。”楚牧当即一锤定音。 这就是垄断的好处! 美滋滋。 …… 眨眼又是一年春节。 普天同庆,无尽烟花在黑夜中绽放,饱含对明年的美好期望。 天龙很忙。 八州之地到处都在兴建土木,一栋栋新房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各级管理也都累得够呛,很多事情并非一蹴而就,每天一睁眼,就是民生问题。 突然多出数亿人,哪怕分摊下去,也是不小的工作量,各方面都要统筹安排,很是劳心劳力。 各类资源消耗极大,特别是粮食。 帝恒看了财务报告,有些心疼。 不过转念一想,天龙正值快速发展阶段,人口越多越好,等所有人都安置妥当后,随着时间推移,反馈回来的会更多。 年后,从南疆、西原、东海,三大战区而来的各三十万大军,齐聚北境。 带来了数不清的物资。 东海多给了两成,西原多给了一成,南疆原价,也排在最后。 问心阵开启,考验时时刻刻都在进行。 东海来的三十万大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但并非精锐就一定能通过考验。 成功率也只是五分之一左右。 楚牧召集核心层次将领们开会,让他们不惜一切拉拢,听得众将一脸茫然。 “楚帅,为什么啊?” 衍天眼中精芒一闪,随后笑了。 楚牧道:“这个问题,军师回答你们。” 衍天知道楚牧是偷懒,但谁让他是军师呢。 耸耸肩,衍天说道:“这些东海将士,都是精锐吧?” 众将点头。 东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资源有限,自然不可能跟北境一样奢侈,百万大军全都进行考验。 所以挑选出来的三十万,自然都是绝对精锐。 “无论他们是否通过考验,都不影响他们本身的精锐程度,特别是青龙军将士,如果能留下一部分在北境,咱们北境除新增的修罗军之外,说不定还能再开一个四灵军。” 众将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 四灵战阵的强悍,已经无需赘述。 但平时北境只有玄武。 这次三大战区主动送上门来,要是不拦截一批精锐,岂不是太暴殄天物? 当即,众将兴奋激动起来。 纷纷表态,一定会让三大战区的精锐将士们,在北境感受到家的感觉! “可他们能轻易答应吗?还有凌西王、东海王他们,知道了的话,会骂咱们不讲江湖道义吧?毕竟……” “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江湖道义了。” 衍天大手一挥:“先晓之以理,不行就动之以情,再不然就诱之以利,实在不行胁之以威……总之,把人留下来,就是最终的目的!” “明白!” 众将纷纷点头,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同一时间,季文臣、百展以及萧云风,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 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盯上了。 但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各自抱着麾下出现战神军团的美梦。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北境的问心阵至始至终就没有关闭过,全天开启持续。 每时每刻,都有将士在进行考验。 成功率确实不高,五分之一就已经是极限,而且还有些勉强。 各层北境将领,开始了毫无底线的拉拢戏码。 对于没有通过考验的精锐将士,先是如沐春风般对待,安慰他们别灰心,然后讲诉北境的强大,留在北境还有再次进行考验的机会,一次不行多试几次…… 有人不愿意,就威胁他们再也没机会考验,无法修炼修罗功。 总之,就跟衍天说的那样,无所不用其极。 成果喜人,不少将士或是主动,或是被迫,选择了留下。 他们是否归心不重要,只要留在北境,迟早会对这里产生认同感。 强扭的瓜它虽然不甜,但能解渴,就已经足够。 时间匆匆,就这么,大半年过去了。 第498章 含羞入战神! 天龙,北境。 主帅府内,霸刀向楚牧汇报:”楚帅,四大战区以及皇城将士基本上已经全部考验完成。” “咱们北境总共有五万人编入修罗军,东海南疆也差不多,西原倒是多了些,有六万五千余人,占比为四大站区之首。” “至于皇城那边,仅有一万人不到。” 楚牧笑了笑:“西原主杀,又有季文臣这么个杀性浓烈的主帅,将士们受季文臣的影响,能比其他战区通过考验的人多,在情理之中。” “多少也算是拿到四大站区之首的称号,季文臣这次扬眉吐气了。” 霸刀撇撇嘴:“凌西王已经以此为噱头,号召有志青年入西原。” 短短半年,天龙变化日新月异。 从各国迁入的百姓,已经展现大融合趋势,逐渐同化。 天下战乱不休,天龙却是四方臣服,稳定霸主地位,休养生息,发展蒸蒸日上,不断积累着自己的实力。 从上到下,凝聚力大大增加,国内经济如插上翅膀一般,飞速发展。 如帝恒曾经所想,当初国库消耗的资金和物资,在半年之后,就已经得到成倍的回报。 可谓真正的国泰民安。 放眼天下,这半年则有不少国家被灭。 一个个强国快速崛起。 混战阶段已经过去,而今的局势,反倒颇为让人费解。 楚牧有预感,收割的人,快要出现了。 …… 龙渊世界,东方,有一个强大的国度坐落。 它的名字叫做神朝。 神朝国都,无尽雄伟宫殿林立,灯火璀璨。 一列列身穿银甲的士兵巡视,各自身上萦绕着强大的气息波动。 全都是宗师境! 正东角,一座高百米的阁楼之上,夜风习习。 白裙飘飘,黑发拂动。 含羞站在阁楼顶端,仰望头顶一轮清冷圆月,距离近到似乎随手可摘。 她已经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超过两天时间。 身上有某种气息韵律般跳动,逐渐浓烈。 直到一缕朝晖如利剑刺破层云。 霎时间光芒万丈。 莹白光芒陡然冲天而起,翻涌的云雾震颤,有强大的气息汹涌扩散。 一双双目光立刻汇聚向阁楼,眼神闪烁,各种情绪不悄然浮现。 有一道魁梧的身影踏空而来,进入阁楼之中,看着那团刺目的白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此人身穿帝袍,头戴帝冠,如神王降临,睥睨人间。 他叫尊昊,神朝之主。 当莹白光芒逐渐散去,含羞睁开了眼。 清澈的眼眸之中,宛若有诸天星辰在闪耀,明亮却柔和。 可看到尊昊的时候,眸子里的柔和便被北境一般的寒冷所取代。 尊昊心中不免有些憋闷,却没有表露,赞许的道:“不错,短短三年不到,便已经踏足战神境,你很好。” 含羞无悲无喜,淡淡道:“离你还远。” 尊昊道:“战神境之后,已经不是积累自身的过程,一念融天地,一念入超凡,更加注重自身领悟修行。” “你回神朝这么久时间,却不曾出去露过面,今日之后,多走走看看,偌大神朝,对你修行有益。” “不劳神尊费心。”清冷声音回荡,依旧冷漠如冰。 热脸贴了冷屁.股,尊昊眼中不由闪过怒意:“你为何还是不肯叫本尊一声父亲?到底还要本尊做到什么地步?本尊是神朝之主!” 含羞冷冷道:“神尊不满意,可以杀了我。” “你……混账!” 尊昊勃然大怒,一甩袖,却是转身而去。 含羞并不理会,等尊昊离开后,同样飘然离开阁楼,去了阁楼下最近的一栋屋子。 她推门而入,就看到一个身材窈窕,面容绝美的温婉女子,正在角落开辟出的小菜园子里除草。 院子里些许青菜幼苗葱郁翠绿,长势极好。 “苏姐姐。” 含羞笑着喊了一声,神色间竟带着几分尊敬之色。 如果楚牧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温婉的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梦寐以求想要找到的妻子,苏璃。 苏璃身上多了几分恬静和淡然,隐隐有些缥缈出尘的气质,却又有些许雍容和华贵凸显。 “来啦,突破了?”苏璃笑着问道。 含羞点头,朝着苏璃弯腰一礼:“谢谢苏姐姐,不然我没办法这么快突破。” 苏璃摇头笑道:“我就是个普通女人,不懂武道,更不懂修炼,随口几句话,能这么快突破=战神境,是你自己努力。” 含羞也不在这件事上面纠缠,问道:“楚楚呢?” “修炼呢,那丫头……” 苏璃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 “好。” 含羞飘然入内,后院之中,绿意盎然,群芳斗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 一个穿着小裙子,梳着羊角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就盘膝坐在草地上,身上涌动着武者的气息。 今年的苏楚楚,快满九岁,比之被带走的时候,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感。 身上的武者气息,更是达到了八品。 八岁,八品。 这般卓绝天赋,哪怕是放在神朝,也是骇人听闻。 一方面有苏楚楚自己天赋的缘故,一方面也有身处神朝,含羞和那中年女子无尽修炼资源源源不断供给的原因。 似乎感受到有人到来,苏楚楚睁开了黑葡萄般又黑又大的眼睛,灵动非凡。 “含羞姨姨。” 苏楚楚起身,快步走来,咦了一声,欣喜道:“姨姨你突破了?” 含羞点点头。 苏楚楚羡慕道:“真好呀,含羞姨姨你都战神境了,我连九品都还没到呢。不开心。” 含羞宠溺的揉了揉苏楚楚的小脑袋,说道:“你个小丫头,这么着急干什么?才八岁,就想成战神呀?” “那样我就可以带着妈妈回去和爸爸团聚了呀。”苏楚楚正色道。 含羞脸上笑容僵住,眸子深处,也有一道身影勾勒出来。 “衍天……你还好么……” 摇摇头,含羞将心底的悲伤散去,对苏楚楚说道:”武道修炼是一个积累的过程,你的进展已经很快了,千万不要操之过急,打好基础,才能让你后续走得更稳,更水到渠成。” “姨姨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踏入战神境,拥有保护妈妈的实力。” “妈妈倒也不用我来保护。” 苏楚楚嘟囔道:“那是爸爸的责任,我就是想把妈妈带回去,我就可以自己出去浪了。” 含羞用手指戳了戳苏楚楚吹弹可破的脸蛋,笑骂道:“鬼灵精,行了,今天就不修炼了,等会我陪你出去走走。” 第499章 战神榜! “不去。” 苏楚楚摇头:“姨姨你已经踏入战神境,应该要去闯塔了吧?肯定能留名战神榜上。” “难说……” 含羞摇头。 她对自己一向自信,可说起战神榜,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在龙渊世界,一共存在五座高.耸入云的塔,遍布东南西北四方,以及龙渊中心。 这五座塔被称之为战神塔,塔外有石碑榜单,称之为战神榜。 也不知道塔和石碑到底是怎样的大能留下,神秘莫测,却又对战神境的强者吸引非凡。 只有战神境才有资格闯战神塔。 每通过一层,就能随机得到不少好东西,或是神丹妙药,或是神兵利器,亦或者绝世功法等等,不一而同。 那榜单上留名的,无一不是绝代强者。 如神朝之主,尊昊,也只是在战神榜上排名十七,可想而知,排在更前面的强者有多恐怖。 不过绝大部分强者都已经做了古。 战神塔流传的时代,能够追溯到远古时期,距今无尽年。 时至今日,战神塔已经是每一个战神境强者心中的圣地。 入了战神境自然是要去闯一闯战神塔的。 含羞也想知道,自己的天赋潜力,到底达到怎样的地步。 不过,闯塔是很慎重的事情。 含羞刚刚突破,现在境界实力还没彻底沉淀下去。 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 苏楚楚还是被她拉着出了门。 小小年纪,正是童真最足的时候,不能将时间全都花费在修炼上,这并非什么好事。 苏璃也是这个意思,希望楚楚能够开开心心,武道修为什么的,反倒并不重要。 神朝繁华,国都更盛。 三人逛了一天,苏楚楚果然还是小孩心性,即便比同龄人成熟太多,毕竟还是孩子,在苏璃和含羞的陪伴下,玩得兴高采烈。 回到家中,正打算各自休息,突然有人上门,送来两张请柬。 “六皇子尊玄,今夜设宴,邀请含羞公主、苏璃小姐赴宴。” 含羞眉头一沉,冷声道:“滚。” 送来请柬的人始终恭敬如初:“含羞公主,六皇子说了,只要您二位赴宴,便会将太真玄玉石送上。” 含羞皱了皱眉。 太真玄玉石是异宝,对武者的修炼帮助极大。 但限制也大。 仅对十六岁以下的武者生效。 佩戴太真玄玉石,可不断滋润年幼武者的身体经络,使之不染尘埃,并能护佑心神,不受走火入魔侵蚀。 不少大族中,太多强者想方设法,都想为后辈铺路。 这太真玄玉石的价值,高得超乎想象。 苏楚楚以八岁的年龄,达到八品武者境界,看似惊艳世人,但成长太快,终究有所欠缺。 如果有太真玄玉石庇佑,可以避免很多意外情况的发生。 可以说是最佳的护身符。 “苏姐姐,要不……还是走一趟吧。” 含羞沉声道:“我会保护好你。” 苏璃迟疑了一下,点头。 为了苏楚楚平安喜乐,不过赴宴而已,她还是能够接受的。 …… 夜幕降临,满城阑珊。 神国国都之中,人来人往,一片繁华。 一座宫殿耸立,大门敞开。 门前上品纯玉打造的龙子霸下,透着威严。 宫殿正上方,书写玄府二字,正是神朝六皇子的府邸。 神朝之主尊昊,后宫佳丽三千。 生有十六个皇子,都是尊昊踏入战神境之前所生。 老天是公平的,越是强大的生灵,越是难以有后代子嗣。 十六位皇子都已成年,各自手段频出,上演着一出夺嫡之争。 但在所有人的认知里,真正有资格继承帝君之位的皇子,无非两位。 一位是嫡长子尊一,另一位就是六皇子尊玄。 今夜,六皇子府邸,宾客不断。 神朝内天骄如过江之鲫,六皇子广发请柬,邀请众多天骄齐聚,说是只谈风花雪月。 明明写了八时开宴,但很多人在六时初,就已经开始等候。 对于这位有着继承帝君之位的皇子,可谓给足了面子。 而这每一个天骄的背后,都代表了一个强横的势力。 这些势力大多处于中立,不参与夺嫡之争。 但并不妨碍这些势力中的天骄参与进来。 等同押宝。 赢了,可为自身和身后势力谋取利益。 输了,无非是个人的事情,与身后势力无关。 而且无论输赢,对这些天骄来说,都是一场难得的历练。 于是,这场私底下的夺嫡之争,便在众多天骄的参与下,搅弄风云。 此刻宴席还未开始,已经人声鼎沸。 关系相近的,三五成群,彼此高谈阔论。 即便有关系敌对的,也都彼此克制,不敢在六皇子的府邸中闹事。 “六皇子到!”浑厚的声音猛的传来。 所有人停下了交流,目光齐齐看向那紧闭的殿门。 嘎吱…… 殿门缓缓敞开,一个穿华丽长服,身形挺拔的俊逸男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在一个老仆的跟随下,大步走来。 不少漂亮女孩,眼睛里都开始泛光。 六皇子天资了得,更是一表人才,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女人能进了他的心,更进不了他的皇子府。 名媛淑女们,早已经为此争风吃醋不断。 “拜见六皇子!” 所有人齐齐双手合抱,弯腰行礼。 尊玄抬手笑道:“诸位不用客气,都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可不能学那些老古董们,礼数太多,就显得生分了。” “更何况,今晚月圆,趁着美景,诸位天骄齐聚一堂,笑谈风月,当浮一大白,岂不乐哉?” “六皇子说得是!” “哈哈哈,有幸得六皇子邀约,本人近日写了些诗词歌赋,倒是有卖弄的地方了。” “你得了吧,谁要听你卖弄?叶仙子也来了,若能听上一曲,那才是不负人间!” 见众人七嘴八舌说开,尊玄笑着点头。 身后半步处,老仆再度道:“吉时已到,开宴!” 一方荷花池,白雾升腾缭绕。 一张张矮桌,放着醒神草炼制的蒲团。 道道山珍海味,琼浆美酒,纷纷上来。 这般场景,当真奢华到极致。 尊玄跪坐在首位,一众年轻俊杰这才纷纷入座。 唯独尊玄左手的第一个位置,没有蒲团,也就没人去坐。 事实上,有资格坐在尊玄身旁位置的人也不多,众人都知道自己的份量,没人会贸然逾越。 “六皇子,这个位置是给谁准备的?”有人好奇问道。 第500章 不怀好意! 开口询问的人,坐在尊玄右手第一个位置。 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面容看起来有些粗犷,身上却流淌着浓浓的书香气息。 他叫柳三重,神朝浩气书院的学生,二十二岁的宗师境,天资惊人。 但他最擅长的,并非是武道,而是谋略。 是尊玄麾下最信任的谋士。 尊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他(她)是谁?难道这神都里,还有人敢不给六皇子面子?” 轻柔女声很是悦耳。 众人目光汇聚在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身上,穿着一袭古裙,裙摆却很短,露出一双白腿莹白发光,让人迷醉。 她是神朝左丞相之女。 神朝以左为尊,也就是说,其父就是神朝帝君尊昊之下第一人。 换做其他人,尊玄可以不理会,但他要坐稳帝君继承人的位置,还真不能无视了左丞相。 略一迟疑,尊玄开口道:“我口中的她……” “含羞公主到!” 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尊玄脸上一喜,立刻起身。 众人见他站起身来,也就纷纷站起,目光朝着门口汇聚,好奇张望。 随后,两道身影出现。 含羞身穿白裙,长发及腰。 那张倾城绝世的容颜,并未隐藏。 一出现,便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只觉得那悬挂在夜空里的圆月都显得黯淡了几分,眼前这道身影光辉动人,惊艳了世界。 身旁是苏璃。 一袭普通裙子,样貌虽也倾城绝色,却比含羞略寻一分。 只是,她身上流露出的淡然与恬静,给人一种岁月如此静好的感觉,平淡又亲切,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温馨感。 自身的存在感,丝毫不弱于含羞。 在场众多身份地位不低的女孩,纷纷心头一跳,忍不住生出嫉妒之感。 缥缈朦胧不及含羞,温婉从容不及苏璃。 这种直观上被比下去的感觉,让她们觉得有些难受。 任她们花枝招展,任她们妆容精致,一袭白衣,一张素颜,却碾压全场! “皇妹。” 尊玄笑容满面的走来,朝含羞打了个招呼,旋即便看向苏璃,目中有些火热:“苏璃小姐能赏脸赴宴,尊玄倍感荣幸,请入座。” 众人呆滞,鸦雀无声。 含羞他们知道,传闻是遗落外界的落难公主,两年多前才被找回。 这个苏璃,又是什么人? 怎么感觉六皇子对待苏璃,甚至比含羞公主还要热情几分? “谢谢六皇子。” 苏璃笑了笑,似乎平易近人,却又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尊玄指着身旁的空位:“苏璃小姐请。” “皇妹,委屈你另外……” “我就坐那吧。” 苏璃婉拒尊玄的好意,径直走到角落空位坐下。 尊玄笑容微微一僵,却没说什么,看向含羞:“那皇妹……” “我也坐那边。” 相比苏璃的客气,含羞却是没给这位炙手可热的六皇子半点面子。 眼睁睁看着两女坐在了角落,尊玄沉默了几秒,终究不是普通人,心性气度都是上佳。 自嘲一笑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只不过目光依旧落在苏璃身上。 含羞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这个六皇子有怪癖,多少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他不喜欢。 就喜欢别人的妻子。 偶然之下,见到带着苏楚楚逛街的苏璃之后,便惊为天人,不止一次明里暗里提及过自己的想法。 不过有含羞在,自然能护住苏璃的周全。 苏璃一个普通女人,却也不是简单角色,无论什么场合,总能处变不惊,轻易化解自身的危机。 “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尊玄说道:“这位是尊含羞,我的皇妹,回国短短两三年时间,一直处于闭关之中,今日方才出关,而且已经是踏入了战神境!” 众人闻言不由惊呼,看向含羞的目光变得火热几分。 二十多岁的战神境,哪怕是神朝都不多。 身为天潢贵胄,身份地位也是极高。 如果能得到含羞的芳心,绝对是一飞冲天! 尊玄继续说道:“皇妹身旁这位,名为苏璃,虽然自身不习武道,却有一个天资卓绝的女儿,年仅八岁,已经是八品的武者,不知道诸位八岁时,在做什么?” 又是一片哗然。 八品武者不稀奇,可如果才八岁,那也太可怕了。 这是何等超乎寻常的天赋? 只要武道资源跟得上,未来踏入战神境几乎是铁板钉钉! 苏璃并没有因为尊玄夸赞自己的女儿,而有半点的欣喜。 反而内心一沉。 就如女子太美便是红颜祸水一样。 在苏楚楚没有成长起来,有能力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过早的将自己的天赋暴露在外人面前,会引来各种觊觎亦或者嫉妒。 是祸非福! 尊玄公开这件事,未必没有胁迫的意思。 含羞眼中冷芒一闪,显然也察觉了尊玄的不怀好意,不由有些后悔让苏璃赴宴。 “六皇兄。” 含羞冷冷道:“你答应过,我和苏姐姐赴宴,就将太真玄玉石送给苏姐姐,不会不当真吧?” “太真玄玉石!” “六皇子竟然……” 众人震惊不已。 人人都知道太真玄玉石的珍贵,对在座不少未满二十岁的天骄都有极大的帮助。 尊玄竟然只是为了让二人赴宴,就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出去? 简直匪夷所思! 尊玄笑了笑,道:“皇妹说哪里话?本皇子向来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食言。” 说完他拍了拍手,一个老仆人端着托盘快步而来。 托盘上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一双双目光汇聚在盒子上面,透着羡慕和热切。 太真玄玉石啊,这东西再多都不嫌多。 谁家没有几个天才子孙? 含羞拿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躺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绿色不规则石头,上面有莫名的气息流动。 似玉非玉,确实是太真玄玉石。 确保上面没有被六皇子动手脚,含羞这才将盒子给了苏璃:“苏姐姐收好。” 苏璃接过盒子,对尊玄遥遥一礼:“谢谢六皇子。” “苏璃小姐客气。” 尊玄眼中满是热切:“本皇子对苏璃小姐的心意,天地可鉴,如果苏璃小姐愿意,别说是太真玄玉石,哪怕更珍贵的宝物,只要你要,本皇子都会不遗余力为你寻来。” 霎时间,在场千金贵女们心中,掀起十二级的地震。 第501章 秦门,秦狩! 这可是六皇子第一次公开示爱! “凭什么?” 一双双阴冷的目光,汇聚在了苏璃身上。 她们不敢得罪含羞,但这苏璃算什么东西? 一个有了女儿的寡妇,她凭什么得到六皇子的青睐? 论身材,论容貌,论家世,论自身天赋才情,输了哪点? 不甘、愤恨、怨毒。 女人最是善妒。 尊玄这一举动,跟之前一样,都是在故意给苏璃拉仇恨。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引来很多莫名其妙的敌人,往后苏璃的生活注定不会太平! 而他尊玄,神朝的六皇子,有资格也有能力,为苏璃摆平一切。 这不明摆着逼迫苏璃投入他的怀抱么? 含羞愤然起身,目露冷芒:“六皇兄,你不觉得你过分了么?苏姐姐有丈夫,有女儿,你堂堂神朝六皇子,想做什么?” 尊玄也不生气,笑呵呵的问道:“苏璃小姐有丈夫?在哪呢?” “在……” 含羞反应过来,眼神越发的冰冷。 正要叫苏璃离开,苏璃却自顾的倒了杯酒,含笑起身,坦荡说道:“谢六皇子错爱,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除了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之外,一无所有。” “所谓门当户对,六皇子身为帝君子嗣,未来是要做大事的,我苏璃何德何能,配得上六皇子你?” 尊玄当即道:“本皇子……” 苏璃笑呵呵的道:“六皇子,难道帝君会容忍你娶一个有夫之妇么?会容忍你给别人养女儿么?” “我相信六皇子此刻对我有兴趣,可往后呢?六皇子就会发现,我是一个很无趣的人,没有渊博的学识,不如在座诸位天之骄女能歌善舞,红袖添香。” “没有武道天赋,我的寿命也很短暂,人生不过三万天,容颜易老,芳华易逝。” 说着,苏璃举起了酒杯:“这杯酒,就当是苏璃谢谢六皇子赠礼,也请六皇子不要再让苏璃徒增困扰和悲伤。” “我有丈夫,心在丈夫身旁,眼前站着的,不过一具空壳,只想守着女儿过最平凡的日子,看着她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长大,请六皇子成全。” 宴席上鸦雀无声。 苏璃的一席话,倒是让众多天之骄女的眼神变得平静从容了几分,不再对她抱有敌视。 都不是傻子,苏璃说的话也确实在理。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苏璃配不上六皇子,二人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尊玄心头蒙上阴影,表面上却没显露什么,端起酒杯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皇子要是继续纠缠,倒显得不够大度,那就这样吧。” 说完,尊玄仰头一口喝光杯中美酒。 苏璃也一口喝干,重新落下,淡然安静,存在感降低了不少。 含羞暗赞。 苏姐姐不愧是苏姐姐,这份从容豁达,扭转危机于瞬息之间的能力,确实是常人所不及。 砰! 忽然,一声巨响传来。 已经紧闭的殿门,被人从外面破开。 众人震惊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男人大步而来。 尊玄眼睛微眯,有一抹怒意浮现。 “秦狩,擅闯我玄府,你是什么意思?” 秦狩! 不少人瞬间色变。 这家伙就是秦狩? 百万秦门甲,染血战八荒! “六皇子。” 身穿铠甲的秦狩咧嘴一笑,朝尊玄拱手一礼,道:“我这算不上擅闯吧?” “什么意思?” “六皇子夜宴天骄才俊,秦狩自认也算其中之一,难道没资格入席?” 那张粗犷又张扬的脸上,充斥着霸道和戾气。 尊玄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几分,却没有反驳。 秦狩出自秦门。 而秦门,曾属于武朝。 秦门之王与武朝帝君之间有了嫌隙,被神朝帝君尊昊拉拢,率领百万秦门军加入神朝。 论势力,排在神朝前十。 秦狩是秦门之王的长子,被称之为秦门少皇,未来的秦门掌舵人,实力自然非同一般。 秦门也是中立姿态,并未参与大皇子和六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 尊玄现在如果跟秦狩交恶,纯粹是将百万秦门军,主动推向大皇子那边。 深吸一口气,尊玄忍了下来,道:“秦少皇说得没错,是本皇子考虑不周,来人,为秦少皇增加席位。” “且慢。” 秦狩抬手阻止,笑呵呵的道:“听闻六皇子的夜宴有规矩,人数不可超过三百,秦狩入席,就是坏了六皇子的规矩。” 尊玄眼睛微眯:“那秦少皇的意思呢?” 秦狩并没有回答,呵呵一笑,目光挪动,打量在场众人。 随后,看到含羞,瞬间呆住。 紧接着,他大步走来,却是站在了含羞旁边席位的青年面前,直接伸手抓去。 青年大惊,立刻运转劲气,想要反击。 可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威压席卷而来。 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秦狩一把揪住,然后扔了出去。 “本少皇在这里,你还算不上天骄,滚。” 青年狼狈爬起,嘴角染血,一抹悲愤浮现,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转身灰溜溜而去。 尊玄脸色难看。 秦狩这举动,完全是在打他的脸。 偏偏不能发作! 堂堂六皇子,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相信明天,神朝的街头巷尾,就会有很多关于夜宴上的消息传出。 他必定会成为笑柄! 秦狩却没管这些,坦然入席盘坐,朝尊玄拱手道:“六皇子见谅,秦狩是个粗人,不懂什么礼数规矩,军中以实力为尊,想来这里也是一样。” 尊玄勉强笑了笑:“秦少皇爽快,本皇子又怎么会在乎这些?” “六皇子果然大肚。” 秦狩自顾倒了杯酒喝下,随后便看向了含羞:“这位姑娘有婚配么?” 众人一呆,旋即面面相觑。 秦狩一直在外征战,没听说过含羞也是正常的。 尊玄心头泛起冷笑。 这个蠢货,竟然敢打皇妹的主意,算是撞上铁板了! 想着,他连忙说道:“秦少皇,这位是本皇子的皇妹,含羞公主。” 秦狩一怔,点头:“原来是含羞公主,我说怎么这么陌生。” 说着,他又道:“含羞公主有婚配吗?” 众人嘴角一抽。 这秦狩还真是胆大包天! 含羞淡淡道:“没有。” “心有所属?” “有。” 秦狩目光灼灼:“是谁?我去杀了他。” 第502章 我去杀了他! 宴会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秦狩,无论是对他有什么想法,此刻也都不得不生出敬佩之心。 放眼神朝年轻一代,恐怕没人能比秦狩更大胆。 但他又大胆的资格。 时也运也,连最有资格成为神朝帝君继承者的大皇子尊一,还是六皇子尊玄,秦狩都不惧怕,更何况是新回国,毫无根基的含羞公主? 含羞抬眼看向秦狩,眼中波澜不惊:“你很厉害么?” 秦狩闻言嘴角一勾,傲然说道:“神朝天骄无数,本少皇能排前五。” 众人沉默。 哪怕再不爽秦狩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神朝有天骄榜,一年一更,秦狩上榜五年,问鼎前五,已经三年不曾变过。 光是战神境这三个字,就已经压得无数天骄妖孽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秦狩身后,还有一个强大到让人绝望的秦门。 百万秦门军,纵横无敌! 看着得意洋洋的秦狩,含羞眼前却浮现出一张吊儿郎当的脸。 跟秦狩相比,他似乎逊色很多。 走时,依旧只是个普通人,不过是有了习武的资格,仅此而已。 如今快三年过去,恐怕在武道上也并没有太大的长进,估计连小楚楚都打不过。 可那又如何? 含羞清冷的面容上,带上一抹醉人的温柔:“在我心里,你不及他万分之一。” 这一笑,天地失色。 多少天之骄女,全都黯然。 含羞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秦狩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 志在沙场的她,从未有此刻般心动过。 内心涌出强烈的渴望。 “我一定要得到她!不惜一切!” 这念头坚定时,也有愤怒和杀意浮现。 她在笑? 为别的男人笑! “这怎么行?本少皇绝对不允许” 秦狩内心吼道:“你是我的女人!从现在开始,只能对我笑!” 一股惊人的气息席卷,所有人桌上的酒杯,都发出咔嚓之声,浮现裂纹。 在场众人不由心惊肉跳。 “含羞公主,无论他是谁,我会杀了他,证明我比他强一万倍。”秦狩认真的道。 含羞漠然起身,对苏璃道:“苏姐姐,我们走吧。” 苏璃轻轻点头,又对尊玄微微欠身一礼,和含羞一起离去。 秦狩大声问道:“含羞公主!他到底是谁?” 倩影已经远去。 “秦少皇,还喝酒吗?”尊玄冷冷问道。 此次夜宴,他有两个目的。 一个是逼迫苏璃投入他的怀抱,另一个是为了拉拢含羞。 可这两个目的一个都没达成,他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内心已经蕴满怒意。 秦狩拿起酒壶,仰头一饮而尽,豪迈粗犷。 旋即起身,目光灼灼:“六皇子,单独聊聊?” 尊玄迟疑片刻,点头:“可。” 屋内寂静,尊玄淡淡道:“秦少皇想说什么?” 秦狩问道:“六皇子,跟含羞公主关系可好?” 尊玄眼角微微一抽,淡淡道:“皇妹能出现在我的夜宴上,关系如何,秦少皇自己想。” 秦狩又问:“那六皇子知不知道含羞公主心中那人到底是谁?” 问这话的时候,秦狩身上又有杀意席卷。 尊玄笑了笑,眼中泛起玩味之色,却并不说话。 秦狩眼睛微眯:“算是秦狩欠六皇子一个人情。” “呵呵,秦少皇严重了。” 尊玄这才开口:“皇妹回国短短三年,平时极少出门,更不曾说过相关事情,不过……” 秦狩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本皇子倒是知道,皇妹回国之前,据说一直呆在圈养之地。” 听了这话,秦狩满是不敢置信。 “六皇子的意思是……含羞公主心心念念之人,是圈养之地的贱民?” 尊玄模棱两可的道:“这话本皇子可没说,真真假假,恐怕得等秦少皇亲自去验证,本皇子只知道是圈养之地中,一个名为天龙的蝼蚁国度。” “天龙?区区蝼蚁之国,也敢取这名字,找死!” 秦狩眼中厉芒一闪,拱手道:“六皇子,先告辞了。” “不送。” 秦狩转身离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尊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君父有意封皇妹为圣女,无论是那所谓心心念念之人,亦或者你秦狩,都只是妄想罢了。” …… 金秋十月,丰收的季节。 阳光负了世界,烟雨朦胧。 江南之地秀丽。 一座茶楼里,秦狩喝了杯酒,啧啧嘴:“太柔了,不得劲。” 他带着百十精锐,从龙渊世界而来,见过长河落日,见过大漠孤烟。 从带着悲壮气息的铁血之地,走入如诗如画的江南,感觉不太适应。 不过并非一无所获。 天龙,北境,衍天。 这是他了解到的信息。 脚步声匆匆。 原本还算清冷空荡的茶楼,忽然多出不少客人。 服务员们忙前忙后,端茶倒水,送来瓜果糕点。 秦狩不解的歪了歪头。 紧接着,就见一张幕帘后,走出一个身穿长衫的青年。 他身形修长,手持折扇,颇有些风.流倜傥的韵味。 青年站在了案台后,拿起一方惊堂木,轻轻拍了下去。 立刻,茶楼里安静下来,窗外细雨唦唦,给人一种静谧的舒服感觉。 “咳。” 青年干咳一声,拱手说道:“多谢诸位听众老爷捧场。” “众所周知,我天龙今日之繁荣昌盛,乃是有人替咱们负重前行。” “要说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南北天王当为表率。” 青年说着顿了顿,笑道:“诸位听众老爷已经听了不少人尽皆知的故事,那么今天,咱们就来说说不为人知的那些。” “你小子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到底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就是就是,赶紧说……”众人纷纷起哄。 青年丝毫不慌,说道:“诸位莫慌,且听我细细讲来……” 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青年语气变得沧桑:“话说十八年前,在南州一座名为牡丹城的小城之中,有一个姓楚的豪族,所住的地方,叫做楚家庄园……” “想来大家都猜到了,那就是咱们北天王楚牧出生的地方。” “这楚家庄园可不得了,天生的卧龙之地,北天王出生时,天降紫雷,狂风席卷,却又皓月当空,端的是龙降于世……” 秦狩听到这里,嘴角一撇,满脸不屑。 区区蝼蚁,竟被夸上天了,果然是蝼蚁国度,一群从未见过世面的牲畜! 第503章 秦狩来袭! 尽管心中不屑,秦狩却没打断。 他从龙渊世界而来,到达天龙,并没有直接去北境找含羞公主心心念念之人,而是到处闲逛。 秦门少皇可不是莽夫。 神朝之中照样跋扈,是因为他将所有人的底线都看得清楚。 只要不越线,就可以肆无忌惮。 而这天龙,虽然蝼蚁之国,秦狩看不上眼,却也不会真的完全自大张狂,自以为天下无敌。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则要重视敌人。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不喜欢意外。 只有看清了,才能有绝对的把握。 此时,那说书的青年说道:“潜龙在渊,想要一飞冲天,必然先遭苦难。” “其父不过一上门女婿,暗害岳父岳母,鸠占鹊巢,外寻小三……这小三恬不知耻,妄图买凶杀人……” “十岁小童,被迫与母亲分离……” “八年后,一代王者崛起,从北境开始……” “六年血战蛮国,北天王力挽狂澜,携不世之功封王,终寻得母亲下落……” “复仇之火熊熊燃烧,北牧王一怒之下,必然血流漂橹!” “为了治好母亲,咱北天王打破大忌,南下南疆,闯南阵,协助南疆破灭苍国阴谋,斩苍国狮王……” “不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凌西王之女误将北天王母亲当做药人,换做诸位听众老爷怎么说?” “怕是同为战区主帅,也得多少顾虑吧?可北天王不妥协,带北境九将杀入西原战区,跟凌西王一番血战!” “若不是国主调停,怕是不死不休!” “京城风云迭起,暗流涌动终成滔天大祸,傻子亲王帝丰作乱,欲先杀北天王,却被北天王识破轨迹。” “有道是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灵国内乱,求助天龙,北天王临危受命,千里迢迢奔赴灵国……” “蛮国再入侵……四灵天兵杀敌……反攻蛮国,生擒蛮国国主,举世瞩目……” 青年滔滔不绝的说着,听得客人们热血沸腾。 秦狩自顾喝着酒,兴致缺缺。 什么天命之人,什么应劫而生,什么绝代王者…… 夸大其词,终究难逃蝼蚁之身。 他要是愿意,轻易碾死! 一番热烈掌声,说书的青年得了不少赏钱,红光满面。 正当秦狩以为能得片刻安静的时候,青年却又说道:“北天王的故事,大家听得太多,那么北境九将呢,诸位听众老爷了解多少?” “嘿,我这暴脾气!你要不赶紧说,老子可要用钱砸你了!” “好好好,我就不卖关子了……今天咱们先讲讲北境九将之首,北境军师,衍天!” “咱衍天军师从小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最惨之时,与野狗抢食……”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人贩子卖去北境……嘿,谁又知晓,自此时起,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 “北天王千里迢迢去灵国的时候,咱衍天军师也去了,于那灵国死灵涧下,竟意外偶遇一位绝代佳人,诸位应该都知道,这位绝代佳人就是……” 有人搭腔道:“含羞军师嘛,这谁不知道?” 秦狩喝酒的动作瞬间一滞。 而后,听得格外仔细和认真。 “那一场血色婚礼,真叫世人悲兮愤兮……” 这青年也有几分能耐,许多不为人知的消息,他竟然能知道。 一番口若悬河,调动听众情绪的能力十足。 当即就有不少人恨得牙痒痒。 故事终究有结束。 青年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咙,这才抱拳说道:“衍天军师的故事,就到这里告一段落,明天诸位听众老爷请早,咱们继续讲讲北境九将其他人不为人知的故事……” 秦狩淡漠的站起身,留下了茶水钱,转身离去。 “故事确实要告一段落,且不会再有后续,因为……他们都要死了。” …… 北境风雪,一年四季不变。 寒风呼啸,犹如无数利刃切割。 最难以承受的,是那天地苍茫,刺目的白。 黑色战甲,就成了唯一的色彩。 将士们驻守天龙北方,身上覆盖风雪,却佁然不动,犹如冰雕。 多少人在这里,一守就是数年时间,直到退伍。 他们负重前行,外人不知姓名。 此时此刻,往城外,百十道身影堂堂正正而来。 各自身上散发着惊人的血煞气息。 主帅府内,楚牧接到汇报:“楚帅,往城方向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靠近!一百一十一人,全是宗师境!” “领头的青年男子,气息深邃如海,疑是……战神境!” 楚牧霍然起身,喝道:“霸刀,带黥卫军跟我走!” “遵令!” 气氛凝重,肃杀冲霄。 双方在一片平坦地带相遇。 楚牧看到秦狩等人的瞬间,就知道这些人绝对来自龙渊世界。 在当世,没有任何国家,有这种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由心颤的铁血强兵! “你是楚牧?” 秦狩往前一步,手中一把方天画戟闪烁出现,淡淡道:“交出衍天,留你贱命,否则,死。”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 没有嚣张,没有傲然,似乎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就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该是这么回事! 楚牧体内劲气涌动,快要压制不住。 感受得到对方的强大,绝对是战神境。 那股金戈铁马的锋利和杀戮气息,以及震颤人心的狂暴噬血,实在是太过骇人。 手一抖,修罗枪出现。 恐怖杀气肆意蔓延。 秦狩目光落在楚牧手中修罗枪上,眼睛一亮:“好神兵,被你这么个贱民拿着,太辱没了他,乖乖奉上,给你一个当狗的机会。” 楚牧眼底有淡淡红芒闪烁,冷声道:“你是谁?” “你不配知道本少皇的身份,机会已经给你,交出那个叫衍天的贱民,奉上手中神兵,否则,死。” “欺人太甚!” 霸刀及身后黥卫将士们早就已经勃然大怒,再次听到对方这么嚣张的话语,恨不得立刻将秦狩砍成肉泥。 “结阵!” 嗡…… 一杆巨大的修罗枪凝聚出来,锋芒震颤虚空,让周遭一切变得扭曲。 秦狩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战灵品级不错,倒是确实小看了你们这些蝼蚁……秦门军,陪这些蝼蚁玩玩。” “遵令。” 一百一十个秦门军精锐,身上宗师境的劲气涌动,当即结阵。 虚空变幻,一扇古朴的门凭空构建,散发出的威压,让人呼吸都变得艰难。 楚牧眼角抽搐,喝道:“退后。” 霸刀不敢迟疑,连忙领着战阵往后退去。 秦狩玩味的道:“你想跟我一战?” “有何不可?” “胆大包天。” 第504章 热身结束! 话音刚落,秦狩往前一步迈出,身形消失不见。 楚牧当即抬起修罗枪横扫而去。 铛! 金铁声传出,刹那间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荡开。 风雪随之湮灭。 气浪席卷所到之处,为数不多的枯枝败叶漱漱而落,在空中就化为齑粉消失不见。 铛铛铛…… 楚牧和秦狩激战在一起,身形闪烁间,无人可以看清踪迹。 只能看到因为兵器交击而逸散的火花。 “怎么会这么强?” 秦狩带来的秦门军精锐震惊。 圈养之地,蝼蚁之国,怎么会出现这么强的武者,竟然能跟少皇打得有来有往!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 因为感知得到,少皇并未用出全力。 楚牧越打越心惊,也越打越兴奋。 这个敌人实在是太强了,一招一式,都充斥着惊人的血煞之力。 也不知道他到底杀了多少人,经历过多少大战。 轰! 骤然间,两人各自如炮弹般弹开。 巨响犹如雷鸣。 秦狩冷笑一声:“有点本事,但不多,尝尝我这招。” 手中方天画戟绽放血色,无尽虚影四溅。 虚空震颤,整个天地似乎都要被撕裂一般。 最为庞大的一道虚影,却是划出惊艳世人的光芒,直奔楚牧而来。 “杀!” 楚牧大吼,修罗枪似乎发烫,血色枪芒不断刺出,仿佛精准定位一般,将众多虚影刺破。 轰隆不绝,延绵不断。 烟尘乱舞,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天绝九枪!” 唰…… 一道虚影直奔秦狩而来。 噗嗤! 秦狩轻描淡写就将虚影击破。 “就这?” 两道虚影紧随其后。 “有点意思……” 秦狩挥动方天画戟,再度连破两道虚影。 “三枪!” “四枪!” 五枪……六枪……七枪! 八枪! 九枪! 一道道虚影,仿佛连成了线。 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骇人听闻。 以楚牧如今的武道境界,天绝九枪,早已经可以自如施放。 “哈哈哈……有意思!” 秦狩双手握着方天画戟,狂笑之中不断挥舞,阵阵红芒闪耀,裹挟狂暴威势。 仿佛有尸山血海在身后凝聚。 无数冤魂发出凄厉嘶吼。 直到所有的虚影都被击碎,秦狩身上气血沸腾,脸上满是笑意,却是没有半点吃力。 “不错,你很好,蝼蚁之地竟然能诞生你这种天才,有资格给本少皇当狗。” 霸刀等北境将士脸色难看至极,眼中泛着极致的惊骇。 楚帅的天绝九枪,竟然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开! 这一仗该怎么打? 楚牧呼吸粗重,心中无比沉凝。 看起来也就差不多的年龄,可双方的实力差距,真的很大很大…… 其实力,应在曾遇到过的中年女人之上! “如果我踏入战神境,或许能跟他一战。”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血色绽放。 一头白发无风自动,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血色。 同时,血海在身后浮现,浓烈的煞气弥漫,在身体表面,化为一道血色狰狞铠甲。 缓缓抬手,出枪。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竭尽全力。 楚牧施展修罗枪法,已经毫无保留。 以最强招式,应对此生最强的敌人。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秦狩依旧在笑,眼底却泛起惊疑。 表现得不屑一顾的样子,是他的骄傲。 但内心,已经完全不敢小觑楚牧。 这可怕的杀道招式,隐隐已经对他产生威胁。 若是大意,说不定要阴沟里翻船! 枪出。 轰轰轰…… 血光闪耀,弥漫了天地。 整个世界化为血色。 血海翻涌,汹涌奔腾。 “破山河!” 秦狩大喝,眼中兴奋不已。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不等血海汹涌而至,他竟然主动前冲,高高跃起,将方天画戟狠狠劈了下来。 每落下一分,身上的气势就更强一分。 地面虚空都被震颤挤压,有无数裂纹清晰浮现,快速龟裂,破碎,塌陷。 当方天画戟与枪芒碰撞,整个天地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很诡异,没有一丁点声音传出。 像是被禁音了一般。 所有北境将士和秦门军精锐眼中,时间被放慢了无数倍。 一眼若万年。 无比漫长。 轰! 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出,整个世界恢复正常。 地面震颤晃动,宛若地震。 “不好!” 霸刀瞳孔猛烈收缩,连忙发出惊骇大吼:“修罗枪,镇!” “镇!” 修罗枪战灵刺入地面。 一道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的虚空涟漪,就在这一刻蔓延过来。 轰~咔嚓…… 修罗枪虚影晃动不休,很快就有裂纹浮现。 “噗!” 霸刀等北境将士全都吐血。 轰隆隆…… 无数碎片飞溅,天地一片混沌,似浩劫降临,无人能敌。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方圆三里之地,一片坑洼,似核能武器不断轰炸过后,满目疮痍。 黥卫军将士,有大半吐血昏迷过去。 修罗枪战灵,被完全摧毁。 秦门军的精锐们也不好过,那扇门虽然还未消失,却遍布裂痕,接近破碎的边缘。 一个个宗师境的秦门军精锐,嘴角染血,眼中震惊之色浓到极致。 他们不敢相信。 这场战斗能造成这么可怕的影响,如果是少皇与武朝天骄爆发的战斗,可以理解。 可眼下,跟少皇交战的,只是区区圈养之地的蝼蚁啊! 此时,一道血色身影出现。 是楚牧。 他嘴角鲜血不断滴落,双目猩红一片。 身上的狰狞战甲都破破烂烂,一头血发依旧乱舞。 手持通红的修罗枪,煞气无穷无尽,如神魔降临。 另一边,秦狩也露出了身形。 头发凌乱,杵着方天画戟,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大口喘息。 几秒后,秦狩直起了身。 “哈哈哈哈……” 狂笑声,震颤四方。 “好!好一个北天王!不得不说,你给了本少皇很大的惊喜!本少皇兴奋起来了!” 轰! 方天画戟在地上一跺,地面多出十几道裂痕。 战神境的强大气势,从秦狩身上扩散开来。 一道血光在秦狩身后闪耀,随后犹如蛛网般蔓延,在虚空之中,编织出一双血色的翅膀。 他冷冷看着楚牧,淡淡道:“记住了,本少皇名叫秦狩,龙渊世界,东方神朝,秦门军少皇!” “你有资格让本少皇记住你的名字,但这也是你的悲哀……” 秦狩伸了个懒腰,身后羽翼伸展,血光流转。 “热身结束,接下来,咱们认真玩玩。” “热……热身?” 受伤的霸刀脑海一片空白。 刚才打得天崩地裂,仅仅只是热身? 第505章 不敌! 距离往城不过十里左右。 地面无尽碎裂,露出黑色的泥土。 黑白之间,满是恐怖。 秦狩身后血翼展开,血光流转,煞气浓郁得像是要滴出血。 身上金光骤然浮现,一道暗金色的铠甲,附着在他身上,衬托得他如同战神现世。 气息深邃磅礴,已经拿出了真正属于战神境的实力。 反观楚牧,静静站在那,双目完全被血色占据,目光里充斥着杀戮与噬血渴望。 宛若摒弃了人类应有的一切情感。 遍布裂痕的血色狰狞铠甲,在血光的修复下完好如初,且更加厚实。 修罗枪更是血光涌动,将楚牧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中。 先不说战斗力如何,起码在气势与造型方面,楚牧丝毫不弱于秦狩。 他虽然还未踏入战神境,但自身的底蕴和积累,已经足够。 要不是武宗他们强行压制,楚牧应该在三年前,就成为天龙数十年以来,首个踏入战神境的武者。 但,霸刀心中充满了担忧。 即便是他,也不看好楚牧。 这个自称什么秦门少皇的秦狩,真的太强了。 那种前所未有的强大,足以让人心生无力反抗的绝望。 那与生俱来的张狂和霸道,以及沙场血战无数培养出的杀伐气息,更是让霸刀由衷心颤。 “来吧!跟本少皇好好玩玩!如果你能让本少皇满意,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关于你妻女的消息。” “苏璃……楚楚……” 楚牧那双被血色覆盖的眼眸,有片刻的呆滞。 随后,越发浓烈的戾气,自楚牧心中爆发。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啊啊啊!!” 楚牧仰天长啸,一道道黑线,像是从心脏处显露出来,快速蔓延,直到脖子,再到脸庞。 此刻的楚牧,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人类! “还给我!把她们还给我!!” 楚牧发出无意识的凄厉嚎叫,身形已经化为血色流光,直奔秦狩而去。 所到之处,破碎虚无。 人还没到,秦狩已经感受到滔天杀意席卷。 毫不犹豫,他挥动方天画戟。 “战无双,灭乾坤!” 深邃的黑芒,取代了血色,将天地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又有刺目的白光冲破黑暗,取代黑芒。 如同朝晖驱散一切。 在这一黑一白的转换之间,一股可怕的力量爆发出无尽的拉扯感。 楚牧已经冲来! 轰轰…… 地动山摇。 铛! 清澈的金铁之声,在这一刹那,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无论是霸刀还是黥卫军,亦或者秦门百十个宗师境精锐。 “啊……” 所有人都紧紧捂着耳朵,五官扭曲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哀嚎。 “噗!” 霸刀鲜血狂喷,歇斯底里大吼:“再退!” 楚牧与秦狩的交战,让天地颤栗。 仅仅是逸散的余波,就让所有人遭受重创。 砰的一声,楚牧倒飞出去,直到数百米外,强行稳住身形,双脚落地时,地面坍塌破碎,出现三米深的大坑。 黑线已经蔓延到了脸上,弯弯扭扭,宛若活物。 一个难以辨认的符文,被凝聚出来。 猩红的世界里,楚牧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歇斯底里。 嗜血杀戮的渴望,占据一切。 “还给我!!!” 饱含不甘、不屈、不死不休不灭的声音,充斥着让世人动容的无尽恨意。 脚下一蹬,身形超越闪电。 数百米距离,刹那而至。 轰轰轰…… 前所未有的速度之下,修罗枪化为无尽虚影,任何一枪,都足以抹杀宗师境。 枪芒横扫而至,秦狩明明可以躲开,但他没躲。 楚牧与之一战,从始至终都没躲过,他可是骄傲的秦门少皇,怎么能躲? 也不需要躲。 “湮灭。” 口中吐出冰冷的两个字,方天画戟一挥之下,全世界似乎变得虚幻,颤抖不休。 两者碰撞的瞬间,山摇地动,本就饱经摧残的地面,再一次龟裂。 不知道被冻了多少岁月的土地,深埋在下本该永不见天日的碎石草屑,夹杂着一些尸骨和破碎的兵刃,重新出现。 像是有蘑菇云升腾。 地面惨不忍睹,如同豆腐一般被肆意切割,破坏。 恐怖的湮灭之力,不分敌我。 不管是楚牧还是秦狩,都在承受着这可怕的攻击。 秦门军精锐们,早在秦狩喊出湮灭二字的时候,就已经仓皇退出数里外。 好在之前霸刀也已经下令黥卫军全都撤退,所以也没有受到伤害。 远距离看着二人这可怕的交战画面,心脏狠狠抽搐,剧烈跳动,有种不真实感。 地面又一次开始了坍塌。 两人凌空而立,各自不动如山。 “修罗体?” 秦狩似乎终于看出了端倪,眼角微微抽搐,旋即杀意涌动。 “好在你还没踏入战神境,否则……本少皇留不得你……” “天戮!” 擒获手中方天画戟绽放一缕微光,并不起眼,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楚牧。 楚牧挥出长枪,挡住了湮灭的力量,却没挡住这一缕微光。 护体劲气一触即破。 身上的血色狰狞铠甲,也在刹那被洞穿。 鲜血飙溅。 楚牧的肩膀上,有一个小拇指粗细的血洞。 那一缕微光,穿透楚牧的肩膀后,一直往后飞去,没入了远处一座矮山。 咔嚓…… 轰! 矮山破碎! 秦狩却没有停止攻击,方天画戟依旧朝楚牧扫来。 电光火石间,楚牧以修罗枪抵挡。 砰! 楚牧又一次倒飞出去,如同炮弹一样身不由己。 这一次没能稳住身形,重重砸入地面。 烟尘无数。 下一刻,楚牧冲出,七窍都在流血。 肩膀上的鲜血都泛着淡淡的黑气。 “把她们……还给我!” 楚牧喘着气,红着眼,握着修罗枪,一步一步,朝秦狩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有鲜血淋漓的脚印残留。 触目惊心。 秦狩静静看着楚牧,杀意浓烈到极致。 “卑贱的蝼蚁,你凭什么?” 砰! 楚牧被打飞出去,秦狩紧随而至,将楚牧踩在脚下。 地面坍塌,楚牧陷入数米的深坑之中。 “修罗之体,也是你这种蝼蚁配拥有的?” 秦狩一脚狠狠踢出,将楚牧踢得贴地滚出数十米,地面像是被犁过一样,泥土翻涌,像极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紧接着,不等楚牧站起身来,秦狩又闪身而来,金光包裹着拳头,狠狠砸下。 轰! 地动山摇。 “修罗之体,本少皇都还没有,你凭什么?” 方天画戟举起,秦狩狠狠刺下。 却在这瞬间,他头顶和双肩,冒出三朵火焰。 第506章 磨刀石! “业火?!” 秦狩眼角一抽,顾不上击杀楚牧,双翼一展,腾空而上,血煞之力翻涌,快速将三朵火焰破灭。 扭头看去,视野里,出现了一袭白裙。 是含羞! “你竟然……” 秦狩脸色难看,冷声道:“什么时候来的?” 含羞眼中杀意闪烁:“刚刚。” “你要阻我?” “楚帅还未入战神境,同等境界,他杀你如屠狗!” 秦狩脸皮抽搐。 但他没有反驳。 无法理解,圈养之地养的都是牲口,什么时候养出一头怪物来了? 修罗之体,因杀而生。 同阶无敌! 这也是秦狩嫉妒的原因。 等到楚牧真正踏入战神境,恐怕正面较量之下,他秦狩未必是对手。 “他成不了战神!今天必须死,谁也拦不住!” 秦狩冲了过来,杀意滔天。 含羞快速掐诀:“三尺神灵,时为宇,宙为空,方寸之间,画地为牢!” “战无双,灭乾坤!” “神灵之阵,神降!” 阵法力量荡开,含羞身上气势暴涨,身后一道虚幻身影呈现,一拳轰出。 秦狩脸色巨变,连忙以守待攻,却被拳影轰飞出去,翻滚几十圈,才勉强停住,身后双翼震颤。 “杀伐!湮灭!你拦不住我!” “神灵领域,天闪!” 轰轰轰…… 战神境之间的较量是什么样子? 霸刀今天终于有了清晰的概念。 如同神战,天地万物退避。 “神灵束,众生平等!” 唰。 一道白光刹那间没入秦狩体内。 紧接着,秦狩身上狂暴的力量气息快速下滑。 秦狩猛的停下,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这就是神朝帝族主宰之法么? 竟然强行剥夺他战神境的实力,降到半步战神的境界! 虽然只是暂时的,可这也太可怕了。 高手之争,争的就是朝夕。 短短时间,含羞要是愿意的话,已经可以血虐他。 可含羞没再动手。 一道血色身影飞出,朝秦狩猛攻。 “混账!!!” 秦狩发出愤怒嘶吼,双眼都爬上血丝。 他看出了含羞的想法。 竟然是要让他当楚牧的磨刀石! “区区蝼蚁,也敢让本少皇当磨刀石,你该死!” 秦狩羞愤难当。 征战沙场多年,手中沾染的冤魂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金戈铁马,所向无敌的秦门少皇,竟然有一天会被人当做磨刀石,助人成长!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辱。 可他不得不被迫接受这种羞辱。 修罗体的一大特点,就是恢复极快。 楚牧之前被他打得半死,体内血煞之力生生不息,快速治愈伤势,劲气也在飞速恢复。 无穷无尽的快速攻击之下,同境界中,秦狩抵挡住了,却颇为狼狈。 铛铛铛…… 密集如雨打枇杷的金铁声响彻,最终化为一声爆炸。 楚牧飞退而回,脸上黑线快速消散,双眼逐渐恢复清明。 身上的劲气波动,趋于平缓。 秦狩身上暗金铠甲破破烂烂,嘴角有鲜血不滴落,气喘如牛,喷出白气,眼中恨意如野草狂长。 “五秒……” 轰! 五秒之后,秦狩气息狂暴,恢复战神境的实力。 “含羞公主,你这么羞辱本少皇,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可以试试。”含羞冷冷道。 “你……” 嗡…… 远处,一道身影裹挟滔天威压,快速逼近。 秦狩目光一缩,不甘之色,占据了瞳孔。 可他知道,已经失去了击杀楚牧的机会。 “蝼蚁!本少皇一定会杀了你!!!” 愤怒狂吼,秦狩转身愤愤而去。 秦门精锐们连忙跟上,眨眼间就已经走远。 此时,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出现在楚牧身旁。 是武宗。 他看看含羞,又看看楚牧,摇头叹道:“依旧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战么……” “武宗前辈。”楚牧勉强笑了笑。 因为力竭而全身发抖,体内伤势爆发,完全是凭借意志力才站稳没倒下。 武宗抛给楚牧一颗丹药,目光落在含羞身上:“神朝公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含羞默默不言。 楚牧嘴唇颤了颤,问道:“她们……还好吗?” “好。” 含羞回答道:“一切安好,等你去接她们。” 楚牧勉强笑了笑,眼中满是哀伤。 还是太弱了啊。 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 “我要走了,楚帅,保重。” “你不去看他一眼么?”楚牧问。 含羞脚下一顿,没有回头。 “不看了,我……等他。” 声音似乎平静,那一抹颤抖,楚牧听得出来。 含羞匆匆而来,又匆匆走了。 一切归于平静,唯有交战之地,一片狼藉。 武宗认真说道:“好好想想,你为何而战,这是每一个想要踏入战神境的武者,都要走的路。” “路在脚下,该怎么走,只有你自己知道。” 武宗也走了。 楚牧站在原地良久,嘴唇咬破。 轱辘轱辘…… 车轮碾压地面。 众多北境核心将领匆匆赶来。 看到大战之后残留的场面,各自心头狠狠一颤。 无法想象是何等激烈的交战,才会让现场变成这副模样。 “楚帅!你没事吧?” 一双双关切的目光望来,楚牧摇摇头:“我没事。” 坐在轮椅上的衍天,嘴唇颤了颤,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 “衍天……” 楚牧欲言又止。 衍天终究还是没忍住:“是……是含羞回来了吗?我感受到了神灵之阵的气息……” 楚牧默默点头。 衍天激动得抓住了楚牧破烂的衣袖:“她人呢?” “已经走了。” “走……了……” 衍天激动的眼眸变得黯然,毫无光彩。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心头揪紧,忍不住鼻子发酸。 “她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在怪我没保护好她么……”衍天自言自语,脸上满是痛苦。 楚牧重重道:“含羞没有怪你,她现在依旧身不由己,她让我转告你,她在等你。” 两行清泪滑落,衍天哭了,又笑了。 旁人看了,格外心酸。 “她还好吗?” “很好,而且我感受得到,她已经踏入战神境。” “好……那就好……等我……等我……” 衍天目中陡然绽放令人动容的坚毅:“我会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很快就会去找她,把她带回来,谁也不能把我们再分开……” “加油。” 楚牧重重拍了拍衍天的肩膀,随后目光扫过众人,深吸一口气道:“诸位,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第507章 苏老头! 天龙南州,一处偏远的小镇。 因靠近东州,气候相对湿润。 金秋时节,烟雨纷纷。 小镇上有一条古朴安静的青石街道,带着浓厚的岁月气息。 青砖绿树,小桥流水,乌篷船缓缓划过,水波荡漾中,勾勒出一年又一年的祥和。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悄然贱来到了这里,买了街角处的一栋屋子。 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家门前的摇摇椅上,抽着旱烟。 看门前拱桥人来人往,看河水缓缓东流,看孩童们成群嬉戏打闹,看走街串巷的小贩吆喝着商品,看对岸茶楼里的姑娘吴侬软语清唱。 日子在不经意间流逝,眨眼三个月过去。 天气渐凉。 老人孤身一人,性格却并不孤僻古怪。 周边的街坊邻居,都已经混熟悉。 路过的时候,能随便聊上几句。 柳树下一群老头喝茶下棋,一混就是一下午。 孩子们叫他苏爷爷,他就会慈祥笑着,从兜里抓出一把彩色的糖果,一群孩子便欢呼着瓜分了去。 又是一晚,圆月悬空。 老人坐在家门前,目光深邃,眼前恍惚,勾勒着一场令世人震惊的大战。 他是楚牧。 随便选了个地方呆着,思考自己为何而战。 北天王的形象已经世人皆知,但衍天教了易容术,满头的白发一剪,就成了年迈老人。 三个多月前,与秦狩那一战,伤得很重,但收获也很大。 特别是含羞以特殊手段,逼迫秦狩境界暂时跌落,跟楚牧同等级一战。 让楚牧对自身武道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隐隐,已经看到了战神的轮廓。 正想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手里拎着茶壶,一摇一摆的走来。 他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说道:“苏老头,发什么呆啊?叫你吃饭也不应声,好大一盘回锅肉,香的嘞。” “我家孙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婆娘才舍得做来吃,平时想都别想,你错过了,没口福。” 楚牧看向白胡子老头。 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教书匠,退休后也闲不下来,免费弄了个简单的学堂,有孩子放学后会找他补课,一分钱都没收过。 后来却被人举报,学堂不准开了,一辈子劳碌命,突然闲下来,哪哪都不舒坦,就天天缠着找人聊天下棋。 他曾经有个儿子,是南疆的兵,十二年前死在了南疆战场。 儿媳妇生下孙女后就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老两口含辛茹苦将孙女拉扯大,如今孙女已经念大学,平日在学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孙女出落得漂亮,学习也好,是老两口的骄傲,逢人就喜欢把孙女拉出来夸赞一番。 楚牧笑呵呵的道:“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好凑热闹了。” 白胡子老头眼睛一瞪,道:“什么不好凑热闹?人多才热闹!多双碗筷的事情,你是个有大学问的人,请你吃顿饭,你多教教我孙女,我就赚大了。” 楚牧从未标榜过自己什么,但无论容貌怎么变化,身上的气质是很难改变的。 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在一群普通老头里,绝对算得上是鹤立鸡群。 而且白胡子老头开学堂的时候,楚牧也去看过,凑巧,给孩子们上过几堂课,白胡子老头顿时惊为天人。 而今这偏僻的小镇上,所有人都知道,苏老头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来历神秘,令人好奇。 听了白胡子老头的话,楚牧哈哈一笑:“原来你算计我,还好我没去吃那回锅肉,不然就掉陷阱里了。” “哈哈哈……你以为你跑得掉?” 说话间,他朝远处招了招手,喊道:“末儿,快端过来!” “来啦。” 昏暗路灯下,一道年轻的身影走来。 二十岁出头的年龄,身材窈窕,容貌姣好,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透着些许灵动的气息,青春感十足。 白胡子老头没撒谎,他孙女真的很漂亮。 女孩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有一碗香喷喷的回锅肉,还有两碟青菜,外加一大碗米饭。 “苏爷爷。” 女孩笑眯眯的喊道:“饿了吧?趁热吃点。” “诶哟,这怎么好意思?”楚牧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动作不慢,接过来放在木凳子上,拿起碗筷,夹了回锅肉就放嘴里咀嚼。 “嗯,香!”楚牧点头。 女孩叫刘已末。 楚牧问过老头,为什么给女孩取这么个名字。 老头说老刘家没男丁了,以后孙女嫁人,生的孩子跟别人姓,刘家就在这一代断了,所以是已末。 说这话的时候,老头是用开玩笑的口吻,笑着说的。 楚牧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一抹深深的伤痛。 他知道,老头放不下的,不是老刘家绝后,而是放不下那个战死在南疆的儿子。 “刘爷爷、苏爷爷,晚上好。” 脚步声匆匆。 一个高高帅帅的年轻小伙,手里拎着一个酒壶而来。 他叫陈逸,跟刘已末同年,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但与刘已末不同的是,他更优秀,已经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提前过了政考,不出意外,会留在京城从政。 陈逸的母亲是个寡妇。 丈夫跟刘已末的父亲一样,是南疆的兵,也已经战死沙场。 陈母接到丈夫战死的消息,接过破烂战甲和骨灰坛子,没哭没闹,领了抚恤金,一直守在镇上,开了个酒坊。 这些年来始终没有改嫁,一个人操持着,将陈逸养大。 镇上的媒婆跑了好几次,想给陈母重新找个男人,陈母都拒绝了。 丈夫战死,她的心也跟着死了,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好好养大儿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时间没有辜负这位伟大的母亲,将儿子雕琢成年轻有为的模样。 陈逸对楚牧说道:“我妈说陈爷爷喜欢喝酒,让我送一壶过来。” 放下酒壶,他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刘已末的身上。 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泛红。 “乔妹子有心了,小逸啊,回去替我谢谢你母亲。”楚牧笑呵呵的道。 “老爷子,我来了,要不你当面谢谢我?” 陈母快步走来。 楚牧怔了怔,看看眼前的饭菜和酒壶,又看看刘老头和陈母,道:“怎么我觉得今晚这一出,有点像鸿门宴呐。” “瞎说!” “到底什么事儿?说说。” “你先吃着喝着,酒足饭饱再聊。” “那不成,事情不说好,这饭菜美酒,我吃着不安心。” 刘老头和陈母对视,各自笑了起来。 楚牧说道:“是为了俩孩子的事?” 陈逸和刘已末便红了脸。 第508章 没那么爱她! 刘老头和陈母笑着点头。 楚牧道:“等会,没有什么纨绔子弟之类的来捣乱吧?” 小说里这种戏码最是常见。 也不知道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纨绔子弟,像是约好了一样,专门干这些乱七八糟的缺德事儿。 而后,行侠仗义的侠客武者们,也是约好了,专门遇到这种事儿,然后来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紧接着就被镇武司通缉,又是另一出荡气回肠的故事。 刘老头道:“苏老头你就别瞎操心了,小逸这孩子以后妥妥的当大官,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欺负咱们?小陈你说对吧?” 陈母笑着点头。 楚牧吃一口回锅肉,又抿一口醇厚浓香的酒,美滋滋。 “那你们找我干啥?” “咱们就想在小逸回京之前,把俩孩子的事情给定下来,咱们这镇上有学问的人不多,我教书育人一辈子,也只是个半瓶水,所以……” “所以?” “想找你给俩孩子算算八字,看看黄道吉日什么的。” 楚牧诧异道:“天桥上摆摊的王瞎子不行?” “他那就是纯忽悠,哪会这些……” “我也不会啊。”楚牧摊了摊手。 陈母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刘叔,咱们还是别卖关子了,小逸,这事儿你自己说。” 楚牧看向陈逸。 陈逸正色道:“苏爷爷,是这样,其实我不想从政,您是智者,我想听听您的意见和建议。” 刘已末说道:“苏爷爷,陈逸不想去京城从政,是因为他想去南疆当兵,我不想他去。” 楚牧点头:“我懂了。” “你不想去从政,想去当兵,你不想他去。” “就是这样。” 这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什么惊心动魄,也没什么跌宕起伏。 有的只是两小无猜,以及幻想中的相濡以沫。 男有情女有意,天作之合。 可陈逸想去南疆当兵,走他父亲的老路。 陈母是个开明的母亲,不支持,却也不劝阻,选择权交给陈逸自己。 但刘已末不想让陈逸去。 刘老头觉得陈逸是个靠谱的孙女婿,所以也不想他去。 南疆多少儿郎去了战场,都没能再回来。 英烈之家自然是光荣的,但背后多少眼泪,旁人难以想象。 此时天龙看似国泰民安,外界的威胁却始终无处不在。 世界纷乱,大战一触即发,战火随时会烧过来。 陈逸这一去,未来难说。 最起码,平凡宁静的日子,会彻底烟消云散。 楚牧没有应声,吃着,喝着。 灯光将身影拉长,带着几分慵懒。 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悠长,寂谬。 在四双目光的注视下,楚牧吃饱喝足,慢悠悠的点燃旱烟,吸了几口,烟雾轻轻飘散。 他问陈母:“你丈夫在南疆牺牲了,你怎么不劝阻你儿子?” 陈母回答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当父母的,该学着放手,让他走自己想走的路。” 楚牧点头,又问陈逸:“你为什么想去南疆?” 陈逸说道:“我去找我爸,找小末的爸,找很多人的爸爸。” “仅仅是因为这个?” 陈逸不答反问:“苏爷爷,你去过南疆吗?” “去过。” “我想跟小末在一起。” “那为什么还去南疆?” “正因为我想跟小末一直在一起,所以才想去南疆。” 刘老头挠了挠头:“这不矛盾吗?” “不矛盾。” 陈逸摇头,深深看着刘已末,眼中满是柔情。 “当官虽然好,但治不了本。” “什么本?” “朝堂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难免有一天我站错队,说错了话,不得善终。” 楚牧道:“南疆也有勾心斗角,所谓慈不掌兵,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学过的吧?” “起码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 陈逸正色道:“在我心里,家人是第一位,第二才是自身,第三是天下,第四是生死。” 房间里昏黄的灯,照耀在他满含刚毅的脸庞上。 “父辈们去南疆,战死沙场,是为了保家卫国,我去南疆,不仅仅是延续父辈们的道路,更是为了能够在这混乱的世道里,发挥自己的光和热,拥有保护家人的力量,证明自己真的存在过。” 楚牧朝陈逸竖起了大拇指。 “有学问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让人热血沸腾。” 楚牧笑了笑,放下筷子,脸色便沉了几分:“你若是死在南疆,又怎么样?” “我选的路,无怨无悔!” “那你考虑过小末吗?” 陈逸看着刘已末。 刘已末看着陈逸。 四目相对。 “小末,苏爷爷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嫁给陈逸,跟他一起去南疆。” 楚牧顿了顿,又道:“你放他去南疆,换其他人嫁了。” “不要……” 刘已末眼泪汪汪:“苏爷爷,我愿意跟陈逸一起去南疆。” 楚牧又对陈逸道:“陈逸,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跟小末成亲,带小末去京城,第二,留在小镇,和小末过安稳日子。” “第三,孤身去南疆。” 陈逸沉默良久,道:“我去南疆。” 楚牧点了点头:“刘老头,小乔,你们俩先回去。” “苏老头……” “回去吧。” 刘老头和陈母看看陈逸和刘已末,转身回去了。 一股冷风席卷。 门前的河水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突然下雨。 楚牧对陈逸说道:“好男儿总有策马扬鞭的梦想,可你要知道,这世间浮华落幕之后,远远不如一段真情一份守望,你现在所想,未来当真不会后悔?” “不仅仅是为了梦想!” 陈逸用力的握拳,说道:“我想尽自己所能,让小末生活得更好!” 楚牧指着刘已末:“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刘已末摇头道:“我想跟陈逸在一起,粗茶淡饭就好。” “小末……”陈逸动容。 “陈逸啊,你心怀天下,有冲劲有闯劲,心里不仅儿女私情,更有家国天下,你该是一个好孩子,让人称道,可是……” 楚牧指着刘已末,对陈逸道:“你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爱她。” 陈逸浑身一颤。 刘已末红了眼眶。 “你自以为可以为小末拼了这条命,可实际上,在你心里,小末的位置占得很少。” “你见得越多,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想得越多,便要得越多。” “当家国天下都装进你心里之后,小末就只是家国天下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个体。” “苏爷爷不想阻拦你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去走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只想让你记住一点。” “无论走到何时何地,不要忘了自己最初的模样,也不要忘了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青梅竹马。” 第509章 水到渠成! 楚牧缓缓起身,对刘已末说道:“小末,你的情郎现在选择的是前方的路,而不是身后的你。” “苏爷爷不能说他做错了什么,却能负责任的告诉你,最起码现在,陈逸不够爱你。” 刘已末哭着走了。 陈逸在雨中失魂落魄。 淅沥沥的,雨下了整夜。 天亮时,依旧没停歇。 陈逸背负行囊,撑一把伞,沿着寂静的青石板街道,缓缓前行。 陈母站在酒馆门前,看着陈逸的背影微笑落泪,一如那年,送别自己的丈夫。 街头牌坊处,刘已末躲在墙角,眼睁睁看着陈逸离开,眼泪就跟这雨一样不断落下。 青石板的尽头,不再有陈逸的身影,雨里,还有着一个名叫刘已末的女孩,眼泪模糊了视线。 数年后,刘已末遇到了一个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男人,他没有心怀天下的壮志,甚至有些小自私,却将她当成了唯一。 许多年后,当陈逸成了一个身披铁甲,金戈铁马的将军,他时常在狼烟遍地的夜晚,遥望小镇的方向,想着当年那个青梅竹马。 也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当年那位苏爷爷所说,世间浮华落幕后,不敌一段真情,一份守望。 …… 寒意渐浓,楚牧穿上了厚厚的棉袄。 刘老头依旧天天找楚牧下棋喝茶。 偶尔,陈母会送来一份亲手做的可口饭菜。 调皮的孩子们,还是会甜甜的喊他苏爷爷,在他们天真懵懂的脑袋里,楚牧的口袋很神奇,仿佛永远有掏不完的糖果。 小镇很小,水流不息,岸边光秃秃的柳树枝,一直垂落着。 古朴拱桥上,一直有一个姓王的老瞎子装模作样,坑蒙拐骗。 也有一些处于热恋中的少男少女,伸出剪刀手,按下快门,将此刻定格。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兵荒马乱,没有人声鼎沸的繁华,也没有凄风苦雨的怅然。 岁月就在这平静祥和之中无声流逝。 冬去,春来。 战争突然也跟着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军队,强大得让人恐慌。 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覆灭一个又一个国家。 西边距离天龙最近的葬国,都被灭了。 消息传来,就连这一直平静安稳的小镇,都有些人心惶惶。 街头巷尾议论不断。 陈母忧心忡忡,睡不安稳,生怕某一天,就接到陈逸战死的消息,送走活生生的儿子,迎回破烂的战甲,和冰冷的骨灰坛子。 好在南疆方面一片生命禁.区,暂时无碍。 她依旧偶尔给楚牧送饭菜,楚牧却觉得这碗越来越重。 吃着吃着,眼前的一切,莫名恍惚起来。 门前的河流不见了。 古朴的拱桥不见了。 一排排低矮的房屋不见了。 所有的声音消逝。 楚牧似乎看到了一片废墟,有硝烟升腾。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又都回来了。 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碗,看着碗里的炖得软糯的牛肉和萝卜,楚牧一口一口吃着。 吃光最后一口,放下碗筷的时候,楚牧缓缓起身。 白发依旧,脸上的皱纹却慢慢抚平。 平时佝偻的身躯,挺直了起来,似锋芒毕露的长枪。 楚牧依旧坐在那。 街坊邻居们来来往往,做着自己的事情,说着话。 一切都那般自然。 只是已经无人注意到楚牧的存在。 他明明还在那,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或者说,不是消失,而是与这世界,融为一体。 他在,不会突兀。 他不在,也很自然。 玄之又玄。 像是走在时间长河边缘的岸上人,看着河水流逝,一往无前。 一切,与楚牧有关。 一切又与他无关。 “为何而战?” 楚牧深邃的眸子,越来越亮,嘴角泛起一抹怅然:“我这一生,只是想守护想守护的一切啊……” 片刻后,楚牧脸上重新长满皱纹。 他的脊梁,又佝偻了下去。 端起空碗,楚牧起身朝陈母的酒坊走去。 “老爷子,你怎么自己端来了?” 陈母看向楚牧,怔了怔。 她感觉楚牧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但仔细看去,却又没什么不同。 楚牧笑了笑,将空碗放下,说道:“小乔啊,以后不用给我送饭了。” 陈母诧异道:“啊?老爷子是吃腻了吗?” 楚牧摇头,说道:“我已经找到我要找的东西,准备离开了。” 陈母又是一怔,连忙道:“老爷子,你都这把年纪了,要去哪啊?还是别折腾了,就留在这里,我给你养老。” 楚牧摇头:“得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以后要是遇到小逸,我会照顾照顾他。” 说着,楚牧转身离去。 陈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挽留。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 楚牧找到裹得跟头熊一样的刘老头:“老刘,我要走了。”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看你这样子,起码还能活十年。” “我是真有事儿,要走。” “这……真要走?” “真走。” “你这一走,咱们这辈子可就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那就下辈子,你还找我下棋。” 楚牧挥手离开,刘老头一声叹息。 路过拱桥,楚牧对王瞎子说道:“王瞎子,我走了,走之前,你给我算上一卦怎么样?” 王瞎子正在摸八卦盘,闻言动作一顿:“去哪啊?” “做我该做的事情。” “黄土埋脖子了,你该做的就是安安稳稳过日子。” 楚牧笑了笑:“先给我算一卦。” “你信我啊?我都不信。” 楚牧笑呵呵的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王瞎子没再说话,拿起铜钱塞进龟壳里,假模假样的晃了晃,倒出来,伸手摸着,说道:“挂相鸿运,福泰安康。” 楚牧道:“行,下辈子给你算命钱。” “那你可别忘了,下辈子我还在这摆摊。” “行,说定了。” 楚牧背着双手,沿着青石板街,慢吞吞走着。 路过相熟的街坊邻居,都会打声招呼道别。 有人笑着说再见,有人无奈摇头叹息。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楚牧走出街口的时候,手里多了不少袋子,都是吃的喝的。 临走时,楚牧又买了不少糖果,分给那些馋嘴的小屁孩。 得知楚牧要走,以后苏爷爷再也不会给他们糖吃,小屁孩们顿时觉得嘴里的糖都没那么甜了。 楚牧一步迈出,干枯如树皮的皮肤,逐渐充盈饱满。 再一步迈出,脸上皱纹尽去。 又一步迈出,身形挺拔如枪。 还一步迈出,昏黄双眼蜕变清明,泛着精芒。 只是无论走了多少步,头上的白发始终如故。 离开小镇后,楚牧笑了笑。 战神境,水到渠成。 第510章 宁妖妖的野心! 战争来得又急又快。 当葬国方向一支强大的军团攻向天龙,季文臣早已做好了迎战准备。 但战局之艰苦,让季文臣难以想象。 连他都身受重伤,差点陨落在战场上。 好在有个魏寻在,关键时刻摆阵救了季文臣一命,却也身受重伤。 众多西原将士为国捐躯。 但也有修炼了修罗功的精锐军团在杀戮中蜕变提升,实力全面提升。 否则西原将一触即溃。 季文臣不得不向国主求援。 南疆方面始终没有敌人,帝恒考虑片刻,决定让南疆增援西原。 同时,东海外有舰队出现。 依旧是从未遇到过的强敌,东海战区各方面都被碾压。 那些令人称道的钢铁战舰,在对方的船只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鲜血染红大海。 北境当即派兵增援。 因为北方暂时没有敌人出现。 楚牧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北境。 他没有贸然插手战争,除非防线崩溃,敌人打进天龙。 因为他不确定暗中是否有战神境窥探。 东西两方而来的大军,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龙渊世界来的,目的就是收割,俗称杀肥猪。 突破战神境后,楚牧自身已经成为威慑性的重火力。 贸然现身,反倒可能让战局更加恶化。 默默观察了半个多月。 西原和东海依仗修罗军,稳住了颓势。 每一次杀戮,修罗军就变得更强,以战养战。 逐渐,已经不弱于对方的军团。 两方敌人或许知道天龙不好惹,僵持了两个月之后,主动退去。 国内欢呼一片,楚牧的心却更沉几分。 龙渊世界可不仅仅是有神朝这等一品国度,还有很多附庸神朝、武朝等等一品国度的二品、三品国度。 楚牧估计,这次进行收割的军团,来自三品国度。 他们无可奈何,退去之后,下一次到来的,应该就是二品。 那是天龙不可力敌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忧心忡忡,都没有作用。 楚牧想着怎么才能让天龙摆脱危机。 起码能拖延一些日子。 想着想着,目光一闪,离开北境后,直奔蛮国而去。 蛮国国都,烈王府。 宁诚脸色苍白,站在庭院里挥动拳脚。 短短时间,已经汗如雨下,手臂控制不住的发颤。 当初蛮荒山脉下一战,他抱着跟楚牧同归于尽的心思,不计代价,伤了根基,到现在依旧无法恢复。 而且即便治好了,也只能止步于此,从此武道无望。 “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宁诚愤怒低吼道。 满腔的怨愤和恨意,无处发泄。 “活得这么难受么?” 淡淡的声音突兀响在耳旁,宁诚猛的一僵。 这声音,他熟悉到骨子里。 那是一生之敌! 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转身,宁诚看到了神色淡然的楚牧。 那一头白发,尤为惹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头发……哈哈哈,难道你也跟我一样,伤了根基?”宁诚五官扭曲,似怨恨,似狂喜。 “很遗憾,猜错了。” 楚牧抬起一根手指,轻轻一点,旁边的石桌如同沙化,轻飘飘化为尘埃。 宁诚瞳孔剧烈收缩,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牧:“你……你……”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踏入战神境?”楚牧好奇问道。 “噗!” 宁诚一口鲜血喷出,面如金纸。 很想朝楚牧怒吼:“谁问你了?” 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今天过后,又少了一个老朋友。” 楚牧有些唏嘘,朝宁诚拱手一礼:“就此别过,咱们要是有缘,下辈子再见。” “下辈子……不来了……” 宁诚坐在凳子上,勉强笑了笑,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楚牧又朝宁诚拱手一礼:“敬你一生戎马,为国而战,送烈王!” 说完,楚牧一步迈出,消失不见。 与皇宫一墙之隔,有一栋大宅子清幽寂静。 磨山许家的许舟,就住在这里。 他正在书房奋笔疾书。 写完之后,看了看飘逸的文字,满意的点头。 “这么自信么?” 楚牧像是从虚空中走出,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许舟轻轻一点,许舟浑身僵住,旋即倒地,一命呜呼。 手中纸张在空中飘落,楚牧接住后看了一眼,无悲无喜。 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磨山许家,果然是龙渊世界那边的走狗。 如润滑剂一般,推动天下各国征战,以国为蛊,供龙渊世界的强国收割。 而龙渊世界各国真正收割的,是国运。 吸纳别国国运,融入自身国运,就能提升国家品级。 国运强盛,品级提升,好处不言而喻。 “死有余辜。” 楚牧撇撇嘴,转身从容迈步而去。 公主府。 宁妖妖静静的看着书。 她被蛮国国主宁盛下令禁足十年。 跟囚禁终生没什么不同。 这些年,宁妖妖很颓丧,时不时就会想到楚牧那伟岸如山的身影。 这个堪称人杰的男人,着实是她生平仅见。 别说蛮国,即便放眼天下,估摸着也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或许年轻时候的沈从戎能比? “天龙……唉……别说楚牧,蛮国要是有个如沈从戎这般的人,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宁妖妖怅然自语。 “宁公主这么看得起我?” 楚牧现身,声音平静如初。 宁妖妖一怔,旋即瞳孔收缩。 她下意识举杯喝茶,而后快速平静下来,轻笑道:“北天王胆子真大。” 楚牧问:“夸我?” “夸。” 宁妖妖重重点头:“天龙得天独厚,蛮国但凡有天龙气运的十分之一,今时今日,东陆起码半壁江山属于蛮国。” 楚牧说道:“宁公主果然女中豪杰,不怕我杀了你?” 宁妖妖却越发平静了:“北天王能无声无息出现在我面前,必然有足够的把握全身而退,想杀我,我也反抗不了,只能认命。” 楚牧不置可否。 宁妖妖继续道:“马上要动手吗?还是让我再夸夸你?” 楚牧好整以暇道:“再夸夸,好听爱听。” 宁妖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双手托着脸颊,眸子里熠熠生辉:“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了,不过还是有个缺点。” “什么?” “太仁慈了,换做我的话,我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会直接动手。” 楚牧道:“那我要是有其他心思呢?” “什么心思?” “比如……让你当蛮国第一个女国主。”楚牧道。 宁妖妖摇头:“蛮国第一个女国主并不算什么,我的野心更大。” “多大?” “女帝,天下间,续古朝之后,第二个女帝。” 极致的野心,在宁妖妖眼中闪烁:“我能做到!” 第511章 契约卷轴、蛮神魔兵! 从宁妖妖眼中看到了野心勃勃,楚牧却只觉得好笑。 于是他将自己所知晓,对于龙渊世界的一切,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这个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们只是身处圈养之地的牲畜,国分一二三品,那里随便一个国度都是三品国度,而我们不入流……” 宁妖妖听得呆住,眼神都变得恍惚。 明明艳阳高照,她却有一股寒意自心底泛起,蔓延全身。 楚牧静静坐在那,等着宁妖妖消化一切。 不久后,宁妖妖回神。 但楚牧竟然没有从她那张俏丽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沮丧和绝望。 甚至……她反而激动起来。 “楚牧,我求你别杀我。” 楚牧眉头一挑。 宁妖妖舔了舔嘴唇:“要是真如你所说,这个世界太有趣了,我得活着!” 这一刻,楚牧不得不佩服宁妖妖。 心脏是真的强大。 换做旁人,已经吓死了好么? 就连他刚知道真相的时候,都控制不住有些绝望。 “你迟早要去龙渊对吧?” 宁妖妖突然起身:“等我一下。” 说完,她快步跑回房间。 楚牧没有跟去。 身为战神境的他,一念间就能让宁妖妖身死,宁妖妖逃不掉。 很多久,宁妖妖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张古老的羊皮卷轴。 她将卷轴展开在楚牧面前。 上面是一些暗红色的不知名文字,透着狂野和蛮荒的气息。 “这是什么?”楚牧问道。 宁妖妖深深看着楚牧:“契约,奴隶契约。” 楚牧嘴角一勾:“你在跟我开玩笑?” “不。” 宁妖妖认真说道:“我前不久发现了我们蛮国的一个秘密,似乎蛮族血脉,来自于龙渊世界。” 说着,宁妖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几滴猩红的鲜血,滴落在卷轴上。 一抹淡淡的红芒泛起。 楚牧眯着眼睛看宁妖妖动作,并没有阻止。 片刻,红芒消散,宁妖妖将卷轴递给楚牧,一脸诚恳:“我可以做你的奴仆,奉你为主,你去龙渊世界,我代你守护天龙。” 楚牧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宁妖妖。 宁妖妖主动道:“你现在心里应该在觉得我不自量力,但我告诉你,蛮国内有一处地方,名为魔神之地……” “在那里,可以将蛮族的士兵转化为实力强横的蛮神魔兵,没有思维,如同傀儡,但很强。” 宁妖妖说着吹了声口哨。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 四个身形高大魁梧,肌肉膨胀的蛮族士兵走了过来。 面无表情,眼神都是空洞的。 楚牧仔细看去,感觉到四个士兵不对劲。 宛若行尸走肉,但自身蕴含某种爆炸性的力量,对于寻常士兵而言,强得出奇。 “北天王想试试吗?”宁妖妖问。 楚牧点头。 宁妖妖便指着楚牧,朝四个蛮族士兵下令道:“命令你们,杀了他!” “吼!” 霎那间,四个蛮族士兵眼睛猩红,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朝着楚牧扑来。 凶悍气息迎面而来。 楚牧轻飘飘的打出一拳,蛮族士兵抛飞出去,身上鲜血淋漓,却毫不迟疑爬起,继续冲来。 楚牧再度将四个士兵拍飞,可以清楚听到他们身上发出的咔嚓声响。 那是骨骼断裂的声音。 可这四个士兵似乎并不知道疼痛,依旧凶悍而狠戾,不死不休。 知道楚牧将四个士兵击杀,他们至死,依旧保持着疯狂的进攻性。 楚牧陷入沉思。 宁妖妖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对楚牧道:“觉得怎么样?” “确实很强,这就是你口中的蛮神魔兵?” “不错,他们之前只是普通的蛮族士兵,从魔神之地转化而来,一旦主人下令,悍不畏死,不死不休,是最无惧死亡的杀戮机器。” “转化?都能?”楚牧问到了核心点。 宁妖妖点头,又摇头:“失败的可能性很高,百不存一,一旦失败,就会死。” 楚牧目中泛起些许惊意。 转化成功率百分之一,失败即死亡。 也就意味着,眼前这四个蛮神魔兵的背后,是三百九十六具蛮族士兵的牺牲。 而一旦转化成功…… 楚牧估算了一下,别的不说,恐怕五品的武者对付起来颇为艰难,六品才能抹杀。 蛮国要是发狠,批量转化蛮神魔兵…… 这种不知畏惧,没有痛感,不畏生死,实力又强横的蛮神魔兵,一旦成军团制,战斗力将强得可怕! “这个秘密,蛮国国主知晓?” “我父亲不知道。” 宁妖妖脸上笑靥如花:“只有我知道。” “那我倒是很好奇……” “我意外闯入魔神之地,见到了大祭司,她觉得我是最适合继承蛮国国主之位的人。”宁妖妖直言不讳。 大祭司? 楚牧回忆,霸刀确实说过,跟含羞进入蛮国皇宫后,含羞对宁盛出手,来了一个老妪。 跟含羞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些话,而后匆匆离去,不再理会宁盛的生死。 那就是宁妖妖口中的大祭司了。 宁妖妖此时目光落在卷轴上:“我已经以我之血,激活了这张奴仆契约,奉你为主,你用精神力感受一下就能知晓。” 楚牧接过所谓的契约卷轴,但并没有贸然去感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成为蛮国国主,转化百万蛮神魔兵,不惜代价阻挡任何进攻天龙的敌人,同时会举国往北边,重新寻找适合休养生息的土地。” 宁妖妖似乎已经有了规划:“太多国家被覆灭,到处都在战乱,新的争权还在衍生,我可以让蛮国远离天龙之后,凭借蛮神魔兵崛起。” “有契约在,我永远不会违背你的命令,蛮国会成为天龙的附属国,会将魔神之地的秘密,向你和你信任的人敞开。” “但你要答应我。” 宁妖妖死死盯着楚牧的眼睛:“十年,十年之后,解除奴仆契约,放我自由。” “你觉得我不会拒绝?” “你不会,因为你是楚牧。”宁妖妖笃定的道。 楚牧沉默了下去。 宁妖妖这种人,真的很可怕。 她就像是一个演员,整个世界都是她的舞台。 舞台越大,她越兴奋。 当能力配得上野心,这样的人,注定不会平庸。 或许……她真能成为一方女帝? 起身,楚牧说道:“你今天可以活下去,下次找你的时候,我不会再给你开口的机会。” “多谢主人。” 宁妖妖跪拜在地。 楚牧脚下一顿,嘴角抽了抽。 老实说,这一刻,任何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浓烈的成就感。 第512章 臣告退! 天龙,皇城。 楚牧从容而至,却无一人察觉。 战神境是生命层次的蜕变,凌驾于一切普通人之上。 天地之大,楚牧随处可去,无人能阻。 只要他愿意,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还未靠近黑色大殿,一道身影出现在楚牧眼前。 是武宗。 “武宗前辈。” 楚牧朝武宗行了一礼。 武宗看着楚牧,脸上满是赞叹,也满是欣慰:“恭喜你,终于踏入战神境,以后不用叫我前辈,愿意的话,叫我名字即可。” 楚牧正色道:“武宗前辈依旧是前辈。” 武宗笑呵呵的点点头:“这次来,想去龙渊?” “踏入战神境后,反倒没那么急切了,等将事情安排妥当,再去龙渊。” “那你是找我?” “是,没想到这么顺利。” “什么事?” 楚牧从怀里拿出宁妖妖给的那张卷轴:“有一样东西看不明白,想请教武宗前辈。” 武宗看着楚牧递来的羊皮卷轴,略显诧异,接过,展开,而后讶然:“蛮族的奴仆契约。” 楚牧心头一动:“真是奴仆契约?” 武宗发现契约上有暗红鲜血勾勒的符文,问道:“有人已经签下奴仆契约,奉你为主,是谁?” “蛮国公主,宁妖妖,武宗前辈见过。” 武宗想了想,点头:“她没有骗你,确实是奴仆契约,上面也没有动什么手脚,只要你手持卷轴,一念之间就能掌控她的生死。” 楚牧放下心来。 以武宗前辈的身份和眼界,自然不屑说谎。 “不知道武宗前辈知不知道蛮神魔兵这种东西。” “知道。” 武宗不假思索的道:“蛮族脱胎于龙渊世界二品国度天蛮国,供奉的就是蛮神,蛮神魔兵这种悍不畏死的军团,确实奇特,战力很强。” “多谢武宗前辈解惑。” 武宗深深看着楚牧:“看来你已经在为去龙渊世界做准备了。” “有些事,必须要做。” “拦不住你,反正你已经踏入战神境,想去就去吧,还有要问的么?准备好后,随时来找我。” “谢武宗前辈,我还是有些担心……” 武宗似乎知道楚牧担心什么,自嘲一笑:“你把天龙看得太重要了,区区一个不入流的国度,二品国度根本看不上天龙的国运,起码在天龙迈入三品国之前,会很安全。” 楚牧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释然。 之前只想着打跑了三品国,会有更强大的敌人来袭。 却忘了自己并不值得别人兴师动众。 就像一个乞丐为了保护自己的破碗,打跑另一个乞丐,那么更有钱的人,会看得上你这个破碗? 楚牧跟武宗道别,径直向北方而去。 半个月后。 “启禀国主!蛮国政变!蛮国公主宁妖妖逼宫,国主宁盛被囚,宁妖妖正在举行祭天之礼,将成为蛮国第一任女皇。” “什么?” 帝恒愣了愣,猛的站起身来。 随后,光幕浮现。 画面中的建筑充斥着浓浓的蛮荒气息。 宁妖妖身穿龙袍,华丽而端庄,在阵阵听不懂,宛若远古回响的吟唱之中,拾阶而上,坐上了蛮国国主的宝座。 “拜见女皇!” 无数人跪拜。 宁妖妖清冷威严的声音传出:“本皇遵循蛮神意志,将带领我蛮国子民,摆脱饥饿与贫瘠,走向繁荣辉煌……” 帝恒皱着眉,仔细看着。 良久,光幕散去。 帝恒眼中满是疑惑。 他和宁盛接触过不断地时间,以他对宁盛的了解,宁盛对蛮国的掌控应该是绝对性的。 宁妖妖怎么就能在一.夜之间,兵不血刃的情况下,取缔宁盛的国主之位? 蛮国历来男尊女卑的思想十分严重,蛮国的子民怎么就会接受一个女人当国主,对他们进行统治。 连兵变都没有发生? 似乎宁妖妖登临国主之位,是万众所归。 “蛮国……终究是我天龙的心腹大患啊……” 无声吐了口气,帝恒又变得轻松起来:“还好本皇有个楚牧在北边撑着……” 刚想到这里,有人匆匆而来:“启禀国主,北天王拜见。” 有些人真是念不得。 “宣。” 楚牧从容而至,身上气息返璞归真,仿佛一个普通人。 帝恒看着楚牧那头又逐渐长长的刺眼白发,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你的武道修为……” 楚牧拱手行礼:“拜见国主。” “快说!” 帝恒急不可待:“战神境了?” 楚牧点头:“是。” “哈……哈哈哈……” 帝恒放声大笑:“好!果然不愧是你!战神境,战神境啊!好好好……” 楚牧没等帝恒笑完,平静说道:“国主,我这次来,是请辞的。” 笑声戛然而止,像是有人生生掐住了帝恒的脖子。 他猛的喝道:“不准!本皇不准!” “天龙危机并未解除,你现在撂挑子,难道是想跟沈从戎一样当逃兵?弃家国百姓于不顾?” “我心意已决。” 楚牧缓缓说道:“蛮国女皇宁妖妖生死由我掌控,从此后蛮国不再是天龙的威胁,反倒是天龙的附属国,会不惜代价保护天龙的安危,为天龙驱使。” “这……” 帝恒吞了口唾沫,眼中满是惊疑,旋即摆手:“也不行!沈从戎至今下落不明,你要是再走,人心惶惶……” “我母亲还在天龙。” 楚牧一句话,堵得帝恒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他幽幽道:“心意已决?” “已决。” “不改了?” “不改了。” “死在龙渊如何?” “是命。” 帝恒吐了口气:“看来是真留不下你了。” 楚牧郑重拱手,弯腰行礼:“臣告退。” 帝恒起身,走来,迟疑片刻,还是在楚牧肩上轻轻拍了拍:“去吧,愿天龙护你无恙。” “谢国主。” 楚牧笑了笑,道:“北境可以交给衍天。” “准了,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 “君臣一场,今晚咱不醉不归。” “好……”楚牧点头应下。 一.夜不过辗转,天亮时楚牧大步而去。 在秦岭深处,天玄医门中,楚牧看到了身穿朴素长裙,正在翻阅医书的楚蕙兰。 学医之后,她身上的气质越发淡然祥和。 段奎就在旁边不远处,研磨着某种药材。 看着这两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妈,段叔。”楚牧轻唤。 楚蕙兰愣了一下,抬头看来。 看到楚牧,连忙放下医书,欣喜不已:“小牧你怎么来了?” 段奎连忙起身,擦了擦手,去给楚牧倒水。 “段叔别忙活了。” 楚牧轻轻拥抱楚蕙兰,说道:“我去把苏璃和楚楚找回来。” 楚蕙兰当即红了眼眶,连连点头:“好,去吧,不用担心妈,妈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楚牧笑着道:“一定会的。” 第513章 入龙渊! 北境风雪,为一人让路。 楚牧大步而来,沿途将士单膝跪地一片。 “恭迎楚帅归来!” 这话,楚牧似乎听过很多次了。 他笑着抬手,从容迈入主帅府中。 闻讯而来的众多将领,纷纷激动看着楚牧。 史上最不负责任的战区主帅,非楚牧莫属。 “我这次回来,是要走了。” 楚牧一开口,就是很矛盾的一句话。 众将笑容僵住,后脑勺像是挨了重重一击,眼前发黑。 刚回来,又要走? 北境是什么? “你们记清楚。” 楚牧正色说道:“我已踏入战神境……” “有个地方叫做龙渊,那是一个偌大的世界……其内疆域广袤,国家林立……” “蛮国宁妖妖为奴仆,生死在我掌控……” “魔神之地……蛮神魔兵……” 楚牧交代了很多很多。 所有人傻愣愣的,三观被颠覆得彻底。 用了整整半天时间,才逐渐消化。 衍天深深看着楚牧,道:“楚帅,带我去行么?” 楚牧摇头。 衍天眼神灰暗。 “你有你的路,含羞会等你。” 衍天苦涩的笑了笑。 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玄妙。 感觉像是踏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严格说来,称得上鼻祖。 但楚牧并未深究衍天的路。 或许未来,衍天会给出一个大大的惊喜。 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但有些事情,终究不会因他们的意志想法而改变。 风雪飘摇,楚牧静静看着众人。 右手握拳抵心:“北境交给你们了,保重。” “楚帅……” 众人全都红了眼眶。 霸刀等人更是猛.男落泪。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不该这么感伤。” 楚牧笑了笑:“你们好好修炼,等我回来,希望我北境人人成战神。” 这只是美好期盼罢了,当然不可能成真。 修罗军、四灵军,倒是有那个可能。 “走了。” 楚牧潇洒转身。 身后扑通扑通,众将跪了一地。 “楚帅,保重啊!” “送楚帅!” “楚帅,一定要得偿所愿!” “我们永远等着您归来!” 楚牧头也没回,脊梁挺拔如枪,走得堂堂正正,稳稳当当。 …… 天龙皇城。 黑色的大殿外。 一身龙袍的帝恒,还有匆匆赶来的季文臣和百展,默默看着楚牧,神色复杂。 谁能想到,沈从戎还没踏出这一步,楚牧却率先做到了。 “一路走好。” “恭送北天王。” 二人郑重抱拳。 楚牧立刻就想抽出修罗枪给两人梳个中分头。 狗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 但考虑到这两人对天龙还有点用,楚牧暂且忍了一手。 进入黑色大殿,楚牧就看到了武宗。 他一挥手,一面墙壁悄然隐去,露出云遮雾绕的深渊。 “这里是龙渊世界其中一个入口。” 武宗说道:“我们在龙渊世界掌控了一片区域,数十年来,所有进入龙渊的宗师境强者,都在那里汇聚,继续修炼和变强,但成功突破战神境者,少之又少。” “那地方距离神朝很远,以你的速度,如果不利用传送阵的话,怕是得一两年才行。” “我会启动传送阵,送你去接近神朝的地方,但位置随机,随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对了,去了神朝,记得去闯一闯战神塔。” “战神塔是什么?”楚牧好奇问道。 武宗神神秘秘的道:“是大造化。” 嗡嗡…… 天旋地转,让人想吐。 哪怕是身为战神境的楚牧,依旧有种喝了假酒的感觉,头晕目眩。 好一阵,等楚牧恢复过来的时候,才看到一片昏暗的天地,头顶是火烧云。 热浪袭来。 所处的位置,竟是无垠的沙漠。 远处,烟尘席卷。 有数十个身穿战甲,骑着头顶有独角的骏马,飞驰而来。 很快,楚牧就被这数十骑包围。 一双双目光冷冷盯着楚牧。 “你是什么人?” 楚牧仔细看着众人身上的战甲,以及那造型独特的独角马,问道:“这里是神朝?” 锵锵锵…… 长刀出鞘,泛起寒芒。 为首一人下令道:“先把他抓起来!” 楚牧:“……” 一言不合就动手,这里的人都这么野蛮的吗? 本来打算反抗,但楚牧放弃了。 抓就抓吧,一群不过八品九品的武者而已,楚牧只要愿意,随时可以脱困,进退自如。 在楚牧没反抗的情况下,被绑得严严实实。 有两个士兵将楚牧扔上马背,一行数十骑朝着某个方向出发。 “头儿,咱们现在咋办?难不成真要带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起行动?”一个士兵凑到带队将领耳边,压低声音请示。 “不然呢?当场放了?” “属下的意思是……要不干脆……”士兵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带队将领眼睛一瞪:“抹你个大头鬼!人家反抗了吗?优待俘虏的规矩不懂?再说了,他身份还不确定!” “这可是圣瞳沙漠腹地,咱们迅风国跟飞凌国打了一个多月,防线密得连只沙鼠都钻不过去,他能凭空冒出来?” “头儿,那您说……他会不会是飞凌国派来摸咱们底的探子?”士兵又猜。 “老子现在严重怀疑带你出来是我这辈子最蠢的决定。” 带队将领气得牙痒,压低声音骂骂咧咧:“你没听见他一开始问这儿是不是‘神朝?这说明什么?” “说明……说明啥?”士兵憨憨地挠头。 要论冲锋砍人,他绝不怂。 可要动脑子,还不如让他去当人肉盾牌。 “蠢货!这说明他很可能是传送出了岔子,误打误撞掉到这儿的! 空间阵法稍微偏一点点,落点就能差出十万八千里,这话你总听过吧?”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将领和士兵的对话,一字不落全进了楚牧的耳朵。 “迅风国?飞凌国?” “照他所说,这里应该就是圣瞳沙漠没错。从高空俯瞰,这片沙漠形状像一只眼睛,所以叫这名字。迅风和飞凌都是神朝麾下的三品附属国。” “武宗前辈的传送阵偏差也太大了吧?” 楚牧一时无语。 不过旋即就释然了。 空间之力本就玄奥难测,构建传送通道的阵法一旦受干扰,就容易出现这种偏差。 楚牧算运气好的,至少通道没塌,否则早被空间乱流撕碎了。 第514章 厌恶! 默默想着从古籍上看到的龙渊世界地图。 距离神朝依旧挺远。 接下来该怎么办? 随着马匹颠簸,楚牧陷入沉思。 迅风国和飞凌国正在交战,如果这里真是圣瞳沙漠深处,单靠他自己,平安走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得看战争规模。 如果只是小冲突,战神境强者未必会插手,还能周旋。 但如果是大决战,战神境下场,就会很危险。 即便是三品国,战神境强者最少也有三五人,多的可能十几个。 眼下身处沙漠战场,就算没有战神境,一旦遭遇大军围剿,他也极难脱身。 “既来之则安之吧,就算要走,也得先弄到详细地图,否则像无头苍蝇乱撞,死得更快。” 楚牧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人生地不熟,只要这些迅风国士兵不下杀手,他就配合着。 等熟悉环境,再见机行事。 不久后,夜色沉沉。 几十骑停下休息。 为首将领仔细打量楚牧。 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看起来很是寻常。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来的?”将领决定再探探口风。 楚牧赶忙接话:“军爷,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有个骗子说能送我去神朝过好日子,还装模作样搞了个传送阵,谁知出了意外,就把我甩这儿了……” “普通人?骗子?普通人有资格用传送阵?骗子能搞出传送阵?你耍我呢?再不说实话,老子一刀劈了你!” “好吧,其实,我是一个谋士。”楚牧无奈道。 将领一愣。 谋士? 千军易得,一谋难求。 这些以天地为盘、众生为子,执棋布局的人,往往手段通天。 “谋士……你……到哪个境界了?”将领急忙追问。 “谋国。”楚牧微笑。 谋士先谋己,而后谋人,再谋一城一地,终到谋国谋天下。 将领心头一震。 这话反而让他信了几分。 衣着朴素,不像权贵,却有人愿耗费巨资为他们单独开启传送阵,这说明他们要么身份极高,要么能力极强。 看这打扮,显然不是前者。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他们拥有值得别人赌上一切的谋略之才。 谋士本就稀少,能谋国者更是凤毛麟角。 这种人物,别说在三品国,就算在神朝也是座上宾! 将领态度顿时缓和不少。 “任务暂停!” 他转身下令:“先把他带回营!是真是假,让上头去判断!你!对,就是你!把迅风马让出来,跟我同乘一骑!出发!” 大漠孤烟笔直升起,长河之上落日浑圆。 这苍茫而壮丽的景象,美得令人心惊。 一支骑兵正向南疾行。 虽已近日暮,沙漠依旧被高温炙烤,空气蒸腾扭曲。 这数十名迅风国骑兵,身着的战甲能自行调节温度,如同移动空调,还配有能量护罩阻隔风沙。 风沙卷过,领队将领取出一颗玻璃珠,朝楚牧抛去:“没有多余战甲给你,先用这个凑合吧。” 那珠子一触即化作透明气泡,罩住楚牧的头颈。 顿时间,清凉流动,呼吸顺畅,不仅阻隔风沙,还自动供氧调温。 楚牧暗暗称奇。 三品国之强,不仅体现在军力上,更渗入种种细节,确非如今的天龙所能及。 “天色不早,夜间沙漠极度严寒,更有凶猛异兽出没——全军听令,全速前进!” “是!” 马蹄踏沙,尘烟扬起,数十骑向着远方奔去。 突然。 轰隆巨响炸裂,黄沙四溅! 一道道黑甲身影从沙中暴起,手持利刃,猛扑而来! “有埋伏!备战!” 将领眼神一凛。 飞凌国竟如此猖狂,此地距迅风大营不足二十里,他们不但设伏,人数更是己方三倍。 这一战,凶多吉少。 “小刀!” 他厉声喝道:“待会我们拼死杀出一条路,你带他突围回营,不得有误!” “头儿!让我断后,你带人走!” 那小刀,正是早前提议“咔嚓”楚牧的士兵。 “少废话!弟兄们,随我杀!” “杀!!” 明知是死路,这群士兵却依旧嘶吼前冲,赤目如血。 小刀红着眼对楚牧大吼:“跟紧我!别怕!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你就不会有事!” 是真有血性的军人。 楚牧心念微动:要帮他们吗? 可迅风与飞凌,谁对谁错? 说不清。 迅风国护他,也不过是看中他“谋士”的身份,谈不上什么恩情。 去迅风大营,或飞凌大营,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杀!!” 两军轰然交锋! 战马悲鸣,腿断人落,血溅黄沙。 沙漠,顷刻染红。 “兄弟们,杀出一条生路!” “小刀,快走!走啊!” 眼睁睁看着同生共死的战友接连倒下,小刀浑身颤抖,恨不能返身死战。 可他肩负重任,只能咬牙舍弃拼杀的弟兄,带着楚牧策马突围。 “迅风国的废物!哈哈哈哈……你们早该绝种!迅风国,迟早是我飞凌的囊中之物!” “你们这群天杀的侵略者!占我国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要迅风还有一个男人,就绝不屈服!” “呵,嘴硬有什么用?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你们弱,就该死!老子不仅要杀光你们,还要把你们的女人都抢来,让她们日夜伺候我飞凌将士——你能拿我怎样?哈哈哈……” “我跟你拼了!” 飞凌将领的污言秽语,让残余的迅风士兵彻底疯狂。 可愤怒扭转不了败局。 数十人对数百人,唯有死路一条。 楚牧已随小刀冲出重围,身后仍有二十余骑紧追不舍。 忽然,楚牧猛拉缰绳,战马长嘶而立。 小刀冲出十几米才察觉,回头嘶吼:“你做什么!兄弟们用命换我们逃生,你停下对得起谁!走啊!” 楚牧缓缓摇头。 他本不愿插手。 可那名飞凌将领的话,触了他的逆鳞。 军人战场相争,各为其主,纵是残忍屠城,尚可称作立场无情。 但以凌辱妇孺为乐,已非军人所为。 那是畜生! 虽然只一人的狂言,却也可窥全军之风。 从双方反应来看,飞凌国的行径,确实过了底线。 “哈哈哈!自己送上门来了?给我杀!” 追兵已至,二十余人面容狰狞,杀意汹汹。 楚牧目光冰冷,缓缓开口: “这个国度,让我开始厌恶了。” 第515章 楚牧出手! 噗噗噗! 数点寒芒在夕阳余晖中一闪而逝,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那二十余名飞凌骑兵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觉心口一凉,低头时只见鲜血自铠甲的缝隙中汩汩涌出。 他们脸上的狰狞笑容尚未褪去,眼中的嚣张却已凝固,接二连三地从马背上栽倒,在沙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残存的迅风国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连厮杀都忘了。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还在后头。 楚牧周身突然红芒暴涨,仿佛有一轮血日从他体内升起。 他身后的空气开始扭曲,一片浩瀚的血海虚影凭空出现,翻涌着,咆哮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血浪滔天,映得夕阳都黯然失色,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几乎化不开。 轰隆! 平地惊雷炸响,那血海竟凝成实质,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战场呼啸而去。 所过之处,飞凌国士兵连惨叫都发不出,便如同被烈日灼烧的冰雪般消融、崩解。 血肉之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数百敌军在瞬息之间毙命,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静。 血海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便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漫天飘散的血腥气和死里逃生的迅风国士兵们粗重的喘息。 飞凌国存活下来的不足三分之一,个个面无人色,惊恐地望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他们的将领浑身浴血,茫然地环顾四周,似乎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小刀看得真切,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这就是谋士的威力吗? 引动天威,数百精锐刹那殒命! 比起他们这些只知道一刀一枪拼杀的武夫,这种力量简直恐怖得无法想象! “你……你……” 在任牧等人快步赶来时,小刀直勾勾地盯着楚牧,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早点出手,兄弟们就不会死了!为什么啊?” “你个夯货!” 身上带伤、全身浴血的将领猛地挥手,一巴掌扇在小刀脸上,厉声喝止:“这位大人凭什么要帮我们?他又不是迅风国的人!我们之前还对他那么无礼!” “若不是大人出手,我们一个都活不下来!你现在居然还敢责怪他?我迅风国儿郎没有这么狼心狗肺、是非不分之徒!再敢放肆,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 任牧的态度转变极其彻底,连称呼都变成了恭敬的“大人”。 楚牧看向这位满脸血污却目光坚定的将领,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是什么职位?” “回大人,末将任牧,现任斥候军第一营第二小分队队长。” 任牧拱手行礼,姿态恭敬。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相信楚牧之前所说的谋士身份。 那恐怖的血海,必然是传说中的谋士技无疑!否则怎会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威力? 任牧? 楚牧心中微动,倒是有点缘分。 “让我猜猜,” 楚牧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说这番话,目的有三。” 他伸出三根手指,不紧不慢地道:“第一,是怕我怪罪小刀口不择言,对他下杀手,你想保他性命。” “第二,是用这种态度表达对我的尊敬,希望我不要计较你们先前的无礼,更不要因此对迅风国产生恶感。” “第三,则是为了彰显迅风国明事理、知恩图报的国风,希望能借此打动我,让我愿意出手,助迅风国击退甚至击败飞凌国。” 楚牧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笑眯眯地问:“任副尉,我说得可对?” 任牧顿时满脸尴尬,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 他的那点心思被对方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这位深不可测的谋士面前,仿佛毫无秘密可言。 自此,他对楚牧谋士的身份,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伤势要紧吗?”楚牧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许。 任牧连忙摇头:“谢大人关心,都是皮外伤,不要紧。” “相信我。” 楚牧看着任牧的眼睛,语气笃定:“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而不仅仅是一名小小的分队队长。” 任牧脸上不禁泛起激动之色,抱拳道:“谢大人赏识!” 参军从戎,血战沙场,除了保家卫国的赤诚,谁不渴望建功立业? 能成为真正的将领,不仅是自身能力的体现,更能光耀门楣,庇护家中亲人免受欺凌。 这既是无上的荣耀,也意味着实实在在的荣华富贵。 “那就继续出发吧,” 楚牧抬头看了看逐渐暗沉的天色:“顺便跟我说说,这个飞凌国的情况。” “是……” 任牧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不瞒大人,飞凌国是一个十分凶残暴虐的国度,他们……” 在任牧的讲述中,天色彻底黑暗下来。 楚牧跟着任牧等人,终于抵达了迅风国的军营。 一轮圆月高悬天际,清冷的辉光洒落,将无垠的沙漠染成一片银白。 放眼望去,军营中灯火璀璨,连绵不绝,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连原本柔和的月光也因此平添了几分冷冽的寒意。 到达军营门前,任牧等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回到了安全的港湾。 “来者何人?” 营寨望楼上,传来警惕的喝问。 黑暗中,无数泛着寒芒的箭头齐刷刷地对准了一行人,气氛瞬间再次紧张起来。 任牧从怀中掏出令牌,高举过顶,朗声道:“我是斥候军第一营第二分队队长,任牧!有重要军情需立刻汇报!” 一个将领模样的男人出现在寨墙之上,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 一束蓝光从中射出,笼罩住任牧的令牌。 顿时,令牌上方浮现出一道虚幻的光幕,光幕中清晰地显示出任牧的影像和军籍信息。 那将领仔细比对片刻,确认无误后,这才点了点头,挥手道:“开门!进!” 沉重的寨门缓缓打开,发出嘎吱的声响。 任牧松了口气,带着众人鱼贯而入。劫后余生的士兵们脸上都露出了疲惫而庆幸的神色。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寨墙上那名刚刚验明身份的将领,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笑意,厉声高喝道:“放!” 第516章 女统帅! 唰唰唰! 顷刻之间,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带着凌厉的杀机,射向刚刚进入寨门的自己人! 噗噗噗……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军营的夜空,掩盖了沙漠的风声。 刚刚从死局中逃生的二十多名迅风国士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纷纷中箭倒地。 温热的鲜血溅在冰冷的沙地上,迅速渗入其中,只留下深色的斑痕。 那个名叫小刀的年轻士兵,胸口插着数支羽箭,瞪大的眼中充满了惊愕、不解和绝望,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任牧因为站在楚牧身侧,被楚牧不动声色地用劲气挡开了射来的箭矢,侥幸未被伤及。 他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没有死在飞凌国刀下、却倒在自己人箭下的弟兄们,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震惊。 “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好半晌,任牧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嘶哑而颤抖。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为什么啊!为什么?!” 他仰天嘶吼,歇斯底里的哭嚎声在营寨门前回荡,字字泣血。 而回应他的,依旧是寨墙上那将领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放!” 第二波夺命的箭矢,毫不留情地再次倾泻而下,誓要将这些“自己人”彻底灭口! 这一次,楚牧是真的动怒了。 他甚至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手腕微微一抖,修罗枪便悄然出现在手中,枪身闪烁著令人心悸的幽黑芒光。 昂! 一声高亢凌厉、似能穿金裂石的龙吟之声,猛地从枪身中爆发出来,响彻四方! 下一刻,一道凝练无比、宛若黑色狂龙般的恐怖枪芒,呼啸著离枪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扑寨墙!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碎石木屑纷飞! 那一段三十米长的营寨墙体,在这惊天一击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彻底轰碎、崩塌! 墙上那些正在放箭的士兵,连逃窜都来不及,便被这可怕的力量直接吞噬,当场毙命! 唯有那名下令放箭的将领,实力竟颇为不俗,有着宗师境的修为,在最后关头勉强运功护体,虽然被震得吐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却侥幸留下了一命。 “呃啊……” 他挣扎着,不顾内腑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嘶声狂吼:“敌袭!有强敌夜袭!来人啊!快来人啊!” 他的吼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整个军营中激起了千层浪! 整个迅风国军营彻底喧嚣沸腾起来! 尖锐的警报声划破长空,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列列全副武装的迅风国士兵从营帐中狂奔而出,迅速结阵。 嗡! 一团巨大无比、散发出灼热高温的庞大火焰,骤然在军营上空浮现出来,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下方面容肃杀的士兵。 那火焰形状变幻不定,隐约呈现出猛兽的形态,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正是迅风国大军的战灵! 嗖!嗖!嗖!嗖! 与此同时,四道强横无比的气息从军营深处冲天而起。 下一刻,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崩塌的寨墙附近,将楚牧围在中间。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牢牢锁定在楚牧身上,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这四人,赫然全都是战神境的强者! 大战,一触即发!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任牧依旧跪在满地兄弟的尸体中间,对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恍若未觉,只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嘶吼着、痛哭着。 声音已然沙哑不堪:“为什么?我的兄弟们没有死在敌人手里……没有死在飞凌国的刀下……却死在了自家军营门前!死在了自己人的箭下!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是何人?” 没人理会任牧悲切的哭喊,四个战神境强者冷冷注视楚牧,看似随时都会发动进攻。 楚牧冷漠回望,心中杀意涌动。 都没查明什么原因,就对自己人动手,这迅风国,难成大器! 就在这极度混乱、杀气盈天的时刻。 一道璀璨夺目的紫色流光,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般,从军营中央的主帐方向疾速而至!速度快得惊人! 呼…… 狂风席卷,飞沙走石。流光散去,露出一道高挑矫健的身影。 来人身着一套造型精致、泛著幽紫芒光的贴身铠甲,将其曼妙而充满力量感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手握一杆碧绿如玉、长约丈二的长枪,枪尖一点寒芒如星。 一头长发在夜风中飘扬,即便在如此情境下,依旧显得英姿飒爽,气场逼人。 “拜见统帅大人!” 看清来人,周围所有的迅风国士兵,包括那四位战神境强者,都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高呼,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然而,这位女统帅却对众人的行礼置若罔闻。 她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那些身上插满箭矢、死状凄惨的士兵尸体,又看了看被楚牧一枪轰碎的那段营寨墙。 最后,才将冰冷而审视的目光,彻底锁定在了被四位战神境强者围在中央、却依旧神色平静的楚牧身上。 “飞凌国的战神境强者资料,我早已烂熟于心,” 女人的声音清冷低沉,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杀伐决断所带来的冷厉威严,直透人心:“其中并没有你这号人物。你,到底是谁?” “统帅大人!统帅大人!” 任牧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向女统帅,哭得撕心裂肺:“为什么?为什么要下令杀我的兄弟们啊!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啊?!” 女统帅英气的秀眉微微蹙起,看向状若疯狂的任牧,冷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并不知情。 那四位战神境强者也是一脸茫然,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人开口道:“回统帅,我等只是感受到此地有极其强大的能量爆发和战神级波动,恐有强敌来袭,故而立刻赶来。” “具体发生何事……确实不清楚。” 第517章 失职! “我是斥候军第一营第二分队队长,任牧!” 任牧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 他跪在血泊中,指着身后那些再也不能起身的同袍。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中抠出来。 “我带着第二分队的兄弟们……执行任务归来!可我们刚回到自己的军营门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就遭到了自己人的弓箭射杀!我的兄弟们……他们……都死了啊!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悲愤的哭嚎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令闻者心酸。 女人名为尹红妆,是迅风国统帅。 听闻任牧这话,面沉如水,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全场,厉声喝道:“斥候军第一营营尉,何在?” “末将在!” 一名身着制式铠甲、神色惶恐的中年将领快步从人群中跑出,单膝跪地。 “他。” 尹红妆的手指指向状若疯魔的任牧:“可是你麾下第二分队的队长,任牧?” 那营尉连忙抬头仔细辨认。 尽管任牧满脸血污悲愤,但他依旧肯定地点头。 “回禀统帅大人,他正是我第一营第二分队队长,任牧,绝无差错!” 尹红妆微微颔首,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声音提升,响彻营地:“今夜,负责守卫此处营寨大门的是哪一部?值守将领又是谁?” 先前那验看令牌的将领此刻面如土色,硬着头皮回应:“启禀统帅大人,今夜此处防务由我骁骑军负责,值守将领是……是骁骑军游骑将军,鲁南!” “鲁南何在?”尹红妆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一阵轻微的骚动,两名士兵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甲胄破损的身影踉跄着走了过来。 正是那个下令放箭的宗师境将领,鲁南。 他虽身受重伤,但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桀骜。 “末将……鲁南,参见统帅!” 尹红妆目光灼灼,如同实质般压在他身上:“鲁南,告诉本帅,你为何下令,向刚刚完成任务归来的斥候军同袍放箭?为何要对自己人举起屠刀?” 鲁南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伤势带来的剧痛,沉声道:“启禀统帅大人!末将并非滥杀无辜!因为他们勾结外敌!意图里应外合,袭我大营!” “我没有!我们没有啊!天日可鉴!” 任牧闻言,赤红着双眼嘶声力辩,额头青筋暴起。 “还敢狡辩!” 鲁南厉声喝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破音。 “我记得你们的任务简报!最快也需三日才能返回!为何仅仅半天就突然折回?而且还带回一个身份不明、实力强横的陌生人!” 他指着楚牧:“此人一击便能毁我寨墙,岂是寻常之辈?若非你们与他勾结,怎会如此巧合?” “若非图谋不轨,何须鬼鬼祟祟深夜疾归?此等行径,不是勾结外敌是什么?!末将宁错杀,不放过!” “这位大人不是飞凌国的人!他不是!我们可以死,但不能背负叛国的污名!我等愿以死明志!以证清白!” 极度的冤屈和悲愤冲垮了任牧的理智,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的脖颈抹去! 叮! 一声轻响,一道无形气劲精准地弹在刀身之上。 任牧只觉手腕一麻,佩刀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的沙地上。 出手的,自然是楚牧。 楚牧不再看绝望的任牧,而是直接迎向尹红妆那深邃冰冷的目光。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治军之始,贵在明辨是非!用兵之始,重在任人唯才!执行严典之始,必需反复清查,证据确凿!” 他的目光转向重伤的鲁南,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而这位骁骑军的游骑将军,鲁南将军!” “却连最基本的调查核实都未曾进行,仅凭主观臆测和不合常理的归队时间,就武断地认定浴血归来的己方将士勾结外敌?” “甚至直接下令格杀!如此草菅人命、残害同袍的做法,我看绝非偶然第一次!” “但他至今仍能身居此位,手握兵权……” 楚牧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电,直射尹红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位三军统帅,驭下不严,察人不明!你,严重失职!” “大胆狂徒!” “放肆!” 楚牧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引爆了周围所有迅风国将士的怒火。 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竟敢当着全军的面,如此直言不讳地指责他们的最高统帅? 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四位一直锁定楚牧的战神境强者更是杀机暴涨,周身能量澎湃涌动。 当即就要出手,将这个狂妄之徒当场格杀!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确实。”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所有的骚动和杀意。 只见尹红妆缓缓点了点头,面色平静,重复了一遍:“他说的没错,是本帅……失职了。” “什么?!” 全场哗然。 所有士兵都震惊万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统帅……竟然当众承认失职? 尹红妆仿佛没有看到众人惊愕的目光,她的声音依旧平稳。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传遍全场:“骁骑军游骑将军,鲁南,官居从五品。” “身为将领,不辨是非,不查实证,仅凭臆测,便贸然下令,击杀有功斥候军士兵二十三人……” 她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在地:“按我迅风国军法,此罪——当斩!” “不!!!” 鲁南闻言,如遭雷击,不顾重伤之躯疯狂大吼起来,“我没错!我是为了大营安危!你不能斩我!你不能!” 尹红妆根本不再看他,只是冷冷地吐出命令:“拖下去,立斩!首级传示各营,以儆效尤!告诫三军,这就是残害同袍的下场!” “尹红妆!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鲁南彻底慌了,脸上血色尽褪,挣扎着嘶吼出最后的底牌:“我父亲是骧南王!我是骧南王府的世子!尹红妆!你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不能杀我!!” 他竟然直呼统帅名讳,还搬出了自己的父亲!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道更快、更冷的刀光! 唰! 站在尹红妆身侧的一名战神境强者面无表情地出手了。 刀光一闪而逝,快得超乎想象。 鲁南那充满了惊恐、不甘和狰狞表情的头颅,瞬间离颈飞起。 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啪嗒”一声,恰好滚落在任牧的眼前。 那双瞪大的眼睛,正好对着任牧,仿佛还在诉说着最后的不可置信。 “……呜……呜呜呜……兄弟们呐……你们看到了吗……呜呜……” 第518章 我怕死! 任牧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人头,又看向身后那些再也无法醒来的兄弟,非但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慰,反而再次失声痛哭。 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杀了鲁南又怎么样? 他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们逃脱了敌人的明刀明枪,却没逃过自己人的冷箭暗算。 这一刻,任牧甚至对这一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自己和兄弟们舍生忘死保卫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 尹红妆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那双冰冷的眼眸重新转向楚牧。 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而下:“碍事的人已经处理了。你是否该给本统帅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 楚牧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尹统帅是否弄错了什么?” “我是被你麾下的士兵‘请’回来的客人,却在你军营门前,无缘无故面临你军箭矢的攻击。” “我为求自保,不得不出手反击,毁了你一段寨墙,杀了几个要杀我的人。” “我倒想问问尹统帅,你倒是给我一个……要杀我的理由?” “你终归是杀了我数十名士兵。” 尹红妆语气依旧平淡:“他们或许只是听从鲁南的命令行事,但人确实是因你而死,死在了我迅风国的军营里。” “你说,本帅该不该给他们,给全军将士一个交代?” 楚牧点了点头,语气淡漠地顺着她的话道:“确实该给一个交代!追根溯源,是你这个统帅用人不明、治军不严,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才让那些士兵枉死。” “按这个道理,你最该为此负责。” “那么,尹统帅,你可以自裁以谢天下了。” “找死!” 这一次,另一名战神境强者忍无可忍,暴怒出手! 一道凌厉无匹的刀芒撕裂空气,直劈楚牧面门! 楚牧却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手,屈指一弹。 叮! 一声轻响,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刀芒,竟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应声碎裂,消散得无影无踪! 另外三名战神境强者脸色剧变,立刻移动身形,将楚牧团团围在中心。 煞气冲天,能量波动剧烈起伏,大战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 “停手。” 出乎所有人意料,尹红妆再次开口制止了手下。 她不再看楚牧,而是将目光投向依旧跪在地上、眼神开始变得空洞麻木的任牧。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气,在万军瞩目之下,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向前几步,走到任牧面前,然后,单膝跪了下去。 “什……什么?!” 迅风国大军,上至战神强者,下至普通士卒,宛如集体被施了定身术。 呆若木鸡,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万军寂静,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沙漠的风声。 尹红妆单膝跪在任牧面前,目光平视着他。 声音沉痛而清晰:“他说的没错,是我这个统帅没能尽职尽责。” “驭下不严,察人不明,才让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剧发生。” “对于你那些兄弟的死,我尹红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微微停顿后,她的声音陡然变得高昂而充满力量,传遍四方。 “但是,任牧,你的兄弟们,没有白死!” “他们不是叛徒,他们是英雄!是奉命归来却遭奸人陷害的英雄!” “英雄,就该被写进史书里!就该被后人仰慕和崇敬!千百年后,人们提到今夜,会记得他们的忠勇,会唾弃鲁南的卑劣!他们的名字,不会被遗忘!” “如果我们能最终击败飞凌国,让迅风国依旧屹立在这片土地上,让我们的百姓能安居乐业……” 尹红妆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承诺:“届时,我尹红妆若还未战死沙场,必亲自为他们立碑悼念!” “他们的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翻十倍!即刻发放到他们每一位至亲手中!我以统帅之名起誓!” 她猛地站起身,环视周围所有的士兵,目光如电,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你们都给我记住!也给我传令三军!” “每一个穿上迅风国军装的士兵,都是我尹红妆的亲兄弟,亲姐妹!” “任何时候,没有确凿证据和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易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挥动兵刃!” “违令者,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什么背景——杀、无、赦!” “遵令!!!” 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尹红妆的这一番话,尤其是她单膝跪地的举动,彻底点燃了所有士兵心中的热血和忠诚! “飞凌国大军压境,来势汹汹!他们要屠戮我们的百姓,霸占我们的山河,欺压我们的父母,奴役我们的后代子孙!” 尹红妆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我尹红妆别无他法,唯有请诸位将士,与我一起,拼死而战,护我家园!” “愿随统帅死战!护我家园!!” 齐刷刷地,所有迅风国大军,包括那四位战神境强者,全都单膝跪地,怒吼声震天动地,士气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楚牧站在一旁,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个尹红妆,是不是一个用兵如神的合格统帅,他暂时还看不出来。 但她绝对是一个极其聪明、深谙人心和权术的女人。 她果断地将一场内部信任危机和统帅威信危机,巧妙地转化为了凝聚军心、激励士气的转机。 她果断认错,重罚罪魁,又将那些被冤杀的士兵塑造成英雄,给了生者一个交代和念想,更将所有人的仇恨引向了外敌。 看看任牧那原本呆滞麻木的眼神里,重新绽放出的坚毅与对飞凌国的刻骨仇恨,就是最明显的效果。 “散!” 尹红妆满意地看着军心可用的场面,挥手喝道。 大军井然有序地散去,回归各自的岗位。 喧闹的营地很快重新变得寂静,只剩下巡逻队的身影和火把噼啪的声音。 尹红妆这才再次将目光投向楚牧,脸上的肃杀之气稍稍收敛:“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怎么称呼?” “楚牧。” “楚先生。” 尹红妆微微颔首:“若不嫌弃我军营简陋,可愿入我帐中一叙?” 楚牧淡淡开口:“我怕死。” 第519章 尹红妆的震惊! “怕死?” 尹红妆突然有种砍了楚牧的冲动,平复心绪后道:“本帅尹红妆,以迅风国三军统帅之名向你保证,只要你能证明自己并非飞凌国奸细,红妆绝不对你有丝毫敌意,以上宾之礼相待。” 她顿了顿,又道:“鲁南已死,此事已了,你救我斥候小队在前,毁墙杀人在后,也算功过相抵。” 楚牧笑了笑:“尹统帅这是逼我表态啊?好吧,我绝非飞凌国之人,来到这里,纯属意外。” “我信。” 尹红妆点头,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飞凌国,培养不出你这般……胆大包天的人。” “胆大?”楚牧挑眉。 “难道不是?” 尹红妆似笑非笑:“当着数万迅风大军的面,毫不客气地呵斥本帅失职,这胆子,还不够大吗?若非确有底气,便是疯子。” 楚牧悠然道:“如果连说实话、指出错误都不敢,那这个世界,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尹红妆目光微闪,侧身伸手:“请!” 楚牧没有任何犹豫,坦然一步迈出,向着那象征着迅风国最高军权的中军大帐走去。 看着楚牧毫不犹豫踏入军营的背影,尹红妆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诧异和欣赏,随即收敛。 真的敢入她军营啊…… 这种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超凡的魄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 迅风国大营连绵十里,军旗遮天,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中军帅帐位于大营最核心处,被层层营垒、壕沟、哨塔以及最精锐的亲卫兵团团护卫。 防守如此严密,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极难有人能暗中潜入。 即便遭遇大军正面强攻,外围密集的防御阵线和悍不畏死的军队也会逐层阻截,短时间内难以威胁到中军统帅,最大限度避免主帅被“斩首”的风险。 走进帅帐,里面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 光线明亮柔和,并非依靠烛火、油灯或外界常用的电器照明。 一颗颗拳头大小、温润如玉的夜明珠正稳定散发着洁白的光晕。 “这叫‘曙光珠’。” 尹红妆的声音打破了帐中的安静。 她看向楚牧,心里再次浮起疑虑,主动开口解释:“它能自动吸收日光储存能量,可反复使用,是我们这儿最普通的光照工具。” 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这人实力极高,却对这些日常之物显出好奇。 他的来历,越发显得迷雾重重,令人难以看透。 楚牧点了点头。 他来自那片被视为蛮荒贫瘠的“圈养之地”,武道文明和技术发展远不如这个世界。 于他而言,这好比乡下人进城,目光中自然带着打量与新鲜,但这并不折损他内在的从容气度,反而更显真实。 尹红妆不再就此多言,伸手引向帐中的座椅:“请坐。” 二人于帐中相对坐下。 中间隔着一幅宽大精致的沙盘,以不同颜色砂石和符文标记,精细呈现圣瞳沙漠及周边山川地势,以及敌我兵力部署,堪称一件战场艺术品。 帐中一时安静,只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军队操练的声响。 尹红妆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沙盘边缘轻敲两下,沉吟片刻,清冽而睿智的目光直视楚牧。 她决定不再试探兜圈,开门见山说道:“楚先生,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我时间宝贵,不如坦诚相见如何?” “谈什么?” 楚牧回应简练,目光平静地回望她,仿佛能看透人心。 “若愿告知来历最好,若不方便,我也绝不再问。” 她略作停顿,语气转为郑重:“但我想知道,楚先生是如何突破两国防线与沙海天险,深入到这圣瞳沙漠腹地的?” “这关系到我军布防是否存在重大疏漏,还望楚先生如实相告。” “若能指出漏洞,助我军弥补不足,尹红妆先在此谢过。” “没什么不能说的。” 楚牧神色依旧平静: “我来自圈养之地。” “圈养之地?” 即便以尹红妆的镇定和见识,眼中也瞬间闪过惊诧与难以置信。 那片资源贫瘠的蛮荒之地,竟能走出如此年轻、实力深不可测的战神境强者? 这简直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我本要去神朝找人,但传送阵法似乎出了意外,阴差阳错才到了这里。” 楚牧如实相告,语气平淡。 尹红妆是个极其聪明、心思缜密的人,自有判断和核实的方法。 而他要去神朝,路途遥远,靠自己长途跋涉极为困难,或许可借她这位迅风国统帅之力。 获取信任与合作的基础,首重坦诚。 何况这些信息并不涉及他的核心秘密。 尹红妆心中震惊更甚先前。 能从圈养之地走出战神强者,已是千年难遇的奇迹。 竟还有人愿为他启动耗资巨大、且由大势力严控的远程传送阵? 在神朝,战神境虽非大路货,但也绝不至于稀缺到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这背后定有隐情。 她按下诸多思绪,追问: “楚先生可是有什么特殊才能?若仅凭战神境的实力,恐怕还不足以……” “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沉重、凄厉又急促的号角声猛然撕裂军营夜空! 尹红妆绝美的面容瞬间变色,柳眉紧蹙,再顾不得询问,身形一晃,已如一道紫色流光掠至帐外高台。 楚牧动作几乎与她同步,甚至更快一分,无声无息如鬼魅,已立于帐顶最高处,远眺警报传来的方向。 只见远方地平线上,火光冲天,如同地狱熔炉打翻,将大半天际染成不祥的赤红! 滚滚狼烟如狰狞巨蟒直上云霄,即便相隔极远,震天的喊杀声、能量碰撞的轰鸣爆炸与战兽咆哮也已隐隐传来,如闷雷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敌袭!是全面进攻!” 尹红妆面色凝重如铁,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飞凌国竟在此时发动如此规模的夜间强攻,声势浩大,绝非寻常骚扰试探,分明是倾尽全力,欲行决战! 一股浓重担忧自她眼底化开。 迅风国大营兵力五百万之众,但飞凌国既敢大举夜袭,必做好了万全准备,攻势定如狂风暴雨! “楚先生,你也亲眼看到,军情如火,瞬息万变!飞凌国大军倾巢来犯,本帅必须即刻前往前线调度指挥!” 尹红妆猛地看向身旁楚牧,眼中光芒闪烁,充满权衡与审视。 话语虽急,仍保持着统帅的镇定。 第520章 信任、合作! 楚牧颔首,语气平淡却一针见血:“尹帅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敌友难辨,不得不慎,还望海涵。” 尹红妆的回答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是决断。 她不能拿全军安危赌一个陌生人的立场。 “尹帅的顾虑在理,谨慎无大错,我这便离去,不打扰尹帅御敌。再见。” 楚牧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转身。 “且慢!” 尹红妆身影一闪,如瞬移般再次拦在楚牧身前。 绝美的脸上神色变幻,挣扎一闪而逝,最终化为孤注一掷的决断:“红妆此刻确实无法全然信任先生,然……眼下国难当头,强敌压境,我军顶尖战力捉襟见肘。” 她不再自称“本帅”,拉近了距离:“红妆……想借先生之力,助我迅风国渡过此劫,对抗强敌!” 楚牧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仿佛早看穿她的心思:“尹帅既无法信我,又想借我之力对付飞凌国。” 尹红妆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些包袱,坦然点头:“楚先生说得是,情势所迫,红妆只好厚颜相求。” “我迅风国战神境强者,连我在内仅五人,已经是全部出动。” “但飞凌国已知的战神境便有七人!而且据密探舍命得来的消息,又有一位来历不明、实力强横的外来战神强者加入了他们阵营!” 尹红妆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若飞凌国意图今夜决战,一举击溃我军,那在高阶战力上,我方存在明显差距!这极可能成为导致最终溃败的致命弱点!” 她目光灼灼看向楚牧,带着最后期望:“不知楚先生能否仗义出手,助我迅风国应此强敌?”“楚先生有何条件,尽可提出,只要我迅风国力所能及,必举全国之力尽量满足!” 楚牧静静听完,脸上波澜不惊,只淡淡反问:“若我答应相助,尹帅能彻底信任我吗?敢将后背,或一支军队,交给一个你完全不了解底细的人吗?” 这个问题,直指合作的核心。 “这……” 尹红妆一时语塞。 信任岂是轻易能建立? 她沉吟一瞬,试图折中:“如果……楚先生愿发下精血誓言,担保绝不做出任何对我迅风国不利之事,并在战后即刻离开,那么……” “没有真正的信任,一切承诺与誓言皆是空谈,脆弱不堪。” 楚牧不等她说完,便缓缓摇头打断。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傲然:“我楚牧行事,无需依靠誓言取信于人,更无须向谁证明。” “既然尹帅仍有疑虑,那么……告辞。” 说罢,他再次转身。 这一刻,他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磅礴气势。 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霸道与睥睨。 仿佛他不是流落此地的异乡客,依旧身处天龙,是那位名动世间的北天王! 尹红妆望着楚牧的背影,咬了咬牙,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楚先生!若你愿助我迅风国,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我国给得起!” 局势紧迫,她必须立刻作出决断。 楚牧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平静地道:“我要去神朝。” 尹红妆唇色娇艳却略显干涩,迅速回答:“很难!就算只到神朝最近的边境,从此地出发也太过遥远。” “途中你要跨越十几个大小国家,一路险山恶水,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有没有更快的方式?”楚牧追问。 “有!大型远程传送阵!” 尹红妆毫不迟疑:“但启动一次跨界传送,代价极大,耗资堪比一个小国的全部积蓄。” “就算我迅风倾全国之力,多年积攒,也只够启动两次!” “送我去神朝。” “成交。” 尹红妆毫不犹豫。 传送阵的代价固然惊人,但若能得到一位战神境强者出手,对眼下的迅风国而言,绝对值得。 “好!那接下来……” 尹红妆心头稍安,正想安排楚牧暗中行动,作为奇兵在关键时刻出击。 不料楚牧主动开口:“请尹帅调一支军团给我指挥。” “什么?” 尹红妆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楚先生要多少兵马?” “三万精兵足够。” 楚牧语气淡然:“必须是弓骑兵,越精准越好。” 兵不贵多而贵精,三万精锐远胜十万杂兵。 “楚先生还懂领兵之法?” 尹红妆蹙眉,心中再生疑虑。 这人实力莫测,难道还通晓军阵? 她忍不住劝道:“楚先生,此战规模浩大,双方兵力超过百万。” “三万弓骑投入战场,不过杯水车薪,不如请先生暂作隐藏,待敌方战神境出手,再突然发难……” “尹帅。” 楚牧打断尹红妆的话,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信任,是合作的基础。” “若只把我当作一枚暗棋,又何须谈信任?” 尹红妆一时语塞,绝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晕红。 这不是羞涩,而是被看穿心思后的尴尬。 “难道……楚先生已有破敌之计?”尹红妆问道。 轰!! 就在这时,远方再次传来剧烈爆炸。 尹红妆转头望去,东南天际已被火光与能量映照如昼,杀声愈烈。 飞凌国根本不是试探,而是发动了总攻! “时间不多,尹帅。” 楚牧的声音将她拉回:“请给我三万弓骑,我自有安排。” 尹红妆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她不完全相信楚牧能带兵,也不知他究竟何意,但战况危急,已不容犹豫! “好!跟我来!” 娇叱一声,尹红妆身影如电射向营地后方。 楚牧如影随形,轻松跟上。 很快,二人来到后营。 这里虽不临前线,却同样肃杀紧张。 兵士整队、调配物资,井然有序。 “绍星!”尹红妆人未到声先至。 “末将在!” 一名身着亮白轻甲、英气逼人的年轻将领应声疾驰而至,单膝跪地。 尹红妆毫不废话,指向楚牧,下令道:“绍星,着你即刻率麾下十万流星军,从此听从楚将军号令!不得有误!” 她给出的大军人数,远超过楚牧所要的三万! 绍星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楚牧的粗布衣衫和年轻面容,眉头紧皱。 但他只顿了一瞬,便垂首应道:“末将领命!” 军令如山,不问缘由。 “楚将军,流星军交给你了!好自为之!” 尹红妆深深看了楚牧一眼,目光复杂。 有托付,有警告,更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话音未落,她已化一道紫芒掠向前线。 统帅离去,气氛微滞。 第521章 龙渊卫星! 绍星起身向楚牧行礼:“末将绍星,参见楚将军,十万流星军已整备,请将军下令!” 他眼神闪烁,隐隐有不忿之感。 显然难以接受将这十万精锐交予一个外人。 楚牧周身气势微展,不怒自威,粗布衣衫也掩不住那股执掌大局的威严。 他直视绍星,语速平稳却压迫十足:“绍星将军,你能否保证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绍星心头一凛,朗声答道:“十万将士皆是百战锐卒!末将敢以性命担保,绝对令行禁止!请将军下令!” “很好。” 楚牧点头,“给我选一匹战马。” “是!” 绍星转身传令,迅捷准确。 迅风国十万流星军,确是国之锐刃。 士卒最低也有八品修为,人人精于箭术,坐骑迅风马耐力速度俱佳,尤其擅长沙漠奔行。 人马合一,机动力与远程杀伤极强,是迅风最顶尖的王牌之一。 楚牧对尹红妆的评价又高一分。 这位女帅虽有些优柔寡断,但决断之后魄力惊人,敢赌敢信任。 片刻,绍星亲自牵来一匹神骏战马。 此马通体暗紫,毛色流转金属光泽,鬃毛如紫焰燃烧,额生独角,四蹄踏地无声却蕴藏爆发力。 “将军,” 绍星神色略显古怪:“这匹马叫‘紫电’,是马群之王,日行三千里不在话下……它原本是……鲁南将军的坐骑。” 提及那位被斩的首将,他语气异样。 “果然是好马。” 楚牧赞了一句,翻身上马,动作流畅。 他顺手取下垂在鞍旁的一张漆黑长弓。 弓身古朴,隐现狰狞。 嗡! 楚牧随手拉弦,弓身瞬间满如圆月,凌厉气息弥漫。 手指一松。 崩! 一声霹雳般的弦鸣炸响,沉闷有力,压过四周嘈杂。 兵士纷纷侧目,面露骇然。 “好弓!” 绍星咽了口唾沫:“此弓名‘裂魂’,它……它亦是鲁南将军珍藏,但他从未能真正拉开。” 此弓非战神境不可驾驭。 “明珠暗投。” 楚牧将弓挂回:“等这一战结束,它归你了。” 绍星一愣,随即大喜不已,激动的抱拳躬身:“末将……谢楚将军厚赐!” 他困于宗师境多年,若有此神弓,不仅战力大增,更可藉此感悟突破战神境的契机! 这份赏赐,太重! “全军听令!方向东南,全速进发!” 楚牧一扯缰绳。 紫电人立而起,发出撕空长嘶,如号角响起。 “得令!” 十万流星军齐声应和,声浪滚雷,震得黄沙微颤。 下一刻,铁蹄雷动,烟尘冲天!大军如银白洪流,似流星风暴,紧随楚牧冲入黑暗沙海,转眼消失于夜色。 大军奔驰,风声呼啸,蹄声如雷。 绍星策马紧傍楚牧,忍不住问道:“将军,我们这是要去何处?” 大战正在身后,他们却反向疾行,这简直像是……临阵脱逃? 若非军令与楚牧先前气势,他几乎要怀疑楚牧别有用心。 楚牧没说什么。 大军高速行进约半小时,已远离主营百里。 四野唯有沙丘与夜风。 就在这时,楚牧蓦地抬臂。 根本无需号令,十万正在奔袭的大军如一体同刹,齐齐勒马止步,整齐得令人窒息! 只余战马嘶鸣与沙尘落地的簌簌声,军阵严整不乱! 楚牧扫过这支绝对精锐,微微颔首。 区区三品下国已有如此军队,那二品强国,乃至雄踞东方的神朝,其麾下雄师又该是何等气象? “地图。”楚牧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冷静。 绍星立刻从颈间扯下一块玉牌。 微光泛起,黑暗中浮现出一幅三维立体地图。 正是圣瞳沙漠的全境图。 迅风与飞凌两军的驻扎地清晰标注,更有无数红蓝光点密布其上,尤其在迅风大营附近,红蓝点汇聚成片,足有巴掌大小。 “这是什么?” 楚牧虽心中已有猜测,却仍感到一丝震撼。 “将军,这是战争图,敌我位置、交战区域,皆在此显示。” 绍星语气诧异,仿佛不解他为何连这都不知。 楚牧呼吸微促。 这简直就是“上帝视角”,地图全开、视野全亮。 若如此,谋略与计策还有何用? 战争岂非只剩实力硬拼? 弱势一方,再无奇兵制胜的可能。 “飞凌国也能看到我们的动向?”楚牧立即追问。 绍星摇头:“将军所见是半小时前的局势。无人能实时洞察全军,战争图倚赖卫星成像,反馈有延迟,约半个时辰。” “您看,这个红点就是我们——还显示在营地刚要出发。” 楚牧凝视地图,心绪难平。 卫星? 这世界的科技竟已到如此地步?难怪能绘制龙渊全境之图。 “龙渊是圆的吗?”楚牧突然发问。 绍星一愣:“将军何出此问?” “随便问问。” “龙渊并非圆形,您看。” 绍星手一挥,图像切换为龙渊全图,形如盘龙,昂首之处正是大陆中心的圣山,龙渊山。 楚牧揉了揉额头:“我是说……这整个世界,是圆的吗?” 绍星更茫然了:“末将不明白您的意思。” “若龙渊是漂浮于无尽海洋上的一片大陆,那么若从东方乘船出发,能否绕回西方?若能,则证明世界是圆的。”楚牧认真解释。 “将军,您是哲学家吗?” 绍星哭笑不得:“无人知晓世界是否为圆。” “不是有卫星?” “将军,卫星也只能观测龙渊境内,无法窥探远海啊!至于您说的东方出发、西方返回……从未有人成功。” “无尽海域是未知禁区,多少探险者一去不返,早年有战神境强者出海,不出十里就被巨怪吞没,尸骨无存。” 楚牧深深吸气。 信息量巨大,令他心潮翻涌。 龙渊广袤,世界更大。 未知无穷,危险四伏。 这一切却让他血液隐隐沸腾。 他心里发痒,难以按捺。 渴望踏遍千山万水,探寻世界真相,迎向一切惊心动魄的挑战。 这种痒,钻心挠肺,令他头皮发麻。 绍星看着他神情变幻,目光中的怀疑愈来愈重。 终于,他语气冷了下来:“楚将军,战局瞬息万变,时间紧迫!若您只想带我们避战偷生……很抱歉,流星军宁死不做逃兵!” 他陡然振臂高呼:“流星军!” “在!” “随我杀敌!” “停下!” 楚牧一声喝令,声震四野,十万铁骑应声止步。 第522章 真正意图! “楚将军!您这是何意?统帅将大军托付于您,您便是如此回报信任?” 绍星怒目而视。 楚牧却已收敛心神,沉声道:“十分钟内,报明飞凌军部署、机动军团分布,及其远程重火力配置。” “是!飞凌国大军……” 绍星确是职业军人,虽满心疑虑,仍迅速清晰地汇报完毕。 而此时,楚牧已率军奔出三百里。 身后主战场厮杀声渐远,唯剩寒风呼啸、霜沙覆地。 月光清冷,呵气成雾。 黑暗中本有异兽潜行,但十万大军过处,皆匿迹销声。 圣瞳沙漠是异兽乐园,但人类大军压境,它们亦不敢抱怨。 抱怨了人类也听不懂。 “全军听令,左后方转向,全速疾驰!” 马蹄雷动,大军再度奔袭。 半小时后。 “右前方,进发!” 又半小时。 “左前方,疾驰!” 再半小时。 “正东方,全速!” 复半小时。 “东南方向,进击!” “楚将军!”绍星终于爆发。 他怒视楚牧,低吼道:“大战已持续三个时辰!您却带我们东奔西跑,游离战场之外!未遇一敌、未发一箭、未斩一人!您究竟是想干什么!” “执行命令。”楚牧语气平淡。 “末将可以遵令!但将军!三个时辰的绕行,到底所为何事?战场在北方!” “再半小时,自见分晓。” 楚牧抬手指向东南,“东南向,全速前进!” 绍星牙关紧咬,目眦欲红。 他强压怒火,决定再信这最后一次。 若半小时后仍无接敌,他必抗命率军杀回! 说到底,他才是流星军真正的统领,众将士终会听他号令。 楚牧当真在消极避战吗? 当然不是。 自他得知战争图有半小时延迟,便已心生一计。 这数小时的迂回奔袭,看似徒劳,实则正为迷惑飞凌国的视野,令其难以判断这支奇兵的真正意图。 半小时已至。 楚牧抬手止军。 绍星环顾四周,仍只见漆黑荒漠。 “楚将军!”他齿缝间迸出声音,“您还有何可说?” “有。” 楚牧向左一指:“此地为飞凌大营,据数小时战争图所示,飞凌统帅未赴前线,仍驻营内,守军至多三十万。” 又向右一指:“半时辰路程,到达飞凌大军腹背,可直接控制其战车炮兵团,夺取重火,反轰其军。” 望着绍星愕然的表情,楚牧微微一笑:“选吧,你觉得该擒贼擒王,还是控制飞凌利器?速做决断,我们只有半小时延迟优势,稍纵即逝。” 寒风掠过,绍星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他明白不懂。 楚牧只是带他们“瞎跑”几小时,怎么就已经深入敌后? 飞凌的斥候都是瞎子? 十万大军纵横沙漠,竟毫无察觉? 他难以置信地展开战争图,再三确认,终于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真的…… 这是真的! 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楚牧带着他们行进的路途,全都是巧妙的躲过了斥候军的视线。 简直犹如天降神兵! “将军,您是怎么算准他们斥候的动向的?”绍星还是没完全反应过来,忍不住追问。 “往前倒推一个小时的战局图就明白了。” “他们的布防自成体系,但再严密的防御,也像阵法一样,总有漏洞可钻。” 楚牧语气平淡:“关键在于你能不能发现,并且敢不敢用。” “别浪费时间了,二选一,直捣黄龙抓统帅,还是回头接管他们的重炮?哪个对我们更有利?” “接管重炮!火力覆盖!”绍星毫不犹豫。 擒王虽好,但他太了解飞凌国了。 那是个侵略成性的国家,就算主帅被抓,进攻也不会停止。 “全军听令!转向正北,全速前进!目标:敌军重武器阵地!” “是!” 十万铁骑如离弦之箭,刺破冰冷沙漠,直插北方。 此刻,正面战场依然杀声震天。 两国大军殊死搏杀,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银白的沙地,触目惊心。 飞凌国的重炮军团阵地中,数百辆战车不断咆哮,将毁灭性的炮弹投向前线。 迅风国这边也在全力拦截,空中不断爆开一团团火光,但仍有漏网的炮弹落下,恐怖的白光不时撕裂战场,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又一轮炮弹装填完毕。 一名飞凌将领正要下令开火,身体猛地一僵。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一根箭矢从自己胸前透出,余势不减,又钉穿了前面一名士兵。 “精准点杀。” 冰冷的声音落下刹那,箭雨骤然而至,铺天盖地! 飞凌重炮军团完全没料到敌人会从自己大后方杀出来,瞬间阵脚大乱,死伤惨重。 楚牧手中弓弦连震,箭无虚发,飞凌国的军官一个接一个倒下。 不到一分钟,十万流星军就以绝对优势彻底控制了整个重炮阵地。 “接管所有战车!重新校准目标!” 绍星激动得声音发颤。他从未想过,仗还能这样打! 流星军士兵迅速下马,冲上战车,熟练地操作起来,将那一枚枚已经装填好的炮弹,瞄准了十几里外。 飞凌国大军最密集的区域。 绍星狠狠咽了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放!” “楚先生他……到底在哪?” 前线指挥处,尹红妆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面战场局势正在恶化。 期间曾有传令兵带来消息,说绍星禀报,流星军将从敌后杀出。 对此,尹红妆根本不信。 但凡懂点兵法都知道要防范后方。 飞凌统帅又不是废物,怎么可能不在后方布置斥候? 十万大军的目标那么大,怎么可能在沙漠里完全隐藏踪迹?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更何况还有战争图,就算有半小时延迟,对方统帅也不可能对一支十万人的机动部队毫无警觉。 她不了解楚牧。 十年戎马,一场场辉煌胜利,早已将楚牧的统帅之力锤炼至巅峰。 若说带兵打仗是一门技能,那楚牧早已点满了这项天赋。 尹红妆只是紧锁眉头,苦苦思索楚牧到底想干什么。 三个多小时了,流星军就一直在外围绕圈子。 再绕下去,这场仗都要打完了! “统帅,要不要把埋伏的两支军团也压上去?”旁边有人建议。 “不行!”尹红妆断然拒绝。 那两支伏兵是最后翻盘的本钱,也是万一战败、确保大军能撤离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 就在这时,她猛地抬头,厉声喝道:“敌军重炮又来了!拦截!” 然而下一秒,她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红.唇微张,几乎合不拢。 第523章 成为诱饵! 只见夜空中,飞来的炮弹群分布得异常散乱,像是随手撒出的一把豆子。 落点却是…… 第一颗炮弹落入飞凌国最密集的军阵中,刺目的白光骤然爆发,瞬间吞噬了无数士兵。 紧接着! 轰轰轰轰! 炮弹如暴雨般接连砸下,精准地落在飞凌国自己的阵营里! 那些飞凌士兵直到被白光吞没的前一秒,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家的炮弹,会落在自己头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刺目的白光一次次撕裂黑暗,将整个战场映照得如同白昼。 一朵朵巨大的蘑菇云在飞凌国的军阵中腾空而起。 冲击波如实质般向四周疯狂扩散,肉眼可见。 千军万马的惨嚎声,瞬间被爆炸的轰鸣彻底吞没。 一些侥幸躲过第一轮轰炸的士兵试图逃离这片死亡区域,却绝望地发现,迅风国打出的拦截炮弹如同雨幕般笼罩而下,根本不针对具体目标,纯粹覆盖整片区域。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次响彻云霄。 在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下,就连战神境强者都有陨落的风险,更何况那些普遍不到宗师境的普通士兵和将领? 飞凌国全军上下,呆若木鸡。 迅风国这边,也同样愣在当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在任何一场常规战役中,重火力武器都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因为双方都有完善的拦截系统,威力再大的炮弹也大多会在半空被引爆,能量未能完全释放,即便是宗师境将领也能抵挡。 但这一次…… 飞凌国大军做梦都没想到,会遭到自家炮火的背后一击。 根本想不到,又何谈拦截? 直接后果就是,飞凌国大军在这两轮可怕的炮火覆盖下,近乎百万兵力,灰飞烟灭。 “就是现在!伏兵全军出击!”尹红妆兴奋狂吼。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尹红妆提前布置的伏兵,每半小时就根据命令移动一次,因此在飞凌国的战争图上,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正赶往战场的普通援军,而非埋伏好的奇兵。 也正因如此,飞凌国并未对他们过多关注。 而现在,他们变成了最致命的收割者。 飞凌国大营中心,几位气息强悍的身影面前,正浮现着前方的战场景象。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的炮火怎么会砸在自己人头上?!说!”怒吼声几乎要掀翻营帐。 “报!迅风国一支军队从后方突袭,我们的重炮军团……全军覆没了!” “废物!斥候军是干什么吃的?这种纰漏也能出?今夜所有负责侦查的斥候,一律处死!” “统帅息怒!我军还剩六十万兵力,请让我等亲自领兵出击,今夜必一鼓作气击溃迅风国,挽回颜面,否则……” “去吧!你们七个,一起上!我要看到尹红妆的人头!” “是!” 一道刺目的白色光柱,自飞凌国大营冲天而起。 数十里外,飞凌国数十万后备大军开始调动,卷起漫天沙尘。 后方,楚牧看到那信号光柱,毫不犹豫下令:“摧毁所有战车,全军立刻撤离!” “将军,这些战车……” 绍星眼睛都红了,这些可是价值连城的重装备,比炮弹珍贵多了。 “执行命令!毁掉!立刻走!”楚牧语气斩钉截铁。 “是!” 绍星心痛不已,却知道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们是机动性极强的弓骑兵,优势在于速度和灵活。 这些笨重的战车根本带不走,只会成为拖累。 一旦被飞凌国大军合围,不仅装备要丢,十万流星军也得葬送于此。 果然,就在流星军摧毁所有战车迅速撤离后不久,漫山遍野的飞凌国大军就咬牙切齿地合围而来。 但他们看到的,只有满地狼藉的战车残骸。 “追!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杀了他们!”飞凌国将领目眦欲裂。 就这么一支轻装的弓骑兵,竟然让他们百万大军灰飞烟灭。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封锁所有前进路线!把他们往我军援军方向驱赶!我要让他们一步步踏入绝境,尝尽绝望!” “是!” 飞凌国全军开始针对十万流星军,布下天罗地网。 而此时,迅风国营地外的沙漠上,战斗已接近尾声。 炮火下的幸存者,有的是运气好,有的是凭借超越宗师境的实力硬扛下来,但几乎个个带伤。 迅风国四位战神境强者率领大军进行最后的清剿,不放走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当最后一个飞凌国将领惨叫着倒下,这场战役暂时画上了句号。 尹红妆激动得眼眶发红。 楚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至今想不明白。 看了一眼战争图,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图上显示,无数蓝色光点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唯一的缺口处,有一个孤零零的红点。 而在数十里外,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光点正在移动。 “楚先生有危险!”尹红妆心头一紧。 “打扫战场,整军备战!” 尹红妆当即下令,准备全军出击,救回楚牧和流星军。 她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即便楚牧陷入重围,她也没想过放弃。 这是一个优秀统帅应有的担当。 “尹帅,我有个想法。”身旁的军师忽然开口。 尹红妆脚步一顿:“军师请讲。” “以楚先生为饵,设伏歼灭飞凌国后续部队,如此这般……”军师快速低语。 尹红妆呼吸一窒,随即眼中闪过激动之色。 这个计划若成功,确有极大把握全歼飞凌国大军,甚至可能留下对方几个战神境强者。 但是…… 作为诱饵的楚牧和十万流星军,很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事不宜迟,尹帅,请下令吧。”军师催促道。 “……好。”尹红妆深深吸了一口气。 慈不掌兵! 她是三军统帅,战争胜利高于一切。 楚牧能否撑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即便十万流星军全军覆没,迅风国也已重创飞凌国百万大军,战略上已然获胜,随时可以撤离。 而事实上,飞凌国统帅也清楚此战大势已去。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支该死的弓骑兵,一个不留,全部斩尽杀绝。 所以才有了全军围剿十万流星军的战术部署。 第524章 包围与反杀!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绍星语气沉重:“飞凌国大军唯一留下的那个缺口,其实有更多敌军埋伏!” 楚牧却笑了笑,朗声问道:“能让飞凌国全军放弃所有目标,不顾一切来围剿我们,你们感到骄傲吗?” “骄傲!” 十万流星军将士放声大笑,豪气干云。 楚牧又问:“那你们怕不怕?” “不怕!” 将士们的回应里带着拼死一战的决心。 楚牧再次笑了:“但我怕。” 一瞬间,全场气氛垮得干干净净。 统兵的主将居然说自己怕死,这让底下士兵们怎么办? “楚将军……” 绍星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 若不是之前亲眼见证过楚牧的本事,他现在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位动摇军心的主将! “正因为我怕死,所以才更要珍惜每一条性命。” 楚牧神色一正,声音传遍全军,“我们征战沙场,不是为了送死!正因为身处杀戮之中,才更要懂得敬畏生命!首先,就是要敬畏我们自己的命!” “战争的真谛,不是以命换命,而是以最小的代价歼灭敌人!虽然‘零伤亡’只是理想,但这才应该是我们拼尽全力去追求的目标!”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楚牧高声道:“今天,就让我们来创造这个奇迹!十万流星军,一人不损,成为游走在这片战场上的死神!让飞凌国大军听到流星军的名字,就吓得腿软!” 绍星彻底呆住了:“将军,这……”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做到? “就在今天之前,你们能想象,我们能够一人不损地绕到敌后,端掉重炮军团,抢占战车,配合主力歼灭百万敌军吗?”楚牧反问。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他们之前做到的,不也是不敢想象的奇迹吗? 楚牧看了眼时间,又快到了半小时的临界点。 “诸位!” 他身上猛然爆发出滔天霸气,依旧是那位曾率领三十万北境军,逼得蛮国举国投降的北天王。 “坚守信念!你们是最顶尖的兵种,也必将成为世人眼中的神话!” “既然名为流星,就该闪耀天际!现在,随我踏上传奇之路!终有一天,你们会发现,世人为之惊叹的传奇,对你我而言,不过寻常!” 寥寥数语,点燃全场热血! 绍星愣愣地发现,十万流星军的气质变了。 所有人眼中不再有死志,却燃起了比死志更可怕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信念! “全军听令!西南方向,八十里,全速前进!” “是!” 战马奔腾,十万流星军宛如一体。 从这一刻起,圣瞳沙漠的战场上,正式多了一尊游走于黑暗中的死神! 凌晨四点,沙漠上空繁星闪烁。 “快!快!快!” 飞凌国大军正在快速收拢包围圈。 可无论他们怎么搜索,十万流星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战争图上的红点明明显示他们还在包围圈内,却始终找不到踪迹。 “迅风国援军已到,必须尽快找到并歼灭这支流星军!” 飞凌国的战神境强者怒吼道。 皎洁月光下,银色沙漠中,马蹄声阵阵。 在楚牧每隔半小时的精妙指挥下,十万流星军一次次避开合围而来的飞凌国大军,至今未与任何敌军正面交战。 双方兵力悬殊,一旦贸然接战,即便有楚牧指挥,流星军也难免伤亡。 既然说要创造奇迹,那就必须一人不损! 楚牧敢这么说,并非空口白话。 他发现这些三品国度过度依赖科技,导致战术上缺乏灵活变通。 毫不客气地说,尹红妆的统帅水平远不如韩真。 飞凌国的统帅想必也高明不到哪去。 而且很奇怪的是,无论是迅风国还是飞凌国,都没有谋士的存在。 难道是谋士已经失去价值了?绝对不可能! 那么只剩下两种解释:要么有能力的谋士都被神朝搜刮走了。 要么科技和武道的发展,让他们形成了一味蛮干的思维,导致谋士成了稀缺资源。 无论哪种原因,对楚牧来说都是绝佳的条件。 为他创造传奇战役提供了坚实基础。 “前方三十里,有一支飞凌国军团,全军出击!” 凌晨五点,天色依旧漆黑。 楚牧的命令让绍星困惑不已。 他查看战争图,半小时前的定位显示周围根本没有飞凌国军队。 这半小时他们也没有全速奔袭,按估算最近敌军应在五十里外。 “将军,三十里外真有大军?”绍星忍不住问。 楚牧看向绍星,没有说话,但一股磅礴威严弥漫开来。 刹那间,绍星呼吸急促,感觉喉咙被无形之手扼住。 这是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蝼蚁面对神祗! “执行命令!”楚牧移开目光,平静说道。 威压散去,绍星大口喘气:“是!”再不敢有任何疑问。 “全军出击!” “驾!” 十万流星军以楚牧为首,全速前进。 十分钟后,大军已奔驰三十里。 楚牧一挥手,全军停在一处沙丘上。 绍星定睛看去,瞳孔骤缩。 前方三里外,黑压压一片,正是一支背对着他们行军的飞凌国军团! “将军,是飞凌国的长枪军团!”绍星道。 “保持一里距离,跟上他们。” 马蹄声再起,沙尘翻滚。 飞凌长枪军团正在搜索流星军行踪,突然听到后方万马奔腾,不禁好奇。 没听说有援军啊,这是哪来的骑兵? 近了,更近了! 当长枪军团统领看到那银色铠甲时,骇然失色:“是迅风国的流星军!” 在距离一里之地时,楚牧拉满手中长弓。 “乱射准备!” “喝!”十万流星军齐齐弯弓搭箭。 “放!” 嗖嗖嗖……箭雨如蝗,席卷而去! “结阵!防御!”长枪军团统领急吼。 瞬间,一个手握长枪的庞大虚影在军团上空浮现,是这只军团的战灵! “破!” 楚牧早已蓄势待发的一箭终于射出。 崩! 箭矢如流星般穿透战灵的头部,消失在天际。 “噗噗噗……” 长枪军团士兵纷纷吐血。 紧接着,箭雨降临!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轮齐射,数万长枪兵毙命当场。 “再射!” 楚牧下令时,流星军已经再次搭箭。 命令刚落,第二波箭雨已至! 第525章 力挫重骑! “啊……” 长枪军团伤亡过半! 统领目眦欲裂:“进攻!” 楚牧冷声下令:“后撤百米,射程缩短五十米,抛射!” 流星军甚至没调转马头,齐刷刷后撤百米,第三波箭雨已然抛射而出。 抛射威力远超直射,唯一缺点是精度不足。 但流星军按楚牧指示缩短射程,原本射向空地的箭矢,恰好落在冲来的长枪兵头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撤退!” 长枪军团统领见损失惨重,急忙下令后撤。 他犯了几乎所有将领都会犯的错误。 “前进两百米,精准点射!” 崩崩崩…… 弓弦声如同奏响死亡乐章。 流星军战士专修箭术,个个百步穿杨。 精准点射下,不少倒霉蛋同时被多箭瞄准。 楚牧也在这一刻第二次拉弓。 箭如流星,快得令人窒息。 长枪军团统领虽是宗师境,仍被一箭封喉,倒地时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箭矢所到之处,再无一人站立! 凭借超强机动性和精准指挥,十万流星军一人未损,全歼八万飞凌长枪兵! 这就是弓骑兵远程打击的可怕之处。 绍星呆呆地看着战场,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流星军创下的战绩。 谁都知道弓骑兵机动性强,但像楚牧这样能精准预判敌军动向、完美计算距离的统帅,迅风国从未有过! 面对激动不已的将士们,楚牧神色淡然:“这只是开始!全军听令,左前方,突进八十里!” 正如楚牧所言,世人眼中的传奇,于他不过寻常。 圈养之地,科技与武道发展缓慢,这是致命的短板。 但也正因如此,人们更倾心于钻研谋略兵法,曾催生出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精妙战术,璀璨了一个时代。 可惜,科技与武道的全面落后,注定了他们的无奈。 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 任你谋略滔天,计谋无双,用兵如神……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都不值一提。 然而,若双方实力相近,擅长谋略的一方又将如何? 楚牧天生就属于战场。 十年戎马,他毫不夸张地说,自己拥有逐鹿天下的资格。 这些三品国度,剥开科技与武道的外衣,在谋略和战术层面,实在太过苍白。 所以,歼灭一支长枪军团,真的只是开始。 战马奔腾,楚牧也不禁心潮澎湃。 若天龙国能有这样一批迅风马,该多好? 他叹了口气,随即自嘲一笑。 天龙还是太弱了,能发展至今已属不易。 这声叹息落在绍星耳中,却让他倍感难受。 他还以为是楚牧对流星军的表现仍不满意。 八十里路,二十三分钟疾驰而至。 楚牧看了眼时间,沉声道:“休息两分钟,人马饮水!” “是!” 战士们翻身下马,自己喝水的同时,也不忘给坐骑喂水和高能量的草料丸。 两分钟转瞬即逝。 “上马!”楚牧喝令。 全军整齐划一,翻身上马。 就在众人以为将继续奔袭时,却听到楚牧淡漠的声音:“全军听令,弯弓搭箭!” 虽心存疑惑,但此刻已无人敢怀疑楚牧的命令。 毫不犹豫,利箭上弦,弓开满月。 “西南方向,准备!”楚牧喝道。 全军齐刷刷调整角度。 “将军,那边有飞凌国的军团?”绍星忍不住问。 楚牧淡淡道:“十。” “十分钟后?” “九。” 绍星的呼吸几乎停滞。 “八。” 楚牧继续倒数。 轰隆隆…… 马蹄声由远及近,震颤沙漠。 绍星骇然望去,只见一支骑兵军团汹涌而来。 人马皆覆黑色重甲,正是飞凌国的重骑军团! 这支军团是迅风国的噩梦,堪比天龙西原的白虎军,一旦冲锋起来便如洪流滔天,能碾碎前方一切阻碍! 绍星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以往流星军不是没对抗过重骑,但无一例外,全以惨败告终。 对方冲击力太强,重甲防御惊人,流星军的箭矢难以造成有效杀伤。 “七百米,抛射!”楚牧已然下令。 绍星来不及多想,箭雨已倾泻而出。 “发现流星军了!” “哈哈哈,自不量力,还敢偷袭?” “重骑军团,全军冲锋!碾碎他们!” “杀啊!” 重骑军团加速冲锋,举起两米多长的玄铁长枪,枪尖寒芒如繁星,冰冷刺骨。 铛铛铛铛…… 箭矢落下,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 但这轮抛射收效甚微,仅有少数箭矢侥幸穿透铠甲缝隙,或因冲击力将士兵震落马背遭踩踏而死。 一轮箭雨,数万重骑,伤亡不足五百! 距离越来越近! 重骑军团冲锋之势已成,而楚牧却仍未下令后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楚牧大喝:“全军倒骑!沿途布拒马桩,撒铁蒺藜,不灭油箭,抛射!” 他在马背上轻盈转身,背对马头,轻拍战马:“驾!” 坐下紫电立刻通灵狂奔。 其余流星军战士也在瞬间完成倒骑动作,战马继续前冲,他们则熟练地将一根根尖刺拒马桩砸入沙地,同时换上空心的不灭油箭,拉弓抛射! 啪嗒啪嗒…… 空心箭矢击中重骑兵铠甲,瞬间爆开,紫色的黏稠油液溅了士兵满身。 “是不灭油!快停下!停下!”重骑军团统帅急吼。 但重骑战马负重极大,冲锋惯性惊人,岂是说停就能停? 强行制动只会导致阵型大乱,人仰马翻! “结阵!” 见无法停止,统帅怒吼。 一个三十丈高的骑兵战灵虚影骤然显现,威势惊人! “将军!”绍星惊呼。 楚牧却神色不变。 律律律…… 就在战灵扬蹄欲踏之际,阵前突然传来战马悲鸣。 楚牧提前布下的拒马桩发挥了作用! 战马腿部受伤,纷纷倒地,阵型瞬间崩溃,刚凝聚的战灵也随之消散。 “火箭,抛射!” “不!”重骑军团统帅发出绝望的嘶吼。 但无济于事。 燃烧的火箭如雨点般落下,瞬间点燃了不灭油。 熊熊烈火疯狂蔓延,吞噬了一切。 不灭油特性霸道,不燃尽可燃物绝不会熄灭。 重甲士兵们拼命想脱掉铠甲,但时间不等人。 不久前还无可匹敌的重骑军团,此刻却化作一个个火人,凄厉的哀嚎响彻天地。 “全军听令!” 楚牧声音冰冷:“瞄准那些脱掉重甲的,给他们个痛快!” “是!” 箭矢精准射出,终结了那些在火海中挣扎的士兵。 流星军战士们沉默地搭箭、射击,动作机械,内心却震撼得无以复加。 拒马桩、不灭油、火箭…… 这些装备他们一直都有。 可为什么以往一次次对抗重骑军团,都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在楚牧的指挥下,这场原本悬殊的战斗,竟赢得如此轻而易举? 仿佛那些恐怖的重骑兵,真的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第526章 天阙?沈从戎! “撤!” 楚牧一声令下,十万流星军毫不犹豫,调转马头迅速远遁。 绍星回头望着那片被烈焰映红的天空,以及其中数万重骑被烧得凄厉哀嚎、最终化为焦炭的景象,眼中满是茫然。 这是他军旅生涯中,赢得最不可思议的一仗。 他们似乎做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完全遵循楚牧的命令,攻击,再攻击。 “将军……我们……真的赢了?”直到奔出数十里,再也看不见那片燃烧的天空,绍星仍有些难以置信。 “赢了不好吗?”楚牧反问。 绍星狠狠咽了口唾沫:“不是……将军,我们到底是怎么赢的?” “按理说,我没义务教导你。”楚牧笑了笑,“不过你既然有幸随我作战,也算缘分。往后你统领流星军,切记两个字:时机。” 绍星顿时恭敬万分:“求将军指点!” “沙场征战,并非只看军团是否精锐、战灵是否强大、装备是否精良。” “天时、地利、人和,才是重中之重。” “一个优秀的统帅,要懂得何时撤退、何时进攻、何时牵制,甚至……何时赴死。” “要讲清这些,三天三夜也不够,其中涉及太多因素:对战场的熟悉、对敌军优缺点的分析等等。” “战场瞬息万变,优秀统帅的判断力并非纸上谈兵,而是一次次征战、一次次流血牺牲锤炼出来的。” 楚牧眼中泛起一丝唏嘘,问道:“绍星,你从军几年了?” “回将军,六年了。” “经历过几场大战?” “四场。” “见过多少流血牺牲?” 绍星抿嘴思索片刻:“不算这次,大约十万人。” 楚牧笑了。 绍星一怔:“将军……” “我亲手斩杀的人,就不下十万。”楚牧语气轻描淡写。 这一刻,绍星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平淡的语气中,蕴含着令他毛骨悚然的恐怖煞气,仿佛尸山血海扑面而来,要将他彻底淹没。 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杀戮场面,更无法想象楚牧究竟经历了多少战争! “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寒风中,楚牧的声音随风传入绍星耳中。 “羡慕……什么?”绍星不解。 羡慕什么? 这些三品国度,轻易不会爆发大战。 可在那所谓的“圈养之地”,战争却是家常便饭。 就拿天龙国来说—— 东海外,囚岛诸国无时无刻不派出小股部队伪装盗匪,烧杀抢掠,东海战区终日不得安宁。 囚岛合并成旭国后,大战更是一场接一场。 西原毗邻的南北越从未停止掠夺天龙的野心,即便季文臣手段狠辣、西原铁骑凶残,南北越依旧屡屡进犯! 南疆之外,苍国、骠国、寮国、车骑国虎视眈眈,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如群狼般一次次扑来,一次次被打退,却又一次次卷土重来…… 北境更不必说。 蛮国血脉中充斥着疯狂与嗜杀,又缺粮少食,进犯北境不计其数。 楚牧镇守北境整整六年,才将蛮国击退。 然而不到两年,蛮国一见有机可乘,便再度侵犯! 可以说,天龙能存续至今,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是一个个天龙儿郎用性命拼杀出来的奇迹! 北境英灵塔上,名字刻得密密麻麻,几乎再无空处! 哪怕是一头猪,在一次次战争中侥幸存活,也会变得聪明。 更何况是楚牧。 这位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的北天王! 论征战,从“圈养之地”杀出来的沙场将领,足以将这些安享太平数十年、上百年的国度所谓的“军神”“战神”,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楚牧羡慕的,是这些国度的安宁祥和,是这些国家的军人不用抛头颅洒热血,是这些地方不会“十室九家无儿郎”…… 生存于“圈养之地”的残酷厮杀与征战,这些高高在上的三品国度,永远不会懂。 …… “快!快!” 茫茫圣瞳沙漠中,一支军团发现了远处的冲天火光。 当他们赶到时,为首的战神境强者及其麾下将领,顿时目眦欲裂。 他们先前还疑惑沙漠中何以燃烧如此之久,此刻才发现,那竟是飞凌国的重骑军团! 数万重骑,全军覆没。 在流星军例无虚发的箭矢下,无一漏网。 沾染不灭油者,不将血肉骨骼烧成焦炭粉末,火焰绝不会熄灭! “到底是谁?是谁干的!”为首的战神境强者愤怒咆哮。 “大人,属下怀疑统兵之人绝非迅风国将领!若迅风国有此等人物,早已名震四方,我们的情报网不可能毫无察觉!” “无论他是谁,找到他!杀了他!敢屠戮我飞凌大军,必须付出代价!通知统帅,让‘天阙’过来!” “是!” 二十多分钟后,一道身影疾驰而至。 来人五十多岁模样,身着黑色长衫,迎风而立,面容不怒自威,眼中更藏着睥睨天下的霸道。 若是楚牧在此,定能一眼认出—— 此人,竟是天龙南天王,沈从戎! “张兄。”化名“天阙”的沈从戎笑眯眯地拱手。 然而张姓强者对他的热情并不买账,冷喝道:“天阙,你不是擅长驱策蛇虫鼠蚁为耳目吗?快把那支该死的流星军给我找出来!” “张兄,对方仍在包围圈中,竟还未找到?”沈从戎讶然。 “少废话!”张姓强者怒斥,“让你找就找!” 不知沈从戎如何来到此地,又为何加入飞凌国。 但显然,他在此并不受待见。 这张姓强者实力与他相仿,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随意呵斥,宛若驱使下属。 “哈哈,好好好,我这就找。” 沈从戎脸上依旧堆满笑容,看不出半点不满。 他取出一支黑箫,吹奏出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调子。 霎时间,原本平静的银色沙漠仿佛沸腾起来,无数蝎子、蜈蚣、毒蛇、蜘蛛从沙地之下钻出,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要多久?”张姓强者淡漠问道。 “这可说不准。”沈从戎一脸正色,“这些小东西速度不快,活动范围也有限,好在能互通消息,总比我们盲目搜索强些。不过……” “不过什么?” “张兄,恕我直言,迅风国的流星军是机动性极强的弓骑兵,擅长远程游击。若没有限制他们速度的办法,即便找到了,他们也能再次轻易摆脱我们。” “这还用你说?” 张姓强者冷声道:“不该你管的别多问,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明白吗?” “明白,明白。”沈从戎连连点头。 第527章 别来无恙! 时间悄然流逝。 半小时后。 “混账东西!” 张姓强者看着战争图上刚刚更新的红点位置,勃然大怒,对沈从戎吼道:“半小时前他们离我们不过四十里,你居然没发现?” 沈从戎苦笑拱手:“张兄息怒,这些东西速度实在快不起来……等等!找到了!” “在哪?” “左前方二十多里外!” 张姓强者立刻大吼:“全军听令!左前方二十里,全速前进!” 大军轰然启动,卷起漫天沙尘。 “天阙,你先走一步探查情况,若发现流星军,务必拖住他们!大军即刻就到!”张姓强者命令道。 “这……”沈从戎略显迟疑。 “怎么?怕了?”张姓强者声音更冷。 沈从戎立刻正色道:“为飞凌国,天阙万死不辞!” “那便去。” “是!” 沈从戎毫不犹豫,身形一晃,向前疾掠而去。 片刻后,他悄然抵达一处沙丘,瞳孔不由一缩。 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战场,满地鲜血与尸体。 “刀盾兵……五万人的刀盾军团,攻守兼备,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流星军全歼?” 仔细勘察战场痕迹后,沈从戎陷入沉思。 良久,他恍然大悟。 “迅风国的这个统帅,居然懂得三线拉扯……” 这些刀盾兵虽能攻善守,但若流星军从三个方向交叉倾泻箭雨,便能令其顾此失彼,下意识朝唯一没有箭雨的方向且战且退。 一旦如此,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显然,刀盾军团的统领正是下了朝“安全方向”撤退的命令,导致整个军团被彻底拉扯、肢解。 愚蠢! 沈从戎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三品国度的将领。 除了仗着实力蛮干和懂些粗浅兵法,他们对真正高深的谋略一窍不通。 等待许久,张姓强者才率领大军赶到。 看到满地尸骸,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 “流星军呢?” “我来时已是这样了。”沈从戎回答。 战争图上显示,流星军此刻应在东南三十里外。 但沈从戎心知,对方应该就在不远处。 他能推断出对方的行踪和意图,但何必告诉这张姓强者? “该死的流星军!” 张姓强者怒吼:“他们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流星军虽是迅风国知名的精锐远程兵团,但在以往交锋中从未展现过如此恐怖的战力。 今晚的战绩,根本不可能! 骤然间,一道厉芒破空而至! 那是一支箭矢,直射张姓强者面门! “找死!” 身为战神境强者,他反应极快,手中弯刀猛斩而下。 箭矢应声破碎。 但紧随其后,遮蔽天空的箭雨已无声降临。 “是流星军!” 张姓强者不怒反笑,面露狞色:“正找你们,还敢送上门来!给我杀!” 一轮箭雨落下,飞凌国士兵伤亡惨重。 楚牧当即下令:“撤。” 十万流星军毫不犹豫,调转马头便走。 “想逃?留下命来!” 张姓强者凝聚出一道数丈长的恐怖刀芒,凌空斩落,沙漠顿时被撕裂出深深沟壑。 楚牧手腕一抖,黑光乍现。 修罗枪跃入手中,枪出如龙! 刀芒被一枪搅碎。 “那是……” 沈从戎死死盯着楚牧,莫名感到一丝熟悉。 此时的楚牧易容改貌,但那一头白发格外醒目。 “迅风国的战神境里没你这号人物,你究竟是谁?” 张姓强者一边下令大军追击,一边疾扑向楚牧,双刀挥出漫天刀光。 楚牧不语,修罗枪疾舞,将攻势尽数挡下。 “千刀万剐!” 张姓强者狂吼一声,无尽刀光如牢笼般罩向楚牧,封死所有退路。 “红莲。” 楚牧轻喝一声,枪影绽放,化作一朵绚烂红莲。 刀光斩在莲瓣之上,彼此消磨,最终尽数湮灭。 红莲散去,楚牧安然无恙,连坐下战马都未伤分毫。 “你到底是谁?为何插手飞凌国与迅风国之战?” 张姓强者脸色难看至极。 噗嗤! 陡然间,一柄长剑从他背后穿透而出! 剑身染血,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啊!” 张姓强者凄厉惨叫,反手一刀向后斩去。 沈从戎闪避不及,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天阙!” 张姓强者全身被自己的鲜血点燃:状若疯狂,“我杀了你!” 噗! 枪芒如电,一闪而逝。 张姓强者就此栽倒沙漠,死得不明不白。 沈从戎服下一颗丹药,压住伤势,朝神色微妙的楚牧拱手一笑:“北天王,别来无恙。” 烈焰翻腾,将张姓强者的尸身彻底吞噬。 飞凌国大军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位在飞凌国地位尊崇、无人敢惹的七大战神境强者之一,竟就这么死了。 死得如此轻易,如此突兀,倒在了“自己人”的偷袭之下。 “杀了他!为张大人报仇!” “杀……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划破寂静。 随张姓强者而来的大军,突然遭到了来自地底的袭击! 无数毒虫毒蛇从沙层下疯狂钻出,见人就咬。 飞凌国士兵根本没想到攻击会来自这些毒物,猝不及防间,中招者不计其数。 毒液、毒针,绝非铠甲所能完全防御。只要有一丝缝隙,就可能被致命毒物侵入! 大军瞬间陷入混乱。 更可怕的是,流星军本就是佯装撤退,见敌军大乱,根本无需楚牧下令,一片“回马箭”已如雨点般射来! “起阵。”楚牧淡淡喝道。 嗡嗡嗡…… 流星军上空,一道骑战马、挽长弓的庞大虚影骤然凝聚。 虚影拉开长弓,一支蕴含着恐怖气息的箭矢瞬间成型。 就连楚牧都感到心惊。 十万精于箭术的将士组成的战灵,足以对战神境强者构成致命威胁! 唰! 箭矢如流星般破空而至,拖拽着刺目的白光尾焰。 “啊……” 哀嚎声四起。 “箭雨之阵!起!” 十万流星军端坐马背,弓弦齐鸣,无数虚幻箭矢冲天而起,在高空汇聚成璀璨光瀑,向着飞凌国大军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利刃穿透身体的声响令人遍体生寒。 惨叫声从凄厉逐渐变得微弱,最终彻底消失。 放眼望去,战场已成修罗地狱。 超过三十万大军,无一幸免,全军覆没! 在沈从戎驱策的毒虫追击和流星军精准点射下,这片毫无遮蔽的无垠沙漠,根本无人能够逃脱。 流星军将士们已不再激动,他们对这种绝对的胜利开始感到麻木,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而这,正是一支传奇军团必备的特质。 唯有相信自己战无不胜,才能真正所向披靡! 第528章 大胜! “北天王,你什么时候来的龙渊?” 趁着将士们快速打扫战场,楚牧抓紧时间和沈从戎聊了起来。 沈从戎一脸感慨:“当初我想从皇城进龙渊,被国主拒绝了,只好改道去了西陆。” “一年前机缘巧合进入一个传送阵,传到了圣瞳沙漠附近,被飞凌国的士兵抓住,为了活命,只能选择暂时加入他们。” “没想到,反倒在这儿突破到了战神境。” 沈从戎叹了口气,反问道:“你呢?怎么跑这儿来了?还当上了迅风国的将军?” “我突破战神境后,从皇城传送阵来的,本来该去神朝,估计传送出了问题,把我传这里了……” “咱俩能遇上,还真是天意。” “是啊,天意……” 沈从戎顿了顿,犹豫着问:“天龙……现在怎么样?” “一切安好,你有沈印月的消息吗?”楚牧问。 沈从戎摇摇头,眼里带着担忧。 楚牧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沈从戎道:“帮个忙。” “南天王请说。” “龙渊太大,人海茫茫,找我女儿太难,我打算换个思路,让她知道我的消息。要是她平安,肯定会想办法来找我。” 楚牧点头:“具体怎么做?”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些三品国家科技和武道是比我们强太多,但打仗的思路早就僵化。” “我想办法把飞凌国的部队一批批引过来,你一批批吃掉。” 沈从戎执掌南疆这么多年,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 他眼里闪过狠色:“等飞凌国大军耗得差不多,再死几个战神境,我说不定就能拿下飞凌国。” 楚牧听得一愣,没想到沈从戎野心这么大。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成。 “时间紧,咱们得好好计划计划……” 两人凑在一起商议了半天,没人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等流星军休息得差不多了,楚牧翻身上马,修罗枪上泛着血色寒光。他在平坦的沙地上画了几个没几个人能看懂的符号。 然后抬手一指,下令:“正西方向十五里,准备进攻!” “是!” 凌晨六点的圣瞳沙漠,天边已经有点发白了。 黑夜快要过去,天快亮了。 但这会儿正是黎明前最暗的时候。 楚牧可没放过这个机会,凭着他丰富的打仗经验,带着流星军又干掉了两支飞凌国的部队,加起来十多万! 这一晚上,死在流星军手里的飞凌国军队,已经超过五十万了! 绍星当兵六年,打了五场仗,这一场的战绩比前四次加起来还要多十倍! 从绍星这个统领到最普通的士兵,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血腥气。 这是一场场完胜打出来的底气! 箭快用完了,楚牧就特意设了个流沙陷阱,坑了一支飞凌国的弓箭部队,把箭补上了,让流星军能继续打。 迅风马是最累的,好在粮草够用,休息一会儿就能缓过来。 刚开始绍星还会特别留意楚牧的每个眼神、动作和命令,想搞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下令。 但后来他放弃了。 根本猜不透,天马行空,完全没套路。 慢慢地,所有流星军士兵都养成习惯。 对楚牧的任何命令,他们已经不再有任何怀疑,只管坚决执行就好。 如臂使指,随心所欲。 飞凌国的包围圈被扯得七零八落。 有沈从戎这个内应在,通过毒虫毒蛇标的箭头,楚牧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兵种、人数和实力,突然杀出来。 在飞凌国眼里,这支只有十万人的流星军越来越神出鬼没,根本抓不住! 他们真的成了沙漠里的死神。 只有快死的时候,才能看见! 另一边,尹红妆带着迅风国大军,终于赶到了飞凌国设下的包围圈。 但她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插满箭矢的战场。 满地都是尸体,血把沙子都染红了。 “报!发现飞凌国长枪部队全灭!” “报!发现飞凌国重骑兵全灭!” “报!发现飞凌国弓箭部队全灭!” “报!发现飞凌国刀盾兵全灭!” “报……” 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过来。 天边刚刚升起太阳,沙漠开始热起来了。 一股凉气却从尹红妆脚底窜到头顶。 “飞凌国这次……损失太大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上午九点,热浪滚滚。 楚牧面前,又一个飞凌国的战神境高手倒下了。 干掉他的不是楚牧,而是原本和他一起围攻楚牧的沈从戎。 “第四个,应该够了。”楚牧说道。 沈从戎点头:“现在飞凌国加上我也就三个战神境,既威胁不到迅风国,也有能力自保,两边暂且平衡,确实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楚牧拱手:“北天王,要不你随我一起……” 楚牧摇头:“我得先去神朝找我妻子和女儿。” 沈从戎叹了口气,点点头。 远处,震天的喊杀声又响起来。 是迅风国大军来袭。 “将士们!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楚牧对已经累得不行的十万将士说,“回去接受掌声、鲜花、欢呼和荣誉吧!” 一双双麻木的眼睛,这时候终于有了神采。 白天的圣瞳沙漠,温度能超过六十度。 晚上冷的时候流星军还能随便跑,但打了一整夜,白天体力消耗特别大,就算士兵能扛,战马也受不了。 况且十万流星军一晚上跑了三千多里,干掉的人比自己多好几倍。 迅风国大军已经到了。 他们的任务,确实完成了。 “目标正东五十里!出发!” 轰隆隆,战马又开始奔腾。 “杀啊!” 震耳的厮杀声还在继续。 飞凌国大军围剿流星军失败后,反而被迅风国百万大军包了饺子。 血流成河,千里追杀。 飞凌国这一仗输得太彻底。 圣瞳沙漠荒无人烟,就算有漏网之鱼,没吃没喝的也跑不回飞凌国。 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算是全歼。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尹红妆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呼吸都在发抖。 迅风国,赢了。 在敌我实力差这么多的情况下,完成了一场惊天逆转。 “我们赢了!” “赢了!” “迅风国威武!” “迅风国万岁!” 士兵们疯狂地欢呼呐喊。 他们等这场胜利等得太久了。 飞凌国一直以来的咄咄逼人,像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里。 这场胜利就像一场及时雨,滋润了他们干涸的心。 第529章 她竟是公主? 尹红妆极目远眺,很快就在视野尽头,看到了漫天扬起的沙尘。 当楚牧一马当先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哪个英雄不爱江山? 哪个美人不爱英雄? 这个男人,实在太出色了。 他创造了神话,书写了传奇。 十万流星军疾驰而来,靠近大军后渐渐放缓了速度。 尹红妆右拳抵在太阳穴,单膝跪地。 “欢迎英雄军团归来!” 延绵十几里的百万大军齐刷刷右拳抵额,在被鲜血染红的沙漠上单膝跪下,眼中满是狂热:“欢迎英雄军团归来!” 从绍星这个统领,到每一个流星军士兵,全都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满身的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这是迅风国最高规格的欢迎仪式。 只有最精锐、立下无人能及战功的军团才有资格享受。 迅风国数百年历史上,仅有三个军团获得过如此荣誉。 谁不想成为最耀眼的存在,接受同袍们羡慕的目光,赢得百姓的爱戴? 流星军将士们曾梦想过这一刻,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所有将士的目光,都投向昂首挺胸端坐马背的楚牧。 是他! 是这个如天神般的男人,带领他们在一夜之间创造了奇迹。 十万流星军齐刷刷翻身下马,右拳抵额,轰然跪地,激动万分:“谢楚将军赐予我们军人的荣耀!” “谢谢您,楚先生!” 尹红妆向楚牧真诚道谢,甚至用上了敬称。 此战,楚牧功不可没。 若没有他,迅风国想取胜都难,更别说如此大获全胜。 这一仗让飞凌国元气大伤,数十年内都不可能再进犯迅风国,为国民赢得了数十年的和平发展期。 所以楚牧不只是帮打赢了一场仗,更是挽救了一个濒危的国家。 尹红妆内心的感激,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谢楚先生!” 嘹亮而激动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楚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低声提醒:“别忘了我的目的。” “起!” 尹红妆一声令下,全军起身。 她翻身上马,喝道:“流星军,汇报战果!” “启禀统帅!” 绍星跪拜在地,因激动而声音沙哑:“流星军十万将士,一夜奔袭三千里,杀敌超过五十万!我军战损:零!” 一个“零”字,震撼了所有人。 尹红妆也恍惚了一下。 她把十万流星军交给楚牧,他不仅一个不少地带了回来,还创造了至今无人能超越的传奇战绩。 太厉害了。 难怪有人专门为他构建传送法阵。 他的价值根本不止于个人实力。 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战场,尽在掌握! 得此人者,可得天下! 尹红妆心跳如鼓。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他!把他留在迅风国!” 迅风国大军启程返回,走了两天一夜,才看到一座雄伟的边关。 近百米高的城墙如铁桶般环绕,防守得严严实实。 宽阔的城墙上,身着精良铠甲的守卫军随处可见,各种战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令人心寒。 三品国度的防御力,确实不是“圈养之地”的国度能比的。 胜利的消息早已传回。 大军到来时,城门大开,欢呼声涌来。 尹红妆昂首挺胸,带领大军向迅风国都进发。 所到之处,欢呼不断。 百姓夹道欢迎,送上无数鲜花。 有些大胆的女孩甚至涌上来,把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塞给自己看中的士兵。 士兵们咧嘴笑着,享受这份荣耀。 楚牧嘴角也带着笑意。 无论在哪国,军人总是最受欢迎的。 这也是一国立身之本。 经济与军事,缺一不可。 迅风国国都,迅风城。 入眼处是一列列身穿铠甲、骑战马的彪悍士兵。 “敬礼!” 所有士兵拔出佩剑竖在身前,满脸敬意。 得胜归来,就该享受英雄的待遇。 一辆造型夸张的大型车辆停在众人面前,大小堪比火车头,内饰十分豪华。 众人上车后,车辆轰鸣着缓缓前行。 沿途依旧是掌声不断,鲜花铺路,充分展示了迅风国对胜利之师的崇拜与仰慕。 楚牧的目光主要停留在那些高.耸的建筑上。 基本都是上百层的大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还有一些小型飞行器往来穿梭,形如车辆却有机翼,显然是比车辆更高级的交通工具。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 “三品国度的繁荣程度,天龙起码还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赶上。”楚牧感慨道。 “楚先生,欢迎来到我迅风国皇宫。”尹红妆对楚牧笑道。 楚牧微笑点头。 “诸位,进宫面见国主吧!” 以尹红妆为首,各军高层将领整齐跟随其后。 所到之处,所有守军恭敬行礼。 一道道宫门轰然敞开,露出更加富丽堂皇的宫殿。 步行十几分钟,来到一处宽阔的校场。 两侧站着身穿金甲的皇宫守军,身形挺拔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正前方,一大群人翘首以盼。 为首者身穿金色皇袍,头戴皇冠,两鬓花白,大腹便便,全身没有半点威严气息,倒像个和气生财的富商。 这就是迅风国主尹松。 看到尹红妆,国主眼前一亮,快步迎来。 身后文武百官纷纷跟上。 “女儿!你可算回来了!辛苦了啊!” 尹松笑得像个弥勒佛,双下巴都凸出来了。 楚牧不由看了眼尹红妆。 她竟然是公主? 文武大臣们纷纷弯腰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尹红妆单膝跪地,抱拳正色道:“启禀父皇,我迅风国将士不负众望,奋勇杀敌,大破飞凌国大军,灭敌百万!” “好!好……” 迅风国主闻言却不见多少喜色,只是说道:“走走走,迎军盛宴已经备好,咱们边吃边聊。” “谢国主隆恩!”众将领齐声喊道。 迅风国,国宴厅。 文武百官、各军将领等,纷纷入座。 钟鼓齐鸣,喜乐响起,一个个穿着单薄纱衣的舞女,随着音乐,步伐蹁跹。 一派歌舞升平。 期间,尹红妆着重介绍了楚牧,将主要功劳都放在了他身上。 而事实上,她也没有半点谎话。 如果不是楚牧,迅风国在顶尖强者以及整体实力都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必败无疑。 一众大臣听尹红妆说战斗经过,心驰摇曳。 连连向尹红妆、楚牧敬酒。 尹松却毫无国主威严,胡吃海塞,吃得满嘴流油。 第530章 怂货国主! 宴会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去。 尹红妆拉着楚牧单独面见尹松。 “父皇,楚先生为我们迅风国赢得了数十年的太平,女儿已答应启动传送阵送楚先生前往神朝,请父皇准许。”尹红妆说道。 “什么?启动传送阵?” 尹松一听就惊呼起来,脸上写满了尴尬,“这个……那个……” “父皇?”尹红妆露出诧异的表情。 尹松支支吾吾道:“前几日,骧南王说要借用传送阵,所以……所以……” 楚牧不禁微微皱眉。 尹红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父皇!您难道不知道宋力仁包藏祸心吗?他用传送阵,说不定是想从别处调兵。到时候大军入宫,您这国主之位还坐得稳吗?” “可是……骧南王势力太大,我怕他找到借口造反啊……” “难道他要什么您就给什么,他就不会造反了吗?” 尹红妆气得声音发颤:“宋力仁早就成了我们迅风国的毒瘤!” 尹松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懦弱地说:“女儿啊,要不就把国主之位让给他吧,只要咱们父女平安就好……” 楚牧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这迅风国主,也太怂了吧! 骧南王:“我要用传送阵。” 国主:“只要你不造反,随便用。” 骧南王:“我要造反。” 国主:“哦,那国主之位也给你。” 这画面,不忍直视…… “父皇!” 尹红妆怒道:“祖辈历经多少艰难才让迅风国延续至今,如今内忧外患,您不想着振兴国家,居然……” “您以为把王位让给宋力仁,他就会放过我们父女吗?” 尹松一脸为难:“那……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投降飞凌国,让飞凌国来对付宋力仁,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好了。” 听到这话,别说尹红妆眼前一黑,连楚牧都觉得腿软。 怂到这个地步,他是怎么当上国主的? 楚牧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有限了。 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父皇,您太让人失望了。”尹红妆眼圈发红,泫然欲泣。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和努力究竟为了什么。 为迅风国,为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感到万分不值。 女儿在前线浴血奋战抵御外敌,父亲却在后方想着投降敌国、借外敌除内患这种昏庸到极点的办法。 “乖女儿别哭……父皇错了,父皇道歉。” 尹松见女儿要哭,顿时慌了:“你说怎么办吧,父皇都听你的。” “父皇!” 尹红妆恨铁不成钢:“您能不能拿出点国主的威严来?” 尹松闻言挺直腰板,努力摆出严肃表情,但那双小眼睛里始终闪烁着老鼠般的慌乱。 “算了。” 尹红妆无力地摇头:“父皇您好好休息吧,等我想好办法再来找您。” 说完转身就走。 “女儿!好好休息啊!别太累!”尹松在后面喊道。 至始至终,他都没正眼看过楚牧一眼。 殿门外,尹红眼中满是痛苦,对楚牧躬身道歉:“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你父皇……” 楚牧摇了摇头:“确实不适合当国主。你为何不取而代之,自立为女皇?我相信只要你开口,你父皇会让位的。” “迅风国从来没有女子当国主的先例……以前父皇也提过这事,但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反对。” 尹红妆紧握拳头:“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你没有其他兄弟?” “没有。” 尹红妆摇头:“父皇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其他子嗣……而且他很早就被人下毒,再也无法生育。” “下毒?”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只要想想父皇没有子嗣对谁最有利,就知道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 尹红妆眼中闪过恨意:“骧南王,宋力仁!” “对不起。” 尹红妆再次躬身行礼:“答应您的事我一定会尽快办到,只是宋力仁确实难对付,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顿了顿,她又道:“这段时间,不如请楚先生暂住我的千凤殿,有任何需求,红妆一定无条件满足。” 楚牧略一思索,点头道:“那就打扰了。” 千凤殿,迅风国唯一公主的居所,占据了皇宫三分之一的区域。 除了尹红妆的亲卫,就只有一些侍女杂役,且以女子居多。 内殿范围更是禁止任何男子进入。 楚牧无疑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踏入千凤殿内殿的男人。 一进去,楚牧仿佛来到了女儿国。 来来往往的全是身着古装长裙的少女,个个容貌秀丽,身材窈窕。 空气中飘荡着醉人的芳香。 在一栋占地一亩的宅邸前,尹红妆道:“楚先生,这些日子就请您暂住在这里。我安排了一百名侍女供您差遣。” “不必了。” 楚牧拒绝道:“留一个能传话的就行。” 尹红妆愣了一下,掩嘴轻笑:“好。”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咚咚咚…… 宅院大门被敲响。 楚牧一步踏出,瞬息间以到门边。 打开房门,只见尹红妆站在门外。 她穿着一身红色凤纹长裙,眉心勾勒着一朵红莲,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脱下战甲的她少了几分英气,却多了几分倾国倾城的妩媚。 真可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楚先生好,这几日住得还习惯吗?”尹红妆微笑着问道。 楚牧点头:“很好,公主有心了。” “楚先生满意就好……”尹红妆欲言又止。 “公主有话不妨直说。”楚牧道。 尹红妆抿了抿唇,说道:“宋力仁想见见楚先生。” 楚牧眉梢微挑:“公主的意思是?” “我觉得可以见见。” 楚牧似笑非笑地点头:“好。” 无非就是想借他力量对付宋力仁罢了。 为了能快些到神朝,楚牧并不介意。 尹红妆带着楚牧上了车,一路平稳地驶出千凤殿,朝皇宫另一端行去。 “骧南王宋力仁势力极大,因为我父皇懦弱,让他占据了迅风国半壁江山。” “就连皇宫,都有一半是他的地盘。” 尹红妆说起这些,脸上满是尴尬与难堪。 “迅风国的战神境强者不少,除了我和战场上那四位之外,宋力仁自己手下还有五人,都是战神境。” 楚牧微微一愣。 这么说来,迅风国至少有十位战神境强者。 飞凌国那边,在被他和沈从戎坑杀四个之前,算上沈从戎也才十个。 那迅风国怎么会常年被飞凌国入侵? 第531章 权势滔天! “飞凌国来犯时,宋力仁从不派自己的兵马参战,偶尔派人也都是些废物……比如被斩首的鲁南,就是宋力仁第三十四个儿子。” “三十四?” 楚牧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骧南王是不是整天不干别的,光生孩子了? “骧南王的儿子据说有一百多个……” 尹红妆解释道:“其实都是义子,他很喜欢用这招收买人心。” “亲生儿子只有三个,全是酒囊饭袋,还妄想……” 后面的话尹红妆没说,但楚牧也猜到了。 肯定是打她的主意。 娶了尹红妆,就相当于得到了迅风国的国主之位。 尹松没有儿子,迅风国又不让女子当国主,那自然就只能指望驸马了。 去骧南王府的路上,尹红妆把宋力仁的底细全抖了出来。 楚牧不得不承认,这宋力仁确实比尹松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单枪匹马就能掌控半壁江山,绝对是个枭雄。 他玩的是阳谋。 借飞凌国消耗国王的兵力,等时机成熟就直接上位。 而且毫不掩饰,明摆着告诉你我要造反。 尹松父女俩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总不能宋力仁不出兵,他们也不出兵吧? 那飞凌国长驱直入,百姓怎么办?国土、资源难道任人掠夺? 说到底,还是尹红妆不够狠,而尹松又怂出了新高度。 怂得让人大开眼界,简直堪称一绝。 …… 迅风国皇宫大殿。 尹红妆带着楚牧进来时,满朝文武跪了一地。 大殿正中摆着一把蛟蟒椅,上面大马金刀坐着一个身穿蟒袍、满脸络腮胡的魁梧汉子。 正是骧南王宋力仁。 楚牧看看霸气外露的宋力仁,又瞅瞅龙椅上缩成一团的尹松,心里甚至开始犹豫。 要不干脆帮宋力仁把尹松赶下台算了? 这种国王,就算没了宋力仁,也会冒出张大力、王大力之类的。 “楚先生?” 宋力仁仔细打量着楚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你想用传送阵?臣服于我,两年后,你可以用。” 楚牧闻言,咧嘴笑了。 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自然流露:“不如你臣服于我,我把飞凌国国王的位置送你坐。” “大胆!” “放肆!” “竟敢这么跟骧南王说话?” “该拖出去斩了!” 楚牧话音刚落,宋力仁还没反应,一群狗腿子就迫不及待跳出来呵斥怒骂,忙着表忠心。 “你可知道,本王若想杀你,迅风国没人保得住。” 宋力仁倒没动怒,只当楚牧是恃才傲物。 有本事的年轻人都这德行。 作为上位者,他得先展示实力,对方才会心甘情愿臣服。 这是必要流程,总不能一见面就让人纳头便拜。 那种人,能是人才吗? 尹红妆冷着脸道:“骧南王,请注意你的言辞,楚先生是本宫的贵客。” “呵。” 宋力仁轻笑一声,依旧坐着,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只随意拱了拱手就算行礼,淡淡道:“公主殿下,此人来历不明,本王怀疑是敌国奸细。不如让本王带回去好好审问。” “好大一顶帽子。” 楚牧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宋力仁,你到底想不想坐国王的位置?” 唰! 刚才还群情激愤的大臣们瞬间鸦雀无声。 大殿里静得针落可闻。 尹松、尹红妆乃至宋力仁都没想到,楚牧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得这么直白。 谋反这种事,得悄悄进行,哪能摆上台面? 就算尹松父女心知肚明,也不能说破。 否则就是撕破脸,迅风国立刻会分裂内战,百姓遭殃。 这可不是宋力仁想看到的,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迅风国。 “笑话!” 宋力仁怒喝:“本王对国王忠心耿耿,岂会有谋逆之心?你再敢污蔑本王,就算是公主的贵客,我也斩了你!” “真没有?” “放肆!来人!” 唰!唰! 破空声响起,两名战神境强者一前一后围住楚牧。 “宋力仁,当着国王的面就敢在朝堂上动手,这就是你的忠心?”楚牧笑问。 “骧南王一怒,血染五步啊。”尹红妆冷声道。 宋力仁眼皮跳了跳,不得不站起身,朝龙椅上惊慌失措的尹松拱手:“国王明鉴,臣受王恩,对迅风国绝无二心。” “此人一来就挑拨离间,居心叵测,其罪当诛!请国王准许臣斩了他!” “这……这……”尹松眼神慌乱地看向尹红妆。 “父王。” 尹红妆冷声道:“楚先生是我国功臣!若非他力挽狂澜,飞凌国大军早已兵临城下!歼敌百万,计斩四大战神,楚先生功不可没。若今日斩了功臣,天下人会如何看?日后还有谁敢为国效力?” “说、说得有理……” 尹松弱弱道:“骧南王,要不……就别斩了吧?” “父王圣明!”尹红妆立刻接话。 宋力仁嘴角抽搐。 若再反对,岂不坐实了自己抗旨不遵? 他阴冷地瞥了尹红妆一眼,又道:“国王说不斩,自然不能斩。但臣仍觉此人来历可疑,为防奸细混入,需带回去严加审问。” “奸细?” 尹红妆反问:“骧南王觉得楚先生会是哪国奸细?” “或许是飞凌国。” 尹红妆笑了,轻蔑与鄙夷毫不掩饰:“骧南王,若你是飞凌国王,可会为安插一个奸细,付出百万将士和四大战神境的代价?” 宋力仁心头火起却无处发泄。 除非飞凌国王是头猪,否则绝不可能这么干! 就连尹松也没昏聩到这种地步。 “公主,这也不能证明他身份清白。” “骧南王尽管去查,若真有问题,本宫绝不姑息。” 尹红妆顿了顿,又道:“传送阵是国王的,不是你的。谁用,该由国王决定吧?” “是。” 宋力仁点头:“但此次使用传送阵的物资是本王自备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的物资难道不是国王所赐?父王,请下旨吧。” 尹松点头:“骧南王,如果……” 话未说完,尹松对上宋力仁阴冷的眼神,浑身一哆嗦,讷讷道:“如果真想用……就用吧……” 尹红妆气得脚趾抠地,恨不得把这个怂包父王回炉重造。 “谢陛下恩典。” 宋力仁似笑非笑地瞥了尹红妆一眼,拱手道:“微臣身体不适,恳请陛下准臣回府休养。” “好好好,骧南王慢走。”尹松这次答得异常顺溜。 他怕宋力仁,见着就发怵。 对方主动要走,他求之不得。 宋力仁点点头,转身走到楚牧面前,眼神冷漠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得罪本王的下场,你承担不起。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扔下这句狠话,宋力仁在两名战神境强者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离去。 其权势之盛,可见一斑。 第532章 一臂之力! “臣等告退。” 宋力仁一走,大殿里近半大臣也跟着退了。 这些人里有他的死忠,也有摇摆的墙头草,更有对国王彻底失望、不愿再掺和任何事的。 剩下的一半人,尹红妆也不敢完全信任。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宋力仁安插的暗桩? “退朝了,都下去吧。”尹松说道。 没走的那些大臣脸色也不好看,纷纷行礼退去。 大殿顿时空荡下来。 尹红妆娇躯微颤,显得十分无力。 “女儿!你是不是病了?哪里不舒服?告诉父皇,父皇给你传太医……”尹松赶紧从龙椅上跑下来,紧张又关切地问。 尹红妆摇摇头,有气无力:“父皇,您去休息吧。” “女儿,你真没事吗?我觉得……” “我没事!父皇您去休息吧!”尹红妆提高了声音。 “好好好,你别生气,父皇这就去休息,乖啊,别生气……” 尹松走了。 尹红妆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笑得凄美,突然朝着楚牧扑通一声跪下。 “公主这是做什么?” “求楚先生救我迅风国!” 尹红妆这举动,多少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她已经顾不上考虑,楚牧孤身一人,如何对抗权势滔天、占据半壁江山,随时可以自立为王的宋力仁。 尹松的懦弱,让她看不到迅风国的未来。 再任由宋力仁坐大,迅风国迟早改姓。 “皇权,真的那么重要?” 楚牧平静地道:“如果我是你,会带着父亲远走他乡,找个安静地方过平凡日子。” 尹红妆泪如雨下,摇头道:“红妆并非贪恋皇权,只是放不下这一国百姓!”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楚牧:“宋力仁为人残暴,毫无仁慈之心。但凡违逆他意愿的,下场都极其凄惨。不止家人亲友受牵连,甚至动辄诛连九族!” “若让他掌权,百姓绝无好日子过!横征暴敛,肆意杀戮,迅风国还能延续多久?”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力仁毁掉尹家数百年的基业,更不能对水深火热的百姓冷眼旁观!” “就算不为百姓着想,宋力仁掌权后,又岂会放过我们父女?” 楚牧苦笑:“你父亲他……” “我父皇不是个好国王,他懦弱、无能,有万般缺点……但他是个好父亲。” 尹红妆泣不成声:“从小到大,他对我百般宠溺,我要什么他都想方设法满足,哪怕求人也要求来……” “我只想让他平安终老,过逍遥富足的日子!” “迅风国不许女子称皇,你父亲又无子嗣,这是死结。” 楚牧叹道:“且不说我人微言轻,难以扳倒宋力仁。” “就算解决了宋力仁,难保不会出现骧北王、骧东王?” 尹红妆颓然坐倒,泪流满面,绝望得不知如何是好。 “要解决迅风国的困境,得从根子上改变。” 楚牧伸手将尹红妆扶起,正色道:“公主,既然你选择扛起这份责任,那就扛到底。” “我该怎么做?”尹红妆楚楚可怜地问。 楚牧直视她的眼睛:“你愿不愿意当女皇?” 尹红妆娇躯一颤:“迅风国历来……” “没有先例,就开创先例!” 楚牧的声音斩钉截铁:“古往今来,哪个名垂青史的帝王是墨守成规之辈?你想我帮你,可以。” “但你自己有没有勇气打破陈规,成为迅风国第一位女皇?” 这番话如惊雷贯耳。 尹红妆忘了哭泣,呆呆望着楚牧。 良久,她重重点头,再次跪下,双手交叠额前,郑重一拜。 “红妆敢做这迅风国第一女皇!求楚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无论成败,红妆发誓,必竭尽全力启动传送阵,送先生安然离去!” “起来吧,女皇要有女皇的样子。” 说这话时,楚牧下意识想到了宁妖妖。 那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女强人,无论谋略智慧还是心性气度,早已具备女帝风范。 …… 迅风国疆域辽阔,面积超过两千万平方公里,是天龙国的三倍还多。 全国划分为十八个省、九十二个郡、三百六十八座城市,以及无数村庄,生活着六十多亿百姓。 这天下午,一个震惊全国的消息传开。 国王尹松突发重病,皇宫正在全国征集名医为他诊治。 两天后,迅风城人满为患,从各地赶来的医生把城里所有酒店都住满了。 紧接着,太医院进行了一轮筛选考核,没通过的医生只能自行返回,通过的则重金聘请入宫治病。 又过了一周,从迅风城传出的消息令人难以接受。 国王得了绝症,无药可医,最多只能活一个月。 甚至有祭祀放出风声,说国王触犯了天地忌讳,只有退位才能保命。 民间议论纷纷,一个现实问题摆在眼前。 迅风国没有王子,如果国王驾崩或退位,谁来继位?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突然爆发出各种声音。 “新皇非骧南王莫属!” “骧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继承大统是众望所归!” “骧南王南征北战,为国立下汗马功劳,除了他没别人合适!” 很快,骧南王要当新皇的消息传遍了迅风国的每个角落,众说纷纭。 皇宫千凤殿内,尹红妆忧心忡忡。 “楚先生,这样真的可行吗?为什么要散布立宋力仁为皇的消息?” 要不是确定楚牧不是宋力仁的人,她都要怀疑他的用心了。 “公主别急。” 楚牧笑道:“如果宋力仁真如你所说残暴不仁,百姓心里自有杆秤,他想当国王没那么容易。” “可是……” “没有可是。” 楚牧正色道:“公主,我说过,信任很重要。” 尹红妆咬了咬牙,重重点头:“我对楚先生绝对信任,迅风国就拜托您了。” “放心。” 骧南王府内,宋力仁眉头紧锁。 “王爷,国王真的病重了?”心腹恭敬地问道。 “本王没见到国王,说是病重,具体情况没人清楚。” “那些医生……” “哼。” 宋力仁冷声道:“本王严刑拷问过几个,他们都咬定国王确实病重,卧床不起,脸色惨白,人都瘦了一圈。” “那应该不假了。” 宋力仁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对劲,民间怎么突然传出我要继位的消息?” “这不是民心所向吗?” “民心所向?一群蝼蚁罢了,只能任人宰割,骨子里的奴性是改不掉的。” 宋力仁道:“去查,找到消息源头,我要知道是谁在散布这些。” “是。” 第533章 天降陨石! 又过了一周,宋力仁开始烦躁起来。 消息源头查不出来,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认定只有他宋力仁才能继承国主之位。 虽然他一直想坐上那个位置,但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让他心里不安。 “那个楚牧在哪?” “回大人,安插在公主身边的眼线回报,那人一直待在公主安排的宅院里没出来过。” “给我盯紧他,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 “是!” 楚牧确实从未踏出宅院一步,但除了尹红妆,也没人能进去。 半个月时间里,空荡的宅院被刻下了一道令人心惊胆战的阵法。 仅仅是散发出的丝丝气息,就让尹红妆感到心悸。 这都是楚牧让尹红妆暗中召集阵师完成的。 “楚先生,这是什么阵法?”尹红妆脸色苍白地问道。 “先卖个关子。皇宫校场平时没什么人吧?” 尹红妆虽然不解,还是立刻回答:“除了御林军驻守,平时几乎没人。” “今晚让所有御林军离开校场,同时下令召集群臣举行祭祀宴会,为你父皇冲喜祈福。”楚牧道。 尹红妆满心好奇地点头:“好。” 楚牧看了眼西沉的夕阳:“你先回去准备祭祀用品,记得穿上次那件红色凤衣。” “嗯,那我先去准备。”尹红妆带着满肚子疑问快步离开。 …… 晚霞散尽,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千凤殿楚牧居住的宅院内,气氛却格外凝重。 一个以金木为基础的简易祭坛已经搭建完成。 楚牧静立其中,呼吸保持着稳定节奏。 一呼一吸间,微风轻拂,如同沉睡的巨兽。 这个夜晚特别漆黑,夜空中不见一颗星星。 当天边出现唯一一抹亮光时,一名阵师走了过来。 他低声念着楚牧听不懂的咒语,缓缓挥动木剑,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只剩残影。 整个祭坛上,除了楚牧站立之处,到处都是阵师的虚影,时隐时现。 恐怖的气息在宅院内回荡弥漫。 阵师脸色逐渐苍白,额头渗出冷汗。 “楚先生!” 某一刻,阵师急呼。 他的内力已经消耗殆尽。 “喝!” 听到呼喊的瞬间,楚牧双手抬起,玄妙气息疯狂席卷。 肉眼可见的莹白光芒夹杂着血色龙影,从楚牧双手涌入阵师体内。 红白二色,既圣洁出尘,又血腥杀戮,本是两个极端,却诡异地融合在一起,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惊人力量。 天边那抹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 近了,更近了! 迅风国的百姓瞪大了眼睛。 天空亮如白昼,一颗天外陨石从他们头顶划过,笔直坠向迅风城! 此时的迅风城,尹红妆正率领文武百官祭天,为国王祈福。 “天降陨石!” 祭天司的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大陨石,失声惊呼。 霎时间,整个迅风城如同被惊醒。 无数百姓眼睁睁看着战车般巨大的陨石轰然坠入皇宫,落在宽广的校场上。 轰隆! 巨响震撼全国,迅风城的每一寸土地都在颤抖,人们站立不稳。 惊恐的尖叫四起,仿佛末日降临。 但紧接着,人们迅速平静下来。 不,是彻底呆住了! 陨石坠.落激起的漫天烟尘中,缭绕着圣洁的白光。 八个大字自然浮现在虚空之上,让全城百姓看得清清楚楚。 “公主红妆,当为女皇!” 迅风城的百姓全都惊呆了。 正在祭天的文武大臣们也惊呆了。 身穿凤衣的尹红妆更是直接愣在原地,内心翻江倒海,世界观仿佛正在崩塌! 这陨石……这文字…… “公主红妆,当为女皇!” 祭天司的人面如土色,纷纷朝着尹红妆跪了下来。 他们是最信奉天命的人,国王奉天承运,国运由天赐予。 如果连天命都不信,国家何以存在?国王何以服众? 这固然是一种愚昧。 天真的存在吗? 在楚牧看来,不过是统治者故弄玄虚,用来欺骗百姓、巩固权位的手段罢了。 但天下百姓,还就吃这一套。 命运之说虽然虚无缥缈,人们却宁愿信其有。 不少文武大臣也惶恐地跪了下来。 这东西可做不了假! 谁能操控一颗天外陨石精准降落,还显出这么直白的八个字?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及! 那么,只能是天命了。 天命如此,谁敢逆天? 剩下的大臣们不得不跪。 无论心里怎么想,此刻大势已定,不跪就是逆天,逆天就得死! 尹红妆内心激动万分,喝道:“来人!” 在场的两名战神境强者迅速上前,单膝跪地。 “快去看个究竟!” “是!” 陨石在校场上砸出巨坑,裂纹遍布,地砖尽成齑粉。 幸好尹红妆早按楚牧吩咐撤走了御林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是战神境强者,也不敢硬接陨石冲击。 两名战神境赶到时,御林军已到场但不敢靠近。 烟尘渐散,那八个大字逐渐虚幻直至消失,却已深深烙印在无数人心中。 陨石大如火车车厢,通体漆黑,三分之二陷在地下,只露出顶端。 热浪滚滚,温度高得吓人,但战神境尚能忍受。 二人靠近后再次激动起来。 陨石上赫然刻着同样的八个字:“公主红妆,当为女皇!” 他们用兵器小心试探。 叮!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陨石坚硬得超乎想象。 “启禀公主!陨石上确有八字!”一名战神境朗声汇报。 “念!” “公主红妆,当为女皇!” 声音如天威回荡。 迅风城百姓纷纷跪倒,如同传染般,全城跪伏。 “这是天命啊!” “我国该有第一位女皇!” “之前说骧南王继位,肯定是他散播的谣言!” 一.夜之间,舆论彻底反转。 迅风国六十多亿百姓议论不休。 宋力仁听到消息时,全身汗毛倒竖。 “天命?狗屁天命!全是假的!” 他脸色铁青,掏出令牌:“速持我令,调永城之外各地驻军赶来国都!本王今天就要逆天而行!” “是!”一名战神境领命而去。 宋力仁麾下原有五名战神境,三名在外领兵,两名随身护卫。 如今调走一人,身边只剩一名下属。 “大人!不好了!”另一名心腹战神境匆忙来报。 “又怎么了?”宋力仁不耐烦地问。 “坊间流传许多影像,严重损害您的形象!” “形象顶个屁用!” 宋力仁怒吼:“一群贱民算什么东西?不用管!” 高高在上太久,他早已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第534章 生擒宋力仁! 大街小巷,百姓们看着流传的画面脸色大变。 酒池肉林、荒淫无度、随意杀戮…… 全是宋力仁的暴行。 “这么残暴的人怎么能当国王?他上位了我们还有活路吗?” 原本支持宋力仁的人也动摇了,纷纷转向。 “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恭喜公主,国主之位位是你的了。”宅院内,楚牧含笑说道。 尹红妆声音发颤:“楚先生,您到底怎么做到的?那天降陨石……” “很简单。” 楚牧解释道:“懂观星术就能预测陨石坠.落,这是自然现象。” “会引星术便可改变磁场调整落点。” “再配合星宿阵法,就能借助陨石能量刻字显形……图案难些,文字简单易懂。” 他说得轻描淡写,尹红妆却觉深奥莫测,非凡人所能企及。 “好了公主,你该去逛街了。”楚牧忽然道。 “逛街?”尹红妆一愣。 楚牧笑道:“就是要让宋力仁抓你。” “他若动手我们便高枕无忧,若不动手,反倒要头疼怎么引他上钩。” 尹红妆:“……” 楚先生是真不知道宋力仁有多残暴吗? 真当他是病猫? 万一他直接下杀手怎么办?我哪打得过两三个战神境? 但尽管满腹疑虑,尹红妆还是按计划出门了。 宋力仁果然不会放过这机会,尹红妆顺理成章被擒。 如楚牧所料,宋力仁没杀她,而是通过内线传信,要楚牧前去谈判。 楚牧与宋力仁约好地点,提着修罗枪杀气腾腾赴约。 “尹红妆在我手上!只问你,愿不愿归顺于我?” “宋力仁!我劝你立刻放了公主,否则……” “否则怎样?” 楚牧忽然笑了:“我本想说来不及了——现在是真的来不及了。” 轰隆! 楚牧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凭空炸响,刺目的白光狠狠劈在骧南王府邸,如同天罚降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宋力仁都没反应过来。 但变化还没完。 一道阵法光幕突然从楚牧、宋力仁和那名战神境强者脚下亮起。 狂风席卷,吹得楚牧白发狂舞。 四道身影从四方冲天而起,气息惊人。 尹红妆身着红色凤衣,如火焰莲花般从天而降,落在楚牧身旁。 恐怖的威压在阵法中弥漫开来。 宋力仁和他的心腹脸色难看至极。 “尹红妆,你竟敢!”宋力仁怒视尹红妆。 回应他的是一道杀气凛冽的枪芒。 尹红妆也用长枪,走的是以巧破力的路子。 “光天化日之下伏击本王?看来你们早有预谋!” 宋力仁咬牙切齿,双手一握,两把战斧出现,直接将尹红妆的枪芒劈碎。 “等本王大军一到,定将你们全部斩尽杀绝!” 说完他转身就想跑。 两个战神境对抗六个同级强者,显然不明智。 尽管宋力仁实力强悍,但人数差距注定胜负。 他一斧劈在阵法光幕上,本以为能轻易破开,却被巨大的反震力逼退数步,胸口一阵烦闷。 楚牧按照含羞留下的阵法真解布置的阵法,岂是那么容易破的? 或许有人能破,但绝不是宋力仁。 “杀!”尹红妆冷喝一声,率先攻向宋力仁。 四大战神境围攻宋力仁的心腹,楚牧则与尹红妆联手对付宋力仁。 磅礴力量席卷,煞气弥漫。短短几分钟,一声惨叫响起。 宋力仁的心腹在四人围攻下,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轰杀,鲜血飞溅。 “混账!”宋力仁歇斯底里地疯狂挥舞战斧。 “破!” 龙吟般的枪啸响起。 已将修罗枪法修炼到极致的楚牧,连秦门少皇秦狩都能伤到,伤他自然不在话下。 两把战斧脱手飞出,宋力仁身上多了一个血洞,鲜血狂涌。 尹红妆眼中杀意凛冽,一枪刺向宋力仁咽喉,却被楚牧用枪挑开。 “现在杀他不利于你巩固皇权。” 楚牧封住宋力仁的武脉和丹田,淡淡道:“这种恶人,该在百姓眼前公开处决。” “哈哈哈……” 宋力仁口吐鲜血却仍在狞笑:“有种现在就杀了我!等大军一到,你们全都得陪葬!” “废话真多。” 楚牧枪尖轻点,在宋力仁脖子上留下一个针眼大的血洞,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宋力仁怒目圆瞪,发出呜呜啊啊的嘶吼,眼中的怨毒足以让人做噩梦。 “搞定。”楚牧收枪。 尹红妆却面露忧色:“宋力仁本该有两个战神境护卫,另一个应该是持他令牌调兵去了。” “所以我不让你现在杀他。若想收编他的大军,此人还有用。” 宋力仁虽不能言,眼中却满是轻蔑,仿佛在说:痴心妄想! “世上很多不可能的事,往往会发生。” 楚牧平静道:“走着瞧。” 宋力仁被秘密押往千凤殿。 四名忠心耿耿的战神境强者日夜看守,确保他无法逃脱。 迅风城内流言再起。 骧南王府遭天雷劈毁,这是天罚! 为何只劈骧南王府?自然是宋力仁残暴不仁,天怒人怨! 百姓们未必真信天意,但对未知充满敬畏。 无数人亲眼目睹天罚降临,做不得假。 加上尹红妆暗中推波助澜,消息迅速传遍全国。 最后,被劈成废墟的骧南王府竟被百姓当成了垃圾场。 宋力仁迟迟不现身,他的心腹们人心惶惶,渐觉大势已去。 就在这般复杂局面下,宋力仁的大军到了。 近百万人马一路畅通无阻,满心疑惑又忐忑地兵临迅风城外。 直到这时,宋力仁才被拖出来示众。 他身穿囚服,披枷戴锁,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宋力仁的心腹们惊怒交加,正要下令攻城,尹红妆出现了。 她当众宣读宋力仁百余条罪状,同时城墙上显现画面,让全军清晰可见。 宋力仁的暴行令人发指。 “如此篡国奸臣,你们还要为他卖命?不怕家人遭唾弃吗?不怕被千夫所指吗?” “你们身为迅风国军人,是为国家而战,还是为这刽子手而战?” “你们的荣耀是谁给的?你们的军饷粮食是谁发的?” 尹红妆大手一挥,又一批画面浮现。 那是骧南王治下各城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 “儿子!你再助纣为虐,我就没你这个娃!咱家丢不起这人!” “爸爸……你不是教我忠君爱国吗?为什么你自己做不到?” “你们要造反吗?要对同胞百姓举起屠刀吗?” “……” 第535章 神朝,我来了! 军心,彻底散了。 就在这时,迅风城门缓缓打开。 尹红妆痛心疾首道:“若你们执意背叛国家、背叛信仰、背叛你们誓死保护的百姓、背叛自己的父母妻儿!那就攻城吧!举起屠刀杀进来!” 宋力仁的死忠当即怒吼:“全军听令!冲锋!” 然而,无一人动弹。 军人需要信仰,需要明白为谁而战、为何而战。眼前这座城不是敌国,是自己的国都,是迅风国的根基所在。 “冲锋啊!你们愣着干什么?违令者斩!” 哐当! 第一把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这声音迅速蔓延开去,如同浪潮般席卷了整个军阵。 百万大军几乎齐刷刷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纷纷单膝跪地。 “你们这些叛徒!”宋力仁的心腹们举刀想要杀鸡儆猴。 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拿起武器!冲锋!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种暴行反而更加坚定了士兵们的决心。 就在这时,一道枪芒破空而至。 那即将落下的屠刀,永远也落不下来了。 尹红妆知道,大局已定。 她朝着军阵中的四位战神境强者高声道:“宋力仁残暴不仁,他的罪行必须用鲜血来洗刷。” “但你们只是听令行事,误入歧途!本公主当着全体迅风国百姓的面郑重宣告,你们四人,无罪!” 四人心头一震。 尹红妆继续说道:“你们拥有战神境的实力,本该是迅风国的守护神!你们是否还愿意奉献力量,守护这个国家,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招安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这种以大义为名的感召,远比利益许诺更加牢固。 四人面面相觑,眼中充满迷茫。 他们跟随宋力仁已久,深知他喜怒无常,动辄杀人。 但宋力仁对他们却十分优待,从未苛责,还给予诸多好处。 “宋力仁!” 尹红妆一声清喝,将四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犯下滔天大罪,依迅风国律法,本公主下令,即刻处斩!” 宋力仁的眼神依旧凶残如狼。 但下一秒,刀光闪过,一颗头颅高高飞起,伴着鲜血坠落城下。 这一刻,四位战神境强者心中突然空了一块。 人死如灯灭,过往种种都已成云烟。 “你们被宋力仁蒙蔽太久,本公主不怪你们!相信迅风国的将士和百姓,也不会怪罪你们,对吗?” “对对对……” “不怪他们,都是宋力仁这个祸害……” “是啊,我们之前不也被他骗了……” 四人再次对视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 他们虽是战神境,但根就在这里。 当即,四人迈步上前,在尹红妆身旁四位战神境强者的警惕注视下,缓缓单膝跪地:“我等愿降!” “我等愿降!” 百万大军再无顾虑。 一场可能颠覆迅风国的弥天大祸,至此烟消云散。 大军保持编制,原路返回。 四位战神境强者归降后,尹红妆一视同仁,给予了他们充分的尊重。 三天后,迅风国主尹松正式宣布禅位于尹红妆。 新皇登基,尹红妆高坐龙椅,接受全国臣民的跪拜。 “万岁”之声震天动地。 她俏丽的脸上多了几分威严。 一条条新政令从她手中发出,推行全国。 短短数日,迅风国百姓就看到了繁荣富强的希望。 朝堂之上,一批滥竽充数的庸官被清除,换上了真正的精英人才。 从庙堂到市井,处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 千凤殿,楚牧暂住的小院里。 尹红妆穿着一身女皇袍服,独自一人敲响了院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楚牧端着一碗面条站在那,笑道:“女皇陛下怎么来了。” “楚先生还是叫我红妆吧。”尹红妆恭敬地说。 “称呼就是个代号,心不变,人就还是那个人。”楚牧随意道。 尹红妆闻言心头一震,郑重地躬身行礼:“谢先生点拨,红妆受益终身。” “陛下用过膳了吗?来尝尝这面条?” 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估计得笑出声。 请一国之主吃面条? 尹红妆却笑着点头,在石凳上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再下。” 两人就这么呼噜呼噜地吃起了面条。 吃完后,尹红妆擦了擦嘴,看向楚牧的眼神里带着羡慕:“真羡慕先生这般洒脱。”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是你的责任。”楚牧说。 尹红妆摇头:“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还是那句话,心不变,人就不会变。” 尹红妆郑重地点头:“红妆会永远记住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先生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我保证不打扰您的生活,迅风国的一切,任您取用。” “说起来,还真有样东西想要。”楚牧道。 尹红妆眼睛一亮:“先生尽管说,就算是要这皇位,我也愿意让。” “传送阵。”楚牧只说了三个字。 尹红妆的眼神黯淡下去。 她欠身一拜:“红妆不敢强留先生,传送阵下午就能准备好,先生是要即刻动身吗?” “嗯,在迅风国耽搁了不少时间,必须尽快去神朝了。” “神朝……确实不是迅风国能比的。”尹红妆苦笑道。 楚牧正色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你如此,我如此,人人都如此。” “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只有强大起来,才能真正自由。” 尹红妆点头:“红妆明白了,那……下午我就不来送行了。” “新皇登基,国事繁忙,不必相送,后会有期。” 尹红妆深深看了楚牧一眼:“后会有期。” 她款款离去,裙摆拂过青石板路。 下午,尹红妆果然没有出现。 楚牧站在已经启动的传送阵中,目光坚定。 “神朝,我来了!苏璃,楚楚,我来了!” 唰…… 楚牧消失在阵法光芒中。 这时尹红妆才从暗处走出,眼中带着淡淡的怅惘。 “陛下。” 一位战神境强者快步而来。 尹红妆收敛情绪,威严地问道:“何事?” 既然是一国之主,就该有国君的威仪,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和了。 “楚先生临走时留了两句话。” “说。” “楚先生说,飞凌国此刻应当正值内乱,若我国想出兵,眼下是最好的时机,但要见好就收。” 尹红妆浑身一颤:“还有呢?” “飞凌国内乱后,很可能是一个叫‘天阙’的人登基,此人与楚先生同来自圈养之地,且是同国旧识,交情匪浅,若有需要,可寻他相助。” 尹红妆背对着下属,任凭疾风吹红了眼眶。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待确认四周无人,尹红妆的眼泪终于无声滑落。 是楚牧为迅风国打赢了那场不可能的仗。 是楚牧诛杀宋力仁,扶她登上皇位。 就连临走前,还在为她谋划…… 可这样的男子,终究与她无缘! “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度,努力变得强大,才能真正的自由。” 楚牧的话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第536章 剑门关服役! 唰…… “昂!!!” 龙吟震天,轰隆巨响在山林间回荡。 楚牧从虚空中踉跄跌出,手中紧握修罗枪,嘴角带着血迹。 他脸色很是阴沉。 迅风国的传送阵居然也出了问题,差点让他在空间乱流中被撕碎。 幸好全力爆发冲了出来,却不知身在何处,离神朝还有多远。 唰唰唰…… 几道身影疾驰而至,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惊呆了。 这原本是片荒山野岭,有座孤峰矗立。 可现在,方圆数里一片平坦,地面光滑如镜,仿佛被巨刃刮过。 花草树木、山石泥土全都消失不见,只有边缘地带残留着惊心动魄的狼藉。 这些本是来猎杀凶兽的冒险者,听到动静赶来,却只见一个男人站在这片废墟中。 “刚才有龙吟!肯定是有地龙出现!” “地龙肯定被他杀了!见者有份,交出龙身上的材料!” “龙鳞、龙骨、龙血……统统交出来!” 众人不怀好意地逼近。 楚牧摇头:“贪婪是原罪。” 什么分材料,不过是借口罢了。 地龙岂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就算真遇到了,谁杀谁还不一定。 他们无非是想趁机捞好处。 却不知找错了人。 楚牧此刻力竭,已是半废状态。 但半废的战神境,依旧是战神境! 不是这些普通武者能招惹的。 “现在滚,还来得及。”楚牧眼中泛起冰冷的杀意。 他已经准备大开杀戒了。 “要我们走可以,分我们点材料,我们立刻离开。” 一群人满脸贪婪,总觉得仗着人多就能为所欲为。 可惜…… “自寻死路。” 血海翻涌,瞬间席卷而出。这些贪婪的猎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森森白骨。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凭空出现。 威压如海,狂暴无比。 战神境! 楚牧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如果是全盛时期,自然不怕。 但现在,动起手来,吃亏是必然的。 “外来者?” 白袍人好奇的看着楚牧。 楚牧不答。 旋即白袍人便拿出一个镜子对准了楚牧。 楚牧当即想要闪躲,却发现这镜子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迟疑了一下,楚牧站在原地没动。 白袍人仔细看了看,而后似乎松了口气,脸上多出一抹笑意:“来神朝有什么目的?” “找人。” “什么人?” “我的妻子和女儿。” 白袍人沉默了一瞬,道:“我乃神朝神使之一,你可以称呼我戌二三,神朝对强者向来求贤若渴,但你动手击杀我神朝子民。” 顿了顿,白袍人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驱逐你离开神朝境内,永世不得入内,其二,加入神朝,前往剑门关服役两年,抵消你之罪孽。” “若再剑门关立下战功,可正常晋升,为将者,更能获得神朝情报系统帮助,寻找妻女。” 说完,白袍人平静看着楚牧:“告诉我你的选择。” 强制服役? 楚牧沉声道:“他们先对我动手,我正当防卫,哪来什么罪孽?” 白袍人淡淡道:“在我神朝,以我神朝规则办事,你非神朝人,杀神朝子民,便是罪孽,不服?” 楚牧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道:“所谓求贤若渴,就是这么求的?” 白袍人依旧神色不变:“神朝广袤,战神境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可以去服役。” 楚牧最终选择了妥协。 被驱逐出神朝,终身不得入内,还怎么找苏璃和楚楚? 确实可以一怒离去,甚至发下狠话,再来神朝时,率领大军杀来。 可那需要多少时间? 一家人本就聚少离多,楚牧不想再因为一口气,浪费太多时间。 况且,剑门关服役,无非当兵罢了。 战场于楚牧,如龙归大海。 立功之后,更是可以凭借战功,让神朝帮自己寻找苏璃和楚楚的下落,不比自己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来得轻松? “你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白袍人笑了笑,随手抛给楚牧一颗丹药。 楚牧顺势接住,仔细打量。 药香浓郁,散发出一股极为精粹的生命气息,显然是疗伤药了。 “神朝独有疗伤圣药,若非战神境,我也不舍得拿出,你如果担心其中暗动手脚,也可以选择扔掉。” 白袍人转身飘然而去:“随我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牧没有选择吞服,跟着白袍人穿行山川河流,进入了一座繁华的城市。 白袍人径直来到城主府,拿出令牌的瞬间,众多城主府的人纷纷恭敬跪拜:“拜见神使大人。” “我要用传送阵。” “是!这就为神使大人准备!”这座城的城主连忙应声。 短短十分钟过后,楚牧看着眼前已经启动的传送阵,心里有些应激障碍。 这传送阵不太靠谱的样子,坐两次传送阵,一次偏离目的地极远,一次差点死在空间乱流中。 这次……不会再出问题吧? 白袍人看了楚牧一眼:“你不会没坐过传送阵吧?剑门关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靠走的话,两年也到不了。” 说完,他主动走进传送阵,平静看着楚牧。 楚牧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白袍人这才掐诀,一阵光芒闪烁,二人的身形消失不见。 天旋地转一般,好像很快,又好像过去良久,楚牧从虚空踉跄跌出。 眼前一片戈壁,荒凉孤寂。 视野尽头,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耸立,山顶上有常年不化的白雪积累,看起来跟天龙西原倒是有些想象。 在远处,城墙高.耸蜿蜒如龙,横亘在广袤大地之上。 一座雄伟的关隘耸立,似巨兽匍匐。 剑门关三个字,猩红如血,充斥着无尽杀意。 “此地剑门关,我神朝西方边境,另一端,就是武朝……” “我神朝与武朝虽暂时并未爆发大战,小范围的冲突却从未停止过……” 白袍人简单阐述了神朝和武朝的关系。 两大皇朝之间,互有龃龉,时长彼此互相试探性进犯,打来打去,从不消停。 这里是最好的练兵之地,可以看做神朝培养强者的摇篮。 并非只是楚牧。 一切非神朝的武者,想入神朝,都需要在剑门关服役。 不同的是,楚牧是战神境,所以才会有同为战神境的神使亲自引领。 也算是给足了强者面子。 “去吧,希望未来咱们还能再见。” 白袍人朝着楚牧微微一拱手,转身踏步迈出,消失不见。 楚牧看向高.耸的剑门关,长长吐了口气。 那就来吧! 第537章 别死,好吗? 戈壁滩一望无际,荒凉得不见人烟。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掩盖了遍地的鲜血和尸体。 刚经历了一场小规模血战。 一轮冷月悬在高空,漠然俯视着这个充满杀戮的世界。 剑门关外,一处残破的哨所营地里,楚牧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拎着个染血的酒葫芦。 “今天该是春节了。” 楚牧望着苍穹之上,那轮巨大的圆月笑了笑,举起酒葫芦:“举杯邀明月,千里共婵娟,新年快乐。” “楚哥,我怎么记得书上写的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啊?” 半米外,一个脸上刺着字的少年接口道。 他叫秦风,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满脸血污都遮不住稚气。 他是罪臣之后,被刺字发配边疆当炮灰。 楚牧这个战神境强者,如今只是个黑铁副尉,连品级都没有,手下就十个炮灰兵。 秦风是其中之一。 看着他,楚牧不禁想起自己初到北境的时候。 不同的是,楚牧是被师父一闷棍敲去北境的,而秦风是自愿来的。 来到剑门关外,楚牧才真切体会到霸主皇朝的强大。 神朝的神战军、神剑军、神盾军…… 武朝的汉门、唐门、宋门…… 楚牧默默把天龙拿出来对比了一下,又默默把这个名字从脑海里抹去。 根本没得比。 天龙北境军在圈养之地威名赫赫,但放在这里…… 就跟他现在带的这十个炮灰兵一样。 炮灰! 楚牧却没有当炮灰的自觉。 一杆修罗枪,已经杀退了武朝十二次进攻。 其他炮灰兵或将领都死得差不多了,就他这儿,十个炮灰兵整整齐齐,一个没少。 听说武朝那边已经知道有个战神境在这儿“欺负”炮灰,准备派精锐过来了。 但楚牧不能退。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虽然他不是神朝的兵,但既然站在这里为神朝而战,就得听从命令。 哪怕那些将领阴阳怪气地说要守到天亮,那就一秒钟都不能少! 抿了口酒,楚牧对秦风道:“‘但愿人长久’也只是但愿,战场上哪来的长久?能喘气,能喝酒,就该举杯邀明月。别等死了后悔。” 秦风咧嘴笑:“楚哥,能给我喝点不?” “那可不行。” 楚牧摇头:“我这酒带得不多,喝一口少一口,可以邀明月,不能邀你。” 含羞酿的酒看似绵柔,后劲却大得惊人,楚牧这个战神境都不敢一次喝一壶,否则肯定倒。 虽然被拒绝,秦风还是咧着嘴笑。 他年纪小,带着稚气,却不怨天尤人,也不哭闹,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只是珍惜活着的每一刻。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 武朝又来了。 楚牧探头看了一眼,远处身着青色铠甲的正规军正沉稳推进。 “清门军……” 楚牧摇摇头:“还真派精锐来了啊。” 众人脸上泛起绝望之色。 战甲老旧,兵刃次等。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托了楚牧的福。 武朝不讲武德,竟然连王牌军团之一的清门军都给派来了。 这次必死无疑,再无侥幸可言! 楚牧看得出所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但没理会,问秦风:“秦门以前是武朝的?为什么要叛变?” 这小子虽然年轻,但父亲出事前家境富裕,他饱读诗书,最大的理想是入圣贤殿当个好官。 结果年纪轻轻成了炮灰,真是天意弄人。 “听说武朝削了秦门第一皇的皇位,秦门军不服,觉得武朝帝君没这个资格,现任秦皇就带着全军叛变了。”秦风道。 “你信吗?” “不信。” 秦风摇头:“武朝要是只螃蟹,秦门军和汉门军就是两只大钳子……没了秦门军,等于断了一臂。” “我要是武朝帝君,绝不会为个虚名自断手臂。” “除非想被清蒸。” 楚牧拍拍秦风的肩:“这一仗打完,我带你去吃清蒸大螃蟹。” “要不是楚哥,我早死了。” 秦风笑:“听楚哥的。” “好小子。” 见清门军越来越近,楚牧深吸一口气,喝道:“还能喘气的,都过来!” 活着的炮灰兵全都涌了过来。 他们不傻。 虽然不知道楚牧这么强为什么只是个黑铁副尉,但想活命,只能靠他。 否则这个哨所四个小时前就该沦陷了。 “你们,甘心当炮灰吗?”楚牧问。 “不甘心!”众人咬牙回答。 是啊,谁甘心当炮灰? 他们有的是罪人,有的是贫民,有的是降军,有的是土匪强盗…… 但不管什么人,都不想当随时会送死的炮灰。 “想活吗?”楚牧又问。 “想!”几乎是咆哮着回答。 一万炮灰兵的哨所,现在只剩不到三百人。 谁不想活? 但太多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接受死亡。 “这里流的血够多了!四个小时,我们没等来一个援军。” 楚牧笑了笑:“但你们还得守在这儿,否则不死在敌人手里,也得死在自己人手里。” “哈哈哈……” 生死关头,竟有人自嘲得笑出声。 他们看着楚牧,眼神热切而信任。 这里大多数人本该早就死了,是楚牧从屠刀下把他们抢回来的。 想活,但不太怕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管你们为什么来这儿,以前是善是恶。” “现在!这里!我最强,那就由我护着你们。” “你们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活下去,别死,好吗?” 众人眼眶发红,重重点头。 “咱们活到天亮,我请你们吃大螃蟹,清蒸的!” 楚牧说完,提起修罗枪,转身跃下残破的城墙。 千军万马当前,楚牧一人独往。 城墙后,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惊人的坚毅。 他们是炮灰,没人在乎他们的喜怒哀乐,更没人在乎他们的生死。 甚至没把他们当人看! 楚牧,这个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存在,现在要为了他们活下去,独自面对武朝的千军万马。 一种“士为知己者死”,更要“为知己者活”的信念,在每个人心中激荡。 “活下去!这条命,不再只为自己而活!一定要活下去!” 皎洁月光洒落大地,却被千军万马染上冰冷的肃杀之气。 楚牧一人一枪,站在残破的哨所前,挺直脊梁,面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