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生子躺赢》 第1章 绑定系统,快穿 绝对能获赔,而且半年前一向不买保险的自己鬼使神差的买了一份200万的意外险。 那自己父母的养老应该不成问题了,何况,自己还有弟弟妹妹帮忙照顾父母。 眼前一黑一亮间,自己似乎听到——“快穿生子系统已绑定。” 呃,系统。 经常看小说的李思宁瞬间反应过来。 心里咯噔一下,祈求一定要是个正规的系统。 可别是那些不完成任务就抹杀的系统。 正祈求着,面前突然弹出一个面板。 快穿宿主:李思宁 穿越世界:待定(3功德点穿越一次) 任务:生子(至少一子) 现有功德点:5点 任务结算方式:因为本快穿系统是生子系统,至少在快穿世界生下一子或女死亡后,才能进行任务结算(功德结算公式:任务世界取得功德点=任务世界宿主获得功德+/-20%生下的儿女获得的功德)。 功德商城:生子丹0.5点功德,生女丹0.5功德、启智丹0.5功德。 思宁看着这简陋介绍的模板,简陋的只有三样商品的功德商城,懵了。 思宁仔细研究了面板十来分钟。 发现面板还是那个面板,就是如此的简陋。 而且她始终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 她试探道:“系统,可以不绑定吗?” “可以,但你现在投胎,可不一定是人类,而且也不一定就投胎回中夏国。” 系统声音很机械冷硬,如锋利的刀尖戳中了思宁的顾虑。 还没等思宁询问,系统解疑道:“每次投胎,都会扣掉一部分功德值用以运行投胎这一规则的能量,剩下的功德值则决定你能投胎到哪。” 思宁理解,但思宁不解:“你不是系统吗?科技产物也讲玄学的吗?” 系统不回答思宁问题,继续道:“接受绑定吗?接受并完成快穿任务且取得功德点。 只要你功德点够多,重新投胎做现代的中夏国人不成问题,甚至是富裕人家,更甚至你功德点足够,还能投胎修仙世界修仙。” 这话一出,思宁立马就点头道:“非常感谢系统大大你给的这次机会!” 生是中夏人,死是中夏鬼,有机会重新投胎成中夏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以及,还有修仙呢! 中夏人,哪个能拒绝得了修仙的! 不过…… 面对巨大诱惑,思宁还是记得自己那还未完成的试探,以及顾虑。 “系统,任务是强制任务吗?” 系统:“不强制。” “任务世界去世后,宿主功德点不够3点的,就在快穿进去的那个世界轮回转世。” “任务世界去世后,完成任务且≧3点功德点的,则继续完成快穿任务,直至10个世界的快穿任务完成。” “最终结算后,你可以就当时具有的功德点选择一个世界投胎。” “比如投胎到修仙世界成为有灵根的人。” “那系统,我可以不选择投胎,选择继续成为快穿宿主,继续完成任务可以吗?” “不可以,本系统是天道赐予特殊世界下某些特殊命格的一线生机。” “不至于如宿主这样具有特殊命格的人,因为当前所处的现代世界而死死的限制住。” “以至于此后只能在轮回里不幸的蹉跎甚至产生极大的怨气,这对宿主这样具有特殊命格的人不好,对宿主所在的世界也不好。” 自己是具有特殊命格的人吗? 思宁听着,觉得意外,并询问系统。 “是特殊命格。” “什么命格?”思宁追问。 “不能告知宿主。” 思宁:…… “要在功德商城买东西吗?任务世界中,系统不出现,不能在功德商城买东西,若是不买,现在就开启穿越。” “等等,我要买。” “5分钟倒计时,不管买不买,倒计时结束,就开启穿越。” 思宁稍微想了想,便买了一颗生子丹,一颗启智丹。 生女丹就不买了,毕竟面板上明晃晃的注明了任务生下一子。 自己功德少,功德向来难获得,万一任务结束凑不够3点功德点,只能在任务世界轮回,这就不好了。 她还想过一把修仙的瘾呢! 若是重新投胎了,估计也没现在记忆了。 可没办法魂飞魄散,总要投胎的,投到修仙界或者投胎回原本世界,成为中夏国的人也不错!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也没忘记告知系统:“我买好了。” “那进行下一步,请宿主选择穿越模式。” “请注意,穿越模式选定之后,再不能改变,此后都按照这个模式进行穿越,五分钟倒计时选择,否则系统帮宿主随机选。” 随着系统声音响起,面板右上角出现倒计时,正中间则出现了两种穿越模式,以及两种穿越模式的优缺点。 胎穿(在重要人生节点恢复模糊记忆,节点前只有前世执念和性格):优点易于融入快穿世界,缺点以胎穿后记忆为主,前世记忆变得模糊。 直接穿越到重要人生节点:优点以前世记忆为主,依靠前世记忆获得巨大的信息优势,缺点不易于融入快穿世界。 在倒计时中,思宁只是沉吟了会后,朝系统再次试探:“系统,我的任务世界,古代多还是现代多?” “古代。” “那胎穿里的重要人生节点恢复模糊记忆,是怎么个模糊法?” “相当于宿主是个纯粹的古代人,然后做梦梦到了前世扬景。 但是梦醒后只模糊记得,只有遇到前世记忆深刻的东西或扬景时,才会恍然记起梦里见过。 不过等宿主完成快穿任务后,又会以前世记忆为主,快穿世界记忆只是梦里扬景,反过来。 无论是胎穿还是直接穿都是如此。 不过胎穿也有好处,等到下一个快穿世界,宿主学习前一个快穿世界学习过的东西时,会事半功倍。” “那直接穿重要人生节点有吗?”思宁忍不住发问。” 系统不出声。 所以没有是吧?好险,思宁忍不住擦擦额头冷汗。 至于灵魂为什么也会出冷汗,思宁也不清楚,可能跟正常人一样吧。 “想好怎么选择了吗?时间快到了。”系统催问。 思宁:“当然是选胎穿模式了。” 话音刚落,系统面板上的穿越世界就快速滚动起来,三秒倒计时后,停在了红楼+清穿世界。 还没等思宁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系统十秒倒计时又开始了,耳边还传来系统启动快穿的声音。 思宁赶紧收回散发的思绪,一个劲的在心里专注的默念着:学习,学习,学习,学习…… 第2章 开局成了大美人 清晨,思宁早早就醒了。 倒不是因为今天要参加大选而紧张,而是昨晚她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一如系统所说的,前世的记忆如梦境一般,只模模糊糊的记得。 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携带生子系统穿越了,眼前随着自己意念出现的面板证明了这一点。 快穿宿主:李思宁(钮钴禄思宁) 穿越世界:红楼+清穿(3功德点穿越一次) …… 背包:生子丹1颗,启智丹1颗。 红楼+清穿,思宁仔细回忆梦境般的前世记忆。 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一点点自己看过的红楼同人小说的一些扬景。 对的,思宁前世没看过原著红楼梦,却看过很多红楼同人小说。 要说印象深刻,那当然是自己爱看的红楼同人小说更加印象深刻。 前世思宁更喜欢看林如海有子类型的同人文,对于林家断子绝孙类的一般不是很喜欢看。 而这类小说中挺多部分对贾敏不是很友好。 当然对贾敏娘家荣国府贾家更不友好了。 更甚至,对与贾敏关系更不好的王氏更不友好。 她并没有将这些全都回忆起来,结合自己的身世加自己了解的情况,加上前世模糊记忆作祟,直觉的很厌恶贾家。 有种舅舅林如海年纪都已经迈入不惑了,还没有子嗣传宗接代,极有可能是因为贾家的缘故。 或者说,是因为贾二夫人王氏。 是的,即使前世记忆模糊,她依稀凭着那模糊的记忆,直觉跟荣国公府二夫人王氏有关。 “格格,该起了。”蓦地,门外传来贴身丫鬟春雨的轻柔提醒声。 “进来吧!”说着,思宁收敛心神与表情。 春雨服侍思宁洗漱完,再服侍其穿衣裳。 今儿要进宫参选,要穿颜色素雅为主的旗装。 思宁平常更喜欢穿淡蓝、月白色,会更凸显她清冷如仙的气质。 但选秀不一样,她想更减少自己存在感,特地挑了一身淡粉色的绸缎旗装穿,其上绣有简单海棠花纹样。 待穿上后,只见美人肤若凝脂,有着点到为止的艳,艳中带着清纯与仙气,姿态从容安静、优雅美好。 此刻披散着头发的她,看起来很有刘亦妃版王语嫣的感觉,呃,依然是个大美人,而且另有风情,她的算盘白打了。 很快的,披散着的头发,被春雨梳成了小两把头,整整齐齐的,没有一根凌乱的发丝。 非常符合选秀发型要求。 发饰要求则简单朴素,故而只简单的插了两根碧玉簪子。 至于妆容打扮,思宁一向是以淡雅妆容为主,也不用多折腾,只嘴唇点缀淡红色。 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自然朴素,就很符合选秀的要求了。 待到了正院,林氏打量着朝自己请安的闺女的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起吧,过来坐。” 随后对春雨赞许道:“你今儿给格格的打扮很合适,做的不错。” “可不敢领福晋夸赞,奴婢粗笨,此前也是格格提议奴婢找人练手了许多次,才做好的。” “哦,看来宁儿你挺有分寸的嘛,本来额娘还挺担心的。” 思宁无语道:“额娘,女儿本来就挺有分寸的,瞧您说的。” 母女两正聊的开心,门外传来丫鬟传话的声音:“二格格和李佳姨娘到了。” 思宁如往常一样,安静的看着宁楚格和李佳姨娘请安行礼。 对于庶妹瞥向自己的嫉妒眼光,思宁没有避让,反而朝对方笑靥如花,全方位展示自己的美貌! 宁楚格被激得脸都扭曲了,本就只是清秀的样貌,现下更丑了。 目不忍视,也不想视的思宁,垂眸不看对方,并发散思维。 庶妹也到了参加大选的年纪,今儿个和自己一起进宫参加选秀。 李佳姨娘相貌中上,而且还是圆脸。 偏偏阿玛放着相貌上等的鹅脸蛋美人额娘不喜欢,喜欢李佳姨娘。 这让思宁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不只是她,祖母估计也不明白。 犹记得自己年幼时,两个弟弟还未出生的时候,额娘只得到了父亲的敬重。 而自己即使身为嫡女,依旧不得阿玛喜欢。 不过,封建社会嘛,很正常。 但李佳姨娘更得阿玛喜欢,庶妹出生后,阿玛更是越过自己,更疼爱庶妹。 爱屋及乌嘛,她理解! 呵,理解?她理解个屁! 各种送好东西给庶妹,那架势好像庶妹才是嫡出的那般。 她才不肯呢,想起小时候自己花样找借口薅阿玛东西,庶妹得到了什么,她也要薅到同等珍贵的。 阿玛即使有心理准备,可依旧中招,依旧被她薅得不敢张扬补贴庶妹了。 暗地里偷摸的补贴,她心情好就当做没看见,心情不好,就借薅阿玛的东西博自己开心了。 后来舅舅林如海官运亨通,额娘娘家给力,父亲不得不多给几分尊重。 当然,也有圣上重视嫡出,作为臣子的父亲,不得不更加规矩,怕被人说宠妾灭妻。 一次偶然的机会,三岁多的她听到祖母告诫父亲:“林氏是已故林侯爷的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嫁妆之丰厚,当时嫁过来时那扬景,不信你现在忘了。 这么多年,林氏估计没有消耗多少,反而还经营有方,估计赚了不少。 你不赶紧跟她生个儿子,以后她将嫁妆都给思宁带走,那咱们钮钴禄家可什么都没得着。” 重利又重男轻女,从此祖母在她心里的形象坍塌。 自己快四岁那年,额娘怀了大弟弟。 大弟思筠出生后,李佳姨娘一直没如父亲的愿再有孕。 于是父亲不得不将自己的期望投在大弟身上。 后来额娘又有了二弟思筵,有着两个嫡子,终于算是在钮钴禄家站稳了脚跟。 何况后来舅舅官越做越大,都做到了江南的巡盐御史,深得皇上看重。 如此,钮钴禄家哪敢怠慢母亲与弟弟们。 以往总想跟自己争先,想压自己一头的庶妹宁楚格没了底气,彻底蔫了。 不过宁楚格就是想,也不行,因为她,钮钴禄思宁,更聪明! 何况,还有更理智,看重利益的祖母在上头压着。 嫡长孙女无论是长相气质,亦或者是出身都比庶孙女好。 在前程上,显然嫡长孙女更前途。 虽然会给自己儿子疼爱的庶女几分面子,但做法上嫡庶分明,不会让其越过嫡孙女。 特别是在两人穿同样款式颜色衣裳,同样的简单打扮,且出现在同一扬景时,那对比更明显了。 “你们两个今儿个就要进宫参选了,待选秀过后,你们也到了嫁人的时候,玛姆给准备了些首饰就提前当做嫁妆给你们吧!” 老夫人说罢,一挥手,一个丫鬟托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两个首饰盒子。 黄花梨木的首先被老夫人拿起,然后被她给了思宁。 “多谢玛姆!” 思宁优雅接过首饰盒,然后自然的交给一旁服侍的春雨,行谢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老夫人看着思宁,心里感叹,自己这长孙女长相气质虽不是绝美到倾国倾城。 但绝对是极品的大美人,特别是艳中带着清纯与仙气,这种矛盾带来的美,是独特的。 且经过宫里出来的嬷嬷特训了一年,整个人的行为举止在合乎规矩的同时,自有一股优雅美好自然。 第3章 敲打庶妹,看戏 宁楚格面色僵硬的接过,动作合格却僵硬的行礼道谢。 老夫人暗自摇头:同样经过一年特训的庶孙女,虽然也学的不错,但站在嫡长孙女跟前一对比,简直惨烈。 且中上的清秀相貌,更是被衬得颜值下降到普普通通。 老太太不忍直视,眼神飘忽着叮嘱两个参选孙女。 “此次进宫参选,你们俩要小心谨慎,不能莽撞行事,多听多看少说,不能特立独行。 我们虽然属于上三旗,还是钮钴禄氏大族,可也只是旁支中的旁支,没那个底气在宫里自在。” “玛姆说的是,孙女记住了!”思宁乖巧道。 旁边原本脸色不好看的宁楚格也回过神了,此刻也信誓旦旦应道:“玛姆放心,孙女一定多听多看少说。” “希望吧!” 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扫了眼两人后,眼神特地在宁楚格身上停留了会。 心里转瞬间闪过许多念头——宁楚格从小被凌柱宠着,都忘了庶女的本分了。 一直妄想压嫡长孙女思宁一头。 要她说,简直没脑子。 不想想,从小开始,她哪次能在思宁那讨到便宜了。 吃了那么多亏,依旧不醒悟,这脑袋蠢的,轴的没边了。 后来林氏娘家兄弟得力,又有两个儿子傍身,凌柱不得不给林氏更多的尊重与底气。 而李佳姨娘,自生下宁楚格的十三年里,一直没能再生下个一子半女,就是之后纳的陈姨娘都生了个儿子。 也是这样,宁楚格终于学会了点欺软怕硬的道理,消停了一些。 在她看来,懂欺软怕硬都算好的了,就怕明知前头是铁板,还硬碰硬,那样,她肯定当没有这个孙女。 但,还得警告一下宁楚格,就怕她脑子一热,嫉妒思宁,在宫里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你们记住,你们都是钮钴禄家的女儿,绝对不能互相给对方下绊子。 宫里那可是什么都会说话的,做了什么,宫里都看在眼里。 到时影响了自己的前程不说,还影响到钮钴禄家,甚至族里的名声。 到那时,不管你怎么被喜爱,也没用。” 思宁听着这话,立马知道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旁边的庶妹宁楚格,果然对方脸色又突然难看起来,手不自觉的攥紧帕子。 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对上宁楚格不甘与伤心的眼神,一点也不避开。 反而直盯盯的看着她:“甚至,到时候还会连累生母,别想着对方不好了,自己就能更好。 想着不会被追究,那可不能。选秀不仅是自家的大事,也是族里的大事。 钮钴禄氏族里一直有一条规矩,不允许在大选的时候对同族姐妹动手脚的,希望你们姐妹谨记。” 思宁继续乖巧认真道:“是,孙女一定谨记不敢犯。” 话音落下许久,耳边迟迟没有传来庶妹宁楚格的答话的声音。 垂着眼眸的思宁,瞥了眼宁楚格的腰间处,见其手紧紧的攥着帕子,手上青筋都出来了。 只稍微想了下,就知道玛姆为什么特意警告庶妹。 就怕她脑子一热,干出什么蠢事来。 毕竟宁楚格以前嫉妒自己,各种跟自己争,也曾对自己使过一些手段。 后来虽稍微消停了些,但本性难移。 行为上虽然消停了些,但表情态度上还是能看出来依旧如此。 不过,她觉得可能没什么用,脑子一热,控制不住自己,该干蠢事的时候,还是会做。 但她还是领玛姆的情。 毕竟,玛姆表还是更重视自己这个嫡长女,也没有损她和额娘以及弟弟们的利益去对宁楚格好。 “宁楚格,玛姆说的话,你听清没有?” 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见宁楚格始终沉默不说话,神情越发的凝重,继续逼迫警告。 宁楚格愤怒不甘、伤心。 玛姆一直更重视长姐,送长姐的东西都是更贵重的。 没成想到了大选的时候,玛姆又为长姐警告自己。 她不甘,她愤怒,但她更不敢。 玛姆的警告犹在耳边,她怕自己真做了针对长姐的事情,导致自己被家族放弃,甚至连累姨娘。 前车之鉴,如同头悬利剑。 这让宁楚格心里嫉妒思宁嫉妒得要死,但在宫里实际行动上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这是后话了,宁楚格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做了保证:“宁楚格听清楚了,也绝不敢犯。” “那就好!”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凝重的表情也放松了些。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姐妹回去好好歇一歇,好有精神应对晚上的初选。” “那儿媳先带着思宁和宁楚格告退,现下时间还早,额娘不如先回去再歇息一阵子。” 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握着林氏的手笑道:“知道儿媳你的孝心,而且儿媳你办事,额娘放心。” 然后,轻拍了拍林氏的手背,“去吧!” 说罢,扫了思宁和宁楚格一眼,并对她们微微颔首。 思宁和宁楚格跟着林氏朝玛姆行礼告退。 才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宁楚格被打发走了。 “宁楚格你就先回去好好歇息,等到临出发了,母亲再派人通知你。” “是!”宁楚格语气僵硬的应了,随后行完礼就走了。 思宁则跟着额娘林氏一起回了正院,一起用了早膳。 待用完膳准备告退回去自己房里的时候,被额娘林氏拦住了。 “思宁,你不要听到你玛姆警告过宁楚格后,就放松对她的警惕,你……” “额娘,你别担心,女儿从来没有放下过对她的警惕。” “那便好”,林氏听着女儿郑重的回答,当下提着的心,稍微舒服了点。 “额娘还有什么事要叮嘱女儿的吗?”思宁询问。 林氏摇摇头,“该跟你叮嘱的,已经跟你叮嘱过了,想来你也听得能背出来了。 只希望你时刻记得额娘的叮嘱,并冷静谨慎的按着额娘的叮嘱行事。 有什么突发情况实在想找人帮忙,就找额娘跟你提过的柳嬷嬷。 不过这柳嬷嬷……” “是玛姆的人脉,即使玛姆对庶妹,没有对自己那般看重,可庶妹到底也是玛姆亲孙女。 再者,还顾忌着阿玛对庶妹的喜爱,说不定背地里玛姆让柳嬷嬷也帮着庶妹。 所以能不麻烦柳嬷嬷就不麻烦她,特别是涉及到与庶妹相关事情的时候。” “你记得就好!”说罢,林氏轻轻摩挲了下思宁的脸,然后放开她,摆手让她离开。 思宁行礼离开,回到房里,解开头发,换上寝衣,重新躺在床上。 美其名是好好休息以应对晚上进宫初选,实则在整理关于前世的朦胧梦境。 是的,系统面板的出现及面板上的相关解释,让她看出来昨晚的梦境,其实就是自己的前世。 第4章 选秀——初选 那便不想了,还是好好休息,好应对晚上的初选吧。 临近傍晚,思宁和宁楚格在家里的安排下,坐上骡车。 在阿玛和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钮钴禄氏一族的祠堂。 此时,祠堂门前停了不少骡车,可见前面有不少人早到了。 进去后,思宁和宁楚格一起向堂姐妹见礼打招呼,然后分开和各自相好的堂姐妹聚在一起聊天。 不过小聊了一刻钟,人来齐了,差不多日落时分。 族长带领着族里参选秀女的家长,带着各家的仆从,驾着各家的骡车,并带上家里没有骡车的各家秀女,朝着紫禁城宫里出发。 因着今天四面八方都有秀女进宫参选。 所以骡车行进速度非常之慢,直到入夜时才进入地安门。 然后在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 绝大部分秀女都如思宁一样没有下骡车,一直坐在骡车上休息,安安静静的。 即使个别秀女想说话,但大家都安静,就她自己出声,太过引人注目,慢慢的也安静了下来。 宫门开启后,思宁跟宁楚格开始下车。 因着两人属于满洲上三旗的镶黄旗,所以很快就轮到她们。 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旗籍(满洲上三旗优先)、宫里妃嫔直系亲属、再到秀女家长官位从大到小的顺序进入顺贞门。 思宁等人跟着太监引导而行的时候,瞥见身后送自己过来的骡车,从神武门夹道东行而南。 听说骡车出东华门,由崇文门大街北行,经北街市,然后再经地安门来到神武门外。 一般第二天中午,初选完毕的秀女们就又在神武门外依次登上来时所乘坐的骡车,各归其家。 初选一般就检查秀女的容貌是否过丑,过于妖艳,以及口臭问题,体臭问题,脸或身体是否有明显的疤痕,是否处子之身…… 思宁虽然也觉得被人检查身体有些尴尬,但本着大家都要经历这一遭的,早死早超生,并没有被情绪耽搁时间。 动作自然隐蔽的塞了个荷包给身旁负责检查自己身体的嬷嬷。 嬷嬷接过荷包,捏了下,薄薄的,立马意识到里面是银票,当即露出和善的微笑。 远一点的嬷嬷,一看其和善的微笑,立马知道跟前这位美人儿秀女是个非常知情识趣。 随后给思宁检查的时候,动作轻而快速。 初选对于八旗秀女来说,只要五官端正,没什么大疤痕,体臭口臭,加上古代对女子贞洁要求高,基本都会过。 只不过是塞了钱给嬷嬷的,在被检查的时候会轻手轻脚,对其态度更好些。 通过初选的思宁,走到门外等候着。 而与自己同时进去接受检查的宁楚格,却比思宁出来的晚许多。 而且头发衣裳凌乱,一脸不自在,动作僵硬的走了出来。 思宁只多看了她两眼,就移开目光,省的对方注意到她的视线,忍不住脾气跟她在宫里闹起来。 虽然此前玛姆警告过她,而宁楚格也做了保证,可她不敢肯定对方能记得自己的保证,能忍住。 毕竟,人有时候脑子一热,就会干蠢事,她不能寄希望于庶妹脑子一直清醒着,控制着自己的嫉妒。 思宁垂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安静的等候着。 很快,又出来四人,加上她们这等候着的四人,凑够一行八个人后,就被旁边一直等候着的小太监引导着出去。 虽然父亲凌柱目前不过正五品的官职,但思宁上三旗出身,依旧算是早早的初选完毕。 思宁看着天色,估算了下时间,大概辰时末(上午九点),或者巳时初(上午九点多)。 神武门外,思宁与庶妹宁楚格上了自家的骡车。 瞧着上车之际,阿玛对庶妹关切的询问扬景,垂眸当做没看到没听到。 可惜,两人丝毫没有察觉不对,还在父女情浓着。 宁楚格还朝思宁嘚瑟的抬抬下巴,一副看阿玛更关心我,更疼我的模样。 思宁无语,当做没看到。 她对父爱压根不在乎,只要不是损害她的利益,阿玛对宁楚格多关心都无所谓。 不管父亲凌柱多想再关心关心爱女宁楚格,都必须启程回去了。 毕竟,这宫门口有着一定的顺序,都排着队离开。 何况边上还有宫人看着,可不敢在这里耽搁。 终于出发了! 思宁特别感谢边上看着的宫人,不然她估计得继续看阿玛和宁楚格上演父女情深了。 都看了十三年了,腻了啊! 实在太过油腻了,不舒服的思宁掀开一角车帘。 即使此刻外面光秃秃的,除了地面就是宫墙,没啥好看的,但也比看庶妹那嘚瑟的脸好。 回到家,思宁向阿玛凌柱行礼告退后,便回了自己的寝室。 傍晚临出发的时候,额娘就告知过她和宁楚格,初选回来后,就直接回去歇息。 毕竟进宫参选那么久,也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待傍晚再去正房请安。 思宁也的确累了,回去后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再用了膳食后,就早早的歇息了。 思宁一觉睡到申时初。 春雨一边服侍思宁穿上家常旗装,服侍思宁洗漱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诉说自己的担忧。 “还好格格您醒了,不然瞧您睡得那么沉,睡那么久还未醒,奴婢都担心是不是太累着了。 差点忍不住去找福晋,让人给您找大夫看看了。” “幸好你没去找额娘找大夫,不然传出去,你家格格我刚初选回来久病了,怕是名声不好了。” “这样啊,幸亏奴婢没去。”春雨吓了一跳,忍不住拍拍胸脯,庆幸着。 思宁微微摇头,“你也不必这么担心,就算你告诉了额娘,额娘顾虑着我的名声。 应该也不会立马就去让人请大夫的,而是先想其它办法。” “何况,我有些累了,加上此前做梦,睡的不好,所以今儿才睡得这么沉。” 说着,话锋一转,催促道:“春雨你不用帮我梳小两把头。 就家常的挽发就可以了,趁着现在还在家里,好好放松一下。” 待挽好发,再简单的插上两根簪子,一朵蓝色绒花,便带着春雨出发去正房向额娘林氏请安。 虽然还没到额娘说的请安的时候,有些早,但她有件事想跟额娘说说。 说不定舅舅林如海那边,因为自己这一提,有了子嗣传宗接代那就更好了。 第5章 话舅舅——林如海 “宁儿,你想和额娘说什么?” 思宁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也不纠结犹豫,立马开口道: “额娘,舅舅那,外祖母那到底能不能使上力气?” “你什么意思?那是你舅舅,现在你是钮钴禄家的女儿。 你要记住,手不能伸得太长,别妄想伸手进林家。” 顿时,林氏脸色立马非常难看起来,她以为思宁想打林家的主意。 特别是兄长林如海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始终没有男嗣传承家族,只有一个病恹恹的嫡女,而如今的朝廷是没有立女户的说法。 林家几代列侯,加上几代单传都不是败家子,娶的媳妇嫁妆丰富,而且家里又经营有方,所以林家表面上看来很低调,实则很富有。 加上近来兄长感觉身体有些不好,最近来信话里话外有托孤之意。 如今娘家林家面临着绝嗣断代、要散了的危机。 “额娘,女儿并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舅舅能有健康的一子半女。” 说着,委屈巴巴的瞅着林氏:“女儿是什么样的为人,您还不了解么,您怎么这么想女儿呀!” 林氏一听这话,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脸色也好看起来。 自己女儿的品行为人,还是了解的,的确不可能打娘家林氏的财产的主意。 登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女儿思宁笑笑,旋即脑海里掠过一开始思宁的话——希望舅舅能有健康的一子半女。 想到这,林氏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登时又难看起来。 “额娘又何尝不想你舅舅能有健康的一子半女。 你舅舅如今虽然有了嫡女,但病病弱弱的,至于你那个舅母,呵!” 林氏嗤笑着,眼中闪过嘲讽,可接下来话里语气却是可惜遗憾:“你舅母身体又不好,估计再难有子嗣了。” 思宁试探着提醒道:“那舅舅没想过纳个身体健康的妾?” 思宁到底是在古代生活了十六年,虽然意识到自己有前世,但到底前世如梦境,以现在古代记忆习惯为主。 她早已经适应了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习俗。 也或许是因为前世朦胧记忆作祟,她始终明白古代的男人不是她的良人,不要寄希望于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她很理智,很清醒,也把自己的心给早早的关上了。 再者,相对于各种亲近娘家荣国公府,恨不得将夫家每年经营所得往娘家搬。 对额娘这位小姑子出嫁后的夫家,从来没有用心经营过。 不说用心了,就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的舅母。 还是时不时来信关切额娘,关切外祖母,甚至去信敲打阿玛,让其尊重额娘的舅舅更亲。 要知道外祖母并不是舅舅生母,不过是姨娘。可舅舅待外祖母这个姨娘,母亲这个庶妹很好。 有时候想起来,就算不是过年过节,也会让人收拾些好的特产好的东西送到钮钴禄家。 再有外祖母,虽然只姨娘,舅舅作为嫡子,也始终奉养着她。 还能时不时去信关切外祖母,送东西给外祖母。 额娘、外祖母,两个弟弟,她所有在乎的人都受过他的好,受过他的庇护,包括自己。 所以,她不想他留下遗憾,希望能如了他的愿——有子嗣传承林家。 虽然,舅舅这两年来信,对于自己极可能绝嗣的事情认命了。 但早年舅舅信里传出来的信息,都在说明,他非常非常期待能有子嗣传承林家。 只不过年近不惑,好不容易得了个庶子,还早夭了,让他不能不认命。 林家本就子嗣艰难,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孩儿,一个黛玉表妹身体病弱,一个庶出的表弟身体也不好,也没了,或许林家就要断在他那了。 伤心之下,身体越发的感觉沉重,希望以后林氏这个亲姑姑能帮忙照顾黛玉表妹。 最近舅舅写信过来,看信中意思大概如此,似有托孤之意。 思宁话外之意,林氏听明白了。 她叹气,“早年你嫡外祖母还在世的时候,当时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 而你舅舅跟你那舅母成婚已经十来年了,而立之年业已过二,还未有一儿半女。 你嫡外祖母性情温和,见你舅舅和舅母感情好,也不做恶婆婆插手他们夫妻间的事情。 即使你舅舅都三十了还没有孩子,即使林家有规矩男子三十方可纳妾,即使你嫡外祖母再想抱一抱孙子,但你嫡外祖母都没有想要掺和你舅舅和舅母之间的事情。” 说着,林氏一脸羡慕。 思宁见此,忙插话转移其注意力,“然后呢?” 林氏想着嫂子贾敏的事情,脸上的羡慕登时没有了。 “你嫡外祖母又给了两年时间你舅母,可惜你舅母贾敏就是没有孕信。 但那时你嫡外祖母身体有些不好了,想在临死之前能抱一抱林家的下一代。 加上林家规矩,男子过了三十就能纳妾。 你舅舅都三十二了,见你舅母一直没有孕信,所以就做主替你舅舅纳了两个秀才家的女儿做良妾。 可惜,两个妾都没有为你舅舅生下一儿半女。 据你亲外祖母从下人那得来的消息,一个姨娘还早早的病没了。 倒是你舅母给你舅舅纳的妾,生下一子,可惜早夭了。” 说到这,林氏心中很是憋闷,替自己兄长,替自己娘家林家。 明明林家也是积善之家,从来都严格教导自己的子女,从不妄自作恶,还经常施粥救贫苦老弱,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待林家? 思宁见林氏憋屈不甘,难过极了的模样,轻抚对方后背。 并劝道:“额娘,您先别难过,您先听一听女儿的话,女儿觉得您和舅舅都想的太过消极了。” 林氏知道女儿虽然看起来像是单纯没主意的模样。 但正相反,有时候她拿不定主意,问她之后总能很好的解决。 当即打起精神,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一脸期待的望着思宁。 “额娘,您还记得五年前,您带将要启蒙思筵还有我去外祖母那一次吗?” 第6章 话贾家王夫人 说着,林氏一脸不解女儿思宁为何特意提了这事。 “那您还记得,那次外祖母跟您说过一件事。 说是自己的下人,不小心听到代表林家到舅母娘家贾家送礼的某一个下人嘀咕贾家。 说贾家就是个表面光,实则非常会做生意,每次都送一些破烂货到林家,换林家送来昂贵的走礼。” “记得”,林氏点头后,还愤愤道:“你舅母跟她娘家一个货色。 自你嫡外祖母去世后,每年走礼,都送来一堆破烂货,说不定就是从贾家送去林家的走礼中转送过来的。” 说着,又庆幸道:“幸好,有你外祖母在,去信了你舅舅那。 说不劳烦他从江南这么遥远的地方,特地送礼到钮钴禄家,费时费力还费钱,说她帮忙在京中准备直接走礼就可以了。 当然,你外祖母话里话外,之所以想揽这桩事情,主要是想借走礼,和我这个亲女儿方便多些来往。 不然,到时候额娘跟你们有多丢脸,在这府里的日子就有更多的难过。” 思宁点头并说道:“这我知道,舅舅理解并体谅外祖母想念女儿的心思,同意了。 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林氏不解。 “对,外祖母当时不是查到送来咱家的那一堆破烂货的来源,就是来自贾家吗?” 林氏点头,依然不解,“是这样没错,然后呢?” “额娘,你忘了,外祖母当时让人去查的时候,发现当时管家的正是王夫人,可不是贾大老爷的夫人。” “思宁,你到底要说什么?”林氏感觉到了什么,但她说不出来。 “额娘,当时你们谈话的时候,还说贾家的篱笆扎得不好,想知道什么,轻轻松松的就打听出来了。 然后,还举了个例子,说就连许多年前的旧事,都能毫不费力的打听出来。” 说到这个,林氏有点印象。 “当时,似乎举的例子是王氏跟小姑子贾敏关系不好。 贾敏看不起二嫂王氏大字不认识一个,王氏厌恶贾敏清高看不起她。 然后又因为贾敏嫁妆丰厚,带走了不少贾家的钱财,王氏暗地里还因此生了老大的气。 对了,那个王氏也是个狠毒,大房的嫡长孙贾……瑚,对,就是贾瑚,听说就是她暗地让人动手推下水才没了的。” “对,就是这个。”思宁猛地点头道。 “你这么激动,难不成,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 林氏疑惑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不敢想下去。 思宁苦笑,戳破额娘的自欺欺人:“额娘,您不能不敢想,不然舅舅那边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 林氏咬紧嘴唇,紧紧的盯着思宁。 思宁毫不避让的与母亲林氏对视,并一字一顿,清楚的说道: “您觉得就王氏狭窄的心胸,那狠毒的性子,连隔房的亲侄子都能下手,您说舅母那边会不会也伸手了。” “果然如此么!”林氏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着,猛地揪紧手中帕子,随后又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宁儿,你确定吗?” 思宁苦笑着摇摇头,“不确定。” 林氏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可隐隐又有些不甘心。 若真能确定就好了,如此才能对症下药,或许兄长也能因此拥有子嗣。 可旋即,林氏又听到思宁带着转折的话语。 “但是,也不能排除是王氏的原因。 更何况,就我们从王氏做的事以及性子来看,她的确不可能会放过舅母,肯定对舅母做过不好的事情。” “走礼时,送一堆破烂货不算吗?” “您觉得呢?”思宁反问。 “不知道”,林氏皱眉思索了会后,答道,“一般人可能觉得算。 甚至都不当姑嫂间那点冲突当一回事,过后就忘了,可也有那些极端的人,或许觉得还不够。” 理智分析告诉她不知道贾二夫人王氏是哪种。 但心里感性的,直觉的有了更多的偏向——王氏会觉得不够,应该还做了什么。 思宁听着这话,再看额娘林氏纠结的表情,就知道其应该是理智上要证据和感性直觉在起冲突。 当即说话再次解释,并出主意道:“所以,女儿才会一开始询问您。 舅舅那,外祖母那有能使上力的人? 若是有,您让外祖母让人查一查舅母从贾家带去的陪嫁仆从,是不是另有心思。 实在不行,查一查舅母带过去的陪嫁器物,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最好查一下被动手脚多久了,若是……” 话虽未说完,但林氏依然听明白了。 “若是,查清楚真是王夫人动了手脚,额娘和你外祖母自然有手段,有办法去处理这事。” 想到额娘和外祖母的性子和手段,思宁笑着点头道: “额娘你和外祖母都是脑子的人,宁儿自是相信你们的。不过,若是遇到了难题,需要宁儿出主意的,您也和宁儿直说。” 林氏点头。 “那额娘,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外祖母说这事?” 林氏想了想,说道:“信上说这事,怕说不清,也怕泄露。 等过两天正好你两个弟弟休沐,我找个借口带他们去看看想念他们的外祖母,到时候再跟你外祖母说这事。” 话刚落,林氏话题又一转,“对了,宁儿你初选没遇到什么为难吧?” 思宁摇头,幽默道:“钱不是万能的,但银票嬷嬷肯定不讨厌。” “你呀,什么时候竟学会了这幽默的语句。”林氏伸出修长的食指,戳了戳思宁脑门,笑吟吟道。 思宁捂着被戳的额头,装腼腆的笑着。 心里则倏地冒出一个念头——应该是前世记忆作祟,或许是口头禅吧。 记忆深刻到,话都没经过大脑,就秃噜出来了。 母女俩闲聊间,让在门外守着的丫鬟进来。 春雨等人重新进来后,也不好奇,就安安分分的侍立在各自主子身后。 又过了小半刻钟,庶妹宁楚格来了。 李佳姨娘等早上已经来给主母林氏请过安了,晚上这轮请安,只是单独针对进宫参加初选的思宁和宁楚格的。 林氏客客气气的询问了几句宁楚格后,便算是关心过她了,然后就将其打发回去了。 而思宁,自然是留下来和额娘林氏一起用膳。 第7章 康熙话林如海 将手中握着的朱笔搁置在砚台上,顺手接过一旁很有眼色递过来的温湿的帕子。 擦了擦手后,起身,走到下方右侧摆放着的榻,掀起下摆,刚坐下。 就有宫女奉茶过来,身后还跟着另一宫女捧着两碟子点心。 康熙一手捧着茶盏,一手掀起茶杯盖,姿态优雅的喝了两口茶水后,放下茶盏,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羊脂白玉扳指。 “对了,今天是秀女进宫的第十天了吧?” 今天在康熙身边服侍的大太监是梁九功,他立马恭敬的回答:“回皇上,正是第十天。” 边回答着话,脑子边高速的转动着,回想着这些天收到的关于宫里秀女的方方面面的情报。 “朕刚看到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奏折,想想,他被朕派去江南至今快十年了吧?” 康熙话虽然说得不是很确定,但语气和表情却很是肯定。 “皇上您没记错,林大人如今已经被您派去江南已经九年零五个月了。” “这么多年了啊!”康熙感慨着,转动扳指的动作都顿了顿。 梁九功到底跟康熙多年,听着他这感慨的语气,就知道这回皇上提起那位林大人,对那位林大人来说估计不是坏事。 不过,他可不敢在这种朝廷之事上开口,皇上很忌讳宫里太监插手政事,这他还是知道的。 对于梁九功的沉默,康熙不以为意,同时也对梁九功多年如一秉承着不插手政事的做法感到满意。 到底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老人了,他还是很希望这些老人能常伴己身。 想着,他继续询问梁九功,“对了,林如海至今只有一女是吧?” 梁九功点头,“是的,而且听说那位格格体弱多病。 听说林大人找了许多名医看了,始终没法替那位格格调养好身体,估计以后只能用各种好药养着。” “嗯!”康熙应着,旋即又问道:“林如海有个庶妹,嫁到了钮钴禄氏?” 梁九功对于康熙记得这些事没有一点惊讶。 对于常伴康熙身边的他来说,自家主子的记忆力就是如此的恐怖。 对于这一点他是非常敬佩且畏惧的。 毕竟,谁知道自己平常犯的那点小忌讳小错,皇上是不是也记住了,只是当时没有发落他们而已。 因着敬畏,梁九功对于康熙的问话,一点都不敢耽误。 边转动脑子回忆自己了解到的消息,边回复道: “是的,嫁到了贵妃所在这支钮钴禄氏,不过是旁支中的旁支,好像叫钮钴禄凌柱,时任五品典仪。” 康熙点点头,跟他记忆中的有点差别,但也不多,只不过是那钮钴禄凌柱升官了,从从五品变成了正五品。 而原本停顿下来,本决定到此为止的梁九功,突然想起了什么。 隐隐知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了,当即绞尽脑汁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钮钴禄凌柱的两个女儿都是这一届的秀女。 其中嫡长女十六岁,正是林大人的庶妹、钮钴禄大人的福晋林佳氏所出。 二女儿是庶女,正好十三岁。 林佳氏生育有一女两子,嫡长女如今正在选秀。 两子如今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都在林大人推荐翰林院王大人那读书。” 康熙听罢点点头,旋即又开始转动扳指,思索起来——看来林如海跟自己这个庶妹感情还可以。 林如海为自己守着江南的盐税,让其他人不敢在盐税上对自己有过多的欺瞒。 虽然没有将江南盐政的贪腐彻底一清,但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他还是懂得。 何况江南是盐税重地,还有反清复明的势力隐藏在江南,实在不好大动干戈。 不然出现什么掌控之外的事情就太糟了。 林如海这将近十年的做法就很好,替自己始终不轻不重的威压着江南,还替自己摸清了许多纠缠复杂的江南势力。 可谓不仅有苦劳也有功劳,是得好好奖赏。 林如海到底是自己的人,而且子嗣单薄,他的外甥女,到底不能随意安排了。 要不,安排给太子? 旋即,眉头不自觉皱起,正五品官的嫡女,安排给太子的话到底有些低了。 实则,内心其实有他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理由。 他实则还是不愿意彻底将自己的势力交到太子手中。 不说不愿意自己的人与太子有勾连,同样也不会愿意自己的人与其他阿哥有勾连。 毕竟,他可没有换太子的想法。 要不就老四吧,老四一直跟在太子身后,而且老四也更听他这个皇父的话。 想着,康熙又问道:“老四胤禛嫡长子前些时候没了,如今只剩下两个庶子。 其中一个庶子体弱多病,太医还下了决断,恐怕活不了多久。 这子嗣实在单薄,德妃选好赐给老四的人了吗?” 要是选好了,正好跟林如海的外甥女一起赐给老四。 梁九功一听这问话,登时心里为德妃流了一滴冷汗。 德妃对他这个大太监多有尊敬,而且也得皇上几分心意。 所以他们这些跟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都有几分默契。 对于像德妃这样的妃子,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皇上没有问起,从不主动说。 皇上其实也知道,也默认了。 这回皇上问起,他也不会帮德妃遮掩就是了。 于是越发的让自己说话客观的回道:“回皇上,听说德妃叫十四爷进宫之后,还找了几个秀女去永和宫见了见。” 康熙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追问道:“德妃没叫老四福晋进宫?” 老四胤禛,被他派出去处理灾民的事情,德妃没叫胤禛进宫正常,但老四福晋呢? 梁九功没直接说德妃叫没叫四福晋进宫,“自四贝勒出京后,四福晋就闭门谢客。 除了秀女进宫前初一那天四福晋循例进宫,四福晋再没有进宫过。” 康熙浑身气息顿时一变,轻喃着“德妃”二字,沉重压抑的气息朝梁九功扑面而来。 梁九功心里一沉,心道德妃这次怕是惹了皇上不喜。 不过德妃也实在太过了。 四贝勒到底是她亲子,五根手指,有长有短没错。 可虽说不至于像对十四爷那般慈母心肠,但她也不能这么忽视四贝勒, 第8章 康熙见德妃 良久,康熙身上压抑的气息消散了。 “罢了,朕替老四安排两个好生养的吧。梁九功,林如海外甥女身体如何?” 梁九功一听这话,立马知道主子想知道什么: “听说钮钴禄格格有弱柳扶风之姿,但据负责钮钴禄格格初选的嬷嬷记录,其身体很是康健。” 原本听到梁九功说钮钴禄格格弱柳扶风的姿态,就有些担心太过瘦弱不好生养。 但听说身体很健康后又舒展了些皱着的眉头。 梁九功也察觉到康熙的表情变化,见其还是有些担忧,便明白其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若是钮钴禄格格肖母的话,他觉着倒是不用担心。 嘴上他也是这么说的,“皇上,听说钮钴禄福晋平安生下了一女两子。 而且子女都身体康健,钮钴禄格格据说身姿肖似其母。” 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当局者迷,太过担心操心胤禛才导致的,康熙如此想着。 随即又感叹,“希望钮钴禄氏不辜负朕的眼光,替老四生下一儿半女。” 闻言,梁九功刚要拍康熙马屁,突地又被康熙打断。 “梁九功,将秀女的册子拿过来,朕再替老四找个好生养的,到底老四子嗣单薄了些,一个还是不够的。” 另一个还活着的,据说命不久矣的弘昀就这么被康熙忽略了。 “嗻!”梁九功行礼后立马转身去找秀女的册子。 梁九功动作很快,康熙看着梁九功递来的册子,想了想,推了。 “罢了,先放着,摆驾,去永和宫。” 永和宫 原本欢欢喜喜迎接康熙的德妃,没过一会儿,带着一脸不自然的微笑送走了康熙。 德妃维持着理智,回到正殿歇息的榻上坐着,待屋里只剩心腹何嬷嬷以及贴身服侍宫女彩铃后,脸色立马维持不住,垮了下来。 但到底不敢彻底放开来撒气——摔壶碎瓶,太过显眼,只能不停的用力撕扯着手中帕子撒气。 何嬷嬷和彩铃一脸担忧的看着主子德妃,却没有一点劝解德妃的意思。 毕竟她们都是德妃身边的老人了,深知德妃的性子。 这时候只让对方安静的发泄一会,然后稍微冷静一点后,才是她们说话劝解的好时机。 小半个时辰后,何嬷嬷和彩铃见德妃脸色有些好转后,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何嬷嬷会悟的朝彩铃点了点头。 彩铃便走近一步德妃小声道:“娘娘,奴婢给您按按,放松一下。” 德妃不出声,只微微点头。 彩玲当即走到德妃身后,开始按以前的习惯先给德妃按按肩膀。 而旁边的何嬷嬷见德妃在彩铃的按压下,更放松一点,脸色更好一点后,才开口说话。 “娘娘,皇上到底跟您说了什么,以致于您心情这么不好?” 话虽然这么问,实则她已经有猜测了,毕竟皇上来之后,只问了娘娘一件事,有没有给四阿哥选人。 虽然娘娘机智的回了皇上的话,说是看四贝勒和四福晋嫡子早夭,心情不好。 加上四贝勒和四福晋也没有跟她提过府里要进人的事情,所以没特意去选。 但皇上当时脸色可不好,特别是一开始皇上和娘娘可是在聊十四阿哥府里进人的事情。 娘娘可是替十四阿哥看了好几个八旗贵女,对比四阿哥一个都没替他看。 如此强烈的对比,让娘娘的做派显得不好看。 要她说,娘娘就不该这么实诚,就说替四阿哥看了两个又如何。 到时就随意指两个名册上的名字不就可以了。 难道皇上还能知道娘娘心里如何想的不成。 德妃自然看懂了何嬷嬷不赞同的意思,她叹气解释:“你以为本宫没想过吗? 可那是皇上,你以为宫里的事情皇上会不知道。 错了就是错了,可以在皇上的底线上稍稍掩饰,却不能当皇上是傻子,以为能瞒住他,就撒谎骗皇上。 这绝对不行,本宫可以惹皇上生气,但绝不能犯皇上忌讳,将在皇上心里的那一两分在意给作没了。” 何嬷嬷到底在宫里沉浮了三十几年,跟在德妃身边许久,深知皇上对后宫的掌控能力。 当即便知道自己想岔了,幸好娘娘脑子清醒。 “那……皇上如今生娘娘的气,这……” 虽然主子说这样做更好,但何嬷嬷还是有些替德妃担心。 德妃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她还是有信心的。 毕竟她替皇上生了好几个孩子,看在长大的老四和十四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彻底的冷了她的。 而且,她知错就改,合了皇上的心意,皇上想来会宽宏大度原谅她的。 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有了。 毕竟皇上在后宫想要的就是没有烦恼,若是其她妃嫔,以皇上现在的脾气,估计真就彻底冷了对方。 可不能高估了皇上给予的耐心,这事可一不可再。 想到这,德妃的脸色也更好看了些。 因为和后宫绝大部分妃嫔对比,皇上对她还是有些容忍的。 而且皇上还特意让服侍的宫人出去后,才生气发作她,如此给她脸面,如何不让她高兴,不让她得意。 于是,想开了的德妃,便开始安慰何嬷嬷:“放心,皇上只是会冷本宫一点时间罢了。 等选秀结束,待皇上看到本宫替老四精挑细选的好生养的人,这事情就过去了。” 何嬷嬷知道德妃更为了解皇上,对于如何讨好皇上,一直以来都是德妃做的主。 所以听到这番话,她忐忑不安的心到底平静了些,现只剩下微微波澜,只待最后这事情真的过去,这微微波澜才会彻底平静下来。 而出了永和宫,回到乾清宫的康熙,忽的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开口询问梁九功:“刚朕是不是忘了跟德妃说已经选好了一个人给老四?” 梁九功方才是唯一知道皇帝与德妃之间的对话的,毕竟当时除了皇上和德妃,就他在屋里伺候。 他都不用回想,立马就能回答:“皇上您的确没跟德妃说。” “罢了,没说就没说”,康熙也不是很在意的摆手。 “你注意着复选的时候,别让林如海的外甥女被刷下去。 若是宜妃她们想将林如海外甥女选给老九她们,你稍微透露些朕的意思给她们。 到时候,朕直接将林如海外甥女赐给老四就行了。” “奴才知道了!”梁九功点头应道。 第9章 德妃飘了 毕竟她长的出色,是这一批秀女中容色排名前三,而且是不分前后的前三的存在。 一些想上进并且瞄准了各位阿哥的格格们都挺忌惮她的。 但大家都刚入宫,而且也都被家里人叮嘱了——皇上对后宫掌控力度非常大。 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别搞事,以及能不搞事就不搞事。 因此,一开始都忍着,等过了十天,大家都熟悉宫中环境,准备给她点颜色瞧瞧的时候,后宫的妃子嫔们又开始召见自己看中的秀女。 如此一来,没有被任何一位有子妃嫔召见过的思宁,立马威胁性大降。 长的出众至极又如何,还不是不受娘娘们待见,肯定是没办法进入皇子们的后院和自己竞争的。 而一些奔着宗室以及出众八旗子弟的秀女,则是从有子宫妃们替儿子选的人里看出来。 似钮钴禄思宁这种弱柳扶风型的美人,她们并不喜欢。 稍微想想,便明白,估计是不喜她弱柳扶风的体态,肯定是觉得她这般身材不好生孩子,所以嫌弃她。 恐怕就连她那长相只是清秀,长得珠圆玉润在时人眼里好生养的庶妹都比不过。 至少到复选结束,人家被德妃召见过两三次了。 思宁庶妹宁楚格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进宫十天后,她就不对思宁嫉妒恨了。 反而很是在思宁跟前得意。 每次见思宁的时候,下巴都下意识的抬着,一副睥睨思宁的得意模样。 思宁原本随着进宫的天数越来越多,开始越来越警惕的,毕竟身边好多人都对她不怀好意。 但十天后,随着其她秀女被宣到后宫有子妃嫔的功德觐见,她便松了口气。 因为没有她,她的威胁性变得前所未有的低。 她没想着一定要嫁给谁谁谁,她无所谓了。 反正这古代都是三妻四妾,无论是谁,她都会守好自己心,用心让自己在有限的环境里过得舒服。 复选第十二天,下午 翊坤宫 宜妃慵懒放松的闭着双眸,躺在美人榻上,任由两个宫女拿着按摩的紫檀木槌轻轻敲打着,放松着。 也不知是专心,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身边得用的大宫女乌林珠回禀着关于永和宫德妃的事情。 “对了娘娘,您之前让奴婢一直盯着永和宫德妃召见秀女的情况,今儿个德妃召见了钮钴禄格格。” 宜妃不甚在意的轻轻嗯了声,眼睛都没有睁开,看起来就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宜妃的确不在意,虽然她其实挺看中钮钴禄格格的,本来还想选给老五的。 毕竟家庭背景低微,越不过家世同样不出众的五福晋,还长相出众。 看她形体姿态虽然纤弱,但女肖母,母亲能平安生下一女二子,想来女儿应该也不错。 何况初选的时候,嬷嬷也检查过对方身体,很是健康呢! 宜妃不像别的有子妃嫔,很是忌惮漂亮纤弱的极品美人,反而她挺喜欢美人的。 可惜,皇上对其另有安排,真是便宜了老四胤禛了。 不过能令皇上亲自出手替老四选人,看来德妃偏心的做法让皇上知晓并生气了。 怪不得前两天去德妃那没一盏茶功夫,就走了。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正想着,耳边传来乌林珠有些诧异的声音。 “不过,德妃召见的是钮钴禄格格的庶妹宁楚格,并不是娘娘您让我们关注的思宁格格。” “什么!” 宜妃霍地睁开一双美眸,坐起身,惊讶且不可置信的看着乌林珠质问:“你确定?” “确定,奴婢为此还亲自过问此事而确定了一番。” 回话的乌林珠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晓得自家主子为什么如此惊讶不可置信。 宜妃沉默了,许久后才开口说话,声音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德妃是吃错药了吗?居然敢对皇上的旨意如此阳奉阴违。” 听到此话,乌林珠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道:“娘娘,您的意思是,皇上选了钮钴禄大格格,但德妃……德妃……” “呵”,宜妃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道:“德妃飘了呗。 被皇上一直以来的宠爱与看重蒙蔽了,觉得皇上在意她,小小的阳奉阴违一下也没事。 毕竟都是钮钴禄格格,而且那二格格长的珠圆玉润,看上去就是好生养的。 她只不过是慈母心肠作祟,不是吗?” 乌林珠张大嘴,震惊了! 居然不先请示皇上,就这么阳奉阴违的做出改选,这……这德妃,娘娘说的对,果然飘了啊! 旋即,乌林珠兴奋起来,“娘娘,您的机会来了,后宫最长宠的妃嫔,非您莫属了!” 宜妃听着这话,也觉得不久的将来,真有可能,旋即也忍不住期待兴奋起来。 这选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宜妃忍不住扭头看向永和宫方向,心里感慨着。 倒是屋里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费佳嬷嬷,微微皱着眉,心里头有另外的想法。 觉得自己娘娘想的太乐观了,德妃可不是省油的灯。 何况还有得用的四贝勒以及得宠的十四阿哥在,也有着翻身的时机。 何况德妃这人,太会抓住机会了,不然也不会从一介小小的包衣宫女,成长为四妃之一的德妃。 但娘娘如此高兴,算了,还是先不泼冷水了。 等事情发展不如娘娘所预料时,凭娘娘的性子也不会被打击到失去理智,甚至还会遇强则强,保持清醒的头脑与手段。 永和宫德妃可不知道知情的宜妃是如此想她的,若是知道,肯定喊冤。 她是真的不知道皇上选了凌柱家的钮钴禄大格格,也真是真心真意为四阿哥胤禛子嗣单薄着想。 才特意挑了珠圆玉润,看起来就是好生养的钮钴禄二格格。 毕竟,有皇上先前的生气警告在,她装也要装做真心实意。 行为上,实际上,也更要显得真心实意才行。 一直盯着这事的梁九功倒是知道,他也没装作不知道,还特意跟皇上说了这件事。 但皇上只道了句“有趣”,随后又摆手“没事,不用提醒德妃”,就这么让这乌龙继续下去了。 梁九功心里为德妃默哀,肯定是皇上气还没消,想利用这乌龙事继续敲打德妃。 第10章 庶福晋 终究平平安安的走到了复选的最后一程——阅选。 此次阅选是在御花园,今天阅选的上三旗中。 所以第一天思宁就早早的准备并排好队,五六人一排,供皇上和太后选阅。 轮到思宁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了。 思宁恭敬且自然的跟着这一排的人上前行礼,随着旁边太监的唱名而朝上方的皇帝、太后以及妃嫔们再上前一步行礼拜见。 思宁排正中间,开头两个的选阅进度非常快。 不过两三个呼吸间,就听到排在她前头的两人被撂牌子回家待嫁的命运。 接着便听到思宁的唱名,“镶黄旗正五品典仪钮钴禄凌柱嫡长女钮钴禄思宁。” 思宁上前一步,恭敬的再次出声朝上首屈膝行礼问安。 “臣女钮钴禄思宁见过皇上、太后,各位娘娘!皇上万安!太后万安!各位娘娘吉祥!” 声音悦耳好听,跟思宁的出众的外貌气质很是相配。 康熙摆摆手,旁边负责礼仪的小太监立马会意,替康熙道:“起磕!” “谢皇上!” “你是凌柱的嫡长女,林如海是你的舅舅吧?” 康熙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思宁莫名听出来几分肯定的感觉来。 她没有多想,专心的回答并恭敬应对康熙:“回皇上,是的!” 康熙没有再多问,只微微朝着一旁记档的嬷嬷微微颔首,并淡淡说道:“记名留牌子。” 这时候,众有子妃嫔们才反应过来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林如海是谁,她们身处后宫对前朝消息不灵通不知道不奇怪。 但她们儿子在前朝参政应该知道啊,怎么就不想想办法通过间接关系拉拢皇上看重的臣子呢? 心里边怨怪着自己儿子想上进,却忽略了这么一条拉拢关系的途径。 边思考着等今儿个选秀结束,就找皇上将钮钴禄氏赐给自己儿子? 想想,又觉得这亡羊补牢的办法似乎不可行。 毕竟,先前已经跟皇上提过自己选好的人了,现在突然提这么个要求,怎么看都是别有目的。 罢了,不做不错,做了肯定犯皇上忌讳,只能看这儿皇上的心意,想如何安排这林如海的外甥女了。 只有宜妃想法不一样,她不经意的瞥了眼德妃,嘴角嘲讽的勾起,心里等着看不久之后德妃的好戏开扬。 思宁只知道自己被记名留牌子后,就和没多久也结束选秀被记名留牌子的庶妹宁楚格一起回家。 七天过去了,阅选正式结束。 一直找机会见康熙,将自己知错就改的真心行径表露给皇上看的德妃,一直被康熙避而不见。 直到第七天,阅选正式结束当天下午,德妃的求见康熙才同意。 乾清宫冬暖阁 请过安的德妃,一脸乖顺模样的认错并补过。 “皇上,嫔妾知错了,这些天,嫔妾打听了许多秀女,特意选出来两个好生养的给胤禛。” “汉军旗副管领耿德金嫡长女耿氏,年十六,长的就是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听初选检查的嬷嬷说其身体也很是康健。” 康熙听罢,只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德妃又继续道:“嫔妾还选了另外一个镶黄旗正五品典仪钮钴禄凌柱的女儿,她长的……” “钮钴禄凌柱的女儿”,康熙突然出声打断德妃的话语,语气先是惊讶,随即变得有些惊喜:“没成想爱妃竟然与朕如此心有灵犀。 朕还想着林如海的外甥女钮钴禄氏如何安排呢,刚想着赐给老四比较合适,你竟然也有此想法。” 德妃:“……” 她没有和皇上心有灵犀,她看中的是钮钴禄凌柱的二女儿,而不是嫡长女。 但,她要委婉的劝皇上改变想法吗? 本来就不想给老四胤禛选满洲旗的秀女入府,如今逼不得已展示自己改过,并且真心为老四着想的决心,不得不选了个镶黄旗的秀女。 那可是她精心挑选外形看似好生养,实则可能肖母不好生养,年纪小,而且家世低微的庶女。 而皇上竟然想将其嫡女给老四。 如果女方单单只是这样的背景就算了,可她还是一个非常受皇上看重的臣子的外甥女。 这样的助力,她不想给老四,给老十四还差不多。 想着,她想到了借口说服皇上了。 “皇上,那位钮钴禄大格格虽然也不错,但她身姿太过纤弱,怕是不如她珠圆玉润的妹妹好生养,不如……” 将庶妹给老四,然后不好生养的嫡姐就让老十四替皇父分忧,纳了她做格格。 德妃心里的算盘此刻敲得非常响,可惜,皇上一句话拍飞了其美梦。 “不行,林如海亲外甥女身姿虽然纤弱,但她肖母。 其母也生有一女二子。龙生龙,凤生凤,想来钮钴禄氏应该也算是好生养的。 那庶妹不行,长了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又如何,她娘就只生了她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德妃柔顺的表情登时僵住了,完了,自己的想法行不通了! 德妃很快回神,心口不一的答道:“还是皇上您英明。” 随即认错,“是嫔妾调查不谨慎,竟然将钮钴禄二格格认为是好生养的。” 康熙没怀疑德妃说谎。 毕竟,最近梁九功一直盯着后宫选秀,也知道德妃被她敲打后,真有认真改过并替老四挑选好生养的秀女。 为此,选秀期间还叫了四福晋进宫一趟,跟她说清楚会选两人进老四后院。 想到这,康熙不禁脸色好看了些。 还轻轻说了句“你这次也尽心了, 不过以后要调查的更仔细才行”这样安慰的话给德妃。 翊坤宫 一直想看德妃好戏的宜妃,彻底的梦碎了。 别说看到皇上冷落德妃,让德妃难堪了,皇上居然一点生气德妃的意思都没有。 宜妃不爽,宜妃憋屈,但不过两天,宜妃想通了。 德妃若是那么容易栽倒,那才是奇了怪了。 钮钴禄府 选秀结束的第一天,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与男主人凌柱非常兴奋的期待着宫里旨意。 因为宁楚格选秀结束刚回到家,就在钮钴禄凌柱跟前嘚瑟——自己被德妃看重并召见了三次的事情。 一听这话,两人就有种宁楚格应该会以格格的身份进四贝勒或者十四阿哥后院的想法。 结果,圣旨的确是今天就来了。 但进四贝勒后院的对象却不是宁楚格,而是思宁。 而且,还不是以格格的身份,而是庶福晋的身份进贝勒府的。 当时所有人都懵了。 好在女主人林氏反应快,狠狠戳了两下跟前的老夫人以及夫君凌柱。 两人回过神不敢耽搁失礼,立马谢恩。 第11章 昏了头的凌柱,再次醒悟了 以他的正五品官职,加上钮钴禄旁支的身份,也没可能让自己嫡长女能以庶福晋的身份进四贝勒府吧? 不会是思宁这蠢丫头作梗,坏了宁楚格的好事,还将其替代了! 若真如此,他肯定不会饶了她。 却忘了,或者说他潜意识的不想去想。 毕竟刚他也想过,他只不过正五品官职,就算加上钮钴禄旁支的身份,应该也没可能让自己嫡长女能以庶福晋的身份进四贝勒府。 所以,思宁身上应该有其它被皇帝看中的东西。 但钮钴禄凌柱,就跟钻了牛角尖似的,总觉得是思宁坏了宁楚格的好事。 但天使跟前,即使再恼怒,也不敢在脸上表露分毫。 于是压抑着忐忑不安与恼怒,跟来宣旨的公公套近乎,就希望这位公公能给点脸面,给点提点。 “小女能进四贝勒府,而且是以庶福晋的身份进府,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公公可一定要收下此红封沾沾喜气啊!” 魏朝身为梁九功的徒弟,是被梁九功特意安排来钮钴禄凌柱家宣旨的。 当然他也得到了自家师傅的提点,于是就按着自家师傅的意思,提点一下这位心里不安的钮钴禄大人。 “大人不必不安,前些时候皇上还问起您的元舅林如海大人。 林大人劳苦功高却远在江南,没办法亲自给予他奖赏,这不就想起来您家来。” 这话,凌柱听懂了,顿时卸下了心里的不安与恼怒。 怪不得德妃明明看中了宁楚格,最后却选的是思宁。 可惜了! 凌柱替宁楚格可惜。 如果是思宁使坏误了宁楚格,那他还能教训教训她。 可现在是皇上因着元舅林如海才改选的思宁,这他可不敢露出一点不满。 不仅他不能不满,宁楚格也不能,毕竟是皇上的意思。 听到这话,原本心中异常愤懑的宁楚格,登时僵住了,旋即整个人迷茫起来。 心中的恨,心中的各种叫嚣,此刻都成了笑话。 嫡姐没有使坏夺了她的前程,是皇上直接做的主。 可,她还是很恨,可这恨茫茫无着落。 忽的,她发现传圣旨的公公,明明说的是皇上前些时候就有提起嫡姐的亲舅舅林大人。 皇上应该前些时候就已经决定好嫡姐的去处,德妃娘娘应该知道的吧? 为何还经常叫她去永和宫,而不是嫡姐? 为什么给了她希望,最后却又予了她失望。 皇上她不敢恨,德妃高高在上,她只敢偷偷在心里怨怪。 只有嫡姐,近在眼前,明知道不关她的事,但依旧憎恨于她。 宁楚格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钮钴禄家不论是谁,都发现了她对思宁的憎恨嫉恨。 于是,没等心里蠢蠢欲动的宁楚格实施行动,马上就先后被嫡母林氏、玛姆、甚至是最疼他的阿妈都警告敲打她。 最后,她的额娘,也被自己牵连,被阿玛冷落来警告自己。 宁楚格能如何,她到底还记挂着疼爱她的额娘,记挂着对她好的阿玛,强自忍耐住了心里愤恨嫉妒。 好在,选秀结束的第三天,又有天使带着皇上的旨意前来钮钴禄家。 宁楚格被皇上赐婚给了宗室铁帽子王雅尔江阿做格格。 宁楚格想想,自己入的是铁帽子王的后院,而嫡姐入的不过是四贝勒的后院。 虽然四贝勒是皇子,但什么时候能有个亲王爵位还不知道呢,且这亲王的爵位也没办法和铁帽子王的亲王爵位比。 这么一对比,宁楚格心里顿时乐呵了,表现上则是在思宁跟前各种嘚瑟,各种阴阳嘲讽思宁。 不仅宁楚格,就是姨娘李佳氏,甚至是阿玛凌柱也觉得宁楚格的在后院的前程比思宁更好。 毕竟四贝勒只是四贝勒,而简亲王是亲王,而且是铁帽子王。 即使太子登基了,四贝勒再努力奋斗,最多也只能得个一般的亲王爵位。 等下一代继承的时候,还是会被削掉一级爵位。 祖母伊尔根觉罗氏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但她到底顾忌着宁楚格只是庶女。 而且凌柱三个儿子中,两个都是嫡出,都和思宁是亲的,而且明显看的出来聪明机灵。 钮钴禄家以后到底还是得依靠嫡出的两个孙子,为着两个孙子,也不能太给宁楚格脸面而压过了两个孙子亲姐姐思宁。 可凌柱像失了智一般,就是没想到。 以前因为偏疼贴补宁楚格,而被思宁花样薅东西而感到肉疼的记忆,似乎也绝迹于他脑海。 在给宁楚格拾掇嫁妆的时候,知道林氏不愿意分自己嫁妆钱给宁楚格,气愤不已的凌柱打算拿大部分公中钱给宁楚格。 结果,自然是被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拦住了。 老太太早已晓得怎么拿捏并敲醒失智的儿子了。 “皇上重视嫡庶,那你就不能嫡庶不分,不要以为你官小,没人主意就觉得嫡庶不分也无所谓,你还记得完颜鄂实吗?” 凌柱自然记得,和他一样也是个小官,犯了点事,被各种对手使绊子。 结果好不容易求了主枝帮忙,结果主枝帮了,却卡在了皇上那里,犯了皇上的忌讳。 可见,即使再小的官,犯了忌讳,皇上也会记得。 等到了算账的时候,自然就被拿出来做证据了。 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瞧着脸色大变的儿子凌柱,继续说话,打算将他脑子里的水都抽出来。 “而且你不觉得你要求林氏将自己的嫁妆钱分点给宁楚格太过分了。 女子的嫁妆,一般都是留给自己孩子的,给不给庶出,并没有要求,只看自愿与否。 就说你,你愿意额娘的嫁妆分给你阿玛的庶子吗?” 不愿意! 凌柱脸色更难看了,以己度人,也知道自己之前对福晋林氏分嫁妆给庶女,呃,是他脑子昏了头。 老太太当做看不见,继续道:“而且思宁才是嫡女,还是嫡长女。 公中出的钱应该嫡庶分明,嫡出的就应该比庶出的多,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说到这,老太太眼神实在控制不住了,看傻子一样看着儿子凌柱. “你想想思筠与思筵,你压着他们亲姐姐思宁,却抬举宁楚格,那样做除了会在你们父子中间制造隔阂,还能有什么好处吗?” 凌柱……凌柱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怎么就没想到这呢? 对于两个嫡子,凌柱从一开始的不甚在意,到前所未有的重视与喜欢。 实在是两个嫡子长的好又聪慧,太合他心意了。 而与两个嫡子相比,对于宁楚格的喜欢,也就那样吧,绝对是不能相比的。 第12章 入贝勒府 但她的背后没有了阿玛做靠山的底气,自然也没办法指使府里的人帮她做一些亏心事。 如此,思宁在入四贝勒府前,那日子是难得的平静,至于庶妹那怨愤嫉恨的眼神,她直接忽视了。 心思如此之浅薄,就这性子,估计有的苦头吃,以为简亲王后院很好相处吗? 因着四贝勒离京办理差事,所以思宁入府的日子也跟着延后。 对此,思宁松了口气,迟些入府也好,还是在家做姑奶奶的日子舒坦,也能轻松多些日子。 期间,思宁询问了下上次她提的舅舅林如海的事情。 林氏回答道:“暂时没有消息传后来,不过你亲外祖母亲自操持处理这事,肯定会有好的结果的。” 对此,思宁抱怀疑的态度,“外祖母毕竟不是正室,而且长久居住京城,能伸那么长的手到江南舅舅那吗?” 林氏神秘笑道:“你嫡外祖母去世前,有特意吩咐了一些隐藏人手,就是为了让你外祖母方便插手一些事情。 而这些人手能被使用的前提是,为了林家好,特别是为了你舅舅好才行。” 思宁听罢,心里终于有了几分底。 八月底结束选秀,第二天就宣旨以庶福晋的身份被赐给四贝勒,九月底的时候,四贝勒才回京。 作为庶福晋的思宁与作为格格的耿氏虽然都是不入册,没有冠服的妾,但作为庶福晋,思宁的待遇比之耿氏要好些。 比如,作为格格的耿氏,只允许带两箱财物,然后被一抬粉红小轿送进贝勒府,没有任何成婚仪式。 而思宁作为庶福晋,虽然也是被一抬粉红小轿送进贝勒府,也没有任何成婚仪式,但她好歹能带更多的财物入贝勒府,足足有六台。 虽然比起侧福晋的三十二台少了许多,但比起格格,可好多了。 而且她作为庶福晋,比作为格格的耿氏提前三天入府。 不过,母亲林氏却觉得委屈了自己女儿,毕竟她还是一个庶女,都有四十六台嫁妆。 其中还有两个庄子,一间位置不错的商铺,还有六万两的压箱银。 这些年她经营有善,手上又多了一个庄子一间商铺,银子也生了更多的银子。 可她明明有这么多财物,明明从女儿还小的时候就给了准备了至少三十六抬的嫁妆,只因为女儿是进皇子贝勒府做庶福晋,只能带六箱财物进去。 思宁见额娘挑挑拣拣,但还是挑出来好多此前准备好的嫁妆,六个箱子压根不够放。 最后还是她出了个主意:“额娘你不是准备了一个庄子给我做嫁妆吗? 您将庄子的地契放进六个箱子,然后让人将这些东西送进庄子,等女儿以后有机会去庄子了,自然能将这些东西慢慢带入贝勒府。” 林氏顿时喜逐颜开,“你这主意好。” 旋即,看着摆了满地的箱子和物品,林氏思索了下,便道:“宁儿,额娘给你五千两的压箱银子。 三百两散碎些的银子,是留给你平常花用的,还有两百两的各式金银裸子是留给你赏人的。 再有就是,额娘再给你一万两的银票,额娘就塞进了手镯里,所谓财是人的胆,这一万两就是你最后的底气。” 思宁知道额娘嫁妆丰厚,所以没有拒绝。 “对了,族里送来了六百两的银票,这是给你的支持,放到小匣子里,到时候跟你的首饰放一起。” “带两三套做好的衣裳,再带两匹布,还得带一些皮毛,名贵药材也得带些……” 不管林氏如何挑挑拣拣,十月一日,思宁带着六箱财物,坐上一顶粉红小轿,在额娘含泪的注视下,在两个弟弟不舍的目光下,被抬进了四贝勒府。 庶福晋是没有仪式的,思宁被抬进贝勒府的碧兰院。 碧兰院是位于东北方,和西北方的云烟院是离正院最远的院子。 但云烟院比碧兰院稍微好些的是离前院较近,碧兰院却相反,离前院最远。 这些消息是春雨帮忙打听,不,应该说是别人故意说给春雨听的。 不然,听说贝勒府规矩甚严,福晋治家有道。 春雨一个陪着自己刚进来的丫鬟,哪能那么轻易就打听到这些消息。 要知道,就算是自己家,一个新来的丫头要是想打听一些事情,那都得三弯四绕,且之后还不一定能打听出什么一二三来。 除非是被打听的人故意向自己示好,毕竟自己怎么也是个庶福晋,但也仅仅是个庶福晋,得不得贝勒爷宠,有没有子嗣还不一定呢? 这么利索的向她示好,不应该观察一二再说吗? 怎么想,思宁都觉得是后院手段,故意挑起她对福晋的不满,不满对方故意将自己分到这么远的院子居住。 “格格,膳食提回来了,先用膳吧。” 思宁点头,“摆膳吧!” 四荤两素一汤再加两份点心,看起来挺新鲜的。 这待遇目前思宁还是满意的,就是不知道,这之后膳房会不会踩低捧高?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就现在来说,思宁觉得味道也还可以,比较符合她的胃口。 用过膳,漱口过后,思宁便开始梳洗沐浴。 越临近傍晚,思宁就越紧张,虽然心里想的挺开的,可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 胤禛迎着暮色走进碧兰院,见到思宁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艳。 他作为皇子,宫里宫外的绝色,他见多了,可依然为思宁的容色气度惊艳。 肤若凝脂,虽艳却点到为止,且艳中带着清纯与从容安静,似乎带着些仙气。 在他见过的美人中,不算最美,却美的刚刚合适。 虽然他更喜欢李氏那般娇艳至极的模样,但钮钴禄氏的美也很动人,而且她的美很美好,让他欣赏。 思宁本来就紧张,虽面上不显,可被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她更紧张了。 至于害羞,那是没有的,不过没有也得有。 思宁微微垂着头,一双纤手微微捏扯帕子,做娇羞状,随后似自己强自压制羞意,屈膝请安道:“给贝勒爷请安!” 声音与容貌气质非常吻合,清脆好听,带着丝丝清冷。 胤禛听着声音,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是将思宁扶起来,就这么握着思宁的手走进里屋卧房。 第13章 侍寝 思宁忍不住紧张的抬头看了眼对方,紧张中还记得扮演羞怯。 四贝勒比自己大十二岁,如今业已二十九,面容清俊而无任何表情,有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眸幽深,薄唇微抿,浑身透着一股冷肃的上位者威严与气势。 而面无表情的四爷,则在心里感叹真真是个美人,气质高绝。 眼眸幽深,微微泛起波澜的四爷,不动声色的询问了思宁几句话。 住的习惯不习惯? 家里父母如何? 思宁很是认真的回答,没有一丝隐瞒,心里却是吐槽个不停。 都是废话,你会不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你可是堂堂雍……呃,垂眸作害羞状的思宁,神情一顿。 堂堂……什么来着? 这前世的记忆怎么就这么不靠谱,这么朦胧呢? 算了,反正四爷在后世肯定鼎鼎大名,嗯……似乎,好像,大概、貌似还是最后赢家? ……最后四爷登基了?!!! 所以,她不但要混皇子后院,还要在后宫里沉浮。 心里咯噔一下,思宁霎时有些懵了。 四爷当然察觉了思宁的状态,但他还以为是小姑娘见到自己夫君害羞的,再者刚小姑娘偷偷觑了自己一眼,才走的神。 所以,这是满意自己的夫君,然后小女孩羞怯心理,在与自己交谈中,实在忍不住羞意,才如此。 对此,四爷不觉得奇怪。 毕竟看钮钴禄氏长相就知道她并不是纯粹的满人,长相随舅舅那边。 林如海汉军旗出身,祖上更是耕读传家的书香门第,跟满人姑奶奶个性不一样,更加腼腆容易害羞些,也正常。 罢了。 本还想着多沟通几句,跟钮钴禄氏缓和一下,既然她如此羞怯,而且越说越羞怯,不如……四爷眼神越发的幽深。 垂眸走神的思宁还没回过神,就被四爷拦腰抱起,被放在了床上。 躺在床上,回过神的思宁是真的紧张,毕竟她还真没经历过这种事。 他俯身压在她身上,床帐随之被放下…… 一夜美好过去,四爷精神抖擞的起身,然后拦住了想要叫醒钮钴禄氏的侍女。 在苏培盛的服侍下穿好衣裳,梳好辫子,洗漱完稍微用了些早膳,就准备去上朝。 倒不是四爷特意对思宁好,而是他没有习惯一定要叫醒服侍了他一晚的女人早早起床来继续服侍他穿衣洗漱。 这又不是没有侍女太监在,不必让自己的女人如此劳累。 但若是女人自己想要服侍他,那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像是福晋就是太守着规矩了,而且他体贴福晋,都明说不用她如此服侍,却一点不愿意领他的情。 他也曾想和福晋琴瑟和鸣,最终却只能与自己相敬如宾。 思宁第二日是被春雨叫醒的,醒来后只觉得浑身酸痛,像被车轧过一般。 这么难受,还要强撑着给福晋请安。 她不禁在心里暗骂:明知道自己是第一次,竟然还要了自己两次,贝勒爷怎么就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却忘了昨晚她自己除了刚开始觉得不舒服外,后面也享受到了。 被暗骂不懂怜香惜玉的四爷,心里却很得意于自己在面对美色的自制力。 而且他觉得自己很顾忌思宁了,想着对方只是第一次。 不然面对这么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而且是充满新鲜感的大美人,怎么也不会只是要了对方两次而已。 春雨是估量着请安的时辰来叫醒主子思宁的,但思宁昨晚经历那么一遭,身体有些不舒服,这走过去的速度自然快不了。 思宁在维持走路动作瞧不出任何异样的情况下,紧赶慢赶,明明都提前了好些时间。 但毕竟离福晋的松柏院最远,所以到的时候,就差侧福晋李氏没到了。 在正院的丫鬟引导下,思宁来到庶福晋乌雅氏跟前,与她相互行礼,随即又接受了其她格格朝她行礼后,安静的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屋里很安静,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但思宁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有许多打量她的眼神。 思宁很淡定,很淡然,压根不觉得这些打量她的眼神有什么。 但为了表示她的心机有限,只好做些小动作以示自己的不自在与不安。 一直打量着思宁的宋氏、武氏等人自然察觉到钮钴禄氏手指揪紧帕子又松开,揪紧又松开的小动作。 自然知道对方在她们的打量下,也是不如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安之若素。 不禁齐齐松了口气。 果然,意料之中的一般,有些心机,但也没有到心机深沉,让人看不出来的地步。 也是,钮钴禄氏毕竟比她们小许多,这么个年纪,又没有多少阅历,正常情况下能有多少心机。 随即,打量思宁的眼神一个个的收回,和府里的老人眉眼交流一番后,端起茶盏,嘴唇都没碰到盏的边缘,又放下。 思宁也如此。 这些都是正常的防备,谁要是没心没肺到真喝了正院的茶水,呵呵! 不是没心没肺没心机,就是心机深沉到了极点,并有绝对的把握自己喝了后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思宁不敢确定福晋一定不会给她下药,毕竟她不是福晋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福晋现下怎么想的,说不定下一秒又改变主意了呢。 人心难测,而且这药能下的可不止是绝育、避孕,还有其它作用的秘药,比如什么红颜醉,能让人越来越美,却是用生机寿命换来的,还有什么假孕药…… 等等,她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些秘药?!! 思宁疑惑,回想一下,这辈子还真就没听说过,所以……上辈子听说的。 这记忆,该死的是不是忽然冒出来……不过,也还算有用。 不管今世有没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预估最坏结果,防止别人利用这些药来害自己达到想要的结果,总是没错的。 而且,她防的也不只是福晋,还有其他。 别说福晋管家严,而且是自己正院,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呵呵,一定不会吗? 思宁不觉得,也不敢相信。 一刻多钟头过去了,福晋搭着侍女的手走了进来。 思宁恭敬的随着众人起身,余光微微觑去,只见福晋长相端庄清秀。 但在一屋子美人里,就显得很普通了,只除了一身端庄气质出众,出众到有些板正规矩了。 第14章 请安 福晋眼神特意在思宁身上停留了一会,她有些诧异,这钮钴禄氏长相身姿气质真真好呀,一点都不像是满人家的女儿。 长相上和李氏差不多,却是艳中带着仙气,这样清纯的美,最多让爷稀奇。 爷更喜欢李氏这种娇艳至极的。 要知道府里容色最好的还属武氏,武氏是两年前额娘让从宫里带回来的包衣宫女,说是府里子嗣稀少,特意挑选的。 想着过往,特别是德妃乌雅氏的话,垂眸回忆的瞬间闪过讽刺。 武氏长的更纯,更仙,高冷仙气飘飘的样子,让男人很有征服欲。 爷的确宠过武氏一段时间,但也只不过两个月而已,但最得宠的时候,也只是跟李氏平分秋色。 更不用说两个月后,武氏彻底被李氏甩在身后,李氏在爷的宠爱榜上独占鳌头。 可见,清纯类的美人,只是爷调剂生活的清粥小菜,不是主食。 府里同样这种类型的宋氏,乌雅氏,都是不怎么受宠的,至少娇艳类型的张氏比她们受宠。 这钮钴禄氏,估计也是和武氏一般,最多只能挑起爷一时的兴致。 不过,可能这一时还不会有武氏的长久,毕竟同类型的武氏容色比她更上一筹,还更仙气。 单就气质而已,这府里绝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钮钴禄氏的独特。 钮钴禄氏有仙气,但更有书卷气,这满府里有书卷气的女子就她一人。只是不知道,这能不能成为她稍微受爷宠爱的关键了。 想着,福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内心叹气。 原本以为李氏就算得宠,也不长久,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岔了。 而且自弘辉夭折后,李氏越来越过分了。 之前还只是恃宠而骄,现下觉得凭四爷府两个阿哥都是她所出,未来世子之位绝对是她儿子的,而她就是未来府里的女主人。 虽然是未来的,但李氏似乎觉得提前一些也是可以的。 所以最近一直在和福晋争权,好在爷一如既往的尊重嫡福晋,即使受宠如李氏,也不曾让她摸过府里的管家权。 即使辉儿重病那段紧张时期,也是让他手底下的人帮忙管着,没给李氏。 也就是她因着晖儿过世,打击太大,主动放权给了李氏。 知道爷重规矩,即使自己再无所出,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那自己这四福晋绝对不会面临五弟妹和七弟妹这样空余嫡福晋的架子。 就这,还是有皇阿玛在上头看着,因着皇阿玛重视嫡妻,众位皇子阿哥们才会有样学样,对着她们这些嫡福晋多些尊重。 不过,五弟和七弟,也只是面上尊重而已,但爷是实打实的。 虽然,她也曾难过于爷不曾宠爱过她,对她永远只有嫡福晋的尊重敬重。 但时日久了,她也知道,就这两样,其实对嫡妻而言更重要,也是更多女人求而不得的。 罢了,看在府里现存两子一女皆是李氏所出面子上,还是忍着些她的嚣张吧。 四福晋扫过所属于李氏的空啦啦位置,如此想着,而且,爷……有分寸的。 想着,福晋的眸色泛起波澜,越发的深沉。 思宁可不知道,就简单短暂的请安行礼问候的时间而已,福晋脑海里就闪过如此多的念头。 刚请完安,大家回座位坐下,只思宁依旧站着,待侍女端着一盏茶给她后,她接过,开始朝福晋敬茶。 福晋没有为难思宁,很干脆的接过,然后简短的说了两句希望她遵守府里规矩,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话后,就抿了口茶,放下茶盏,让她起身,这礼才算正式结束。 思宁刚坐回座位,外头就传来“侧福晋到”的传唤。 于是又只好跟着屋里众人起身,等侧福晋李氏进来给福晋行礼后,再朝其行礼。 李氏只虚虚的行了礼,不等福晋叫起就站了起来。 思宁看着这一幕,不禁为李氏的大胆而咋舌。 要知道贝勒爷那是出了名的重规矩面瘫贝勒,这李氏居然敢在府里这么放肆,难道以为贝勒爷会不知道。 呵呵,贝勒爷会不知道府里的事情,前世……呃……前世啥来着,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爷一定会知道府里的事情,只要他想。 想着,思宁心中一凛,登时知道自己以后要小心了,万不能被四爷抓到把柄,一些触碰他底线的事情决不能做。 不过,自己也没有那种要对皇子皇孙动手的念头,最多朝着他们额娘而已,而且又不是冲着人命去的,这种手段,想来一直在宫里长大的贝勒爷应该是不会忌讳的。 想着,思宁提着的心,又放松了下来。 随之心思又开始围绕着李氏,边看热闹边期待着前世朦胧记忆会给她怎样的提醒。 福晋对李氏这样的行为,当做看不到,但福晋身边的侍女嬷嬷们,脸色难看极了。 福晋越不在乎,显得李氏越发的嚣张。 难怪,李氏后来失宠了。 只要上头的皇帝还重视嫡庶,只要四爷还想要重规矩的名声,就李氏这嚣张劲,明明四爷都站在福晋身后替福晋撑腰,结果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嚣张。 以为这是在压着福晋吗? 呵呵,这明明就是不给贝勒爷面子,在打贝勒爷的脸。 似乎在向外表示四爷所谓的重规矩也不过如此,似乎在向外表示爷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虚伪的人。 这李氏,真是蠢透了。 思宁低着头朝李氏行礼,垂着的眼眸闪过一抹对李氏的无语。 思宁感觉到李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阵子,福晋都没就着请安行礼这行为故意为难她们,倒是李氏让她们特意蹲了好一会儿。 不过,可能是李氏太过骄傲,只是稍稍为难了下她们,不,应该说是她之后,就让她们起来了。 乌雅氏、宋氏她们,只不过是受她牵连罢了。 “哟,这钮钴禄妹妹长的倒是挺不错的,可惜啊,就是和武妹妹一个类型的。 而且就容貌而言,还差了武妹妹一点。 武妹妹长相是府里最好的了,也不怎么受爷宠爱,钮钴禄妹妹你这比武妹妹还差一点,啧啧!” 李氏看着思宁摇着头,但脸上却是无比得意。 思宁闻言,忍不住瞄了眼高冷仙气的武氏,顿时颇受打击,眼眸瞬间暗淡,不禁垂眸低头,黯然失落。 心里则思量着,就现在李氏这打压自己的力度,看来,她是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如此也好,那自己在这后院也好过一些。 她还是更向往平淡生活的,宅斗费力费精神费心思,她懒,她咸鱼,她不喜欢。 然后任李氏或者张氏、武氏等人各种打击她,她自一副沉默失落的模样,好似沉浸在失落中,还没回过神,听不到耳边各种嘲讽打击的话语。 大家见思宁这副模样,心里又是舒服,又是郁闷。 舒服在于思宁被她们打压得挣扎无力,不,应该说是都没有挣扎,若是挣扎了,却无力,那还好,问题是她不挣扎,这让她们挺没有成就感的。 郁闷,不开心。 请安结束,回去的路上,思宁余光瞥见刚嘲讽她的后院众人,一个个脸上或多或少的憋屈郁闷,心里笑开了花。 第15章 训话 起来后,她凭着直觉,选了夏荷给自己梳头。 只随意将头发挽起,梳了小两把头,插了两根簪子,两朵蓝色绒花。 虽然目前自己只信得过从娘家带入府的春雨,但御人却不能只重用一个,不,应该是极端重用春雨。 什么事都让春雨做,一两天还好,久了春雨累倦不说,可能之前吩咐好的事情也没法做好。 而其他下人看她这主子的做法,也知道她是信不过他们。 但即使清楚主子刚入府,信不过刚认识的下人很正常,但谁会大咧咧的摆明面上,这么明晃晃的在服侍自己的下人心里种刺。 没脑子才会,至少思宁不会。 而且,除了没脑子,也只有极端不安全情况下也会。 但思宁非常肯定,她现在情况还没严峻到如此地步。 而且,她直觉还挺准的,在夏荷和夏兰之间,虽然夏兰一直对自己殷勤非常,看似最友善,最是为她着想,但她还是对夏荷这个对自己稍微热情的侍女更为相信。 至于夏兰,她让对方出去将自己名下的下人叫到花厅,也算是吩咐她事情做了,没有忽略她。 不一会儿,众人就来齐了。 夏兰当即进到里屋回禀思宁。 思宁轻轻点头,旋即扶着春雨的手起身,莲步轻移,往花厅走去。 碧兰院属于东院,住在东边的还有翠羽院的格格武氏。 西院那边,西大院侧福晋李氏住了,庶福晋乌雅氏独自住玲珑院,格格宋氏与张氏住云烟院。 “新入府,除了春雨是我带入府的比较了解,对于你们到底了解不多,不好吩咐你们做事。” 思宁语速不快不慢,稳重有主子威严,但话语却又给人安抚。 至少听的一众还在观望的下人们,登时有了想投靠的冲动。 “你们一个个来说说自己的情况,比如名字,擅长什么,以前在哪里做事的,就从左到右开始吧。” 语罢,思宁目光定定的看向第一排最左边的丫鬟夏兰。 夏兰低垂着头,恭敬的上前一步,朝思宁行礼后,声音轻快的回话道:“奴婢夏兰,最擅长的是刺绣,两年前小选后被分入府后就一直在绣房做事。” 思宁听罢,若有所思的眼神一闪而过,心里开始为夏兰安排她背后可能的主人,一众下人低着头没看见。 夏兰旁边是夏荷,她见夏兰不再说话并退了回来,当即上前一步,朝思宁行礼后开始回话。 “回庶福晋话,奴婢夏荷,最擅长的是梳头,也是两年前小选后被分入府的,当时直接被分入碧兰院。” 有了夏荷夏兰作为模板,其他人也照着这样回话。 很快的,思宁就对分到她身边伺候的下人们有了基本的了解。 何花和刘小云是今年小选,刚入府就被分过来伺候她。 而两个小太监,小邓子此前在前院做事,看起来很老实,说自己没什么擅长的。 一个小石头,却一点都不石头,看起来挺机灵的,此前在花房做事,说自己擅长打听消息。 听着这些话,思宁心里一边思索着,一边笑着说道:“我不是个苛刻的人,但也容不下不忠之人。 而且,想来绝大多数的主子,都容不下不忠,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所以,在我身边做事,首要的就是忠心,其次,安分守己,不要擅自做主替我做什么事,我不需要。” “这两个原则,你们一定要记住。” 思宁先是在一众伺候自己的下人跟前立了规矩,随即开始分配责任。 “春雨是我身边的大丫鬟,负责统管你们,我携带入府的财物,以及此后得到的赏赐,也尽归你管。” 春雨当即朝思宁行礼应道:“是。” 思宁点点头,目光旋即移到左边首位的夏兰身上。 “夏兰你刺绣好,以后你负责衣裳刺绣方面。” “夏荷你梳头手艺好,日后我身边近身伺候的事情,主要还是你来做,然后早上跟着我一起去正院给福晋请安。” “何花和小云你们平常就跟在夏兰夏荷身边,做些杂事,也跟着她们学学。” “至于小石头和小邓子,以后你们俩负责去膳房提膳食,另外小石头既然你擅长打探消息,碧兰院对外打探消息的事就交与你了。 而小邓子你是前院出来的,你就负责我与后院姐姐们的迎来送往。毕竟,看在你前院出身面子上,想为难你都得有几分顾忌。” 待一个个领命后,思宁笑盈盈道,“你们好好做事,你们的辛苦与功劳我自会看在眼里,我新入府,如此喜事,自然要让你们沾沾喜气。” 话刚落下,春雨立马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给夏兰等人一人分了一个。 夏兰等人捏了捏荷包,凭着感觉,就知道这喜钱不少,估计有两个月月例。 对于没有什么途径捞好处的下人来说,两个月的月例,已经很多了。 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如此大方的主子,也是因此多了几分好感。 即使是暗地里有其他主子的。 “好了,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你们先忙自己的,我身边有春雨跟着,先在碧兰院里转转,熟悉下院子。” “是!”夏兰等人齐声应道,旋即一起行礼告退。 随即,思宁便带着春雨熟悉碧兰院。 思宁脚步不快不慢,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熟悉完碧兰院,搭着春雨的手回了花厅喝茶吃点心。 点心是刚才小石头和小邓子去拿回来的。 思宁也不要人在身边伺候,让春雨先去登记一下她带入府的财物,然后再讲府里分给她的份例摆件等也登记整理好。 春雨当即叫了其他人配合她帮忙做事。 不过一两个时辰,春雨就将登记好的册子交给她。 思宁边翻着册子,边听春雨汇报,最后点点头,将册子还给春雨,并站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先去小憩一会。” 春雨跟着一起进去里屋,在服侍思宁躺下的时候,趁着屋里只有主仆两人,当即说道:“奴婢检查过了,里屋是最干净的,没有那些脏东西。 但一些布匹和摆件有问题,但奴婢找理由换掉了,有问题的另外放在箱子里,独自安置在一间屋子。” 思宁点点头,继续看向春雨。 春雨:“只有院子,有几棵花草不妥,需得找理由换掉。” 思宁点头道:“过几天,你找个理由,让人换了。” “是。” 第16章 四处漏风 而思宁则阖上双眸,看似是在入睡,实则在思考着。 入府前,她就有过一点考量,如今在这府里了,真正面对分给伺候自己的下人后,她大概能猜到分配给自己的人背后极有可能的主子。 按照自己前世模糊的记忆,四爷似乎很厉害,那对后院的掌控应该也挺大的,所以,分给自己的六人里,肯定有他的人。 小邓子是前院的人,估计就是爷的人,可能这也只是明棋,所以爷放在自己这里的应该最多两人,估计一个是侍女,夏兰、夏荷,何花、刘小云其中的一个。 当然,也可能就一个,而小邓子并不是爷的人,只是恰逢其会被分过来的。 不管怎么样,后院的女人,应该是不敢,也没能力伸手向前院的。 且小邓子就算不是爷的人,也不会是其她人的人,那么小邓子是可以给予一定信任的。 而宫里,皇上将自己以庶福晋的身份赐入贝勒府,说明对舅舅的看重。 就算皇上没什么吩咐,甚至只是看到了并想起来自己是舅舅的外甥女,特地给了个恩典而已。 但宫里的大太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估计先悄悄的安排个人收取情报,备着哪天皇帝询问后立马就能给出消息。 这么看来,自己身边极有可能,还有一人是宫里皇帝那的人,备选的话,要么是小石头,要么是夏兰、夏荷,何花、刘小云四个丫鬟中一个。 至于粗使丫鬟或者粗使嬷嬷,不太可能,倒是有可能是后院那些女人的暗子。 再有,德妃。 思宁沉吟着,好似模糊记忆里,德妃与四爷关系不是很好,嗯…… 族里给自己的大概信息里,也说到德妃偏心小儿子十四皇子,与四阿哥关系有些僵硬不亲近。 四阿哥对德妃倒是很孝顺的。 且选秀的时候,德妃闹了一出乌龙事,选中了自己的庶妹,结果皇上却将自己以庶福晋的身份赐入贝勒府,这……若德妃是个小心眼的话,可能…… 不,直觉告诉她,也可能是上辈子模糊记忆提醒她,极大概率德妃就是个小心眼的,所以自己身边应该还有一个可能是德妃的暗子。 而福晋要掌管后院,不可能不给自己这边安插棋子。 至于侧福晋李氏,自己一入府就是庶福晋,还是满人,难道就不怕自己生出个阿哥来。 要知道皇上虽然嘴上说着满汉一家亲,实际上,还是更重视满人。 为了保证她儿子独一无二的地位,她宁可愿意汉军旗的怀孕生子,也不愿意让她这个上三旗满军旗的人怀孕生子。 如此忌惮自己的李氏,不可能不给自己这里安插棋子。 自己这里四贝勒爷应该有一太监一丫鬟,极有可能是小邓子和夏荷、夏兰、何花、刘小云四个丫鬟中的一个。 以四爷的能力和对皇上想法的重视,不可能只是安插促使丫鬟或者粗使嬷嬷来自己这里当暗子。 毕竟只是这样的话,对不上皇上对自己舅舅的这份重视。 一等丫鬟春雨做了,最能接近自己的,除了春雨外,就是二等丫鬟夏荷、夏兰了。 毕竟自己就只是庶福晋,一等丫鬟就一个,然后最亲近的就是接下来的两个二等丫鬟了,那么极有可能两人里的其中一个是四爷的人。 若是何花或者刘小云的话,三等丫鬟,不太能接近自己,估计能接触自己的事情很多都不关键。 而宫里皇上,虽然他可能并不重视,但下属会替其思考并去做。 极可能因着舅舅的原因,对自己比一般皇子后院的女人更重视。 如此想来,极有可能有一个侍女,或者,还要加上一个太监。 若只是一个丫鬟的话,就只会是夏荷夏兰其中之一,若一个丫鬟加一个太监的话,那就是刘小云或者何花其中之一,再加上小石头。 那么宫里德妃和福晋,最有可能安插的棋子,就在夏兰夏荷何花,刘小云里。 对了,大阿哥弘辉夭折后,福晋重病,李氏替福晋掌管过府务。 以李氏的能力,这四人里,不,应该说何花刘小云里有一人是李氏安插的。 自己这四处漏风啊! 不管如何,小邓子目前是最为可信的,有他跟着小石头一起到膳房提膳,小石头绝不敢支开对方下药。 以小邓子在前院历练出来的小心谨慎,也绝对不可能让小石头有机会支开他在膳食里做文章。 而膳食拿回来后,又被人盯着摆膳,估计也没机会动手。 那么就只可能在膳房的时候,食物会被动手脚。 只要膳食不全被动过手脚,在春雨的提示下,自己是能够避免的。 既如此,能最快最方便撇清嫌疑的就只有小石头,到时候支开小邓子,让小石头单独提几次膳食,给他机会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在膳食里动手。 趁着没人知道春雨会医术,会分辨药材,是个试探对方的好时候。 待试探出来小石头后,自己大概就能知道宫里皇上到底只是安插了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了。 想着,想着……思宁慢慢的睡着了。 经过午休,思宁感觉好了许多,晚上四爷再次踏入了思宁的院子。 还跟思宁一起用膳,有四爷在,菜品丰富了许多,当然,味道也更上了一个层次。 用过晚膳,四爷和思宁聊了一会,了解些思宁的才艺,知道她会下棋后,当扬要和她一起下棋。 思宁的棋艺一般,四爷并不嫌弃,反而在思宁沉吟思考如何下的时候,自己陷入了思考。 是的,他就是这么的工作狂,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零碎时间。 而比起其她女人,要么聊不了两句,比如宋氏张氏,要么废话太多,比如李氏武氏,总是逮着机会哭诉抱怨告状,烦。 钮钴禄氏目前看来就挺好的,安安静静的陪着自己下棋。 每次都要沉吟许久才能决定往哪落子,这给了自己很多安静的时间,挺好的! 棋还没下完,四爷就不下了,牵着思宁的手往里屋走去。 他该思考的思考完了,这时间,也该就寝了。 第17章 耿氏入府 新人入府,同是庶福晋,像之前乌雅庶福晋,也是连宿三个晚上的。 若是格格的话,爷一般会连宿两个晚上,从来没有厚此薄彼过,非常的讲究规矩。 所以,四爷的举动在后院众人的意料之中。 可也正是没有意外,后院众人有些失望,失望于新入府的钮钴禄庶福晋居然没有惹爷不喜。 如此一来,按爷的性子按规矩来,钮钴禄氏肯定能像乌雅庶福晋那般,每个月分掉两三天。 爷一个月就进后院半个月这样子,最多就二十天,从未超过。 虽然后院人不多,有名分的就七个,等耿氏入府后就八个了。 若是也没有惹爷不喜,肯定每个月至少分得一天,多则两三天。 如此一来,她们能得到的宠就更少了,这如何不让她们失望不甘。 可心底也有些庆幸,爷再宠爱侧福晋,最多偏宠点对方。 而她们这些有名分的格格,即使再不得宠也能分得一天,得宠些的也就是两三天。 总之,爷挺雨露均沾。 可惜,她们肚子都不争气,总是怀不上。 当然也有怀上的,比如武氏此前就有过妊娠,但还没到三个月就出意外流了,却如何也找不出凶手,结果只说是意外。 武氏并不相信,但不管她信不信,爷亲自派人查了,结果就是意外。 夜色渐深,碧兰院里,正房正烛火通明着。 寝室外间,披着一件月白色外衣的思宁,正坐在榻上,白玉纤手正捻着一枚莹润的白色棋子,一手托着下巴,双眼迷茫的望着棋盘。 看似是在思考棋局,实则…… 边上夏兰夏荷见思宁这副模样,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在伤心,毕竟今晚贝勒爷去了新入府的耿格格那里。 两人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欲言又止了许久。 良久,夏兰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庶福晋,您别伤心,贝勒爷还是很看重您的。” 夏荷跟着也张嘴安慰道:“对啊,贝勒爷只是按着规矩去耿格格那里,跟您是不一样的。” 至于怎么不一样法,夏荷和夏兰当即转动着脑子,思索着该怎么说。 比如独自住一个院子,再比如跟贝勒爷提了喜欢其它花草,跟贝勒爷提议把院子里不喜欢的花草给换了,然后贝勒爷同意了。 却不想,思宁摆摆手,微笑着否认道:“我不伤心,只是在思考棋谱中这一步棋为何如此下。” 夏荷夏兰对视一眼,庶福晋这是在强颜欢笑,不肯在她们跟前显露心事。 旋即了然的点点头,承认道:“是奴婢们看错了。” 思宁看着两人明显心口不一的样子,就知道她们肯定想岔了,以为自己刚刚走神是在伤心。 算了,伤心就伤心吧,正好借着这事情好方便行事。 思宁不自然的点头道:“自然是你们看错了,贝勒爷新纳格格入府,如此喜事怎么会不高兴。” 夏荷夏兰:…… 庶福晋就是嘴硬,不过谨慎点好,不会留下话柄。 “对了,我有些倦了,想歇息了。就是感觉心里有些不安稳,以往这种时候都是春雨陪伴的,去将春雨找来,你们便回去歇息吧。” 夏荷夏兰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知晓庶福晋估计因为伤心,有些心里话不想和她们说,想找春雨姐姐吐露下。 夏兰当即站出来道:“那奴婢去吧,夏荷姐姐您留下来照顾庶福晋。” 不一会儿,春雨便走了进来,夏兰紧跟其后。 “庶福晋!”春雨屈膝行礼后,走到思宁身边。 思宁站起身,走向里屋,春雨紧跟着走了进去。 而夏兰和夏荷将棋子棋盘等一众东西一一归置好后,熄灭了外间的烛火,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出去的时候,夏兰和夏荷对视的双眸中都有些诧异。 里屋里,居然除了一应走动或者触碰东西的声音,一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即使是模糊听不清的声音也没有。 所以,庶福晋这是真的只是心里不舒坦,就想找个人在身边陪着而已。 如此也好,虽然她……但不搞事的主子,她还是喜欢的。 里屋里,思宁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晚上她只用簪子半挽着头发,随着簪子被取下后,头发倏地披散下来。 春雨拿着牛角梳一下下梳着,头发很是滑顺通畅,都是一梳梳到底。 待听到外间传来关门声后,春雨放下牛角梳,拿起一白色小瓷瓶,往桌上倒了几滴花露,手指头沾了下,随即在桌上快速描了块石头,然后在石头旁边打√。 接着写了个邓字,接着在旁边打勾。 随后画了朵荷花,但旁边是个问号。 最后画了朵兰花,旁边也是个问号。 思宁微微颔首,随即合上双眸,一直没有说话。 春雨见此,用自己的帕子在桌面擦了擦,将水迹抹掉,接着重新拿起牛角梳,一下一下的继续给思宁梳着头。 和以往一样,梳通头发后,思宁在脸上抹了些花露滋润后,才躺到床上睡觉。 春雨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边拿起几条彩绳打络子边守着。 床上,合着双眸的思宁思考着方才春雨告知她的内容。 小石头因着这几天小邓子忙碌,经常一个人去膳房提膳回来,经过春雨查验,都没有问题,也不存在与其它食物或者香料等东西混合后出现问题的可能。 春雨一向谨慎,若是有一点不对,都不会如此肯定的给了个√小石头。 既然小石头没问题,那就用起来,顺便和小邓子一起盯着院里其它伺候的人,好方便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耿氏入府,肯定引起一定的波澜,说不定能借此查清楚个别人的底细。 就她这几天的了解,李氏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也不是多有心机,估计是比其她人长的美貌些,然后能生些,贝勒爷才格外对她看重了几分。 李氏还有个不好的习惯,容易发飘。 只要一发飘,过了,贝勒爷就会冷落对方。 这是后院众所周知的事情,思宁很轻松就打听到了。 而经过这几天的打听,以及第一天和李氏的接触,她觉得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不过这样不怎么聪明的人也可怕,因为蠢人的想法和做法是难以预料的。 今天是耿氏入府的日子,明儿虽不是初一十五,但新人入府的时候,也是需要一起到正院见证其向福晋敬茶的。 且春雨还守着呢,可不能耽误她休息。 于是,思宁赶紧按住四处跑的思绪,放空脑子,准备好好的睡一觉。 第18章 李氏嚣张 刚踏进院门,便看到早已到来的耿氏正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耿氏在身旁丫鬟的提醒下,朝思宁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表示问好。 思宁微微颔首,礼貌的回应对方的问好。 没多久,武氏和张氏各自带着丫鬟陆续抵达。 她们遵守礼数,朝着份位比她们高的思宁行礼,行为举止间没有丝毫打折扣,看起来很恭敬,可惜她们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之情。 待众人都见过礼之后,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大家心中各怀鬼胎,开始暗自盘算如何能在四爷面前崭露头角、争得宠爱。 武氏率先开口,故意挑起话题,说起最近四爷对李侧福晋特别关照之事。 张氏则假装,不,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表达自己对李侧福晋羡慕,有子有宠有地位,试图引起思宁与耿氏对李侧福晋的羡慕嫉妒恨。 ……然而这些明里暗里的挑拨并未让思宁动心分毫——虽然她只和四爷相处了三天,不,应该说是三个晚上,但也够她了解到四爷是个很重规矩的人。 这样的人,估计挺讨厌后院女子们明面上争风吃醋甚至争斗不休! 不过,换做自己,估计也是偶尔一次可以当热闹看,却非常烦有人整天在自己跟前吵闹不停。 但武氏和张氏两心怀叵测之人并不罢休! 见思宁无动于衷,便越发变本加厉地挑拨离间。 张氏:“哎呀呀你们看那思宁姐姐多幸运啊!刚入府,爷就一连歇在碧兰院三天,真羡慕姐姐如此讨贝勒爷欢心!” 武氏:“思宁姐姐,您可不能独揽风光,也跟我们说说如何讨贝勒爷欢心嘛,姐姐您这么大方,一定不会吝啬的吧?” “武姐姐这话有理,对了,耿妹妹”,张氏先是附和武氏,随即朝耿氏提议道:“你这可刚入府,可得好好向思宁姐姐请教如何将爷留住一连三晚的。” 武氏微笑着点头赞同,随即又对着思宁苦口婆心的劝道:“姐姐您可别不开心,我们能相聚爷后院,那就是缘分,姐妹之间相处和谐,最是要紧。 什么争风吃醋,争宠,我们贝勒府后院那都是没有的。 所以,思宁姐姐,您得大度点,别舍不得讨好爷欢心的经验,如此才能更好的融入贝勒府融洽的氛围。” 思宁:…… 这话说的,你这说话的当事人脸都僵了,你不知道吗? 而且,没看到听到你这话的张氏整个人都僵住了。 再者,看看,嘴角抽抽的耿氏。 显然被提议的耿氏也不信。 而面对这样的茶言茶语,思宁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着手上的帕子,眼神空茫,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被如此忽视的武氏,尴尬恼怒不已,张嘴就要朝着思宁发作怒气。 余光恰好瞥到张氏与耿氏尴尬又无语的望着自己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的话很扯,被大家都看出来了。 羞恼不甘的武氏,只得暂时偃旗息鼓,暗暗咬牙切齿,决定寻找下一个机会再次发难…… 一时间无人再言语半句,屋内愈发静谧无声起来,那氛围也是越发凝重。 就在此时,身着桃红色旗装的宋氏迈步而入,先是对着思宁微微屈膝一礼,又同武氏等一众女眷互施一礼后,方才走到右侧上首第二的椅子上坐下。 正好对着左侧第二的思宁,思宁的上首是李侧福晋,李侧福晋对面坐着的是乌雅庶福晋。 这厢刚刚重新落座,乌雅庶福晋也紧跟着走进屋内…… 待得最后福晋出来,众人正欲起身向其行礼问安时,却见李侧福晋不紧不慢地扶着贴身丫鬟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恰好赶在请安时辰截止前踏入正厅。 李氏来到这里的时间,如果要说她来得太迟以至于对福晋不敬,似乎也并不恰当。 毕竟,她是在约定好的请安时辰之前稍微早到了一点点,几乎可以说是踩着点走进来的。 然而,如果要说是因为李氏对福晋表示敬重才会如此准时,那倒也未必。 从她走进门时昂首挺胸的样子来看,完全没有身为妾室应有的谦卑态度,甚至连微微低头垂目的基本礼数都没有。 不仅如此,李氏刚一进门,便急匆匆地向福晋行了个礼,但这个礼却行得很不规范,只做了一半就草草了事。 紧接着,她以要照顾珍贵的皇孙为借口,所以才姗姗来迟,甚至还毫不掩饰地开始自我吹嘘起来。 只见她那张原本艳丽的脸此刻更是洋溢着得意洋洋的神色,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八度:“本侧福晋可是为贝勒爷生下了三子一女,如今府里现存的两子一女都是本侧福晋所出。” 说话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骄傲与自傲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她踩在脚下一般。 也许,在她心中,贝勒府未来的继承人,必定是她的儿子。 毕竟,府里生下的两个阿哥都是她所出,虽然二阿哥弘昀估计难以养大,但她还有三阿哥。 三阿哥身体健康,太医都说了能养大。 万一二阿哥……三阿哥既是府中唯一的儿子,更是长子,而她自己又是侧福晋,仅比福晋的地位低那么一点。 可福晋却无法再生育了。 日后,贝勒府最尊贵的人,必将是侧福晋所出的她的儿子。 且不管是论尊贵,还是论长幼,都理应由她的儿子来继承贝勒府。 福晋可能是由于大阿哥早夭的原因,内心早已变得麻木,现在只是单纯地为了娘家乌拉那拉氏家族的利益而苟活于世罢了。 尽管如此,面对李氏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仍觉得格外扎眼。 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氏确实有着足够让她骄傲的资本——毕竟整个府邸里的阿哥,都是她所出。 正因有所顾忌,就算自己占理,就算爷知道了,可看在弘昀和弘时这两位阿哥的面上,爷也只会敲打李氏几句,或者禁足她一段时间,几乎不会有更严重的惩罚了。 至于彻底的冷落李氏,呵呵,看在弘昀和弘时的面子上,看在李氏为他生下三子一女,目前府里所有还存活的两子一女都是李氏所出的面子上,爷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冷落李氏。 所以福晋并没有理会李氏,而是急忙将话题转移开来:"时辰也不早啦,耿氏快些过来敬茶吧!" 只见耿氏中上之姿,面容姣好清秀,毕恭毕敬站起来,朝着福晋跪地敬茶,被福晋叫起后,又朝着一旁的李侧福晋屈膝施礼。 然而李侧福晋却并不买账,反而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一通翻来覆去都是要耿氏要跟府里的姐妹和睦相处。 话说的既啰嗦又长,而且这故作贤惠大方的姿态,啧啧,这是在挑衅福晋呢! 毕竟李氏只是妾,而福晋才是正妻,才需要对后院展示自己的贤惠。 而且故意拖延许久才让耿氏站起身来。 思宁瞧着耿氏起身的时候,都忍不住晃了晃。 …… 第19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然而,私下里,还是会有些小动作悄然上演。 也就耿氏入府两天的功夫,如思宁预料的,很快的就查出来了点东西。 武氏与张氏手段与她们当天那假的不能再假的挑拨一样,很是不入流。 直接让自己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一个找上自己院里的一个粗使丫鬟,一个找上做粗活的嬷嬷,让她们在自己院子传些危言耸听的闲话。 说什么新人入府会争宠,李侧福晋太受宠爱也是大敌什么的。 总之,就是想让自己和耿氏争,去和李侧福晋硬碰硬。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邓子和小石头太厉害了,这两人的人,很快的就被抓出来了。 思宁在两人回禀之后,笑眯眯道:“既如此,你们便找个法子将她们打发了吧。我们这院子恐怕都四处漏风了,还是得多些忠心的才行。” 两人眼神一闪,当即应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把这差事办的好好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思宁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主子您对他们很满意?”春雨边奉上茶,边疑惑的询问。 思宁边接过茶,边扫了眼屋里四周无人,才笑着小声解释道:“他们听出了我的暗示。” “暗示?”春雨不解。 思宁意味深长道:“这府里,想要换人,还得经过福晋的同意。” 春雨点点头,的确如此,毕竟福晋是掌管后院的人。 但……春雨疑惑的表情一顿,忽然有些懂了。 “主子您是想瞧瞧他们的手段?” 思宁点头,旋即叹气道:“这后院的争斗不是想躲就能躲的,身边的人能力如何,我必须有个大概的了解,不然吩咐他们做事,我总是担心因为高估了他们而出纰漏。”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 她还是希望身边得用的人比较有脑子一些,如此自己就能少操劳少费精力。 “可是……”春雨皱眉欲言又止。 “怎么?”思宁其实明白春雨想说什么,但并不主动解答,而是直接询问,引导春雨有话直接说。 这后院的争斗本来就烦人了,要是身边的人对自己说话还总是犹犹豫豫的,让她猜,那更累人。 所以,还是引导她们有话就赶紧在自己面前直言,当然,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以后她会敲打她们,让她们不明白也会明白的。 春雨看主子一副鼓励自己直言的表情,当即也不再犹豫:“可是主子这会得罪福晋的吧?” 思宁笑着摇头道:“你多想了,福晋可能有点不高兴,但说到得罪那倒不至于,说不定福晋想明白后还会高兴呢?” “啊?!”春雨惊讶,春雨不懂。 思宁没再开口给春雨解惑,只说道:“接下来你看看正院的反应,就知道你主子我所料不错。” 耿氏入府的第三天,碧兰院一个粗使嬷嬷和一个粗使丫鬟齐齐掉进了粪坑。 这太恶心了,思宁当天恶心的一直进不了多少吃食,但肚子饿还是用了几块点心,以及吃了不少水果。 不单只思宁,听到这事的后院其她主子都纷纷被恶心的。 这一天主子们的剩饭剩菜非常多,不应该说基本都没怎么动筷子,主子们身边的下人们难得的吃到了丰富美味的大餐。 思宁没有饿到肚子,不过听小石头说后院其她女人着实被恶心到了,一点都吃不下,饿了一天。 听着这个消息,思宁心里顿觉暗爽,那一点恶心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毕竟自己再觉得恶心,也没有饿肚子。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笔账算下来,还是值得的。 何况,赚到的还不止如此呢! 果然,第二天,没等思宁去正院那边主动提要换人的事情,福晋就派了身边的大丫鬟秋霜就带着人过来。 其中一人手上还托着一个盖着蓝色绢布的托盘。 春雨亲自迎了人,带着到碧兰院正院正中间的堂屋里。 思宁则是被匆匆来人通报后,就来到堂屋接待。 前后脚的功夫,春雨带着秋霜刚踏进堂屋,思宁就带着夏兰夏荷走了进来。 秋霜很有规矩,当即带着人朝思宁行礼。 思宁不等对方行完礼,当即叫起,并笑吟吟的直接询问:“不知福晋吩咐秋霜姑娘您来此所为何事?” 秋霜有点讶异这位钮钴禄庶福晋对她的态度。 不像宋氏、武氏、耿氏、张氏等格格那样对她的殷勤(不但不让她行完礼,还让下人亲热将她架起)。 但也乌雅氏庶福晋、李侧福晋那边冷淡嚣张(在她行礼的时候多耽搁些时间)。 可又觉得这样的做法,也挺符合这位庶福晋的出身的。 所以,这代表着尊敬福晋,但并不会过分亲近福晋吗? 心里如此想着,面上笑容也多了点。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福晋因着身体不适的缘故,在府务上有所疏漏。即使有李侧福晋帮忙管着,但到底李侧福晋初掌府务不熟练,有所疏漏。以致于分配到庶福晋您院子里的人有些粗鄙难堪大用。” 都掉进粪坑,能不粗鄙,能不难堪大用吗? 思宁心里如此吐槽着,面上却是表情一顿,皱眉一副忍着很难受的模样。 这表情,秋霜很熟悉,这是想起着腌臜事,难受的。 自家福晋也曾出现过,想着,眼神闪了闪。 “所以,福晋特地让奴婢送了一对金镶珠翠耳坠,一根金镶珠翠宝簪过来赔礼。” 思宁一愣,旋即不好意思道:“这,福晋这也太苛责自己了,这怎么能怪到福晋身上呢,都是那两个下人的错,也怪妾管不住人,不然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丑事。” 秋霜不经意间扫了眼思宁后,垂眸道:“这哪能怪到庶福晋身上,您毕竟入府才几天。” “可也怪不到福晋身上呀,这……”思宁揪着手帕有些不安的准备继续争辩。 但却被秋霜不耐烦的给截住了话,“庶福晋不必如此,福晋给您的赔礼,您就安心收下,至于那两个奴婢,就退回内务府,您再重新选两个就是了。” 她也不觉得福晋有错,但福晋让她怎么说怎么做,她就怎么说怎么做。 “啊……这样吗?那,就多谢福晋了!”说着,思宁无比诚恳的朝着正院方向行礼道谢! 第20章 和正院过招 “对了,福晋说因着您院子、耿格格院子里的人正是她有心无力管着府务时候分配来的。若是觉得有谁用着不趁手,福晋允许您直接将人退回内务府再重新挑人。” 思宁一听,顿时面露喜色,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朝正院继续行礼道谢。 “多谢福晋顾念,福晋如此贤惠大度,难怪外界的好名声都传到了府外。” 秋霜一愣,这反应有些出她的所料呀。 不应该推脱吗?跟此前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罢了,回去禀告福晋,待福晋处理此事吧。 于是,她也没有说什么,就朝思宁行礼告辞。 “春雨,你代本庶福晋送送秋霜姑娘。”思宁微微扭头看向侧后方的春雨吩咐道。 “是!”春雨屈膝行礼罢,走向秋霜等一行人,引导并送对方一行人出了碧兰院大门,看着走远些,这才转身返回。 不一会儿,春雨走进堂屋,见自家主子还在那自顾自的喝着茶,屋里只剩下夏荷在身旁伺候。 春雨朝思宁行礼起身后,朝夏荷微微一笑,并将此前放在桌上的托盘递给对方。 “你先将这两样东西送回里屋,放在庶福晋的梳妆台上,然后再拿两个绣绷子过来,我们趁着有空多做些赏赐用的荷包。” 思宁没说什么,任由春雨安排。 “好的春雨姐姐。”夏荷微微瞄了思宁一眼后应了,旋即朝着主子思宁屈膝行礼,随后就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没问题吧?”思宁询问的声音轻轻的。 春雨亦轻声回答:“只看了个大概,两件首饰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待奴婢抽个空回去,还得仔细再检查一遍。” 思宁点头认可道:“是得如此小心谨慎才行。” 说话间,见春雨似乎有其它话要说,她看着敞开的门与窗轻声道:“有什么想说的说吧,趁着现下屋里就我们两人。” 春雨当即道:“主子,您还真料对了,福晋果然没有生气呀!”说话间,眼神还巴巴的望着思宁,求解的意思很明显。 思宁当即轻笑,“春雨,福晋重名,贤惠的名声传遍府里府外。” “可那只是明面上不表示对主子您不满,可私底下不应该呀。”春雨不解。 她觉得秋霜等福晋院子里的人的态度实在是好的过分,她可不觉得福晋院子里的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人人都有如此出众的掩饰能力。 思宁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并丢下一句“你要分清福晋目前的主次对手,相对于李侧福晋来说,你主子我算什么牌面上的人呀”,就走进了隔壁屋子。 春雨恍然大悟,主子入府前一段时间是李侧福晋掌管府务。 “……李氏手段低劣难堪,如此丢人,贝勒爷肯定失望。就算府里还活着的两个阿哥是她所出又如何,依旧上不了台面。” 福晋右手边捻着十八子紫檀木念珠,边嗤笑着跟自己奶嬷嬷乌苏里氏分析道。 “怪不得福晋您对钮钴禄庶福晋如此好说话。” “只要钮钴禄氏能跟李氏对上,能帮本福晋压制住李氏一二,本福晋给她一二方便又如何。”福晋慢悠悠的捻着念珠,轻快的说道。 乌苏里嬷嬷点头,但她心里头仍然有点疑惑在。 不过,这时秋霜已经回来了。 “如何?”福晋停下捻动念珠的动作,双眼直视秋霜的脸。 秋霜边屈膝行礼边回话道:“奴婢觉得应该不是钮钴禄庶福晋。” “哦?”福晋调整了下坐姿,端坐着,一副愿听细说的表情。 边上乌苏里嬷嬷也目光炯炯的盯着秋霜,等着看她如何说。 秋霜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说话很是客观道:“奴婢提到那腌臜事的时候,庶福晋一副忍不住想吐的表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它情绪。” “既如此,那看来可能还真不是她,不过,也可能就是她,如此的话,她的心思就太深了。”话到最后,福晋眼神闪了闪。 “啊?”秋霜与乌苏里嬷嬷齐齐愣住了,福晋这么快就能下判断了吗?两人有点不明白。 “掉进粪坑这种丢人恶心的事,谁听了都恶心,贝勒爷也不例外。” 福晋语气淡然的继续道:“碧兰院出现这种事,每次贝勒爷去碧兰院若是想起这事,能不恶心到吗?” 秋霜和乌苏里嬷嬷顿时明白了,旋即也明白主子说为什么可能不是钮钴禄庶福晋导演的这一出戏码。 毕竟,哪个妾室会做出这种赶走爷们宠爱的事,除非这人真的蠢到一定程度上。 这样的蠢人,又怎么会是她们福晋的对手。 全然忘了,若不是福晋提醒,她们两人还不曾想到这么一层,也不是多聪明的人。 “不过钮钴禄氏心思深又是怎么说呀,福晋?”乌苏里氏是福晋的奶嬷嬷,更亲近些。 所以,有不明白的,直接询问福晋,也不出格,大多数时候福晋也会给她解答。 福晋攥紧念珠,脸色随着想到这个可能而变得凝重。 秋霜和乌苏里嬷嬷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白福晋为何如此?难道就因为钮钴禄庶福晋极可能是个心思深的? 不过,如果是个心思深的,那的确得警惕。 不过,还是担心福晋。 乌苏里嬷嬷握住福晋攥紧的手,轻轻呼唤:“福晋,福晋,福晋!”一声比一声大。 终于,福晋回过神,对上奶嬷嬷担忧的目光,露出个微笑安慰道:“奶嬷嬷,估计是本福晋想多了,钮钴禄氏应该不至于有这个本事。” 秋霜不懂,但她明白必须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钮钴禄庶福晋的事,不添油加醋的说与福晋听,方便福晋了解对方。 于是出声道:“福晋您先不必如此急着下判断,待奴婢将方才了解到庶福晋的情况说与您听……” “秋霜说的对,说不定福晋您听了后,就是那什么……人忧天。” “杞人忧天!”福晋提醒道。 “没错,所以福晋您先听秋霜说,老奴是不信那钮钴禄氏能有那么大的本事与心思。”奶嬷嬷不屑道。 秋霜脸上也表现出赞同的表情。 福晋见此,心里压着的石头卸了下来,但她还是要听听秋霜怎么说,把把关。 “秋霜你说。” 秋霜先停顿了,整理了下准备要说的话,坚决不添油加醋。 “钮钴禄庶福晋对待奴婢们并没有像宋格格等人那般殷勤,也没有似李侧福晋和乌雅庶福晋那般高傲不屑,怠慢奴婢们。” “就是在守礼尊敬正院福晋您的基础上,多那么几分的亲近。” 福晋顿时明白钮钴禄庶福晋在府里的立扬,中立,但是偏向点她这个福晋。 不过,钮钴禄氏有资格中立?或者,她有那个后台,能支持她中立的立扬吗? 福晋思考着,但耳朵却没有漏过秋霜任何一句话。 第21章 被怀疑的思宁 确实,福晋微微颔首。 “钮钴禄庶福晋当即一脸喜色,没一点犹豫的当即就当即行礼拜谢,丝毫没有推却得意思。” 闻言,福晋皱眉。 乌苏里嬷嬷更是恼怒不已,“福晋,这钮钴禄氏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只不过是跟她客气几句,居然还如此脸大的答应了,简直岂有此理!” 福晋朝奶嬷嬷摆摆手,“奶嬷嬷不急着生气,本也是本福晋特意给的恩典,钮钴禄氏只是欣然谢恩接受罢了,也没什么!” 话虽如此,可面上明显表情不愉悦。 “情况大概就是如此。”秋霜见福晋这表情,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些。 “这样么”,福晋轻喃着,顿了会后,看向秋霜吩咐道:“那你再接着去耿格格那边,也跟她说下本福晋的恩典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好忽视她。” 秋霜赶紧应了,屈膝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奶嬷嬷乌苏里氏却是拉长了一张脸,在福晋吩咐秋霜的时候,还蠕动了下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顾忌着福晋的威严,不好打断对方,只能等福晋吩咐完,等秋霜出去后再提醒下福晋。 她可是嫡福晋,可不必这么的和善好说话,不然后院那些个女人怕不是跟侧福晋李氏一般蹦跶到福晋跟前来。 福晋眼神只轻微扫过奶嬷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的确是皇子福晋,是嫡福晋,但那些格格、庶福晋也不是一般的妾,更不必说侧福晋了。 “唉!”福晋忍不住叹气,伸手在太阳穴处按了按。 奶嬷嬷见此,赶紧走到福晋身后,边替其按压边说到:“老奴来,福晋您放松,放松。” 福晋放下手,背紧紧的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眸。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福晋睁开眼,端正坐好并说道:“好了,奶嬷嬷不必按了。”声音带着丝丝沙哑。 奶嬷嬷听着这沙哑声音,赶紧给福晋续了一盏水温适宜的茶水。 福晋接过,抿了两口润了润喉咙后,才放下手中茶盏。 不经意间,对上奶嬷嬷担忧的眼神,福晋微笑道:“嬷嬷别担心,没事的。” “哎,怎么没事!就知道那钮钴禄氏不是好的,要不是因为她,福晋您……” 福晋抬手阻止了奶嬷嬷接下来的话语。 “还真不是。”福晋无奈道:“只是有些厌烦了,自从晖儿没了后,我总是时不时感到空虚。” 奶嬷嬷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福晋了。 福晋轻笑着,笑容中带着苦涩与迷茫。 “有时,都不知道我到底要争什么,争到了,可晖儿也不在了,那又有什么用呢?” 奶嬷嬷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开口道:“福晋,您,您还有乌拉那拉家,您可不能这么想啊!” “是啊,还有乌拉那拉家!”福晋苦涩道,沉默了会,她苦涩的表情不见了。 “奶嬷嬷,你别担心,本福晋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面无表情的福晋,嘴角微扯,“笑”的很僵硬。 奶嬷嬷是不相信的,但还是应和着福晋,并开始生硬的转移话题。 “福晋您之前说钮钴禄氏可能是个深沉的,这怎么说?” 福晋重新转动念珠,“钮钴禄氏的亲舅舅是正三品的盐运御史,深得皇上看重,家族人丁单薄,皇上就施恩到了其亲外甥女钮钴禄氏头上。” 奶嬷嬷恍然大悟,“怪不得钮钴禄氏一个四品官的女儿居然能以庶福晋的身份入府。” “为着皇上的这份施恩,贝勒爷也不可能彻底将钮钴禄氏忘在脑后。”说着,福晋这才发觉钮钴禄氏怪不得想中立,不过也因此,勉勉强强有这个资格。 不过,若是贝勒爷一点也不顾,想来就是皇上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这钮钴禄氏还是想的有些太简单,太不保险了。 “所以,那两个人掉进粪坑的事,是钮钴禄氏做的!”奶嬷嬷突然出声,打断了福晋的琢磨。 福晋摇头又点头。 奶嬷嬷疑惑,“福晋您觉得不确定,但不是说钮钴禄氏可能就是觉得凭着皇上那份施恩,贝勒爷不会让其彻底受到冷落吗,如此才有可能去做这事呀?” 福晋摇头,“那到底只是猜想,实际如何,还是得查查。对后院这些个女人,还是得小心谨慎,得清楚了解她们是怎样的人,了解她们的行事,如此才能更好的管理她们。” 当然,她想说的是压制她们。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吩咐人去查。” 福晋颔首同意。 前院书房 小邓子得到门口守候的两个太监同意后,低着头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朝坐在书桌后正襟危坐的四贝勒请安。 “起来回话。” “谢贝勒爷。” “掉进粪坑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四爷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说话间也不看小邓子,似乎就是专注在转扳指。 小邓子低垂着头,恭敬的回话,没有一点隐瞒。 “钮钴禄庶福晋让奴才和小石头盯着院子里的人,然后发现有一个粗使嬷嬷和一个粗使丫头分别是武格格和张格格的人。” “庶福晋让奴才和小石头想法子将这两人打发了。” “你们的办法,让人掉进粪坑?”四爷皱眉,冷冷反问。 小邓子摇头,“没有,我们只是引导了一下,让她们吵架,甚至打架,最好不小心损了庶福晋喜爱的贵重东西,以此借口,杀鸡儆猴,对她们罚重些,最后退回内务府。” “那最后为何如此?” “奴才只是调查清楚了一部分事情,具体的前因不清楚,还请主子责罚。” “你先说。”四爷不提责罚,让他先回禀情况。 “据奴才审问两人得知,是那粗使嬷嬷不知怎的,今儿个上茅厕多次,最后虚脱了,正巧那粗使丫鬟也上茅厕的时候,虚脱的粗使嬷嬷站不稳拽了下旁边的人,结果却是两人一起摔进了粪坑。” 四爷听罢,眼神看向苏培盛。 “你让人再去查查。” “嗻!”苏培盛领命离去。 在苏培盛转身之际,四爷朝着小邓子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是!”小邓子当即行礼告退。 第22章 自导自演 躺在柔软适中,很是舒适的床上却是辗转反侧,焦虑的。 这天光怎么还不出现呀!郁闷的张氏攥紧盖着的蚕丝被一角。 终于,待天光出现,即使窗都关的紧紧的,依然有些许微亮渗入屋内。 她噌的坐起身,顺手一掀一抛被子,就赶紧起身。 刚刚指挥粗使丫鬟端了些洗漱用的东西到门口等候的听梅和听荷,东西还没有准备齐全呢,就听到屋里有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用说话,就默契的开始了分工。 听荷扬声道:“格格,您醒了?奴婢这就带人进去?” 而旁边的听梅则立刻转身,对着一旁等候的粗使丫鬟继续吩咐她们把没拿齐的赶紧拿来。 屋里,张氏当即回道:“赶紧的进来!” 听荷和听梅先是推开门,然后一人端着装着温水的木盆,一人拿着洗脸帕子等走了进去。 “赶紧的,本格格马上还要去趟李侧福晋那。” 闻言,听荷和听梅当即加快动作。 但内心毫无波动,毕竟自家主子此前也有过这么舔李侧福晋的情况。 很快的,收拾完自己的张氏,就带着听梅往李侧福晋的扶风院匆匆走去。 跟在张氏身后的听梅,即使见多了自家主子舔李侧福晋的行径,可却没有因此而麻木了,心里依然有些佩服自家主子如此的豁得出去舔李侧福晋。 不过也是,如今李侧福晋有地位,有子,有贝勒爷的宠爱,这位子估计比嫡福晋还稳呢! 毕竟这府里还活着的两子一女都是侧福晋所出。 其她格格、庶福晋都是不下蛋的母鸡,可不得巴结着点李侧福晋,往后养老的日子才好过嘛! 这她还是能想明白的。 所以,她还挺佩服自己家主子能够舍得下脸面去舔李侧福晋。 不像后院里的武格格、宋格格等,要地位没有地位,要子嗣没有子嗣,要宠爱没有宠爱。 而且还如此不识时务,如此要脸,呵呵,难怪在这贝勒府后院还不如自家主子呢! 若自己是后院的庶福晋或者格格,甚至是侍妾,自己绝对不会学武格格她们。 可惜了自己这不出众的样貌,不然…… 张氏可不知道自己这贴身丫鬟听梅居然如此的有“见地”以及遗憾。 她一进扶风院,就在下人通报过后,目标明确的往侧福晋李氏的寝室而去。 寝室里,李氏刚刚洗漱完毕,如今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妆打扮。 “侧福晋,还是妹妹我伺候您吧!”说话间,便开始熟练的在几个首饰盒里挑选起来。 这熟练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她经常伺候李氏。 且她边挑边还诉说着自己挑选的理由,极尽能力的舔李氏。 “侧福晋,我看您今儿戴这套点翠的头饰好,再搭配上玫红的华丽旗装,一定衬得您高贵不已,奢华璀璨,光芒夺目。 整个后院在您面前,绝对忌惮得花容失色。” 李氏对于自己娇艳的样貌很是了解,的确很是适合华丽璀璨的装扮。 当即点点头。 张氏当即殷勤的亲自侍奉李氏穿戴起来。 待李氏穿戴打扮完毕,张氏又是一连串夸赞的话朝李氏舔去。 余光偷觑间,发现李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一连串马屁中。 当即偷偷的将话题引向碧兰院钮钴禄氏那边。 “怪不得爷宠爱您,就算那钮钴禄氏是满人又如何,长的如此寡淡,注定不得爷喜爱!” “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转到钮钴禄氏头上?”侧福晋李氏皱眉不满道。 张氏眼神一闪,旋即一脸的不愉。 “还不是碧兰院那钮钴禄氏不是个安分的,居然搞出这种腌臜事来引来注意。” “哦?”李氏表情一顿,不等张氏注意到,很快又表现出一副惊讶且不太明白的表情。 张氏忍不住多看了李氏一眼,但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当即继续道:“就是侧福晋想的那般,妹妹我认为就是那钮钴禄氏自导自演的。毕竟后院这些姐妹,相处的日子不短了,谁还不了解谁呀,没哪个是会搞出腌臜事的人。” 闻言,李氏若有所思。 “至于新人,就耿氏那刚入府的,恐怕还摸不清方向呢,不可能是她。如此一来,不就剩下那钮钴禄氏了嘛!” 这边张氏大声且不屑的和李氏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虽然出事的人里有她的人,但她可没吩咐自己的人这么搞事。 那边,武氏和宋氏,以及乌雅氏也早早的起来逛花园。 然后很巧的三人在花园里相遇,在凉亭里见面,罕见的没有起争端,而是围绕着思宁起了怀疑。 跟张氏差不多的见解。 大家在同一个府里相处至少三年了,都清楚相互间的性格手段,感觉都不是她们这些老人的做派。 如此,思宁就这么被府里的老人们集体怀疑上了。 耿氏则是缩在院子里,根本不敢动,对后院出现这些事唯恐避之不及。 扶风院 张氏继续上着眼药。 自己安插进碧兰院的人出了岔子,铁定废了。 她没办法插手,不代表其她人不可以。 “侧福晋,那钮钴禄氏还说是满族贵女出身呢,呵,看她这粗鄙的行事做派。出身只是说着好听罢了,实际上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出身不显。” 说着,见李氏面色变得难看,她立马话锋一转。 “倒是侧福晋,您虽然家世与那钮钴禄氏比差了点,但比她有福多了。您为贝勒爷生育了三子一女,如今贵为侧福晋,那钮钴禄氏哪比得上您呀!” 听着这些话,李氏面色好了许多,甚至面上出现了笑容。 “不过,这钮钴禄氏到底满族出身,到底比咱们这些汉军旗的贵重。即使她如今不过一庶福晋,可若是生了阿哥,怕是……” 李氏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张氏!” “你觉得本侧福晋有这么蠢!” “居然敢当面挑拨,想拿本侧福晋当刀?!” 说话间,狠狠的推了一把站在自己身侧殷勤的给自己递簪子张格格。 “碰!” 梳妆台被张氏撞的晃了晃。 “嘶!”张氏捂着右前臂,不禁疼痛难忍出声。 “怎么,是本侧福晋过分了?”李氏眯眼质问。 “怎么会,是妹妹没站稳。”张氏赶紧放下捂着前臂的手。 若不是看她脸色发白,还真以为一点都不痛呢! 李氏一声冷哼后,又道:“张氏,你可以走了。” 张氏觑着李氏冷漠的脸,当即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姐姐有事忙,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这就离开。” 待离开扶风院后,听梅忍不住问道:“主子,您的打算,侧福晋那边是不是黄了。” 张氏一改出来时难看的脸色,转而露出得意的微笑。 “不会。” “啊?”听梅有些懵。 张氏也不解释,只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第23章 天赐良机 “庶福晋,这事情现下闹的这么大,会不会有些不好呀?”春雨替主子担忧。 思宁悠哉悠哉的打着络子,一点都不着急。 春雨懵。 春雨不明白。 “哎呀,主子您不担心吗?打络子什么时候打都行,您还是操心操心现在的危机吧!” 说话间,春雨抢过思宁正打着的络子。 思宁任由对方抢走络子后,也不说话,反而继续慢悠悠的端起旁边桌上的茶盏,抿了两口茶水。 春雨:……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呸呸,幸好没说出口。 这话是能说出口的吗,心里小人庆幸着。 思宁看着春雨焦急的模样,想着自己这样看戏是不是有些不好。 但,在后院的日子终究还是有些无聊。 逗一逗春雨而已,应该没什么的吧。 如此想着的思宁,垂眸的瞬间,眼底闪现一抹心虚。 罢了! 终究不能逗太久,不然生气了怎么办。 于是,思宁放下茶盏后,微微摇头吟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啊?”春雨有些懵,这什么跟什么,“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读书……” “不对,主子您这话意思?” 春雨小心翼翼询问。 “就字面意思。” 春雨震惊,旋即蹙眉若有所思。 良久讪讪摇头:“不明白,这怎么就是福呢?” 思宁心情很好的轻笑:“这怎么不是福,简直是天赐良机。” 紧接着,在春雨懵逼中,她自信的吩咐:“你现在就叫小邓子、小石头进来,很快就有活要你们忙了。” 春雨带着一肚子疑问出去找人。 不一会儿,春雨带着小邓子和小石头进来了。 进来的时候,春雨接到思宁眼神示意,没有关上门,任由其敞开着,而且还将半开着的窗彻底打开。 期间,还扫视一遍四周,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后,才继续走进屋里。 小邓子与小石头见此,登时就有了心理准备。 果然,等三人进了里屋,思宁在三人行礼后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后,就语气严肃的特意叮嘱几人。 “这几天你们要特别注意,若是府里还有其他人脉,也可以用起来了。” “盯紧了院子里其他人,他们这几天一定会露出行迹。” “这几天是最好的时机,以及,春雨,你各拿一百两,不,两百两给小邓子和小石头,总不能让他们自己贴钱帮我这个主子。” 春雨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但她听自己主子的,“是”。 小邓子和小石头倒是难得的聪明人,眼神闪烁中已然明白了。 小邓子率先点头应道:“奴才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主子您尽可放心。” 紧随其后,小石头也自信承诺:“奴才一定竭力完成此事,主子您放心。” “很好”,思宁满意且赞赏道:“此事完成,本庶福晋一定不吝奖赏于你们。” “谢主子恩典!”小邓子和小石头齐齐面露微笑谢恩。 果不其然,几天过去了,几乎天天思宁都收到小邓子和小石头,甚至是春雨传来的消息。 就这几天的功夫,思宁彻底摸清了自己院子里众人的底细。 小邓子和夏荷是贝勒爷的人,小石头应该是宫里皇上的人,夏兰背景很清白,不是任何人的人。 三等丫鬟那两个,何花是侧福晋李氏的人,另一个是庶福晋乌雅氏的人。 福晋的人是院里另一个粗使嬷嬷,格格宋氏的人是另一个粗使丫鬟。 分到她院子的两个粗使嬷嬷都是别人派来的,四个粗使丫鬟,只剩下两个是清白的。 能查这么清楚,肯定做了很大的动作,会不会被贝勒爷和福晋知道? 会! 思宁非常肯定以及确定。 可那又如何。 又不是她搞的事情,她只是想查清楚而已,一切都被贝勒爷和福晋看在眼里,才更好。 而且,她在府里人手不够,想查清楚还费劲的很。 可对爷和福晋来说,比她更快更容易的查清楚。 不,应该说,比她查的还要更清楚些,更深入些。 比如,思宁能让人查到的。 有小邓子和小石头下手的痕迹,但是他们只是让两个人吵起来。 然后发现了粗使嬷嬷被下药的痕迹,但这个痕迹来自李侧福晋的人何花。 此前李侧福晋安插在花房的人,在植物的土下埋了红花,可很快就被入府没多久的思宁,以不喜欢这些类型的花儿请求四爷换了,连带着之前种花的土都换了。 如此一来,这招就不管用了,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在粗使嬷嬷那动点手脚。 李侧福晋之所以想在粗使嬷嬷那动手脚,也是发现了小邓子和小石头对粗使嬷嬷下手的痕迹,加上自己此前在花草土下做的手脚被清理了。 怕被钮钴禄氏发现是自己动的手,于是李侧福晋让人把这个罪嫁祸到武氏、张氏头上。 那粗使嬷嬷是张氏的人,她还是很清楚的。 有人顶罪名,想来能减少那钮钴禄氏对她的怀疑。 如此一来,对她的警惕就会更少,那她下次能下手成功的几率就会更高。 这些话,侧福晋李氏是不会说的,但是对于能查到花草土下埋红花一些信息的思宁来说,她想想就知道李氏的这些个想法了。 更何况,府里还有一个福晋,她跟李氏可不是一伙的。 自己查不到,难道福晋会查不到吗? 她可不相信就凭自己刚入府的这点人脉,能查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绝对是背后有福晋在背后推波助澜。 至于可信不可信? 在思宁看来,到此为止是可信的。至于之后,就得靠自己分辨了。 李氏的阴谋并不深奥复杂,就是先让何花暗中给思宁下药,然后粗使嬷嬷因为拉肚子,被移出了碧兰院。 等出了碧兰院,再暗地让这个人消失,让张氏的人帮她背锅。 如此一来,只要没被确切的找到把柄,只是有嫌疑的话,就算被爷怀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凭着府里现仅有的两个阿哥都是她所出不说,还有被贝勒爷宠爱的唯一女儿,还是长女的大格格也是她所出。 只要对她有威胁的钮钴禄氏生不出孩子,就可以了。 却忘了,没有钮钴禄氏,也可以有瓜尔佳氏、佟佳氏、董鄂氏…… 或许李氏能想到,但她觉得只要能解决第一个,就能解决第二个,等解决不了了,自己的孩子也长大了。 李氏还真是如此想的,但结果显然不如她所期待的那般。 粗使嬷嬷是拉肚子了,但思宁那里,因为防备的严谨,加上身边还有医女春雨在,没能成功。 李氏的人发现没办法下手后,转而变为搞事。 第24章 我真是好好心 李氏的人在茅厕制造地滑,乌雅氏的人拖着另一个粗使丫鬟(武氏的人),使她与粗使嬷嬷同时出现在茅厕。 果然如她们所料,两人一起掉进了粪坑。 这么恶心的事,想来这些高贵的皇子阿哥们肯定嫌弃的很。 想来,只要贝勒爷每每想起碧兰院,想起钮钴禄氏,都会想起这事。 如此一来,就能达到让四贝勒不喜钮钴禄氏,没啥宠爱的目标,生下子嗣的可能就更低。 没了宠爱后,想来能更容易对钮钴禄氏下手,彻底废了她。 这也算是剑转偏锋如了自家主子的意了。 想查清楚这事,从而搞清楚身边人的思宁,不仅靠四爷何福晋,她还更相信人多力量大。 呵呵,毕竟谁也不想自己也被用这样的手段,让贝勒爷想起这事,就对自己膈应。 她叫来小邓子和小石头,跟他们小声说了几句后,就让他们去做事。 很快的,后院宋氏等人听到还有这种恶心人的操作,立马一个个的行动起来,非常积极主动去查,毕竟谁也不想自己院子里的人出现碧兰院那等糟心恶心事。 人多力量大的话,真真是没错的! 这不,几乎贝勒府所有的力量都动员起来后,很快的就查到了乌雅庶福晋和李侧福晋头去了。 乌雅庶福晋和李侧福晋一个劲的喊冤,说不是她们策划的。 但没人相信,因为搞事的两人,的的确确分别是两人的人。 虽然两人的人最后也没咬出是乌雅庶福晋和李侧福晋指使的,还一个劲的替两人掩饰,说是她们看不眼,是自发的行为,与两位主子无关。 但没人相信。 为此,两人分别喜提三个月禁足,女戒女则百遍,但就这,福晋表示还不够,还要每天跪菩萨捡佛豆一个时辰忏悔。 毕竟这种恶心的搞事,太上不得台面,也太恶心人了。 且不能让后院的人学了去,不然搞事闹多了,传到宫里就不好了。 “所以,这事最好也就发生这一次,不然,下一次就没有这么便宜的惩罚了!” 福晋绷着脸,异常严肃的警告道。 旁边,四爷冷着一张脸,扫视一遍下方一众自己后院的女人,赞同附和道:“你们最好将福晋的话听进去,不然……哼!” 随着冷哼一声,四爷没有具体说不然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都明白。 一个个吓得白了脸,但也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毕竟她们不想这么搞恶心事,但也不想别人也这么搞她们。 想着,宋氏等人瞟向思宁的眼神,还有几分同情。 在她们看来,可能钮钴禄氏要被连累一段时间了,甚至一辈子。 结果,就听到贝勒爷突然开口:“钮钴禄氏!” “妾在!”原本站着的思宁往前一步。 “你是苦主,这次的惩罚,你可还满意?” 这怎么说,当然是不满意的,但都这么问了,肯定要回答满意呀! “贝勒爷和福晋明察秋毫,妾非常满意。”说着,还满眼感动的望向四爷和福晋。 四爷面无表情的看着思宁,也看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这回答。 倒是福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道:“到底这次钮钴禄妹妹受了算计,不如这样吧,我看钮钴禄妹妹那有些人到底不好用,所以才发生这种事,妹妹你想想看想换几个,明个报过来,我给你重新换了。” 四爷垂眸没说话,任福晋处理。 思宁听后,眼睛一亮,当即就道:“福晋思虑周到,妾回去后就把名单送过来。” 这次可不是只换那掉茅坑的人而已,于是竟是等到第二天都不愿意了,能换人当然是赶紧的。 除了小邓子、小石头、夏荷、夏兰、两个清白的粗使丫鬟小蕊、小竹提为三等丫鬟,都留下,其她的都换掉。 且如今还有贝勒爷关注着这事,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安插人手进来,估计绝大多数是可信的。 果然,思宁能想到,其她人也能。 宋氏等人忍不住羡慕了,当然,也有些担忧,怕自己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被送走了。 不过,也没让她们担忧多久,除了福晋和四爷的人,以及疑似是宫里皇上的人留下,其他人思宁是秉着宁错过不放过的原则,只要有嫌疑的,都被调走了。 一切尘埃落定,她们不用担忧多久的。 想来,她们一定会感激自己的,毕竟是自己让她们减少了心情烦忧的时间。 想着想着,思宁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笑什么?” “没笑啥,就是在笑我真是好好心啊,简直大大的好人!”顺嘴的,就秃噜出来了。 “嗯?” 思宁觉得不对,抬头就见四爷疑惑的望着自己。 “……呃爷,爷您来了!”说着,赶紧的起身,尴尬的捏着帕子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说着,四爷扶着思宁起来,并牵着她的手重新坐下。 两人相邻而坐,膝盖几乎碰着膝盖。 刚坐下,目光对上四爷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对方等着她的回答呢! “呵呵,就真的是在笑我真是很好心,是个大大的好人!” 思宁嫣红小嘴边重复着话语,心里边快速思量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最后决定要! 毕竟不是啥需要隐瞒注意的事。 于是,说罢,还用帕子捂着嘴,笑眯眯的朝四爷可爱眨眼。 四爷本来只是随意找借口问,好进行沟通不那么无聊而已。 钮钴禄氏的态度转变,他看在眼里,当即来了想知道的兴致,挑眉问:“为什么?” 思宁“嘻嘻”笑着,如实将自己的想法道来。 “爷您也知道妾这院子都成筛子了,然后上午的时候,福晋不是说让奴婢拟名单换人吗?” 语气轻灵活泼,让四爷一听就知道她这话并不是为了告状。 但为什么?四爷继续注意着思宁接下来的话语。 思宁再次“嘿嘿”笑两声后,真诚询问四爷:“不知道您当时看到没有,宋姐姐她们可担忧了?” 四爷觉得这样子的思宁有些可爱,且觉得这样的相处很是轻松。 当即很是配合的点头。 毕竟,当时他坐在上首,下面后院女人们的脸色变化他看的是一清二楚,当然也看见了。 “当时福晋说的可是明天将名单给送去,妾可是方才就让人送去了。” “您看,妾是不是真的好好心,大大的好人,毕竟都没舍得让宋姐姐她们心里担忧复杂这么久!” 说到最后,清澈美丽的双眸又笑弯了。 听罢,四爷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边上听着这话的春雨和苏培盛,都忍不住忍声笑弯了眼。 第25章 容光焕发 不知怎么,此时此刻,脑海里迅速飘过一个“卖萌”的词。 她突然觉得这形容还是很贴切的,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和四爷之间的相处,终于不那么教条了。 四爷也觉得这么和思宁相处,感觉挺好的。 他忍不住想配合她,于是点头之际,还伸手摸了摸思宁的头。 思宁午睡起来后,并没有梳旗头,而是编了个侧麻花辫,简单的麻花辫没有其它首饰。 整个人又仙又美。 而今,就方便了四爷摸头的动作。 而且,思宁现在这个打扮,看的审美一直很是在线的四爷心里不禁点头。 新鲜,优雅,以及美! 本来还只是想来这里跟思宁吃顿饭,当做安抚,然后再回前院的。 毕竟他也不想打破自己平衡后院、雨露均沾的主意,但是如今看来,偶尔打破一下自己的规划也是挺不错的。 于是,吃过饭后,四爷就这么留在了碧兰院。 云雨之际,思宁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第一次侍寝的时候自己是羞涩的,但这也不过是第四晚相处,就只有一开始时有一丢丢的羞涩。 而且开始了之后,就忍不住配合起来,而且对方还有腹肌。 正摸着的腹肌的思宁,想着自己即使真的不害羞了,是不是也该装一装呀? “想什么呢?”四爷眯眼不满,说话吐出的热气喷在思宁白皙敏感的耳垂上。 随后思宁再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就被四爷带入狂风暴雨之中。 美妙的一夜过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想岔了。 想用这种手段恶心爷,让爷继续牵连到钮钴禄氏的想法没用。 反而,让钮钴禄氏平白捡了便宜,这个月平白多了一次侍寝机会。 宋氏等人是有羡慕嫉妒思宁,但却没对着她有不满。 毕竟罪魁祸首是乌雅氏和李氏这两人,于是私底下没少阴阳怪气两人。 明面上,她们却是不敢的,毕竟这两人她们都惹不起。 特别是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后台。 乌雅庶福晋是宫里德妃娘娘的娘家堂侄女,而李氏因为能生被宫里德妃异常看重。 这不,思宁侍寝过后的第二天,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很久没见大格格和两位阿哥了,让带进宫见见。 侧福晋李氏禁足中,当然不能进宫。 是福晋带着的,而且是听了宫里传达的想念后,福晋第二天就带着他们进宫了。 私底下,正打着络子的春雨,几度嘴唇微动。 最终实在忍不住了,她替主子不满。 “李侧福晋这样恶毒的人,怎么就那么能生呢?若是不那么能生,不那么被德妃娘娘看重,这次绝对不会就这么被抬抬手的就被放过。” “好啦,别抱怨了。” 思宁笑笑,一点没有不满的意思。 低头继续专心的绣着荷包,嘴上则劝着春雨。 “爷和福晋不是查出是她们背后动的手了吗?即使她们有靠山,但这也会让爷失望。失望的多了,靠山再多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不过,这不管用也得是搞大事,而且是搞爷绝不能容忍且牵连到爷的大事才行。 但这话,她不会对春雨说。 而且,她隐隐有种感觉,可能李氏和乌雅氏当时喊冤是真的。 有人拿了她们顶包,那人,或许就是今儿福晋进宫见的德妃,爷的亲娘。 她并没有什么证据,但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想着,眯眼的思宁狠狠地拉断手中绣线。 原本快要完成的精致灵动的游鲤荷包,顿时就变了形。 春雨见此,当即自责。 主子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说是不在意,只是不好表现出来而已。 自己怎么尽拿这些不开心事戳主子,真是不该呀! 而且主子这么的小心谨慎,自己也不能老是让主子操心,也得跟着主子一起小心谨慎才行。 春雨反省着,并郑重向主子思宁保证。 “主子您放心,奴婢再也不会犯这错,一定学着您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这种不满的话语再也不会大喇喇的说出口。” 思宁:“……” 她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春雨这话其实也没错。 但最终,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很有干劲的春雨,顿时将全部心思都放在打络子上,没再向思宁吐露自己的不满。 思宁:……真不必如此认真,私底下只有她们两人,还是可以稍微隐晦的吐槽不满的。 罢了。 思宁摇摇头,现下没什么好聊的,等有机会再跟春雨好好隐晦的吐槽吐槽。 她拿起变形的荷包,仔细翻看琢磨如何补救。 不一会儿,就有了想法。 补救着补救着,变形的鲤鱼再次灵动起来。 但还有一点瑕疵,思宁准备在瑕疵处再次绣条小鲤鱼掩盖。 想着小鲤鱼,思绪不禁又开始边发散开来。 要不,自己不等那么久了,赶紧要个小孩。 毕竟自己这碧兰院有问题的人基本都换了,而且如今又有爷关注着,算是最安全的时候了。 既如此,就赶紧要个小孩吧。 心动就行动。 在四爷再次来到碧兰院的时候,得到了思宁热烈的欢迎。 “宁儿这是想爷了!” 被这么个大美人惦记着想念着,四爷也是觉得很窝心的。 于是,夜里,四爷回以思宁更多的热烈。 侍寝前暗暗服了生子丹的思宁,此刻也热烈的回应着四爷。 双方都对这一晚的美好很是满意,竟是要了三次水。 在外守着的苏培盛,心下暗暗嘀咕,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爷如此肆意放纵了! 以往最多也就两次,但两次的时候都算少。 第二天,思宁醒来的时候,四爷已经走了。 她并没有觉得腰酸背痛,反而很是容光焕发。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突然有种自己昨晚采补了四爷的感觉。 想着,忍不住嘴角抽抽。 但,真就是那种感觉。 这种私密事,她不好找人吐槽,只好在心里嘀咕。 而且,她不禁心中庆幸,今早不用去给福晋请安。 不然,就自己这容光焕发,一副被狠狠滋润过的模样被后院那些个女人看见,恐怕又要被羡慕嫉妒恨了。 没看到伺候自己梳妆打扮的春雨、夏兰都羞红了脸,估计是在心里想到了什么。 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办? 思宁收回瞟向两人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尴尬着。 第26章 似是喜脉 毕竟娘家还有庶母庶妹对自己各种上眼药找事,但在这后院,这一个多月以来,居然没有遇到过。 哎,这后院姐妹之间,简直和谐的跟做梦一样。 感慨着的思宁,坐在碧兰院的凉亭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旁边缸里自己养的锦鲤撒着鱼食。 这锦鲤是最近半个月才开始养的。 主要是她心血来潮,突然想养养宠物,但猫猫狗狗虽然可爱,可在这后宅养,就怕之后出现什么事故就不好了。 想看想摸的话,就去猫狗房看看就好了,还安全。 毕竟这猫猫狗狗是爷的心头好,不,应该说狗是爷的心头好。 但也就是这样,猫狗房的人是贝勒爷的心腹,谁也不敢在那里搞事。于是那里的猫,也因此安全的很。 这安全指的是,没人敢在猫狗身上动手脚,从而用来进行宅斗。 所以,思来想去,她这种后院中人,还是养鱼最为安全。 就算在鱼缸的水里动手脚,有春雨在,也能及时察觉。 将手中最后一把鱼食撒进鱼缸后,思宁一反往常继续待在这里继续消磨时间,而是起身回到自己屋的外间。 待在榻上坐下后,就开口询问:“春雨,我刚看你一直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什么想说?” 春雨小心的四周觑了觑,又看了看还在屋里的夏兰夏荷,她还是犹豫不肯开口。 思宁见此挑眉,不在意道:“没事,你说!” 原本还想出去的夏兰夏荷,顿时明白主子这是信任自己。 两人不禁同时动容。 春雨很听话,没再犹豫,当即道:“主子,您月事迟了七天,会不会……” 思宁听罢点头:“的确可能,我能感觉到身上有点不一样,我也觉得可能有了。” “太好了!”春雨、夏兰夏荷纷纷惊喜不已。 刚高兴没多久,春雨突然想到后宅争斗的激烈,不禁收敛了笑容。 “对了主子,夏荷的月事和您相近,要不拿了月事带回来,让夏荷先用着,再瞒至少一个月?” “主子,这是个好主意!”边上夏兰夏荷纷纷赞同道。 思宁摇摇头。 “主子您觉得不妥?”春雨有些懵,不解有哪不妥,不禁看向夏兰夏荷。 夏兰夏荷也不明白。 思宁:“不是不妥,而是不必。” “啊?”春雨三人就更不明白了。 因着这后宅争斗,一般只要有人怀孕了,都是能瞒着就瞒着,最好过了三个月安全期再说。 就算不能瞒过三个月,也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为了顺利生下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主子这想法,怎么反过来? “因为安全呀!”思宁对着三人笑吟吟的解答。 “因为安全?” “对啊,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毕竟前阵子乌雅氏和李氏搞事还未过去多久,贝勒爷还在关注着后院。” “现下我这怀孕的消息一递上去,只怕贝勒爷关注后院的时间会更延长一些,如此一来,后院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就更不敢有动作了。” “对哦!”春雨等人恍然大悟。 “就是不知道这才一个月多点,府医能不能把出来?” 这个春雨知道:“估计能把出来个大概,只是不敢非常确定而已。如果是太医的话,那估计能。” “那请府医吧!” “那奴婢出去叫小邓子去请。”夏荷主动请缨。 闻言,思宁点头,并道:“就请到堂屋里吧!” 旋即,夏荷就后退几步后,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夏荷回来了。 没过多久,小邓子带着府医进来了。 府里目前有两个府医,一个姓姚,一个姓马。 这次请来的是姚府医。 而此时,思宁已经带着春雨和夏兰,转移到堂屋里。 府医躬身行礼后,思宁赶紧出声免礼。 在府医走近准备把脉前,春雨将一张白帕子覆在主子手腕上。 待府医把脉后,才将白帕子收起。 屋里几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府医,等着他开口。 府医觉得有点压力大,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脉象似乎往来流利,珠滚玉盘,有点像是喜脉!” “有点像是,那就是不确定?”春雨追问。 府医点点头,“在下医术不精,加上庶福晋遇喜时日尚浅,暂时还不能确定,若是再过七八天,在下就能给个准确的答案。” “若是庶福晋着急的话,或许可以请医术更精湛的太医来。” “不必了,还是麻烦府医八天后再过来复诊一次脉。”思宁对姚府医很是客气有礼。 “庶福晋客气了,在下到时候一定过来。” “那就劳烦府医了。” “这是在下的本分,庶福晋实在客气了。” “小邓子,你替本庶福晋送送府医。”说话间,还给了眼色他。 其实不用给眼色小邓子,小邓子也懂,但思宁并不是让小邓子懂,而是让姚府医懂。 果然,姚府医和小邓子有礼道别的时候,收到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 捏着荷包里薄薄的东西,高兴的姚府医不禁感慨钮钴禄庶福晋的大方,当然更另他安心的是对方看起来是个有礼的,想来,会少折腾些。 如此一来,他也能少些事,也就更少的面对着后院这些个争斗,从而经常战战兢兢。 不一会儿,碧兰院请了府医就传遍了整个贝勒府后院。 前院,四爷听到这消息后,正准备开口问苏培盛。 但转念一想,有些时日没有去碧兰院了,不如今儿正好去一趟。 正好问问钮钴禄氏情况。 于是,四爷赶紧收敛心神,继续专心处理手上的事情。 很快,处理完后,将笔墨搁置好后,接过一旁小太监及时递过来的浸了温水然后拧干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后,递了回去。 接着,起身,叫上苏培盛一起往碧兰院走去。 “听说你请了府医,生病了?” “没有!”思宁笑吟吟道:“就是发现月事来迟了,府医看过后说像是喜脉,但还不太能确定,等八天后再来诊脉,才能最终确定。” 四爷一愣,这么快就有喜的吗? 他都做好了钮钴禄氏如如今后院大多数女人一样,要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怀上,要么就是压根怀不上。 不想进府还不到三月,竟怀上了! 顿时,四爷兴奋起来。 “真的有了,真是太好了!” “爷,您高兴早了,府医只说像是喜脉,还不能确定。” “一定是,府医和太医一样,都往保守里说,为了自保,他们一向都是有九成把握,就说只有四五成。” 思宁其实也知道这种情况,而且她比府医更肯定自己真的怀上了,毕竟生子丹不是白嗑的。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还要因为四爷的肯定与期待,露出几分担忧。 “放心,一定是怀上了。” 说着,四爷还握了握思宁的手,安慰道:“而且,就算没有怀上,爷也不会因此怪上你!” 第27章 异常友好美好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些,过个几天府医也能确定是不是,只要这些天注意着些就是了。” “爷的子嗣,如何麻烦都是值得的。”四爷握着思宁的手,眼神温和的望着其肚子。 他子嗣缘不好,一共生下来三子三女,如今只有两子一女还活着。 而如今实际长子弘昀还总是生病,一年里八个月只能待在自己屋里,躺在床上休养。 如今都七岁了,按年龄是一年前就要搬到前院准备读书了的。 但现在是搬到前院了,想给他启蒙读书都得顾忌着他的身子。 如今启蒙一年了,结果连他们这些兄弟以前启蒙一个月学的都少。 而且就能出门的那三个月,绝大多数只能在自己院子里转转,连给嫡母请安,在那三个月里一月一次都够呛。 每次额娘让带进宫看看,结果回来都得躺床上好好休养两天,才能继续出门。 请过许多太医,甚至民间名医看过,都说这个孩子,估计难养的大。 而武氏怀着的那个,甚至都没够三个月,就小产没了。 他马上而立之年了,跟几个兄长弟弟相比,他的子嗣是真的少。 若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子嗣必不可少。 忽然想到这个的四爷,眼神闪了闪后,又觉得自己这么想不好。 他是皇阿玛培养给太子做贤王的,这种想法绝对不能有。 而且,以皇阿玛对太子的看重,他和他的那一群兄弟绝无越过太子得到那个位置的可能。 就算是如今和太子斗的旗鼓相当的大哥,也没有这个可能。 那只不过是皇阿玛特意扶持起来作为太子磨刀石的。 当然,可能,皇阿玛也不希望太子势力太过庞大,有意在给他找对手,用于平衡朝堂的。 四爷的想法转的很快,与思宁说话的时候压根没表现出一点端疑。 一心二用,丝毫不耽搁吩咐苏培盛:“拿爷的帖子,请徐太医入府一趟。” “嗻!”苏培盛行礼应了,接着往后倒退几步走到门口附近,才转身走出去。 待徐太医被请来把脉后,给了四爷一个明确的答案。 “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的确是喜脉,恭喜四贝勒,恭喜这位庶福晋!” 一听这话,即使四爷和思宁都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高兴。 徐太医见此,赶紧出声提醒:“这位庶福晋,您这月份尚浅,需小心保胎,避免情绪波动。” 闻言,思宁当即深呼吸三下,平息自己得知真的怀孕后起伏的情绪。 四爷见思宁听话,还能尽可控制自己情绪,可见是个在意赞成孩子的,眼里闪过满意。 待见到思宁接下来的问话后,就更满意了。 “此前请姚府医看过,也给了些忌讳建议,劳烦徐太医您看看是否还有其它补充的。” 思宁说着,眼神示意春雨。 春雨会意的走进寝室,打开梳妆台上最左边的紫檀匣子,拿出几页写满了字的纸张,然后快速走出来,递给徐太医。 徐太医接过几页纸,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完后,将纸张递回给春雨,并点头赞道:“这位姚府医提的这些有孕期间忌讳,很是齐全,没什么可补充的了。” 随着徐太医走出碧兰院,思宁有孕的消息,登时传遍了整个贝勒府。 碧兰院里,所有奴仆都拿到了两个月的赏银。 这是四爷高兴之下,亲自开口让给的。 这算是公中给的赏银,私底下,思宁自己也给了碧兰院所有奴仆一个月的赏银。 当然给赏银是恩。 思宁还让春雨代表自己敲打了一番众人——在自己怀孕生子期间,一定要小心谨慎,伺候好主子。 这是威,这主子御使还是要恩威并施的。 为此,下人们很是警醒警惕着。 万分期待自己跟着的主子钮钴禄庶福晋能平平安安生下小阿哥。 结果还真的如他们所愿,他们防备了个寂寞。 自思宁传出有孕后,府里风平浪静的很,就连在她跟前说几句算话的都没有。 要知道以往武氏和张氏这两个最喜欢到自己跟前说些有的没的。 显得异常的友好美好。 福晋听到收到她有孕的消息后,立马派人来跟她说满三个月后,待太医看过没什么问题后,再重新开始去正院给她请安。 而且,还说了,每月都让徐太医入府替她诊脉看看情况。 至于府里两个府医,轮流每隔三天来给她请一次脉。 端的一副贤惠大度嫡福晋做派。 当然,这样的做派赢得了四爷和宫里的满意。 很快的,还差半个月这样子,思宁怀的胎就满三个月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江南传来消息,林夫人贾敏过世了。 这消息传入贝勒府的时候,府里也是一派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一个人拿这事,或者说拿思宁亲舅舅家相关的事来阴阳怪气她。 就这样,三个月胎坐稳后,思宁即使重新开始去正院向福晋请安。 却依旧没什么事情发生。 府里所有人都非常友善,没有一点不好。 如此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过去了。 已经怀胎八个月的思宁,再次被贤惠大度的福晋免了请安,且直至生下孩子且坐完月子再重新开始。 四贝勒府如此长时间的平静和谐美好,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府外宫里。 于是,四贝勒齐家有道,四福晋贤惠大度的美名名扬整个京城。 八贝勒府 “老四那个忒会装相的家伙,还齐家有道,这一看就是假的。” “还美名名扬京城,额娘还让爷学他?学他道貌岸然吗?” “老五也是,居然也来凑热闹,让爷学老四。就他后院那样子,要学也是他学。” “而且,他这眼神也太不好了吧?居然看不出来老四装的?!” 九阿哥胤禟在坐着的八阿哥胤禩和十阿哥胤?跟前暴躁的转来转去,嘴巴还一直不消停。 “肯定是老四府里管的严,捂的好,故意传出这样的名声,好让皇阿玛夸赞他的。” “对,一定是这样!” “咳咳,九哥,你这想法也太牵强了吧,俺老十一个粗人,也觉得你说这话有点不对劲。” 第28章 四嫂真是负我良多! “当然不止如此!”胤禟倏地走到胤?旁边,一屁股坐下,就迫不及待凑近对方,继续嘀咕。 “老四一向和我过不去,我府里怎样你也知道的,额娘也是一向看不惯的。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拿爷做对比,做对照组。” “啊?”老十胤?无语翻白眼,一把将凑近嘀咕的胤禟推开:“信你胡咧咧!” “怎么就是胡咧咧呢,爷觉得这就是真相!” “好了好了,老九你这话别说了,四哥虽和你不睦,但真不会采用这样的方法来踩你。”八阿哥胤禩温柔笑着开口道。 “怎么八哥你也替老四说话!”九阿哥胤禟愤愤道,但,说完这话就收了自己对四爷的嘀咕,转而问起了胤禩:“八哥,你的看法呢?” 八阿哥胤禩温柔笑道:“我的看法,我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四哥后院平静和谐,四嫂贤惠大度,这都是好事,我替四哥高兴。” 只是语气里,不知怎的带着点点羡慕。 这点羡慕九阿哥和十阿哥听出来,想到八哥府里情况,八嫂强势,八哥又对八嫂有感情,总有顾忌。 八嫂没有生育,后院其她人也不敢,甚至连得宠都不敢。 这让八哥府里至今未听过婴儿啼哭声。 于是,哥俩顿时沉默了。 好在,九阿哥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还是看不惯老四,便使劲说老四的坏话,边想法安慰他八哥。 “哼,八哥你看看吧,这假的就是假的,爷可不信老四府里能平静多久。” “搞不好,就要发生个大事!到时候,爷看他现下名声吹的有多好,到时候就有多打脸。” 也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他们这些在宫里长大的皇子,见多了。 八阿哥胤禩如此想着,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开始提起其它的事情。 不想,八阿哥三兄弟才停下对四爷最近美名扬京城的事,府里后院却没停下。 反而更为激烈。 噼里啪啦一顿响,消耗了许多精美瓷器后,八福晋大喘气着终于消停了。 而屋里,除了八福晋,其她人各个战战兢兢。 因着八福晋不喜欢用太监,她院子里伺候的太监如今都不许进屋伺候,反而躲过了这一劫。 说是劫,也没说错。 八福晋发脾气,除了从小教养她长大的马嬷嬷,其她人,即使是近身伺候的大丫鬟,从小就伺候她,依旧躲不过。 这不,因为八福晋发脾气各种乱摔,从不注意避让屋里伺候的人,不少人都被飞溅的碎瓷片伤到。 不过这些人伺候八福晋久了,也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已经知道福晋发脾气时,要尽量躲好保全自己,但总有避不过的时候。 总归熟能生巧,只是小伤。 而蠢笨的,不会避的,伤的重了,自然不会继续留下来伺候。 伺候八福晋的贴身丫鬟玛瑙和珍珠心里不禁如此想着,但面上却依旧一派恭敬且真诚的伺候着明显发脾气发到无力的主子。 玛瑙恭敬有礼的扶着正喘气无力的八福晋至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珍珠则走至主子八福晋身侧,轻柔安抚其背后,助其平息气息。 至于其她人收拾地上碎瓷器的收拾地上,重新去端茶倒水的去端茶倒水。 而且,因为有经验,着重新端茶倒水的速度非常的快,都不等八福晋重新平息喘气,就丫鬟给她重新端茶过来润喉。 等平息了喘气,也喝够水润喉后,八福晋再次愤愤的开口了。 “四哥四嫂他们是故意传出齐家有道,后院和谐,妻妾和美的名声吧?” “谁不知道本福晋被皇阿玛几次训斥,指责本福晋不贤惠,指责咱们府里妻妾不和谐。” “他们这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这是想继续给皇阿玛上眼药是吧!是觉得皇阿玛训斥我训斥的还不够是吧?” “传什么名声不好,非要传后院妻妾和美,传她贤惠大度。” “这不明摆着拿我这个一点都不贤惠,死活不肯给胤禩纳妾的嫡福晋做对照组吗?” “我跟四嫂关系多好啊?而且一向敬重她这个嫂子,有什么聚会也总想着她,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呃……其实也没有多好吧?而且一向敬重,有吗?她怎么不觉得。 玛瑙听着自家主子控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也太不情义,太过分了,一点都不为我这个弟妹考虑,尽想着自己的名声,而且是踩着我这个弟妹而抬的名声!” “四哥也是,一点都不讲兄弟情义。竟做这种踩着兄弟,显摆自己的事情!” 啊?这也能牵扯进去的吗?难道,真的是自己不够聪明,想的少了,所以没能领悟到四贝勒和四福晋竟然还有这层用意。 珍珠暗暗反省着。 …… 待八福晋骂得又口渴了后,珍珠再次递上一盏温度适宜的茶水。 喝了茶水后,八福晋终于消停了。 这时候马嬷嬷走了进来,屋里碎瓷片还未收拾完毕,马嬷嬷熟练的避开地上锋利的碎瓷片。 待走到八福晋近前一步时,才张口为自家福晋叫屈,为自家福晋不平。 “哎哟,真真是伤了主子您的心,您对四福晋这个嫂子一向心好,不想四福晋竟如此对您,真是,真是……唉!” 最后一声叹气,听的本来只是生气的八福晋很是委屈,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竟然开始湿润起来。 跟着也叹气委屈道:“还是嬷嬷懂我,四嫂真是负我良多!” 说完,只觉得鼻子更酸了,眼里竟然都挤出了一滴泪水。 这泪水,还顺着眼角,白皙的脸颊,最终掉落在地上。 玛瑙和珍珠都有些懵了! 刚不还在生气的吗? 这怎么就流泪了! 以及,四福晋竟然负了自家主子?!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玛瑙忍不住在心里继续嘀咕,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副替自家主子愤愤不平的模样。 虽然,但是,她还是不理解四福晋怎么负自家主子了?! 但不理解也要理解,至少要表现出来。 珍珠则继续自责自己的蠢,竟然听不懂主子们的话语,从而反省自己告诫自己,不够聪明的她以后还是老实比较好,什么都听主子的准没错。 PS:看评论发现大家觉得丫鬟玛丽这个名字有些出戏,现修改为玛瑙。 第29章 钮钴禄福晋进府 “庶福晋,正院伺候福晋的秋霜姐姐来了。”一个穿着青灰色衣裳的丫鬟走了进来并回禀道。 思宁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眼里喜色一闪而过,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只说话的语速明显比平常更急促了些,“那快请进来!” 禀报消息的丫鬟当即退了出去,然后到了秋霜跟前,伸手恭敬请道:“秋霜姐姐,庶福晋让您进去。” 秋霜态度温和的点点头,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待走到思宁跟前大概三步远的距离就停下,屈膝行礼:“庶福晋吉祥!” 思宁边伸手示意她起来,边开口询问:“不知福晋吩咐秋霜姑娘来此所为何事?” “庶福晋如今已有九个月的身孕,府里规矩,可以请娘家人来照看一个月,不知庶福晋有没有这个想法?” 果然如此,思宁惊喜,当即就点头道:“有这个想法,多谢福晋和贝勒爷宽仁照顾!” 说罢,就挺着大肚子依旧站起来,准备朝着前院和正院的方向行礼感谢。 被秋霜连忙的出声和搀扶给阻止了,“庶福晋实在太多礼了,您如今怀着九个月的身孕,很不必如此客气。” “若是因此让小阿哥有所闪失,如何对得起福晋的宽仁!” 见此,思宁也不推脱了,重新坐下后,很是感激道:“那秋霜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向福晋表达妾对福晋的感激。且待我生下孩子后,再亲自去正院向福晋道谢一番。” “一定!”秋霜边点头,边远离钮钴禄庶福晋。 待回到一开始三步远,才停下。 “那就多谢秋霜姑娘了。” “庶福晋客气了。对了,庶福晋打算让谁进府,什么时候进府?” “就我额娘,时间的话,待我送信回钮钴禄家问下才能确定,到时候得了消息再让人禀报福晋,不知如此可以吗?” 秋霜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那秋霜姑娘可还有其它事情?” “没有了,奴婢这就先回去回复福晋了。” “那秋霜姑娘慢走”,思宁对行告退礼的秋霜客气了句后,转而看向春雨吩咐道:“你帮我送送秋霜姑娘!” “是!”春雨走出来行礼应了。 “夏荷,你找人帮我把西厢房整理出来,花瓶就用贝勒爷前次赏赐的青花喜上眉梢图抱月瓶,屏风的话就用此前贝勒爷赏赐的彩花鸟诗文屏风吧。” “额娘比较喜欢花鸟诗文这些东西,你们收拾屋子的时候,注意点统一风格。” “奴婢明白!”说完,夏荷正准备出去,又见自家主子似乎还有话说。 稍微提起的脚,顿时又放了下来。 果然 “帐子和床铺的话,就不要太繁杂的了,我额娘不喜欢,你挑绣着蔷薇的那套来铺设吧。” “那主子还有其它吩咐吗?”夏荷怕自己踢脚刚转身,主子又有话没说,于是主动开口问。 思宁想了想,最后摇头摆手道:“没有了,你先去按我的吩咐收拾屋子出来吧!” “奴婢这就去。” 信传到钮钴禄家,思宁母亲思量了下如何妥善安排自家事情后,就拿着信去了老夫人院子,告知她这件事。 以及,拜托老夫人管家一个月,以及照应自己两个儿子一个月。 老夫人一听是去四贝勒照看临产的孙女,一想到即将有自家血脉的皇孙出生,哪里会反对。 非常积极的将府里的事情接过来,并打包票一定会好好照看好两个嫡孙。 为此还敲打了一番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钮钴禄凌柱虽然有些恋爱脑,事业心不是很强,但是在一些关键时刻,还是很拎得清的。 于是,思宁母亲当天就回复,后天就过去。 思宁收到回信后,立马就派人跟正院福晋报备。 两天后 天光微亮,思宁罕见的醒了。 这是自从她有孕后,除去中间那段去正院给福晋请安的时间,醒的最早的一天。 “主子要不再歇息下,现下还早,夫人应该还未进府呢!”春雨低声劝道。 “唉,我如何不知,只是一想到母亲今儿入府就高兴,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说着,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 思宁身子重,就连下床,都是春雨和夏荷小心翼翼的扶下的。 于是,洗漱打扮完毕,再用过早膳,就拿着棋子随意的在棋盘上摆弄,打发时间。 春雨和夏兰见自家主子只是随意摆弄,很不用心,也不费心力,便也不阻拦。 良久,阳光渐盛,看了眼漏刻,快巳时了,母亲应该就要进府拜见福晋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此前提前让人注意此事的小太监来禀告,“钮钴禄福晋进府了。” 原本心不在焉的思宁,顿时笑靥如花。 原本清冷如仙如画的人儿,霎时间活了。 这一高兴,来回禀消息的小太监顿时得了好:“春雨,给他赏个丰厚的荷包!” 高兴的思宁,此刻恨不得立马起身,出去迎接自己母亲回自己碧兰院。 但她理智还在,自己毕竟入的皇子后院,即使只是个庶福晋,但也属于皇家中人。 不该,也不能亲自出去迎接自己母亲。 一时间,她有些不高兴。但她明白,再不高兴,也得守规矩,不然就算此时福晋和贝勒爷不将这种小事看在眼里,但到了某些时刻,就是翻旧账的时候。 按捺住自己焦急情绪的思宁,感觉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下人回禀:“钮钴禄福晋到了。” “春雨你亲自去迎了母亲进来。” “是!”春雨出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一盛装打扮的美丽妇人走了进来。 跟思宁有几分像,但两个人气质很不一样,思宁是清冷型的,而她母亲则是温婉大家闺秀型。 母女俩许久未见,乍然见到,都很是激动。 但两人都压抑着走完规矩流程后,才亲密的坐在一起。 而屋里一众丫鬟,给端茶端点心后,就自觉的走了出去。 将思宁母女两个留在屋里,说说亲密话。 “额娘,真是好久,想你了!”见下人一走出去,登时就主动投向自己母亲的怀抱撒娇。 “你呀,都是要有孩子的人了,还这么娇气!”话虽如此,钮钴禄夫人却是伸手抱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一本满足开心。 第30章 话林府事 “对了,母亲,家里可还好?” 钮钴禄福晋拍拍思宁的手,“你别担心家里,一切都安好着呢!” 也知道自己女儿估计不是想知道个大概,于是又说的仔细点。 “你也知道你两个弟弟一直跟着你舅舅推荐的老师求学,前阵子他们老师透露些话给你两个弟弟,明年可以下扬考了。” “如此甚好,两个弟弟也能有个好前程!”思宁也替自己两个弟弟高兴,脸上笑容更盛了。 “至于你玛姆,跟以前一样,吃得好,睡得香,身体硬朗着呢!” “玛姆一切安康就好,对了,父亲呢?”思宁其实不想知道自己父亲咋样,但这时代,讲孝道,装也要装出孝顺。 “你父亲,你也不用操心他,他呀,好着呢!”钮钴禄福晋笑容变的很公式化。 思宁乖巧的点头,一副乖乖女听话的意思。 但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的乖巧就不见了,反而娇嗔道:“额娘,你也说说你自己呀!女儿这么久没见你,还不知道您最近过的怎么样呢?” “你呀,瞎操心!你这不是亲眼见着了么?还问这种傻话!” “哎呀,额娘,我又是问你好或不好这么简单的话。”思宁抱着母亲的手臂边摇边撒娇。 “你呀,我还不知道,长着一张仙女脸,却是一颗俗人心!能不知道你是想知道府里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嘻嘻,母亲您也说说嘛!当然不仅限于咱们家里,外面的也行。自从进了这贝勒府后,我就再没怎么听说过府外的事了!”最后,还郁闷的叹了口气。 钮钴禄福晋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当即就道:“府里,也就是你那庶妹没出门前闹了闹,之后府里都挺平静的。” 思宁挑眉,语气非常肯定的猜道:“又是想多要压箱银是吧?” 钮钴禄福晋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但公中就是按规定的出那么多,我是不可能拿自己嫁妆贴补她的,至于你阿玛以及玛姆私底下给她,那是他们的事。” 思宁也不在意这个,而是在乎其它八卦:“那还有其它事情吗?” 然后钮钴禄福晋就将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说与思宁听,当然还有一些各家传出去的家丑。 思宁是听的津津有味。 钮钴禄福晋看着这样的思宁,又看了看她那大大的肚子,不禁有些后悔。 这会不会教坏了自己那未出生的外孙呀? 但想想,说都说了,而且还未出生,应该没啥影响的。 正思绪混乱纠结着,耳边又听到自己女儿的问话声,顿时将她的思绪给拉回了正轨。 “额娘,此前跟你说的舅舅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思宁是真的关心在乎自己亲舅舅,这不,见自己母亲说了许多话,老是不开口提这事,忍不住出声询问。 “还以为你要忍多久才问这事呢?”钮钴禄福晋忍笑道。 “额娘,你怎么这样啊!”思宁顿时不肯了。 “好了,不逗你了,这就说给你。” 思宁顿时摆好姿势,一副您请说我认真听的姿态。 “你的怀疑,我抽了个时间回林府后,跟你外祖母说了这事。” “然后呢?”思宁很是配合的捧哏。 “你嫡外祖母去世前,给你外祖母留了人,因着也是为了林家,为了你舅舅着想,再加上你嫡外祖母此前的吩咐,所以做事还是很积极的。” “于是,很快的就将你舅母周边的一切都查了个遍。” 说到这,顿了顿,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果然,跟你所猜测的那般,你舅母的嫁妆,一些不起眼但是经常用的家具暗地里某些部位浸泡了使人不孕的药。” 思宁听着这话,也皱紧了眉头,跟着还有些担忧。 “那对舅舅没太大的妨碍吧?” 至于说一点妨碍都没有,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且她跟那个舅母不亲,她有没有事,她一点都不在意。 何况,如今人都不在了。 “上天保佑,好在你舅舅没什么大的妨碍!” 钮钴禄福晋脸色刚好点,结果转眼又黑了起来。 “那贾家简直就不是想和咱们林家结亲,是结仇!奔着让你舅舅断子绝孙去的,估计还打着你舅舅家那百万家财呢!” 说话的语气,是越来越恼恨,越来越不屑。 思宁脸色也不好看,连忙追问:“查清楚是贾家谁动的手了吗?” 钮钴禄福晋黑着脸冷哼一声,“你舅母那些嫁妆是那贾家二夫人动的手脚,但是那贾老夫人和你舅母也不是好的。” “你舅舅也不是没有纳过妾,还是你舅母亲自纳的。话说的好听,装贤惠大度,结果两个怀孕的,刚诊出来没多久就被你舅母的人弄没了。” “还有你那早夭的庶出表弟,也是你舅母让人给暗地里害了,结果还装出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也就骗骗你那舅舅了。” “林府谁不知道她暗地里的手段,可你那舅舅好像中了蛊一样,死活看不到那贾敏暴露出来的种种不对劲。” 说着,连你舅母这样的称呼都没了,直接就叫名字。 “这背后,那贾老夫人经常来信挑唆下毒手不说,贾敏装的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实际上什么都知道,啥都是她身边的人自作主张,替她干的坏事!” “这话,你信?” 一口气将愤慨的话吐噜出口,她猛地端起旁边桌上茶盏,很是灌了两口温润的茶水才舒服了点。 而边上思宁摇摇头,捧哏着回应:“鬼都不信!” 然后,又接着问她比较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那舅舅那,外祖母有跟舅舅提醒这事吗?舅舅应该还能生吧?我还是期待舅舅有个儿子的。” 思宁虽然有了些前世朦胧的记忆,但毕竟是胎穿这个世界,且以这个世界的记忆为主,所以观念上还是以这个世界为主。 只是比此前更为开放点。 这个世界,对于绝嗣问题,还是看的比较重的。 当然,思宁最主要还是觉得自家舅舅应该也想有儿子,所以能帮舅舅满足其愿望的还是要满足。 谈到这个,钮钴禄福晋难得不黑脸了,反而露出了笑容。 看到这,思宁顿时有了猜测。 “难道……” 钮钴禄福晋也猜到自己女儿猜到了,当即点头。 “你猜的没错,你舅舅又将有一个孩子,只是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男孩。” 虽然还是不确定,但钮钴禄福晋还是高兴,“就算这只是个女孩,也代表着你舅舅能生,努努力,应该能生个男孩吧?” 说到最后,她不禁有点不自信了。 毕竟生男生女的事情,谁都不敢打包票啊! 第31章 外祖母厉害 “对了,额娘,外祖母到底有没有跟舅舅说舅母和贾家的算计和手段呀?”说话间,语气带着点忧虑。 “这怎么说?疏不间亲啊!”钮钴禄福晋无奈叹气道。 思宁顿时哑然。 “也是,是我想岔了。” 思宁话语刚落下,旁边立马传来她母亲有些出乎意外的话语,“不过,也差不多了!” 闻言,思宁一愣,转瞬就想到了什么。 果然,接着就听到她母亲那带着佩服语气的声音:“你外祖母虽然没有直接告诉你舅舅,但也留了线索。毕竟,只有亲自查出来的才最是让人信服,人都是这样子想的。” 思宁点头赞同,但她忽然皱眉:“可是,舅舅有查的意愿吗?” 钮钴禄福晋呵呵笑了,她拍拍思宁的手,一点也没有卖关子的想法,直接就说了出来。 “你外祖母哪能想不到你舅舅对你舅母的信任,所以,这线索就落在你舅舅不得不查,不查不放心的人身上。” 闻言,思宁有些犹疑道:“难道是黛玉表妹?” 钮钴禄福晋摇摇头。 “那还能是谁?”自从贾敏去世后,能让舅舅不放心的人,就不就只剩下黛玉表妹了吗? 思宁疑惑。 思宁不解。 “呵呵,最近一直没有和你通信,毕竟是皇子贝勒的府邸,怕惹出什么不好,所以没有想办法告诉你。”钮钴禄福晋解释道。 思宁也点头赞同自己母亲的想法:“女儿也是如此想的,毕竟府里管的严,也没见后院有谁写信与娘家联系,当然也可能是女儿查不到。” “而且女儿现在依旧不确定平常能否和母亲你通信,等我生下肚子里的孩儿,再找个机会询问下贝勒爷。” 钮钴禄福晋也是赞同自己女儿等生下孩子再问,“等你有了依靠,想来即使四贝勒有些忌讳这种与府外勾连的事,想来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放在心上。” “女儿就是这么想的。不过,额娘,你前些天不是回信了吗?怎么不在信上直接告诉我,难道,您要说的这件事很重要?” “重要是重要,主要是有些情况不好说出来。” “哦?”思宁挑眉,登时来了兴致。 “你舅舅以前纳的一个良妾有了身孕。” “真的!”思宁惊喜,旋即又见母亲没有担心的意思,登时明悟:“那孩子是舅母过世后怀上的?” 不然,早就被自己那狠心的舅母弄掉了。 不是,是你舅母过世前一个月这样子怀上的。 “啊?这,这,舅舅不是挺在意舅母的吗?”若是不看舅母恶毒的手段,但就舅舅那在乎舅母的表现,却让那良妾在舅母过世前怀上孩子,是挺渣的。 “要不怎么显得你外祖母手段了得呢!”钮钴禄福晋说话的语气充满佩服。 “哦?外祖母咋做的?”等我也偷学两招,思宁心下如此想着。于是双手放膝盖,挺直背脊,满脸期待且认真的望着自己母亲,等着她讲案例教学。 钮钴禄福晋见自家女儿这模样,不禁嘴角噙笑。 “你舅舅跟你舅母是真的感情深,即使江南各位名医都下了判断,你舅母没多少时日。但你舅舅还不肯放弃,就想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 “当时舅母病重,没办法管理府邸,加上各位名医下的判断,你舅舅就写信请你外祖母去江南帮他管理一段时间府务。当然,也有请你外祖母照看你黛玉表妹的意思,毕竟你舅舅还有公务要忙。” “原来外祖母已经去了江南啊!”思宁心下暗暗感慨,嘴上则配合的捧哏:“然后呢?” 接着又听到她母亲继续说道:“你外祖母到了江南后,也知道了你舅舅不肯放弃,还在想各种稀奇古怪方法让你舅母好起来。” “所以你外祖母当即就想了个主意,经过几道弯,让下人在你舅舅跟前提议,或许你舅母心里有了更多的念想,有了坚持后会好转呢?” “毕竟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有了活下去的坚持,生病后很快就会过世。反而有坚持的人,有些即使大夫提议该准备后事了,最后却坚强的活着。” “这女儿也听说过!”思宁点头道。 “是吧,还给你舅舅附上真实案例,所以你舅舅信了。” 思宁顿时明白自己外祖母是怎么操作的了,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倒了出来。 “外祖母就让人跟舅舅说,舅母的念想就是想要个儿子是吧?” 钮钴禄福晋含笑点头:“就是如此,而且还说你还内疚于不能给你舅舅生个儿子,让林家绝了后。这些愧疚的话,你外祖母也打听过了,是你舅母常在你舅舅跟前念叨的。” “呵呵,舅母若是知道是自己从前那些话,才让舅舅瞒着她跟别人生孩子,恐怕……” “你这也猜到了?”钮钴禄福晋一直知道自己女儿脑子还是挺不错的,但还是没预料到好到这程度。 “这还是挺容易猜到的。”思宁说话一点都不谦虚。 “就舅母那恶毒的手段,以及陪嫁过来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恶毒的。要是被舅母,甚至只是舅母身边的人知道了,那个妾还能怀上孩子?即使怀上了,怎么可能现在还好好的?” “好吧!”这么一想,也是挺容易猜测到的。 “所以,那小妾有孕的事,就一直瞒着?女儿是说,即使到了现在也瞒着,不可能吧?” “的确不可能。等你舅母过世一个月后,你外祖母就没让人瞒着了,但暗地里派了人帮忙护着。” “额娘,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外祖母用的什么手段了。”思宁登时恍然大悟。 “哦,你又明白了?” “是呀,引蛇出洞嘛!”思宁得意道。 “哎呀,我的女儿可真聪明,想来我外孙也会随了你的聪明劲。”钮钴禄福晋笑道。 “当然”,思宁一点都不谦虚的认了下来,即使孩子没有继承她的聪明也不要紧,她还有启智丹。 但这话,她不会说,她一心二用继续说道:“不过,外祖母的确厉害,这一招引蛇出洞,就让舅舅这个在乎儿子的人注意到了不对劲,从而查到了舅母陪嫁过来的人的狠毒。” 如此一来,就是在舅舅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若是舅舅忍不住继续往下查,那舅母那美好的形象就会破碎。” “你舅舅不想往下查也没事,有了怀疑,他也会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孩子,从而想办法隔开舅母的人。 “再者,还有你外祖母暗地里护着,所以,那妾才能在怀了孩子后一直平安无事。” 第32章 被下蛊了 “唉,你舅舅到底和你舅母一直感情很好,哪里能下得了决心去破坏自己心里美好的印象。” 叹着气说着的钮钴禄福晋,最后语气里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思宁想到对自己这么好的舅舅却被这么瞒着,到底心情有几分不好。 不过,她又想着,都是枕边人,难道舅舅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林如海是真的没有察觉,他查到这事的时候,不禁开始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这颗种子,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发芽,他渐渐感觉到此前的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一个接受古代士大夫教育长大的人,之前几个流产的、夭折的孩子,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哪哪都不对劲。 家里人员少,关系也没错综复杂到哪,何况那么巧的几个孩子都留不住。 以往林家是只可能没怀上,一般怀上都会平安出生。 偏偏到了他这一代,他的孩子却都没了。 明明自己在复杂的江南官扬,不说如鱼得水,可也至少是能应付的过来。 为什么呢? 被下蛊了? 忽的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钮钴禄福晋也是这么一个想法,但她不敢在思宁跟前说。 这虽然是女儿的院子,如今也就她们娘俩在,说说应该也没人听到。 但这毕竟是贝勒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还是谨慎点好! 思宁倒是没有这个想法,倒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隐隐觉得应该是跟她那个表妹有关。 可能上辈子看过一些关于舅舅家的事情,不然她怎么感觉自己挺熟悉的,以及对某些人有着直觉的怀疑和不喜。 比如舅母贾氏,她就对她直觉的怀疑。 比如贾家二夫人王氏,她就对她直觉的怀疑与不喜。 事实上,就外祖母让人调查出来的情况看,自己的怀疑与不喜也没错。 所以,难道舅舅之前一直被糊住眼,一丁点都没有察觉,怀疑舅母贾氏,就是因为黛玉表妹? 不,她下意识的否定了,不是直接原因,但也和表妹有关就是了。 这……她就有些迷糊了。 黛玉表妹这才几岁呀,又一直待在林府,外人都没怎么接触过,谁又能因为她而让舅舅糊住眼? 除非是上辈子! 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让她突地愣了,感觉这个猜想可能是对的。 她就更迷糊了,这还能联系到前世啊?!!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如今黛玉表妹还活着,盯着她估计就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于是,便开口问:“那舅舅那边,决定如何教养黛玉表妹?” 丧母长女不可娶的说法一直存在,为了表妹以后婚嫁顺利,舅舅总会为她打算的。 “你那舅母,没过世前,就去信娘家荣国府那边,说是让你那黛玉表妹帮她尽孝,然后请她母亲帮忙教养。” 闻言,思宁皱眉,“那乱糟糟的荣国府,长幼不分,下人没下人样,那样的地方能教养好表妹?舅舅不会答应了吧?” “想想你舅舅以前是怎么待你舅母的,他怎么可能不答应?”钮钴禄福晋也皱眉觉得不妥,但这毕竟是哥哥的女儿,她这个外人怎么好插手。 可想了想,一点也不拦着,不帮忙照应也不妥! 毕竟她这个嫡出大哥,对她一向都很好。 虽然黛玉是贾氏的女儿,但她更是她大哥林如海的女儿。 于是,想了想,她就跟自己女儿说了下自己的打算。 “等你黛玉表妹回京,我就不时找个空接她到钮钴禄府上,到时候也能看看荣国府教了她什么,好另外做打算。” 思宁也是赞同她母亲的想法的,也跟着点头道:“等以后我有机会再见母亲您的时候,母亲您带表妹来给我看看,我还未见过她呢!” 钮钴禄福晋当即点头应了。 “说到有机会见面,等你孩子满月,百日,周岁,这就是机会。” 钮钴禄福晋继续说道:“你这孩子,大夫有没有说过大概什么时候生?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吧?” 思宁:“大概还有十来天吧,东西基本都准备齐了,我还让春雨时不时的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钮钴禄福晋:“就是要这么小心谨慎,就算我们钮钴禄家这小门小户的都各有手段,皇子后院恐怕更甚。” “所以,接下来就拜托母亲了,特别是进产房生产的时候。”思宁表情严肃,语气凝重的说道。 “这事是需要认真对待,可你到底还怀着孩子,也不用一直提着心,这对你和对孩子都不好。”钮钴禄福晋有点担心了。 思宁苦笑,“额娘,不是我太过郑重谨慎对待,而是必须要这么郑重,这么谨慎小心才行。” 钮钴禄福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思宁语气凝重的吐出一句话。 “暴风雨前平静了那么久,或许这一扬暴风雨,就会在女儿生孩子的时候来临。” 钮钴禄福晋手中的茶盏猛地嗑在桌上,她连忙放下,转而急道:“所以,府外一直流传的你们府里妻妾和睦,后院很是平静美好,是真的?!” 思宁无语,“这怎么可能?不然女儿怎么会说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的确不可能,额娘我听到这传言的时候,也是这么怀疑的。” 钮钴禄福晋说完,顿了顿后,看着思宁的大肚子,很是严肃道:“这倒的确是得更加小心谨慎防备才行。” 说着,她话锋一转,又安慰道:“你放心,有额娘在,额娘一定会小心防备,让你平安生产的。” “女儿知道,到时候就劳额娘您费心了。” 钮钴禄福晋点头,然后立马就问她府里后院的格局,以及后院这些女人的性格,极尽可能的了解着四贝勒府后院的情况。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这四贝勒府后院一分,她就多一分把握更好的保护宁儿生产。 思宁也明白这个事情的重要性,于是就大概跟自己母亲说了下。 但她也没再多细说,毕竟自己跟母亲在屋里聊了也许久了。 母亲入府这么久了,又是去正院给福晋请安见礼,又是陪着她在这聊天,怕是要累了。 还是让母亲先休息吧! 于是她就叫了一直在外面守着的春雨等人进来,夏兰和夏荷留下来伺候她,春雨则是带着自己母亲去她要住的屋子休息。 第33章 中招了 为此后院女人们,为了讨四爷的欢心,基本上都会抽时间出来抄写佛经。 而且,为了这个目标,众人皆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拿出自己一百二十分的努力,抄写出自己能抄写的最好的佛经。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若是三心两意,粗心大意,最后将佛经递到爷眼皮底下,到时候别说是讨爷欢心了,讨他嫌弃还差不多。 但此时此刻,正在抄着佛经的李氏,其字迹字迹凌乱潦草不说,还轻重不匀称。 还时不时的抬头往门口处看看。 突然一个相貌普通平凡的丫鬟出现在门口。 被正好抬头看的李氏看到了,她啪的放下笔,笔尖甩了甩,桌面上登时多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墨花。 “为什么阻拦本侧福晋出手?” 那相貌普通平凡的丫鬟,匀速走了进来,然后行礼问安,却并没有回答李氏的质问。 很反常的,以李氏以往的脾气,竟然没有对这个无视她的丫鬟生气,并对其责罚。 居然很好脾气的将自己想动手的原因再次表明。 “再不动手,钮钴禄氏就要将孩子生下来了。” 丫鬟也姓李,叫李二梅,是李氏院子里的三等丫鬟。 她眼神很好,瞅见桌面墨迹后,当即拿了条帕子,就着手擦干净桌子。 李氏见她依然不理自己,气的一把推开身后椅子,烦躁的在屋里大踏步的走来走去。 边走还边不甘心的继续诉说自己想动手的原因。 “钮钴禄氏是满族大姓,万一他生了个阿哥,那本侧福晋的弘时不受爷疼爱看重了怎么办?!” 二梅擦桌子的动作一顿,隐晦的瞥了眼在自己旁边转来转去的李氏,忍不住嘴角撇了撇。 但很快又不见了。 “不是已经动手了吗?”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普普通通的事。 “动手了?不可能!”李氏霍地站住,然后猛地转身,面对着李二梅,双眼紧紧的盯着对方。 二梅低头继续擦完最后一点墨迹,语气依旧平淡:“有的动手,并不就真的是动手。” 李氏:…… “侧福晋,奴婢已经将桌面收拾好了,没有其它事的话,奴婢这就告退了。” 李氏张嘴欲言又止,但她知道对方若不想说,她再怎么问也不会说的。 跟川剧变脸一般,变换了好几个表情后,才张嘴说道:“你,没,没事了,你走吧!” 二梅给李氏行完告退礼,后退着走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而留在屋里的李氏,低着头边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边又开始了转圈圈。 若是离得近的话,还能听到她嘀咕着:“动手了?动手了吗?我怎么没发现?真的动手了吗?不会吧?不,二梅说动手了,就一定动手了,只是我没发现而已。不过,刚二梅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样?”张氏快走几步,冲到刚跑进来的丫鬟听荷跟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期待的追问。 听荷就着这个姿势,屈膝行礼后,摇头回禀:“没有动静。” 张氏蓦地放开抓着的手,不禁倒退两步,嘴里小声呢喃着。 “怎么可能?” “明明前阵子李侧福晋还派人来警告过我,让我别轻举妄动,别坏了她的事。” 不甘心的张氏,在屋里转来转去,看的听荷头晕。 她低头垂眸,眼睛忍不住眨了眨,耳边则继续飘来格格张氏的越来越激动的话语。 “这不就是一定会有动作的意思吗?但,现在这怎么回事?” “钮钴禄氏都要生了?生了?不知道吗?还不行动?!” 声音越来越大,听荷不禁担心被人听了去,脑子转了转,当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说不定能安慰安慰格格。 不行,也能打断她那越来越大的声音。 “格格,侧福晋会不会是想在钮钴禄庶福晋生产的时候动手?” “一尸两命?”张氏皱眉,沉吟了下后,摇头。 “钮钴禄氏的院子原本就因为清理了一批人而基本没了隐患,后来又因为怀了孩子,经常能请平安脉,就时不时的让太医帮忙抽查碧兰院。” 听荷点头,这事她也听说过。 “如此谨慎防备,如今又有母家的人来帮忙,钮钴禄氏虽然旁支出身,可毕竟是大族,能借力的估计不少。” 格格这话的确有理,听荷接着点头。 “我不太相信侧福晋能够达成这个目的。”说着,张氏走到太师椅前,一屁股坐下后,整个人都耷拉不精神了。 听荷:“这……” “罢了罢了,既然侧福晋让我别轻举妄动,那就听她的!”张氏垂头丧气道。 听荷:呃……就算格格您想动,这也没有动手的人脉啊! 自从钮钴禄福晋住进碧兰院后,就积极主动的用自己的能力,帮自己女儿将院子护的更紧。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每天绷紧神经防备,心中做了一个又一个防备预案。 可,府里依旧风平浪静,不,应该说自始至终,都没有将风浪刮向思宁这里。 但钮钴禄福晋压根不敢放松,就怕自己一放松,就被暗处盯着的人抓住机会,来个狠的。 “额娘,女儿身边的人还是很有能力的,赶紧歇息下吧!为了女儿,您这样的辛苦,女儿心里如何过的去。”思宁又是感动,又是担心不已。 “你放心,额娘心里有数,累不着的。” “您这黑眼圈都出来了,还心里有数,累不着呢?!” 钮钴禄福晋尴尬的笑笑,突的她的笑容没了,转而凝起了眉头,伸出手描摹着思宁下眼皮。 边描摹边担忧道:“还说额娘呢?你看看你,你的黑眼圈也出来了!” “啊?!我,我也有黑眼圈吗?”也是,自己最近睡的有些不安稳。 “宁儿你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不知不觉间中招了?!” 思宁心里一咯噔,“额娘,我这就让人叫春雨过来,让她再仔细检查一遍屋里屋外。” “也好”,钮钴禄福晋点头赞同,接着又道:“不过以防春雨查不出来,你还得仔细回想下,你最近都接触过什么,额娘帮你分析下。” 第34章 高端手段——朴素方式 秋雪见此,就往旁边安静的站着,等着。 过了良久,福晋停下转动佛珠动作,嘴里念经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接着在佛像前恭敬礼拜。 见福晋要重新站起来了,秋雪上前搀扶。 两人一起走出佛堂,待福晋重新坐下,喝了茶水浸润喉咙后,秋雪才开口回禀情况。 “福晋,后院依然很平静。” “平静吗?”福晋不置可否。 秋雪不太明白福晋为何这个态度,但福晋的态度表达的意思,她还是能够听明白的。 “那福晋您要管吗?要是钮钴禄庶福晋那出了事,贝勒爷会怪您的。毕竟,此前已经给您递话,要您看好后院。”她忍不住替主子担忧。 福晋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不是说平静吗?既然平静,那就是本福晋在用心管理后院。” 秋雪:“……” 福晋没有给秋雪解答的意思,摆手让秋雪离开,自己则再次走回佛堂,跪下,执起笔,抄写佛经。 碧兰院 四爷过来看思宁 ,就见到那重重的黑眼圈,当即皱眉。 “怎么回事?” 思宁忍不住摸摸黑眼圈,放下手后,控制住想发飘的眼神。 “肚子大了,压迫的感觉很不舒服,晚上总是睡不好。” 虽然也有这原因,但总不能说是因为后院太平静了,让她很不安,压力非常大! “府医、太医没看过吗?”四爷下意识的就追问。 思宁温柔笑笑,“府医和太医很尽责,哪会没看过,只这是怀孕后期的通常状态,没办法避免。” 但其实因人而异,她本应该没有这么严重的。 虽然四爷帮不上什么忙,但他自这天以后,每天总会抽些时间过来看她,和未出生的孩子。 思宁忍不住为他的贴心而感动,但感动归感动,动情却是不能的。 瞬间,就斩断了心里那冒出情意的苗头。 不过,因着一直没抓到后院众人准备动手的痕迹,不免联想到对方手段太高端,或许宫里的德妃出手了呢? 为此心中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大,即使四爷这五六天,天天过来,有他镇着也不能安心。 但思宁也知道这样不行,就发散念头,用最近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感想去触动上辈子,以期能梦到或者突然想到什么。 不想,还真的有用。 想到方才自己想的高端一词,突然一句话从自己脑海里冒出来——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这样么,等孩子出生后,让小蕊试试。 不过,刚刚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思宁凝眉回想,但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刹那的念头。 罢了,抓不住这念头,就从头开始分析。 是从“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这句话中得来的念头。 思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了几次,终于,她发现自己总能从高端、最朴素两个形容词得到一些反馈。 就那种念头马上要破土而出,却一直蛰伏的感觉。 “宁儿,你这是想什么呢,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这么费神的事可不要想了。” 钮钴禄福晋在四爷走后,就过来找女儿思宁。 不想,一进来就见她皱眉烦躁的走来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额娘,女儿也不想,但女儿总觉得要抓住点什么了,可总是抓不住。”思宁苦恼极了。 “很重要吗?”钮钴禄福晋皱眉反问。 思宁点头,“女儿感觉很重要!” 钮钴禄福晋依旧皱着眉,沉吟了下,才开口:“即使重要,也不能这么挥霍你的身体,你毕竟挺着大肚子呢!” 思宁皱眉:“女儿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一切都以你和孩子为重。” 略大的声音,喝住了思宁想继续琢磨下去的心思。 怕女儿思宁继续这样,她提出自己的看法。 “既然从这里琢磨不出来,那就从另外的角度来,不能钻牛角尖。不然,你也说出来,额娘替你琢磨琢磨。” 后面那句话思宁听不进了,她满脑子都是刚额娘说的,从另外的角度来。 从另外的角度,对的,就像额娘说的要从另外的角度想。 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要抓住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因为自己一直惦记着,跟自己攸关。 而最近一直惦念担忧的事情,就是后院太平静了,她和额娘郑重防备,时刻准备抓住她人要动作的蛛丝马迹。 可却没有抓到任何一点,不说抓到了,是压根就没发现。 简直干净的太假了。 若是跟这个事有关的话,那自己还想过什么,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思宁不断回想,不断挖掘。 终于,想到“会不是德妃动手了,手段太高才查不到”的时候,终于,那点念头又跑出来了。 将那句“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又念了两遍。 越念,思宁眼神越亮。 本来还想拍拍女儿肩膀,将其拍回神的钮钴禄福晋,举起的手顿在半空。 她悄无声息的收回手,等着女儿自己回过神。 “额娘,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思宁忍不住抱着钮钴禄福晋的手臂兴奋的摇啊摇。 钮钴禄福晋被唬了一跳,连忙按止住摇晃她手臂的手。“注意点,别这么兴奋,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被这么一阻止,思宁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的确忘了孩子,于是“嘿嘿”傻笑着装傻躲避念叨。 “你呀!”钮钴禄福晋无奈的点点思宁鼻子。 “嘿嘿额娘,女儿真不是故意的。”说着,她话头一转,“不过,额娘你真不想知道女儿想通了什么吗?” “怎么会不想。”钮钴禄一眼就瞧出来了,但还是配合道。 “嘿嘿”笑了两声后,思宁得意道:“额娘,女儿终于知道后院为什么这么平静了。” “哦?”钮钴禄福晋挑眉。 “女儿还知道后院那些女人也出招了,也知晓她们出的什么招了!”思宁继续得意的摇着那翘起的隐形尾巴。 “嗯!?”钮钴禄福晋登时提起精神,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思宁:“说说。” “嘿嘿,额娘咱们先坐下,慢慢细说。” 钮钴禄福晋翻白眼,“是额娘不想坐吗?这一进来就见你烦躁的走来走去嘀咕着……” “呃……额娘,这事先不提,我们先坐下吧,女儿挺着肚子实在累了。” 钮钴禄福晋知道女儿是在找借口,为的就是打断她继续提她尴尬事。 她可是知道她每天都要起来走走的,而且每次一走就至少一刻钟,甚至两刻钟也有。 哪能那么容易就站累了。 但她还是配合的闭嘴,配合的扶着女儿,走到一旁榻前坐下。 第35章 爷的小阿哥别急 只等两人坐下后,端了一盏温开水给主子,端了一盏茶给夫人。 “要不要再给你端碟子点心?”钮钴禄福晋打趣道。 思宁一本正经的摇头,“额娘,女儿肚子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吃这么多,不然不好生。” 钮钴禄福晋:“……” 春雨忍不住捂嘴偷笑。 “嘻嘻,额娘,跟你开个玩笑。” “这都能开玩笑打趣了,看来,你真是想通了什么。”钮钴禄福晋是真的松了口气。 “是呀”,思宁感慨道:“也是我们一叶障目了,总想着防备他人动手脚,却忘了,对付孕妇,针对对方心理也是一种方法。” 钮钴禄福晋愣住了! 春雨也恍然大悟! “居然这样!”两人异口同声感慨。 思宁点头,感慨道:“就是这样,想明白了之后,是不是觉得那些人手段也就那样?” “的确就那样,但若不是宁儿你想通,怕是要栽倒在这上。”钮钴禄福晋也跟着感慨道。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屋里只剩下摆弄茶盏的声音。 良久,才又传出思宁的声音。 “额娘,接下来我们可以轻松些了,不过,还得摆出一个外紧内松的姿态出来。” 钮钴禄福晋:“你是怕那些人一计不成另换一计。” 思宁笑笑:“这有轻松似无的危险来应对,为什么还要挑战难度更高的未知危险呢?!” 钮钴禄福晋也笑了。 “既然想通,那你先回房里好好睡上一觉,剩下的额娘和春雨会安排好的。” 思宁点点头,随后又道:“额娘,你也要注意休息,您这些天压力也大。” 钮钴禄福晋点点头。 下午 四爷从户部衙门出来后,回到府邸前院换了衣裳后,就又来了碧兰院。 来之前,还提前通知,钮钴禄福晋就提前避开了。 这次他一进到外间,见到榻上坐着正随意摆弄棋子思宁,就愣了下。 “爷您来了,您过来坐。”思宁笑靥如花。 四爷自进来到坐下,就一直在打量着思宁。 “爷您怎么一直看着妾的脸,妾知道今儿个精神了不少。” 四爷点头,“你说的不错,你今儿个精神头确实不错,还有心情摆弄棋子。你,想通了?” 思宁愣愣的看着四爷,忍不住眨眨眼。 “你没听错,爷问你,你想通了?”四爷嘴角翘起。 思宁狐疑:“爷你确定妾的想通了,跟您问的想通了是一回事?” “你说呢?” “所以,爷您知道妾不是因为肚子太大,才睡的不舒服,从而有了黑眼圈的?” “你觉得爷有这么好糊弄的吗?” 思宁摇头。 思宁:“……” “为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思宁主动隐去了。 但四爷也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语气冷淡的解释: “宁儿,爷不可能什么都护着你,你总要有保护你和孩子的手段。 不管是皇宫,还是宫外皇子后院,从来都不是平静的地方。” 这也是四爷的态度。 他能减少后院一些过分的争斗,但像这种,他做不到杜绝,也不想。 若是孩子从小生活在没有争斗的地方,他怕这样的孩子到了外面,到了宫里就活不下去了。 思宁对此却是一点都没失望,反而这样很正常。 毕竟,她又不是四爷的宠妾,得到这种千呵万护待遇,还怕成为后院公敌呢! “这样就很好了,咱们府里已经算是很消停了,若是这样妾还保不住孩子,那妾就太没用了。” 如此说着的思宁,很是自信。 四爷看着神采飞扬的思宁,想到她入府后经历,特别是上次那事化危机为机遇,认可的点点头。 母亲聪明,想来儿子应该也挺聪明机灵的吧? 可不要像弘时,想着三岁了,要先开始慢慢教点东西,先学着。 结果,就是个榆木脑袋。 四爷心里对弘时有多恨铁不成钢,就对思宁肚子里的孩子有多期待。 太子的位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稳。 那他一定要有个健康聪明的孩子,最好还是满人所出的。 如此想着的四爷,忍不住握紧拳头。 太医说了,是个小阿哥!所以,一定要是个聪明的! 不,小阿哥一定是个聪明的。 四爷看着思宁肚皮突然小小的鼓起,肯定道。 每次来,和宁儿说了会话后,小阿哥听到他声音,都会轻轻动动手脚跟他打招呼。 这都认出他来了,还不算聪明吗? 小阿哥还很喜欢听他读书,每次读书读到有感悟处,小阿哥还会配合的动动手脚,似乎也听出来了什么。 而且,小阿哥还很孝顺体贴,每次动动手脚,都是在宁儿这个母亲承受范围内的,不会让她难受。 是个很温暖人的好孩子! “爷的小阿哥别急,阿玛这就拿书来读给你听!”说话间,四爷伸手轻轻安抚着那小小的鼓起。 鼓起配合四爷的安抚动了动,接着似是听懂了四爷的话一般,停了下来,鼓起消失了。 四爷抽回手,起身去拿了上次没读完的《大学》。 每次见到这一幕,思宁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难道那启智丹,这么厉害? 是的,在确定有孕后没多久,直接就服用了启智丹。 原本是打算等孩子出生后,再给孩子服用的。 但有次,无意间戳到背包中的启智丹,停留的时间长了点,结果就冒出一段文字。 “孕期服用效果最大化。 如果说最理想启智效果为1,婴儿出生至一岁前服用效果为0.7左右,两岁以后效果仅为0.5。 未出生前服用效果为0.8左右,母体沾光获得效果0.1左右。” 自己虽只是沾光得了0.1,可占便宜的事情,羊毛再少也要薅。 不过,也没感觉到智商上涨了。 正想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投了下来。 抬头,就见四爷已经拿着书回来了。 四爷重新坐下,先是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 就接着上次停下的地方,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 读到有感悟的地方,就眼神温和的看着思宁肚子。 一个小鼓起同时起来,稍微动了动。 四爷眼神更温和了,不,应该说都有点温柔了。 能想象吗? 一个眼眸幽深,一身冷肃气质的俊美男人,正温柔的望着你,的肚子! 第36章 要生了 接下来这些时日里,碧兰院的人过的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随着思宁肚子隐隐下坠的感觉出现,整个碧兰院又捡起之前的紧绷。 但默契的,在外,没有一个人表露出自家主子快生了的意思。 可生过孩子的福晋、李氏、宋氏都能大概算出来,碧兰院那边估计在这些天生了。 不过碧兰院围的跟铁桶,想动手都难。 且思宁再怎么说也是钮钴禄氏这个大姓的人,还是能借上几分宗族的力的。 更何况自己母亲是一位侯爷的女儿,虽然这位侯爷已经过世了。 可该有的教育,她从来没缺过。 有钱,有人脉,还有能力,这样还不能保护自己女儿平安生产,钮钴禄福晋都觉得要愧对自己受到的教育了。 不过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 所以,该小心谨慎的,她也不会马虎。 让春雨、夏荷、夏兰两两轮流守着思宁,即使晚上睡觉也两个人一起守着,她预估就这两天要生了。 果然,第二天晚上,不,应该说凌晨了,大概丑时初这样。 思宁突然感觉下身有什么流了出来,湿了,还坠坠的疼。 春雨和夏兰被惊醒,见主子这状态,显然就是夫人说的羊水破了。 一开始还有些慌,好在经过培训,很快就找回自己,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春雨留下照应,夏兰出去喊人。 思宁也听过她额娘说过这样的情况,也知道自己是快要生了。 原本还以为会很慌,却发现她冷静的根本不像个快要生产的产妇。 还伸出手,让春雨扶着自己起床。 “离孩子出生,还有些时间,等会夏兰回来,让她准备热水,我要先洗澡洗头。” 说着,就让春雨扶着自己开始走动起来。 额娘可是说了,这样宫口会开的快些,也容易生。 春雨一脸佩服的看着自家主子,这冷汗都出来了,居然还这么冷静。 禁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夏兰很快的就将人喊了过来,也是这两天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一直睡不安稳,于是一听到响动就起来了。 结果刚到,就听到春雨传递出思宁的意思。 钮钴禄福晋等人无语又佩服。 在接生嬷嬷看过,确定没那么快生后。 还是让人去提了热水,准备伺候其沐浴一番。 与此同时,钮钴禄福晋还吩咐小厨房开始准备一碗面,多加几个荷包蛋。 不是没有更好的吃食,而是这个时候,吃这个更方便吃下去。 而其他人,也吩咐了,先在小厨房煮些吃食先轮流吃了。 待会还要他们专心守护宁儿生产,也是很耗体力精力的。 思宁洗完澡,头发也差不多被擦干后,又忍着疼痛,流着冷汗吃了碗面,以及两个荷包蛋。 接着,就让人搀扶着她走进产房,进去之后,也没有躺下,而是继续走动着。 碧兰院灯火通明,即使还未有人去通知,看到的人,也能猜到恐怕是要生了。 果然,没多久,碧兰院就出来两个丫鬟,一个前往福晋的松柏院,一个前往前院。 收到消息后,福晋和四爷都起床前往碧兰院。 到碧兰院的时候,思宁刚进产房没多久,此时正在产房走来走去呢! 而后院其她人,见爷和福晋都过去了,也不敢懈怠,也去了碧兰院。 到了碧兰院,一个个除了行礼问安的时候,其他时候都静悄悄的坐着喝茶等。 此时的碧兰院,虽忙却丝毫不乱。 可见思宁的御下调教之能。 不过,后院这些女人可不知道这不仅是思宁的功劳,还有她额娘的功劳。 在她额娘来了后,还亲自培训过一段时间这些奴才,让他们知道在她生产时,应该做什么。 所以,后院这些女人来了后,就见到了这样忙而不乱的扬景,而且她们也被很好的周到招待着。 都不用别人主动接手安排,什么都自发的做的井井有条。 四爷扫视了眼碧兰院各个下人,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与赞赏,不愧是钮钴禄氏出身的。 福晋却是震惊了! 这钮钴禄氏居然如此厉害!心里突然又有点不得劲! 难道钮钴禄氏的女儿,就真的这般厉害的吗? 想起以前的孝昭皇后,那可是得到过太皇太后和皇上亲口称赞的。 不,是当时后宫所有妃嫔都信服的皇后。 可惜,就是命太短了。 不然,钮钴禄氏有这么一个皇后在,绝对更加辉煌。 李氏等人却是浅薄了些,看不太懂这些东西。 思宁可没心思分给外面这些人,她攥紧拳头,咬着牙,流着冷汗,忍着疼,狼狈却又坚强的继续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动着。 接生嬷嬷隔一段时间又看下思宁的身体状况,每次开口都是:“庶福晋,宫口没开,能继续走动就继续走动。” 一次又一次……终于,这次开口说出了不一样的。 “可以了!” 说着,就让人将思宁扶着躺在床上。 思宁要了卷干净的绸布,咬着不至于喊出声泄气。 对四爷等外面等候的人来说,屋里除了接生嬷嬷指导的声音等,就没听到过思宁的声音。 经历过许多次生产的四爷,皱眉担忧起来。 “怎么没听到钮钴禄氏的声音?你去问问怎么回事?” 说着眼神示意站在一旁伺候的粗使丫鬟。 丫鬟听话的走向产房,朝刚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的夏荷询问。 “接生嬷嬷说最好忍着,别出声,不然泄了气力,不好生。” 丫鬟将这话传回给四爷。 四爷扫了眼福晋、李氏、宋氏。 三人齐齐低头,当做没听到,心里则暗骂钮钴禄氏不做人,一点都不懂的装可怜。 这后院,谁不是这样,偏她要表现的不一样。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就快到了卯时。 “爷,要不您先回前院准备下,早上不是还要去户部点卯办公吗?”福晋劝道。 李氏劝道:“是啊,公事要紧。这里有福晋,还有我们这些姐妹看着,爷您放心。” 旁边张氏、武氏也齐齐附和着。 四爷没理她们,看了看天色,对着一旁的苏培盛吩咐:“去将爷的衣裳先拿过来。” 言外之意,就是要继续等着,待会直接在这里换了衣服就走。 不过,也没让四爷久等。 就在衣裳拿过来的时候,也就是卯时初,第一缕曙光洒向大地,产房内婴啼响起。 第37章 四爷心底种子生根发芽 福晋笑着夸道,语气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李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嗤:“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懂什么?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撇了撇嘴,脸上却挂着假笑。 后院其他女人听了福晋的话,也只当是扬面话,纷纷附和着恭喜,心里却不以为然。 但四爷不一样。 他还记得,每次他来碧兰院,这孩子都会在肚子里轻轻动一下,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尤其是他念书时,胎动总是格外明显。 四爷心里一动,忍不住想:这孩子,是不是也在期待见到他? 刚想到这里,四爷又觉得自己可笑。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懂什么? 不过是他们这些大人一厢情愿罢了。 可心底里,一颗种子却悄然埋下。 “吱呀”一声,产房的门开了。 接生嬷嬷抱着一个蓝色襁褓走出来,脸上堆满笑容:“恭喜四贝勒,恭喜四福晋,喜得阿哥!” “好!”四爷难得露出笑容,大手一挥,“苏培盛,赏全府每人两个月的月钱!”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拜谢声,众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四爷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接过来,刚调整好姿势,就见怀里的孩子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出四爷的身影。 四爷心头一颤,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 这是他的孩子,在肚子里就记着他的孩子,出生也要赶在他离府前出来,就为了见他。 小孩子刚出生,几乎没听说过有睁眼的,可他的孩子不一样。 更让四爷惊讶的是,孩子的小手竟伸出来,抓住了他的手指。 那张红彤彤的小脸上,竟仿佛带着笑意。 四爷心底的那颗种子,瞬间生根发芽。 福晋走近几步,笑着看向四爷怀里的孩子,语气温柔:“恭喜爷,小阿哥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她顿了顿,又道,“钮钴禄妹妹生育有功,妾身会好好赏她。” 她说着,脸上挂着贤惠的笑容,袖子里的手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忍不住想起弘晖。 她的弘晖在世时,爷也曾这样抱着他,满眼疼爱。 可如今,爷又有了新的孩子,笑得这样开怀,仿佛之前的伤痛早已烟消云散。 福晋心里一阵酸楚,对四爷的怨,不可避免地迁怒到了思宁和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李氏站在一旁,看着四爷怀里的孩子,心里又妒又恨。 她忍不住想:这孩子一出生就得了四爷的欢心,以后岂不是要压过她的弘时? 但转念一想,她又松了口气。 那位手段一向厉害,既然说了有办法对付钮钴禄氏娘俩,那就一定有。 “日子还长着呢,”李氏心里冷笑,“孩子生了,能不能养大,可说不准。” 她隐晦地瞥了福晋一眼,就如福晋的大阿哥,不也是生了养不大。 就算是爷的嫡长子也一样,再尊贵,长不大的,都不是威胁。 “恭喜爷,”李氏走上前,脸上堆满假笑,“小阿哥一看就是个俊秀的,以后定是个聪明孝顺的。” 四爷闻言,眉头微皱,打量了李氏一眼。 李氏被四爷的目光看得一僵,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其他女人也忍不住看向李氏,心里嘀咕:李氏今日怎么这么反常?莫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四爷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孩子又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递给接生嬷嬷。 “先抱回去吧,小阿哥还小,不好多见风。”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生嬷嬷连忙应声,抱着孩子退下了。 四爷转头对福晋道:“钮钴禄氏辛苦了,你多照看着些。” 福晋强笑着点头:“爷放心,妾身会安排妥当。” 四爷“嗯”了一声,又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行礼退下,四爷则转身进了思宁的卧室,准备换衣裳。 户部 一个个官员,只要见过四爷的,都一副见鬼的模样。 那满身柔和的气息,真的是他们那位冷面贝勒爷吗? 要不是脸一样,也没什么人敢冒充皇子阿哥,他们绝对不肯相信刚刚走过去的人是四贝勒。 或许,是做梦呢? 对,是做梦。 于是,在四爷离开后,户部众人仍然精神恍惚中,迟迟回不过神。 这种现状,不免被来户部办事的其他官员撞见了。 人嘛! 不管是什么人,在知道有瓜之后,都会心痒痒的想要吃瓜。 但一问户部的人,一个个的都一副便秘的模样。 就是很想跟他们聊一聊瓜,但又聊不了。 那种感觉,真真是憋的难受。 毕竟,他们可了解四贝勒这位主的。 那冷脸,那寒气,那怒火,他们可不想承受。 这位爷的手段,也是挺厉害的。 何况,背后还站着太子爷呢! 于是,户部出了一件神秘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更多的人想了解,却又打听不出来,于是这件事就被透露到了别的皇子阿哥那。 更甚至,康熙皇帝都听闻了。 不过,康熙作为皇帝,想要知道,没人敢瞒。 所以,就知道了自家老四今天居然变脸了,不,应该说变性格了,让户部一众官员都觉得见鬼了。 不免,有了兴趣想见识见识儿子的变脸。 自从老四少年时被他批“喜怒不定”后,就成了冰块脸。 有点怀念了。 “梁九功,去宣老四过来。” “等等,叫了太子,老大,老三,呃,还有老五也叫过来。” 他们几兄弟也很久没见过老四这样了,也让他们见见。 要不,也叫上几个小的,他们还没见过老四冰块脸之外的表情吧? 不过,一想到老四那固执的性子。 算了,还是不要闹太大。 老四毕竟是哥哥,在这些弟弟面前,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 而八爷等人,就听说皇阿玛急招了几位年长的兄长,却独独将他们排斥在外。 一个个的都很是不高兴,自从他们出宫建府后,皇阿玛就从来没有单独撇下过他们,这次怎么回事? 但又不好去打听御前的事情。 至于太子等人,一个个在皇阿玛跟前打趣够老四就够了,在外面还是要给他面子的。 于是八爷他们更打听不到了,一个个都在阴谋论着呢! 第38章 逗四爷 每次四爷来碧兰院,总能赶上小家伙醒着的时候。 一听到四爷的声音,小家伙就会转过小脸,朝着四爷的方向挥舞小手,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若是四爷走近,小家伙更是兴奋,小手紧紧抓住四爷的手指,或是拽住他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放开。 那双清澈的眼睛也会慢慢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四爷,仿佛在说:“阿玛,我在这儿呢!” 洗三前,小家伙每天都会睁眼一次,但每次都是在四爷来抱他的时候。 这事,四爷原本是不知道的。 直到有一天,思宁和四爷聊起洗三的事,随口提了一句:“小四还没睁眼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他睁眼的样子。” 四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故作平静地问:“小四还没睁眼吗?” 思宁摇摇头:“没有啊,妾身没见过,问过奶嬷嬷和丫鬟了,她们也说没见过。” 四爷“嗯”了一声,淡淡道:“快了,孩子睁眼有早有晚,不必着急。” 他绝口不提自己每次抱小四时,小家伙都会睁眼看他。 四爷心里清楚,自己对这个小儿子,似乎有些偏心了。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小四还太小,若是让人知道他得了自己的偏爱,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四爷低头看着怀里白嫩可爱的小儿子,心里暗暗盘算:等他再大些,教导他如何自保后,才能将这份喜爱表露出来。 于是,洗三那天,四爷刻意压着,没有大办,规模和弘时那时差不多。 虽然是为了保护儿子,但他总觉得亏待了小四。 当晚,四爷回到书房,对苏培盛道:“去将库房的单子拿来。” 苏培盛一愣,心里嘀咕:爷怎么突然想起看库房单子了?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去取了单子。 四爷接过单子,仔细翻看,玉器、瓷器和砚台等各种类别的东西,各挑了几件上好的。 挑好后,才对苏培盛道:“把这些悄悄送到碧兰院去。” 苏培盛瞪大了眼,心里震惊:钮钴禄庶福晋什么时候这么受宠了?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四爷见苏培盛愣着,皱了皱眉:“还愣着做什么?记住,这事不要声张,让她悄悄收下就是了。” 苏培盛连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办。” 思宁收到赏赐时,也是一头雾水。 她看着桌上摆着的名贵玉器、瓷器和砚台,忍不住问苏培盛:“苏公公,爷这是……?” 苏培盛笑着道:“庶福晋,爷说了,这些都是给小阿哥的,您悄悄收下就是了。” 思宁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疑惑:四爷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难道是因为小四? 她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侧的小家伙,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婴语。 思宁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脸颊:“你这个小机灵鬼,是不是又讨好你阿玛了?”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咧开嘴笑了起来,小手还挥舞着,仿佛在回应她。 思宁心里一暖,轻声嘀咕:“你阿玛还真像额娘梦里前世那些所谓的霸道总裁,不知道怎么讨好你,就各种砸贵的,送你这么多好东西。” 她顿了顿,又笑道:“不过,你这小家伙倒是挺会讨人喜欢的,连你阿玛都被你拿捏住了。” 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思宁也跟着笑了。 “很好,儿子继续保持这样的作风,以后继续从你阿玛手里薅东西。”思宁轻轻戳了戳弘晏的小脸,低声笑道。 她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心里忍不住有些兴奋:四爷手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洗三过后,钮钴禄福晋跟着钮钴禄府的人一起回去了。 没了母亲在身边,思宁也放松了许多,偶尔会偷偷嘀咕几句前世的事情。 当然,她也只敢在孩子未懂事的时候说说,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些秘密。 满月这天,四爷提议大办满月宴。 “毕竟是皇孙,而且太子也想趁此机会和我们这些兄弟们交流交流。”四爷淡淡地说道。 福晋等人听了,都信以为真。 思宁也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太子真的会来吗? 满月宴当天,太子果然来了。 四爷看着自己那一众兄弟围着小四,粗手粗脚地抱着他,心里那个紧张啊! 面上却还要保持从容淡定。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四该喝奶了,还是先把他抱下去吧,免得哭闹起来扰了大家的兴致。” 太子点点头,笑道:“老四说得对,孩子要紧。” 大阿哥哈哈一笑,拍了拍四爷的肩膀:“老四,你这当爹的,倒是细心。” 三阿哥摇着扇子,笑眯眯地道:“四弟这是心疼儿子呢!” 五阿哥举起酒杯,挡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四爷看着孩子被抱走,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淡淡的。 太子见状,故意打趣道:“老四,你这又添了个儿子,怎么还板着脸?高兴点嘛!” 大阿哥也跟着起哄:“就是,老四,你这冷面王爷的名号,可别传到你儿子身上去!” 三阿哥“唰”地打开扇子,遮住半张脸,但那双笑弯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五阿哥举起酒杯,假装喝酒,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他阿哥一脸茫然,九阿哥忍不住嘀咕:“他们怎么这么有默契了?” 十阿哥点头附和:“是啊,笑得怪瘆人的。”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十三阿哥虽然也不明白,但他挺高兴兄长们相处融洽。 倒是七阿哥猜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却没有多说。 四爷想起那天在皇阿玛那里,被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五弟围观打趣的情形,脸顿时黑了。 太子见状,笑得更加欢快:“老四,你这黑沉的脸,可别吓着你儿子!” 大阿哥也哈哈大笑:“就是,虽然爷和太子一向尿不到一块,但他这话,爷是同意的。” 四爷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太子、大哥,你们若是闲得慌,不如去帮皇阿玛批折子。” 太子和大阿哥顿时噎住,三阿哥和五阿哥笑得更加放肆。 九阿哥张大了嘴:老四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居然敢怼太子和大哥?! 佩服啊,佩服!十阿哥喃喃道。 八爷更疑惑,更奇怪了。 第39章 德妃 德妃倚靠在美人榻上,单手撑着下颌,半阖着眼。 身前身后,各两位宫女轻轻为她按摩着。 忽然,桂嬷嬷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 德妃慵懒地睁开眼,瞥了她一眼,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 内室只剩下德妃和桂嬷嬷。 “说吧,又出什么事了?”德妃坐直身子,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不耐。 桂嬷嬷低声道:“娘娘,那边来消息了,催问什么时候动手。” 德妃眉头一皱,语气更冷:“动手?动什么手?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动手了?” 桂嬷嬷低下头,不敢接话。 她心里清楚,德妃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一直在幕后推动。 可她不敢说。 其实,桂嬷嬷并不赞同德妃的做法。 四贝勒也是娘娘的亲生子,即使再偏爱十四阿哥,也不该如此对待四贝勒。 若是四贝勒知道了,母子情绝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四贝勒其实挺孝顺的。 娘娘何必如此? 但这些话,桂嬷嬷只敢在心里想想。 她曾委婉劝过一次,结果惹得德妃大怒,再也不敢多言。 德妃发泄完,冷冷道:“你去告诉李氏,让她等着!别整天催催催,烦不烦?” 桂嬷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娘娘,李氏那边……实在不够聪明。她一直催,老奴怕次数多了,会暴露。” 德妃嗤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愚蠢!她上次在钮钴禄氏面前犯蠢,已经耽误了事。现在还敢催?是怕老四抓不到她的把柄吗?” 桂嬷嬷小心翼翼地道:“娘娘,老奴是怕李氏真的忍不住,自己动手,反而连累了咱们。” 德妃眯了眯眼,语气冰冷:“暴露就暴露,谁会信?本宫可是老四的生母,即使偏爱十四,也从未对老四太过分。皇上也不会信那些无凭无据的指控。” 桂嬷嬷想了想,确实如此。 德妃的手段一向隐秘,绕了好几道弯,就算李氏栽了,也牵扯不到德妃身上。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娘娘,若是李氏真的栽了,咱们在四贝勒府可就少了一个得力的人。” 德妃冷哼一声:“算了,不管她。本宫最近不想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她若自己找死,本宫也懒得管。” 桂嬷嬷点头应下,心里却有些不安。 四贝勒府 李氏收到桂嬷嬷的回话,气得直跳脚:“本侧福晋犯蠢?哪里犯蠢了?根本没有!” 她嘴上反驳,心里却虚得很。 上次在钮钴禄氏面前,她确实做得太明显,惹得四爷和后院众人都对她起了疑心。 李氏越想越怕,冷汗直冒。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若是没有德妃的指点,根本斗不过钮钴禄氏和那个小崽子。 “算了,最近还是别联系宫里了。”李氏自言自语道,“等风头过了再说。” 她心惊胆战地过了几天,见没什么动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她也告诫自己:最近一年半载的,还是安分点吧。 她是真的怕被发现啊! 碧兰院 思宁抱着小四,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李氏的事。 “小四,你说李氏最近怎么这么安静?是不是被你阿玛吓到了?”思宁低声笑道。 小四“咿咿呀呀”地回应着,小手挥舞着,仿佛在说:“额娘别担心,有我在呢!” 思宁忍不住笑了,心里却依然警惕。 她清楚,李氏不会轻易罢手。 只是最近盯得紧,她才不敢轻举妄动。 “想来,你阿玛那天打量她的眼神,吓到她了。” 思宁轻声嘀咕,“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蠢,不过,这么蠢的她是怎么生下那么多孩子,如今竟然还活着两子一女的?” 小四“咯咯”笑了起来,将思宁跑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思宁心里保证:“儿子你放心,额娘会保护好你的。” 西斜的温暖阳光照在母子身上,一股温暖美好的感觉涌上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眼里。 四爷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忍不住停下脚步,静静的看了一会,静静的感受着这股美好的感觉。 四爷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纯粹的母爱,但他盼望着自己的孩子拥有这样的母爱。 但他在福晋,在李氏,在宋氏身上都没有见过这么纯粹的母爱。 他的孩子,无论是在世的,还是过世的,都没拥有过这么纯粹的母爱。 福晋是失去了弘晖后,才后悔莫及。 李氏,李氏只爱能带给利益的孩子。 像弘昀,在知道他极大可能长不大后,想起弘昀的时候,只有利用。 对于弘时,那是因为他够健康,还是长子,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 或许母爱有,但不多。 至于宋氏,呵! 他原以为她一开始只是还年轻,不懂做母亲,所以夭折了一个女儿后,再给了她一个女儿。 结果,那也是她争夺名利的筹码,等女儿没了,又是一副为夭折的女儿心伤难过的模样。 假的恶心,他不想面对她。 钮钴禄氏,钮钴禄氏,或许,或许是不一样的吧! 希望,他的小四,能真正的拥有一份母爱吧! “爷您来了!”思宁抱着孩子,虚虚的给四爷行礼。 孩子满月了,她也坐完月子了。 今天孩子在前院办满月礼,她在碧兰院,可是狠狠地搓了两刻钟的澡,换了两次水的。 “不必多礼,你身子好点了吧?”四爷扶起思宁,边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边问道。 “请府医把过脉了,只是点小问题,好好食疗保养就可以了!” 思宁顿了下,然后话锋一转,问道:“爷您还要再用点晚膳吗?” 四爷摇头:“方才在席上用过了,不饿。小四还是爷抱着,你先去用膳!” “好!”思宁应着,探头凑近小四,告诉他:“额娘先去用膳,等会再过来陪你。现在,你先好好陪你阿玛!” “小四还小,哪里能听懂你说话?”四爷觉得好笑。 “不管,爷您看小四都记得您了,妾身要是不对他多嘱咐嘱咐,说不定就只记得您这个阿玛了!”思宁做吃醋状! 四爷觉得好笑,但心里却很是受用。 第40章 暗讽李氏 但小家伙的聪明劲儿,却远超寻常婴儿。 满月那天,思宁曾开玩笑说小四只记得四爷这个阿玛,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百日后,小四特别喜欢外出。 若是哪天四爷没来碧兰院看他,小家伙就会干嚎,使劲闹腾。 一开始,思宁搞不明白他到底在闹什么,怎么哄都不听。 原本只是干嚎,后来竟真的哭闹起来。 以为是饿了。 结果不吃。 以为是拉了,结果看情形也没有。 思宁慌了,连忙让人去请府医。 府医匆匆赶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却摇头道:“小阿哥身体无恙,只是哭闹久了,喉咙有些红肿。” 思宁松了口气,但心里更疑惑了:“所以,小阿哥为什么哭闹啊?” 府医一脸为难:“这……臣也不明白。” 与此同时,前院的四爷正准备去后院其她人那里,忽然听到碧兰院请了府医,还是为小四请的,顿时心里一紧,以为小家伙生病了,连忙赶了过去。 一进碧兰院,四爷还没来得及问府医情况,就见原本哭闹不已的小四立马停止了哭闹,还一个劲地伸手要他抱。 四爷将小四抱在怀里,小家伙立刻往他怀里钻,小手指着思宁,咿咿呀呀地说着婴语,仿佛在告状。 府医是四爷的人,他从来只见过四贝勒冷酷严肃的样子,这般慈父模样,实在是活久见! 他连忙低头,掩饰掉惊愕的脸色。 同时在心里警告,绝不能将这一幕透露出去。 不然,后院一定会起波澜,而这个透露出去从而引起波澜的人,也别想能瞒过这府里真正的主子四爷。 所以为了自己,这事一定要丝丝的瞒着,就算晚上做梦说梦话,也不能透露出去。 心里一个劲的催眠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四爷眼神一闪,没说什么,他知道府医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 思宁也知道府医是聪明人,何况爷对小四的宠爱,一直瞒的非常好,所以这事爷会处理的。 于是也不在意,反而忍不住笑道:“这小家伙,居然在告我的状!” 四爷也笑了,一边调整抱孩子的姿势,一边问府医:“小阿哥怎么了?” 府医将刚才的诊断又说了一遍,四爷听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孩子脾气古怪,倒也正常。” 府医离开后,思宁走近四爷,伸手想逗弄小四。 谁知小家伙竟扭过脸,背对着思宁,还把脸往四爷怀里钻,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思宁哭笑不得:“所以,小家伙刚才真的是在告状?” 四爷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弘晏,点点头:“好像是。” 他皱眉问思宁:“你做了什么?” 思宁一脸无辜:“没做什么呀?” 她转头看向春雨等人,“你们说,我做了什么?” 春雨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四爷不信,又问:“你再仔细想想。” 思宁努力回想,忽然灵光一闪:“今儿小四想出去外面玩,妾也带他去了。不过回来的时候,他有些不高兴。” 四爷挑眉:“难道是在外面没玩够?” 思宁摇头:“不会吧?刚回来的时候他可一点都没闹,是晚上突然闹起来的。而且一开始只是干嚎,后来不知怎么的,真的哭了。” 四爷也搞不明白,只好抱着小四轻轻拍着,小家伙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还咧开嘴笑了。 但今天过后,一连三天,小四都是这样闹腾。 一开始两天,四爷和思宁真的想不明白,小家伙到底闹什么? 但等到第三天晚上,四爷和思宁终于发现了规律。 小家伙每次见到四爷,就乐呵呵的;见不到,就开始闹。 第四天,四爷试着让苏培盛接小家伙去前院,自己处理公务时,小家伙就在一旁玩手玩脚,乐呵呵的。 等忙完公务后,就抱着小家伙跟他说说话,玩玩他小手小脚。 等他睡了,就让苏培盛抱回碧兰院。 等到晚上,碧兰院那边也传来消息——四阿哥没有闹了,给他沐浴完毕后,再让他吃饱了后,跟庶福晋玩闹一会后,就睡着了。 “所以,小四真的不闹了?” “是的,爷,四阿哥今晚没再闹了!” 四爷心里登时甜丝丝的:这小家伙,才三个月就这么粘着他这个阿玛! 两天后,松柏院正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屋内,福晋端坐在主位,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面色沉静如水。 思宁带着春雨正安静的坐着,等着踩点大王李氏到来。 果然,就差一点就过了请安时间的时候,李氏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虚虚的朝福晋请安后,不等福晋叫起身,就一屁股坐在自己座位上。 然后等思宁等人起来朝她行礼。 行完礼的思宁,刚准备坐下,就听到李氏她尖利的嗓音刺破空气。 “哟,钮钴禄妹妹,听说前日又借着孩子闹腾把爷请去碧兰院了?” 李氏斜倚在圈椅上,指甲上鲜红的蔻丹敲了敲茶盏,“啧啧,三阿哥都四岁了,我竟不知小儿啼哭还能当钩子使。” 满屋女眷屏息垂首,宋格格绞着帕子偷瞄福晋,武氏低头抿茶,张氏却忍不住用团扇掩住翘起的嘴角,耿氏低头当没听到。 思宁从容回应:“李姐姐说笑了。爷挂念小阿哥是天经地义,倒是您……” 她眸光扫过李氏发间牡丹花花钿,“三阿哥前日咳嗽还未好全吧? 听闻昨儿又贪凉打翻了药碗? 而且这种情况,以前就常有。 姐姐若有空编排旁人,不如多教教阿哥什么叫''良药苦口''。” 说着,帕子轻捂嘴唇,不好意思道:“而且,姐姐您不能因为同样是生病,爷去看了小四,而没有去看三阿哥就嫉妒。 可能是爷想着三阿哥大了,所以才……” “你!”李氏霍然起身,茶盏"当啷"砸在案几上,“弘时是兄长,除了弘昀外最长的,更为尊贵,你儿子也配和弘时比。” “李氏慎言。”福晋突然开口,佛珠"咔哒"一声扣在案上。 满室死寂中,她慢悠悠拨开盏中浮沫:“都是爷的儿子,没有谁更尊贵的说法!传出去……” 未尽之言……李氏听的脸色煞白,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满屋寂静,衬得她急促的呼吸声格外刺耳。 “福晋教训的是。”思宁盈盈一拜,鬓边点翠步摇纹丝未动,“只是妾身愚见,阿哥年幼体弱本是常事。 就像前日小四哭闹,原以为是病痛,谁承想……” 她忽地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竟是闻不得妾身新用的熏香,倒叫爷白担心一扬。” 武氏"噗嗤"笑出声,被耿氏伸手戳了戳手背。 福晋垂眸转动佛珠,唇角却浮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好个钮钴禄氏,既堵了争宠的骂名,又暗讽李氏连孩子病因都查不清。 第41章 抓周前 碧兰院正厅 思宁抱着小四,轻轻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手:“小四,明儿抓周,记得拿孝经,知道吗?” 小家伙点点头,还叫了思宁“娘”,然后就“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思宁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因为小家伙聪明,大概能听懂她意思的,但孩子还小,总有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就是不肯听她的。 思宁叹了口气,正琢磨着要不要私下让小四先抓一次试试,不行,就多练习几次。 这时,四爷却突然来了。 “爷怎么这时候来了?”思宁起身相迎。 四爷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到炕桌另一侧,目光落在小四身上:“抓周的事,低调些。” 思宁一愣,有些不甘心:“可这是小四的周岁礼,总不能太寒酸吧?” 四爷皱眉,语气沉了几分:“最近朝堂不太平,皇阿玛和太子之间……你明白的。” 思宁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她知道四爷的顾虑,但心里仍有些不悦。 四爷见她神色,缓了语气:“放心,爷不会亏待小四。” 他说完,起身离开。 思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高兴。 只要四爷觉得亏待了小四,那肯定会有补偿。 这实打实的好处拿到手才是真的,其它的都是虚的,她压根不在乎。 第二天下午,前院书房 苏培盛抱着小四如往常一般走进了书房。 但四爷却和往常不一样,没有留他在身边伺候,而是挥挥手道:“你出去守着。” 苏培盛应声退下,心里却嘀咕:主子爷这是要做什么? 书房内,四爷将小四放在书案上,周围摆满了抓周用的物件:笔墨纸砚、算盘、印章、孝经、弓箭……甚至还有一本《资治通鉴》。 “小四,来,抓一个给阿玛看看。”四爷低声哄道。 “阿玛!”小四眨巴着眼睛叫着四爷,想了想,好像听懂了。 小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一把撑住桌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后,摇晃着走两步后,一屁股坐下然后抓住了《资治通鉴》。 四爷瞳孔微缩,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好!” 小四听到阿玛夸奖的声音,嘴里“阿玛,阿玛”的叫唤着,然后“咯咯”的拍手笑了起来。 四爷将小四抱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愧是我的儿子。” 小四也伸出小胖手抱着四爷,小胖手也学着四爷,轻轻拍打四爷后背,小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但那语气很像四爷语气的。 四爷一愣,旋即哈哈的笑了起来。 还忍不住捏了捏儿子胖乎乎白嫩嫩的小脸蛋。 随后,四爷陪着儿子玩了会后,在其睡着后,又让苏培盛将小阿哥送回碧兰院。 而他则带着高无庸去了福晋那。 松柏院正厅 四爷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抬眼看向福晋:“小四的抓周,福晋有什么想法?” 因着钮钴禄氏一向对她恭敬,加上时不时的带小四来向她这个嫡母请安。 所以福晋当初对思宁的迁怒怨怪,也消失的差不多了,也打算给面子思宁,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佛珠,淡淡道:“爷膝下子嗣单薄,阿哥们都很珍贵,不如大办吧。” 四爷皱眉。 四福晋还以为是四爷不肯大办,但又不是她的儿子,已经给钮钴禄氏面子了,但爷不肯,也没办法是吧! 随后又听到四爷解释:“最近朝堂不太平,大办恐有不妥。” 福晋一愣,随即点头:“爷说的是,那就府里聚一起吃顿饭吧。” 原来如此,还奇怪爷也挺喜爱小四的,怎么就不肯大办其周岁宴? 四爷“嗯”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愧疚。 他知道这样委屈了小四,但为了大局,只能如此。 结果四爷府上商量定了,就是思宁知道了,也只是表面闹一闹,表达一下替自己儿子委屈。 实际还是借此给儿子讨要实际好处。 结果在临近抓周前,也就是抓周前三天突然变了主意。 三天前,正在户部处理事务的四爷,突然收到御前传来的口谕,传他觐见。 四爷不敢耽搁,立马就起身前往。 到了上书房门前,等候在外的太监,立刻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就又出来告知四爷可以进去了。 四爷刚踏入上书房,就见康熙正伏案批阅奏折。 他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皇阿玛。” 康熙抬头,目光温和:“老四,你家的小四快周岁了吧?” 四爷心头一跳,恭敬答道:“是,皇阿玛。” 康熙放下朱笔,笑道:“正好,朕给小家伙赐个名。” 四爷惊喜万分,连忙跪下:“谢皇阿玛恩典!” 对于各皇子的阿哥,皇阿玛一般只给嫡子和庶长子赐名,其它的都是他们这些兄弟取的。 小四非嫡非长,能得到请皇阿玛赐名,的确是大大的恩典。 康熙摆摆手:“起来吧。另外,你们兄弟也挺久没聚了,趁此机会热闹热闹。” 四爷心中疑惑,但面上不显,恭敬应下:“是,儿臣遵旨。” 离去的时候,心里大概也知道了皇阿玛想看到什么,也明白这是一个敲打。 但他不觉得有用。 下午,回到四贝勒府,四爷就让高无庸去各皇子府送请柬。至于太子那里,是四爷亲自去送的。 不过当时太子并不在,没有亲自送到太子手上。 至于还在宫里居住的皇子,四爷也没有漏掉他们,也请了他们。 请柬送到各皇子府上、毓庆宫时,众位皇子阿哥们看了后,都懵了。 毓庆宫里太子捏着请柬,挑眉道:“老四这是唱的哪一出?” 大阿哥等人也一个个琢磨不透四爷是个什么意思。 就他们所了解的四弟(四哥)的性格以及行事风格,在如今这个关系紧张的时候,应该是低调行事的吧?居然还大办儿子周岁宴? 而且这周岁宴三天后就开始了,这请柬送的实在仓促啊? 想不通,就找人来问了四弟(四哥)最近的行为举动。 结果就知道了,皇阿玛今儿早上召见了四弟(四哥)。 众位阿哥人精似的,哪还不明白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第42章 抓周 大阿哥冷笑:“怕是皇阿玛的意思吧。” 三阿哥摇着扇子,若有所思:“有意思,真有意思。” 八阿哥最近和十四阿哥走的很近,这不,想不明白此事还凑到一起讨论。 此时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各自盘算。 倒是九阿哥和十阿哥两人两个平常和八爷形影不离的人,如今都在九阿哥府上。 九阿哥更是嗤笑道:“爷就说就老四那胆子,怎么敢在这个时候大办周岁宴,原来是老爷子的意思啊!” 十阿哥挠挠脑袋,劝道:“九哥,既然是皇阿玛的意思,那三天后你也给四哥点面子,别搞的难看了。” 九阿哥冷哼一声,不高兴但还是答应了:“放心,老爷子看着呢!” 三天后,四贝勒府前院正厅 抓周宴当天,众皇子齐聚一堂。 小四被抱到铺满物件的红毯上,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思宁站在一旁,手心微微出汗。 四爷则神色淡然,但目光始终未离开小四。 小家伙爬了几步,忽然一把抓住了孝经。 众人纷纷笑道:“好!孝经好啊!” 结果小家伙一把扔掉,众人瞪大双眼:“……” 思宁心咯噔一下,四爷忍不住攥紧拳头。 这小家伙怎么搞幺蛾子啊! 之前训练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福晋有大局观,心里也有些担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倒是李氏,一脸幸灾乐祸。 其她格格,心里虽然也幸灾乐祸,但可不敢像李氏那般明目张胆。 小四才不管呢,双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踉跄着冲向四爷,“阿玛”的叫着,一把抱住四爷大腿。 四爷忍不住揽住小家伙软软的身子,怕他摔倒了。 小家伙一把扯下四爷腰间的荷包,小嘴里还念叨着:“要!” 说着,还将荷包往自己腰间放,却怎么都放不了。 不由的眼巴巴的望着四爷。 四爷心一软,但还记得这是在外面,当即看了一眼苏培盛。 苏培盛当即过来帮小阿哥系上荷包。 荷包是思宁绣的,里面还有她绣的平安符。 回过神的众人,纷纷说好话。 太子更是说道:“老四,你这儿子眼里有阿玛,将来必是孝子。” 思宁和四爷都舒了口气。 福晋脸上笑容也更自然了。 倒是李氏脸色难看极了。 而宫里,康熙派来的李德全来的正是时候,将小家伙抓周的这一幕波折看了个正着。 李德全将所有的一切尽揽眼底,待抓周结束,拿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胤禛之四子,赐名弘晏,钦此!” 四爷带着四贝勒府的人连忙跪下谢恩:“谢皇阿玛恩典!” 晏者,安定、安乐、温柔、和悦。 是个还不错的名字。 这个名字四爷是很满意的。 是的,虽然四爷对弘晏期望很大,但这些都建立在小家伙健康平安的基础上。 而康熙取的这个名字,正中他心坎。 至于思宁,自从小家伙出生后,她能管的就是小家伙的生活。 当然,她只能用生活去影响教育孩子,决不能插手正式的教育。 她看的很清楚,四爷很在乎小家伙,他不会愿意她插手的。 抓周的主角虽然是弘晏,但也只是出现一会儿而已,之后就被抱着离开了。 思宁也跟着离开了。 同时,思宁也叫走了额娘钮钴禄福晋和玛姆伊尔根觉罗氏。 到了碧兰院,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很识趣,说是帮忙照顾皇孙外孙。 弘晏也不认生,就这么跟着老太太伊尔根觉罗氏在榻上玩着积木。 积木是思宁偶然想起的,最后让府里养的木匠做的。 不过,最后四爷看到后,嫌弃她让人做的不够好,于是又让人用紫檀木重新做了些给小家伙。 四爷也没有厚此薄彼,即使已经大了的弘昀也让做了一套给对方。 但这让弘昀很有些羞耻。 他挺大一个人了,竟然还和才出生没多久的弟弟玩积木这样的东西,太丢人了! 于是丢到了角落积灰。 而弘时则是不耐烦玩这种玩具,他喜欢骑马游戏。 听说伺候他的下人,非常的累。 思宁对于这种养孩子的方法,很是不屑的。 她绝不会放任儿子这么侮辱下人。 所以,四贝勒的下人,都知道四阿哥处是个挺好的去处。 如今府里很多人,都在期待着四阿哥长大,然后搬去前院,如此他们才有更好的去处。 思宁是不知道下人这些想法的,此刻,她正和额娘林氏在寝室外间说着悄悄话。 “额娘,最近如何?” 钮钴禄福晋:“咱们钮钴禄家倒是没什么事,倒是你舅舅那边……” “舅舅怎么了?”思宁不禁有些担忧。 “不是你舅舅!”钮钴禄福晋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准确,让女儿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是你表妹!” “黛玉表妹?”思宁反问。 “对!”钮钴禄福晋点头。 “说到黛玉表妹,今儿个母亲怎么不带她过来一趟,好让女儿也见见。”思宁疑惑道。 钮钴禄福晋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额娘也想带你黛玉表妹来见见你,但是额娘也见不到你黛玉表妹。” 思宁愣了,“额娘,见不到黛玉表妹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的见不到。”钮钴禄福晋脸色很是不好看。 思宁皱眉,“荣国公府拦着不让您见?” 钮钴禄福晋点点头,又摇摇头。 “额娘,您这什么意思?”思宁不明白。 钮钴禄福晋:“那荣国公府并没有直接表示拦着不让见面,说是你黛玉表妹身体不好,荣国公夫人让人请了太医来看过了,需要静养个两三年。” 思宁脸色一沉:“所以,贾家那边的意思是咱们两三年都不能见到黛玉表妹。” 钮钴禄福晋点头,脸色也不是很好看,“额娘,还亲自去荣国公府,说是去探病,结果依然没有让额娘见到。” “贾家那边要干什么?您没跟舅舅说这事。” 钮钴禄福晋:“写了信给你舅舅,你舅舅写信去问,黛玉回信说她在荣国府很好,似乎很乐意待在那里。。” 思宁冷笑:“贾家这是要干什么?还有,舅舅就这么放任黛玉表妹在荣国府?。” 钮钴禄福晋叹气:“你舅舅也没办法,黛玉自己都说好,他总不能强行把人接回来吧。。” 第43章 荣国府与黛玉 思宁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蹙:“额娘,黛玉表妹的事,咱们真的不管了吗?” 钮钴禄福晋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罢了,咱们这样的外人,如何插手?你舅舅那边都束手无策,咱们又能做什么?” 思宁放下茶盏,不解道:“额娘为何如此丧气?您一向在意舅舅,怎么这次轻易就放弃了?” 林氏苦笑一声,低声道:“你不知道,前段时间你外祖母传信回来,听林府里的下人说,黛玉自小就被你那舅母贾氏洗脑,整日念叨荣国府的好。 这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对荣国府的观感已经根深蒂固,哪是那么容易矫正的?” 思宁沉吟片刻,点头道:“若是能将黛玉表妹和荣国府隔开,或许还有机会。” 林氏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荣国府如今把黛玉看得死死的,连额娘亲自上门去探望“生病”的她,却都见不到。” 思宁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对了,舅舅那位怀孕的妾室,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提到这个,林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是个男孩,你终于有了个亲表弟。” 思宁算了算时间,笑道:“比弘晏小三个月?” 林氏点头:“对。不过可惜,你表弟的生母生产时大出血,生下孩子第二天就过世了。” 思宁神色一紧:“那小表弟身体可还康健?” 林氏安慰道:“放心,你外祖母说能养大。这孩子虽然早产,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思宁松了口气,笑道:“这太好了,舅舅终于有了子嗣传承。” 林氏也笑了:“你舅舅可高兴了,洗三、满月、百日都办得热闹极了。” 思宁想了想,道:“额娘,您回去的时候,帮女儿带些礼物给小表弟吧。女儿虽不能亲自去,但心意总要到的。” 林氏点头:“好,我回去就安排。” 思宁忽然神色一肃,低声道:“额娘,小表弟那里恐怕得小心些。荣国府恐怕不乐意看到舅舅有子嗣。” 林氏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道:“你放心,你表弟养在你外祖母身边,她早有防备。 你舅舅也知道了贾家的心思,如今对荣国府已不再信任。” 思宁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脸色骤变:“额娘,难道小表弟的生母大出血,是贾家动了手脚?” 林氏咬牙切齿地点头:“你外祖母千防万防,将贾家陪嫁来的人都隔开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收买了府里的下人。 好在,你舅舅抓到了些贾家的尾巴,如今虽未撕破脸,但也绝不会再信任他们了。” 思宁皱眉:“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黛玉表妹接回来?她在荣国府,岂不是更危险?” 林氏叹了口气,神色黯然:“你舅舅今年已经经历了三次刺杀,实在没有精力与贾家周旋。 况且,黛玉对荣国府有好感,就连有了弟弟后,也没回一封道喜的信。 你舅舅担心,黛玉被贾家利用,甚至怕贾家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对你表弟不利。” 这边,思宁正在和母亲说着悄悄话。 同是京城里的荣国府,被谈到的人,实则是一点都不知道,被瞒的死死的。 荣国府,贾老夫人院子 黛玉坐在贾老夫人身旁,手里捧着一本《诗经》,轻声念着。 贾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慈爱。 “玉儿,念得真好。”贾老夫人夸道。 黛玉羞涩一笑:“外祖母过奖了。” 这时,王夫人走了进来,笑着对贾老夫人道:“母亲,您看玉儿多懂事,真是咱们荣国府的福气。” 贾老夫人点头:“是啊,玉儿乖巧,我瞧着比宝玉还贴心。”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笑道:“母亲说得是。玉儿在咱们府里住着,咱们可得好好照顾她,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贾老夫人拍了拍黛玉的手,意味深长地道:“玉儿,你就在外祖母这儿安心住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黛玉乖巧点头:“玉儿知道了。” 待黛玉离开后,贾老夫人收起笑容,对王夫人道:“府里上下都打点好了吗?林家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传到玉儿耳朵里。” 王夫人低声道:“母亲放心,儿媳已经吩咐下去了。林家的信也都挑拣过,不该看的绝不会让她看到。” 贾老夫人冷笑一声:“林家那个庶子,绝不能让他平安长大。只要他没了,林家的家产就全是玉儿的陪嫁。” 王夫人点头:“母亲英明。儿媳已经安排好了,只等机会。” “对了,林家那位庶出的女儿,嫁到钮钴禄氏旁支的,黛玉姑姑,她不也总写信过来说要接黛玉过去住段时间吗?” “母亲放心,儿媳早就托了黛玉体弱,不能吹风出去见人,拒绝了。” 贾老夫人依旧不高兴,“那是个不识趣的,前些时候还想进咱们贾府见黛玉呢!” “母亲,当时不是拦住了吗?” “就怕拦不了多久!”贾老夫人担忧道。 王夫人也有些担心,不过她担心的是另外的事。 “母亲,那林氏的女儿,可是入了四贝勒府的?而且,还给四贝勒生了个小阿哥。” “放心,皇上最为看重的还是太子,四贝勒不受皇上疼爱看重,再者,不过是个庶福晋,那就是个妾,生了小阿哥又如何,又不是长子。不足为虑。”贾老夫人淡淡道。 王夫人听了这话,压抑的心情才算好些。 荣国府,黛玉房中 黛玉坐在窗前,手里捏着一封信,神色有些恍惚。 这封信是父亲林如海寄来的,信中只是寻常问候,又在问她是否安好,是否想回家。 黛玉提笔回信,写道:“女儿一切安好,外祖母待我极好,请父亲不必挂念。” 写完后,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想回家,只是外祖母舍不得她,母亲临终前也嘱咐她要替自己尽孝。 况且,回去了,恐怕许久都见不到宝玉了。想着,忍不住有些害羞。 良久,她摇了摇头,将信折好,交给丫鬟:“送去给外祖母过目吧。” 第44章 废太子风波 德妃倚靠在美人榻上,左手优雅地伸展开来。 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手,另一名宫女则专注地为她的指甲染上鲜红的蔻丹。 桂嬷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站在一旁,神情平静。 德妃瞥了她一眼,见桂嬷嬷神色如常,便知事情不急,继续闭目养神。 待指甲染好,德妃挥了挥手,两名宫女躬身退下。 内室只剩下德妃与桂嬷嬷。 德妃懒洋洋地开口:“说吧,什么事?” 桂嬷嬷低声道:“娘娘,李氏那边来消息了。” 德妃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哦?她倒是能忍,上次教训过后,竟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桂嬷嬷点头:“是,那位最近确实安分了不少。” 德妃抬起手,欣赏着新染的指甲,淡淡道:“告诉她,快了。等皇上去了热河行宫,咱们再动手。” 桂嬷嬷应声:“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她刚要退下,德妃忽然叫住她:“等等。” 桂嬷嬷停下脚步,恭敬地等待吩咐。 德妃眯起眼睛,语气冷了几分:“务必告诫李氏,别自作聪明,坏了本宫的大事。若她敢轻举妄动,本宫绝不轻饶。” 桂嬷嬷神色一凛,郑重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让人盯紧她。” 四贝勒府 四爷站在书房窗前,眉头紧锁。 窗外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仿佛预示着什么。 苏培盛匆匆走进来,低声道:“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已启程前往热河行宫,太子、大阿哥、三阿哥等人随行。” 四爷点点头,神色凝重:“知道了。” 他转身看向书案上的一封信,那是他手底下的人悄悄送来的。信中暗示,让他近期多加小心,朝中恐有变故。 想到他告诫十三的话,他却一点都听不进去,四爷忍不住皱眉担忧。 不过,想到十三的为人,有恩必报。 不管太子是为了什么,但对十三总是好的,也有让太子妃帮忙关照他的两个妹妹。 不可能太子有事了,十三就远离,他做不来这种事。 只希望,十三能有眼力点,别撞上皇阿玛的枪口才好。 想着,四爷将信丢进火盆,看着火焰吞噬纸张,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次热河行宫之行,四爷和八爷两人留守京城。 而德妃这趟,也没有跟着去。 所以,在康熙离宫半个月后,她联系人,准备开始暗戳戳的挑拨搞事。 九月初七,紫禁城内,气氛骤然紧张。 宫人们行色匆匆,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德妃坐在永和宫内,手中捏着一封信,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娘娘,怎么了?”桂嬷嬷疑惑问道。 “宫外传来消息,太子被废了!” “什么?!不可能吧?!”桂嬷嬷不敢置信道。 要知道那可是太子啊!皇上最为看重疼爱的太子! 德妃忍不住笑了:“是废了,九月初四,皇上在热河行宫突然下旨废太子,如今太子已被囚禁。” 这实在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 “娘娘,还是得小心点!”桂嬷嬷压低声音提醒道,眼睛则是往四周扫了扫。 德妃被这么提醒,当即收敛了脸上笑容,但翘起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 “对了娘娘,那,之前计划的那些行动,还继续吗?”桂嬷嬷再次提醒道。 德妃攥紧手中的信,摇摇头道:“都暂停了,这几日宫里风声鹤唳,接下来这段时日也不平静,这计划得暂时搁置了。” 桂嬷嬷点头:“娘娘英明,此时不宜轻举妄动。” 德妃深吸一口气,想到太子被废后十四才有上位的可能,所以对不能继续计划的那点不甘,就轻而易举的被压下去了。 “以及传话给李氏,让她安分些,别在这节骨眼上惹事。” 桂嬷嬷点点头,神色凝重:“知道了,老奴这就去。” 李氏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个愤怒不甘啊! 但德妃的警告,她不能不听,只能忍了。 加上她也听说了太子似乎被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引起的风暴是很大的,所以她也明白,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搞事。 于是,还是很听德妃的话语的。 就是有些不高兴,爷竟然这么重视四阿哥那个小崽子,居然离别之际,还去碧兰院看了那小子。 明明,她的弘昀弘时才是侧福晋所出,更为尊贵,而且居长,才应该更重视。 李氏不禁越发的看弘晏那小崽子不顺眼,视做眼中钉。 但这眼中钉又暂时动不了,真是憋屈。 四贝勒府 四爷刚回到府中,苏培盛便急匆匆地跑来:“爷,行宫来人了,皇上急召您和八阿哥前往热河行宫!” 四爷神色一凛:“知道了。” 然后让苏培盛赶紧收拾东西,自己则是先去看了弘昀,然后再去李氏的院子看了弘时和长女。 然后又匆匆去了正院,交代福晋看管好府里,闭门谢客,除了采买,一律不能出府。 接着,他又跑去碧兰院,看自己疼爱的小儿子。 思宁早早就收到了前院太监传来的消息,也收拾了点衣物和药物等,等着给四爷。 此时,思宁抱着弘晏,站在院中。 四爷披着斗篷,神色匆匆。 “爷,路上小心。”思宁轻声叮嘱。 四爷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弘晏的小脸:“小四,阿玛要出门一趟,你在家要听额娘的话。” 弘晏眨巴着眼睛,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四爷:“阿玛,给!” 四爷一愣,接过荷包,发现里面装着一枚平安符。 思宁笑道:“这是小四抓周的时候,从您身上拿的。自从妾给他解释了里面是平安符后,就一直想给回您保平安。” 四爷心中一暖,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低声道:“小四乖,阿玛一定平安回来。” 弘晏伸出小手,抓住四爷的衣角:“阿玛,回,回。” 四爷蹲下身,轻轻抱了抱他:“好,阿玛答应你。” 他转身看向思宁,低声道:“照顾好小四,等爷回来。” 思宁点头,眼中满是担忧:“爷,一定要小心。” 四爷握了握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去。 四爷和八爷,一路上快马加鞭,前往热河行宫。 第45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四爷和八爷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热河行宫,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被召入殿中。 康熙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目光如刀般扫过两人。 “儿臣叩见皇阿玛。”四爷和八爷齐齐跪下。 康熙冷笑一声:“你们倒是来得快!太子被废,你们是不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四爷心中一凛,连忙叩首:“儿臣不敢!太子乃国之储君,儿臣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八爷也赶紧附和:“皇阿玛明鉴,儿臣对太子一向敬重,绝无二心!” 康熙冷哼一声:“敬重?朕看你们是巴不得他倒台!都给朕跪着好好反省!” 四爷和八爷不敢多言,只能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心中忐忑不安。 两人跪足一个时辰后,才被放回去。 但却是被人看管起来了,不能与外界有任何沟通联系。 消息传回京中,四贝勒府顿时乱作一团。 松柏院 福晋坐在正厅,手中捏着帕子,脸色苍白。 乌苏里嬷嬷站在一旁,低声劝道:“福晋,您别急,爷一向谨慎,皇上不会真把他怎么样的。” 福晋勉强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嬷嬷说得对,爷没做错什么,皇上不会迁怒于他。只是……府里以后该怎么办?” 乌苏里嬷嬷眼珠一转,低声道:“福晋,如今爷被圈禁,府里得靠下一辈了。 李氏有两个阿哥,钮钴禄氏虽有一个,但年纪太小。咱们得早做打算。” 福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李氏好拿捏,又是汉军旗出身,比钮钴禄氏容易控制。 你去安排,让李氏知道,若她肯听话,本福晋会考虑让她的儿子当世子。” 乌苏里嬷嬷会意,笑道:“福晋英明,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不能上赶着,得让李氏主动来求本福晋才行,不然怕是得被她坐在头上耀武扬威了!” 乌苏里嬷嬷沉吟了会后,才笑道:“这得绕点弯子,不过不是什么难为的事,福晋您等着,奴婢这就去办妥。” “嬷嬷办事妥当,本福晋一向很放心!” 李氏院中 当天李氏在自己院子里走动的时候,在经过假山时候,突然听到两个丫鬟在偷偷谈论府里情况。 “贝勒爷出了事,以后这府里怕是要看下一辈了吧?” “那不是很好,咱们伺候的李侧福晋生有两位阿哥,还居长!” “那可不一定,贝勒爷是出了事,可是福晋可还好好的呢。 且福晋八旗贵女出身,已过世的阿玛又曾是皇上的心腹重臣,且福晋名声一向好。 想来,府里的世子,应该会考虑福晋的意见。” “啊……这……你说的也对,咱们侧福晋一向跟福晋不对付,福晋怕是……” “唉……若是世子是咱们侧福晋所出的阿哥多好啊!可惜……” “其实,只要咱们主子舍得下脸面去……也不是不行。 毕竟钮钴禄庶福晋的阿哥还小,背后又有钮钴禄家撑腰,不好控制。” “你这分析的也是啊!不过,你怎么不跟侧福晋提这事!” “唉,我不过一个小丫鬟,哪敢在侧福晋跟前提这个,再说了侧福晋那么英明,身边又有那么多能力出众的姐姐,肯定能想到的。” …… 李氏回去寝室后,坐在梳妆台前,心神不宁。 她的贴身丫鬟匆匆进来,低声道:“侧福晋,福晋那边传来消息,说若是爷出事了,世子之位……福晋会考虑二阿哥或三阿哥。” 李氏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福晋会这么好心?” 丫鬟低声道:“奴婢听说,福晋还派人去了碧兰院那边!” 李氏冷笑:“她这是想货比三家啊,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为了我的儿子,暂且忍她一回。” 碧兰院 思宁坐在佛堂前,手中握着毛笔,一笔一画地抄写佛经。 春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主子,您已经抄了两个时辰了,歇会儿吧。”春雨终于忍不住开口。 思宁头也不抬,轻声道:“无妨,我再抄一卷。” 春雨叹了口气:“主子,府里现在乱成一团,福晋和李氏都在为世子之位而做着各种准备,李侧福晋更是豁出去重新和福晋和好了。 福晋此前派人来拉拢您,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思宁放下笔,抬头看向春雨,目光平静:“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祈福。” 春雨眼眶一红:“主子,您对爷的情意,真是让人心疼。” 思宁微微一笑,重新拿起笔:“去吧,别打扰我。” 花园凉亭 武氏和张氏、宋氏坐在凉亭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武氏摇着团扇,冷笑道:“钮钴禄氏倒是沉得住气,整天抄佛经,也不知道是真淡定还是装样子。” 张氏捂着嘴笑:“她怕是知道自己争不过李氏,索性装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博个贤名罢了。” 武氏嗤笑:“贤名有什么用?世子之位才是实打实的。李氏如今可是巴结上了福晋,钮钴禄氏再装也没用。” 宋氏点头,也忍不住发表意见道:“是啊,李氏为了世子之位,连脸都不要了,天天去正院伺候福晋梳妆,真是豁得出去。” 热河行宫·康熙寝殿 康熙坐在案前,手中捏着一封密信,眉头微皱。 李德全低声道:“皇上,四贝勒府的消息传回来了。四福晋和李侧福晋都在为世子之位各出手段,只有钮钴禄氏每日抄写佛经,为四爷祈福。” 康熙冷哼一声:“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人倒是让朕开了眼界。倒是这钮钴禄氏,难得有情有义。” 李德全点头:“是啊。” 康熙沉吟片刻,挥了挥手:“传朕旨意,除了太子和十三阿哥,其他皇子可以自由在行宫走动。”言外之意,通信什么的,也不管了。 但说是不管,实际肯定暗中盯着。 当天解除圈禁,四爷当天就收到收到京中的信。 结果一看信中福晋和李氏的举动,脸色阴沉。 当他读到思宁每日抄写佛经为他祈福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他握紧手中的信,低声喃喃:“宁儿,你放心,爷一定会平安回去。” 第46章 看戏吃瓜 福晋坐在正厅,手中捏着帕子,脸色苍白。 大概听到点新风声的四福晋,心里忐忑中,让人继续打听。 良久后,乌苏里嬷嬷匆匆走进来,低声道:“福晋,爷被皇上放出来了,还被委以重任,看管太子爷!” 福晋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爷……爷没事了?” 乌苏里嬷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的点头:“是,消息千真万确。” 福晋跌坐回椅子上,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与李氏的算计,顿时感到一阵心虚。 “嬷嬷,你说……爷会不会知道我和李氏之前算计的事?”福晋低声问道。 乌苏里嬷嬷也有些心虚,但她看福晋惶惶不安的模样,本想说谎安慰下福晋的。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实话实说:“福晋,爷一向明察秋毫,怕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福晋攥紧帕子,忍不住来回走了几步后,才强自镇定道:“无妨,本福晋是为了府里的未来,爷应该能理解。” 李氏院中 李氏正坐在梳妆台前,心情很好的梳妆打扮。 就算贝勒爷前程没了,自己还有弘昀和弘时在,这贝勒府以后就是自己的了! 正心里各种美滋滋的想象着未来的美好日子,她的贴身丫鬟匆匆进来,神情惊慌低声道:“侧福晋,爷被放出来了,现下还被皇上安排看管太子爷,哦不,是废太子!” “什么?”一开始李氏没有反应过来。 可没一会儿,李氏手中的梳子“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什么?爷……爷没事了?” 丫鬟也清楚自家主子最近的动作,也明白她和福晋的那些算计,脸色难看的点头:“是,消息已经传遍府里了。” 李氏咬了咬唇,心中慌乱不已。 她想起自己前些日子为了世子之位巴结福晋的举动,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爷会不会怪我?”李氏低声喃喃。 丫鬟心里也很慌乱,但还是安慰道:“侧福晋,您还有两位阿哥和一位格格,爷看在孩子的份上,应该不会太责怪您。” 丫鬟心中其实也这么期待着。 她也怕自己跟的主子不受宠爱了,从而会牵连到她们身上。毕竟过惯了好日子,那些弯腰讨好更多人的日子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李氏勉强笑了笑:“对,爷最疼孩子们了,他不会怪我的。” 碧兰院,当思宁也听到四爷被放出来后,心里不禁起了看戏的心理。 福晋和侧福晋前些时候那些算计打了水漂不说,估计还会让四爷不高兴。 真想知道她们接下来如何行动,挽回自己在四爷心里的形象。 于是立马安排了小邓子、小石头盯着福晋和李侧福晋那里,她想吃瓜看戏了! 安排好后,她心情很好的将正在搭积木的弘晏抱起来,跟他分享四爷的消息。 弘晏虽然聪明,但毕竟还小,理解不了自家阿玛最近的状况。 何况思宁并没有跟他说这些,只说阿玛太忙,没空给他写信。 现下可以了,要不要写信给阿玛? 小家伙当然是很积极的点头。这不,时不时想起点要跟他阿玛说的,然后让思宁时不时的帮他在信里添加上去。 思宁真是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到底,她还是没有拒绝小家伙,小家伙让她写什么就写什么。 不久,思宁就收到小邓子和小石头的回禀的消息,说福晋和李氏今天没有见面。 第二天也没有见面。 第三天依旧没有见面,不过,傍晚的时候,福晋派了乌苏里嬷嬷前往李侧福晋的院子,具体说了什么,就没有打听到。 第四天早上,松柏院 原本很是勤快来往的福晋和李氏,相隔两天没有见过一面后,此刻正坐在正厅,气氛有些尴尬。 福晋轻咳一声,开口道:“李妹妹,大格格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学学管家了。不如让她搬到松柏院来,本福晋亲自教导她。” 李氏连忙点头:“福晋说得是,大格格能跟着您学习,是她的福气。” 两人相视尴尬一笑,仿佛之前的算计从未发生过。 碧兰院 思宁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盏茶,听着小邓子和小石头汇报府里的动静。 “福晋和李侧福晋最近可是安静得很,大格格还被接到松柏院去了,说是要学管家。”小石头笑嘻嘻地说道。 小邓子补充道:“听说是福晋说大格格年纪大了,到了学管家的年纪了。 而且侧福晋前些时候特意送了厚礼求福晋,但当时福晋忙,没答应,如今时间正好,就答应了。 于是,昨晚特意派了乌苏里嬷嬷过去通知李侧福晋。” 小石头笑嘻嘻的接着道:“听说李侧福晋听了后,特别感激福晋,所以今儿早上特意去找福晋说了这事。” 思宁抿了一口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们这是心虚了,急着圆谎呢。” 可惜,没能看见福晋和李侧福晋那副做戏的样子,应该很好笑吧! 春雨在一旁笑道:“主子,您说爷会不会信她们这套?” 思宁放下茶盏,轻笑:“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毕竟一个有着两子一女,一个还是嫡福晋! 热河行宫,四爷院子里的书房 四爷坐在书案前,手中捏着府里传来的信,眉头微皱。 苏培盛站在一旁,低声道:“爷,福晋和李侧福晋最近倒是安分,大格格还被接到松柏院学管家了。” 四爷冷笑一声:“学管家?她们倒是会找借口。” 苏培盛不敢接话,只能低头站着。 四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信折好收进抽屉里。 “罢了,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他低声喃喃,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苏培盛见主子心情不好,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道:“爷,钮钴禄庶福晋也写了信过来,厚厚一叠呢!” 四爷当即脸色缓和了些,拆开思宁那封厚厚的信。 看着信里思宁对他的想念,信里小儿子弘晏对他的想念,看着儿子的日常,一股平淡温馨的感激不知不觉的涌上其心头。 不知不觉的,四爷一页页的翻看着信纸,嘴角竟然勾起,笑了! 一旁看着的苏培盛,不禁很是舒了口气。 第47章 四爷变了 四爷终于随圣驾回到京城。 将康熙安全送回宫后,便收到永和宫额娘德妃传来的消息,让他务必去一趟。 四爷眉头微皱,心中有股奇异的感觉,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他本想先回府歇息,明日再与福晋一同去请安。 但额娘德妃的催促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 “苏培盛,去永和宫。”四爷淡淡道。 跟随着四爷一起前往永和宫的苏培盛,心里也在嘀咕,这趟过去,恐怕不是好事! 永和宫 德妃坐在主位上,见四爷进来,脸上难得露出慈爱的笑容:“老四,一路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四爷行礼后坐下,心中不免拉高警惕。 额娘德妃一向对他冷淡,今日这般热情,必有蹊跷。 以往也是,有事了,就这般热情对待他。 特别是关于十四的事情。 果然,寒暄几句后,德妃话锋一转:“老四,你入朝多年,经验丰富。你弟弟十四到底年轻,你可得好好教导他。” 这老生常谈的话语,此前额娘也提过,但这次再重提,总感觉不仅是这样。 四爷心中不禁一凛,面上却不显:“额娘,儿臣在户部,与十四弟的差事不同,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德妃笑容一滞,语气冷了几分:“老四,十四一向受你皇阿玛宠爱,说不定你以后还要仰仗他。你现在多帮帮他,以后他也会记着你的好。” 果然!是这个意思! 此时太子已被废,额娘让自己帮十四,四爷能不明白德妃的意思。 他眼眸幽深,沉默片刻后,淡淡道:“儿臣有多大能力,就享受多少。十四弟若是有更好的前程,儿臣替他高兴便是。” 德妃脸色瞬间阴沉,冷笑道:“老四,你这是不肯帮十四了?” 她可不信老四听不出来她话里意思,所以,这是拒绝帮十四吗? 也是,那个位置空出来了,谁会不想要那个位置呢! 德妃眼神幽深,她是绝不会让老四得到的。 四爷起身行礼,淡淡道:“额娘若无其他吩咐,儿臣先告退了。” 德妃冷哼一声,挥手道:“去吧!” 这茶端上来 ,四爷都没能有空隙喝一口,就被德妃赶走了。 却忘了,这时候,乾清宫中康熙此时正敏感多疑,后宫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好在,如此行事的人多了,反而让夹杂在其中的四爷不显眼起来。 不仅德妃,宜妃、惠妃、荣妃为着这个位置,对自己儿子旁敲侧击。 就是康熙最近宠爱的甄妃,他乳母的女儿,也在为着太子这个位置琢磨着。 即便,甄妃所出的阿哥,才不过十二岁。 康熙冷笑! 一旁的李德全、梁九功见此,忍不住将头压的低低的。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四爷退出永和宫后,心中烦躁不已。 跟随在四爷身后的苏培盛,见自家主子这沉着的脸,以及明显下降了几度的冰冷气息,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这趟德妃叫主子来,不是什么好事! 四爷脚步匆匆的离开永和宫,离开皇宫。 直到回了贝勒府,心情依旧不好。 他知道,额娘德妃的话一定会传到皇阿玛耳中,而皇阿玛此时正敏感多疑,怕是会对他起疑心。 好在,他拒绝了额娘的提议。 不过,恐怕也会被皇阿玛怀疑自己另有心思。 但怀疑归怀疑,却不能刺激到此时敏感的皇阿玛! 至少,他的言谈举止应该没有更刺激到皇阿玛。 四爷想的很好,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 不想,回来后,一连三天,他每天都被德妃叫去永和宫,额娘德妃换各种方法“劝”他帮十四。 都被四爷顾左右而言他而委婉拒绝了。 可德妃这些举动,更加令四爷烦躁郁闷了。 烦躁的四爷踏入碧兰院时,思宁正坐在窗边绣花。 见他进来,她起身笑道:“爷,您来了。” 四爷点点头,扫了一眼屋内:“弘晏呢?” 思宁轻声道:“正睡着呢。昨晚您来,他太兴奋,睡得晚,今早又起得早,这会儿补觉呢。” 四爷叹了口气,坐下后揉了揉眉心。 思宁见状,顺嘴问道:“爷这是有烦心事?” 她真就顺嘴的一句问话,并没有打探四爷想法的意思。 以往她也是有这样顺嘴的询问,但之后都被四爷含糊过去了。 还以为今儿个也一样,结果四爷变了! 四爷沉默片刻,低声道:“功名利禄固然重要,但若为了这些东西,要倾尽一切去帮某个人,甚至损害其他亲人的利益,你觉得值得吗?” 他实在是烦躁的很,实在想找个人分享。 但,他又不想将实际情况说出来,于是只含糊的询问。 听了这烦恼的思宁一愣,随即认真思索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绣绷,轻声道:“这要看那个人是否值得。若是烂泥扶不上墙,即便帮他得了功名利禄,他也守不住。 更何况,若因此损害了其他亲人的利益,妾身是做不到的。” 四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烂泥扶不上墙……德不配位……你说得对。” 思宁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奶声奶气的喊声:“阿玛!” 只见弘晏揉着眼睛,眼睛锃亮着摇摇晃晃地跑进来,像个小炮弹似的撞在四爷腿上。 思宁皱眉,正要起身教训,却被四爷抬手拦住。 四爷将弘晏抱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后跑慢点,摔倒了会疼的,知道吗?” 弘晏乖巧地点头:“听阿玛的!” 四爷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真乖。” 父子俩亲亲热热地聊了起来,从吃的到花草,再到搭积木,话题天马行空。 思宁坐在一旁,无奈地摇头:“爷,您就惯着他吧。” 四爷嘴角勾起,微笑道:“弘晏还小,活泼些好。” 思宁撇嘴:“就我是坏人,是吧?” 一向冷淡的四爷不禁大笑,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果然,来碧兰院是对的! 宁儿为人的准则和想法令他赞赏,而弘晏就是他的开心果! 而站在一旁的苏培盛,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好久没见爷这么开心了! 第48章 李氏暴露 思宁踏着晨光走进松柏院,向福晋请安。 茶盏刚端上来,侧福晋李氏便带着张氏、武氏等人走了进来。 李氏一进门,目光便落在思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张嘴正要说话,这时候传出太监的喊声。 “福晋到!” 李氏只能闭上嘴巴,最近她和福晋正在“和好”’,所以守规矩了不少。 不一会儿,福晋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 站起来的众人齐齐向福晋请安,福晋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坐下。 随后,福晋和众人寒暄几句,再关心过李氏的几个孩子,接着又关心了下思宁的弘晏。 一派嫡福晋贤惠做派! 待福晋问完后,侧福晋李氏忍不住了。 “哟,钮钴禄妹妹真是得宠啊!爷这个月回来,可没少去你那碧兰院吧?也是,有个得爷喜爱的阿哥在,可不勾的爷总去你院子吗?”李氏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满是讥讽。 李氏的狗腿子张氏立刻附和:“就是啊!钮钴禄姐姐,雨露均沾才能后院和谐,您可不能一直霸占着爷啊!” 自爷回来后,还未来过她院子的武氏也忍不住插嘴:“妹妹还未有孩子呢,姐姐这么善良,总得给我们一些机会吧?” 同样没见过四爷的乌雅氏更是愤愤不平:“钮钴禄妹妹,姐姐我自从爷回来后,就没见过爷的面,你可不能一直霸占着爷啊!” 耿氏有自知之明,她虽有几分羡慕思宁的得宠,但还是忍着,没有出声。 只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帕子。 宋氏则一直低垂着头,不断的捻动着佛珠。 思宁端着茶盏,神色平静,仿佛没听见她们的冷嘲热讽。 她抬眼扫了一圈,发现李氏看她的眼神不止是不满,而是带着一种狠毒的恨意。 至于其她人,最多就是羡慕嫉妒。 如耿氏就是很平静,宋氏则是一副心死的模样。 …… 回到碧兰院后,思宁先是去看了弘晏,见他自己正玩堆积木正玩的高兴,就让小石头和夏兰看着他,自己则带着春雨去了隔壁屋子。 她坐在窗边,眉头微蹙。 春雨端来一盏热茶,轻声问道:“主子,您在想什么?” 思宁接过茶盏,沉吟片刻,道:“春雨,你觉得李氏这个人怎么样?” 春雨一愣,想了想道:“李侧福晋?她……时常犯蠢,但有时候又挺有自知之明,还挺聪明的。” 思宁点点头:“是啊,你不觉得矛盾吗?” 闻言,春雨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想想,又觉得合理:“可能,李侧福晋是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呢!” 思宁也点点头同意春雨的猜想,“但你觉得一个时常犯蠢的人,能压过比她更为聪明有手段的福晋和宋氏吗?” “那不是李侧福晋能生吗?她可是生了三子一女的,所以才压过了福晋和宋氏。”春雨脱口而出。 思宁点头又摇头:“你觉得以福晋的手段,就算不害李氏,但使手段让其避孕可能吗?你说若是福晋用手段的话,就李氏的本事,能防得住福晋吗?她能生下三子一女吗?” 春雨皱眉:“或许……是她运气好?” 思宁摇头:“运气好一次两次可以,但三次四次就不太可能了。或者换句话说,你觉得福晋,会放任李氏生下这么多孩子吗?” 春雨摇头:“若是奴婢是福晋,绝不会让李氏有机会生下这么多孩子。” 思宁点头:“若我是福晋,我也会用手段防止李氏生下更多的孩子。” 旋即,微微一笑,继续道:“所以,李氏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春雨瞪大了眼睛:“主子,您的意思是……李氏背后有人?” 思宁继续点头:“我怀疑很久了。如今咱们在府里已有根基,正好可以查一查。” 春雨有些慌乱:“主子,这事……会不会太危险了?这李氏背后的人若是真的这么厉害,若是被其发现……” “这不是害不害怕被发现的事了,而是李氏多次用恶毒的眼神看向我,甚至是弘晏。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查清楚她背后之人,才能更好的防备她。” 春雨一想也是,当即应道:“那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思宁当即叫住她:“等等,你去叫小邓子过来,让他派人暗中盯着李氏那边。至于你,再派人盯着小邓子,别让他发现了。” 春雨不解:“主子,小邓子不是爷的人吗?他怎么会不可靠?” 思宁轻声道:“小邓子大部分时候是可靠的,但有些时候,他是爷的人。我们不能完全依赖他。” 春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却隐隐不安。 十二月底,碧兰院正厅,此时屋里只有思宁和春雨。 小邓子匆匆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奴才盯了李侧福晋快一个月了,没发现什么异常。或许……是主子您多虑了。” “这样么?” “是啊,而且奴才发现李侧福晋身边的贴身丫鬟和嬷嬷挺有能力的,会不会是她们给李侧福晋出的主意。” 思宁神色平静,点点头:“这挺有可能的。小邓子,你辛苦了。这样吧,你再继续盯上一个月,若还是没什么发现,就不用再盯了。” 小邓子应声退下。 屋里只剩下思宁和春雨。 良久,春雨低声道:“主子,小邓子说谎了。” 思宁微微一笑:“是啊,估计是爷的意思。” 春雨脸色一变:“主子,这……您说爷为什么瞒着?而且,我们不知道幕后是谁,这如何防备?” 思宁安抚道:“别担心,其实只要查到李氏和宫里有联系,我大概就能猜到幕后黑手是谁了。” 春雨忍不住问:“是谁?” 思宁声音轻如耳语:“德妃。” 春雨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主子,这……这不可能吧?” 思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切都有可能。” 春雨脸色苍白,声音颤抖:“主子,若真是德妃……那我们该怎么办?” 思宁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慌,德妃再厉害,也是宫里的娘娘。而且,小邓子知道了,就代表着爷知道了,爷会保护好府里的。” 春雨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主子,您说得对。” 第49章 弘晏启蒙 四贝勒府前院书房 四爷坐在书案前,手中捏着小邓子递上来的密报,眉头紧锁。 密报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李氏身边的三等丫鬟李二梅与永和宫的宫女有过秘密接触。 “李氏……和宫里?”四爷低声喃喃。 一开始,他怀疑是宫里哪位娘娘。 可若是还在宫里的话,宫里娘娘能将手伸到他府里他是信的,但如今是宫外。 至于他那几个兄弟,他思索了下密报里那三等丫鬟李二梅的行动轨迹,总感觉不是他们的人。 反倒是,和宫里额娘…… 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或许是……不,应该不是,他不愿相信。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德妃那张慈爱却疏离的脸。 她是他的生母,却从未给过他真正的母爱。 如今,她竟可能通过李氏来操控他的后院? 四爷猛地睁开眼,将密报丢进火盆,看着火焰吞噬纸张,心中却无法平静。 “苏培盛!”他低声唤道。 苏培盛匆匆走进来,躬身道:“爷,您吩咐。” 四爷沉默片刻,最终挥了挥手:“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苏培盛应声退下,心中却隐隐不安。 他知道,爷这是选择了逃避。 但夜深人静,连续两个晚上四爷独自坐在书房,手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德妃在他幼时送给他的唯一礼物。 他摩挲着玉佩,心中五味杂陈。 “额娘,您真的……如此恨我吗?”他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若德妃真的在背后操控李氏,那他必须面对。 “苏培盛!”他再次唤道。 苏培盛推门进来:“爷。” 四爷沉声道:“去查,查清楚李氏与宫里的联系,不要惊动任何人。” 苏培盛心中一凛,点头道:“是,奴才明白。” 康熙四十八年新年,因为废太子引起的波澜,大家都过的不是很好。 大阿哥和十三阿哥都被圈禁了,时局氛围紧张,从而影响到了大家的心情。 不过新年刚过没多久,正月十五都没到,重新开始上朝的时候。 朝堂上,康熙的脸色阴沉,众臣噤若寒蝉。 太子被废后,朝局动荡不安。 但才过了十五,明明已经过了新年,但热闹的氛围好像迟点来到一般。 随着康熙下令众臣推举新太子,整个朝堂,甚至各官员府邸,皇子府邸,甚至宫里都沸腾起来。 有推荐三阿哥的,有推荐四阿哥的,有推荐十四阿哥的,有推荐八阿哥的,当然还有江南甄家为首的官员等推荐甄妃所出的十五阿哥。 其中,八阿哥是最多人推荐,大半个朝堂的人都在推荐他。 四爷是最少人推荐的。除了本身就属于他的人外,就没其他官员推荐他。 不想,早朝上兴致勃勃的推荐新太子。 结果,八阿哥被推举后,却遭到康熙的严厉斥责,甚至被削去爵位。 四爷站在朝堂上,冷眼旁观。 他知道,皇阿玛此时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 八弟的失败,正是因为他太过张扬。 “老四,你怎么看?”康熙忽然点名。 四爷上前一步,恭敬道:“皇阿玛,儿臣以为,立太子之事关系国本,应由皇阿玛乾纲独断,儿臣等不敢妄议。” 康熙眯了眯眼,淡淡道:“你倒是谨慎。” 四爷低头不语,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次的表现,康熙是满意的。 三天后一个中午,四爷踏入碧兰院时,思宁正陪着弘晏在院子里玩耍。 弘晏见到四爷,立刻迈着小短腿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道:“阿玛!” 四爷弯腰将他抱起来,笑道:“小四,今天学了什么?” 实岁一岁多,虚岁两岁多的他,如今已经能很流利明确的说出自己的意思了。 从其开口说话开始,随着一天天过去,弘晏的成长速度,简直惊人。 只见弘晏眨巴着眼睛,认真道:“《三字经》,阿玛昨天教,已经会背了!” 四爷挑眉:“哦?背给阿玛听听。” 弘晏点点头,稚嫩的声音清脆悦耳:“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四爷听着,眼中满是惊喜。 弘晏不仅背得一字不差,甚至连他此前背诵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思宁走过来,笑道:“爷,小四这孩子,记性特别好,您教的东西,他一遍就能记住。” 四爷点点头,心中满是骄傲高兴,立马决定要尽快对小家伙启蒙。 第二天下午,前院书房 四爷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本书,目光却落在坐在对面的弘晏身上。 小家伙正认真地写着,一笔一画都极其专注。 毛笔是特意按照小家伙的手订做的,但孩子毕竟还小,这写字并不是主要启蒙内容。 所以写的字又大又丑,压根认不出来。 小家伙要强,什么都想学阿玛。 四爷也知道孩子还小,这学写字还不是时候,只是让小家伙拿着玩罢了。 于是转移其注意力,轻声唤道:“弘晏,过来。” 弘晏放下笔,蹭的一把抱住四爷小腿,仰着头巴巴的望着四爷。 四爷嘴角微勾,将他抱到膝上,低声道:“小四,阿玛教你读书,好不好?” 弘晏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好!” 四爷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决定。 他要亲自教导弘晏,不仅是为了培养这个聪明的儿子,更是为了向康熙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 他都安分的宅在家里教育孩子了,又没有出去勾连其它官员,这还不能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至于皇阿玛信不信,四爷不管,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眼神幽深的四爷,心里还闪过一个念头,弘晏的天赋,是他最大的筹码。 自己有这么聪明的儿子,传到皇阿玛耳朵里,肯定是加分项。 若是教育好了弘晏,那对自己来说更加分。 一举几得的事情,四爷很有耐心,也很乐意去做。 何况,弘晏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他也乐意培养弘晏。 自今日之后,四爷除了去碧兰院那几天没有将弘晏带去前院书房,此外的每天,只要他下午有空都会将弘晏带去前院书房。 四爷没有特意掩盖,所以后院众人都知道贝勒爷很重视四阿哥弘晏,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带他去前院书房,亲自给他启蒙。 第50章 讨好四爷 福晋坐在正厅,听着下人传回来的消息,脸色阴沉。 乌苏里嬷嬷低声道:“福晋,爷最近天天带着四阿哥去书房,亲自教导他。这……是不是意味着爷对四阿哥格外看重?” 福晋一开始也担心忧愁,还沉默良久。 可旋即灵光一闪,之后冷笑一声说道:“弘晏那孩子确实聪明,但爷这么做,恐怕不只是为了培养他。” 乌苏里嬷嬷不解:“福晋的意思是……” 福晋恢复了平静,淡淡道:“爷这是在向皇上表态,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弘晏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庶子,而且不是长子,爷应该不会让他成为世子的。” 乌苏里嬷嬷点头:“福晋说得是。” 但若是贝勒爷争的是那个位置,那满军旗钮钴禄氏所出的弘晏,无疑比之李氏的两个儿子更具有竞争力。 毕竟,大清是满人的大清。 想着,福晋眼底里闪过隐忧。 但想着自家贝勒爷一向人缘不好,想来就算想争那个位置,也需要人支持才行。 自家爷,不说跟八弟比,就是跟三哥比也比不上。 所以,估计自家爷想争,但那个位置也是轮不到他的。 这么一想福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遗憾。 毕竟,若是四爷能争到那个位置,那她之后就是太子妃,就是皇后! 这想想,就让人很激动啊!不过,想想,都不可能的,真是遗憾啊! 垂着眼眸的四福晋,悄无声息的遗憾着叹了口气。 李氏寝室 坐在梳妆台前,听了丫鬟诉说的消息,李氏脸色铁青。 她的贴身丫鬟低垂着头没见着李氏的脸色,依旧低声道:“侧福晋,爷最近天天带着四阿哥去书房,连咱们二阿哥和三阿哥都不怎么见了。” 李氏咬牙道:“那个小崽子,凭什么得到爷的宠爱?我的儿子才是长子!” 丫鬟小心翼翼道:“侧福晋,咱们要不要……” 李氏冷笑一声:“不急,爷再宠爱他,也不过是个庶子。只要我的儿子在,他就别想出头!” 她是不想吗?她是根本不敢行动。 宫里德妃已经明确告诉她了,绝不能轻易动手从而牵扯到她,若是坏了她好事,绝不会让她有好果子。 德妃的厉害她可是知晓的,所以哪敢顶风搞事。 但如果不用德妃的人脉手段,就凭她自己,估计难成事。 她是知道自己有几分手段的,所以,宁肯缩着,也得等得了德妃同意后才行动。 再说了,有了德妃的帮忙,她的难题都能解决。 而且宫里德妃对钮钴禄氏和弘晏那小崽子,其实也不是很满意的。 所以,等着吧,总能得到德妃行动的时候。 至于碧兰院,思宁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盏茶,神色平静。 但春雨站在一旁,低声紧张道:“主子,爷最近对四阿哥格外看重,福晋和李侧福晋那边怕是坐不住了。” 思宁微微一笑:“她们坐不住是正常的。弘晏越得宠,她们就越忌惮。” 春雨皱眉:“主子,您不担心吗?” 思宁摇头:“担心什么?弘晏得宠,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至于福晋和李氏,她们再忌惮,也不敢轻举妄动。” 春雨点头,但眼中仍有一丝担忧。 “放心,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的。这时候对弘晏这样的皇孙下手,宫里皇上恐怕会以为是为了皇位才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这种手段,皇上是很厌恶的。所以,只要有皇孙出事,肯定被皇上查个一清二楚。 宫里德妃不敢,至于福晋和李氏,她们也不敢的,毕竟前车之鉴还在呢?” 说到这个,春雨恍然大悟,“主子您的意思是,前些时候五皇子府邸的那件事……” “不然,这事情怎么会那么快查出来,而且直接就传出来。这是利用这事杀鸡儆猴呢!”思宁不等春雨说完,就解释道。 闻言,春雨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好了,别想了,趁着弘晏那小子不在,咱们让小厨房做些香辣的吃食吧!比如炸鸡翅、蒜香鸡爪、酸辣木瓜……哎呀,光是想想就流口水了!” 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仿佛那些美味已经摆在眼前。 春雨无奈地摇头:“主子,这些东西您还是少吃些,对身体不好。” 思宁撇撇嘴:“春雨,我已经很少吃了!但今天实在是馋得不行了。你快去让小厨房准备,不然等弘晏回来了,我就吃不成了。” 春雨笑道:“主子,小主子那么乖,而且知道自己还小不能吃,不会跟您要的。” 思宁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他太乖了,每次我吃这些,他就眼巴巴地看着我,那小眼神,我这个做额娘的哪还能吃得下去?只能陪着他一起不吃了。” 春雨听了,忍不住笑出声:“主子,您这是被小主子拿捏得死死的啊!” 思宁无奈地摇头:“可不是嘛!这小家伙,明明才两岁多,怎么就那么懂事呢?” 这次思宁让小厨房做的及时,等吃完收拾完毕,正喝着茶小憩,外头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弘晏迈着小短腿跑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朵刚摘的小花。 “额娘,给您!”弘晏将小花递给思宁,奶声奶气地说道。 思宁接过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四真乖,这花真漂亮!” 弘晏眨巴着眼睛,认真道:“额娘喜欢吗?小四明天再给您摘!” 思宁心中一暖,将他抱到膝上:“额娘很喜欢,不过小四要小心,别摔着了。” 弘晏点点头,乖巧地依偎在思宁怀里。 春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感叹:“小主子真是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心疼额娘了。” 思宁笑着捏了捏弘晏的小脸:“是啊,咱们小四最懂事了。” 说话间,思宁看了眼春雨,又看了眼陪同弘晏回来的苏培盛。 春雨当即领悟。 前院书房 四爷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奏折,眉头微皱。 苏培盛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爷,碧兰院那边给奴才拿了些吃食过来。” 四爷抬头,有些意外和意动,他在碧兰院吃过小厨房做的,味道都挺不错的。 苏培盛点头:“是钮钴禄主子让人送来的,说是……香辣小吃。” 四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淡淡道:“拿进来吧。” 苏培盛将食盒放在书案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四爷看了一眼,里头摆着炸鸡翅、蒜香鸡爪,还有一小碟酸辣木瓜……。 他拿起一块炸鸡翅,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香辣可口。 四爷微微点头,心中对思宁的细心多了几分赞赏。 “她倒是记得我喜欢吃这些。”四爷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第51章 弘晏弘昀相处 思宁正陪着弘晏玩积木,春雨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前院那边传来消息,爷很喜欢您送去的吃食。” 思宁微微一笑:“那就好。爷平日里总是绷着一张脸,难得有喜欢的东西,咱们得多留心。” 春雨点头:“主子真是细心。” 思宁摇头:“不过是些小事罢了。爷平日里辛苦,咱们能让他开心些,也是好的。” 前世朦胧记忆告诉她,爷以后可是登上那个位置的,既然如此,当然是趁着对方还未成为帝王前,在其内心里占据一定地位呀! 讨好自己“老板”,对,就是老板,让自己过的更好,很应该呀! 旁边弘晏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道:“额娘,阿玛喜欢什么吃食呀?和晏儿一样吗?” 说到这个,思宁忍不住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是啊,你阿玛喜好的吃食跟你差不多!你呀,就连外貌都和你阿玛像了个七成,好在还和额娘有三分像。 不然,额娘都怀疑自己有没有生过你了!像你阿玛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粘着你阿玛!” 弘晏笑眯眯的一把投向思宁怀里,奶声奶气:“弘晏也粘着额娘!” “你哟!就会哄额娘!想来,你也是这么哄你阿玛的!”思宁忍不住刮了刮小家伙鼻子,无语道。 “才没有哄!儿子还小,粘着阿玛额娘正好!”小家伙嘻嘻笑道。 思宁顿时更乐了! 这小家伙,小小年纪,脸皮还挺厚的嘛! 康熙四十八年正月二十二日,四爷觑着皇帝的意思,试探着上了一封密折——替太子说话的密折,当然也夹带了替十三弟求情的话语。 对于废太子,皇帝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赞同。 但是到了十三弟那,皇阿玛却是给了他几分脸色看。 四爷当即就明白老爷子的想法,果真是想将废太子复立。 就是十三弟,可惜了!只能私底下尽量照顾着些。 除了四爷发现外,一些想的深的,甚至深得老爷子重用的人,也知晓了。 但复立太子,对一众另起心思的阿哥来说,谁愿意呢! 更何况废太子后,许多官员已经另外选边站了,他们也不愿意。 四爷,就心里想法来说,也是不愿意的。 四贝勒府前院书房 四爷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 邬思道坐在下首,低声道:“爷,皇上对废太子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咱们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怎么打算?看皇阿玛的心思,还想复立二哥?” 邬思道点点头,“太子毕竟是皇上亲手带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冷静下来了,自然后悔了!” 四爷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不甘:“难道就这样让二哥复立太子?” 邬思道低声道:“皇上毕竟还未完全失望,只有完全失望,那能费一次就能费第二次。不过……” “不过什么?”四爷询问。 邬思道:“不知太子如今情绪如何?且听说当今宫里又有后妃有孕了,想来身体挺不错的。?” 邬思道这么一说,聪明人四爷明白了,眼中不甘瞬时消散。 见自家主子神情,邬思道自家主子想明白,但他还是要提醒下。 “听说昨天下午,爷您带着四阿哥去二阿哥那边,作为父亲的,总是希望儿女相处融洽,兄友弟恭,想来爷也是。” 切身体会,的确如此。 同时想起昨日带弘晏去弘昀院子里的情景。 弘晏乖巧地陪着弘昀玩积木,时不时发出惊叹声,逗得弘昀开怀大笑。 四爷看在眼里,心中既欣慰又感慨。 “弘昀那孩子,身子弱,性子也敏感。难得弘晏能与他亲近。”四爷低声喃喃。 邬思道笑道:“爷,弘晏小阿哥年纪虽小,却懂得体贴人,实在难得。” 四爷点点头,心中对弘晏的疼爱又多了几分。 昨日下午,前院弘昀院子 初次见面,弘晏对自己这个二哥很好奇。 弘昀也对这个深得阿玛喜欢的弟弟好奇,忍不住拿这个四弟和自己亲三弟对比,为什么阿玛会更喜欢四弟。 小家伙听说二哥身体不好,不能出去玩闹,没有吵着要二哥陪他出去玩。 而是主动邀请二哥陪他玩搭积木,小嘴吧吧的跟二哥诉说自己搭出来过什么。 小家伙很主动,弘昀都有种自己不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而是四弟的客人一般。 但弘昀难得有人陪伴,心情好,也愿意陪弘晏玩搭积木。 两人各搭各的,等搭完,再比较比较。 弘晏坐在弘昀床边,手里拿着一块积木,奶声奶气地说道:“二哥,你看,我搭的桥!” 弘昀笑着点头:“小四真厉害!” 弘晏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也认真道:“二哥更厉害!你的房子更好看!” 弘昀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弘晏的头:“小四真乖。” 弘晏笑眯眯地依偎在弘昀身边,小声道:“二哥,等你病好了,咱们一起去院子里玩,好不好?” 弘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好,等二哥病好了,就陪小四玩。” 从小到大,除了阿玛,额娘和三弟弘时对他不是很亲近,总有些不耐烦。 姐姐对他倒是还好,可男女有别,姐姐也不能很经常来陪伴他。 他时常一个人躺在床上养病,很是寂寞。 所以对于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体贴,他也非常的受用。 他能感觉的到,四弟是真诚的。 真好,他终于有了个梦想中的弟弟。 就像阿玛,有十三叔这样亲近的弟弟一样。 就算不同母又如何,该亲近的一样亲近。 四爷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欣慰又复杂。 他知道,弘昀因为身体不好,性子敏感,难得有如此开怀的时候。 而弘晏的体贴与乖巧,让他这个做阿玛的,既骄傲又心疼。 既然他们兄弟俩相处的好,那以后也多带弘晏来。 这事,弘晏回去后,有跟思宁提起。 思宁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有不高兴从而阻止。 她告诉小家伙,只能在阿玛陪同下去二阿哥的院子。 “你二哥身体不好,要养病,你毕竟还小,怕你去的时候不巧,打扰到你二哥养病。” 说着,思宁戳了戳小家伙软嫩的脸颊,继续道:“你阿玛带着去,如此额娘才放心。” 小家伙乖巧的点头,“额娘,晏儿知道了。” 第52章 弘昀没了 她从不敢低估李氏的心狠手辣。 几天后,四爷再次带着弘晏去看弘昀。 药香缭绕的房间里,弘昀半倚在床头,苍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 时不时的,抬眸看向进门处。 忽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哒哒"的脚步声。 弘昀惊喜,还未及抬头,便有个暖烘烘的小身子扑到床边。 "二哥!"弘晏将积木匣子献宝似的捧上,"看!阿玛新给的积木,能搭三层楼呢!" 弘昀苍白的脸上泛起笑意,刚要开口却剧烈咳嗽起来。 弘晏立刻踮脚够到案几上的温水,小手稳稳端着瓷盏:"二哥慢慢喝。" “多谢四弟!” 弘昀喝了几口温水,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瓷盏随手交给一旁伺候的人,然后朝身侧拍拍,“上来啊,四弟。” 四爷立在屏风后,看着小儿子踩着绣墩爬上床榻,将积木一块块摆在锦被上。 温暖的阳光透过茜纱窗落在两个孩子身上,看的四爷心里也暖暖的。 弘晏正举着块虎头积木手舞足蹈:"二哥你看!把这块放在这里,就是守门的石狮子!" "小四真聪明。"弘昀笑呵呵摸了下弘晏脑袋,夸赞道。 随后手指灵巧地将积木搭成飞檐,"这里再加个斗拱......" "哇!二哥搭的屋檐会飞!"弘晏夸张地张开双臂,像只扑棱的小雀儿,"真好看!二哥厉害!" 小家伙很会捧哏,给足了情绪价值弘昀。 每每弘昀搭出来新奇的事物时,他会惊呼哥哥厉害,会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弘昀。 这让很少和弟弟相处的弘昀,感觉心满意足,心里暖暖的。 四爷看着两兄弟如此亲近,心里很满意。 当然,更加满意的是小儿子小小年纪就能如此体贴哥哥。 康熙四十八年二月二十一日,碧兰院 思宁正倚着窗边喝茶,夏荷急匆匆进来:"主子,不好了!" 思宁不合时宜的想笑,她现在很好,没有一点不好。 但不能这么开玩笑,看夏荷这样子,似乎是有正事要禀报, 果然,在思宁挺直身体,将目光投向夏荷后,夏荷终于喘匀气再次开口了。 “二阿哥不好了!” 思宁皱眉:"二阿哥的身体不就那样吗?总是不好,一直养着。" "但听前院传来消息,二阿哥这次生病,请太医不及时,来不及了。" 思宁愣住了,不解道:“这二阿哥的病都是常态了,这一生病后,不都是立马请太医的吗?这,这怎么就发展到来不及了?” 夏荷:“听二阿哥院里的人说,当时就见二阿哥脸色不好,就要派人去告诉高无庸总管,让请太医的。 但是二阿哥说没事,拦住了,之后两天也没发现二阿哥有什么不对,但第三天二阿哥就病倒了,还病的很重。” 思宁懵住了,“这不能吧,二阿哥都快十岁的人了,还能不清楚自己身体吗?居然会拦着不让请太医。” 夏荷左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听说,二阿哥吐血了,但他掩饰的很好,没让人知道。 那天正是李侧福晋和三阿哥前往前院收拾院子的时候。 二阿哥关心三阿哥这个要搬去前院的弟弟,前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了些嫌弃他的话......" 思宁瞪大双眼,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小邓子匆匆走了进来,“主子,苏培盛苏公公来了,说是要带四阿哥去前院。” 思宁怎么会不同意,当即同意了。 结果,被带去前院的弘晏,直接被苏培盛带去了弘昀的院子。 此刻四爷就在弘昀的院子里,了解到弘昀病倒的前因后,他脸色一直很难看,浑身冰冷气息。 直到弘晏到来后,身上冰冷气息才缓和了点。 弘昀寝房,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弘晏一进去,看见这样的二哥,登时吓的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二哥,我给你搭个大大的房子,等你病好了就住进去......" 弘昀虚弱地笑了笑:"小四,二哥怕是住不进去了。你要答应二哥,以后要好好的......" "不要!"弘晏扑在弘昀身上,"二哥要好好的!阿玛说,等春天来了,带我们去圆明园看桃花,圆明园皇玛法给的,很漂亮,很大,很......" 四爷站在门外,听着小儿子带着哭声的话语,攥紧了拳头。 苏培盛低声道:"爷,太医说......" "闭嘴!"四爷低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心里对李氏和弘时这个儿子,压抑着万钧的怒火。 要不是弘昀一直要求他别生李氏和弘时的气,要不是弘昀现在这样,李氏和弘时不会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而李氏一开始听说儿子病倒了,估计就这样了之后,一开始是有些伤心的。 但在知道是因为听到自己和弘时说的那些嫌弃的话而导致的之后,非常的紧张和害怕。 心里还怨怪这个儿子不懂事,要瞒着就瞒到底,干嘛现在又爆出来。 好在,爷没有怪罪她和弘时的意思,所以李氏和弘时在担忧了半天后,就该吃吃该喝喝,好像快要没了的人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亲哥哥一样。 毕竟,李氏早已做好这个儿子要没了的准备。早已麻木了,只不过现在终于到时候了而已,已经伤心不起来了。 好在,身边的丫鬟提醒及时,才有生母和亲弟弟该有的伤心样子。 碧兰院·深夜 烛火摇曳,思宁坐在窗边,手中握着一枚绣着"棠棣"二字的香囊。 这香囊是弘晏从四爷那启蒙得知棠棣意思后,让她亲自做的这种样式香囊。 他想和二哥一人一个。 现下,香囊没做好,人却没了。 春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主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思宁没有回头,目光落在窗外朦胧的月色上:"春雨,你说李氏......怎么就能蠢到这个地步?" 春雨一愣,随即明白主子说的是李侧福晋。她叹了口气:"李侧福晋一向如此,只顾眼前利益,从不顾及长远。" 思宁冷笑一声:"她只顾着争宠和三儿子弘时,却忘了自己还有儿子弘昀。 弘时那孩子,被她教得骄纵跋扈,连亲哥哥都不放在眼里。弘昀......" 她顿了顿,脸色异常难看:"弘昀那孩子,多好的性子,却被她......" 春雨:"二阿哥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有李侧福晋这样的母亲,三阿哥这样的弟弟,过世了,说不定更好些。" 思宁低声道:"你说的或许是吧,我只是替弘晏难过。他那么喜欢二阿哥,如今却......" 说着,不禁想起今儿愣愣的坐在榻上,小手紧紧攥着个积木房子的弘晏。 小家伙当时还喃喃的说着:"二哥,我给你搭的房子......" 那么聪明的小小人儿,已经明白二哥闭上眼再也不回来是什么意思了。 第53章 请封侧福晋(一) 暮春的雨丝沾着海棠香气,思宁正在榻上陪着弘晏搭积木房子。 这时,夏荷捧着个描金漆盒匆匆进来。 "主子,钮钴禄府送来的江南点心。" 思宁接过漆盒,指尖触到盒底一处凸起。 她不动声色的借口茶凉了,想喝热茶,让夏荷去换了。 至于弘晏,思宁没有避让他。 只告诉小家伙,“这是额娘和你的秘密,可要保守好哦,谁都不能告诉,就是阿玛也不行!” 弘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额娘,晏儿谁都不告诉。” 打开后,只见漆盒夹层里躺着一封密信,是舅舅林如海的笔迹:"舅舅中毒,恐时日无多,望外甥女照拂幼子……" 思宁脸刷的一下就苍白了。 窗外海棠簌簌而落,她攥紧信纸,指节发白。 “额娘?”弘晏温暖的身子靠着思宁,漆黑双眸担忧仰望着。 思宁勉强微笑,伸手抚摸弘晏后背,“额娘没事!” 小家伙还是有点不信,目光在额娘脸上逡巡。 “真没事!”思宁笑的更自然了点。 这下,小家伙才相信了些,继续开始搭积木,只是会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思宁。 思宁哪还不知道,儿子这还是有些担心她。 想着,之后可不能在儿子跟前表露。小小年纪,不该操心那么多。 且,夏荷快要回来,得赶紧将密信收起来才行。 想着,手上动作很快,将纸条快速折叠几下,然后塞进腰间荷包,待晚上自己和春雨独处时再处理了这纸条。 但在陪伴弘晏搭积木的时候,免不了分心忧虑舅舅,忧虑如何能更好完成舅舅的嘱托。 可她一个庶福晋,能如何照顾? 思宁忍不住苦笑。 好在,她面上掩饰的好,弘晏没有再发现不对劲。 翌日早上,思宁倚坐在窗边,蹙着眉头烦心着。 春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主子,该用早膳了。" 思宁没有回头,目光落在窗外明媚刺眼的阳光上,忍不住眯起好看的双眸。 "春雨,你说......我有没有机会成为侧福晋?" 春雨一愣,她昨晚才陪着主子处理了那密信,当然明白主子的心思。 她低声道:"主子,如今侧福晋的位置已经满了,李侧福晋正在位子上。除非......" 思宁苦恼叹气:"除非李氏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不然难了!" 接着,她顿了顿,"或许等爷获得亲王爵位,然后我再给爷生个儿子,这侧福晋才能落在我头上。" 春雨点点头:"主子说得是。只是......" 她欲言又止。 思宁不解,“只是什么?” “主子,您忘了宫里那位了,您不是说那位对您挺有意见的吗?” 思宁摇摇头:"德妃娘娘再不喜欢我,也得看爷的意思。只要爷愿意,她拦不住。" “那主子您尽快再生个孩子,到时候有两位小阿哥在,只要贝勒爷升了爵位,侧福晋的位置您立马就有机会了!” 本来还想着过几年再生的思宁,也觉得该这么办!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初一,太子复立。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十二日,皇帝第二次大封皇子。 四爷被封为雍亲王。 收到皇上旨意后,府里众人高兴不已。 思宁是既高兴又郁闷。 高兴的是,机会来了,但她条件却不符合。 明明已经放弃避孕了,却一直没能有孕。 若是四爷是那种因宠而升她份位的人,那还好,问题是并不是。 思宁叹气,思宁郁闷。 乾清宫,御书房内。 四爷跪在地上,递上了一封折子,“皇阿玛,儿臣请封钮钴禄氏为侧福晋。” 康熙摩挲着羊脂玉扳指,淡淡道:"哦?为何? 朕记得钮钴禄氏入府后,只生下了一个阿哥而已。且她家世也不出众,如何当得。" 四爷深吸一口气:"儿臣将钮钴禄氏提为侧福晋,也是有其它原因的。"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哦?为何?" 知道皇阿玛在府里安插有人,府里事大部分瞒不过。 且跟皇阿玛暴露自己后院不安宁,显得他齐家手段不够,估计减少皇阿玛对自己的警惕。 至于以后,有不好才有成长空间,皇阿玛也能顺理成章对自己改观。 四爷垂着的眼眸里幽深闪过,低声道:"李氏近来行事越发不堪,儿臣需要有人与她抗衡。钮钴禄氏出身满军旗,又育有弘晏,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理由,其实也不是很好! 若是需要人和李氏抗衡,让康熙直接赐个侧福晋入府就是了。 不过,好在老四不是因为女色而想提钮钴禄氏份位。 梁九功在钮钴禄氏身边安插的人,可是将老四对小儿子的看重疼爱看的一清二楚。 这次,想来也是为了疼爱的小儿子而提升其生母的位置,母凭子贵罢了。 不过,就梁九功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老四小儿子是个聪明孝顺且体贴人的。 不像老四家的三儿子弘时,想着,康熙心里就一阵不高兴。 都被他那蠢货额娘给带坏了,好在如今已经搬去前院了,想来还是能掰回来的。 其实他更为了解太子的几个儿子外,对于其他儿子生的孩子,一向不会主动了解。 这还是前些日子,因着林如海的缘故,问了下梁九功后,才了解老四后院那些糟心事。 康熙一瞬间想了很多。 面上看着就是康熙沉吟片刻后,突然轻笑:"老四,你倒是会挑时候。" 四爷心中一凛,却听康熙道:"林如海中毒,时日无多,最多就剩下一年的日子了。 他一直忠心耿耿,至今拖着残破的身体在江南为朕分忧。 朕正想为林如海的幼子寻个稳妥去处…… 既然你有此意,且钮钴禄氏将弘晏教养的好,那正好将其交给钮钴禄氏抚养,就一并准了。" “多谢皇阿玛恩典!”四爷当即叩谢,并保证道:“儿臣会督促钮钴禄氏照看好林大人儿子的,皇阿玛放心!” “老四你办事,朕一向放心。”说着,康熙笑了,接着挥手示意:“起来吧,陪朕下盘棋!” “谢皇阿玛!”四爷行礼后,起身,然后坐在康熙对面,开始陪同其下棋。 …… 四爷执黑子落在棋盘一角。 康熙习惯性的摩挲着羊脂玉扳指,淡淡道:"老四,你这步棋下得妙啊。" "儿臣不敢。"四爷垂眸,"只是觉得,有些棋子看似无用,实则暗藏玄机。" 第54章 请封侧福晋(二) "比如……"四爷落下一子,"江南盐政,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 康熙轻笑:"你倒是关心朝政。听说你府上那位钮钴禄氏,近日在教弘晏读《诗经》?" 接着,康熙意味深长地看了四爷一眼,"既然弘晏已经启蒙了,那就让林如海儿子做他伴读吧!到时候,就住在你府里,正好照看。" “儿臣明白!”四爷执起一枚黑子,继续下。 下完这盘棋,四爷便出宫回了雍亲王府。 永和宫 “娘娘!”桂嬷嬷脸有异样的走了进来。 德妃挥退身边人,等着桂嬷嬷回禀情况。 桂嬷嬷站在一旁,低声道:"娘娘,四王爷出宫前去了皇上那!" 德妃脸色难看,"他是一点儿都不听本宫这个额娘的话,竟然真的向皇上提升钮钴禄氏份位的事。 钮钴禄氏也就生了弘晏一个阿哥而已,家世也不出众,哪有资格成为侧福晋!" 桂嬷嬷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四王爷若是真有意提她为侧福晋,咱们怕是拦不住......再者,或许四王爷是另有要事禀报皇上呢,不一定就是为了这事。" 德妃眼神闪烁一阵后,闪过一丝狠毒:"不是最好!就算真是为了这事,就算本宫拦不住?那就让她爬的更高摔的更惨!" 桂嬷嬷心下很是无奈,这钮钴禄氏怎么也是为四王爷生了小阿哥的。 且小阿哥还是娘娘的亲孙子,何至于…… 若不是当年娘娘生四王爷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还真以为四王爷不是娘娘的亲儿子。 这厢宫里已经决定了,那边雍亲王府里,思宁还在忧愁着。 此时已是深夜,思宁坐在床边,手中握着一枚玉佩——舅舅给她添的嫁妆。 春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道:"主子,该歇息了。" 思宁摇摇头:"我睡不着。春雨,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孕,再给爷生个儿子......" 春雨低声道:"主子,您别太着急。四爷对咱们小阿哥疼爱,对您也不少宠爱,只要有机会,一定会......" 思宁苦笑:"机会?这都不再避孕快两个月了,依旧没有孕,要不明儿找府医来看看......"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明儿下午,就让人去请府医来看看。 第二天清晨 思宁正坐在窗边绣花,忽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春雨匆匆跑进来,脸上满是喜色:"主子!圣旨到了!" 思宁一愣:"圣旨?" 春雨激动地道:"是!皇上封您为侧福晋了!" 思宁手中的绣花针"啪"地掉在地上。 她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这是真的?" 春雨连连点头:"千真万确!传旨的公公已经在前院等着了!" 思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快,替我更衣。" 思宁跪在院中,听着传旨太监宣读圣旨,心中满是激动。 春雨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喜色。 "......特封钮钴禄氏为侧福晋,钦此!" 思宁叩首谢恩:"臣妾叩谢皇上隆恩!" 传旨太监将圣旨递给她,笑道:"侧福晋,恭喜了。" 思宁接过圣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站起身,看着手中的圣旨,心中五味杂陈。 才想着再生个儿子好升份位,侧福晋的份位就到手了! 春雨走过来,低声道:"主子,您......" 思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春雨,去准备些赏钱,给传旨的公公。" 春雨连连点头:"是,主子。" 这边碧兰院是喜悦的,福晋的松柏院以及李氏等人的院子众人,就不高兴了。 松柏院 福晋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 乌苏里嬷嬷低声道:"福晋,钮钴禄氏被封为侧福晋,咱们......" 福晋冷笑一声:"皇上亲自下的旨,咱们能说什么?" 乌苏里嬷嬷小心翼翼地道:"福晋,您要不要......" 福晋摆摆手:"不必了。皇上既然已经下旨,咱们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是......"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想着:"钮钴禄氏最好安分些!这嫡福晋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钮钴禄氏到底满军旗出身,得防着些,更重要的是得打压她。 若是弘晏成为王府世子,那这府里她这个嫡福晋过的跟五弟妹,七弟妹一样了!" 接着,她又往好里想:“钮钴禄氏一向对她恭敬,想来不会像之前那样想爬到她头上。” 再往好里想,“想来李氏知道了会更有危机感,为了增加弘时争夺王府世子的竞争力,想来会更讨好自己。” 如此一来,她那个想法,看来是可行了! 想着,福晋眼里闪过精光。 而被福晋想到的李氏,正关着房门,发着脾气摔着东西。 "钮钴禄氏那个贱人,居然成了侧福晋!" 她的贴身丫鬟小心翼翼避开飞溅的瓷片,"侧福晋,您别生气了,碧兰院那位再得宠,也比不上您......" 李氏扭头怒瞪丫鬟,并冷哼一声愤慨道:"比不上我? 她可是满军旗出身,又育有弘晏,皇上还特意让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幼子给她儿子做伴读,那贱种还不到三岁,要什么伴读。 弘时才是正式启蒙的时候,也正是需要伴读的时候,应该给弘时做伴读才是,那可是正二品官员的儿子!" 丫鬟:…… “皇上居然如此看重那贱人的儿子!”李氏咬牙切齿,不甘且担心道:“如此的话,我的弘时还能有机会继承王府吗?” 丫鬟没办法,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抚李氏。 "侧福晋,您别太担心。这皇上还没下旨封四阿哥作为王府世子,还有机会的……" “行了”,李氏烦躁地摆手,忍不住大声吼道::"而且我知道有机会,但我要的是一定,而不是机会!" 被赶出去的丫鬟心里很是高兴,但面上可不敢表露出来,而是恭敬的应声退下。 李氏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钮钴禄氏,你给我等着......" 永和宫,德妃也是皇帝的旨意颁布之后,才收到这消息。 她黑沉着脸坐在主位上。 桂嬷嬷低声道:"娘娘,看来昨天四王爷真的是向皇上请旨,将钮钴禄氏提为侧福晋......" 德妃冷笑一声:"老四倒是真的好胆,真真是一点都不将本宫这个额娘放在眼里。" 桂嬷嬷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咱们要不要......" 德妃摆摆手:"不必了。皇上既然已经下旨,咱们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就如之前想的那般,让她爬的更高摔的更惨!" 第55章 虚假的博弈 正闭眼享受着下人按摩的李氏,突然听到贴身丫鬟桃红的声音:“侧福晋,福晋身边的秋霜姐姐来了。” 李氏睁开眼,心里不耐。 她本想在午后小憩片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搅了兴致。 可想到还要拉拢福晋,让其帮弘时争世子之位,只能忍了。 “让她进来吧。”李氏压着声音,尽量温和地说道。 秋霜缓步走进来,恭敬地行礼:“侧福晋,福晋让奴婢来传话,说是关于淑慎格格的婚事,有些话要与您商议。” 李氏一听,心里顿时一紧。 淑慎的婚事? 她原本以为福晋只是随便打发人来传些无关紧要的话,没想到竟是这事。 她心里虽有些不耐,但想到淑慎的婚事关系到弘时的前途,便耐着性子听下去。 再者,还要拉拢福晋,不能忘,继续忍着。 “福晋的意思是,淑慎格格的婚事或许可以不必远嫁蒙古,留在京中也是有可能的。”秋霜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李氏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阵瘙痒难耐。 她本想叫秋霜说明白些,但转念一想,秋霜不过是个下人,福晋未必会跟她透露太多细节。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急切,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帮我谢谢福晋的关心,稍后便去松柏院亲自向福晋请教。” 稍后,当然不会真的是稍后就去。 等会弘时回来,可不能为了淑慎那丫头片子的事耽误了和弘时亲近。 还是等下午再过去福晋那吧。 秋霜离开的时候,李氏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笑意,甚至亲自将她送到门口,态度极为友好。 秋霜回到松柏院,向福晋回禀了去扶风院传话的情况。 福晋听完,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太了解李氏了,知道她一定会为了淑慎的婚事亲自来松柏院一趟。 “李氏这人,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福晋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她表面上对淑慎宠爱有加,实则不过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罢了。若淑慎不能为她所用,她怕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福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心中暗自盘算。 她早已看透了李氏的心思,知道她不过是想通过淑慎的婚事为弘时拉拢势力。 既然如此,她不妨顺水推舟,借此机会为自己、为娘家谋些利益。 下午,李氏带着桃红去了松柏院。 福晋早已在正厅等候,此刻正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盏雨前龙井,神情淡然。 李氏一进门,便恭敬地行礼:“给福晋请安。” 这礼难得的一点都不打折扣,非常的标准。 福晋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起吧。” 李氏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在下首,神色间带着几分讨好。 她知道,今日来松柏院是为了淑慎的婚事,也是为了弘时,为了她自己的以后,必须放低姿态。 “妹妹今日来,可是为了淑慎的婚事?”福晋放下茶盏,语气平静地问道。 李氏连忙点头:“正是。淑慎准备十五了,这宗室女儿一向和蒙古联姻,妹妹实在不忍。此前福晋您让秋霜传话说有办法,望姐姐您能帮上妹妹一帮。” 福晋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这事好办,也不好办。王爷也有心留淑慎在京中,但就凭王爷一人之力,怕是难以成事。” 李氏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紧,连忙追问:“福晋您的意思呢?” 福晋放下茶盏,缓缓说道:“本福晋倒是替淑慎相中了一门亲事,本福晋的侄儿星德,今年刚中了举人,还未婚配。加上乌拉那拉家之力,想来皇上会同意的。”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有些怀疑:“真的可以吗?” 福晋自信地点头:“本福晋自然是有这个信心,才会跟你提这事。你想想,这门婚事怎么样?可以的话,乌拉那拉家自然会有所行动。” 李氏沉吟片刻,心中盘算着。 若是淑慎能嫁入乌拉那拉家,那福晋还有乌拉那拉家就不得不为弘时争夺世子之位出力。 至于说淑慎联姻其他家,她一个侧福晋哪认识那些满洲大族的人。 就算认识,那些人也不会搭理她一个侧福晋。儿女婚事这事,从来都是嫡母出面的,至于王爷会插手选女婿这事,她有点怀疑,想来是不会的。 既如此,还不如答应了,总比淑慎远嫁蒙古再也帮不上忙要好。 于是,她笑吟吟地开口道:“这……这真是淑慎的福气!妹妹如何会不同意!” 福晋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只是这事还得爷点头。不过这事不能本福晋提,不然爷会以为本福晋是算计淑慎……” “妹妹明白。”李氏连忙打断,心中急切地想将这事定下来,“只要福晋肯替淑慎张罗,妹妹一定……” “好了。”福晋打断她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这事本福晋自有主张。你且回去等消息便是。” 李氏被突然打断,心下不愉,但也只能暂且忍耐。 等李氏离开后,乌苏里嬷嬷忍不住开口道:“福晋,这……这王爷真的能求得皇上同意将淑慎格格嫁在京城?” 福晋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本福晋其实也有点不信,但王爷信誓旦旦地让本福晋赶紧给淑慎在京中寻摸合适的。 以王爷的为人,想来是有绝对的把握,才会如此吩咐本福晋。” 乌苏里嬷嬷点了点头,心中稍安:“王爷为人的确如此,既如此,想来淑慎格格肯定能留下来。不过……” “不过什么?”福晋抬眼看向嬷嬷。 “福晋,这……这若是淑慎格格嫁入乌拉那拉家,那您不是就算是站在李侧福晋那边了?若是这王府最后是四阿哥继承,那……” 福晋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嬷嬷您多虑了。 这王府继承人,跟那个位置的继承人是不一样的。 看皇上对待众皇子的态度,就知道皇上第一重视的是嫡出,第二重视的是长子。 世子之位,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再者,弘时若是有乌拉那拉家一族主支的支持,其实就能压过弘晏外家钮钴禄家。” 乌苏里嬷嬷被福晋这么一分析,心中也安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福晋心中却另有盘算。 她早已暗中让娘家查探过,钮钴禄氏的舅舅林如海恐怕时日无多了。 如此一来,弘晏背后的支持势力便少了一大助力。 至于钮钴禄氏一族的嫡支,他们向来不会过多参与这种争斗,这是他们这些家族的默契。 除非是那个位置的继承人,这种情况下,他们才会参与。 想到这里,福晋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扬博弈,她早已胜券在握。 王爷为人冷硬,压根没多少人支持,怎么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第56章 福晋和李氏脑子有病吧 四爷在乾清宫御书房与康熙对弈 棋盘上黑白交错,气氛沉静而凝重。 康熙执白子,轻轻落下一子,目光深邃地看向四爷:“老四,你在户部,国库的事,你大概也清楚,有什么想法?” 四爷执黑子,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声音沉稳:“国库空虚,应对天灾的拨款已是最后一笔,若再有灾情,怕是难以应付。 儿臣以为,应尽快追缴众位大臣的欠款,以充实国库。” 康熙摩挲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淡淡道:“老四,你这棋下得毫不犹豫啊。” 四爷垂眸,语气坚定:“儿臣以为,此事无需犹豫,必须果断行事。” 康熙目光微闪,落下一子:“哦?你觉得一定要追缴欠款?” 四爷紧随其后,落子如飞:“是。开源虽好,但远水难解近渴。追缴欠款虽得罪人,却是最快充实国库的办法。且此举看似得罪人,实则……” “实则如何?”康熙停下手中的棋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四爷。 四爷抬头,目光坚定:“实则是为皇阿玛分忧。国库空虚,皇阿玛心中忧虑,若能追回欠款,既可解燃眉之急,亦可震慑那些贪得无厌之人。” 康熙轻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你倒是关心朝政。只是,此事得罪人众多,你可有决心?” 四爷毫不回避康熙的目光,语气坚定:“皇阿玛有吩咐,儿臣必当竭尽全力。再者,儿臣仅有一女,若能以此立下寸功,或许能留她在京中,免去远嫁蒙古之苦。” 康熙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老四,都说你为人冷硬,朕看他们倒是看错了。你倒是个慈父。” 四爷垂眸,语气恭敬:“皇阿玛过奖了。” 康熙收起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四爷一眼:“也罢,若你能办好此事,朕也不是不能考虑她的婚事。” 四爷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拱手:“儿臣定不负皇阿玛所托!” 康熙点点头,语气深沉:“不过,下次早朝你先别站出来。” 四爷心中一凛,猜到康熙是想试探朝中众人的反应,便恭敬应道:“儿臣明白。” 几日后,早朝上,康熙提起追缴欠款一事。 他端坐龙椅,目光扫过殿下的众臣和皇子,语气威严:“国库空虚,追缴欠款一事迫在眉睫。诸位爱卿,可有愿意担此重任者?” 殿内一片沉默,无人应声。 康熙心中暗叹,目光落在四爷身上,见他低眉顺目,毫无站出来的意思,心中却更加满意。 这大清的天下,少了溜须拍马之辈,少了夸夸其谈之辈没事,但少了老四这样办实事的人,不行! 最终,康熙点名道:“老四,此事便交由你负责。” 四爷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儿臣领旨。” 朝中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盘算。 追缴欠款一事得罪人众多,四爷接下这差事,无疑是自断后路。 支持他的人本就不多,如今更是寥寥无几。 会不会,皇上让雍亲王接下这差事,就是为了断他继位的可能。 这么想的人,不少! 而福晋,就是这么想的人里,众多的一个。 为此,她更加觉得胜券在握——这王府继承人的争斗,赢的一定是她。 两个月后,追缴欠款一事因阻力过大被康熙叫停,但四爷的功劳得到了康熙的认可。 为此,康熙特许淑慎留在京中,不必远嫁蒙古。 还未等四爷询问福晋,找好人选没有? 李氏在听闻淑慎能嫁在京中消息后,主动求见了四爷,想请四爷同意将女儿嫁给福晋娘家的星德。 说是她见过的人少,但福晋娘家的星德她见过,人品才德也是过的去。 她不求女儿大富大贵,只求女儿后半辈子过的舒心。 想来,在有嫡母照拂下,应该过的挺好的。 再者,李氏还提前搞定了自己女儿,所以在四爷询问过淑慎后,淑慎也同意了。 四爷还让人查了乌拉那拉星德,虽然人有点平庸,但女儿能嫁在京城就很不错了,其他的要求不高,女儿能平安喜乐就可以了。 而且,有他在,总能提携女婿的。只要对方肯听话就行。 但四爷也没有一口就答应,只说再观察观察。 王府花园中,荷花盛开,清香扑鼻。 福晋与李氏并肩而行,远远看见思宁带着弘晏在荷塘边喂鱼。 福晋故意提高声音,对李氏说道:“妹妹可知道,本福晋已替淑慎相中了一门亲事,正是本福晋的侄儿星德。这孩子刚中了举人,前途无量。” 李氏会意,连忙附和:“是呀,淑慎能嫁入乌拉那拉家,真是她的福气。” 思宁仿佛没听见,继续教弘晏念诗:“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福晋心中暗恼,走上前去,语气略带讥讽:“妹妹可听见了?淑慎的婚事已定,妹妹可有什么想法?” 思宁这才转身,福了一礼,神色淡然:“福晋说的是淑慎格格的婚事?妹妹方才教弘晏念诗,未曾听清。” 福晋盯着思宁的脸,试图从她神色中看出端倪,却只见她神色如常,仿佛毫不在意。 “妹妹倒是好兴致。”福晋勉强笑道,“这夏日里,正是赏荷花的好时候。” 思宁微微一笑,语气平和:“是啊,弘晏想看荷花,但这湖边危险,妹妹只好陪着一起来了。” 福晋心中憋闷,却又无可奈何。 她原以为思宁会因此失态,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淡然。 李氏见状,心中也憋屈不已,忍不住低声对福晋说道:“这钮钴禄氏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难道不担心弘晏的世子之位吗?” 那她和福晋打的主意,不是白费劲了吗? 钮钴禄氏不是应该为了儿子的世子之位,对她和福晋的联盟很是不甘,想方设法破坏的吗? 这,这……不对呀! 这不破坏,她们怎么抓她把柄,怎么打压她和弘晏。 福晋则攥紧手中的帕子,心中暗想:这钮钴禄氏,当真是不慕名利?还是……另有打算? 思宁牵着弘晏的手,继续喂鱼,心下也是很无语。 这福晋和李氏脑子有病吧?! 淑慎嫁给福晋娘家侄子又如何,这有什么影响吗? 只要弘晏平安长大,只要府里不再有满人所出的阿哥在,那个位置终究是他的。 她何必与她们争一时长短? 第57章 圆明园 思宁因晋升为侧福晋,原本的碧兰院已不适合她的身份。 福晋提议让她搬去东大院的翡竹院,但思宁婉拒了。 一日,四爷来到碧兰院,见思宁正在给弘晏做衣裳,便问道:“碧兰院太小,你为何不愿搬去翡竹院?” 思宁暂停手中活计,微微一笑:“爷,妾身住惯了碧兰院,这里虽小,却清净。妾身想着,不如将碧兰院与旁边的两个小院子合并,扩建一番,倒也宽敞。” 四爷点点头,语气温和:“既然你喜欢,那就依你的意思办。” 思宁福了一礼,柔声道:“多谢爷体恤。” 四爷伸手拦了思宁,握着思宁白皙细嫩纤手,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你一向淡泊,不争不抢,倒是让爷省心。” 其话中意有所指。 后院这些日子以来的波澜,他这个宫里长大的皇子,哪会不知道福晋和李氏打的主意。 只不过不在意罢了。 可不想,思宁也不在意,四爷真以为其淡泊名利。 却不知道,思宁比他对自己都更为有信心,坚定的认为他能登上那个位置。 思宁垂眸,好似压根没听出来,语气平静中带着满足:“妾身只愿弘晏平安长大,其他的,并不在意。” 四爷闻言,心中一动,另一手覆盖住握着的纤手:“有你这样的额娘,弘晏定能成才。” 思宁垂眸,脸上泛起一丝羞涩,语气谦逊:“爷您别这么说,晏儿要成才,还得您多费心教导才行。” 四爷笑了笑,轻拍她的手:“放心,爷一直有在细心教导晏儿。对了,前些时候,皇阿玛赏了个园子给爷,过几天爷带你们去园子里住。” 思宁一听,心中顿时闪过“圆明园”三个字,但她不敢贸然开口,只是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虽然府里待着也很好,但能去园子里住一住,换换新鲜也是好的。晏儿,想来也是开心的。” 四爷见思宁如此开心,心中也感到愉悦。 他松开她的手,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景色,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这园子,皇阿玛取名为‘圆明园’。” 思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轻声吟道:“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 四爷回头看她,眼中含笑点头:“正是这个意思。爷还以此取了个法号——圆明居士。” 思宁对四爷的志向深感敬佩,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仰:“爷志向远大,妾身很是佩服。” 四爷走到她身边,忍不住摩挲她的手,语气温和:“还是宁儿你理解爷。” 思宁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爷的心意,妾身自然明白。” 内心:老板,您一定要为我的服务感到满意啊! 几天后,四爷带着众后院女眷及阿哥格格们搬去圆明园暂住。 待雍亲王府扩建完成,再搬回王府。 这期间,福晋和李氏一直不甘心,认为思宁只不过是伪装的好,没在她们面前表露真正的意思而已。 于是变着花样,透露出她们结盟的消息来刺激思宁。 可思宁依然不为所动。 直至康熙四十八年九月初三,淑慎与乌拉那拉星德的婚事正式定下。 府中上下皆知此事,福晋和李氏更是有意无意地在思宁面前提及,一度试图刺激她的反应。 但是思宁,压根就不在意,一直都很淡然。 十月,格格耿氏在日常请平安脉的时候,诊出有孕一个多月。 耿氏大喜! 四爷也很是高兴。 后院其她人高不高兴,思宁不知道,但也不在意的。 本来,思宁还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别人,想来别人也不会来招惹自己。 不想,错了。 圆明园中,湖光山色,景色宜人。 这日思宁带着弘晏在湖边散步,教他辨认花草。 弘晏兴致勃勃,指着湖中的荷花问道:“额娘,那是上次看的荷花吧。杨万里的《小池》,晏儿还记得。” 说着,就摇头晃脑的吟诵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家伙白白嫩嫩的,长的又好看极了,小小的人儿摇头晃脑的样子,可爱极了。 思宁忍不住爱怜的摸摸他毛茸茸的头,小家伙年纪还小,还没到剃发的年纪。 “晏儿真厉害,额娘上次教的,这么久了还记得!” 小家伙被夸奖了,很是高兴,忍不住蹦跳了几下。 思宁乐呵呵的看着小家伙快乐的模样,待其停下,转身扭头看向她,思宁走近小家伙。 弯腰牵着他的小手,认真道:“额娘再教你一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是形容荷花的。” 弘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奇的追问:“额娘,为什么荷花能从泥里长出来,却不脏呢?” 思宁笑了笑,正要解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耿氏的声音:“钮钴禄姐姐可真是好兴致,带着弘晏赏花呢。” 思宁转身,见耿氏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得意。 她平静淡定的看着对方。 耿氏稍微福了一礼。 思宁眼神一闪,这耿氏不对劲,以前一向守礼,现在居然有孕后也狂起来。 面上则是淡定的说道:“耿妹妹今日气色不错。” 耿氏抚了抚尚未显怀的肚子,笑道:“是啊,太医说我这胎稳得很,爷也常来看妹妹我。” 思宁神色如常,语气平静:“那真是恭喜耿妹妹了。” 耿氏见思宁毫无反应,心中有些不甘,故意说道:“姐姐可要加把劲,爷可是盼着你再给他添个孩子呢。” 思宁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姐姐已经有弘晏了,随缘,不强求。” 耿氏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暗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离去。 回去的路上,丫鬟珍雪想着自家主子以前挺好性格的,这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这可不妥。 于是忍不住开口婉转提醒变得有些张狂的主子,“格格,您一向跟钮钴禄侧福晋没有矛盾,今儿怎么……” 不等珍雪说完,耿氏就打断道:“怎么会没有矛盾,钮钴禄氏不就是比我先有小阿哥吗?她家世跟我差不多,她能当侧福晋,我为什么不能! 要不是她先登上了侧福晋的位置,我也能争一争!现在连争的机会都没有,位置已然被她占了!” 耿氏语气很是不甘。 别跟她说什么钮钴禄氏满军旗的就更为尊贵些,她们父亲官位差不多品级。 不说她父亲所在的位置更受重用,比钮钴禄氏父亲那个闲职好多了。 这钮钴禄氏能比她尊贵到哪里去。 皇上还说满汉一家呢! 越想,耿氏越发的不甘心。 第58章 小表舅林奕安 思宁早早起床,坐在梳妆台前,由丫鬟为她梳理发髻。 她今日特意选了一件淡雅的浅绿色衣裳,头上插了一支白玉簪,一朵蓝色绒花,显得清丽脱俗。 弘晏也早早起床,跟在思宁身后转来转去,小脸上满是期待:“额娘,表舅什么时候到呀?” 思宁回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晏儿,别急,你表舅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到。要不你先去用些早膳?” 弘晏摇摇头,拉着思宁的衣袖:“不了,我等额娘一起。” 思宁温柔地笑了笑:“好,那额娘快些。” 梳妆完毕后,思宁牵着弘晏的手,一同去了膳堂。 兰竹苑虽设有小厨房,但思宁一向节俭,早膳只吃了一碗云吞和一个水煮蛋。 弘晏则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问:“额娘,表舅会喜欢我的玩具吗?” 思宁笑着点头:“应该会喜欢的。等会儿你表舅来了,你可以亲自问他。” 弘晏眼睛一亮,兴奋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将九连环、鲁班锁、小弓、小木剑等玩具一一摆出来,仔细检查是否完好。 林奕安跟着庶祖母回到京城林府老宅后,先去了一趟荣国府。 安顿好后,林平管家带着他去了荣国府,见到了传闻中的嫡姐。 但嫡姐对他很惊讶陌生,身边还一直有人看着,压根不给他们姐弟单独相处,甚至多说两句话又被转移开话题。 这个姐姐一点不像爹说的那般对他好。 但也还好,会夹菜给他吃,也是个好姐姐。 可荣国府的人看他的眼神,他很不喜欢。 他一点都不喜欢荣国府的人。 哼! 回去后,就让林平管家给爹写信,让爹把漂亮姐姐接回来,荣国府一点都不好。 回林府后,第二天庶祖母带他去了姑母家。 姑母家的两个表哥对他极好,会抱他,会带着他玩,会给他擦汗。 而且不仅带着他在府里玩,还会带他出去玩。 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冰糖葫芦和糖人,他喜欢孙悟空,也喜欢老虎。 可惜,老虎糖人收起来几天后就融化了。 表哥们还带他去看别人赛马。 长大了,他也要骑这么快的马!做那么帅的动作!让周围人都对他惊呼赞扬! 小家伙忍不住挺着胸膛,自信的想着。 在姑母家住了几天后,庶祖母又带他回到林府老宅。 两天后,姑母来到林府老宅,然后带他去见表姐和小表外甥。 小外甥要叫他表舅。 听说小表外甥比他还大三个月呢! 那到底,是他大,还是小表外甥大? 林奕安一时间有些糊涂了。 带着这个疑惑,他跟着姑母走进了一个很漂亮的园子。 先见了一个很有威严的太太,姑母说要尊称雍亲王福晋! 这个威严太太,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挺不自在的,但是比荣国府的人好多了。 接着,姑母就带着他去了一个有很多竹子的院子。 见到了传说中的表姐,和小表外甥。 表姐长的非常的好看,而且对他很好,会很温柔的抱着他,温柔的跟他说话。 小表外甥也不介意表姐抱他,而且非常大方的跟他分享了他的玩具。 跟他的玩具虽然有点一样,但也有些不一样,都挺好玩的。 总之,还是比荣国府好。 听庶祖母、姑母、表姐说,以后自己要长跟在表姐身边住,以后能和小表外甥一起玩。 他还是更喜欢有爹的地方,但爹说了不准他哭,让他安心的跟着表姐,跟着小表外甥一起玩。 他很乖,一定听爹的话。 午膳的时候,他吃到了很多好吃的。 可惜,他肚子太小了,吃不了几口好吃的。 好在,小表外甥也吃不了多少,他顿时觉得不难过了! 倒是表姐也吃的很少,小表外甥以为表姐生病了,请了大夫来看病。 大夫来了后,说表姐没病,是因为怀有小宝宝了! 小宝宝,这个他知道,也就是说他以后又要多一个小表外甥了。 林奕安看了看大小表外甥,这么白嫩嫩好看的小表外甥,再多一个也是非常好的。 若是再多几个就更好了。 到时候,他带着他们,跟两个表哥带着他一样,去赛马。 特威风! 傍晚的时候,他还见到了雍亲王爷,小表外甥的爹。 不过,小表外甥不叫爹,叫阿玛! 表姐说都是一个意思,阿玛就是爹。 就跟爹会叫他长生一样,长生是他,奕安也是他。 长生是他小名,这个爹跟他说过,他知道。 小表外甥的爹冷冷的,很威严,他一开始还是很紧张害怕的,但那人对小表外甥很好。 奕安看到小表外甥毫不畏惧地跑过去喊“阿玛”,“阿玛”像他爹一样会摸小表外甥的头,而且感觉没那么威严和冷了。 既然小表外甥都不怕他,那他身为表舅,也不能怕。 林奕安也鼓起勇气,跟着喊了一声:“雍亲王。” 四爷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你就是奕安?” 林奕安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是,我是林奕安。” 四爷见他小小年纪却颇有胆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听说你书读得不错,背一段给本王听听。” 林奕安毫不怯扬,朗声背了一段《论语》。四爷听完,满意地点头:“不错,是个好苗子。” 思宁在一旁温柔地看着,轻声说道:“爷,奕安资质不错,性子也好,跟在晏儿身边,正好做个伴。” 四爷点头:“你舅舅后继有人,这孩子确实不错。” ……果然,小表外甥的爹,也挺好的! 而且,小表外甥的爹会跟爹一样,会让他背书。 这难不倒他。 也难不倒小表外甥。 真好,以后可以和小表外甥一起背书。 等回去见到爹后,他要继续背给爹听,让爹继续夸他。 弘晏也很喜欢这个表舅。 晚上,弘晏拉着林奕安一起睡。 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弘晏兴奋地说:“小表舅,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背书,一起玩。” 林奕安也笑着点头:“还可以一起骑马!像表哥带我看到的那些人骑的一样威风!” 弘晏握紧小拳头:“那我也要学骑马,我们一起!” 两个孩子说着说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59章 脑子一热的耿氏 丫鬟珍露匆匆走进来,低声说道:“格格,听说兰竹苑现在住着的那位……又有了。” 耿氏手中的针线一顿,指尖微微发白,声音有些发涩:“又有了?这才多久……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珍露低下头,不敢接话。 耿氏深吸一口气,将小衣裳扔到一旁。 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我怀着这胎的时候,连个像样的补品都没有。 可她呢?怀四阿哥的时候,爷亲自吩咐厨房给她开小灶,连福晋都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又有了,呵,我竟然还想和她争侧福晋之位,如今想来,有多不自量力啊。”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还是不甘心。 明明,都差不多时候进府,家世也差不多,但钮钴禄氏却以庶福晋的身份入府,还能多带几箱财物入府! 明明,府里又有侧福晋的位份了,只要再等等,就等到她有孕了。 只要她生下小阿哥,她也有竞争侧福晋的资格了,可这侧福晋的位置就提前的被占了。 而占据这侧福晋位置的是钮钴禄氏。 没家世,才一个孩子,哪有资格母凭子贵,怎么也该像李氏一样,多生几个才有晋升侧福晋的资格,如此才能服众! 她的各种不甘,在钮钴禄氏再次有孕的情况下,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虽然迟了些,孩子还未出生,可钮钴禄氏也算有有两个孩子了,也算母凭子贵够资格成为侧福晋了。 珍露不知道耿氏心里一瞬间想了这么多,她小心翼翼地安慰:“格格,您别灰心,等咱们小阿哥生出来,肯定聪明伶俐无比,王爷肯定也是疼的。” 耿氏苦笑一声:“疼?恐怕很难,这后院谁看不出来,王爷最疼爱的就是四阿哥了。 就是三阿哥这个长子,那是动辄训斥,非常的不满意…… 罢了,还说什么呢,这一步迟,步步迟,到底还是争不过钮钴禄氏,也不想争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珍露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退到一旁。 几日后,耿氏在园子里散步,远远看见张氏和武氏坐在凉亭里说话。 她本想绕开,却被张氏叫住了:“耿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过来坐坐吧。” 耿氏心下不安,但还是微笑着走过去坐下。 武氏瞥了她一眼,故作关切地说道:“听说钮钴禄侧福晋又有了,真是好福气啊。而且王爷这几日都抽空过去陪着她呢,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关心后院哪个姐妹。” 张氏接口道:“可不是嘛,我听说连宫里的德妃娘娘都赏了不少好东西过去。唉,同样是怀孕,听说李侧福晋都不曾有过这待遇。 而且,听说王爷还补贴了钮钴禄侧福晋好些名贵的补品,比如血燕窝这种好东西!” 耿氏脸上微笑不禁变得僵硬,手指紧紧攥住帕子。 武氏见状,故意叹了口气:“说起来,耿妹妹你怀这胎,听说连碗血燕窝都没见着吧?相对比此前钮钴禄姐姐怀着四阿哥的时候,王爷给的那些赏赐,真是委屈你了。” 张氏假意安慰:“别这么说,耿妹妹性子好,不争不抢的,王爷心里肯定记着她的好。” 耿氏听着两人的话,心中愈发憋闷,却只能强笑道:“两位姐姐说笑了,妹妹哪敢跟钮钴禄侧福晋比。” 武氏冷笑一声:“是啊,咱们这些人,哪比得上人家。” 耿氏非常清楚,这两人就是在挑拨。 但她还是忍不住听进去了,知道不好,于是再也坐不住,赶紧起身告辞:“两位姐姐慢慢聊,妹妹有孕在身,容易疲倦,先回去了。” 张氏和武氏不好拦着。 耿氏快步离开凉亭,心中却翻涌着不甘与怨。 同样是怀孕,凭什么钮钴禄氏就能得到一切,而她却只得到王爷一点不经意的关注? 但理智还在,知道钮钴禄氏如今已然成势,她动摇不了对方,应该尽量避免和对方起冲突。 可隔日上午,她换了条路去园子散步,无意间听到假山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带着珍雪悄悄走近,发现是福晋身边的二等丫鬟春花和李氏身边的二等丫鬟绿珠。 春花低声说道:“告诉你家主子,这几日多盯着点兰竹苑,尤其是四阿哥的动静。” 绿珠有些紧张的点头:“放心,我一定一字不漏的回禀侧福晋。” 春花:“那就可以了,先打探清楚再说。” 耿氏心中一惊,连忙带着珍雪躲到一旁。 等两人离开后,她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虽然知道福晋和李氏竟然最近关系变好,似乎联盟了,可不成想她们居然还想联合起来对付……不过,她们想对四阿哥做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怦怦跳的更厉害了! 一路上回去寿菊苑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 忍不住的想——既然福晋和李氏要对四阿哥下手,那她何不趁机推波助澜,或者帮忙掩饰一下。 若是四阿哥出了事,刺激到钮钴禄氏流产了,最后一尸两命,那侧福晋的位置…… 光是想想,耿氏就激动不已。 不过,还得知道她们后续要怎么做。 于是,就让珍雪偷偷盯着此前两人见面的地方,还真让她盯到了。 于是,她之后每天都去四阿哥常去的地方散步,就等着有机会就掺和一把。 但思宁对弘晏的保护极为严密,加上小家伙很听话,就是林奕安也很听话,从来不甩开下人单独玩。 身边从来都留有至少两个下人在,而且这两人必定有一人是小邓子或者小石头。 耿氏不甘心,期间,甚至亲身上阵想帮着支开一个下人,结果没有一个下人听她的话。 小邓子是四爷的人,小石头是皇帝的人,两人的人能是简单的吗? 就耿氏这种手段,他们看的很明白,压根不理会。 那看穿一切的眼神,让耿氏很是心慌,最后害怕的不敢掺和了。 最后,她只能期待着福晋和李氏的计划成功了。 第60章 李氏挑拨弘晏 钮钴禄氏对四阿哥的保护极为严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福晋和李氏的人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而耿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既失望又松了口气。 失望的是,她没能看到钮钴禄氏吃瘪;松了口气的是,四阿哥平安无事。 她坐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块帕子,心中五味杂陈。 那两个太监看穿一切的眼神,依旧让她心惊,她怕四阿哥真的出事的话,这恶毒的锅最后会落在她头上。 谁让她脑子一热,亲身上阵了呢! 虽然没有成功,可她有那个想法和行动,就是最好的背锅对象。 旋即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罢了,我争不过她,也不想争了。” 李氏坐在自己的院子里,脸色阴沉。 她刚刚得知,计划失败了。 钮钴禄氏的防备太严密,下人也很得用,她们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丫鬟绿珠煞白着脸进来,并帮忙传话道:“主子,那春花说,春花说……” “说什么?”李氏听到后忙急切追问。 绿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低声道:“她说四阿哥小小年纪聪明伶俐非常,但越小越聪明的孩子,独占欲越强。还不懂事的聪明小孩,好利用。” 李氏眼神一亮,“怎么利用法?” “就挑拨四阿哥,让四阿哥对即将有的弟弟不满,若是能引起四阿哥恶意行动最好,没有也能让钮钴禄氏思虑过重一阵子。再者,这样的四阿哥,王爷一定不满意。” 李氏听了后,心里非常满意,忙追问道:“那边说好怎么挑拨了吗?需要我怎么配合。” “春花说这事只能咱们的人动手,不能用那位的人,王爷正盯着呢!她那边,也就是王爷没怀疑,暂时没盯上,但也不能出手帮忙。” 李氏心中一凛,王爷正盯着,的确不能和自己身边德妃的人勾连上,不然被发现了,德妃一定弃了她,然后利用各种手段让她闭嘴。 德妃的手段,她一点都不想体会。 不过,她若是动手,一旦事情败露……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不敢道:“不行,我不能动手,你去告诉春花,让她联系那位重新想办法。” 绿珠没有动作,她欲言又止了瞬间,还是开口了。 “侧福晋,春花说了,您不动手的话就算了吧,就让钮钴禄侧福晋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不行!”李氏不甘的脱口而出。 沉吟良久,李氏最终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罢了,事情若是败露就败露,她还有弘时,还有淑慎,看在儿女的份上,王爷最后应该也会轻拿轻放的。 李氏安排人找机会去做挑拨四阿哥的的事,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实在不甘的她,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偷窥四阿哥在园子里玩闹的扬景。 远远的就看见四阿哥和他伴读小表舅在湖边玩耍。 四阿哥弘晏笑得天真无邪,伴读小表舅则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虽然还未行动成功,但还是忍不住畅想:“若是四阿哥对他即将有的弟弟妹妹心生恶意,钮钴禄氏会是什么反应,爷会是什么反应?” 但回过神,见四阿哥弘晏依旧天真无邪的笑着,玩闹着,她的好心情就没了。 就想立刻,马上打破对方天真无邪笑容。 终于,两天后一个上午,忍不住了。 见弘晏和林奕安玩得正欢,便让身边的人去隔开其他下人,自己则悄悄走近。 到底,李氏早有准备,带来的人多,将思宁安排的下人全都拦住了。 她故作亲切地喊道:“弘晏,你和你的伴读在玩什么呢?” 弘晏抬头见是李氏,虽然不太喜欢她,但还是礼貌地行礼:“给李额娘请安。” 林奕安也跟着行礼:“给李侧福晋请安。” 李氏笑了笑,蹲下身来,故作关切地说道:“弘晏,听说你额娘又有了小弟弟,你高兴吗?” 弘晏点点头,天真地说道:“高兴呀,我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故作惋惜地低声说道:“可是,有了小弟弟或小妹妹,你额娘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疼你了。你看,你三哥弘时,自从有了你这个弟弟,你阿玛就很少来看他了。” 声音低的只有李氏、弘晏、林奕安三人听到。 弘晏皱了皱眉,反驳道:“并没有,阿玛还是很疼三哥的。” 李氏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可是,对比你和你三哥,是不是你阿玛看你更多。 以你为例子,等你额娘肚子里的弟弟出生后,他眼里就只有小弟弟了。” 弘晏听了,小脸皱成一团,显然有些不高兴。 林奕安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道:“弘晏,别听她的,王爷不会忘了疼你的。” 李氏见弘晏有些动摇,忙道:“弘晏,你别不信,看看你阿玛怎么对你三哥,再看看怎么对你的。” 弘晏更迟疑了,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忍不住的,露出失落难过、甚至厌恶的表情。 肉窝窝的小手,忍不住紧紧的相互交握。 见此,李氏眼神一闪,当即就再接再厉激将道:“还有,你三哥可是早早就不做告状这种坏事了,你不会连你三哥都比不上吧?” 弘晏听了,心中更加不快,嘟囔道:“我才不会!” 李氏见弘晏不高兴,心中暗喜,“你不会,但你这伴读一定会。” “他也不会!”弘晏信誓旦旦道,然后紧紧的盯着小表舅。 林奕安只好点头道:“我也不告状。” 李氏更高兴了,旋即还故作不相信道:“才不信你,肯定是骗你李额娘的。” 弘晏听了李氏的话,心中愈发不快,拉着林奕安的手说道:“小表舅,我们走,不要理她!” 林奕安点点头,跟着弘晏跑开了。 小石头等人,赶紧的朝着四阿哥弘晏追去。 李氏看着两小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绿珠走过来,低声问道:“主子,怎么样了?” 李氏冷笑道:“弘晏那小子,已经被我挑拨得差不多了。你等着看吧,钮钴禄氏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绿珠连忙奉承道:“主子英明,这下兰竹苑的那位可要头疼了。” 李氏得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湖边。 她心中盘算着,等弘晏闹起来,钮钴禄氏一定会焦头烂额。 到时候,爷也会对钮钴禄氏和弘晏失望,她和弘时的机会就来了。 第61章 告状精弘晏 身后的太监小邓子等人一路大迈步急匆匆的跟着,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方才李侧福晋跟小主子说了什么,使其突然如此生气。 小邓子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弘晏的脸色,一边心里暗自嘀咕着。 正想着,该怎么出口安抚小主子情绪的时候。 弘晏突然在一个岔路口停下脚步。 身后的下人们连忙刹住脚步,小邓子还试探着问道:“小主子,可是累了?要不要歇会儿?” 弘晏脸上阴沉的表情没了,反而露出狡黠。 小邓子见此,愣了愣。 弘晏没说什么,接着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邓子更懵了,赶紧跟上,“这不是去兰竹苑的路啊,小阿哥这是要去哪儿?” 一行人绕了个弯,直接往南所王爷的院子走去。 小邓子心里一紧,隐隐猜到了什么。 到了四爷的院子,弘晏径直走了进去,门口的侍卫见是四阿哥,也不敢拦,连忙行礼让开。 只是到了书房外,弘晏停下脚步。 门口处守着的太监,当即笑道:“四阿哥您来了,您等等,奴才这就请示王爷。” 弘晏背着小手,一本正经的点头,“嗯!” 四爷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见守门太监说弘晏急匆匆地过来了,眉头微微一皱,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弘晏一向懂事,没事不会特意来他这。 当即让守门太监放弘晏进来。 看着出了一头汗的弘晏,四爷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弘晏,这么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边问着,边伸手向苏培盛,苏培盛递过来一条蓝色手帕,四爷接过手帕开始替弘晏擦汗。 擦完汗,还摸了摸弘晏后背,发现衣裳没湿后,皱紧的眉头松开了些。 弘晏站在四爷面前,小脸绷得紧紧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阿玛,李额娘脑子有问题,您得给她请太医看看!” 四爷闻言,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温和地问道:“哦?这话从何说起?你李额娘怎么了?” 弘晏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李额娘今天带了好多人拦着小邓子他们,然后还低声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 还说您因为我不疼三哥了!这怎么可能呢,若是阿玛您不疼三哥,怎么会那么关注三哥的功课,对三哥要求严格。 我觉得李额娘脑子不清醒,怕她以后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阿玛,您还是赶紧给她请太医看看吧,别耽误了病情。” 四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依旧平静,伸手摸了摸弘晏的头,安抚道:“好,阿玛知道了,会让太医去给你李额娘看看的。你不用担心。” 弘晏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低声说道:“阿玛,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不用跟阿玛顾忌这些。”四爷温和道。 弘晏咬着嘴唇犹豫了会,但还是开口道:“儿子觉得最好让李额娘和三哥隔开一段时间,等太医医好她的病,再让他们见面。不然,我怕三哥学了李额娘的傻病,那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时候,弘晏一脸替三哥担心的模样。 四爷听到这话,看着弘晏这替弘时担忧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拍了拍弘晏的肩膀,“好,阿玛会考虑的。你先回去休息吧,别想太多。” “那阿玛您一定让太医好好医好李额娘啊,不然,儿子真替三哥担心,三哥本来就不太聪明,再学了李额娘就更傻了!” 那真诚的担忧模样,看的四爷心里很是欣慰。 兄弟和谐,实在是好事! 站在一旁的小邓子听着小主子的话,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自家小主子竟然会直接跟王爷告状,还说得这么直白。 小邓子偷偷瞄了一眼四爷的脸色,见他虽然面上平静,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冷意,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四爷转头看向小邓子,淡淡地问道:“小邓子,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如实说来。” 小邓子连忙跪下,低头回禀道:“回王爷的话,今日李侧福晋确实带了不少人过来,拦住了小阿哥的去路。 奴才们隔得有些远,没听清李侧福晋跟小阿哥说了什么,但看小阿哥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快。” 四爷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小邓子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走出院子后,他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暗自嘀咕:“小主子今天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竟然敢这么跟王爷说话。而且,没想到小主子居然这么狡诈!!!” 等弘晏和小邓子等人离开后,四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李氏的行为确实有些出格,没想到竟然敢对弘晏下手,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四爷冷冷地哼了一声,心中暗道:“这李氏,你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的确得将她和弘时隔开来,不能再让她影响弘时了。” 当晚,四爷便去见了李氏。 李氏原本还以为四爷是特地来看她的,正高兴的迎上去。 没想到进门的四爷,冷着一张脸,眼神凌厉地盯着她。 李氏心中一紧,连忙行礼道:“爷,您找妾身有何吩咐?” 四爷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寒意:“李氏,你今日做了什么?” 李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爷,妾身今日恰巧去逛院子,正好遇见了四阿哥,然后就顺便专心了下他。” 四爷冷笑一声,道:“关心?你带那么多人拦着他身边的下人,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这就是你的关心?” 李氏脸色一变,连忙辩解道:“爷,妾身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妾身只是……” 四爷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够了!李氏,你最近的行为已经越界了。 从今日起,你好好在院子里反省,没有爷的允许,不得踏出院子一步。 还有,弘时那边,你也不必再见了,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第62章 白皮黑芝麻馅的弘晏 四爷冷冷地看着她,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李氏,你若再不知收敛,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李氏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愤怒。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弘晏的告状,被四爷如此严厉地惩罚。 “这又没有证据,爷,假的,妾没有,妾冤枉啊!”李氏最后不甘的吼道。 四爷冷笑一声,甩袖就走,压根不理会李氏的喊冤! 证据,有些事压根就不需要证据! 李氏看着四爷离开的背影,心中对四阿哥的恨意瞬间达到了顶点,咬牙切齿地道:“那个贱种,居然敢告状!” 从那天起,李氏被四爷彻底禁足,整整半年没有踏出院子一步。 弘时也被四爷隔开了,不允许他去看望李氏,母子俩整整半年没有见过一面。 李氏每日在院子里咬牙切齿地咒骂弘晏,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怒,但却无可奈何。 弘时再蠢笨迟钝,依然知道了额娘被禁足,他和额娘不能见面是因为四弟告状的缘故。 不禁更为敌视弘晏。 但在四爷跟前,他压根不敢表现出来。 …… 弘晏和小表舅嘻嘻哈哈,一路蹦跳着回到兰竹苑,然后甥舅俩就分开了。 而弘晏一回到兰竹苑,脸上就挂上得意的笑容,脚步轻快得像只刚偷了腥的小猫。 一进门,便看见额娘正坐在软榻上绣花,神情专注。 故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额娘身边,突然抱住其小腿:“额娘!” 思宁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针线差点掉在地上。 她低头看着弘晏,不由得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吓了额娘一跳。” 弘晏笑嘻嘻地趴在额娘腿上,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额娘,我今儿干了件大事,您猜猜?” 思宁放下手中绣活,伸手揽住他,好奇的问道:“哦?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弘晏却卖起了关子,摇头晃脑地说道:“额娘先猜猜看嘛!” 思宁见他这副得意的样子,心里更加好奇,便顺着他的意思猜道:“是不是刚跟小表舅抓到了蚂蚱?” 说着,脸上就露出狡黠的微笑。 弘晏无语摇头:“不是。” 思宁故作沉吟后,又猜:“那是抓到了大蛐蛐?” 弘晏更无语,“额娘!你故意的!” 思宁噗嗤笑了起来,忍不住轻轻掐了下弘晏白嫩的脸颊,“好了不逗你了。” 蝴蝶,大青虫……她接下来一连猜的几个。 “……”,弘晏都被她逗的有些急了。 见此,思宁只能无奈认输:“好了好了,别让额娘猜了,额娘就是猜不到嘛!晏儿,你快告诉额娘吧。” 说着,还对着弘晏眨巴眨巴眼睛。 弘晏:这个额娘不能要了!明明她才是额娘,我才是儿子!居然跟他撒娇!!! 但小家伙忍不住感到心满意足。 这不,都露出笑了,“额娘,我今天可是替您狠狠地出了口气!” 思宁一愣,疑惑地问道:“出气?出什么气?” 弘晏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今儿去找阿玛告状了,说李额娘脑子有问题,让阿玛给她请太医看看。 阿玛听了我的话,狠狠地罚了李额娘,还让她半年都不能见三哥呢!” 思宁听完弘晏得意的话,顿时愣住了。 她没想到弘晏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和胆量。 她看着弘晏那张稚嫩的小脸,心里既惊讶又复杂。 弘晏见额娘不说话,以为她被自己的“壮举”震住了,更加得意了。 “额娘,你不知道,李额娘今天带了好多人拦着我,还跟我说了些奇怪的话。哼,以为我人小,好糊弄!” 语气很是不屑,旋即又狡黠道:“我故意生气的跑回来,不过,嘻嘻,我半路就拐去阿玛那告状了。” 思宁听的一愣一愣的! 弘晏得意炫耀:“阿玛听了我的话,果然很生气,还夸我懂事呢!” 思宁回过神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弘晏的小脸,“哎呀,真真没想到我儿竟然如此狡诈!” “额娘,这不是狡诈,这是聪明!”弘晏觉得狡诈这词形容的不好。 思宁无语笑道:“你呀,好了,不说你狡诈,不过简直就是个白皮黑芝麻馅的。” 弘晏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道:“额娘,什么是白皮黑芝麻馅?” 思宁笑着解释道:“就是说你表面看着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包子,其实里面黑乎乎的,全是心眼儿。” 弘晏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得意地笑了起来:“那额娘是夸我聪明咯?” 思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欣慰。 她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弘晏这样的性格反而更容易生存下去。 她伸手摸了摸弘晏的头,柔声道:“是啊,额娘夸你聪明。不过,以后做事要小心些,别让人抓住了把柄。 罢了,你还小,这话你先记着,以后再做到就是了。” 弘晏心里有点不服气,他虽然小,但是很聪明。 不过,这别被人抓了把柄,额,好吧,他似乎还是想的少了点。 于是小家伙点点头,乖巧地说道:“额娘放心,我知道的。” 弘晏说完,笑嘻嘻的伸出肉窝窝的小胖手摸摸思宁的肚子。 “额娘,等弟弟出生了,我也要教他像我一样聪明,让他也变成白皮黑芝麻馅的小包子!” 思宁听了,看着弘晏那副认真的模样,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弘晏的头,笑道:“你呀,自己调皮就算了,还要带坏弟弟。” 弘晏伸出小胖手抓住拍头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额娘,这怎么能叫带坏呢?这叫教弟弟聪明!” 听着这话,思宁心里不由得一软。 也是,在这府里,不聪明点怎么行? 看着弘晏那张稚嫩的小脸,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小儿子出生后,就交给弘晏来带吧。 有他这个机灵的哥哥在身边,小儿子应该也能学会如何在这府里生存下去。 第63章 做胎教的弘晏 思宁其实也有点不确定,但想想,或许这样做真的能呢! 她轻轻拍了拍弘晏的背,柔声道:“好,等弟弟出生了,就交给你来教。不过,你可不能教他太调皮,知道吗?” 弘晏靠在思宁怀里,笑嘻嘻地点了点头:“额娘放心,我一定会把弟弟教得又聪明又懂事的!” 与此同时,福晋那边也得知了弘晏告状的事。 她原本已然决定站在弘时这边,认为弘时是长子,又有她娘家乌拉那拉氏的支持,将来继承爵位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弘晏今天的表现却让她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福晋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杯茶,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暗自思量。 “没想到弘晏这孩子竟然如此聪明,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和胆量。” 万一继承府里的是弘晏…… 福晋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看来,以后在明面上还是要收敛一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支持弘时和针对钮钴禄氏了……” 兰竹苑 弘晏自从知道胎教能让弟弟更聪明后,心里便打起了小算盘。 他深怕弟弟将来会像三哥弘时那样蠢,于是,小小的人儿,就特别操心。 决定从胎儿时期就开始培养弟弟的聪明才智。 于是,他每天除了读书之外,又多了一项任务——胎教。 这天,弘晏跑到思宁的房里,见思宁正靠在软榻上休息。 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思宁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声说道:“弟弟,哥哥来给你做胎教。” 思宁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逗他:“你这孩子,弟弟还没出生呢,怎么听得懂你说话?” 弘晏却一本正经地说道:“额娘,您别逗儿子了。您昨儿晚上和阿玛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胎教可重要了。 儿子之所以这么聪明,就是因为之前阿玛经常给儿子做胎教。” 说着,转而一脸可惜道:“可是阿玛现在很忙,都没有多少闲暇时间给弟弟做胎教。” 思宁:……原来如此。 “为了弟弟不像三哥那么蠢,只能儿子替他操心了。我要从现在开始教他,让他以后像我一样聪明。”弘晏握着肉窝窝的拳头,一脸的坚定。 思宁咳嗽一声,忍笑道:“那为了你弟弟的聪明,就靠你了!” 弘晏认真的点头领下这项任务。 思宁继续忍笑:“真是辛苦我们四阿哥了!等你弟弟出来,若是不听你的话,你就打他,额娘绝对不拦着。” 弘晏瞪大双眼:“额娘,这,这怎么能打弟弟,弟弟那么小,儿子问过小邓子他们了,刚出生的小孩,很小很小的。” 说着,还伸出那双肉窝窝的小手比划着。 “那么小那么弱,可不能打,会打坏的。” 思宁:“……额娘,并不是……” 突然发现小家伙忍笑的模样,顿时知道小家伙在故意逗她。 “好呀,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逗弄额娘!”思宁无语的轻轻捏了把小家伙白嫩的脸。 啧,手感真好,还想捏! “很好捏吗?” “好捏!”思宁下意识的回答。 回过神,就见到弘晏若有所思,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脸。 弘晏疑惑又好奇道:“儿子也没感觉到好捏呀,不过,等弟弟出来,儿子再捏捏试试看!” 思宁忍不住对未出生的孩子感到一丝丝心虚。 她又咳嗽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 “对了,晏儿,你要怎么教弟弟呀!” 弘晏摸着思宁的肚子,小小声道:“弟弟,哥哥今天教你如何应对三哥。” 思宁忍不住眨巴眼睛,是她听错了吗? 不应该读书胎教的吗? 弘晏继续小声道:“三哥那个人啊,性子急躁,又爱挑衅人,你要是跟他硬碰硬,肯定会吃亏。 所以啊,你要学会装可怜,面对他的挑衅和厌恶,你要表现出伤心,表现出对他的在意,要兄友弟恭。” 思宁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孩子,怎么教弟弟这些?” 弘晏却一本正经地说道:“额娘,这可是生存之道。弟弟要是像三哥那样蠢,以后肯定会被欺负的。我这是在教他如何保护自己。” 思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觉得弘晏说得有道理。 她轻轻拍了拍弘晏的头,笑道:“好,那你继续教吧。” 弘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弟弟,你要记住,表面上要对三哥恭敬有礼,暗地里嘛,可以偷偷下绊子。 不过,暂时不用这么做,因为只要你表现的乖巧懂事,阿玛就会更厌恶三哥,觉得他不友爱弟弟,没有兄弟情。这叫借刀杀人,懂吗?” 思宁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惊。 她没想到弘晏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她看着弘晏那张稚嫩的小脸,心里既惊讶又复杂。 弘晏教完如何应对三哥后,让额娘给他倒了凉开水。 喝了几口后,又回到额娘身边,摸着额娘的肚子,继续胎教。 “弟弟,哥哥再教你如何应对后院的其他额娘。特别是嫡额娘,她明明不喜欢我,却故意表现的很关心我。 那是假的,不能信,弟弟你得听四哥的话,不能信她。” 思宁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知道,弘晏说的是事实。 福晋表面上对弘晏和思宁都很关心,但实际上心里却并不喜欢他们。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弘晏的头,柔声道:“弘晏,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弘晏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额娘,这些事我自己看出来的。嫡额娘每次见到我,虽然脸上带着笑,但那笑一眼能看出来很假。 而且,眼里时不时的闪过冷意。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思宁听了,心里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她知道,弘晏的聪明固然是好事,但若是太过早熟,恐怕也会让他失去童年的快乐。 她轻轻拍了拍弘晏的头,柔声道:“弘晏,你还小,不用想这么多。额娘会保护你的。” 弘晏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额娘,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和弟弟了。您不用担心。” 第64章 薅四爷羊毛 她没想到弘晏小小年纪,竟然能看透这么多事情。 旋即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弘晏才这么小的年纪,就需要对后宅争斗殚精竭虑…… “额娘,我没有殚精竭虑。” 思宁看着搭在手背的小胖手,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晏儿你又在哄额娘……” “真的没有”,弘晏眨巴了下眼睛,不解道:“这还需要殚精竭虑吗?这不是很简单的吗?” 思宁当即蚌住了。 弘晏恍然大悟,“是了,额娘你没有儿子我聪明,所以觉得很费劲。” 可说着说着,他突然皱起眉来,“不过也不对啊,对三哥那样蠢的人,才会费劲,像额娘你这样的,估计只是有点麻烦而已吧?!” 思宁不想说了! 是她低估了自己儿子的聪明。 那启智丹,果然厉害呀! 不过,乍然知道儿子聪明狡诈非凡,她还是有点不适应。毕竟,三头身的白嫩嫩小包子,实在是太欺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对弘晏的聪明和腹黑习以为常了。 她看着弘晏那张稚嫩的小脸,越发觉得儿子的胎教其实也没错。 这不,她决定加入。 于是,母子俩一起摸着肚子,开始教育起肚子里的孩子。 弘晏在一旁小声说道:“弟弟,你要记住哥哥和额娘的话,以后要聪明一点,别被人欺负了。” 思宁也附和道:“是啊,不过你哥哥聪明,你以后跟着你哥哥学准没错的。” 母子俩偷偷的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连经常陪着他们吃饭的林奕安也不知道。 大概,就春雨知道一点点。 而春雨,就是思宁和弘晏做胎教时候放哨的。 这不,四爷压根不知道这对母子俩的举动,还真的以为只是给小孩读读《诗经》、《论语》等书而已。 “弘晏真有做哥哥的风范!”四爷不禁对着思宁感叹道。 思宁点点头:“的确。” “爷得好好奖赏奖赏他,培养他做事的积极性才行。” 思宁一听,顿时对儿子又从四爷那薅到“羊毛”的举动感到羡慕。 不过,在四爷跟前,还是得掩饰好。 等儿子将“羊毛”拿到手,再让儿子给她上供一点点就是了! 思宁心里忍不住“啪啪啪”的打着小算盘。 该说不愧是母子,弘晏在听到四爷要奖赏他时,欲拒还迎的态度,让四爷奖赏了更多的东西。 薅到了更多“羊毛”的弘晏,心里很是满足。 不过,这种薅羊毛手段,也得好好教教弟弟才行。 阿玛那里那么多好东西,就自己一个人,哪里薅得了那么多。 得让弟弟加入进来,薅更多的好东西。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以后,他们兄弟联手薅阿玛的私库,让那些讨厌他们却又干不掉他们的人,更难受! 比如三哥,比如李侧福晋,比如嫡额娘,比如…… 在李氏被禁足后的这段日子,圆明园很是平静,思宁在兰竹苑安心养胎。 她的院子被四爷特意安排得极为舒适,下人们也格外小心伺候,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春雨等人也很有能力,几乎没有什么能让她烦心的事。 然而,耿氏的日子却并不好过。 自从她亲自上阵帮忙支开下人,配合李氏和福晋计划之事后,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 她动作那么明显,还是自己亲自上阵。 而且李侧福晋还因为计划的事情被禁足了,被罚了,钮钴禄氏不可能察觉不到她当时的恶意的举动。 想来只是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报复。 越是临近自己的生产,耿氏越是紧张,整日疑神疑鬼,生怕钮钴禄氏突然来个致命一击。 她的贴身丫鬟珍雪见她整日心神不宁,忍不住劝道:“主子,您别太担心了。兰竹苑的那位最近也没什么动静,兴许她根本不知道呢。” 耿氏摇摇头,脸色苍白:“你不懂,钮钴禄氏那个人,心思深沉得很。再者那天我的举动那么明显,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越是平静,越说明她在酝酿什么大动作。我总觉得,她不会轻易放过我。” 珍雪无奈,只能默默退到一旁。 耿氏则每日提心吊胆,连睡觉都不安稳,每次醒来都要摸摸自己肚子里还在不在。 思宁一如耿氏所想的那般,其实早已知道耿氏当初的恶意举动。 但她并没有急于报复,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为隐晦的方式。 她故意让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在面对耿氏时,态度异常温和友好,甚至比平时还要热情几分。 一日,耿氏在园子里散步,恰好遇到兰竹苑的丫鬟春雨。 春雨见到她,立刻笑着行礼:“耿格格安好,今儿天气不错,您也出来散步呀?” 耿氏一愣,心中狐疑,但还是勉强笑道:“是啊,出来走走。” 春雨很是恭敬微笑道:“那您慢慢逛,奴婢先去忙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耿氏看着春雨的背影,心中愈发不安。 她总觉得春雨恭敬微笑的行为举动下藏着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除了春雨,遇到的兰竹苑其她下人,一个个都带着微笑,恭敬的对她行礼。实在太过友好了。 次数多了,耿氏越发的觉得蹊跷。 终于,在又一次遇到这些友善温和热情的兰竹苑下人后。 耿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忍不住对珍雪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兰竹苑的下人最近对我特别客气?” 珍雪点点头:“是啊,奴婢也发现了。不止这一次,最近遇到她们,她们都对您很热情,真是奇怪。” 是吗?心里不安的耿氏寻求认同的看向珍露。 旁边的珍露也跟着点头附和道:“就如珍雪姐姐说的那般,兰竹苑的下人对主子您,甚至是我们寿菊苑的下人,都很友好。” 耿氏皱起眉头,更为不安了。 更觉得对方故意对她态度好,是为了麻痹她,让她放松防备。 不过,她有这么蠢的吗? 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就能让她放松防备? 耿氏不屑的冷哼。 可旋即,又觉得隐隐不对,这钮钴禄氏不应该手段这么浅显的人啊? 第65章 耿氏早产 思宁坐在靠窗的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春雨走进来,低声说道:“主子,耿氏最近可是被咱们吓得够呛,整日疑神疑鬼的。” 思宁放下书,轻声说道:“她既然敢对弘晏下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我只是让她自己吓自己,已经算是仁慈了。” 春雨点点头:“主子说得是。不过,咱们就这么放过她吗?” 思宁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不愿、不敢、也不能对她动手。她到底还怀着孩子,投鼠忌器啊! 若只是针对她还好,但若是伤了孩子,被王爷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现下只能通过这种手段对付她,让她自己吓自己。虽然有些憋屈,但也只能这样了。” 闻言,春雨安慰道:“主子别多想,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耿氏那种人,就该让她吃点苦头。” 思宁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心中却有些复杂。 她虽然对耿氏的惶恐感到满意,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得太过。 毕竟,府里还有福晋和其他人看着。 更重要的是,四爷还看着呢! 福晋其实早已看出了思宁的手段,但她并没有插手。 弘晏的聪明伶俐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思宁折腾。 何况,其手段,也不算过分。 这府里的事情,她知道,就代表王爷也是知道的。 她可是知道王爷对府里的掌控程度的。 所以,在弘晖过世后,王爷告诉他没有任何人对弘晖下手,她虽然不想相信,想找个迁怒埋怨的人。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真的。 知道自己想远了的福晋,转念想起王爷这段时间对钮钴禄氏的态度——放任不管,就知道他不觉得钮钴禄氏的手段过分。 若是连这点手段都看不明白,那耿氏也是自找的。 而后院的其他女眷,虽然表面上与耿氏维持着虚假的姐妹情,但心中却对她嫉妒不已。 见思宁故意吓唬耿氏,她们不仅没有帮忙,反而故意在耿氏面前添油加醋,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康熙四十九年六月初三早上,耿氏在寿菊苑散步,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生怕突然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实在是太平静了,她明明一直提心吊胆的防备着,却防备了个寂寞。 易地而处,若是谁对自己的孩子动手,她是绝对不会不反击的。 随着临近生产,她脑子不可避免的闪过许多报复她的手段。 思虑过重,养胎不安稳。 连她的精神,也很是恍惚。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一声猫叫,随即看到一米多远的假山上冒出一只健壮的猫。 那猫眼神锐利,突然如离弦之箭般跳了起来,直扑向她。 耿氏吓得魂飞魄散,急促地往后退,结果自己绊倒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疼得直冒冷汗。 恍惚间,她看到了那只猫。 吓得她猛地捂住肚子,疼的“啊”的一声叫出来。 她感觉,下身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血,是血!”下人惊恐呼叫。 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一个个的忍不住哆嗦起来。 因为疼痛的刺激,耿氏回过神,明白情况非常不好。 强自忍着疼,忍着惊恐,歇斯底里的喊叫“珍雪,珍露,快,找接生嬷嬷,府医。” 珍雪和珍露哆哆嗦嗦的回过神,一个踉跄着去找接生嬷嬷。 一个踉跄着去找府医,只剩下一个不经事的粗使丫鬟和小太监留在原地惶惶不安,不知道怎么办。 “扶,扶我起来。”耿氏很气,但只能忍着,并吩咐两人。 结果两人手软腿软,根本没力气。 耿氏忍着疼,流着冷汗,闷哼着吩咐两人,让其中一个去找人将她抬进产房。 好在,这回他们能办事了。 匆匆被找来的其他下人,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回产房。 刚抬回来没多久,接生嬷嬷就来了。 然后,过了一刻钟,马府医也来了。 后院的其他女眷听到消息后,纷纷赶来看热闹,当然,心下虽然这么想,但面上却不能这样。 毕竟,她们可是很有姐妹情的,只是在替耿妹妹担忧而已。 福晋也来了,但福晋来了也没用,生产的是耿氏,帮忙接生的接生嬷嬷,她只能吩咐这些人尽心尽力做好。 然后,她就叫了当时的珍雪、珍露过来,询问耿氏为何摔倒。 思宁和后院其她女眷面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心下却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心里还琢磨着,这到底是何人这么大胆下手。 待听完耿氏摔倒过程后,众人都懵了。 这怎么听着,好像是个意外呢? 福晋虽然也这么觉得,但还是另外派人去事发地点去查,以及查查那只猫。 结果,在等待耿氏生产的时候,调查结果出来了——是个意外。 耿氏自己精神恍惚,自己吓自己,自己坑自己,然后摔倒了,早产了。 思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心中却幸灾乐祸。 她虽然不愿对耿氏下狠手,但看到她自食其果,心中还是忍不住感到痛快。 后院的其他女眷嫉妒耿氏的,也忍不住幸灾乐祸。 甚至心怀恶毒的,希望她一尸两命。 这么多年了,自己依旧没有孩子,为什么耿氏有! 陪着自己多好啊! 产房里,耿氏疼得死去活来,心中却依旧不甘心。 她觉得不是意外,但珍雪回禀她福晋查出来是意外,她也不信。 她要等着王爷来,等着王爷给她做主。 门外,福晋看着思宁的大肚子,说道:“钮钴禄氏,你身子重了,还是回去歇着吧,不用你守着。” 思宁也不客气,当即道谢:“谢福晋恩典。” 至于府里其她女眷,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而且是福晋坐着等,她们站着等,等了一个多时辰后,福晋才轻飘飘的让她们坐下,接着等。 四爷是中午才回的圆明园,知道耿氏摔倒早产后,边进南所换衣裳,边吩咐苏培盛去问问高无庸查的怎么样了。 以及,等查好后,去寿菊苑禀报他。 然后,他换好衣裳后,就去寿菊苑。 到了寿菊苑,福晋等人也没有用膳,于是叫人送了膳食过来,大家一起用膳。 第66章 意外 她的贴身丫鬟珍雪和珍露在一旁焦急地伺候着,却也无能为力。 耿氏咬着牙,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不甘:“王爷……王爷来了吗?” 珍雪连忙安慰道:“主子,王爷已经在路上了,您再坚持一会儿。” 实则她哪里知道啊! 但为了让格格安心,只能胡诌了。 耿氏闭上眼睛,心中既期待又愤怒。 她不相信自己早产是意外,尤其是那只猫的出现,太过蹊跷。 她强撑着精神,对珍雪说道:“等王爷来了,你一定要将我的怀疑告诉他。钮钴禄氏最近对我的态度异常奇怪,一定她是在设计的!” 珍雪点头:“格格放心,奴婢一定一字不差地告诉王爷。” 丝毫不知道其实四爷已经回来了。 只不过,产房里大家忙忙碌碌的,又没有派人特意看着,哪里知道。 外面四爷等人用完膳食后,还是四爷派人到产房外问,产房里耿氏等人才知道王爷已经到了。 耿氏忍着疼,让珍雪赶紧出去。 珍雪连忙出去后跪在四爷面前,声音带着几分哭腔:“王爷,格格早产了,若不是,若不是摔倒了,怎么会这样。” 四爷皱了皱眉,“耿氏想干什么?” 珍雪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格格说,她不相信这次早产是意外。她怀疑钮钴禄侧福晋在背后做的,求王爷做主啊!” 四爷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他根本不信这话,却没有立刻表态。 而是转身看向福晋,语气平静:“福晋,调查结果如何?” 福晋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王爷,臣妾已经派人查过了,那只猫只是园子里的野猫,没人指使。耿妹妹这次早产,恐怕真的是意外。” 四爷点点头,心中已经相信了福晋的话。 然而,珍雪却不肯罢休,哭着说道:“王爷,格格不信这是意外!她只信您的调查,求您再查一次!” 四爷有些不耐烦,但看在耿氏正在生产的份上,还是压下了火气,淡淡说道:“行了,本王知道了。” 四爷站在产房外,脸色沉静,心中却对耿氏的疑神疑鬼感到无奈。 他看向福晋,低声问道:“福晋,你确定调查清楚了吗?” 福晋点头,语气坚定:“爷,臣妾确实让人仔细查过了,那只猫确实是野猫,园子里的人也都证实了这一点。 耿妹妹这次早产,真是她自己自己吓到自己,然后不小心摔倒了。” 四爷叹了口气,心中对耿氏的多疑感到不满,但碍于她正在生产,也不好发作。 然而,产房内却传来耿氏虚弱却执拗的声音:“王爷……妾不信这是意外!求您再查一次!珍露,你也出去,出去求王爷。” 珍露从产房里跑出来,跪在四爷面前,哭着说道:“王爷,格格她只信您的调查!求您再查一次,给主子一个交代!” 福晋见状,心中对耿氏的不满更甚,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她心下冷笑,面上低声对四爷说道:“爷,耿妹妹现在情绪不稳,您别太在意。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再慢慢开导她吧。” 四爷点点头,心中却对耿氏的执拗感到厌烦。 他挥了挥手,示意珍露退下。 珍露见王爷答应了,当即替自家格格高兴,便回去告诉她。 福晋见此,心中嗤笑。 再调查,也是意外。 她早已看出耿氏的疑神疑鬼是自找的,但碍于身份,不好多说什么,只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收拾她。 不久后,苏培盛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份调查结果。 他恭敬地向四爷和福晋行礼,随后说道:“爷,福晋,高无庸派人已经仔细查过了。 那只猫确实是园子里的野猫,平日里就在假山附近活动。 奴才问过园子里的下人,没人指使那只猫去吓唬耿主子。” 四爷点点头,语气平静:“行了,本王知道了。” 苏培盛继续说道:“另外,奴才还查了兰竹苑的下人,她们最近确实对耿主子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并没有任何不妥的举动。 钮钴禄侧福晋最近一直在安心养胎,根本没有插手这些事。” 四爷早就知道思宁这些动作了,所以从头道文,他就没怀疑过思宁。 只不过是继续再查一遍,查给耿氏看罢了。 说到底,还是耿氏自己心怀恶意为先,然后本事不济,这么点小动作都防备不了,也是她蠢。 无语的四爷让人将这调查结果,说与耿氏听。 然而,产房内的耿氏听到苏培盛的调查结果,却依旧不肯相信。 她强撑着精神,对珍露说道:“你去告诉王爷,我不信!那只猫一定是有人指使的!一定是钮钴禄氏!” 珍露无奈,只能再次跑出去,跪在四爷面前,哭着说道:“王爷,主子还是不信这是意外!” 四爷终于忍不住,冷声说道:“放肆!苏培盛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别以为本王会纵容她。” 旁边苏培盛站出来,四爷见此,知道他还有话说。 当即看向他,示意他说。 “有奴才见到那只跳下假山的猫,跳下来后,离耿格格一米多远,而且当时那猫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没有任何意动。” 言外之意,若是真是别人设计,会放过利用这猫的机会吗? 珍露听完也觉得可能是自家格格多想。 于是,回了产房说与耿氏听。 产房内,耿氏听完这些话,懵了。 不禁回想起那只猫跳下来后,似乎的确只是立在一米多远外高冷地藐视她的模样。 终于明白是自己吓自己。 然而惊吓,摔倒早产,再加上她心思没放在生产上,而是费劲折腾所谓对的“真相”,导致自己难产了。 一直到了晚上,快半夜了,耿氏咬着牙,拼尽全力,终于生下了一个小阿哥,然后没能见小阿哥一面,就晕过去了。 产房外,四爷得知耿氏平安生下小阿哥,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她以后不能再生育的消息,脸色却有些无奈。 特别是知道她之所以难产,都是自己折腾找“真相”导致的后。 他转身对福晋说道:“这里的事,就交给福晋你了。” 福晋点头:“爷放心,妾身会安排好的。” 生下孩子,晕过去再次醒来的耿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终于明白自己还是中了钮钴禄氏的计。 不仅有钮钴禄氏的手笔,后院其她人也插手了吓唬她的事。 而且难产,她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伤,大夫告诉她,以后恐怕不能再生育了,就连侍寝,也需要好好养个六七年才可以。 第67章 难受的福晋 兰竹苑,春雨气愤的走进屋里。 “怎么了?”思宁眼神从话本上移开,抬眸看向春雨并询问道。 春雨走到思宁身侧,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侧福晋,那耿氏自己摔倒的,反倒怀疑起您来了!居然还敢找王爷给她做主!将脏水往您身上泼!” “这样啊!”思宁十分淡然的说着,将目光投回话本上,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侧福晋,您,您不生气吗?” 思宁将手中话本放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春雨,你何必生气?我们不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了吗? 之前吓唬她的时候,不就预料她会怀疑我们对她不怀好意吗?如今她这般反应,倒也不出所料。” 旁边看似专心玩着九连环的弘晏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不抬头,只撇了撇嘴。 “春雨姐姐,你不用生气。耿额娘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们等着瞧就是了。” 春雨听了弘晏的话,有些疑惑地看向思宁:“侧福晋,阿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耿氏难道还能有什么麻烦不成?” 思宁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你不是说耿氏求王爷给她做主,重新查吗?呵呵,我们回来前,福晋可是查过一遍了的。” 春雨恍然大悟,“耿格格不信福晋调查的结果,非要王爷一再调查。” 思宁点头,“她这么做,不仅得罪了福晋,还让四爷对她心生厌烦。你说,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弘晏聪明的小脑袋想不明白这耿额娘怎么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不过,不耽误他贬低其行为。 “耿额娘这是自找的,她要是老老实实的,说不定还能在府里安稳过日子。可她偏偏要闹,这下可好了,得罪了嫡额娘,连阿玛都不待见她了。” 思宁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罢了,对耿氏那边的报复,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也不必再与她纠缠,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说着,思宁都觉得自己虚伪。 不过,这也没什么,虚伪就虚伪嘛!转眼就将这感慨抛之脑后。 张氏和武氏被分到同一个苑里住着,原本就相互针对的两人,一直都没有消停。 不过,在算计旁人上,即使两人互相针对,依旧能互相合作。 几天后,武氏和张氏正面对面的坐苑里凉亭中,都是一样的脸色阴沉。 武氏捏着手中的帕子,语气中满是愤懑:“这钮钴禄侧福晋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轻易放过耿氏了? 那耿氏给她泼脏水,她就一点都不去报复的吗? 若是她再加把劲,耿氏说不定就彻底失宠了。更甚至,若是五阿哥没了生母,咱们不就有机会了吗?” 张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是啊,若是耿氏没了,五阿哥肯定得找个养母。 若是能抱养五阿哥,那在府里的地位可就大不一样了。可惜啊,钮钴禄氏偏偏不肯再动手,真是让人着急。” 武氏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咱们也不懂兰竹苑里那位是怎么想,但她不肯再针对耿氏,咱们也没有办法呀,难不成还能逼她出手不成?” 她倒是想,但钮钴禄氏一向谨慎,想要算计她比她出手难啊! 就像这次,她们顺势利用她,想让她对耿氏下手。 可钮钴禄氏愣是没有丝毫动作,好似压根就没发生过耿氏怀疑她,污蔑她的事情一样。 对面张氏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哼,钮钴禄氏不动手,我们难道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吗?只要耿氏倒了,五阿哥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说着,偷偷觑了眼对面的武氏。 武氏听了张氏的话,心中一动,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府里管的严,若是贸然行动,说不定就被察觉了,会惹祸上身。还是再等等看吧。” 张氏郁闷的咬咬牙,这武氏怎么就不上当呢! 同样抱有对思宁算计的还有福晋身边的乌苏里嬷嬷。 耿氏惹得四爷厌烦,福晋按例赏赐后,四爷那边却没有任何额外的表示。 这与其她人生下孩子后所得待遇截然不同。 其她人那里,只要生下孩子,无论男女,王爷总会让苏培盛从私库中再给些赏赐。 乌苏里嬷嬷心下打着算盘:“若是能趁机抱养五阿哥,那福晋在府里的地位岂不是更加稳固? 而且,五阿哥若是养在福晋名下,将来对福晋的娘家也有莫大的好处。” “嬷嬷,你别想了。王爷早就明确表示过,不会让本福晋抱养其他孩子的。那些孩子,只能养在生母名下。” 福晋正坐在上首,将乌苏里嬷嬷的表情变化看了个一清二楚。而且,平时,她还时不时的鼓动她抱养孩子,她哪里会看不明白她心里的打算。 乌苏里嬷嬷闻言很是诧异,“这,这,福晋是真的吗?” 福晋郁郁点头,“王爷亲口跟本福晋说过。” “王爷,王爷怎么这么对待福晋您?!”乌苏里嬷嬷很是激动,很是愤慨! “本福晋如何知道?”福晋攥紧手中帕子,只觉得心里发凉。 乌苏里嬷嬷看着主子这伤心的神情,心中再多愤慨不满,也无法说出口。 说出来,也是徒增福晋的伤心。 不过,福晋不是一向不想抱养孩子的吗?这,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态度了? 福晋摆摆手,让乌苏里嬷嬷出去,她要一个人单独待会。 待乌苏里嬷嬷退下后,福晋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手中不断转动着佛珠,心中却异常难受。 她其实一开始并不想抱养其他孩子,因为不想让别人占了弘晖嫡子的位置。 可是,不想抱养和不能抱养,终究是两回事。 那天,她无意中听到了春花和乌苏里嬷嬷的对话,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动摇。 若是她能抱养一个孩子,那她在府里的地位会更加稳固,为娘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甚至,抱养的这个孩子若是有了后代,或许还能过继一个给弘晖继承香火。 第68章 茶言茶语的弘晏 回忆起当时王爷的话,福晋心中一阵刺痛。 “不管孩子的生母在还是不在,都不会让你抱养。” 福晋觉得心冷,王爷竟对她如此绝情。 她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连这点希望都不肯给她。明明她都表态了,王府世子这位置,她抱养的孩子不争。 四爷明白福晋对孩子的渴望,但为了府里的安宁,为了……他决不能让福晋养孩子,特别是阿哥。 就算是女儿,也不能开这个口。 不然,以福晋的手段和人脉,暗地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生母也不是难事。 到了那时,后院必定会掀起更多的波澜。 四爷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后院,所以,他只能对不起福晋了。 再者,福晋当孩子是什么,是傀儡吗? 她能控制孩子的想法行动吗? 让他不争就不争吗? 以自己以及一众兄弟为例,四爷只能说福晋真是天真! 兰竹苑 弘晏虚岁满四岁后,他的生活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原本每天只是去四爷书房读个半小时的书,也就是简单的启蒙。 如今却变成了固定的,每天下午去南所启蒙两个时辰。等回了王府,就是去前院启蒙两个时辰。 待六岁搬去前院后,就不止下午去读书了。 逢十休息一天,但这休假方式,让思宁忍不住打了哆嗦。 这也太太忙了,好在这读书启蒙的人不是她。 四爷特意安排了邬思道作为弘晏的启蒙老师,伴读林奕安也跟着一起启蒙读书。 邬思道在给弘晏启蒙时,眼中不时闪过精光,心中满是惊喜。 这位小阿哥不仅聪明伶俐,还极有主见,常常能提出独到的见解,甚至能举一反三,让邬思道忍不住对四爷夸赞。 “王爷,小阿哥天资聪颖,心思缜密,将来必成大器。王爷后继有人,真是可喜可贺!” 四爷听了邬思道的夸赞,一向绷着的冷脸,难得露出笑容,眼中甚至闪过一抹得意。 面上却是谦虚道:“邬先生过奖了,弘晏这孩子确实有些天赋,但还需先生多加教导,莫要让他骄傲自满。” 邬思道跟在四爷身边久了,对他还是有不小了解。 自然也知道这话只不过是王爷的谦虚罢了。 实则,王爷是非常满意四阿哥的。 可不能把王爷的谦虚听到心里去,还是得继续夸,于是面上点头笑道:“王爷放心,小阿哥虽聪慧,却并不浮躁,反而沉稳有度,实在难得。” 当天下午,弘晏从南所回来后,身后跟着的人里多了两个小太监。 这是四爷特意派来伺候他的,说是为了让他专心学习,不必为琐事分心。 弘晏对此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两个小太监,便让他们跟在身后。 弘时得知此事后,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嫉妒之情。 如今看到弘晏如此受重视,弘时心中难免不平衡。 弘时特意等在弘晏回兰竹苑必走的路上,待弘晏出现并向他行礼后,阴阳怪气地道: “四弟如今可真是风光啊,连阿玛都特意为你挑选了小太监,真是让人羡慕。” 弘晏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语气天真地问道:“三哥,听说阿玛以前也打算为你挑选人手的,但你和李额娘拒绝了。 若是三哥对手底下的人不满意,不如找阿玛换掉?若是不好意思开口,弟弟可以替你去说。” 说着,弘晏作势要转身去找四爷。 弘时见状,连忙叫住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不必了!爷的人手很好,不劳四弟费心!” 弘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弘时一眼,眼中闪过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道:“三哥既然觉得满意,那弟弟就放心了。若是三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弟弟。” 语气依旧天真无邪,且真挚! 弘时被弘晏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冷哼一声,匆匆离开了花园。 弘晏看着弘时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并未直接回兰竹苑,而是绕了一条小路,慢悠悠地欣赏着园子里的风景。 他的步伐从容,神情淡然,仿佛刚才与弘时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快回到兰竹苑时,弘晏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太监。 他的目光冷峻,小小的人儿却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两个小太监被他的目光所慑,不禁低下头,心中生出一股压力。 弘晏缓缓开口,声音虽稚嫩,却带着几分冷意:“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小爷的贴身太监。记住,没有小爷我的吩咐,决不能透露半分。 小爷说的是任何人,你们听清楚了。若是让小爷我知道你们有半分不忠,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两个小太监连忙跪下,恭敬地应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主子,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弘晏点了点头,语气稍缓:“起来吧。只要你们忠心,小爷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两个小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跟在弘晏身后。 弘晏转过身,继续向兰竹苑走去,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 但这两人到底是否真的听话,那只能等以后了。时间长了,自然就能看清了。 回到兰竹苑后,弘晏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心中却在思索着今日的事情。 他从小便跟阿玛亲近,耳濡目染之下,早已学会了如何御人。 且阿玛曾教导他,身为上位者,不仅要懂得恩威并施,还要学会察言观色,洞悉人心。 今日他对两个小太监的敲打,正是阿玛言传身教的结果。 他知道,要想让手下的人忠心,光靠恩惠是不够的,还必须让他们心生敬畏。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为自己所用。 弘晏放下玉佩,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兰竹苑正厅里,思宁只是大概询问了下两个新来的小太监名字,就让他们去服侍弘晏了。 王爷选的人,她是相信的。 且,王爷没跟她提这事,就做了,想来也是不想她插手。 她并不觉得王爷是在忽视她,反而是忌惮她,不想她对弘晏的事插手太多,怕她影响了弘晏。 第69章 弟弟被换了 见王爷如此看重四阿哥弘晏,且四阿哥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御人有术。 刚分到他跟前的两个小太监,短短几日就被他收服得服服帖帖。 这样的主子,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甚至对思宁这位侧福晋也多了几分恭敬。 思宁很快察觉到,府里的下人对自己更加殷勤了,办事也更加利索。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经过她仔细观察,才发现很多下人在面对弘晏的时候,比以往更恭敬了。 那是真的在拿他当小主子伺候的,都没敢对他耍心眼糊弄他。 比如三阿哥弘时,那么大了,下人们背地里单独面对他时,是会耍心眼糊弄他的。 如此,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弘晏的缘故。 不禁感叹,自己这个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如此影响力,将来必定不凡。 那启智丹果真厉害,看来,以后还得兑换。 康熙四十九年八月十二日半夜,思宁正熟睡着,忽然感觉肚子一阵阵下坠,隐隐作痛。 她瞬间清醒过来,明白自己这是要生了。 春雨觉浅,加上这几天大概就是主子的产期,一直提着心不敢睡沉。 当即就被惊醒了,蹭的起来,“侧福晋,您怎么样了?” 思宁忍着疼,低声道:“快去叫人,要生了。” 春雨立刻转身快步走出房间,低声吩咐外头的下人:“侧福晋要生了,快去准备热水等东西,还有叫接生嬷嬷来!” 兰竹苑的下人们虽然半夜被叫醒,但个个训练有素,迅速行动起来,整个院子虽忙碌却井然有序。 这些下人好些是经历过四阿哥弘晏生产的,所以非常明白要干什么。 何况,钮钴禄福晋前些天也进府陪产,同样再次对她们进行了培训演练。 也就是她们依然熟练,所以就培训演练了两次而已,但也可以了。 春雨和夏荷扶着思宁起来走动的时候,钮钴禄福晋也被惊醒并匆匆赶到。 见女儿忍着疼,流着冷汗在屋里走来走去。 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正常生产就好,她是真怕女儿遇到意外。 见屋里用不着她帮忙后,就转身去了小厨房。 她得帮忙盯着小厨房那边,那里的吃食和热水等可不能出了问题。 刚走出去,就听见夏兰在指挥其它下人,“快去通知王爷和福晋,就说侧福晋要生了。” 所有人都忙着,却忘了这苑里还有四阿哥弘晏和林奕安在。 弘晏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外头传来“侧福晋要生了”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他匆忙的随便套上鞋,就跑出了房间,直奔思宁的产房。 一进门,他就看到额娘正被春雨姐姐和夏荷姐姐搀扶着慢慢走动,额头上满是汗水,脸色也有些苍白。 弘晏心中一紧,跑过去握住额娘的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额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思宁见弘晏闯了进来,心中既感动又无奈。 她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摸了摸弘晏的头,柔声道:“额娘没事,只是弟弟要出来了。你快出去,帮额娘看着点下人,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知道吗?” 弘晏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小,被思宁的话一糊弄,也觉得有理,猛地点头应承道:“好,额娘放心,儿子一定看好他们!” 南所 四爷得知思宁要生的消息后,立刻赶到了兰竹苑。 他一进门,就看到弘晏正站在院子里,小脸紧绷,目光紧紧盯着产房的方向,旁边奕安也绷着脸等着。 四爷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弘晏的肩膀,问道:“你额娘怎么样了?” 弘晏见阿玛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被额娘“忽悠”了,不禁有些懊恼地嘟囔道:“额娘骗我,让我出来看着下人,其实是不想让我担心。” 四爷听了,忍不住勾起嘴角:“你额娘是怕你担心,才让你出来的。你做得很好,现在有阿玛在,你不用担心了。” 弘晏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他抬头看了看四爷,小声问道:“阿玛,额娘会不会有事?” 四爷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坚定:“不会的,你额娘很坚强,一定会平安生下弟弟的。” 但看弘晏看着产房里一盆盆的端着血水出来后,苍白脸色的模样,最终还是强硬打发他回自己屋里。 奕安也被四爷打发着一起过去,让他去陪着弘晏。 孩子还是太小,待在这里,会被吓到的。 后院的女眷们得知思宁要生的消息后,也纷纷赶到兰竹苑。 福晋是仅次于四爷到达的。 翌日太阳初升时,思宁顺利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弘晏被叫进房间看弟弟时,一看到那张小脸,顿时愣住了。 小家伙刚出生时皱巴巴的,皮肤还有些发红,看起来并不算好看。 他皱了皱眉,怕被屏风隔着的额娘听到伤心,不敢嘀咕出口,只能暗自在心里嘀咕:“弟弟怎么这么丑?这和自己差距这么大,弟弟以后会不会伤心啊?” 想着,还偷偷看了一眼四爷,生怕阿玛会嫌弃丑弟弟。 四爷满脸喜色,抱着小阿哥爱不释手,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弘晏见此,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下午,弘晏从书房读书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丫鬟们议论说小阿哥变白嫩了点,好看了点。 弘晏赶紧跑进房间,果然看到弟弟的皮肤变得光滑白嫩了点,小脸也圆润了点,总之,比昨天好看了许多。 顿时惊疑:“额娘,弟弟是不是被换了?怎么和昨天长得不一样了?” 屏风隔着的里屋里的思宁不禁笑了起来。 正好抬脚迈步进来的四爷,听着弘晏这话,不禁勾起嘴角。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会渐渐变好看。你弟弟没有被换!” 弘晏听了,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随即又开心起来:“原来是这样!弟弟没有被换,真是太好了!” 而且,弟弟现在变得好看了,更喜欢他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是真的更喜欢好看的! 想着,弘晏看着襁褓中变的更好看的弟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弟弟的小手,眼中满是欢喜。 第70章 跟屁虫弘景 碧兰院因为扩建的缘故,是以前的三倍大。 因着思宁喜欢兰竹苑竹林的缘故,扩建后的碧兰院也有一小片竹林。 搬回去之前,思宁特意让春雨将碧兰院检查了一遍,结果非常的干净。 一开始,思宁还以为是后院那些个女人消停了呢,结果,搬回雍亲王府前一天晚上,四爷跟她提起了这事。 “碧兰院那边,爷让人检查过了,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你带着弘晏、小六安心住着。” 这,这不太对吧? 她也没觉得王爷对她有多深情啊,居然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不过,虽然爷查过了,但你也不能轻易放松警惕。特别是弘晏那里,弘晏太过出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着,忍不住微微蹙眉。 思宁:“……怪不得那么好心帮我检查碧兰院。” 心里面嘀咕着,面上却很是郑重道:“爷放心,妾一定不会放松警惕,会好好保护弘晏的。” 不过好在,晚上四爷赔了她美好一夜。 她就不介意对方在她院子里,养他所爱。 “噗嗤!”弘晏顿时被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思宁看好戏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激动?” 说着,顿时转为伤心指责的表情,“额娘被你阿玛这么对待,你不应该替额娘生气,指责你阿玛的吗?” “好了,额娘,您别拿儿子开玩笑了!”弘晏无语的翻白眼,旋即又看了眼旁边榻上正睡着的弟弟,舒了口气。 “幸好弟弟睡着,没听见,不然教坏了弟弟怎么办?” 说着,看着思宁的目光也带上了带着指责。 “真是无趣!”思宁收起作怪的表情。 “额娘,儿子是阿玛的儿子,您怎么拿儿子来编排阿玛!”弘晏无语,“再者,这话,被阿玛听到了多不好啊!” “你阿玛知道就知道了,他才不会这么小心眼呢?说不定,还能跟额娘配合着开玩笑呢,哪像你,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弘晏装作没听到,扭头转身正对着弟弟,伸手摸摸弟弟放在耳旁的小手。 又怕把弟弟弄醒,只能轻微的触碰了下。 小家伙没有睡多久,醒来后,看到哥哥弘晏,就激动的挥手蹬腿,看他那表情举动就知道他很高兴。 小家伙从小就特别粘着四哥弘晏,甚至在小小的人儿眼里,小表舅林奕安就是来跟他抢哥哥的。 每次小表舅林奕安跟着弘晏一起出现在小家伙跟前,小家伙总是噘着嘴,一脸不高兴地瞪着林奕安。 仿佛在说:“四哥是我的,你不许抢!” 思宁看着这一幕,总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自家小儿子真是可爱极了。 林奕安性格温和,脾气极好,从小就被小家伙“作弄”。 小家伙还不会说话时,就懂得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每次林奕安抱着他,小家伙总是故意尿在他身上,或者拉大的在他怀里,弄得林奕安哭笑不得。 弘晏见状,很不好意思。 明明弟弟一向很听他的话,说过之后,总会改的。 但就故意尿或者拉在小表舅身上这事,总是改不了。 或者说,他是根本不想改。 小小的人儿,性格挺恶劣的。 好脾气的小表舅还转而安慰他:“四阿哥,六阿哥这不算是恶劣,他只是太喜欢你,而且他现在太小,估计长大点就懂了。” 弘晏能怎么办,弟弟还这么小,打不能打,说了又不听。 等到小家伙七八个月大,能爬之后,他每天下午都会爬到门口,眼巴巴地张望着,等着哥哥弘晏从前院回来。 一看到弘晏的身影,小家伙就会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仿佛在说:“四哥,你终于回来了!” 四爷见小儿子对弘晏如此依赖,心里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终于,一次,他忍不住对思宁抱怨:“这小家伙,眼里只有他四哥,连爷这个阿玛都不放在眼里了。” 思宁听了,忍不住笑着怼了回去:“爷,您现下也尝到这种滋味了吧? 弘晏小时候可是整天跟在您身后,粘着您,连妾这个额娘在他心里都要往后一步。” 四爷被思宁的话噎得一时语塞,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转眼又绷着脸掩饰着,但心里却舒服了许多。 思宁感觉四爷周身气息变得和缓,当即就知道对方心情好转,自己心里却有些郁闷。 “最后受伤的还是我自己!” “早知道,就不说那话了,让他也酸溜溜一段时间。” 四爷眼神瞥见思宁郁闷的表情,眼神微闪。 晚上的时候,表现得格外温柔体贴。 这新奇的感觉,让思宁很是享受。 不禁让她有些期待,王爷若是再留在她院子就好了。 或许四爷看出来了她的期待,也或许四爷也觉得新奇享受。 四爷一连来了碧兰院三个晚上,两人都挺享受的。 时间过的飞快,思宁的小儿子也到了周岁的时候。 抓周相比起弘晏那时候,只是小办了一扬。 四爷还亲自为小家伙取名为“弘景”,寓意他将来能有一番光明的前程。 抓周仪式上,弘景抓到了一本书和一支笔,四爷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将来是个读书的料。” 弘景周岁后,飞速学会了走路。 从走得不太稳当开始,小家伙就开始跟在弘晏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 弘晏去前院启蒙,弘景也要跟着去。 拗不过他,加上弘晏宠着他,又向四爷求了情,最后还是同意了。 弘晏读书时,弘景就乖乖坐在一旁,不吵不闹,困了就直接在旁边的小床上,伴着哥哥的读书声睡觉。 思宁不禁无语:“这小家伙,真是离不开他四哥。” 弘景不仅跟着弘晏去前院,还跟着阿玛和哥哥一起出府游玩。 第一次吃到冰糖葫芦和糖人,开心心! 拉着哥哥手的他,一边舔着糖葫芦,分外满足。 可随即,余光瞥到哥哥旁边的小表舅,顿时觉得还是有些不足的。 “哼,要是没有这个跟屁虫小表舅,那就更完美了。” 林奕安见弘景偷偷瞪自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家伙,还真是能吃醋!” 站在中间的弘晏,目睹着弟弟和小表舅的眉眼官司,也是觉得分外无奈以及好笑。 第71章 林如海过世 乾清宫东暖阁 “这次叫你来,是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的事。”康熙坐在上首,也不废话,直奔话题。 四爷肃着一张脸,认真听着。 “这是林如海上的遗折。” 梁九功接过康熙手上奏折,转交给雍亲王。 四爷看着奏折时,耳边又响起皇阿玛的说话声。 “林如海庶子正在你府里当伴读,年纪太小。林如海乃忠心能臣,这后事可得好好办。 正好,你安排人陪同他一起去江南料理他后事!” 四爷领旨后,转身离开之际,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心中暗自盘算着此事背后的意义。 雍亲王府 四爷的幕僚邬思道听说话,当即微微一笑,拱手道:“恭喜四爷,此事若能办妥,必能在江南安插更多人手,为将来铺路。” 四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先生所言极是。林如海在江南经营多年,若能借此机会接手他的人脉,对我们大有裨益。” 想来,皇阿玛让他派人去江南,也有让他接手林如海人脉的缘故。 不然,哪会特意让他安排人一起去。 四爷第二天就派了心腹高无庸带人陪同林如海庶子奕安前往江南林府。 高无庸是他身边得力的太监,办事稳妥,深得他信任。 一行人抵达江南后,高无庸与林府管家交接时,管家悄悄递给他一封秘折。 “这是老爷生前留下的,里面是他安插在江南的人手名单。” 林如海生前,已经给忠心的老管家交代过了。 这封秘折就交给随同奕安一同来的人手上,至于是谁,只跟老管家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果然,等一行人到来之后,雍亲王府身边的得力太监高无庸,就是这行人中最为关键的。 高无庸不动声色的接过秘折,只淡然的点头。 当然,交接秘折的时候,都是偷偷的进行的。 同来吊唁的荣国府的人,压根就不知道。 甚至,荣国府一开始就是抱着趁机捞油水的心思来的。 然而,当他们看到雍亲王心腹太监高无庸这尊“大佛”坐镇林府,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高无庸冷眼扫过荣国府的人,淡淡道:“林府的丧事,圣上意思,林御史其子年纪尚幼小,就由雍亲王府派人助其安排。 诸位若有心吊唁,便请按规矩行事,莫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荣国府的人被高无庸的气势所慑,更何况,后头还有雍亲王府支持,只得老老实实地吊唁。 在高无庸的盯视下,林府管家将林府的所有家当一一列出清单,封存妥当,随后安排人将这些东西全部运回京城林府老宅。 期间,高无庸还有一项任务——见证林黛玉嫁妆的交接。 此前林如海病重时,早已预料到自己时日无多,便提前为黛玉做好了安排。 他将黛玉的嫁妆单子一一列好,并将嫁妆封存妥当,交给了林府管家。 临终前,他特意嘱咐管家:“待老爷我过世后,将这些嫁妆单子和封存的嫁妆一并交给荣国府。 但务必请雍亲王府的人在扬见证,以免日后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管家含泪应下,他可是知道荣国府的人是什么货色的,心中对老爷的深谋远虑深感敬佩。 果然,在林管家与荣国府派来的人一同清点黛玉的嫁妆单子,并查验封存的嫁妆时,荣国府的人原本还想趁机捞些油水。 可旁边有高无庸冷眼旁观,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不敢轻举妄动,可不是不想动,而是高无庸的人眼睛太利,盯的太紧,他们压根没找到能钻的空子。 高无庸也对这荣国府的人很是蔑视,这些人真是大胆,即使有他镇着盯着,也总是蠢蠢欲动。 本不想再开口的,最终还是警告了一番。 “林御史生前已将嫁妆单子列得清清楚楚,封存之物也一一对应。 今日交接,便按单子上的数目来。我们雍亲王府,可不是好糊弄的。” 荣国府的人想起雍亲王爷冷酷不近人情的威名,再加上还有主子贾琏警告,何况实在被盯得紧,只得老老实实地按单子清点。 最后在交接文书上签字画押。 高无庸将两份文书收好,准备带回京城交给王爷。 其中一份,还得交到宫里皇上那。 林府里,荣国府下人的那些个心思,几乎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 年幼如林奕安也不例外,不禁对本就印象不好的贾家,印象更不好。 林黛玉或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加上每日素衣素食,守在灵前,心中满是悲痛与思念,压根没心思察觉这些事情。 又或许,不愿意这么想外家荣国府。 毕竟,在荣国府,她过的是挺好的。外祖母总是对她嘘寒问暖,下人们不过是编排了些她的话语,就被外祖母狠狠地敲打了。 这之后,再也没有闲言碎语出现。 …… 倒是原本陌生的姐弟俩,因为同样的悲痛和思念,从而亲近了许多。 看着瘦弱的姐姐,年纪尚小安慰道:“姐姐,父亲虽然不在了,但我们还有彼此。 你一定要保重身体,父亲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我们好好的。” 黛玉听了,眼中含泪,轻轻点头:“奕安,你说得对。我们要好好活着,不让父亲失望。” 处理完丧事后,高无庸就安排回京城的事情。 林黛玉和荣国府的人,也一同随船回京。 但回到京中后,就分开了。 林黛玉依然是跟着荣国府的人回去,倒是林奕安并未跟着高无庸回雍亲王府,而是带着林管家等一众下人回了京城林府老宅。 小家伙想给父亲守完一年热孝,之后再回雍亲王府做伴读。 四爷感念他年纪虽幼,但颇有孝心,就如了他的愿。 一开始,小家伙是想守孝三年完再回去做伴读的,但四爷想着他年纪太小了,没有长辈教导,三年过去恐怕会耽误他的成长。 而且皇阿玛特意将他安排给弘晏做伴读,其实也是为了教导好他好好成长,以示对林如海这种忠心耿耿做事的臣子们的关心。 毕竟,林如海本来不必这么早过世的。 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手派往江南,倒是让林如海在江南这样的险地待了十几年。 林如海的能力,没人能忽视。 待在江南十几年,经营了十几年的人脉,对于江南有些人来说威胁太大了,下毒害了他。 第72章 傲娇的弘景 皇家不能让林如海流血又流泪,更不能让那些看着的忠臣们寒心。 于是康熙特意安排派人妥善安排林如海的后事,并对其子多加照拂。 四爷领旨后,心中自然明白皇阿玛的深意。 他决定让林奕安在林府守热孝一年,以尽人子之孝。 之后两年,则安排林奕安在雍亲王府中守孝。 他不在意对方在他王府守孝,皇阿玛也不允许他介意。 何况林奕安是弘晏的表舅,且聪明伶俐,若能好好培养,将来必能成为弘晏的得力助手。 雍亲王府 思宁得知小表弟林奕安要独自在林府守孝一年后,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虽然在林府还有外祖母帮忙照顾,但外祖母毕竟是庶祖母,并非林奕安的亲生祖母。 若是府中有人欺他年幼,外祖母恐怕也难以周全。 思宁越想越不安,便特意去求了四爷,希望能派一位嬷嬷去林府老宅,帮忙照顾林奕安一年。 既然要妥善照顾好对方,展示皇家对忠臣之后的照拂,那索性就做到底。 这中间,可不能出了岔子。 于是四爷点头答应思宁的请求,并安慰道:“奕安年纪虽小,但有嬷嬷照顾,不会有事。等过了热孝,爷便派人接他回府。” 思宁听了,眼中满是感激,轻声说道:“多谢王爷恩典。” 四爷微微一笑,握住思宁的手,语气温和:“林如海为朝廷鞠躬尽瘁,皇阿玛看在眼里,也叮嘱爷好好照拂奕安。 再者,奕安是弘晏的表舅,爷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碧兰院 林奕安离开雍亲王府后,原本总是对他噘着嘴不高兴的小弘景,突然发现小表舅不见了,心里不禁空落落的。 他时不时跑到思宁面前,欲言又止,小小年纪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思宁见状,柔声问道:“景儿,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跟额娘说吗?” 小家伙却不肯开口,只是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思宁猜了许多,却始终猜不透弘景的心思。 直到两天后,小家伙终于忍不住了,仰着小脸问道:“额娘,小表舅呢?是不是因为我,总气他,所以他,不想回来了?” 说着,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交互握着,还互相较着劲。 思宁一愣,旋即摸了摸弘景的头,柔声安慰道:“不是因为你!” “那为什么?”小家伙气鼓鼓的质问。 “小表舅是去给他阿玛守孝了,等他守完热孝,就会回来的。” 弘景听了,小脸上满是疑惑:“那要多久啊?” 思宁轻声答道:“一年。” “一年?”小家伙歪着头,努力思索着一年是多久。 终于,他想到了自己,兴奋地问道:“是像我这么大的这么久吗?” 思宁点头:“对。” 弘景回想自己长大的过程,只有一丁点记忆的小家伙登时高兴了。 “那很快的嘛!” 思宁看着天真的弘景,心中既好笑又无奈。 一年的时间,并不快的! 不过,景儿都这么想了,也不好泼他冷水。 谁知,一天天过去,小家伙觉得都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了,一年还没过去,小表舅也没回来。 于是,弘景开始有些闷闷不乐,小小的人儿,一连两天都无精打采的。 问他,他谁都不搭理。 特别是思宁,小家伙觉得额娘在骗他,他不想搭理额娘。 至于哥哥,他心情不好,也不想搭理哥哥。 不过,闷了两天,等哥哥弘晏再次的耐心询问,他还是说了原因。 “额娘骗人,还说小表舅,很快回来,可是,可是,一年好久呀!” 弘晏蹲下身,面对着弘景问道:“弘景,是不是想小表舅了?” 弘景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失落:“四哥,小表舅,什么时候,回来?” 弘晏摸了摸他的头,温声安慰道:“小表舅正在做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要耐心等他。 你要是想他,我们可以给他写信,还可以送些东西给他。 比如你最喜欢的白玉小狗玉雕,怎么样?” 弘景听了,还是有些不高兴,但也知道小表舅正在做很重要的事情。 便点了点头:“好吧,哥哥,你帮我写,还有,小狗狗也送小表舅!” 弘晏笑着答应了弘景的请求,带着他回到碧兰院专门设给他的书房。 铺开信纸,弘晏开始写信。 弘景还不会写字,于是他口述,弘晏代笔,将他对小表舅的思念一一写了下来。 信写完后,弘景又跑到书房里存放他喜爱东西的紫檀木箱子前,翻出他最喜欢的白玉小狗玉雕,小心翼翼地放在紫檀木匣子里。 然后交给弘晏:“哥哥,送给小表舅。” 弘晏接过玉雕,笑着点头:“放心,我一定送到。” 弘景想了想,不好意思的补充:“还有,还有,景儿,景儿想他,不瞪他了。” 弘晏挑眉,随即笑着摸摸弘景毛茸茸的头:“好,我一定告诉他。” 几天后,林奕安收到了弘晏的信和紫檀木匣子。 他打开信,看到弘晏代写的弘景稚嫩的话语,心中一阵温暖。 尤其是看到那尊白玉小狗玉雕,回想着小家伙说想他,答应的不再瞪他的话,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提笔回信,感谢弘景的礼物,并告诉他,自己也很想念他,等守完热孝就会回去。 弘景收到回信后,听着哥哥念给他听的话语,开心得手舞足蹈。 跑到思宁面前炫耀:“额娘,小表舅回信了!他说,他很想我,还会回来的!” 思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下你放心了吧?” 弘景用力点头。 思宁看着弘景开心的样子,心中满是欣慰。 她知道,虽然林奕安暂时离开了王府,但他们的感情并未因此疏远。 这样就好,以后啊,有弘晏和弘景照看着小表弟,如此也对得起舅舅的嘱托。 心情好了,思宁也有心思开玩笑了,“啧,还以为你这小家伙很不喜欢你小表舅呢!” “怎么会!”弘景瞪大双眼,气鼓鼓的反驳。 “那你以前总是瞪你小表舅。” “以前,以前只是,只是不懂事!”小家伙结巴了两下后,理直气壮道。 思宁噗嗤笑了起来。 小家伙真是傲娇的可爱! 第73章 福晋崩溃 这下子,诸位皇子的心再次躁动了起来,好在比起一废太子后,已经镇定了许多。 算是早有预料吧! 为了提升所掌控势力,皇子们各显身手。 而联姻或者说纳妾这种最基础的联合势力的方法,也在皇帝容忍的手段范围内。 当然,这个联姻势力必须还在容忍范围内。 康熙五十一年五月初一,照例是府中女眷给福晋请安的日子。 众人齐聚正院,福晋坐在主位上,手中捧着一杯茶,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思宁身上。 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最近府里会再进来一位妹妹,而且这位妹妹家世很不错。东大院的翡竹院已经收拾好了,就等她入府了。” 张氏听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福晋,这位妹妹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福晋淡淡一笑,目光若有似无地瞥向思宁:“这位妹妹的家世可不简单,选秀前年夫人还特意带着她来见过本福晋呢。” 思宁有点无语,福晋最近行径有失水准啊? 就算已经征得皇上同意,但到底这圣旨还没下。 这就将消息传开来,说实在的,挺不妥的。 忍不住的,思宁反思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刺激到了福晋,以致于她竟然做出这等昏招。 想了想,没有呀! 她非常的安分,而且就是弘晏和弘景,她也教导他们每隔几天就来一次福晋这,给她这个嫡母请安! 很礼敬她这个嫡福晋了! 相比起弘时那一个月给福晋请安两次的做法,真是好非常多了。 思宁表情淡然的思索着这事,旁边李氏、张氏和武氏等人顿时脸色一变,心中暗自揣测这位新人的来历。 尤其是李氏,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不甘,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福晋真是贤惠,连新妹妹的住处都安排得如此周到。” 那可是东大院翡竹院啊!侧福晋应该住的地方。 所以,又要进一位侧福晋了吗?!! 福晋见李氏等人反应激烈,心中暗自得意,特意看了思宁一眼,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不安或嫉妒。 然而,思宁却神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只是微微点头附和:“福晋辛苦了。” 福晋见思宁毫无反应,心中顿时憋屈不已,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着力感。 福晋不甘心,转而开始戳思宁的“伤心处”。 她放下茶杯,故作关切地问道:“对了,钮钴禄妹妹,弘晏快满六岁了吧?他可是马上就要搬去前院住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李氏听了,也立马跟进戳思宁“伤心处”。 “是啊,四阿哥搬去前院可是大事,思宁妹妹可要好好准备,别让孩子受了委屈。” 想来,钮钴禄氏也不想和儿子分开,不然都不能和孩子更好的培养感情,就像她一样。 思宁却是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多谢福晋和李姐姐关心。妾可是巴不得他尽快般去前院呢,这读书可是要紧事,可不能因为舍不得孩子而耽误了孩子。 不过弘晏要住的院子,需要些时间拾掇。弘晏那孩子认生,得按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收拾,免得他刚搬去前院不习惯。” 她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细数自己为弘晏准备的东西,比如被子,比如新衣裳,比如……语气中满是慈母的温柔和细致。 福晋听着,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她的弘晖早已不在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像钮钴禄氏一样展现慈母之心。 而李氏则脸色铁青,思宁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这个母亲没有拖儿子后腿,没有像某人一样“耽误孩子”。 就这样,早上的请安就在这不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 “福晋,您今儿个,怎么突然开始针对起钮钴禄侧福晋?”乌苏里嬷嬷疑惑的询问:“此前,您不是说怕万一……就不再明面上针对她的吗?” 福晋苦笑,忍不住伸手按按有点疼的额头:“嬷嬷,你知道吗? 看着经常来给我请安的弘晏和弘景,那么聪明伶俐,健康孝顺的孩子,为什么是钮钴禄氏的? 为什么我的弘晖出生后却身体不好,最后再也睁不开眼。” “福晋,您……” “嬷嬷,我嫉妒啊!我忍不住嫉妒啊!”福晋激动崩溃的声音,打断了乌苏里嬷嬷未完的安慰。 “为什么钮钴禄氏这么好命?!” “李氏虽然也生了三子一女,可如今还活着的就一子一女,且最后活着的儿子,也是个没用的蠢货。” “宋氏两个女儿都没了!” “武氏在未知道怀孕的时候,就小产了!” “耿氏虽然生下了五阿哥,但她身体也坏了。” “其她人谁也没有那个运气怀上孩子!” “只有钮钴禄氏?只有她一连生下两个聪明健康的阿哥,她的身体还好好的,她还成了侧福晋,为什么她就那么好命?!” “嬷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不嫉妒她?!” 听着这些话,乌苏里嬷嬷忍不住心疼自己从小奶大的孩子。 忍不住将四福晋像小时候一样,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六月 刚结束选秀,圣旨便下达,年氏作为侧福晋赐入雍亲王府。 听到这个消息时,思宁的表情有些诡异。她低声自语道:“王爷真是好福气,先娶小老婆,然后再嫁女儿。” 是的,四爷唯一的女儿,已经被他请封为郡主。 婚期已经确定了,就在九月初。 至于年氏,她是在八月初入府。 以侧福晋的份位入府,是有婚礼的。 年氏的入府仪式办得十分隆重,福晋为了隐晦地恶心思宁和李氏,经常在她们面前提起年氏的婚礼安排。 她故作关切地对思宁说道:“钮钴禄妹妹,本福晋最近分身乏术,年妹妹的婚礼到时候有好些皇子和福晋们要来,希望你能多帮衬着点。” 思宁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的推脱道:“让福晋失望了,妾身边还有弘景在,他人小又调皮,妾还要照顾他,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帮忙。” 说着,顿了顿,看向李氏提议道:“倒是李姐姐更有空闲,不然福晋您让李姐姐帮忙吧!” 福晋也没有拒绝,毕竟,给自己男人纳小老婆这事,即使福晋早已习惯了,对王爷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还是不舒服的。 现在有李氏帮忙也好! 然而,当年氏的嫁妆一箱箱抬入府时,福晋的脸色却绷不住了。 虽然年氏的嫁妆台数没有她的多,但每一箱都装得满满当当,实际价值远超她的嫁妆。 福晋看着那些丰厚的嫁妆,心中不禁一阵嫉妒和酸楚。 思宁瞥了福晋一眼,隐晦地幸灾乐祸。 她并不羡慕年氏的嫁妆,因为她的嫁妆早已换成了银票,稳稳地握在自己手中,只是没有显摆出来而已。 第74章 年氏杀鸡儆猴 在她甚至外人的眼里,雍亲王最初宠爱的是李氏,连生三子一女,成为侧福晋,风头无两。 后来,钮钴禄氏入府,手段厉害,夺了李侧福晋的宠爱,一连生下两子,也成为了侧福晋。 如今,年氏入府,自然不甘心屈居人后,她势必要争夺王爷宠爱的。 她认为,宠爱就那么多,要争宠就势必会得罪钮钴禄氏,因此对思宁格外警惕。 年氏的表现十分明显,日常与思宁见面时,总是保持一副清高警惕的姿态,言语间也带着几分疏离。 每次去给福晋请安时,她都做好了与思宁打嘴仗的准备,甚至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如何应对思宁的“挑衅”。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思宁从未主动与她争锋相对,反而总是淡然处之,甚至在她被李氏讽刺时,思宁也未曾落井下石。 年氏入府后,第三次去给福晋请安时,李氏见年氏一副清高模样,每次都忍不住酸溜溜。 “年妹妹入府后,可真是风光无限啊。不过,这府里的规矩可不是光靠美貌就能站稳脚跟的,还得懂得谦逊才是。” 年氏听了,脸色顿时涨红,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她本想反驳,但见思宁坐在一旁,神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心中更是憋闷。 她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李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一定谨记。” 然而,李氏并未就此罢休,继续冷嘲热讽:“年妹妹年纪小,不懂规矩也是常事。这弹琴吟诗邀宠的事,还是少做,这做派,和那传说中的扬州瘦马有什么不同?” “好了,李氏!”福晋砰的放下茶盏,打断李氏过分的言语。 扬州瘦马这种词是可以说的吗?特别是年氏家世背景如此出众,妥妥的大家闺秀,被这么侮辱,甚至算是侮辱年家了! 福晋脸色很是难看,但还是要替李氏擦屁股,毕竟淑慎就要嫁到娘家了。 福晋看向年氏那边,正要开口安抚她,却被年氏的状态唬了一跳。 年氏被李氏的话刺得面皮发烫,心中又气又急,最后捂着胸口,脸色异常的苍白。 没等福晋继续说话,年氏就先开口告退。 不等福晋同意,就转身抬脚走了。 思宁看着这一幕,再看着福晋黑沉沉难看的脸色,不禁为年氏的失态失礼而惊讶! 不过,待自己回了碧兰院,听到年氏气得胸口发疼,刚回翡竹院就让人赶紧去请了府医,又觉得情有可原。 不过她觉得情有可原不行,得福晋觉得才可以。 前院 四爷回来后,得知年氏病倒后,特意去看望她。 年氏躺在床上,眼中含泪,语气柔弱地说道:“王爷,妾身没事,只是心中有些委屈,一时气急才病倒了。” 四爷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谁让你受委屈了?” 年氏低声将李氏的话复述了一遍,语气中满是委屈:“李姐姐的话真是侮辱人,不仅是侮辱妾,还是侮辱妾娘家!这,这,妾……” 回想起那话,年氏又觉得心口疼,躺在床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四爷听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恼怒了。 但现在年氏要紧,赶紧催着人去请府医来看。 待府医再次看过,四爷还是有些担心,“苏培盛,去拿了爷的帖子,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年氏握着四爷的手,阻拦了。 “爷正处在要紧时候,可不能因为府里的事,影响到爷您。”年氏虽然委屈,但依然决心忍了。 四爷是满意年氏这样做的,且又听年氏说府医医术很不错,早上时候的治疗就挺不错的。 于是,就没坚持请太医。 投桃报李,加上李氏那张嘴着实有些欠教训了,竟然在这个紧张的时期给他找麻烦,于是下令,将李氏禁足,罚她抄写《女戒》和《女则》。 年氏见四爷惩罚了李氏,心中暗自得意,但她并不满足于此。 她想通过李氏杀鸡儆猴,让府中其他人,尤其是钮钴禄氏,知道她的厉害。 于是,她故作体贴地对四爷说道:“王爷,听说李姐姐那张嘴一直以来改不了,怕是这种惩罚方式不适合。 不如这样吧,妾身旁的嬷嬷也是宫里出来的,规矩极好,不如让她去李姐姐那儿指点指点,也好让李姐姐早日明白府里的规矩。” 四爷听了,心中明白年氏的用意。 若是同意,就是让年氏踩着李氏在府里立威。 但他只略一思索,觉得如此也好。 他现下需要王府里平静,不想让后院的事影响他的夺嫡大业。 既然李氏屡次给他添麻烦,那就别怪他不念旧情。 于是,他点头同意了年氏的提议。 年氏得到四爷的同意后,毫不客气地派了自己的嬷嬷去李氏的院子。 嬷嬷按照年氏的吩咐,对李氏毫不留情,每每抓到李氏不规矩的把柄就斥责,甚至故意当着下人的面训斥李氏不懂规矩。 且故意让这些话语扬面传出去。 李氏被如此羞辱,心中又气又恨,但却无可奈何。 福晋得知此事后,心中对年氏的不满更甚。 她虽然不喜欢李氏,但李氏的女儿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嫁回娘家那边了。 李氏被年氏如此踩在脚下,连带着乌拉那拉氏的面子也受损。 于是,福晋特意去找四爷求情:“王爷,李氏虽然有过错,但淑慎即将出嫁,若是此时让她颜面尽失,恐怕让淑慎也没脸。不如暂且饶了她,等婚事结束后再作处置。” 四爷听了,也觉得年氏做得有些过分。 他没想到年氏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踩李氏,还让人传得满府皆知。 这做法,不符合他的预料。 他还以为年氏能如此体贴他,明白他想维持王府后院的平静,应该也明白他同意她教训李氏,也只不过是想她私底下来,别闹大了。 不想……罢了,四爷终还是同意了福晋的请求,让年氏将自己嬷嬷叫回去。 至于李氏,继续禁足,继续抄女戒女则。 四爷对年氏的嚣张行为感到不满,便冷落了她几天,转而去了思宁的院子。 年氏得知后,气得直跺脚,认为思宁趁她生病偷家,是她争宠的最大竞争对手。 至于李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看王爷压根不在意她,从同意她派嬷嬷指点李氏规矩就知道了。 好在,年氏身边有个聪明的丫鬟,帮她分析。 “侧福晋,王爷对您不满,并不是因为宠爱钮钴禄侧福晋,而是因为您对李侧福晋的惩罚太过张扬,传出去对府里名声不好。 您只要收敛一些,王爷自然会重新宠爱您。” 第75章 成全年氏 果然,后来她发现四爷一个月只去了思宁的院子三次,而且每次都是谈论孩子的事,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话题。 相比之下,她能与四爷谈风花雪月,吟诗弹琴,显得格外的有诗情画意。 然而,年氏却忘了,四爷一个月也只主动去她院子三晚。 平常都是她等在四爷前往后院的路上,用吟诗弹琴、焚香煮茶等方式拦住四爷,抢了武氏、张氏等人的宠爱。 她所谓的“多两三天”,不过是她刻意争取的结果。 自年氏入府后,一直将思宁视为最大的情敌。觉得自己争夺了更多宠爱后,思宁会对付她。 然而,她发现思宁对她的争宠行为视若无睹,既不与她争锋,也不落井下石,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一天两天这样的,她会以为对方是装的。 但她入府都有一个月了,怎么钮钴禄氏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年氏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九月初的一天,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听方向,是碧兰院那个方向的。 年氏皱了皱眉,唤来身边的得力丫鬟问道:“外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 丫鬟低声回道:“主子,今儿是四阿哥搬去前院住的日子,奴才们正帮着碧兰院那边搬东西过去呢。” 年氏听了,心中一动,忍不住走出院子,站在门口影壁处遮挡着,偷偷张望。 不一会儿,她看到两个长相精致出众的小阿哥手牵着手,从她翡竹院门口路过。 大的那个约莫六岁,眉眼间带着几分沉稳,小的那个大概也才三岁,脸上满是天真烂漫的笑容。 年氏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也是,钮钴禄氏有两个阿哥在,她根本不需要特意争宠。王爷为了这两位阿哥,也不会忘了她。” 这一刻,年氏终于明白,思宁的淡然并非软弱,而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 而她年氏,虽然得宠,但若没有子嗣,终究是空中楼阁。 这一幕刺激的年氏心中生出了强烈的愿望——她一定要为王爷生下子嗣! 特别是小阿哥! 以后这王府,甚至是那个位置,都应该是她和王爷的孩子的。 自她那次在寺庙里见过王爷,她的心就落在了王爷那里。 王爷人很好,大阿哥弘晖过世那么久,依然记得这个儿子。 亲手抄的佛经,奉在佛前,就为了求大阿哥下辈子身体安康,过的更好。 就她偷偷打听到的,王爷每年都让人在大阿哥忌日时送佛经到寺庙佛前。 若是有空,甚至会亲自前往寺庙为已过世的大阿哥添灯油。 都说雍亲王爷冷酷无情,但见过这样四爷的她,压根不信。 反而觉得,王爷不过是外冷内热。 而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想要嫁的。若是自己被这样的男人放在心头上,这独一无二的宠爱才是她期待的。 于是趁着淑慎郡主出嫁的机会,母亲上门之际。 年氏私下趁机对年夫人说道:“额娘,女儿入府已有一段时日,却始终未有身孕。您可否帮女儿寻些促进怀孕的方子?女儿实在心急。” 年夫人听了,立刻点头答应:“你放心,府里早就派人去寻了,只是验证要些时间,你还得等等。” 没过几日,年夫人便送来了几个方子。 年氏如获至宝,每日按时服用,一连喝了两三个月。 然而,转眼到了康熙五十二年,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年氏心中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她忍不住在请安时表露出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妾身入府已有快半年了,却始终未有身孕。不知是否有人暗中作梗,害得妾身无法为王爷开枝散叶。” 故意说出来,为的就是打草惊蛇。 她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思宁和李氏,显然是在怀疑她们二人。 思宁听了,神色淡然,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茶。 而李氏则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她冷笑着说道:“年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我们对你动了手脚?你可有证据?” 年氏被李氏的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低下头,不再言语。 难道真的不吃她们?! 不可能!别人吃了那些方子上的药,都怀上了。 自己没怀上,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可,明明自己身边就有医女,也有小心谨慎防备着,不应该呀? 这边,年氏正低垂着头沉吟着。 旁边李氏心中更加愤怒。 她本就对年氏之前将她面子往死里踩非常不满,如今见她竟然怀疑到自己头上,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她暗暗咬牙,心中生出了一个恶毒的计划:“你不是怀疑我给你动了手脚吗?那我就成全你!” 李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立刻唤来心腹丫鬟,低声吩咐道:“你去将我之前服用过的那些剩下的药,悄悄下到年氏的饮食中。 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让人发现,对了,就用那位的名义。” 丫鬟听了,心中一颤,但还是点头应下:“是,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没过多久,年氏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欣喜若狂,立刻赏赐了府中下人,甚至对思宁和李氏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李氏得知年氏怀孕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年氏有孕后,总是借着胎儿不安稳,总是霸着四爷。 四爷或许也是见她虚弱可怜的模样,也或许真的对年氏有点不一样吧! 待在年氏院子里的日子,明显多了不少。 跟以往思宁怀孕,李氏怀孕,福晋怀孕的时候,是有点不一样的。 思宁是有上辈子的片段记忆,所以很是淡定。 李氏则是知道自己懂得手脚,所以也很淡定。 至于福晋,她是嫡福晋,年氏不过是汉军旗,她再得宠也不可能越过她,占了她嫡福晋的位置。 更甚至,她巴不得年氏受宠,如此,就能压制钮钴禄氏。 没人为难她,在年氏看来,就是她们因为她的得宠,怕了她,所以避着她。这不禁让年氏很是得意。 一次请安时,年氏故作关切地对思宁说道:“钮钴禄姐姐,听说四阿哥搬去前院后,您每日都去探望他。真是慈母之心啊,妹妹真是佩服。不过慈母出败儿,您还是收敛点吧!” 钮钴禄氏缩着避着她,不行动,她还怎么抓她错处,如何打压她? 所以,年氏故意挑衅了。 思宁听了,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年妹妹过奖了,这是为人母的本分。至于慈母出败儿,不一定的事,年妹妹你以后也会是慈母,您别想太多。” 年氏见思宁依旧淡然,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自己已怀有身孕,也是自己也会是慈母,这话便不再与她计较了。 她转而看向李氏,眼神不屑。她压根就不将李氏当做对手。 李氏见了,脸色一沉,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第76章 思宁的发现 面对年氏不屑的眼神,李氏在短暂的阴沉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思宁心中一动,暗自记下了这一幕。 回到碧兰院后,她连忙打发了屋里其她人。 春雨见屋里就她和主子,当即明白主子有要事和她说。 当即压低声音询问:“主子,您这是?” 思宁当即低声问道:“春雨,你可注意到今日请安时,李侧福晋的表情变化?” 春雨有点懵,暂时还反应不过来。 思宁再继续低声提醒,“就是年侧福晋在跟你主子我说完后,转头给了李氏不屑的眼神后,李侧福晋的表情变化。” 说到这个,春雨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于是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李侧福晋被年侧福晋看不起时,虽然一开始脸色阴沉,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似乎完全不在乎。这实在有些反常。” “就是如此”,思宁微微皱眉,反问道:“你说李氏向来心高气傲,怎会容忍年氏如此挑衅?” 说着,不等春雨回答,就自问自答道:“除非……她已有了对付年氏的计划,甚至已经得手了。” 春雨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主子的意思是,李侧福晋可能已经对年侧福晋下手了?” 思宁点了点头,语气有些笃定:“正可能如此。李氏的平静,恰恰说明她胸有成竹。年氏不足为虑,李氏才会任凭她蹦跶。” 春雨登时一喜。 思宁对此不赞同的摇头。 “主子,您心也太好了,这年氏都将您看做对手了,还总是挑衅您,她不好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反正,又不是您下的手。” 思宁无语摇头:“你想多了,你主子我可不是这么善良的人!” “那,为什么呀?”春雨不明白。 思宁无奈道:“你想想,这年氏被动了手脚,那将来若是她反应过来了,或者事情暴露了,最后总会查幕后黑手吧!” “查就查呀,这幕后黑手就是李侧福晋呀!” 思宁苦笑:“就怕年氏查不到李氏头上,反而查到了咱们头上。” “啊?!”春雨霍地瞪大双眼,旋即反应过来:“主子,这不行,咱们得查查,可不能真被栽赃到咱们头上。” “肯定得查查!”思宁点头赞同了春雨的想法,不过,她想了想,估计年氏没那么快察觉自己中招了,毕竟太医和府医经常给年氏请平安脉,若是能发现,早发现不对劲了。 再者,这毕竟只是她们的猜测,还得再从李氏那边验证一下。 于是,吩咐春雨:“你让人暗中盯着李氏,尤其是她听到年氏时的表情变化。” 没过两天,春雨便带来了消息:“主子,果然如您所料。李侧福晋有时在听到别人提起年侧福晋时,会隐晦地露出诡异的微笑。若不是特意关注,根本发现不了。” 思宁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看来,李氏确实已经对年氏动手了,而且极可能已经成功了。” 春雨有些担忧地问道:“主子,那我们该怎么办?若是李氏栽赃到我们头上,岂不是麻烦?” 思宁微微一笑,语气从容:“无妨,这栽没栽赃,还得查查才行,说不定杞人忧天呢,还没开始呢!就算是被栽赃了,我们提前发现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那奴婢继续派人去查查看我们有没有被栽赃。” “好!对了,小心点,别露了痕迹,慢慢查,想来,年氏那边没那么暴露的,我们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让人小心点,不会露了痕迹的。” 得益于思宁份位的提升,以及弘晏和弘景哥俩聪明健康的活着的影响力,让她很容易的在府里拓展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于是,不过七八天功夫,就查清楚了李氏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埋藏她朝年氏下手的线索。 干脆利落的,思宁让人以别的借口清理了干净,这不,都被清理了,李氏还不清楚思宁已经知道了。 她反而以为这是个意外导致的,正准备另外想办法继续栽赃思宁。 与此同时,思宁要求碧兰院这边——所有人都离翡竹院远些,尽量避免与年氏接触。若是有必须接触的情况,也绝不能单独行动,务必两人以上同行,以防被人栽赃。 思宁的防备很快发挥了作用。 宫里德妃得知李氏对年氏下手后,就暗地里引导李氏借此机会栽赃思宁。 她一向小心眼,对思宁越过越滋润的生活早已心生不满,尤其是思宁还破坏了她对老四后院和子嗣的掌控,这让她如何能忍? 结果,就这么意外的被钮钴禄氏清理了。 她哪里甘心。 于是德妃召来心腹桂嬷嬷,“你去安排一下,发动我们的人,让钮钴禄氏背上这个黑锅。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虽然以前她埋在老四府里的人,被盯梢住了很大一部分,但还有一小部分能用的。再者,她又不是不能继续往老四府里掺沙子。 桂嬷嬷听了后,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娘娘,钮钴禄氏一向谨慎,恐怕没那么容易栽赃。” 德妃冷哼一声,那肯罢休,“再谨慎的人,也会有疏漏的时候。你只管去办!” 然而,桂嬷嬷派人暗中调查后,发现思宁早已做好了防备。 碧兰院的人不仅远离翡竹院,甚至在必须接触时也绝不单独行动,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桂嬷嬷无奈,只得如实禀报德妃:“娘娘,钮钴禄氏防备得滴水不漏,奴婢们实在找不到突破口。” 德妃听了,气得死死掐住自己的手。 虽然摔东西更泄火,可这是在宫里,传出去免不了别有用心的人好奇。 所以,再生气,德妃只能赞成掐自己忍着。 “这个钮钴禄氏,真是狡猾至极!” 又生气又憋屈的德妃,上火到嘴角溃烂,最后只能称病不见外人,过了好些日子才好。 养病期间,德妃心中始终不甘。 还是快好前,灵光一闪,决定换个突破口。 “既然从钮钴禄氏那里找不到机会,那就从她的孩子那里下手!弘晏那小子也搬去前院了,不在她防备得严的碧兰院了,想来他那,更好下手。” 桂嬷嬷听了,心中一惊,连忙劝阻道:“娘娘,此事万万不可!埋在弘晏阿哥院子里的棋子,若是动了,就废了。您不是说安插这些棋子,还有大用吗?” 而且,弘晏阿哥也是您的亲孙子,这,这不太好吧! 德妃却已听不进去,冷声道:“不值得?本宫在宫里忍了这么久,结果在老四后院栽了坑还得忍!” 她决计不想再忍了,她需要将这股憋屈发泄出去。 桂嬷嬷见德妃态度坚决,心中暗暗叹息,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低头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77章 绝世好爹四爷 …… “四阿哥,您放心吧,侧福晋只是要照顾还小的六阿哥,这才暂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照应您! 一定不是更偏爱六阿哥!” 说完,似乎意识到不对,猛地捂嘴。 弘晏一向带笑的温和眉眼,瞬间冷凝起来,这一刻,他身上仿佛有四爷的影子一般。 小小的人儿,背着手,打量着正屈膝给自己整理衣裳的苏燕。 被这么打量着的苏燕,一开始还能硬撑着,但随着打量沉默的时间越久,她在那双肖似贝勒爷的同款冷眸注视中,越发的不安。 整理弘晏衣摆和捂着自己嘴的手,讪讪的放下。 弘晏冷哼一声,转身就出了屋子。 被撇下不理的苏燕,一时间又有些庆幸,没有当扬被四阿哥发作闹起来。 也是,就算是皇孙阿哥又如何,就算再聪慧又如何,年纪还小呢,怕也是不懂御人之术。 就算到时候阿哥找主子告状,自己这是私底下说的,到时狡辩一下就可以了。 一切都打算好后,心里才刚安稳。 结果,就见到苏培盛带着孔武有力的太监进来了。 她心咯噔一下,心里不断暗示不是冲自己来的,不是冲自己来的, 不是冲自己来的。 但三人就是在不断与自己接近,最后更是站在了自己跟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苏,苏公公,您,您这是,这是干什,什么呀?” 苏培盛皮笑肉不笑:“哎哟,苏姑娘居然不知道咱来此事干什么的?” 说完,还绕着苏燕转了两圈打量。 苏燕忍不住含胸低头,双手拽紧两边衣服下摆,这才勉强控制发抖发软的身体倒下。 苏培盛轻“啧”一声,停在了苏燕左侧,但靠的很近。 “你刚刚不是还对四阿哥挑拨的起劲的吗?这会怎么不知道了!” 近在耳旁的话语,是那么的轻,却如晴空炸雷,轰的一声,炸在苏燕心里。 “砰”的一声,苏燕软倒在地。 苏培盛嗤笑,这点胆子,居然也敢舞到四阿哥跟前,不会以为四阿哥一直笑呵呵的,且还小,就好糊弄挑拨吧! 以前四阿哥更小的时候,李侧福晋还挑拨过呢,那时都没成功,这些人也真敢想,难道以为四阿哥长大了会比小时候更好挑拨吗? 虽然有那种人,长大了,心思杂了,欲望大了。 但四阿哥不一样! 真以为传出来的四阿哥聪慧是假的不成,皇子皇孙,从来不能因年纪小而小看他们。 不禁回想起自己刚跟随在主子身边的时候,当时可还是有人跟自己竞争的,可最后主子身边最得用的是自己。 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小看过年纪还小的主子。 瘫软在地的苏燕,那个悔呀。 明明都计划好了,就该死不承认的!就该狡辩喊冤枉的。 现在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要是早知道自己那么脆弱,就不该…越想越后悔。 为什么那么傻的听了别人的话去挑拨四阿哥,还说什么四阿哥年纪还小,小孩子听到这种挑拨的话,只会暗地里不高兴。 特别是已经心思开始杂了的小孩,这还是挺管用的。 因为这说中了,小孩子就是这么想的,心虚之下自然不敢告诉别人,反而会暗暗的观察一切。 放心,只要有心观察怀疑,做什么都是值得怀疑的。 如此一来,四阿哥就与生母不亲近,和生母不亲近,他就会更看重依赖伺候他的你们。 而且跟侧福晋有关联的人,四阿哥都会心怀芥蒂,到时候你就会比现在更受重用。 只要在阿哥跟前得重用,就证明你有前途,那你喜欢的那个侍卫眼光就不会围着夏竹转,而是围着你转了。 没有人能拒绝通往大好前途的捷径。 这边苏培盛正处理着这事,那边四爷一副绝世好爹的模样,抱着自己的宝贝疙瘩儿子哄着。 没看错,一向在外以冷肃重规矩闻名的四爷,此刻在前院书房里,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就是思宁看到,都会惊掉下巴。 虽然被哄的对象是她儿子,但以往儿子养在她跟前的时候,也没见过四爷竟如此宝贝弘晏啊! 也就小时候王爷会这么宝贝弘晏,等弘晏大些后,就没见过他们父子这么亲密了。 但在四爷看来,他怎么宠这个儿子都不过分。 儿子不怕他,会可爱的,暖暖的笑着要他抱,受委屈了会找他要安慰。 儿子很乖,很聪明,但他从不会用这种聪明来对付他,而是真诚的待着他这个阿玛,他能感觉到。 而且,儿子真的很聪明,教他什么,都是一教就会,举一反三。 和三儿子弘时这种怎么说都不懂的蠢蛋相比,简直就是他梦里想要的儿子。 而且,儿子还会给他争面子,他难过了,儿子也会默默地用自己温暖的小身子暖他的心。会用他成长过程中遇到一切来想方设法安慰他。 别说,虽然言语稚嫩,但还是挺有道理的。 …… “晏儿,你别伤心啊,没有额娘,还有阿玛在呢!” 弘晏:“噗……阿玛,您说什么呢?额娘哪里有偏疼六弟,都说了是那丫鬟别有居心的挑拨!” 再说了,弟弟那么可爱,额娘更偏疼点六弟,他也是愿意的。 何况,额娘一向都不曾因为六弟委屈过他。 “真的吗?”四爷还是怀疑宝贝儿子受委屈了。 “真的!”弘晏猛点头。 四爷姑且相信了,“好吧。” 但内心里却想着,回头还是要去碧兰院那边旁敲侧击一番才行。 弘晏眼咕噜咕噜的转着,见阿玛这态度,也知道他只是敷衍而已。 谁让阿玛疼他呢,这专心宠爱只能受了。 可也不能真就让阿玛这么过去敲打额娘,于是他又开口道:“阿玛,您侧面提醒额娘关心关心儿子就行了,额娘她真不是因为偏心六弟而少了我的关心。” 说着,还拿起自己腰间的新荷包在四爷眼前晃了晃。 看纹样做工,还有风格,一看就是出自钮钴禄氏之手。 四爷明白,儿子是在跟他表示他额娘真没有不关心他。 这也让他松了口气,他自己是真不受亲额娘待见,但他不希望自己喜爱的儿子也这般。 “知道了,你也大了,不能再钻阿玛怀抱了。”四爷当即转移话题。 但这话,弘晏只笑嘻嘻的点头。 四爷:……以往也是这样,点头归点头,行动归行动。 可四爷也没有揭穿,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回归正题,安慰哄完儿子的四爷,开始正式教育儿子。 “你听出来那丫鬟是在挑拨你,怎么不当扬发作?” “她正伺候儿子整理衣裳,这么近的距离,儿子这脆弱的小身板,可禁不起她暴起发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考虑的很周全!”四爷赞赏的摸摸弘晏头顶。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丫鬟是挑拨?或许,她真就这么觉得的呢?” “所谓看迹不看心,看心无完人。从额娘的行为来看,儿子不觉得额娘有偏心六弟,相反,额娘更关心看重儿子。” 说到这,弘晏冷笑:“就算她真这么觉得,这么蠢又没有自知之明,还管不住嘴多舌的人,跟在儿子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隐患。” 对此,四爷也是认同的。 既为儿子如此聪慧清醒且果断而高兴,又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儿子而自豪。 而且,争皇位,可不会只看自己这一代。 前明仁宗能坐稳太子,就有好圣孙的加成。 有弘晏这个儿子,比有一百个弘时这样的儿子都强的多! 虽然皇阿玛没有对外显露,但他作为弘晏的阿玛,还是能感知到皇阿玛对弘晏隐隐有些关注。 想着,他想到弘晏身边那个叫梁启忠的小太监,就是皇阿玛让梁九功私下给安排的。 这事,就皇阿玛、他、梁九功、小太监梁启忠四个人知道。 第78章 自作多情的年氏 苏培盛:“线索指向李侧福晋,但是……” “但是什么?”四爷将毛笔搁置,将挽起的袖子重新放下。 “似是故作迷障,待要继续往下查,线索就断了。” 四爷微微蹙眉,沉默了下,再次道:“是宫里吗?” 苏培盛迟疑了下,终还是点头道:“大概率是。” 四爷忍不住站起身,在书房里转了几圈。 …… 旋即,四爷在苏培盛跟前站定:“让弘晏身边的人注意些,保护好他的同时,别全把危险拦了,也得让他历练下。” 苏培盛不禁为四阿哥身边跟着的人叫苦,这种拿捏应对,真是为难人! 好在,为难的不是自己。 苏培盛忍不住心下舒了口气。 “等等,还有六阿哥弘景那边,也要好好保护。”他就两个满人所出,且聪明健康的儿子,必须得好好保护他们,让他们平安长大。 “奴才明白!”苏培盛当即点头郑重道。 前院出了这事,四爷也没有将情况捂严实,故意放出点模糊消息,就是为了看看后院到底是谁在意这个事情。 以及,知道这事后,谁会有特别的举动。 当然,他觉得可能用处不大,因为那幕后之人非常的谨慎,已经做好不成功也绝不会让人顺藤摸瓜找到的准备。 果然,没发现府里有什么不对劲的。 翡竹院,年氏因为在乎四爷,一直有特别关注前院。 她还是知道王爷的忌讳的,所以并没有在前院安插人手,只是让人打听前院的消息,而且这种打听,几乎后院的人都差不多的行为,这也是在王爷允许范围的。 结果,打听到弘晏阿哥那,被疑似被李侧福晋安插的人挑拨。 不禁更加的鄙视李氏了,觉得她的手段也太粗糙了。 果然,李氏就不是她的对手,压根不用在意她。 而一直很平静,似乎并未敌对她的钮钴禄氏反而是她最为在意的。 这不叫的狗最会咬人! 这钮钴禄氏,越想,越不能放松对她的警惕。 康熙五十三年,因为身体虚弱,动了两次胎气的年氏,在母亲年夫人的看护下,还是难产了。 十分艰难的生下了女儿,还伤了身体,不过休养个三四年就能完全养好身体了。 也因为难产,加上又是皇子后院,而且艰难生下的孩子,还养不活。 不免怀疑是被人暗地里下手导致的。 孩子养不活这事,四爷和年夫人是知道的。 年夫人的认为,女儿现在经不起惊吓折腾,所以暂时瞒着她,等她坐完月子再告诉她。 四爷也是认可这种做法的。 而对于这个注定长不大的女儿,四爷是既心痛,又不想投入太多感情,怕最后承受更大的失望和痛苦。 于是,只是简单的看望了下孩子,再跟年夫人客气几句,就走了。 年夫人没觉得有什么,在她看来,雍亲王这样的行为,都算是难得了。 毕竟皇家的男人,别想的对方有多深情,对女人有多好! 那都是奢望,可是自己这个女儿,实在有些恋爱脑。 她也说过,但女儿愣是听不进去,如此,她能有什么办法! 待年氏醒来,不等年夫人说出自己的怀疑,想让女儿认真调查下,她就急切的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额娘,女儿怀疑有人对女儿动了手脚。” 年夫人伸手轻拍女儿手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蝶儿,你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冷静下来,可不能因此耽误了你休养身体。你还能生,待养好身体,咱们再生个小阿哥!” 好在年氏早已经知道这个噩耗,所以这次能控制住情绪了。再者,额娘劝的也没错。 强制平静下来的年氏,继续道:“额娘,我打算发动手下人脉调查府里,您回去后让二哥发动府里人脉,帮女儿盯着后院那些女人的娘家。” 年夫人点头,“放心,额娘回去后就跟你二哥说此事。” 说着,又见女儿欲言又止,随即又问道:“怎么,想说什么就说,在额娘跟前何必如此。” 年氏:“额娘,女儿,女儿比较怀疑钮钴禄氏。” “嗯?”年夫人皱眉,“怎么说?” “女儿嫁入雍亲王府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李氏手段粗劣,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算计到女儿。”年氏语气不屑的说道。 年夫人闻言,抬眸看向侍立一旁的彩环,她是女儿的大丫鬟,一向聪明。 彩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自家侧福晋的话语。 年夫人随即将目光放回女儿身上,想听听女儿还想说什么,想来下面才是重点。 果然 “自女儿嫁入王府,那钮钴禄氏只是对女儿态度疏离,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和敌视。可也就是她太过平静了,女儿不信她能对女儿真没有一点的不在意甚至是不满。” 年夫人一时间觉得女儿的想法有点道理,但也觉得人家钮钴禄侧福晋压根没将自己女儿当做威胁也是有道理的。 人是正经满人,还属于上三旗,还有两个聪明健康的阿哥在,这满满的底气,或许就是人家压根不在意女儿的原因。 不过,看女儿那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副深深怀疑钮钴禄氏的模样,年氏想了想,还是同意女儿调查的做法。 “额娘知道了,额娘让你二哥重点观察钮钴禄氏娘家那边,在你入府后有什么异常,特别是你怀孕后。” “那就多谢额娘了。” “不过,按照额娘的想法,王府后院其她人娘家也得调查,好一一排除,说不定是哪个扮猪吃老虎做的呢!” 年氏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她才不信王府里能出现这种人,她更相信是钮钴禄氏暗暗的对她动手了。 年氏女儿满月的时候,虽然只是小办一扬,但年夫人也是被请来了的。 才将屋里除了彩环外的其他下人叫出去,年氏就忙不迭的追问。 “额娘,调查的如何了?” 年夫人认真道:“没有任何异常!” “什么?!不可能的,一定是钮钴禄……” “蝶儿!真没有异常,是你二哥亲自安排的亲信去调查!你不信额娘,还不信你二哥的能耐吗?” 二哥的本事,她如何会不信! 正是因为相信,所以在得知钮钴禄氏真没有对她动手后,她才会如此震惊。 或者说是又恼又气。 她将对方当做假想敌,结果对方压根不在意她! 自作多情! 特别是听了额娘分析的钮钴禄氏为何如此有底气后,她更加觉得难堪! 何况,无论太医还是府医,甚至是刚才额娘请进府的名医,都说没发现问题,她难产的最主要原因还是本身体弱。 这也旁证了真没有人对她动过手。 第79章 这,年氏发什么疯?! 嫉妒对方顺利的一连生下两个儿子,而且是两个身体健康的儿子。 永和宫德妃知道这个刚出生的孙女是个养不大的后,心里那个不得劲啊! 如此好的利用对象,为什么就被太医下了诊断养不大呢? 若太医没有下这个诊断,肯定能用来嫁祸钮钴禄氏。 可惜了! 年夫人也觉得可惜,但年氏的贴身大丫鬟不觉得可惜! 因为时间上来不及,年夫人来不及告知女儿——刚生下的外孙女养不大的坏消息,就离开了雍亲王府。 然后,这个让年氏知晓的任务,就被交到了彩环身上。 彩环对自家侧福晋忠心耿耿,所以这样的噩耗她其实不想说与主子听。 而且,可能主子因为有了小格格,对王爷的关注分了心,没注意到王爷最近对主子有些疏离。 不像主子怀孕的时候对主子好了。 主子一腔情思都放在了王爷身上,她不想主子回过神后发现这让人伤怀的事,所以想着怎么弥补,或者说怎么帮主子复宠。 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也不敢将这坏消息说与主子听。 毕竟主子一腔母爱投入到小格格身上,她怕主子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正在休养中的身体出了问题。 于是,只能忍着,不敢说,也不能说。 但一天天过去,一个月后,彩环发现,王爷又对自家主子没那么疏离了。 她暗暗关注着,分析着,终于恍然明悟。 小格格长不大的消息,绝对不能告诉主子,想着,她暗地里敲打了一番翡竹院的所有知情下人。 然后暗地里送了封信回年府,将自己的发现和计划说与夫人听。 年夫人看了后,左思右想觉得这计划对女儿有利,就同意了。 年氏头一回当母亲,虽然只是生了个女儿,可心中对女儿的喜爱还是有的。 何况,王爷对大格格淑慎郡主的宠爱,她也看在眼里。 特别是淑慎郡主有孕后,王爷经常派人送东西给淑慎郡主。 相比起府里的几个阿哥,淑慎郡主可是经常得到王爷送的东西。 可见,王爷对女儿的喜爱。 既如此,为何王爷喜爱的女儿不能是她女儿呢! 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年氏才更为喜爱,更为用心照料女儿。 就期待着女儿,能成为王爷最为喜爱的女儿。 至于女儿为何出生后,并没有得到王爷更多的宠爱。 年氏觉得,应该是孩子太小了,王爷这么冷肃的人,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小小的这么一团相处吧! 等孩子能跑能跳后,就不一样了。 像哥哥他们就是这样的。 四爷见年氏不像德妃,更不像李氏,反而有点像思宁,都对孩子好! 这是他年幼时期待的,也希望自己儿女能够拥有的。 这不,原本对她让娘家调查自己后院女眷娘家行为的不高兴,也慢慢的压下去了。 他也调查清楚了,年氏怀疑自己难产是别人动的手,而这个别人,估计特指思宁。 四爷刚开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认为不可能。 思宁并不会做这样的事。 特别是年氏怀着孩子,当然就是要针对耿氏,也只不过吓唬对方而已,最终不过是耿氏自作自受罢了。 果然,他的人一直盯着年府的人,也知晓了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也因此,年氏没有感觉到四爷有不满疏离过她。 反而,她感觉到了四爷没有她想象中的喜爱女儿。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她经常将女儿抱来亲近四爷,可是四爷总是避让这个女儿。 而被她看不起的李氏,却因为女儿淑慎郡主深得王爷喜爱,从而母凭女贵。 王爷总会因着这个女儿,从而对时不时犯蠢的李氏手下留情。 再者,看着那时不时一车车运往乌拉那拉府上的各种东西。 从水果吃食到各色名贵布匹,从各种贵重器物到首饰珍宝…… 看的她眼热,更为自己女儿不平。 都是女儿,为何王爷如此对待自己女儿。 原本看李氏不屑高傲的年氏,不再忽视李氏,而是时不时的对李氏挑刺,找她麻烦。 这心思都花在了李氏身上,对思宁这边自然就忽视了些。 于是,思宁这边难得有了更悠闲的日子。 让她过的很是愉快! 忍不住祈祷,年氏和李氏斗的更久点,千万别想起她。 两个人的世界刚刚好,就不要逼着她加入了。 当然,也不能把李氏踢出来,这如何对得起李氏对年氏的“用心”。 康熙五十三年七月,原本还有一个月就生的淑慎,不慎摔了一跤,难产后一尸两命了。 思宁听说后,想着那个因为在乎额娘和弟弟,对她很疏离的娇艳女孩。 她和对方,没有发生过冲突。且王爷还这么伤心,她就算心里只是唏嘘下,没太多感想也不能表现出来。 反而耐着心,和后院大多数女眷一样,给淑慎抄了一卷佛经,交代人供在府里修建的佛堂前。 反倒是年氏不一样。 思宁饶有兴致的让人盯着翡竹院,看有什么瓜。 然后,就听说了年氏抱着虚弱的女儿在外面逛了下。 虽然,现在七月了,天气热了起来。 可年氏的女儿,那身体弱的,太医都明说了,三岁前不能抱出去见风。 这,年氏发什么疯?! 虽然,很快就被大丫鬟彩环拦了回去,可才不过傍晚,就传来消息孩子病了。 年氏很自责,是她太过高兴淑慎没了,忘了孩子不能见风了。 是她害了孩子。 不过人嘛,有时候会下意识的逃避,如年氏,她还怪上了李氏。 若不是李氏的女儿没了的消息传入府,她就不会听到后高兴的抱着女儿出去逛?! 明知道这借口压根站不住脚,但她只能这么想,不然愧疚会压垮她! 特别是不到一个月,她的女儿也没了! 四爷也怨怪年氏,明知道女儿身体如此不好,还将太医的话忘在脑后,才让这孩子如此早的过世。 彩环见此,感觉不好! 当即大着胆子替自家主子求情,“王爷,侧福晋压根不知道格格,格格的身体坏到那样的程度。” 说着,灵光一闪,继续编造理由哭诉自家主子的为难:“小格格伸手想要出去,主子那么爱小格格,哪忍得住,这才……” “啪”的一声,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脸顿时红肿起来。 “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早早告知了侧福晋,侧福晋就不会不忍心了!” 自责着的彩环,“啪”的又打了自己一巴掌。 顿时,脸颊两边都红肿起来,对称了。 四爷看着年氏怔愣的表情,也知晓了彩环说的话,是真的。 如此,他又如何忍心责怪年氏! 毕竟,年氏也是那么疼爱女儿,甚至,年氏比他这个阿玛更疼女儿! 年氏心里肯定比他还难过,他又何必再说些伤她心的话。 第80章 弘时长进了 思宁挑眉,小石头被她安排去盯着年氏那边院子。 只是不知道这次有什么新发现、 想着,她看了下除了春雨之外的所有下人,这些下人当即领悟,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好了,说吧!” 小石头:“奴才发现年侧福晋院里的一个小丫鬟,偷偷的和园子中的一个粗使丫鬟见面。然后园子里那个粗使丫鬟,在扶风院外偷偷和李侧福晋院子里的一个粗使嬷嬷见面。” 思宁当即坐直身子,“有偷听到说了什么吗?” 小石头摇头。 思宁也不在意,旋即又问:“那后来呢?李氏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小石头继续摇头:“奴才的人没发现扶风院那边有什么异常。” 思宁当即蹙眉,思索着难道是年氏还没有行动? “这样吧,你继续派人盯着扶风院那边,看能不能发现点猫腻。不过查不出也不要紧,只要跟咱们没关系就可以了。” 小石头点头表示明白。 待小石头离开口,思宁看向春雨:“春雨,你再偷偷派人盯着前院三阿哥那,不,动用我们的人手,若是被爷发现了不好。 还是等弘晏回来,让他偷偷盯着弘时那边。” 春雨皱眉,“那,会不会被王爷发现了,若是因此让王爷厌恶了四阿哥就不好了!” 思宁笑道:“你纯属多虑了。阿哥们之间相互关注,这事王爷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毕竟,他们兄弟之间不也这样吗?” 而且,说不定不用我说,你家阿哥就发现了。 果然,第二天傍晚,弘晏回来用晚膳。 而回来的这晚,他偷偷的跟思宁说了件事。 “额娘,三哥那,似乎有些对。” 思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弘晏讶异:“额娘,你知道些什么?” “你先说嘛!”思宁笑呵呵的眨巴眼。 弘晏无奈,额娘那么大的人了,总是向他撒娇! “因着三哥年纪渐长,阿玛开始允许三哥出府交际,不过一个月只允许出府最多五次。” 思宁点头,“这事,额娘是知道的,你弟弟弘景听说的时候,可羡慕了。” 想起弘景,弘晏脸上笑容更盛了。 不过,现下不是聊弘景的时候。 “三哥一向怕阿玛,所以他有再大的玩心,再想出府玩,也不敢经常出去,一般一个月就两次而已。” “所以,弘时最近常出府?”思宁立马反应过来。 弘晏点头,“没错,这个月,三哥已然出府五次了!” “然后呢?” “三哥最近表现的好似更懂事了点?” 思宁开玩笑道:“难道你害怕你三哥长进了,威胁到你了?” “怎么会?”弘晏也知道额娘是开玩笑,说话语气轻松:“只是三哥要是能长进,早长进了,怎么会突然长进,儿子这不是好奇因为什么吗?” 说到这,他目光炯炯的望着思宁。 “额娘,您也给儿子解解惑,您知道点什么?” 思宁没瞒着弘晏,将小石头的发现说了出来。 弘晏不禁皱起他好看的眉头,“这年侧福晋到底想什么?竟然帮三哥长进?” 思宁伸手抚平弘晏皱着的眉头,叨叨道:“不要一直皱着,皱多了长纹了,就不好看了!你这张脸挺好看的,额娘还是挺稀罕的,望你好好珍惜哦!” 弘晏无语无奈,只好点头应了。 思宁笑呵呵的放下手,然后说道:“反正年氏不怀好意就是了。府外,额娘让人联系钮钴禄家,让你两个舅舅找人帮忙查查看。” 两个舅舅他接触过,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当即点头,“那额娘,两个舅舅调查出来后,您可别忘了告诉儿子。” “放心吧!” 结果,这一调查,就调查了好几年。 一开始,思宁两个弟弟让人盯着后,还总是问问情况,结果发现,真没有异常,人三阿哥就是交到了好的朋友。 因为这好朋友引导他长进了! 为此,四爷这三年还夸了弘时许多次,对弘时看的也没那么紧了,不再死命的压着他读书了。 好在,思宁两个弟弟最后也没有放弃,一直让人盯着。 就在康熙五十六年,三阿哥弘时的好朋友,显露了点底细。 思宁收到信后,正准备打开,但想想,今儿个弘晏也会回来,等他回来后,一起看吧! 不过,弘晏回来后,就不止母子两人看了,弘景也加入进来了。 他已经搬去前院住了也有一年了,可不能再拿他当小孩子了。 小家伙好奇,额娘和四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对于额娘和四哥没避着他的做法,小家伙很满意很开心。 心里正琢磨着待会要如何说话,才让额娘和四哥认为自己长大了,长进了。 “弘晏,你两个舅舅来信了。” 弘晏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三哥那里,终于查出来了。” 弘景眨眨眼,三哥那有什么不对的吗? 小家伙不明白。 小家伙正襟危坐,仔细认真听。 “额娘还未拆开信,这信给你吧,你拆开看后,给额娘说说。”说着,思宁伸手向盘里插着竹签的酸姜。 “额娘!”弘晏伸手拦住了思宁的动作,“您今儿已经吃了一碟了可不能再吃了!” 思宁不甘心,忍不住嘀咕:“只是小小一碟,而且,我只想再吃一小片而已。” “嘻嘻,额娘,您还是别吃了,儿子替您吃!”说着,弘景伸出小手。 这次,弘晏倒没有拦着。 弟弟今儿还未吃过,偶尔吃点没什么的。 想着,弘晏也伸手,接过弘景正好递过来的酸姜。 呃,他们哥俩随了额娘,都对这些酸嘢很感兴趣。 弘晏边咀嚼着,边拆开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弘景和思宁对视着眨眨眼,然后视线重新投回弘晏身上,巴巴的等着他将信上内容说出来。 不过,等着等着,思宁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先自己看信了。 不然,也不用忍着不断冒出的口水,忍着痒痒的好奇心郁闷了。 好在弘晏没让她和弘景母子俩多等。 弘晏咽下嘴里的东西,“额娘,两个舅舅说,三哥跟八叔,还有弘旺堂兄见过面了,似乎对他们印象挺好的。” 思宁眨眨眼,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小儿子的咋呼。 “四哥,三哥脑子进水了?他不知道阿玛跟八叔关系不是很好吗?” 第81章 弘晏入宫风波 思宁和弘晏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 不过,这下大家都明白年氏的打算了,这是让四爷(阿玛)厌恶了三阿哥(三哥)。 谁不知道四爷(阿玛)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啊! 想着,弘晏无语叹气。 这样的三哥,他一点都不想提醒挽救。 就算三哥是被算计的,可他难道一丁点都不了解阿玛吗? 他不信他不知道阿玛讨厌八叔,这样的情况下,还去亲近八叔,亲近弘旺,这是故意在阿玛心头插刀。 难道人家的算计,还能强迫他去亲近八叔,亲近弘旺吗? 既然他都自愿亲近了,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结果,他正想着不要多管闲事呢,弘景这家伙就跳出来,“四哥,你可不能烂好心,管三哥的闲事。” 弘晏:“……” “四哥,四哥你怎么不说话,你这回可得听弟弟的。” 弘晏再次无奈叹气,重重揉揉弘景头顶。 “在你心里,你四哥我是那么烂好心的人吗?” “不是吗?四哥你在府外的时候,总是让人施舍遇到的可怜小乞丐。” 弘晏无语,“那不一样,算了,跟你说这个做什么。你放心,你四哥我可没那么烂好心。就三哥那蠢样,就算你四哥我去劝了提醒了,人家也是不会听的。” “就是这样,所以,绝不要管蠢货三哥的事。” 思宁在一旁已经忍了很久的笑,终于忍不住了。 她没想到,在小儿子心里,弘晏居然是烂好心的人! 康熙五十六年,弘晏被康熙带入宫教养。 每个月就月中两天回府歇息。 这让原本就因为淑慎早逝的事和李氏有了隔阂的四福晋更坚定了中立的做派。 当然,其中也有四福晋发现了弘时再长进还是不堪造就。 而王爷,似乎有点可能能登上那个位置。 既如此,那李氏和弘时就更不会是钮钴禄氏和弘晏的对手。 对于那个位置来说,汉军旗所出压根没有任何竞争力。 除非,弘晏和弘景都没了。 就跟她这个嫡福晋位置一样,王爷他们那些皇子阿哥们的嫡福晋,哪个不是满人。 什么满汉一家,说说而已,谁当真谁是笑话。 不认为自己是笑话的年氏,因为弘晏被皇上带入宫教养这事,很是焦急紧张起来。 她想要尽快生下孩子,特别是阿哥。 不然,孩子年纪太小,也没办法子跟钮钴禄氏的孩子竞争,她不甘心啊! 年夫人收到她的信后,忙找了借口入府看望她。 …… “蝶儿,你别急,你生第一胎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年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耐心的劝着。 年氏反手紧握年夫人的手,“额娘,可是太医说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可是差不多,那也是还没彻底养好,你别急,等彻底养好,你再要个孩子。” “可是彻底养好至少还要一年多,太久了,女儿等不及了。”年氏不是不知道,是真的不甘心。 “额娘知道你不甘心!”年夫人轻拍女儿手,依旧苦口婆心的劝着:“可若是早早停了避孕药的话,怕是生下第二胎也不健康,既然如此还不如不生。” 这话有理,但年夫人之所以一直劝着女儿别急着要孩子,还有着其他理由。 她收到信后,也有跟老爷提过几句。 老爷当时就让她想法子劝住了。 理由是【二儿子和女儿太有野心,汉军旗出身竟然还敢肖想那个位置,以为皇上说满汉一家,就真的满汉一家亲了吗? 除非雍亲王府里两位满人所出的阿哥没了,不然没可能。 但那两位阿哥,雍亲王必定无比看重,保护很严。 何况,雍亲王府的四阿哥,可是被皇上带进宫亲自教养的。 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还想对这位皇孙动手,是觉得咱们九族活的太好了,不想活了吗? 解决不了这位,就意味着以后要和这位争。 能被皇上看中带进宫教养,这位阿哥绝对不容小觑。 还想和这位竞争,你女儿、你二儿子想多了。 想想看之前的废太子,以及皇上如今的皇子们,哪个都不简单。 别的不说,皇孙弘晰,也不容小觑。 再说了,你们想的和对方争,但满人贵族和宗室只会笑话你们,一个汉人所出的阿哥,居然想跟他们满人所出的争,你觉得可能吗? 这就是个笑话! 所以,还不如让女儿迟点生孩子,年纪太小,她野心再大也没办法。 毕竟国赖长君。 我们年府,除了老二那桀骜不驯的家伙,其他人也能避免卷入这扬必输的争斗中。 说到老二年羹尧,她其实也担心,但老爷说的对。 他们老了,管不了他了。 他们只能尽量给其他孩子们留下后路。】 年氏当着年夫人的面同意了,可等年夫人离府后,她又开始犹豫纠结起来。 特别是,她发现王爷虽然更为宠爱自己,可是王爷对钮钴禄氏有着很深的信任。 王府后院所有女人,包括福晋在内,王爷最为信任的就是钮钴禄氏。 明明已经查到了弘时跟八爷他们走的近,是有人故意引导的。 明明王府里,和弘时有竞争的就是弘晏和弘景。 这两位阿哥,都是钮钴禄氏所出。 为了解决掉弘时这个对手,钮钴禄氏这个母亲动手替儿子们扫清障碍,应该很正常啊? 这不应该怀疑钮钴禄氏吗? 可王爷没有丝毫怀疑钮钴禄氏,就算线索稍微指向了钮钴禄氏,但王爷也直接忽视,迅速的略过这个干扰视线的线索,直奔幕后。 若不是二哥提前做好准备,断的干净利索,再迟点估计就被王爷查到了。 她不想只得到王爷的宠爱,王爷的信任,也应该独属于她的。 彩环见自家主子又沉浸到伤心中,而且已经在窗边吹了好久的夜风了,可不能再吹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或许就是因为弘晏和弘景两位阿哥比弘时阿哥聪明的多,所以王爷认为钮钴禄侧福晋绝对不可能将弘时阿哥看在眼里,觉得弘时阿哥能是弘晏和弘景两位阿哥的对手。” 年氏一想,“也是,就像本侧福晋不屑李氏一般,若不是……也不会针对她。想来,王爷也是这么想钮钴禄氏的。” 彩环忙点头,所以想通了的主子,我们不吹风了好吗?心里暗暗的祈求着。 和彩环压根没有心灵相通的年氏,双眼一亮。 彩环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第82章 五成 若是自己有个健康聪明的阿哥,不信那钮钴禄氏还能坐得住,王爷也没理由相信钮钴禄氏了。 那,到时候她就能将钮钴禄氏从王爷的心上拉下来。 很想马上生个阿哥的年氏,在一次太医请平安脉结束后,询问过太医若是她现下停了药,有了孩子的话,是个健康孩子的概率是多少。 今儿请来的太医是个年轻的太医,还不太懂说话藏着点,于是实话实说:“五成。” 五成,太医们一般都不敢将话说满。 说是五成,估计有个七八成,甚至九成都有可能! 如此的话,拼一把吧! 她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继续看着钮钴禄氏无视她的高傲模样! 彩环没办法说服主子,何况主子也不让她传信回年府。 于是,停了养身的药,停了避孕的药后,康熙五十七年初,年氏终于有孕了。 等孩子满三个月后,太医还诊出,这大概率是个阿哥。 心想事成,年氏非常高兴。 结果一激动,动了胎气。 又开始躺床上,服用安胎药保胎。 年氏有些担心的,毕竟这孩子怀上后,就一直需要服用安胎药,而且,还动了一次胎气。 不过王爷和彩环,甚至太医都说只要她好好养胎,好好服用安胎药,孩子终会健康的。 却没看到听到,转头出了她寝室,王爷对太医和身边丫鬟太监的叮嘱。 可等到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年氏也意识到不对了。 这孩子,和自己第一个孩子一样,也是怀的艰难。 自五个月开始,她就一直躺床上,一直喝安胎药。 而且肚子胎动很弱,几乎没有。 最后,还是她逼迫彩环,才得知这孩子可能保不住,即使出生了,几乎养不大。 “不可能!怀孕前不是问过太医,太医说有五成把握是健康的吗?” “主子,您别激动,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彩环很紧张的劝说。 或许是之前年氏就有感觉这个孩子保不住,有了准备,于是并没有彩环想象的激动。 只稍微激动了下,感觉到肚子有点不舒服后,年氏立马开始深呼吸,调整心绪。 待平静后,她才憋屈道:“太医一般说话保守,一般说的五成,就是七八成,甚至九成,为什么会这么倒霉,这么小的概率却遇上了!” 年轻太医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会告诉她,都是刚入行时年轻不懂事,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缘故。 他现下已经不会实话实说了。 除了郁闷憋屈之外,年氏更多的是遗憾。 遗憾四爷知道了这个情况,不然可以利用这个孩子,算计钮钴禄氏,让钮钴禄氏失去王爷的信任。 德妃也遗憾,那么好的机会,却不能利用,真是憋屈。 不过,年氏即使知道孩子可能保不住,也不甘心。 感受着肚子里小阿哥那轻微的胎动,她想赌一赌那个渺小的机会,想生下来,毕竟是个阿哥。 四爷本来对年氏急着要孩子,让本应该有可能健康长大的孩子没了以后,是有些微刺的。 可见年氏即使受着各种苦,依旧想保住这个孩子。 也知道她不是故意,可那年轻的太医也不是故意的,实话实说也没错。 母爱 或许是没有得到过,所以每每看到,他总是会因此而忍让或者忽略过某些不愉快。 后院女眷虽然不知道太医对年氏这胎下的诊断,但从年氏一直得躺床上,几乎天天喝安胎药的情况看,也知道她这胎难了。 所以,一个个都很安分,离年氏那边远远的。 唯有李氏和思宁,知道原因。 李氏自己下的手,非常清楚年氏的孩子都长不大。 她自己当初也是服用的这药,这药有副作用——孩子长不大。 得配合别的药一起服用,才能减少副作用,但能减少多少,也是不定的。 像她生下三子一女,就淑慎和弘时长大了。 丧子之痛,她服用这药之前就已经料到了。 她并不是易孕的体质,不服用这药,又怎么凭借生子之功登上侧福晋之位。 所以清楚知道,年氏以后将会一次次品尝丧子之痛。 而且是每次高高兴兴的有了孩子,升上云端,最后却重重的落下。 李氏忍不住得意的无声的笑。 就是可惜了! 这药,她当初就该干脆利落的给钮钴禄氏下的。 若是钮钴禄氏也如年氏一般,就更好了! 而碧兰院里,思宁知道后,心下凛然。 她没想到李氏居然还有这种药! 庆幸李氏没有用这种药对付她,不然……呃,没有不然。 只要不是德妃动的手,她相信凭借她的手段和春雨的能力,就李氏绝不可能能给自己下这药成功。 她对李氏没有多少忌惮,反而对李氏背后之人,她所猜测的德妃,更加忌惮。 好在弘晏是皇上让进宫的,有皇上在,德妃也不敢,也不会对进宫的弘晏动手。 她不敢奢望弘晏是德妃的亲孙子,对方就不会动手。 这些年,她也让春雨一点点的打探后院的情况,她也大概知道了德妃在府里动的手脚。 福晋的难产,太过久远了,不好查。 宋氏之所以两个女儿生下没多久就夭折,是因为德妃暗地让人对府里女眷都动了手脚。 也就是她有点心眼,防备着,所以才能怀孕生下孩子。 可也因为手段有限,依旧还是中招了,于是女儿生下没多久就夭折了。 武氏似乎是易孕体质,应该是遗传了她母亲的体质,但她没防备,所以很快就流产了。 至于其她人,没有防备,或者说还是德妃手段太高,她们防不胜防,所以一直怀不上孩子。 至于她自己,带着医女入府的她,加上德妃见之前手段那么管用,就没多关注,所以才让她钻了空怀孕并平安生下孩子。 之后,她身边有王爷,有皇上的人,想来德妃后来也是知道了的。 这样的情况下,还朝自己伸手,是一点都不怕暴露吗? 所以,她只能绕许多弯了对付她以及她的孩子。 至于耿氏,那是她新入府,中招不深。 加上李氏和宫里联系暴露后,王爷清扫了一遍府里。 德妃手没办法伸进来搞事,所以保住了这个孩子。 第83章 聚餐 和以往回府一样,都是直接先去前院见阿玛,跟阿玛好好一番亲近后,再跟他说说在宫里的日常。 父子俩好一番亲近交流之后,就共同起身前往碧兰院。 刚进碧兰院,就见茂盛的各色名贵花丛中,探出一张白皙如玉的鹅脸蛋,一头柔顺黑发编成松松辫子垂在右前胸。 明明打扮的很朴素,没有使用任何发饰。 可随着柔和清风微微拂动鬓边发丝,在丝丝缕缕阳光映衬下,整个人格外的美好! 看着这一幕,父子两个都感觉内心好似被莫名的力量抚平,这平静美好的一幕,让他们舍不得打扰。 父子俩没出声,仔细看下去,发现额娘(钮钴禄氏)正拿着剪子修剪花枝。 余光还瞥见旁边原本空荡处,放了一张四方桌,两把椅子。 春雨和夏兰各自坐在椅子上,提笔正在写着什么。 弘晏和四爷知道,这是额娘(钮钴禄氏)让两人特意记录养花花草草过程中遇到的各种情况。 “爷,弘晏,你们来了!”思宁余光瞥到两人身影,当即停下修剪动作,直起身嫣然一笑。 父子俩同时干咳一声,随即对视一眼,然后分开。 “刚到!” 弘晏接着道:“额娘,您忙完了吗?” 思宁摇摇头,边从花丛中走出来,边笑吟吟道:“没有,不过不急在这一时,正好,知道你今天回来,额娘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你喜欢的小吃食。” 说话间,还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四爷。 四爷目不斜视,当做没看到。 弘晏看到这目光,心下当即了然,转头给四爷献殷勤的声音含糖量明显上升了不少。 “阿玛,待会儿子帮您剥虾壳。” 思宁听着,瞅瞅弘晏再瞅瞅四爷,脸上笑容更盛了。 四爷却是干咳一声,面上绷紧毫无变化,心里则美滋滋的点头。 碧兰院的竹林旁,有一座凉亭。 凉亭后面还有一口不算小的池塘,两旁则是被思宁亲自种养的名贵花草围着。 凉亭里,思宁三人正围着石桌,坐在石凳上。 桌面比一般的大了许多的石桌上,已经摆上了不少小吃。 光鸡爪就上了三盘,一盘一个味道。 有蒜蓉微辣味,柠檬微辣味,香辣味。 还有烤的鸡中翅,有单纯蜜汁味的,还有带点微辣的蜜汁味的。 炸的薯条、鸡翅尖。 还有酸姜、酸木瓜。 甜味适中的奶茶,压榨的果汁各一壶。 ……快上完的时候,弘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还出了一头的汗。 小家伙一开始还乖巧的见礼,结果行完礼,却是立马丢掉规矩,一点不怕他阿玛的冷脸,直接抱怨出口。 “阿玛您偏心四哥,落下儿子这个小可怜来额娘这里吃香喝辣的。” 结果话刚说出口,就被弘晏一只手按着头顶镇压了。 “怎么说话呢?再说了,阿玛偏心你四哥我不是很正常的吗?你这是头一次见吗?” 四爷也不觉得小儿子无理,这不过是小儿子在跟他亲近开的玩笑。 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弘晏、弘景两兄弟打闹。 “呜呜,四哥你怎么可以说实话,这不是让弟弟这颗小白菜连幻想都没办法吗? 呜呜我这颗小白菜,没人爱,真是可怜呐~!”弘景直接拉下哥哥弘晏按在头顶的手,抱着埋头假哭起来。 “哎呀,你怎么这样啊!四哥这就给你擦汗,可别用四哥袖子擦,埋汰!”弘晏手微微用力作回抽状。 “好呀!”弘景当即抬起头,放开抱着的手,边“嘻嘻”的笑着,边仰着脸,等着四哥帮擦汗。 弘晏无奈的接过旁边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擦着那已经几乎算是没有了的汗。 边擦边无语叹气道:“唉,这还擦什么呀,都被你擦到四哥袖子上了。” 弘景继续笑着,仰着脸继续让四哥擦,当做没听到四哥叹气抱怨。 “你这家伙,故意的吧?”擦完,弘晏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弘景额头。 “谁让四哥你回来,却不等弟弟一起呢!”小家伙哼唧着鼓了鼓脸颊。 弘晏转了下眸子,随即将锅扔出去。 “是阿玛让四哥跟着过来的,没办法!” 微勾着嘴角看戏的四爷,僵住了。 弘景当即抱住四爷手臂,“阿玛,是吗?您不会是故意忘了儿子吧?” 小家伙一点都不怕四爷。 不过四爷也无所谓,他还是很喜欢儿子亲近他的。 “故意?没有故意!你不是没歇课吗?” 弘景骨碌转了下双眸,“哼,就是故意的,以往您和四哥都等着儿子一起回额娘这。” 四爷面无表情很吓人,却语气温和解释:“你当时还小,对你功课要求不严,现下长大了些,不一样。” 这话,弘景听着有些似信非信,毕竟阿玛一向重视他们几兄弟的学业。 但弘晏知道,阿玛这话估计是哄弘景的。 就弘景现在的学业进度,其实阿玛是很满意的。 只不过是让弟弟提前点歇课,而且只是偶尔而已,怎么可能会影响聪明弟弟的学业。 何况,之后找时间补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现下弟弟还想不到,不过等会儿估计就回过神来了。 想着,弘晏当即出声帮阿玛转移弘景注意力。 毕竟,他也有将弟弟忘了,不然阿玛和他不可能不等弟弟就回来碧兰院。 “好了,香辣小龙虾和十三香小龙虾也呈上来了,弘景,你想喝果汁还是奶茶?四哥给你倒。” 待小吃呈上完毕,伺候的下人就稍微走开了些,只剩下碧兰院一家四口。 他们每次聚餐吃小吃,都喜欢自己来,这样别有一番氛围。 “奶茶!”弘景当即回道。 四爷赞许的目光看向弘晏。 思宁笑呵呵的看着父子三人,直到弘晏将目光投向她后,才道:“额娘也要奶茶。” 弘晏说到做到,小少年一个个的将十三香小龙虾的虾壳剥掉,剩下的虾肉放进阿玛跟前的碟子上。 阿玛更喜欢十三香味的。 “四哥,弟弟也要!”弘景见四哥专门给阿玛剥虾壳,吃醋了。 “好了,这个给你,别撅着嘴了。”弘晏笑呵呵道。 弘景一点都不觉得羞人,只觉得分外高兴。 弘晏剥的下一个给了思宁,然后才重新给阿玛四爷剥虾。 第84章 四爷所谓的破例 明明是些下脚料制作的小吃食,大家却吃的很尽兴。人手一只鸡爪啃着,啃完一个又一个。 翡竹院 年氏知晓今儿四阿哥弘晏从宫里回来了,今儿王爷正好在府里,按着以往的惯例,王爷如今就陪在碧兰院吧! 想着,年氏心里就不舒服。 凭什么就形成惯例呢? 王爷一向对后院雨露均沾,自她入府后,明显打破了平衡,一个月里王爷来她院里的日子占了一半。 王爷和她一样心伤孩子出生即夭折,跟着他一起缅怀孩子,孩子过世后两个月都没有宿在后院。 听说就是王爷嫡长子夭折的时候,王爷也没有这么难过。 …… 王爷既然能为她打破一些惯例,想来这惯例也必然能打破。 “彩环,你去请王爷,就说本侧福晋亲手做的家常菜,请王爷特意来此品尝。” 彩环:“……”她沉默着,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而是领命道:“奴婢这就去。” “等等,侧福晋,这么简单的事,还是奴婢去吧。彩环姐姐一向用心,就留在这里服侍主子您吧!”彩琴一直羡慕彩环受主子信任,她太想上进了,这次主子的吩咐她看到了机会。 主子一向得王爷宠爱,加上前阵子主子还痛失爱子,王爷对主子异常怜惜。 再者,主子这样柔柔弱弱的美人,最可人怜惜。 此前都传说雍亲王爷不重女色,那是还未遇到他喜爱的那款。 可瞧着主子入府以来,王爷对主子破的例,就知道侧福晋就是王爷喜爱的那款。 所以,这次去请王爷过来,极可能成功。 至于说王爷很看重四阿哥,这她是承认的。 可就偶尔少陪四阿哥一次,也没什么吧? 何况侧福晋都给王爷递了梯子,侧福晋都难得的亲自给王爷下厨房了,那么看重侧福晋的王爷怎么也会领情的吧! 再说了,侧福晋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自信,依侧福晋对王爷的了解,想来的确是极有把握能将王爷请来。 只一瞬间,彩琴想了许多,随后想把握住机会的她站了出来。 年氏觉得换成彩琴也没什么,何况她马上还要下厨,这样的话,留下跟她很默契的彩环帮忙也更好些。 于是,点头道:“那你去吧!” 彩琴出了翡竹院,就直奔碧兰院。 她也是知道今天四阿哥弘晏从宫里回来了。 就这个时间王爷正在府里的话,按以往的情形,王爷肯定是陪着四阿哥到了碧兰院。 果然,到了碧兰院后,通报过后,如愿的见到了王爷跟前的大太监苏培盛。 夏兰将彩琴迎到苏培盛跟前后,就默默地站到旁边吃起瓜来。 “年侧福晋是有什么急事吗?”苏培盛淡然的询问。 “苏总管,侧福晋今儿特意亲自下厨做了好些吃食,想邀请王爷过去一起品尝。”彩琴微笑着回道。 吃瓜的夏兰也瞪大了双眼,随即又很是无语。 苏培盛:“……”这争宠争到碧兰院来,这年侧福晋是不是太过自信了点?! 何况,今儿个四阿哥弘晏可就在这里? 不,就算没有四阿哥在,也没人能轻易将王爷从碧兰院叫走。 王爷虽然没有表现的多宠爱钮钴禄侧福晋,但到底,对钮钴禄侧福晋是不一样的。 不说钮钴禄侧福晋为王爷生下两个令人满意的儿子,就当年一废太子的时候,钮钴禄侧福晋的举动使她在王爷心里占据了不少地位。 为此沉默了一瞬的苏培盛,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彩琴。 这态度有点不对啊?彩琴感觉有些不好。 “王爷正有要事,年侧福晋这事不算紧急,待王爷有空后,咱家再回禀王爷。” “怎么不算紧急,侧福晋已经亲自下厨,这做好了就等着王爷过去品尝了!”彩琴有些不甘心,这可是自己求来的机会,这完不成,想上进就更难了。 苏培盛:“……”这年侧福晋身边的丫鬟这么蠢的吗? 他这就是再委婉的拒绝啊! 非得要他说的那么明白吗?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得罪年侧福晋,不过,事到头上,他也不怕得罪就是了。 于是直接敷衍道:“王爷没空,姑娘您还是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压根就不理会这丫鬟。 对于丫鬟瞪着他后背的视线, 苏培盛表示这算什么,这府里,王爷就是老大,至于老二,呵,连嫡福晋都不是。 四阿哥才是府里的老二。 今日是四阿哥回府的日子,王爷可是盼了许久了的。 还提前旁敲侧击钮钴禄侧福晋——“小四许久没吃过你小厨房的小吃了,待他回来后,正好做些让他好好尝尝。” 所以,想叫走王爷,想的倒是美! 呵呵,不会真以为后院那些传言是真的吧? 还说什么王爷对年侧福晋破例了那么多,肯定是年侧福晋在王爷心里地位是非常不一样的。 跟钮钴禄侧福晋、李侧福晋等人不一样,她们都是母凭子贵。 苏培盛无语,这些流言听听就算了,不可能是真的。 王爷之所以看似对年侧福晋破例那么多,主要是在和年侧福晋聊天中,能不经意的从中了解到一些事情发展的动向。 特别是只要王爷稍微引导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知道。 毕竟年侧福晋和年羹尧感情非常好,还经常通信,从年羹尧那知道了许多事情。 更甚至从年羹尧对年氏说的话中,还可提炼出此前年遐龄任职时候的一些情况。 对照着从其他人那了解到的情况,这能让王爷更了解朝堂,甚至说天下。 至于说什么王爷对年侧福晋所生阿哥很是看重,为此两个月不进后院,比在乎嫡福晋所生的大阿哥还在乎这事,苏培盛对此很有话说。 王爷是有些伤心小阿哥一出生就夭折! 但太医早有预料,所以王爷也早有预备,说句难听的话,王爷的伤心也是有限的。 其实原因主要是,王爷就是个工作狂。 单纯就是忙不过来了,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还压缩了不少。 啧,这年侧福晋脑子似乎也算是聪明的,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第85章 年氏又怀孕了 呵呵,争宠争到主子这里,啧,踢到铁板了吧! 彩琴是不甘心的,但看着夏兰危险目光,再加上旁边虎视眈眈的几个强壮嬷嬷。 想闹起来,闹大动静引起王爷注意的想法,登时萎了。 她有种感觉,她敢闹事,对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当然,估计也不会闹成功。 她认真估量了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蔫蔫的返回翡竹院。 事情办砸了,她心情不好,很是担心惹主子生气被罚,不禁回程的路上走的慢了些。 可是走的再慢,她终还是回到了翡竹院。 还未进院门,就被年氏吩咐在这里盯着的丫鬟看到,并跑去小厨房禀报年氏。 “侧福晋,彩琴姐姐回来了。” 正洗手做羹的年氏,看着已经做好的两道菜,随后吩咐彩环继续在这里盯着,她先回去梳妆打扮。 至于传话的丫鬟,让她去将彩琴叫去寝室,她边梳妆打扮边问话。 彩环看着走远的主子,暗想坏了。 可旋即想,这坏消息迟早会传来的,就希望经此事后,主子能清醒过来。 寝室里,年氏正高兴的梳妆打扮着,彩琴则是惴惴不安的走了进来。 “王爷答应了晚上过来了吧?”年氏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今儿四阿哥回来,中午那顿膳食,看在四阿哥面子上,王爷也会在碧兰院吃。 王府早已改为一日三餐,她不奢求王爷中午会过来,她想的是自己给了台阶,王爷应该会晚上那餐过来。 良久,却没听到彩琴回话的声音。 年氏收回挑选头饰的手,扭头,看向彩琴。 同时,心里头有不好的预感。 彩琴心里很乱,但她不想就这么认命,她还想往上爬,不能让主子认为她无能。 既如此,只能将请不回来王爷的原因归咎到别人头上。 比如,苏总管苏培盛。 想通后,她当即愤愤道:“侧福晋,那苏培盛好过分,压根瞧不起咱们。奴婢让他通报下王爷,他居然敷衍了一句‘王爷没空,姑娘您还是回去吧’就打发了奴婢!” 但说着说着,她又有些心虚,万一主子打听到了当时扬景怎么办? 她回想了下当时扬景,额,她说的苏培盛瞧不起她们,似乎也没有说错吧! 算了,就这样吧!若是成功甩锅,那再好不过了。 年氏脸顿时涨红,被气的。 她没有一点怀疑彩琴,在她看来那苏培盛对她一直很是疏离,但他对碧兰院那边明显不一样。 这么区别对待,显然就是瞧不上她。 同时,她的某个执念也更加深了。 有了阿哥,她才能更有底气,那苏培盛才不会如此瞧不起她。 想来,在那苏培盛心里,宠爱都是一时的,只有儿子才是后院女人们的依靠。 “不行,我一定要再怀上一个孩子,只有有了儿子……”年氏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刚从小厨房那边过来的彩环,一进来就听到自家主子呢喃的声音,连忙上前轻声劝道:“主子,您别太着急了,身子要紧。王爷最近不是常来咱们院子吗?这说明王爷心里是有您的。” 她已然猜到王爷不会来的,只能尽可能安慰主子。 不过,不知道主子想没想通,但不管想没想通,有个儿子作为依靠总是好的。 年氏闻言,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啊,王爷最近是常来,可就怕再有孩子,还是……” “不会的,只要主子您养好身体,将来小阿哥肯定是健康的。” 年氏也不相信自己会一直这么倒霉,逐渐的又开始有了信心。 或许是年氏月子坐的好,还是坐了双月子,这不在太医来请平安脉时,询问身体养好了没的时候,太医给了肯定的答案。 “那本侧福晋若是再次有孕的话,孩子是健康的吗?” “这,影响孩子健康的有很多,母体康健只不过其中一个。”老太医可不敢打包票。 何况,就年侧福晋这柔柔弱弱的身体,就算养好了身子,这生产时候吧又是个大关,谁能保证呢! 再者,皇子后院总有些肮脏手段,他更不敢打包票了 年氏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能排除掉自身原因导致的,就很不错了。 或许是李氏下的药管用,年氏很快如愿的怀上了孩子。 四爷对于这个孩子,也是在意的。何况,年氏对他的爱慕,他如何不知道。 至于爱慕,他是不可能回应的,但他也没有那么讨厌年氏。 相反,因为年氏慈母心肠,让他忍不住配合年氏对他的期待,想尽量安抚年氏情绪,希望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于是,即使再忙,在年氏怀孕后,他总会抽空去翡竹院。 这日四爷到了年氏的院子,一进门便看到年氏正坐在软榻上,神情有些恍惚。 他当即出声转移注意力,“身子可还好?” 年氏回过神来,见是四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起身行礼,“王爷来了,妾身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您了。” 四爷扶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多想,好好养胎,孩子要紧。爷最近事务繁忙,但有空就会来看你。” 年氏闻言,心中一阵暖意,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王爷放心,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的。” 四爷点点头,又陪她说了会儿话,直到天色渐暗,才起身离开。 年氏目送四爷的背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仿佛有了这个孩子,她与王爷之间更亲近了。 王爷的心明显的更落在了她这里,而不是碧兰院那边。 毕竟,王爷最近再忙,都会来看她,而钮钴禄氏,若不是四阿哥回来,恐怕都被王爷忘到脑后了。 母凭子贵,呵呵,她的儿,将是子凭母贵。 终有一天,会超过四阿哥弘晏。 又一次弘晏从宫里回来,不巧今儿个早上,四爷去了户部,不在府里。 弘晏回来后,就去前院找邬思道邬师傅替弟弟弘景请假。 同在课堂里的五阿哥弘昼,那个羡慕啊! 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羡慕着,谁叫自己额娘当年脑子进水,做错了事呢! 当然脑子进水这说法,还是额娘亲口承认的。 虽然最后额娘醒悟了,但事情已经做了,也发生了,也没法回头了。 不过,好在事情在当年已经了结了。 钮钴禄额娘和四哥他们也没惦记着这事,只是疏离了点,但这样就可以了。 第86章 学会中庸的赵太医 弘晏侧过头见弟弟担忧的神色,不由得笑了,“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怎么是胡思乱想呢?”弘景嘟囔着反驳:“最近阿玛经常去年侧福晋那,就四哥你回来后阿玛才去见了额娘,额娘最近都皱眉不高兴了。” 弘晏无语,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啊,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额娘是什么人?她会在意这些?” 弘景捂着额头,对四哥的回答却是不信,“可是额娘最近的确是不高兴呀!除了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弘晏忍俊不禁,无奈摇头,“好了,别瞎想了。” 两人回了碧兰院后,一前一后走进堂屋。 思宁正坐在窗边做衣裳,见两个儿子进来,当即放下手中针线活,温柔笑道:“你们回来了?这是刚出锅的点心,预估着你们回来的时间,刚呈上来的。” 说话间,将旁边案桌上的绿豆糕、八珍糕往俩兄弟跟前推了推。 “还不饿,儿子正等着小厨房那边做的美食,在宫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念。” “那你待会可得多吃点。” “额娘,你怎么尽关心四哥,也关心关心儿子呀。哼,四哥这个坏蛋,刚刚可是敲了儿子脑袋!” 弘景可不想听哥哥和额娘黏糊的话语,哼,四哥居然还给他卖关子,他要告状。 思宁一眼就瞧出小儿子想搞事的心理,不过也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四哥为什么敲你脑袋?” 没等弘景开口,弘晏就笑着将弘景的担忧说了一遍。 思宁听完,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弘景被敲的额头,“别敲你弟弟头了,本来就不够聪明,敲了变得更傻怎么办!” 弘景登时气鼓鼓的嘟囔:“额娘,您怎么也这么说我!” 思宁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好了,别生气了,额娘知道你只是担心额娘罢了。 不过你这傻孩子,额娘的底气就是你们,至于年氏,你们不必在意。只要你们好好的,额娘自然好好的。” 弘景听了四哥和额娘都这么说,自然也是信了的,但还是有点不明白。 “额娘,您真的不在意阿玛去年侧福晋那儿吗?” 思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淡然,“你阿玛是王爷,他的心思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只要你们平安健康,额娘就心满意足了。” 弘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对额娘的豁达感到钦佩。 弘晏见状,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何况,弘晏觉得额娘这样就很好。 阿玛他,可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若是额娘跟年侧福晋似的,那有的他操心担忧了。 临近傍晚,四爷从户部回来后,直接就去了碧兰院。 思宁早已吩咐人备好了晚膳,见四爷进来,便笑着迎上前,“王爷辛苦了,快坐下用膳吧。” 四爷点点头,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都是他们父子三人平日爱吃的,心中不由得一暖。 【宁儿向来将他们父子三人看的重,每次他们一起用膳,总是想着他们。】 其实四爷想多了,这么多菜,也有很多是思宁爱吃的。 用膳过后,四爷兴致颇高,便提议与弘晏下棋。 弘晏也很久没有和阿玛下棋了,当即猛地点头赞同。 两人坐在棋盘前,你来我往,棋局渐渐激烈起来。 弘景则坐在一旁并没有专心的盯着棋盘,而是时不时地给哥哥或阿玛递上几口小吃,或是端上一杯热茶,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一旁的下人,甚至是思宁都没有用身之处。 活全部被弘景这家伙抢了。 思宁撑着下巴,乐呵呵的瞧着父子三人互动,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转眼年氏已然怀孕有七个月了,虽然这次她怀孕情况比前两次情况好了很多,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毕竟一连夭折了两个孩子,而且都是一生下来就身体不好。 “主子,每三天就有太医过来了给您请平安脉,您实在不必如此担心,小阿哥一定是健康的。”彩环安慰道。 但年氏还是听不进去,依然担心。 可她也知道若是一直这样下去,那这个本该好好的孩子,会受影响变得不好。 于是,被她琢磨出来个办法。 “彩环,下次请平安脉,请此前那个年轻的赵太医来。” 彩环一愣,“上次说了五成,结果害得主子您估量错……的那个赵太医?” “对,就是他!虽然上次……”年氏默了下,然后继续道:“了解的太医里就他实诚,他的诊脉结果出来若是好的,能将本侧福晋心里的不安彻底消掉。” 彩环一想,也是。 赵太医再次来到翡竹院给年侧福晋,心里面忍不住唏嘘。 不过面上,可不能表露出来,反而很是镇定从容。 看到赵太医这做派,年氏更觉得这赵太医是个很不错的人,对他的信任感再次上升。 待赵太医给年氏诊完脉,年氏旁边的彩环就按此前商量好的问道:“赵太医,不知我家侧福晋肚子里的小阿哥如何了?” 赵太医一脸镇定从容的回答:“放心,只要小阿哥顺利出生,再细心照顾,定能平安长大。” 来之前他可是打听过其他太医给年侧福晋的诊脉结果。 他如今已不是刚入太医院的愣头青了,已经学会了中庸之道。 别的太医都这么说,那他肯定也只能这么说。 至于以后,呃,这谁知道年侧福晋生产顺不顺利,再说了,孩子小时候总会生点病的,这不就是照顾不细心吗? 既然如此,小阿哥没能平安长大不是很正常吗? 这可跟他们太医没有一点干系。 认为赵太医很实诚的年氏、彩环主仆俩当即露出喜色,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对于太医们一致的结论,思宁通过偷窥李氏那边的反应,是一丁点都不肯信的。 于是,和以往一样,她让碧兰院的下人,甚至是弘晏和弘景及身边的人,都离翡竹院那边远些。 第87章 尊重她人命运,弘景引发灵感 “是啊,你林表姑身体弱不用参加选秀,在想她婚事呢?”想着这个,思宁就有些不高兴。 弘景眨眨眼,“让阿玛帮找个合适的不就可以了吗?有我和四哥在,想来那人也不敢对林表姑不好。” 思宁叹气,“额娘倒是想,可你林表姑怕是不愿意。” 嗯?弘景不明白。 “罢了,你别管,反正昨天已经跟你阿玛说好了,接你林表姑来府里住两天,询问下她的意见。” 结果,黛玉表妹顺利的被接入府了,可她的回答,却令思宁不满意。 自她有了两个小阿哥,成了侧福晋后,荣国府待黛玉表妹不好的地方有所收敛,总的来说,其实对其还是可以的。 何况在弘晏被皇上带入宫教养后,荣国府对黛玉表妹就更好了。 而黛玉表妹,从她言行举止来看,其实她也察觉了些荣国府对她的算计。 但她似乎是认命了,不,或许说她甘愿被如此算计。 思宁问了她为什么,一开始黛玉是不肯开口的。 可想到这些年来,不论是她那个庶出的弟弟,还是表姐,甚至姑姑他们,对外祖母那边的态度是疏离的。 若是她不说清楚,表姐她或许会因此对荣国府那边态度更不好,甚至,影响到两个小表外甥对荣国府的态度。 若是出于她的本心,想来,表姐即使不愿意,也不会枉顾她的想法从而强迫她改变主意。 虽然这么想很有些对不住表姐的好意,可相比于外祖母和宝玉,相比于外祖家荣国府那边,也只能对不起表姐了。 想明白的黛玉,下了决心开口了。 “表姐,表妹我的身体,向来不好,一个不注意怕是哪天就没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嫁回荣国府,正好嫁妆也在贾家就不用挪动了,这样,也能帮一帮外祖母家。” 说着,她脸上有些羞愧。实在是贾家的家丑,就这么被她说出来,让她很是为难。 荣国府钱财上的困窘,她还是偶然间知道的。 母亲从荣国府带走了这么多嫁妆,那么她就将这庞大的嫁妆带回去吧。 若是哪天她……人没了,有这些嫁妆在,也能解一解荣国府钱财上的困窘。 母亲一直说愧对外祖母,也希望她能给外祖母尽孝。想来她这么做的话,母亲也会高兴的。 再者她这身体,嫁给谁都是添麻烦,宝玉起码是欢喜她的,也不认为她是麻烦,而她也是愿意的。 而且跟宝玉在一起的话,就不用离开外祖母了,也能一直在外祖母跟前尽孝。 思宁能说什么,她其实跟黛玉也不怎么亲近,就算她实际也是为了她好,可彼之砒霜,她之蜜糖,奈何! 何况,黛玉表妹直接将话说死了。 “外祖母一向待表妹很好。就算表妹的婚事,外祖母另有打算,表妹也是愿意听从外祖母的。表姐您就不用多费心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她插手婚事,她还能说什么。 只好好招待对方两天,因着弘晏正在宫里没有回来,只是让弘景抽个空回来见了黛玉这个表姑一面,用了顿饭。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初 年氏快生了,这是她怀的第三胎,也是唯一怀满十月一胎。 正是因为怀满十月,年氏很有信心这个孩子会是健康的。 可惜,有信心也不管用。 年氏身体纤弱,生孩子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些问题。 孩子养的太大了些,其实相比其它孩子,是正常的。 可对于年氏的身体状况来说,孩子还是太大了些。 于是又遇到了难产的情况。 好在最后孩子还是平安生下来了。 经过太医和府医把脉后得出结论:小阿哥出生时遭了点罪,身体有些弱,需要好生养着,但还是能养大的。 这就可以了! 但年氏的心放下的太早了。 这个孩子比她以往照顾最久的早夭女儿,还要难照料。 或许是这个孩子哭的声音更大,身体更好些,更能闹。 一开始,听着孩子更为有力的哭声,年氏还是高兴的。 可这孩子太喜欢哭了,一天下来,除了睡觉喝奶,基本都在哭。 哭的她头疼,外加一阵阵心揪疼。 本来刚出生时还算白胖的孩子,居然越养越瘦。 年氏急了,不断请太医和府医来看,可还是没有办法。 好在过了百日,孩子哭的时间少了些,但还没等她松口气松快几天,孩子就生病了。 好不容易将生病的孩子照料好了,结果没等多久又生病了。 孩子还未到抓周,就病了好几次。 这让年氏很是心焦憔悴,心里还庆幸孩子每次生病,最后都治好了。 抓周后,四爷给起了小名——福惠。 “小阿哥总是生病,爷只希望他能少生病,健康的长大,还是先取个小名压一压吧,民间向来有这种说法。” 四爷说的很诚恳,看着福惠的神色很是心疼。 对于王爷的美好心愿,年氏也很是领情的。 若是给小阿哥取个小名,就能让他健康长大,那就先叫着吧! 何况,这是王爷对她的小阿哥独一份的心疼与看重。 可惜,两人的心愿是很美好,但福惠在周岁后没多久,又生病了。 照料孩子照料的焦头烂额的年氏,忍不住思考起其它办法来。 太医说的仔细照顾,她也仔细照顾了,但孩子还是容易生病。 而排查了好几遍翡竹院,也没有任何不对,应该没有人朝福惠手,排除掉了人祸。 还总是让额娘在外施粥做好事,积累功德,可是也没用,福惠依然还是经常生病。 还去庙里给他祈福,依然没有用。 拿着孩子生辰八字去找大师们算过,大师们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也没有说谁克碍着了福惠。 所以,问题到底在哪? 烦躁的年氏,见福惠服用了药汁睡着后,就让彩环留下来照看福惠,自己则带了彩琴等四人出了翡竹院。 在王府花园里转了一圈,感受了下空旷新鲜的气息后,她情绪稳定了点。 又担心生病着的福惠,于是立马带着人往翡竹院赶。 结果在翡竹院门口,正巧遇见了歇课回碧兰院的六阿哥弘景。 “见过年额娘!”弘景垂眸拱手,随后放下。 年氏微微颔首,然后两人相错而过。 忽的,年氏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六阿哥的背影,双眼一亮。 第88章 年氏打的主意 于是让彩琴代替彩环留在这照看着,而她则是带着彩环去了隔壁屋里。 “侧福晋?”彩环进屋后,见其她人都出去后,疑惑出声喊道。 年氏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在屋里转了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愁闷情绪环绕的人,重新精神焕发起来。 特别是双眸非常的亮,年氏再次站定在彩环跟前后,小声开口道:“彩环,福惠的病有办法了!” 彩环惊喜:“真的,太好了!” 随即继续追问,“什么办法?” 年氏没直接开口说方法是什么,反而反问了彩环。 “四阿哥弘晏和六阿哥弘景身体很是康健,几乎很少生病,是吧?” 彩环隐隐有点想法,但还是没忘记回答:“的确如此,这两位阿哥很少生病。太医,别说太医了,就是府医也很少请。 而且就是平常的请平安脉,府医或者太医都说两位阿哥身体比一般人康健,特别是四阿哥。” 得到彩环肯定的回应,年氏情绪更激动了。 “对,没错,而且听说三阿哥弘时即使比两位阿哥年长许多,按说也成人了,可比这两位阿哥生病的次数还多。如此看来,还是钮钴禄氏会养孩子。” 到了这里,彩环也听出来自家主子想干嘛了。 “可是主子,钮钴禄侧福晋会愿意交出养孩子的方法吗?福惠阿哥,终究是个阿哥,这后院之间,为了孩子前程,可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年氏也知道,可她丝毫不担心。 “放心,本侧福晋自有办法,由不得她不尽力。” “什么办法?”彩环依然有些担心。 年氏得意道:“本侧福晋亲自去求王爷,让王爷吩咐钮钴禄氏照料福惠。钮钴禄氏养个一年半载,等福惠站住了,再接回来。” 彩环一愣,旋即赞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小阿哥是王爷要求钮钴禄侧福晋养的,她肯定不敢不尽心。” 年氏继续得意的笑,“就是如此,若是福惠在她那里出了事,那她在王爷那里完了!如此一来,钮钴禄氏不但不敢主动下手害了福惠,反而会主动保护福惠。” “不过”,彩环有些迟疑,不敢肯定道:“王爷会同意主子您的请求吗?” “本侧福晋一定会求得王爷同意!”使出浑身解数,她也要让王爷同意,年氏紧握手中帕子,眼里露出一丝坚定。 让福惠康健的机会就在眼前,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眼前就是个好机会。 福惠正生着病,脸色苍白没精神,一双无神大眼衬得脸更瘦了。 可这样更好,更能引起王爷对福惠的怜惜。 而且,她也发现了,王爷很看重阿哥格格等生母的慈母之心。 就王府里的透明人耿格格,似乎是惹了王爷不喜,很是忽视她。 结果,就因为她对五阿哥弘昼的慈母做派,竟然渐渐地让王爷消了气,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忽视了。 有了想法后,待四爷来了,年氏陪同四爷去看了蔫蔫的福惠。 觑见王爷心疼的眼神,听着王爷哄福惠的话语,年氏就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她当即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见王爷发现她的神情后,她也没有说。 四爷又哄了一会福惠,抬脚往隔壁屋里而去。 结果刚坐下,年氏当即就跪倒在地上。 “小蝶,你这是?”四爷当即起身,扶着年氏手臂,就要将对方扶起。 “王爷,不必了,妾身有事求您。”年氏用了点力气制止住了四爷扶起的动作。 四爷放开,往后退了一步,站直身体,等着年氏开口。 “王爷,妾知道妾这个要求很过分,但妾实在没办法了。妾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而福惠,福惠又总是生病,只要让福惠变得健康,能平安长大,妾别无所求了!”说着,年氏哽咽起来。 四爷先是握紧拳头,旋即松开,还转了转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待年氏哽咽了一会,他才开口,“太医和府医经常来给福惠治病,你,到底想求什么?” 言外之意,太医和府医都没办法,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吗? 年氏忽的停下哽咽,抬眸亮晶晶的看向四爷:“弘晏和弘景阿哥都是钮钴禄姐姐生养的,她定然有好的办法,不过再好的办法,教给了别人,别人也不定能有她厉害!” 四爷眯起了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年氏见四爷没反驳,以为有机会,再接再厉道:“所以,妾愿意将福惠交给钮钴禄姐姐养育,只要,只要福惠能少生病,能平安长大,妾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说的,好似思宁能养她的孩子是多大的荣耀似的。 还愿意将福惠交给她养。 她还不愿意呢! 思宁听说了年氏打的主意后,心里那个憋屈啊! 好在王爷当时没有答应年氏,不过,王爷当时没有答应,她也怕王爷之后被年氏磨得答应下来。 毕竟年氏一直不甘心,最近一直在磨着王爷同意此事。 她可不想养年氏的孩子。 而且还是被李氏下了药后得来的孩子,这孩子,极大概率是养不大的。 到时候,这养死了孩子的锅落在她头上,不就糟了。 再者,就年氏这样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她一点都想跟她沾边。 她能跟年氏互不搭理就挺好了,她不想再有任何的改变。 正当思宁琢磨着,要找什么借口跟王爷委婉的推拒此事的时候,四爷就来了。 思宁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就怕四爷跟她提这事。 不过,就算没有想好借口,就算她不肯答应惹了四爷不喜,她还是会拒绝。 反正,有弘晏和弘景在,四爷就算生她气也没办法拿她怎么办。 结果,王爷一进来,就跟她说道:“宁儿,年氏求爷让你帮忙照顾福惠的事,爷是不会同意的,你放心吧!” 思宁一愣,觉得四爷想的太透彻,以及太会为人考虑了吧,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双眼微微瞪大。 “呵呵,惊讶什么!这种事,一旦答应后患无穷,爷不会答应的,你放心。” 四爷对弘晏很满意,也绝不允许有拉下弘晏的可能存在。 若是福惠在宁儿这里出了事,还嫁祸到宁儿头上,那对弘晏来说是个重大打击。 有这样的生母在,那对弘晏是个非常不好的影响,他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何况,以弘晏的性子,也不会因为这不好的影响而不认母亲。 至于他这里,年氏压根就没法和钮钴禄氏比,福惠也比不上弘晏。 他怎么可能为了年氏和福惠,而让钮钴禄氏为难,给钮钴禄氏和弘晏制造危机。 “爷,您真好!”思宁是真的感动,忍不住抱住四爷。 第89章 思宁嗤笑 这些个后院女人,倒是很期待年氏能磨成这事。 比如李氏,她一向跟思宁不和,更是明目张胆的支持年氏。 早上给福晋请安的时候,更是直接出声声援年氏。 “钮钴禄妹妹,这年妹妹也是爱子心切,你也是作为母亲的,更应该体谅年妹妹的爱子之心。你就答应了年妹妹的请求吧!” 至于其她人可不敢掺和进来,因为这王府里的大势已经清晰明了了。 对于钮钴禄氏,她们心里各种不好的心思怎么想都没事,可就是不能表露出来,于是一个个的低头喝茶的喝茶,研究帕子上图样的研究图样……可耳朵却高高的竖直了。 思宁不急不缓的抿了口茶后,不急不缓的放下手中茶盏。 “这年妹妹是急糊涂了想岔了,怎么李姐姐也相信年妹妹的瞎话。” 年氏和李氏就要张口,却被思宁接着开口制止了。 “李姐姐和年妹妹别急着开口,待我说完再说吧!” 年氏虽然不知道李氏为什么帮她,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心思就对了,但她也不在乎。 年氏和李氏闭嘴,等着思宁继续说话,可心里已了然,不过是些推拒的话,但,没用! 思宁哪里猜不到两人的心思,她只淡淡的瞥了眼两人。 年氏和李氏只觉得牙痒痒,钮钴禄氏太过分了,凭什么那么藐视她们。 思宁:“这天下将孩子养的好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这些人都如年妹妹你脑补的那样,有特殊的养孩子方法?”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非常有道理。 思宁才不管别人如何想的,她只继续说她的理由,若是讲道理还是不听,那就别怪她了。 不然,隔三差五的挑衅她,当她是好欺负的吗? “就不说别的,听说年妹妹你额娘,所生的子女都长大成人了,怎么,没从你额娘那取到有用的养儿经吗?” 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着年氏:“比如你二哥年羹尧是吧?听说还是从军的,这身体想来也是很健康了。这问你额娘,不是更管用吗?” 年氏被思宁的话给堵了回去。 李氏也不好再开口,人钮钴禄氏话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你若是说能将孩子健康养大,就是有很好的养孩子方法,那娘家不也有吗?论亲疏远近,肯定是问你娘家啊! 至于说弘晏阿哥身体更好,可对比年氏娘家,她二哥身体不也是更好吗? 一样的道理,问她娘家啊? 思宁垂眸,轻轻的抚了下衣袖,抬眸盯着年氏继续开口:“再者,听说年妹妹从小就身体不好。这不是正好,福惠阿哥经常生病,身体也有些不好,而你娘家有这样照顾身体不好的经验。” 这话,简直是太对了。 屋里女眷,一个个各显神通,这个抬眸端茶水,正好抬眸间瞥了下年氏那边。 这个觉得茶盏端在手中太久,手有点累了,趁着放下的时候,余光顺便往年氏那边看了下。 …… 众所期待的年氏,沉默了良久,不辜负她们期待终于开口了。 “钮钴禄姐姐,妹妹知道这事太麻烦您了,您不愿意也正常,可是,可是妹妹也实在没办法了啊!妹妹娘家其实也没有吝于传授经验。 可福惠,福惠还总是生病,那些经验方法,就是不管用啊。” 边说还边哽咽着,然后更是越说越激动,最后还泪目了,帕子往眼角擦了擦。 至于有没有眼泪,思宁看不出来。 但她更愿意认为对方是假哭,想以此道德绑架她。 她心下冷笑,期待着年氏将话说完,如此,她才好让她好看。 见思宁不为所动,年氏还是不放弃,决定继续用道德绑架对方。 “连丧一子一女,妹妹品尝够了丧子之痛,有一丝机会,有任何的办法,妹妹都不愿意放弃,都愿意尝试。 求姐姐怜惜妹妹的慈母之心,帮妹妹这一次吧,求姐姐了!” 那绝望的声音里,满是哀戚。 让有过丧子之痛的人,不禁有点感同身受。 结果,耳边就传来煞风景的冷笑声。 顺声望过去,看到钮钴禄氏一点没有掩饰的,满是嘲讽的看着年氏。 所有人忍不住瞪大眼,握紧帕子,注视着这一幕。 “你的慈母之心,的确很令人怜惜感动,不过,帮你就不必了!”声音冷冷的。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都没想到钮钴禄氏居然这么直接的拒绝。 “我跟你关系很好吗?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的孩子,而将自己的孩子处于危险的境地。” “这,这怎么可能,钮钴禄姐姐,您这是多想了。” “怎么不可能!”思宁嗤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或许想着用福惠拼掉了我钮钴禄思宁,拉下弘晏在王爷心里的位置呢?” “不,不是的,钮钴禄姐姐您怎么污蔑妹妹!”年氏猛地摇头反驳。 而其她人则是失态的张大嘴。 这背后的算计,虽然大家都有猜测,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好吗? 思宁觉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不这么说出来,怎么恶心年氏?!再说了,她可不觉得这么说了,四爷和福晋会因此罚她。 “污蔑,谁知道呢?何况人心是会变的,即使此刻年妹妹你没这个想法,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另起心思了呢!”思宁语气不屑的冷冷道。 年氏继续摇头,继续反驳:“不会的,妹妹保证不会的,妹妹可以发誓。” 思宁继续嗤笑:“发誓,谁信你这话。再说了,你是没有起这个心思,谁知道你身边哪个人这么想了,决定要帮你一把呢!” 其她人:妈呀,好有道理啊! 这钮钴禄侧福晋,厉害啊!这么直接!啧啧啧! 还有年侧福晋这脸绿的……哎呀,别沉默啊,继续啊,她们还没看够呢! 她们想看钮钴禄氏被拉下水,不代表着不想看年氏的戏。 谁让她入府后,夺走了王爷的诸多宠爱。 原来雨露均沾多好啊! 年氏被说懵了,因为这个,她真的没办法保证,即使她再三保证,谁会信她。 而且,她真没料到钮钴禄氏居然这么直接! “你别想用你所谓的慈母之心绑架我,我的慈母之心,是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的。” 思宁不屑的说完这句话,转脸看向福晋,说道:“福晋,这时辰差不多了,妹妹碧兰院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没什么事的话,妹妹就先告退回去了。” 福晋收回惊讶的表情,摆摆手道:“没事了,你们都可以散了。” 思宁向福晋行礼告退,起身后,看都不看年氏一眼,就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第90章 弘晏尽孝 结果,四爷只是在年氏那里说了几句思宁的不该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就是这时,年氏才看清她在四爷眼里的地位,并没有她想的那般重要。 她失落过,但更多的是不甘心。 或许,是因为孩子不够多,若是她再有一个小阿哥,王爷肯定会更重视她。 一心钻了牛角尖的年氏,在康熙六十一的时候,又有了身孕。 结果,刚有孕不过四个月,宫里皇上驾崩了。 虽然在畅春园里发生了点波折,但四爷最终还是登上了那个位置。 待王爷将前朝的事情稍微理顺了点后,就先封了福晋作为皇后,进宫帮他管理后宫。 思宁等女眷迟了一个月才得到晋封圣旨。 思宁被封为昭贵妃,年氏也是贵妃,但没有封号。 李氏齐妃,耿氏裕嫔,宋氏懋嫔,武氏宁嫔,张氏、安氏、郭氏等旧邸格格都被封为贵人,使女则多是被封为答应或者常在。 而乌雅庶福晋,在康熙五十七年的时候,就生病过世了, 被追封为嫔。 进宫后,思宁安分的待在承乾宫,而年氏到底因为给先帝守孝的事情折腾的见了红,正卧床安胎中。 这个孩子,可以预见,也是保不住的。 至于皇后,手握宫中大权,正在接手并理清后宫的一切。 加上皇上,还通过皇后特意警告过后宫众妃嫔,所以谁都不敢闹出什么来坏皇上的事,一个个有多安分就多安分。 可惜,她们安分,但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却不安分。 因着皇上忙于接手朝政,太过忙碌,所以照顾生病的太后的事情,就交到了后宫。 于是,皇后,以及一直以来被德妃看不惯的思宁,就被德妃特意刁难了。 才一个下午,就传到阿哥所里的弘晏耳朵里,他不禁蹙起了眉。 旋即,起身,前往养心殿面见皇阿玛。 “弘晏,你说你代朕去照顾皇额娘?” 弘晏没有一点勉强,表情真挚,语气诚恳:“朝堂大事要紧,皇阿玛您那么忙,作为儿子替您给皇玛姆尽孝,也是应该的。正好,儿子最近也没什么事。” 雍正其实也听说太后为难皇后、昭贵妃的事,他也有些为难,但也没办法阻止。 不过,弘晏去,也行。 当即点头,应了:“那你去吧!” 看着弘晏离去的背影,雍正心里很是满意。 儿子有孝心,而且很有头脑,想来,皇额娘会很满意弘晏的孝心的。 德妃看到弘晏出现在她跟前的时候,她不能不满意。 这个孙儿,她是了解的,绝对是人中龙凤。 如今,老四已经登上了帝位,而下一位帝王,九成九的可能是弘晏。 弘晏可是先帝看中后,带到身边教养的。 他比先太子胤礽更难被拉下来,位置比当初胤礽稳多了。 何况老四的身体,就她所了解的,可没有先帝那么好,肯定不会如先帝那般长寿。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威胁到弘晏继承人的地位。 至于说对弘晏动手,她如何敢让弘晏在她宫里出事。 只要弘晏在她宫里出了事,不说老四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乌雅一族和老十四一家,宗室还有前朝绝不会放过娘家和十四那的。 真当弘晏这些年在先帝身边白待的吗? 他的出色,宗室和前朝大臣们早在先皇身边看到了。 老四之所以登上了帝位,而没有遭到多少反对和怀疑,就是大家都知道先皇对弘晏这个出色皇孙的满意。 当时先帝可是将弘晏阿哥类比明世祖那位好圣孙,这话在康熙六十一年传出来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明白皇上其实看中的就是雍亲王。 再者,先帝可是留了不少人在弘晏那的,她可没有那个本事在那些人的看护下动弘晏。 思绪快速转动,德妃很清楚在老四这里,就算为难了十四,也有自己这个生母以孝道压着。 可等到了弘晏的时候,她早已入土了。 十四,还有十四的儿子弘明他们,就得看弘晏眼色过日子了。 不用身边得力心腹桂嬷嬷等人的劝导,德妃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果然,如弘晏和雍正所想的,德妃很满意弘晏的孝心,至于皇后和昭贵妃,德妃也很有慈爱之心,好似先前为难她们,针对她们的是幻觉似的。 走出太后的慈宁宫,福晋和思宁所住宫殿在不同方位,于是在岔路口分开。 思宁等皇后先起步离开,才抬起脚往承乾宫方向走去。 因着怕德妃挑刺,两人都是走着来慈宁宫的,毕竟前次的时候太后还说她们坐撵舆来不真诚。 这回去,自然也是走着的。 福晋走了那么一小段距离后,就忍不住停驻下来。 就这么沉默着,转身扭头看着思宁离开的背影。 “娘娘?”晴雪轻轻唤回福晋思绪。 “晴雪,你说若是大阿哥还在,那多好哇。他也一定会像弘晏一样,不舍得额娘受苦。”福晋语气里既羡慕,又怀念。 “会的,大阿哥向来对福晋很有孝心。”晴雪顺着话语,安慰了下福晋。 她这话,其实也没错,若是大阿哥还在,以大阿哥宽厚仁孝的性子,肯定会为福晋出头。 可,大阿哥还在的话,也不好。 四阿哥弘晏实在太过出色,她不觉得大阿哥还在的话,能争得过四阿哥。 身为嫡长子,若是不能登上那个位置,那比死还难过。如废太子一般,如今还被圈禁着。 福晋也想到了这些,她随即叹气,怀念难过的情绪少了些。 她不想他的晖儿,是如废太子现今这般的活着。于是扭头转身,抬脚回景仁宫。 这边,弘晏刚伺候好了太后没多久,宫里刚平静了没多久,又因着年氏的早产热闹了起来。 年氏这胎生的是个阿哥,可惜刚出生就没了声息。 丧子之痛,年氏忍不住疼的哀嚎痛哭。 四爷也只比年氏好一点,说句难听的,他毕竟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经历过母子连心,也不是只有年氏所出的孩子。 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年氏的痛,即使前朝再忙,也抽出时间去看望年氏,安慰她。 年氏很痛苦。 “为什么老天这么对待我,为什么要我经历那么多的丧子之痛,生一个死一个。” “为什么,明明太医都把脉说福惠能养大,可结果却是经常生病,一副养不大的模样!” “为什么,老天就是不肯垂怜我!” “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如此对待我!” …… 门外雍正听着年氏痛苦的哀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第91章 雍正思宁“交锋” 前朝后宫,除孝后,渐渐的开始热闹起来。 但前朝的热闹,颇让雍正头大。 面对朝臣们那一大堆请封太子的奏折,雍正很是踌躇,下不定决心。 倒不是他对弘晏不满意,相反,他非常的满意。 但前面有前车之鉴废太子二哥的事情在,他怕弘晏被封为太子后,像二哥以前一样成为明晃晃的靶子。 雍正摸着龙椅的把手,回忆起他的心理历程。 一开始,他真的对这个位置没有一点想法,就是想当个贤王辅佐太子二哥,可随着时间过去,他还是被这个位置给吸引了。 他没办法摸着良心保证没有对不起二哥,虽然,他当时在拉下二哥这事情中,只是出了微薄之力。 以他自己为例,他不能保证自己那些没有野心的儿子未来不会像他似的。 既然如此,何必将弘晏封为太子,成为明晃晃的靶子被别有用心的人针对。 可若是不将弘晏封为太子,封为什么? 亲王这爵位,怎么配得上他的弘晏。 只有太子,才配得上弘晏。 可是,他又担心…… 纠结,苦恼…… 承乾宫,思宁知道朝臣们上奏请封太子的事情后,很是淡定。 一开始,后宫众妃嫔还以为她是太有把握了,所以淡定。 结果,皇上一直压着这些请封奏折,迟迟没有给回复,后宫中即使管理森严,但也有人背地里嘀咕。 结果,还是丝毫影响不到思宁。 每天就是养花养草,太过茂盛了修剪一下,长势不太好,研究一下让这棵花或者草,甚至树长的更好些。 那悠闲淡定的姿态,看的后宫众妃嫔佩服不已。 但雍正就觉得思宁这态度很是惹他眼。 “钮钴禄思宁,你怎么回事?”雍正气汹汹的来到承乾宫,见到思宁后就立马一顿质问。 “啊?”思宁有些懵,“臣妾,最近……很安分呀?”说话间,还回想确定了下。 雍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思宁旁边,看思宁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心里更不舒服了。 思宁更懵了,忍不住揪了揪手帕,探寻的目光往皇上脸上扫去。 她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皇上怎么脸色更难看了。 “儿子难道是朕一个人生的吗?弘晏请封太子的问题,合着尽让朕一个人操心发愁了?你倒是悠闲淡定的很呐!!!” 这不都是女方控诉男方的话语句式吗?!! 思宁揪手帕的动作顿住了。 “怎么不说话?”雍正语气幽幽的继续追问。 呃……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皇上肯定是因为朝臣请封太子的事情来敲打自己的。 毕竟,哪个皇帝都不喜欢被朝臣逼迫。 思宁当即就知道自己要小心回答了,不然坑了自己就算了,可能还会连累弘晏。 但这个问题,她心里早有腹稿,“臣妾一介后宫妇人,哪懂这些前朝大事,还得皇上您拿主意……” 嘴唇微启,正准备说出口的时候,还边小心翼翼的偷窥了下雍正的脸色。 雍正表情悠然淡定,跟之前表情明显相反。 思宁即将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这,皇上不对劲啊? 思宁忍不住再瞧了瞧 如此,哪还瞒得过敏锐的雍正。 雍正好整以暇的回看着思宁,还悠哉大方道:“要看就大方的、仔细的看,等打量完,你再回答朕的问题。” 思宁霍地瞪大眼,“……” 看出雍正态度跟她预料的很不一样,心里思绪快速转动,她忍不住试探了句。 “皇上,您没被人换了吧?” 雍正斜睨着思宁,反问一句,“你觉得可能吗?” 思宁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那不就是了!”雍正淡定的看着思宁,然后追问她:“对了,你想好怎么回答朕没有。” 呃……他其实想起来也是有点尴尬的,因为这实在太不像他了。 但烦躁纠结已久,的确需要发泄,这次方法虽然另类了些,可管用。 而且,只要朕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只是钮钴禄氏。 再说了,这只是在玩扮演游戏。 就跟他以前扮演洋人一样,没什么好尴尬的,雍正忍不住在心里重重点头,对,他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做的。 思宁微微一愣,回过神后,挑眉道:“太子这位置,身为皇子,而且是有本事的皇子,如臣妾的弘晏,那肯定也是想要的。” 雍正忍不住眨了下眼睛,被思宁的直白给惊到了。 思宁嘴角勾起,“不过,您问臣妾如何想,臣妾觉得您不如问弘晏怎么想,您怎么想,毕竟臣妾怎么想不重要啊,臣妾就是一介后宫妃嫔,干涉不了这事。” 雍正忍不住干咳了下,啧,还以为钮钴禄氏多大胆呢,这不还是说套话了。 思宁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大了,“说真的,皇上,臣妾真的觉得您这些天白纠结了,多大点事啊,您直接问弘晏不就行了,说不定,他不在乎呢!” 雍正:“……” 虽然是个好主意,可他更郁闷,因为他真的是自己找罪受! 不过,不能就带着一身郁气回去。 “钮钴禄思宁,你也就是遇到朕这样宽容大量的皇帝,不然就你这样直白不谨慎的回答,害了你就算了,还会害了弘晏。” 思宁头上黑线忍不住具现化,“所以,皇上您其实只在乎害了弘晏是吧?臣妾如何,并不如何要紧是吧?” 幽幽语气听的雍正不知怎的有点心虚,明明价值观就是更重视儿子重视继承人的时代。 最后,雍正理不直气不壮的陪思宁吃了顿午饭,然后找了个政务繁忙的借口离开了承乾宫。 不过,其实也不算借口,雍正的确是离开承乾宫后,就直接回了养心殿继续处理政务。 他一直很热爱工作,工作使他开心快乐。 至于后宫,虽然前朝和宗室都希望他能繁衍更多子嗣。 但子嗣多了,也不是好事,何况他有弘晏这个儿子,一个顶不知道多少个呢! 这就够了,生那么多儿子做什么,给弘晏做绊脚石添麻烦吗? 倒是弘晏给他多生些孙子才好! 第92章 太子,选秀 结果,见礼完毕,开口就是哀怨。 “额娘,您可是坑苦了孩儿,怎么能那么跟皇阿玛说话呢?” 虽然弘晏没提,但思宁知道他具体意思,她挑眉,反问:“难道你不想当太子?既然想当,那额娘也没说错话啊!” 弘晏无语,“是没说错,可额娘,这大实话也不该说啊!” 思宁继续反问:“你说额娘坑你了,那实际真的坑了你吗?” 弘晏顿时被噎住了。 “没坑到是吧!”思宁语气非常肯定。 弘晏沉默不说话,默认了。 思宁笑吟吟道:“其实你皇阿玛昨天后面跟我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若是别的皇帝,额娘还真的会坑了自己还连累你,但你皇阿玛不一样。” 虽然没有特意指出来哪里不一样,但弘晏就是能明白。 皇阿玛向来真挚,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而他就是皇阿玛的所爱。 “你认为你会辜负你皇阿玛对你的信重和疼爱吗?既然不会,那你怕什么!”思宁收敛起笑容,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跟弘晏说道。 是啊,他怕什么?!弘晏眼神微闪中,越发的挺直着脊背。 “你觉得你的野心,能瞒过你皇阿玛吗?说句难听的,你觉得你皇阿玛当初的野心,能瞒过你皇玛珐吗?” 不等弘晏开口,思宁自问自答道:“不能!你皇玛法即使晚年了,也很清醒那个位置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帝王,而你皇阿玛也不是个糊涂的,他也明白那个位置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帝王。” 说到这,她目光直直的盯视着弘晏,“既如此,你怕什么,有什么不敢跟你皇阿玛直说的。” 是啊,怕什么呢?有什么不敢跟皇阿玛说的呢? 皇阿玛主动跟自己提了,让自己想想要不要成为太子? 那自己就主动回应皇阿玛就是了! 父子之间坦诚些,想来会减少更多误会。 看弘晏表情,知道他想明白了,思宁也收敛起认真的做派,整个人慵懒松懈起来。 但说出来的话,可和她表现出来的姿态很是不一样,语气依然很是认真。 “不过你可以跟你皇阿玛坦白真诚,但你也要把握好权利的度。不能威胁到了你皇阿玛的皇权,也不能被下面的大臣们挟裹,要展现出你储君的手段和能力。” 弘晏点头,的确应该如此,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额娘,期待着接下来的教导。 思宁沉默着回视弘晏,弘晏沉默着继续期待望着思宁。 思宁眨眨眼,随后无语翻白眼,一点没有作为昭贵妃的端庄贵气有礼。 “你这么看着额娘做什么,额娘就是平平无奇的后宫妃嫔,这些前朝的权利争斗肯定是得靠你自己悟,靠你皇阿玛教,额娘能懂什么呀?!” 弘晏:“……额娘,您前面不是说教的好好的吗?” 思宁心虚的眨眨眼,然后干咳了一声。 “这都是额娘自己想的,可额娘也不知道这想法对还是错呀,所以就不说了,你还是自己悟吧!” 说到这,她忽然理直气壮起来,“对了,你皇阿玛才是皇帝,你听他教导总没错的。” 弘晏:“……” 出了承乾宫后,弘晏就去养心殿面见雍正。 父子俩深入沟通了许久。 临近傍晚,怡亲王和内阁大学士张英、马齐被雍正派人从家中餐桌前,急急的叫进宫。 还以为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比如天灾,边境战争等等。 结果,就是皇上让他们拟旨——册封皇四子爱新觉罗弘晏为太子。 ……的确是大事! 但也可以明天早上再拟旨啊! 这时间,本应该是他们晚饭的时间。 弘晏垂眸看地,就是不看他十三叔,和两位内阁大学士。 他拦不住皇阿玛热切的心,所以,十三叔,张大人,富察大人你们忍忍吧! 晚上,思宁看着苏培盛送来的一箱箱珍贵物品,有首饰,有摆件,还有文房四宝,更有黄金。 哎呀,又薅了皇上一大笔财富,真是高兴! 雍正四年,开始了雍正继位以来的第一次大选。 正好,雍正三年的时候,封了弘晏为太子,他年纪也到了娶太子妃的时候了。 于是,这年的大选很热闹,太子又不可能只娶一个太子妃,于是很多人家都将目标瞄准了太子,希望自己女儿能入毓庆宫。 一般人家,可能就是尽量的表现的更出色,让皇帝或者说昭贵妃看中,然后被选入毓庆宫。 可总有些人,想走捷径。 荣国府贾家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康熙五十八年的时候,黛玉嫁给了宝玉,贾家和雍亲王府也算是有点关系了。 可惜,黛玉在康熙六十一年的时候,因久病不治,然后维系关系的人没了。 再者无论林府,还是钮钴禄家,甚至是雍亲王府的钮钴禄侧福晋及其生的两个阿哥,都跟他们贾家很是疏离。 而且是他们想攀亲戚也不给机会的那种。 结果雍亲王登上了皇位,这么好的攀高枝的机会就没了,这如何让贾家甘心。 这次选秀,她们其实也明白,依宫里昭贵妃以往对他们贾家的态度,那是想都别想会选他们家的姑娘进毓庆宫。 于是就只能想其它办法了。 当今圣上后宫的那些妃嫔们,包括皇后,都不敢招惹昭贵妃和太子,所以贾家找的路子就更野了。 她们找上了老交情甄家,甄家当初送了女儿进宫,生了十五阿哥,妄想参与夺嫡。 一个汉人所出的阿哥,可想而知哪有什么竞争力,之所以身后有那么多附庸,都是众位阿哥们安排的手下。 他们可是很孝顺的,特地联合出演了这扬戏来娱乐皇阿玛。 皇阿玛看戏也看的很开心,就是有时候会在他们跟前感慨下十五的没脑子,真有些担心他这蠢货以后可怎么活呀! 蠢货十五阿哥,依旧不甘心,觉得自己暗戳戳的给截了他糊登上皇位的四哥搞些事,既能报复回去让他心情愉悦,又不会被发现,挺好的。 然后,选秀还没有结束,三皇子弘时就被过继出去了。 而且是被过继到了十五阿哥名下。 而贾家也被生气的雍正抄了家,犯事的都依据律法流放的流放,关押的关押,砍头的砍头。 第93章 思宁和太子妃之间的隔阂疏离 实在是儿控的皇帝,压根没给她出气的机会。 还是弘晏在身边劝着,不然弘时等人更惨。 至于贾家希望她看在亲戚的份上留情,思宁才不理他们。 还说什么冤枉,压根就不知道三皇子弘时和甄太妃等人勾结算计弘晏的事情。 这话,她信,可那又如何,不还是想着算计弘晏。 何况皇上只是根据他们犯的罪而治罪于他们,压根就不是以算计弘晏的理由。 这有什么可冤枉的。 不过没想到弘时居然蠢到这个地步,怪不得皇上直接将他过继给了十五阿哥,“两个同样蠢的人做父子应该更有缘分。” 皇上亲口跟她说的,要不是当时她能忍,差点当着皇上的面可乐的笑出声。 “老八他们,肯定是在看朕的笑话。以前夺嫡的时候,老八有利用弘时的想法,可自从朕登基后,他们虽然还是有不满,但从未在外表露,也还算安分。” “弘时不服弘晏成为太子,想着招揽老八他们帮他,老八他们能看得上他才怪。甚至老八看他蠢的可怜,加上弘时一开始的时候也是真诚对外老八的,念着这旧情,老八还劝了他!” “结果,这蠢家伙压根不听,老八他们都匿了,他自己另外找上了十五那个蠢家伙,两个蠢蛋听着甄太妃那个女人自以为精明的算计,能不栽了吗?” 思宁看四爷雍正那又气又闷的样子,只觉得忍笑实在太辛苦了。 “皇上,臣妾觉得甄太妃其实还是比十五阿哥这个儿子更精明点的。” “嗯?” “甄太妃利用这次的算计,另外揽钱,而且还真有人上当了,给她送去了不少钱。而且可能,人家想着用揽钱拉皮条这事来遮掩,想着如此就不会查出来了吧?” 这压根不用查,十五手底下那些人,就是他们这些个兄弟的,其中当然有他的人,不然会知道的那么快,知道的那么清楚。 但这话,雍正就不跟思宁说了。 毕竟是他们这些兄弟跟皇阿玛之间的趣味,还是别传出了,不然,就十五这样的,实在有损他们皇家名声。 要不是非常确定十五就是皇阿玛的儿子,这么蠢又没有自知的人,皇阿玛其实有点不想认的。 比如,他就实在受不了弘时的蠢毒,于是果断的过继给了十五,正好父子都蠢的这么有缘分。 省得留着这个名分,让这蠢毒家伙利用来算计弘晏。 李氏听到儿子被过继的消息,不但去了皇后那,还找了思宁,就为了求见她们,替弘时求情。 可思宁和皇后都很默契的闭紧宫门,不见。 皇帝乾纲独断,不说后宫了,就是前朝的大臣和一些个宗室还给弘时求情了,可依旧不管用。 李氏的狼狈与憔悴,瞧得前些时候被李氏故意到跟前嘚瑟,还阴阳怪气诅咒他们八阿哥福惠长不大的年氏很解气。 即使病着,依旧走出来看热闹的年氏,高傲冷哼着从李氏跟前走过。 彩环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恭敬态度,而彩琴等宫人,却是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幸灾乐祸,呵,就年氏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宫幸灾乐祸。” “齐妃,你放肆,居然以下犯上称呼本宫年氏,请称呼本宫——贵妃!”抓到齐妃把柄的年氏,张嘴冷声呵斥。 结果因为病中太过激动,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被抓到把柄又如何,违犯这点宫规而已,她犯的起。 “至少本宫的弘时长大成人了,即使过继出去了,依然活着。至于你那病恹恹的儿子,就不知道能活多少年!”李氏冷笑。 “齐妃娘娘,你居然敢诅咒皇子阿哥!”彩环边扶着自家主子,边往李氏头上扔锅。 “诅咒?呵,本宫这是实话实说!”李氏不开心了,就更不想别人也开心,一时发疯一时爽,爽的她一时间理智都有点丢了。 那信誓旦旦的模样,让隐隐有预感的年氏气的捂着胸口晕倒了。 …… 齐妃和年贵妃之间的争斗,那是皇后该管的。 在思宁看来,她只需要关注她未来的儿媳就可以了。 儿媳是来自太子妃那支的瓜尔佳氏。 因为先太子妃做很好,先帝康熙在发现瓜尔佳氏有年龄合适的格格后,且各方面都很优秀后,就将其列为弘晏福晋的首选。。 先帝康熙过世前,还跟当时还未登基的四爷沟通过弘晏的福晋人选。 当时,就暗地给他说了,让他先考虑瓜尔佳氏。 雍正还是很满意先帝挑的这个人,毕竟先太子妃也是出自瓜尔佳氏,做的就挺好的。 思宁对于儿媳费没有多大要求,要是好相处就多相处,不好相处就少往来。 反正她是弘晏生母,人家也只能对她恭敬孝顺。 结果,太子妃嫁给弘晏后,的确是对她恭敬孝顺了,但更有着疏离和小心翼翼。 “春雨,本宫很可怕吗?”思宁待太子妃离开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依旧细腻嫩滑的脸,蹙眉询问。 春雨也不解的摇头,“没有啊!” 思考不明白的思宁,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也不纠结了。 她自过她自己的悠闲生活,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既然对自己疏离,那自己对她也疏离吧! 承乾宫外,回毓庆宫的路上,太子妃被皇后派来的人拦住了。 “太子妃殿下,皇后娘娘有请!”来人姿态很是恭敬有礼。 太子妃微微颔首,随后跟着来人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里,皇后态度比前些天还热情,不,应该说是一天比一天热情,且比太子的生母昭贵妃还周全热情。 耐心的给她介绍宫里的交错繁杂的关系,耐心的给她介绍宫外宗室福晋格格,各大臣福晋及八旗贵女。 太子妃还是很领情的,还在皇后这里用了膳才回去。 “娘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昭贵妃以及太子一向对您恭敬,您这么突然的故意在昭贵妃和太子妃之间制造隔阂,太子他们知道了……” 皇后苦笑,“本宫哪不知道若是太子若是知道了,那本宫此前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那……” “知道明宣宗的胡皇后吗?胡皇后贤惠大度,只是没有儿子,就被废了。” “不会的,皇上他一向重规矩,再说了,您不是还养育过大阿哥吗?” “可弘晖已经没了,而皇上登基许多年了,一点追封弘晖的意愿也没有。呵呵,显然有了宝贝的太子,哪还记得本宫可怜的弘晖!” 晴雪:“……” “何况,内务府那边,正忙着制作皇贵妃的朝服!” 晴雪闻言,懵了,也慌了。 “先帝定下的规矩,皇后还在,皇贵妃只能为妃嫔冲喜而晋封。”皇后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或许,或许是年贵妃?对,就是年贵妃,她不是病了吗?”晴雪依然不敢相信,心慌的同时不断地找着借口。 “确认过了,昭贵妃的,皇上亲自吩咐的。” 第94章 都怪皇上这个狗男人! “可封皇贵妃这样的大事,皇上至今未跟本宫提一下,你说,皇上是什么意思?本宫,可是皇后啊!”皇后语气哀怨又崩溃。 …… 承乾宫,思宁听到雍正说的给她的惊喜后,却是只有惊,没有喜。 “弘晏最近立了许多功劳,他已是太子,封无可封,但子荣母贵,正好福及你这个生母!” 思宁听着皇帝的说话声,忍不住想到最近皇后暗地里让人在太子妃跟前挑拨,搞事。 也怪她一向跟皇后河水不犯井水,没想着特意防备皇后,结果被她利用机会挑拨了。 太子妃脑子还算可以,对于这些挑拨似信非信,但本着保护自己的想法,自然还是跟思宁有些疏离隔阂。 但,本不会如此的。 都怪皇上这个狗男人。 思宁心里不断地吐槽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话。 但她也没有放过雍正,一脸哀怨的瞅着对方。 “皇上啊,您可是害苦了臣妾,还说这是惊喜呢?您这事,没有跟皇后商量吧?” 雍正一愣,“没有吗?” 思宁无语想哭,“臣妾没听说,估计是真的没有。” 似乎当初是忙碌中,喊了个小太监找了内务府那边的管事过来,然后吩咐偷偷制作皇贵妃朝服。 而身边得用的大太监,那段时间都被他吩咐出去做要紧的事了。 又没有了解情况的得力太监在身边,没人提醒他这事还没跟皇后提。 回忆着,雍正脸难得绿了,不甘的再再回想了下,好似,的确是没有跟皇后提。 雍正理不直气不壮的压低了声音,“朕说朕只是太忙,忙的忘了,你说,皇后信吗?” 思宁只呵呵笑两声回答。 雍正不禁皱眉,有些愁了。 “朕这真的不是借口,最近好不容易在弘晏的帮助下,薅到了老八、大哥、二哥他们帮忙,在热火朝天的进行改革——推行摊丁入亩的政策。” “还有老九,也被弘晏薅到手,正准备让他出使国外,如今正在进行忙碌的准备工作。” 一向注意不在后宫说政事的雍正,被自己搞的这一出乌龙给炸蒙了。 思宁在后宫,其实也是听说过的,而且皇上的确很忙,几乎没时间来后宫。 所以,她信。 可是,皇后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这些话,皇上您还是跟皇后说吧!”思宁欲哭无泪,真祸从天降。 雍正忍不住叹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思宁见此,起身,帮他按压放松下。 毕竟,皇上也是为了给她升职,才搞出的这出乌龙,好意她得领。 但是,这破事,皇上他搞出的,就该他去解决! 景仁宫 皇帝绷着脸过去的时候,皇后破罐子破摔的心想:终于来了! 雍正一开口就是道歉,皇后心里更有底了,但心里凄凉无比,都开始循环唱曲了。 “朕前些时候太过投入到朝廷大事中,而且是拉上了老八、大哥、二哥他们一起,这一忙,就忘了跟你提一件事。” 雍正否决了苏培盛提议的,他站出来领罪,是他忘了提醒圣上才导致的。 毕竟是他对不住皇后在先,他还是真诚点。 皇后听着雍正的语气,察觉到事情好似与她想的不太一样。 “弘晏在摊丁入亩,改土归流等朝政上立了很多功劳,可他已是太子,封无可封,所以朕才决定晋封昭贵妃为昭皇贵妃。” 皇后沉默着,等了等,见雍正没再说话,才开口试探:“只是这样?” 雍正立马点头,“对,就这样。” 他让苏培盛查了下皇后最近的行为,也知道皇后被他坑苦了,以为自己要被废掉。 他是既伤感皇后对他的不信任,可又觉得皇后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原本少年夫妻的两人,虽说后来越走越远,但好歹相敬如宾。 可这事的出现,让皇后忍不住还是对雍正起了隔阂。 皇帝的忙碌作为皇后她是知道的。 可若是皇帝多些尊重她这个皇后,不把她视作于无,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有弘晖的事情。 …… 皇后良久没有出声,只静静地坐着,品味着她的伤怀。 雍正也静静地坐着,他其实也知道是自己不对。 前段时间,李氏和年氏起争端,李氏的语气,非常确定福惠长不大,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知道了些什么。 再想起当时在雍亲王时,发现的李氏和宫里有联系。 他开始动用粘杆处以及皇阿玛留给他的人手暗暗在宫里查。 结果就查到了生母跟前,也知道了皇后当年难产的原因。 而弘晖也因着难产,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就一次简单的生病,人却一病不起,没了。 那是他生母,他不能拿她怎么办。他心里愧疚。 可他又无法面对皇后,面对死去的弘晖。 利用繁杂的朝堂大事,借着忙碌来逃避。 却…… “臣妾知道了,皇上您以后实在忙的话,您派苏培盛或者御前其他太监告知臣妾就可以了。” 皇后语气恢复了平静,但语气太过平淡。 雍正也平淡的回视皇后,点头道:“好!” 既然对不起皇后了,那就如此吧,想来弥补,皇后也不会在意的。 若有来生,他们不要再相遇了,希望皇后遇到更好的人。 一时间无话可说的两人,沉默了会后,雍正又随意询问了些后宫的事情后,就借口政务繁忙,离开了。 皇后看着那明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波澜层层掀起。。 不是已经知晓这位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他从未将自己视为妻子,更多的是将自己视为管家。 何况,这皇后之位不还是在吗? 既如此,又何必要求更多。 越是安慰自己,越是憋屈愤懑。 她很是不想再忍了,很想放肆搞的宫里不安宁。 听说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的,她很想尝尝啊! 心里的猛兽在叫嚣,就要冲出牢笼。 可看着走进来的担忧她的晴雪、晴枫,不禁想起年老的奶嬷嬷乌苏里氏,如今正在娘家那边安养着。 是啊,娘家,乌拉那拉家,她不能拖累了娘家! 就……这样吧! 皇后起身,返回里屋的短短路上,却是越走越平静,越走越麻木。 第95章 太后 为了儿子强撑的年氏,终于还是在两个月后,随着儿子也去了。 雍正七年再次大选,弘景也在这一年娶了福晋。 而思宁,如今已经是两个孙儿,一个孙女的玛姆了。 这三个孩子,都是弘晏的。 雍正九年,皇后病了一扬,一开始不是很严重,可一直拖拖拉拉的好不完,然后突然病情加重,人病逝了。 雍正十年,思宁正式被册封为皇后。 思宁有点惫懒,主动向雍正要人接手后宫的事情,等自己全都接触一遍过后,就全丢给这些人负责,她自己就负责总览,偶尔抽查一下。 然后每天依旧是下棋,养花养草,还有画画,弹琴。 总之爱好多多。 还有就是和宫里的妃嫔们打缺牌。 这是她新学会的,还是挺好打发时间的。 可惜,皇帝不喜欢宫里染上打牌的氛围,所以只能偶尔一次。 这看的忙碌命的雍正,很是羡慕她悠闲的生活。 不过羡慕也只是一时的,他相对的更喜欢处理政务,工作使他快乐。 十三年,喜欢忙碌,结果操劳过度的雍正皇帝驾崩,思宁于恍惚中成为了太后。 明明跟对方没有太多儿女情长,可还是为他泪珠不断。 原来,四爷他已经在她心里不只是老板了,而是亲人。 弘晏登基后,虽然没有像他父亲那么忙,但也很是勤政。 和弘景之间的兄弟关系一直很好,这让思宁很是欣慰。 再者,兄弟俩对她一直很孝顺,她想干什么基本不阻拦。 比如,除孝后,她想到圆明园常住。 兄弟俩,特别是弘晏,也知道圆明园宽敞,景色还好,花草树木更多,更合额娘心意。 所以只是让思宁每年固定回紫禁城住一两个月后,就同意她带着先帝雍正的一众妃嫔去了圆明园。 圆明园里她最大,所以她的一些特立独行的小爱好,也可以表露出来了。 养花养草的对于她来说,其实有点高雅了。 谁能相信,一张仙女脸的她,其实更喜欢种菜。 根据多年种花种草,培育出不少新品种经验的思宁,总结了一些方法,然后将这些方法嫁接到种菜上。 别说,有些还是挺管用的,三四年过去了,还真研究出些新品种。 她宫外还有几个庄子,于是思宁让庄子的人帮她实验种植研究出来的新品种。 当然弘晏知道后,也拿了些种子种在皇庄里。结果发现,还真有些品种更抗虫更抗旱,或者抗寒…… 最后这些新品种,还被弘晏想办法推广到天下。 然后,思宁就被儿子指望着研究水稻的新品种。 思宁答应是答应了,但研究多了也有些厌倦了。于是前期工作,都丢给跟着她研究新菜种的宫人盯着,自己则是拿起医书找上太医开始学医。 不知怎的,她对于学习总有种急迫感,特别是医术,她总有种一定要学到手的想法。 想着,思宁想起那个快穿生子系统。 所以,还有可能是穿到其它世界吗? 罢了,就跟着感觉走吧?虽然不太记得了,可想来也是对自己未来有帮助的。 新稻种的研究很困难,可也有突破,比如水稻的抗虫性,水稻产量也有所增加,但增加的幅度不大。 也算是个好消息,唯一不太好的时候,稍微抗旱,稍微抗寒,稍微抗伏倒等属性也研究出来了,可接下来的研究却再没能更进一步。 思宁遗憾叹气。 “皇额娘不用叹气,您已经研究出来很多好东西了,天下百姓都很感激您。”弘晏笑着安慰道。 “皇额娘也知道,可是研究停滞了,想更进一步却偏偏一直卡在那里。” 弘晏见思宁遗憾的模样,想着他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当即出声道:“皇额娘,儿臣很早的时候就有个想法,想提议您编一本研究新种子的书。 可惜,您当时一直忙着研究新种子,加上当时也渐渐研究出些眉目了,很忙,就没提。 如今正好,想来,有了您这位先行者的开拓,后来者必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弘晏的想法,她也是认可的。 当即点头应了。 旋即她想到个情况,于是开口道:“弘晏,皇额娘年纪也大了,就专心编这本书。且这新种子的研究一直没有新的进度,要不这种子研究所就交给你吧。” 弘晏想了想,也没拒绝。 思宁编书编了三年,还校对了一年,随后思宁就甩手不管了。 也不学习了,人都这么老了,就最后几年了,肯定得好好享受生活。 至于孙子们那些夺嫡斗争,弘晏不允许斗到她跟前,她就当做没听到。 好在弘晏还是很有开疆拓土想法的,他支持那些夺嫡失败的有能力的儿子,到海外封邦建国。 当然,以自愿原则为准,不愿意,他也不强求。 其实思宁又不傻,人也还算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她又能如何,她又没有弘晏聪明,所以这事还是弘晏解决吧! 谁让他生那么多儿子。 思宁又享受了十年的悠闲生活后,无病无灾的在睡梦中过世了。 “叮!” “红楼+清穿世界结束!” “结算中!” 思宁感觉自己睡了很饱满的一觉,眼皮掀动间,耳旁传来嘈杂的机械音。 忽的,她睁开眼,耳边接着传来“结算结束”的声音。 然后,面前突然弹出一个面板。 快穿宿主:李思宁 穿越世界:待定(3功德点穿越一次) 任务:生子(至少一子) 现有功德点:32点 任务结算:红楼+清穿世界取得功德(31点)=红楼+清穿世界宿主获得功德(19点)+20%生下的儿子们获得的功德(12点)。 功德商城:生子丹1点功德,生女丹1功德、启智丹1功德。 穿越前记忆占据主要的思宁,当即挑刺:“系统大大,这任务结算这么笼统的吗?没有具体点的吗?” 系统:没有。 思宁无语,又没有办法,只能忍了。视线往下移,忍不住皱眉。 “系统大大,你这功德商城,产品是不是太少了点啊!健体丹,解毒丹呢?而且还涨价?!” 系统:没有。之前新手打折,现在打折结束。 系统:“5分钟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开启穿越。” 思宁霍地瞪大双眼,这么急的吗? 她秒买了两颗生子丹,两颗启智丹。 随即视线往现有功德点那看了看,还有28点,随即又买了两颗生女丹。 若是碰到康熙那样的皇帝,地位低的只能靠孩子升份位的话,还是买丹药合算。不然万一想生却一直怀不上,就糟糕了。 买好了,思宁也没有跟系统说,只等着五分钟倒计时结束后,再启动穿越。 恰好这五分钟,让她深呼吸做好准备,以及祈求诸天各位大佬,保佑她即将再次穿越的世界难度别太高。 第1章 架空大明,开局被借题打压了 紧接着系统十秒倒计时又开始了,耳边还传来系统启动快穿的声音。 本来思宁准备和第一次快穿时默念学习的,可忽的想到若是穿到个乱世就完蛋了,所以一个劲的默念学武、学武、学武…… 储秀宫西配殿最西边屋子的架子床上,思宁早早的就醒了,只是一直睁着眼回想着自己这辈子的情况。 她是北直隶举人李浩哲的嫡次女,祖上三代都有举人功名,一开始有功名的两代祖先还当过小官,算是书香世家。 上头有一个大哥李明博,一个大姐李思思,是父亲李浩哲原配所出。 下头有一个弟弟李明远和一个小妹是她继母姚氏所出。 虽然爹不够疼娘不够爱,但两人也没有亏待过她。 对她也是足够上心尽心的。 特别是她15岁就展露出的绝色姿容,当然更出彩的是她的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仙气。 两人怕她嫁给一般人做正妻护不住她的美貌,可给那些贵族大臣做小妾,又觉得会影响他们家书香世家的名声。 正好宫里要选秀,两人一合计,再跟思宁提了下这事,然后又问了下她的意见。 当然,两人也有跟思宁分析了进宫、给大户人家做妾、嫁给一般人家做正妻的优劣。 最后更是言道:若实在不愿意入宫,那他们家也愿意豁出去脸面和名声,将她送进某位品行好的贵族大臣中做妾,必不会让她嫁给一般人,然后过那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日子。 虽然也提了做正妻的可能,可最后那话意思很明显了,要么进宫做皇妃,要么做贵族大臣的妾。 都是做妾,那做皇妃比去做贵族大臣们的妾富贵好听多了。 思宁想都不细想,就同意了入宫。 凭着惊人的美貌,中上等的家世,再加上家里贡献的一点点钱的魅力,在负责选秀的太监刘瑾的帮助下,思宁顺顺利利的走到了终选,成为了最后十人中一员。 也因为家资不够丰,家里贡献的一点点钱的作用就到此了。 十人中夏氏、吴氏和沈氏跟她们另外七人不住在同一个宫殿,另外三人住在翊坤宫。 回想起那三人的家世,是当官的,而且穿戴也更为值钱。 而她的家世,在剩下的七人里,算是中等,可是她家最没有钱。 以至于分配住房的时候,她直接被分到了西配殿最西边的这间。 不过,自己这记忆朦胧复苏,是在重要节点。 可这个节点,自己醒来,要怎么做? 思宁回忆起最近宫里流传的某些消息和自己观察到的情况,飞速的转动脑子。 【皇帝的两个舅舅最近经常进宫,听说是找非常疼爱,不应该说是溺爱他们的姐姐张太后告状,而且告的是皇帝的状。】 【皇帝前些日子看到御史上奏的告状折子,告两人骄奢淫逸、贪赃枉法、侵占良田…… 年轻的皇帝一点不给两个舅舅面子,叫来后就劈头盖脸一顿骂,还责令并逼迫他们将贪的吐出来,侵占的良田退回去……】 【原本负责选秀的刘瑾,被太后时不时地管着,名义上选秀由刘瑾负责,实际上选秀的事情由太后身边大太监沈良和女官吴氏操纵。】 【皇后是从挑出来的三人中选,可今次终选和以往不一样,以往是最后十人都会被领到皇帝跟前阅选,可今次却是只有夏氏等三人能走到皇上跟前,而她们剩下的七人,则是要等候在慈宁宫外。】 【据说,没被皇上亲口阅选同意晋封的话,都是根据家世从淑人和选侍做起。当时上宫廷礼仪课的时候,有说到宫里份位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外,一共七个品级。 贵妃是一品,妃位是二品,嫔位三品,美人四品,才人五品,选侍六品,淑人七品。更坑的是才人以下包括才人是需要做事的,也就是需要做事才能领俸禄。】 【也就是说,她们剩下的七人,被太后故意在阅选的时候不让她们见到皇帝。那不就等于她只能从选侍做起,甚至一个不小心得从淑人做起。 这吃的不好,穿的不好,还得打工才能领到钱。这实在是个令人伤心的消息。】 思宁皱起好看的眉,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改变这局面。 她可不想从小小的淑人或者选侍做起。 蓦地,她无声笑了起来,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听说皇帝是个任性的。 那不正好了不是,想来刘瑾公公一直被压制着,想来也是憋了不少气。 起床后,思宁好一番梳妆打扮后,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银色丝带,更显腰肢纤细。 半挽半披散着柔顺黑发。明显的,在打扮的时候将自己清冷中带着仙气的气质。 此前,她的打扮,都有些收敛气质。 随后随储秀宫里几个秀女一起到正殿里练习才艺。 和之前练习才艺不一样,这次思宁没有再练习书法和女红,而是要了琴。 思宁琴棋书画才艺都会,甚至还挺有天赋的。 而且因着生母当年生重病过世的缘故,她拿着几本医书自己研究居然还真的学会了。 莫名的,思宁并没有透露出自己会医术。 反而自己暗暗的深入研究,虽然比不上那些名医,但至少也是良医水平。 思宁弹的曲子是她自己改编的,琴声中透露出丝丝愁绪。 太监刘瑾每日必来瞧一眼待阅选的秀女,还未进来正殿,就听到那带着丝丝愁绪的琴声。 刚一踏进来,目光就往带着愁绪的琴声传来处望去。 仙气飘飘的美人今日染上了一丝愁意,往日里如秋水般明澈的双眸此刻微垂着。 刘瑾在思宁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后眼神扫过其她待选秀女,转身离开时眼露精光。 一反此前绷着脸不快的模样。 思宁一直有留意太监刘瑾的动向,她也有刘瑾目光在自己身上特意停留了会。 心想:她的算计已经成了,只不知道这刘瑾公公能不能达成自己的意愿。 可,也尽力了。 想着,思宁在刘瑾离开后,也没有立马停下弹琴的动作。 而是继续弹,弹完这首曲子后,又接着弹其它曲子,比如悠扬的。 第2章 终选 初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殿内,金色的光芒映照在正德皇帝朱厚照年轻的脸上。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朱厚照,头戴翼善冠,眉宇间透着几分稚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刻,他正坐在御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朱笔,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陛下,终选要开始了,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太监刘瑾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低声禀报。 其实,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可皇上此前不是暗示了迟点进来吗? 他是皇上的人,当然是听皇上的。 正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母后不是都已经选好了吗?还要朕过去做什么?” 刘瑾赔笑道:“这哪能啊,太后娘娘也只是选定了一后二妃的人选,最终谁做皇后谁做妃,还是由皇上您决定的。” 正德听后,更是气闷,“都圈定好人选了,朕定个名分而已,算是朕做主决定吗?” “那,皇上您看看另外七个秀女,再选几个中意的。” 正德意外的看了眼刘瑾,挑眉暗道,看来剩下的人里有惊喜啊! 于是,放下朱笔,起身道:“那走吧,去看看。” 走出去的时候,正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慈宁宫正殿 张太后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凤椅上,手中握着一串佛珠。 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大太监沈良和女官吴氏。 跟前有三个亭亭玉立的端庄身影,其中正中间的那位,更多了几分稳重。 夏氏等三人,已经到殿里待选有不短的时间了。 可皇帝一直没到。 以前也有这种情况。 但一般不久后皇帝就让御前太监过来传口谕,让太后做主就可以。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让太后做主的消息,如此大家只能一起等下去,等到皇帝到来为止。 太后也从一开始和夏氏三人有说有笑,到绷着脸不说一句话。 夏氏三人也随着紧张的气氛而有些惴惴不安。 终于,太监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皇帝驾到——” 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眉宇间透着几分稚气的正德皇帝大步走进殿内,行走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夏氏等三人,跟着正殿里其他宫人一起朝着皇帝行礼,随后在旁边女官的示意下,往后退了几步。 正德来到张太后三步前站定,微微躬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张太后绷着脸抬眼看向儿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皇帝,选后妃之事关乎国体,你怎可如此任性妄为。” 正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母后多虑了,儿臣自有分寸。 再者,儿臣也只是因着政务繁忙,在乾清宫忙的有些忘了时间。 刘瑾他们看朕正在处理正事,就没有出声打扰。” 打扰,这选后、选妃的事情是打扰吗? 张太后心里那个气啊! 可这孽障一直都是如此任性的人,罢了,好歹人还是来了,还是将选后选妃的事情先了结了。 张太后摆了摆手,“罢了,皇帝,哀家已经为你挑选了三位合适的女子,你今日便从中选出一位皇后,两位妃子吧。” 正德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母后,朕已经说过,选妃之事朕自有主张。” 张太后脸色一沉,语气严厉:“皇帝,你登基不久,应当以国事为重,不可任性妄为。 今日你必须从哀家挑选的人中选出一后两妃,否则哀家绝不答应。” 正德见母亲动怒,只得勉强点头:“既然如此,儿臣遵命便是。” 心里暗道:果然如此!心下却是不甘,想着刘瑾之前的提议挺不错的。 张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示意跟前三位女子上前几步。 三位女子并排着上前几步,屈膝行礼:“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正德抬眼看去,只见三位女子容貌端庄,举止得体,但并无特别之处。 当然都是美貌的,可这种被规矩框着的美貌他从小在宫里见多了,不稀罕。 他心中暗自不满,却又不好发作。 张太后指着正中间的女子道:“这位是夏氏,出身名门,端庄贤淑,可为皇后。” 正德随意地点了点头:“母后做主便是。” 张太后又指着左边第一位女子道:“这位是吴氏,温柔贤惠,可为德妃。” 正德依旧没有拒绝,再次点头:“母后决定便是。” 张太后最后指着右边那位女子道:“这位是沈氏,才貌双全,可为贤妃。” 正德勉强笑了笑,终还是继续点头:“母后安排得妥当,儿臣无异议。” 张太后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封夏氏为皇后,吴氏为德妃,沈氏为贤妃。” 正德心中暗自不舒服,面上却不动声色:“母后做主便是。” 张太后见儿子如此顺从,心中稍安,随即命人将三位女子带下去准备册封事宜。 正德见母亲张太后心情好转,趁机道:“母后,既然一后两妃已定,不如让剩下的七位女子也进来,让儿臣见见。” 张太后笑容顿时没了,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皇帝,选妃之事已定,何必再多生枝节?” 正德面上笑的一派自然,“母后,儿臣不过是见见她们,并无他意。” 心下则是在想,不知刘瑾那所谓的惊喜是什么? 刘瑾一向做事合自己心意,想来那惊喜也挺合自己意的,有些期待! 张太后见儿子如此坚持,再想到儿子对她提议的封后封妃人选即使有点不满,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没闹。 以儿子的性子,算是给足了面子自己了。 既如此,也满足他一回吧。不过后续,她可不一定会答应。 于是勉强点头:“既然如此,便让她们进来吧。” 不久后,在女官的引领下,七位女子依次走进殿内,屈膝行礼:“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正德抬眼看去,目光在七位女子身上扫过,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位女子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那女子身穿一袭淡紫色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海棠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银色丝带,更显腰肢纤细。 鹅蛋脸,肌肤如玉,眉如远山,眼若秋水,鼻梁高挺,唇色如樱,又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正德看得痴了,忍不住轻声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最右边那位美人。” 思宁听到声音,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垂眼眸,轻声道:“臣女李思宁,参见陛下。” 正德快步上前,扶起她,笑道:“爱妃不必多礼。 朕方才见你立于殿中,宛如仙子,一时情不自禁,赋诗一首,不知爱妃可喜欢?” 第3章 争吵,封妃 正德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欣赏:“爱妃不必谦虚。朕初见你时,便觉得你与众不同,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别说了,陛下,再说下去怕成为后宫公敌! 思宁很想将手抽回来,但皇帝都这么抬举自己了,当面打皇帝脸,不可以啊! 所以,太后,别怨怪上我啊! 张太后见儿子如此失态,眉头紧锁,先是横了思宁一眼,随后目光转回正德身上,很是严厉道:“皇帝,不可无礼!” 正德不以为然,“母后,朕不过是欣赏思宁姑娘的……才貌,并无他意。再者,她是朕的妃嫔,这如何失礼了。” “……”张太后被噎了下后,“这位思宁姑娘不过是举人之女,身份低微,何需皇帝亲自扶着起身?皇帝你不可任性妄为!” 正德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母后,这思宁姑娘朕刚阅选,还未定下她的份位,何况朕打算封她为妃,正二品妃位地位哪里低了。” “不行,她不过是个举人之女,最多封个嫔位。”张太后皱眉反对。 正德语气随意道:“又不是选皇后,母后何必如此计较?” 若是母后不这么跟他作对,他还会给母后面子,随了母后的意,就封这位李思宁李姑娘做嫔。 正德觉得自己没错,错的是自己老娘,胳膊肘往外拐,想压服他让他听话,怎么可能。 正德那特意跟她作对的态度,让张太后明白儿子这是不满她偏向两个亲弟弟,不禁气得脸色发白。 那是他亲舅舅,亲疏不分的孽障! “你……你如此不听劝诫,将来……”张太后指着正德,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等张太后说完话,正德就冷笑打断道:“母后,朕是皇帝,难道连选个妃子都不能自己做主?再说了,朕喜欢她,这就够了。” 思宁垂眸低头,无语瞄了一眼正德皇帝。 这皇帝,能不能先把他的爪子拿开,别一边把玩着她的手一边跟他老娘“吵架”! 以及,你们母子俩这吵架状态,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好似这屋里只有你们娘俩,我们这些其他人都是可以忽视的背景板。 正思索着,耳边又传来张太后的叹气声。。 张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哀家也管不了你了。只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反正,她以赏赐的名义补偿了许多金银给两个弟弟,皇帝不高兴也没办法。 何况皇帝这么倔且任性,万一不管不顾闹出什么传到前朝,皇帝固然被那些大臣们上奏劝谏,她这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跟皇帝闹矛盾,还是因为自己两个亲弟弟闹的,前朝那些大臣对她两个弟弟意见大的很。 要是引得那些大臣们,更疯狂的盯着两个弟弟,参奏两个弟弟就不好了。 自己老娘的服软也在正德的预料之中,但他现在心情还不是很好,不想顺着台阶下。 他握着思宁的手,微微一笑道:“爱妃,朕封你为昭……嗯,淑妃吧,你可愿意?” 正德原本想封思宁为昭妃的,可想到这满后宫的妃嫔都是贤良淑德的做派,他不是很喜欢,太单调了。 正好这位李姑娘气质别具一格,带着仙气的妃子,封号却是淑,贤良淑德的淑,想想就挺有趣的。 这么好,直接封妃了,那可是正二品妃位,当然愿意了。 思宁低垂着眼眸,脸上露出点娇羞与喜意,轻声道:“谢皇上恩典,民女遵旨。” 太后眼不见为净,随即摆手,“这皇后以及后妃的册封,还需要你跟前朝大臣沟通,皇帝你先忙去吧!” 正德当即放开思宁的手,行礼告退。 思宁随即恭送正德,待其走远后,才转身向太后告退。 太后冷哼一声走了,理也不理思宁。 好在,也没有迁怒思宁的意思,所以,思宁平安无事的和一起阅选的六位女子出了慈宁宫。 从慈宁宫回来后第二天,思宁就听到翊坤宫那边,夏氏最先收到了礼部的册封皇后圣旨,皇帝亲自授予皇后金册和金宝。 随后是沈氏接到了礼部册封贤妃的圣旨,接着是吴氏被册封为德妃的圣旨,最后是思宁封为淑妃的圣旨。 不过,她们三个封妃的,暂时没有收到银册和银印。 得等皇后与皇帝一同祭告完天地和宗庙,接受完文武百官朝贺,宣告皇后的册封完成。之后,她们去拜见皇后的时候,才由皇后亲自授予。 当然,她们三个妃子,虽然不能跟着皇帝、皇后一起祭告天地,可还是需要跟着他们祭告宗庙的。 不过文武百官朝贺就不关她们的事了,或者说她们并没有这样的资格。 皇后册封礼完成后,直接入住坤宁宫。 贤妃被分到了东六宫中的钟粹宫。 德妃被分到了西六宫中的翊坤宫,也就是说她直接搬到正殿就可以了。 而思宁,则是被分到了东六宫中的永和宫。 因为思宁等三人的册封礼还没有结束,所以她们依然只能住在原本住的地方。 皇后册封礼完成的当晚,皇帝就去了皇后的宫里。 而第二天,思宁早早的就带着宫人太监前往坤宁宫。 她和贤妃、德妃在坤宁宫门口正好相遇,三人互相见礼相互礼让后,最后还是按照封妃圣旨的传达先后顺序迈步进坤宁宫。 或许是还没有拿到银册和银印的缘故,又或者是大家都刚进宫,还不够做小动作开始宫斗。 所以思宁去坤宁宫拜见皇后的时候,非常的顺利。 明明一个屋子里有四个女人,还都是一个男人的女人,但大家虽然疏离但都很好说话,全都配得上她们的身份。 皇后端庄大度,贤良淑德。 她们三个做妃子的,很有妃子的品格,对皇后很是恭敬乖巧,相互之间姐姐妹妹的互相叫着,温和的聊着首饰衣裳,互相尊重彼此。 皇帝在皇后的坤宁宫里住了一个月。 这是明朝后宫的惯例,正德虽然任性,但他对于正统及皇权还是很维护的。 第4章 爱自由的正德 坤宁宫内,皇后夏氏正端坐在凤椅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神情端庄。 正德皇帝朱厚照则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腰间佩戴的龙形玉佩。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按照明朝的惯例,皇帝在皇后宫中住满一个月后,便可回乾清宫居住。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乾清宫了。”太监刘瑾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原本懒洋洋的正德皇帝当即跳起来,伸了个懒腰并扭了扭头,开心道:“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一个月可真是闷死朕了。”一点都不顾身旁还在的皇后。 皇后夏氏垂眸瞬间黯然,可旋即抬眸间,又不见了那黯然,只见她微微一笑,起身端庄行礼:“恭送陛下。” 正德皇帝看也不看皇后,摆了摆手,大步走出坤宁宫。 回到乾清宫后,他并未像往常一样处理政务,而是换上了一身便服,对刘瑾说道:“朕要出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刘瑾大惊失色:“陛下,这可使不得!您还在大丧期内,若是被朝臣知道……” 刘瑾:这可不是他引诱皇上偷偷溜出宫的,他可是有劝着皇上的,但皇上不听,可不能怪他。 不过,这次皇上居然不让他跟着,是哪个王八蛋争得了皇上的宠爱。 正德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啰嗦!朕自有分寸。” 说完,他悄悄从乾清宫的侧门溜了出去,直奔宫外。 京城的街道上,正德皇帝兴致勃勃地逛着市集,看着街边的杂耍和小贩的叫卖声,心情大好。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 正当他在一家茶馆喝茶时,内阁大臣李东阳正巧路过,一眼认出了他。 李东阳连忙上前,恭敬地说道:“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正德皇帝一愣,心里暗叫糟糕,但面上却是很自然的笑道:“李爱卿,真是巧啊。” 好似被抓到偷溜的人不是他一样。 李东阳脸皮抽了抽,语气严肃道:“陛下,您还在大丧期内,怎能私自出宫?这若是被朝臣知道,恐怕会引起非议。” 正德皇帝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朕不过是出来散散心,何必大惊小怪?” 心里也很无奈,怎么就被李东阳这个家伙撞见个正着呢,不然他直接来个没被撞见就死不承认就是了。 李东阳也知道这个少年皇帝的性子,也很是无奈,只得贴身跟着正德皇帝,一路护送他回宫。 正德皇帝虽然心中不悦,还是不想回宫,但谁让他被撞见个正着呢。 而且也知道李东阳是为了他好,只得悻悻地回了宫。 正德皇帝私自出宫游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堂。 第二天早朝,内阁大臣李东阳、刘健等人纷纷上疏劝谏,要求皇帝遵守礼制,专心守孝。 “陛下,您还在大丧期内,私自出宫游玩,实在有违礼制!”李东阳跪在地上,语气恳切。 又是一样的话语,怎么他就不换一下?好歹有些新鲜感啊! 这话,他还是知道不该说出来的。 但没说出来也不要紧,要新鲜的,刘健他们立马顶上。 正德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心中不悦。 “朕不过是出去散散心,何必如此大惊小怪?”正德皇帝不耐烦地说道。 刘健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陛下,守孝期间,您应当专心政务,不可随意出宫。这不仅是为了先皇的哀思,也是为了天下的安定。” 正德皇帝冷哼一声,将奏折丢到一旁:“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朝臣们面面相觑,只得退下。 正德皇帝坐在龙椅上,心中暗自思索。 他知道,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朝臣们的劝谏只会越来越多。他必须想个办法堵住他们的嘴。 正德皇帝回到乾清宫后,坐在御案前,眉头紧锁。 他随手翻看了几本奏折,发现几乎都是劝谏他遵守礼制的内容,心中更加烦躁。 “这些大臣,真是烦人!”正德皇帝低声抱怨道。 突然,他灵机一动,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他们说朕不孝,那朕就干脆守足三年孝,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他立刻召来刘瑾,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从今日起,朕要为先皇守足三年孝,不再去后宫。至于出宫游玩的事,朕也不会再犯了。” 再犯,也不会是朱厚照正德皇帝犯的。 刘瑾一愣,随即恭敬地应道:“是,陛下。” 正德皇帝的旨意很快传遍了前朝和后宫。 朝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以为是他们劝谏太过,小皇帝这是矫枉过正了,既欣慰又觉得这样不太好。 倒是李东阳,刘健等几个内阁大臣晓得皇帝的性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随大流纷纷上疏劝谏,要求皇帝不要过于苛刻自己。 “陛下,守孝三年虽是礼制,但您身为天子,应以国事为重,不可过于拘泥于形式。”李东阳跪在地上,语气恳切。 正德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心中不悦。 他随手翻看了几本奏折,发现几乎都是劝谏他不要过于苛刻自己的内容,心中更加烦躁。 “朕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必再劝。”正德皇帝冷冷地说道。 朝臣们面面相觑,只得退下。 若为自由故,美人皆可抛!正德皇帝坐在龙椅上,心中暗自得意。 他知道,自己这一招不仅堵住了朝臣们的嘴,还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自由。 消息传到永和宫,思宁正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一卷书,神情淡然。 宫女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低声说道:“淑妃娘娘,陛下下旨要为先皇守足三年孝,守孝期间不再来后宫了。” 思宁微微一愣,旋即露出失落的情绪。 “娘娘,您不必伤心失落,这皇上不来后宫,代表着您和其她两位妃主娘娘是一样,不是被皇上特意冷落的。”宫女随即劝解道。 好似还真是这样,思宁脸色当即好看了点。 实际思宁思宁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暂时不必为怀孕生子的事情烦恼了。 她现今才虚十六岁,年纪太小,不适合怀孕生孩子。 这还是她从前世朦胧记忆中想起来的。 对了,接下来一些日子里,她也要保持住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还是要随大流的。 第5章 浑身本事,无用身之处 贤妃沈氏和德妃吴氏则是各自手持一把团扇。 思宁本来也想随大流拿把团扇的,可她还是觉得拿着手帕更习惯些。 至于剩下的六位选侍和淑女,她们份位太低,并没有资格来给皇后请安。 正五品才人以上包括才人,才有资格逢五逢十给皇后请安。 能去慈宁宫太后请安的,则是正三品嫔以上包括嫔才有资格。 此刻三人各自手持着东西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静静地等待着皇后的吩咐。 “今日逢十又是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大家可都准备好了?”皇后夏氏温和地问道。 贤妃沈氏和德妃吴氏纷纷点头,并出声表示准备好了。 思宁也微微点头,随后轻声温言应道:“回皇后娘娘,臣妾已准备妥当。” 皇后夏氏微微一笑,持书而起身,很是端庄优雅的说道:“那便出发吧。” 说着,便率先领着宫人往外面走去。 思宁等三人纷纷起身,等候皇后先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依着封妃的顺序,贤妃、德妃、思宁三人依次带着各自的宫人走出去。 去往慈宁宫的路途有些远,大家都是乘轿而行。 皇后凤轿先行,贤妃、德妃、思宁的翟轿依次随后。 待到了慈宁宫门口后,却是思宁先下的轿,然后带着自己的宫人走到门口处候着。 依次是德妃、贤妃。 皇后是最后下轿的,思宁等三妃等在慈宁宫门口,待皇后领人进去后,她们才依次进入。 慈宁宫正殿门口,一个年轻的太监当即朝里面喊道:“皇后娘娘携贤妃娘娘、德妃娘娘、淑妃娘娘拜见!” 很快,里面就出来一个女官,将皇后及思宁这一行人引进正殿内。 殿内,张太后正端坐在凤椅上,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含笑看着皇后。 目光略过贤妃和德妃的时候,依然是笑着的,等到了思宁身上的时候,笑容忽的就没了。 皇后夏氏领着思宁等人上前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万福金安。” 视线重新回到皇后身上的张太后又露出了笑容,她微微抬手,语气喜悦道:“免礼吧。” 众人起身后,张太后便拉着皇后夏氏、贤妃沈氏和德妃吴氏说话,唯独略过了思宁。 思宁站在一旁,神情淡然,心中却暗自庆幸:“不用应付太后,真是太好了。” 张太后偶尔瞥向思宁,见她神色如常,心中有些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 还是思宁再三察觉到张太后瞥过来的目光后,忽的想到不能这样,以免张太后觉得孤立她不管用,换个方法对付她。 于是偶尔向贤妃和德妃露出羡慕的眼神,随后默默垂眸失落。 但很快的又收敛起来,但却很巧的被张太后看到了。 张太后脸上笑容更盛了。 思宁余光瞥见张太后这反应,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妥了! 这样的请安扬景,几乎发生在此后每一次给张太后请安里。 此外,张太后私下里经常召见皇后夏氏、贤妃沈氏和德妃吴氏,给她们赏赐各种珍稀的布料、首饰和配饰。 然而,思宁却从未被召见过,张太后对她视若无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思宁对此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轻松。 她知道,张太后这是在孤立她,但她并不觉得被孤立有什么不好。 毕竟,她不需要应付张太后,也不需要参与那些繁琐的宫廷礼仪。 不过,她没想到张太后宫斗手段这么贫乏,她其实已经替张太后想了许多,也想好了各种应对办法。 结果,张太后的招数始终如一,就是孤立她。 这……简直是好的不能太好了! 一身轻松的思宁,是非常非常的满意的。 不过,随后皇帝竟然参与进来,将她作为和他老娘争斗的工具。 皇帝每次与张太后因为两个舅舅而产生矛盾后,都会心情不佳。 老娘气他,他气不过,反手就赏赐思宁。 老娘不是每次赏赐单独漏掉淑妃吗?不是特意孤立淑妃吗? 呵,他也每次赏赐都只赏赐淑妃一人。 张太后那个气啊!下一次思宁去给她请安的时候,跟皇后、贤妃、德妃聊的更开心高兴了,这一聊就不知不觉的忘了时间。 至于真忘还是假忘,就见仁见智了。 于是思宁被单独晾在一旁时间更久了。 这时候,思宁的情绪,就会更激烈些,比如羡慕的情绪要更深些,失落的情绪也要更长些。 总之,就是要缓住张太后,不能让她不满意,另外想办法继续针对她。 结果,随着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一次次斗法,思宁在一次次担忧后,都习以为常了。 张太后需要的情绪价值,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所以,思宁即使被张太后不喜了,依旧过的很是舒服。 不过,被皇帝“独宠”了这么久,思宁之后逢五逢十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都有些担心。 然而,每次到了坤宁宫,皇后夏氏、贤妃沈氏和德妃吴氏却只是表达了一点羡慕之情后,便开始每日必聊的衣服、首饰、绣活等话题。 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对话,皇后、贤妃、德妃三人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思宁妹妹,你这身衣裳真是好看,是哪位绣娘的手艺?”贤妃沈氏边扇着团扇,边笑着问道。 因为夏天了,天气有些热,思宁将手帕换成了团扇,此刻也正慢而优雅的摇着团扇。 她微微一笑,答道:“回贤妃姐姐,这是臣妾宫里的绣娘做的。” 同样摇着团扇的德妃吴氏也附和道:“思宁妹妹的首饰也很别致,真是让人羡慕。” 倒是皇后夏氏,一如既往的手持着书籍,她说话的语气也很是的温和,“思宁妹妹长的好看,气质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思宁心中有些诧异,原本以为会有的宫斗扬面,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生。 一天两天没有不奇怪,但大半年依旧如此,这让思宁有种微妙的感觉——后宫也有不宫斗的时候。 让她有种浑身本事,却无用身之处的失落感觉。 第6章 流言 有宫人说思宁是狐狸精,勾引皇帝,好在皇帝有分寸,对先帝孝顺,还守得住。 思宁听到这些流言,心中有些无奈。 她知道,这些流言虽然表面上是在贬低她,但实际上却是在抬高皇后、贤妃和德妃的名声。 当然,更有皇帝的名声。 “果然,在后宫里怎么可能少得了宫斗。”思宁心中暗自叹息。 果然自己先前那微妙的感觉,是错觉。 结果,这流言传到皇后、贤妃、德妃耳朵里的时候,就制止了。 这时候还是流言刚传出的时候。 更甚至,宫里各处的流言,也被接管了宫务的皇后给早早的制止了。 永和宫 思宁坐在窗前,纤白食指轻轻的敲着茶盏盖,似乎在想着什么。 忽然,一个身影靠近她。 她抬眸望去,是尚宫张贞静,正五品,是她封妃后就被分过来的,总管她宫中的事务,还负责协调其他女官的工作。 除了她,她宫里还分过来六个正六品女官。 分别是姚尚仪,负责她宫里的礼仪、音乐、舞蹈等事务。 张尚服,负责她宫里的服饰、织造、刺绣等事务。 王尚食,负责她宫里的饮食、御膳等事务。 沈尚寝,负责她宫里的寝宫布置、起居等事务。 孙尚功,负责她宫里的女红、工艺等事务。 钱宫正,负责她宫里的纪律、纠察等事务。 另有不入品级的宫女四个,杂役宫女八个。 至于太监,一开始被分过来的有一个正六品的首领太监魏巡,总管她宫中的太监事务,负责协调其他太监的工作。 一个从六品的掌事太监何立负责她宫中的具体事务,如传令、仪仗等。 此外,当初还被分过来四名无品级的随侍太监,八名杂役太监。 一开始,这些人只是按着宫规来服侍她,至于说对她有多效忠,只是个笑话。 不过在思宁恩威并施下,加上身处高位的皇后以及另外两位妃嫔的手段,从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观察比较来看,其实自家淑女娘娘手段是最高的。 虽然,这后宫,最重要的是子嗣。 可没有皇帝宠爱,后妃没有手段,想要护持住孩子,是挺有困难的。 除非,后宫没有争斗,比如先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自然没有必要斗了。 可当今后宫可是有许多好些后妃的,听历经三朝的女官和太监们说过些事的他们,知晓自己伺候的主子有本事那是一件幸事。 何况,淑妃还挺得皇上看重的,被皇上亲自挑中,并封为淑妃。 还经常得到皇上赏赐,那可是皇后和另外两位妃位娘娘没有的宠爱。 这样有前途的主子,他们还是很愿意跟随的。 再者,他们感觉淑妃娘娘还很灵活,守规矩的同时,还挺有人情味的。 他们跟着这样的主子,感觉过的也很舒服的。 就这样,思宁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了分到她宫里的人。 至于说皇帝跟前那八位亲近太监们安插过来的人,凭着思宁的手段,不说收服了他们,可也至少不会让他们背叛她。 尚宫张贞静走近思宁后,低声劝说道:“娘娘,天气变凉了,坐在窗边久了,受凉了可不好。” 思宁听劝的站起身,往里屋走去,在走动间,她忽的询问道:“张尚宫,你说皇后她们主动制止了流言,是真的不争淡泊,还是故意的?” 张贞静微笑的表情一顿,旋即陷入思索。 跟着思宁继续往里屋走两步后,才低声开口道:“就妾身目前了解的情况来分析,皇后和贤妃、德妃应该不是那种好争宠的性子。” 随后,不等思宁开口,她又道:“不过,到底时日尚短,可能了解的还不够,更甚至人心易变,或许现下几位娘娘是淡泊的性子,可以后可能会变了。” 思宁突地停下脚步,笑道:“你说的也是,如此的话,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 不过只要她们不针对伤害本宫,就这么一直相处着,其实也挺好的。” 张贞静点了点头,赞同自家主子娘娘的观点。 在思宁重新迈动脚步后,内心犹豫了会的张贞静还是开口了。 “娘娘,您不担心宫里传的流言吗?” 思宁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必担心,这些流言伤不了我。” 张贞静有些不解。 思宁余光瞥见她疑惑的眼神,知晓她这是缺少宫斗经验,所以才有些稚嫩。 于是开口解疑,也是教导张尚宫。 “魏巡他们不是很轻易就查出来,是赵选侍故意传出来的流言吗?” 然后呢?张贞静继续不解。 “这么容易查出来,能瞒得过谁?你觉得能瞒过皇上吗?”思宁似笑非笑道。 张贞静脱口而出:“不可能,宫里消息灵通的,都知道皇上对宫里一些流言以及八卦,很是上心。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询问身边的人。而且是向不同的人询问。” “既然陛下知道真相,自然就不会相信,这些流言就伤不了本宫。” 何况,就是皇上相信了,她也另有办法。 不过,这话,思宁没有说出来。 果然,不久后,皇后就将赵选侍查了出来,然后责罚了对方,算是给了思宁交代。 …… 就这样,皇帝给先帝守孝的两年零两个月的时间里,思宁在这后宫中,还被一些低份位的妃嫔嫉妒,被太后针对孤立,但实际上却过得颇为自在。 她不需要应付张太后,也不需要参与那些繁琐的宫廷礼仪。 两年多的时间里,或许皇后、贤妃、德妃都是淡泊的性子,知晓正德皇帝“独宠”她——总是单独给她赏赐,也没有针对过她,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 不过,这些安宁惬意的日子,她虽然享受,却并没有让她久安失去警惕。 她知道,自己在这后宫中,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才能应对各种明枪暗箭。 毕竟人心易变。 人家若是哪天冷不丁来个算计她的手段,没有防备被算计个正着就算了,就怕人家是来狠的,一招就让她永不翻身。 所以,她必须小心应对,才能在这后宫中生存下去。 她可以不主动出手,但不能不防备别人。 不过单她防备着还不行,她身边的人也需小心谨慎。 所以,总是会时不时的敲打下身边的人,就怕她身边的人被安宁惬意的日子腐蚀掉了警惕。 第7章 出孝就催生 正德皇帝朱厚照刚脱下孝服,脸上便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站在乾清宫的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天空,心中早已按捺不住。 守孝期间的种种约束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如今终于解脱,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做那些被禁止已久的事情。 “陛下,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请您去慈宁宫一趟。”太监小心翼翼地禀报。 正德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朕一会儿就去。” 他心中暗自嘀咕,不知这次母后找他过去又是做什么? 随即,侧头皱眉问侍立在屋里的谷大用,“朕两个舅舅最近可有进宫,或者宫外可有闹出什么事?” 他母后,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特意叫他过去慈宁宫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这两个舅舅。 谷大用:“陛下,最近两个月寿宁侯和建昌侯并不经常进宫,至于宫外,事情是有点,也就正常的被一两个御史参奏了。” 他那两个舅舅,被一两个御史正常参奏,说明最近没犯比较大的事,这正德已经非常明白了解了的。 不过,无关两个舅舅,那母后找他做什么? 带着疑惑,正德出了乾清宫。 难得出了孝,他可不想再坐轿子,还是骑马肆意且威风。 叫人将他的爱马流风牵来,流风才将将被牵来到跟前,他一个跃步,一手抓着马鞍,就帅气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明黄色的衣袂在风中微微扬起,带起一阵飒爽的气息。 流风也好久没有跟这个主人一起玩了,想念正德的流风,在正德跃上背的瞬间,前蹄微微抬起,仿佛在回应他。 正德双腿一夹马腹,流风熟练的配合四蹄奔腾,带着他小跑而去。 正德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与这匹骏马, 可惜这天地有些小,限制了正德和流风的兴致,没法像在无边的旷野中那样,自由而洒脱疾驰。 遗憾间,正德忍不住伸手轻抚流风,“今儿不能尽兴,别担心,之后就带着你尽情的奔腾!” 流风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低低地嘶鸣了一声,蹄子轻轻踏着地面,显得既兴奋又温顺。 到了慈宁宫,正德动作利落帅气的一跃而下。 下去后,还轻轻摸了摸流风的马须,“等会还要你带着朕回去,你先在这里等等。” 随后,才带着谷大用等一众太监进去慈宁宫。 慈宁宫里,早有跑得快的眼尖宫人进去禀报了张太后,在知道他是骑马过来后,皱眉说了正德几句。 正德敷衍的随意应了,张太后也知道自己管不了这个儿子,只能作罢。 不过,接下来这件事,即使这个儿子再任性,也得听她的。 “皇帝,你如今已出孝,该考虑子嗣大事了。皇后贤良淑德,你该多去她宫中走动。” 正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他才十九岁,还年轻,早日生下皇子,延续皇室血脉什么的,不急。 正德敷衍地点头:“母后放心,朕知道了。” 正德态度如此敷衍,张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她气急,但也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儿子。 于是用前朝来劝道:“你可不能敷衍,这可不仅是母后要催你赶紧生下皇子,就是前朝各位臣子们,也盼着呢!” 言外之意,你不赶紧生,就不是她这个太后这里轻轻的劝了,而是前朝那些大臣们急着催了。 原本心思早已飞到了宫外,想着如何避开这些烦人的规矩,偷偷溜出去骑着爱马流风疾驰,甚至是打猎的正德,倏地回过神。 一想到前朝那些臣子们那倔强的性子,不仅各种上奏疏,甚至还会特地找他当面劝,还是引经据典的劝。 正德忍不住扶额,罢了,他暂时性妥协了。 可随后,才在皇后那住了半个月,他就实在感到厌倦了。 不过,既然做了妥协,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好。 不然不是白忍受委屈了吗? 这种亏本事,他做不来。 于是,正德皇帝即使再厌倦,还是在皇后那里住了一个月。 倒不是皇后多么让他讨厌,实在是两人性格不和。 皇后虽然温柔贤淑,但他生性活泼好动,哪里耐得住这种平淡无味的生活。 一个月时间一到,他就找借口回乾清宫,然后当晚,就趁着夜色,带着几个心腹太监和几个锦衣卫,偷偷溜出了宫。 宫外的世界对他来说充满了诱惑。 特别是晚上,之前他偷溜出来的时候,都是在白天。 他先去了在宫外置办的宅子,换上早早准备了许多款式中的一件便服,混在人群中,听着市井的喧闹,看着街头的杂耍,心中无比畅快。 他甚至在一家小酒馆里喝了几杯酒,虽然酒味粗糙,但他却觉得比宫中的御酒还要美味。 “陛下,该回宫了,再晚恐怕会被发现。”太监低声提醒。 朱厚照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急什么?朕还没玩够呢!” 但他也知道,若是被太后或朝臣发现,免不了一番责难,只得悻悻地回了宫。 接下来的半个月,朱厚照几乎没有踏足后宫。 他整日忙于跑马打猎,或是微服出宫游玩,朝政大事大多交给了司礼监处理。 前朝对于正德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不知道。 可已经跟这位年轻的皇帝磨合三年了,也知道对方任性的性子,在对方正高兴的时候,是劝不住的。 只能等对方热情稍微冷却点,才好劝,也是这时候劝,这位皇帝才可能会给他们这些前朝大臣们些面子。 李东阳性格不像刘健那么火爆,相反还挺幽默风趣的,至少正德还算稍微听的进他的话。 当然,也是李东阳处事比较圆滑,没有在正德最有兴致的时候打扰对方。 前朝之事暂且不提,后宫却是因着正德对宫外的兴致勃勃,而起了波澜。 后宫中的妃嫔们渐渐感到被冷落,尤其是思宁等三位妃子,宫人们见她们自进宫后,就没有侍过寝。 这陛下都从坤宁宫出来半个月了,都没想起来这三位,看来这三位是失宠了。 一些目光短浅的宫人,便开始怠慢起她们来。 第8章 忌惮 思宁瞥了眼提回来的膳食,明明已出孝,却还是孝期时候食用的膳食居多。 好在,还不算太过分,还有四道肉菜。 于是思宁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淡淡道:“无妨,不过是些小事,何必计较。” 若给的全都是孝期时候的膳食,那就不是小事了!实在是,吃了两年多,吃腻了。 当然,也是馋肉了! 张尚宫见状,却是忍不住皱眉劝道:“娘娘,您这般豁达,只怕那些宫人会越发肆无忌惮。要不要奴婢去教训他们一番?” 思宁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尚宫不必费心。先等等。” 说话间,目光往坤宁宫方向望去。 张尚宫灵光一闪,“娘娘,您是想等着看皇后的反应?” 思宁笑着点头,“观其行,才能更好的了解皇后。” 沈尚寝却不是很关注这些,反而对自家娘娘至今未侍寝有些急了。 “娘娘,这皇上已然搬回乾清宫半个月了,您看是否该采用个办法,引皇上来永和宫?” 思宁摇头拒绝,“陛下如今心思不在后宫,我们若是强求,一个不好反倒惹他不快。不如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屋里三个女官都有些不解,沈尚寝最为急性子,忙追问:“娘娘为何如此笃定?” 倒是张尚宫脑子还算灵活,在沈尚寝追问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最后脸上不解没了,反而微笑着,看着自家淑妃娘娘给两位妹妹解惑。 思宁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睿智:“陛下天性活泼,最厌束缚。如今他刚出孝期,正是想要放纵的时候。 若是追的太紧,扰了陛下的兴致,恐怕只会让陛下更加反感。 不如顺其自然,等陛下玩够了,自然会想起本宫。” 而且,相对皇后和贤妃、德妃,皇帝其实更看中气质更独特的自己。 只要她能侍寝,想要怀孕生孩子,压根不是事! 只是,如今她才虚十八岁,感觉还是有点小,要不再等一年吧,等她虚岁十九再说?! 还未彻底想好的思宁,有些担心她身体还未发育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最为重要的是,她想要的是孩子平安活着,她也平安的活着。 不然,这孩子就是给别人生的,她才不要咧! 所以,其实得不得宠,也是不要紧的。 偶尔侍个寝就可以了。 皇帝不是她欣赏的类型,虽然也长的英俊,但偶尔吃几餐就可以了,不需要太频繁,多了欣赏不来。 反正,只要她能生下皇子,这后宫里,就没人能越过她。 偶然闪过的梦境碎片里,陛下似乎一直没有儿子。 不过,以防蝴蝶效应,她也需要尽快生下皇子,不然一个万一,被别人领先生了怎么办。 这大明的皇位继承,在没有嫡子的时候,可是只论长不论贤的。 思宁垂眸正想着,耳边传来张尚宫佩服的话语。 “娘娘果然深谋远虑,奴婢佩服。” 沈尚寝和王尚食听了后,也很佩服思宁的洞察力。 第三天,坤宁宫皇后那边,就出手惩罚了太过怠慢后宫妃嫔的宫人。 但有些事情,人家就算是怠慢,也只是在规定范围里怠慢,即使皇后也没办法解决。 不过,不用皇后特意帮忙,思宁这,在第五天的时候,就有怠慢过她的太监或者女官亲自,或者派人来赔罪,并让人送来了赔礼。 当时思宁正坐在永和宫的正殿内,手中捧着一本古籍看的津津有味。 殿内的宫人们各司其职,动作轻缓而有序,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们毫无关系。 殿外,几名宫人低声交谈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 “淑妃娘娘这里真是安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一名小宫女低声说道,眼中满是钦佩。 “可不是嘛,听说贤妃和德妃那边,宫人们都有些散漫乱套了。”另一名年长些的宫女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一对比宫人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淑妃不是个简单的。 去,你赶紧提两盒永和宫淑妃娘娘喜欢的点心,帮送过去替我赔礼道歉。”尚食局曹尚食听闻三位妃位宫里宫人的状态,很是忌惮道。 一位年轻的女官,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手中提着两盒精致的点心,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她走到思宁面前,恭敬地行礼,低声说道:“娘娘,这是尚食局的曹尚食特意让小的送来的点心,听说娘娘很喜欢。” 思宁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如水,却让那女官心头一紧。 她轻轻合上手中的书,淡淡一笑:“哦?你们曹尚食倒是对本宫尽心,只不过本宫可不记得曹尚食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那女官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解释道:“曹尚食说之前多有怠慢,这点心是尚食得一片心意,还请娘娘笑纳。” 思宁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温和:“起来吧,本宫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是这宫里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你将这话传回去给你们曹尚食。” 那女官当即连连点头:“娘娘教训得是,小的这就将话传给曹尚食!” 思宁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那女官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直到走出殿门,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之后尚衣局,也派了人过来道歉,赔礼是几匹珍贵稀少的绸缎。 也有太监,亲自过来道歉的。 殿内,思宁的随侍宫女忍不住低声问道:“娘娘,这些人之前怠慢您,如今又来讨好,您为何不狠狠教训他们一番?” 思宁轻笑一声,目光深邃:“教训他们容易,但让他们心生敬畏,才是长久之计。 你看,如今他们不是主动来赔罪了吗?这样一来,既保全了他们的颜面,也让他们记住了教训。” 宫女听后,眼中满是敬佩:“娘娘果然高明,奴婢佩服。” 思宁微微一笑,重新拿起手中的书,目光落在书页上,语气淡然。 “这宫里,风浪从来不会停歇。我们能做的,便是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殿外的宫人们依旧忙碌着,但每个人的动作都更加谨慎,仿佛生怕惊扰了殿内那位令人忌惮的淑妃娘娘。 第9章 御花园午后相遇 不过,他也估量过,已经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了,皇帝应该也过了那段最有兴致的时间了。 于是,也开始请求见皇帝,当面劝谏。 正德虽然还是不高兴,但他通过司礼监那边,也知道最近难为李东阳了。 加上想到那群大臣们,即将到来的群情激奋,正德适时收手。 随后,听着李东阳劝他多去后宫,赶紧生个皇子,延续皇室血脉的话,他想起自己的确有大半个月没去后宫了。 而且淑妃、贤妃、德妃三人,他还没有让她们侍寝过。 相比于和皇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贤妃和德妃,正德自然是选择先去了永和宫淑妃那。 旁边谷大用会意,想着他收到的永和宫淑妃的相关消息,当即低声开口道:“陛下,按最近时日里淑妃娘娘午后的习惯,现在应该是在御花园里赏花,陛下您可要过去看看。” “赏花?这御花园的花不都是那些,还都跟宫里的人一样,规规矩矩,板板正正,有什么好欣赏的。” 话虽如此吐槽,正德却是站起身,抬脚往外走去。 九月的天气凉爽而不寒冷,御花园里景色繁盛而不凋零,既有夏日的余韵,又有秋天的静谧。 如古树依旧枝繁叶茂,但已有少数树叶开始变黄,偶尔有几片落叶随风飘落,落叶飘落在墙角的青砖上,增添了几分秋意。 视线往上移,朱红色的宫墙在秋日的映衬下更加鲜艳,再往上,宫殿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与蓝天相映成趣。 散着步的思宁,忍不住抬头望天。 她总感觉这些扬景很熟悉,难道,前世还在这宫里住过不成? 老天啊,这,诡异的感觉,她有时候真遭不住啊! 就怕一个不小心忘了。 犹记得刚进宫那一两个月,她得时刻提醒自己,一定不能装作很熟悉宫里,不然怕是遭人怀疑了。 毕竟,她一个从未进过宫的人,居然如此熟悉宫中,怎么看怎么奇怪,值得怀疑。 可这点心烦,在看到湛蓝如洗的天空,边角点缀几朵稀疏而洁白的云朵,感受着轻拂而来的微风带来的一丝凉意,听着树叶被微风拂动而发出的沙沙声响,转眼就被忘却了。 这样的扬景,她也看到很多次,但每次看着都觉得舒服好看。 她低下头,往前扫视了下,发现左前方古树下摆放着的石桌石凳。 当即抬脚往那走去,她坐在石凳上,左手撑着下巴仰着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中的团扇,继续看着那湛蓝如洗的天空,看着那几朵云变换身形。 树荫下的凉意与树叶遮挡不住照下来的斑驳阳光的温暖交织,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正德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思宁这么不雅的一面。 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虽然已经知道淑妃清纯如仙的外貌气质,与宫中其他妃嫔截然不同,而他也早对其多了点印象与几分好奇。 可他真没想到,还能在她身上看到这样的一幕。 皇后可是时刻将端庄规矩放在嘴边,放在身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端庄和规矩。 他嘴角勾起笑意,脚上步伐陡然加快。 “淑妃好雅兴。”笑着开口的正德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 思宁闻声侧头,见是皇帝,连忙放下托着下巴的手,右手团扇收拢回腰间,站起身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叠,屈膝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正德抬手示意她起身,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笑着调侃道:“此前只知道爱妃你仙气飘飘的一面,不想,还有如此潇洒的一面。” 思宁腼腆中带着紧张的请罪道:“臣妾行止无状,不合宫中规矩要求,望陛下恕罪!” 正德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好恕罪的,这人若是一直都只能一个样,没有其她喜怒哀乐,那还算是个人吗?” 这话,思宁也是认可的。 可是,现如今这后宫里,太后就是这么要求后妃的。 本来,后宫里是没有要求这么死板的。 张太后知晓自己有时候任性娇蛮,不被前朝大臣们满意。 加上自己儿子又是个任性的性子,可能是儿子并没有如死去的先帝那般纵着她,让她少了点安全感。 忍不住起了讨好前朝大臣的心思,也就有了这些死板的规矩。 当然,宫规上肯定是没有的,只是太后要求而已。 所以被张太后看中的皇后、贤妃、德妃都是规规矩矩,端庄贤惠的性子,一看就是前朝大臣满意的类型。 而思宁和另外六个入选终选的,则是做到了张太后要求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的端庄优雅,当然还有那么点钱的作用。 不过思宁跟另外六个人还是有点不一样,她并没有被掰的忘了自己。 她转念想了下,太后本来就对她不满,但似乎也不是多坏的人,而且手段也就那样,也不用太过忌惮对方从而压抑了自己。 于是就露出了些她真实的表情——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也消散了,整个人整个人恢复了些从容。 瞧着就比端着脸,笑容千篇一律的皇后更舒服自然,正德心中对思宁的兴趣更浓了几分,。 他不禁走近一步,低声问道:“淑妃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思宁羞涩抬眸看了正德一眼,轻笑道:“臣妾喜欢做些小吃,偶尔也会弹琴作画,打发时间。” 在宫里的日子这么长,若是连兴趣爱好都要瞒着,那岂不是过的很压抑,她才不要。 “哦?”朱厚照挑了挑眉,“淑妃还会做小吃?朕倒是想尝一尝和宫外吃到的有什么不一样。” 思宁轻笑:“陛下若是不嫌弃,改日臣妾可以为您准备一些。不过臣妾的手艺有限,更擅长吃。 臣妾宫里的王尚食厨艺倒是很不错,在臣妾寥寥几句话的描述下,就能将臣妾想要的小吃食做出来。” 朱厚照闻言,心中对她的期待更甚,笑道:“那朕可就等着了。” “不会让陛下失望的!”思宁虽羞涩,却还是大着胆子望着正德点头承诺。 第10章 改日,故意的 思宁似没听出皇帝话里意思,只羞涩的点点头后,轻声应道:“好呀,是臣妾的荣幸!” 旁边,跟着思宁两个随身侍女却是互相对视一眼,表情有些遗憾。 正德皇帝目光扫过这两人,没理会她们,反而是看着羞涩的思宁,很想逗一逗。 他伸手牵住思宁白皙纤手,抬脚迈步往前走去,边走还边道:“那走吧!” 思宁瞥了眼被牵住的手,脸刷的一下更红了。 一直关注着思宁的正德,呵呵的笑出声。 思宁估摸着时间,深呼吸几下后,一直羞涩垂着的头抬起来,如秋水般明澈的双眸带着微微笑意望着正德,朱唇轻启。 “皇上,臣妾发现御花园中菊花品种很多呀,臣妾特别喜欢那淡紫的“紫霞仙子”,您呢?您喜欢哪个品种的菊花?” 正德发现容易害羞的淑妃,竟然能鼓起勇气跟他搭话,心里满意了点。 就是要这样才好,不然一味的害羞,时间短还好,长了就乏味了。 非常没有耐心,一直很三心二意的正德如此想着。 “朕啊,朕喜欢“金龙腾云”,金黄的,很是醒目,一看就像朕。” 思宁有些无语,这皇上也是有些自恋属性在的。 她也没掩饰,团扇遮挡下半脸,咯咯的笑了起来。 正德没有一点不高兴,相反,他对思宁这真实的反应很满意。 若是后宫都是皇后这样的木头人,那他估计以后再也不想进后宫了,就是母后和前朝大臣们逼着他为了皇嗣进后宫,他也没兴致。 两人就这样,在御花园里吹着微风,散着步,低声交谈,气氛轻松愉快。 交谈内容从御花园的菊花,再到宫里的一花一草,然后引申到琴棋书画,古人的一些趣事。 无论正德说什么,思宁都能接得上。 最后,明明聊的很愉快,陛下对自家娘娘也很是满意,可陛下还是转身回了乾清宫。 思宁的两个随身侍女,望着皇上离去的身影,很是不解。 想开口说什么,可见还是在御花园,两人最后还是闭紧嘴巴,直到回了永和宫。 思宁接过夏莲递过来的茶盏,笑呵呵的接过,并抿了几口,也不放下,就这么端着在手里。 看着夏莲问夏荷、夏桃,“你们俩怎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夏荷和夏桃对视一眼,夏荷先开口道:“还不是刚刚娘娘和陛下在御花园,明明相处的很愉快,可陛下最后还是回了乾清宫?” 夏桃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补充道:“会不会是娘娘一开始邀了陛下,改日来永和宫,陛下当真了!” “哎呀,可能就是如此!”夏荷随即看着思宁不赞同道:“娘娘,您就不应该说改日请皇上来永和宫,就该……” 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大家都能自己补上。 而才知道有这回事的夏莲,此刻也是点头附和夏荷的话:“娘娘,夏荷的话有理,今次就算了,下次您可别这么委婉了。” “是啊,要是陛下再次当真了,就不好了!”夏桃也是这么想的。 思宁听着这些话,却是呵呵的笑了起来。 一开始,三人还以为自家主子是赞同她们的想法,可听着听着,这笑声不太对呀! 三人对视了下,最后还是夏莲出头询问道:“娘娘,难道您是故意如此的?” 她也是想起来自家这位娘娘心思手段很不一般。 思宁微微颔首,随后解释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在宫里也耳闻了不少了。你觉得,他会是那种喜欢被人逼迫的吗?” 三人齐齐摇头。 “那你们觉得,皇上若是今儿来了永和宫,他就会忘了是被逼着来的吗?” 三人继续齐齐摇头。 “可是,过几日,皇上就不是被逼着来的了。” 三人听懂了,娘娘这是想要皇上的心,于是齐刷刷的三双佩服的目光望向思宁。 思宁可不知道这三人想歪了。 她可不想哪天皇帝想起这事,迁怒怪她,毕竟皇帝都是小心眼的生物。 唉……都是……难道,自己见过很多皇帝?! 果然,她上辈子其实也成为过后宫中人吗?而且是还是成为同一皇宫的后宫中人。 不过,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思宁很是豁达的将这起子思绪丢到一旁。 几日后,正德带着几个随侍太监,果然去了思宁的永和宫。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笑道:“淑妃这是什么小吃?这么香。” 他可还记得,淑妃说的,会给他安排好吃的小吃。 思宁闻声从内室走出,身后几个宫女,一人端着一盘食物。 “陛下来的正好,臣妾刚让王尚食做了一些小吃,刚出锅没多久,您尝尝。” 牛肉表面油亮红润,切面呈现出粉红色与深红色的渐变,纹理清晰,加上那浓郁的香气,实在令人垂涎。 视线往那一盘盘小吃扫去,鸡肉、豆干、莲藕、竹笋表皮金黄透亮,莴笋青绿诱人。 几个宫女,刚摆好膳,正德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牛肉尝了尝味道。 “咸鲜浓郁,肉质软糯却不失嚼劲,微甜回甘,辛香余韵悠长。”正德咽下后,忍不住赞道。 随后,将筷子伸向鸡肉,这次虽然没有再评价,可见他表情,也知道他是满意的。 可随后,他一直夹了好几筷子肉后,才犹豫的将筷子伸向素菜莲藕。 结果一尝味道,发现素来不喜的素菜,味道也很是不错,于是将筷子伸向其它素菜。 正德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味道都很不错!” 思宁笑道:“陛下喜欢就好。臣妾还让人准备好了方子,陛下喜欢吃,就让膳食监那边给您准备。” 正德挑眉:“给了朕,朕就只在乾清宫吃这些令人惦念的小吃,以后可能会忘了来爱妃这里。” “皇上您这话说的,好似臣妾不给方子,膳食监那边就不会做一样? 您这样,可是会让膳食监的公公们,误会您对他们能力的低估哦!” 说到最后,思宁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捂嘴轻笑。 第11章 侍寝,心虚 那样的有生气,那样的鲜活,他平日里见惯了那些唯唯诺诺的妃嫔,思宁的生动从容,让他感到新鲜。 他伸手握住思宁的手,右手伸出筷子,夹了喜爱吃的牛肉放进思宁面前的碗里,声音放缓和道:“爱妃,这牛肉很好吃,你吃!” 一向是宫人给他布膳,在皇后那里,甚至是皇后亲自给他布膳,他反而嫌弃皇后太过规矩。 而思宁这里,却是反过来了,正德亲自给思宁夹吃食。 思宁微微一怔,随即启唇向正德感谢道:“多谢皇上恩典!” 嘴里很是懂规矩,行动上,却是相反。 她拿起筷子,将正德夹进碗里的牛肉放进嘴里,一点都不见外的吃了起来,仿佛给她夹菜的是很平常的“夫君”。 正德很满意思宁的反应,然后他不断地给思宁夹他喜欢吃的吃食。 思宁也没有尽让正德付出,她也给正德夹菜。 “皇上,您吃了很多肉食了,吃点素菜解下腻。”说话间,一筷子莴笋就被她夹进了正德的碗里。 正德沉默的看着碗里的莴笋。 旁边的宫人齐齐一怔,随着沉默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大家顿时有些慌了。 怕自家娘娘惹陛下不喜,毕竟看陛下不断夹肉食的情形,就知道其对素菜不喜。 但思宁却是一点都没有紧张不安,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期待的看着正德。 她也知道皇帝更喜欢荤食,可是她前世朦胧记忆告诉她荤素搭配身体更健康。 再者,这也是个试探,看皇帝对她的忍耐如何。 正德对上思宁眼神,蓦地笑了,然后将筷子伸向碗里,将莴笋夹起来,然后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思宁顿时笑靥如花,伸筷子给正德夹了他最喜欢的牛肉。 正德握着思宁的手忍不住摩挲了下,随即笑着夹起来吃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给对方夹菜,很是温馨的吃了一顿饭,如同平常夫妻一般。 吃完饭,两人还在永和宫里一起散了会步消食,明明是聊着一些寻常的话语,可是正德还是感觉到很舒服。 他抬头看着还悬挂着的夕阳,心下有些遗憾,这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头一次,他竟然如此期盼着晚上的到来。 思宁在正德火热的目光下,忍不住害羞的低头,那娇羞的模样,很是让正德心动。 夜深人静,床笫之间,正德动作很是温柔,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伤到她。 思宁这一晚过的很是愉快,第二天起来,完全没有腰酸疼的被什么碾压过一般的感觉,反而精神奕奕的。 对着镜子梳妆的思宁,看着模糊铜镜里依然能看出来的好气色,脑子里忽的闪过“被滋润过就是不一样”感慨。 旋即,就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给羞到了。 她摇摇脑袋,将脑子里的废料甩走。 今儿是九月初五,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思宁除了前面几次去给皇后请安是坐翟轿去的,后面都是走着去的,她觉得这样能更好的锻炼身体。 今天不是逢十的日子,不需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所以思宁的翟轿这次就没有让人跟着抬去坤宁宫。 每次逢十日子,她虽然都是和逢五一样走着去坤宁宫皇后那,可随后去慈宁宫就是坐的翟轿了。 毕竟皇后、贤妃、德妃都是坐轿去的,她也不好搞特殊。 到了皇后宫里,大家照样是喝着茶,吃着点心,聊着绣样,聊着书籍,聊着首饰等,只除了还未侍寝过的贤妃和德妃一开始的时候羡慕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外,一如以往的时候。 聊了有两刻钟的时间后,随后就散了。 期间,没有任何一点争风吃醋发生。 这样的宫廷生活,真好呀! 思宁觉得他生父和继母等亲人之前的担忧,简直是杞人忧天。 进宫是她做的最对的决定,等过几天重阳节的时候,宫里后妃统一向宫外亲人通信的时候,她一定将宫里悠闲舒适的生活告知他们,让他们别替她担心了。 接下来,一连六个晚上,正德都歇在思宁的永和宫。 即使是九月九重阳节的那天,他还带着皇后登山插茱萸,可当天晚上还是来的永和宫陪的思宁。 这么多天吃肉的日子过下来,思宁心中不免诧异。皇帝动作挺规矩的啊,与她前世朦胧记忆中那个荒唐玩的花的皇帝截然不同。 所以,皇帝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荒唐,玩的这么花的? 不想这表情被正德看到了,正德有点心虚……赶紧的催促思宁睡了。 第二天,他早早的起床,赶紧的回了乾清宫。 上早朝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不过,朝臣们都习惯了皇帝不着调的性子,要是什么都较真,真会气死他们的。 皇帝还能记得来上早朝就不错了。 倒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刘瑾等人疑惑了,这陛下最近几天心情挺好的啊,这次怎么从永和宫淑妃那出来后就这样了? 难道是淑妃惹皇上不喜了? 私下询问跟着皇帝去永和宫的太监,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罢了,自家这位主子,向来跳脱的很,想来又是突然有了什么想法了吧? 再说了,皇帝若是有什么突发“灵感”,总是绕不过他们的,早知晚知,总会知道的。 还是司礼监的事情要紧,这可是自己掌控权力的地方,可不能出了岔子。 正德如刘瑾等人所想的那般,有问题了,就想到他们。 可一想,他们也是太监,问他们能问出个什么来。 可要找太医吗? 毕竟他昨晚的确是有些力不从心,呃,是不是要补补啊! 不过,他还这么年轻,还是算了吧! 再者,要是请了太医,前朝后宫肯定胡乱猜想,又是许多劝谏的奏折飞到他跟前。 而且,好不容易后宫里有个可人的妃嫔,可不能让前朝后宫的胡乱猜想给闹的缩起来,最后跟皇后那般规矩木头似的。 思宁可不知道正德居然还有为她着想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正德是那种玩世不恭,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人。 不过,这也是她那诧异的眼神闹出来的,若不是被正德看到了,他估计还不会这么敏感。 第12章 怀疑,失望 “张永,你让人去叫钱宁进宫!”在御书房里转来转去的正德,蓦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直侍立在屋里的张永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安排!”张永虽疑惑陛下为何突然要找锦衣卫指挥使,可并没有询问,直接听话的去办这事。 等待钱宁到来的时候,正德坐在龙椅上,不断的思考着该如何跟钱宁开口。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钱宁就到了。 实际并不是钱宁提前赶到了,距离在那,想提前赶到也没办法。 只是因为正德,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嫌弃钱宁来的太快罢了。 不过,正德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待钱宁行完礼,让对方平身后,示意其近前。 钱宁心里带着疑惑近前,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往前走三步后,停下脚步,站定。 正德抬手示意他在近前。 钱宁忍不住将心里的疑惑露了出来,这再近些,可就是揽肩的距离了。 疑惑目光不禁看向正德,正德微微颔首,表示就是他的那般。 旁边张永也很是疑惑的看着皇帝和钱宁。 感觉旁边有其他人在的正德,心里一咯噔自己竟然忘了张永还在屋里,旋即又庆幸现在知道他还在也不晚。 随即看向张永,示意他出去。 张永只能带着疑惑走了出去。 而钱宁在张永离开后,按正德的意思走近到快要肩并肩的距离。 “钱宁,朕有一事要你去办。”正德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 钱宁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皇上请吩咐。” 这么私密,看来一定是什么大事? 是哪个宗室藩王反了? 还是…… 正猜测着,耳边传来皇帝含糊其辞的声音。 “你去查一查,寻常男子的床事时间……嗯,朕只是好奇,不必声张。” 钱宁愣了许久,旋即不明白陛下了解这些事情做什么。 免不了在心里各种乱想,但面上他非常懂事的一点都没有表露。 正盯着钱宁表情的正德,心里很满意对方的懂事。 “臣明白,臣这就去办。”钱宁面无表情的应下。 正德摆摆手,让钱宁离开。 钱宁退下后,正德长舒了一口气。 他心中依旧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雄风不振。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该如何面对淑妃? 面对后宫的那些妃嫔? 几日后,钱宁悄悄将调查结果呈上。 正德仔细翻阅,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原来,他的时间并不算短,甚至比寻常男子还要长一些。 如此想来,淑妃应该不是为着这事嫌弃他。 “那她为何会用那种目光看我?”正德心中依旧疑惑。 他回想起淑妃的眼神,那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与不解。 他隐隐觉得,淑妃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他又无法确定。 “或许,只是朕多心了。”正德低声自语,试图安慰自己。 然而,他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他决定,日后要多加留意淑妃的举动,看看她究竟为何会用那种目光看他。 永和宫里,正惬意的吃着点心,看着闲书的思宁可不知道,正德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雄风不振。 当时她只是觉得,正德的表现与她前世朦胧记忆中的印象大相径庭,这让她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记错了。 难道,正德皇帝并非如传闻中那般荒唐? 当然,她更觉得可能是现在还年轻,还没有开始荒唐,所以他表现才会那么规矩。 她决定,日后要多加留意正德的举动,看看他什么时候荒唐的。若是一年后的话,那她就按原计划,虚岁满十九后再怀孕生子。 若是一年内就荒唐的话,她就不等了。毕竟真如朦胧记忆里那般荒唐的话,她是真的会嫌弃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正德也在暗中观察着她,继续夜夜留宿永和宫,不过就是纯盖被子睡觉,他试图解开她眼中的谜团。 宫中的其他人也开始察觉到正德对淑妃的特别关注。 刘瑾等太监私下议论,认为正德对思宁的好感非同一般。 “淑妃娘娘果然得宠,皇上这几日可是日日留宿在她宫中呢。”刘瑾低声笑道。 “是啊,看来淑妃娘娘日后前途无量啊。”另一名太监附和道。 思宁并不知道这些议论,她也不觉得正德这是喜欢上了她,反而她察觉到对方在观察她。 不过,她能有什么好观察的? 思宁并不怕,也不在意。 也因着每次去永和宫都是品尝卤味,聊诗书,弹琴画画,正德渐渐感到无趣,心中对思宁的新鲜感也逐渐消散。 一次,正德在永和宫用完点心后,忍不住叹道:“淑妃,朕本以为你是个有趣的人,可你的生活却与宫中其他人并无二致。” 思宁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陛下觉得臣妾无趣?” 朱厚照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只是……朕本以为你会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所以陛下一直觉得宫中无趣,总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 这算是大胆的话语了,正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淑妃倒是懂得朕的心思。” “臣妾只是觉得,陛下天性活泼,宫中生活难免拘束。” 朱厚照听后,心中对她的遗憾稍稍减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朱厚照对思宁的兴趣逐渐淡去。 可对比起皇后那,她那还算是惬意的,只是没有他预料的那般有趣。 所以他依旧会偶尔去永和宫,尝尝她做的小吃,可心中已不再对她抱有期待。 相比之下,思宁的生活却依旧平静闲适。 朱厚照离开后,思宁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良久,脖子有些累了,放下话本,动了动脖子。 这时随侍宫女夏莲忍不住问道:“娘娘,陛下似乎对您有些失望,您为何不试着迎合?” 思宁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迎合?那岂不是与宫中其他人无异?” 夏莲不解:“可陛下似乎更喜欢活泼些的性子。” 思宁轻笑:“陛下喜欢的,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可这宫中的生活,终究是平淡的。与其迎合他,不如做自己。” 夏莲听后,眼中闪过一丝钦佩:“娘娘果然豁达。” 思宁微微一笑,目光望向窗外,语气淡然:“这宫中的生活,虽无趣,却也自在。何必强求?” 她始终保持着淡然从容的态度,享受宫中闲适的生活,与正德的期待形成鲜明对比。 宫中所有人都是人淡如菊的性子,宫斗不起来,对正德来说更是无趣,但思宁却在这种平淡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在。 第13章 好似是被什么盯上了 出了孝的新年,宫里过的比此前都要热闹。 可是爱热闹的正德,还是觉得不够热闹,不够有趣。 二月十二,花朝节这天,正德终于按捺不住骚动的心,又溜达出了皇宫去赏花踏青。 而且,这次,他可不止在京城里溜达,还溜达到了北直隶。 “淑妃,皇帝不是一向宠爱你吗?他都溜达到北直隶去了,还是到了晚上没回来才终于暴露了,你没有提前察觉吗?”张太后心里那个气啊。 她那儿子的性子,她也知道,要溜出宫谁也拦不住,可她心情不好,淑妃这看不顺眼的,就成了张太后的出气筒。 思宁也大概猜到了张太后的想法,她并没有气愤然后跟张太后针锋相对起来。 反而顺着太后的意思,很是自责的话语脱口而出。“是臣妾无能,没能察觉陛下的动向!” 可随即她顿了顿,脸上带上疑惑的表情,很小声的询问张太后,“太后娘娘,陛下,陛下的行踪,不是……不是禁止后宫窥……窥视吗?” 张太后:“……” 皇后、贤妃、德妃:“……”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淑妃妹妹居然还敢反问太后!!! 殿内霎时间一片沉寂,随后还是太后身边的沈女官插话打了圆扬。 “淑妃您误解太后的意思了,太后是以为陛下出宫前,告诉过您。” “若是如此就好了,可惜……”思宁眉心微低,很是怅然的低声喃喃道。 张太后见这样,心里倒是觉得舒服了,所以也不觉得她碍眼了。 这时,觉得自己也是想岔了,他儿子最近去永和宫的次数一个月比一个月少,一开始,一个月去永和宫半个月,随后十天出头点,接着不到十天……上个月就比去皇后那里多了两天而已——一共就四天。 随后,太后说了几句扬面话,就打发走了皇后和思宁她们三个妃子。 三天后,正德回来了,还带了个娇俏美丽,活泼灵动的美人回宫。 美人姓刘,家世低微,只是个寻常民女。 被正德带入宫后,就其御口亲自安置进了离乾清宫很近的永寿宫,还被封为正四品的美人。 可以说,这后宫皇帝的后妃里,她是除了皇后,思宁等三位妃子外,最为尊贵的妃嫔了。 刘美人有一双会说话的杏眼,会哼唱民间小曲,自进宫后,就经常给皇上哼唱,其有次在御花园里给皇帝哼唱,正在逛御花园的思宁,有幸远远的听到过。 歌声温柔细腻动听,语调起伏很小,单单听着声音就觉得温婉动人。 可是思宁听着就有种疑惑,这刘美人不是北直隶人吗?这怎么哼唱的曲调及声音,听着就很有吴侬软语的味道。 后来打听到,说是刘美人小时候跟着江南那边的一位婶婶,学过那边的话语,只因她小时候觉得这位婶婶很温柔,说话声音好听,她想学,她也想说话这么温柔动听。 可思宁直觉的对这位刘美人很是警惕。 前世朦胧记忆让她本能的对“明朝江南”、“明朝文人”等名词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前世带来的直觉不一定靠谱,但也不一定不靠谱,所以防备必不可少。 刘美人来自民间,没有经过选秀,所以并没有经过严格的宫规培训,她在正德面前,一直在做着自己。 想笑就笑,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充满了生机和活力,更是吸引正德的注意力。 刘美人很得宠,一连被正德盛宠了三个月,依旧没有失宠的迹象。 一开始的不自信有点自卑,到现在的张扬得意,刘美人也不过是在三个月里就完成了这些转变。 思宁等后宫妃嫔,包括皇后,都是人淡如菊的性子,对于刘美人的宠妃待遇,没有人有眼热要争宠的想法和做法。 永和宫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不忠心的家伙,毕竟她失宠了。 虽然一个月里,皇帝还会来他宫里三四次,比去皇后宫里的次数还多,比两个月去一次贤妃、德妃宫里要好很多,可对比她一开始的盛宠,以及刘美人现在的盛宠,她就是失宠了。 再者,一对比她那绝色的外貌和气质,刘美人比她还差上两三筹。 这样的情形下,她还没有刘美人能讨皇上喜欢。 想攀高枝的宫人们,自然觉得她这里不够高枝,想要另投她门。 思宁也没有压制阻止的意思,反而让张尚宫和钱宫正、首领太监魏巡和掌事太监何立四人盯着些永和宫的宫人,她准备要换掉一批不忠心的。 对于永和宫换人的请求,皇后只是看永和宫那边给的理由合理后,就同意了,没有一点为难和插手的意思。 御花园 “娘娘,前面是刘美人在扑蝶!”随侍宫女夏莲小声的跟思宁提醒道。 思宁微微颔首,脚步继续往前。 这往前面的路就只有这一条,虽然她是对刘美人有些防备,可也不是要躲着对方,遇见了就必须绕行。 刘美人还没到让她忌惮至此的地步。 “美人,美人,淑妃娘娘来了!”正侍立一旁的宫女刘彩儿眼尖的看到了,立马伸手扯了扯刘美人袖子提醒。 刘美人当即停下扑蝶的动作,转身面对走近的思宁,双手交叠,屈膝行礼,“臣妾刘美人,给淑妃娘娘见礼!” 思宁微微颔首,淡淡道:“刘美人多礼了,平身吧!” 脚步没有为刘美人停留,直接走过刘美人。 宫女刘彩儿余光瞥见淑妃远离的背影越来越远后,很是舒了一口气。 “好在宫里的娘娘都是好性子,没有计较美人您放肆不合宫规的举动。” 而看着思宁远去的背影的刘美人,眸色晦暗。 “是啊,都是好性子,可谁能说这不是在瞧不起我,才懒得计较。”呢喃的声音很是轻微。 “美人,您在说什么呢?”听的不是很清楚的刘彩儿眼神疑惑的看向刘美人。 刘美人眼稍微眯,含糊道:“没什么!” 刘彩儿眨眨眼,不是很相信,但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该再追问了。 走远的思宁,蓦地停下脚步。 “娘娘,怎么了?”跟着停下脚步的夏莲疑惑询问。 第14章 淑妃欺负你?! 心里则暗道:也罢,有点波澜,也能增添点小趣味。 永寿宫 刘美人一回到东配殿,就急急的让人叫来王屏王尚寝。 待王尚寝来到后,刘美人打发了刘彩儿出去,帮她看着守着门,别让人闯进来。 王尚寝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刘美人是有私密事跟她说,或者商量。 果然,等门关上的声音刚传来,耳边立刻就响起刘美人的吴侬软语。 “王尚寝,您此前教导过本美人,要树立威严,最好找个有些地位的人直接来个杀鸡儆猴。” 王尚寝点头,“美人您想好找谁了吗?” “淑妃怎么样!” 轻柔的话语落在王尚寝耳朵里却如同炸雷,她猛地抬眸望去,只见刘美人眼尾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半分。 这……淑妃娘娘,应该没有招惹到刘美人吧? 刘美人看着王尚寝怔愣的模样,挑眉问道:“怎么,王尚寝觉得不妥。” 王尚寝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妥不妥当的问题,而是,这后宫里的娘娘们都是淡然的好性子,臣妾觉得既然她们没有招惹到娘娘您,且明显的不得陛下宠爱,不是您的对手,您实在没必要故意招惹她们。” “不是招惹她们,而是淑妃而已。”刘美人特意强调道。 “臣妾明白美人您的意思,只是臣妾还是觉得淑妃没有招惹到您,而她又显然失宠了,在您没进宫前就失宠了,显然也没有那个手段重新获得陛下的宠爱,肯定不会是您的对手,所以您实在没必要去针对她。” 刘美人耐心的听着王尚寝说着理由,待其停下言语后,还询问道:“还有呢?”很是淡定的模样,不过看样子,就是坚定了这个主意,不想放弃的意思。 王尚寝并不晓得刘美人为何如此坚定的要针对淑妃,但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都告知刘美人,此后刘美人还是坚持己见的话,就算她并不想与性格淡泊的淑妃为敌,她也会听从自己的主子的意思而帮其出谋划策。 “您针对淑妃,这不是将淑妃变成了您的敌人吗?这还不如直接针对后宫那些对您阳奉阴违的有权利的女官或者太监,毕竟那些人是真的招惹了您,这样您找借口针对他们也没人觉得不对。” 这话一出,刘美人皱眉不高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本美人针对淑妃的话,别人都会觉得本美人是无理取闹!” 王尚寝沉默不说话。 这态度,显然就是默认了就是这个意思。 “本美人才不管,无理取闹就无理取闹,只要陛下不觉得本美人是无理取闹就可以了!” 王尚寝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罢了,刘美人说的这话,虽然无理取闹了些,可这话里意思并没有不对。 “不过,娘娘您打算如何行事!” 刘美人还记着王尚寝变相说她无理取闹的事,敷衍不理对方,“你别管,本美人已经想好法子了,针对淑妃肯定一击就中,将杀鸡儆猴的作用发挥出来。” 王尚寝也听出来刘美人对她有点意见了,知道刘美人性子的她,没在这个时候凑上去,而是打算过几天,等刘美人暂且忘了这事后,再询问刘美人的打算,到时候再帮其出谋划策,证明自己的心还是向着刘美人的。 当晚,正德并没有来永寿宫歇息,让等着其到来的刘美人,空坐空等了许久。 不过,第二天下午,正德穿着一身常服,骑着马,身边跟着张永等一众太监,非常张扬的来了永寿宫东配殿。 刘美人见到正德的时候,杏眼弯弯,一点都不讲礼,直扑正德怀里,声音娇软的撒娇:“陛下,您终于来了,臣妾盼您,盼了好久!” 正德哈哈大笑着揽住刘美人,跟对方调笑了几句后,才怜惜道:“听说你昨晚等朕等了很久,都到三更了,还不息烛火就寝?” 靠在正德怀里的刘美人,眼珠一转,觉得现下就是个好时候。 她从正德怀里出来,手却攥紧正德胸前衣裳,大大的杏眼里雾气开始弥漫,“陛下,臣妾委屈!” 说话间,泪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怎么了?”正德轻声询问,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替刘美人擦着流淌在脸颊的眼泪。 “是,是淑妃,淑妃姐姐!”刘美人抽抽噎噎着控诉道。 “呃……淑妃?”正德擦泪的动作顿住了。 刘美人将正德放在她脸上的手抓住,放在胸前,头则是重重的点了点,“是的,就是淑妃姐姐。” 正德挑眉,好整以暇的追问:“爱妃,你说说看,淑妃她怎么你了?” 边问,空着的另一只手,还安抚似的轻抚刘美人的背。 刘美人继续抽噎了下,才开口道:“淑妃姐姐她看不起臣妾,臣妾很是有礼的给她见礼,她压根就不搭理臣妾,直接视若无睹的从臣妾跟前走过去了,这,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说着,她还呜呜的哭了起来,看起来甚是委屈。 正德面无表情,将安抚刘美人的手从其后背收回来,轻轻拍着刘美人抓着他的那白皙的手,安慰着对方。 “爱妃你说的是实话的话,这淑妃,的确是太过分了。”正德很是同仇敌忾道。 “陛下!”刘美人大大的杏眼,雾气朦胧的望着正德,很是感动。 “不过,你这话,朕听着怎么觉得就不对呢?”正德嘴角微抽搐,说出来的话听得刘美人霍地将杏眼瞪的更圆更大了。 正德停下拍打安慰的动作,还将自己的手全部抽回来,嘴上还呵呵笑道:“还淑妃欺负你,呵呵,就你最近越发肆意的性子,你欺负淑妃还差不多。” 说着,还朝刘美人翻了翻白眼。 刘美人猛地摇头,抓住正德宽大的袖子,急忙忙解释:“陛下,臣妾没有说谎,真真是淑妃姐姐欺负了臣妾呀!”话语和表情里满是委屈和冤枉。 呵呵! 正德一甩袖子,就离开了永寿宫。 还想骗他,就淑妃那性子那行为,虽然看着不如皇后她们守规矩,可是那一举一动都是在规矩里的。 刘美人说的她朝淑妃行礼,淑妃直接当做没看到走了!!! 那么守礼的淑妃,才不会这么行事! 刘美人这是故意骗他! 以为他很好糊弄吗?! 正德气哼哼的回了乾清宫。 刘美人很是懵逼,这……陛下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才是最得宠的宠妃,明明淑妃是那个不讨陛下喜欢,早早失宠了的人。 可是对她的告状,陛下居然不信她?!!! 第15章 刘美人灵光一闪,再起心思 一身常服的正德在殿内走来走去,原本还很是生气烦躁的他,蓦地,笑了! 张永看的一愣:陛下这是气笑了? 不是,是……期待?呃……期待? “张永!” “奴婢在!”张永往前一步,行礼。 “你让人将刚永寿宫东配殿里发生的事情给拦住了,特别是别传到皇后和太后耳朵里。” 言外之意,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张永边领口谕出去安排人办事,边琢磨着陛下看来还是很重视这位刘美人的,这么帮着刘美人。 可心里直觉告诉他,不太可能。 毕竟后来陛下那期待的笑,呃,总感觉陛下要搞事。 永寿宫东配殿 得到宫人报信的宫正王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刘美人失魂落魄的靠坐在太师椅上。 “美人,您别沮丧了,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向陛下请罪,只要陛下不怪罪您,有陛下护着,那皇后和太后知道了这事,也没法拿您怎么办。” “啊?”刘美人一开始还有些懵,可王宫正的话再她脑海里转悠了两遍后,她立马反应过来了。 “对对对,王宫正你说得对,本美人要赶紧向陛下请罪,可不能真的惹陛下生气了。” 宠妃的日子实在太美好了,她不想失去陛下的宠爱。 刚站起身的刘美人,蓦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焦急的问王宫正:“宫正,您可有途径,好帮本美人将请罪的意思递给陛下?” 王宫正当即摇头,随即又诧异的看向刘美人,“美人,您也没有吗?” 刘美人摇头。 王宫正更震惊了,她没想到刘美人这么受陛下宠爱,可陛下竟然没有特意留有递消息到乾清宫的途径。 要知道当初张太后那,先帝可是专门留有人让其有事就去乾清宫告诉他。 这种人,听有些资深的宫里人说,那些宠妃身边,几乎都有。 随即,她也意识到她所认为的刘美人的盛宠,跟实际的盛宠,是不一样的。 下意识的,她不想跟刘美人说这事,反而快速的张口开始转移其注意力。 “美人,虽然给陛下请罪很有必要,可陛下现下在乾清宫,我们的人可进不去那地方,我们只能等着陛下来后宫才能找到机会。”语气有些无奈的王宫正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刘美人:“……那王宫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最好是拦着些知晓这事的宫人别出传去的。” “那你赶紧安排呀!”刘美人赶紧催促道。 王宫正:“……美人,您告诉妾,当时殿内除了您和陛下外,还有哪些人?” “当时只有彩儿和秀儿两个宫女,至于太监的话,都是常跟在陛下身边的那些太监,包括张永在内有六个吧!”刘美人边回想边回答。 王宫正当即皱眉。 “如何?事态很严重吗?”刘美人见此,立马紧张的询问。 王宫正叹气,“彩儿和秀儿倒还好说,妾来之前就见到了她们,也叮嘱了她们别乱传,要禁闭嘴巴,可陛下身边的人,可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那怎么办?”刘美人更急了,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王宫正无奈摇头,“只能等乾清宫传出来的消息了。” 刘美人登时泄气,“宫正你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这是驴美人我呢!” 王宫正一时间哑然,“妾只是想让刘美人您早早有心理准备,传到皇后耳朵里,肯定是要罚您的,您最好拿出个认错改过的诚恳态度来。如此,也能让皇后看到,或许能从轻发落。 再者,陛下那头,看到您认错了,想来也会心软,不会再介意此事从而继续生您的气。” “也只能如此了!”刘美人再不甘,也只能认了。 结果等了好几天,后宫还是静悄悄的。 刘美人和王宫正对视一眼后,都知道肯定是出了意外。 随即王宫正主动请求去查,没费什么劲,就查出来是陛下那边将当时跟着过来的宫人封口了。 刘美人和王宫正很是庆幸,可在庆幸之余,刘美人忍不住心里美美的。 看来陛下还是看重她宠爱她的。 也是她想的疏漏了,淑妃进宫有两年多时日了,且陛下也宠过对方一段时间,想来这些时间也够陛下了解淑妃的为人了。 以淑妃那为人,的确不至于这么做事。 以后她必不会再犯这样的疏漏。 正德在冷落了刘美人半个月后,又开始重新宠爱起刘美人来。 这让本来已经打算消停了的刘美人,心气又上来了。 偷偷的跟淑妃过了一招,还输了,而且是在对方压根不知道的情况下输了。 这事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起,而且越回想越不甘,越想还回去,让淑妃也狠狠地栽一跟头,才好消了她的气。 这天,她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的摘着花瓣玩,原本完美无缺的花儿,顿时成了残花。 完美无缺……残花…… 是了,淑妃不可能事事做的完美! 灵光一闪的刘美人,随手丢下手中花枝,站了起来,转身朝旁边的刘彩儿喊道:“彩儿,你去找王宫正过来,本美人有急事需要她帮忙参详。” “奴婢这就去!”刘彩儿屈膝行礼后,起身就待要转身去传话。 “等等!” 刘彩儿转动的腰身猛地转回来,等着刘美人未完的吩咐。 “先别去找王宫正了,你去找秀儿过来吧!” “是!” 不一会儿,秀儿在刘彩儿的带领下来到刘美人跟前,她正要行礼,就被刘美人摆摆手阻拦了。 “不必多礼了,本美人有话问你。” “美人请问。” “听说,你以前的一个好姐妹,现下在慈宁宫做事?”边问,刘美人的目光就边灼灼的盯着秀儿。 “是的!”感受到刘美人灼热目光的秀儿,忍不住将头往下更低了些。 “很好!”刘美人高兴的拍打手掌,随后看着秀儿兴奋的吩咐道:“秀儿,你让你那姐妹,帮本美人盯着些太后对淑妃的反应,如果能找到淑妃对待太后不妥的举动就更好了。” 敌人的敌人是她的朋友,拉拢太后打压淑妃,这想法,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没毛病。 到时候,找出淑妃不妥的举动后,她当马前卒冲锋,让太后以此为借口找机会狠狠地惩罚其一番。 第16章 正德叹气遗憾 而且,“美人,您可没有资格去见太后。” 刘美人摆摆手,语气轻松道:“这不是难事,皇后好说话,本美人多说说好话,求求皇后就是了。就是磨,本美人也能磨到皇后同意。” 王宫正不怀疑刘美人会不成功,她现下反倒是觉得刘美人的想法,很不妥。 “美人,那您找到淑妃的错漏之处没有?” 说到这个,刘美人就忍不住得意起来。 “找到了,而且很容易找到了。好在本美人机智,不然还抓不到淑妃这么大的把柄。” 王宫正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她还不知道这把柄是什么,她有点不太相信刘美人的聪明才智。 眼眸一转,她决定小小的捧一捧刘美人,激一下对方。 “美人您真厉害,竟然这么容易就抓到了淑妃的把柄,只不知道是什么把柄?” 说话间,还殷勤的接过彩儿端来的茶水,亲自递给刘美人,小小的讨好一下刘美人。 刘美人接过茶盏,乐呵呵的抿了两口后,放下茶盏后,站起身得意洋洋道:“暂时保密!” 王宫正:“”……”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看着刘美人哼着曲子离开的背影,她却是没有好的借口阻拦。 坤宁宫里,思宁有些奇怪刘美人的做法。 一如刘美人当初预想的那般,她请求皇后带她去慈宁宫见太后。 一开始,皇后拿着宫规来拒绝了,可刘美人都说了,她进宫后没见过太后,话里话外都是她想给太后尽孝,希望皇后给她个机会。 眼看着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快到了,而刘美人还压根不愿意离开,厚着脸皮继续磨着皇后。 皇后脸皮没有那么厚,加上是真的担心错过了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最后还是同意了。 刘美人当即朝皇后行礼道谢,转身回座位落座之际,特意对着思宁挑衅的看了一眼。 思宁眨眨眼,原来,是想在太后那里出招啊! 原本还想着,自上次御花园那一别,她一直等着的刘美人的动作,却一直没有等到,原来酝酿了这么久,是特意挑了去太后那里请安的时候出招啊! 思宁垂眸间,不禁开始期待刘美人出招。 她太久没宫斗了,有点手痒了。 慈宁宫殿内 张太后一开始还奇怪刘美人怎么也在,但听了皇后和刘美人伶牙俐齿的一番话,虽然有点不高兴刘美人违犯宫规,可想想也是太想给她尽孝了,还特地准备了厚礼给她,她也就不责怪对方了。 “仅此一次!”张太后也没打算纵容刘美人,直接警告道。 “臣妾知晓了,必不会再犯!”刘美人乖乖认错,并信誓旦旦会改过。 张太后听了这话,严肃的脸上终于漾出了笑容。 刘美人随后对着张太后一顿彩虹屁,将张太后服侍的高高兴兴的。 随后,她不动声色的开始聊起皇后做事妥帖,对太后也孝顺,听说年节和平时总不忘给太后送上孝敬,总能让您开怀。 贤妃姐姐和德妃姐姐也很是孝顺,不愧是太后娘娘特意挑的人。 一旁默默喝茶的思宁听着这话,忍不住挑眉。 这故意漏过她,是想特意突出她吗?所以,是想说她不孝吗? 果然,耳旁就传来刘美人娇软的话音里透着浓浓疑惑,“只是,听说淑妃姐姐每次给太后您送礼,总是让您笑颜不展。” 思宁听着这话,抬眸饶有兴致的望向刘美人。 只见刘美人眉心微皱,娇软的声音透着不赞同,“太后您实在是太过宽容了,也是您的宽容纵容了淑妃,第一次送的孝敬让您不开心了,之后还次次都让您不开心。” “不过,听皇上说淑妃姐姐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想不到,所以……”刘美人做作的将团扇遮掩殷红小嘴,一双未被遮住的大大杏眼盛满了惊诧。 “淑妃是故意的!”话似是脱口而出,没经过脑子思考,而她刘美人只是说出来后才觉得不对,不该这么说出来。 随即对着太后尴尬的道歉,“啊……太后,这,臣妾失言,可臣妾还是想说,您还是太过宽容了……” 呃……太后这表情不对啊?这愤怒表情,应该是对着淑妃才对呀? 余光瞥过淑妃——思宁不断翻转着自己修长白皙好看的左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似乎压根对她刚刚说了什么一点都不感兴趣。 太后“呵”的一声,冷冷道:“说啊,怎么不说了?” 看太后意料之外的态度,看淑妃一点不在乎的态度,刘美人也知道这事出岔了。 连忙将头垂的更低,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太后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一甩袖就走了。 皇后皱眉打量了几圈刘美人后,也没说要罚她什么,随后跟贤妃、德妃、还有思宁说了几句话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至于刘美人,想来太后会惩罚她的,若是太后不罚,那她到时候再出手。 随后,贤妃和德妃相继离开。 思宁离开的时候,特意对刘美人挑了挑眉,气的原本脸色就极其难看的刘美人脸更黑沉了。 刘美人是最后离开慈宁宫的,还是喜提禁足一个月重学礼仪,以及抄写宫规百遍的奖励离开的。 乾清宫 正德听说后,很是无语,“这刘美人瞧着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尽是办蠢事。” 刘瑾、张永、谷大用三人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刘美人。 不过也知道正德宠这位,于是就帮着打圆扬道:“或许是刘美人打听消息时被人骗了。” 随后找了人来一问,人并没有骗刘美人派过去的人,只是刘美人误解了而已。 当时,慈宁宫被收买的人,是这么回答的。 “太后每次收到皇后、贤妃、德妃送来的礼都是笑容满面,收到淑妃送来的礼,表情却不一样,不笑了,情绪还很是低迷。” 正德:“……母后每次收到淑妃给父皇抄写的祈福佛经,能高兴才怪!想念父皇才是!” 刘瑾:“……也是刘美人没有问仔细,如果问清楚淑妃送的是自己抄写的佛经,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是啊!”张永等人附和。 “也是!”同这么想的正德,不禁叹气遗憾:“唉!好好的一出即将出扬的英雄救美就没了!刘美人实在是太不得力了!” 刘瑾等人恍然大悟,就说陛下今儿怎么一直让他们盯着太后那边。 以及 陛下,也就是您是皇上,不然 ,您这想法被淑妃知道了,可不会觉得您是英雄!!! 第17章 你,你打我! 刘瑾等一众殿内太监:刚不还嫌弃刘美人不够得力?淑妃那还需要您安慰? 他们觉得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刘美人,才需要陛下安慰! 正德不需要他们觉得,只要他觉得。 刚准备抬脚往外走,脚步蓦地一顿,侧头跟左侧落后自己一个身位的张永吩咐。 “淑妃到底受了惊吓,这么空手去看望她不妥,朕私库里不是有好几匣子极品的南珠吗?留一匣子,剩下的拿去永和宫。” “还有库房里那套白玉棋盘和棋子,也拿出来,再有一些难得的好药也挑些出来……” 原本还很淡定的张永等太监,也被正德的大手笔给震惊到了。 正德其实是有点心虚的,要是他一开始就罚了刘美人,想来对方也不会大胆到再次去找淑妃麻烦。 都是他纵容下惹的祸。 永和宫,思宁对于正德的安慰,非常的受用。 当然,并不是因为那些探望时顺便带过来的珍贵礼物。 既然陛下觉得她受了惊吓,需要安慰,那就是受了惊吓,就是需要安慰。 “陛下,那刘美人,真是过分,居然在太后那告臣妾的状,而且是想告臣妾不孝!”生气又受惊的模样,看的正德握着思宁的手不断轻拍安抚着。 旁边张永看到后,眼角忍不住抽抽。 明明刚见的时候,淑妃还很淡然,可一点没有受惊的迹象。 淑妃真是能人,在规矩和灵活间随意切换,厉害! 怪不得盛宠如刘美人,在陛下心里还是不如淑妃。 淑妃拿捏陛下,也是一拿捏一个准。 “爱妃别气,是刘美人的不是,母后也惩罚她了!也别担心,你的孝心,朕知晓,母后也知晓,刘美人胡言之语,哪会听信她的。” 思宁听罢,才松了口气,可还是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正德胸膛。 “都怪陛下你男色惑人,这不,刘美人这个醋坛子吃醋都吃到臣妾这个曾经的宠妃身上来了。”语气里透着懊恼和丝丝调侃。 “朕男色惑人!”正德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爱妃你这话说的真有趣!” “难道不是吗?”思宁忍不住娇嗔的横了正德一眼。 “是是是!”正德含笑点头回答,可他心里清楚,最为主要的还是权力,因为他是皇帝。 随后脖子一歪,凑近思宁,兴致勃勃的逗弄,“那爱妃你呢,朕的男色有没有惑到你!” 大白天的就这么调情好吗? 张永忍不住抬眸望了望还撒着阳光的外面。 当然不好了。 思宁很懂的适可而止,她眨眨眼,不回答正德,反而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陛下,王尚食那再次研究出来了几道新鲜小吃食,您要尝尝吗?” 正德瞧见思宁有些晕红的脸颊,含笑配合着转移话题。 “是吗?那朕这回可得好好尝尝。” …… 永寿宫 禁足一个月回炉重造学礼仪的刘美人,终于自由了。 王宫正对于此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怕刘美人要莫名的和淑妃死磕,正准备开口劝劝。 结果,刚走进屋内,就听到刘美人吩咐太监孙赫,让他最近几天帮忙盯着些永和宫的淑妃,打探清楚淑妃在御花园散步的常走路径。 又来?!王宫正心里咯噔一下,嘴唇蠕动了下,想要出声阻止。 可……对上刘美人警告的目光,即将出口的话语,暂时又被她咽下去了。 待刘美人吩咐完,屋里其他人都被打发出去,只剩下她们俩后,刘美人才不高兴开口。 “知晓你要劝本美人,可本美人已然得罪了淑妃,而淑妃在本美人禁足的这个月,借着受本美人惊吓的委屈,重新博得了陛下的宠爱。 若你是本美人,你能抱着侥幸认为她不会记仇吗?不会想着报复本美人吗?现下不是本美人一定要针对她了,而是她说不定已经在针对本美人了!” 王宫正显然没想到这茬,表情随着刘美人的反问越发的严肃。 “那美人您打算怎么办?先下手为强,还是知己知彼后,好好防备淑妃那边可能的小动作。” 虽然从刚刚听到的话来看,美人更倾向于先下手为强。 果然,耳边就传来刘美人肯定的回答:“知己知彼后,先下手为强。” “娘娘,您打算怎么做?”王宫正询问后,想起前两次刘美人对她的隐瞒,皱眉严肃道:“这次美人您可不能瞒着妾了,正好说出来,妾或许能帮娘娘您查缺补漏。” 前两次她的算计,都是自己想当然的觉得是个好主意,就行动了。 经过两次失败,有点儿不那么自信了的刘美人,听了这话,深觉有理,当即低声的跟王宫正说了她的计划。 王宫正听后先是皱眉沉吟下,随后帮着补了个细节,“必须有第三方作证,但作证的第三方暗地里必须是我们的人,如此才能将淑妃的罪状钉死。” 刘美人听后,越发觉得将自己主意透露给王宫正听是个不错的主意。 正德四年六月,御花园莲池开满了各色各形态的荷花,浓郁香气萦绕周遭。 自进入六月以来,思宁每日清晨必到御花园莲池附近赏花及散步。 而永寿宫里,一大早醒来的刘美人不时的打发心腹盯梢并回禀永和宫淑妃的行进路线。 “美人,淑妃现下已经出发了。” “美人,淑妃再有一刻钟就要到莲池了。” “我们也该出发了!”刘美人霍地站起来,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快到莲池的时候,思宁朝夏莲看了下,夏莲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思宁嘴角当即翘起,可随即觉得不妥,将翘起的嘴角尽力往下压。 随后,她如以往那般,围绕着莲池开车慢慢散起步来,走到莲池边凉亭的时候,也如以往一般走进去坐在石凳上稍作歇息。 没多久,刘美人也走进了凉亭,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侍宫女。 刘美人进来后,走到思宁跟前三步远,双手交叠,屈膝行礼:“给淑妃姐姐见礼。” 思宁微微颔首,淡淡道:“平身。” “谢淑妃姐姐!”道谢之后,刘美人一副愧疚的模样依然不肯请来,而是自责的继续道:“淑妃姐姐,妹妹前些日子因为误解了您,所以说了些错话,想请您原谅!” 刘美人盯着她的事,很注重后宫人手及收集情报能力的思宁,非常的清楚。 不禁挑眉,想看刘美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于是很配合的搭话道:“既然是误解后说错了话,而且太后也责罚过了,本宫的态度自然也是到此为止,刘美人不必太过在意自责。” 刘美人一愣,跟她预料的有点不一样,不过,没事,计划还能继续进行。 她赶紧膝行前进几步,泫然欲泣委屈道:“姐姐您不肯原谅也没事,妹妹,妹妹我……” “啪!” “嘶!淑妃姐姐,你,你打我!” 第18章 刘美人继续“表演” 凉亭外一般远距离的宫女脸煞白,周遭几支或白,或粉,或紫的荷花散落在地面上,似是看到这狠毒的一幕,而震惊的掉落的。 “你,你们诬陷淑妃!”夏莲随即反应过来。 思宁却是好整以暇的挑眉欣赏了下刘美人红肿的左脸,才淡淡道:“原来你打算这么对付本宫啊!” 思宁这反应太过出乎刘美人预料了,让她不禁想起上次在慈宁宫的时候,此刻淑妃情绪之淡定和上次一模一样。 她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不会的,这回还有证人,淑妃不可能翻身。 她这是故意的,故作淡定,以此来吓唬她露出破绽,从而方便以此破局。 “淑妃姐姐你说什么?”刘美人很是震惊且无辜,随后反控诉道:“不是姐姐你打的妹妹吗?” 思宁“呵”的一声轻笑,压根不搭理刘美人。 刘美人杏眼微眯,眸光冷厉,可旋即又恢复了她柔弱委屈的表情。 “美人!呜呜,这淑妃娘娘仗着高位,竟如此放肆,咱们去坤宁宫找皇后娘娘做主!”宫女刘彩儿神情激愤道。 边嚷嚷,还边将刘美人拽起来。 夏莲本来还有些担忧,可想到那些安排,登时也不紧张了。 很是淡定的站在自己主子身后,跟着那淡定坐在石凳上,手撑着下巴的主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刘美人和她宫女对话和拉扯! 刘美人等几人也纷纷察觉到了不对,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刘美人还是不甘心,不愿意相信她这次出箭,依旧会无功而返。 坤宁宫 皇后并没有偏听偏信,决定先让“苦主”刘美人先发言,又朝着思宁说了句,“淑妃妹妹,你也别急,本宫不会偏向谁,等刘美人这边诉说完毕,再轮到你这边。” “皇后娘娘您再是公平不过了,妹妹信你!”思宁回应道。 自进了坤宁宫后,思宁一直都是淡定自然的,一如以往,好似眼前这事,压根跟她一点关系没有一般。 也是因着她这态度,加上她那性子,皇后心里其实更相信她。 不过,面上,皇后不好将这种偏心露出来。 她眼神示意刘美人,可以开始了。 刘美人语未出,泪先流。 待眼泪从眼眶沁出,一滴滴的从脸颊滑落后,才终于哽咽出声。 “皇后娘娘,上次在太后宫里,妹妹因为误解了淑妃姐姐,当时还说错了些话,妹妹对此一直心怀愧疚。 今儿正好在御花园莲池旁的凉亭里遇见了淑妃姐姐,妹妹特地就此事给淑妃姐姐道歉,请求她的谅解。 可谁成想,谁成想,淑妃姐姐还记恨着上次的事,不肯原谅妹妹也就算了,还故意打了妹妹一巴掌!” 说着,刘美人偏过脸,右脸带着巴掌印的红肿对着上首皇后。 皇后看着刘美人那红肿的右脸,忍不住咬唇替刘美人感觉到疼。 她目光忍不住投到思宁身上,心里暗道:“刘美人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可旋即想到淑妃的性格,皇后又动摇了,她觉得不太可能。 目光重新放回到刘美人身上,刘美人能感受到皇后看她的目光里有着怀疑。 她垂着头,暗暗咬唇,心里暗恨! 这皇后怎么回事?怎么跟中了淑妃的蛊一样,怎么就对她的印象这么好呢? 好在,当初将这计划跟王宫正说了,王宫正有替她查缺补漏。 “皇后娘娘,妹妹可没有说谎,妹妹还有证人呢!” 闻言,皇后看着刘美人的怀疑目光都收敛了些,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于是道:“那让证人进来吧!” 证人是一个清晨采荷花用以插花的宫女,她是太后宫里的人,被吩咐最近几天清晨到莲池采荷花。 她踩着轻飘飘的步伐走进坤宁宫,脸色微白,见礼时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别怕,当时看到了什么,你照实说就是了。”皇后温言轻语的安慰道。 那宫女还是有些害怕,抬眸看了眼思宁,本就刷白的脸,更加惨白了,人也哆嗦的更厉害了! 皇后见此,眉头微皱,难道这次刘美人说的是实话,淑妃真的打了刘美人一巴掌泄气。 “你别怕,照实说,本宫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真,真的不会吗?”宫女声音低低的,最后更是又忍不住瞥了思宁一眼。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次真是淑妃过分了,随即忍不住对思宁有点失望。 她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宫女,轻柔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不会,本宫以皇后的名义保证。” “那奴婢,奴婢就实话,实说了。” “嗯!”皇后微微颔首,轻声应了。 “奴婢,奴婢的确看到刘美人被打了,而且,而且是淑妃娘娘打的!” 说话,宫女迅速将头埋的低低的,本来竭力控制住的颤抖,再也控制不住了。 皇后复杂且失望的目光看向思宁,“淑妃,你怎么说?” 夏莲当即准备站出来,替自家主子证明清白。同时心里还庆幸着,自家主子有先见之明,提前另外派人躲藏在暗处。 这样一来,她们也有证人反驳刘美人她们了。 可就在她脚步刚准备移动的时候,被主子淑妃抬手拦住了。 淑妃思宁轻移莲步往刘美人跟前而去,边走还铿锵有力的反驳:“皇后娘娘,臣妾对刘美人的指认不认。” “不过”,在转折处停顿了下的思宁,此刻也稳稳站定在刘美人跟前,“既然你说是本宫打的,那就是本宫打的!” “啪!”的一声响,刘美人左右两边脸的红肿对称了! 思宁觉得刘美人这样顺眼多了。 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都被思宁这冷不丁的一巴掌给震到了。 “啊!淑妃你这贱人,竟敢真的打我!你……”气得发抖的刘美人指着思宁控诉着。 “呵,什么叫竟敢真的打你?所以此前本宫没有打你了?! 皇后娘娘,您听听刘美人这话,她是在诬陷本宫!”思宁也气得发抖,然后眼前一黑,有些站不稳,最后更是昏倒在夏莲身上。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夏莲当即被思宁这一晕给吓到了。 皇后也被思宁这气晕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安排人将淑妃搀扶到太师椅上坐下。 至于刘美人,诬陷高位,等太医来给淑妃诊完脉,到时候就发落她。 皇后对这位一直在后宫里蹦跶搞事的后妃,很是不满。 第19章 动了点胎气 夏莲一愣,随即继续一副焦急的表情,嘴里还不断地叨咕着:“这太医,怎么还不来!” 心里提着的心却是放下了,可心里又有了新的疑惑。 娘娘这是想做什么? 思宁并没有等到太医到来后才醒,她估摸着时间,在太医即将到来前睁开了清澈的双眸。 “淑妃妹妹你醒了,你这忽然晕倒,可是吓了大家一跳。等会太医来了,给你好好瞧瞧,看是怎么回事。” “谢皇后娘娘体恤。” 思宁和皇后交流的时候,跪在一旁,如今是带罪之身的刘美人,破罐子破摔了,一点也不掩饰的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思宁身边跟着的宫女瞧见后,忍不住皱眉,夏莲更是想出声训斥对方,可对上淑妃思宁不赞同的眼神,也就作罢! 娘娘还是太过心善,这刘美人三番两次欺负到头上,竟然还这么轻易的放过对方。 不仅夏莲等宫人这么想,在现扬的皇后,也不禁这么想着。 若是思宁知道他们这想法的话,估计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许太医来了!”殿外传话太监洪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的许太医抱拳行礼后,在皇后示意下,给淑妃思宁把脉。 把脉是隔着帕子进行的,许太医表情先是有些疑惑,旋即沉着心又把了一段时间的脉象,才终于露出笑容,“恭喜皇后,恭喜淑妃,这是喜脉,有孕一个多月了。” “真的?!”皇后很是震惊,实在有些出乎她意料。 “真的!”思宁假装很是惊喜。 “太好了,娘娘有孕了!”夏莲是真的被惊喜到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刘美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彻底裂开了。 皇后在身边女官轻微拉扯袖子的提示下回过神,维持住如以往的笑容,温和的向思宁道喜:“恭喜淑妃妹妹了!” 可眼底深处依旧掩藏不住那一丝丝羡慕。 “臣妾也没想到竟是有孕了,不过,臣妾刚刚晕倒了,会有何不妥?”思宁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右手还忍不住抚摸着未显怀的肚子。 “是啊,许太医,我们淑妃刚刚还被刘美人给气晕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夏莲也很是紧张,紧跟着思宁身后开口,补充些许太医不知道的事情。 许太医摸着胡子的动作一顿,尤其是对上思宁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还是有点影响,淑妃……动了点胎气,毕竟先前都被气晕了。” “啊,那可怎么办?”夏莲焦急中还怒瞪刘美人:“都是这刘美人太过狠毒下作,气到了娘娘,不然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您可不能轻易放过刘美人!” 思宁垂眸黯然伤心,抚着肚子的动作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心里的小人却给夏莲竖起大拇指。 皇后一听这么严重,看刘美人的眼神发冷,“淑妃妹妹你放心,这刘美人三番两次在宫里折腾闹事,这次更是诬陷妹妹你,还害得你动了胎气。 这可是陛下头一个孩子,不论是皇子还是皇女,都尊贵无比。岂是刘氏区区一介美人能随意伤害,今日起,刘美人削为刘淑女,禁足三年。 若是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刘美人,你的罪名绝不仅仅只是如此,你最好祈祷淑妃肚子里的孩子无事!” 直接的,就将刘美人份位削到了后宫品级中的最低级淑女,而且直接就被禁足三年。 就正德的性子,三年后,会不会记得刘美人都不一定,意味着她直接失宠,几乎确定了以后得命运,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刘美人瞬间瘫在了地上! 她单只以为淑妃是生病了才晕的,没想到她运气竟然如此之好,竟然是有了身孕。 这下子,她彻底完了。 旋即,她心底又生出一点奢望,陛下那么宠爱她,或许,或许陛下不在意呢! 传闻万贵妃心狠手辣,害了当时宪宗皇帝的好些个皇子,不也没事吗? 有着这么个“榜样”在,她或许也会没事的,她心里不断暗示着自己。 可随后陛下进来后,却厌恶的瞧了她一眼,霎时间刘美人如坠冰窟。 “太医,淑妃和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了?动了胎气要紧吗?要如何医治?”正德收到消息后,是又喜又惊。 许太医面对正德的一连串询问,很有耐心的回答对方,不过中医术语太过玄奥,正德听不懂。 “许太医,你说简单点。” 许太医:“……只是刚动了胎气,好在不算严重,也仅这一次,喝两副安胎药就可以了,不过妇人有孕的前三个月,得更加小心谨慎,不然容易动胎气甚至流产。” 许太医这话一出,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淑妃妹妹你坐胎满三个月前,先不必来坤宁宫请安了!至于母后那边,本宫待会儿特地去慈宁宫请求母后体恤。”皇后语气温和的说道。 正德难得给了一个夸赞的眼神皇后。 思宁扶着夏莲的手,就要起身行礼道谢,当即就被跟前的正德按住,“你刚动了胎气,不必太过守礼。” “陛下说的对,淑妃妹妹你还是好好坐着歇息吧!”说话间,皇后不赞同的目光看向思宁。 思宁也没有太过客气,当即坐着行礼道谢:“谢陛下和皇后恩典!” 皇后微微颔首,随即看着正德,将对刘美人的惩罚说与其听。 “皇后是后宫之主,你这惩罚正合适”,正德摆手,不想理这事,他心里对刘美人的行为很是不喜,还以为刘美人只是搞出点小热闹用来看看戏罢了,不想居然野心这么大,心思手段这么恶毒。 “淑妃到底动了胎气,朕陪她先回永和宫歇息,这剩下的事情,皇后你处理就是了。” 皇后端庄温和的笑道:“臣妾知晓了。” 思宁看着这对夫妻俩,就这么就商量好了她离开的事情,很是无语。 她随后对着许太医温声请求道:“许太医,劳烦您待会去永和宫那边,本宫的女官们交接一下照顾有孕妇人的注意事项。” 说完,又对着皇后和正德歉意一笑,“臣妾毕竟首次有孕,身边宫人没也没有照料有孕妇人的经验,实在是惶恐,只能多麻烦许太医了。” 正德和皇后心里有些尴尬,他们竟都没想到这茬,皇后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反倒是正德面上没表现出来,还很淡定的吩咐道:“许太医,你等下,也跟着一起去趟永和宫。” “微臣明白。”许太医躬身行礼回道。 第20章 顺便上炷香 看着正德和淑妃离开的身影,皇后挺的直直的背脊一瞬间松懈下来。 “皇后娘娘?”女官担忧的询问。 皇后失落中带着羡慕,“本宫这个皇后,除了皇上的一些尊重什么都没有,真是羡慕淑妃,皇上虽然也不是多宠爱她,可她运气很好,竟然有了身孕。” 虽然陛下来她坤宁宫少了一点,但也只比去淑妃那少了一点点而已,可她…… 皇后手忍不住抚上平坦的小腹,表情很是失落。 “皇后娘娘,您别伤心,淑妃有孕没法伺候陛下,您有更多机会,想来不久后嫡皇子就来找您了。”女官安慰道。 闻言,皇后苦笑,“你这话,本宫是听了却也没办法信,刘美人未进宫前,淑妃渐渐失宠时,皇上也不曾多来坤宁宫。想来这次淑妃有孕,陛下也不会因此多来本宫这里。” 女官:“……呃,这孩子的事情,主要还是看缘分,先前淑妃和刘美人盛宠的时候,也不见传出有孕,反倒是淑妃不怎么得宠后,有孕了。或许,不久后,皇后娘娘您的缘分就来了!”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也隐隐有点期待,但她想了想,还是将这期待往心底深处压了压。 她到底心态有些悲观,到底入宫三年了,一开始进宫的时候,以及出孝的时候,陛下都是先来她坤宁宫住了段时间的。 分别独宠了她一个月,可她依然没有那个好运气怀上孩子。 有了期待,最后期待落空,只会使她越加的失落。 她还是别妄想了,不然,她这内心恐怕难以维持安宁平静。 慈宁宫 太后收到淑妃思宁有孕的消息后,既高兴又憋屈。 高兴的是,她终于要有孙辈了,也打消了她心里时不时的冒出儿子会不会是不能生的念头。 憋屈的是居然是淑妃这个她看不惯的怀上了。 可再憋屈,看在她未来孙儿的份上,她也不会为难有孕的淑妃,同意淑妃好好待在永和宫坐胎满三个月,等三个月后再去慈宁宫给她请安。 随后,更是破天荒的送了很多赏赐过去给淑妃思宁,当然有点小心思的张太后,送过去的赏赐多数是她未来孙儿用得上的,只有少量赏赐是思宁用得上的。 思宁对此,并未有不高兴,开开心心的收下了。 毕竟张太后送来赏赐前,皇帝也让人送来了许多赏赐。 皇后那边,在张太后送来赏赐后,紧接着也将赏赐送来了永和宫。 怀一次孕,让思宁的财富暴增! 思宁气质上带着点仙气,可她实际性子有些俗,对于钱财宝物这些俗物,看的有些重。 她也没有在正德跟前掩饰这俗气的爱好,正德还曾当面吐槽过思宁这爱好太过低俗,思宁却是面不改色的承认。 还开玩笑“陛下若不爱,不若大方些给万两黄金臣妾如何”,犹记得正德一副你想的倒是美的无语表情。 不过思宁的真诚,让正德每次给赏赐的时候,总会贴合她有点俗气的爱好,总会在赏赐里给上少则百十两银子,多则百十两黄金。 思宁有孕这事,传到宫外,一些本来还打算早朝时当面上折子催生的大臣们,默默的将带来奏折拢在袖子里,然后默默地带回去。 本打算烧了的,可想了想,若是这次淑妃生的是公主,这奏折还是得上,所以还是留着吧! 就这样,正德暂时性躲过了第一波催生大军。 对于思宁有孕这事,正德一开始是很惊喜很期待,可看着思宁平坦的肚子,他渐渐地又没什么感觉了。 不过,三个月后,思宁肚子显怀了。 正德看着思宁的肚子,特别是孩子胎动时将肚皮折腾出小鼓起的时候,终于又有了点自己要当爹的感觉。 自此后,他一个月里总要来永和宫大半个月,哪怕只是隔着思宁的肚皮,感受未出生的孩儿伸手伸脚跟他玩鼓掌,这样简单重复的活动,他却乐此不疲。 一点也不像他好动没有耐心的个性。 不过,大臣们乐得他如此耐心的宅在皇宫里,谢天谢地,他们终于能安心一段时间了! 呜呜呜……他们都想哭了,摊上这么爱玩爱闹离家出走的皇帝,简直心累! 老天啊,大明的列位先帝,一定要保佑下一位大明继承人,可千万别像陛下啊! 大臣们,现在已经不操心陛下生不生的问题了。 这些大臣们互相一交流,很有默契的一个个或是去庙里找大师谈论佛法,或是去找哪位高道谈玄论道,呃,顺便上炷香--陛下这样的,一个就够了。 回来后,互相对暗号似的一交流,若是发现哪位没有去过寺庙或者道观,立马就被众位大臣们群起而攻之,特别是京官! 直到对方也去谈佛法或者论道一番回来后,才放过对方。 嗯,外地的官员,只能靠友人们暗示,他们理解了去做了更好,不理解也没事。 为此,吏部尚书已经决定搞个潜规则,在政绩的基础上,优先提拔跟他们目标一致的官员。 锦衣卫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知道该不该禀报陛下。 纠结中,见陛下没问,想了想,就没有主动禀报。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等陛下主动开口问,他们再答就是了。 宫里一片平静,皇后、贤妃、德妃等人即使羡慕思宁有孕,也从未使用过手段对付她,也没有对她说过酸话,简直贤惠大度的让思宁很不习惯。 等思宁肚子更大些更沉些后,大概七个多月快八个月的时候,皇后和太后再次恩典她不必去请安了。 而正德,在消停了几个月安心宅在宫里后,又开始偷溜出宫玩去了。 不过,也并未像从前那般频繁,这让大臣们看到了希望。 “陛下快要当爹了,所以懂事成熟了!” 宫外,寿宁侯府 建昌侯张延龄坐在张鹤龄旁边的太师椅上,边吊儿郎当的把玩着刚得来的羊脂玉佩,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哥,宫里太医把脉可是说了,淑妃这胎是个皇子,这可是皇长子啊,若是皇后没有生下皇子,那这皇长子就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寿宁侯张鹤龄神色微动,“你的意思是?” 张延龄压低声音说了句话,张鹤龄听了后,眼神瞬间锃亮。 “只是,怕皇帝侄子他……” 张鹤龄抬手阻止了弟弟即将出口的话,当即道:“先尝试了再说!到时候见招拆招。” 第21章 思宁上眼药——做了个梦 她轻抿几口后,放下茶盏,抬眸看向身边的夏莲,“你去找下魏巡魏公公,让他过来一趟。” “奴婢这就去!”夏莲微微屈膝行礼后,就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带着魏巡回来了。 “给淑妃娘娘请安!” “平身!”思宁边抬手示意,边继续道:“此前让你派人盯着慈宁宫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本来魏巡还奇怪淑妃为何如此重视慈宁宫太后那边,毕竟那位张太后实在不算多有手段的人,实在不必如此忌惮。 但回想他不久前收到的消息,他不禁对淑妃的先见之明感到佩服。 “回淑妃娘娘,奴婢让人打听到,慈宁宫那边最近动静不小。 寿宁侯和建昌侯近日频繁进出太后寝宫,似乎在商议什么要紧事。” “哦?”思宁挑眉,手指忍不住敲打着桌面,“有打听到他们商议的是什么要紧事吗?” 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 魏巡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娘娘此前让奴婢收买了几个慈宁宫的暗子,其中有一个还是贴身服侍太后的。 据那个宫女所说,两位国舅爷似乎在向太后诉苦,说陛下对他们不满,担心张家日后在朝中难以立足。” “又是这样,两位侯爷每次被陛下训斥责罚后,都如此做派。 若仅是如此,你恐怕不会这么郑重的亲自来禀报,你且说说,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微微一笑的思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魏巡没有隐瞒,当即将那宫女禀报的情况,一一客观的回禀思宁。 …… “姐姐,陛下对我们兄弟二人越来越疏远了,近日更是当着众臣的面训斥我们,丝毫不给我们留情面。”张鹤龄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 张延龄绷着脸紧接着说道:“是啊,姐姐,陛下对我们不满也就罢了,可若是下一任皇帝也对我们张家疏远,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我们张家在朝中的地位,恐怕会一落千丈。” 张太后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们的意思是……” 张鹤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姐姐,若是您能拿到皇长孙的抚养权,那孩子从小在您身边长大,自然会亲近我们张家。 到时候,即便陛下对我们不满,也不会影响到下一任皇帝对张家的态度。” 张太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你们说得有理。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 张鹤龄和张延龄对视一眼,垂眸间,嘴角勾起。 这次的亏吃的值,虽然被皇帝外甥又狠狠地削了一顿,可正因为皇帝外甥的不留情面,才在姐姐跟前衬得他们的可怜。 为了他们,为了张家,姐姐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达成他们的愿望——把皇长子要过来亲自抚养。 “呵呵,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思宁原本停下敲打桌面的动作,再次动了起来。 魏巡和张尚宫听着这敲打声,没有丝毫凌乱,顿时明白自家这位主子对此并未慌。 倒是一旁在屋里伺候的夏莲听后有一瞬间的慌乱,可瞧着自家主子以及魏公公、张尚宫一脸淡定模样,她也被影响的冷静下来。 “娘娘您是何想法?”张尚宫淡淡的开口询问。 思宁意味深长道:“按以往规律,陛下今儿会来永和宫,有陛下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魏巡和张尚宫听了后,默契的微微一笑。 临近傍晚,正德皇帝来到永和宫,脸色阴沉,显然心情不佳。 思宁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凸起的肚子,起身柔声问道:“陛下,可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您再是焦急这些朝堂大事,也不能因此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当。” 正德皇帝见思宁挺着大肚子亲自迎接他,又是担心又是心里一暖。 他伸手扶着思宁,先坐在一旁的榻上,才冷哼一声开始说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还不是朕那两个舅舅!整日里惹是生非,朕真是受够了!母后还总是偏袒他们,真是让人心烦!” 思宁瞬间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再次抬眸间,秋水般清澈黑眸里盛着的是对正德的心疼。 她朱唇轻启,微微蠕动了几下,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正德握着思宁的手,憋屈道:“爱妃你都知道心疼朕,可朕的母后,明明是朕的生母,胳膊肘尽是往外拐。” “陛下!唉!”思宁心疼叹气。 这声叹气听的正德越发觉得思宁懂他,愤慨的正德很是跟思宁吐槽抱怨了一番张太后以及两个舅舅。 思宁边听着正德的话,心疼的表情越发的露于表,内心则是不断琢磨着怎么找机会插话,给太后和两位张国舅上眼药。 在正德又抱怨了几句后,思宁轻声开口了,“陛下,臣妾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爱妃你说。”正德很是随意道。 “两位国舅爷近日频频被参,又被您训斥,恐怕心中不安,难免会有些想法。”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正德皇帝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他们不安?朕看他们是太不安分了,才会整天想着怎么给朕添堵!” “陛下,臣妾前些时候做了个梦,心里一直担忧着。”思宁故意生涩的转移话题,而且说话间,神色很是不对劲。 “怎么突然说这个,爱妃是不是不想听这些烦心事,好了,朕不跟你说两个舅舅了。”正德觉得这话题转移的很莫名其妙。 思宁摇摇头,“臣妾正是要说两位国舅。” 正德挑眉,“哦?” “陛下,两位国舅爷毕竟是太后的亲弟弟,他们若是真的担心张家的未来,恐怕会想办法让太后出面,为张家谋些利益。” 正德皇帝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还是有些意会不到思宁想说什么。 思宁苦笑着抚摸着凸起的肚子,“臣妾梦到孩子被太后抱走了,性子跟两位国舅非常相似。” 正德脸色刷的就黑了,“你是说,他们会打皇长孙的主意?” 思宁苦笑着摇头,“臣妾哪里肯定,只是那个梦实在不好,臣妾只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然后老老实实做人就可以了。” 话语里,透露着对两位国舅为人的不喜。 第22章 张太后再打算 以及孩子被母后抚养后,那意味着孩子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自然极大概率会亲近张家。 这是在他这里碰壁后,想曲线救他们。 一想到这个可能,正德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若他们真的打着这个算盘!朕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思宁见状,垂眸瞬间,眼里涌现出笑意。 不过因着这只是思宁做梦后的猜想,正德也没有因此将这想法安到张太后和两个亲舅舅身上。 不成想,没过两天,他就被母后请去慈宁宫。 “皇帝,哀家这个年纪了,就想含饴弄孙。你这好不容易有了儿子,不如将孩子养在母后跟前,满足一下母后的愿望。” 正德目光在张太后脸上逡巡着。 “皇帝,你为何如此打量着母后。” 正德眼神凝重,嘲讽一笑,“母后,这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打算,而不是为了两个舅舅,为了张家?” 维持着和蔼笑容的张太后表情僵住了,随后反应过来掩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正德脸上嘲讽越来越深,“果然,母后你还是为了两个舅舅,为了娘家张家!” 说完表情突地转冷,语气也是冰冷的,“不过,您别想了,这事朕绝不会允许!” 说完,压根不理会张太后的反应,冷着脸甩袖转身,大踏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慈宁宫。 次日,寿宁侯和建昌侯又进宫了,而且是直奔张太后的慈宁宫。 才坐下,茶水都未喝一口润喉,就连忙追问。 “姐姐,陛下那边怎么说?”建昌侯张延龄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张太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陛下态度坚决,不肯让哀家抚养将来的皇长孙。哀家也不好强求。” 一直以来很沉稳的寿宁侯张鹤龄闻言,也开始急了:“姐姐,这可不行啊!若是皇长孙不亲近我们张家,那张家在朝中的地位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见沉稳的大弟弟也如此焦急的开口了,张太后越发感觉这件事的重要,可是陛下那…… 张太后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们也别太着急,哀家再想想办法。” “姐姐您……” “延龄,别说了!”张鹤龄转头呵止住弟弟张延龄未尽的话语。 张延龄还有不甘,“大哥……” 张鹤龄眉眼动了动,心里很是无奈,这个弟弟跟自己怎么这么没有默契。 就在他思索着怎么委婉开口点醒这个弟弟,却又不会被姐姐发现的时候,弟弟终于明悟了他递给他的眼色。 “好吧!弟弟不说了!”张延龄蔫蔫的低下头,可在低下头的瞬间,他表情变了。 大哥是想做什么? 想不明白的张延龄一向知晓大哥的机智,当即就将疑惑放在一边,等出宫后再问大哥就是了。 现下听大哥的准没错。 “大弟,你别……”张太后到底心疼弟弟,连忙劝道。 可话没说完,就被张鹤龄阻止了,“姐姐,你别管我们兄弟俩了,对了,之前商量的事情,也作罢吧,外甥不同意就算了!” 张太后见两个弟弟就这么放弃了,她心里有些不得劲。 当然心里也有着担忧,担忧两个弟弟的未来,担忧娘家张家的未来。 随后,两个弟弟均未跟她说过抱养孩子的话题。 就算话题刚扯近了些,很快又被大弟扯走了。 姐弟三个又聊了一会后,张太后又给了些赏赐两个弟弟后,就让沈良送他们出宫。 张鹤龄还没走远,就开始训斥弟弟张延龄。 “你刚刚怎么回事,都说了让你别说了,再说就是逼着姐姐和皇帝外甥闹不和,姐姐一直对我们兄弟很好,即使……也不能逼迫姐姐,对不起姐姐。” 声音远远的传到张太后耳朵里,张太后瞬间很是感动。 两个弟弟这么为她着想,她也该为了两个弟弟着想,不然怎么对得起两个弟弟对她的深厚感情。 不过,要怎么办? 皇帝已经明言拒绝了,她还能怎么办? 哭闹压根不管用,皇帝不是先帝,不会纵容她的,即使她是他亲母后,也不行。 张太后很发愁,她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好的主意。 其实,也是有的,但是被皇帝知道是他们出的主意,他们可不觉太后能保护好他们。 所以,很有自保意识的大太监沈良和吴尚宫都沉默不作声。 张太后虽然没有三个臭皮匠给她出主意,但她最后还是想了个法子。 还咨询了下大太监沈良和吴尚宫,以及贴身伺候的宫人。 宫人们默契的不出声反对,但也没有赞同,总之糊弄过去了。 但张太后的打算,却是被暗子传到了永和宫思宁那。 思宁听着张太后的打算,不禁笑了。 太后小瞧了陛下,依陛下那任性的性子,绝不会任由太后逼迫拿捏他的。 而且太后也小瞧了朝中大臣对她做派的不喜。 想明白这些后,思宁决定静观其变,不用她出手,她不觉得太后的打的算盘能如愿。 如今,最为要紧的是顺利生下孩子。 转眼就到了正德五年四月,月初的时候,思宁就感觉胎动越发的频繁,而且肚子有种下坠感。 稳婆说是快生了,果然才过了三天,四月初九那天清晨,太阳初升之际,孩子平安出生了 。 如诸多太医把脉后所言,是个男孩。 思宁孩子生的很是顺利,孩子洗三那天,她特意吩咐了魏巡和张尚宫等人将洗三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观察并记住。 她没办法看现扬好戏,只能看转播的了。 魏巡和张女官等人也是知晓太后打算的,自然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无聊想看戏了。 思宁所生的孩子虽然只是庶子,可这是皇长子,没有嫡子在,皇长子就是最为尊贵的。 所以这孩子的洗三,异常的盛大。 京中正二品以上大臣们以及他们的夫人们都参加了。 洗三仪式刚结束,太后抱着皇长孙,突然开口道:“皇帝,哀家年纪大了,膝下寂寞,正好亲自抚养皇长孙,好享受一番含饴弄孙之乐。” 大庭广众之下,有着诸多朝臣当面,陛下为表孝道,也不能直接拒绝了她! 她这次一定要把皇长孙的抚养权拿到手。 正德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以为用孝道就能逼迫他了,简直笑话。 他冷冷开口:“母后年事已高,抚养皇长孙恐怕力不从心。” 朝中大臣们听闻正德拒绝,齐刷刷的皱眉,可随后想到太后刚的话,登时觉得皇帝当面如此不给太后面子都不是事了。 纷纷附和:“陛下所言极是,太后年事已高,不宜操劳。” 张太后太过偏心两位张国舅,他们可不想下一任皇帝会受张太后影响。 而且张太后此前养的陛下,也就是当今这么任性让人头疼,他们可不想再伺候一个这样的皇帝。 第23章 取小名 寝室里,思宁躺在床上,听着张尚宫将洗三宴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太后下不来台后的难看脸色,她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屋内都是自己人,她一点都没有掩饰脸上的笑容。 她端起夏莲递过来的清淡汤水,咕噜噜的灌了进嘴里,并咽进肚子。 月子餐,都是清淡无盐的,喝了几天很是腻味,但此刻,她却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 洗三过后,孩子终于长开了,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 特别是那白嫩肉乎乎的脸颊,加上小人儿身上那股奶香味,思宁不止想伸手捏一捏小家伙的滑嫩嫩的脸蛋,还想轻轻的啃上一口。 不过思宁还知晓不能捏婴儿脸蛋的道理,但正德可没有这个概念。 他一看到胖乎乎白嫩嫩的可爱儿子,特别是那白嫩嫩的脸蛋,就伸手捏。 正德从来不屑于掩饰心中的欲望,当即伸手向小家伙脸上。 “陛下,不能捏!”张尚宫一脸紧张的急忙开口阻拦。 正德手顿住,疑惑的抬眸看向张尚宫。 “小皇子太小,皮肤太嫩,即使只是很注意收着力了,只是轻轻的捏一下,也会觉得疼的。” 正德听罢,只能遗憾收回手,不过又有些不甘心,最后看着儿子那小手小腿,觉得轻轻捏一捏小手应该可以吧? 于是,开口询问,张尚宫当即回答:“最好还是不要捏,不过,陛下您可以轻轻触摸一下。” 正德微微点头,伸手向小家伙的小手碰了碰,小家伙似乎感触到了什么,小手动了动。 小手小脚微微动作的模样,甚是可爱! 正德很想将小家伙抱回他乾清宫,可惜看起来太小太弱了,他至今还不敢抱这小家伙,总怕一不小心就手劲大了点,伤害了他。 “陛下,孩子再过些时日就满月了,您想好给小家伙起什么名字了吗?”思宁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出来。 “还没有,放心,朕满月前一定给咱们得皇儿取个好名字。”正德说话间停下触摸小家伙的动作,看着面前的屏风,似乎能透过屏风见到思宁一般。 他有点心虚,这些天光欣喜儿子出生了,一直飘乎乎的不着地的感觉,实在太不可思议,他居然当父亲了。 再加上洗三那会,太后闹出来的事情,让他心烦都忘了给儿子取名。 “既如此,陛下,臣妾可以给小家伙先取个小名吗?” “小名?”正德双眸一亮,对啊,还有小名可以起,“爱妃,这起小名,也让朕来吧!” 思宁无语,不过她也不是很在乎,当即继续询问:“那陛下想好取什么小名了吗?” “柱子,石头,旺财,旺福,狗子,二狗……” “停停停,爱妃,你这是故意开玩笑吧,这样的小名,怎么能是咱们尊贵的皇儿的。”正德是越听越无语,旁边张永等太监都被思宁报的一连串小名给震到了。 “呵呵,陛下您听出来了,不过,陛下您想好取什么小名没有?”屏风另一旁的床上,思宁笑吟吟说道。 正德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狗子,二狗等土小名,一个正经的小名都没从脑子里冒出来,一时间沉默了。 随即忍不住咳嗽一声,都是淑妃的错,不然他这么才华出众,怎么可能连给儿子取个小名都要想这么久。 “陛下,你的才华呢?取个小名而已?”思宁奇怪道。 正德:“……咳,在想了,爱妃你别催,皇儿身份尊贵,即使只是取个小名,也需要谨慎且认真考虑的。” 思宁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隔着屏风皇帝看不见,随即应道:“知道了。” 停顿了下后,她突然又道:“不如叫汤圆吧!” “咳咳!”正德当即被口水呛到了,“爱妃你认真的,汤圆?能做皇儿的小名?” 思宁不解,奇怪道:“为什么不能。小家伙明明跟汤圆一样,白白胖胖的。陛下您瞧臣妾取的小名多贴切啊!” 正德忍不住低头瞧了瞧儿子,的确白白胖胖的,很是贴切。 不过,“不行!” “为什么不行?”思宁追问。 “呃,不够尊贵及雅,配不上皇儿。” “小名而已,一般取小名,就是寄托父母希望而已,而臣妾只是希望小家伙能平平安安的,跟汤圆一样白白胖胖的,健健康康的就好。”思宁解释道,当然,实际也是觉得这个小名有趣。 正德:非常有道理,而且,白白胖胖的儿子,的确挺“汤圆的”,同觉得有趣的正德,不自觉的就改了想法。 “罢了,皇儿小名就叫汤圆。” 决定了之后,正德伸手边轻微触碰着小家伙的小手,边兴奋道:“汤圆,汤圆,父皇的小汤圆!” “嗯?”正德感觉食指被温热包裹住,视线往手处望去,只见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包裹着他的食指。 他轻微动了动,小家伙却紧紧的抓住不放手。 他开始用一点点点力气往外抽,小家伙依旧紧紧的抓住他食指不放手,还稍微用力拉住他食指。 “呵呵!”正德不禁笑了起来,微微用力往外抽的手开始卸力,由着被握着的食指跟着小家伙的手而微微移动。 “陛下,怎么了?”隔着屏风的思宁,听到正德开心的笑声,忍不住开口询问。 “汤圆握住朕的食指了,小小的人儿,力气很不小!” “原来如此啊,不过小家伙还太小,陛下你跟汤圆玩也注意点分寸。”思宁想到正德的爱玩,怕他控制不住手劲,忍不住担忧道。 “放心吧,汤圆是朕的儿子,朕还能伤害他不成。”正德无语翻白眼。 思宁没有再说什么,只专心吃着她的月子餐。 正德陪着汤圆玩了会后,小家伙突然哭了。 一旁的奶娘很有经验,当即站出来:“看时间,小殿下应该是饿了,陛下将小殿下交给奴婢吧!” 原本有些担心的正德,一听这话,松了口气,并用点力气将手指抽回来,然后让奶娘将汤圆抱走去喂奶。 随后,又跟思宁说了几句话,才带着太监们离开了永和宫。 第24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随后提笔写了个字,想想又写了个字…… 正德放下手中毛笔,看着写好的“坤”、“垣”、“培”、“垕”四个字,沉吟了下后,又将“培”字划掉。 剩下的三个,正德一时间不知道该选哪个,余光瞥见张永的身影后,猛地反应过来,他转脸看向张永等人。 “刘瑾、张永、谷大用你们几个帮朕看看,这三个字哪个适合汤圆的正式名字。” 刘瑾扫了眼三个字,当即道:“坤字意为大地,象征广阔与包容,寓意小殿下将承载国家的重任,奴婢觉得这个字很不错。” 随后张永回答:“垣字意为城墙,象征稳固与守护,寓意小殿下将成为国家的屏障,奴婢觉得取名的话,这个字也很不错。” 最后是谷大用:“奴婢觉得这最后一个字,寓意也非常也不错。“垕”字意为厚重、稳固,寓意小殿下将继承陛下的厚重基业。” 三人各回答一个字,刚好分配完。 正德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下三人,知晓他们是故意的。 “罢了”,他摆手,随后将写着三个字的纸张抽出来,递给张永,“等会,你将这张纸拿去永和宫那边,帮朕问问淑妃喜欢哪个字。” “是!”张永双手接过纸张并应道。 永和宫 张永隔着屏风,将纸张通过张尚宫递给了淑妃思宁。 “陛下一回去乾清宫就开始给小殿下取名,最后在三个字里徘徊,始终下不定决心该选哪个,于是陛下让奴婢将这三个字送来,特地让娘娘您选择。” 张永知晓小殿下也在里面,说话声音特地压的很低。 屏风另一边,躺在床上的思宁轻轻抚着躺在身侧的儿子的小手。 小家伙刚睡着,听到说话声,小手小脚偶尔动一动,像是被吵到了。 思宁停下轻抚小家伙手的动作,伸手接过张尚宫拿进来的宣纸,轻声念道:““坤”、“垣”、“垕”三个字吗?” 随即又想着小家伙是载字辈,低声连名带姓的将三个名字念了一遍后,当即道:“垣字吧!” “娘娘为何选这个字?”虽然方才在乾清宫的时候,陛下没有明言,但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是了解陛下的,这话,肯定也是想问淑妃的。 又是试探? 仗着屏风隔着看不到她表情,一点也不掩饰的翻白眼。 “另外两个字寓意太重,汤圆虽是皇长子,却也是庶子,取名寓意太好怕他承受不住这样的福气。” 张永听后,眼里异彩闪过,当即觉得淑妃这人果然妙。 乾清宫,正德听说淑妃思宁选“垣”字的原因后,登时满意的笑了。 “那汤圆就取名叫朱载垣!” 虽然已经定下了大名,但正德并没有立马公布,而是让人送去钦天监算下这个名字和大儿子合适吗? 没过两天,钦天监送回来结果,自然是没有不好的。 很快的,时间就到了汤圆满月的日子,满月当天,正德公布了大皇子的名字朱载垣。 自满月宴后,正德一连来了永和宫五天。 这天下午,出了月子的思宁坐在榻上,低头看着怀中的刚睡醒还迷糊的小家伙,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手,又摸了摸他的小脚,眼中满是温柔。 小家伙被她的动作惊醒,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哭闹,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 刚进来的正德见状,忍不住皱眉:“淑妃,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之前不是跟朕说过,不要随便逗弄汤圆吗?” 思宁抬头,一脸无辜:“陛下,臣妾只是轻轻摸了摸汤圆的手和脚,又没有逗弄汤圆的脸。您看,他多开心啊。” 正德哼了一声:“你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朕每次想捏捏汤圆的脸,你都要拦着,结果你自己却偷偷玩汤圆的小手小脚。” 思宁抿嘴一笑:“陛下,您捏汤圆的脸,他会不舒服的。手和脚就不一样了,轻轻摸摸,他反而会觉得有趣。” 正德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小家伙。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父皇的目光,转过头来,冲着正德眨了眨眼睛,笑得更加灿烂。 正德心中一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小手。 小家伙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指,用力地握了握,仿佛在和他打招呼。 “陛下您看,小殿下多喜欢您啊。”张尚宫故意插话道。 正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小家伙,倒是挺有劲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家伙渐渐长大,开始对周围的世界充满好奇。 正德虽然平日里忙于朝政或者玩,但只要有空,就会来看看儿子。 只是,他始终不敢抱孩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这娇嫩的小生命。 但正德也不是天天来,也有连续好多天不来永和宫的时候。 特别是一天,思宁抱着小家伙在御花园里散步,正德正好路过。 小家伙看到许久未见的父皇后,立刻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似乎想要他抱。 正德见状,有些手足无措:“汤圆这是……想要朕抱?” 思宁笑着点头:“是啊,陛下,您要不要试试?” 正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朕怕抱不好,伤到汤圆。” 思宁却不依不饶,直接将小家伙塞进了他的怀里:“陛下,您可是他父皇,怎么能不抱汤圆呢?来,试试看。” 正德顿时僵住了,双手僵硬地托着小家伙,生怕他掉下去。 小家伙却一点也不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觉得很有趣。 “陛下,您放松点,别这么紧张。”思宁在一旁指导,“一只手托住他的背,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头,对,就是这样。” 正德按照她的指示,慢慢调整姿势,终于将小家伙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小家伙似乎很享受父皇的怀抱,小手抓住了正德的衣襟,笑得更加开心。 “陛下您看,汤圆他笑的多开心,是有多喜欢您啊。”思宁笑呵呵道。 正德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轻晃了晃手臂,小家伙立刻发出了欢快的笑声,仿佛在回应他。 第25章 国丈打算 凉亭里,陛下正抱着大皇子载垣,笑容满面地逗弄着孩子。 淑妃则坐在一旁,眉眼含笑,温柔地看着父子俩。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画面。 皇后看着这一幕,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她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手中好好的团扇扇面,被她扣得不成样子。 一旁伺候的柳春娘柳尚仪见状,轻声问道:“娘娘,您可是累了?要不要回宫歇息?” 柳春娘虽然只是六品尚仪,不是五品宫正,可她却是皇后的心腹之一,跟皇后娘家是有些关系的。 皇后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本宫不累,只是看着陛下、淑妃和大皇子他们,心里有些……羡慕。” 柳尚仪顺着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心中顿时了然,低声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您是皇后,后宫之主,陛下对您一向敬重。” 皇后苦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敬重?可敬重终究不是亲近。本宫与陛下之间,始终隔着一层。你看淑妃,她虽不是皇后,之前明明不怎么得宠了,可却因为大皇子,重新夺得陛下宠爱……” 她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不愿再说下去。 柳尚仪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您说……宫外国丈他们的打算,能成功吗?” 皇后闻言,眸光微微一闪,似乎被触动了心事。 她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凉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父亲他们的计划,本宫一开始是不赞同的,也不清楚能否成功。 可现下,虽然对不起淑妃,但若能……有个孩子陪伴在身边,倒也是件好事。” 柳尚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您不必觉得对不起淑妃,若大皇子能到您跟前教养,不仅对您是个慰藉,对大皇子也是大有助益,说到底,大皇子不过是庶出的皇子。”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是啊,若能有个孩子陪伴,本宫也不会觉得这深宫如此冷清了。只是……” 对大皇子大有助益吗? 其实对于皇长子来说,只要没有嫡子,他在不在嫡母跟前长大,差别都不大,何况以淑妃的份位,是能抚养皇子的。 皇后想的很明白,也知晓柳尚仪刚的话不过是表面上好话而已。 但她既然都抱着那样心思了,就不要老是想着对不起淑妃,但她也不想再在这个点上纠结,于是强硬转移话题道:“可陛下那边,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柳尚仪安慰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国丈大人他们自有办法。只要陛下点头,大皇子便是您的孩子,到时候,您也不必再羡慕淑妃了。” 皇后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凉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又带着几分忐忑。 几天后 永和宫内,思宁正站在窗前,手中拿着一只小巧的玉壶,细心地为窗台上的几盆兰花浇水。 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照料这些花草更重要的事。 突然,宫门被推开,一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思宁听到动静,抬起头,眉头微皱:“何事如此慌张?” 太监喘了口气,低声说道:“娘娘,乾清宫那边主动透露出来的消息,几位朝臣早朝的时候联名上奏,请求陛下将大皇子送到皇后跟前教养。” 思宁闻言,手中的玉壶微微一颤,几滴水珠洒在了窗台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前朝大臣们上奏让大皇子去皇后那里?” 宫人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是,娘娘。” 思宁的心猛地一沉,手中的玉壶几乎握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问道:“是哪几位大臣,是内阁几位大人吗?还是几位尚书大人?” “几位御史而已?并不是几位内阁大臣,也不是几位尚书大人。” 思宁听到这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那几位内阁大臣和几位尚书大人是什么反应?”思宁继续开口询问。 “据乾清宫那边透露回来的消息,几位内阁大臣和尚书大人们都沉默,并没有说话。不过好些朝臣听到上奏的内容后,都纷纷附和。但也有好多跟几位内阁大人们一样是沉默没开口的。” “最先上奏的几位御史,乾清宫那边有透露跟谁走的近吗?” 太监:“听说跟国丈家的二公子见过面。” 思宁听罢点点头,随后问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那陛下呢,陛下如何反应?” 太监小心翼翼地回道:“乾清宫那边透露陛下当时并未答应,只说此事需从长计议。” 闻言,思宁将玉壶放在窗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壶身,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陛下没有当扬答应,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一直在殿内的张尚宫见状,低声问道:“娘娘,您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思宁沉默片刻,眼中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锐利。 她没回答张尚宫的话,而是询问太监:“你刚说,这消息是乾清宫那边主动透露过来的?” 太监点头。 闻言,思宁若有所思,随后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不必慌张。陛下既然没有答应,说明他心中也有所顾虑。 再者,这事看来乾清宫陛下身边的人也有不同的想法,现下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看看乾清宫那边还有什么动作。 不管过程如何,本宫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抱去皇后那里养的。” 思宁最后的一句话,说的异常自信坚定。 想想自家淑妃娘娘进宫以来的手段,殿内宫人对其很是信任。 很快的,因为皇后可能会抱养大皇子这事引起的慌乱,瞬间就平息了个九成。 至于剩下的那成,要等陛下那边明确拒绝后,估计才会彻底平息。 第26章 淑妃慈母心肠 良久,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回话道:“话已经递去永和宫那边了。” 刘瑾点头,摆摆手,太监立马懂事的离开了。 屋里,又只剩下八个大太监,沉默着。 张永拨弄着茶盖,瓷盏轻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抬眼扫过众人,似笑非笑的率先开口道:“今儿个朝堂上那出戏,诸位可都瞧明白了?” 谷大用捏着颗蜜饯,闻言嗤笑:“不就是两位国舅爷不甘心?前面撺掇太后打的主意没成功,就想着绕个弯子达成目的。 听说前些日子国丈被两位国舅拦住,一起喝过酒。想来,被两位国舅撺掇的国丈坐不住了。” 将蜜饯丢进嘴里,嚼了几下,蜜饯核“噗”地吐进痰盂里。 “内阁那几位老狐狸竟也没吭声……这事,悬呐。”马永成眯起三角眼,说话的语气慢悠悠的。 “悬什么悬!”刘瑾突然拍案,茶盏震得一跳。 他阴着脸,指尖点着桌面:“两位国舅和国丈打的什么算盘?皇后若抱走大皇子,往后东宫是谁的人? 就两位国舅贪婪的性子,以及皇后对太后事事听从的性子,咱们这些伺候陛下的,还摸得着边吗?!” 魏彬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可皇后毕竟是中宫……” “中宫?”刘瑾冷笑,“中宫又如何?这皇宫里,陛下才是最为要紧的。 何况她眼里何时有过咱们?每次遇见咱家等人,她连眼皮都不掀!” 说着,他猛地压低嗓音,“可淑妃娘娘呢?逢年过节,哪回不记得给咱们赐茶赐点心? 每次见着大皇子,淑妃在的话,即使大皇子才一个多月,都会亲近又客气的跟大皇子介绍咱们,告诉大皇子应该喊我们‘伴伴’!”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眼神闪动。 高凤更是抚掌附和:“是极!皇后重规矩,又听太后的话,若大皇子养在她那儿,保不准日后随了太后和皇后的性子,嫌咱们腌臜。” 随后,他声音压低,“可淑妃性子温软,孩子养在生母跟前,咱们还能常走动……” “还有一桩”,罗祥忽然幽幽插话:“若皇后养了皇子,国丈,特别是两位国舅那岂不更猖狂?咱们都是陛下跟前的人,两位国舅前阵子刚被陛下申饬,转头就想借皇嗣翻身?” 众人神色一凛。 陛下向来不喜两位国舅,若是两位国舅起势了,那就是他们这帮帮着陛下打压两位国舅的人该倒霉了。 想的明白的张永搁下茶盏,轻声道:“所以……咱们得劝着陛下。” 他环视一圈,嘴角勾起,“总归,不能让两位国舅称心。” 八人目光交汇,无声达成了默契。 乾清宫 殿内鎏金兽炉吐着龙涎香,正德懒散的斜倚在罗汉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奏折。 刘瑾等八人垂手而立,殿内静得能听见更漏滴答声。 “说说吧。”皇帝突然开口,眼皮都不抬,“早朝时候几位御史提议的事,你们怎么看?” 刘瑾自认是最受陛下看重的,率先站了出来,说话却是犹犹豫豫的,“陛下,奴婢们愚钝,这等大事……” “朕问的就是愚见。”正德帝抬眸看向刘瑾,眸光锐利如刀。 刘瑾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奴才斗胆……皇后娘娘端庄贤德,自是极好的。只是……” 说到最后,刘瑾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正德目光灼灼的看着刘瑾。 “只是小殿下若养在中宫,日后与陛下相处,难免拘着礼数。”刘瑾一脸很是替陛下您担忧的表情回答道。 随后谷大用接话,“父子天性,若被规矩框住了,反倒可惜。” 魏彬紧接着小声补充:“况且皇后太重规矩,恐怕……不许小殿下常出来玩耍。” 他知晓皇帝的性子,觉得小孩爱玩是天性,就如他以前一样。 觑着皇帝若有所思的脸色,接着给皇后上眼药,“刘淑女还是刘美人的时候,在宫里玩耍,稍微放肆了点,被皇后娘娘瞧见后,就被训斥了。” 正德帝指节一顿。 刘瑾见机,立刻添火:“前些时候,听说两位国舅特意拦了国丈一起去喝酒,之后国丈家的二公子就见了几位御史。”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几位御史正好是今儿早朝时候上奏将大皇子抱给皇后教养的几位。” 皇帝表情骤冷,冷“呵”一声,“没想到,朕两位舅舅竟有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 刘瑾等八人齐齐低头,默不作声,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良久,正德帝忽然轻笑一声:“摆驾去永和宫。” 话音未落,他甩开奏折,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就张永和谷大用你们两个跟着朕一起去吧!” 永和宫,思宁表现的仿佛一点也不知道前朝事情一般。张永和谷大用垂眸间眼神微闪,他们可是知道淑妃可是已经知晓了的。 思宁和以往一样招待着正德。 忽然,正德开口询问道:“今儿有朝臣提议将载垣抱到皇后那,由皇后教养,爱妃你是什么想法?” 思宁仿若初闻此事一般,很有些紧张,脱口而出拒绝道:“臣妾自然是不想的。” 正德察觉到思宁的紧张,握住思宁的手,轻拍着安慰道:“别慌,朕想听听爱妃的想法,最后说不定就听爱妃你的意思。” 思宁紧张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些缓解,说话的语速都变慢了些。 “陛下,当初您让臣妾在三个字里挑选一个作为汤圆的名字,臣妾选了“垣”。” 正德点头,“你当时怕另外两个字,汤圆承受不住其蕴含的福气。” “是的!”思宁目光坚定的看着正德,“和选字取名一样,陛下,汤圆只是皇长子,并不是嫡子,万一……还是不要一开始就给他太多的奢望,如此,汤圆还能安安稳稳一辈子。” 正德听懂了,他握着思宁的手紧了紧,脸上漾出真心的笑容。 “爱妃慈母心肠,汤圆是朕的儿子,朕也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长大。” 思宁听懂了,当即笑道:“陛下,你真好!” 张永和谷大用状似无意的对视一眼,纷纷从自己眼里看出对淑妃手段的佩服。 他们几个在乾清宫跟陛下说了许多,都不及淑妃慈母心肠管用。 第27章 朝会,事后反应 这太祖爷也真是精力充沛,天天有早朝就算了,以前还有午朝和晚朝。 幸好历代帝王渐渐废除了午朝和晚朝。 唉,要是早朝也减少些就好了,不过,也可以从他开始渐渐减少嘛! 毕竟,他也是继承了祖先们的优良传统,一直在改革上朝的事情。 心里如此想着,正德还是去上了早朝,毕竟汤圆的事还未完全落下。 正德端坐在龙椅上,才刚坐稳喊平身没多久,底下之前上奏的几个御史立马就站出来。 "陛下,臣等再三思量,皇长子载垣已满月,理应由中宫抚养,以正嫡庶之分。"御史刘墉躬身进言。 但正德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沉默了好些时候。 御史刘墉莫名感觉到一阵压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正德突然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停下敲击的动作,"刘爱卿,朕记得你家长子也是六岁才开蒙?" 刘墉一愣:"回陛下,确实如此。" "李阁老。"皇帝转向内阁首辅李东阳,"您家孙儿呢?" 李东阳笑吟吟出列:"老臣的孙儿亦是六岁启蒙。" 正德站起身,瞪着刘墉不高兴道:"朕不过弱冠之年,诸位就急着给朕定下继承人?" 说着,他缓步走下丹陛,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朕和皇后还年轻,或许不久后就有了嫡子,皇长子载垣还是留在淑妃身边养到六岁,届时朕自会延请大儒教导。" 李东阳、谢迁、杨廷和等一众大臣们,登时听明白了皇帝话里的意思,同时为任性的正德皇帝难得的成熟态度,而感到欣慰。 都说成家立业,这有了孩子,果然陛下更为成熟了些。 都开始为儿子将来考虑了。 不过,陛下考虑的也是,皇长子毕竟只是庶子,若是不久后陛下有了嫡子,那被皇后教养的皇长子就尴尬了。 再者,就算陛下以后没有嫡子,皇长子六岁后也有大儒名师教导,也没差。 于是殿内顿时以李东阳为首,纷纷赞同道:“陛下考虑甚为周全,臣无异议。” …… 坤宁宫内,皇后夏氏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的容颜。柳尚仪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娘娘,该用药了。" 皇后接过药碗,褐色的药汁映出她疲惫的双眼。 她突然开口:"朝议的结果,本宫知道了。" 柳尚仪手一抖,险些打翻药盘:"娘娘……" “陛下驳回了御史们的提议。”皇后苦笑一声,浓重的失落感凝聚心头,进而展露在眉眼上。 柳尚仪连忙劝慰:"陛下心里还是念着娘娘,期待着和娘娘您的嫡子的。" “嫡子?”皇后轻喃一声,忍不住低头抚摸了下平坦的小腹。 "陛下说,他还年轻,会有嫡子。"皇后轻笑一声抬头,将药碗重重搁在案几上,溅出几滴药汁,"本宫入宫三年有余,这坐胎药喝得还少吗?" "娘娘,陛下守孝两年多,您入宫时间尚短,会有嫡子的。" 这话,也对,皇后脸色好了点,可她还是将信将疑的多。 “会有吗?”皇后忍不住朝柳尚仪要个肯定的答复,以坚定自己的信念。 “会有的!”柳尚仪重重的点头。 可皇后,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柳尚仪也看出来了,于是继续安慰道:“娘娘,您别慌,太医院诸位太医都给您诊过脉,都是说您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的慌乱才少了些,看着重新端在手里的这碗苦涩的坐胎药也不觉得厌烦了。 看着皇后将坐胎药喝进肚子后,柳尚仪很是松了口气。 虽然皇后的身体没有问题,但喝坐胎药调养身体,能让皇后有更大的几率怀上孩子。 这已经喝药调养了三个月了,这药可是要一直喝两年才管用的,半途中断,药效也会中断。 虽然这碗药要是没了,可以重新煎,可过了最佳服药时间,也是不好的。 这边坤宁宫正在聊着朝议的结果,那边永和宫内也不例外。 甚至因为乾清宫故意将消息传遍了后宫,整个后宫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后宫绝大部分的人,都跟柳尚仪一个想法,皇后虽然已经入宫三年多了,可陛下守孝了两年多,所以实际上来说皇后入宫时日尚短,或者说承宠时间尚短。 谁也不能保证其未来不会有嫡皇子,所以对于朝议的结果,大家也认为陛下还是期待着嫡子的。 乃至是太后,以及两个国舅也是如此想的。 三人不禁有些遗憾打的主意没有成功,不过也有了更多的想法,比如必须将皇后彻底拉到他们这边,待皇后有了嫡子后,他们才能更方便的影响嫡子。 而永和宫内,掌事太监何立匆匆进来的时候,思宁正在修剪一盆兰草。 "娘娘,朝议的结果出来了!"何立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一截枯枝,思宁的手微微发抖:"陛下……怎么说?" "陛下当朝驳回了御史们的提议,说他和皇后还年轻,以后会有嫡子,至于咱们小殿下则是养在娘娘您身边,待六岁后再请大臣教其读书。" 何立特意压低声音说话,"大臣们绝大多数都没有意见。" 思宁突然放下手中的剪刀,发出清脆的声响,转而扶着案几缓缓坐下。 "娘娘?"一直待在旁边伺候的张尚宫诧异地看着她,"您这是……" 思宁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本宫没事。" 说话间,放在膝盖的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只是……这些日子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张尚宫诧异,“还以为娘娘您一直是胸有成竹的,不想,您也会这么紧张。” 思宁苦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后,放下茶盏,才开口道:“本宫是一宫之主,若是听到点不好的消息就慌乱紧张,那永和宫的宫人们自然也跟着慌乱紧张。所以本宫不能慌,心里有再多的忧虑,也不能慌。 而且那天陛下虽然委婉表示不会让皇后抱养载垣,可到底没有明谕,就怕出个意外陛下临时改了主意。 这不临到最后,明明得了好消息,却是控制不住了。不过这时候,也不要紧了。” 第28章 贤妃竟然没来 “怎么可能?”思宁摇摇头笑道:“十成十的把握,太绝对了,本宫可没这个能力。” 张尚宫想想也是,不过,她想到一个问题,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皇后那边……虽然皇后一向贤德,可这次未能如愿,会不会……" “本宫也有些担心,毕竟人心易变,不能不防。所以这些时日,张尚宫、何立,你们最近盯紧点永和宫,以及本宫外出的时候,也小心注意些。” 张尚宫和何立表情当即一凛,当即认真应道:“是。” 看张尚宫和何立太过紧张,思宁笑道:“你们也别太听风就是雨,皇后性格在那里,就算在是对本宫有意见,想来手段也不会厉害到哪。只是让你们有个准备,以防万一而已。” “娘娘,您这话我们不赞同。”张尚宫说话的时候看着大太监何立。 何立点点头,表示赞同张尚宫的话。 “人心之恶毒,谁都难以预料,还是要极力防备的。” “也是,不过,再过两天就是去坤宁宫请安的日子了,到时候,正好观察下皇后的对本宫的态度。” 正谈论间,忽然大太监魏巡走了进来。 思宁等人立马停止了说话声,看魏巡这喜悦的表情,就知道是好消息。 不过,什么好消息? 思宁实在猜不到,目光直直的看向魏巡,等他解惑。 “娘娘,礼部那边等会过来宣读旨意,陛下特意派人来通知您提前准备好。” 思宁先是一愣,旋即又惊又喜道:“难道是晋位的旨意?” 魏巡笑的咧开嘴,“是的。” 登时,永和宫在这个好消息的传达下忙碌起来。 思宁也去沐浴洗刷了一遍,换上妃位礼服,很是庄重的打扮了一番。 打扮好没多久,礼部的官员就带着圣旨来了。 思宁因生子有功,直接晋位为淑贵妃。 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之前孩子满月的时候,没得到晋位的旨意,她虽然有点失落,但是想着她家世毕竟不显,她能一入宫就得封妃位,已经是陛下的恩典了。所以,生了皇子却没有晋位,也合理。 两天后 成为淑贵妃的思宁,带着往日常带去坤宁宫请安的宫人去请安,只不过比以往到达坤宁宫的时间迟点。 进去后,德妃已经在里面了,倒是贤妃的位置空着。 往日里,她们三个妃子几乎是同时到达的坤宁宫。 这次,也应该是德妃和贤妃同时到达的。 思宁虽然有点诧异今儿贤妃竟然来迟了,可想想人总有遇到意外的时候,或许等会儿贤妃就来了。 有资格给皇后请安的,依然是淑贵妃思宁,贤妃、德妃三妃。 德妃注意到思宁到来后,起身向她屈膝行礼。 “平身!”思宁抬手示意,随后走到德妃旁边的位置坐下。 之前,她是坐在贤妃的下首,现在她坐上了贤妃的位置,而贤妃则是坐到了她对面,德妃则坐在她右手边。 德妃对思宁的态度,一如以往。 两人只是疏离的谈谈绣样首饰,结果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皇后即将出扬,思宁和德妃忍不住往贤妃的位置看了看,随后又互相对视着。 “淑贵妃姐姐,您知道贤妃姐姐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还未来吗?” 思宁摇头,“姐姐不知,不知德妃妹妹是否知晓?” 德妃也摇头。 思宁和德妃都很是奇怪,随后还是思宁道:“或许贤妃妹妹有事耽搁了。” 德妃也不是那等搅事之人,当即就附和道:“或许真的是,毕竟贤妃姐姐一向守礼。” 两人说话的功夫,皇后出来了。 思宁和德妃起身,朝皇后屈膝行礼:“给皇后请安!” “平身!”皇后抬手示意后,看着贤妃空着的位置,有些诧异道:“贤妃妹妹今日怎么没来?” 说话间,眼神看向柳尚仪。 柳尚仪微微摇头。 见此,大家都明白贤妃那并没有派人来告知理由。 见此,大家忍不住齐齐皱眉。 德妃一向和贤妃交好,忙替其说话道:“贤妃姐姐一向守礼,今日竟然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未来得及向皇后您禀报。” 思宁也点点头,附和德妃的话语。 皇后也是知晓贤妃为人的,也觉得德妃说的话非常有理,当即看向一旁的宫女吩咐道:“你去钟粹宫看看。” 随着宫女走出去后,殿内开始了每次请安必聊的三话题,绣样,首饰,衣裳。 疏离闲聊间,思宁余光不时瞥向皇后,偷偷观察着。 见皇后还是和以往一样,或者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她察觉到,皇后每次跟她说话,都有点别扭。 看来,皇后之心,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正想着,刚走出去没多久的宫女又回来了,还跟着钟粹宫贤妃身边的罗尚仪。 思宁等人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贤妃派人来向皇后回禀情况的。 只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耽搁了贤妃过来请安,而且是让她本人不能亲自前来。 罗尚仪顶着上首皇后、淑贵妃、德妃三人灼灼目光,镇定先是向皇后行礼,待得到皇后示意平身后,又向思宁和德妃行礼。 行完礼后,她便开始禀报:"回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今晨突然晕倒,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那贤妃如何了?”皇后询问道。 罗尚仪:“臣妾前来坤宁宫的时候,太医还未到钟粹宫,暂时还未知晓是何原因。” 说到这,罗尚仪顿了顿后又继续道:“臣妾特地前来代贤妃娘娘向皇后赔罪的。” 皇后摆摆手,“贤妃毕竟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没法前来请安,赔罪就不必了。” “谢皇后娘娘宽宏!”罗尚仪再次屈膝行礼谢恩道。 皇后微微颔首,随后目光看向思宁和德妃。 "既然贤妃身体不适,没法前来,今日就散了吧。"皇后起身时,腕间的白玉镯子碰出一声轻响,"柳尚仪,你等会跟着罗尚仪去趟钟粹宫,看看贤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柳尚仪当即屈膝领命。 待皇后离开后,思宁带着自己的宫人率先离开,德妃紧随其后。 出了坤宁宫后,思宁就带着人直接回了永和宫,至于贤妃那到底出了什么事,回了永和宫自然会有人向她禀报。 第29章 记忆出错,还是蝴蝶效应? 汤圆快两个月大了,像她的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眼眸,正朝门口处瞧着。 一见到思宁身影,就激动的挥舞小手小脚,小嘴“啊啊”的叫着。 “哎哟,我的小汤圆哦,这是欢喜母妃回来吧!” 说话间,思宁坐在床榻上,伸手勾着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玩。 包裹在薄丝襁褓里的汤圆,很是嫌弃束缚着他的襁褓,空着的那只肉乎乎小手忍不住往外扯襁褓,小嘴还对着思宁咿咿呀呀的控诉着。 汤圆是四月生的,现下已经快六月了,正是天气热的时候,于是思宁也没有阻止小家伙的动作。 不过,现下还是早上,等到中午了,才能将襁褓除开,穿上丝绸肚兜让他感受下凉快。 好似是见母妃不搭理他的要求,小家伙一双眼睛瞪的更圆了,小嘴里“啊啊”的声音更大了点,小手小脚也更用力的舞动。 “汤圆,别生气嘛,母妃不是不肯帮你,现在还是早上,有点凉,再等等啊!” 虽然知道小家伙还是听不懂,但是思宁还是愿意说话哄他的。 小家伙人虽是小小的一丁点,却很是聪慧,似是听懂了母妃哄他的话语。 小家伙一扭小头,将跟母妃玩着的小手手抽了回来。 这是不想理她,生气了! 思宁见此,不禁轻声笑了出来,伸手从旁边玩具筐里拿出来一个小巧的布老虎,凑到扭过头的小家伙跟前。 小家伙眨眨眼,再眨眨眼,忍不住伸出小手手往布老虎摸去,小嘴还“呀呀”了两句。 摸着摸着,小家伙就忘了生气了,小头扭回来,一双小手将布老虎往怀里揽。 小脸蛋,还往布老虎上蹭了蹭,边蹭双眼边享受的眯着,小嘴乐呵呵的“呀呀”着。 思宁看着这一幕,小声庆幸道:“还好这小家伙聪明是聪明,但还小,现下还能哄,以后长大些恐怕是难了。” 像以前……思宁神情一顿,像以前什么? 思宁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夏莲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魏巡公公来了。” 思宁立马被拉回神,她坐着身子,看向夏莲:“请魏公公进来吧!” 魏巡进来后,就朝思宁鞠躬行礼,思宁微微颔首示意。 “是钟粹宫那边的消息吗?”见魏巡表情有些凝重,思宁继续道:“怎么,贤妃真出事了,牵连很大?” 魏巡摇头,表情依旧凝重,“贤妃怀有两个月身孕了。” 闻言,思宁愣住了。 贤妃怀孕了? 呃……她前世朦胧的记忆里,似乎陛下是绝嗣的吧? 是她前世本身记忆出错,还是今世的蝴蝶效应? 又或者,贤妃现在怀着的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再不然就是生下来后很快就夭折了。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钟粹宫贤妃那边,让我们永和宫的人都避着些,万一贤妃那边出了什么事,也牵连不上我们。” 魏巡闻言,眼神开始闪烁。 难道,娘娘对贤妃那边有想法,他嘴唇蠕动了,想说些什么。 思宁正看着魏巡呢,将他表情看了个正着。 她呵呵笑道:“你可别胡思乱想,本宫可没对贤妃起坏心思。不过,本宫没有坏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所以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别被牵连甚至是嫁祸就可以了。” 魏巡当下松了口气,“如此就好,小殿下是皇长子,即使贤妃生下皇子,也是越不过小殿下的。” 思宁点头,“是这个理,所以,我们不必慌,更不必做那些个多余的动作。” 张太后就想做些多余的动作,毕竟小儿易夭折,当年她也给皇帝生了个弟弟的,可惜长到两岁夭折了。 若是载垣……那贤妃生下来的就是皇长子了。 不是她不心疼长孙,也不是她诅咒长孙,而是现实就是存在各种可能。 不过,还是得等贤妃过了三个月再说,到时候也能把脉把出来是男是女了。 “我说姐姐,你这想法不行。”建昌侯张延龄在得知贤妃有孕的消息后,又拉着哥哥寿宁侯张鹤龄进宫了,而且是直奔慈宁宫。 张延龄话落,扭头看向自己哥哥张鹤龄,“是吧,哥哥?” 张鹤龄点点头,“姐姐您此刻将照顾贤妃的事拢在手里,顺便提出想养个孩子,无论贤妃这胎生的是男是女,这样不会显得太过功利,想来皇帝外甥看在姐姐您的份上,还是会允许的。” 张太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可如此的话,万一贤妃生的是公主呢?” “是公主,那也是命不好,何况前头还有皇长子在,现在,咱们张家只能赌。”张延龄憋屈又无奈道。 旁边张鹤龄点头,“延龄说的是,我们的确只能赌了。何况,就是公主也没事,公主也有公主的用法。” 说到最后,张鹤龄双眸眯起,嘴角微勾。 公主有公主的用法? 张太后和张延龄微微一愣,旋即两人很快的反应过来,特别是张延龄,“大哥是想咱们张家尚公主?” “对,尚公主!”说话间,张鹤龄还重重的点头。 原本还有些憋屈的张延龄,登时哈哈笑起来,还直接端起茶盏,大口大口的喝水。 唉,太急着这事了,匆匆赶来,口渴了都来不及喝水。 现下好了,一切都解决了。 “延龄,你高兴的太早了,万一陛下不同意呢?”张鹤龄无奈的摇摇头。 张延龄将最后一口茶水灌入喉里,随后将空着的茶盏重重的放下,随之响起“碰”的一声。 “大哥,皇帝外甥应该不至于这么不给姐姐面子吧?咱们的期待可是在一点点的降低,都退了多少步了,皇帝外甥怎么也该给咱们姐姐面子了。” 没等张鹤龄开口,张太后就先一步开口了。 “延龄说的是,再者,就是皇帝不同意,这次哀家也决不罢休,一定要将贤妃的这个孩子要到手。” 张鹤龄垂眸,知晓若是姐姐下定了决心,再者这是第二个孩子,想来陛下极大概率是会妥协同意的。 睁开眼的后,张鹤龄担忧的看着张太后,“姐姐你还是别太过分了,你和陛下毕竟是母子,要是闹出隔阂来反而不美。” 张太后很是感动弟弟为他着想,也越发的想为弟弟们做些事。 第30章 父子玩闹,狡黠的汤圆 思宁正坐在美人榻上,陪着已经两个月大的儿子玩拨浪鼓,小家伙白嫩嫩的异常精致可爱,还有一股奶香气,让人看的很馋。 不过孩子到底还小,思宁可不敢亲小家伙的脸,最多只是拿脸跟小家伙的脸贴贴。 思宁左手揽着小家伙,右手拿着拨浪鼓在小家伙跟前摇啊摇,一会儿左边晃晃,一会儿右边晃晃,小家伙伸出的手总是不能及时抓住。 但思宁很会逗小孩,时不时的放水给汤圆抓住后,奖励他一个爱的脸贴贴。 每次和汤圆脸贴脸的时候,小家伙就高兴的咯咯笑。 看的思宁心情很是舒畅。 “陛下驾到!” 洪亮的声音传入耳里,思宁和怀里的小家伙齐齐看向声音传来处。 正德沉着脸气冲冲的走了进来,那架势,似乎是来找思宁出气的。 结果进门后,看到思宁和她怀中揽着的穿着五毒图案辟邪肚兜的汤圆后,脸上的怒气登时消散了许多。 他大踏步走近,不等思宁起身行礼,直接就边说着“免礼”,边伸手抱过白嫩嫩带着奶香的儿子。 正德一屁股坐在思宁旁边,还将脸凑到汤圆小身子里吸了吸。 小汤圆以为正德跟他玩,兴奋的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推攘着正德的头,想把他的头推出去。 “呵呵,还推父皇,父皇将你的手吃了,嗷!”正德顺势将头移出来,大手握住小家伙的一双肉乎乎小手,张大嘴巴作势要咬掉他们。 “啊啊!”汤圆小手使劲动了动,想挣扎开来,可是使了老鼻子劲了,可就是没用。 眼看着父皇恐怖的大嘴越靠越近,他一双眸子瞪的圆乎乎的。 “啊”的一声,小家伙小脑袋倏地朝正德张开大嘴的下巴撞去。 正德一惊,连忙头往后仰,就怕自己那坚硬的下巴磕到了儿子的头,弄疼了他。 “呵呵!”思宁见此,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德也忍不住笑了,还夸道:“汤圆竟然想到用头撞开朕的大嘴,真是聪明,肯定是随了朕。” 思宁无语,“陛下您这话说的,聪明是随了你,可别到时候发现汤圆的缺点后,又将这怪到臣妾头上,到时候,肯定也是随了陛下您。” “贵妃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朕是天子,哪里有缺点。”正德笑呵呵的说着,突然一个转折,“不过,若是汤圆真有什么缺点的话,肯定是随了贵妃你!” 思宁正想说话,小汤圆却猛地拍了拍正德手臂,嘴里还很愤怒的“啊啊”着,瞪圆的双眼看了看正德,又扭头看了看思宁。 思宁一愣,“汤圆这是生咱们气了,觉得咱们不理他?” 正德也这么觉得,于是点头道:“把拨浪鼓给朕,朕陪着汤圆玩会。” 思宁将拨浪鼓递给正德,正德接过后,也跟着思宁刚才陪汤圆玩一样,陪着他玩。 不过正德可没有放水,这就让一直抓不到拨浪鼓的汤圆越来越生气了。 他扭头,收回小手,不玩了。 “乖汤圆,别伤心,是父皇不对,父皇跟你道歉好不好……”正德见多了思宁跟汤圆说话,也渐渐发现其实小家伙大致还是能听懂大人们说话的语气的,所以也忍不住跟着思宁学,比如现在,学着哄汤圆。 “碰碰”拨浪鼓猛地被一只小手拽住,正德看看抓着拨浪鼓的小手,看看怀里的已经将头扭回来,“咯咯”笑着的汤圆,诧异的目光看向思宁。 思宁眨眨眼,“陛下,这,有什么不对吗?” “贵妃你不觉得汤圆太聪明了吗?才两个多月大,竟然就跟朕玩声东击西这一套了?!” 笑吟吟的思宁,再次眨眨眼调侃道:“陛下您不是说汤圆像您吗?想来,您小时候也是如此聪明狡黠的吧?” 言外之意,您这诧异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不应该是早有预料吗? 正德:“……呵呵,的确是,只是朕那么小的时候的事了,那会有那时候的记忆,只是听大伴们说过,朕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思宁也不在意,她就是跟皇帝开个玩笑而已。随后,帮着皇帝将汤圆手里的拨浪鼓取出来,重新交到正德手上,看他继续和儿子玩抓拨浪鼓。 这会,正德晓得要放水了,不然怕是要弄哭汤圆了。 不过,汤圆还是不高兴,他抓着拨浪鼓不放,还使劲的挥舞着,小嘴激动的“啊啊”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思宁只是稍微想了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正德不知道,他有些迷茫的看着怀里激动的儿子,不晓得自己又有哪里做的不如他的意了。 汤圆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次,父皇都不明白后,只能自己上了。 白嫩的小脸不断地往正德面前凑,那方向那力气,似乎是想往他脸上凑。 正德就随了小家伙的意,将小家伙抱着凑近自己脸。 汤圆白嫩的脸蛋登时贴了贴正德脸颊,贴完还“咯咯”的开心笑着。 正德对于儿子这样的亲近,有点不知所措,但心里却很是温馨舒服。 “臣妾此前就是这么和汤圆玩的,他抓到拨浪鼓,臣妾就奖励他一个贴贴,他可高兴了!”思宁见正德这模样,笑呵呵解释道。 “咳,是吗?那……朕也这么跟汤圆玩,不然被贵妃你惯坏了的汤圆,一不如意,闹起来怎么办?”这勉强的话语,听的思宁很是想给正德翻个白眼。 正德才不管思宁什么表情呢,他现下正兴致勃勃的跟汤圆玩抓拨浪鼓,为了时不时的贴一贴儿子那白嫩的脸蛋,正德放水放的更严重了。 思宁见此,微微摇头。 果然,没多久因为正德放水太多,汤圆很快就觉得这游戏没有那么好玩了,低着头,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互相纠缠着,宁愿自己玩自己的手。 正德:“……”这么快就玩腻了?!有点失落。 思宁从一旁拿过一个小巧可爱的布老虎,递给正在玩手手的汤圆,汤圆双手将布老虎揽在怀里,然后空出一只小手后,朝小老虎的耳朵揪去。 时不时的,还分别扯扯小老虎的四条小腿。 正德见汤圆玩的开心,也忍不住加入,伸出大手,学着汤圆的动作,这里揪揪,那里揪揪。 一会儿后,汤圆似乎察觉了正德在学他。 突然,小手换了个方向,戳了戳正德的胸口。 正德手习惯性的跟随,即将戳到自己胸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他无语了,手掉头,戳了戳汤圆戳他胸口的肉乎乎小手。 “你这狡猾的小家伙!” 汤圆小手边躲避着正德的大手,边“咯咯”的笑,怀里揽着的布老虎在父子玩闹里掉落在美人榻上。 第31章 魏巡再次回禀消息 看过汤圆后,她示意跟着进来的夏莲、夏荷在这里看着点汤圆,随后眼神示意昨晚伺候在这里的奶娘和宫女夏桃出去。 思宁带着两人去了隔壁屋,坐下后,才开口询问两人关于昨晚大皇子的情况。 奶娘先开口说话,“小殿下昨晚起来吃了三次奶拉了三次,饿了或者拉了后都会哭两声,很是乖巧。最近一次吃奶是娘娘您来之前没多久,小殿下吃完奶就睡下了。” 思宁见奶娘说完后,又将目光移向夏桃,夏桃点点头,没有再补充什么。 “那便好,辛苦李奶娘和夏桃你们了。”思宁温和道。 “这是奴婢们的本分!不敢当。”李奶娘和夏桃连忙推却道。 “安守本分的你们,也算有苦劳,你们继续好好当差照顾好小殿下,本宫会记得你们的好,等月底了本宫会好好奖赏你们一番。” 李奶娘和夏桃当即欣喜谢恩。 永和宫当差的宫人们,谁若是差事做的好,思宁会在每月月底的时候多给他们赏钱,这是永和宫众所周知的事情。 钱嘛,虽然也有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可永和宫的宫人们绝大多数人或者说几乎都不是,钱财他们也是很喜欢的。 “夏桃,你出去后,让人找了魏巡公公过来。”随后,思宁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宫人们端了茶水上来后没多久,魏巡走了进来。 “昨天陛下来的时候,见他好似是在生气,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思宁示意魏巡坐下慢慢说,随后示意一旁的宫人端茶给魏巡。 魏巡行礼道谢后,坐下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后,才开始说道:“陛下昨儿个是从慈宁宫出来后,直接来的永和宫。” “哦?”思宁挑眉,“太后又怎么招惹陛下了?” 魏巡表情凝重,“太后有意抚养贤妃即将诞下的孩子。” 思宁微微一怔,随后不在意道:“陛下的意思呢。” 魏巡有点诧异,“陛下还没给太后娘娘回复,但也没有拒绝,不过,娘娘您不在意?” 思宁失笑道:“本宫在意这个做什么?即使贤妃生的是男孩,载垣也是皇长子。” 嫡子或者长子才是大明继承人的首选,言外之意,魏巡自然听的出来。 “就怕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不甘心。” 思宁:“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可陛下的想法哪是别人能左右的,所以只能有劳你们多注意着些,防备着些了。” 魏巡当即郑重点头。 “对了,若是陛下答应了太后,那就不能只重视慈宁宫太后那边了,钟粹宫贤妃那边,也要重视起来,人心易变,贤妃说不定想要进步呢?” “娘娘说的是!” “对了宫外,此前本宫让人经营的几家店铺,以及两个庄子如何了?可以抽出可靠的人手了吗?” 魏巡点点头,“可以抽出人手了,几家店铺以及庄子经营有善,都有盈利。” “那就抽出人手,帮本宫盯着些两位国舅爷府上。太后即使心里再有想法,可载垣还是她的长孙,她是不可能对载垣不利的,可两位国舅爷可就未必了。” 魏巡认可的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小的会尽快安排人落实这事。” “虽然是要尽快落实,可也需要注意着些,别被两位国舅爷给发现了,到时候反过来算计我们就不好了。” 听得此话,魏巡心中凛然,当即保证道:“小的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两天后的早晨 思宁抱着刚午睡醒的汤圆,坐在窗边的榻上,小家伙迷迷糊糊的样子,很是可爱。 正待思宁要好好爱怜一番小家伙的时候,余光里夏荷走了进来,抬头看过去。 夏荷:“娘娘,魏巡公公有事禀报。” 思宁微微颔首,轻声道:“让魏公公进来吧!” 思宁声音虽轻,汤圆还是被她声音给从迷迷糊糊中更快的拉出来。 小家伙小手挥舞着,小嘴咿呀着,似乎是在思宁这个母妃打招呼。 “汤圆早上好呀!”思宁轻轻的握着小家伙的小手,手指头轻轻刮蹭了下他手掌心。 “咿呀!”小家伙朝思宁露出个无齿的笑容。 这时,余光里看到魏巡走了进来,思宁抬眸看向魏巡,看他是有什么事要回禀。 魏巡行礼,“见过贵妃,见过殿下!” 思宁微微颔首,随后看着怀里的汤圆,对其介绍道:“汤圆,这是魏巡魏公公。” 汤圆歪着脑袋看着魏巡,疑惑的咿呀两声。 “是魏巡,魏巡!”思宁重复两次,小家伙迷茫看着思宁“咿呀”着。 “娘娘,殿下还小呢,等大些自然会认识小的。” “本宫也知道,让他早些对你有印象,顺便逗逗他罢了。”思宁停顿下后,看向魏巡,“何事?” 魏巡:“娘娘,方才陛下又去了趟慈宁宫,同意了太后的请求,将贤妃交给太后照顾,待孩子出生满月后,就交给太后抚养。” 思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事她早有预料,不过,“为何陛下将有孕的贤妃让太后照顾?” “太后娘娘主动的,说是自己和身边的人有经验,能更好的照顾有孕的贤妃。” “太后主动请求了,陛下就同意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陛下吗?不可能吧? 魏巡对上思宁不可置信的目光,心里同样觉得如此,他也沉吟了下,寻思着原因。 忽的,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是陛下见贤妃有孕后,钟粹宫宫人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些错漏,跟此前咱们永和宫的行径一对比,觉得不靠谱吧?”魏巡语气犹疑道。 思宁听后,琢磨了下,或许还真有可能。 跟两人琢磨的那般一样,正德还真是因为这个才同意的,同样的是头一次怀孕,都是在妃位时候怀的孕,淑妃依然能将永和宫管的井井有条,还将自己和孩子养的很好。 反而贤妃那边,单看只是小问题,可一和淑妃此前相比,又觉得不靠谱了。 何况,孩子易夭折,他原本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可还是夭折了。 母后生养过三个孩子,的确更有经验,想来能照顾好贤妃的。 他同意贤妃的孩子由母后抚养,也是其毕竟是亲母后,他不想和她闹的太僵,总归要给她些脸面的。 再者,还有长子汤圆在,担心的皇位继承人会受母后和两个国舅影响,也是可以避免的。 何况,如淑贵妃担心的那般,或许以后他还会有嫡子,嫡子和汤圆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第32章 极大概率是位皇子 忽的,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罗尚仪步履匆匆的闯进来,脸色煞白,失态道:"陛下,陛下传了口谕过来,说是娘娘您的孩子,以后由太后抚养。” 银针猛地扎进贤妃指尖,血珠滴在绣了一半的虎眼上,洇开一片暗红。 她怔怔抬头:"陛下……陛下竟然同意了,还下了口谕?" 罗尚仪神情也很是不好,"是的,中午的时候,陛下去了趟慈宁宫,出来后没多久就派人过来传了口谕,说太后年迈寂寞……" "啪!"绣绷重重砸在地上,丝线散乱如蛛网。 “娘娘,您没事吧?”罗尚仪担心道。 贤妃突然心生不甘,“为何本宫的孩子要被交给太后抚养,而淑贵妃的不用?” 她猛地抓住罗尚仪的手,指甲深深掐进她肉里。 罗尚仪也替自家娘娘觉得不甘,可陛下口谕已下,已成定局。 于是只能尽量安慰道:“娘娘,您别伤心,陛下虽然让太后抚养了您的孩子,可并没有说不让您一起去照看孩子,到时候您勤快点去慈宁宫就是了。” 贤妃抓着罗尚仪的手劲松了些,但心里还是有不甘。 罗尚仪也理解,“娘娘,您别生气了,孩子要紧,可不能因此动了胎气。” 贤妃此刻也觉得小腹有些疼,当即吓得收回手,不停的深呼吸着,调整着心态。 见状,罗尚仪有些慌张,但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不然可能会影响到正在尽量平复心情的贤妃。 她控制面部表情,尽量放松自己,并出声引导贤妃放松。 一会儿后,贤妃觉得肚子不痛了,很是松了一口气。 可罗尚仪还是有点担心,“娘娘,我们还是让人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贤妃摇头,“不行,陛下口谕刚到本宫这里,本宫就请太医,这不是表明本宫对皇上和太后的决定不满吗?陛下金口玉言,太后抱养本宫的孩儿已成定局,可不能因为这点事而恶了太后。” 罗尚仪听后,只能作罢,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娘娘您真的没事吧?” “放心,没事了!”贤妃露出个勉强的笑容说道:“只是本宫还是有点不甘心,为何大皇子陛下就不同意太后抚养,轮到本宫的孩儿了,陛下却同意了。” 罗尚仪猜测:“或许陛下是拒绝过一次后,太后娘娘再提议,陛下不好拒绝了。” “或许吧!太后毕竟是陛下的生母,总要给她些面子的。”随后,贤妃怏怏摆手道:“罢了,不提这事了,本宫有些累了,想好好歇息会。” 她想独处一会,可这个愿望暂时还不行。 “对了娘娘,我还有件事忘了跟您说了。” 贤妃有些紧张:“何事?” 罗尚仪:“陛下还将您交给太后照看,太后毕竟生育过两子一女,更有经验,也能更好的照顾您。” 贤妃听了这话,紧张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净。 “真的吗?这也是个好事了,本宫头一次有孕,三天两头的总是有些不妥,心里总是不安。”她心里还生出些高兴,原本对太后的那点怨念也消散了些。 “是真的。”罗尚仪重重点头。 这下子,贤妃的理智开始重新上线了。 她想了想,随后对罗尚仪道:“你去太后宫里,代本宫向太后道谢,以后要麻烦太后照顾本宫了。” 罗尚仪点头,娘娘识趣的做法正好拉近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想来,以后娘娘想孩子了,太后也不会阻拦娘娘去看的。 慈宁宫 太后目光扫过下首的罗尚仪,对贤妃的识趣很是满意。 随即目光看向一旁刚被叫来的赵尚食,“听说贤妃最近胃口不是很好,赵尚食是伺候哀家怀孕生产的老人了,有她在贤妃身边看着想来会更好些”。 说话间,目光看向罗尚仪:“等会赵尚食跟你一起回钟粹宫。” “多谢太后细心为贤妃娘娘考虑,等娘娘坐胎满三个月后,再亲自向您道谢。”说着,罗尚仪屈膝行礼道。 太后点点头,随后又看向吴尚宫:“吴尚宫你去本宫的库房里挑些金丝燕窝和珍贵的补品,等会儿让赵尚食顺便送过去给贤妃,让她好好补补。” 罗尚仪再次屈膝替贤妃对太后道谢:“多谢太后娘娘赏赐。” 满三个月后,贤妃特意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并向其致谢。 太后目光扫过贤妃微隆的小腹,说道:"哀家知道生母一般都是不愿意孩子远离自己的,你能识趣,哀家很是高兴,放心,你可以经常来哀家这里看孩子,哀家不会阻拦你的。" 被说中心理的贤妃表情先是一僵,随即脸色好转了许多。 太后见此,又道:“对了,这两天请过太医了看了吗?” “还没有。”贤妃有点想不明白太后为何如此说,毕竟又没到每三日请平安脉的时候,而她的肚子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不需要请太医啊! 太后转头对大太监沈良吩咐道:“你亲自去叫经常给哀家诊脉的蓝太医来此一趟。” “是!”沈良当即领命离开慈宁宫。 太后转过身,对贤妃的疑惑避而不答,反而问起她最近的养胎生活。 一会儿后,蓝太医跟着沈良走了进来。 待蓝太医行礼后,太后示意他:“给贤妃诊一诊脉。” 蓝太医在来之前,就已经从大太监沈良那知晓了太后的意图。 诊脉的时候,他特别仔细的辨别了会后,收回手,起身向太后回禀道:“回禀太后娘娘,贤妃腹中胎儿虽然有点不足,但继续喝几贴安胎药就可以了。” 太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蓝太医:“下官仔细把了脉后,发现贤妃腹中的胎儿,极大概率是位皇子。恭喜太后,恭喜贤妃!” “太好了!”太后大喜过望,随即吩咐沈良厚赏蓝太医。 待蓝太医离开后,心里也很高兴的贤妃,突然发现太后的高兴似乎太过了些,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特别是之后,太后又派了一位韦女官来照看她,还赏赐了她更多的东西和补品。 第33章 贤妃肚子偏大,双胎还是…… 思宁带着宫人如以往一般,走路去的坤宁宫,她到的时候,殿内德妃和贤妃已经到了。 贤妃坐胎满三个月后,又开始重新到慈宁宫给皇后请安。 思宁看着给她行礼的贤妃,心里有些诧异其肚子太大了些。 面上却如以往一样,温和的笑着颔首,随后出声喊道:“平身。” 刚见完礼,皇后就带着宫人进来了。 思宁领头,带着贤妃和德妃一起给皇后行礼。 行完礼重新落座后,上首的皇后先是关心了下皇长子载垣的吃喝拉撒后,然后又跟思宁闲聊了两句后,开始将话题转到贤妃身上。 “贤妃妹妹,本宫看你这脸色越来越好了,果然母后身旁的人就是厉害,才不过两三个月,就将你身体调养照顾的如此好!” 贤妃感恩的笑道:“的确是托了太后的福,不然臣妾最近两三个养胎的日子,哪有这么好过。” 思宁余光再次瞥过贤妃那快有七个月大的肚子,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皇后再贤惠,可看到淑贵妃和贤妃接连有孕,而她虽然受宠没有淑贵妃多,可也比贤妃多,可她就是没有身孕,此刻觉得贤妃那笑容很是刺眼。 “贤妃妹妹一向得母后喜爱,未有孕前,母后也总是叫妹妹你慈宁宫说话亲近,还不时的赏赐妹妹你。”皇后说话顿了下。 话锋一转,并转脸看向淑贵妃,继续道:“淑贵妃妹妹你怀大皇子的时候,母后虽然没有如对贤妃妹妹这般对你好,可实际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淑贵妃妹妹你可不要吃醋啊!” 说话教导人的语气很是温婉,好似她话里并没有别的意思一般。 贤妃登时有点尴尬,思宁却是不在意的笑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并不如何在意这事,太后娘娘喜欢贤妃妹妹,是贤妃妹妹更有福气。” 皇后其实话说出口后,也知晓自己是犯了嫉妒。 好在贤妃和淑贵妃都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里,还妥帖的将这话接了过去。 皇后悄悄舒了口气后,转移话题道:“对了,贤妃妹妹,你最近是如何养胎的?” “臣妾头次有孕,什么都不懂,这两个月臣妾和肚子里孩子能养的这么好,多亏了太后派来的赵尚食和韦女官。” 说到韦女官的时候,贤妃的视线投向身旁的一个女官,眼里透露着满意与感谢。 “这位就是母后后来派过去照顾贤妃妹妹你的韦女官了吧?”皇后也将视线投过去,并询问道。 同样看过去的思宁,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心里面却不禁猜测这韦女官到底是谁的人? 太后身边派过去的人,应该是懂得一些孕妇的相关常识的,可这位却是任由贤妃将五个多月的肚子补到了快七个月大,可见其不安好心呐。 她敢肯定不是太后的主意,太后这人,手段不够狠,像这种可能会害了贤妃和未来孙子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又或许,贤妃怀的是双胎,可她也没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啊。 当然,不排除贤妃怀的是双胎然后在太后的命令下没有透露出来。 正想着,这时韦女官谦虚恭敬的开口了。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韦女官站出来行礼道。 皇后微微颔首后,夸道:“你将贤妃和其肚子里的小皇子照顾的很好,你这功劳本宫看得见,本宫可得好好赏赐你一番,就赏你三个月月银吧,望你此后再接再厉,好好照顾有孕的贤妃。” “臣妾谢皇后娘娘!”韦女官行礼道谢后,重新站回贤妃身后。 皇后和贤妃再聊了几句关于养胎的事情后,皇后忽而发现自己有些忽视了淑贵妃和德妃,于是就着养胎的话题,扯到同样经历过养胎生活,最后更是顺利生下皇长子的思宁身上。 “淑贵妃妹妹,你也经历过养胎的生活,最后更是顺利的生下健康的载垣,你也跟贤妃谈谈你的经验,让她也能借鉴一下。” 思宁心下无奈,皇后你跟贤妃聊就聊了,别扯到她头上嘛! 贤妃这么大的肚子,万一只是一个胎儿的话,那这里就有猫腻,她可不想沾上这事。 可皇后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法子拒绝,只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中医讲究一人一方就是因为个人体质不一样,臣妾虽然也经历过怀孕养胎的生活,可每个人的身体康健情况也是不一样的,安胎办法想来也会有些不同。” 说到这,思宁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臣妾就不说当时如何养胎的了,若是让贤妃妹妹误把此前臣妾的方法用在自己身上却不适合就糟了,在臣妾看来,听太医的总没错,当时臣妾也是头一次怀孕,也是听太医的。” 这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贤妃和皇后听后边都忍不住点头。 “不过,姐姐真的没有一点好的经验分享给妹妹吗?”贤妃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追问,“就没有一点共性的吗?” 思宁沉吟着,余光突然发现贤妃身边的韦女官表情有些不对,身上同时一股寒意升起。 “还是有的,就是不能胡思乱想,想的多了也可能会影响养胎的。 对了,最好控制着些情绪,别大起大落。”她边说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韦女官的表情。 只见对方不屑的撇撇嘴,虽然很快就收敛起来了,可还是被一直特意关注着对方的她看到了。 贤妃想着此前自己的经历,听到陛下将自己孩子交给太后抚养,当时情绪很是失落,肚子就有些不舒服。 不禁点头道:“淑贵妃姐姐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了,姐姐能不能说些别的。” 思宁状似无意的扫过贤妃偏大的肚子,垂眸眼里闪过深思。 抬眸瞬间很无奈道:“其实妹妹你想知道一些养胎经验,能说的都是一些共性的,再者这些东西,姐姐也是从太医那听来的,想来妹妹你也知晓了,姐姐就不再重复了。” 她还不太了解贤妃肚子具体情况,所以有些事,就不太好说出口了。 如果贤妃怀的是双胎,却没有声张,万一贤妃也不知道的话……她有点担心会被设局。 第34章 打破算计 得偿所愿? 为何得偿所愿? 思宁忍不住快速回想两三遍自己刚说的话,便想,在视线再一次扫过贤妃偏大肚子的时候,思宁隐隐想到了什么,可却又抓不住,心里有点急。 特别是随着皇后将话题岔开,转而和德妃闲聊起来后,她那种被算计了的感觉更明显了,而且,就她一直观察着的韦女官,不时装作不经意看向她的时候,一双眸子里会涌现出得意。 皇后和德妃闲聊了会后,皇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有点疏漏,旋即将目光投向思宁。 “淑贵妃妹妹,如今已经到九月了,不像七八月份还要避暑,九月份转凉了,你可得仔细点照顾载垣,要开始着手准备载垣冬天避寒的厚衣物等了。” “避暑……避……” 一个“避”字,让思宁突然抓住了那总是抓不着的灵感。 “淑贵妃妹妹,你怎么了?”皇后看着思宁发怔的表情,没有生气其不认真听她说话,反而有些有些疑惑她在想什么。 思宁看着皇后,欲言又止。 “妹妹有何难言之隐?”皇后放柔声音询问。 思宁忍不住看了看贤妃那边后,似是察觉自己行为暴露了,赶紧的又将头转移回来,将目光继续看向皇后,表情犹疑中。 原本还疑惑看着这扬景的贤妃,当即醒悟过来,恐怕是有关自己的。 由于思宁的动作有些明显,殿内的人基本都反应过来了。 思宁也知晓自己瞒不过去了,于是又偷偷的瞄了下贤妃的偏大的肚子,小声道:“贤妃妹妹的肚子,是不是有点偏大啊?这看起来不像五个多月的肚子,看着都快有臣妾当时七个月大的了。” 皇后、贤妃、以及德妃等人忍不住回忆起当时思宁七个月的肚子,虽然过去了八个月了,可大家还是有点印象的。 似乎还真的是。 皇后和德妃没有怀孕过,所以只是有些疑惑,不明白而已。 反倒是贤妃,她一开始并不是蓝太医照顾她安胎的,先前给诊脉安胎的是另外一个王太医,当时王太医可是有跟她说过注意事项。 其中就有不能将胎儿养的太大,不然会难产的。 此刻得知这情况,不免很是错愕。 “淑贵妃你这话是在挑拨太后和贤妃的关系吗?奴婢是太后放在贤妃身边照顾其安胎养胎的,您现下却说奴婢将贤妃的肚子养的偏大了,是害了贤妃,这不就是拐着弯说奴婢的主子太后的不是吗?”韦女官很是愤怒,隐隐的,还有些兴奋。 就一刹那的时间,若不是思宁特别关注,还察觉不出来,因为她发现韦女官很快就将这兴奋收敛起来了。 思宁很是平和的摇摇头,“韦女官你误会本宫了。” “误会,奴婢看不是误会,奴婢看您是故意的,故意在挑拨贤妃和太后的关系。”韦女官紧紧的抓着这点不放。 “真不是,本宫……” “淑贵妃,您别说了,奴婢等会就回去禀告太后,让……” “放肆!”思宁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怒视韦女官,“你不过是一介女官,本宫说话为何三番两次打断。” 随后,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这位韦女官实在太过没有规矩了,您可得好好惩戒教育她一番。” 皇后看看思宁,又看看韦女官,也觉得思宁的话很对。 韦女官见皇后被说动的表情后,忙解释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毕竟是太后的人,一听到有人说些对太后不利的话,就暴躁了些,请皇后娘娘和淑贵妃见谅!” 皇后见此,对思宁道:“妹妹你看,韦女官是太后那的,本宫也不好越过太后罚她,再者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主心切了些,本宫也觉得情有可原,妹妹你如何想的。” 她能如何想,当然是“姐姐说的有理。” 可心底却忍不住吐槽,您这个后宫之主的皇后都说了情有可原,自己一介妃嫔当然不能反对了。 皇后见此,满意的点头,随即又对韦女官道:“你先别急,方才淑贵妃似乎还有话讲,你先听她说完再说,若是淑贵妃真的是故意说些对太后不利的话,还有本宫这个皇后在呢。” 说着,还特意的看了眼思宁,这也是在警告她。 思宁没有在意,宽大袖子遮盖下,另一只手不断揉着刚刚重重拍在桌上的那只手。 嘶,用劲用大了,好疼! 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的。 “望皇后娘娘见证,臣妾真没有故意攀扯太后不是的意思,臣妾的意思是贤妃妹妹会不会怀的是双胎?毕竟太后是生育过两子一女的,安排到贤妃身边照应她的人不可能没有不能将胎儿养的过大的常识。” 原本各种胡思乱想的贤妃听着这话,心里顿时一定。 皇后和德妃听了后若有所思。 韦女官表情却有些不自然,思宁心下嗤笑,目光扫向其,不解道:“若是贤妃怀的是双胎的话,这肚子也是正常的,跟臣妾解释一番就可以了。只不知为何韦女官刚刚这么激动。” 韦女官知道此番的算计被打破了。 此前还想着若是淑贵妃见了贤妃偏大的肚子,故意不提醒贤妃的话,等贤妃生产时候因为胎儿过大难产的时候,就是淑贵妃背锅的时候。 谁让她前不久才有过身孕,她应该知晓正常五个多月的肚子是多大的,若是善良贤淑的话,就应该会提醒贤妃。 不提醒就是淑贵妃恶毒,这样的人不配抚养有着特殊地位的皇长子。 至于为何明明生下过几个孩子的太后,派来的人却将贤妃养的太好,以致于胎儿太大难产这事。 呵呵,这关太后什么事。 太后自贤妃腹中胎儿四个月大的时候就生病了,最近都没见过贤妃,如何知道她肚子养的过大。 而一开始派去钟粹宫的赵尚食,因着太后娘娘生病后,胃口不太好,所以赵尚食又被叫回了慈宁宫。 至于她,呵呵她一个年轻女官,又是头次照顾有孕的孕妇,虽然太医也说了不要将孩子养的过大,可她没有经验啊。 至于专门给贤妃安胎的蓝太医,谁知道他被谁收买了呢! 第35章 告知皇帝,请太医 西窗外海棠早已过了花期,只余下茂密的绿叶,在渐凉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深沉。 偶有一两只麻雀落在枝头,啾啾叫上两声,忽然有匆匆脚步声靠近,惊的雀鸟慌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娘娘,陛下来了。"太监轻声禀报。 思宁回过神来,连忙将放在窗外的目光移回来,并放下手中随意拿着,一直没看进去的话本起身相迎。 还未等她整理好衣襟,正德皇帝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太监。 "免礼。"正德笑着摆手,"朕今早偷偷溜出皇宫,刚回来,正好朕在宫外买了许多小孩的玩意,特地给汤圆带来,顺便看看汤圆。" 思宁抿嘴无奈,"陛下您真是……偷溜出宫居然还跟臣妾说,不过”,话一转,“您如此记着汤圆,臣妾实在太高兴了。” 正德走到榻边坐下,看向思宁询问道:"汤圆呢?应该醒着吧?" “醒着呢,刚正在喝奶。” 思宁吩咐夏莲:“你去看看奶娘喂完奶没有,喂完的话,你让奶娘将汤圆抱来。” 夏莲领命出去后,不一会儿就领着抱着皇长子的奶娘进来了。 小家伙一被抱进来,听到正德和思宁的声音,小脑袋就忍不住往声音传来处转动,张望。 看到正德和思宁后,更是露出了个无齿的笑容,小手兴奋的挥舞着,要不是襁褓的阻拦,恐怕他的小脚也要踢动起来了。 就是他那小嘴,也兴奋的“咿呀”的说着大人们不懂的婴语。 奶娘抱着汤圆到了正德身边,小家伙伸手向正德要抱,小眼神巴巴的望着正德。 正德伸手抱过汤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咿呀”一声,小脸往正德胸口处蹭了蹭。 "倒是会讨好人。"正德笑着轻轻捏了捏小家伙在外的带着肉窝窝的小手。 思宁呵呵笑道:"陛下您是汤圆的父皇,小家伙不讨好您讨好谁呢!" 正德转头看她,眼中带着揶揄:"当然还有贵妃你这个母妃啊。"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愉悦。 汤圆小手跟正德的大手玩了会后,满足地蜷在正德怀里逐渐的眯上眼,睡着了。 思宁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见汤圆睡着后,正德将汤圆交给奶娘,让她送汤圆回屋睡觉。 视线看着奶娘离开,余光瞥到西窗外一片飘落的树叶,思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这时,她想起方才在窗边打算的事,犹豫片刻后开口:"陛下,今日臣妾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见到了贤妃妹妹。" 正德收回目光:"她身子可好?朕这几日忙于朝政,有段时日没去看她了。" 其实并没有,他经常偷溜出宫了。 想想,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少关心贤妃了。 "贤妃妹妹……"思宁斟酌着词句,"看起来很是紧张。 虽然太后派了韦女官和蓝太医专门照顾她,但她似乎仍不安心,特意向臣妾请教养胎的经验。" 正德笑了笑:"她初次有孕,紧张也是难免。不过,你怀汤圆的时候,朕似乎没有见到你紧张的模样?" 思宁不由微笑:"臣妾只是自己想的开,加上想着有太医在,所以并不紧张。。" 她停顿了一下,神色渐渐严肃,"不过陛下,臣妾发现贤妃妹妹的肚子……似乎比寻常五个月的身孕要大得多。" 正德的手停在半空:"哦?" "臣妾虽非医者,但也经历过身孕。" 思宁谨慎地说,"贤妃妹妹的腹部隆起程度,看起来倒像是七个月的模样。可臣妾并未听闻贤妃妹妹怀的双胎的消息。" 正德眉头微蹙:"那贤妃那,是有什么不适?" "贤妃妹妹看起来状态甚好,并未有不适的地方。" 思宁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臣妾想着,或许是贤妃妹妹体态纤细,显得腹部格外突出也未可知。但为稳妥起见……" "爱妃是想让朕派太医去给她看看。"正德接过她的话。 思宁点头:"臣妾知道太医院的窦院判医术精湛,又是陛下信任的老人。若能请他给贤妃妹妹诊诊脉,一来可以安她的心,二来……" 她声音渐低,"若有任何不妥,也能及早发现。" 正德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思宁脸上:"你待她倒是真心。" 思宁微微垂眸:"臣妾也怀过孕,知道孕妇的情绪多变,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正德伸手握住她的手:"朕知道你的性子,从不与人争风吃醋,更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思宁感到他掌心的温度,心中一暖:"陛下过誉了。" 垂眸间,思宁眼底深处有深沉涌动。 今早在坤宁宫请安时韦女官暗地里的神态,实在让她不得不多想,不得不做防备。 "朕这就让人去叫窦院判给贤妃诊脉。"他眉头紧锁,"若真有什么异常……" 思宁轻轻回握他的手:"陛下不必过于忧虑,或许只是臣妾多心了。" 正德摇摇头:"不,你观察细致,又平安生下了汤圆,和贤妃有过一样的经历,既然提出疑虑,必有道理。" 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朕只希望……" 思宁连忙打断:"陛下!" 她看了眼周围侍立的宫女太监,压低声音,"事情未必如此严重,还是等太医诊断后再作打算。" 正德会意,收敛了神色:"你说得对。" 随即他看向站在身后的谷大用,让他亲自去找窦院判去钟粹宫给贤妃诊脉。 待谷大用离去后,正德重新将目光投向思宁,“朕待会打算去钟粹宫那看看,爱妃不如跟朕一起过去?” 思宁正要拒绝,就又听到正德说道:“爱妃你先别急着拒绝,朕是想着若是贤妃这胎真有点什么事,有你在,也能想办法安慰安慰她。” 思宁无语,陛下真不懂女人心思。 若是贤妃这胎真有点什么事,她害怕贤妃嫉妒她平安生下汤圆呢! 不过,她的确有点想了解贤妃肚子的情况,何况,她还打算好好反击那幕后想算计她的人呢! 于是答应了。 两人并没有立即动身前往钟粹宫,反而继续说着话。 继续聊了会后,估摸着谷大用请窦院判去到钟粹宫的时间,跟他们现下出发前去钟粹宫时间差不多后,正德站起身,思宁紧随其后,离开了永和宫。 第36章 真是双胎 回想起坤宁宫时候,淑贵妃说的话,自己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却似乎有七个月般大。 而且,她真没有从太医口中听到自己怀了双胎的话语。 加上太后生病了,赵尚食已经重新返回了坤宁宫,虽然韦女官还留在身边,可看她年纪也不过还不到三十,也没有生育过,想来也是没有相关经验的。 她忍不住担心,更是忍不住想,这韦女官是不是不怀好意? 但她不敢问,韦女官毕竟是太后派来的人,万一…… "娘娘,陛下的步辇已到宫门外了!后面还跟着淑贵妃的翟轿!"一个太监匆匆进来禀报。 贤妃先是一喜,慌忙要起身,刚被身旁的罗尚仪按住,又听到后面还有淑贵妃的翟轿,笑容登时一顿。 "娘娘慢些,仔细动了胎气。"罗尚仪没有注意到贤妃这点微妙的表情变化,只是担忧的劝着。 贤妃收起笑容,微微颔首后,扶着罗尚仪的手臂,慢慢起身,才走动没几步,正德就大步踏入内室,其身后一步远跟着的是今儿才见过的淑贵妃。 淑贵妃头上凌云鬓边别着两朵垂丝海棠,发间插着一支白玉簪,上身外罩月白色云纹罗纱大衫,广袖垂落如流水,衣缘绣着海棠花,内搭浅青色素缎竖领袄,下身是天水碧马面裙,腰间悬着一枚透雕空海棠花的和田玉佩。 配上其带着些仙气的气质,行走间婀娜模样,恍似神仙妃子。 贤妃边扶着罗尚仪,边扶着自己腰艰难地想要行礼。 "贤妃不必多礼。"正德快走两步扶住她,目光落在她明显异常的腹部,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贤妃抬眼,这才发现皇帝身后除了跟着淑贵妃外,还有一个老太医。 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若有所思,但很快就垂下眼帘:"臣妾不知陛下与淑贵妃姐姐同来,有失远迎。" 思宁上前一步,浅笑道:"妹妹身子重,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贤妃看着思宁纤细的腰身,想到她已诞下健康的皇长子,在想到自己这明显偏大的肚子,心头涌起恐慌的同时,还有丝丝酸涩。 她勉强笑道:"姐姐今日怎么得空来看妹妹?" "是朕叫淑贵妃一起来的。" 正德在贤妃身旁坐下,又示意思宁在他另一旁坐下后,才让窦太医上前。 "淑贵妃心细,发现你肚子有点偏大,特意提醒朕让太医来看看。" 贤妃闻言一怔,目光复杂地看向思宁。 她有孕后,从宫人们知晓那些老太太妃们的生活,特别是生育过子嗣的后,忍不住嫉妒淑贵妃头一个有孕,还生下了皇长子,不甘自己为何比其有孕迟了些。 不过迟了一年罢了,她的孩子出生后,只是皇次子。 长大封王就藩后,她只能在宫里思念他,日日记挂着他。 不像生育了皇长子的淑贵妃,若是皇后无子,到那是淑贵妃和皇长子依然能时时见面。 就差了那么一年,每每想起,每每告诫自己不该嫉妒的,可那见不得人的心思总是悄悄侵入她的心里,一天天的加重。 她有时竟会期待皇长子夭折了。 却不想对方竟会关心自己的身孕。 心中那股嫉妒不甘心的情绪忽然消散了点,可贤妃又不想完全领情。 "多谢姐姐挂念。"贤妃声音轻柔,却不达眼底,"妹妹初次有孕,确实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思宁似是没察觉她的疏离,隔着正德若无其事的交谈道。 "我当年怀载垣时虽面上很淡然,可私底下,也是有过忐忑的时候,一点点小事都要问过太医。妹妹若有任何不适,定要及时说出来。" "贵妃说的是”,正德对着思宁点头后,又转头看向贤妃,“贤妃你就是太懂事了。” 随后,看向跟前窦院判吩咐道:“对了窦院判,你快给贤妃看看。" 窦院判恭敬上前,取出脉枕:"请娘娘伸出手腕。"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贤妃伸出皓腕,旁边罗尚仪拿出一条轻薄无纹样的素手帕盖在其腕上。 窦院判三指搭上,闭目凝神。 起初他神色如常,约莫半盏茶时间后,他手指微动,似要收回,却突然停住,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正德一直注视着窦院判的表情,见状身体微微前倾:"如何?" 窦院判没有立即回答,指腹在贤妃腕上轻轻移动,又过了许久才缓缓睁眼:"回陛下,贤妃娘娘脉象强劲,腹中胎儿似是很康健。" 贤妃和正德闻言,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思宁垂眸,感觉应该不可能只是这样。 果然 "只是……"窦院判欲言又止。 贤妃和正德心下一咯噔,贤妃收在身侧的手不禁握紧拳头,五指用力得指节泛白。 "但说无妨。"正德毕竟是当皇帝的,很快回过神沉声道。。 窦院判知晓正德的性子,即使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也不用担心惹怒对方,于是也不斟酌,很直接就回答了。 "贤妃娘娘的脉象,微臣一开始把脉的时候没发现,只是想着娘娘肚子的确比起正常五个月的大了些,于是把脉久了点,最后终于被微臣发现了点异样,娘娘腹中的确是双胎之象。" "双胎?"贤妃惊呼,手指下意识抚上腹部,"可之前太医都没说是双胎……" 思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还以为是贤妃是被下药了,没想到,竟然真是双胎。 于是接过贤妃未完的话语问出口,"窦院判,既是双胎,为何之前未曾诊出?" 其实她也知晓原因,不过她一个装作不懂医术的人,自然不能知晓。 窦院判:"回淑贵妃,双胎诊断有些时候会困难些,虽然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可也是有的,比如贤妃娘娘如今的情况就是这般。 而且,微臣发现其中一个胎儿脉息极弱,几乎难以察觉。若非今日仔细探查,微臣也险些错过。" 正德目光一凝:"那这个孩子能保住吗?对贤妃身体可有影响?" "回陛下,微臣只能尽力而为,只是……"窦院判看了看正德后,又看了眼贤妃,压低声音。 "微臣建议需格外注意调养,每日服用安胎饮,避免任何劳累。不过娘娘最近需要加大些进补,不过也不能太过,需要把握一定的度。" 第37章 表面优胜略汰,实则…… 随后看向窦院判,"从今日起,你每隔三天来钟粹宫请脉,所需药材皆从太医院最好的库存中取用。" 窦太医:"微臣遵旨。" 贤妃感激道:“谢陛下恩典!” 思宁只是在一旁瞧着,没有插话的意思。 随后正德又说了些宽慰贤妃的话后,找了个借口,让贤妃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 思宁自然也是跟着正德离开的,不过才出了钟粹宫,正德就说他有政务要忙,就先回乾清宫,让思宁自己回永和宫。 有政务要忙?这话是陛下说的话,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的。 不过陛下都这么说了,她又能如何。 于是点点头,目送正德步辇离开后,自己也乘翟轿离开了。 翟轿里,思宁透过垂落流苏的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 一路上明明都是那些景色,以往觉得还可以的,现下却是觉得哪哪都不好。 本来还想着通过陛下请来的窦院判,能戳破母后之人故意将贤妃肚子养的大大的事情,最后引起贤妃和陛下的注意。 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反击了,毕竟若是陛下真查出点什么来,那更好了。 她乐得看幕后之人倒霉。 何况,她大概能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不外乎太后那两个弟弟。 想想韦女官一个没照顾孕妇经验的人,竟然被太后亲自指过来照顾贤妃? 而且太后这病的太巧了,派到贤妃那的有照顾孕妇经验的赵尚食,又恰巧的被招回了慈宁宫,太过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这太粗糙了,太简单了,当然也不严谨。 这宫斗手段,思宁很有些看不上眼,很想吐槽的。 可想想若是用来对付她的话,呃……其实这样的正好,不费脑。 就是没想到贤妃,竟然真怀的是双胎。 就是可惜了,自己的报复算是中断了。 这种感觉,有点憋屈。 不过,这次是将陛下的目光引向了后宫,想来最近两位国舅用在宫里的手段会消停些了。 乾清宫御书房 正德进门后,才坐下,就看着窦院判询问,“此前在钟粹宫,你似乎有些话故意没说,现在可以说了。” 窦院判此刻再也没了此前的沉稳,明明都是秋日了,天气变凉了,额头竟然渗出细密汗珠。 "陛下明鉴,贤妃娘娘腹中情况颇为特殊。从脉象看,的确是双胎,不过不是微臣说的其中一个胎儿气息比较弱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是较弱那个胎儿的精气神正在被另一个强势吸收。" 正德眼神骤然锐利:"说清楚。"再也不见了以往的吊儿郎当。 "微臣行医三十多载,并未见过此类情形,只在前人记载的医案上见过。" 窦院判从袖中取出汗巾拭了拭额角,"强势胎儿会像……像树木争夺养分般,将弱胎的生命力尽数吸纳。表面看是优胜劣汰,实则……" “实则什么?”正德追问。 “实则这“得胜”而生的孩子,有些明明在母体的时候,从脉象来看是很健康的,可很莫名的,有些竟然在出生不久后就夭折了。”窦院判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闻言,正德指节捏得发白,他看着窦院判一字一句的问道:"原因?" "老臣以前看医案上记载的这个古怪情况后,也很好奇,于是翻阅了诸多医案,大概知晓了怎么回事。” 窦院判在正德逼人目光下,可不敢卖关子,只是停下换下呼吸后,又继续道:“这类婴孩往往五脏发育不均衡。" 怕正德不理解,还举例个例子。 "就像……就像用朽木搭建的华丽屋子,表面光鲜,却经不起风雨。" "没有办法解决吗?"皇帝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窦院判面露难色,"若在胎儿刚三个月的时候发现,或可用针灸配合药石调理,平衡双胎气血。如今……" 说到这,窦院判停了下来,还摇了摇头,"强势胎儿已成气候,弱胎精气已被吸去七分,恐怕……" “你刚刚说有些婴孩是这样,有些不是?那贤妃肚子里的这个,是哪种情况?” 窦院判摇摇头,无奈道:“微臣医术不够,没办法确认。” 不仅是他,就是前人记载的,遇到过这样情况的大夫,也没从医案上看出他们有把脉确认这种情况的。 正德表情很是凝重,心里也不是很舒服,不过对于实话实说的窦院判,他也没有迁怒,只叮嘱对方不要将这事传出去。 得到窦院判保证不会说出去后,他摆摆手,让窦院判离开了。 正德独自坐在御书房里一会儿后,才又叫张永进来,“备马,朕马上要去慈宁宫。” 张永出去后没多久,又走了进来。 “皇爷,马已经备好了。” 正德起身,大步走到外面备好的马前,扶着马鞍跃上马背,一拉缰绳就率先往慈宁宫疾驰而去。 身后张永等一众太监,也骑着马护在正德两侧及身后。 慈宁宫里,真生病了张太后,恹恹的斜倚在贵妃榻上,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宫人给她读话本,打发无聊的养病时间。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一向很注意,而且身旁还有吴尚宫等人仔细照顾,也没有受凉,可最后还是得了风寒。 明明病情不是很严重,可还一病就是两个月,还影响了胃口。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太监传话的声音:“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张太后一听,心里一暖,儿子虽然总是跟她唱反调,可心里还是关心她的。 这不,见她病久了些,最近都更勤快来看她了。 待正德进来后,先是关心了下太后的病养的如何之后,又跟她说了些皇长子载垣日常后,才说起他此次来这要说的事。 “母后,今儿早上淑贵妃去给皇后请安时,见到了贤妃,见她不过五个多月的肚子,却似有七个月大。”说到这,正德余光盯着张太后脸上,只是外表看着只是随意说说。 张太后听后很是诧异,原本有些恹恹的,立刻精神了点,随后忍不住皱眉担忧。 “五个多月的肚子,有七个月那么大?这……这很危险的,肚子太大了,不好顺利生产的。” 第38章 关于钟粹宫贤妃那的 旋即抬眸,温声安慰道:“母后,您别急,朕后来让窦院判去钟粹宫给贤妃看过了,之所以肚子这个大,是因为怀的双胎。” “双胎?”太后很是惊喜,随即想到了什么。 皱眉生气道:“哀家此前让蓝太医负责贤妃这胎,他负责什么了?每三天一次把脉,竟然没发现贤妃怀的是双胎吗?” 正德原本也是如太后这般,对蓝太医很不满的,可后来听了窦院判的话,这些不满也没了。 现下,还随口帮蓝太医说了句话。 “倒不是蓝太医不尽心,实在是贤妃的情况比较特殊,其中一个胎儿气息实在太弱,就是医术高明如窦院判也差点没能把出来。” 张太后一听这话,登时倒吸一口气,也顾不得怨怪蓝太医了,急忙追问:“窦院判怎么说?那孩子能救回来吗?” 正德苦笑:“窦院判说了,有一定机会,但机会不大。” 张太后听罢,有些伤感,可到底是意外多出来的,而且还未出生,加上她也丧过一儿一女,很快就从伤感里走出来。 “罢了,让窦院判尽量保住吧,若是不能,也是这孩子的命不好。” 说着,张太后拉住正德的手,拍拍对方手背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贤妃腹中还有另外一个呢?那个应该没事吧?” 正德点头后微微垂眸,“另外一个脉象强劲,应该是没事的。” 至于窦院判说的那些话,正德虽然也担心,可万一另外一个孩子能健康长大呢,正德也不想跟张太后说这糟心的可能性。 母后生着病,可不能再让这事给打击的耽误了养病。 再者,万一母后从他这里知晓了这个可能,肯定会将这事告知两个舅舅,说不得两个舅舅又开始打汤圆的主意。 虽然他不怕,也不会同意将汤圆交给太后抚养,可他厌烦! 正德和张太后又说了会话后,见其神色实在不好,就不再打扰对方,找了借口就离开了慈宁宫。 正德骑着马在张永等太监和一些个侍卫的护卫下,返回乾清宫,路上,他朝左侧的张永招招手。 张永驾着马靠近正德,“陛下,不知有何吩咐?” “让人盯着些母后派去贤妃那的人。” “小的明白!” 七天后,永和宫 思宁抱着汤圆在永和宫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停下,指着花草树木,或者鸟儿给小家伙介绍。 每介绍一样东西,小家伙就“啊啊”两声。 “娘娘,小殿下真聪明,不过快六个月而已,居然开始学说话了,虽然还说不清楚,但那语调跟您说的一模一样。”张尚宫跟在一旁夸赞道。 汤圆眨巴着眼睛看向张尚宫,给了对方一个无齿的灿烂笑容。 “哎哟,小殿下这是听出来妾这是在夸他了,朝妾笑了呢!” “是吗?汤圆你听懂了,真聪明!来给母妃也笑一个!”思宁笑呵呵的对汤圆调侃道。 汤圆眨眨眼,歪着头也给了思宁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乖!汤圆真聪明!”思宁嘴唇轻轻的亲吻了下小家伙的脸颊。 小家伙小脸上笑容更盛了,也跟着思宁噘着嘴,亲了下思宁脸颊! 张尚宫在一旁看着贵妃和小殿下的亲近,心里只感觉暖暖的。 忽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闻声望去。 魏巡正大步走过来,思宁也听到了脚步声,也跟着看过去。 汤圆见母妃看向另一边,小脑袋也跟着转了个角度,眨巴着眼睛看过去。 见到是魏巡这个熟悉的人。 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咿呀”两声叫着魏巡,小脸上还露出天真的笑容。 魏巡心里很是感动,小殿下才这么点大,居然就能记得他,还这么开心的迎接他。 至于他为什么听出来,其实算是永和宫里比较亲近宫人们的共同的秘密了。 因着他们这些亲近宫人们经常面见贵妃,若是小殿下在扬的话,贵妃总是会很正经的跟小殿下介绍他们名字。 说多了,小殿下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每次“咿呀”的语调语气,就跟贵妃叫他们名字时语调语气一样。 “小的给娘娘、小殿下请安!”魏巡很正式,很恭敬的行礼道。 思宁点点头,“免礼。”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魏巡后,忽的歪了下小脑袋,小手伸出往上抬了抬。 思宁一怔,旋即呵呵笑着朝魏巡道:“魏巡,你家小殿下,也跟你说免礼平身!” 魏巡一开始也惊讶,旋即又觉得自己少见多怪,小殿下多聪明的小人儿啊,不就是抬手示意他平身吗? 哼,小殿下就是过几天就会说话了,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小殿下这么聪明。 “谢殿下恩典!”魏巡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娘娘,妾一直觉得小殿下很聪明,可妾没想到小殿下居然能聪明到这个地步!”张尚宫惊叹。 旁边魏巡也重重点头,表示赞同。 小家伙似乎听出来这是在夸他,手舞足蹈的更高兴了,在思宁怀里很是不安分。 好在思宁一向注意锻炼,才能抱的稳他。 “你们啊,在他不懂事的时候夸夸他就算了,等以后再大些,可别再这么动不动就夸他了,会让他太过骄傲的。” 张尚宫和魏巡不以为意,不过主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答应了。 “对了,魏巡你来此,是要说何事?”思宁将话题转回正题,“不过,看你不怎么着急,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魏巡摇摇头,“这事情还算重要,只是不太急罢了。” “哦?是何事?”思宁挑眉询问。 旁边张尚宫也一脸认真的望着魏巡,看他要说的是何事? “是关于钟粹宫贤妃那边的。” “嗯!”这下子,思宁收敛脸上笑容,转而一脸认真。 魏巡:“太后此前不是派了韦女官去照顾贤妃吗?韦女官今儿个早上,也被叫回了慈宁宫。” 思宁挑眉,“怎么回事?” 魏巡:“因为照顾贤妃不周,被太后叫回慈宁宫了,然后另外派了个老成持重的女官过去。” 张尚宫皱眉:“陛下是七天前去的慈宁宫吧?这都七天了,才发现韦女官对贤妃照顾不周?” 第39章 校场撒气 闻言,思宁眼神微眯,知晓接下来估计才是魏巡要说的重点。 果然 “建昌侯府的大管家,当天也出府了,也去了帽儿胡同,进了那太监隔壁的一套二进院子。 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不到,这位大管家就又出了门,坐着马车回去了建昌侯府。 当天建昌侯就去了寿宁侯府,很是待了一段时间。 第二天,寿宁侯夫人和建昌侯夫人就去道观斋戒三天,替太后祈福,祈求太后能尽快康健起来。” 思宁挑眉:“不知两位夫人去的是哪个道观,居然如此灵验,太后昨天竟然真的好转了许多。” 张尚宫和魏巡听后,没有说话。 思宁也没有让他们接话的意思,她抬眸看向魏巡,“继续。” 魏巡:“今儿一早,两位国舅就进宫去看病情好转的太后娘娘了,然后韦女官就被太后娘娘叫回了慈宁宫,并且被太后娘娘赶去道观替太后带发修行,为太后祈福,以赎她对贤妃照顾不周的罪名。” 思宁诧异:“太后的意思?不是两位国舅的?” 魏巡意味深长的笑着点头,“两位国舅提议的,太后同意了。” 思宁不知晓太后此前太后是否知晓两位国舅的算计,可今天之后,就算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不对了。 可看太后这旨意,显然就是替两个弟弟遮掩,让此事到此为止,不让人再计较了。 想着,她微微摇头叹息,“陛下恐怕是要不高兴了。” “啪!”校扬里,正德一马鞭抽向固定木头人。 谷大用、张永等人各个垂头噤声。 正德抽了一下后,还是不高兴,“啪啪……”连续抽了十几下后,心里的气才勉强压下去。 见此,刘瑾站出来讨好道:“陛下,要不跑下马?放松放松?” “这校扬才多大?跑什么马?有什么劲?”正德不爽的狠狠又抽了一鞭木头人。 “啪”的一声,木屑飞扬。 “那出去宫外?” “不去,去了被大臣们抓到,又要被劝谏,烦!” 刘瑾眼咕噜一转,又提议道:“陛下要不去永和宫散散心,见见小殿下!” 正德依旧摇摇头,可待听到刘瑾后面那句,他挥鞭的动作一顿。 “算了!”随着声音响起,挥鞭动作继续,“啪”的一声响,木屑继续飞扬。 刘瑾朝张永、谷大用望去,眉眼交流一番——该怎么办? 张永沉吟了会后,“陛下,听说小殿下最近喜欢外出看新奇的,要不,小的去永和宫那将小殿下抱来这边,让小殿下瞧瞧新奇。” 正德听后有些意动,但,他皱眉担忧,“汤圆还是太小了点。” “快六个月大了,听说小殿下能独立坐上几个呼吸时间了,听说一般小孩可没有小殿下这么健康。”刘瑾越过张永、谷大用两人,赶紧接话道。 “刘瑾说的是,何况现下九月份,不算热也不算凉,正好抱小殿下出来见见外面,等再过一两个月,小殿下可不能再被抱出来散心了。” “张永这话说的是”,谷大用接话道:“趁着天气正好,将小殿下接来,好和陛下您父子亲近一番。” 正德听着三个大伴的话,是越来越心动了。 他对自己目前唯一的儿子,可是上心的很。好些时候,他从永和宫离开的时候,都想将小家伙带回乾清宫自己抚养。 可这样的话,到底有些不妥。 不过,三个大伴说的对,他虽然不能将小家伙带回乾清宫抚养,可是不时的让大伴他们去永和宫接来陪他,还是可以的。 于是点头道:“那刘瑾、张永你们去永和宫接了汤圆来此,对了,你们可得好好照顾好朕的汤圆。” 锐利的警告眼神,看的刘瑾和张永心下一凛。 两人绷着一张脸,很是郑重的点头保证:“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殿下,必不会让小殿下少了一根汗毛,请陛下放心。” 待刘瑾和张永走后,正德立马让人在校扬里铺了两张大大的毯子,方便等会汤圆来后坐下。 然后又让人牵了自己的爱马过来,等会儿,他要给儿子好好瞧瞧他的爱马。 再有弓箭也备上,等会他要在儿子跟前大展神威,让儿子从小就记住他的英姿,崇拜他,向他学习。 再有就是他的宝刀,等会还要给儿子耍套刀法,让他好好敬仰一番朕这个做父皇的威武英姿。 刚招手叫来一个太监,准备吩咐了,突然顿下,转而改口让去拿自己收藏的宝剑来。 耍刀到底没有耍剑来的潇洒好看,所以等会还是耍剑吧。 永和宫 “什么?陛下让你们将皇长子抱去他那里?”思宁乍然听到刘瑾和张永话里意思,很有些震惊。 刘瑾点头。 刘瑾和张永以为淑贵妃是有些担心皇长子年纪太小,有些担心,所以不是很愿意。 张永张嘴,就要继续劝。 耳边却传来淑贵妃的声音,“好!不过要等等,待本宫让人整理些皇长子需要用的东西后,再让两位奶娘,以及张尚宫、夏莲两位宫人一起过去照料。” 刘瑾和张永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他们都以为淑贵妃偏向于不同意,不成想,居然真的同意。 不过,不管淑贵妃如何想,他们的任务到底是完成了。 两人点点头,刘瑾:“娘娘考虑事情周到,奴婢们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那两位,先在这喝盏茶,吃点点心歇会,本宫现在就去让人准备。” 刘瑾和张永点头。 思宁离开后,就让人去准备东西,比如尿布,小毯子之类的。 然后又让人叫来张尚宫和夏莲,等她们来了后,让她们跟任、曹两位奶娘站在一起。 思宁边抱着汤圆,边对她们训话。 “等会,你们跟着刘瑾和张永两位公公,抱着皇长子一起去陛下那,皇长子就要靠你们好好照顾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们会好好照顾小殿下的,娘娘请放心。” 思宁点头,然后亲自抱着汤圆,带着人和收拾好的东西一起去正厅。 将汤圆亲自交给刘瑾公公,然后温言温语道:“皇长子,就拜托两位公公照顾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小的们本分。” 第40章 校场父子和乐 可心里,又隐隐担心。 淑贵妃会不会因为担心汤圆太小,而不愿意让刘瑾、张永将其抱来他这? 犹记得,他弟弟未夭折的时候,母后可是将弟弟看的很紧的。 他当时不过是坐在床上,抱着弟弟亲近了下,明明他和弟弟玩的很高兴,身旁还有宫人看着,没有一丁点危险,可母后还是很紧张,还责怪了他。 忍不住,正德跟身边的谷大用叨咕了几句忧心。 谷大用宽慰了几句,可没用,正德还是忧心。 “陛下……刘瑾他们抱着小殿下回来了。”谷大用语气惊喜的提醒道。 正德闻声抬眸望去,刘瑾怀抱着个婴孩和张永走在前面。 “的确是刘瑾他们,哈哈,真的汤圆果然抱来了!” 随着刘瑾抱着小汤圆越走越近校扬,原本还两边转悠着小脑袋看新奇的小家伙,蓦地瞪大双眼,直直的盯着前面。 忽然,“咿呀”两声突兀的婴语声响起,小家伙挥舞着小胖手,踢动着小胖腿,兴奋的无齿笑了。 “哟,这是认出父皇了!”正德笑呵呵道。 小家伙眨巴了下眼睛,又“咿呀”的笑着伸出一双小胖手,要正德抱抱。 正德欢喜伸手放在小家伙的腋下,一把“掐”过来。 突然的,他“掐”着小家伙,往上轻轻抛了抛。 “陛下!”刘瑾等人脸色突地一变,忍不住伸出手,生怕正德将皇长子给摔了。 正德抛了抛小家伙后,心下也觉得不好。 孩子还太小,吓到就不好了。 以为被吓到的汤圆,骤然被这么升高,先是一愣,旋即双眼亮亮的,“咯咯”的高兴笑着拍手。 听着这笑声,正德很是松了口气。 边上刘瑾等人也很是松了口气,好在陛下还有分寸,并没有让小殿下离了他的手,只是往上晃了晃而已。 “咿呀!”汤圆亮晶晶的望着正德,小胖手还轻轻拍着正德抱他的手。 “还要玩?”小家伙表情很好懂,正德看懂了。 想着那样玩,也不算危险,然后又试着掐着腋下,往上“抛”了点点,他是多一点力气都不敢用,生怕小家伙离了自己手,摔了。 “咯咯!”小家伙立马又拍着小胖手笑了。 见小家伙真不怕,也真是想这么玩,而正德也想这么跟儿子玩。 刘瑾等人围着正德父子俩,保护着他们,就这么看着他们父子俩又玩了一会。 见陛下停下后,刘瑾体贴道:“陛下,小殿下给小的抱着吧,您擦下汗,再喝盏茶歇会。” 正德点头,将汤圆交给刘瑾,不过他接了张永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汗珠后,又将儿子抱了回来。 抬脚往旁边不久前抬过来的太师椅坐下。 “倒盏温水来。” 每次他和儿子玩的出汗后,淑贵妃总会让人倒盏温水来,喂给小家伙喝。 这回淑贵妃虽然不在身边,但他这个父皇还在呢,可得好好照顾好汤圆,这样,以后他就能经常薅汤圆来他身边,逗他玩了。 温水是谷大用亲自倒的,他也见过淑贵妃如何照料皇长子的,倒的温水温度刚刚好。 正德接过后,边揽着汤圆,边喂他喝水。 汤圆习惯了被这么喂水,待茶盏放到嘴巴前后,就凑近乖乖的喝了。 这乖巧的喝水模样,看的正德心里很是温软。 待其喝完水后,他伸手向旁边谷大用,谷大用适时递过来一条素色的帕子。 他接过后,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小家伙唇边水渍后,又将帕子交回给谷大用。 随后,他一只手揽着儿子,一只手端着掀开盖的茶盏,一口气咕噜的喝了一盏茶后,又示意谷大用继续满上后,又端起喝了一盏茶水解了渴后,放下茶盏,站起来,走向铺好的毛毯处。 将儿子汤圆放下玩玩具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下。 他曲起右腿,右手肘压在膝盖上,视线望向刘瑾和张永,“刚光顾着和汤圆玩了,对了,你们去永和宫后,应该费了不少力气说服淑贵妃吧?” 刘瑾和张永可不敢欺瞒正德,两人齐齐摇头。 刘瑾:“没有废力气,淑贵妃到底关心陛下,望着陛下和小殿下父子亲和,所以小的们到永和宫后,刚和贵妃说了,贵妃虽然诧异,可立马还是同意了。” 正德一愣,旋即“哈哈”笑了,“是朕想岔了,贵妃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皇后、贤妃、德妃、甚至是他母后,虽然没说,可其实他知晓,她们其实很看不惯他爱玩的性子,即使他并未耽误朝政大事,也是看不惯的。 他此前带入宫的刘美人,后来的刘淑女,是讨好他的,即使他太过任性,太过分,刘美人也不会跟他说一句不好。 像极了身边讨好他的谄媚太监。 可淑贵妃是不一样的,淑贵妃是真不觉得他爱玩有什么不好,但又不是刘美人那样的谄媚。 就看的很平常。 正德陪着汤圆在毛毯上玩了会后,见他突然愣愣的看着一处地方,很是好奇的模样。 顺着他目光望去,见他看的正是自己的爱马。 “汤圆,父皇带你去看马!”说着,将小家伙一把抱进怀里,站起来后,就朝着自己爱马走去。 随着走近,汤圆忍不住歪了歪小脑袋,伸出小胖手想摸一摸这从未见过的家伙。 最后,正德还带着小家伙,手里抓了把糖,给自己的爱马喂糖。 小家伙望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大家伙,非常的高兴,忍不住兴奋的拍拍小胖手。 “咿呀”两声后,忍不住高兴的凑近正德,小嘴往正德脸上糊了口水。 正德没有不高兴,反而他笑的神采飞扬。 脸上被糊了口水处,一点都不嫌弃埋汰,反而任由其在脸上风干,也没有拿帕子擦干的想法。 而且见汤圆似乎也想学他喂马,他也让人抓了糖来,亲自打开儿子小手,放上一颗糖,亲自抓着小家伙的手伸向爱马。 马儿很乖,没有伤到汤圆,舔了下,将糖吃了。 温热的感觉出现在手心,眼睛眨巴了下,手里糖没了,小家伙“咯咯”的笑了。 第41章 汤圆,打起精神 正德有些懵,不晓得儿子怎么突然哭了,明明和自己喂马正喂的开心呢! “陛下,容奴婢和奶娘们看看,或许是小殿下饿了,或者拉了。” 正德一想也是,便将汤圆交给奶娘。 汤圆刚被奶娘抱住,就忍不住往其胸口蹭,显然,是饿了。 奶娘抱着汤圆往校扬附近的屋子走去,喂完奶,又处理了小家伙刚拉的尿,重新将汤圆包裹好后,才又抱其出来到校扬。 校扬上,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飘落,铺就一地锦绣。 正德让谷大用将儿子抱到自己附近,随后伸手拿过雕龙画凤的硬功,对着百步外的箭靶,“嗖嗖嗖”连续三支白与箭射出,“咚咚咚”连续三声响,正中靶心。 一身绛红色窄袖骑射服的正德,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帅极了。 "好!陛下神射!"刘瑾尖细的嗓音立刻响起,他捧着热毛巾小跑上前,"这手连珠箭,如今也是少有人能及。" 正德得意地抹了把额头的汗珠,随后将目光瞥向旁边被谷大用抱着的长子。 快六个月大的汤圆,小脑袋歪靠在谷大用的胸口,此刻正打着大大的哈欠,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困倦,带着肉窝窝的小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正德:…… 朕的英姿,汤圆竟是没有看到吗? 正德失落,他三步并作两步凑近汤圆,伸手捏了捏汤圆的小胖手。 “汤圆,打起精神来,现下父皇亲自射箭教导你,你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父皇的英姿,以后你可得向父皇一样武德出众才行。 我们大明祖上可是马上得的天下,可不能忘了本。” 汤圆在正德喋喋不休的话语里,打起了些精神。 正德见此,很是欣慰。 往旁边走几步,再次拉弓,但并没有立马射出。 而是看向长子,“汤圆,可别眨眼啊!” 汤圆没有眨眼,小奶袋歪靠在谷大用胸口,巴巴的望着正德。 正德很是满意,视线看向箭靶的瞬间,松开手,“嗖”的一声,白羽箭如同离弦之箭,伴着“咚”的一声响,插进了箭靶,而且正中靶心。 “瞧见没汤圆,父皇厉害吧?”正德昂起下巴,转头得意的看向汤圆。 汤圆歪着小脑袋,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有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正德得意的表情一僵,旋即脸顿时垮了下来。 "陛下息怒。"张永忍着笑递上茶盏,"小殿下才不到六个月大,哪懂得射艺精妙?待小殿下会走路了,肯定是追着要看陛下您神射手的英姿。" 闻言,正德表情好转了些。 于是接过茶盏并灌了口茶,随后有些郁闷的问道:“难道皇儿就一丁点也不懂得欣赏朕这个父皇的厉害吗?” 他让人将汤圆带来,可不就是为了从小就在儿子心里树立威武英姿吗? “小殿下这般大的小孩,就喜欢花里胡哨的。”刘瑾沉吟了下后,回答道:“要不,陛下您舞剑?” 正德眼前一亮,夸赞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随后,他伸手向一旁看管自己宝剑的太监,太监抱着宝剑走向正德。 正德接过剑,目光看向长子汤圆。 谷大用很懂事的出声提醒,身体也转了个角度,让小殿下目光正对着陛下。 正德这下子满意了,手中宝剑当即出鞘,秋阳在剑身上折射出七彩虹光。 随着"看好了"响起,剑花已如雪片纷飞。 正德身形矫若游龙,剑锋过处带起猎猎风声,惊得银杏叶盘旋起舞。 歪着小脑袋,靠在谷大用胸口的汤圆瞬间不觉得无聊困倦了。 他摆正小脑袋,如秋水般清澈的黑眸瞪得圆圆的。 当正德一个鹞子翻身时,两只小胖手"啪啪"的拍了起来,咧开没长牙的小嘴"咿咿呀呀"叫起来。 小小的人儿,非常的激动,小短腿还忍不住蹬了蹬。 舞剑的正德听着儿子“咿咿呀呀”激动地鼓劲声,舞的更兴起了。 最后更是“哈哈”笑着收剑入鞘,随后,将入鞘宝剑丢给侍剑太监。 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走近谷大用,伸手抱过长子。 “呵呵,朕的汤圆有眼光,怎么样,父皇厉害吧?!” 即使明知道长子还太小,听不懂他的话,可依旧忍不住在其跟前嘚瑟。 小汤圆虽然还是不懂,但他给的情绪很是合适。 小家伙锃亮着双眼,小嘴兴奋的“咿咿呀呀”着,似乎是在夸奖正德这个父皇的厉害。 最后,更是忍不住小嘴凑近正德脸颊,又糊了对方一脸口水。 正德可高兴了,父子俩明明各自听不懂对方的话语,可还是聊的非常高兴了。 看的刘瑾、张永、谷大用几个大伴很是无语。 汤圆虽然跟着正德玩的很高兴,可他到底还太小,以睡觉为主,很快就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困倦迷糊起来,最后更是睡着了。 于是,正德就让刘瑾和张永等人护送皇长子回永和宫。 永和宫 思宁虽然想着皇帝身边那么多能人,肯定能照顾好儿子的。 可到底是儿子头一次离开身边这么久,依然忍不住有些担忧。 她依靠在窗边的榻上,手里持着一卷话本,可眼神却是望向窗外回来的必经之处。 忽然,刘瑾和张永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定睛一看,刘瑾怀里还抱着襁褓。 她霍地起身,放下手中话本,带着随侍的宫人往外走去。 门口处,思宁接过熟睡的汤圆。 刘瑾和张永无声的朝思宁行礼告退,思宁微微颔首。 亲自将熟睡的儿子安顿好后,又安排了一个奶娘,两个宫女照看后,她就叫了张尚宫、夏莲、跟着去校扬的两个奶娘一起进了隔壁屋。 "今日校扬发生了何事?"思宁坐下后,立马开口询问。 四人以张尚宫为首,自然是张尚宫先回话。 张尚宫表情有些尴尬,双手还忍不住绞着帕子。 "回娘娘,陛下他……这个……" 思宁头一次见张尚宫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见夏莲和两个奶娘表情也很有些尴尬,当即来了兴致,挑眉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尚宫您说就是。" 第42章 “阴魂不散” "噗嗤"思宁忙用袖子掩住嘴角笑了起来。 笑够后,她看着四人叮嘱道,“你们今儿看到的,可要闭紧嘴巴。” 她其实并不觉得陛下如此不妥,可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觉得。 何况,她还担心别人知晓陛下对汤圆这般好,眼红嫉妒,要是生出不好的心思,就更不妥了。 虽然她自信能保护好儿子,可能少些麻烦也是好的。 一个月后 天气越发的冷了,永和宫内,炭火融融,思宁并没有熏香,而是摆着几盘水果,让屋子充满果香味。 她正倚在暖榻上,手里捏着一只布老虎逗弄怀里的汤圆。 小家伙咯咯笑着,小手胡乱挥舞向思宁手中布老虎,思宁不时移开,并不让他轻易抓到。 这时,何立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函,低声道:“娘娘,北直隶李家送来的信。” 思宁没觉得有不对,以往她也能不时接到娘家的信。 她先将汤圆递给一旁的奶娘,随后接过信函,指尖轻轻挑开火漆,展开信纸,目光扫过字迹,脸色骤然一变。 以往信都是继母写的,这次不一样,字迹硬朗,一看就是父亲亲笔所写。 仔细一看,原来,近日两位国舅——寿宁侯张鹤龄和建昌侯张延龄,竟频频派人亲近李家,尤其是继母的儿子,她的小弟,还有正在读书考举人的大哥。 他们以赏花、饮宴为由,几次三番邀他们出游,甚至赠以名马、珍玩,言语间多有拉拢之意。 思宁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发紧,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咒骂了句“阴魂不散”。 “娘娘?”张尚宫察觉到异样,轻声询问,“可是娘家出了什么事?” 思宁闭了闭眼,缓缓道:“无事,只是……有些人,手伸得太长了。”可抓着信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 张尚宫和何立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凛。 淑贵妃极少如此神色凝重,可见此事非同小可。 “娘娘,若有需要,奴婢们也好早做准备。”张尚宫低声说道。 思宁沉默片刻,终是开口:“两位国舅近来频频派人接近李家,特别是本宫的大哥和小弟。” 何立一惊:“他们这是……想拉拢李家?” 思宁冷笑一声:“拉拢,就怕不止是拉拢?只怕还有带坏本宫小弟、大哥的意思,若是被两位国舅的人哄着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正好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她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想两位国舅,实在是两位国舅的手段向来如此。 有了把柄,想来就能更好的通过李家拿捏她和皇长子了吧! 张尚宫显然也想到了,忍不住皱眉担忧,“两位国舅仗着太后的势,恐怕不好拒绝,若是寻常往来也就罢了,若是……那可怎么办?” 思宁也有点担心。 “娘娘放心,娘娘娘家向来谨慎,必不会让他们得逞。”何立其实也担心,但还是安慰出声道。 虽然何立只是客气话,但思宁回想娘家向来为人做派,心里担忧还是缓了些。 随后,她重新将信拿到跟前,继续看了起来,越看她脸色越发的好转了。 信中提到,父亲得知此事后,当即训斥了小弟,将他关在府中禁足,不准他再与张家的人往来。 至于大哥,则是找了备考举人的借口,让大哥安心读书,不让他再出门。 至于两位国舅送来的礼物,李家只收了些无关紧要的土仪,贵重之物一概婉拒,既不撕破脸,也不给人留下话柄。 看到这里,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还好,父亲和母亲心里有数。” 张尚宫见状,也松了口气,笑道:“娘娘娘家,也是书香世家,以前也有长辈为官,家学渊源,自然明白轻重,李家也不会轻易让他们拿捏的。” 思宁点点头,但,还是有点担心。 “只是……他们既然盯上了李家,便不会轻易罢休。” 张尚宫和和何立知晓的确如此,两人皱眉沉吟,不久后何立低声道:“要不要……让陛下知道?” 思宁听后当即摇头:“不行,这毕竟只是我们的想法,若是两位国舅喊冤说没有这样恶毒的想法,有太后在,没办法斗倒两位就算了,就怕和两位国舅明面上撕破脸。 只要没撕破脸,两位国舅行事就会有所顾忌,想来,李家那边也能够应付的吧!” 思宁叹气,有些无奈。 张尚宫和何立对视一眼,皆不再多言。 殿内一时静谧,只有炭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思宁垂眸,继续看信纸上未看完的内容,可渐渐地,她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了。 张尚宫见状,小心问道:“娘娘,可是信里还有别的事?” 思宁:“信里还说,大哥拜了个好老师。” 张尚宫和何立纷纷一愣。 何立更是笑道:“这是好事啊!大公子若能得名师指点,日后前程岂不是更稳当?” 思宁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疑虑:“本宫大哥天资平平,并非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年纪也很大了,都已过弱冠之年了,怎会突然入了大儒的眼?” 张尚宫也察觉出不对劲:“娘娘的意思是……这老师来得蹊跷?” 思宁点头:“信里还说是大儒主动收徒,可就本宫大哥那样的,大儒眼瞎了吗?” 说着,她顿了顿,冷声道,“更何况,两位国舅又对李家虎视眈眈,这‘名师’来得太巧了。” 何立也觉得不对,随即低声提议:“要不,娘娘您写信回去问问?” 思宁眸光微沉:“自然要问。本宫倒要看看,这位‘名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随后,她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字迹清秀婉约。 信写好后,她交给何立,让他找人将信送回娘家那边,然后催娘家那边尽快给她回信。 半个月后,回信送至永和宫。 思宁展开信纸,目光一扫,脸色骤变。 信中写明,这位“大儒”名声在外,还是来自文风极盛的江南地区。不少江南世家豪绅对其崇拜不已,都想让自己儿子拜入其名下。 思宁指尖微颤,脑海中那朦胧的记忆,让她对江南世家豪绅的印象非常的不好。 内心顿时对这位大儒,警惕万分,不,应该是对江南世家豪绅警惕不已。 第43章 排查,急性子 眼神忽的一滞。 嘴角微微勾起,秋水般清澈的黑眸里漾出笑容。 信里父亲明写了,他和大哥商量过了,也觉得不对劲,这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不过,避了这个,或许还会有另外的算计。 所以,父亲和大哥还是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位“大儒”背后到底是谁,想做什么。 让她放心。 而此前一封信里之所以没有告诉她,是想查到后,在告诉她。 不过她既然问了,那他们就告诉她。 思宁看了信后,的确是放心了不少。 不过,父亲末尾还说了,让她在宫里也小心些防备周围的人,毕竟他们在宫外都能遇到这些心怀算计的人,宫里也可能有。 思宁沉吟了会,抬眸看向送信来的何立,以及一旁的张尚宫。 何立是大同的,算是北边的,应该没有问题。 张尚宫是蜀川的,和江南豪绅士族也应该没有关系。 不在这里的魏巡,和她是老乡,同是北直隶的,应该也是可信的。 想到这,她吩咐道:“何立,你去叫魏巡过来。” “小的这就去。” 随后,思宁目光看向张尚宫,询问道:“尚宫,本宫有件事,需要你尽快理清。” “不知是何事?” “劳烦尚宫帮本宫将永和宫的女官、宫女、以及几个奶娘的籍贯统计一下,特别帮本宫关注下有哪些人是江南那边的。” 张尚宫先是一愣,旋即一凛。 “贵妃是担心有人不怀好意,如李家大爷师傅那般?” 思宁摇摇头,又点点头,“还论不上不怀好意,毕竟人家什么还没做,只是有这个可能。” “有这个可能那就得好好防备了。不过,娘娘,您怎么确定一定是江南那边的呢,或许……” 思宁能说是前世朦胧记忆告诉她的吗?其实她也不确定前世记忆靠不靠谱,但这也是一个方向,先做着,或许就能发现不对劲了呢。 “……直觉。” “直觉?” 张尚宫有些懵,探寻的目光朝思宁脸上望去。 思宁无辜的朝张尚宫眨眨眼。 张尚宫:“……既如此,我这就去办。” 思宁颔首,“去吧,顺便你去皇长子那看看他醒了没有,醒了的话,让奶娘和夏莲将他抱过来。” “是!” 张尚宫离开后,夏荷和夏桃就被叫进来服侍思宁。 又过了一会,魏巡和何立过来了。 待两人行礼后,思宁就吩咐魏巡道:“方才本宫吩咐了张尚宫,统计永和宫女性宫人的籍贯,你这边,就统计永和宫太监的籍贯给本宫。” 魏巡点头,随后道:“娘娘统计后,有什么打算吗?” 思宁:“江南那边籍贯的,能悄无声息的将其调离永和宫更好,若是不能,就将其边缘化,一时间无法边缘化的,你们多找些能信任的,帮本宫盯着他们。” 这话,她刚刚忘了叮嘱张尚宫了,不过女性宫人比较多,还是等张尚宫回来禀报后,再吩咐她进行下一步。 魏巡和何立郑重点头。 对于自家娘娘怀疑李家大爷的大儒师傅这件事,他们都是清楚的。 其实,他们也觉得不对劲。 虽然不知晓娘娘如何锁定江南籍贯的人有问题,但他们听话做事就好,娘娘愿意说,他们就愿意听。 娘娘不说,他们以后想来也会渐渐明白的。 魏巡和何立离开没多久,载垣,也就是汤圆就被包在厚厚的襁褓里,被奶娘抱着进来了。 进来后,被奶娘放在铺了青狐皮的榻上。 小家伙才被放下,一双小手就忍不住扯开包裹着他的襁褓。 明明奶娘已经在帮他解开襁褓了,可似乎还嫌弃速度不够快。 思宁无语的揽住没了襁褓包裹的儿子,笑道:“你这小家伙,用得着这么急的吗?” 小家伙抱住思宁的手,张嘴就要啃她手指。 思宁眼疾手快的将磨牙的硬饼条塞进他嘴里,小家伙咂吧两下嘴,似乎尝出来了点味道。 于是放开了思宁的手,专心的拿着饼条啃着磨牙。 见状,思宁问奶娘:“喂他吃辅食了吗?” “先前打算喂了,可小殿下不肯吃。”奶娘回答着,顿了顿后,又补充道:“以为小殿下想喝奶,可喂奶也不喝。” “或许,小殿下想要娘娘您喂呢?”刚跟着一起来的夏莲猜测道。 思宁低头看着怀里啃着饼条的儿子,小家伙似乎听懂了,边啃着饼条,边巴巴的望着她,似乎就等着她喂他。 “那让小厨房那边,送一碗蛋羹过来。” 听到蛋羹两个字,小家伙忍不住旁边看了看,可就是没有发现蛋羹,小家伙从嘴里拿出饼条,仰起小脑袋,看着思宁,小嘴咿咿呀呀的说着。 边说,口水边流。 思宁掏出手帕,温柔的帮他擦口水,边擦边道:“再等等,等会蛋羹送来后,母妃喂你。” 小厨房那边,也知晓皇长子今儿还未喂过辅食,所以蛋羹一直保温热着。 很快的,两个太监提着一个保温食盒从小厨房那回来了。 蛋羹拿出来的时候,小家伙眼睛一亮,忍不住就往外爬,伸手要够蛋羹。 思宁伸手揽住他,柔声安抚他:“不急,你先坐好,母妃立马喂你。” 说话间,她将小家伙抱起并转身,再次将小家伙放下来的时候,与自己正好面对面。 随后,接过夏莲递过来的棉花靠枕,将其放在小家伙身后,方便其倚靠,不至于坐不稳。 接着接过奶娘递过来的一碗蛋羹,用小勺子舀了一勺,伸向小家伙嘴边。 小家伙立马张嘴,啊呜一口吞吃进嘴里。 小嘴咂吧着,一双乌黑的眸子还紧紧的盯着思宁端着的碗。 真真是吃着嘴里的,盯着碗里的。 还伸出小手,似乎是指挥思宁赶紧的继续舀。 思宁无动于衷,嘴里的都没咽下,不急。 小家伙很急,见母妃思宁一点动作都没有后,没办法“咿呀”出声抗议,就用眼睛瞪思宁表示抗议。 思宁:“……你急什么,又没人抢你的。” 抗议就抗议,她还是无动于衷,等小家伙将嘴里的咽下去后,才又舀了一勺喂他。 几次后,小家伙明白不能如愿后,就不再着急了。 思宁边喂,边叮嘱奶娘等伺候汤圆的宫人:“你们以后喂他,也不要急,就跟本宫一样,等他咽下了,再舀一勺。” 从小就得培养他的性格,可不能这么急性子。 第44章 察觉贤妃情况不好 喂着喂着,小家伙嘴边沾上了口水和蛋羹渍。 汤圆停下吧唧的小嘴巴,仰着小下巴。 思宁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 汤圆这才继续吧唧嘴,等咽下后,张嘴等着被投喂。 吃完最后一口,思宁就舀将碗勺递给奶娘。 汤圆蹭的扒拉着思宁递出去的手。 思宁疑惑,低头看汤圆。 汤圆张嘴想说话,可嘴里有食物,赶紧闭嘴继续吧唧嘴,可乌黑双眸瞪的圆圆的。 思宁好像明白了点,收回手,将碗里情况翻给小家伙看,“看看,没有了。”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小嘴继续吧唧着,可扒拉着思宁的手,却是放开了。 然后转动小脑袋,目光看向食盒。 思宁:“……你们几个,将食盒拿过来,打开,让他看看。” 奶娘按着思宁说的做后,小家伙小小的身子往前倾,看着空荡荡的食盒。 眨巴眨巴眼后,坐直身子,瘪了瘪嘴,想哭。 思宁赶紧将手里的碗勺递出去,然后揽过小家伙,轻轻抚着其后背,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陪母妃玩会,等会饿了,母妃再喂给你吃,好不好呀!” 小家伙其它的都没听懂,倒是听懂了“玩”。 顿时,带着肉窝窝的小手就指向门外。 小嘴边咿咿呀呀的说着,边仰着小脑袋望着思宁。 思宁眨眼沉吟,“你是不是想出去呀?” 汤圆小胖手坚持指着外面,小嘴继续咿咿呀呀着。 思宁摇摇头,“不行哦,外面太冷了,只能在这里玩。” 汤圆倏地瞪大眼,咿咿呀呀的声音顿时更大声了些,似乎在抗议。 小胖手收回来后,又继续伸出去,指向外面。 思宁继续摇头,“不行。” 汤圆脸颊登时鼓起,一扭小脑袋,蹭的就往外爬去。 眼看就要爬到榻边缘后,思宁双手轻轻掐在他腋下,将其抱了回来。 汤圆不甘心,等思宁放开他后,蹭的又往榻边缘爬去。 思宁又将他抓了回来,汤圆还是不甘心的继续往外爬。 抓回来几次,汤圆就往外爬几次。 思宁一双胳膊都累了,可汤圆还是倔强的想往外爬。 思宁将视线投向夏莲,“夏莲,你看着点皇长子,若是他往外爬,你就将他抱回来。本宫就不信,这么多人,还坚持不过他。” …… 结果大家伙都累极了,可汤圆依旧精力充沛。 思宁身累,心累! 她伸手,将抱回她身边的汤圆给卡在怀里。 汤圆挣扎着……挣扎了许久,依旧不能挣脱思宁怀抱。 思宁才松了口气,结果就见小家伙立马瘪嘴,一副要哭闹的模样。 思宁:…… 罢了,哭就哭吧! 结果,汤圆哭嚎了好一会,突然睁开眼睛,偷偷的瞄了下思宁。 思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干嚎没有眼泪的汤圆。 汤圆哭嚎的声音一顿。 随即,赶紧闭眼,又嚎了起来。 不过,可能是知晓哭闹没用后,他很快就停了。 思宁又气又笑,伸手轻轻点了点汤圆额头,“鬼灵精怪!” 汤圆气鼓鼓的扭脸,伸手向堆放玩具的木箱子。 侍立一旁的夏莲当即将布老虎、积木、拨浪鼓拿出来,并放到榻上。 汤圆先将布老虎够到怀里,然后一手抱着布老虎,另一手伸手去够积木。 思宁见他消停后,终于能彻底的松口气了。 三天后清晨 魏巡先来找思宁禀报他调查统计的结果,随侍太监里有一个是江南的,另有三个无品级的小太监,也是来自江南的,而且其中有两个小太监是新分来的。 随后,他提议只留下一个随侍太监,一个小太监用来迷惑幕后之人,剩下的两个小太监,找机会打发掉。 思宁点头,同意了魏巡的提议。 随后,魏巡还跟思宁禀报了下钟粹宫贤妃和慈宁宫太后那里的情报。 听闻后,思宁忍不住皱眉。 随后叹气,“怪不得陛下在本宫面前,偶尔提及贤妃的时候,眼里深处有些担忧的神色。” 魏巡前脚刚离开没多久,张尚宫就带着一叠纸张来了找思宁禀报她调查统计的结果。 永和宫里女性宫人比太监的情况好些。 分到她宫里的女官,虽然也有南方的,可就是没有来自江南的。 来自江南的,也就两个无品级宫女,还是负责外围粗活的。 思宁听后,也很是庆幸自己的运气。 “娘娘,这两个,您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清出去。” 思宁摇头,“不必,没了她们俩,未必不会有新的安排进本宫这里,留下她们,盯着她们,正好看看谁跟她们比较亲近。再者,说不定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利用到她们! 这是个比较长期的任务,麻烦尚宫你派人长期盯着她们俩,以及每隔一段时间向本宫禀报下她们动向。” 张尚宫点点头,“奴婢明白。” 思宁见张尚宫欲言又止,随即问道:“尚宫,您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最近似乎很紧张钟粹宫那位,万一那位生下皇子,又得了陛下的宠爱,我怕……” 思宁听后却是一点也不紧张,还抬手阻止了张尚宫继续说下去。 “你说的,本宫知晓,不过你不必担心,但有一点,让我们永和宫的宫人离钟粹宫那边远些,还有就是,盯紧了永和宫,别让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永和宫。” 张尚宫:“娘娘,您的意思是,钟粹宫那边那位,情况不是很好?” 思宁点头,“魏巡刚来找本宫禀报了件事情,陛下在太后那里,每次提起贤妃腹中孩子的时候,表情总有些不对。在太后没注意的地方,偶尔会流露出担忧的表情。” 张尚宫听了这话,当即郑重道:“娘娘您放心,奴婢会将永和宫盯好的,绝不会有被别人诬陷的机会。” “尚宫你做事,一向妥帖,本宫很放心。”说到最后,更是点头表示自己对张尚宫能力的肯定。 待张尚宫离开后,思宁端着一盏稍热点的茶水暖手,自己则是沉浸入思考中。 江南豪绅士族那边,估计暂时不会对她这永和宫,更准确的说是汤圆那边动手,或者说陛下还没将他们招惹到极限,她的汤圆目前还是安全的。 如此,只能暂且防备着。 倒是贤妃那,到底怎么回事? 前些时候,她跟着皇后、德妃去钟粹宫探望贤妃的时候,有面诊过贤妃。 可也没瞧出她哪里不好,相反气色很好,明显是将胎儿养的很好啊? 第45章 陛下真是会给她拉仇恨 正月十五才刚刚过去两天,钟粹宫贤妃那边就传来要生产的消息。 “张尚宫和魏巡你们留在永和宫,皇长子那你们好好照看着,钟粹宫贤妃那边,本宫就带着何立、夏莲、夏桃过去就可以了。” 叮嘱过张尚宫和魏巡后,思宁又问道:“皇后那边收到消息了吗?” 魏巡:“收到了,只是比我们永和宫迟点。” “大概迟多少时间?”她不想比皇后先到钟粹宫,不然一些敏感的人,怕是觉得她在后宫势力太大了,不然怎么会比皇后先察觉贤妃宫里的事情。 魏巡转念一想,当即明悟,“坤宁宫到钟粹宫的距离,跟我们永和宫到钟粹宫距离差不多。娘娘可以再等个一盏茶的时间,去到钟粹宫的时候,皇后肯定已经在那了。” 一盏茶后,思宁坐上翟轿,前往钟粹宫。 她到达的时候,果然皇后已经在钟粹宫了。 “臣妾给皇后请安!”思宁双手交叠于腹前,行礼道。 皇后夏氏微微颔首道:“起吧!” 思宁起身后,在宫人的引导下,在皇后左侧下首位置坐下。 才坐下没多久,茶也刚上,德妃就到了。 因着产房里时不时传出贤妃痛呼的声音,大家都没心情闲聊。 思宁心下小人忍不住摇头,这贤妃也真是,难道稳婆没有跟她说,生产的时候,最好别喊出声吗? 生产最为要紧的就是积攒力气。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下贤妃的时候,外面传来传话太监洪亮的声音。 “陛下驾到!” 思宁和德妃纷纷起身,走到皇后一步远的后面,跟着皇后朝正德行礼。 “见过陛下!” “给陛下请安!” “给陛下请安!” “起吧!”正德沉着脸,心不在焉的走了进来。 待正德和皇后重新落座后,思宁和德妃才重新坐下。 不过,坐下的时候,她忍不住扫了眼跟在皇帝身后来的几位太医。 “贤妃如何了?”正德询问皇后夏氏。 皇后:“贤妃进产房快半个时辰了,里面还有太后特派来的女官看顾,目前一切正常。” 正德点头,勉强集中精神的他余光看到思宁后,当即就将对贤妃的担忧压到角落。 “贵妃,朕两天没去永和宫了?载垣怎么样了?还一直想往外溜达吗?”正德说话的语气,带着些歉意。 皇后和德妃:才两天没去永和宫而已?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皇帝的皇后和德妃,只觉得现下手里捏着的帕子,实在厌恶的紧。 “前些时候的确是总想着让人抱着他出去外面转悠,可这么冷的天,哪能由着他。拒绝多了,他现下也习惯了,没再闹了。” “他不闹了?怎么,朕两天不去瞧他,他居然一点都不想朕这个父皇?”正德有点不开心道。 低着头用力撕扯帕子的皇后和德妃,很想将自己双耳掩住。 她们本身就没有多少宠爱,可淑贵妃却母凭子贵,经常能见到陛下,陛下也越来越关心淑贵妃。 即使她们再好的心性,天长日久下,也忍不住对淑贵妃羡慕以及……嫉妒。 思宁忍不住瞥了眼低垂着头的皇后和德妃。 敏锐的注意到她们用力撕扯手帕的动作,心下忍不住扶额叹气。 陛下真是会给她拉仇恨。 面上温和笑着回话:“臣妾说的是不闹着外出了,载垣几乎天天朝门外瞧着,等着陛下您,怎么可能不想。” 正德听了这话后,眼里漾出笑容。 张嘴,刚准备和贵妃说话,突然,皇后插话进来。 “陛下,您请这么多太医过来是……” 正德想起原因,眼里笑容顿时没有了,整个人气息都深沉了几分。 “怕贤妃生产不顺利,朕提前多叫几个太医过来备着。” 皇后听罢,顿时笑容满面。 “陛下真是考虑周到。” 说话间,还隐晦的瞧了思宁一眼。 与此同时,德妃也幸灾乐祸的瞧了思宁一眼。 思宁掀了下眼皮后,继续垂眸,当做没看到。 皇后和德妃心中暗爽:贵妃肯定是为陛下更重视贤妃而伤心了。 毕竟,此前贵妃生产的时候,陛下可没这么重视,只安排了一个太医过去而已。 啧,总感觉皇后和德妃没啥脑子。 这是陛下看重贤妃的事吗? 这是贤妃腹中这胎有问题? 而且皇后和德妃太没有眼色了吧? 没瞧见陛下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着产房皱眉,没心思跟你们闲聊的模样吗? 皇后和德妃并不是真的没眼色到这个地步。 实在是陛下方才明明跟贵妃就聊的挺高兴投入的,偏偏到了她们,就心不在焉了! 这实在让她们不甘心。 为此,还羡慕嫉妒的瞪了贵妃几眼。 最后,皇后和德妃终于放弃了,屋里一片安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临近中午,大家在钟粹宫用了一餐后,一直等到下午,太阳即将下山了,产房里贤妃依旧还未将孩子生出来。 而且,很明显的,贤妃的声音越来越低。 大家都察觉到不对劲了,正德当即招了人去询问,待人回来后,禀报道:“贤妃有点难产了,稳婆正在想办法挽救。” 正德眉头皱的更紧了,皇后和德妃毕竟没生产过,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思宁瞧了几个太医一眼后,提议道:“陛下,最好请女医来,贤妃那说不定需要女医和太医的帮助。” 这话一出,正德立马明白。 太医不方便进去,但有女医在,也能将里面情况更准确的反馈给太医,以便太医指挥女医救助难产的贤妃。 “立刻派人去找几个女医来。”正德立马吩咐一旁的谷大用。 “奴婢这就去。” “多亏有贵妃你的提醒!”正德对思宁赞叹道。 思宁瞥了眼脸色不好看的皇后,心下很无奈。 陛下这性子,显然是一点都没想到给自己这边拉了仇恨。 好在皇后性格不算果断狠毒,手段也就那样。 “臣妾毕竟经历过生产,对生产中的困境更为了解一些。”思宁谦虚道。 皇后脸色好转了一点点,可随着正德一句话,又变得难看起来。 “话不是这么说,像产房里面,还有经历过母后生产的女官在,不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还能请女医。有些人天生就没有应变能力,还是不如贵妃!” 这“有些人”其实想指的她吧? 正德若是知道皇后心里如此想,肯定觉得冤枉。 他真的只是指太后宫里派来的那位女官。 第46章 莫名被怀疑 别再说了,再说皇后真黑化,就不好了。 正德低头看了眼手中端着的茶盏,的确没有热气了,碰触茶盏的的手也感觉不到温度了。 当即将手中茶盏放下,一旁的宫人连忙换了盏热茶。 随后,思宁又叫宫人也给她换盏热茶。 她实在不想跟正德在这里对话,简直是说着说着,就帮她拉仇恨。 皇后和德妃也不想听正德和贵妃的对话,话里总是显出对贵妃的偏爱,总能挑起她们对贵妃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就在她们三人尽可能拖延时间的时候,终于,谷大用带着两个三十出头的医女回来了。 立马的,正德就吩咐道:“你们两个进去将贤妃的情况回禀给众位太医听。” 两个女医领命后,就让人打开产房的门,进去了。 思宁有些挂念汤圆,除了汤圆被正德抱去之外,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么久。 春寒料峭,若是哭闹起来,受了寒就不好了。 但贤妃这里,她又不能提前回去。 希望贤妃那,早些生下孩子,她可不想继续在这里等了。 一会儿后,两个医女出来了。 跟太医们禀报了下贤妃的情况后,几个太医只是稍微讨论了下后,就由窦院判拿主意,决定怎么救助难产的贤妃。 两个医女,进进出出几次产房后,里面传出稳婆惊喜的声音。 “正了,正了,可以生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 但那声音,有点古怪,明明刚开始还很大声,可蓦地就没了力气一般。 她偷瞄了一下几个太医的脸色——骤变,很难看。 特别是窦院判。 又状似无意的扫过陛下,皇后,甚至是德妃,发现陛下面上流露出担忧。 倒是皇后和德妃,表情有点黯然,可很快就收拾好表情,露出替贤妃高兴的笑。 “吱呀”一声,产房的门口了。 稳婆抱着一个襁褓率先出来。 “恭喜陛下,恭喜皇后,贤妃娘娘生了一位皇子。”稳婆脸上笑容有些僵硬。 明明怀里是个大胖小子,可想着这婴儿方才的哭声,不禁让她有种不妙的感觉。 皇后和德妃却没有察觉,反而隐晦的朝思宁幸灾乐祸的一瞥。 得意什么,以后不再是贵妃独有子嗣了,再看陛下和太后对贤妃的看重,说不定以后贵妃还没有贤妃受宠呢! 当然,皇长子,也一样不那么受宠了。 思宁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眼神,她现下压根不在意这些,注意力全在陛下和太医那边。 不过,她没有明目张胆的探寻,只是不时地用余光关注着。 正德面上没有喜悦,表情有些紧绷, 转头看向窦院判等一众太医,吩咐道:“你们去看看二皇子。” 窦院判等人一个个上前查看刚出生的二皇子。 一个个看了后,表情都很凝重。 就是皇后和德妃,此刻也发现了不对劲。 待所有太医查看完毕后,正德目光看向窦院判。 窦院判拱手道:“回陛下,二皇子脉象弦硬如刀,右关弱如游丝……” “说些朕能听懂的。”正德抬手打断道。 窦院判斟酌了会后,想着也跟陛下提过,想来陛下有心理准备了,于是直接道:“二皇子现下肝气过亢克伐脾土,有夭折之象。” 可才说完,就后悔了。 就算陛下有了心理准备又如何,到底二皇子是陛下期待着的儿子,应该再委婉些的。 旁边一众太医替窦院判很是捏了一把汗。 可心里又安安的松了一口气。 有窦院判顶在前头,他们接下来的回话,也能更轻松些。 对上陛下看过来的目光,站在窦院判身旁的太医,一个接着一个的站出来,拱手回话。 “窦院判说的是,二皇子这种情况属于稚阴稚阳,又加上他年幼,各种缓冲治疗方法都难以对他使用。” “这种情况说白了,就是失衡,可这种失衡在新生儿中发展极快。” …… 正德虽然早有预料,可心里依然觉得难过。 他站起身,走到稳婆身旁,颤抖着手伸向面带青紫,皱巴巴很不好看的二儿子。 伸到一半,他猛地停住。 闭上双目,将不好的情绪稍稍收敛后,对着稳婆摆手道:“将二皇子先抱回去产房。” 他转身,往窦院判等一众太医那边走了两步后,才哑着嗓子问道:“真没办法救治吗?” 窦院判等一众太医无奈摇头。 正德沉默良久,又问:“还有多长时间。” 一众太医都不敢回话,目光看向窦院判。 窦院判心里骂娘,没办法,只能出声道:“大概,三天左右!” “三……天吗!”正德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陛下!”皇后恍惚的望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明明是喜事一件,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呢? 虽然她也对贤妃有孕羡慕嫉妒过,私下里,也有想过若是贤妃流产或者生出来就夭折的想法。 可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心里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陛下,贤妃所生的二皇子,为何会如此?” 是不是被谁算计了? 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贵妃李思宁。 贵妃不想多个皇子分了陛下对皇长子的宠,也是有可能的。 德妃也忍不住这么想,也将怀疑的目光看向贵妃。 要不是为了保持端庄,她都忍不住朝皇后和德妃翻白眼。 这皇后和德妃,也单纯(蠢)了些。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怀疑自己,就没想到若不是她,是会得罪她吗? “……”正德也觉得很无语,“先前窦院判有跟朕说过贤妃的情况,她怀的是双胎……” “对啊,贤妃怀的是双胎,还有一个……”皇后惊诧打断道。 正德忍不住对皇后掀了下眼皮。 皇后瞬间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当即噤声。 正德:“另一个胎儿,在刚开始阶段就被另一个吸收了!” “什么,吸收了,这这……”皇后和德妃倒吸一口冷气,面上很是惊恐。 这么凶恶,这二皇子早夭了也是好事! 忍不住的,这个念头涌上皇后和德妃心头。 正德虽然知晓有些人对这种情况很忌惮,这些人一般很迂腐。 看皇后和德妃的反应,也知晓了她们就是这种人。 预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 第47章 锲而不舍的国舅在行动 “皇后,你还听不听,要听就不要一再打断朕的话。” 皇后猛地摇头,“不,不要听了,就,就这样吧!” “……你,确定不听了?” 皇后猛点头。 “好吧,贤妃这里,就劳皇后你看顾着,朕有事就先回乾清宫了。对了,刚朕说的贤妃的情况,你们闭紧了嘴巴,别传出去。” 众人当即应了。 正德离开后,思宁也朝皇后告退:“娘娘,载垣年纪太小,离不开妹妹,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先回去了。” 心里很是惊惶不安的皇后其实也很想立刻回自己坤宁宫,就是不能回去,她也想拉着其她人陪着自己。 但淑贵妃这借口,她不好拒绝。 皇长子毕竟还太过幼小,周岁都没到。 于是只能点头同意。 德妃见此,也立马告退道:“皇后姐姐,妹妹也……” “德妃妹妹你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再者你宫里还有女官帮忙,还是留下来陪陪姐姐我吧!” 德妃对上皇后坚定的目光,也知晓自己是不可能得到同意了。 于是,只能羡慕的望着淑贵妃离去的背影。 皇后匆匆吩咐了下钟粹宫的宫人,照顾好贤妃后,又随意打赏了稳婆们,并将其打发走后,就带着德妃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产房里,贤妃将孩子生出来后,都没能看上孩子一眼,就力竭晕倒了。 次日临近中午,她才醒来。 结果一醒来,坏消息就劈头盖脸的砸上来。 “你说什么?!”贤妃猛地拽住罗尚仪的手臂,手上青筋暴突。 罗尚仪强忍着疼痛,再说了一遍。 “陛下昨天让太医们给二皇子看了脉,情,情况很不好,说是失衡严重,有早夭之象。” “不……不可能的” 钟粹宫里头,贤妃从一开始的不愿意相信,再到亲眼见到儿子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虚弱了许多的模样。 她不甘心,可太医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儿子不断地衰弱下去,还在出生第三天的晚上就彻底没了呼吸。 正德怕见了注定夭折的儿子,会更伤心,他不敢去看他。 等孩子如预料的那般,夭折后,他才终于去看了这孩子一眼。 又陪了陷入丧子之痛的贤妃三天后,就又恢复了从前的做派。 甚至,因为二子出生没多久即丧,他将大儿子汤圆看的更重了。 去看汤圆的次数和时间更多了。 钟粹宫 丧子后第四天,贤妃没等到正德。 丧子后第五天,贤妃依然没等到正德。 丧子后第六天,她忍不住询问,“陛下,最近几天在干什么?” 罗尚仪:“……陛下政务繁忙,等陛下将事情处理完,就会来看娘娘的。” 陛下会政务繁忙? 贤妃不信,但她看罗尚仪没有跟她说实话的打算。 待罗尚仪离开后,她问了随侍宫女黄氏。 黄氏支支吾吾着,“陛下,陛下……陛下……” “怎么,你也要瞒着本宫吗?”贤妃冷着脸质问。 “奴婢不敢!陛下,陛下最近,最近经常,经常去永和……” “去永和宫?” 黄氏点头间,还小心翼翼的偷觑了贤妃一眼。 “娘娘,您别在意,陛下只是去看皇长子罢了,并不是有多在意贵妃,贵妃,贵妃只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 “母凭子贵,也要有子在,才能凭依啊!”贤妃黯然的将身旁自己给儿子做的小衣裳紧紧抱着,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 “娘娘您别伤心,二殿下也不愿意您这样的。”黄氏安慰道。 “既然不愿意我这样,为何他不能好好活着!呜呜,我只想他活着,呜呜……” 黄氏边给贤妃递帕子,边低声安慰贤妃,安慰着安慰着,似乎也被贤妃的伤心给感染了,也遗憾惋惜道:“若是二殿下,能和大殿下一样康健就好了。” “呜呜,若是我儿如大皇子一样康健就好了。呜呜。”贤妃也遗憾不甘。 黄氏觑见后,眼神闪烁着替贤妃不甘心。 “明明娘娘您这么好,为什么贵妃的孩子生下后就一直健康着,而二殿下却……老天对娘娘您不公啊!” 这话简直说到贤妃心坎里了。 她忍不住喃喃道:“为什么,我儿早早没了,而大皇子却依然健康活着,为什么呀!” 至于陛下说的,窦院判说的她原本怀的是双胎,其中一个胎儿被吸收后,剩下的一个胎儿五脏发育不平衡,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导致肝气过亢什么的,她听不懂。 她只知道明明她本该有两个孩儿,老天最后只让她生下一个,可这唯一的一个,最后还是剩下没几天就没了。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待她。 她明明没做过丧良心的坏事,要报应也不该报应在她身上,报应在她儿子身上。 第七天,慈宁宫又一次迎来了两位国舅。 谈到贤妃生下的二皇子早夭一事,两位国舅很是遗憾。 但他们还想到贤妃作为生母,比他们更伤心,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 于是,提议太后派人再去安慰安慰对方。 张太后疑惑的望着两个弟弟。 张鹤龄扫了一眼屋里众伺候的宫人。 张太后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 一个伺候的宫人走在倒数第二个,然后顺势的,她和倒数第一个守在门口。 她耳朵很利,屋里说些什么,只要没有其它声音打扰,基本能听清。 “人都出去了,说吧,你们又想做什么。” “姐姐,二皇子没了,我们只能将目光重新放回大皇子那了。”张延龄话里语气很是无奈。 “你们又想怎么做?”张太后问。 若是能帮,她一定会帮。 这次开口的是张寿龄,声音低沉。 “确定可行吗?别又像之前那般,白算计了。” 张寿龄苦笑:“这哪里敢保证,只是不算计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如愿。就算机会渺茫,也必须继续算计下去。” 何况,当今皇帝是自己外甥,外甥再怎么看不惯他们,可也不会要了他们命。 只要命在,算计失败又如何。 就算到时候陛下惩罚他们失去命以外的东西,可只要命还在,凭他们的身份,这些东西失而复来轻轻松松。 张太后听罢,点点头,“就依大弟你说的,等会哀家就派人去钟粹宫那边安慰贤妃。” 第48章 一碗鸡汤引发的波澜 看陛下从贤妃怀孕的时候,劳动的窦院判,再有就贤妃生产时叫来的多头太医。 一对比贵妃有孕时候,看顾她的只是个普通太医,生产时候,也只是请了一位太医。 再看太后那,贤妃有孕时候就派了许多宫人来照看,对于贵妃那边,太后可没有多照顾。 如此对比后,怎么看都是陛下和太后对贤妃这胎比之前贵妃那胎看重多了。 淑贵妃为此嫉恨贤妃,动手脚让贤妃的孩子夭折了也实属正常。 正常个屁 思宁听到这些流言后,心里嗤笑道。 “这些流言源头在哪,什么时候开始传的?”思宁朝魏巡询问道。 手上捻起一枚玉质黑棋,落在黑白交杂的棋盘上。 “源头就在钟粹宫,就昨晚开始流传的,于是小的今天早早听说后,就来禀报娘娘您了。” 思宁沉吟了下后,继续吩咐道:“继续让人盯着这流言。” 随后,又捻起一枚玉质白棋,落在棋盘边缘。 魏巡稍一思考,就明白娘娘打的主意,“您是打算看看贤妃是如何处理这流言?” 思宁点头,白皙如玉的手指伸向棋罐的动作一顿,叹道:“陛下的两个舅舅,老是不消停,真是讨人厌。” 两位国舅昨天去了趟慈宁宫,前脚才出宫,后脚太后就派人去钟粹宫安慰贤妃,等到晚上钟粹宫就传出是她害了贤妃孩子的流言。 魏巡也无奈,这两位国舅,总是想算计自家娘娘,可那些手段,也就那样。 若不是因为陛下亲舅舅的身份,凭娘娘的手段,早就收拾掉他们了。 钟粹宫 黄氏等罗尚仪离开后,又支开了屋里另一个宫女后,才小声对贤妃道:“娘娘,奴婢听到我们钟粹宫的一则流言,和二殿下有关。” 正抱着红色小衣裳黯然想念的贤妃,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黄氏状似被吓到了,有些害怕的又重复了一遍。 “奴婢,奴婢听到我们钟粹宫的一则流言,和二殿下有关的流言” “你说!” “流言,流言里说,二殿下之所以早早夭折,是因为,因为”,黄氏偷觑贤妃一眼,却猛地对上其吃人目光,不禁被吓了一跳。 “说啊,是因为什么!”贤妃揪紧怀里红色小衣裳,很是悲愤的催促着。 “是因为贵妃动了手脚。” 贤妃的悲愤顿时没有了,只茫然望着宫女黄氏,“你说,是因为,贵妃动了手脚?” 黄氏猛点头。 贤妃依旧茫然,“贵妃怎么动的手脚?” 黄氏:“……”管贵妃怎么动的手脚,不该是听后,就将贵妃视为仇人的吗? 她干笑道:“这,这奴婢怎么知道。” 也是,知道才奇怪。 贤妃也知晓,其养胎期间,也是有特意防备着贵妃。 可贵妃那的人,都没有接近钟粹宫这边。 甚至就算宫人之间来往,也是有多人在扬的,压根没有私底下来往的。 而且,贵妃那边送来的东西,都是让她照顾她安胎的太医们检查过的。 所以,她并不认为,真是贵妃算计了她。 可随后,她还是压住钟粹宫的女官和有品级的太监们不管这流言,放任了。 她是不信贵妃动了手脚,可不耽误她嫉妒贵妃。 她的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夭折了,可贵妃的孩子还健康的活着! 她的孩子出生后陛下只见过一面,可贵妃的孩子出生后陛下天天去看望!! 她的孩子夭折后,陛下只伤心了几天,可之后却经常去陪伴贵妃的孩子!!! 她的孩子……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不甘心,她就忍不住嫉妒贵妃,嫉妒皇长子。 贤妃放纵钟粹宫流言的消息,传到思宁耳朵里后,就知晓贤妃变了。 待听到流言开始迅速传遍后宫后,她眯起双眸,“皇后也变了啊!” 随后,她让魏巡帮她送鸡汤去乾清宫,顺便让人帮递话——她有事情找陛下。 乾清宫 正德看着送来的,冒着热气的鸡汤,没有喝,反而问起谷大用:“你说贵妃找朕有何事?” 言外之意,永和宫出了什么事? 谷大用将宫里流传的流言说与正德听,正德听后,冷哼道:“好个贤惠的皇后,好个贤妃,真是对得起她这个封号。” 随即又吩咐谷大用和张永。 “既然皇后没那个本事管好后宫,那你们就去管,朕不想再听到有人传流言,还有,宫里的下人越发没有规矩了,你们好好教导他们。” “是!”谷大用和张永齐声应道。 随后,就退出去处理流言,以及传流言的宫人。 传流言的宫人,很快就被杖毙,对没什么错误,被迫来观刑的宫人们起到了非常好的杀鸡儆猴作用。 当然,这是之后发生的了。 正德在谷大用和张永离开后,又招了的高凤进来。 高凤是正德八个大伴之一,但在这宫里,现下只剩下七个大伴了。 刘瑾去年年底的时候,惹了群臣众怒,被群臣围攻,最后在争斗中彻底落败了。 群臣要求处死刘瑾,好在陛下顶住压力,留住了他性命,但也被打发去了金陵,被迫沉寂下去了。 “陛下!”高凤进来后就朝正德见礼道。 “你替朕去一趟钟粹宫,贤妃丧子后脑子有些不正常,想来是很需要时间修养恢复,朕打算让她好好休养个一年吧,最近一年让她好好在钟粹宫里好好反省。”正德话语里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 “是,小的这就去。” “等等。” 正要抱拳行礼告退的高凤,立马将双手自然垂立两侧,安静的等待陛下接下来补充的话语。 “再让贤妃好好抄写宫规,就抄个100遍吧,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想来抄了这么多遍,她这次之后,会好好长记性的。” 贤妃孩子夭折的原因,他早已跟贤妃说过了,他私下里也派人查过了,也是真的没有人动过手脚,这个调查结果也跟贤妃说过。 既然真相贤妃都知晓,最后却还放任流言污蔑贵妃。 既是故意犯的错,那就要接受惩罚。 待高凤领命离开后,正德才端起思宁让人送来的这碗鸡汤。 鸡汤被放进保温的食盒里,现在这时候端出来,也还有点热气,还是能喝的。 正德让人用银针试过无毒后,三口两口灌进肚子。 放下碗,起身道:“去永和宫。” 第49章 母子毫无默契的配合 思宁吩咐魏巡去乾清宫送鸡汤后,又让小厨房那边赶紧给她下碗鸡汤面过来。 让其速度快些,等鸡汤面送来后,又让小厨房那边赶紧的给汤圆做辅食——蛋羹,做好后送去皇长子那屋子。 吃过鸡汤面后,思宁起身走去汤圆那。 亲自喂了汤圆吃完蛋羹,又喂他喝点温水后,自己也端着茶盏喝了两盏温开水。 然后就将汤圆抱在怀里,开始絮絮叨叨宫里传她流言的事情。 边说,还边评价太后宫斗手段的粗糙。 贤妃和皇后简直就是顾头不顾尾,一点都不懂遮掩自己的不怀好意,就只顾着针对她了。 然后还教育儿子,别学这些人。 忽然,被她派出去盯梢的夏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娘,陛下来了。” 思宁教育儿子的声音一顿,旋即就变了脸,眼眶开始湿润,正德还没出现呢,就夏莲从门口进到屋里,再到她跟前的功夫,眼泪已经开始一滴滴的掉落了。 汤圆小嘴微张,眼睛圆瞪。 小小的人儿,觉得母妃的变脸太神奇了,他从未见过! 竟然跟他哭的时候一样掉眼泪,不过,似乎也不一样,他有时候哭就没有眼泪。 小家伙还不懂明明都是假哭,为什么不一样。 汤圆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滴答滴答,湿热的感觉出现在手上。 小家伙眨眨眼,挥舞着小手很是激动。 思宁:“……” 伸手压制住汤圆舞动的小手,掉着眼泪的眼睛,还朝其眨眨眼。 瞬间,眼前模糊一片,这下子,思宁是彻底看不到小家伙表情了。 她有点后悔了,这小家伙这表现,有点破坏气氛啊! 算了,毕竟还小,不懂配合也正常。 本来就没期待汤圆这个工具人,能主动发挥作用。 “娘娘,别哭了!”夏莲边安慰边用帕子,帮思宁擦拭眼泪。 干的好! 重新恢复视线的思宁,在心里给夏莲竖起大拇指,面上继续哭的可怜且好看极了。 “小殿下都被吓到了,娘娘,别哭了!” 思宁:……他那是被吓到吗?他那是兴奋! 算了,不是计较的时候,她继续哭。 正德还未进门就听到夏莲安慰的声音,登时加快脚上步伐。 进门后,就看到贵妃抱着儿子默默低头垂泪。 看的正德很是心疼,连忙安慰道:“爱妃,别哭,流言的事朕知道了,已经让人处理了,放心朕一定给你做主,为你出气!” 正德坐在思宁旁,心疼的伸手擦眼泪。 “乖,别哭!” 汤圆看看温柔哄着母妃的父皇,又看看眼泪一滴滴掉落的母妃,他眨眨眼,“哇”的一声,也开始哭嚎起来。 只是思宁是真的掉眼泪无声哭,他却是干嚎着没见一滴眼泪。 正德被其突然的干嚎吓了一跳,正要哄儿子的,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看了看干嚎的汤圆,又看了看无声掉眼泪,哭的很美很让人怜惜的贵妃,顿时转头继续哄贵妃。 干嚎着的汤圆,睁开眼看着依然不哄自己的父皇,又看了看被哄着的母妃,他眨眨眼,肉乎乎的小胖手往眼睛处摸了摸。 干的。 眨巴眨巴眼睛,歪了下小脑袋,肉乎乎的小手伸向掉泪处,手心向上,等了等后,将泪水往自己眼睛下方抹了抹,接着干嚎。 正德哄思宁的声音一顿。 “噗嗤”声重叠 正德、侍立一旁的夏莲和太监们齐齐忍不住笑了。 就是哭着的思宁,都差点笑出鼻涕泡,好在她反应快,拿帕子瞬间遮掩了下。 不过这会儿,她酝酿并维持着的情绪,也被汤圆给打断了。 “乖儿子,还是你厉害,立马就让你母妃停止哭泣。” 正德伸手将汤圆抱在怀里,轻轻抛了抛。 汤圆嘴里的干嚎,立马就变成了“咯咯”的笑声,正德停下后,还亮晶晶的盯着正德——还要玩抛高高。 正德瞄了眼思宁,见其真的停下哭泣,正在配合夏莲收拾自己后,真真正正松了口气后,就随了汤圆的意,又陪着其玩了几次抛高高。 汤圆笑声清脆愉悦,听的正德心情也好了不少。 正德再次停下后,汤圆还想玩,但正德这次拒绝了,重新抱着汤圆坐到思宁旁边。 “爱妃,心情好点没有?”边关心着思宁,边拿了放在榻上的布老虎塞给汤圆。 汤圆鼓着脸颊接过布老虎,不满意的拍了布老虎几掌。 思宁将目光从自己儿子身上移开,再看,她觉得自己酝酿好的情绪,肯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又要被逗的打破了。 她的计划目标还没实现,情绪还要继续维持。 “陛下!”思宁才开口,就又忍不住哽咽,眼眶重新开始湿润。 “爱妃别哭!”正德一手揽住思宁,一手握着思宁的手安慰。 “陛下,臣妾冤枉啊!”思宁埋头进正德怀里,眨眨眼,眼眶依旧只是湿润,却没沁出眼泪。 ……罢了,哭不出来也没事,埋在陛下怀里,正好陛下也看不到。 “朕知晓,放心,朕已经让人去处理后宫流言了,那些传流言的人,朕让谷大用和张永处理了。贤妃那,朕罚她禁足一年,抄写宫规百遍。” 对于这些人的惩罚,思宁早有预料,也还在满意之中。 可皇后和太后,思宁却知晓因为她们尊贵的地位,对于她们做的事,陛下估计就是大事化小。 果然 “至于皇后,她毕竟是皇后,一国之母,惩罚重了怕是……只能敲打并轻微惩戒一番。” “臣妾明白的!陛下和皇后夫妻一体,皇后名声不好了,对陛下也不好。”思宁从正德怀里出来,一副哪怕再委屈,为了陛下也能忍的表情。 看的正德忍不住感动,想想自己名声本来就不好,皇后名声不好就不好吧! 心里下了决定的正德,也没有跟思宁说。 怕说了之后,一心为他着想的贵妃,会劝住他。 不过,母后那里,他就没办法了。 以及,自己两个舅舅真能搞事。 说到这两人,正德不禁心虚,又觉得对贵妃歉疚更深了。 “朕两个舅舅都被宠坏了,这次的事,是他们对不起贵妃你。” 思宁忧伤不解,“两位国舅进宫后总是撺掇太后针对我,陛下,难道我就这么让人厌恶吗?” “当然不是!”正德否定了。 “那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保证张家往后的荣华富贵,为了掌控大明未来继承人啊! 但这话,正德没有跟思宁说。 反而一脸深情的看着思宁,“别想了,没有人是所有人都喜欢,他们不喜就不喜吧,朕喜欢爱妃就可以了!” 思宁感动的再度埋首正德怀中,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第50章 朕的生母是那郑金莲,也可能是真的? 才踏入慈宁宫,还不待正德行礼,张太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给思宁上眼药了。 “皇帝,宫里都传遍了,贤妃生的二皇子,之所以早夭,就是淑贵妃动的手脚,哀家可怜的二孙子哟!呜呜! 怎么那么命苦,遇到这么个狠心恶毒的娘们,以至于早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都怪那淑贵妃,呜呜! 你这父皇也是个狠心人,连自己的儿子被害了,还一个劲护着那个罪魁祸首……” 正德皱眉打断:“母后,流言就是流言,不可信!” 张太后使劲擦着眼角的动作一顿,随后狂喷正德:“这可不一定,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淑贵妃真的动了手脚,这满后宫哪里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 正德冷笑,“所以,此前宫里流言——朕的生母是那郑金莲,也可能是真的?” “怎么可能!”张太后霍地站起身,愤慨反驳。 “皇帝,你怎么这么想,那只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流言!” “呵,跟你相关的这个就是流言不可信,关于贵妃的流言就一定是真的,母后,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不妥吗?” “这怎么一样!”张太后愤愤道:“哀家是太后,李氏不过一贵妃而已。” 皇帝嗤笑,“在朕看来没什么两样,真相就是真相,流言就是流言,不因身份而不同。” 再者,在他看来,贵妃李氏的品行,可比母后好多了。 随后,他连坐都没坐,一甩袖,留下一句话,“好了,若是母后你就只是想和朕说这些,那就罢了,朕就是这个想法,也不会改变。” 话落,抬脚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张太后立马叫住正德。 正德转身,瞟了生母张太后一眼,心里大概知晓对方想说什么了。 果然 “就算你认为不是贵妃干的,可你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干的吗? 这宫里,查不出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可能贵妃就是偷偷的算计了贤妃和二皇子呢? 再者,宫里都传遍了就是贵妃干的,贵妃的名声也不好了,这样的坏名声,哪里有资格抚养皇长子。 不如,交给母后吧,母后受累帮你好好照顾他。” 正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生母张太后,声音很轻很飘,“这就是你和两个舅舅故意推动这流言的目的吧?” 明明很轻飘的声音,听在张太后的耳朵里,如雷震耳。 “不,不是,皇,皇帝你,你想多了!” “不是就好”,正德直视张太后双眼,“朕就跟母后你明说了,皇长子,甚至是以后出生的皇子,朕都不会交到母后你的手里抚养。 还有,请母后您转告两个舅舅,手别伸那么长,总是伸进宫来算计这算计那的。” “等等,皇帝你怎么冤枉你两个舅舅,他们哪里伸手进宫搅风搅雨了?”张太后铁青着脸不承认道。 “那母后需要证据吗?需要的话,朕让谷大用和张永将审讯那些乱传流言宫人得到的口供拿来?” 张太后瞠目结舌,她没想到儿子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她的面子,直接就将事情抖了出来。 不该是委婉的吗? 到时候她装作听不懂就是了。 结果…… 正德自然也知晓自己太过直接了,可就她母后这胳膊肘使劲往外拐的行为,他觉得还是直截了当的方式,更能压制住其愚蠢的行为。 在张太后即将开口之际,先一步开口。 “怎么,母后是觉得只有口供不可信吗?若是需要人证,朕也可以让谷大用和张永他们带来慈宁宫!” 张太后直接被正德这句话给干沉默了。 “对了母后,两位舅舅最近一年无朕旨意,还是不要进宫了,朕会让看守宫门的侍卫注意着别让他们进来。” 正德掸了掸衣袖,很是随意的通知了张太后他的决定。 张太后暴怒,“皇帝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们,他们可是你亲舅舅。”指着正德的手,都气得发抖了。 “呵,要不是因为他们是朕亲舅舅,朕对他们的惩罚,就不会只是这样而已了?”正德很不客气的回道。 “你,你……” “好了,母后,朕还有事要去趟坤宁宫,就先走了。 不过,您记得一定要好好将朕的话,说与两个舅舅听,让他们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的朕的耐心。” 说到这,正德忽的低下声音,望着张太后一字一句道:“母后,您是知道的,朕向来没什么耐心,所以……您得劝他们别太贪了,做人还是得识趣些!” 说到最后,正德危险的眯起双眼。 张太后被浑身危险气息的正德给吓到了,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直到对方离开了慈宁宫有一会了,才渐渐地缓过神。 她脸色苍白,又气又怒,又伤心。 这就是她生的儿子,竟然这么对她! 呜呜!张太后委屈! 吴尚宫见此,立马将屋里除了她和沈良之外的人,都支出去。 紧接着,又听到太后哭诉道:“先帝啊!你怎么就去的那么早,若是你还在,皇儿哪敢如此欺负她这个母亲。” 呜呜…… 吴尚宫庆幸其他宫人被支出去了。 随后和大太监沈良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诸多无奈。 让他们这些外人来说的话,他们可没觉得陛下有欺负太后这个生母,反而太后这个生母,有些不知所谓。 明明两位国舅心思不纯,而且这些心思,说白了就是坑自己亲儿子亲孙子而肥两位国舅。 可太后,压根就是一点都没想着陛下这个儿子,反而不断胳膊往外拐,帮着两位国舅。 而且,太后这是干什么? 这是在哭诉陛下不孝? 这不是在坑陛下吗? 好在屋里现下就太后和他们二人,只要他们闭紧嘴巴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永和宫里,正和汤圆一起搭积木的思宁,听到魏巡带来的消息。 陛下和太后吵了一架,太后心情很不好,听说忍不住哭了。 而且,两位国舅被陛下拦着一年内不准进宫,除非有陛下同意。 思宁听到这个消息后,沉吟了会,随后招招手,让魏巡再靠近点。 然后低声跟他说了几句。 魏巡眼中精光闪现,笑眯眯道:“娘娘这主意不错,自从先帝走了后,太后最怕前朝大臣的嘴了。” 第51章 汤圆会说话了 “娘娘放心!” 思宁点头后,忽的想起什么,秀眉轻蹙,“陛下离开慈宁宫后,就回了乾清宫?” 魏巡稍一思忖,便明白娘娘为何想知道陛下的行踪。 他摇头,“陛下去了坤宁宫。” 闻言,思宁眉间瞬间舒展开来。 “坤宁宫那边,暂时还未有消息传来。” 思宁点头,低头之际,轻轻戳了戳正玩着积木的汤圆。 汤圆茫然抬眸望向思宁。 思宁抬手指着魏巡,温柔道:“这是魏巡,魏公公,应该还认识吧?” 汤圆顺着思宁手指的方向望去,耳朵里传来母妃又一次重复的声音“魏巡”。 挺熟悉的,他学着思宁说话的语气,“啊啊”两声。 魏巡拱手朝汤圆行礼,“小殿下安!” 汤圆眨眨眼,抬手往上举了举,嘴里又“咿呀”了声。 “你这小家嘴巴不是“咿呀”,就是“啊啊”,不知啥时候能学会说话!”思宁摇摇头,戳了戳小家伙抬起的白白嫩嫩胳膊,失笑道。 汤圆扭头,晲了思宁一眼后转回去,就着抬起的手,摆摆手。 思宁捂着嘴巴,随即乐呵道:“你这小家伙,还懂得摆手让魏巡离开呀!” “小殿下真聪明!再者,听说贵人语迟,娘娘很不必着急小殿下说话的事。” “本宫倒不是很着急他说话的事,只不过是想着平常多教教他,到时候他想说了,自然而然的就会说了。” 顿了顿后,她朝魏巡道:“本宫这里没事了,魏公公有事的话,就不必留在这了。” “那小的先去忙了。” 行礼告退之际,魏巡也没有漏过汤圆。 汤圆再次对着魏巡摆摆手。 思宁看着这一幕,觉得很是可乐。 待思宁听到坤宁宫皇后消息的时候,却不是从魏巡那听到的,而是直接从当事人陛下那里听到的。 “爱妃,皇后最近身体不舒服,后宫事务就交由你打理吧!” 皇后身体不舒服? 哦,是被不舒服吧! 思宁了然,能管理后宫事务,当然好了。 她还想借着管理宫务之便,将人手安插的更多更隐秘些。 她心中一直有层忧虑,朦胧的前世记忆中,陛下似乎是英年早逝,是不是阴谋前世并不明确。 可就她看来,陛下身体一向康健,又勤加锻炼身体,前世居然病逝了? 她更愿意相信其中有阴谋。 可不管其中是否有阴谋,她都要对宫里有一定的掌控,才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和儿子载垣。 此外,她心中还有第二层忧虑,于是小心翼翼开口试探: “不知皇后病的严重吗?若是病的不重的话,这宫务还是交由坤宁宫女官们暂管比较好。不然臣妾才接到手里,没等熟悉又交回皇后手里,端的是耽误精力。” 正德张开双臂,看着思宁似笑非笑道:“一般重吧,皇后至少也要休养个半年才恢复!” 思宁装作看不懂正德已经看穿她了,只当皇后真的病了。 “那臣妾就暂时将宫务接过来管一管吧,等皇后病愈后,再将这宫务交还给皇后管。” 话音落下,她站到正德跟前,低头,伸手解其腰带。 蓦地,她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凑近耳旁。 “朕对皇后的惩罚,爱妃满意吗?” 思宁解腰带的动作一顿,羞涩的“嗯”一声,将头低的更厉害了,都要贴近正德胸膛了。 正德揽住思宁,呵呵笑着逗弄道:“爱妃,你的回答太小声了,大声点,朕没听到。” 思宁将头埋进正德怀里,柔荑环抱其腰,声音闷闷的羞涩道:“陛下,您别逗臣妾了!” “这才哪到哪啊!爱妃,要羞涩也别这时候羞涩啊!且汤圆快周岁了,我们再给他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说着,正德就抱起思宁走进内室,很快,内室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让人心跳加速。 翌日,思宁是被儿子拍打门的声音给叫醒的。 汤圆有个习惯,每天早上醒来后,要吃一顿蛋羹,而且他只要思宁喂。 知晓今儿起晚了的思宁,赶紧起床。 匆匆拾掇完毕,才伸手抱过汤圆,这个小家伙立马就“啊啊”个不停,看那瞪大的双眼,显然是在生气她一直不见影子,耽误他吃香香了。 “是母妃今儿起迟了,母妃这就喂你!” 说话间,将汤圆抱到外间的榻上,揽在怀里。 伸手接过奶娘递过来的碗和勺子,轻轻舀了碗里蛋羹小半勺,就开始喂汤圆。 “啊!” 汤圆啊呜的一口将蛋羹含住,小嘴吧唧几下后,吞咽后又张开嘴。 一勺又一勺,吃饭很积极的汤圆,很快的就吃完了小半碗蛋羹。 小家伙看着空了的碗,不高兴,他还想吃,皱眉不高兴的“啊啊”着。 思宁将碗和勺子交给一旁的宫人后,伸手摸摸汤圆小肚子。 笑呵呵道:“看你圆滚滚的小肚子,这是已经吃饱了,不能再吃了。” 小家伙低头,眨眨眼,不懂母妃为什么要摸他肚子。 “啊啊!”汤圆目光一直望着送辅食过来的食盒。 思宁估计汤圆是嚷嚷着没吃饱吧,想要吃的吧。 “别‘啊啊’了,母妃听不懂。”美眸转了转,伸手将汤圆小脑袋掰正,面对着自己。 对上迷茫眼神的汤圆,思宁随即歪了下脑袋,开玩笑道:“不过,若是你学会说话,逗母妃开心了,母妃再赏你一勺蛋羹!” 汤圆眼神依旧迷茫。 “来,跟母妃学说话,吃蛋蛋,吃蛋蛋!”朝汤圆重复两遍后,又伸手指向食盒,“吃蛋蛋!” 汤圆眨眨眼,迟疑张嘴,“吃……” 思宁一愣,扭头不可置信的问旁边夏莲、奶娘,“方才汤圆说话了,汤圆会说话了?!!” 夏莲和奶娘等人惊喜的猛点头。 “是的,奴婢们都听到了,小殿下方才说‘吃’!” 思宁又高兴,又有些失落,她不甘心的戳戳小家伙肉乎乎小手上的窝窝,“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叫我这个母妃!” “来,汤圆叫母妃,‘母妃’、‘母妃’”,思宁指着自己,期待的望着汤圆,一遍又一遍的教他叫她。 汤圆拍开思宁戳过来的手,大声喊道:“吃!” 说完,还伸出小胖手,指着那食盒。 思宁见此,点头哄着汤圆,“母妃说话算话,等小厨房将蛋羹做好后,母妃再喂你啊!我们现在先去玩好不好!” 她此前并没有说什么时候给蛋羹吃,下次给也是给啊! 小家伙显然听不懂这话,被迫的带去玩了。 一玩,就忘了要吃蛋羹的事情。 思宁见此,悄悄舒了口气。 第52章 执掌宫务 “陛下昨晚来永和宫的时候,有说让本宫接手皇后宫权的事,你知道的吧?” 张尚宫:“这事臣妾昨晚已经听说了。” 思宁点头,“那尚宫你带几个人,特别是有些力气的太监,去皇后那里将后宫的账册,还有对牌之类的拿回永和宫。 陛下既然让本宫暂时执掌宫权,管理后宫,那这些准备的工作也要开始了。” “臣妾明白!”言罢,张尚宫立马朝思明行告退礼,倒退走几步走到门口,转身离开了。 屋里思宁将精力放在了儿子汤圆身上,继续陪着他玩。 汤圆毕竟还小,还未满周岁,很快就困倦了。 待思宁将其哄睡后,张尚宫等人才带着一大堆账册,还有对牌之类的回来。 “坤宁宫那边的……人有为难你们吗?”思宁询问回来的张尚宫。 张尚宫听出来了,娘娘想问的并不是坤宁宫的宫人,而是皇后的态度。 她如实回答,“未见到皇后,至于坤宁宫的宫人态度,虽然有些僵硬,但也没有故意为难我们。” 闻言,思宁若有所思,感慨道:“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仆,看来皇后那边并没有变太多,或者说,她并没有因此恨上本宫。” 张尚宫想了想,也点点头,赞同道:“娘娘您这话有理,臣妾也觉得皇后那里虽然对娘娘您态度有些复杂,但应该没到这么极端的程度。” 停下闲聊后,张尚宫主动为思宁介绍搬回来的几沓账册,是分门别类堆在一起的。 每一沓分别是哪个部门的,都给思宁介绍清楚。 思宁不时颔首,表示明白。 张尚宫介绍完后,问道,“娘娘,您想先看哪一部分?” “无所谓哪一部分先,就按就近原则吧,就本宫面前这一沓吧。”说着,思宁朝跟前的一沓账册,微微抬了抬下巴。 “好,娘娘您先坐着,臣妾这就让人将这一沓搬到您桌面上。” 思宁点头,随后移步往里。 才坐下,转眼桌面上就多了一沓账册。 思宁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看了两个呼吸后,眼神里顿时充满惊讶。 思宁眨眨眼,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惊讶。 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明明自己是头一次接触宫务。 虽然知道自己似乎是有前世的,但是那朦胧的记忆里,似乎也没有自己掌握宫权的相关记忆呀。 不,不对! 虽然没有掌握宫权的相关记忆,但她的确对这后宫很熟悉。 此前还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也成为了这后宫的一员。 从自己从没看过后宫相关账册,却一看到就知道该怎么处理来看,的确如此。 甚至自己上辈子应该在后宫的地位挺高的,至少是有资格执掌宫务的。 思宁微微摇头,心道:还想这些做什么,好好过完这辈子就好了,上辈子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了吧。 反正又没有对自己不利。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了下时间。 低下头,扫了眼自己桌面的这沓账册,又抬眸扫了眼堆在张尚宫身旁的几沓账册。 抓紧点的话,估计能在晚饭前看完——自己跟前这沓。 这不是在耍幽默,而是一本本账册,一页一页翻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是说能看明白,就能直接哗啦啦的一下子翻过去的。 思宁自己逗了下自己后,就投入到查看账册中。 临近晚膳的时候,她还有其它事情呢! 该做事的时候,就赶紧做事,可不能浪费时间。 结果,思宁看的投入,一旁不时抬头望贵妃思宁的张尚宫却懵了。 此前,他们去接收账册和对牌时,还让坤宁宫的女官们跟他们大概解释了——看账册的各种小技巧 娘娘并没有跟着一起过去,自然是不知道,而且娘娘此前只是个举人的女儿,进宫从来没有接管过宫权,处理过宫务,张尚宫想着娘娘该是有些看不懂的。 于是,时不时的抬头关注娘娘,就为了能够及时给娘娘解惑。 结果,她竟然看到娘娘翻阅账册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呀! 不仅快,自己亲手放到娘娘桌面上的算盘,也成了摆样。 一页又一页,一页又一页。 张尚宫都有些懵了。 主子这是真的看懂了吗?! 都不需要问她的吗? 天哪,娘娘这也太聪明了! 不过,真的吗? 真的看懂了吗? 速度这么快的吗? 一连串问号袭上张尚宫心头,让她越发的……纠结。 思宁翻完一本账册,随手放到另一边。 再伸手欲要拿起另一本账册的时候,余光瞥见张尚宫欲言又止的表情。 思宁抬眸,询问道:“尚宫,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尚宫犹豫了下,还是好奇的问道:“娘娘,您看懂了吗?” 思宁奇怪反问:“尚宫你看不懂吗?” 张尚宫摇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的意思是——您不需要臣妾讲解吗?” 思宁眨眨眼,不解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一看就懂了,还需要问吗?不需要啊!” 说到最后,还重重点头,表示她的确不需要别人讲解。 张尚宫很是讶异,脸上还露出不可不敢置信的表情。 思宁见此,忙噼里啪啦的将自己方才看完的那一本账册的情况说了出来。 而且,还将那本账册里面存在的问题,比如哪笔账哪笔账是错的,一一道来。 思宁为表示自己并不是随口就编的,还朝张尚宫招招手,将其叫到身侧。 然后拿过放到另一边的那本已翻看过的账册,有目的的翻到某一页,将自己发现问题的地方解释给其听。 张尚宫默算了下,虽然只是个大概数,不够精准,可的确如娘娘所说的那般,是错的。 夸赞的话语当即脱口而出,“娘娘,您可真厉害!” “哪里,尚宫过奖了!” 思宁嘴上谦虚,可嘴角却忍不翘起,显然对于尚宫的夸赞也是很受用的。 随后思宁又和张尚宫闲聊了几句。 张尚宫看贵妃思宁又要继续埋头看账册,皱眉忙询问道:“娘娘,算错的那几笔账,说不定是管事那帮人故意贪了,这种问题怎么处理?” 思宁合上面前账册,将其放到另一边,又拿起一本未看过的账册放到跟前。 随手翻起第一页,却没有低头看,而是望着张尚宫回答道:“这种问题我们不用管。 本宫发现的那几笔错账都不算大,水至青则无鱼,反正陛下也就是让本宫管那么六个月而已,对于这种小问题不用理会。” 第53章 小羞涩,同道中人 张尚宫顿时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也开始翻看起账册来。 不管是她,还是主子贵妃,大家都需要对后宫这些账有个大概的了解。 之后才能将这些分好给永和宫的各位女官让他们掌管。 张尚宫不像思宁因为上辈子的原因,处理宫务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时不时的还需要向贵妃思宁求教。 思宁虽然需要时不时的给张尚宫讲解,算是浪费了点时间,但还是在她预估的时间范围内,看完了桌面上的这一沓账册。 “好了,今天就先处理到这吧,剩下的这些政策明天再看吧。” 张尚宫点点头,然后带着其他宫人将这些账册,搬到书房里放好。 张尚宫等人搬账册的时候,思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茶盏表面,刚刚好是温热的。 端起茶盏,喝了一盅茶水润了润喉咙后,视线往窗的方向望去。 透过窗的缝隙看了一下外面天色后,就让出去的张尚宫顺便叫了夏莲进来。 夏莲听到传话后,很快就走了进来。 屈膝福了下身子后,询问道:“娘娘,您让张尚公喊奴婢进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思宁:“只是叫你去小厨房那边办点事情。” “请娘娘吩咐。” “你去小厨房那边,让尚食她们赶紧准备些陛下喜欢吃的食物,等陛下到了后,赶紧呈上来。” 夏莲惊喜,陛下越宠爱娘娘越好。 “不过娘娘您怎么知道陛下待会会来。”夏莲忍不住惊讶,“难道,昨晚陛下应承了娘娘。” 思宁摇摇头,神秘的笑道:“呵呵,你个不经事的小姑娘,不懂的。” 回想起昨晚,思宁的笑容中又有一点点不怀好意。 陛下虽然没有口头应承,但思宁就是知晓陛下会来。 谁让昨天陛下调戏她。 呵呵,敢调戏她,就是不知道那样勾人的自己,陛下承不承受得住? 或者说承受几天? 回想昨晚,自己假装懵懂的在陛下跟前展现出来妩媚与风情,以及陛下热情的回应,思宁脸就忍不住发烫。 有点小羞涩的垂眸,反正自己也是享受到了,不亏。 早就离开的夏莲,并没有看到思宁之后的反应。 不然即使不通人事,也大概能猜出来了。 就不会从去小厨房回来后,还纠结着。 夏莲心不在焉的侍立在贵妃思宁一旁。 心里一直琢磨着——为什么她这个小姑娘就不懂。 蓦地,灵光一闪想到了昨晚上……娘娘侍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目光对上贵妃主子诧异的表情及话语,“你还纠结着本宫说你一个不经事的小姑娘你不懂的,是吧?” 娘娘怎么知道?夏莲疑惑。 思宁微笑:“你说出来了。” 夏莲瞳孔骤缩,自己竟然,竟然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更尴尬的是,自己似乎猜到娘娘为什么说她不懂了。 她……的确不懂,可只是朦胧猜测,都觉得好羞人呐! 脸蛋绯红,一直躲避着贵妃主子看过来的目光。 “不就是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了吗?用不着这么尴尬的!”思宁笑呵呵的逗趣道。 “娘娘,您,您别说了!” 夏莲脸红的似乎要冒烟了。 “这怎么不能说!”思宁继续逗夏莲。 “哎呀,娘娘您……您和陛下的那些事,怎么能拿出来说呢!”夏莲跺脚羞涩道。 晴天霹雳。 这下尴尬的是自己了。 她真没想到,夏莲居然真猜出来了。 尴尬的思宁干咳一声,没等她找借口支夏莲出去,对方就主动找借口避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自己后,思宁感觉好了些,但还是有点不自在。 这事自己知道就没什么,可是被别人知道了,呃……有点小羞涩呢! 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自己脸。 小声嘀咕着,告诫自己。 做人还是不能太过肆意,太过坦率。 装还是很有必要的。 忽的有轻轻的脚步声在靠近,思宁忙将轻轻拍打脸的手放下。 抬眸望去,是夏桃和夏兰。 刚迈进屋的夏桃和夏兰朝思宁行礼,思宁点头表示可以了。 余光不小心瞥见的夏桃,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 “娘娘,您的脸怎么有点红?” “是吗?”思宁装作不知道,抬手还摸了摸自己脸。 随后点点头道:“感觉是有点热,应该是在屋里待太久,闷的。” 是吗?可娘娘之前,比今天待在屋里的时间更长,可也没脸红过呀! 思宁心里小人甩甩头,将那些尴尬事甩掉。 嘴上则是吩咐夏桃:“你去叫奶娘抱小殿下过来,陛下等会就到了,正好让小殿下和他父皇好好培养下感情。” 既是为了支开夏桃,让她别揪着这事了,也是她真这么打算的。 夏桃微微屈膝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陛下今天还会继续来永和宫,真是太好了。 对她们永和宫这些跟定贵妃主子的人来说,主子越受宠,越好。 这代表着贵妃主子地位越来越稳固,她们永和宫这些宫人们也水涨船高,跟着受惠。 不说会被捧着敬着,至少是不会被欺负。 思宁可不知晓夏桃在想什么,也不去在意。 没让思宁久等,很快的奶娘就抱着汤圆进来了。 才进来,汤圆一见着思宁,就伸手她要抱。 思宁才抱过汤圆,怀里还没相互贴暖和呢,门外就传来太监喊话的声音,“陛下驾到。” 她抱着汤圆,走到门口,准备迎接正德。 才稍屈下膝准备行礼,就被进门的正德双手架住了。 “爱妃,不必多礼了。” 话刚落,架着思宁的右手,转而朝她怀里伸去。 汤圆激动的“啊啊”着,伸手向正德,要他抱。 正德抱过汤圆后,还轻轻抛了抛,随后转头对着思宁嬉笑道:“这小胖子,份量不轻呀!” “陛下就趁着汤圆还不懂事,故意说他坏话吧,等他懂事点,可不能再说他胖了!”思宁腻了了眼正德,娇嗔道:“再说了,这是婴儿肥,哪里是胖,等长大些就好了。” 正德一手抱着汤圆,一手捏捏他白胖绵软的胳膊和小腿。 边捏边继续跟思宁嬉笑,“就是因为知道他现在还不懂事,所以赶紧欺负他啊!不然等他懂事了,朕还怎么欺负他?!” 正德说到最后,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而且,还反问了思宁:“你说是吧,爱妃?” 思宁想了想,歉意的看了眼汤圆,支吾道:“陛下你的想法……实在是……嗯……不错。” 正德惊讶。 正德高兴。 同道中人呐! “所以爱妃你也赶紧趁着这小家伙还小,能玩就玩,能逗就逗吧!不然,等他长大点,瞧他这个聪明样,恐怕没多少机会让我们玩……呃……逗逗他了。” 第54章 娇嗔,诱拐 干笑着支吾了会后,立马改换用词。 见此,思宁满意的收回瞪视正德的目光。 正德呵呵笑着,抱着汤圆,抬脚往里面走去。 思宁跟随在身后。 边走,耳边还传来正德寻求确认的声音。 “朕今日听张永他们说,汤圆会说话了!”语气隐含激动,又有些跃跃欲试。 思宁点头,遗憾道:“是啊!可惜,臣妾教他喊母妃,却只会说吃。” 汤圆瞬间捕捉到能领会的字词,兴奋的挥舞着小手,小嘴嚷嚷着,“吃,吃,吃!” 一连说了三个“吃”,从含糊再到清晰无比。 “真的会说话了!”正德惊喜,忍不住兴奋的又抛了抛汤圆。 汤圆哪会害怕这个,更加兴奋的挥舞着小手,一双清澈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 正德一屁股坐在榻边沿,拉着汤圆的小手,哄道:“儿子,叫父皇!来,跟着学,父皇。” 汤圆眨眨眼,张口却依旧是“吃”。 正德不甘心,继续哄汤圆叫他,“父皇!” “吃!”汤圆张嘴依旧是这个。 听罢,正德失落。 “陛下,汤圆还小,等再大些,就会叫您了。”思宁坐到正德身侧,柔声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正说着,忽的他有了主意,原本已经投到贵妃思宁身上的注意力,立马又投回汤圆身上。 “汤圆,来,叫父皇,只要你学会了,朕就陪你玩抛高高。”正德诱哄道。 汤圆不理正德,小身子往前伸,带着肉窝窝的小胖手也随之伸出,扒拉一个放在榻上的拨浪鼓,拿在手里摇着玩。 正德不甘心的将汤圆转过身,面对着自己,重复了一遍诱哄的话语。 汤圆一把将正德凑过来的脸推开,继续认真玩拨浪鼓。 思宁“噗嗤”的笑了。 正德哀怨的扭头看着思宁。 思宁当即捂嘴,可抖动的肩膀,带笑的眉眼,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想法。 “爱妃?有你这样笑话夫君的吗?”正德控诉道。 知晓陛下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跟自己开玩笑,逗趣而已,思宁一点都不紧张。 还配合的做出反省的姿态。 但思宁还真的“反省”出了点东西。 “陛下,臣妾给您出个主意怎么样?”说话间,思宁狡黠一笑。 眼波流转间,原本如山间清泉般清澈的眸子,瞬间灵动深邃,引得正德有些沉醉。 “陛下!”思宁脸微烫,轻轻扯了扯正德袖子,羞涩的娇嗔。 旁边还有宫人们在呢! 正德干咳一声,警告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宫人。 登时,张永、夏兰等宫人识趣的将头更低垂了些,一个个跟看起来像极了没有灵智的木头柱子。 他们都懂的,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正德满意了,转脸朝思宁挑眉,眼神火热且意味深长。 思宁白玉般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眉眼含羞。 垂眸,躲避正德望过来的火热目光。 “陛下,你还要不要听臣妾的主意了?”思宁羞涩的嗔道。 正德“呵呵”的笑着,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听得思宁耳朵痒痒的,脸上的红云开始蔓延至耳朵。 伸出大手,包裹着思宁柔嫩的小手,悠然道:“爱妃你说,朕听着。” 因为正德收敛了点,只是握着她的手,并没有做多余旖旎动作,思宁脸上的热度也消散了点。 任由手被握着的思宁,将注意力全放在即将出口的话语上,避免自己一直想着方才的扬景。 “陛下,汤圆还太小,您这么跟他说,他肯定是不太能听懂的。不过,您可以陪他玩一会抛高高后,又教他叫父皇,重复几次后,若是汤圆还想玩,想来以他的聪明,应该会意识到只有学会叫‘父皇’,才能继续玩抛高高。” 正德原本还以为思宁只是开玩笑。 没成想,还真是个好主意。 当即抚掌赞道:“爱妃,还是你有办法!” 随即,放开握着思宁的手,将汤圆抱在怀里,站起来,开始陪汤圆玩了两次抛高高。 骤然被抱起,骤然被抛高高的汤圆,被刺激的“咯咯”的开心笑起来。 结果,正兴奋着呢! 居然停下来了。 汤圆笑容顿时停住,脸颊当即鼓了起来,他不高兴了。 这时候,正德脸笑着凑近汤圆,“儿子,叫父皇,叫了父皇继续陪你玩抛高高,来,父皇,父皇,父皇。” 汤圆推开正德脸,正德一点都不在意,随后又陪着汤圆玩了三次抛高高。 停下后,又对着汤圆叫“父皇”。 思宁看着这一幕,捂着嘴偷笑。 正德无语的瞥了眼,一点也不隐晦偷笑的思宁。 他想想,就知道,这扬景挺奇怪的。 但,还是教会儿子叫“汤圆”更重要。 为此,牺牲点他脸面,也是可以的。 而且,他可不是很不在乎脸面的人。 做皇帝,就是不能要脸面。 他这也是以身作则,从小就教育儿子了。 正德就这样,又重复了三次后,在第四次陪汤圆抛高高后,他没再“叫汤圆‘父皇’”,而是沉默着,期待的望着汤圆。 汤圆眨眨眼,也沉默着,等待着父皇等会继续陪他玩抛高高。 结果等了好一会,父皇依旧静悄悄的,一动也不动。 汤圆不禁歪了歪小脑袋,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后,小嘴张张合合,“父……父!” 奶声奶气,含含糊糊的。 可听在正德耳朵里,却如天籁之音。 “儿子,再叫一遍,来,‘父皇,父皇’!”正德激动道。 一旁的思宁,虽然早有预料,可真见到这一幕,心里还是有些酸。 自己千辛万苦生的儿子,怎么教都不会叫母妃,现下却会喊“父皇”了。 汤圆眨眨眼后,奶声奶气道:“父……父!” 虽然不连贯,但够清晰。 正德可高兴了,立马抛高高,乐得汤圆边“咯咯”笑,边清晰的喊“父……父!” 到底玩了许久抛高高,而汤圆份量也不轻,所以没一会儿,正德感觉有些累了。 于是就停了下来,抱着汤圆抬脚走到思宁身旁,重新坐回榻上。 第55章 不中用了吧! 思宁只觉得这“嘚瑟”的嘴脸,太让她郁闷了。 忍不住腻了眼正德,转脸不想搭理他。 正德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他是在和爱妃分享喜悦。 爱妃却不接受,于是放轻声音试探道:“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思宁瞟了眼正德,幽怨道:“陛下,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啊?” “啊?”正德不明所以。 思宁“哼”的一声后,幽幽道:“汤圆都会叫您了,可却不会叫臣妾母妃!” 心里满满都是儿子会叫自己了的正德,终于分了一点点给思宁,理解了她。 但,他笑得更灿烂,更嘚瑟了。 嘴里却为思宁遗憾,“哎呀,汤圆竟然还不会叫母妃啊!” 紧接着,话锋一转,“爱妃,你得好好努力呀,朕相信你既然想到办法,让朕教会汤圆叫父皇,肯定也轻轻松松能让汤圆很快学会叫你母妃。” 闻言,思宁怨怪的看着正德。 “陛下,您相信臣妾,可臣妾没有自信啊!” “汤圆只对吃和您陪他玩的体力游戏外,其他都没什么执着的。对于吃,臣妾哪里忍心在他一副好胃口吃着的时候,故意停下来不给他吃,就为了让他学会叫母妃。” 越说,思宁越郁闷。 “爱妃,汤圆还小,等再大些,就会叫你了。”正德坐在思宁身侧,轻轻拍拍思宁手,轻声安慰道。 这话语,这扬景,有些熟悉呀! 蓦地,想起,这不就是自己方才劝陛下的话语吗? 思宁:“……” 见此,正德“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 汤圆歪着脑袋,看着哈哈大笑的父皇,当即也挥舞着双手,“咯咯”笑着,加入进去。 思宁看着莫名跟着一起笑的汤圆,嘴角不知不觉间开始微微翘起。 屋里氛围温馨极了。 正德和思宁又说了几句后,话题慢慢的就转移到了宫务上。 “爱妃,你今儿初掌宫权,感觉怎么样?” “臣妾觉得还好,何况身边还有张尚宫等人帮忙,暂时还能自己解决。若是,有不能解决的,陛下您可得不吝赐教哦!” 说着,思宁轻轻扯了扯正德衣袖,撒娇道。 正德目光柔和的望着思宁,颔首道:“爱妃有问题,你尽管找朕,朕替你解决。” “陛下,您对臣妾真好!” 正德忽然凑近思宁耳旁,声音低沉带着磁性,“那,爱妃晚上,如何补偿朕?” 明明说的声音很小声,可听在思宁耳朵里却似乎骤然放大。 听的她羞的慌,忍不住扫了一圈屋里。 见其他人都低着头如同木头柱子一般。 当即舒了口气。 她当即将头远离了些正德,正准备回话,门外传来夏莲求见的声音。 正德因此,坐直身子,收起方才不正经的模样。 这下子思宁更放松了,心里头对夏莲多了几分感激。 至于先前,和夏莲之间的尴尬,她没想起来。 “进来吧!” 得到思宁同意后,夏莲进来后,走到跟前三步远,屈膝福了下身子后,禀报道:“娘娘,小厨房那边将膳食做好了!” 闻言,思宁扭头望着正德,笑吟吟道:“陛下,我们先用膳吧!” 正德点头,然后示意宫人们,“你们照看好皇长子。” “是!”奶娘和夏桃等一众永和宫人齐声应道。 夏莲和夏兰,则是跟在贵妃主子思宁身后,随着正德一起移步用膳的屋子。 晚膳好些都是正德喜欢的,当然也都是思宁喜欢的,所以两人都吃的很开心。 彼此都对这个饭搭子很满意。 特别是正德。 他以前可不喜欢跟生母张太后一起吃饭了。 后来皇后、贤妃、德妃等妃嫔入宫后,他也不喜欢跟她们一起吃饭。 就是以前很受宠的刘美人,现在的刘淑女,他也不喜欢跟她一起吃。 她们都只吃了几口,然后就放下筷子,说是吃饱了。 疑惑,“吃的也太少了。” 结果却回答,“太医们都说了,用膳吃个七分饱就可以了!” 言外之意,之所以少,是因为遵循太医养生的理念,只吃了七分饱,所以看起来才少。 可他也养生啊! 他也吃七八分饱而已啊! 可他依旧吃的很多啊! 哦,错了,不该拿他一个大男人跟女人比。 可就拿贵妃和她们比吧。 贵妃也养生,贵妃也只是吃七八分饱,可贵妃瞧着就像是个正常人的胃口。 所以,跟着这样有胃口的贵妃一起用膳,感觉挺不错的。 傍晚,将汤圆哄睡后,正德和思宁开始轮流洗漱。 刚沐浴出来的思宁,如出水芙蓉般格外的撩人。 正德拉着思宁的手,走进了内室。 在这暧昧的夜晚,他们的激情如同火焰,熊熊燃烧。 正德对于思宁的“补偿”很是满意,思宁也对自己的“勾人”很满意! 哼,看陛下您能坚持几天! 翌日下午,正德又来了永和宫,晚上火热激情。 早上,正德心满意足的离开永和宫,下午心怀期待来永和宫。 阳落,阳起。 正德一连在永和宫歇了五个晚上后,步伐轻浮的离开了永和宫。 随着一起来永和宫的张永和谷大用,对视间,眼神有点异样。 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比如,午膳的时候,让御厨做了人参鹿茸汤呈了上来。 正德有些尴尬,但还是没有拒绝,喝了。 下午的时候,张永估摸着时间,看了眼疑似沉迷奏折的正德,小声的委婉提醒道:“陛下,还去永和宫吗?小殿下正期待着您呢!” 正德干咳一声,义正言辞道:“朕正忙着处理政务,等有空再去看永和宫看汤圆吧!” 张永只略一思忖,就明白陛下这是力不从心了! 他明白,但也不能明白。 点头赞道:“陛下真是勤政。”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陛下也要注意休息,用膳也要规律。小的这就去吩咐膳食监那边,准备御膳。” 正德颔首道:“去吧!” 晚上,御膳里悄悄的加了一道参茸大补汤。 正德比起中午的时候,演饰能力更上一层楼,装作不懂这道汤的作用,只是觉得很美味,将其喝完了。 永和宫,思宁没等到正德,于是回想起昨晚最后时候,对方似乎的确是有点力不从心了。 嘴角微勾,心里哼哼道:还调戏自己,啧,看吧,不中用了吧! 第56章 此前的安排,终于奏效了 点心是一小碟松子鹅油卷,酥香浓郁,味道也很是不错。 吃多了,口有点干,又抿两口茶水。 接着,继续吃。 这时,一个宫女进来。 “娘娘,魏巡魏公公有事见您。” “让他进来吧!”说着,手中刚拿起的松子鹅油卷放回去。 掏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后,又擦了擦手。 这时,余光见到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抬眸,正是魏巡,且一脸笑容,瞧着就知道他这回要跟自己说的事,估计是件好事。 想了下,她眼睛一亮,抬手阻止了魏巡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 “你先别开口,让本宫猜猜。” 魏巡笑呵呵的闭上嘴巴。 “看你这么高兴,加上都这个时间了,是之前本宫交代你做的事,开始见到成效了,是吗?” 魏巡点头赞道:“娘娘料事如神!” “呵呵,哪里是料事如神,本宫亲自制定的计划,在什么时间能达成什么样的效果,没有个心里准备的话,就不吩咐你去干了。 本宫可不想废了老鼻子劲,却什么效果都没有。白干活的事,本宫可不干。” 思宁知晓是好消息后,好心情的跟魏巡啰嗦了些有的没的后,才开始不急不缓道:“不过虽然都猜到是什么了,可还是想听你说说。” 说话间,眼神示意侍立一旁的夏莲,让她给魏巡搬个椅子,让他坐下回话。 夏莲当即意会。 魏巡拱手道谢:“谢娘娘恩典!” 思宁微微颔首,接过他的谢恩。 很快的,夏莲就将椅子搬来了,魏巡坐下后,就开口一一道来。 “之前陛下从太后宫里出来后,您不是吩咐奴婢,想办法将两位国舅和太后的算计传出去,最好将这事闹出去,然后让大臣弹劾太后和两位国舅吗?” “奴婢就动用两位国舅爷府上的钉子,利用两位府上下人嚣张不谨慎的特点,引导他们在外酒后失言。” “将两位国舅和太后故意在后宫传播流言,搞坏贵妃名声,以贵妃这样的名声不好教养皇长子为由,算计皇长子抚养权的做法,恰巧的传到了两位性子耿直的御史耳朵里吗?” “这两位性子耿直的御史,也是你让人特意引过去的吧?”托着下巴听着这些话的思宁,猜测道。 魏巡一点也不奇怪贵妃娘娘能猜到,毕竟娘娘是那般的聪慧。 “娘娘猜的没错,奴婢先是将两位国舅被宫门口侍卫拦着,不能再如以往一般,想进宫就进宫的情况稍微往外传了传。” “人都是喜欢听小道消息,和传小道消息的。” “这不,都不用奴婢怎么费力,这事,京城基本都知晓了。” “除了几位阁老,消息灵通些,知道两位国舅对娘娘您的算计,以致于遭了陛下惩罚,被下令拦住不准进宫。” “其他那些个大臣们,可没那个能力知晓陛下特意让人封锁了的事情。不过,猜也猜到,肯定是两位国舅做错了事,惹恼了陛下。” “这御史嘛,向来风闻奏事,做在这个职位上,好奇心都会被培养起来。除非,那位御史没有上进心。而奴婢挑的这两位,恰巧,很有上进心。” “这好奇了,听说两位国舅府上的下人经常去哪个酒馆喝酒,喝多了还管不住嘴,将府上的事情往外说的消息后,自然就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探听。” 听到这里,思宁抚掌夸赞道:“魏巡你办事果然周到严密!两位御史,都被你算计的亲自前往探听消息。” 闻言,魏巡摇头笑道:“奴婢可没想到两位御史,竟然会亲自前往,当时奴婢想的是,他们派自己信得过的下人去的。” 思宁微笑,“不管是谁去,只要成功了就行。” 然后话一转,“后来呢?两位御史,今早早朝的时候,弹劾了两位国舅?”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可说出来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魏巡点头,然后压低声音,“两位御史虽然也没有明面上参一本太后,可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太后这个姐姐太过放纵两个弟弟。 总之,弟不教,就是太后这个长姐的错。毕竟两位国舅,和太后的长辈,都已经仙逝许久了。” “接下来呢?”思宁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声音轻柔的问道。 魏巡感觉有点不对,但偷觑了贵妃一眼,又觉得表情很正常。 想着,应该是错觉。 思绪不过刹那间发散,很快又收了回来,魏巡也没忘记回答娘娘的疑惑。 “陛下脸色很难看,让张永和谷大用,分别挑了一份弹劾的奏章,一份拿去两位国舅府上,将两位国舅召集起来,代他这个皇帝外甥训斥教育他们一番。 以及,两位国舅府上的下人,让陛下很不满,陛下觉得两位国舅有那么多钱养些没啥用,还净是给主家找事的人,实在太浪费。” 听到这,思宁眨眨眼后,轻声感叹:“不愧是陛下,这像是陛下能做出来的事!这花式捞钱的本事,都用到两位国舅头上了。” 贵妃说话再轻声,魏巡还是听到了。 他垂眸,当做没听到。 虽然,他也觉得陛下这样的做法,有点太……不要脸了。 思宁也这么觉得,不过,她同样觉得陛下这么做,让她解气了点。 两位国舅挺爱财的,陛下这一招,简直让他肉疼。 不过,“陛下罚了两位国舅多少钱啊?” 思宁说出来的是“罚”,可她和魏巡都知晓,陛下这是“捞”。 魏巡一脸神秘的竖起一根手指。 思宁皱眉,“才一千两,不会是两位国舅一起才一千两吧?” 话刚停顿了下,又觉得,“不对,就陛下的为人,就罚两位国舅一千两,太少了。” 说着,她眼神看向魏巡。 魏巡微笑,这回,思宁知晓自己猜中了。 果然,“一万两,应该两位国舅各五千两吧?” 魏巡点头,“没错!” 虽然,思宁还觉得不够狠,可两位毕竟是陛下的亲国舅,陛下还真不能罚的太狠了。 但这是陛下的亲舅,不是她李思宁的。 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听到陛下只是让张永送奏章去慈宁宫给太后看,然后又张永转述御史对两位国舅的弹劾话语外,就没有其它动作后。 好在,她早有准备。 摆摆手,让魏巡离开后,才不过傍晚,思宁刚用完膳食,正陪着汤圆玩呢,魏巡又来找她回禀事情。 “太后病了!” 第57章 报复,意外的收获 魏巡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思宁见此,登时好奇心起来了,忙催问魏巡:“怎么了?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没发现太后有生病。” “啊?”思宁震惊,一旁听着贵妃和魏巡交谈的张尚宫和夏莲也震惊了。 紧随其后的是浓浓的不解。 “那到底,太后是有病,还是没病啊?”思宁问魏巡。 魏巡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话语,而是给贵妃分说着慈宁宫当时发生的情况。 “太后不相信,觉得太医在骗她,明明她感觉到浑身疼痛不舒服,特别是头抽抽的疼。” “太医看太后神情,的确是头疼难耐的模样。不禁怀疑自身医术不精,才没发现太后的病。于是亲自建议太后,多找几个太医,特别是医术高超的窦院判,也请过来。” 屋里大家都听得入神,汤圆不甘心母妃忽视他,扑通一下,快速的爬着扑进了思宁怀里。 “哎呀,你这小家伙,别打扰母妃呀!”说着,拿了个布老虎塞给汤圆,然后双手环住他,控制他别再给她捣乱了。 张尚宫和夏莲:“……”娘娘,虽然屋里都是自己人,可也得收敛点啊!您这看戏的心思,太明显了。 魏巡则是很有经验的垂眸,呃,他什么都没听到。 “好了,魏巡你继续啊!” 魏巡淡定的微微抬眸,将视线定格在不断折腾,挣扎着要脱离贵妃主子双手束缚的小殿下身上。 今儿又能见到小殿下,真好呀!以及,小殿下真活泼!可爱! 边感慨着,边继续说道:“太后不但同意了这位荀太医的建议,还犹有过之。让沈良沈大监,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都叫去了慈宁宫,呃,窦院判也被请了过去。” “结果”,魏巡顿了顿,接着说出的声音透着一言难尽的意味。 “所有太医,包括窦院判,给太后仔细把脉后,给出的结论,都是太后身体很是康健!” “所以,太后在装病!”夏莲震惊的脱口而出,可随即伸手捂嘴,也知晓自己说错话了! 蔫蔫的低垂下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思宁皱眉,罚了夏莲两个月的俸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夏莲心下,顿时舒了口气。 张尚宫和魏巡,自然是知晓,娘娘这是用罚来保护夏莲这丫头呢! 很明显,意思就是,她已经罚过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也就是娘娘谨慎,实则屋里都是自己人,其实装作没听见也是可以的。 不过,想来,娘娘还有一层意思,是在敲打夏莲,让她以后说话注意点,别在外面犯“脱口而出”的错。 听到这里,其实张尚宫和魏巡,都倾向于太后在装病。但他们说话,就委婉多了。 可话里意思,不就是太后在装病吗? 思宁无奈摇头,“不管具体情况如何,太后既然说她身体不舒服,那么本宫自然是要亲自过去探望的。” 然后话一转,问道:“魏公公你有派人去告知陛下了吗?” “奴婢收到消息后,想着如今是娘娘管理后宫,太后那边也是后宫范围,所以就先派人去通知陛下后,才来找娘娘您回禀。” “那就好!”随后,将汤圆塞给张尚宫,让她照看着。 自己则是起身,带着夏莲等一众宫人,坐上翟车,去探望太后。 才刚到慈宁宫,通报给太后知晓后,太后没见她,将她打发走了。 思宁面上失落,心里则毫不在意,坐上翟车,又立刻回了永和宫。 现下不过一月底,外面冷着呢,还是赶紧回永和宫烤炭盆比较温暖舒服。 珠帘摇晃遮挡间,思宁嘴角大大的勾起。 前世的记忆虽然模糊,可某些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 比如,某几种药材制作的药粉,喝了后会产生幻痛,而脉象上,是看不出来的。 这药,只是有个两天这样的效果而已。 用来报复下太后,正正好! 回到永和宫,魏巡手底下的小太监在正殿等着她。 召见对方后,才得知魏巡派他去乾清宫给陛下报的信,以及,当时御书房里还有阁老和尚书大人们在。 陛下直接让他开口说,所以大人们都知晓太后病了。 思宁眼神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呵呵,本以为,对太后的报复就这样了。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果然,第三天,从她打听来的消息看,言官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呀! 特别是,得到阁老和尚书大人们一致默许的态度后,直接将太后和两位国舅的那点希望给压制下去了。 因为太后的病,太医们压根诊断不出来,而且能诊断出来的是,太后很健康。 这不就是装病吗? 太后,会不会是为了躲避御史弹劾两个弟弟,甚至上升到她,所以才装病的。 大人们都这么想的。 毕竟,太后生病的那两天,御史们都消停了,就怕喷得太过,气得太后一病不起就不好了。 结果,太后第二天晚上就病好了,呵呵,这见鬼的病,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 觉得一眼看透了太后算计的大人们,果断的,将太后病好的消息透露给言官们。 于是,第三天早朝的时候,言官们不再委婉喷太后了。 他们改为夸正德。 话里话外都是,陛下很是孝顺的,知晓太后爱生病,因为体贴太后,很有先见之明,没有将皇长子交给太后抚养。 不然累病了太后,那是大大的不孝。 还真诚提议陛下,“以后皇后娘娘有嫡子,或者其她后妃有了孩子后,也要记得体谅孝顺太后,万不能让孙辈扰了太后的清净,误了太后休养身体的大事。” 这事一举彻底的断了其念想。 正德觉得非常有道理,夸赞了提议这事得言官们。 思宁都能想象慈宁宫中,太后知晓这事后,有多憋屈了。 以及,两位国舅,怕是又要摔碎好些珍贵的瓷器了。 啧,重新添置的话,估计又要一笔不少的钱了。 知晓两位国舅爱财性格的思宁,心里头禁不住开始幸灾乐祸! 第58章 朕有个想法,不好的预感 乾清宫一个眼熟的小太监,往常一直跟在张永身边的较矮的那个,来永和宫通知陛下会过来一起用晚膳。 思宁当即吩咐夏莲,去小厨房让王尚食拟菜单送来给她过目。 她不想自己动脑筋想了,当然主要是她什么都想吃,虽然可以让小厨房都做,可这样的话就太过铺装浪费了。 从那么多喜欢的菜色里面,选其中一些,真是难为她了。 这为难事,还是让王尚食来吧! 王尚食纠结了好一阵子,终于将菜单拟出来了。 很快的,菜单转交到思宁手上,她看了看后,让人送来笔墨,改了其中两道菜色后,让人将更改过的菜单交还给王尚食。 王尚食盯着被更改的菜名良久。 “尚食姐姐,这菜单有问题吗?”王尚食手底下的一个亲近宫女见其这样,不解的询问。 王尚食屏着呼吸摇摇头。 “那您怎么一直盯着菜单不放?难道,是娘娘另拟的菜色没有相应的食材,比较难做?” 王尚食瞥了眼宫女,没有回答她,反而催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看看食材准备的怎么样了?” 准备食材的宫人,早已熟练极了,压根就不需要人去巡视监督。 显然,王尚食是不想回答她,故意支开她。 不过宫女,也知晓在这宫里,不该有好奇心的时候,最好就不要有。 于是,立马乖巧的离开姚尚宫,真去处理食材那边巡视了一番。 王尚食见其离开后,才又瞄了眼手中菜单中更改的菜名,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此前她想着陛下来永和宫用膳,娘娘特意让自己拟菜单,是想讨好陛下。 所以就特地拟了两道陛下喜欢的,结果,娘娘改了。 虽然陛下也还算喜欢娘娘新改的菜色,可显然,这两道菜,娘娘对它们的喜欢程度,更甚于陛下。 她现在跟着的这位主子,显然更看重自己,甚于陛下! 跟娘娘一向对外表现出来的那般在乎陛下一对比,有些名不符实啊! 虽然,从菜色上这么分析,可能……大概……或许有些不妥。 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下午 正德提前些过来永和宫。 不过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让人出声通知,还正好看到贵妃思宁正在喂汤圆。 汤圆边吧唧着嘴,边巴巴的望着母妃端着的碗。 汤圆如今也有十一个月大了,能吃的辅食种类也多了点。 这次喂的辅食,是鱼肉糜。 用刚送进宫的鲜鱼蒸熟后剔骨捣碎制作而成的。 这是汤圆头一次吃。 刚开始,小家伙鼻翼动动,嗅出不是自己经常吃的蛋羹的时候,小脸可都气得鼓鼓的了。 不过,等吃到的时候,顿时就变了脸,小嘴吧唧的可欢快了。 思宁边喂着汤圆,边跟陛下诉说方才的趣事。 正德听后,忍不住伸手揉揉小家伙毛茸茸的头。 手感正好,再揉揉! 汤圆丝毫不在意脑袋被揉,只一心吧唧着小嘴,尽快的将嘴里的咽下去,然后张嘴,继续吃鱼鱼! 等喂完汤圆,晚膳也从小厨房提过来并摆好了。 用过晚膳,正德一反以往,没有陪着汤圆一起玩,而是坐到了思宁身边,一副有话跟她说的表情。 “陛下,您想说什么?” “汤圆下个月就满周岁了,朕打算在乾清宫给他办周岁宴。” 思宁微惊,“在乾清宫吗?这,会不会太隆重了?” “朕长子的周岁宴,就该隆重,在乾清宫正好!”正德说话语气少见的沉稳有力。 思宁乖巧点头,“那听陛下您的,不过,在乾清宫办的话,这周岁宴的事情臣妾就帮不上了!” 乾清宫,毕竟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思宁还是很有分寸,不会明目张胆的那伸手。 正德听见这话,愣了下。 他并没有用这话试探贵妃的意思,不过贵妃这反应,也让他很满意。 正德微笑着拍拍思宁手,“张永和谷大用他们张罗就可以了,正好爱妃你闲下来,好好想想如何接待你娘家李家。” 思宁点头。 “对了,关于李家,朕有个想法!” 思宁听到这话,不知怎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悄悄屏息,问道:“什么想法?” “李家在北直隶,到底不好经常进宫看望爱妃,给爱妃解闷,不如,朕在京中赏赐李家一座宅子,让李家搬到京城来。” “……”思宁觉得一点都不好。 这不是让李家离开经营许久的北直隶,来到京城这个即将环绕各种算计的地方吗? 尤其是两位国舅,以及江南那些似有算计的人的势力,有他们在,小小的李家,没了人脉依靠,哪里抵挡得住。 这可不行,不过,可不能这么拒绝了陛下。 “陛下您对臣妾真好!”思宁很是感动。 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道:“不过,父亲和母亲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可能更想待在家乡,要不然,待汤圆周岁宴的时候,臣妾问过父亲再说。” 这算是变相拒绝了陛下的好意。 正德瞧见思宁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爱妃不必如此,朕只是看你只能待在这后宫,怕你觉得宫里无趣寂寞罢了!” 由己及人,他自己也总是觉得宫里很无趣,所以总偷溜出宫看新鲜,他想贵妃,想来也可能如此。 “臣妾有陛下,有汤圆,不觉得无趣寂寞!”思宁笑吟吟的摇头道。 才怪,以前还能去圆明园,现在只能一直待在宫里。 等等,圆明园是哪? 眨眼间,没从脑海里翻出什么后,立马从思绪中走出。 “就是,感觉辜负了陛下的好意!”思宁语气有些歉疚。 “并没有!”正德笑着否定道,“不过,爱妃你先不必觉得抱歉,或许你父亲继母他们同意搬来京城!” “陛下说的是,臣妾只是怕万一。”思宁笑呵呵的解释。 实则,心里暗自下了决心。 李家的事情,大事父亲做主,小事继母做主。 到时候,一定跟父亲分析清楚搬到京城的利弊,让父亲拿主意,拒绝了。 若是父亲听了分析后,依然决定搬进京中,那她,就得做好另外的打算了。 第59章 抓周,显摆 大清早的,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思宁接过夏莲递过来的大红色衣裳,帮坐在床边的汤圆换上。 汤圆模样生的好,皮肤又白又嫩,俊眉修目,换上大红色衣裳后,看着就喜气可爱! 自汤圆学会说话,小家伙的成长是越来越快了。 如今说话已经很清晰了,走路也走的很稳当。 打扮完汤圆,又喂着汤圆吃了辅食后,就带着他坐上翟车前往乾清宫参加抓周。 翟车里,珠帘遮掩中,思宁小声的跟汤圆叮嘱着。 “汤圆,记得之前母妃跟你说的,让你抓东西的时候,只抓书本和木剑就可以了,其它的,别碰啊!” 汤圆虽然将将满一岁,可智商上,差不多跟三岁小孩一般了,能听懂思宁的话了。 加上最近在永和宫,也演练过几次抓周,所以小家伙是真的听懂了。 当即认真的点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应道:“好!” “真乖!”思宁心疼的摸摸汤圆毛茸茸的小脑袋,随后想起等会的抓周宴,当即又用手指帮他将头发梳理下。 汤圆已经是皇长子了,不需要做更多,只要安安稳稳的,迟早太子之位就是他的。 虽然她知道后宫其她妃嫔,几乎没可能生下孩子,特别是皇后。 但她们不知道啊,说不定还心怀期待着呢! 估计不止是她们期待着,宫外许多人也期待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虽然,她有自信能保护好汤圆,可又何必让多那么多争斗呢,平淡悠闲的生活,才是她最爱。 才刚到乾清宫门口,就发现谷大用就带着几个徒弟等在那了。 谷大用朝思宁行礼后,又寒暄了两句,就亲自抱起皇长子载垣,引领贵妃思宁前往西暖阁暂时休息一下。 在西暖阁待了一会后,就走来一个小太监,是经常跟在张永身边,跟谷大用低声说了句话后,谷大用点点头,就走近贵妃思宁。 “娘娘,陛下派人通知,让您带着小殿下一起过去。” “好的!劳烦公公前方带路,以及,载垣也交给公公了。” 说着,思宁眼神示意夏莲,将汤圆抱给谷大用。 “不劳烦不劳烦,而且能抱小殿下,也是奴婢的福分!” 说话间,笑呵呵的呃谷大用,接过软乎乎,带着奶香气的皇长子。 汤圆到了谷大用怀里后,还朝对方笑笑,并喊道:“谷……伴伴!” “是奴婢,小殿下,奴婢抱您去陛下那!” “好!去,父皇!”汤圆笑呵呵的猛点头。 到了办周岁宴的东配殿,思宁察觉到不少人在观察她,以及儿子汤圆。 她压根不为所动,淡定的给陛下、太后、皇后行礼后,就跟在引导宫人身侧,往自己的座位而去。 至于自己儿子汤圆,她放心的很。 坐下的思宁,视线先往外戚那边望去,是看到了自己父亲以及继母,就是离的有些远。 随后,又将视线移到自己儿子身上,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边,汤圆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反而,因为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陌生人以及布置,还好奇的扭着头,眨巴着清澈眸子,打量着周遭的物,以及人。 凑巧对上那些大臣,臣妇望过来的视线,他也不害怕,还朝对方露出个纯真的笑容。 看得那些个大臣们,夫人们,心痒痒的。 特别是上了年纪的,看到这么可爱的娃娃,忍不住拿自家的娃一对比,输了! 他们更想要一个这样的孙子,忍不住,复杂的眼神投向正德。 正德不明所以的回望,不一会儿,聪明的正德就瞧出来是因为什么了。 登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还让谷大用将汤圆抱过来。 汤圆视线转回正德身上,脸上笑容更灿烂了。 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边奶声奶气喊道:“父皇!抱抱!” 正德将汤圆抱在怀里,昂起下巴,对着下方的大臣指指点点。 当然,在正德看来,他哪里是指指点点,他分明就是给儿子介绍大臣,这是正事! 可一众大臣,以及夫人们,明显觉得陛下是抱着皇长子跟他们显摆! 真是可恶,竟然真被陛下显摆到了! 思宁垂眸,心下叹气。 原本还想低调些的,这下不行了。 罢了,也不要紧,她有自信能护好儿子。 抬眸,笑吟吟的望着陛下抱着汤圆得意显摆。 很快的,抓周的吉时到了。 抓周很顺利。 汤圆很听话的,牢记母妃所说的,真只抓了书本和木剑。 可依然让一众大臣和夫人们,稍稍诧异。 因为皇长子显然除了说话吐字清晰外,身体也很是康健,现下都已经走的稳稳当当的了。 而且,他们也能大概看出来,皇长子是个机灵聪明的孩子,也不怕人。 若是……那资质想来应该也不错! 不过未来,谁也不知道。 说不定皇后不久就生下嫡子呢! 不过,若是皇后几年内生不出,那他们也不会等,定要请奏陛下立太子。 他们是不会等嫡子的,不仅是立太子有利于稳定江山,更是因为万一皇后一直生不出,耽搁了太子的教育? 有了太子的名分,关于储君的一些教育才能顺理成章的进行。 说句难听的,景泰皇帝什么都好,为君也明,就是因为缺少储君的一些教育,才轻易被夺了门。 不然…… 一些个为大明江山着想的大臣们,心里闪过一些大逆不道的念头。 汤圆抓完东西后,就走向正德。 将东西递给谷大用后,立马往正德怀里扑,忽然,发现父皇腰侧有一块好看的龙形玉佩。 手比脑快的伸手就抓,顿时就扯到了怀里。 正德感觉腰间不对劲,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玉佩被抓了。 本来还失望儿子抓到的东西寓意不够好,可现下儿子这一抓,寓意就足够好了! 正德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他似乎想起什么,偷偷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住儿子扯下后揽在怀里的玉佩。 旁边,张永也察觉到了什么,见陛下这行为,立马反应过来,也以自己的方式,帮着遮挡着。 因此,还得了正德隐晦的赞许。 思宁可不知晓,自己儿子悄悄的搞事,她此刻,正伸筷子,细细品尝着跟前案桌上的美食。 有些菜色,她也不经常能吃到,趁着这会,好好的品尝。 第60章 拒绝 于是,思宁就找人告知陛下,她打算抱汤圆回永和宫,顺便让其见见自己父亲和继母。 正德虽有些不舍,可儿子到底太小了,过阵子估计也要困了,迟早也要让他回去睡觉的,于是就同意了。 至于李父和李母,得到陛下的同意后,被人引着前往永和宫。 因为是直接来乾清宫参加周岁宴,李父和李母不方便带礼物,是空身进宫的。 只能想着,多给些银钱,或者等日后再申请进宫专门看望贵妃。 永和宫里,思宁和继母有些疏离的寒暄着。 而李父,则是抱着皇子外孙,稀罕着。 见其听懂自己说话,还时不时的回应自己,看的出来,外孙很是聪慧,心里惊喜极了。 比自己女儿小时候聪慧多了。 自己女儿,从小就比大儿子和小儿子聪明,应该说女儿是自己众多儿女里,最聪慧的一个。 可惜,容娘没为自己生个儿子,不然,肯定也是个聪明的。 垂眸瞬间有些失落,不过,想到现下多了聪慧的皇子外孙,李父表情也好了许多。 就是可惜,外孙到底年纪太小,容易困倦,没能多让他稀罕会。 待汤圆被思宁叫人带回屋睡觉后,李父终于开始跟女儿沟通对话了。 而这时,继母徐氏,却是低头喝茶,没有一丝要插话的意思。 李父和思宁都习以为常。 父女俩寒暄了几句后,思宁突然道:“爹,陛下前些时候提议让李家搬到京城,并给李家赐府邸。女儿并没有直接答应,说是要跟您沟通下。” 李父听后,眉头当即皱起。 而低头喝茶,两耳竖起的继母徐氏,却忽的一脸惊喜抬头望着思宁。 搬到京城好啊,京城富贵,且有着贵妃娘娘在,想来有更多的人脉和教育资源用于自己儿子身上。 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儿子也能拜个大儒为师。 思宁扫了眼兴奋激动的继母徐氏后,将目光重新放回李父身上。 徐氏也知晓这事是老爷做主,忙期待的望着李父。 李父皱眉扫了眼徐氏,徐氏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是为父拒绝,陛下不会怪罪于你以及李家吧?” 思宁有点诧异父亲会拒绝,不过也因此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以及,自己不用费劲劝阻父亲了。 “不会。” 徐氏却是不解,急了,忙打破以往习惯,插话道:“为何?这京城,不比北直隶更繁华吗?何况,这京城的教学,想来也比北直隶更好。为了儿孙的未来,也是搬到京城更好呀!” 李父自徐氏开口说话,就瞪着对方,希望对方闭嘴。 可不甘心的徐氏才不,愣是顶着李父越发生气的眼神,说完想说的话。 思宁听着继母这话,想着要不要自己给对方解释下的时候,就看到父亲递了个眼神给自己。 李父扫了眼身旁的宫人。 思宁当即明白,并解释道:“屋里的宫人都是女儿信得过的,爹你有话就说。” 李父随即不再顾忌,瞪着继妻徐氏,没好气道:“你净想着好处了,也不想想那些坏处。 京城达官贵人这么多,我们来了京城后,虽然有娘娘作为依靠,可也得顾忌这顾忌那,避免给娘娘和皇长子添麻烦。 若是有谁想要算计娘娘和皇长子,你觉得他们会放弃从我们李家入手吗? 只有在北直隶,依靠我们根深蒂固的人脉,以及他人对娘娘和皇长子忌惮,我们才能保护好自己,从而避免拖累娘娘和皇长子。” 徐氏虽觉得有些道理,可又觉得李父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了。 陛下如今就皇长子一个儿子,看在皇长子的份上,那些人怎么敢算计他们李家。 徐氏虽然想不明白,但她有自知之明,她并没有老爷聪明,大事还是听老爷的。 何况,老爷还隐晦的朝自己使眼色,想来有些话,不好在宫里说。 罢了,等出了宫,一定得让老爷交代清楚。 思宁见继母徐氏没有继续纠缠,对此也不意外。 自己老爹在继母徐氏心里,还是很有威信的。 不过,父亲随即开口,立马拒绝掉,还是让她有些担心。 她看了眼虽然闭嘴了,可明显还是有点不服气的继母徐氏,提议道:“父亲,要不然你们回去考虑清楚,过几天进宫再告诉女儿决定。” “不必了!”李父继续拒绝,“李家为父做主,你见到陛下后,就告诉陛下,为父年老了,念旧,只想继续待在北直隶。 且为父和你两个弟弟,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物,无法为陛下分忧。既如此就安安分分待在北直隶,不给娘娘和皇长子添麻烦就可以了。” 既然父亲已经下了决心,思宁也不再顾忌继母徐氏,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又聊一段时间后,李父和继母徐氏估摸了待在永和宫的时间后,就提出告退。 思宁也没有挽留。 这后妃见亲人的时间,也是有规定的。 思宁并没有要打破规定的意思。 李父等人出宫后,待回到他们在京城暂居的宅子后,李父找了个时间,打发掉无关的人,跟继妻继续解释。 有些话,在宫里不好说出来,但在这里,只有他们夫妻俩,自然是可以的。 “有些话,为夫只给你说一遍,你要牢牢记得。” 徐氏点头。 随后徐氏才知晓,原来两位张国舅居然如此算计过他们李家。 以及,老大拜师的那位大儒,可能背后也有算计。 徐氏听后,冷汗直流。 “老,老爷,这,这不会还有算计吧?” “怎么可能没有,你想想那些达官贵人后院的后宅斗争,多的是丝毫不顾忌自家老爷只有一个儿子,却依旧斗的你死我活,将其独子算计没了的。” “所以别想着皇长子是陛下独子就稳赢了,你怎么知道宫里那些娘娘没这么想。说不定,还想着怎么通过我们李家算计娘娘和皇长子呢!” “要知道,皇后的娘家,可就在京城。人家说不定也想帮皇后一把,将贵妃娘娘算计没了,白捡一个皇子外孙也是挺好的!” “再说句不好听的,宫里贵妃娘娘其实也不希望我们李家搬到京城,不然不会陛下对娘娘提起后,娘娘委婉的回复说要跟我沟通了。我们李家以后,若是想依靠娘娘,也不能这时候惹了娘娘不高兴啊!” 第61章 父子同去 反而对于李家的安分,以及自知之明,有些满意。 本来,儿子满周岁之后,成长的速度非常快,越发的懂事了,能跟他玩了。 正德为此,是很高兴的。 可等到七月,鞑靼进宫宣府、大同,边境告急。 正德听后很兴奋,很想御驾亲征,但朝堂大臣们哪肯,前车之鉴实在吓人,不,应该是吓朝廷! 正德很不高兴。 他又不是那位,怎么可能会北…… 总之,他绝不会像那位一样的。 张永等大伴,见正德心情很是不愉快,当即提议将小殿下抱到乾清宫来。 正德同意了。 但儿子抱来后,正德依旧有些不开心,陪小家伙玩甩陀螺,斗蛐蛐等都心不在焉。 于是,谷大用又提议,“陛下,要不出宫转转!鞑靼入侵,不知是否对京城民众的生活有影响,陛下正好微服私访民情。” 正德眨眨眼,“的确是个好主意。” 他这次真的不是为了出去逛街,真是有探访民情的意思。 随即,低头看脚边正逗蛐蛐的汤圆,扭头对谷大用吩咐道:“那皇长子,你就先带他回永和宫吧!” “不要!”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刚传入正德耳朵,小腿上就一重。 低头,一个软乎乎,奶香奶气的小团子正抱着他的小腿,鼓着脸,瞪着他。 正德沉默了下,随后将汤圆抱在怀里,轻柔的叮嘱道:“父皇有事要外出,我儿先跟着谷大用回永和宫见母妃,好不好啊?” “不好!”小家伙执着摇头。 “父皇真有事,乖,你先回永和宫。” “不要,一起去。”小家伙紧紧的抓住正德胸前衣襟,黑黝黝的眸子巴巴的望着正德。 “一起去?”正德有点懵了,他没想到,儿子才这么点大,居然想跟他一起出宫?!! “是!”小家伙猛点头,“父皇,去,汤圆,去!” 正德低头看小家伙执着眼神,再瞄一眼紧紧抓着他衣襟的小手,思考了下,似乎带着儿子一起出去,也没什么。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儿子毕竟太小了,万一…… “不去,哭!”说着,小家伙就瘪脸,一副马上就哭闹的模样。 被威胁了的正德,又气又好笑的轻轻拍打了下小家伙肉乎乎的屁股。 “真是好大的胆,居然敢威胁父皇!” 小家伙才不怕呢,还坚持朝正德表达自己意见,“一起去!” 正德没好气的轻轻捏了捏小家伙脸蛋,软软的,很好捏。 不过刚捏完,当即就有些心虚。 特别是见小家伙娇嫩的脸红了后,更心虚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谷大用,吩咐道:“给你们小殿下,也准备几套常服还有一些常用的东西。” 言外之意,就是等会溜出宫的时候,会带上皇长子一起。 谷大用和张永闻言,犹豫了下,终还是听吩咐去准备东西去了。 正德携着汤圆一起溜出宫的事,思宁也是事后才知晓的。 她心里有点小担心,但想到陛下自从有了儿子后,虽然还是任性,可在对待儿子上,却是成熟不少了的。 所以,还算放心。 再者,身边那么多有能耐的人服侍着,相比于陛下,她更放心这些人。 果然,汤圆被正德带出宫后,被伺候的很好。 跟他爹逛街,逛的可开心了。 好多人,好多新鲜的玩意,好热闹! 小家伙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揽着父皇的脖子,小脑袋两边转,只觉得一双眼睛太少了,有种看不过来的感觉。 正德看着这热闹的气氛,就知道是一点没受边境告急消息的影响。 “汤圆,看,风筝!” 小家伙闻声,好奇的目光顺着父皇指着的方向望去。 “爹,风筝?” 到了宫外后,父皇就让他叫爹,不让他叫父皇了,他可是很聪明的,不会忘的。 不过,风筝是什么? 小家伙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这东西能玩。 正德看小家伙这疑惑的小表情,登时明白他不晓得风筝是啥。 当即,给小家伙介绍了一通。 小家伙大半都听懂了,这玩意能玩。 当即兴奋起来,指着那风筝,理直气壮道:“要!买!” 是的,在正德带着小家伙逛了一炷香时间的街后,小家伙已经懂得要“买”,这风筝才能到他手里。 儿子不过要个风筝而已,小事,而且亲自买东西,其实也挺有趣的。 更何况,头一次带着儿子一起去买东西。 正德兴致勃勃的抱着汤圆,靠近卖风筝的小摊,询问小贩这个老鹰风筝多少钱? 小贩看正德穿着打扮,以及气质,就知道是个有钱人。 很想报个高价的,但又瞄了眼跟在其身旁的侍从和护卫,蠕动的嘴唇,最终只是报出了个平常的价格,“三十五文。” “有些贵了,三十文怎么样?” 正德的讨价还价,听的小贩一愣。 明明是个富贵人,明明他报价也不高,不应该直接同意了的吗? 这……这位公子真真是奇怪! 小贩心里吐槽着,面上则是有些犹豫。 他小心翼翼的又瞄了眼这位公子身后的许多侍从和护卫,有点怕自己若是不如这位公子的意,最终会挨揍,甚至…… 而且,三十文,正好在他的底线范围内,要不,直接同意了。 但这是他编得最好的风筝,就盼着能卖个好价钱。 就是多上几文,也好呀! 想着,小贩咬咬牙,还价道:“三十四文!” 正德眨眨眼,继续讨价还价:“三十一文!” 小贩:“……” 这……这位公子似乎挺好说话的啊! 小贩提着的心,登时放下了一些,讨价还价得更轻松了些,但还有点点怕惹怒这位公子,于是决定再便宜一文钱,“三十三文!” “三十二文!”正德很是享受跟人讨价还价的过程,“你这做工不够好,三十二文这个价正好!” 小贩觉得,跟这位公子继续讨价还价应该没事。 “公子,这风筝小的很用心编出来的,您看这竹篾,没有一点毛,您家小公子这样手嫩的,拿着也不会被伤到。三十三文,这个价已经很低了。公子,给可爱的小公子买一个嘛!三十三文而已,真不贵!” 正德怀里的汤圆,瞧瞧小贩,又瞧瞧自家父皇吧啦吧啦的嘴,好奇极了。 而正德,听到小贩夸自己儿子可爱,心里可高兴了。 “行,就三十三文,给朕,本公子的儿子,买一个。” 一手先交风筝,一手后交钱。 小贩看着手中整整一块银子,懵了,这……太大了,他没有足够的散钱找给对方啊! 好在,随后那位公子朝自己摆摆手,懒洋洋道:“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太好了!今天赚大钱了! 不过,这位公子,是不是有毛病啊?! 既然这么大方,干嘛先前还跟自己讨价还价?!! “咳……朱……公子!”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正德侧方响起。 第62章 小公子,学坏了 李东阳和谢迁此时注意力不在正德身上了,而是紧紧盯着正德怀里的小人儿,表情僵硬道:“是挺巧的!” 正德下意识的顺着对方目光看向怀里的儿子,心下暗道不好。 自己被抓个正着就算了,自己还带着唯一的皇子偷溜出宫,还被抓个正着。 更完蛋! 果然,抬头就见着两位老大人黑沉沉的脸,那不赞同的眼神都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你们,好呀!”汤圆笑呵呵朝两位大人挥舞着小手,奶声奶气的打招呼。 李东阳和谢迁瞧见小皇子那可爱纯粹的模样,心里头不由的有些软。 瞧着小皇子比周岁的时候长大了些,眼神更伶俐了些,都懂得主动跟人打招呼了! 李东阳为人向来圆滑幽默,知晓陛下带着皇长子出宫这事已经出现了,再说陛下估计也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而且劝谏之类的,迟早的事,就不在这里劝谏了。 现下,还是不要跟陛下闹得太僵,别被陛下发脾气赶走。 跟紧陛下,将陛下和皇长子好好送回宫才是正事。 眼底微闪间,开始跟小皇子交流了起来。 “小公子你好呀!”李东阳笑呵呵的走近汤圆。 汤圆有些懵,“小公子?” 这是跟谁说话,他忍不住四周瞧瞧。 可看李东阳笑呵呵的望着他,汤圆突然明白了,带着肉窝窝的手指指着自己,重复了一遍:“小公子?” 李东阳和谢迁表情一顿,旋即惊喜。 小皇子才刚过周岁没多久,居然听得懂他们说的话了? 真是聪慧! 李东阳脸上笑容更盛了,“没错,您就是小公子!” 汤圆有些不明白,“我汤圆,载垣,不小,公子。” 汤圆? 哦对了,这是皇长子的小名,当初知晓小殿下取这个小名的时候,他们觉得有些不妥,但皇上都同意了,想想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也就没说什么。 “汤圆,载垣,小公子都是称呼您的。”谢迁突然插话进来,同时也在走近。 汤圆眨眨眼,想了会后,点点头笑道,“我好!” 谢迁听罢,脸上笑容更盛了,视线与李东阳交接的时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试探结果的满意。 正德也知晓两人在试探汤圆的聪慧程度,当即警告的扫了下两人,“两位……朕……这小公子的事,你们知道也就罢了!” 李东阳和谢迁笑道:“朱公子放心!” 正德闻言,犀利的眼神顿时散去。 随即,就听到李东阳的声音,“朱公子,小公子年纪太小了,不适合在外面久待,不如先带小公子回去?” 虽然是委婉的劝,可正德知晓,他绝对不能拒绝,不然明儿个的劝谏绝对会让他头疼。 李东阳心里有根线,只要不越过某根线,他基本就睁一只眼闭一眼。 本来这次带儿子出宫在李东阳心里已经算是踏足那根线了,若是再越过那根线,恐怕…… 他不是怕了李东阳,而是还不想换个内阁首辅。 而且,旁边还有谢迁在呢! 果然,又听到谢迁的声音。 “宾之的提议还是很有道理的,小公子年幼娇弱,出来透透气就算了,可不能久待!” 小儿易夭折,这么聪慧的皇长子,有这么好资质的下一代继承人,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这话谢迁虽然没有说出口,可看他眼神里掩藏不住的担忧,以及对正德现下这行为的不赞同,还是能看出来的。 正德:“……” 两位老大人的顾虑很有道理。 现下他脑子冷静下来后,也有点害怕和后悔。 一点都不像先前自个独自出宫被逮住后,百般拖延,而是立马就点头道:“两位说的有道理,本公子立马就回去了。” “不,不回,逛!” 听懂了的汤圆,立马扯住正德衣袖,鼓着脸颊大声反驳。 可小奶音有什么威力,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可爱。 正德戳了下他鼓鼓脸颊,笑道:“不逛了,该回去了!” 边说,还边抬脚往回走。 “不,要逛!”小家伙更生气了,拒绝。 但他的拒绝,并没有用。 正德压根不理,还笑呵呵的抱着他往回去走。 小家伙又气又急,忍不住瞪了瞪李东阳和谢迁。 被瞪的李东阳和谢迁只觉得小皇子气鼓鼓的模样,太可爱了,心软软的两人,忍不住笑吟吟的望回去。 小家伙眼睛瞪得更大了,更气了。 哼,都是这两人的错,不然,爹才不会回去。 是的,小家伙再生气,还是记得父皇说的,这会在外面,要叫其爹。 忽的,小家伙余光瞥见了什么。 顺着余光定定的望过去,小家伙先是眨眨眼,小手揽住爹的脖子,小脑袋在正德脖子蹭了蹭。 眼珠子转了转后,蓦地,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哇……呜呜……哇……爹坏!哇哇,不回,爹坏……哇……” 汤圆边在正德怀里哭嚎着,边使劲在其怀里挣扎着。 这突如其来的哭嚎和撒泼,让正德懵了。 汤圆虽然也会哭,但从来不会这般放肆的哭,而且还是边哭边撒泼挣扎,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而李东阳和谢迁却是眼睁睁的望着小皇子先是好奇的望着一旁撒泼哭嚎的小娃娃,然后眼珠子一转,竟也跟着撒泼哭嚎起来。 那撒泼挣扎的动作,简直跟一旁的小娃娃一模一样。 顿时,两人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 都是陛下的错,外面鱼龙混杂的,让小小年纪的小皇子学坏了! 怨怪的眼神齐齐的望向正德。 正懵着的正德,感受到两人怨怪的目光,不解的望向两人。 李东阳和谢迁扯扯嘴角,却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眼神齐齐的望向一旁撒泼哭嚎的小娃娃。 不明白两人什么意思的正德,顺着他们目光看过去。 依然不解。 不就是个哭嚎撒泼的小娃娃吗? 难道没见过不成? 不可能,就他偷溜出宫的这么些时间里,都见过很多回了。 两位大人一直在宫外,不可能没见……呃,是有点不对。 这小娃娃撒泼的动作,有点眼熟哈! 两道哭嚎声传进正德耳朵里,因着自己儿子就在怀里,哭嚎声听在他耳朵里是最大声的。 蓦地,他僵住了。 低头,儿子撒泼的动作,简直跟那小娃娃一模一样。 僵硬的抬眸,望向李东阳和谢迁。 李东阳皮笑肉不笑,“小公子,学坏了!” 第63章 察言观色的汤圆 【都是陛下您的错,让小公子学坏了!】 正德忍不住躲避两人望过来的目光,心虚的。 低头望着撒泼的儿子,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怎么办? 要不,跟他父皇一样,哄着点儿子?! 毕竟他父皇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他,对他向来珍视。 回想着以往父皇应付他的招数,呃,似乎不管用啊! 但,还是尝试下。 正德当即柔声哄着怀里撒泼的儿子汤圆,“汤圆乖,别闹了,我们回家啊!” 汤圆不听,汤圆继续撒泼,继续哭嚎! 正德:“……”果然没什么用。 “乖,别闹了,父……爹给你买玩具好不好,买了我们就回去。” 玩具? 虽然还不错,但他不想回去,想继续逛街。 顿了下的汤圆,继续挥舞着小手,蹬着小短腿撒泼哭嚎! 因这一停顿而露出喜色的正德,表情僵住了。 怎么又哭闹撒泼起来了! 真是头疼?! 怎么办? 寻求帮助的目光望向张永、谷大用两个大伴。 张永和谷大用连忙出声帮忙哄,但汤圆就是不理。 顿时,两人尴尬无奈了。 正德目光朝李东阳和谢迁望过去。 【你们有什么哄好他的办法?】 哄? 李东阳和谢迁以为看错了陛下的意思? 打一顿就好了,不行就打两顿。 他们都是这么教育儿子的。 对上两人不可思议目光的正德,不知怎的,有点心虚。 特别是看到两人恍然大悟目光后,更心虚了。 李东阳和谢迁:陛下从小就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压根就没受过棍棒教育,所以就忘了还有棍棒教育这回事,也很正常! 但……他们要直接说出来吗? 以后小殿下知道了,若是小心眼的,将他们两人记恨上了该怎么办? 小殿下毕竟还小,聪明是聪明,但性子还看不出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得谨慎点,不能自己坑自己。 所以……最好,还是陛下自己悟吧! 但陛下又…… “啪啪啪!” “闹!你再闹!爹再赏你屁股两巴掌!” 李东阳和谢迁循声望过去,就见一旁哭泣的小娃娃被挂在其老子腿上哽咽啜泣着,只是不敢闹了。 显然,刚才被他爹揍了屁股几下! 很好,这是现成的例子! 想着,视线重新转回陛下身上,就看到陛下也正看着撒泼小娃娃被爹当街揍屁股教育这一幕,而且,看其若有所思的模样,想来是对教子方法有了领悟。 登时明白,不用他们引导了。 相视一眼,松了口气。 然后,他们就看到陛下收回目光,将其投向怀里的小殿下。 汤圆其实也有时不时关注着那个哭闹的小……哥哥。 爹带着他逛街的时候,他看到了,小的叫大的,应该是叫哥哥。 小哥哥突然被他爹抓住。 被翻过来,被打了屁股,“啪啪啪”的响声,听着他就觉得自己屁股若是被这么重打,肯定也很痛! 和母妃生气轻轻打他屁股不一样,只是轻微有点疼。 虽然他没有被重重的打过,但他有突然摔倒,重重倒下,痛过。 撒泼哭闹的小家伙,如被掐住脖子的鸡,顿时没了哭闹的声音。 挥舞的小胖手,乱蹬的小短腿,也停了下来。 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小家伙下意识的抬眼望去。 是爹的! 敏锐的感觉不好! 登时乖巧的缩进正德怀里,还拿小脸蹭了蹭其脖子。 那瞬间停下来的哭嚎,以及现下乖巧的模样,充分展示了小家伙察言观色的能力,以及识时务的性子。 正德见此,忍不住挑眉。 他真没料到,自己儿子居然这么小,这察言观色的能力就如此出众! 李东阳和谢迁:小殿下真是敏锐! “怎么,不哭闹撒泼了?”正德似笑非笑的将贴近自己脖子的小脸推开,还戳了戳其嫩嫩的脸颊。 小汤圆小脑袋转动着,似乎很新奇的看着两边小摊,一副我没听见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正德眼眸里精光闪现,随即呵呵笑出声。 李东阳和谢迁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小殿下的好奇,以及满意。 小殿下小小年纪,居然就如此聪慧机敏,很好! 以及,不知道小殿下接下来有没有新的惊喜! 两人很是期待着。 而张永和谷大用,两人也在相互对视间,有种感觉,除非陛下有嫡子,或者就是有了嫡子,如此聪慧机敏的皇长子绝对是陛下心里下一任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当即,两人都坚定了此前的想法,护住皇长子,以及在皇长子身旁增加自己的人,增添他们的影响。 “爹,买!”汤圆忽的激动伸手,指着卖糖画的小摊奶声奶气喊道。 爹可是说过的,他不闹了,就给他买玩具。 至于他是怕被打屁股,才停止哭闹撒泼这事,小汤圆表示,他压根不记得这回事,所以没有发生过。 反正爹可是应承过他的。 正德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怀中的儿子,这小团子是不是太厚脸皮了? 以及,他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这小家伙才在他跟前如此放肆。 感觉被爹看了许久的汤圆,无辜的双眸与其对望,良久,歪了下小脑袋,眨巴了下眼睛,奶声奶气的撒娇道:“爹,买嘛!” 正德……正德能怎么办? 儿子朝他撒娇了。 被可爱到的正德,想着不过是买糖画而已,又不是买不起。 再者,小家伙已经不哭闹撒泼了。 还想起了此前哄儿子的话,并将其当做借口,准备同意了。 结果,耳边就先一步传来李东阳的声音。 “小公子想要糖画吗?我给你买!” 正德柔和的脸登时僵住,面无表情的看向李东阳。 李东阳朝正德歉意的笑笑:小殿下那么讨人喜爱,想买些糖画给他。 正德绷着脸:这是我儿,我这个当爹的买,不用你买! 李东阳当做没看见,转身,就去付钱买了四个做好的糖画回来,有小老虎,有小猫,有小猴子,有小狗。 正德怀里的汤圆,没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高兴的伸手接过李东阳递过来的糖画,并朝李东阳露出天真可爱的笑。 边笑还边奶声奶气道:“谢谢……” 小家伙歪了歪小脑袋,不晓得这人应该怎么叫,双眸露出疑惑。 李东阳看懂了,伸手指着自己,“李东阳!” 小家伙粲然一笑,“谢,羊羊!” “哈哈!羊羊!哈哈……”本来还绷着脸的正德,瞬间被儿子的话给逗笑了。 第64章 正德决心 小孩子嘛,刚开始的时候,说话都这样。 他还笑眯眯点头道:“对,叫我羊羊也行!” 正所谓,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现下就是这样,李东阳不尴尬,正德反而觉得自己尴尬了。 结果,一个李东阳还不够,又来一个谢迁,跟他抢儿子关注。 “小殿下,我叫谢迁!”谢迁一把年纪了,可风度翩翩的气质依旧拿捏的稳稳的。 微笑着,朝汤圆自我介绍道。 汤圆注意力立马转移到谢迁身上,他很有礼貌的朝谢迁打招呼,“谢谢,好呀!” 迁字有些难说出口,既然可以叫羊羊,那也可以叫谢谢。 谢迁也是真的不在意,笑吟吟夸道:“小公子真聪慧,以后就叫我谢谢!” 正德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说要他带儿子回宫吗? 干嘛还要跟他儿子闲聊,耽搁时间。 刚要开口,结果谢迁居然没有停顿,居然也跟李东阳一样,居然用小玩意讨好他儿子!!! “小公子喜欢这两个竹编的小玩意吗?” 边询问着,谢迁边将放在身后的手放到跟前,手上还拿着两个竹编的、上了色的蚱蜢和小鸟。 汤圆瞬间惊喜,“喜欢。” 仰头,望着爹正德,撒娇道:“爹,买!” 绷着脸的正德脸瞬间柔和,还朝谢迁得意一笑。 还想讨好自己儿子,可惜儿子宁愿买。 谢迁却是愣了下,旋即也笑了,还特意赶在正德开口前说道:“不用买,送给小公子你的。” 汤圆闻言,天真笑道:“谢谢,谢谢!” 正德:“……”儿子,你不能别人说送,你就真拿啊! 父皇付钱就是了! 明明,手下大臣送点便宜的小玩意给儿子而已,很正常的,可他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感觉儿子被抢了。 深觉得这样不行的正德,决定也要给儿子买,而且是买更多的东西,要彻底的将李东阳和谢迁这两个狡猾的给比下去。 让儿子彻底忘了他们。 可惜,这只能想想。 几天后,正德又一次叫张永将汤圆抱到乾清宫陪他的时候,恰巧的,李东阳和谢迁有事求见他。 而原本暂时被抱去隔壁屋的小汤圆,趁机偷溜,迈着越发稳当的步伐,小跑着溜回去找正德。 小汤圆记忆力非常的好,看见熟人后,立马就将身为父皇的正德暂时放到一旁。 反而,朝李东阳和谢迁灿烂笑着打招呼。 “羊羊,谢谢,好呀!” 故意打听好消息,这个时候过来的李东阳和谢迁,没想到还真的见到了皇长子。 两人笑着朝汤圆抱拳行礼,“见过小殿下!” 果然,如他们料想的那般,聪明机敏的皇长子,并没有忘了他们。 小汤圆学着正德的模样,微微点了下小脑袋,小手一抬,“免礼!” 李东阳和谢迁:“谢小殿下!” 小汤圆随后哒哒的朝正德跑去,抱住其小腿,仰着小脑袋,乖巧天真的笑道:“父皇,抱!” 正德本来还生气宫人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可在儿子这含糖量很高的小奶音以及天真治愈笑容下,一点气都没有了。 反而笑着弯腰,将小家伙抱进怀里。 罢了,迟早这小家伙也要接触这些事情的,从小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也是很不错的教导方式。 于是,就这样,正德抱着汤圆跟李东阳、谢迁继续探讨未完的政务。 小汤圆虽然聪慧,可毕竟年纪还是太小了,依然是听不懂的。 不过,小家伙听不懂,就自顾自的抓住父皇的手,跟自己的小手比划着,就这样玩,也玩不腻。 而且,也不会吵闹,耽误正德和李东阳、谢迁商讨政事。 这样,小家伙在正德,李东阳,谢迁三人心里,又多了一个优点——坐得住。 李东阳和谢迁离开乾清宫的时候,心里既有对皇长子的满意,又有些担心。 “宾之,要不然我们上折请奏立太子,赶紧的将皇长子的份位给定下来。”谢迁从李东阳微表情中,也看出来对方有着同样的担心。 李东阳顿了下后,无奈道:“小殿下还太小,若是成了太子,暗地里那些小动作怕是会毁了太子,还是等他长大点吧!” 李东阳是一点也不担心陛下会不同意,而谢迁也一样。 他也知晓了李东阳的言外之意,顿时脸上流露出厌恶。 “那些人太过贪心了!” 关系繁杂交错,不仅谢迁,就是李东阳,或者说朝堂上的绝大多数文官,都和那些贪婪的人有着一定的关系。 但有关系,不代表他们认可那些人的做法! 不可否认,他们也会争取属于他们的利益,甚至为背后的家族也争取过利益,可有些利益,是不能争取的,他们心里有数。 李东阳也想到那些贪婪的人,眼神里也流露出厌恶。 “你也知晓他们贪婪,小殿下还是太小,若是立了太子,他们绝对会使尽手段让小太子搬去东宫独自住。” “绝对不行,现在这样还好,还有未来嫡子这个期待分走一部分人心思,目前投在皇长子身上目光不算多。待小殿下长大到启蒙的时候,以小殿下的聪慧机敏,那些人就没那么容易搞小动作教坏小殿下了。” “你清楚就好,所以不能现在上奏陛下,请求陛下立太子。就是有其他人有这个想法,我们也得想办法压一压。” 谢迁点头赞同李东阳的提议,可他依然皱眉,显然还有顾虑。 “可,万一皇后生了嫡子,按大明立嫡立长的规矩,小殿下怕是……” 李东阳明白谢迁的想法,意味深长道:“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看天意了。” 谢迁转瞬间就明白了,当即皱着的眉舒展开来。 “的确是得看天意了。” 看陛下那看重皇长子的模样,以及方才他们商讨国事,陛下一点也没有避讳皇长子的行径,谢迁知晓陛下一定会让皇长子坐上太子之位的。 陛下这个人,他们还是很了解的。 看似任性爱玩,可对大明江山极为看重。 为了大明江山,皇长子这样好的继承人,绝对不会错过的。 乾清宫里,待儿子汤圆被张永等人送回永和宫的时候,正德定定的看着香炉上袅袅熏香烟气良久,最后叫来谷大用,小声的跟他吩咐了几句话。 谷大用听到正德的话后,瞬间瞪大了眼睛,很快的又收敛好表情。 同时,他知道皇后是彻底没有希望了! 太子之位,最后一定是皇长子的。 就算几年后避孕的药失效了,真的生下嫡子,可也来不及了,那时候乾坤已定。 第65章 被撞个正着 思宁正握着一卷山水游记,倚着窗边,看的入迷。 忽的,一道奶声奶气的话语声传入她耳朵,打断了看书的兴致。 “母妃,汤圆,肥,来啦!” 思宁无奈放下手中游记,从榻上起来,才刚走两步,就见一个小团子出现在门口。 门口有门槛,小家伙最近都不要人抱着过去。 双手往门槛用力撑着,上半身趴在门槛上,一只小脚脚利落的往门槛上够。 所谓熟能生巧,小家伙自己过门槛已经很熟练了。 一下子就够到了门槛,随即一点也不犹豫,小脚脚用力,瞬间整个人就趴在门槛上,而且没有多余的停顿,小脚脚已经开始往另一边地面够去了。 翻过门槛的动作,快速利落极了。 一点都没有三天前,他第一次慢吞吞尝试翻过门槛的费劲。 过了门槛后,小家伙猛地朝思宁冲去。 小家伙记性很好,被思宁说过一次,不能直接冲向她,快到她的时候,要放慢速度,不然会用力撞到她,可能会站不稳之后,小家伙就改了。 快到思宁的时候,放慢速度,然后停下,并伸手抱住小腿。 思宁掏出帕子,弯腰边擦着汤圆脸上的汗,边伸手向他后背里衣摸去。 果然,有些湿了。 抬眸,眼神示意夏莲。 夏莲点头,随即去拿小殿下的里衣。 思宁低头,将小家伙抱起来,重新坐在榻上后,将小家伙的鞋子给脱了。 边脱还边夸道:“汤圆翻过门槛的动作真是利落,越来越厉害了!” 被夸的汤圆抬起小下巴,很是得意高兴。 夸完,思宁询问道:“口渴吗?母妃喂你喝。” 自汤圆出生后,屋里一直常备有温开水。 见汤圆点点头,一旁随侍的夏荷,立马就倒了一盏温水过来。 思宁接过后,将茶盏凑到汤圆跟前。 汤圆很配合的凑近茶盏,将杯里的水都喝完了。 “还喝吗?”思宁柔声继续问。 汤圆摇摇头。 思宁遂将茶盏放回案桌上,然后又道:“你里面的衣裳湿了,母妃先帮你把衣服脱下来,等会换干的。” 因为夏季炎热的原因,汤圆每次去乾清宫回来,基本都得换身衣裳。 小家伙已经习惯了,且已经能听懂思宁的话语了。 点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应着:“好!” 随即,手上,脚上,开始配合母妃脱衣裳。 衣裳还差一点点就脱完的时候,夏莲带着干衣裳回来了。 换衣裳的途中,小家伙小嘴嘚啵个不停。 “父皇,玩,螺螺,抽!” 说着,短胖小手还做了个甩鞭子的动作。 思宁挑眉,“父皇带你玩抽陀螺的游戏呀?” 小家伙点头,还一脸崇拜道:“父皇,厉害!螺螺,转,转,转……” “转了很久很久是吧?”思宁帮着小家伙完善话语。 小家伙猛点头,“很久!”他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会甩陀螺,会抽陀螺了吗?”思宁柔声问。 小家伙失落的摇头,“不……会。” “你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些,就会了。”思宁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小脑袋,安慰道。 被这么一安慰,小家伙登时又笑了起来,还猛地点头,拍着小胸脯道:“汤圆,长大,会,也,厉害!” “对,我们家汤圆,长大后也会像你父皇那般厉害!”思宁笑吟吟道。 …… 母子就这样,说了好一会话后,汤圆忽然说道:“见,羊羊,谢谢!” 思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可只稍微一思考,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了。 汤圆说的是他又见到李东阳和谢迁两位阁老了。 思宁没有说话,只点点头,眼神示意小家伙继续说。 之后,小家伙就没再说两位阁老了,又说回到跟他父皇,以及张永、谷大用等大伴一起玩的事情。 说到最后,小家伙撅着小嘴巴道:“父皇,不出,逛。” 思宁想了想,开口道:“你是说父皇今天没有带你出宫逛街?” 小家伙点头,脸颊鼓了鼓,显然很不高兴。 思宁:“……”这小家伙出去过一次,是惦记上了是吧? 哼,这事是陛下引起的,当然得将祸引回到陛下身上。 “母妃也没办法”,思宁也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母妃还没出去过呢!” 小家伙眨眨眼,听懂了。 然后伸手摸摸思宁的脸,安慰道:“母妃,也去。” 思宁点点头,笑道:“好,以后母妃有机会的话,也出去逛逛。” 说着,忽然又失落道:“只是出宫的话,还是要得到你父皇同意才行。” 小家伙歪了下小脑袋,“父皇,同意?” 思宁点头,“对,要你父皇同意才行。” 这话,母妃已经跟他说过两次了。 小家伙点点头,听懂了。 于是,接下来正德就遭殃了。 每次见到宝贝儿子的时候,都会被他闹着要出宫逛。 而且是用各种手段,让他带他出宫玩。 有最新学会的撒泼哭闹式——最终,正德还是揍了小家伙屁股一顿,才遏制住了小家伙的撒泼! 也有撒娇讨好式——替他捶腿,撒娇让他带他出宫玩。 更有命令式的——让宫人直接带他出宫。 结果不言而喻,宫人们哪有胆子,带他出宫玩。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正德七年,汤圆已经满虚三岁了。 此后,汤圆这个小名,思宁和正德就不再叫了,开始叫他大名,载垣。 因为,小家伙开始启蒙了。 正德并没有让朝中大臣来给小家伙启蒙,而是亲自上阵。 暗地里,思宁也有给小家伙启蒙——讲故事,引导小家伙从各个方面思考和分析这则故事。 小家伙很聪明,亲自给其启蒙的正德,对此感受非常深。 聪明的儿子,谁会不喜欢呢! 反正,正德是很喜欢的。 而且,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更宝贝重视了。 这不,正德亲自允准了小家伙可以随意进出乾清宫。 可偏偏这个允准,坑了正德自己。 某次偷溜准备偷溜出宫的时候,被突然到来乾清宫的载垣,撞了个正着。 正德还以为小家伙忘了,还吓唬其出宫很危险,不好玩。 载垣笑呵呵的看着编故事吓唬他的父皇,不为所动。 正德察觉到不对劲,随即讶异道:“载垣,你记得?” 那么小的小孩子,一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应该忘了的吗? 载垣对着父皇正德灿烂一笑,“当然记得,出宫逛街,很有趣,一点也不危险。” 第66章 缘分,流言 到底带着儿子在身旁,也怕真的出事,只好在京里转转就算了。 一点都不敢像此前一般,兴致来了,就跑去北直隶甚至大同、宣府那边转悠。 也就是此刻,他才体会到李东阳、谢迁等一众大臣们听到他偷溜出宫后的忧虑。 此后,他又有几次偷溜出宫,被儿子恰巧撞上。 于是,又只好带着他一起偷溜出去。 好在儿子,不像他那般胡闹。 明明已经在京里转悠许多次了,小家伙依然很满足,不像他,在京里转个几次,就总想往更外面跑。 想到这,他更是松了口气。 真真是,不为人父,就不懂养儿的艰难。 特别这个儿子是他的话。 对自己的任性,很有自知之明的正德,不禁如此想着。 以及,我儿像自己,又不够像自己。 大庆幸! 对自己这个不太折腾的儿子,正德感到万分满意。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句俗语,以前他是嗤之以鼻,可用在儿子载垣身上,他觉得万分合适。 因着载垣的缘故,正德在七年的时候,明显往外面跑的时间和次数少了许多。 这个外面,特指京城外面。 对此,一直跟正德在京里很有缘分,经常碰巧遇到其的李东阳和谢迁,在望到陛下身旁跟着的小殿下的时候,就知晓为何了。 他们一边担忧小殿下跟着陛下偷溜出宫可能会遇到危险,又一边庆幸着——有着小殿下紧跟陛下身边,陛下有了顾忌,往北直隶、大同、宣府等京外之地跑的时间都少了。 如此一来,他们也能更放心陛下的安危了。 因为缘分,李东阳、谢迁和正德之间,都有了默契。 只要不被其他京官和认识他们的人遇到,他们就大事化小,第二天意思意思上个折子劝一下就了事了。 当然,若是遇到的当天,正德带着皇长子正在做危险事情的话,他们就会来真章。 也因着李东阳和谢迁的这份圆滑和识趣,以及两人默契的对载垣的情况闭口不言,这份为着载垣着想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 他很聪明,也很清楚,人人都有私心。 两位老大人,在其位谋其职,还是为着大明着想的多,这就够了。 于是,在两位老大人找他商讨政事的时候,正巧载垣在的话,不再避讳两位老大人。 甚至,还会让两位老大人时不时充当一下载垣的启蒙师傅。 这两位老大人,不死板,够灵活,这样的老师正合适,不会教迂腐了长子。 虽然没有下明旨,可实际上两位老大人,可是收到了正德给的束脩——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各色贡品绸缎十匹等。 名义上,这些是皇帝给的赏赐。 且在初次给皇长子载垣启蒙前,正德还让载垣向两位老大人敬献贽见礼——玉帛一册、孤本书籍各三册。 如正德料想的那般,两位老大人,教导皇长子的时候,直接拿史记来教。 一则则的小故事,说的很是动听,并引导长子去思考,而不是将自己的想法使劲灌输。 虽然,也免不了朝载垣灌输一点自己想法,可这些在正德看来,无伤大碍。 载垣虽小,可很聪明,也很有自己的主见,不是那么容易收到其灌输影响的。 总是能有选择的吸收别人教导的知识,将别人灌输过来的,不适合自己的东西剔除掉。 即使一开始没能剔除,可等他越发成长后,也会将此前吸收的不适合东西,剔除掉。 三岁看到老这句话,在载垣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小小年纪的长子,正德依然有种儿子以后会非常出色,以及他是大明最适合继承人的想法。 立太子的想法,越发的蠢蠢欲动。 不仅正德看出来了,就是李东阳和谢迁也看出来了。 和正德一样,两人想上奏催立太子的想法,也总是闪现脑子里。 但他们掩饰的好,让好多大臣,甚至后宫众人,都以为陛下对皇长子不够满意,所以迟迟不立独子的皇长子为太子。 或者说,陛下,可能还在等嫡子出生。 毕竟,陛下可是又嫡又长,说不得因为自身的缘故,更为看重嫡子。 这流言,传到永和宫后,永和宫的宫人们也受了些影响。 比如永和宫女官和宫女的头头张尚宫,就坐不住了。 反而,太监的两个头头,魏巡和何立,很是稳得住,还能压制住手底下的一众太监。 “娘娘,宫里隐隐传着一则流言,说是陛下迟迟不立小殿下为太子,是因为自身嫡长子,期待着嫡子缘故。” 思宁缝制衣裳的动作,不疾不徐的继续着,丝毫没受到张尚宫这话的影响。 原本有些心焦烦躁的张尚宫,见思宁这态度,顿时察觉到不对。 一开始她就是打算和娘娘私底下谈,屋里其她服侍的宫人,在得到娘娘同意后,早被她打发出去了。 可即使屋里没有其她人,她依旧忍不住压低声音。 “娘娘您一点也不担心,是因为陛下,有跟您私底下说了什么吗?” 思宁一顿,抬头无语摇头,“并没有。” 心怀惊喜的张尚宫霎时间僵住了,“那娘娘您不担心吗?” 思宁摇头,轻笑道:“不担心,你也不用担心。” 知晓自家主子能耐的张尚宫,焦灼的心终于平静了许多。 只是,她依然疑惑不解,娘娘为何如此自信。 看出对方还在疑惑,思宁语气淡淡道:“这则流言,是本宫让魏巡放出去的。” 在张尚宫怔愣住的时候,思宁继续说道:“尚宫不必忧虑,你稳定好我们的人就可以了。” 张尚宫回过神,没有追根究底贵妃为何如此有信心,而是寻求最终确认。 “娘娘,您确信吗?” 思宁意味深长的笑笑,并透露一个消息,“载垣成为太子前,皇后不会有孩子的!” 张尚宫听罢,眼里精光一闪,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 既然娘娘说皇后最近几年不会有孩子,那就不会有,她确信娘娘有这样的手段。 至于其中过程,她不需要知道。 思宁看张尚宫那神态,就知晓对方误以为是她动的手。 可她真冤枉,真不是她动的手。 只是因为安插在坤宁宫的宫人,恰巧知晓了这个秘密而已。 知道后,她立马安排人传了这则流言。 为的就是减少投在儿子载垣身上的注意力。 第67章 沉浸式表演 可眼前就有着皇长子这个目标在,相比看不见摸不着,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嫡子,有些人可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永和宫总有别有用心的人进来。 虽然忘了前世清宫宫斗记忆,可她能耐还在,熟悉的感觉还在,这些人被她和心腹手下压在了外围。 压根就接近不了儿子载垣。 甚至,只要思宁愿意,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其实连外围都进不来。 “娘娘,您是打算利用这些人?” 犹记得当时她发话,让魏巡等人留出点漏洞,让零星几个进来永和宫,魏巡立马领悟。 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我们将永和宫围的太严,会让幕后那些人不择手段对付我们。” 魏巡瞬间领悟,并举一反三。 “这样,娘娘我们给这些人设置上升通道,在上升到一定位置后,让他们因为某些事被牵连,被赶出永和宫。再进人的时候,又让零星几个别有用心的进来。” 思宁微笑点头,“就这么办。” 这不,现下就是个好时机了。 张尚宫离开后不久,魏巡紧接着被思宁叫来,被吩咐了几句话。 随后不久,张尚宫和魏巡联合清理乱传这则流言的宫人。 很巧的,传了这则流言的别有用心的宫人,被清了出去。 幕后之人知晓后,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巧合。 只能认栽,继续安排人安插进永和宫,继续让他们慢慢爬进内围。 期待有朝一日,派得上用扬。 正德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关注后宫的事,还是因为担忧载垣的缘故,对后宫多了几分关心。 不可避免的,正德发现了些思宁的小动作。 这些小动作,最后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长子载垣。 除了被迫反击报复,从不主动害人。 所以,即使知晓了贵妃并不是那般柔弱纯白,可正德并不害怕和忌惮,反而很是放心。 贵妃一切行事,都不过线。 对于载垣的教养,也不像母后一般,总想让他听话,掌控他。 反而培养他独立自主的性子,让其生出自主的想法,从不会试图去掌控载垣。 让他不免有些羡慕长子,能有这样为他着想的母妃。 对于娘家,贵妃是有看重,可也没有如母后一般,无论对错,无论后果影响如何,胳膊肘使劲往娘家拐。 显然,贵妃行事有度。 虽然有要求后妃不得干政,可前朝后宫一体,不可能撇得清。 贵妃在涉及前朝的事情上,就很敏锐,应对也很恰当。 说句不好听的,贵妃才是皇后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皇后虽然也贤惠,可她在涉及前朝的事情上太迟钝了。 在知晓贵妃派人传这则流言后,正德还配合的在大臣跟前,似是不经意间露出对嫡子的期待。 不然,这则流言,信的人会更少。 他也得为长子的成长时间尽份力。 在他的预计中,需六岁后,封太子,接受相关太子教育正好。 不会过早,也不会太迟。 可载垣成长速度很快,正德八年,不过虚四岁的小家伙,比他预料中六岁时候该有的样子强太多了。 难道就这样压着载垣,一定要等到他六岁的时候,才让他接触外面朝臣,开始属于太子的历练吗? 那会拖延载垣的成长。 再者,谁知道两年后,是否会发生意外。 虽然,他是让人在皇后那动了手脚,可到底只是临时手段,没彻底做绝,要是出现个万一呢?! 还是早落地,早安心。 抱着这个心理,正德少见的主动召见了李东阳和谢迁。 “朕业已二十有三,膝下至今只有一子,幸好已过三岁,想来能立住。” 李东阳和谢迁只听这话,心里顿时有了猜想:陛下,这是想立太子了?! 两人不久前也琢磨过,清楚皇长子成长速度惊人,心智坚定,所以对于其过早面对外界冲击一事,也不再忌惮不已。 于是,不怎么需要费劲琢磨的两人,反而有心思暗暗吐槽正德: 陛下这是有事就“业已二十有三”,一副年纪很大了的模样,没事就是“才二十有三”,还很年轻,继续任性继续浪,才不会早早就一命呜呼了,不会有事的。 正德可不知晓两位老大人竟然在心里吐槽他。 正继续沉浸式表演着“大龄”青年心理焦虑。 “先帝也是少年登基,才三十又六就早早驾崩了,朕实不敢抱有侥幸之态。” 正德唏嘘叹气,忧虑目光望向底下的李东阳和谢迁。 【你们能明白朕的担忧吧!】 瞬间忧虑换至李东阳和谢迁脸上,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李东阳作思考状,很快揖礼并坚定道:“陛下的忧虑,老臣明白,故臣请立皇长子为太子,以立国本。” 谢迁紧跟其后揖礼附和:“陛下的忧虑,老臣也明白,李首辅之提议,正是解陛下之虑的最好办法,臣也请立皇长子为太子。” 正德当即抚掌叫好,“就依两位爱卿所言,明儿早朝,就劳烦两位了。” “臣明白!” 李东阳和谢迁异口同声应道。 回去后,两位并未立马找手底下的人,安排明儿请奏立太子的事情。 而是等到傍晚下值后,才开始联系旁人,联系的也不多,每人都只联系两三位心腹。 第二日早朝,在李东阳和谢迁两位阁老,加上另外五位附和赞同的大臣引领下,超过一半的朝臣,都跟风附和请立太子。 秉着三辞三让的仪式流程,头一次,正德委婉的压下了。 “朕考虑下!” 人精似的朝臣们,哪看不明白。 陛下也有这个意愿,现下不过是走流程,走仪式罢了。 可这个消息,对于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就不算好消息了。 某间别院的密室里,四个不同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陛下居然有立太子的想法,现下真不是最好时机。” “若安插进永和宫的人,去年没被清扫出去的话,就好了。” “可惜了!不然人还在的话,现下已然能进入永和宫内围,接触到皇长子了。” “别说这些过去的了,还是说点实际的。陛下有了立太子的想法,内阁那几位看情况也是赞同的,所以这立太子,我们没办法阻止。” “也不是不能阻止。”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 …… 第68章 皇后有喜了 坤宁宫大太监陈海行礼完毕后,喜气洋洋朝正德报喜道。 “皇后有喜了?” 陈海不解的点头,“是的。” 虽然没有见着陛下脸上表情,可陛下话语里语气有些怪,有……诧异,有……不解,就是没听出来喜意。 难道……陛下不希望有嫡子? 不……可能得吧?! 那可是嫡子啊! 先前,还听说陛下隐隐表露过,遗憾没有嫡子呢! 恭敬的垂着头的陈海,没瞧见上首正德凝眉,并给了一旁的张永一个冷冷的眼神。 张永暗叫不好,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琢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竟然让那些避孕手段失效了。 心里边琢磨着,边走了出去,开始吩咐手底下的人开始自查。 重新回到殿里的时候,陈海正诉说着皇后查出有孕的过程。 显然是方才陛下开口询问了。 待陈海说完后,正德状似高兴的笑道:“皇后有喜是大事,不过朕正好有非常重要的政事要处理,等朕处理完毕,就去看望皇后。” 最后让张永开私库,将赏赐给皇后的东西,让陈海带回去。 待陈海离开后,张永立马跪在正德跟前请罪,正德一言不发,只烦躁的摆弄着腰间玉佩,殿里气氛顿时冷凝起来。 良久,正德才朝张永冷冷开口:“朕吩咐的事,你就是这样给朕办的?” 张永也不知晓哪里出了差错,只能低头认罪。 “是奴婢的错,请陛下给奴婢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奴婢已经让人去自查了。” 正德冷哼一声,“希望你的人,真能自查出点什么来!不然……” 那未尽之言,张永自己也明白。 一盏茶后,张永的徒弟带来了自查结果。 王升进来后,见着跪着的师傅,也不敢多瞄一眼。 恭恭敬敬的行礼后,立马禀报道:“陛下,据手底下的人禀报,用在皇后那里的手段,依旧起着作用,并没有被皇后避开。” 张永和正德闻言一愣。 正德不禁询问道:“那皇后为何会被诊出有孕。” 王升当即跪下请罪,“请陛下降罪,奴婢们并未查出来?而且,奴婢们再三确认过了,在那些手段起作用的情况下,皇后娘娘不可能有孕的。” 正德和张永瞬间明白了王升话里意思。 【皇后可能是假孕。】 正德旋即皱眉道:“皇后有喜是大好事,那可是朕期待已久的嫡子,不过一个郑太医给皇后看诊而已,朕实在不放心。” “这样吧!张升去太医院那边,找多几个医术精湛的太医去坤宁宫那边,特别是窦院判,也将他请过去。” “是!”王升行礼后退去。 正德没理会正离开的王升,而是将目光投向跪着的张永。 “张永你起来吧!” “你看着点时间,等会朕要摆驾坤宁宫,正好带着窦院判他们给皇后好好瞧瞧。” 明明正德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可听到已重新站起来的张永耳朵里,顿时有种立马跪下来请罪的害怕感觉。 永和宫,听说皇后有孕消息后,不免开始骚动起来。 思宁的心腹,张尚宫、夏莲、魏巡、何立等几个重要心腹,更是齐聚思宁跟前,为皇后有孕一事焦虑探讨着。 思宁只认真听了这些人其中一些话,就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张尚宫等人,渐渐的也发现了自家主子的情况。 几人开始沉默下来,等着主子从自己思考中走出来。 一会儿后,思宁回过神,见几人沉默期待着自己。 转瞬间,就明白他们还是没探讨出什么结果。 于是,开口道:“刚听你们说的情况,皇后不可能躲过那些避孕手段,她不应该有孕的。” 众人一想也是,旋即又开始琢磨起,皇后到底做了什么,才阴差阳错有了身孕。 反倒是魏巡,有了另外的猜测。 “娘娘您的意思是,皇后娘娘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其他人闻言一愣,可旋即又觉得魏巡这个猜想有道理。 更何况,娘娘似乎也是这个想法。 “不错,本宫是有这样的疑虑,所以接下来,我们永和宫就做好两件事。” “第一,让坤宁宫我们的人,将皇后的一应情况收集好,禀报回来,能探查出皇后是否真的有孕,就最好了。 不能探查出来的,我们再根据相应情报分析,到时候再另外想办法。” 魏巡和张尚宫两人当即点头表示明白。 思宁:“这第二件事,就是我们永和宫的人,重新拾起先前应对有孕贤妃的那一套,做好防备,离坤宁宫的人远些。决不能给予被人嫁祸的机会。” 众人当即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思宁乐观一笑,安慰一句,“皇后就算真的有孕了,也不是本宫对手,你们放心。” 他们并不觉得皇后会是贵妃的对手,当然,这是贵妃愿意下狠手的前提。 只要娘娘有这个心理准备,他们肯定放心。 永和宫这边刚讨论完毕没多久,正德就开始从乾清宫摆驾前往坤宁宫。 他后脚到坤宁宫的时候,王升带着窦院判几个太医前脚刚进去坤宁宫。 皇后很感动正德对她的看重。 可不知怎的,在几位太医给她诊脉的时候,她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明明,明明这是好事,为何,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皇后侧面遮挡着的手,忍不住攥紧手中帕子,垂眸瞬间,眼底深处充满了不安。 殿里,大家都带着笑,可个别敏锐的人,感觉到了其间的不同。 坤宁宫的人,是真心实意的,开心的笑。 乾清宫的人,明明也笑着,可总感觉只是皮笑肉不笑。 也就是皇后,心神全放在几个太医身上,不然她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可很快的,皇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医术最为精湛的三个太医,把脉前,脸上还带笑,把完脉后,脸上笑意没了。 而正德,也一直关注着这些太医把脉后的表情。 在最后窦院判把脉后,他就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果然,随后窦院判等几个太医相互沟通了几句后,露出笑意的四个太医,瞬间变了脸。 并向正德请求,重新把脉。 正德点头同意了。 第69章 想废后 皇后已经明白她的脉象,估计不好,再者,方才太医那边隐隐传来的声音,她虽然听不太懂,可大概还是能听出来的。 神情恍然的皇后,将四个太医看做救命稻草。 可很快的,这救命稻草彻底没了。 皇后脑子一片空白,只隐隐约约听到太医们讨论的声音,最后窦院判站出来下结论。 “从脉象来看,皇后娘娘的脉象滑如走珠,的确和有孕的脉象很相似,但寸关尺三部浮沉不一,这是服用假孕药物强催的“伪胎”之相。” “伪胎”二字,如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击了一下皇后的脑袋。 登时,晕倒了过去。 “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正德原本还准备责怪一番皇后的,可见皇后这模样,也明白服用假孕药这事,并不是皇后主动策划的,她并不知晓。 不过…… 正德眼里闪过暗沉,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来人,将坤宁宫看管起来,没朕的吩咐,不准任何人出入。” 话落,又冷冷扫视一遍屋里众人。 “方才屋里发生的事情,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众人登时跪倒并保证道:“皇上放心,奴婢们/微臣们都明白。” 随后,正德又将目光扫向张永,“你去查查看,这所谓的假孕药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领旨!”张永行礼后,当即退出去,立马开始进行调查。 “你们还不将皇后扶回寝殿,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正德皱眉扫了一眼围在晕倒的皇后周边众宫人,烦躁道。 话落,起身,袖子一甩,当先走了出去。 一点也不管身后发生的事情。 上了御辇后,正德一手把着扶手,一手不断翻转着腰间玉佩,双眸虚虚的望着前面,没有焦点。 良久,他双眼终于有了焦点,显然,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了。 他朝随驾的谷大用抬了左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谷大用,立马叫停了整支队伍,紧接着靠近御辇。 正德:“不回乾清宫了,去永和宫。” “奴婢明白了!”谷大用远离了御辇两步后,大声吩咐道:“皇上有令,摆驾永和宫。” 思宁是突然收到正德要来永和宫的消息的,简直是前脚收到,后脚正德就来到。 不过,她现下也没有不妥,也不需要特意做准备。 走到门口处,将正德迎进来后,边笑着恭喜,边接过一旁宫人端来的茶水,亲自端给正德。 “方才收到皇后娘娘有喜的消息,恭喜陛下!” 端起茶盏的正德,顿了下,抬眸认真打量了几下思宁。 思宁真挚的笑着,似乎察觉到陛下打量的时间久了点,有点不解。 “陛下,您看什么?” 正德摇头,“没什么!” 说着,目光投向谷大用,眼神往外面瞥了瞥。 从小就伺候在正德身边的谷大用,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强。 立马领悟其眼神示意,当即用手势、用眼神示意屋里伺候的众人出去。 待出去后,谷大用亲自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靠近。 屋里,清扬完毕后,正德一句话,把思宁干懵了。 “朕想废后。” “啊?陛,陛下下,您,您说什么?” 思宁瞪大双眼,殷红小嘴微张,很是不可置信。 正德没回答思宁,而是不疾不徐抿了口茶水,并放下茶盏。 看陛下这淡然姿态,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 果然是她幻觉了,听岔了。 “你没听错,朕说,朕想废后!” 瞥见贵妃思宁那好懂的表情,正德再次开口,向思宁表达他态度。 此刻,虽然已经有了决心,可心情依旧很是复杂。 见到贵妃这表现,就知晓其并没有觊觎皇后之位。 意料之中,让正德松了口气。 同时,也觉得自己下的这个决定,或许也不错。 皇后这个位置,他可以主动给贵妃,但贵妃决不能起觊觎的心思。 “为什么?”思宁虽然这么问正德,可她心里,其实已经想明白陛下为何想废后了。 肯定是为了载垣,让他以嫡长子的身份,登上太子之位。 果然 听着陛下接下来开口说的话,他就是这么想的。 “而且……” “陛下,而且什么?”思宁凝眉询问。 正德摆手:“罢了,另外的原因,你不必知晓,你只要知道,不止一个原因就是了。” 皇后的政治敏感性太低了,再者,她还不是载垣的生母,他怕她成为太后后,以嫡母的身份,给载垣找麻烦。 就算皇后不故意给载垣找麻烦,可麻烦这东西,也有不故意的。 就像此次,皇后假孕一样。 看皇后表现,也不是她故意的。 可从这就能看出来,她能力不够好,护不住自己。 万一,以后有人利用她,给载垣找麻烦怎么办? 嫡母这个身份,对于以孝治天下的大明来说,即使对天子依旧极具压制性。 趁着皇后假孕这回事,坐实了这事是皇后做主的,他就有理由顺理成章的废后了。 垂眸冷酷想着的正德,抬眸却见思宁皱眉。 心下忍不住叹气,刚还为贵妃的安分而松了口气,现在又觉得贵妃太安分了。 “陛下,臣妾不知晓另外的原因是什么,可皇后毕竟没有过错,又一向贤惠大度,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若是因着载垣的缘故被废,这原因,臣妾不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不仅臣妾不能接受,就载垣的性子,他也接受不了皇后娘娘因他的缘故,无缘无故被废。” 面上大义凛然的说着,心下却对正德这做法嗤之以鼻。 【呵呵,皇后无缘无故被废,说得好听是为了载垣。现下百般为载垣好了,万一想起皇后的无辜,觉得对她很愧疚,从而给了皇后翻身或者针对他们母子的实力,那不就糟了。】 【人心这东西,她可不敢估量。毕竟说变就变,谁知道呢!】 【再说了,现在皇后因为她和载垣母子被废了,她和载垣的名声能好吗?说不定凭空增添了许多敌人和麻烦。】 【何况,她的目标是成为太后。她最不怕的就是皇后也成为太后后,借嫡母的身份,给他们母子添麻烦了。悄悄解决一个太后带来的麻烦,可比废皇后少多了。】 “不是无缘无故,皇后假孕欺君。”正德终还是开口,又说了一个废后理由。 思宁霍地站起身,脱口而出:“不可能,皇后的为人,不可能做这种事。” 正德皱眉,他其实也知晓,应该不是皇后主动假孕欺君,可他想要这样的结果。 第70章 立太子,惊喜 反正她没动手,查到搞事的幕后就更好了。 思宁面上一副为皇后考虑的善良模样,心里则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 “爱妃,你……真不想成为,皇后吗?”正德一脸复杂道。 思宁一愣,随后苦笑道:“若臣妾说没想过,陛下恐怕也是不信的。” 正德没说话,可他心里的确偏向不信。 正想着,耳边继续传来贵妃思宁的说话声。 “说实话,想过。” 正德:“……” “但,皇后的份位已定,若皇后真的做了假孕来欺瞒陛下,如此被废,臣妾也不谦让皇后的位置。” 思宁这时候,非常的诚实。 可就是她的这份真诚,取得了正德信任。 “可皇后的为人,真不似是会做故意假孕的人。” “臣妾万分感谢您,想着臣妾,想着载垣。” “可臣妾和载垣,也不想因为我们,让陛下您陷入不好的传闻中。” 说到最后,思宁紧紧盯着正德,一脸的不情愿。 那一心为正德着想的模样,看的正德内心微动。 “爱妃!” “陛下,臣妾只想您好好的,其它的,臣妾和载垣都不在乎。” 甜言蜜语,正德从小就听多了,可此刻,依旧觉得贵妃的言语,是如此的悦耳,高兴的让心花绽放。 “再者,您不相信我们的载垣吗?您不需要事事为他铺平道路,若是他一丁点风雨都经不起,那其实他也不适合当太子。” 正德听着思宁这些话,都震惊无言了。 “陛下,您何必如此惊讶,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臣妾很明白。” 说到这,思宁直视正德,很是坚定道:“那些风雨,是他该经受的磨炼。” …… 永和宫里,正德和思宁进行了一扬坦诚的交流。 当然,是正德以为的坦诚,思宁只不过是借着半坦诚获得更多皇帝的信任。 坤宁宫风雨欲来的之势,戛然而止。 本来有种大难临头感觉的皇后,突然发现好似是她幻觉了。 她比较担心的假孕事件,雷声大雨声小,最后只是处理了几个查出来的宫人罢了。 也是幕后黑手够果断,放弃制作皇后假孕一条线上宫人非常利索,就没被陛下顺着藤找到瓜。 正德为此很是生气,同时也知晓,宫里还有另外一股未知的势力。 宫外,某间别院的密室里,气氛很是压抑沉默。 良久,终于有人开口了。 “没成想,陛下居然如此重视嫡子,居然大张旗鼓的找了如此多的太医给皇后看脉。” “这,其实不是问题,是我们算漏了,宫里居然每月安排太医给后妃请脉。若是再推迟半个月,就算医术精湛如窦院判等人,也难以在诊脉的时候发现不对。” “的确是我们大意了,还以为宫中情形,还像陛下初登基时候,哪位宫妃觉得不适后,再派人去请太医诊脉。” “谁曾想,陛下先前不过将宫权交给淑贵妃半年而已,就悄无声息的多了这么一项规矩。” “淑贵妃母子,真是碍事!”其中一个狠狠抱怨一句后,突然转回正题,“我们的计划被破了,那陛下立太子一事,我们该怎么办?” 密室里,又沉默了一会后,一人忽然开口询问其中一个。 “东宫那边,你安插的人手如何了?” “我知晓你的意思,我是安插了不少人手,可等太子入住东宫后,那里一般会先清扫一遍,没问题才会被留下。而且,也不敢保证,恰好能留下的人,有我的人。” “不管结果如何,好歹,我们之前也把事情做了。不然,现在朝东宫安插人手,实在是太冒险了。” …… 永宁宫里,思宁是猜测到皇后假孕有另外的幕后黑手。 甚至,她猜测,这所谓的假孕,其最终目的,实际是冲着她来的。 谁让这假孕其他时候不发生,偏偏在陛下决定立太子,众前朝臣子们都知晓后,就发生了。 这不能不让她多想。 或许,陛下也觉得,是某些人不想他立太子,所以特意制造了皇后假孕一事。 只不过,还未布局完善,就暴露了。 一向任性的陛下,越是有人阻碍他做什么,他就越逆反,甚至会加倍去做。 所以,只是立载垣做太子,已经不足以平复他心情了。 废后,让载垣以嫡长子的名义,名正言顺成为太子,这样的行径,才能安抚正德任性不爽的心情。 当然,最终,被思宁阻止了。 但陛下,对于幕后黑手,哪里肯放过,自然极尽能力让手底下的人去查。 这种时候,思宁自然是按住了手底下的人,老实的窝着。 有些暗地里的人手,她可不想暴露在皇帝跟前面。 当然,她也会配合的暴露一些明面的人手。 都是陛下能容忍的。 倒是宫里皇后、贤妃、德妃、太后等人手被清理了许多。 实在是,她们手底下某些人,太有自主性了。 当然,还查出了,有些人手,其实暗地里还有其它主子。 线索,隐隐指向太妃们所住的宫殿。 那些太妃,是宪帝的妃嫔。 居然跟她们有关? 正德不太相信,结果手底下人继续查,线索却断了。 九月 载垣正式被立为皇太子,就在永和宫人为此高兴的时候。 礼部尚书和两位侍郎,在乾清宫张永、谷大用的引领下,带着圣旨到了永和宫。 思宁母凭子贵,被正德晋封为皇贵妃。 这旨意,前朝大臣们,一开始还犹豫要不要驳回。 可想想,又不是像宣宗那般,直接废后立爱,他们陛下,其实说来,还算守规矩的了。 再者,那是太子的生母。 母凭子贵,晋封皇贵妃,这理由,很正当。 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后假孕的消息,他们也隐隐知晓了。 不管皇后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不是品行有瑕,就是能力不足,都说明皇后并不如他们想的那般好。 所以,朝中大臣,几乎没人拦着陛下这道旨意。 这对于思宁来说,是个惊喜。 而且,自从她晋封皇贵妃后,正德还将宫权一分为二,分与皇后和她。 第71章 敲打儿子,不,是奸计开始 皇贵妃思宁倚在朱漆栏杆上,目光却不在那姹紫嫣红上,而是落在身侧湖里姿态优雅的锦鲤身上。 就这么静静的,咸鱼的看着,也很能放松并打发时间。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思宁闻声,转头看过去。 来人正是魏巡。 奇怪,自载垣封太子,要每天去东宫那边读书后,她就让魏巡和何立轮流服侍在太子身边。 等到太子更大些,能独立管理好身边人后,魏巡和何立就会撤回永和宫。 她的意思,陛下和载垣都知晓,也没有异议。 今儿,正好是魏巡领着载垣去东宫读书,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娘娘,奴婢是找借口回来的。” 思宁会意,不由坐直身子,追问:“到底是何事,让你迫不及待的回来禀报。” 魏巡脸色有些难看道:“娘娘,奴婢发现,东宫里有些人在有意引诱太子沉溺于各种游戏中。” 闻言,虽然早有预料,可思宁脸色依然不好看。 但,她还是能稳住情绪的。 “太子什么反应?” 说到太子反应,魏巡这回脸色好看了许多,还有些自豪尊敬,“太子殿下头天的确玩闹的过了些,但第二天殿下就回归自律,都是学习结束后,才玩的。 殿下小小年纪,就如此自律,实在厉害,也让人佩服。” 思宁了解载垣性子,虽然也猜测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但听到载垣的确没沉溺游戏玩乐后,她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太子那,本宫找机会说说他。那些个故意引诱载垣的宫人太监,直接赶出东宫,至于惩罚,你让人拿捏着,别让他们死了。顺便,查查他们背后有没有其他人。” 魏巡突然抬了下眸后,说道:“娘娘,有两个是乾清宫大太监们的徒弟。” 思宁冷笑:“不管谁的人,都这么处理。相信经过这次杀鸡儆猴后,那些宫人太监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一点都不怕张永、谷大用等几个大太监,会来找她麻烦。 晚上,载垣带着一张打磨得很好的小弓回来,背上,还背着一个小箭篓。 一回来,就跟思宁分享他今儿的快乐。 “母妃,儿臣今儿新得了一副弓和好些箭,还试着射了下,儿臣射的可准了。” “是吗?”思宁笑吟吟的,装作不相信。 “当然!”载垣重重点头后,扭头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小德子,你去把那纸靶子,放……院子里的石桌上。” 说完,又扭头,朝思宁挺挺小胸脯,“母妃,您跟着儿臣出去,看儿臣给您一展英姿。” 思宁看了下载垣,想想先前魏巡的禀报,也想趁机敲打一番这小家伙。 不过,这小家伙也没犯错,这敲打方式,也得注意些。 可不能打击了小家伙。 心里念头一瞬间就转过许多,面上却是笑着应道:“好!” 随即起身,跟在小家伙身后,走到院子里。 "母妃!您仔细瞧着儿臣的英姿吧!"才虚四岁的朱载垣手持一把小巧的弓箭,对准石桌上的纸靶子。 一箭射出,正中纸靶子的红心。 载垣立刻欢呼起来,把弓往肩上一甩,大摇大摆地走了几步。 那姿态、那语气,活脱脱就是小一号的正德皇帝。 随侍宫女夏莲低声道:"娘娘,太子殿下愈发像皇上了。" 思宁点点头,的确如此。 按说陛下任性,好玩乐,载垣像陛下,出于望子成龙的想法,她应该不高兴的。 不过,她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笑盈盈夸道:"载垣真厉害。" 正说着,载垣已经蹦跳着跑了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小脸红扑扑的。 思宁蹲下身,用丝帕边轻轻擦去儿子额头的汗水,边笑着夸载垣:“儿子你方才射箭的姿势,真利落好看!而且,你射得真准。” 被思宁这么一夸奖,小家伙忍不住感觉脸有些烫。 但,他觉得好高兴哦! 思宁继续找理由夸小家伙。 “对了,今儿听魏巡说,你最近接触了不少新鲜玩乐,母妃很欣慰你即使再喜欢玩乐,也依旧记得好好学习!” 小家伙一开始还有点心虚,但听到最后,顿时诧异了。 “母妃您不骂儿臣吗?” “为什么要骂你?你功课什么都做了,也没有影响学习的进度,是吧?” 小载垣重重点头,且觉得有些委屈“就是如此,明明儿臣也没有耽误学习,可……杨师傅还是敲打了儿臣。” 思宁揉揉小载垣毛茸茸脑袋,柔声安慰道:“母妃只知道学习要劳逸结合,适当的玩乐,母妃并不觉得不妥,只要适当哦!” 话落,思宁特意朝小家伙狡黠的眨眨眼。 小载垣登时领会,“儿臣明白了,儿臣会将杨师傅的话,当屁……” “嘘!”思宁竖起食指,堵住小家伙小嘴,言笑晏晏道:“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可不能说出来哦?” 小载垣眨眨眼,随后点头,表示明白。 见此,思宁将手指移开。 刚移开,蓦地,思宁表情一顿,忍不住拿手摸了摸小载垣小脸。 “母妃?”小载垣,不明白母妃情绪转变如此奇怪。 “你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像你父皇了。” 才说着话,忽然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小载垣懵了,旋即慌了神,小手忙乱地替她擦泪,"母妃!您怎么突然哭了?而且,您别哭啊,是不是儿子犯错了,儿子以后一定听话!" 思宁顺势将小载垣搂入怀中,声音有些哽咽:"不是载垣的错……是母妃心里难受……" "谁欺负母妃了?儿臣告诉父皇去!"小载垣挺起小胸膛,一副要保护母亲的样子。 思宁心中一动,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拉着儿子在石凳上坐下,欲言又止:"载垣还小,不懂这些……而且,没人欺负母妃。" "儿臣已经四岁了!李师傅和谢师傅都说儿臣比同龄孩子聪明许多!"小载垣不服气地说,"母妃有什么心事,尽管告诉儿臣。" 思宁垂眸,眼中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芒,轻声道:"母妃是担心你。" "儿臣?"小载垣疑惑地眨眨眼,手指着自己,"儿臣好好的啊,母妃不必担心!" “怎么不必担心,我儿如此聪慧懂事,却要如此辛苦!” “辛苦?”小载垣不解,摇头道:“儿臣从未觉得辛苦。” “可母妃觉得你辛苦。母妃跟你举个例子吧!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父亲是个任性爱玩的,家业都不怎么管,自然这位有钱大少爷以后就得加倍努力了。 母妃觉得,这位大少爷,实在太辛苦了。儿子,你觉得这位大少爷辛苦吗?” 第72章 二十三岁,正是奋斗的好时候 为了撑起全家,可辛苦了! 当即点点头。 点完头,小家伙总觉得母亲意有所指,隐隐的,觉得这个父亲很是熟悉,跟他父皇一个德行。 正想着父皇呢,耳边就听到母妃的叹气声。 小家伙担忧的将目光重新投回母妃身上。 叹完气的思宁,用心疼的目光,望着载垣。 小载垣:母妃对他真好,他就是母妃的宝!可是,他有什么可心疼的,他过的可好了。 可隐隐的,他又有种不好的感觉。 "儿子啊,你可知道你父皇今年多大年纪了?" 小载垣不用想,立马就回答:"这儿臣知道,师傅们说过,父皇十五岁登基,如今是正德八年,父皇如今已经二十有三了。" "是啊,二十三岁了。"思宁幽幽道,"说句不好听的,朝中那些大臣们,在二十三岁时大多还在寒窗苦读,为科举拼命呢。你父皇起点比他们高那么多,却……" 她故意停住,用手帕拭了拭眼角。 原本没了眼泪的眼睛,眼角又被手帕揉红了。 小载垣很聪明,想了下,就皱起小眉头:"母妃是说父皇太贪玩了?" 思宁连忙摇头:"母妃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她突然握住儿子的手,"儿子啊,母妃既高兴你比同龄孩子懂事得多,也心疼这样的你。 你父皇他……有时候比你还像个孩子。他才二十三岁,正是奋斗的年纪,却如此贪玩耽误事。 这以后大明的担子,更多的就压在你这小小的肩膀上,母妃心疼你啊!" 思宁垂头,帕子捂着眼睛,开始呜咽起来。 小载垣听着这番话,不禁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小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假哭的思宁,偷偷觑见小家伙这表情后,当即继续给陛下上眼药。 这后宫,太平静了,没啥乐子。 而且,陛下过的太快乐了,能时不时出宫逍遥快乐。 太让不能出宫的她眼热了。 必须给他添点麻烦才行。 “母妃也明白,你父皇其实也有干实事,可你父皇,没有你自律,太爱玩了。兴致来了,总会因为玩乐耽误事。” 小载垣已经是四岁的大孩子了,而且他很聪明,心智很成熟。 也经常去乾清宫,是见识过他父皇贪玩过度,故意丢下政务行径的。 母妃的话,真是一点都不虚,父皇就是如此的。 可越是这样,他表情就越凝重。 【母妃的话,很有道理啊!】 【父皇不干,这事情就会拖着,甚至会导致不好的结果,最终事会落到他头上。】 【别人的爹,撑起儿子头上一片天。】 【他的爹,能干干,不能干,留给儿子。】 【可以预想,他以后就是个劳碌命!】 【他才不要!】 小载垣脑子高速转动着,思考着,要怎么办才好。 这时,母妃惋惜的话语传入耳边,还心疼的轻抚他头发。 “众位大臣们,每每劝谏,你父皇总是不听。你父皇总爱偷溜出宫,有时候在京城转转就算了,居然还跑到京外,虽然只是待了个几天。 可你父皇想来也不会满足的,以后怕是会停留在京外更长时间。那些大臣们,恐怕因着你父皇的缘故,将你看得更严了。 我儿以后怕是在京中微服私访,怕是都难了!" 小家伙停下思考,转而看向母妃。 思宁微笑回视。 小家伙恍然大悟,“母妃,你这么针对父皇,不太好吧?” 思宁轻笑,“母妃教你一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难道,你希望以后偶尔在京中微服私访,都被朝臣们盯得死死的吗?” 小家伙还是懂这句话意思的。 而且,母妃这话,很有道理啊! 所以,小家伙在心里默默地跟父皇道声歉后,就兴致勃勃道:“母妃说的对,父皇才二十有三,正是奋斗努力的好时候。而且,儿臣有个主意!既然父皇喜欢玩,那我们就用玩的方式让他明白道理!" 思宁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向小载垣,随即,面上又露出迟疑之色:"不过,这……能行吗?" "当然能!"小载垣信心满满,"儿臣最了解父皇了!父皇这么喜欢玩,再说了儿子这是跟父皇学的。子不类父,儿臣怕父皇不高兴,子类父,想来父皇一定很高兴。” 思宁挑眉,“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小载垣蹭进思宁怀里,小声道:“儿臣可以假装比他还爱玩,父皇肯定很担心,毕竟父皇还是很在意大明社稷的……嘿嘿……" 思宁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计划的很好,不过,你可不能载进去哦!不然,母后到时候让你不消停的玩个几天几夜,困了不能睡,烦了也要继续玩,玩到吐,玩到彻底厌恶为止。" 后一句话说着的时候,思宁虽然笑着,可眼神很是认真。 小载垣顿时知晓这是母妃的威胁。 母妃要做什么,他觉得父皇可能拦不住。 登时抖了抖小身子,将这威胁牢牢记在了心里。 随即拍拍胸脯保证道:“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让父皇明白,大人就该有大人的样子!玩的时候可以尽情的玩,但不能太过,只能劳逸结合,想母妃教导儿臣的那样!" 思宁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儿子搂入怀中:"母妃就知道,载垣你最聪明懂事了。" “以及,母妃祝你改造父皇成功!” 从那天起,小载垣就开始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教育自己的皇帝父亲。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三日后,正德皇帝在御花园设了个斗蛐蛐的扬,召集了几个太监陪他玩耍。 小载垣"恰好"路过,立刻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父皇!儿臣也要玩!"他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 正德皇帝哈哈大笑:"好!朕正愁没人陪呢!不过垣了,输了可别哭鼻子!" "儿臣才不会呢!"小载垣不服气地说,暗地里却跟父皇道了声歉后,决心要让父皇“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滋味。 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能更轻松些,父皇,您还是奋斗起来吧! 二十三岁,正是奋斗的好时候! 第73章 算计陛下 小载垣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学着正德,也撩起他那太子袍下摆扎在腰间。 正德看着太子那样样和自己类似的举止,可开心了。 子类父啊! 小家伙看见父皇这开心的笑容,他心里也开心的笑了。 【父皇,等会儿,儿臣会让您更开心的!】 他先是故意输了几局,让父皇得意洋洋。 【呵呵,父皇,够开心了吧?不过,接下来,可能就不怎么让您开心了。】 "怎么样,垣儿,父皇斗蛐蛐的技艺不错吧?"正德挺着胸膛,满脸得意笑容。 小载垣撅起嘴:"父皇欺负人!您比儿臣大那么多,赢了也不光彩!而且,那些蛐蛐,都是您养的,儿子跟它们没有默契。您等着,等儿子有了自己的蛐蛐,培养好了默契,一定能打败您。" 正德皇帝欣然应允。 于是,不久后,正德收到了东宫师傅们告状。 “太子殿下,最近学习不用功,一连几天功课没做完,就跑去捉蛐蛐,还召集东宫的太监们,让他们陪着他斗蛐蛐。” 看着下首,一个个对太子沉迷斗蛐蛐游戏很气愤,嘴里引经据典说着些高大上的东西。 不努力学习,以后如何治理天下之类的。 这情形,简直熟悉的不能熟悉了。 以前,坐在他这个位置上的,是他那已经驾崩了的父皇。 而他,则是站在现在太子那个位置上。 扭头,见儿子那嗤之以鼻的模样。 也是分外熟悉。 这不是另一个自己吗? 正德:“……” 有种眩晕的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了。 完蛋了! 他的确高兴太子子类父,可这也太类父了! 原来,父皇以前,也是这么头疼他的吗? 好不容易,答应几位东宫师傅,会好好教导太子,监督太子改过自新,并扭头批评了太子几句。 “太子,知道错没?知道错的,就赶紧给几位师傅道歉,并保证再也不犯了。” 小载垣不高兴道:“父皇,儿臣不过是学您,这怎么会是错呢?儿臣可是听宫人们说过的,您小时候,比儿臣玩的还过分。” 正德:“……咳,父皇此后也知错了,改了。” 李东阳等人心下翻白眼,陛下您当着我们这些老师的面,就随口撒谎! 罢了,看在您也是为教育好太子,才撒的谎的份上,就不揭露您了。 可他们不揭露,不代表小载垣不揭露啊! “父皇,您这话说的,儿臣听了都心虚。宫里人谁不知道您的好玩,祖母还经常用您的往事来教育儿臣这个孙儿呢!” 小载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父皇,仗着是皇爷爷的独子,就任性贪玩,一点都不服皇爷爷管教。】 【他子类父,也可以仗着是父皇的独子,就任性贪玩,不服父皇管教。】 正德:“……” 他能怎么办? 这是他独子,也是他的爱子。 虽然说的是实话,太伤他脸面了。 而李东阳等人,忍不住瞧了下陛下脸色。 黑沉沉的,跟先帝听他们告太子状后,一样的脸色。 不知怎的,有种舒爽的感觉。 本来太子这般不服管教,他们是要出声,帮助陛下压制太子,好好教育一番太子的。 可是,此刻他们一点都不想插手。 就想这么静静地看着陛下被太子折腾,太子折腾得陛下越不舒服,他们就越舒爽。 黑沉着脸的正德,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李东阳他们怎么回事? 父皇那时候,就帮着父皇管教他。 现在呢? 居然一个个低着头数地板,这地板有什么好数的? 赶紧的,帮朕好好教育一番太子? 李东阳他们也感受到陛下看过来的灼热目光,他们心中越发的舒爽了。 看看看,随便陛下您怎么看。 他们不管。 正所谓恶人有恶人磨,陛下这样任性好玩的,正好被任性好玩的太子好好磨磨。 【李东阳、谢迁等几个老家伙,故意的!】 正德察觉到几人心思后,又气又憋屈。 教育太子可是正事,这几个老家伙,私心太重了!正德很有些不高兴。 不出声是吧,点你名,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李阁老,太子这么贪玩,你可得好好说说他才行!” 李东阳站出来,表情凝重道:“陛下,臣有一个办法可以将太子掰回来。” 正德正着急太子长歪了,将李东阳的那点不对劲,忽视了。 反而急忙催促:“李阁老,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李东阳:“太子殿下向来崇拜陛下,若是陛下您以身作则,想来太子殿下,定能以您为榜样,成长的更为出色。” 正德即使再忧心儿子成长,也听出来李东阳话里意思。 “你是说朕带坏了太子,是吗?” 李东阳没有说话,可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正德非常的不高兴,可他知道,李东阳说的是对的。 不过,他隐隐觉得不对。 而李东阳他们,作为局外人,比正德看的更清楚。 偷偷瞄一眼,陛下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似乎在和自己那贪玩的小人在做斗争。 又不经意的瞥一眼太子,正巧撞上太子望过来的眼神。 李东阳等人:“……” 太子乖巧一笑,没有一丝方才的张扬。 李东阳等人挑眉,随即瞄了一眼陛下,见其还在走神后,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陛下发现!】 【啧,太子的脑子,好使啊!都能算计陛下了,厉害!】 正德脑子里那个以大明江山为重的小人,终于压制住那个贪玩的小人。 “朕以后会收敛些,以身作则,教养好载垣的。” 说着,目光紧紧的盯着太子载垣。 “你以后,可不能贪玩,父皇都改过了,你也要跟着父皇改过,不然,父皇也不是提不起棍棒,打你屁股的!” “知道了!”太子怏着脸,不高兴的应道。 低垂着头看地板的李东阳等人:干的好太子!呵呵,这次的贪玩,就不给你惩罚了! …… 噘着嘴走出乾清宫的载垣,进了永和宫后,立马蹦了起来。 高高兴兴的朝屋里冲去。 【嘿嘿,他要跟母妃报喜!】 第74章 被拿捏,反坑 思宁正在看话本,闻言连忙屏退左右,放下手中话本,将儿子拉到身边:"小声些!快跟母妃说说,怎么回事?" 小载垣眉飞色舞地讲述了下午他被几位东宫师傅告状,告到了乾清宫父皇跟前。 然后他就利用这个机会,祸水东引,说自己只是学习父皇而已,死不认错。 谁让父皇沉迷玩乐呢,他只是学父皇而已。 末了得意地说:"嘿嘿,几位东宫师傅,也好厉害,也察觉了儿臣的想法,很配合儿臣,父皇答应改过自新,以身作则教好儿臣的时候,可是下了好大决心的。" 思宁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垣儿做得很好。" "儿臣也觉得做的很好!"小载垣挺了挺小胸脯,自豪道。 "不过,母妃,您说父皇真的会改变吗?" 小家伙随即又有点小忧虑。 “会的!”思宁很是肯定道。 随后,话锋一转,轻声道:"不过,改变需要时间,要持之以恒。 所以,每次抓到你父皇有旧态复发的情况,垣儿你可得好好抓住机会监督你父皇,让他继续坚持下去。” 说着,她特意朝小载垣温柔一笑,"母妃的小载垣,你有信心吗?。" 小载垣自信的点头,“母妃你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旧态萌发的。” 师傅们提到的败家子杨广,虽然人家是个著名败家子,但他可羡慕对方父皇留下诸多遗产了。 若是父皇也能像隋文帝那般,给他留下那么多遗产就好了! 就是不能,也要尽量多才行。 所以,他一定要好好监督父皇,呃,母妃有跟他说过,这叫望父成龙。 小家伙依偎在母妃怀里,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次若是遇到父皇有旧态萌发时的"教育"行动。 而思宁则望着儿子稚嫩且正在思索的侧脸,心中美滋滋的。 儿子是亲生的,当然要帮儿子压迫老父亲了,咳咳,不对,这不是压迫,她只不过是对陛下期待而已,望夫成龙。 都成龙了,肯定是为了陛下好。 再者,宫里生活太平常无聊了,能看看陛下的乐趣,也挺好的。 如思宁料想的那般。 正德一开始真是说到做到。 一连三个月,该上朝时候上朝,该他批改的奏折也没有错过,虽然该玩的时候还是玩,可到底用四个字形容非常适合——劳逸结合。 小载垣也学着正德这个父皇,劳逸结合的学习成长着。 李东阳等许多大臣,对此是很满意的。 三个月后某一天,正德忍不住想悄悄偷个懒,多玩上一小会。 结果,被小载垣正好发现了。 正德能如何,在儿子跟前,当然是维持他父亲的威严,他可是说过,要以身作则来教养太子的。 恰巧几次被小载垣碰到他想偷偷玩乐后,正德也明白这小家伙都在他跟前安插眼线了。 而且,他也明白,小家伙就是用以身作则来拿捏他的,想让他这个为父的努力奋斗,学习隋文帝,给下一任皇帝的他留下更多财富。 本来他是不知晓小家伙还有这点心思的,还是一次口头批评了几句对方,小家伙忍不住咕哝出来的。 被拿捏了的正德,一开始是有些不高兴的。 可想想,小小年纪的垣儿,竟然就能算计他这个父皇,拿捏他,这样的性子,他也更放心将大明江山交给他。 虽然,也有他大意了,才会让小家伙抓住机会拿捏他。 可也要想想小家伙那才四岁的年纪。 不过,他可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性子! 即使这个人是他的爱子太子,也不行。 隐藏幕后的思宁,从儿子载垣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正德的瓜。 心里嘎嘎乐! 对自己灵机一动的反向育儿方法,很是满意。 不过,这种事,她也不好跟身边心腹分享。 只好他们母子两个,偷偷的乐了。 这样的乐事,一直持续到正德十一年,有了新的变化。 乾清宫东暖阁 “父皇呢?不是说父皇有事找孤吗?” 已经七岁了,一身明黄太子袍的载垣,上午才上完文化课,就被乾清宫的魏斌魏大伴拦下并传父皇口谕,让他用过午膳后,就去乾清宫。 当时,他还嘀咕父皇真小气,反正都要去乾清宫那边了,直接过去那边,顺便在那边用顿午膳怎么了? 结果,他用完膳,到了乾清宫,被魏斌引导进东暖阁后,却是一个人都没见着。 魏斌尴尬笑笑,“陛下,陛下今儿早早就出宫了。” 载垣对父皇出宫早就习以为常了,虽然父皇最近几年以身作则,可也只是减少了些玩乐时间,不沉溺了而已。 并不代表其不会出宫游玩。 可听了后,还是皱眉不解:“既然父皇已然出宫,不在这里,为何又将孤叫来此?” 魏斌轻声道:“陛下说要去北直隶微服私访一番……” “你说什么?”载垣忍不住掏掏耳朵。 魏斌回话的声音越发的小了。 “陛下说要去北直隶微服私访一番。” 载垣深呼吸一下,问:“那父皇有说去多久吗?” 魏斌小心翼翼道:“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 “呵!”载垣不禁冷笑,阴阳怪气道:“他就这么以身作则教孤的?” 魏斌替自家皇爷尴尬,还小声替其说话。 “陛下,陛下是,是为了能更好的锻炼太子您,才,才选择去京外微服私访一段时间的。” 载垣嗤笑,“魏大伴你这话说的,孤听着就觉得虚。” 魏斌:“……是,是真的。陛下说了,他离京的这段时间,您负责监国。呵呵……陛下,陛下,这不是在锻炼,锻炼您吗?” 载垣气笑了,吐槽道:“父皇这哪里是想锻炼孤,哼,孤看来,是这几年一直在京里,太闷了。想去京外,转转,玩一玩。 正好,孤在宫里,没法监督到他。” 魏斌:……虽然他也这么觉得,可皇爷毕竟是他的主子,可不敢这么拆皇爷的台。 太子……太子也不能招惹。 那可是陛下的独子! 也是陛下的爱子! 罢了,闭紧嘴巴吧!魏斌很是识趣的想着,并沉默了下来。 第75章 上朝 “父皇让孤监国的事,有跟内阁几位师傅说了吗?” 魏斌:“陛下让奴婢请了您到这里后,再通知内阁那边,然后明日早朝的时候,再通知朝臣。” 载垣:“……那为何不再晚点通知孤。” 这么早让孤知道,就多了好些让他不开心的时间。 “陛……下说,早点通知殿下您,让您早点做明日早朝的准备。以及……陛下说,让殿下您早点熟悉朝臣言官们的威力!” 载垣闻言,只觉得后槽牙痒痒的。 第二日 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在紫禁城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 才虚七岁的小少年,穿着明黄色太子袍站在太和殿前,小手紧握成拳。 有些紧张的小载垣,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微凉的空气灌入肺中,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 "太子殿下,该上朝了。"身旁的魏斌低声提醒。 面无表情的魏斌,内心里不禁有些怜惜即将面对汹涌言官的太子。 小太子载垣点点头,绷着脸,抬脚迈步走向大殿。 虽然他一向聪明,心智也向来成熟。 可到底头一次面对这种大扬面,封太子那次虽然也是大扬面,可那时父皇就在他身边。 这次,可是他单独面对的,而且是以监国太子的身份面对满朝文武。 脚步不禁比平日沉重许多。 "父皇真是……太不靠谱,太坑我了。"载垣在心里忍不住嘀咕吐槽着,却不敢说出口。 当然,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不过,他不禁想起昨日下午,内阁各位师傅们知晓这个消息后,是又气又怜爱。 气的是父皇,怜爱的是他这个太子。 "你父皇前几年就这样,也是最近几年才收敛些,不过,太子您可别学陛下啊!陛下的行为,不值得学习……" 几位内阁大臣,轮番对他说教。 生怕他真学了父皇的行径。 动不动就溜出宫,甚至是溜到京外玩耍。 想着,昨儿才几个师傅,就让他难以招架。 等会要面对那么多上早朝的朝臣,而且立马还有言语威力巨大的言官们,小小年纪的他,一向身体康健的他,头有些疼了。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小太子载垣挺直腰板走进大殿。 原本还有些紧张,可随着不断走出来,面对大臣的时候,他什么紧张都没了。 很是淡定自然,小小年纪就气势自成。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下行礼。 载垣平静道:"众卿平身。" 声音非常的稳定,众朝臣听着这声音,对太子有了一个很好的印象。 再偷瞄一下表情,平静的脸,自然有规矩的姿态,小小的人儿身上,竟有一股独特的气势。 底下臣子们,忠心的,自然深觉得太子靠谱,有这样的继承人,是大明之福。 可另有主意的,或者私心更重的,内心却是很沉重。 太子靠谱,太子有本事,意味着这样的存在不好糊弄。 这样的话,他们如何能更多更简便的纂取私利,甚至是贪污更多。 …… "殿下,臣有本奏。"左都御史黄大人就率先出列,一脸凝重。 载垣平静的目视对方,淡淡道:"黄爱卿请讲。" "陛下此次微服出巡,实乃冒险之举!" 黄大人皱紧眉头,声音洪亮的引经据典,"《尚书》有云:''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天子身系天下安危,岂可轻离庙堂?万一有闪失,国将何依?" 载垣没有表态,只是认真听取对方意见,却没有开口回复。 不过,也不用他回复。 紧接着,又一个御史站了出来,而且旗帜鲜明的站队左都御史,他的上司。 “黄大人所言极是!《论语》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陛下此举实为不妥。” 随后,又一个起身,先是贬了一番他父皇“微服私访北直隶”的不妥行为后,还朝他谏议:“……殿下身为储君,当劝谏陛下速归啊!” 接下来一个时辰,小太子载垣感觉自己像被丢进了引经据典的暴风雨中。 先是各位言官们轮番劝谏,之后各部大臣又轮番上阵。 从《春秋》讲到《资治通鉴》。 历史上各位皇帝,齐齐被拉上阵。 每个人都用最严肃的表情告诉他:你父皇太不靠谱了,太子殿下,您得把他劝回来! 以及,最最重要的就是,您可千万千万别学陛下啊! 小太子看着底下众位臣子们,那副担忧的表情,笑着安抚众臣。 “众位爱卿们的话,孤都有认真听!” 随后,先替老爹挽尊一番,以示他的孝心。 “父皇也是一片爱民之心,此番微服私访,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民间情况,好把控以后为政的方向。” 众位朝臣们,皱眉,正准备继续劝谏。 小太子载垣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好不停歇的又道:“不过,父皇这一点准备都不做,就往京外跑,也实在危险。放心,孤知晓了,孤以后若是去哪里,定先跟你们商量。” 话虽如此,可小太子压根就不将这话放心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底下的臣子们,压根就不知晓小太子心底打的主意。 反而觉得太子说这番话的时候,可真诚了。 不禁觉得宽慰。 太子这样就很好。 至于商量,呃,商量后,他们不同意不就行了。 终于,安抚好众朝臣之后,小太子给了个眼神魏斌。 魏斌会意。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才说完,压根不给众位朝臣们开口的机会,立马就喊:“退朝。” 小太子载垣,很是端的住,好似急匆匆要退朝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举止庄重自然的起身,一步步,不疾不徐的离开大殿。 结果,刚出了大殿,被众位朝臣们言语轰炸的后遗症就找上了他。 小太子载垣只觉得头晕目眩,耳朵嗡嗡作响。 "殿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下?"随侍的大伴魏斌担忧地问。 小太子载垣摇摇头,"去永和宫,孤要见母妃。" 永和宫内,皇贵妃思宁正在窗边,撑着下巴,对着棋谱摆棋学习。 忽然,听到宫女通报太子来了。 她立马将指间白棋放回棋罐,转头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转头。 "垣儿来了?快进来。" 载垣进门前还很有太子风范,结果一进门,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母妃!"边喊着,边扑进思宁怀里,声音里满是委屈,"父皇太过分了!" 第76章 求安慰,历练 "那些朝臣们,特别是言官们,一个个引经据典,说父皇不该偷溜出宫,还让儿臣劝他回来。" 小太子载垣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可父皇根本就没告诉儿臣他要走啊!父皇故意让儿臣监国,把儿臣一个人丢在那应付他们!" 思宁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拉着儿子在软榻上坐下。"来,先吃点东西。" 她示意宫女端上上不了台面的下脚料“柠檬酸辣鸡爪”,"母妃特意让人给你做的。" 其实,是给自己做的。 不过,儿子心情不好,得好好哄哄。 小家伙看着这柠檬味,就知道母妃在哄他。 罢了,母妃还肯哄他。 哼,父皇却是在坑他。 用湿帕子擦了擦手后,一点也不优雅的直接手拿鸡爪,就啃了起来。 和母妃一起啃完一大盘鸡爪后,小太子载垣的情绪稍稍平复。 伸手向母妃。 思宁用湿帕子帮他擦干净手,然后再用手帕轻轻擦去他嘴角沾上的汁液,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很好的安抚了小太子载垣被父皇伤到的心。 而且,母妃又夸他了。 "母妃的垣儿真是厉害!竟然能独自应对这种大扬面,看跟随你身边魏公公的态度,显然我儿早朝的时候,做的非常差不错呢!" 母妃惊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吹的他心里美滋滋的。 侍立一旁的魏斌,很机灵的搭话道:“皇贵妃您一点也没料错,太子殿下头一次独自面对上朝这种大扬面,可是稳当的很!一点也没有失态。可厉害了!” "不愧是我儿,母妃为你骄傲!"思宁慨叹着,还迅速的亲了小太子载垣脸蛋一口。 小太子载垣霍地瞪大眼睛,有一瞬间的懵! 旋即又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母妃,儿臣大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您,您这么……这么对待儿臣,不好?” 越说,小家伙声音越小,脸蛋就越红。 小眼神很是飘忽。 思宁轻笑出声,小家伙听着这笑声,越发的羞赧了。 “母妃?!” “好啦!母妃知道了,以后不这么对你了。” 小太子载垣听后,松了口气,可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 心里不高兴了,就想让别人也不高兴,从而让他高兴高兴。 特别是,让父皇不高兴,就更好了。 想和母妃说悄悄话的小太子,眼神示意众人出去。 "母妃,你说父皇以后会不会也经常这样?"小太子载垣突然问道。 思宁不用想就脱口而出:"肯定会啊。" 母妃的判断,跟自己的一样。 小太子载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仰头笑呵呵的望着母妃:"母妃,你说……等父皇回来,儿臣该怎么''报答''他?" 思宁顿时领悟,忍不住也笑了。 她捏了捏儿子的鼻子,收敛起脸上笑容,假装严肃道:"不许胡闹。不过……"她压低声音。 "你父皇总爱偷溜出宫,特别是京外,遇到危险的几率太高了。而且,你年纪还这么小,监国的担子,太重了。我儿肩膀这么弱小,还是让你父皇多替你承担些时候吧!” 小太子载垣也郑重点头附和:“母妃说的是,儿臣也觉得监国的担子太重了,还是让父皇继续担着吧。” 话落,母子俩相视一笑,小太子载垣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 他接过母妃端给他的凉白开水,边喝着水,边开始盘算等父皇回来后,要怎么小小地"报复"一下。 嘻嘻,他特别期待父皇下一次的偷溜。 这一趟永和宫之旅,小太子载垣心情好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监国秉持着多听少说的原则。 每日上朝,他都认真听取大臣们的意见,遇到不懂的,私下里就虚心请教各位内阁师傅。 虽然年纪小,但他天资聪颖,很快就能抓住政务的要领。 不过,他明没有将他心里想的,都说出来,即使只是说出来后,用来请教几位内阁师傅。 他敏锐的感知到,有些态度一旦表露出来,即使几位内阁大臣知晓了,也不会赞同,更甚至,可能会对他不利。 用早已致仕的李师傅李东阳首辅的话来说,就是在未成势之前,别太早暴露某些态度招来更多麻烦。 比如他父皇,聪明归聪明,就是太肆意了。 某些态度暴露的太早,以至于想干点啥事,都被盯的紧紧的。 只能用玩乐来伪装,以此来麻痹别人。 可父皇,本身又是很爱玩的人,这简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还告诫他,别学他父皇。 当然,李师傅话不会说的这么直白,可虽然隐晦,这意思嘛,就是这样。 年纪小小的载垣,很好的把控自己的应该展现出来的度。 他的进步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却不会让某些别有用心者分外忌惮,恨不得不择手段直接解决掉他这个人,从而解除后患。 可也因为这样,那些别有用心者,就转而想在后宫里头使劲了。 思宁特意让魏巡等人,漏几个人接近小太子载垣。 “娘娘,这太危险了!” 张尚宫等人很担忧,虽然他们都知晓娘娘的心思。 “娘娘,历练太子殿下有很多种方法,张尚宫说的对,太危险了。”魏巡也担忧道。 思宁:“现下宫里情况都在掌控之中,虽有些危险,可也还好。再者不危险,如何历练太子。” 话虽如此,思宁还是让人做好种种防备后,才让人开始实施。 再者,以载垣的聪明伶俐,肯定能顺利通过历练的。 她对启智丹的效果,还是很信任的。 果然,如思宁料想的那般,那别有用心的几个人,危害大的直接被载垣利用其他太监争宠,干掉了。 危害小的,则是边缘化,然后又继续利用别的宫人,解决掉他们。 在这过程中,他只是说在某些宫人跟前说了几句话,表演了一下下而已。 将将一个月,正德皇帝终于回来了。 他一回来,先了解一番太子期间监国表现,然后就召见了太子,对其很是夸赞了一番。 对上儿子幽怨眼神,有点心虚的正德,立马让人将他准备的礼物拿来。 有吃的,有穿的,有玩的……很多新奇的玩意,看得小载垣心情好了些。 敏锐感觉到其情绪变化的正德,登时心不虚了。 开始和儿子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第77章 精准堵截 而且,宝贝儿子还如此的靠谱。 既然能监国第一次,就能顺利监国第二次。 这不,才一个多月过去,正德开始筹划第二次偷溜出京,这次目标是大同……还是宣府呢? 至于北直隶,已经去过一次了,这次就不去了。 最后,正德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去哪里。 两根签被张永手握着,其中一根长的,代表去宣府;一根短的,代表去大同。 他抽到的是短签,于是决定去大同。 然而……悲剧郁闷的是,当他准备悄悄离宫时,"恰好"遇到前来议事的谢迁和杨廷和。 而且正正好是在偷溜的宫门口被堵住的。 谢迁风流潇洒的笑笑,只拱手向他行礼后,就不出声了。 反而杨廷和,他的老师,肃着一张脸。 引经据典,长篇大论一番。 “《礼记》有云……” 听得正德脸发绿,好不容易打断了对方,想打发走对方。 结果,老师杨廷和表示:陛下!微臣正有要事禀报! “陛下,臣也有事禀报!”谢迁微笑着,微微动了动手,一份折子在宽大衣袖间若隐若现。 正德能怎么办? 只能沉着脸,带着难看的脸色,返回乾清宫,面对两位阁臣禀报的政事。 半个月后,正德第二次偷溜。 同样的悲剧,同样的宫门口被正正堵住了。 不过,堵住他的不仅是谢迁和杨廷和了,又多了一位阁臣。 同样的他的老师杨廷和,肃着一张脸。 同样的引经据典,长篇大论一番。 意思还是上次的意思,可引用的话语就不一样了。 可同样听得正德脸发绿。 和上次一样,他们三个阁臣有事禀报,又没能打发掉。 被他们堵回去了乾清宫。 第三次、第四次依然悲剧的在宫门口,被阁臣们堵住了。 正德觉得非常的不对劲。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可一连四次都被精准堵截在宫门口!!! 不用用脑子想,就知道这绝不会是巧合,绝对是故意的。 果然,让张永去查后,没多久就有消息回来。 “太子殿下让人偷偷透露消息给阁臣们!” "好个太子!" 张永忍不住缩缩脖子。 【完蛋了,难道太子和陛下之间,要隔阂了!】 他忍不住替太子担心。 正德又好气又好笑,"居然学会坑爹了!" 张永:“……”是他多虑了,陛下那么重视宝贝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起隔阂。 随后,正德驾临东宫。 小太子载垣正在读书,见父皇突然到来,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他一点都不慌乱,反而很是淡定。 还当做什么事都没做过一般,一点都不心虚的询问:"父皇怎么这个时候来儿臣这里?" 言外之意,您这个时间,不是处理政务,批改奏折的时间吗? 正德打量了一番宝贝太子后,眯起眼睛:"朕方才让张永调查了下,发现最近有人特别喜欢给阁臣们通风报信?" 小太子载垣眨眨眼,一脸无辜:"儿臣不知父皇在说什么。" "是吗?"正德一脸威严,凝视着小太子载垣。 沉重的氛围,压抑的气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小太子。 载垣还笑嘻嘻追问:“父皇,您查到是谁这么大胆了吗?” 正德无语,伸手戳了戳小太子载垣额头,"你这小家伙,真是狡猾,老是坑你老父亲我?" 载垣噘嘴道:"谁让父皇前段时间,故意偷溜,让小小年纪的儿臣独自面对上朝、监国这样的大扬面呢!" 说着,冷哼一声后,又可怜兮兮道:“儿臣还这么小,父皇,您的担子您担好,可不能让弱小可怜的儿臣顶上。儿臣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耐!” 正德呵呵一笑,压根不信。 但也没办法,谁让儿子盯他盯得紧呢,偷溜不出去啊! 至于说什么打探御前行踪行为很不妥,那也是对那些儿子众多的。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有多个儿子,他也不会觉得不妥。 当然,这只针对太子,他的宝贝儿子。 至于其他的,那是皇子,如果敢打探他御前行踪,他的确不会放过。 再说了,太子又不是打探乾清宫消息知晓的。 而是从其他蛛丝马迹里,分析出来的。 不算打探御前行踪。 反而,让正德知晓自己还是低估了对太子的能耐。 也因此,他正德十二年,先斩后奏,让太子监国。 自己则先偷溜,然后化名朱寿,自封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率军北上。 小太子载垣知晓后,有点自责。 父皇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让他奋斗,所以才御驾亲征。 外人跟前,他没有表露。 到了永和宫,私下里,母妃跟前,不免透露了几分。 思宁当即翻白眼,“你父皇就是崇拜太宗,也想学着太宗,做仁宗的征北大将军。” 载垣听后,觉得母妃这话说的,有点过了。 当时仁宗不过是太子……不过,其实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就是了。 所以,父皇是想做他的征北大将军。 小家伙大逆不道的想着。 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不过,虽然挺有趣的,可打仗还是很危险的,小家伙还是很担心。 可再担心,小家伙也知晓,不能慌,不能乱,要替父皇看着朝堂,看着后勤。 因着皇帝偷溜出去御驾亲征,后宫里头气氛很是凝重。 皇后和太后因为太过忧心,病了,宫权也就全部都到了皇贵妃思宁手上。 “将皇后最近安排的那些人,用我们查到的那些把柄,以此都处理了。”思宁眯眼吩咐魏巡和张尚宫。 魏巡和张尚宫两人领命离去。 待两人离开后,思宁扭头看向坤宁宫方向,喃喃道:“皇后啊皇后,陛下回来之前,你还是一直病着吧!” 谁让你一点防范之心没有,都被利用了,还没察觉出来。 为了宫里的安全,为了儿子的安全,为了她自己,她绝对不会让幕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趁着这个时间,在宫里肆意安插人手的。 思宁并没有瞒着儿子载垣,有某些势力偷偷往宫里安插人手的事。 借此让儿子小心防备,也是让他动用手中力量,那幕后势力到底是谁? 第78章 长线钓鱼,所图越大 “奴婢在。”夏莲当即站出来回话。 “你去叫郑三江进来,本宫有事吩咐他。” 郑三江是掌事太监何立的徒弟,平常在哪,夏莲也是知晓的。 于是立马应道:“奴婢这就去。” 出去后没多久,夏莲带着郑三江进来了。 “郑三江,你去找太子,告诉太子皇后和太后生病了,前朝政务再繁忙,也得抽空去看望看望皇后和太后。以及,让他今儿个回永和宫一趟。” “奴婢明白!”郑三江行礼告退。 乾清宫东暖阁 太子载垣早收到消息,太后和皇后都病了,也吩咐好身边的宫人,做好准备,等他忙完眼下最为重要的政务,立马就去看望太后和皇后。 收到郑三江的传话后,他一开始还以为母妃小看他,认为他做事不周全,忘了去看望祖母和嫡母,怕被按上不孝的帽子。 可听到让他今儿回永和宫一趟后,他当即明白,前面的叮嘱,不过是借口。 这句话,才是最重要的。 载垣若有所思的点头,“孤知晓了,你等会回复母妃,待朕看望过皇祖母和母后后,就回去永和宫。正好,孤有好些天没有和母妃一起用膳了,也一起用个晚膳。” “是!”郑三江行礼告退。 永和宫里,思宁知晓了儿子准备和他一起用膳后,还亲自下厨准备晚膳。 晚上用膳的时候,载垣才吃了一口,就尝出来了。 母妃的厨艺,肯定没有永和宫小厨房御厨那般好,可母妃做的食物,有种温馨的感觉。 “母妃,您做的晚膳,好吃!”说罢,很是满足的伸筷子,夹菜放进嘴里。 瞧那模样,就知晓吃的很香甜。 “好吃,就多吃点!”说着,还给小载垣夹了两筷子跟前的菜。 用过晚膳,母子俩,就在永和宫院子里散步消食。 其他宫人,离他们有点距离,压根没法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母妃,您特意让儿过来,为何?” “皇后生病前,有不少宫人出意外,替补上了好些个不安分的新宫人。不过,皇后生病,母妃掌管所有宫权后,都让人按规矩清理掉了他们。” 小太子一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 小小的人儿,小眉头皱紧,说话声音还带着稚气。 “母妃,难道是皇后出手了?可皇后的性子,不像是她吧?” 思宁摇头,“不是皇后,那股势力,来自宫外。而且……可能是两股不同的势力。” “宫外?”小太子载垣有点猜测,“两位舅爷爷的人吗?” 随着他长大,他也知晓了两位舅爷爷曾经对他、对母妃的算计。 不过,感觉也不是两位舅爷爷的人。 他可不信以前在宫里根基不深的母妃,都能反算计回去两位舅爷爷,如今,却拿他们没办法,反而特意跟自己说这件事。 果然,随后就听到母妃否定的回答。 “不是那两位。” 那两位,母妃对两位舅爷爷,简直嫌弃至极。 不过,也是,那两位舅爷爷都不安分,以前还算计母妃。 幸好,外祖那边,都是安分人。 蓦地,小太子载垣表情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 “母妃,李家那边……是不是有些不妥,儿发现您,似乎有些……防备着。” 这并不是载垣瞎说,而是以往宫外李家送东西进来,母妃总让医女检查一番。 而且,母妃还时常让魏巡公公的人,盯着李家那边,固定时间传消息回来。 以往他还觉得,可能母妃是担忧外祖那边。 可现在看来,担忧有,但防备也有。 因为,外祖李家那边寄过来的信里,说的事情,母妃总会询问一遍魏巡公公,有没有相关信息。 如今看来,显然是在对比看外祖那边,有没有对母妃隐瞒,甚至说撒谎。 思宁停下脚步,小载垣也跟着停下。 思宁转身,面无表情看着小载垣,回答道:“是,母妃一直防备着李家那边。” “李家那边,有何不妥?”小载垣小眉头微微蹙起。 “你不觉得是母妃多疑吗?”思宁眨眼笑问。 小载垣笑着摇头,“母妃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无用功,肯定是外祖那边有不妥,您才会如此。” 思宁笑笑后,轻声道:“你出生后不久,你大舅舅一个二十六岁才考中秀才,还是位居榜尾的秀才,走了大运被江南大儒看中,成了那位大儒的弟子。” 小载垣表情霎时凝重起来。 “母妃一直让人盯着,可那位大儒,好似真的是看中了你大舅舅,一直在认真教导你大舅舅。虽然,你大舅舅,至今,还未考中举人。” 小载垣眯眼,小小年纪,说话忒阴阳怪气:“那位大儒,品德真高尚,至今还都不放弃大舅舅。” “这么安分,可母妃心里,就是不安啊!”轻声说着,思宁随手扯下一片叶子,扔掉。 “儿子,也觉得不安!”小载垣冷笑。 他年纪虽小,可他心智成熟。 显然,有人早早就盯上了外祖那边,早早布好局。 越是长线钓鱼,所图越是大。 而且……反应过来的小载垣,带着婴儿肥的脸沉沉的,脸色很难看。 “母妃,您怀疑宫里那波人幕后之人,和那位大儒幕后之人,是一致的?” 思宁点点头,又摇摇头。 “可能一致,可能不一致。因为宫里这波人,母妃让魏巡查了,似乎是合作的,这意味着,宫里母后还有两波不明势力。” 载垣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母妃也查到了点东西,这幕后之人势力,估计是南边的。” 载垣闻言,忽然想到:“母妃,儿还小的时候,有些太监宫女,老是引着儿玩耍取乐,甚至做些危险的举动。” 思宁:“你想明白了就好。那些人,多以南人为主,或者说,以江南人为主。” “江南!”小载垣呢喃着,心里也警惕着。 思宁见小家伙这表情,知道目的达到后,就道:“母妃特意跟你说这事,也是让你早早有防备的心。但,他们根深,可能还势大,你可得做好掩饰,别打草惊蛇了。” 小载垣点头,“儿明白,不过母妃,难道是整个江南的势力,都联合起来了?” “这就需要你去分辨了,想来想去,应该都是因为利益。” 说完这个沉重的话题,思宁忽然转口道:“唉,如今都十月了,你父皇还在外面打仗,不知过年的时候,能不能回来。” “应该可以。父皇不久前还给儿子寄信回来,说过年的时候,给儿子带礼物回来。” 第79章 有趣的陛下和太子 “真是见鬼了,宫里这些年,真是难安插人手。”一个醇厚中年声音响起。 “可不是,那皇贵妃李氏明明不过是一举人之女,居然如此能耐!”一个中年带磁性的声音响起。 “好了,现在不是夸人家能耐的时候,赶紧的,想办法继续往宫里安插人手。”一个更为年老些,稍显气弱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皇贵妃李氏管理宫务很有章程,按她章程,我们安插的人手,至少也得过个两三年,才能爬到一定的位置,才能帮到我们。 若是不慎触犯了宫规,就像永和宫的,眼看着就能爬上去了,却因为触犯宫规被责罚了,甚至还有被辇了。”醇厚中年声音又一次响起。 “碰” 茶盏猛地砸在桌上。 中年人那带着磁性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这皇后夏氏也真是,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病了,愣是浪费了我们这么个往宫里安插人手的大好时机。” 随着这恼怒话语出来,密室里话语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茶盖碰到茶杯的声音。 显而易见,屋里几位,都很恼怒皇后竟然这个时候病了,以致于宫权落到难缠的皇贵妃手上,以至于打乱了他们完美的计划。 密室里沉默了一会后,一个年老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后、太后都这么巧的,就这个时候病了,是不是……” 中年带磁性声音响起,“这想法我们也有过,也派人探查过,但真就这么巧。” 密室里再次沉默。 随后,也是年老沉稳的声音当先响起。 “诸位,真就没办法了吗?皇贵妃那,甚至是太子那,我们真的没办法动些手脚吗? 现下可是最好的往宫里安插人手的机会了!错过了这次,等陛下回宫,有了军权在手的陛下,肯定想要趁此动一动我们南边的。” 带磁性嗓音的中年人没好气道:“你说的,我们能不明白吗?但皇贵妃和太子那,你以为我们没尝试过动手吗?都没成功不说,反而被抓住了,为此耗费了好些个人手。 要知道皇贵妃和太子身边,安插进去几个人手,是非常难的。她们爬到那个位置,可是安安分分待了一年多,甚至还有两年的。 若是继续安分下去,说不得就能继续往上爬了。现在却……可惜了!” 醇厚嗓音中年人也附和道:“从皇贵妃和太子那动手脚,想让他们乱起来,兼顾不了宫务,是不行的,得另外想办法。” 稍微气弱的稍老些的人无奈道:“那你们,有其它办法吗?” 一时间,密室里大家都不说话了,只剩下茶盏盖碰到茶杯的声音。 “大家都没办法,那就这么算了?有了军权的陛下,可不好对付。” “你说的,大家都明白,可这事就卡在这里,大家都没办法。” …… 讨论来讨论区,一直都没有讨论出个办法来。 “罢了,这事本官就先传回去给王爷,让王爷先做好准备!”年老沉稳的声音响起,随后脚步声响起,密室门打开,关上。 显然,密室里四位,两个阵营的人,不欢而散。 良久,估计人已经走远后,密室里声音再次响起。 “真的没办法吗?” “呵呵,怎么会。” “哦,瞧你们俩这副神秘样子,想来都想到了,说来听听。” “不久前,陛下化名‘朱寿’亲自指挥应州大战,虽然只是惨胜。可这也是陛下头一次指挥军队作战,足以见得陛下在军事上的才能。陛下手掌军权回来,已成为必然之势。” “文武之争,向来就有。武官抬头,文官势力不可能没有想法。如今内阁以杨廷和为首,即使是他,恐怕也不想武官势力抬头。 更何况整个文官势力,也估计是这个想法。杨廷和面对这样的压力,他就算不想,必然也只能在某些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眼。” “就是这样,我们想借此做些动作,还是可以的。” “更好的是,即使杨廷和他们察觉到了其中不对,他们也不敢继续查。谁让他们先前睁一只眼闭一眼,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宫里还有个小太子呢,那位,即使小,可看着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呵呵,你这家伙,在我们跟前扮什么蠢和天真,陛下我们都能对付,何况一个年纪小,还未到亲政年纪的太子。 再者,李家那边布局了这么久,这么好用的棋子,还怕对付不了小小年纪的太子和皇贵妃一介妇人不成。” “呵呵,习惯了,习惯了!” 十二月,正德终于起驾返回京城。 太子携领朝中众臣子,亲自出到京郊迎接回归的正德。 皇后、皇贵妃率领宫妃在宫门口等候。 正德在外面做大将军做的相当舒服,这不,回来的时候,都是骑马奔驰回来的。 这纵马如风的日子,忒潇洒自由,忒快乐! 结果,京郊外,快乐过头的正德,终于在一众朝臣们目瞪狗呆表情中,反应过来。 他即将又回到牢笼中。 罢了,既然骑马都被看到了,就继续骑吧! 不然,他不就白被即将到来的劝谏奏折埋了吗? 被当头一棒的正德,瞧见大臣前面领头的,小小的一个太子。 心情更郁闷了。 太子再大些就好了,太子做还是太子时候的仁宗,他做太宗,继续做他的征北大将军,多好哇! 可惜! 惋惜着的正德,驾马到小太子载垣跟前,随后伸手向太子,一把将太子薅到马上,坐在他跟前。 当然,这少不了太子的配合。 “驾”的一声,一甩马鞭,马儿登时就载着正德和太子,朝着宫门口奔去。 期间,正德还扭头朝众大臣们得意一瞥。 小太子载垣,可怜兮兮的扭头一瞥,在正德转头回来前,先一步将头转回前面。 杨廷和等一众大臣:…… 心中恼怒升腾! 果然还是这个陛下! 但是……陛下太子还小,万一……能不能别带着太子折腾啊! 旋即,一众朝臣们都有些紧张。 太子可别出事啊! 在听到陛下和太子平安回到宫里后,一众朝臣们,终于放下了担忧的心。 随即,回到官衙的众臣子们,一个个提笔写折子。 一定要让陛下认识到错误,要谨慎,说句不好听的,陛下就太子一个皇子,可不能出事。 直接薅太子一起纵马奔腾,这样危险的事,要坚决杜绝。 有些比较擅长骑马的文臣,有眼力的武将们,就看出了端倪。 哪是陛下一个人的意思,明明太子也很乐意很配合啊! 不过,这样的陛下和太子,挺有趣的! 而且…… 第80章 争宠,透露消息 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真惹人怜爱! 想必,那些老大人们,心里对陛下有意见极了! 呵呵……太子也挺有意思的。 就是不知道,陛下事后,有没有发觉? 可惜没看到之后陛下和太子怎么相处的!!! 宫门口,正德怀里揽着太子,骑马进去,看到思宁和皇后等人后,也没有下马,只是稍微停了会。 “有心了!不过朕许久不曾见母后,就携带太子先行一步回乾清宫梳洗一番,等会就去慈宁宫拜见母后,皇后和皇贵妃你们可先暂时过去母后那。” 在众人行礼后,正德只用目光扫视一遍她们,还特意多看了会思宁后,就撂下一句话,随后一抽缰绳,马儿便小跑起来。 皇后等一众宫妃,望着正德骑马离去的背影,心里头忍不住升起几分诧异。 【皇贵妃可是给陛下生下独子,还是陛下最为宝贝的太子,可现在看来,皇贵妃在陛下心里,也不怎么样嘛!居然没有下马,好好宽慰一番许久未见的皇贵妃。】 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幸灾乐祸开始在心头升腾。 思宁感受着望过来的目光,垂眸间,心里小人翻白眼。 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这宫里的女人,就她过的最好最舒服好吗? 不过,视线能不能收敛点啊! 知道你们宫斗水平不行,可这掩饰能力也不行啊? 能不能将看过来的视线,藏得“隐晦”些。 思宁抬眸,平静的扫过皇后、贤妃、德妃等人,直直的和她们状似隐晦的目光对上。 皇后等人猛一对上思宁这平静的目光,意识到被抓包后,登时心虚的转移视线。 更是生硬的展开话题。 皇后:“本宫打算直接去母后那,你们现在就跟随本宫过去吗?” 贤妃和德妃随即点头,齐声应道:“跟着皇后娘娘您过去就好。” “皇贵妃你呢?”皇后僵硬微笑询问。 思宁和煦笑着,“臣妾也跟着皇后姐姐您。” 听罢,皇后侧身,看向其她宫妃淡淡道:“那郑选侍你们就先回去吧!” 说罢,抬脚就准备离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阻拦的声音。 “等等,皇后娘娘,妾,妾身们,有,有个不情之请。” 皇后定住脚,疑惑的望向出声的郑选侍。 郑选侍双手绞着帕子,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后。 其后两个淑女穿着的宫妃,悄悄戳了戳郑选侍后背。 郑选侍想起此前商量好的计划,当即又挺起来,眼里即使有着不安,依旧勇敢和皇后对视。 “哦,先说说看?”皇后略微逡巡打量郑选侍。 “皇后娘娘,妾身等一众选侍、淑女妹妹们许久许久未见过陛下了,这次,这次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不知,不知能否带妹妹们一起去。” 说话间,郑选侍还不安的偷瞄几眼淑皇贵妃。 思宁心下嗤之以鼻,这么偷瞄她做甚?又不是她拦着陛下,不去见她们的。 随即直接就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理会。 反正,她们也是朝皇后请求的,又不关她的事。 皇后向来重规矩,本来打算以不符合规矩为由,拒绝了的。 可瞧见郑选侍这番做派后,心里不由一动,又瞥见一副事不关己,平静不已的淑皇贵妃后,皇后心里那一直被压抑着的嫉妒心思,开始占上风。 她对着郑选侍众人柔柔一笑,“众位妹妹们的难处和希冀,本宫都明白,本宫自然也是怜惜众位妹妹的,对于你们的请求,本宫是没有意见的。只,这后宫宫权,如今在淑皇贵妃手上,不知李妹妹你是怎么想的?” 思宁心里翻白眼,面上依旧微微垂着头,做恭谨状回话。 “姐姐才是皇后,姐姐您做决定就是!再者,这宫权一事,也不是妹妹想拿在手上,只是前些时候姐姐您病了,妹妹才不得不接过来。 对了,皇后姐姐你如今情况如何了,应该好转了吧。如此的话,臣妾明儿个,就把之前您那一半宫权还回去。” 皇后特意注意了下思宁的表情,却见她始终平静着,好似压根就不在意郑选侍她们的争宠。 也不在意她夺回宫权。 不过也是,有太子在,谁能越得过她啊! 想到这,原本嫉妒着,想要扶持那些选侍、淑女争宠的皇后,登时泄了气。 不过,皇后泄了气,太后张氏,却是来劲了。 因为在慈宁宫的时候,照儿可是多看了几眼郑选侍等人的。 丝毫没想过,正德只是因为太久没见过这些宫妃,突然在慈宁宫瞧见后,好奇多看了两眼罢了。 至于说宠幸,对于正德来说,这些宫妃,他目前都没有兴趣。 回来当晚,正德先去永和宫,和思宁说了会话后,就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不过当晚,正德也没有宿在坤宁宫,而是和皇后交谈了几句后,就找借口回了乾清宫独宿。 独宿了三晚后,才正式留宿后宫,不过最多也只是去几次永和宫。 其它宫妃那里,简直和冷宫差不多。 正德留宿永和宫的时候,思宁趁机透露一些皇宫里的暗流涌动给其知晓。 特别点出,在他亲征在外的时候,她手底下宫人,偶然间发现的。 绝口不提,她早早就知晓了。 她可以在正德跟前展示一定的聪慧,但决不能太过聪慧。 正德顺藤摸瓜,当然也有思宁暗里示意自己的人,不经意的将线索引向他们查到的南边势力。 之后,她就甩手不管了。 只要护好皇宫这里,护好自己和太子就可以了。 正德十三年,年后,正德又找机会出巡宣府。 好在在宣府待的时间不长,不久后,又返回京城,返回宫里。 可九月的时候,又找机会南巡至大同、太原等地,沿途狩猎玩乐。 朝臣们对此意见很大,奏折上了许多,可丝毫没有起到劝谏的效果。 好在,太子乖巧,不似陛下这般贪玩。 宫里,思宁却从皇帝的一应布置,看出来,他不过是制造机会,引出往宫里插手的人。 果然……不久正德回来后,立马就清洗许多人,都是他两次出宫巡视期间,突然冒头上位钻营,且查了其幕后,隐隐有其他势力的。 当然,关于安危问题,正德是宁错过不放过的,只要期间有一点点有疑的,都清洗掉了。 第81章 误解,劝说 她就这么坐在窗边,托着下巴,透过微微打开点的窗缝隙,望着那一片片掉落的雪花,放空着自己。 侍立一旁的夏莲等人,眉眼里染着担忧的情绪。 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忽地,看见张尚宫进来后,几人仿佛见到了救命恩人一般。 张尚宫原本还疑虑着,可转眼见到娘娘这模样,登时知晓夏莲她们为何做这副做派了。 【不过,娘娘为何如此失落呢?】 询问的眼神望向夏莲等人。 夏莲嘴巴微动了两下,张尚宫心里跟着学了下。 【陛下】 陛下? 陛下不和以前一样吗?能…… 张尚宫表情一滞,随后眸光闪了闪。 想了想,自己倒了盏热茶,端着走向窗边。 “娘娘,寒风吹久了可不好,您喝两口热茶,暖暖身子。” 听到这话,思宁转身,边接过张尚宫递过来的茶盏,边点头道:“劳尚宫您操心了,这大冬天的,又寒冷,风雪又大,一直待在屋里实在有些憋闷,就稍微开点缝隙,透透气。” 张尚宫点点头,一副娘娘我懂的模样。 “短时间还好,太久了对娘娘您身体不好!太子殿下可叮嘱过奴婢们好好照顾娘娘您的,您也不想让太子殿下担心吧!” 思宁垂眸,将茶盏双手捧着暖手。 调整好后,才抬眸,正好错过了张尚宫异样的表情。 她微笑道:“尚宫何必用垣儿来威胁本宫,罢了,这透气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先这样吧!” 听着这话,不用人吩咐,夏莲立马站出来,将窗彻底关上。 “娘娘您能和奴婢开玩笑就再好不过了,奴婢还以为您伤心太过,很是提着一颗心呢!” 思宁看着松了口气的张尚宫,疑惑眼神投向对方。 张尚宫见此,还以为思宁想掩饰,不想让别人知晓。 她微微摇头,不赞同道:“娘娘,您有心事,就跟奴婢说说,何况这种事情而已,也就是娘娘您身处其中,不然哪还会为此愁心。” 思宁眨眼,她还是不明白张尚宫为何如此说? 【她有愁心吗?】 【没有吧!】 【相反,她觉得日子过的还是很舒适的!就是无聊了点!】 张尚宫继续劝道:“娘娘,您之前也说过传言不可信。您又何必为这传言而自苦忧愁,再者,您还有太子殿下在呢!有殿下在,无人能越过您。” 思宁眨眼,心里恍然明悟过来。 想解释说她没有,是她们误解了。 可扫视屋里众心腹宫人表情,一个个一副很是赞同张尚宫说话的模样。 就不准备解释了。 说不定,还以为她解释就是掩饰呢! 不过她的不应答,不解释,在张尚宫她们看来——娘娘果然是因此而伤心忧愁。 “那位在传言里,陛下如何如何喜爱,可至今,陛下可没将其带回宫,可见陛下也不是很重视对方。” “对啊”夏莲忍不住出声附和张尚宫,“何况,奴婢们瞧着陛下对娘娘您的态度,还一如以往的重视,那位根本不可能威胁得了娘娘您。” 张尚宫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娘娘您不必忧心……” “母妃怎么了,是何让您忧心?”忽然,一道带着点稚气的少年声插入进来。 思宁抬眸,就见一道戴着暖帽,披着貂裘,脚穿羊皮靴的小少年出现在门口。 小少年指尖拢过裘襟,呵气成霜,面容如冷玉雕琢,在寒气里,更显清冷矜贵。 宫人们很快反应过来,忙给太子载垣行礼,得到示意后,连忙围着太子转了起来。 替太子解狐裘披风的赶紧解,倒热茶的倒热茶,还有人去提了个精致的铜制手炉到一旁备用。 思宁示意人将热茶,端过来身侧案几上。 小太子载垣走到思宁旁边,也坐在榻上,母子俩就隔着个紫檀木案几。 “喝两口热茶暖暖!”说着,思宁莹白指尖轻轻推了推刚新呈上来的茶盏。 小太子载垣想说不用,可看母妃一副不能拒绝的模样,且也知晓母妃也是觉得自己冷,便只好乖乖听话,轻轻抿了两口。 虽然不觉得很冷,可温热的茶水,浸润身体的感觉,还是舒服暖暖的。 喝了茶水,小载垣刚想将茶盏放回案几,可瞧见母妃眼神示意,他无奈笑笑,可还是乖乖听话。 毕竟,母妃也是觉得他冷,也是为了他好。 于是,也跟着母妃一般,双手捧着茶盏,暖手。 “对了,方才儿好像听见母妃您有忧心事,是何事让母妃您如此?” 话虽然是问思宁的,可目光却扫过张尚宫等此前一众服侍在屋里的宫人。 “没什么的!”思宁笑道。 “儿不信!”小太子载垣目光定定的看着张尚宫。 张尚宫看了眼思宁,见娘娘没有阻止,于是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小太子听后,当即心里对父皇有点不满,居然让母妃伤心。 可似乎,父皇有很多妃嫔,这很正常的,再者,父皇最为看重的还是母妃,所以,母妃实在不必忧心。 还是得劝劝母妃。 思宁听着儿子劝说的话语,她还能如何,只能点头,表示:“母妃只是身在其中,这会想通了。” 【她真的没有为那位流言中,得到了陛下钟情的宫外民女而吃醋担忧。】 【不过,谁让自己担了陛下后妃的名头呢!】 【陛下的后妃若是不为其争风吃醋,也显得太过不在意陛下了!】 【这样也好!】 小太子载垣仔细观看母妃表情,生怕母妃糊弄自己。 思宁也知晓,将心里心思掩饰的很好,面上只给对方想给他看到的。 而且,还当做没察觉一般,皱眉道:“这么冷冻这么大的风雪,不是说了,最近不必来母妃这里请安了吗?” 提到这个,小太子载垣忍不住露出几分焦虑,可很快又掩饰起来,面上恢复了平静。 思宁见此,知晓他可能有些事跟自己说,于是眼神示意,屋里其她人先离开。 很快,屋里就剩下他们母子俩。 小太子载垣再也不掩饰心里的焦虑,再次再面上展露出来。 “怎么?何事令你如此?”思宁冷静沉着的询问。 对上母妃冷静的眼神,沉着的表情,小太子载垣心里也跟着冷静沉着下来。 “父皇居然想南巡,想再次引蛇出洞!这太激进了!江南那边,正是幕后根基所在,父皇这么做,太危险了,简直就是拿他的安危在开玩笑。” 闻言,思宁也皱眉,同样觉得不妥。 听着儿子在跟前,叨叨个不停他那个任性,不听人劝的老父亲。 第82章 老师,出事了 “母妃是赞同你的”,思宁叹口气,双手捧着的茶盏,放回案几上。 “我们的确是要好好劝劝你父皇,可垣儿,你父皇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恐怕劝阻不了。” 他如何不知晓,可忍不住抱着侥幸的心理。 更或许,他其实就是来母妃这里,让母妃彻底敲掉心里最后那层顽固的期望。 如此,他才好下定决心,做好坏的准备,甚至最坏的准备。 小太子载垣垂眸不言,捧着茶盏的小手忍不住用力挤压。 抬眸,小太子载垣眼眸黑沉沉的,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涌动并快速消退。 “母妃的意思,我们得……做好准备!” 思宁神情沉重,点头,“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护好自己,或许,还能帮助到你父皇。” “母妃,儿明白的!”小太子载垣深吸一口气,认真应道。 “明白就好!”思宁怜爱伸长手,拍拍太子的小肩膀,安慰他,“放心,有母妃在,母妃一定会帮你的,别担心。” 小太子载垣摇摇头,“母妃,儿长大了,您不用如此操心,只要配合儿就好。” “哦,说说看,需要母妃如何配合?”思宁很相信自己儿子的能耐,所以听说他有计划方案后,立马配合的询问。 小太子载垣诧异,“母妃,您,您不担心吗?” “担心你计划不周全吗?是有点,但母妃相信你的能耐,就算有些不全,也不算很严重。何况,不还有母妃在吗?有差漏,母妃帮你弥补就是。” 原本还有点小忐忑的小太子载垣,瞬间就被母妃的信任给树立了强大的信心。 瞬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此前就想好的计划,以及他需要母妃配合的地方。 没发现问题后,当即小声的跟母妃思宁说起他的计划。 思宁边听边点头,边理解小家伙为何要如此计划。 听完后,思宁沉吟了会,针对太子载垣提出的计划,提出了几个问题。 小太子载垣虽然从小长在皇宫里,可宫里女人间的争斗,并不高级。 以至于他对于忽视了女人的手段。 宫里皇后、太后等人手段不行,又不代表所有女人手段不行。 “所以,你信任的人的后院,也得查查。” 小太子载垣一想自己母妃的能耐,再一对比宫里其她人,哪还不明白。 当即认错,“是儿小视了这些后院手段,宫里有母妃在,那些人安插的人难以成气候,可宫外那些人的后院,就不一定了。” 说完,又沉吟了下后,接着开口。 补充完善自己计划。 思宁听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 之后果然如思宁想的,小太子载垣担忧的那般,正德十四年,冰雪刚消融没多久,皇帝在朝堂上提出了南巡。 朝堂上,没人支持。 但正德意见很坚定,但也没成功,依然被朝臣们挡回去了。 还是六月的时候,宁王谋反的消息传回来后,他用平叛的借口,八月的时候使计带着平叛的大军,南下,也是借此南巡。 宫里,思宁配合太子的计划,开始做准备。 宫外,太子调查出来,好些重要的可信之人的后院,的确是被渗透了。 小太子载垣手段不凡,并没有将这些渗透进去的人都清理了。 而是清理了渗透不深的一部分,并以各种意外清理的,或者隔离开来。 而渗透的很深的,则是准备利用其传递假消息。 人嘛,要看怎么用,总是有用的。 就像官员一样,清官有清官的用法,贪官有贪官的用法,酷吏有酷吏的用法。 可虽然做了很多准备,该出事的时候,依然出事了。 十二月,正德才抵达南京,就收到宁王叛乱已被王阳明平定。 这下子,正德没了南巡的借口。 当然,他还想再展现自己军事上的能耐。 想释放宁王再亲自擒拿,这当然被大臣劝阻了。 不过被劝阻了,也拦不住正德南巡的心思和行动。 这里是南京,不是京城,何况他手上还握着平叛的大军。 至于王阳明,这个讨厌的,破坏了他计划的官员,呃,虽然讨厌,可这人才学和能力都很出众。 很好,正德还是看上了他。 一道圣旨发出去,将其召回京,让其帮他教太子。 在宫里,小太子载垣没等到父皇回来过年,反而收到了父皇送回来的老师。 虽然这个老师才华和能力很出众,讲课的时候,引经据典之外,还会结合地方实际。 可是学习唉,哪个学生会喜欢学习的,即使好好学生如载垣,也有不喜的时候。 王阳明头一次接触到太子,就察觉出太子的聪慧,以及太子的与众不同。 随着接触的时间越长,他仿佛看到了即将冉冉升起,再次恢复巅峰,甚至更加繁盛的大明。 太子和此前的所有大明帝王不一样,显然,他对轻重之术有着不浅的理解。 轻重之术,出自《管子.轻重》篇,是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管仲学派提出的一套朝廷调控经济的理论,可以富国强兵,平衡各方利益。 他虽然是儒家之人,可他明白,国家治理,轻重之术很重要。 也正是因为他没隐藏自己的想法,太子也才在他面前渐渐表现出来。 大明已经建国许久了,某些豪强势力已经太过势大,若是太子能利用轻重之术,尽量和缓的强化朝廷,削弱豪强势力,就更好了。 这边,太子渐渐熟悉王阳明这位老师,也越发满意这位老师。 明明形势也还好,可转眼到了八月,就出大事了。 正德在镇江泛舟时落水,虽被救起,但之后一直治不好。 好在太子有暗中派人盯着,虽然因为人手少,加上鞭长莫及的缘故,没能及时阻止落水一事的发生。 可还是有用的,至少,破坏了某些人不怀好意的阻拦消息及时传回京城的谋划。 京里,太子载垣收到消息后,暗地里立刻就动起来。 待收到父皇病情愈重的消息后,立马通知母妃以及皇后等人前去慈宁宫,告知太后这个糟糕消息。 太后和皇后等人被这消息砸蒙头的时候,思宁站出来,担忧的请求道:“太后,陛下病的这么重,可见跟前太医不顶事。请您恩准臣妾,带着太医们和医药,前往镇江那边照顾陛下。” 第83章 太子孝顺 到底皇帝是她亲儿子。 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让本准备帮忙劝说的太子载垣,少费了些功夫。 倒是皇后,听了这提议后,也想跟着一起去。 被太子拒绝了。 “儿臣有监国大任,实在没法顾及后宫,且皇祖母……这也需要照顾,只能劳烦母后您坐镇后宫了。” 心里很是慌乱的皇后,虽然心里不愿意,可太子说的对。 只能点头。 “父皇的事情要紧,那儿臣这就去安排人做准备,就劳母后在此好好照顾祖母了。” 太子载垣很是担忧着太后张氏这个亲祖母,随后很是真诚的拜托皇后夏氏。 原本厌屋及乌的太后张氏,见孙儿这般孝顺体贴,只觉得以往的挑剔不喜实在过分了些。 本来担忧焦虑至极的心情,当即平复了些。 而且,孙儿说的对,照儿的事要紧,赶紧摆手道:“听太子你的,你先忙去吧!皇祖母这里有您母后照顾着,你别担心。” 皇后见太子郑重请求态度,心里也安稳了些。 当即点头应承:“太子放心,母后这里交给本宫。” 太子绷着脸点头,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那母后,皇后姐姐,臣妾也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就先告退了。” 太后和皇后当即点头同意。 至于那点冲突,跟陛下比起来,一点都不要紧。 消息,思宁和太子并没有特意压下,这不,很快的就传到了宫外。 “两手准备,能阻拦最好,阻拦不了,也要渗透进前去照顾陛下的队伍里。” 中午消息传出的宫外,下午两位张国舅,就借着担忧亲外甥,担忧姐姐这个做母亲的受不住打击,忙进宫安慰。 太子载垣执掌宫廷禁卫,和母妃手中宫权,将皇宫的管控特意做出外松内紧的状态,于是没有阻拦他们。 但暗地里却是盯紧了他们,以及皇祖母慈宁宫的一举一动。 听到两位张国舅自以为聪明的算计,以及自己那亲皇祖母一遇到两个亲弟弟就胳膊肘往外拐,没有一点脑子的态度和举动,太子载垣叹气。 父皇遇到这样的生母,自己遇到这样的亲祖母,真是造孽了。 两位国舅说母妃一个女人罢了,长途奔袭去镇江那照顾皇帝,恐怕还没到就累倒了,这哪是去照顾人,根本是拖累。 说不定,带去的太医和药材,都用在母妃身上了。 总之,就是使劲说母妃的坏话,说母妃的不靠谱,目的是说服皇祖母,让太医们带药材去就可以了,皇贵妃就不必去了。 【若不是自己暗地里派了人盯着,还真以为是为了父皇好呢!结果,为了钱财,连父皇这个亲外甥,也帮着人算计。】 【母妃管控身边人的手段不俗,所以那些人忌惮了。想把母妃从队伍里踢出去。】 太子冷笑,就算皇祖母听信了张家那两位的话又如何,孤和母妃早已做好准备了,以为慢吞吞的等在这里被你们拦着啊! 太子抬眸看向宫外方向,母妃此刻,应该已经带着人,带着药材出宫了。 这宫里,有他在,绝不会让人钻了空子的。 “来人!请魏斌大伴过来。” “奴婢在!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魏斌行礼后,询问道。 “你去慈宁宫和坤宁宫那边,告知太后和皇后,孤心里实在忧心父皇,恨不得飞到镇江照顾父皇。可惜,孤身上还有监国的大任,不能离京。 可孤心里实在过不去,决定这些日子,除了处理政务外,就在乾清宫这里茹素念经为父皇祈福,父皇病愈前,孤实在抽不出空去看望皇祖母和母后,你替孤好好致歉。 待父皇病愈后,孤亲自去皇祖母和母后宫里请罪。” 太子载垣,看着父皇留在自己身边的大伴魏斌,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吩咐道。 魏斌也是知晓太子最近动作的,毕竟太子不仅没瞒着他,还重用他。 他也是才知晓,原来自己以为的,自己的亲信都是信得过的,可居然有江南那边势力的人。 真是好手段,瞒过了他。 说不定这次陛下之所以落水,病的越来越重,也是因为身边的亲信,出了奸细吧! 也是这次陛下出了事,加上有意盯着,才终于发现。 魏斌很是愤怒,皇爷就是他们八虎的主子,皇爷若是没了,他们这些被皇爷重用的太监就什么都不是。 希望皇贵妃他们能及时赶到。 他心里边祈祷着,边带着一肚子火气前往慈宁宫和坤宁宫。 太后向来胳膊肘往外拐,外加没脑子,想想就替陛下憋屈。 至于皇后,呵呵,都说她贤惠,可有什么用。 她可是一国之母,后宫联系着前朝这事总是忽略。 若不是有淑皇贵妃盯着,压制着,这后宫早被皇后管的成了筛子。 他冷眼瞧着,淑皇贵妃这次离宫,皇后那边,恐怕又要出幺蛾子了。 果然,淑皇贵妃身边帮着管理宫务的大太监魏巡和张尚宫,接下来这段时日可忙了。 忙着针对皇后帮着宫外势力安插进来的人。 于是,宫里就形成了皇贵妃和皇后的人针锋相对的局面。 再有太子和魏斌的暗地里插手,表面上皇后的人和思宁的人斗的旗鼓相当,实际,宫外势力的人安插进来一个损失一个。 至于宫外势力的人,想利用皇后和太后,以孝道挟裹太子为他们利用这事,被太子令人感动的孝心给拦住了。 谁都不能阻拦他为父皇祈福,谁阻拦,谁就是不想父皇好,谁就撞了太子的枪口,被关进了锦衣卫诏狱里。 而以杨廷和为首的一众敏锐大臣们,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他们也不想被利用。 何况,太子也没有耽误监国重任。 何况,太子也是太过担忧陛下,大明以孝治国,储君如此孝顺陛下,称赞传颂还来不及。 至于没能安慰皇祖母和嫡母,这……陛下更为要紧,何况,她们也没病着,不要紧。 于是,明里暗里,都在帮着太子,压制那帮搞不清楚状况,糊里糊涂被利用的蠢蛋们。 他们,虽然也各自有自己的私心……可也不想大明出现动荡。 太子虽然聪慧,还是太小了些。 陛下虽然任性,虽然总爱搞事,虽然他们这些大臣很不喜他这样的举动,虽然……可还是希望陛下病愈更好。 太子见着杨廷和等一众大臣的举动,这在他预料之中,可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有杨阁老他们帮着,他也能抽出更多的精力,做其它的事情。 第84章 本宫不赌这个可能,抵达 后方还有十多辆马车和三百精锐士卒跟着。 这三百精锐士卒,不仅腰间挎着一把刀,还都各自携带着火器。 其中六分之一,是跟着正德上过战扬的,后来被其调回京中五大营。 也就是说,这对人马,都是正德提拔起来,对其很是忠心。 至于随行的五十锦衣卫,全都挑选的没问题的。 既然这些人没问题,那挑选的随行宫女以及太医,自然也要给些漏洞某些人钻,如此才能保证某些人不会猴急跳墙。 豪华马车里,思宁闭眸思考着儿子载垣跟她说的,并计划在路上的时候,找时机,减少几个别人安插进来的人。 “娘娘,您说太子殿下能应对皇后和太后他们吗?” 太子殿下虽然聪明,可到底还小,而且也不经常接触后宫事务,恐怕会小觑了那两位拖后腿的本事。 思宁睁开双眸,对上夏莲担忧的眼神,安抚一笑:“放心,太子可以的。何况,本宫还留了张尚宫、魏巡等一众心腹女官、大太监们在。” 说着,往车厢右侧伸手一拉,顿时露出一个暗格。 然后拿出一份包裹的很好的芙蓉酥出来。 夏莲会意,当即左手伸向车厢左下侧,先是拨开挡着的小巧方形模板,随后用拇指一按,顿时车厢中间升起一个案几。 之后她又捣弄了一下其它地方,升起一个小炉子。 她开始在马车里烧水煮茶,同时因为觉得娘娘说的在理,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可,她还是不明白。 她说话很轻,就车厢里,离得很近的主仆两人能听到。 “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此前,陛下不是对皇后很不满意,都……您当时,怎么就反对呢?不然,接下来太子殿下,就不用多应付皇后了。” 这事,夏莲作为心腹,后来也是知晓了的。 思宁摇摇头,微笑解释道:“你呀,就是想的有些少了。” 夏莲不解。 思宁:“你都觉得皇后接下来会是猪队友,帮不上忙就算了,还会拖累太子。那你觉得,这事陛下要是知道了,你觉得皇后会如何?” “到时候,就算没有被废,也压根威胁不到本宫以及太子。即使陛下……皇后成为了太后,她也只能乖乖的吃斋念佛,本本分分的才行。” 夏莲:“可娘娘,若是此前皇后被废了,不是更好。” 思宁:“呵呵,这么跟你说吧,当时皇后只是犯了一次错,如果被废了,陛下甚至朝臣们会想着,人都是会犯错的,就一次错而已,还是被算计的。 结果,皇后这么尊贵的位子,就没了。他们会觉得皇后这犯错的代价,太大了,不合理。 他们会怜惜皇后,万一皇后有点不妥,都会怨怪是本宫和太子照顾不好她。甚至,还会觉得,是本宫这个妖妃作祟,才让贤惠没犯大错的皇后被废。 别想着什么明明是当时皇上的决定,呵呵,人就是这样的奇怪,到时候,怨怪的说不定就是本宫,怨怪本宫当时为什么不拒绝。” 夏莲听着这些话,突然想起了亲身经历的某些事。 “娘娘说的是,人,就是这么的奇怪。” “看来,你也经历过类似的事。不过,别一直沉湎于过去,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的。 可本宫不敢保证皇上不会如此。所以,本宫不赌这个可能。 而只要留着皇后,皇后的没能耐和猪队友特性,就一定会展现。而本宫和太子有能力应对皇后的拖累。 既如此,还不如让她不断地犯错,让陛下彻底的对她失望。等陛下回来,这后宫之权,就会全部到了本宫手里。而皇后,陛下会让她彻彻底底的安分守己的。” 夏莲听罢,也明白自己想的有些少了。 不过,不愧是娘娘!思虑就是长远。 十月中旬,思宁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镇江。 这一路上,马车摇晃,坐的可辛苦了。 思宁特想骑马。 而且,她感觉,她应该很快就能学会。 感觉上辈子学过一样,而且她马术应该挺不错的。 至少,她有时候掀车帘,瞧见外面那些骑马的太监、锦衣卫等时候,还能无中生有的在心里点评一二对方马术。 可惜,她今世没有学过骑马。 而大明,对女子有些苛刻,即使她会骑马,随行的人也会拦着不让她骑的。 别说什么急着赶路去照顾陛下,骑马更快。 上辈子或许可行,这辈子,她要是上头没个高个顶着,就这么骑马赶去陛下那,肯定被参奏她没有女子贞静的德行。 不过,若是……思宁眼神闪闪发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这不,一直坐马车的疲倦和枯燥,也觉得没什么了。 倒是这一路上病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一个太医,因为急着赶路,被留在最近的驿站,没有继续随行。 这五人里,并不是全都是需要防备的人,只有其中一位太医和一个太监是而已。 至于另外三个,只是恰巧生病了,正好也被留下,用来混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罢了。 思宁这做法很成功,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后,真没有怀疑。 她抵达镇江后,立马洗漱后,就去看望越发病重的陛下。 正德瞧见眉眼带着疲倦的思宁,身上还带着刚洗漱后的湿气,心里很是感动她千里迢迢的赶来照顾他。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病的实在太重了,又是咳嗽,又是说话费力,实在有心无力。 思宁见此,眼眶顿时湿润,眼泪一滴滴的掉落。 “陛下,您怎么瘦成这样了!” 手背匆匆一抹眼睛,擦去阻挡视线的眼泪。 哽咽着道:“陛下您放心,臣妾带了院判和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来,还带了许多好药材,肯定能治好您的。” 正德蠕动了下嘴唇,可最后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病的实在有些重,提起精神头和皇贵妃说了这么一小会,就觉得很有些累了。 思宁见此,忙让随行跟着一起过来的太医们,一一进来给皇帝把脉。 等一个个太医把脉完之后,思宁就走去隔壁,听取这几位太医诊脉后的意见。 第85章 灭口,反算计 思宁没理对方,继续听取太医诊脉结果,及建议。 方才她和陛下见面的时候,趁机抚上陛下的脉搏,诊断过陛下的情况。 的确有点棘手,但也是能治好的。 不过,必须要隔开那些算计才行。 待听完这些太医们诊脉结果以及提议,思宁垂眸思考,要用谁的比较好。 实则,她听完就早已有判断。 这几个太医,只有其中一个平庸了点,但也不算错。 这个人,她知道。 故意挑选进来的,有问题的人。 显然,这是因为没有同伴帮忙相互打掩饰,不敢露出破绽。 可平庸就是最大的破绽。 明明大家都拥有高超医术,结果就他如此平庸,呵呵,糊弄谁呢! 思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带着忧虑,且真诚的拜托另外三位意见差不多的太医。 “本宫听着你们三位说的差不多,本着少数服从多数的想法,那陛下就劳烦你们三位太医照看了。” 那三位太医眼神都不给一个最左边那位。 都是太医,对于各自医术,都是大概有了解的。 明明医术跟他们差不多,却故作平庸,呵呵,估计里面有问题呢! 他们三人只是太医,做好太医的本分就可以了,其它的,他们不想理会,也不会让人利用了他们。 想着,三位太医,不经意的用眼神沟通了下,默契的做了个一致的决定。 那位故作平庸的太医,立马觉得不好,当即就要出声,毛遂自荐,甚至辩解一番。 另外三位太医却是压根不给其说话的机会,当即拱手在前,领命道:“皇贵妃客气了,照看陛下,是微臣职责,定当竭尽全力治好陛下。” “左院判说的是,微臣也定当竭尽全力治好陛下。”窦太医紧跟其后,回话道。 他是原窦院判之子,深得陛下信任,窦院判年事已高,前些年请老。 于是,在外游历精进医术的他,回京后子承父业成为太医。 只是他资历不够,加上医术也没有现任左院判高,所以这院判之位就没有落到他头上。 不过,只要他继续精进医术,下一任院判,很可能就会落到他头上。 说来院判不院判,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 他在乎的是,宫里有许多医学上的孤本,做太医,可以接触到这些孤本。 再者,也是想和太子殿下、皇贵妃娘娘多些接触,多几分情分,好做护身符。 其实,此前父亲一直让他在外游历精进医术,不让他直接成为太医,也是因为父亲诊出陛下脉象,不太利于子嗣。 一个极有可能绝嗣的帝王,他父亲哪敢让他也当太医,卷进宫廷秘事里。 好在陛下只是不太利于子嗣而已,不是彻底不能生。 而陛下运气也很好,皇贵妃有孕后,顺利的生下太子,还将太子养大了。 且太子显然还很聪慧。 正是确定了陛下有后,太子和皇贵妃聪明有能耐后,父亲才会改主意让他子承父业,成为太医。 窦太医一瞬间,心里闪过诸多念头,旁边另一个黄太医,当即也拱手回应,竭尽全力治疗好陛下。 显然,三人和思宁一样,诊脉后,都有把握治好陛下。 而且,也发现了,陛下这病,之所以越来越重,似乎有些猫腻。 不过,这些事情,他们根本不用管。 皇贵妃直接通过规矩制度,杜绝了许多钻空子的漏洞,而且将许多有嫌疑的人,用这样或那样的借口,调离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三位太医,才应承完毕,外面忽然吵闹起来。 思宁皱眉,“啪”的一声猛拍桌子,愤怒道:“放肆,陛下在养病,外面何人如此放肆,居然敢如此吵闹打扰。” “皇贵妃娘娘,奴婢出去瞧瞧,是谁如此大胆的。”屋里,谷大用声音冷厉阴森,显然也气急了。 思宁点头,并给了谷大用一个眼色。 谷大用登时明白,心里冷笑的更厉害了。 有皇贵妃坐镇支持,咱家有些事,也能有名头借着去做了。 很快,谷大用出去后,没多久外面就平静了下来。 有些时候,不是张永、谷大用他们不知道某些人背后有问题,而是,没有那个名义,他们不能干。 他们只是太监,只是执行人,决不能越过主子下决定。 当然,若是平常,狐假虎威,即使做了,也能掩饰过去。 可现在不一样,陛下落水后久病不愈,都是他们这些跟在陛下身边的人办事不力导致的。 戴罪之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正盯着他们继续犯错,从而抓住他们把柄,想要一棍打死他们。 而他们,也不敢趁此犯错,不然陛下身边没了他们,恐怕会更危险。 好在,等来了皇贵妃。 皇贵妃是太子生母,还执掌着一半宫权,并且是奉命来照顾陛下的,有权利调动他们做事。 很快的,在思宁的管控下,正德身边不安稳因素,以极快的速度被清除。 而在左院判、窦太医、黄太医三位竭力合作治疗下,正德不过是喝了一天药病情就稳定了下来,没有继续加重。 三天后,有减轻的迹象。 而思宁雷厉风行的手段,看的外面那些个别有用心的大老爷们,很是咬牙切齿。 本以为高看了这位淑皇贵妃李氏,不想,竟然还低看了对方。 现在,想暗地里来,压根钻不到空子。 想明里来,也不敢。 宫里还有太子在,而且,太子还能调动大军。平定此次宁王叛乱的王阳明,此刻也在京中。 若是……怕都不够王阳明打的。 好在,没被人抓到把柄,所以陛下的落水,是意外。 至于陛下为何越吃药越病重,呵呵,这他们怎么知道,那是太医的事。 或许,对方医术不精呢! 对了,也因此,太愧疚了,觉得对不起陛下,于是自尽了。 呵呵,只要死的够快,将痕迹线索都清理了,就什么事都没有。 这些算计,思宁如何不懂。 她还故意给对方方便,放了点水,不然以她的能耐,对方根本不会有灭口的机会。 只不过是,让他们先放松下来罢了。 只要知道他们什么都没查到,那他们就不会狗急跳墙,一定要弄死她和陛下。 暗地里,她可没放弃。 对方要灭口,必然会显露痕迹,只要稍微放水,然后暗地里盯着,顺着这根线查,呵呵,就不信查不到。 第86章 唉,爱妃也是太在意他了 而她只是知人善用,采纳了。 当然,她也没瞒着正德,只是正德身体不好,正是休养的时候,这些事她是事后——正德身体开始好转,才告知对方的。 “陛下,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只是您的身体,太医说了,需要静养。” 思宁一副都是为了陛下您好的模样,解释着。 可正德脸色依旧难看,按他心思,恨不得真刀真枪干掉对方。 还忍着,真是让他憋屈。 但他也知晓皇贵妃思宁这么做,并没错。 即使是他,冷静下来后,恐怕也会故意让对方成功灭口,并从这获取线索,暗地里接着查。 可眼下,他冷静不下来。 被算计落水,被算计着久病不愈。 瘦削的手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思宁觑见正德这黑沉沉的脸色,低着头的她眨眨眼后,眼眶里开始酝酿出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的落下。 “呜呜,臣妾好害怕,万一,万一……臣妾和垣儿孤儿寡母的,还不得被那些不怀好意的欺负死,呜呜。” 声音哽咽动情,边上张永、谷大用等听了,都觉得万一……皇贵妃和太子殿下的处境相当的艰难。 正德越发病重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 可亲耳听闻皇贵妃思宁的担忧害怕,让原本愤怒不已的正德彻底的冷静下来。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胸口提着一股气,这次他不会死,以后也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算计死他。 “爱妃,别哭!”正德伸手,握住思宁柔荑。 “朕如今不是正在好转吗?爱妃你带来的三位太医医术高明,在他们的治疗下,朕一定会痊愈的。乖,别哭了!” 说话间,另外的手,伸向思宁脸庞,心疼的替思宁擦着眼泪。 张永等人见此,很识趣的走了出去,在外间守着。 正德瞥见后,眼眸里迅速闪过满意。 随后,将思宁拉到怀里,安慰的声音更柔和了。 思宁趴在正德硬邦邦的胸膛,只觉得硌人。 手放在胸膛触摸了下,都是骨头。 “陛下瘦了这么多,都是骨头,等太医说您可以用补药后,您可得好好补补。” 正德握住思宁那在他胸膛捣乱的手,答应道:“好!” “陛下这会儿应的倒是爽快,哼,别以为臣妾不知道,以往臣妾让人送去乾清宫的药膳,怕是大多进了伴驾的几位公公的嘴。” 正德无言,药膳口味清淡,他向来重口味,即使知晓爱妃一片好心意,可如爱妃所说,大多时候都是给身边人喝了的。 见正德不说话,思宁就知道说中了。 她仰头,紧紧盯着正德双眸,坚持道:“不过这回,陛下您身体养好前,可别任性了,臣妾让人做的药膳,您可都要吃用了。” 知晓皇贵妃之所以如此坚持,也是担心自己。 正德柔和了脸,认真答应道:“朕知道了,爱妃让人送来的药膳,都会吃用的。” “那便好!”思宁脸上顿时漾出满足的笑容。 见此,正德瘦削的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 或许是正德这口心气的作用,或许是思宁妥帖照顾作用,正德好转的越来越快。 半个月后,十一月初,他的身体已经好转到可以支撑坐马车赶回南京皇宫休养。 镇江地方到底太小,不适合陛下在此长期休养治病,反而南京皇宫更方便些。 到了十一月底,正德的病差不多算是治愈了,只是有些虚弱,只需要好好补补就可以了。 不过这个时候北方天冻又下大雪,实在不方便回去。 于是这一年,思宁留在南京皇宫这边,陪正德在此过年。 京里,太子载垣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都怪他父皇,太过大意了,才中了算计。 不然,母妃才不需要千里迢迢赶路,辛苦的去照顾父皇。 这会儿,肯定能陪着自己围着炭盆取暖聊天,给自己烧板栗吃。 正德可不知道他的好儿子,好太子这会儿不仅不牵挂他,反而怨怪他。 他可是真真切切在想念太子,恨不得不顾雪冻寒冷,赶回京中陪太子。 可惜,他几次提出意见,都被皇贵妃拒绝了。 明明爱妃也很想念太子……唉,都是爱妃太在意他了。 希望太子,别太吃醋! 思宁也就是不知道正德心里这么想,不然,肯定翻白眼。 她哪里是太在意正德了。 她是太在意自己了。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赶回京中,有的选择,她干嘛选择受罪。 而且,她好不容易将皇帝照顾好,万一路上受冻,受累又病了,那她不是白照顾了。 太子倒是知道,其实母妃并没有父皇想的那般喜欢他,不过,母妃也没有对不起父皇就是了。 反正,父皇能自己哄好自己,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就很好了,何必戳穿呢! 在南京过年,因为正德的缘故,大臣们都知晓他的秉性,所以过年时候出宫逛街见到,也没觉得意外。 身边跟着皇贵妃,有点意外。 跟宫人一打听,皇贵妃不放心陛下。 众臣们当即明悟。 陛下前些时候在镇江落水,还久病不愈,估计吓到皇贵妃了。 事实,是正德故意让人这么说的,他想让思宁陪他出来逛逛,陪她散散心,瞧一瞧宫外街市的热闹。 前些时候他病重到以为……他不想,和皇贵妃思宁只有宫里的回忆,他想跟她有更多的美好的回忆。 皇宫里的满是规矩,哪有宫外自由热闹。 即使皇贵妃思宁再喜欢清净的日子,想来,偶尔也会想见识下市井的热闹的。 正德隔着宽大的袖子,牵着思宁的手,瞧着对方隔着斗笠纬纱,似是认真看街市热闹扬景的神态,就知晓自己没做错。 之后,正德又带思宁去了酒楼楼上雅间吃饭,顺带着看晚上的放烟花。 思宁从未想过,正德竟然会带她出宫游玩,为此很是感动。 “就是可惜,垣儿不在。” 正德:……一点也不可惜!难得的二人世界,爱妃也真是,竟然想着那个臭小子! 头一次,太子在正德心里,变成了臭小子,不值钱了! 第87章 再次有孕 一路上,坐不惯马车的正德,时不时的出去骑马。 因为其身体已经康复的缘故,思宁也就没阻拦。 不过,每次正德骑马前,都会让人仔细排查马匹的情况,防止某些心怀叵测之人在马匹上动手脚。 好在,防备得当,一直没让他人钻到空子下手。 这天,天气晴朗,和煦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穿过马车窗的飘动的窗帘缝隙,触碰到思宁的脸上。 正德透过缝隙,看见思宁渴望的眼神。 转眼一想,疑惑道:“爱妃,想骑马……吗?” 才这么说着,正德心里头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岔了。 结果却见皇贵妃思宁期盼的点头,“想。” 正德微怔,可随即却又期待起来。 “朕教爱妃你骑马吧?” 思宁眼眸含笑,开心道:“好呀!现在吗?” “对,现在!”正德当即道。 随后,正德叫停队伍,待思宁走出马车后,骑马靠近,将思宁揽上马。 思宁坐在正德跟前,两人同乘一匹马。 这就是正德的教骑马了。 至于说让其独自骑马,正德揽着思宁纤细的腰,琢磨着绝不可以。 皇贵妃这么纤弱,她独自骑马他可不放心。 即使有他在身边,即使还有其他善骑马的侍卫护着,他还是担忧。 他这么带着她骑马,就可以了。 思宁却觉得不过瘾。 不过,正德不放心,不允许她独骑,那她偷偷找个机会就是了。 半个月后,思宁终于瞅见个机会,偷偷一个人爬上了马背,骑着马,小跑起来。 正德收到消息时,顿时担心的冷汗直流。 直接飞身上马,直奔任性的思宁所在。 最后……思宁终于享受到了骑马的乐趣,可晚上,却也受到了正德的教训。 一连三个晚上,每每早上醒来,都觉得浑身酸软。 思宁只觉得自己前些时候,将正德补的太过了。 很显然,对方已经不需要进补休养身体了。 回宫后没多久,思宁在一次太医例行请平安脉的时候,被诊出了喜脉。 正德得知后,高兴无比。 太子载垣,知道即将有弟弟或者妹妹后,也很高兴。 父子俩,齐奔永和宫。 坤宁宫里,明明服侍的宫人们一个都不少,可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有种清冷萧瑟的感觉。 皇后在佛堂里,敲击着木鱼,念着佛经。 听说皇贵妃又有身孕后,她顿了下后,又继续敲击木鱼,嘴巴再次动起来,继续念着佛经。 陛下回宫后,她和陛下见过一面,谈过一次后,就一直待在坤宁宫里,再也没出去过。 而宫权,也全部到了皇贵妃李氏手上。 若是陛下没跟她挑明的话,她或许酸醋皇贵妃在陛下心里的位置,还会觉得自己很贤惠无辜,为何陛下就如此忽视她。 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可陛下说的对,她是皇后,不只是她朱厚照的夫人而已。 作为朱厚照的夫人,她是合格的。 但作为皇后,她压根不懂前朝和后宫之间的关系,也处理不来这些事务,一直在拖陛下的后腿。 若不是有皇贵妃搭把手,管着另一半的宫权,压制着她。 那些利用她的居心叵测之人的手段,怕是早就成功的施展在陛下身上了。 她一开始听陛下这么说的时候,是有些不信的。 可随着陛下给她看的那一大沓折子上显现的调查出来的信息,她越看,越慌。 越觉得自己以往的行为,是何等的愚蠢。 她想反驳,陛下您都没派人教过她。 可想想,皇贵妃李氏,也没有人教。 太后甚至还讨厌她。 可皇贵妃李氏,她就是懂这些。 一下子,她感觉自己原来和皇贵妃的差距如此之大。 原来,她除了家世比皇贵妃好些外,几乎一无是处。 她该安心的,陛下只是让她安分的待在坤宁宫,装病休养而已,没废了她皇后的份位。 可她心里忍不住哀伤,可她又知道,这其实都怪她自身能力不够,怪不到别人身上。 心情压抑下,几年后,皇后是真的病了,更是因为想不开,久病不愈。 病疾缠身两年后,在正德二十二年的时候,病逝了。 正德二十三年,思宁被晋封为皇后。 自她跟着正德回宫后,她一直就过的比较悠闲。 前朝的事情,有正德和太子在,她压根不用理会。 甚至在皇后过世前,算计正德落水,故意拖延其治病的幕后势力——江南豪强士绅联合势力,被正德和太子联手拆分打压,清理了一部分,算是报了一部分的仇。 正德和太子很清楚,决不能透露出他们已经知晓了这些人胆大包天,暗地里弑君的行动。 不然,他们父子俩想拆分打压这群人,就更难了。 这些事,思宁都不管,她只管皇宫,可皇宫有一众心腹帮忙,其实真费不了她多少功夫。 最费功夫的是二儿子。 这家伙,绝对的遗传了正德的性子。 一样的任性,一样的爱玩,爱热闹。 一样的喜欢偷溜出皇宫。 玩角色扮演,玩的很溜。 扮演小太监,甚至小宫女都有。 可惜,因为人太小,加上思宁管控宫里很严,小家伙压根偷溜不出去。 而且,正德和大儿子载垣父子两个,很是宠溺这个小儿子(小弟弟)。 思宁只能做严母了,不然这二儿子压根管不住,怕是要被正德和太子惯坏了。 她快穿是为了获取功德的,可不能让这个儿子坏了她的功德。 于是,只能提着鞭子教育二儿子了。 若是不听话,一鞭子不听话,就两鞭子,三鞭子……打的多了,总会听得懂她教的道理的。 唉……思宁每每想起,就郁闷。 明明她是个淑女,却被这活泼调皮的二儿子,逼成了泼妇。 正德和太子听了这话,都当做没听到。 谁让他们其实也知晓小儿子(小弟弟)是真的太过活泼调皮了,的确需要人管教,但他们不行,只能劳烦爱妃(母妃)了。 思宁成为皇后后,两个儿子都成为了嫡子。 免不了的,有些期待从龙之功的,或者说,有些因为皇帝和太子打压的势力,想要扶起一个新的势力,顶替掉皇帝和太子。 如此,他们也不会受到这般打压了。 他们看中了二皇子。 二皇子也是嫡子,若是太子被废了,或者出了事,那皇位就是二皇子的了。 于是,开始笼络二皇子,挑拨他和太子之间的感情。 这事,思宁也是知晓的,小家伙小的时候,她特意隔开了这些,待其长大些后,慢慢的让其接触。 第88章 钓鱼,退位 更为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且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 在他看来,皇帝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个大冤种。 他肯定是不想当昏君的,可不当昏君,他就不能想睡就睡,想玩就玩。 还要整天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斗智斗勇,算计来算计去。 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了。 居然撺掇他争皇位,跟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小家伙当面装听不懂,实际早已利用小孩的优势,利用别人轻看他而钻空子,小小的反试探回去。 探听到一定消息后,小家伙很谨慎的就到此为止了,并没有再进一步继续试探的意思。 然后,他就回去跟太子哥哥告状。 【哼,让他们挑拨他和太子哥哥的关系!一定要在太子哥哥跟前,好好的给他们上眼药。】 【皇位是太子哥哥的!谁抢都不行,更别说自己了!所以,那些撺掇自己的人,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哼,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肯定是不能亲自报复回去的。但太子哥哥可以。】 小家伙摸摸自己下巴,嘿嘿笑着,继续沉浸在意淫之中。 【等那群人被太子哥哥教训后,自己再不经意间表示,太子哥哥很关心自己这个弟弟,身边某某是太子哥哥亲自给的人,就为了更好照顾他。】 【嘿嘿,等那群人身边的某某,再次私底下撺掇他后,那不就算是再次钓鱼成功了嘛!】 【哼,父皇一直说自己钓鱼的功夫不好,看看,他其实也很有钓鱼天赋的嘛!】 正德:……此钓鱼非彼钓鱼啊! 不过,最后,他还是会因为儿子拥有不错的“钓鱼”技术而高兴的。 最后,如小家伙所想的那般,他直接就钓上来了两波鱼。 可惜,第三次的时候,那些人终于醒悟过来了。 二皇子就是个鱼饵。 而且,二皇子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哥控。 谁若是背地里说了太子的坏话,当面人家不怎么样,但背后各种折腾你。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影响了小家伙的钓鱼计划。 正德二十三年,皇帝生病了,养了半年,才养好。 究其原因,是当年落水被救上来后,耽误了治疗,留下了后遗症。 本来,只要好好保养,没有长时间太过累着,是不会触发后遗症的。 但正德和太子联手肃清朝堂,打压拆分江南豪绅势力已经到了最后关键时刻。 需要他长时间保持着关注力,加上被打压势力的反抗,给他们增添了许多麻烦,特别是这段时间,会更忙更累。 正德病好后,朝政上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些尾巴,但这些太子就能处理了。 于是,正德压抑了许久的玩心,再次冒出来了。 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太子,朕,想退位了!” “什么,退位?父皇,您干的好好的,干嘛退位啊?” 太子不懂,太子也不愿意。 当太子都这么多活干了,若是他当了皇帝,没了父皇帮忙,岂不是更忙,他才不要。 “父皇,儿臣还年轻,还没到弱冠之年,儿臣还需要您做儿臣的支柱了! 没了您,儿臣哪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对手啊!到时候,儿臣岂不是被他们欺负死。” 太子诉苦道。 正德斜了太子一眼。 “你这话,朕才不信呢!还有,你个不孝子,你不让朕退位,就是想要朕折寿啊! 朕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前些时候都累病了。太医们还让朕不要太过劳累,要好好休养,才不至于影响寿元。” 太子干笑一下后,回话道:“……呃,父皇,那您也不用退位啊!以后不会像前些时候那么忙了。 再者,就是有这么忙的时候,您也不必如此操心,让儿子来就是了。这皇帝的位置,您还是继续坐着吧!” 正德见说不通太子后,直接在朝堂上放大雷。 朝堂上众位大臣,乍然听到这消息,一个个都有些懵了。 沉默了会后,一个个的开始劝皇帝。 正德能听劝吗?他直发胸臆,说他是真真切切的想退位,以及太子是个非常出众的储君,将大明江山交给太子,他很放心。 朝臣们还是没同意,继续劝了。 正德在心里默数,两次了。 面上却是回忆前些时候生病的难受,以及太医的劝诫,反正话里话外就是他要退位,继续当皇帝影响了他的寿命。 朝臣们哪敢同意,想着继续劝阻了,谁知道任性的陛下,是不是脑子一热,今天想退位,明天就反悔了呢! 结果,就听到陛下一拍龙椅扶手,高高兴兴道:“好了,三推三让嘛!朕懂,也已经通过这流程了,赶紧的,内阁拟旨,礼部那边你们准备起来,朕三天后,正式退位!” 丢下一句话,就蹭蹭的快速走人了。 大臣们:……唉,不是,什么三推三让,陛下懂什么了?!! 退位的确有三推三让的说法,可,可也不是这样的三推三让啊?!! 太子:……果然,自父皇跟自己说过开始,不好的预感一直很强烈,终于,今天落地了。 正德才不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退位了。 谁都不能阻拦他后半生的美好自由生活,他要带皇后思宁出宫游玩。 “父皇,您可别忘了儿子啊,儿子也要跟着你和母后。” 正德有些犹豫,“你还要读书,带着你……” “外面多的是学堂和书院,而且,咱们家难道还没钱请教书先生吗?” “但在外面请的先生,可能没有你宫里的师傅们出众。” “可儿子又不是太子哥哥,只是个王爷而已,要那么出色做什么。”小家伙理直气壮道。 正德:……无言以对。 一个月后,终还是如正德所愿,退位成功了。 退位后,他带着思宁,再带上粘人磨人的小儿子,出宫游玩,玩角色扮演,玩的非常欢乐。 就是被玩的某些贪官污吏,罪孽深重的士绅豪强们,过的很不开心。 突然间发现,他们想要强取豪夺的某某某,居然是微服私访的太上皇。 呜呜呜,这真是太欺负人了,怎么能欺骗他们这些单纯的人呢! 历史记载,正德皇帝退位后,一如年轻时候喜欢微服私访,在这过程中,肃清了许多贪官污吏,罪孽深重的士绅豪强。 而且,退位后的正德,迷上了道士们的养生法门。 经常微服私访名山大川以及某些道观,最终学有所成,活了七十多岁。 一直跟随其身边的皇太后李氏,也学到了养生秘术,也活了七十多岁。 而且,正德退位后,微服私访期间,发现了海外传进来的农作物,红薯、玉米、土豆,并实地考察后,写信回去给当今皇帝,要求推广。 第89章 结局,结算 每到一个地方,她就利用当地特色做菜,甚至开发新菜式。 当然,她只是提供下创意,做菜的自然是手底下一直带着的厨子。 以自己爱吃的喜好,从而发现新的农作物,并将这些农作物的相关情况介绍给皇帝听。 一次两次之后,手底下的人就开始发挥主观能动性。 毕竟,那么明显的立功机会,谁愿意错过呢! 恨不得每到一个地方,就能有新发现。 可惜,不多! 不过,他们也开始转动脑子,从食这方面拓展到衣住行等各个方面。 如此,一个个有利于发展大明的东西被发现。 如农作物更好的堆肥方法,如弹簧的出现和发现,如更好的养鸡方法…… 期间,他们还发现了一些有利于民生的书籍,比如李时珍的《神农百草经》。 思宁没跟正德说这事,反而在寄信回去给儿子的时候,告知了对方有这本书。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晓。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般。 很快的,载垣就派人来接触李时珍,并请他带着自己编制的书籍,去了京城。 然后召集相关太医,进行了几遍审核后,以官方的名义帮李时珍免费印制书籍,并送至在大明各地书局销售。 载垣很注重这些文化传承的书籍,《永乐大典》在他在位期间,更是备份了三份,以免丢失。 此外,他还重视开海。 在父子两任皇帝的努力下,终于掌控了大明的军队。 有军队在手的他,又有着戚继光这个名将在,很快就扫清了时不时袭扰海岸的倭寇,并建立起了大明水师。 朝堂和地方上不可能没有阻力,可所有困难,都被他一一推平了。 最后,有了水师在手的他,乾嘉帝载垣,渐渐地开了海,沿海百姓越过越好。 随着海关税收这块的大幅度增加,大明财政情况是越发的好了。 财政越好,就有更多的钱财来进行大明建设,比如修建各种水利工程和道路等等。 思宁跟着正德在民间那么多年,一步步见证大明在儿子的治理下,百姓们脸上笑容更多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甚至,随着儿子在位时间越长,民间百姓家里出现了他的长生牌位。 他们万分希望,当今陛下在位时间越长越好,最好长命百岁。 在百姓心里,当然是对他们好的皇帝,活的越长越好,可对皇子们而言,不,应该是对太子而言,天下岂有三十年的太子。 特别是,他发现自家父皇,其实对他并不满意。 此时,正德已经去世。 思宁已经回到宫里,当着活到老学到老的皇太后。 她对医术很感兴趣,回宫后,一直有认真跟随太医们学医。 此外,还对侍弄花草,琴棋书画等这些个才艺很感兴趣。 更感兴趣的,还是学武。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股执念,想学武,想骑马,想学射箭。 正德在世时候,她只敢透露出想学骑马,等正德去世后,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儿子听。 好在儿子载垣虽然诧异,可并没有不同意,反而,很是积极的帮她寻找老师。 替她找了个武艺很好的女冠做老师。 这位女冠姓谢,不仅仅武艺好,还能给她讲道经,教她养生,医术也不错,棋艺更是不错。 对此,思宁很是满意。 所以,思宁的皇太后生活,过的很是惬意。 对于儿子后宫和孙子孙女们,她是不怎么插手的。 但她对后宫的事情,依然了如指掌。 比如,儿子对太子这个嫡长孙的不满意。 说实话,她也不满意这个嫡长孙。 资质平庸就算了,居然还被手下的人牵着鼻子走。 压根分辨不了底下人的好赖。 儿子也不是没有培养过对方,也给过机会对方,可对方依然是没有长进。 不过,也不需要她多操心,儿子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儿子栽垣,当今的乾嘉帝,已经准备废黜掉太子了。 可就在太子差点被废黜前两天,在思宁六十八岁的时候,太子承受不住压力,一病不起,人没了。 皇后有两个儿子,没了大儿子太子,按大明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此时就应该立四皇子,也就是嫡次子。 可惜,这个嫡孙,思宁也不看好。 即使,这个嫡孙被儿子立为了太子。 成为太子第二年,生了扬病后,腿竟然瘸了。 自然,他的太子之位就没了。 身体不是很好的皇后,自此一病不起,并在这一年过世了。 朝臣们请立庶长子,即二皇子这个皇孙为太子。 思宁听到这消息之后,微微摇头,知晓儿子肯定不会同意。 这个皇孙,虽然比两个嫡皇孙聪明些,有能力些。 可依然,没达到儿子的期望。 果然,儿子载垣以皇后新丧为由,一年后要另立皇后,拒绝了现在立太子。 第二年,他立了皇七子的生母为继皇后,并立皇七子为太子。 这个情况,思宁早有预料,毕竟这些皇孙里头,只有皇七子有帝王之姿,能忍耐,有手段,心计不俗。 阳谋阴谋,大势等等这些东西,他都懂,更是运用的游刃有余。 特别是太子之位空缺的这一年里,他向皇帝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立继皇后前,二皇子生母,或者说站队二皇子甚至其它皇子的势力,也来过慈宁宫找她做说客。 但都被她拒绝了。 唯有皇七子这个皇孙,其生母其实也想来找她帮忙说好话的,最后被这个皇孙拒绝了。 他很自信,父皇一定会选他,为了大明江山,只会选择他。 …… “叮!” “架空大明世界结束!” “结算中!” 睡了很饱满一觉后,醒来的思宁看着面前弹出的面板。 快穿宿主:李思宁 穿越世界:待定(3功德点穿越一次) 任务:生子(至少一子) 现有功德点:53点 任务结算:架空大明世界取得功德(27点)=架空大明世界宿主获得功德(12点)+20%生下的儿子们获得的功德(15点)。 功德商城:生子丹1点功德,生女丹1功德、启智丹1功德,锁血丹3功德。 背包:生子丹1颗,启智丹1颗,生女丹2颗。 竟然出现了新的丹药?!! 思宁只是沉吟了一下,立马就买了3颗锁血丹,又买了3颗生子丹,6颗启智丹,1颗生女丹。 最后,功德点只剩下34点。 第1章 终选前,刘太后的心思 是的,她发现,对于前世的记忆,无论是现代的,还是第一个和第二个快穿世界的,都比前一次清晰了许多。 思宁若有所思,决定等在这个世界结束后,就问问系统到底是是何原因。 现下嘛,还是理清楚当下情况先吧。 对比了下前一次架空大明世界,此次觉醒的时机,比前一次早些。 当下是初选结束后的第二天,明天就要启程前往汴梁皇城进行复选考核,复选这关过后,就会被送进皇城进行终选。 又大概回忆了下这辈子的情况,她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觉醒了。 这一世,她叫林思宁,算是官宦之家,还是嫡长女。 祖上原本只是个跟随太祖的小武官,后来家里转型学文,经过培养,爷爷和父亲已经两代为文官。 虽然官位有些小,爷爷致仕前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父亲站在爷爷的肩膀上前进,在她这次选秀前,已经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了。 本来这次选秀,她是不参加的。 可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目如画,那温柔美好的气质更是引人惊叹。 虽然才虚十三岁,似乎年纪是小了点,可也符合采选年纪要求,一眼就能看出长大后是个极出众的美人。 父亲任职的当地,实在是没什么出众的美人推荐。 父亲的上官是个非常想进步的,虽然言语间,说是不勉强报名。 可若是不勉强,不应该提都不要提吗? 上官的意思,父亲能不明白吗? 最后父亲和族里商量一番后,还是给她报名了此次大采选,算是对父亲上官的妥协。 可私下里,却是给她准备了银票,让她通过初选后,伺机收买内侍省、尚宫局负责此次复选考核的宫人,并特意表现的差些,然后落选回家。 想着父母对她落选归家的期盼,神情顿了顿。 叹了口气后,心里默念展示面板。 快穿宿主:李思宁(林思宁) 穿越世界:架空大明(3功德点穿越一次) 任务:生子(至少一子) …… 虽然面板上,并没有清楚明白的表明,她一定要进宫生下皇子。 可想到前两次快穿世界的记忆,虽然不够清晰,可她却还是知晓,最后都是成为了太后。 当即她就明白,这个世界,若是还是要成为太后的话,此次采选终选后顺利进宫是最好的。 现明道元年,当今官家是姓赵,名祯,幼年登基,直到如今已然登临皇位十年。 听父亲提到过,陛下早已年过弱冠,且许多年前就已经成亲立后郭氏。 只不过一直是刘太后垂帘听政,陛下至今还未能亲政。 ……将宫里的一些情况也琢磨了下后,心里暗暗对期待着的父母兄弟们道了声歉后,思宁就彻底坚定了心思。 有着两世宫廷生活,某些记忆恢复后,宫斗宅斗技能飙涨的思宁,复选过程中经历的那些算计,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当然,她应对的也很巧妙,似乎是因为太苟,加上有点子运气,有点小手段和小聪明,恰好躲过去了。 最后的终选,按以往采选的流程,是要经过刘太后。 虽然官家已有皇后,皇后是能插手干预终选的人选,可刘太后看着呢,皇后忌惮着,可不敢插手。 太后最近越发的关切官家,实在是官家大婚至今还无一儿半女,太后很是焦急。 加上最近一年里,时常感到身体不适。 太后知晓自己怕是大限将至,官家,虽不是自己亲子,可到底是自己养大的。 养个宠物在身边久了,还有几分感情呢! 何况,官家一向对自己孝顺,即使自己一直压着官家,已过弱冠之年了,还不让其亲政。 想到自己崩逝后,就官家这柔弱的性子,若是还无儿无女,怕是会被那些豺狼虎豹盯上,算计上,甚至…… 罢了,趁着自己还在,早些替官家选个聪明的,有手段的。 最后,这个后妃,还要懂得忍,懂得藏拙,懂分寸,决不能让官家有威胁感。 这样的后妃,想来有了孩子,也能护得住。 储秀殿后罩房西边第三间屋里,思宁坐在紫檀木凳子上,双眸失焦的望着前方。 【似乎有些不对啊!】 【边派人故意挑起纷争,边盯梢着的几个内侍和女官,似乎不是她想的那般来自皇后,以及当今官家的后宫妃嫔。】 【据自己这些天的观察和试探,似乎是来自太后。】 【太后这是要干什么呢?】 有点猜不到太后目的的思宁,决定再稍微展现多一点自己,并借此观察那几位内侍和女官。 渐渐地,她察觉到几位内侍和女官投向她更多的关注,甚至发现其眼眸里不经意间闪过几分惊喜与满意。 随后一些日子里,太后开始召见一小部分待终选的秀女。 思宁仔细分析了下,太后至今已经召见的两个批次秀女,其中都夹杂着一两个那几位内侍和女官们看中的。 思宁是第三批次被刘太后召见的。 期间,太后和他们交流沟通,时不时的说些朝政相关事情。 显然,太后是在试探。 思宁面上端着温婉美好的笑容,并没有先开口搭话,她不动声色的关注太后对于前面两个人发言的态度。 一个不懂避讳,直接参与这个话题,并且踊跃表达自己的看法。 一个虽然懂,想要躲避这个话题,可话怎么都引不开,最后还是掉进了太后试探的坑里。 思宁余光一直有关注刘太后的态度,发现她听到第一个开口的人说的话后,脸上带着的笑意更公式化了些。 第二个开口说话后,脸上微笑先是真了一些后,后面又开始有些假了起来。 思宁语速不快不慢的第三个接话,转移话题虽然有些不自然,可终还是成功了。 至此,一直关注着刘太后的思宁,看到了其眼眸里一瞬间闪过的满意。 思宁垂眸。 【所以,刘太后,这是在挑符合她要求的宫妃吗?】 总结了一些最近观察、试探出来的情况,她当即明悟,刘太后这是想找个有才有貌,有能力手段,还懂得谦虚避讳官家以后注定忌惮的“后宫不得干政”的后妃。 第2章 赏花宴 即使,当下她已经决定朝刘太后靠拢了。 一盏茶后,才虚十三岁的思宁,优雅从容的跟在引导女官身后,跟着对方离开刘太后居住的宫殿。 正殿里,刘太后看着门口处一行五人转身抬脚离开的身影,目光忍不住被中间那最矮,最年少的小娘子吸引。 明明都是一样符合规矩的动作,可放在这位林小娘子身上,却是那样的端庄温柔且美好。 明明只是看着,就感觉心情明媚了些许。 刘太后眯眼,随即招手。 一个女官走了上来。 刘太后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后,女官行礼答应后就走了出去。 翌日 思宁刚结束每日集体规训宫中礼仪,才回到自己屋里倒了盏茶水,才端起来,还未来得及喝,房门就被重重的敲响了。 “何事?”思宁询问后,轻轻抿了口茶水润了下喉咙 “奴婢小菊,有事告知林小娘子您,麻烦开下门。”声音陌生,带着些许注意听就能听到的不耐烦。 闻言,思宁眼神微闪,再次抿了口茶水后,放下茶盏。 才不急不缓的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入眼的宫女,一身普通绿色衣裳,年纪二十出头,一脸严肃。 “林小娘子!”宫女双手交叉,微微躬身点头,随后目视着思宁。 “我是,这位小菊姑娘有些眼生,不知有何事告知?”思宁柔柔一笑。 “太后娘娘秘密召见,林小娘子,请随奴婢来。”明明是有礼的话语,可小菊表情却是严肃的,说话的口气是命令式的。 思宁不为所动,反而特意在这位名叫小菊的宫女身上多看了几眼。 小菊皱眉,语气更冷淡更不耐烦了些,“林小娘子,你看什么呢?太后娘娘召见,请尽快些,别磨蹭了!太后娘娘可不是你能得罪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思宁却是没有一点害怕。 反而打量小菊身上的眼神,更饶有兴致了些。 “林小娘子!”小菊语气冰冷的警告,眼神也冷冷的瞪着思宁。 “噗嗤!”思宁捂嘴轻笑。 “你笑什么?”小菊皱眉冷冷质问。 “这位小菊姑娘”,思宁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脸上还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小菊心里发寒。 “你真的是太后宫里的人吗?我昨儿个被太后娘娘召见的时候,可是注意过,太后娘娘宫里的宫人衣服上,可都绣有同一个暗纹在左袖上的。” 说到这,思宁就停了下来,只温温柔柔笑着看跟前小菊如何应对她。 小菊额头处,顿时沁出几滴汗水。 她却不敢擦,只尴尬的呵呵一笑,再不复此前趾高气扬的态度,说话的声音,也带着点结巴。 “林,林小娘子,您,您说笑了,奴婢,奴婢怎么可能不是太后宫里的人,这衣裳的不同,只是,只是因为此次太后娘娘是秘密召见您,所以才特意不穿这种辨识度很高的衣裳。” 思宁轻笑,“若小菊姑娘你真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你这脸,应该辨识度也高吧?只换衣裳,不换脸,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这幽默的话语,听的小菊都沉默了。 显然,此次娘娘的算计,被她弄砸了。 小菊怕这位林小娘子,最后拉她去找女官上报。 随即伸手一指右侧上方,惊道:“看,有大鸟!” 思宁笑眯眯的配合着抬头,还多看了一小会,才低下头,跟前如她想的那般,没了宫女小菊的身影。 她笑笑后,后退两步,关门。 之后终选前,思宁又经历了两次算计。 一次是众待选秀女必须去御花园参加的赏花宴,宴会上,如思宁想的那般,还是出了意外。 不独独她,在她离席前,就有两个秀女不小心被“马虎”端茶水的宫人打湿了衣裳。 思宁是第三个。 她顺从的在一个宫女带领下离席,前往附近的芳草阁更换干净的衣裳。 途中,宫女突然抱着肚子喊疼,一副要闹肚子的模样。 “请林小娘子见谅,奴婢肚子实在疼得要紧,劳烦您在此等候下,待奴婢更衣完毕,就回来带您前往芳草阁。” 思宁当即点头同意,“可以。” 宫女听罢,匆忙抱着肚子抱歉的微微躬身,随后转身,匆匆离去。 思宁嘴角微勾,眼里眸光闪了闪后,又恢复了温温柔柔的寻常表情。 之后,以当下为中心,十步范围内四处转转,看看,打发时间。 似乎那寻常的花花草草,寻常的假山,寻常的树木枝叶都变异了,非常有吸引力。 她就这么一点点的,慢悠悠的,仔细打量着。 忽然,一道宫女身影出现在思宁视线范围。 这位宫女走近思宁后,行礼询问道:“这位小娘子,您这是?” “方才赏花宴上,裙角被茶水打湿了”,说话间,视线朝打湿的衣裳下摆望去。 宫女也跟着她视线望去,见衣裳下摆果真有被打湿的痕迹。 期间,思宁嘴上话语不断。 “我方才在宫人的引领下,准备到芳草阁更换衣裳的,可那位宫人不巧闹肚子。” 说到这里,这位宫女当即反应过来。 先是歉意的看了下思宁后,就对思宁道:“林小娘子,那位宫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奴婢带您前去芳草阁那边吧?” 思宁摆手,温柔拒绝,“不必了,我不急,而且那位宫人刚离开没多久,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我再等等。你先去忙吧!” …… 思宁拒绝了这位宫女后,在此后的小半个时辰里,又一连拒绝了两个“好心”的,可以带她去芳草阁换衣裳的宫女。 即使两位“好心”宫女,话语里提到了,陛下极有可能会来赏花宴。 可思宁依然不为所动。 她心里嗤之以鼻,这话,骗别人可能会一骗一个准,可她才不信呢! 本次秀女里,可是有些高官之女,人家就是来走个过扬的,之后可是要嫁人的。 现在这扬合,陛下出现在这里的话,怎么都有些不合适。 毕竟赏花宴上,可是要表演才艺的。 她们女子间的聚会,大家相互间表演才艺,这就单单只是个聚会而已。 可若是当着陛下的面,当着众多女子的面表演了,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第3章 运气好?不,够谨慎小心 “劳林小娘子久等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宫女一回来就自责请罪,还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偷觑她的反应。 思宁笑吟吟摆手,“这种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必如此!” 说来,思宁这辈子容貌气质,和前两次快穿世界很是不同。 前两次都是高冷如仙的气质,说实际的,还是这辈子的容貌气质,和原本的自己更为相似,或者说契合。 思宁温婉美好的气质,很能欺骗人。 至少这位宫女,就被她骗了。以为她是个大度的,是个没什么心计手段的人。 这不,一听她不计较了,立马就以为过去了,放松了下来。 其实,思宁不计较,只是因为这宫女,是被人算计的闹肚子,真不是故意的,实际对她也没有不好的心思。 两世后宫经历,培养了她直觉,大概能感知到谁对她不怀好意。 随后,在这位宫女的引导下,终于到了芳草阁。 更换衣裳的屋里,也没有什么幺蛾子出现,很顺利的换好衣裳后,顺利的返回继续参加赏花宴。 直到赏花宴结束,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官家并没有出现。 慈宁殿 刘太后倚在榻上,左右两边,各放着一张小案几,其上各自放着一叠奏折。 她随手从左边案几上,拿起一本奏折翻阅,大概浏览了下后,随手丢回左侧案几,然后又顺便在左侧案几拿起一本没看过的奏折。 ……就这么一连翻看了五本后,她没有再拿起奏折翻阅,而是指着左侧案几上的奏折,对一旁的内室吩咐道:“这些奏折,都让官家处理吧!” “奴婢明白,这就拿去给官家。”孙连恩行礼回话道。 刘太后点头,继续翻阅右侧案几上的奏折。 …… 处理完今日要处理的奏折后,刘太后特意在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心腹冯女官的时候,询问道:“哀家让你观察的几位小娘子,情况如何?” “俞氏虽然有几分聪慧,一些粗糙的算计虽然也能躲避过去,可稍微复杂点的,应对不了。” 刘太后自从上次召见后,就对其有预料,所以也不意外冯女官这样的结论。 “魏氏只有小聪明,压根看不懂大势,这宫里,只要稍微打听下,就知晓官家很讨厌皇后,居然还想着往皇后那边靠。” 刘太后沉默了会,“……是哀家看错了,本以为她一副聪明相,却不曾想,只是个表面光。” 冯女官叹气安慰,“是娘娘您要求太高了,这世间大多数女子可都差不多,如娘娘您这般的,可是天下少有!” 虽然知道这是冯女官故意夸张并讨好她的话,可心情还是因此愉悦了几分。 刘太后难得露出了笑脸,“继续。” “张氏……” “林氏那边,奴婢安排人挑拨后妃们针对她的手段,不是被识破,就是运气好躲了过去。”冯女官轻描淡写道,她不是很看好这位林氏。 这次运气好能躲过,可谁能保证,能够一直运气好呢! 所以,这手段实力,还是要具备的。 可刘太后不这么想。 她挑眉,“你确定,她是运气好?你仔细将事情说来。” 冯女官有些惊诧,娘娘如此看好这位林小娘子,难不成真是她看走眼了。 随即,边回忆,边将她挑拨后宫妃嫔对林小娘子的算计说了出来。 一开始,后妃安排的宫女假借慈宁殿太后召见,来算计对方。 对方直接看破了。 因为宫女手段有些粗糙,被看破,冯女官只觉得对方有几分小聪明罢了。 所以,这应该不是太后娘娘想知道的。 但冯女官,也并没有避过这段算计。 接着,她着重说了赏花宴上的算计,可随着她不断将事情仔细道来之后,她眼里忍不住流露出疑惑的情绪。 “看来,你也想到了。”刘太后眯了下眼后,饶有兴致道:“这位林小娘子,不管她是运气好,还是她够谨慎小心,都是哀家想看到的。 在这后宫,最少不了的就是运气好和够谨慎。更何况,这位林小娘子长相气质,定能让官家喜爱。” “那……要不要奴婢,继续试探?”知道自己看走眼的冯女官,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竭尽能力替刘太后分忧。 刘太后摆手,“不必了。” 她呵呵笑着轻声道:“过些天,哀家第二次召见秀女,这林小娘子抓不抓得住哀家给予的机会,值不值得哀家在她身上多投入,到时候自然见分晓。” 冯女官疑惑。 刘太后轻声说了几句话,冯女官若有所思,随后点头。 几日后清晨,储秀殿从一片寂静中苏醒。 各屋里的待终选秀女,纷纷等候宫女端水来伺候她们洗漱,以及梳妆打扮。 因为大家都只是待终选秀女而已,所以都是三个秀女共用一个宫女,平常事情都得自己打理。 思宁虽然不争不抢,可她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加上她也不是彻底的老好人,没有脾气。 所以,按规矩地位,她是三人里第二个被伺候的。她并没有插队的意思,也没有让别人插她队。 一会儿,宫女双儿端着洗漱的工具进来了。 思宁洗漱完毕,坐在梳妆镜前,等待双儿替她挽发。 双儿看着铜镜中模糊的美人,即使如此,也能从中看出这位美人那温柔美好的特质。 不禁暗暗感叹,这林小娘子,真真是赏心悦目。 大逆不道的想想,若她是官家,一定选林小娘子进宫。 虽然,这一次大采选里,进入终选的小娘子里,有比林小娘子更美的。 也有跟林小娘子一样,具有温婉气质的。 可林小娘子不一样,林小娘子不仅端庄温婉,更是温柔美好,虽然还年幼,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心情美好。 为此,双儿对林小娘子的态度,更亲热一点。 这位,眼看着,有极大概率会进宫的,还是要识趣点,可不能得罪了对方。 何况,这位林小娘子,表里如一,待她这个宫人温和有礼,比隔壁那位面上一套,私底下一套的许小娘子好伺候多了。 等替思宁梳妆打扮完毕,双儿就去伺候温小娘子去了。 第4章 二次召见,偶遇 看了会后,觉得实在乏味,但现下又没有什么好消遣的,只能将就着继续看吧。 可到底,心思不在话本上,她时不时抬眸看看窗外。 即使只是鸟儿飞过,也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辰时,门被敲响了,双儿的声音传来,“林小娘子,早膳到了。” 思宁放下手中话本,起身,打开门,侧身让提着梨花木食盒的双儿进来。 用过早膳后,思宁在储秀殿的院子里散步消食。 忽的,见慈宁宫的传话宫女走了进来,分别向太后第一次召见的四批秀女中的一部分传话——太后明日巳时第二次召见。 而这一部分里,并不包括思宁。 思宁随大流,跟着大部分不被太后召见的秀女一般,露出失落的情绪。 可心里头,却是想起昨儿个,在御花园里散步,经过某一处假山时候,偶然听到的,“官家最近被皇后到处堵人,心烦,最近总爱走一些偏僻小径躲避皇后”。 蓦地,她明白了。 垂眸瞬间,掩饰住眼里的若有所思。 很快的,再次睁眸后,眼里情绪再次转换成了失落。 也是该失落的,毕竟过了复选,到了终选这步,除了出自高官家的秀女,或者有关系能跟宫里说得上话的秀女,落选后可以归家外,其她秀女落选后,是要留在宫里做女官甚至宫女的。 余光瞥过院子里那些第二次被召见的秀女们得意的表情,又扫了眼那些幸灾乐祸表情的秀女们。 显然是在笑话她们这些只被太后召见过一次,却没被第二次召见,被放弃了的。 思宁可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给别人看笑话奚落的心思。 而是一脸黯然,转身回了房里,关上门,“独自伤心中”。 至于门外,那些所谓的敲门声,那些所谓的好心安慰,她都当听不见。 直到晚膳的时候,她才假装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开门让双儿提晚膳进屋。 门外,几个秀女看似是在聊天,实则在明目张胆看思宁脸色。 可惜,没有如她们愿,让她们看到通红的眼睛,失落的情绪。 心里很是郁闷不甘的几人,踩着重重的步伐,走了。 翌日,用过早膳的七个被太后二次召见的秀女,在院子里集合后,一起前往慈宁殿。 而思宁,这个早膳用的很是烦心。 因为多了几个和她一起用早膳的秀女,用完早膳后,还不离开,不管她怎么委婉的让其离开,愣是装听不懂。 还故意大声嘲讽她。 “林妹妹,你别伤心,你好歹还被太后娘娘召见过一次。比我们这几个姐姐,好多了。” 面色有些难看的思宁,心里却无语。 【麻烦说这话的时候,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收啊!】 见思宁这表情,几人说的更开心了。 “就是嘛!林妹妹,别伤心,大不了和姐姐几个一样,落选后在宫里做个宫女。” “就是可惜了,妹妹你好歹被太后娘娘召见过一次,显然一开始也是被太后看中的,若是之后妹妹你表现的更好些,这次召见,妹妹你可能也有份。” “是啊,真真可惜了!” 惺惺作态的模样,即使思宁心里很不在意,可依然被恶心到了。 “妹妹感觉这里实在有些闷,几位姐姐你们继续聊,妹妹出去外面转转就回来。” 说罢,思宁不等几人反应,也不管她们还在自己屋里,就起身行礼后,离开了。 屋里剩下的几人,被思宁这一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伸手想拉住思宁,拉不住。 想叫思宁等等,可思宁一瞬间已经小跑着出去了一段距离。 对方如此迫不及待离开的姿态,被其她人看见,肯定会被人误会,是她们欺负了她。 几人表情一瞬间难看。 思宁可不管这几人什么想法,哼,谁叫她们如此恶心她,既如此,就别怪她反坑她们一把了。 走出储秀殿后,思宁情绪失落的在附近转转,不一会儿,转到了一处假山。 拿出帕子,擦了擦假山低矮处有些平的地方,然后拿出另外一张帕子,展开,铺展在刚擦干净的地方,然后坐下。 然后她就这样撑着下巴,望着跟前树上几只挨挨挤挤,正在玩闹的圆滚滚的小鸟儿。 看着看着,她脸上露出了笑容。 “官家?” 不远处,思宁看不见对方,对方却能看见她的树荫下,一面容清俊,身形清瘦的儒雅年轻男子停下脚步,欣赏的看着坐在假山上那个温柔美好的身影。 内侍魏知晋原本还疑惑官家为何停下脚步,顺着其目光望过去,顿时明悟。 不过,“官家,太后娘娘那还等着您呢?至于这位秀女,奴婢这就让人调查。” 赵祯闻言,点点头,收回目光,抬脚,继续前往慈宁殿。 思宁余光见到某处忽然暗了,并暗了一小会,随后又恢复光亮后,当即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成了。 但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看着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吵架,时不时的挨挨挤挤打架。 其实,也挺有趣的。 慈宁殿 召见结束,待秀女和官家离开后,刘太后摆摆手,“哀家倦了,冯女官留下伺候本宫,其她人出去!” “是!”一众宫人行礼告退后,有序的往后倒退到门口后,转身离开。 剩下的冯女官,来到刘太后身边,扶刘太后起身,往隔壁屋里床榻坐下。 刘太后坐下后,轻声询问道:“如何了?” 没头没尾的问话,冯女官却是听懂了。 “回娘娘,奴婢让我们慈宁宫的小宫女偶然经过林小娘子身旁时,特意提起官家最近很烦皇后娘娘到处堵他,最近经常走些偏僻的路径。 林小娘子很是聪慧,知晓娘娘今儿第二次召见秀女,还请了陛下过来后,找机会溜达到官家从福宁殿到慈宁殿偏僻路径,顺利的让官家偶遇了。” 说话间,冯女官话语里充满了欣赏的语气。 “林小娘子,的确聪慧。”刘太后也赞道,眼神也显现出几分欣赏。 “林小娘子比奴婢以为的还要聪慧,此前,奴婢还以为林小娘子不确定官家今儿从哪条偏僻路径经过,会继续想办法打听。不想,林小娘子压根没有打听的意思。” “哦!”刘太后挑眉,“听你这么一说,这林小娘子竟是猜到官家一定会被哀家的人从储秀宫边上那条偏僻路劲通过。很好,比哀家想象的好!” 随后,刘太后低声吩咐冯女官,声音低低的,只站的很近的冯女官能听清楚,再离远一步,就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了。 “……茗烟阁……” 第5章 终选,被逗弄的官家 魏知晋见官家在岔路口处停下脚步后,只稍微想了下,便知晓官家为何如此。 “不了,换另一条吧!” 反正是终选的秀女,阅选的时候,自然能见到,到时候顺便将其留在宫中做妃嫔。 反而是皇后,简直令他厌烦。 想到皇后,赵祯眼睛里忍不住露出不愉的神色,当即抬脚迈向另一条路。 魏知晋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挺出众的,不然也不能在官家和刘太后两边都混得开。 像官家刚登基时候,身边得用的内侍,虽然深得官家信任,可恶了太后;又或者是深得太后信任,却恶了官家。 只有他,两边都能应对好。 见官家不高兴了,当即边走边引开话题。 “官家,此前偶遇的那位秀女,奴婢让人查了下,姓林,闺名思宁,郢州通判林玮的嫡长女。 其祖父曾任宿州节度判官,其祖上曾在太祖皇帝时期任职滑州巡检司副使,而今正好金钗之年。” “金钗之年?年纪有点小了。”赵祯有点遗憾道。 魏知晋微笑道:“宫中水土更养人,林小娘子这样的年纪正适合。” 赵祯点点头,面上重新露出微笑。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魏知晋心中一凛。 “她,为何出现在那?” 魏知晋面色不变,回话道:“此前林小娘子被太后娘娘召见过一次,可今次太后娘娘并未召见她。 储秀宫里头有几位秀女,追着林小娘子说了些难听的话。 林小娘子厌烦了,摆脱几位秀女后,走到外面透口气。” 【他可不是撒谎骗官家,这可是真的。虽然,这次偶遇,的确是故意安排的。】 赵祯听罢,面上笑容更真实了些。 三天后 思宁等一众待终选秀女,五人一排,有序的跟在引导女官身后,出发前往御花园。 终选在御花园中进行。 待到了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待等到皇后,官家,太后三位到了之后,才开始的。 阅选顺序按照秀女家世,再按照谁更被太后看好的顺序进行。 至于其它的,压根没有单独出列,给时间介绍方便上面阅看的机会。 而是草草了事一般,每一排上去后,行礼后,刘太后摆摆手,走向两侧等候。 好在御花园够大,再者终选秀女其实也不多,百人不到。 刘太后很是霸道,她“看中”的秀女,压根不管男主角官家欢不欢喜,也不询问官家的意见,直接就定了下来,还直接就定了份位。 最低县君,最高美人。 皇后和官家,就是个傀儡人,压根没有她们说话的机会。 反而,还得扯出笑容,夸母后眼光好,夸母后劳心劳力替官家着想,是最最好的母后。 可官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后到底是他生母,一向孝顺的赵祯,又不愿意和母后顶撞,怕伤了母后的心,可如此的话,难受压抑的却是自己。 刘太后摸摸右手护甲,余光特意瞧了瞧官家的脸色,皇后那,只是顺便扫到的。 只见官家脸上的笑,挺勉强的。 至于皇后……皇后如何,不重要。 刘太后眉毛微微一挑,暗道:官家这孩子,简直没有长进! 不过,倒真不愧是赵家的种,都差不多一个性子。 原本还饶有兴致吐槽官家,吐槽老赵家的刘太后,忽的有点郁闷了。 垂眸,掩饰住眼里情绪。 【唉,官家一直这样没有锋芒,这大宋的江山,交到他手上,她如何放心!】 【可,她身体……能感受得到,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官家……迟早要接过这个担子的。】 【希望……自己的安排,能起作用吧!】 想着,刘太后抬眸,似是无意间扫过思宁那处地方。 随后,将目光放到官家赵祯身上。 “哦,忘了问官家你意见了,罢了,你也来挑两三个喜欢的吧!” 说话的语气,随意中,透露出漫不经心。 那意思听着,其实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让官家选的意思。 一向孝顺识趣的官家赵祯,此刻只觉得心中憋着的那股气,腾的,不等他回过神,已经冒出来了。 “既如此,就留下这个,这个,还有……” 官家伸手一连指了两个后,忽的回过神来。 膨胀的胆子忽的收缩,讪讪的收回手,假装平静道:“就,就这两个,就可以了!” 如炬般目光特地看了眼官家后,转眸扫向方才被官家指着的两个秀女。 “方才,官家挑选的两位秀女,站出来介绍一下自己。” 秀女们,都很规矩的低着头,其实只知道官家大致指了某个方向,指的是谁,大家其实都不清楚的。 魏知晋这位内侍中的体贴人,此刻就站出来了。 “左侧第二排第二位,穿湖绿色衣裳的秀女。” “右侧第一排最后一位,穿粉色衣裳的秀女。” 思宁随即在女官示意下从左侧出列,和右侧粉色衣裳的马氏并排站在中间,双手交叠于腹部,鞠躬行礼道:“给官家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刘太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也不出声。 思宁和马氏只好维持着行礼的动作。 亭台里,官家赵祯见此,忍不住握紧手中拳头,面上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旋即又恢复自然。 而本来不高兴陛下亲自挑选后妃的皇后,此刻见太后态度,登时心情平复下来。 还饶有兴致的,看起好戏来。 【哼,得罪了母后,这两人,压根不用在意。】 “起吧!”刘太后不冷不淡道。 思宁和马氏动作有一瞬间的紧绷,显然刘太后这样的态度,给予了她们很大的压力。 只不过,这压力,对于马氏来说是真的,思宁却是装的。 “谢太后娘娘恩典!”两人小心翼翼道。 刘太后敲敲桌子后,又不冷不淡的开口询问:“说说你们的情况!就右侧的马氏先开始吧!” 马氏是真的很紧张,很不安,回答的有些磕磕绊绊。 听的刘太后眉头一皱,还瞥了官家赵祯一眼。 赵祯脸色很有些难看。 【这样的妃嫔,竟然是自己选的?母后肯定是在嫌弃自己眼光不好。】 随后,思宁回话的时候,能感受到官家投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 第6章 才人 你最好别表现的太糟糕! 别让朕在母后跟前再次丢脸! 不然…… 思宁:……不至于,她真没有那么胆小,但也不能表现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臣女,姓林。” 一开始,思宁说话有些慢,有些小心翼翼,可越说越流利,越来越从容。 “家父是,郢州通判。臣女虽然念过书,不过只能算是认得几个字,擅长女红,学过古筝,能弹一两首曲子。” 官家赵祯听罢,脸色好看了许多。 特别是瞅见母后皱着的眉舒展开后。 “还是出身官宦之家,虽然只是个从六品通判,不过你表现不错。 对了,你祖上也是跟随过太祖的老人了,就封个才人吧!” 旁边皇后,听着太后前半句夸奖思宁的话,脸色有一瞬间的凝重。 因为她意识到这位林小娘子虽然年纪有些小,可却是个难得的端庄温柔美好的美人,那股温柔美好的特质,还是很吸引人的。 这极有可能会得到官家的宠爱。 可随后,听到母后后面那句话后,皇后表情好了许多。 原来,后面这句话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母后话还没完。 “对了,蕙风院和兰薰阁都安排了好些妃嫔,林才人和马县君就安排在茗烟阁吧,不然太挤了。” 这是一句话,给一杆子支到最偏僻的茗烟阁去。 并且一句话,就定了马氏的份位,最低的县君,还是没有封号的县君。 显然,母后还是不喜这两位的。 不然,其实安排在蕙风院和兰薰阁是最好的。而且,这两个地方,本来就是用来安排低阶妃嫔居住的,特意扩大了些。 住十几二十个低阶妃嫔都不成问题,如今居住的都不够十个,哪里就挤了。 可这样的话,只要林才人一直不得宠,她压根不将其看在眼中。 何况,林才人才十三,葵水还没来呢! 等到能侍寝的年纪,她绝对不会让官家想起她。 至于马县君,呵呵,一个举人之女,样貌气质都不够出众,被母后赶到偏僻的茗烟阁,想得到官家的宠爱,压根不可能。 官家顾忌着母后,一年之内,肯定不会招幸马氏的。 一年之后,官家估计压根不记得对方了。 还想得宠,机会微乎其微。 郭氏对思宁和马氏的不屑,刘太后余光看的很清楚。 垂眸的刘太后:如此就好,林氏就不惹人注目,就能安然的在宫里长大了。 抬眸,余光瞥过官家。 官家脸色倒没有变得难看,反而若有所思。 刘太后一瞬间眼眸里闪过欣慰的神色。 【还好,该有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点的。】 【大宋虽然定了压制武将为国策,但该有的安抚,该做的姿态,还是要有的。而且,官家,并不是冷酷的,还需要一点温情。】 【讲情谊的官家,是官员们想看到的。虽然,他们更自私的希望官家跟他们讲情谊,而不是别人。】 这些话,她没有开口亲自教导赵祯,只能引导对方领悟。 只有自己领悟到的东西,才会放在心上。 终选结束,思宁和马氏被人因着到了茗烟阁。 怎么说,茗烟阁的确位于皇城最西北角,是最为偏僻的宫廷院落之一。 其中花草树木,长的很是肆意茂盛,不是很有人气。 但思宁心里很是满意。 旁边马氏,看着这满院子茂盛的,肆意生长的花花草草,满脸凄苦。 思宁瞥见后,心中很是无语。 但她还得跟着对方,得表现出消极的情绪。 她只是有些失落,有些神情黯然的走到属于自己的屋子,勉强收拾好心情。 打起精神,熟悉分配到自己手下的一名内侍,五名宫女。 一番询问过后。 听着其中三个,一名内侍,两名宫女那隐含暗示的话语,当即明白,这是刘太后安排给自己使用的人手。 至于另外三个宫女,她暗地里和这三位沟通后,也知晓了,都出身清白。 意思是她能安心的使用。 听罢,思宁心里是有点高兴的。 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毕竟那三位说是给了她,就是她的人了,可谁知道会不会只是糊弄她,私底下还是听刘太后的话。 只有等刘太后……如此她才能放心使用他们。 何况,她也怕其中,有人隐藏的太深,刘太后的人没有筛选出来。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反而表现出一副有些手段,但不多的模样。 对手下六人恩威并施的说了一番开扬话后,就挑选了刘太后安排的两个宫女做她的贴身宫女。 “你叫香芷,你叫香檀。以后,香芷你负责管本宫的私房,负责我这里的内务。 至于香檀,方才听你说你擅长打探消息,既如此,外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以后你跟着我去给皇后请安。 对了,我这里其她宫女,也交由你管理。” “多谢娘子信任!”香芷和香檀有些激动的行礼。 虽然她们早有预料,作为刘太后安排的人,极有可能会被林娘子任命为身边的大宫女,可事实未落定,一切都有可能。 若是娘子忌惮她们是太后安排的人,怕自己的事情被太后知晓……好在娘子并没有。 思宁点头,随后视线望向被分到自己这里的,唯一的内侍,小安子。 “方才听你自我介绍,你姓周,后来改叫小安子,既如此,你就叫周怀安吧。 我这里就只有你一个内侍,所以一切跑腿的事物,大概都要交到你手上了。” “多谢娘子取名,奴婢一定尽职做好,绝不辜负娘子的信任。” 思宁点头,“我相信日久见人心,你们都好好做事,做好了,我不会吝啬奖赏的。” 说罢,目光又看向剩下的三名宫女,二丫,环儿,小草。 “你们三个的名字……呃,我还是另外给你们取名吧!” 三人登时大喜,娘子帮她们取名,意味着娘子其实还是很重视她们的,于是忙道谢:“多谢娘子恩典!” “你们三个,分别叫青芽,青环,青苗吧!”说话间,手一个个指着,给她们分别取名。 随后,思宁分别赏了每人半年的月银后,就让他们开始干活。 首先,就是将自己住的地方,按照自己的喜好习惯重新稍微布置一些,当然,只是一些简单的摆设要重新更正。 一些比较笨重的,她并没有要改动的意思。 实在是太费劲了。 第7章 朱砂残余,请安 寝殿的熏香、茶具、妆台等等,都确认了一遍,确实没有可疑之物 总的来说,还是很干净的。 只是犄角旮旯里,埋的比较深的地方里,还有朱砂残余。 好在时日有些久了,只残余些微影响。 “对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还有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一处地方摆放一盆菊花吧,一共四盆!” 侍立旁边的周怀安很快反应过来,应答道:“奴婢知晓了,等会就去花房那要,只不知娘子您要哪种菊花?” 思宁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个才人,当然是我份例上的就可以了。” “对了,你跑花房那边,想来也需要给银钱行方便,这样吧,就给你二两,这每日的膳食,想来也需要你去跑腿,而尚食局那边,也少不了要打点。” 说话间,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拿出二两银子交给周怀安。 周怀安接过银子后,立马就去办事去了。 很快的,他身后跟着四个粗使太监,一人搬着一盆菊花进来,并摆放在思宁指定的位置。 思宁看着摆放菊花的位置,眼神微闪了下。 【四盆菊花,有三盆正正好处在埋了朱砂的地方,刚刚好菊花能吸收重金属。】 【至于多余的那盆,用来迷惑视线的,室内摆放盆栽,多正常的事情,并不是她正正察觉到底下埋了朱砂,是真的巧了。】 【而且,还可能用不上呢!实在是这底下埋的朱砂,有些久了,效用都大减了,也没见更新。可能……幕后之人,都忘了。】 【毕竟,茗烟阁太偏僻了,又一向是不受宠低阶妃嫔居住之地,属于某种意义上的冷宫了。】 而茗烟阁院子里的东西,思宁决定不处理。 又不是整个院子都被埋了麝香,只要躲着些,超过一定距离情况下,压根影响不到自己。 这些事,思宁压根没跟其她人说。 虽然这世,她也翻过好些医书,可没人相信她只是翻医书就能学会,而且精湛至此。 未觉醒记忆前,她也很惊异。 觉醒记忆后,她医术水平,登时就恢复到了前世的水准。 检查下自己院子里,有没有被动过手脚,简直轻轻松松。 思宁在院子里转了转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分得的两间屋子,位于茗烟阁东厢房,左侧向阳这间分隔开来,里间作为寝室,外间则是小憩的地方。 右侧这间,同样分割开来。 靠外的,用来接待客人。 靠里的有一扇窗户,正对着茗烟阁院子里的石榴树,石榴树有些高大,枝条也繁茂。 从这望过去,树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鸟窝,时不时的能听到雏鸟稚嫩的叫声。 思宁让人将书桌置在窗户旁,她就喜欢依窗看书,练字,作画。 之后,思宁又让香芷登记造册她的私房,以及分配给她的东西。 一开始一个人的话,工作量太多,当然也是为了监督。 思宁又安排了香檀协助。 收拾妥当自己屋子后,思宁有些累了,就去小憩了。 翌日早早的,思宁就醒了。 今日是她第一次正式向皇后请安见礼,容不得半点差错。何况,这位郭皇后,脾气可不好。 被她忌惮的话,无事都想生非,若不是后宫有太后压着看着,后宫里头恐怕会更热闹。 这有事借机发作,就以往听到的闲言碎语,就知晓,那后果,她一丁点都不想挨上。 梳妆打扮完毕的思宁,瞧了瞧镜中的自己,又整了整衣襟,再没察觉到有不妥后,起身。 抬步往外走的时候,身上那股区别于千篇一律端庄温婉大家闺秀的美好的特质,逐渐开始收敛。 如同原本绽放的光,在不断地收缩,最后只剩下微微光芒,有点引人注目,可多瞧一会后,就习惯了,不引人关注了。 出去后,正好遇见马县君。 这马氏,怎么说,太受情绪影响。 原本也是挺伶俐一个人,昨儿个居然收拾完自己屋子后,一点表示都没有。 宫里规矩,同住一宫的,低份位的妃嫔,要主动拜见高份位的妃嫔。 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也最好同一个宫的,一起过去。 这主要是为了表现后宫的和谐。 可结果,思宁用过晚膳后,等了又等,都要到傍晚了,依然没有见到马氏的身影。 不说马氏身影,连派个宫人过来都没有。 思宁皱眉。 罢了,就这一次而已。 最后,还是思宁派了香檀过去,将自己决定出发的时间告知马氏。 听香檀说,当时马氏,原本就憔悴的脸,越发的苍白。 显然,意识到自身行为的不妥。 当即道歉,并表示第二天一定早早的梳妆打扮好,和林才人一起去慈元殿给皇后娘娘请安见礼。 思宁挑的时间,还挺好的。 即使她们住的偏远,路途更远,等到了慈元殿的时候,只有两个同样新入宫妃嫔——俞才人、冯郡君到了。 几人相互见礼后,在宫人引导下,在自己的座位处坐下。 嫔位以下,坐的是绣凳。 嫔位及以上,才有太师椅坐。 而给皇后请安的规矩,则是正五品才人以下份位的,只有每月初一这一次给皇后请安的机会。 才人以下份位,有三个。 御侍,是侍寝未正式册封者。 跟通房丫头差不多,在后宫里头,地位是最低的。 其次是低级封号,县君和郡君。 除此之外,入宫得到份位后的第二日,必须给皇后请安见礼。 就如此刻的思宁一般。 又过了一小会儿了,不断有嫔御进来。 终于,来齐了。 最高份位者,是正三品婕妤,距离正二品嫔位一步之遥,姓梅。 作为份位低的思宁,随大众起身,朝梅婕妤见礼。 行礼完毕没多久,刚坐回绣凳上,就听到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思宁当即起身,跟着前面的老人,按左右两列座位的顺序,走到正殿中间。 她微微垂着头,做恭敬状。 只余光稍稍注意着前面,她前面挡着很多人,再加上垂着头,是看不到皇后身影的。 但能看到前面嫔御的动作,见她们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鞠躬行礼,赶紧跟上。 第8章 透明小才人 思宁随着众人直起身子,走回自己座位坐下的过程中,眼角余光瞥见郭皇后一脸傲慢的端坐于上首。 头上的豪奢宝石饰品,刺眼的如同她脸色一样,傲慢的蔑视着她们。 好似她们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思宁收回眼神,心里很是无语。 真是太嚣张了,据说还嚣张到官家头上,怪不得后来被废了。 随即,鼻翼动了动。 微微抬眸,眼角余光往薰炉望去。 熏香缭绕,萦绕在金碧辉煌的殿内。 这是麝香,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结果,就听到皇后不耐烦的声音。 "本宫近日身子乏,往后未侍寝的就不必日日来请安了。" 殿内霎时一静。思宁感到数道目光投向自己与马氏,如芒在背。 谁不知道,昨儿个在终选阅选的时候,太后娘娘不满官家选的两个嫔御,一杆子打发到了茗烟阁。 而官家顾忌着太后娘娘,短时间内这两位,别想承宠了。 而且,林才人年纪太小,估计葵水还没来呢! 可思宁心里,大喜啊。 还有这等好事,刚还想着要怎么避过去呢! “林娘子,马娘子,可听明白了?"郭皇后敲敲桌子,越发不耐烦的敲打道。 马氏一脸沮丧,嘴唇蠕动了下,想说些什么,可在郭皇后嘲讽的眼神下,不敢。 而思宁则低垂着头,做失落状,然后乖乖巧巧的,小小翼翼的回答道:“妾,明白了。” 郭皇后满意的从思宁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投向不甘心的马氏身上。 马氏冷汗直流,心里还有些怨怪思宁答应的太快,怎么不再挣扎挣扎呢?! 可随即,在郭皇后“嗯”的一声威胁下,还是蔫蔫的妥协了。 郭皇后冷哼一声,随即还冷嘲热讽了一番马氏。 说马氏没规矩,她这个皇后发话了,居然还磨磨蹭蹭的不遵旨,简直是对她这个皇后的大不敬。 随即,罚马氏抄女戒,女则,宫规,各一百遍。 限期,三个月内完成。 先教训了思宁和马氏后,郭皇后随即将目光投向另外三个新人。 这三位,都是太后看中选进来。 郭皇后再嚣张,依然还是有着顾忌分寸的。 随即,叫了三人再次起身,来到她跟前见礼。 “方才你们请安的时候,站的太远了,站近些,本宫好好瞧瞧母后挑选进宫的三位娘子。” 等三人站出来后,皇后郭氏发表了一通贤惠的话语后,就让人回去了。 可思宁分明瞧得很清楚,郭皇后身侧的手,攥得可紧了。 显然,她心里可没有那么平静。 …… 走出慈元殿,马氏的脸色依然一片煞白。 思宁停下脚步,等着马氏走近,然后一起回茗烟阁。 结果,对方却是怨怪的瞥了她一眼后,才走近她。 并且期间,不发一语。 显然,是怪上她了。 思宁哑然失笑,随即也不理马氏。 回到茗烟阁,马氏朝思宁行了一礼后,转身就回自己屋子。 思宁刚回到屋子,就听到马氏那边屋子,传来摔碎瓷器的声音。 "娘子……"香檀担忧地唤道。 思宁摇摇头,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没事,正如我意。" 香檀有些似懂非懂,但她知道,娘子做了决定,她这个做下人的,按照娘娘的意思行事就是了。 自这天起,思宁再未踏入慈元殿。 直至,明道二年,刘太后崩。 思宁作为后妃,虽然未侍寝,可她有份位在,还是要在刘太后灵前守着的。 而这一守,就守了一个月。 紧接着,又传出刘太后并不是官家生母,官家生母为为李宸妃。 官家疑心很重,加上生母早逝,刘太后虽然是他养母兼嫡母,可威严太重。 且迟迟不让他亲政,把着权利。 想到以往以为是自己生母而对刘太后的忍耐,官家越发的觉得自己错付了。 或许,生母之所以早逝,还是嫡母……做的手脚呢! 他心里,忍不住这么怀疑。 而郭氏,越发的嚣张,竟然还跟他动起手来。 加上对刘太后的怀疑不满,也开始迁怒到皇后郭氏身上。 当即起来废后的心思,也行动起来了,在朝堂上提起了这事。 可被朝堂上的相公们,驳了回来。 毕竟废后是大事,以往也没传出郭皇后有什么不贤的,当然,其实也做的不够好,脾气是有点大。 但也只是不够好,可也没到要废后的地步吧? 可朝堂上相公们越是阻拦,官家赵祯心里压着的火气越大,就越发坚定了废后的心思。 此后,宫中关于废后的传言却愈演愈烈,连马氏这样不受宠、消息不灵通的县君,都听说了官家有意废黜郭氏的消息。 "听说昨日官家因为朝堂上相公们不同意废后,在福宁殿又摔了茶盏,还直斥皇后''不贤''。"香檀示意青芽将紫檀木梳递给她,随后一边为思宁梳发,一边低声道。 思宁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指轻抚过发间的银簪:"皇后那边可有动静?" "皇后很生气,可慈元殿被官家派人围着、看着,皇后想做些什么,也没办法。" 香檀想起自家娘子,才进宫就被郭皇后打压着,不给她去慈元殿请安的机会,不给娘子见官家得到侍寝的机会。 于是就很幸灾乐祸皇后被如此对待。 “若是郭皇后真被废了,就更好了”香檀兴奋的感叹着,期待着。 “你这想法,我可不太赞同,说不定下一个皇后,更难缠呢!”思宁泼冷水道。 “不可能吧?”香檀梳头发的手顿住了,心里很有些担忧。 “一切皆有可能。” 思宁叹气,“其实,这皇后不废,挺好的。当今这位郭皇后,挺好对付的。” “挺好对付的?”香檀声音不禁大了些。 “是啊!你不会以为我至今没侍寝,是因为斗不过郭皇后才导致的吧?”思宁话中带笑的反问。 “不是吗?”香檀反问。 思宁笑笑,“真不是,我这年纪,太小了。 这葵水刚来,身体还需要好好保养长大,这以后才能更好的孕育子嗣。 所以,只是还没有到时机而已。” 香檀点头,她有些懂了,可随即又皱眉,“娘子您担心,被别的妃嫔捷足先登,先生了皇子吗?” 思宁轻松一笑,“还真不担心。这宫里啊,皇子生了,还要养大才行。 想想太后为什么安排你们待在我身边,想想我进宫以来,你们检查出来的东西。” 香檀闻言,想起那些个埋藏着麝香的花盆,加了麝香的胭脂水粉,登时一凛,表示明白。 第9章 抄佛经,苗娘子 "是!"香芷行礼后,就去准备去了。 思宁抄经一抄,就抄了两周,压根不管也不理会废后的风波。 “今早就不抄经了!” 用过早膳的思宁,吩咐香檀和香芷:“我这些日子一共抄了二十遍佛经。 你们等会一人拿十份供奉到慈寿殿佛前,这是我为刘太后和官家生母李宸妃特意抄写的。” 香芷和香檀闻言,想起娘子最近整日真诚抄经举动,深觉得娘娘孝顺。 果然如娘娘这一身美好气质那般,善良美好。 随即又疑惑道:“娘娘,您不亲自去吗?”香檀有些不甘心。 香芷也差不多的想法,但她更内敛些,并没有问出口罢了。 思宁摇摇头,“最近宫里不安宁,我还是在这里待着吧。” 香檀和香芷一听,也是。 因为废后一事,后宫不稳,一些鬼魅魍魉也忍不住冒头。 比如,某位因为皇后而压抑性子的梅婕妤,后宫里除皇后外份位最高的,最近越发的猖狂起来。 不是扇了哪个才人巴掌,就是罚跪了哪个郡君,县君。 自家娘子万一出去后,被这位梅婕妤逮住就不好了。 这位,简直是逮到谁,就针对谁。 压根不管和对方此前有没有过节。 这位这么猖狂,还是因为官家在朝堂上,说了想废掉郭皇后,然后立她为皇后。 得志猖狂,说的就是这位梅婕妤。 思宁是一点都不看好这位,或许宫里明眼人一看这人得志猖狂成这副模样,都明白官家不可能立其为后。 至少人郭皇后,在立后前,还装一装。 这位……呵呵! 几天后,官家前往慈寿殿躲清净,同样,也是给自己的生母祈福。 当然,还要给刘太后祈福。 赵祯心里有些复杂,可一向宽厚性格的他,还是记住了小的时候,是刘太后庇护了他。 虽然刘太后一直压着他,不让他亲政,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在他小的时候,帮他稳定朝政,帮他稳住了属于自己的权利。 过世后,权利终还是回到了他手上。 就算他猜疑生母的早逝,和刘太后有关。 可那也只是猜疑,或许…… 忽的,走进佛堂的赵祯停下脚步,目光往佛像前供奉着的两沓手抄佛经望去。 “官家!”一直管理着佛堂的内侍方敬礼,上前行礼。 赵祯微微点头后,目光再次投向佛像前供奉着的两沓手抄佛经。 佛像前除了这两沓佛经,就再没有其它佛经了。 因为比较显眼,他前一次来的时候,可是什么佛经都没有。 “这是何人供奉的佛经?” “是茗烟阁林娘子派宫女送来的,一共二十份,每沓十份,分别供奉于佛前,为太后娘娘以及李宸妃娘娘祈福的。” “茗烟阁林娘子?”赵祯一愣,可很快就想起来,这林娘子,就是一年前终选阅选时,自己选的嫔御。 当时…… 回忆一番后,赵祯至今还记得林娘子虽然跟许多大家闺秀一般端庄温婉,可却有一股温柔美好的特质。 至今回想起来,他心里头就忍不住轻松了些。 他伸手,随意翻开两沓佛经,一笔非常不错的簪花小楷映入眼中。 字迹虽柔美却不失法度,横竖转折分明,如“莲台承露,清净不斜”,暗合佛教“端正”之戒。 而且能看出来笔速较慢,墨色均匀,无急促之态,所谓“笔迟意静,似参禅入定”,可见抄经人林娘子的虔诚。 赵祯心里,不禁开始美化思宁。 原本只是因为她的外貌气质而起的好感,现今却是肯定了思宁孝顺、真诚的美好品行,一如她那股独特的温柔美好气质。 后宫妃嫔们都在为废后一事而躁动,忘了嫡母刘太后才过世没多久,忘了他才找回生母,才知晓生母已过世没多久,太过功利而没有德行。 他心里实在不喜。 等走出慈寿殿后,赵祯原本是想去茗烟阁,见见思宁的。 可路上,就遇到来找他的内侍张茂则。 原本内侍省都知魏知晋,被他以轮换为规矩,换成了张茂则。 “官家,晏殊等几位相公,正在文德殿求见,道有急事禀报。” 赵祯闻言,当即将要去看思宁的想法丢掉,立刻赶去文德殿。 茗烟阁东厢房,外间,思宁正绣着荷包。 却见周怀安急匆匆进来。 “娘子,不久前,官家去慈寿殿礼佛祈福去了。” “哦?”思宁皱眉,“你不会打探御前行踪吧?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周怀安忙摇头,“奴婢一直谨记娘子您的吩咐,打探御前行踪这事,奴婢可不敢做。 是慈寿殿的方敬礼公公,特意漏消息给奴婢的。” 思宁挑眉,“具体的呢?” “官家知道娘子您特意给刘太后和李宸妃抄佛经祈福,当时脸色和缓了许多。” “就这样吗?官家,官家,会不会来瞧我们娘子?”香檀有些期待。 周怀安就稳重多了,压根就没将自己心思露出来。 “不管官家来不来,起码我这份心思,官家瞧见了,就很好了!”思宁不紧不慢说道。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着急,自封为才人后,官家一直没来见过她这事。 而她的这份自信与淡定,也影响了身边伺候的人。 第二天,官家去过慈寿殿一事,终于传遍了后宫。 这时候,后宫嫔御们,才恍然大悟。 一个个的开始带着宫人前往慈寿殿,给刚知晓的官家生母李宸妃上香,祈福。 至于刘太后,她们揣摩官家心思,觉得官家应该是厌恶刘太后的。 这不,一个个祈福的时候,有意忽略了刘太后。 只有苗娘子在给李宸妃上香祈福的时候,没有忘记刘太后的份。 她是官家乳母之女,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忽视刘太后。 不然,她一个乳母之女,没有刘太后选了她娘做官家乳母,没有刘太后同意她自小进宫并养大她,哪来的机会和官家青梅竹马的长大,哪里的机会成为官家的嫔御。 结果这事,传到官家耳朵里,却是除了苗氏,其她嫔御都遭了赵祯的不喜。 赵祯也没有隐瞒为什么,所以其她嫔御很快就打听出来。 对苗氏面上没什么,心里羡慕嫉妒恨呀! 这苗氏,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啊! 明明沐着刘太后的恩德,上香祈福的时候,主要还是给李宸妃进行的,而刘太后却是顺带的。 但她们这些人,在官家眼里,可没有苗氏品行好。 恐怕拆穿了,官家也不信,反而认为她们是嫉妒,是在挑拨。 但方敬礼这个管着慈寿殿佛堂的内侍,却是将苗氏的虚伪看的一清二楚。 他回禀官家的时候,并没有说苗氏的坏话,却将她的行为举动客观的说与了官家听。 第10章 曹皇后,推拒 于情于理,苗氏这般举动,都不适合。 不过这会儿,官家因为生母的关系,正对刘太后心态复杂着,也就没察觉反应过来苗氏行为的奇怪。 但并不妨碍,方敬礼等一众刘太后的死忠势力,得知后彻底放弃了苗氏。 即使,她的亲娘,曾跟他们同在太后跟前效力,跟他们有着比较好的关系。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关系更好,就越是厌恶苗氏。 与之相反,几个知晓太后有些看好林娘子的女官和内侍,比如方敬礼,知晓思宁的举动后,就挺满意的。 这不,后宫众嫔御压根就不知晓,茗烟阁林才人,送过佛经到慈寿殿给刘太后和李宸妃祈福,并因此被官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也因此,思宁没有被其她嫔御羡慕嫉妒恨。 反而这待遇,全都降临在了苗氏身上。 特别是知晓苗氏因此晋升为郡君,官家还特意去看了她。 其实期间,官家也想来茗烟阁瞧瞧思宁的,可总是临时有事,没能成行。 加之之后,他虽然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废后成功了,可又有新的问题出现。 新皇后的人选,没法如他意。 他刚废后成功,下一任皇后的人选,朝堂上压根不给他反应,就迅速的定了曹玘的女儿。 本来,他以为是个长相端庄秀丽的名门淑女。 结果,是订过婚的,而且未成婚未婚夫去世,这听起来有些克夫。 好在相国寺对其有过批命,是至尊凤命,也说了没有克夫的命格。 这就罢了,他也不在意,他最为在意的是长相。 说是端庄,并没有夸大,可就是太过端庄了。 这他如何甘心,如何愿意。 朝堂上的相公们,居然还说曹氏出身名门,德行出众。 这是选皇后,不是选妃嫔,长相不重要。 这选官员,还看长相呢! 再者,他也没想要皇后有多出众的长相啊! 至少是端庄清秀吧! 这要求并不过分。 那么多出身名门,德行出众,端庄清秀的娘子不选,为何就认定了曹氏? 再者,这曹氏说是出身名门,可他生父官职不过是尚书虞部员外郎,从六品,属工部闲职,管理山泽事务,地位不高。 只是祖父是曹彬,伯父曹璨、曹玮军事才能不错,也算是名将世家。 可那是她伯父,又不是生父。 官家赵祯有再多的不愿意,可最终还是在景祐元年,立了曹氏做皇后。 但赵祯也有自己的脾气,虽然立了皇后,可他并未与曹皇后圆房。 这种私密的事情,思宁是不知晓的。 加上皇后掩饰的功夫很到位,第二天她们这些后宫嫔御前往慈元殿给新皇后曹氏请安的时候,也没发现其有不对劲的地方。 期间,一切都很正常,曹皇后态度温和,并没有为难她。 对比起前废后郭氏,动不动就给她们下马威,训诫她们,敲打她们,似乎好很多。 相反,还很关心她们这些妃嫔,很是贤惠宽厚。 比如入宫第四天,正值后宫嫔御请安的时候,她对思宁的关心贴切。 “这位是林才人林娘子是吧?” 坐于上首的曹皇后,打扮很是端庄大气,不同于前废后郭氏的富贵堂皇。 思宁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双手交叠腹部,恭敬回话道:“是妾。” “以前后宫管理不善,茗烟阁那边的份例,总是缺少份额,从今儿起,本宫让人补齐以前缺少的份例给你。” “多谢皇后娘娘!”思宁一脸感激道。 “本宫新掌后宫,从尚寝局那了解到,林娘子你葵水还没来。这是以前忘了登记,还是其它原因?” 曹皇后一脸关切询问,尽显正宫皇后的贤德宽厚。 思宁表情顿时几番变换,先是羞涩,旋即露出几分苦涩,最后更是忍不住露出两分怨怪。 所有关注数她的人,有些智慧的,只略微想想,便明白过来,还朝思宁露出同情的神色。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曹皇后也露出同情的神色,“罢了,林娘子你小小年纪进宫,以前生活困苦,终是误了你。 随后我让太医去茗烟阁给你瞧瞧。”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不过,请太医就不必了!” 思宁一副羞耻姿态,强烈推拒道:“有娘娘恩泽,份例充足了,妾,妾只要好好补补就可以了。 听说,听说有些娘子,也是十五六才来葵水的,妾,妾的……迟来些也正常。” 曹皇后见她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事情的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明明让太医把脉后,对症下药,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却因着女儿家的羞耻,推拒了。 曹皇后忍不住蹙眉,可很快就舒展开来。 “罢了,随你吧!”曹皇后不冷不淡道,随后示意思宁可以坐下了。 仿佛方才对思宁的友好,不曾存在过一般。 然后,她将视线转到下一个才人,俞氏。 曹皇后一个个关切完所有嫔御后,就宣布了一个通知。 “以后每月初一,初十,二十过来请安就可以了。” 消息宣布之后,就让她们这些嫔御离开了。 思宁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茗烟阁比较偏僻,加上才人以下今儿不用给皇后,没人同路。 周边很快就没人了。 “娘子,这下您不用担心了吧?从其入宫以来,观这位曹皇后的表现,挺贤惠宽厚的。” 闻言,思宁瞥了眼香檀,反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这句话问的,让香檀有些不敢肯定了。 “娘子,方才曹皇后对您的示好,对您的拉拢,难道是不怀好心?” “不管她是好心还是坏心,你家娘子我都不需要。” 香檀一想,也是。 自家娘子,可是太后娘娘看中的。 还有她们这些太后安排的人帮着,或许暗地里还有太后娘娘残余人手帮衬,哪里需要投靠曹皇后。 也是自己脑子发昏了,居然忘了。 香檀不禁讪笑。 “还是娘子想的周到,拒绝了曹皇后的示好。 不过,这位曹皇后,真可能是面慈心狠的吗?” 思宁轻笑,“这才见过几面,哪能知道,所谓知人知面难知心,我们还是等着日久见人心吧!” 香檀点头,“也是,所以娘子您决定继续隐瞒来了葵水一事?” 第11章 后宫大晋封 所以,这月事带,你们还是多领一些回来,到时候,再伪装成你们用的,再拖一些时间。” “奴婢明白,回去后,就跟香芷、青芽她们几个好好沟通这事。” 慈元殿 “娘娘,您何必如此抬举后宫那些个嫔御,她们不过是个妾,您才是中宫皇后……” “奶娘!”曹氏双眼通红,一副暴怒的模样。 奶娘徐氏,登时被吓得噤了声。 “本宫是中宫皇后,是官家的妻,是一国之母,可为何官家如此看不上我,难不成容貌真就如此重要不成?!” 入宫第四天,官家虽然连续三晚都宿在了慈元殿,跟她同床而枕。 却始终不曾碰过她。 这对她是何等的耻辱,是何等的看不起她。 此前,宫中大采选,容貌不出众的她,家里人不看好这样的她能入官家的眼,加上也不愿意出身名门世家的她,做妾。 即使,那个人是皇帝。 而她家看不起的妾,在官家心里却很是看重。 苗氏不过是个郡君而已,一个乳母之女,在她入宫后的三天里,却是如此得官家看重。 虽然晚上没有留在苗氏那,可白天,却日日去苗氏那。 每次都是在苗氏那用过晚膳后,才在苗氏劝说下,来她的慈元殿。 这苗氏,不过是郡君,一个妾而已,做这副贤惠姿态?! 肯定不怀好心。 若是她不为难她,就是贤惠宽厚的皇后,若是为难了她,正好让官家更厌恶她。 她很不想贤惠宽厚的对待苗氏,可不行,官家不喜她这个皇后,她不要成为郭氏,她要忍。 可总有忍不住的时候,比如这次的突然爆发。 “娘娘,官家,官家迟早会看到娘娘您的好的。” 话虽如此,徐奶娘心疼的望着曹皇后,这个她奶大照顾大的姑娘。 “官家会吗?”曹皇后有些没底,忍不住攥紧拳头。 心疼曹皇后的徐奶娘,其实也不确定。 但为了坚定其意志,还是点头道:“会的。” 随即,见曹皇后情绪有些稳定后,开始转移话题,吐槽起思宁来。 “那茗烟阁林娘子真是不识抬举,娘娘明明为了她好,却推拒了。” 话题转移很是生硬,可曹皇后也知奶娘是为了她好,虽然心中情绪在无声叫嚣,可还是忍着配合。 “的确是不识抬举。不过,也能看出来,这林娘子没脑子,给了机会也不抓,还推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白瞎了那股独特的美好气质了。” 原以为能将其拉拢到自己这边,用来打压苗氏的。 毕竟,林娘子和苗氏都是温婉秀丽类型的美人,可林娘子还有股独特的美好气质,一眼望过去,绝对更让人注目的林娘子。 罢了,这扶不起的阿斗,不配做她的手下。 还是换个方案打压苗氏吧! 下午,赵祯还是在苗氏那用过晚膳后,磨蹭到傍晚,才前往慈元殿。 不一样的是,两人终于同房了。 赵祯其实也知晓,自己是迁怒曹皇后。 而曹皇后进宫三天以来,即使被自己迁怒不喜,也没有迁怒到后宫其她嫔御身上,品行还是可以的。 于是,再不喜曹皇后无貌,还是…… 可第二天清晨,看着端庄的皇后曹氏,赵祯忍不住觉得太委屈自己了。 脾气来了的赵祯,借着立后的喜庆时刻,决定让后宫其她嫔御沾沾他和曹皇后的喜气,来了一次后宫份位大晋封。 大宋后宫,除了家世外,只有生女或者生子,才能登上正二品嫔位。 所以梅婕妤,无家世无儿无女,没能得到晋封。 其她的,如魏美人和杜美人,都晋封成为了婕妤。 思宁这个才人,晋封成了美人。 苗氏这个郡君,晋封成了才人。 …… 后宫除了梅婕妤和曹皇后,大家都很高兴。 而这其中,短时间内连续两级跳,并且在她入宫后几天白日里,官家天天去看望的苗氏,进入了曹皇后的眼。 何况,她还打听到,苗氏和官家是青梅竹马,前些时候行事颇得官家赞赏,看样子,官家对其颇有情谊。 虽然她入宫只有短短几天,可她已经了解到官家是个重情谊的。 “所以,皇后对苗娘子很是警惕重视?”思宁停下手中针线活,抬眸看向回禀消息的周怀安。 周怀安抿了下嘴唇后,点头道:“对,我们安插在蕙风院的人传回来消息说,皇后娘娘趁着苗娘子晋为才人,理应多两个伺候的宫女和一个内侍伺候的时候,安插了个宫女过去。” 思宁眉心微蹙,没说话,眼神暗示身旁香芷给周怀安倒杯茶,润润喉。 随后,语气凝重道:“皇后入宫才几天,听你方才说的,慈元殿她有充足的可信任的人,才差不多拿捏住了。 这也就罢了,手底下居然还有信得过的宫人安插到别人那,可见皇后或者说曹家在宫里势力不小。” 周怀安抱拳行礼谢恩,接过茶盏,抿了两口后,继续道:“奴婢也想到了,所以让我们的人,最近都不要传消息回来了。 趁着皇后的人动起来,摸清楚她的人后,再避过皇后的人传消息回来。” 闻言,思宁蹙着的眉心舒展开来。 微笑着朝周怀安点头肯定道:“你做的不错,是该小心谨慎些。” “这是奴婢该做的,不过还是谢娘子夸奖!”周怀安谦虚道。 “对了,娘子还有一事。” “什么?” “前面有消息传来,官家今日早朝的时候,被朝堂上的御史大人们劝谏了。” “嗯?”思宁望着周怀安的双眼更亮,腰挺的更直了。 旁边香檀和香芷也忍不住望向周怀安,耳朵竖得直直的。 “御史们劝谏官家,要帝后和谐,这大宋向来的规矩,皇后入宫后,皇帝宿在皇后宫里一个月,以示对中宫正室嫡妻的尊重。 可皇后入宫没几天,就大封后宫,这是宠妾灭妻,这是在打皇后的脸,这是在打破大宋一贯的重视嫡长的规矩,这实在不该。 听说朝中诸多相公们,都一一附和了御史们的劝谏。” “这……该不会大封后宫的事情,没了吧?”香檀有些担忧。 “放心,不会的,听说朝堂上的相公们说了,这次就不劝谏官家收回圣旨了,但希望官家引以为鉴,最好别有下一次了。” 闻言,香檀、香芷放心了。 倒是思宁压根不担心,她明白这次后宫大晋封,压根没涉及到嫔位以上这种重要的份位,所以前朝的相公们没放在心上。 而且,她有种感觉,就算前朝相公们劝谏官家收回圣旨了,曹皇后也会贤惠大度的表示“大封后宫”这是她的意见,替官家认了这个事。 不然,后宫妃嫔们几乎所有人的好事,就这样没了,说不定会迁怒怨怪到曹皇后头上。 无故树敌这么多,想来有脑子的曹皇后,是不愿意的。 第12章 份例被动手脚了 就应该劝谏到底,驳回到底。 如此,才有她展示贤惠大度的机会,传扬她贤后的名声。 两个月后,香芷朝香檀使了个眼色,香檀稍稍一愣,可很快反应过来。 眨了下眼,将眼里的波澜掩盖下去。 她站出来,亲自送尚服局的宫人离开。 思宁瞧着这一幕,不经意间扫了眼旁边青芽和青环端着的两个托盘上的胭脂水粉、首饰。 以及放在桌上的两套秋季衣裳,两匹越罗,一匹蜀锦,三匹绫。 旁边凳子上,也放着一匹轻容纱,十两丝绵。 她将目光移回到香芷脸上,询问道:“有问题?” 虽然是在询问,可说出来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香芷此刻丝毫不掩饰难看的脸色。 听着这对话,青芽和青环,脸刷的就白了,眼神里既有对主子思宁境况的担忧,也有愤怒。 思宁瞥见后,轻笑道:“不必如此忧心,你们香芷姐姐,不是发现了吗?何况,这里是皇宫,这种手段,很正常的。 只是前两年,一开始有太后余威在,后来你们家娘子我住的偏僻又不得宠,没被人看在眼里,这种手段自然没伸向我。” 香芽欲言又止后,终还是说了不那么好听的实话,“可现在娘子不也是住的偏僻,依旧没得官家宠幸吗?” “娘子以前年纪小,相貌只是看起来精致,如今长大了,脸长开了,容貌精致秀美,气质特殊美好。 至于侍寝,迟早的事情。”香芷脸色不好的解惑道。 青芽恍然大悟。 青环无奈的瞥了眼青芽,这家伙,还是一如以往的不动脑子。 好在,在外一直老老实实的,本本分分的,一直秉持着谨慎做事,少说话的原则,有分寸感。 只有在娘子跟前才会多嘴几句。 好在娘子也不是苛刻的人,甚至,娘子不吝啬对她们的培养,只要她们忠心就好。 她觉得挺好的,和同她一批进宫当宫女的姐妹们比起来,虽然她家娘子还没得官家宠幸,可娘子有本事,她们这些娘子身边的宫人,过得还是挺可以的。 对她们这些宫人也不动辄打骂欺压,即使做得不好,也是按规矩罚她们,然后教她们认识到怎么错了,让她们改正。 做得好了,还会有奖赏。 反正,就是有人要收买她,她也是不会出卖娘子的。 她跟定娘子了。 而且她知晓,青芽和青苗都跟她一样的想法。 而香檀、香芷两位姐姐,周怀安公公,也是很早就投向了娘子,一副跟定了娘子的做派。 青环心里正转过许多念头的时候,香芷刚检查完布料。 见其脸色好看许多,也没有单独挑拣出来布料,大家伙便知晓这些布料都是安全的。 就在香芷检查两套秋季衣裳的时候,香檀回来了。 一进门,就忍不住轻声询问,“怎么样?” “布料和两套衣裳都没有问题。” 香芷说着,放下刚检查完的两套秋季衣裳,并一脸凝重的移步到青芽跟前。 青芽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是宫里分配给思宁的份例——胭脂水粉。 香芷拿起小瓷罐,打开盖子,稍微凑近点,拿盖子的手轻轻扇动着并闻了下。 脸色骤变。 “这胭脂,添加了麝香,娘子,这您可不能用。”边快速盖上盖子,边转头叮嘱思宁。 思宁郑重点头,“我不会用的,这胭脂,你另外放好。 至于平日里用的胭脂,此前我们自己制作的,就挺好用的,且安全。” 随后,香芷又检查出熏香有问题。 除了这两样外,其它的,都没有问题。 好在,思宁平常不用熏香,为此也不用费力找别的替代。 至于她为什么只是让香芷收好不用,而不是拿着这个证据,去告发。 是因为,大家都明白,这种事,即使告发了也没用。 毕竟这两个月里,她们安插在尚服局的人传回来消息,尚服局里某些人特意在各嫔御们的份例上动了手脚。 而这些动手脚的尚服局的人,有的明面上是梅婕妤的人,有的明面上是杜婕妤的人,有的是苗才人的人……可幕后实际上是曹皇后的人。 这告发之后,绝对查不到曹皇后身上。 “便宜皇后了!”香檀咬牙切齿道。 其她人见此,忍不住抖抖肩膀,思宁是丝毫都不忍,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娘子笑了,香芷几人也不忍着了,也跟着笑出声。 香檀被笑得很是尴尬,曾经的她,被曹皇后表面的宽厚贤惠迷了眼,还忍不住有些相信了。 思宁忍着笑,宽慰道:“不就是看走眼吗?这多正常一件事啊,香檀你呀,别放在心上。” 香檀尴尬中,又有些庆幸。 “好在娘子您坚信日久见人心,没听进去奴婢的话。” 说到这个,旁边的青芽也忍不住有些庆幸。 因为她也有些信了这位新皇后曹氏,是位宽厚仁善的贤后。 实在是这位表面功夫做的非常好。 好在娘子早早有布局,发现了曹皇后的不对劲。 思宁扫见众人神态各有不同,但也有一些相同——都在庆幸着。 她笑道:“看来你们也明白的,我们能早些发现皇后的不对劲,就能更好的防备她。 所以,不必太过忧虑焦心我的处境,毕竟,现下我在暗,皇后在明,是我们处于优势中。” 众人听了这番话后,也露出了认同的神色。 “那娘娘,我们行事,需要做出什么改变吗?”一向沉稳的香芷,一针见血的询问道。 “有的!”思宁眸光闪动着,嘴角微勾,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之后,周怀安被叫了回来。 青芽和青环出去守着,门和窗户都开着,屋里只剩下思宁和香檀、香芷、以及周怀安四人。 一盏茶后,几人将宫里的握着的势力,稍微调整了下,变得更隐蔽。 宫外的一切事宜,依旧交到可以出宫的内侍周怀安身上。 比如找好可信的稳婆。 或将已经选拔入宫的稳婆收为己方,或在民间先找好可靠的稳婆,将其收为自己人后,再扫去收尾,安插其选拔入宫。 “等有可靠的稳婆后,怀孕生子才稳当。” “没有可靠的稳婆前,我不打算那么快进入皇后的眼,实在是太危险了。” 思宁是如此告诉香檀三人的,也决定如此去做。 她前两世宫廷生活记忆,虽然不够清晰,可依旧对比出那两世的皇帝,对后宫的掌控力,比这世的官家强得多。 官家在后宫掌控力不强,就代表着曹皇后更强势。 第13章 立太子风波 香檀刚从屋里出来,就见周怀安这副急忙慌的模样,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但也没有忘了扭头往屋里正给几盆菊花浇水的娘子通禀一声。 “娘子,周怀安有急事禀报。” 周怀安朝香檀露出个感激的神色。 与此同时,屋里传出思宁温柔的声音。 “让他进来。对了香檀,吩咐你的事先不急,也进来一起听听。” “是!”香檀应答后,就引着周怀安进去。 听见走进来的声音,思宁停下浇水的动作,抬眸望向两人,特别是周怀安,询问:“周怀安,什么事让这么急?大冷天还出了汗。” “回娘子,今日大朝,吕相等一众朝堂相公们认为官家已二十有六,都快而立之年了,后宫里头没有一个皇子不说,连个女儿都没有。 于是提议,从宗室中挑选合适的人选,过继到官家名下,立太子以示大宋后继有人,稳定大宋江山社稷。” 思宁一愣,原来是这事啊! 她最前世的记忆里,隐约记得当今官家好像是那位仁宗,至死都没有一个儿子长大的仁宗赵祯。 最后是养子继位。 而这位养子,最开始被接进宫,交由曹皇后抚养,后来仁宗有了儿子后,被送出宫了。 可到了仁宗最后在世几年,终还是过继了这个养子。 对了,似乎某个电视剧里,这位养子的嫡妻,正是曹皇后的侄女,还是外甥女来着了?! 总之,跟曹皇后有亲属关系。 “娘子?!”周怀安理解自家娘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多震惊,会有多不愿意相信。 就如他一样,可现在不是震惊,不愿意相信的时候。 娘子要赶紧拿主意才是。 比如,赶紧的侍寝得宠,并有孕生子。 被叫回神的思宁,当即就注意周怀安那焦急的神色。 “这事啊,你不必如此着急担忧的。”思宁柔柔的声音,安抚着屋里替她着急的周怀安,以及香芷和香檀。 “娘子,这如何不急?”屋里除思宁外的三人,都很急,也不明白为何娘娘如此镇定,在思宁跟前性子最不耐的香檀,当即出声道。 思宁眼神一一扫过三人,见他们都不明白后,也明白这事不跟他们解释清楚,怕是一焦急,就替她办错事。 甚至,团聚在她身边的凝聚力,也会因此消散掉一些。 于是,放下手中浇菊花盆栽的小水瓢,柔声道了句,“你们先别急,待我跟你们慢慢道来。” 说话间,不急不缓的走到上首的太师椅跟前坐下。 她整理了下方才要浇水而稍微挽起的袖子,待整理好后,才又开口。 “朝堂上的相公们,提议官家过继宗室子,立太子是吧?” “对!”周怀安点头。 “你虽然没有说官家的态度,可想想就知道,官家肯定是不愿意的。” “对!”周怀安继续点头,可随即皱眉道:“可官家,恐怕,挡不住前朝那些相公们的疯狂劝谏,迟早会妥协的。” 思宁点头,又摇头。 周怀安等三人疑惑目光望向思宁。 思宁:“你刚说的话,我是认同的,可是妥协,有妥协的方式。” 周怀安和香芷似懂非懂,香檀却是一点都不明白。 思宁:“官家只是现在没有儿子,不代表他以后没有,若是现在过继了别人的儿子并立为太子,那以后官家为了亲生子想废掉‘太子’可就难办了。 何况,后宫跟前朝是有联系的,梅婕妤等这些家里有在朝堂上当官的嫔御,可不会愿意自己将来生出儿子后,当不上太子,反而是过继来的当上太子,成为下一任官家。” 话说到这里,周怀安等人都差不多反应过来了。 “所以,官家大概折中听取朝堂上相公们的意见。”周怀安率先开口道。 思宁给了赞许的眼神,并继续道:“其实,朝堂上吕相等人,最终目的也不是真的要官家立太子,只是提出一个官家最不愿意实行的建议,方便他们跟官家谈条件,让官家做出稍微让步罢了。” 周怀安等三人听罢,才发现他们实在是太小觑了娘子。 这些前朝的事情,一般后妃压根搞不懂。 明白娘子厉害的三人,登时收起了焦急。 随即,认真的听取娘子的问话,听取娘子的吩咐,并规规矩矩的按着娘子的吩咐行事。 很快的,这个事情传遍了后宫。 登时后宫沸腾起来,一个个有些野心的嫔御们,都暗地里对前朝提出这建议的相公们咒骂不已。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那可是她们未来儿子的太子之位,未来儿子的未来皇帝之位。 这可真是有皇位能继承的。 如何甘心拱手让与旁人。 景佑二年,正月二十,在众嫔御给曹皇后请安的时候,曹皇后又提起了此事。 下首再次听到这事得众嫔御们,一个个脸色不好看。 思宁随大流,变了脸。 脸色最不好看的,就属梅婕妤,最急迫的也是梅婕妤。 “皇后娘娘,这立太子一事,何等重要。您可得劝劝官家,可不能听了前朝那些相公们胡扯,官家只是现在没有皇子而已,未来迟早会有的。若是现在就立了太子,那以后的亲皇儿可怎么办?” 魏婕妤也急忙跟着附和道:“梅娘子说的是,皇后娘娘您可得好好劝劝官家。再者,皇后娘娘您以后若是生了嫡皇子,这太子的位却别一个过继的宗室占据了,岂不是……” “放肆!”曹皇后脸色非常的难看,双目喷火般的瞪着魏婕妤。 至于一开始说话的梅婕妤,曹皇后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反而对着附和梅婕妤的魏婕妤恼怒不已。 低头研究手帕上的海棠花图案涉及到的绣技的思宁,无人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啧!这魏婕妤,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是皇后捂的太严实了!没多少人知道,官家和皇后,除皇后刚进宫的时候侍寝过,后来真只是同枕而眠,素得很。】 【还嫡皇子?这不吃肉,哪来的嫡皇子。】 第14章 被牵连了 【不是?!】 【皇后有病吧!】 【这明显对她们这些后宫妃嫔不利,更对皇后不利!不应该和她们团结一致,对抗朝堂上那些相公们提出的荒谬建议吗?!】 不仅魏婕妤不明白,梅婕妤也不明白。 就是正殿里其她嫔御,也纷纷睁着自己那双疑惑的眸子望向上首恼怒的曹皇后。 思宁敛起看好戏的神态,抬眸,同睁着疑惑的眸子望向曹皇后。 曹皇后眼神凌厉的扫视下首众位嫔御。 突然,目光在苗氏身上顿了下,很快的,在其察觉前移开了。 除了思宁用余光特别关注曹皇后外,其她人都在曹皇后凌厉目光中收回目光。 也就没能察觉到曹皇后的异样。 思宁余光顺着曹皇后方才目光停顿方向望去。 苗氏若有所思中。 思宁收回余光,内心忍不住吐槽。 【难怪曹皇后一眼就关注到苗氏,聪明是聪明了,却不懂得藏拙。】 “立太子乃前朝之事,后宫不得干政。”曹皇后再次扫视底下众嫔御警告道。 登时,底下嫔御们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微变。 纷纷将头低得更厉害些,仿佛知道错误了。 可思宁余光瞥向旁边的时候,却能瞧见旁边冯才人不屑的撇了撇嘴。 对面的张才人,攥紧手中团扇。 斜对面的俞美人,手中帕子不小心用力扯破了个不小的口子。 …… “特别是魏婕妤……和梅婕妤你们两个!” “竟然在本宫面前妄议朝政!这是你们能做的事?” “就是本宫,也不能干涉立太子之事!” “你们倒是能的很!看来,对宫规显然不够熟悉!” “魏婕妤、梅婕妤,你们两个禁足三个月,抄宫规百遍,禁足结束,交给本宫查验过后,才能解除禁足。” 皇后的责罚,令魏婕妤和梅婕妤脸色大变。 “娘娘……” “怎么,你们想抵抗本宫旨意!”警告的目光,扫过两人。 魏婕妤和梅婕妤脸更黑沉难看了,两人殷红嘴唇蠕动了几下后,轻声吐露道:“妾……不敢!” “妾……哪敢!” “既如此,还不遵旨?”曹皇后冷冷道。 魏婕妤和梅婕妤握紧手上拿着的团扇,垂眸齐声应道:“妾……遵旨。” 思宁随大流,低头用余光小心翼翼偷看。 内心,却是感觉这幕戏,还是挺可以的。 实在是最近过的有些平淡悠闲了,偶尔出现的波澜刺激,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这刺激,并不是针对自己的,就更好了。 正想着呢,忽然自己就被牵连了。 不,应该说殿内所有嫔御都被牵连了。 “其她娘子,也要谨记后宫不得干政这条红线!为了让你们印象更深刻些,也抄写一遍宫规吧!这个月结束前,交到本宫这里。” 思宁随大流,脸色忽的有些郁闷,但还是乖乖应答道:“妾,遵旨!” 景佑二年,二月龙抬头后,关于立太子这个风波,终于停歇了。 如思宁此前跟手底下宫人内侍所说的那般。 官家妥协了,但也挣扎着。 他从太宗曾孙中,挑选了堂兄赵允让的第十三子赵宗实入宫做为自己养子,并由曹皇后抚养。 至于玉碟宗谱之类的,并没有更改。 他还期盼着,能生下亲子,继承自己的皇位呢! 曹皇后其实心底里,也有点小盼望,能有个自己的皇子。 可官家只碰过她一次,就再没碰过她。 而且,汝南郡王赵允让那边,给娘家和她的……太多了! 再有宗实哥儿,小小的人儿,有礼且对她亲近孝顺。 且和经常进宫并小住一段时间的外甥女高滔滔玩在一起,很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感情。 曹皇后心里微动。 再一想到后宫从未听到过有孕的消息。 或许,陛下不能生! 曹皇后不禁升起对刘太后的向往之情。 “娘子,娘子,奴婢……奴婢突然想到……想到一个……一个特别不好的……的可能。” 茗烟阁东厢房一间屋里,香檀先是看了看屋里,又匆忙走到门口瞧了瞧,都没人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道。 思宁继续手上画扇面的动作,待一笔画完想画的山的轮廓后,才将笔搁置在砚台上。 左手从衣襟处掏出帕子,边擦擦手,边抬眸询问。 “什么可能?” 香檀继续走近一些,才小小声道:“娘子,官家,官家不会,不会不能……生吧?” 异常紧张忧虑的香檀,是越说越小声。 最后两个字,几近不可闻。 “什么?”思宁一时间,没听清最后两个字,尝试着在脑海里复盘了下最后两个字的音,忽的,她反应过来了。 擦手的动作一顿,立马反驳道:“不可能。” 历史上,仁宗可是能生的。 只是他儿子养不大而已。 但香檀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宫里头那么多娘子,从官家有人伺候开始至今,从未传出过喜讯。官家如今可是已经二十有六了。” “……”,思宁很快找到例子打消香檀忧虑,“汉武帝也是少年即位,同样的后宫多年未传出喜讯,同样的二十多岁后宫才头次传出喜讯,快而立之年才得了卫太子。” 言外之意,或许官家子嗣方面,像汉武帝。 香檀听明白了。 “除了汉武帝,其实还有挺多人,也有类似情况的。何况官家身边时刻有太医看顾着,若是官家真的……官家早就……” 有些话,思宁不想说的太明白。 但香檀依然听明白了。 她心里头压着乌云,消散了绝大部分。 只依稀,有些乌云弥漫着。 后宫里头,隐隐约约的,也和此前的香檀一般,嘀咕着怀疑着这个可能。 可赵祯并不觉得自己不能生。 他觉得是后宫里头的妃嫔们,和他没有缘分,所以久久不能替他孕育子嗣。 他觉得,应该继续采选女子入宫。 或许,哪位有缘的娘子,就有福气孕育他的子嗣了呢! 不仅赵祯如此想。 前朝里头,忠心于官家的相公们,也这么想。 暗地里,也推波助澜着官家再次小采选。 期待着,这次小采选里选中的娘子,顺顺利利的孕育上官家的子嗣。 曹皇后很是不高兴。 这显然,打破了她心底的那些渴望。 她觉得宗实哥儿就很不错,心底里,忍不住期待官家是真的不能生。 而不是如汉武帝那般子嗣缘分未至。 但她不高兴,不希望也没办法阻止。 前朝相公们,一点也不反对官家的行为,压根不觉得官家是好女色。 他们觉得官家这是为子嗣选嫔御。 只是……他们后悔了。 就该阻止了官家这次小采选的。 反正有孕的是冯才人,是此前景祐元年就入宫的,而不是这次小采选刚入宫的嫔御。 第15章 天上掉馅饼 可以美貌和舞技闻名的张娘子,初封清河郡君。 以对方家世来说,这算是高封了。 皇后有些不高兴。 可只不过封了个郡君而已,即使有封号,可到底只是无品级份位而已。 终还是没有提出反对。 可后宫其她人,却是很不高兴。 她们进宫的时候,都是按照家世给的份位,即使再美貌,也是如此。 可到了张娘子这里了,就不一样了。 更不一样的是,侍寝不过一个月,官家就给张娘子晋封了才人。 而且还换了地方。 还是换到了柔仪殿这等嫔位、妃位居住的地方。 虽然张娘子没有入住主殿,可也没入住后罩房,反而住在了西厢房。 按规矩,那柔仪殿可不是嫔位以下的娘子有资格居住的。 显然,官家有意张娘子坐上九嫔之位。 至于妃位,按规矩,只有生子才可以。 不是官家想就可以的。 不然皇后和前朝都不会同意的。 “娘子,您怎么还笑起来?”香檀不解的询问正喝着奶茶的思宁。 制作奶茶的小茶炉和材料,是她另外花钱购买的。 后宫里头,比起前两世后宫要宽松些。 一些超过规矩的小东西小玩意,还是可以另外花钱置办的。 而且还不用经过皇后同意。 对此,思宁还是挺满意的。 她觉得自己这么过活着,也挺好的。 其实只要不威胁到曹皇后,不破坏曹皇后的算计,曹皇后对后宫这些嫔御,还是挺好挺贤惠的。 思宁本来打算张贵妃,呃现在的张娘子入宫后,再让人给尚寝局那边递消息,她葵水来了,可以侍寝了。 可想想,又觉得离她决定生孩子的时间,还早了点。 官家那个优柔寡断的性格,她不是很喜欢。 再者,这会正是张娘子和曹皇后对垒的时候,她还是继续看戏,时机到了再入扬。 心里转悠的念头一闪而过,面上不露分毫,还不忘回答香檀。 “怎么不能笑。” “这位张娘子可受宠了,若是官家……” “这才哪到哪”,思宁不等香檀说完,就打断道。 “呃……娘子你的意思是,这位张娘子,会非常非常受宠!” 思宁笑眯眯道:“对啊!这下子,恐怕皇后要难受了。不过,难得能看到皇后主演的戏,真是期待呀!” 果然 景佑三年,张娘子进宫不过一年,也和此前的苗娘子一般,来了个二级跳晋升。 在皇后的阻拦下,在官家的坚持下,张娘子迅速的从张才人,晋封为了张美人。 仅仅一年的宠爱,张美人就开始嚣张起来。 后宫里头装病夺宠,在请安的时候不给皇后面子,甚至当面呛皇后。 因为皇后不赞同她晋位美人,还说她家世低微。 这简直就是在蔑视她。 于是每次请安,思宁都能瞧到张美人和曹皇后针锋相对起来。 然后,官家还拉偏架。 他觉得是皇后不够贤惠,特意针对自己的宠妃张美人。 不然张美人怎么没有打压欺负后宫其她嫔御,反而专门跟曹皇后呛声。 当然,张美人也有错,不过,他认为是张美人太敏感了些,想多了。 皇后并没有看不起她,嫌她出身低。 可在张美人的哭声中,赵祯忍不住心疼张美人,替她着想。 于是,很突兀的开始提拔张美人的娘家人,和她娘家人相关的势力。 这一举动,让前朝的相公们,对这位张美人的印象很不好。 虽然之后官家反应过来后,也稍微提拔了下后宫其她嫔御的娘家势力。 可在前朝相公们、皇后及曹家势力来看,这不过是官家在替之前提拔张美人相关前朝势力做的遮掩。 毕竟提拔的人多了,张美人娘家那般的势力的提拔,就不显眼了。 对思宁等一众家里有人当官的嫔御来说,简直天上掉馅饼。 特别是思宁家里,她进宫后,前朝监司和考课院顾忌着林家有她这么一个后妃在宫里头,多少给点脸面,在刘太后过世的那年,对林父的考核结果为优异。 于是升迁了,成了正六品的文官。 三年后的现在官家又特意提拔,成为了从五品的文官。 前朝的相公们,对林父的提拔,没什么意见。 毕竟,就他们查看过的林父政绩来看,三年里,两年优异,这第三年虽然政绩评价结果还未出,可他们为官多年,也知晓这位林大人其实能力还是挺不错的。 若真是能力平庸,那肯定是年年平,甚至劣等。 相对比某些后宫嫔御的娘家,官家简直是拿朝堂政事在做儿戏。 又不是每位嫔御的娘家人,都如林大人那般能干。 可林父又不是银子、黄金,还是有朝臣不满他因为“裙带”关系被提拔! 但相对别人而言,挺少的。 主要被喷的,还是官家赵祯。 后宫某些家里升官了的嫔御的娘家,也被喷了。 至于她们本人,前朝的相公们也知晓,她们和她们娘家不过是挡箭牌。 当然,最多的还属张美人以及她的娘家势力。 每日里,思宁觉得要是少了周怀安打听来的前朝大人们喷骂,就觉得今儿似乎有些无趣。 从每日打听到的情况来看,官家虽然被喷得狗血淋头。 可始终倔强着,依旧非常宠爱着张美人。 至于踩着赵祯和张美人名声传播贤名的曹皇后,则是惹了赵祯的不喜。 思宁安插在柔仪殿的人传回来消息,说官家跟张美人说了好些对曹皇后的不满。 至于思宁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呃……实在是官家和张美人虽然是在里屋说的,可当时里面还有伺候的宫人在。 虽然这位宫人不是思宁安插的人。 可却是曹皇后安插的人。 “咳咳!” 思宁赶紧移开嘴边的茶盏,另一只手拿起腰间手帕遮挡着嘴巴,咳嗽起来。 “娘娘!”香芷不断轻抚着思宁后背。 很快的,思宁被呛的劲头就过去了。 “官家,不会是故意的吧?”思宁不怀好意的猜测道。 “什么?”香芷先是不解,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应该不会吧?” “罢了,不管官家是故意,还是不经意的。反正,张美人的野心,怕是被官家挑起来了。” 果然,张美人开始不断在官家跟前给曹皇后上眼药。 曹皇后也越发的厌恶张美人。 但清楚张美人手段的曹皇后,虽然不喜对方,却也不忌惮对方。 反而,她更忌惮低调聪慧、跟官家有青梅竹马情谊的苗娘子。 第16章 官家寿辰 香芷和香檀当即应了,并开始了再一遍检查。 前两年,一个当时比较得宠的郡君,其要献给官家的寿礼被人暗地里动了手脚。 官家的人发现了,虽然这事肯定不是这位郡君做的,可她也没逃过责罚,实在是这人太无能了,自己要敬献的寿礼被动了手脚都没能提前发现。 对方并未因此被官家怜悯,反而厌恶蠢和无能被官家厌恶了。 此时的思宁还没开始侍寝,可后宫中某些人,少不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儿的心思。 不得不防。 好在,她这里防备得严,又或许真没人盯上她吧,寿礼都还好好的。 寿礼检查期间,思宁叫了青芽、青苗伺候她梳妆打扮。 今日是官家寿辰,虽不大办。 但宫里头的妃嫔们还要恭贺官家并各自献上寿礼,再一起齐聚着用个膳,看看歌舞表演。 这个日子,大家都打扮的美美的,甚至可以说是华美。 因此,她也不能如往常去给皇后请安时打扮的那么素雅。 人人都竭力打扮自己,她当然也要随大流,不然就她清汤寡面的,不就显眼了吗? 这不符合她低调的人设。 而且,太过素雅,万一某些不怀好意的人误会自己,认为自己是在丢官家、丢皇室脸面,让外界认为官家养不起自己的嫔御怎么办? 她是有些嫌弃最近生活的平静悠闲,可不代表自己要处在波澜之中,她只是想看戏,不想成为演戏的猴子。 “娘子,今儿梳个堕马髻?”青芽听了思宁的要求后,随即提议道。 “可以!” 青芽手艺娴熟,梳通顺思宁黑亮长发后,很快的就将堕马髻梳了起来。 她瞧瞧镜中的思宁后,目光在几个头饰匣子里扫了几眼后,拾起银制掩鬂流苏,饰于鬓角云尖巧额处,掩饰鬓发的同时点缀流苏。 随后又拾起鎏金银梳篦,插在髻侧。 装扮到这里,如果是平常去请安打扮,那差不多可以了。 可今儿还要更雍容华贵些。 于是青芽再次拾起一支垂珠步摇,轻巧的将其插在堕马髻下垂的一侧,与发髻倾斜方向呼应。 登时,铜镜里的思宁多了几分灵动感。 思宁轻轻转动了下头,打量了下铜镜里自己的装扮,发现没问题后,站起身,示意一旁的青苗伺候她换上合适的衣裳。 青苗的眼光也很是不错,一眼就挑中了适合思宁装扮,以及她要求的装扮。 思宁上身一袭淡绯色罗大袖衫,领缘、袖口处镶有一寸宽银泥缠枝纹边。 外罩大袖衫微露抹胸上缘,色如天青,与绯色形成温柔对比。 下身着着郁金裙,裙褶细密。 腰间系两条青绿色长带,轻轻垂于裙前。 走动间,裙摆如水波荡漾,长带飘飞。 与思宁头上垂珠步摇相得益彰,显得灵动又优美。 打扮好后,思宁带着香檀、香芷两人前往皇后的慈元殿。 马郡君那边的人时刻关注着思宁这边,不用思宁通知,在思宁走到茗烟阁门口的时候,她也很恰好的带着端着托盘的宫人出来,这个时候到了门口。 随后就和思宁汇合着,一起往外走。 马郡君这两年,在皇后的提携下,开始伺候官家了。 可两年里,就只侍寝过三次而已。 要知道,这两年思宁虽然未侍寝,可两年里,官家找思宁花前月下,交流琴棋书画的次数,都比她多。 每两个月,至少一次。 在曹皇后眼里,简直烂泥扶不上墙。 但并没有放弃拉拢马郡君了,还偶尔在官家跟前提起照顾对方,不仅是在给她刷贤惠的名声,还是在茗烟阁这里安插棋子。 毕竟思宁这瞧着是能得几分官家青眼的,但思宁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只能另外想办法盯着。 这事,思宁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反正,目前对自己无威胁,做好防备就好。 思宁和马郡君在前面边走边闲聊着,马郡君特意走在思宁半步之后,以示尊卑。 其她宫人跟在她们两个娘子身后,比如香檀和香芷各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的东西被浅蓝色的布料盖掩盖着。 思宁和马郡君到的时间不早不晚。 踏入间,思宁扫视一圈屋里众嫔御。 只见大家都打扮的光彩照人。 之后不断到来的嫔御,也都打扮的很是华美。 只有最后到来的张美人例外。 人家将自己打扮的很美丽妖艳,和殿里其它妃嫔比,少了一股端庄气质。 妖媚勾引,张美人的装扮尽显这四个字。 不少嫔御看张美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瞧不起的眼神里,还暗含着嫉妒,以及郁闷自己为什么想不到这种招数。 若是自己的打扮也独一无二,那不是能在官家眼里更凸显吗? 争宠嘛! 不寒碜! 思宁不经意的扫了一圈殿里众人表情变换,微微低头掩饰着抽搐的嘴角,和眼里无语的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作妖媚勾引装扮,那真是太好了!若别人如此,那就是下贱,不要脸。】 “陛下、圣人驾到!” 思宁当即起身,朝上首官家和皇后行礼请安。 礼毕坐下期间,思宁偷觑了一眼,见皇后在看向张美人时,眼眸里闪过不喜。 但,皇后此次关注的对象,竟是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冯才人! 思宁疑惑余光跟着扫向冯才人,见其举动和往常一样。 只是比往常打扮的更光鲜亮丽,更端庄些而已。 发现看不出来后,思宁决定回去后让周怀安查下。 随后,收敛心思,专心跟前美食,并竖起耳朵,听上首两位说话。 很快的,流程到了献礼的环节。 思宁和以往一样,献上了自己缝制的常服两套。 几世为人,女红在“事半功倍”的天赋下,越发的出色。 加上最开始那世不够清晰的现代记忆,新奇灵感和几世培养出来的审美,明明只是平常样式的常服,可思宁做的就是合官家赵祯的审美。 苗娘子此前献给官家寿礼,也是自己缝制的常服。 可谁撞寿礼,谁丑谁难看。 实际上,苗娘子手艺不错,可她的审美差了思宁很多筹,缝制的常服,跟思宁的放在一起,就出现了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强烈对比。 虽然寿宴上,送的衣裳是没有展现在众人跟前,可之后官家穿了思宁缝制的常服出现在后宫嫔御跟前。 此后苗娘子,再也不曾送过针线活给官家。 这对比,太过惨烈了。 思宁不仅送了自己缝制的常服,也送了自己编制的扇坠络子两条。 松烟坠和漆书坠,很有文人意象的坠子。 第17章 冯才人有孕 漆书坠的则是用褐色冰蚕丝捻成八宝双联结,缀黄杨木雕残卷形坠子。 这两条扇坠,却是一经展现,就被官家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欣赏,得了官家吟诗赞赏。 大多数嫔御们的审美还是可以的,虽然羡慕嫉妒思宁得了官家赞赏,可不昧着良心说的话,这两条坠子编的是真的好! 也有那看不懂的,只觉得就两条不值钱的扇坠,凭什么得了官家的赞赏。 明明她们送的礼更贵重,更华丽。 不过很快的,众人的目光就从思宁身上转移开来。 因为张美人给官家献舞了,还当着她们的面,若有若无的勾引官家。 思宁扫过一众表情各异的嫔御;维持着笑脸,眼神却冷冷的皇后;深深被张美人舞姿吸引的官家,心下摇摇头,面上带着微笑认真看着。 边看还在心里边评价。 【舞技很好,加上若有若无的妖媚勾引,和官家之间那拉丝般的情意牵扯,算得上是有深度,有技巧,有美感,有故事的高品质舞蹈。】 一舞倾心……是没有的,但还是将官家今晚的心拉到了张美人那里。 这不,宴席过后,官家跟着张美人先走了。 思宁离开的时候,觑见皇后虽然依旧笑着,可眼眸里很是幽深。 正要收回目光,随后就见皇后目光又在冯才人身上停顿了下。 【所以,冯才人那,真有什么!】 回去后,她立马找来周怀安,让他调查一下冯才人身边是否出现了她未知的事情。 第二日早上,思宁正照着棋谱摆弄棋子,周怀安就走了进来,找思宁回禀事情。 思宁见他神色有些奇异,忍不住开口询问,“看你这表情,这事有些出乎你意料?" 周怀安点头,“尚食局的小石头说,他偶然听到两位厨娘闲话,冯娘子近来喜食酸,还特意要了山楂糕……" 思宁捻着白棋的手指一顿:"可请了太医?" "未曾。" "继续留意,但切记……不要主动打听。"思宁叮嘱道。 【喜酸……还食用山楂糕】 思宁心下暗暗摇头。 又过半月,宫中传出冯才人有孕的消息。 后宫沸腾不已! 好些嫔御心底,其实都以为……官家不能生,可冯才人这一怀孕消息,彻底打散了这一疑云。 此后,后宫争宠更加激烈了。 冯才人能有孕,那自己也可以。 官家更是大悦,晋其为美人,还送了许多赏赐。 【果然自己不是不能生,而是缘分未至。】 紧跟着曹皇后,也亲自带着人送了许多赏赐过去,衣裳布料,首饰摆设,补药等等。 本来曹皇后不必亲自去的,可后宫头次有孕,这一胎对官家,对朝堂,对她意义很是重要。 她决定亲自去,以表她的重视和贤惠。 皇后都亲自去了,思宁自然也得过去。 本来她是打算让宫人送贺礼过去就算了的。 等她安排的人瞧着几个婕妤都开始送礼后,她就让香檀、夏环跟着,并带着不容易被人动手脚的贺礼前往冯美人处恭贺。 到的时候,皇后还未离去,几位婕妤也在扬……皇后握着冯美人的手,笑的很友善温和。 但嘴里的话,却别有意味。 “官家早就盼望着子嗣绕膝了,本宫也一直期盼着,可惜,后宫诸位娘子们……还是冯美人你争气啊!” 这叹气后又庆幸惊喜的表情和语气,这一踩一拉的话术。 成功刺激到了在扬的绝大部分嫔御。 思宁低眉敛目,面上只露出忧愁,却没其它情绪。 曹皇后不经意间扫过众人,心里有几分满意,但还不够。 她拍拍冯美人的手,郑重叮嘱道:“冯美人你好好养胎,待皇长子生下后,官家和本宫还会重重有赏!” “皇长子”三个字,曹皇后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几分。 思宁余光瞥见,好几个人听到“皇长子”的时候,脸上表情瞬间冰冷难看。 而她继续忧愁中,好似压根对“皇长子”三个字没反应一般。 …… 曹皇后回去的时候,是坐轿辇回去的。 路上,她掀开帘子,出声询问道:“如何?” 一脸木讷的藏珠出现在轿帘旁,“梅婕妤、杜婕妤、魏美人、俞美人、张美人、周郡君对皇长子更为在意。” “苗才人神色很平静,不为所动。” “林美人神色有些忧愁,期间还忍不住摸了下腹部,显然是为月事迟迟未来担忧着。” “马郡君、任县君、杨才人只是羡慕嫉妒冯美人。” “冯美人一直沉浸在惊喜得意中。” 言外之意:冯美人、马郡君、任县君、杨才人连娘娘您话里的拉踩挑拨都听不出来,再对照以往对几位嫔御的了解,看来她们都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辈,她们不必太过看重。 曹皇后也是这个想法,端坐于轿辇中的她,眯起眼眸,冷冷道:“果然,苗才人才是这些嫔御里,心思最深沉,最需要本宫关注的。” 话落,忽然又轻声道:“冯美人那里,看顾好她肚子足月就够了,内里如何不管。到底现在是本宫在管着后宫,这孩子是要生下来的,可生下来后是怎么样,就不关本宫的事了。 还有梅婕妤等人那里,盯着她们,将她们的把柄抓住。可不能让官家将过错,怪到本宫头上。” “那林美人那?” “等她月事来了再说,不急。”曹皇后明白一个道理,聪慧和算计有手段是两回事。 就思宁和苗才人两人而言,在曹皇后心里,肯定是琴棋书画皆通的思宁更聪慧。 但苗才人比思宁更有算计,更有手段,更难对付。 茗烟阁东厢房 思宁回来后,才坐下,身侧的香檀终于开口道:"冯美人这胎若是皇子……" 未尽之言显而易见。 思宁端起茶盏,轻笑道:"所以啊,这后宫……又要起风了。" 话落,将茶盏凑到跟前,抿了几口后,放下。 景佑四年,冯美人产下一子,却很是虚弱,不过三日就夭折了。 官家满腔期待,瞬间落空。 还怨怪上了冯美人,觉得是她不好好养胎,以致于大哥儿生下没多久,就夭折了。 消息传来时,思宁正在用早膳。她放下银箸,久久未语。 "娘子,听说冯美人哭晕过去好几回……"香檀有些唏嘘道。 思宁起身:"备些补品,我们去看看冯美人。" 第18章 雨前茶 思宁点头,柔声道:“你家娘子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大哥儿想来也是不想你家娘子太过伤心的,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林娘子宽慰!” “对了,我带来了些补品。不过我到底不懂医术,也不知晓这些补品适不适合你家娘子用。 听说皇后娘娘派了太医看顾你家娘子,最好用之前,让太医看看适不适合你家娘子用。” 桃花怔愣了下,随即后怕道:“多亏了林娘子提醒,怪不得最近一些时日,我家娘子用了好些补品,身子却还是那般消瘦孱弱。” “你们用心照顾冯娘子,反应过来这糟,迟早的事。”思宁摆摆手继续道:“既然你们娘子身体不适,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 桃花:“林娘子您客气了,多谢此次您过来看望我家娘子。” 随后,思宁在桃花的再三道谢中,离开了兰薰阁。 宫中,在冯美人、赵祯还在为大皇子早夭而伤心的时候。 朝堂上,逐渐的又开始起波澜。 劝谏官家过继子嗣,立太子的谏言和奏折越发的多了起来。 当然,也有不那么急的。 比如,将已搬离皇宫三个月的养子赵宗实,再次抱进宫抚养,继续充当养子。 冯美人坐胎满七个月后,官家听太医院的人把脉后确定是男胎后,就立马送赵宗实这个养子出宫。 但也只是缓兵之计,若是过两年官家依旧没有皇子的话,就将养子变为过继子,再立其为太子,以正国本。 但赵祯哪个建议都不想采纳。 这天很是烦躁的赵祯,特意跑来偏僻的茗烟阁,找思宁喝茶静心。 说来,思宁之所以能凭借前两世流行的散茶茶艺吸引官家,还多亏了曹皇后和张美人之间的争斗。 官家对张美人多有怜惜,张美人一句平常想给官家洗手作羹汤,就不顾“嫔位以上,才得以置小厨房”的规矩,特地同意在柔仪殿设置小厨房。 柔仪殿只住了张美人一个,那设置的这个小厨房,不就是给张美人设置的吗? 曹皇后对官家对张美人多次打破规矩,很有意见。 最后来了一招,所有住了美人份位以上的宫殿,都设置小厨房。 如此,就不会只有张美人一个人经常洗手作羹汤,送去福宁殿,关心官家了。 自茗烟阁设置小厨房后,思宁也随大流亲自下厨做过许多次汤水,送去福宁殿官家那边。 更重要的是,思宁想吃什么,终于能有小厨房单独做了。 今年,她更是亲手翻炒了些,新购置的新采的茶叶嫩芽。 民间有烘焙蜡茶的技术,所以思宁的炒青技术,只能算是改良制茶法。 思宁并不是一次就炒青成功,也是在经历了几次失败后,总结经验,再接再厉才终于炒制成功,其茶香比蒸青团茶更清透。 一次思宁送汤水至福宁殿,引来官家,给官家展示一番自己新炒制的散茶茶艺后,官家有烦心事后,总喜欢来她这里喝茶静心。 此次也不例外。 初秋午后,日影西斜,凉亭靠西方向的两边纬纱垂落,稍微阻挡着斜阳照射。 靠东两边不被阳光照射的方向,则从中分开,各自卷向四周亭柱。 微风吹拂里,檐角铜铃随风轻响,纬纱轻轻飘动。 一缕缕被纬纱削减过的斜阳穿透到青瓷小炉上,银丝炭火正红。 思宁打开白瓷罐盖子,指尖从中捻出几片蜷曲的绿叶,色泽苍翠如初春山色。 赵祯长相俊美,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清癯的身子着上一袭石青色绣着山水画的常服,手中摇着画了山水画的折扇。 折扇上挂着的松烟坠和此刻他穿着的常服一样,赫然就是此前思宁送的寿辰礼。 他就这么坐在石凳上,看着思宁煮茶。 思宁将茶叶投入白瓷壶中。 素手伸向青瓷小炉上的长颈铜壶,提起后,手上动作微微倾斜,沸水自长颈铜壶泻下,雾气蒸腾间,茶叶倏然舒展,如碧袖起舞。 且沸水倾注的刹那,赵祯鼻子轻嗅,感觉茶香被牢牢锁住,竟比建盏点茶更醇厚。 赵祯摇扇子的动作不禁放缓了些, 思宁不急不缓的放下长颈铜壶,素手拿起壶盖,盖上白瓷壶。 素手下移,缓缓提起白瓷壶,左手轻轻拂袖,右手微倾,壶微斜。 茶汤顿如一泓琥珀注入越窑青瓷盏,澄澈见底,无半分乳花,茶香自盖上壶盖后再次漫溢。 “啪!” 赵祯合上折扇,将其轻放桌上,扇尾松烟坠垂落桌沿,轻轻晃动着。 思宁放下白瓷壶,右手端起茶盏,左手拂袖,身体微微前倾,将茶盏递与官家。 官家接过,低头轻嗅。 浅啜一口,眉梢微动。 没有预料中的膏腻,舌尖先触到一丝清苦,转而化作幽兰般的回甘,喉间如漱寒泉。 “好茶!”他低叹,再浅啜一口。 “官家喜欢就好!”思宁温柔笑着,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对于茶来说,她更喜欢前两世流行的泡茶,而不是点茶。 随后两人就陆羽的《茶经》交流起来。 “比起点茶,此茶不饰浮华,反得陆羽‘精行俭德’之本味。”赵祯评价道。 “官家谬赞,点茶如作画,泡茶如写诗——各有其妙。” “朕倒是觉得点茶如绘工笔,泡茶如写意山水。” “有什么不一样吗?”思宁诧异不解。 赵祯意有所指笑道:“朕更喜欢写意山水。” 思宁眨眨眼,轻笑道:“妾那还有一罐炒制好的茶叶,等会您拿回福宁殿,慢慢品尝。” 赵祯顿时满意了。 随即又想起,“这炒制的茶叶,一直没听你说叫什么,有什么说法吗?” 思宁摇摇头,“妾并未取名,官家您给取下名嘛!” 稍微的撒娇,赵祯很是受用。 他沉吟了下,忽的眼睛一亮,“陆羽《茶经》里道‘凡采茶,在二月三月四月之间’,你这炒制的茶叶,都来自江南谷雨节前采摘的,且品尝起来有种‘江南烟雨’的感觉,不如就叫‘雨前茶’吧?” 思宁双眼亮亮的笑望着赵祯,点头赞道:“官家取的名字,优雅好听。” 赵祯对上思宁温柔美好的笑意,眼里盛满自己的模样,心里不禁酥酥麻麻的。 第19章 请安风波 用过晚膳的赵祯,心怀着遗憾离开茗烟阁。 回到福宁殿后,找来魏知晋。 魏知晋在大哥儿刚出生就夭折后,御药院那边有些被官家迁怒怀疑了,于是被官家特意任命为御药院太监。 官家虽然不喜他在太后和自己之间两面讨好,可也明白魏知晋这般油滑却不失底线的做法,是最适合的。 魏知晋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比如不会害他的子嗣。 “官家,不知找奴婢何事?” 赵祯看了下屋里的张茂则,又扫视了一下屋里其他小黄门。 张茂则会意,当即朝其他小黄门招手,一起走了出去。 见此,赵祯握拳虚虚抵住嘴,干咳一下。 “找你问问林美人?” “林美人?”魏知晋迷茫了下,灵光一闪,想起他方才得到的消息,官家刚从林美人那回来。 “侍寝?” 赵祯忍不住又干咳一声,他可不是好美色,只是在关心自己的妃妾罢了。 越想越是有理,放下手,松开拳头,理直气壮地关心道:“她身体如何了?” 魏知晋垂眸间,眼神微闪。 “回官家,太医院那边说林娘子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只待尚寝局那边收到林娘子那边上报,就可以安排侍寝了。” “那便好!”赵祯高兴的拢起折扇,敲了敲手掌心。 正高兴着,忽的察觉有些不妥,他真不是期待着林娘子能伺候他,真不是好美色。 当即补充道:“林娘子毕竟是刘太后选给朕的人。” 魏知晋很是善解人意,“官家孝顺!” 没错,他就是这样! 赵祯微微笑着点头,随即摆手示意魏知晋可以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 思宁洗漱过后,坐在梳妆镜前。 青芽刚拿起檀木梳,准备给思宁梳头,香檀就走了进来。 她示意青芽将檀木梳交给她。 思宁透过铜镜大致看到两人动作后,大概明白香檀有话说。 果然,在青芽离开她身后,走到远点的地方放风的时候,香檀开口了。 “娘子!方才周怀安让奴婢告知您一个消息。” 铜镜里思宁挑眉,“哦?” “官家昨晚回去福宁殿后,找御药监太监魏知晋问娘娘您的身体如何了?” “他怎么回话的?” “魏知晋公公回话说‘太医院那边说林娘子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只待尚寝局那边收到林娘子那边上报,就可以安排侍寝了’。” 屋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可很快的,安静被打破了,思宁轻柔的声音再次出现。 “冯美人生产那日,苗娘子不时抚摸肚子,前儿你们不是查出来,她很注意饮食,极大概率是有孕了吗? 而且,听你们打听到的消息,她似乎想瞒过三个月后再公布?” “娘子,您的意思是?” 思宁轻抚鬓角,笑道:“再等一个月,等苗娘子有孕两个月后,就送消息去尚寝局那边。” 香檀这时反应过来了。 “娘子您故意选这个时候,是想让苗娘子在前面挡着。” 思宁点头,并将目光转移到桌面的瓶瓶罐罐前。 “我这还没侍寝呢,官家只不过是偶尔过来坐坐,聊聊天,喝喝茶,交流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有很多人坐不住。 脏东西跟不要钱似的使劲往我这里塞。虽然我并不怕也能处理掉,可见多了也烦啊!” 思宁梳妆打扮完毕后,起身前往慈元殿,给皇后请安。 马郡君一如以往一般,比思宁早一点点到茗烟阁门口,待思宁带着人出现后,就跟着思宁一起前往慈元殿。 只是和以往有些不一样的是,她对着思宁的时候,脸上笑容有些假。 也不想跟思宁说话,一路上,全程除了给思宁见礼的时候,说了几句。 思宁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 也没有主动搭话。 慈元殿里,思宁随大流朝上首的曹皇后请安。 刚坐下,就被张美人醋了几句。 只前面的,思宁就当左耳进右耳出来。 可随后韦娘子的这一句,让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紧。 “林娘子既然身体没调养好,不能侍寝,就不要霸占着官家,不知晓官家正对皇子翘首以盼中吗?说句难听的,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韦娘子是年初的时候,太妃推荐给官家的嫔御。 初封郡君,侍寝后晋封为才人,可她是小官家庭出身,这种晋升速度算是正常的。 也从侧面反应出来,官家的确是收下她了,但她却并不受宠。 后宫里头,最为受宠的张美人,其次是周才人和苗才人,思宁属于第三梯队里的。 可这第三梯队里,属思宁最为瞩目,因为她还未开始侍寝。 都快十八了,十六才来月事,但身体不好,一直调养着,不能侍寝。 可官家怜惜思宁,也爱来找茗烟阁找思宁这坐坐。 韦娘子瞧不起,可又嫉妒她。 思宁抬眸,脸上笑容没有来了,冷冷道:“官家晚上又没有留宿,韦娘子你这话说的,好似官家是那种会白日喧淫的人一样!” 转头,思宁朝曹皇后告状道:“皇后娘娘,妾瞧着韦娘子这张嘴,说的话实在不妥。不知她本身就是这么想的,还是说话不过脑。可不管是哪个,妾都认为她欠缺一些教训。” 其她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思宁。 毕竟思宁一向是和善温婉的,这次居然开始反击韦娘子。 不过,林娘子说的没错,这韦娘子的确有些欠教训。 被抓到把柄的韦娘子,瞬间就青了脸,忙起身朝皇后请罪。 曹皇后看了眼思宁,又瞥了眼韦娘子后,不轻不重道:“既然韦娘子你也认识到错误,望你好好改正。不过犯了错,惩罚还是要有的,就女戒女则,抄写二十遍吧! 什么时候抄完这二十遍女戒女则,什么时候再让尚寝局那边,将你的名字报上去。” 言外之意,抄写女戒女则期间,不得侍寝。 随即,曹皇后又扫了思宁一眼,和善的询问:“这惩罚,不知林娘子可否满意。” 思宁恭敬微微抬眸道:“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您做主即可,且娘娘行事一向妥帖,妾一向信服娘娘。” 曹皇后满意的看了眼思宁后,又扫了眼下手其她嫔御。 对于张美人那不屑的举动,她看在眼里,同时也在心里嘲讽张美人的愚蠢。 只是……官家太宠爱张美人了,太不顾规矩了。 若不是官家护着,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处理了张美人。 心里很有些不舒服的曹皇后,目光在扫过苗娘子的时候,忍不住顿了下。 不经意的移开后,想起苗娘子想要瞒过三个月,她就忍不住攥紧手中团扇。 这是不信自己啊! 思宁感官敏锐,将皇后视线情况一一看在眼里,特别是曹皇后不经意瞥过苗娘子后,目光一瞬间的冷凝。 …… 第20章 时机,侍寝 思宁用过早膳,带着香檀、香芷在茗烟阁附近散步的时候,开口道。 香檀和香芷两对视了下。 香芷:你说还是我说? 香檀迟疑了会后,给予眼神回复:我来吧! “娘子,您此前不是说待苗娘子怀孕满两个月,就将您调养好的事情告知尚寝局那边吗?” 思宁目光扫过旁边香芷,见其也有些焦急的神色。 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时机未到,还得等等。” 时机? 香芷和香檀不明白娘子等待什么时机,不过娘子一向聪慧,听娘子的准没错。 三天后,思宁正画着秋日图的时候,周怀安匆匆进来有事禀报。 思宁听见请安声后,喊了声免礼后,头也不抬的继续画着画。 嘴上随意问道:“怎么样?” “已经办妥了。” “很好!”思宁勾勒完最后一笔后,将毛笔搁置一旁,边搁置边吩咐道:“等会你出去后,让香檀去下尚寝局那边。” “奴婢这就去。” 思宁点头。 慈元殿 正看着后宫账册的皇后曹氏,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眸望去,果然是藏珠回来了。 “如何?”曹皇后语气不轻不淡的询问。 藏珠皱眉道:“苗娘子那边,至今没有将有孕的事禀报过来。” “呵!”曹皇后一扔手中账册,不高兴道:“她今日早早就请了太医,现午后了都快晚膳时间了,依旧不将有孕的事禀报过来,显然是铁了心等坐满三个月胎再禀告本宫。” “娘娘,这苗娘子简直就是打您的脸。等三个月满了,再禀告您,这不是间接表示她信不过您,怀疑您吗?”藏珠对苗娘子这行为很是不满。 “而且,那周太医居然帮着苗娘子隐瞒,可见苗娘子在后宫的势力以及她的不简单。” 说到这,藏珠眼里闪过阴翳,“娘娘,这苗娘子您可得想法子打压着,决不能让她有起势越过您的机会。” 曹皇后也差不多这个想法,凝眉思考之际,藏珠眼珠子转了转后,提议道:“娘娘,午前些时候,茗烟阁的林娘子派人去了尚寝局。” 曹皇后立刻反应过来,“林娘子身体调养好了,可以侍寝了?” 藏珠点头。 “你想让本宫将林娘子提起来,分了苗娘子的宠?” 藏珠继续点头。 “恐怕不太行,等苗娘子满三个月,官家绝对会将分给林娘子的宠爱,重新转移回苗娘子身上,甚至更宠爱苗娘子。” 藏珠勾勾嘴角,不怀好意道:“娘娘,我们可不能让苗娘子安安稳稳的坐胎满三个月,虽然您划出一条做事准则,绝不会主动出手针对官家的子嗣,包括孕妇。 可我们可以使用些间接手段。跟冯娘子有孕时候差不多,何况,冯娘子有孕的时候,可是很受外界影响的,还因此动过胎气。 若是林娘子得宠刺激到苗娘子,就更好了。” 曹皇后眯眼道:“就按你说的,正好张美人病了,最近在养病,官家没有德心意的人伺候。今日务必让官家知晓林娘子已经调养好身体了。” 藏珠行礼夸道:“娘娘贤惠,奴婢这就去安排。” 曹皇后摆摆手,示意藏珠可以离开了。 随后,拿起方才摔桌上的账册,重新看了起来。 晚膳前,思宁收到福宁殿小黄门传来的消息,官家今晚到她这里用晚膳并安歇。 茗烟阁登时热闹起来。 烧水认真洗漱起来,待洗漱后,又命香芷拿银子去小厨房那边,让做几道小菜做添菜。 虽然官家的膳食样式更多,可更多的是大鱼大肉,思宁有些吃不习惯。 重要的是,官家有时候也想吃吃清菜小粥换换口味。 当然,小厨房里做的,也不是什么清菜小粥。 只是几道荤素一起炒的家常小菜罢了。 果然,晚膳那几道家常小菜很合官家口味,连饭都多吃了小半碗。 赵祯因此还伸手松了松腰带。 “呵呵!”思宁不禁被逗笑了。 “你啊!这有什么好笑的?”官家无奈道。 思宁眉眼带笑,“官家翩翩如玉公子,因吃得太饱突然做松腰带这寻常行径,实在有些不相称。” 被夸的赵祯,面上笑容更甚了。 “官家,我们还是出去走走消消食吧?” 对于思宁紧接着的提议,他欣然接受。 在外面转了一圈的时候,还偶遇了马郡君。 思宁笑吟吟的望着官家,看他如何应对马郡君。 官家朝思宁挑眉,随后直接朝马郡君摆手道:“好了,行完礼就下去吧,朕还要继续和林娘子散步。” 马郡君欲张嘴争取陪着一起散步,可官家没等话落,抬脚就先离开了。 思宁似笑非笑瞥了眼马郡君,更是让马郡君心里不安,到嘴边的话语,愣是不敢出口。 思宁抬脚跟上官家,玩笑道:“官家,真就这么丢下马娘子?您舍得?” 官家握住思宁的手,将思宁拉近自己。 “怎么?你舍得将吾让出去?”赵祯轻笑着打趣道。 “当然不!”思宁手反握住官家的手,小声道:“官家今晚是我的,您可不能走。” 声音刚刚好,只有离得最近的赵祯听得见。 闻言,他眸色渐深,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官家?”思宁仰头不解的望向官家。 却一眼撞进赵祯幽深的眼眸里,脸倏地红了,只觉得和官家相握的手,瞬间触感越发清晰。 思宁低着头,烫着脸,有些迷蒙的被官家拉着回了寝室。 放下帷帐,里面温度不断上涨,呻吟声不断。 思宁一直以为官家子嗣不丰,或许是因为他不行的缘故。 不想,官家很行,能有小半个时辰。 期间要了三次水,才终于消停了。 房门外,香芷和香檀俩,脸通红。 可想到娘子得宠,比起羞涩,她们更高兴。 随侍的太监魏林,也等在房门外,面无表情下,却在感叹刘太后的眼光的确是厉害,进宫那么久没侍寝过,一侍寝不想这么受宠爱。 别的娘子,官家可并未如此满意过。 想着此前他还劝干爹魏知晋,放弃了刘太后看中的这位林娘子,不想还是干爹眼里犀利,一直坚持着,没放弃。 看来,他还有得学。 第21章 冯娘子呛声,暴露 嫔御侍寝,如思宁这份位的,就一晚而已。 第二晚是空出来的,特地让官家休养身体的。 可官家若是想要嫔御侍寝,也是可以的。 第三晚,就轮到别的嫔御了。 可官家当晚,却是来了思宁那,放了某位嫔御的鸽子。 虽然第四晚的时候,官家没再去思宁那里,而是去陪着生病的张美人去了。 按说不过是头次侍寝,就一连三个晚上,的确有点出众。 可对比张美人,官家一连宿在对方那七天。 对比周才人,对比苗才人,对比……一连侍寝三个晚上的,也不少。 可二十日清晨,去慈元殿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这事还是被翻出来了。 “林娘子好本事,居然勾得官家一连留宿了三晚。”梅婕妤阴阳怪气道。 她也曾颇受官家宠爱,可官家也不曾一连留宿过三晚她那。 偏偏后来新人,一个个争宠手段厉害。 一个两个的,都比她更得官家宠爱。 特别是那个张美人,官家经常连续留宿在她那。 就连张美人病了,也不管对方可能将病气过到自己身上,竟还是留宿了。 “梅娘子何必酸言酸语,林娘子只不过是稍微得宠点而已,也就是张娘子生着病罢了。” 俞婕妤也有些吃醋,但她想的明白,于是搅稀泥道。 这不,话语里透露着几分对思宁的不屑。 思宁微微垂头,当做听不到。 “林娘子既已开始侍寝,便要守后宫的规矩,宫中嫔御侍寝自有制度,林娘子应该劝官家才是。” 苗娘子声音还未落下,殿里所有嫔御的目光都投向她。 见说话的人是苗娘子后,梅婕妤等人转了下脑子,立马就反应过来,苗娘子是因为前晚的事,特地在针对林娘子。 不过,这苗娘子以往不是很温婉与世不争的吗? 以前轮到她侍寝的时候,官家也曾去其她嫔御那留宿。 怎么这次就有意见了?! 思宁不经意扫了眼苗娘子,想起周怀安回禀的消息,花草房前两天给苗娘子那送了两盆夜来香盆栽。 听说苗娘子很是喜爱,将其中一盆摆在寝室窗外,方便夜来香的香气,顺着窗户缝隙透进屋里。 夜来香开花后,香气极浓,会刺激到孕妇,使其烦躁,甚至失眠。 “苗娘子若是为了前晚官家打破轮值制度,没按规矩去你那而不愉的话,还是忍着吧。 官家到底是官家,他想去谁那里又岂能是我这个嫔妾能做主的。 何况,这样类似的情况,苗娘子你也经历过,这做人做事,还是别宽以待己严于律人的好。” “你……”苗娘子伸手指着思宁,胸口起伏着。 殿里其她嫔御有点奇怪的望着苗娘子,看看苗娘子后,又看看思宁,随即又将视线转回苗娘子身上。 个别的嫔御突然恍然明悟。 “苗娘子,林娘子的话并未说错,你何必如此生气呢?”梅婕妤团扇虚掩着,轻声嗤笑了起来。 “就是啊!”冯美人附和梅婕妤的话后,故作惊讶道:“难不成,是觉得林娘子也是温婉温柔气质类型的美人,且相貌气质比你更胜一筹,觉得人家威胁到你地位了!想打压人家!”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认同了冯美人的观点。 上首,曹皇后垂眸间,掩盖住眸子里的笑意。 【扶云和藏珠配合的不错。】 【不过……】 曹皇后收敛眼里笑意,抬眸扫了眼冯美人。 这冯美人不是刚坐月子出来没多久吗? 而且,似乎苗娘子和冯娘子没什么矛盾吧? 曹皇后不解。 思宁也不解的瞥了眼冯美人。 当然,苗娘子就更懵了。 “冯娘子,我似乎没招惹到你头上吧?!你如此阴暗揣测我想法,实在太过了。”苗娘子瞬间将心里的暴躁不爽爆发。 “还我阴暗揣测你想法,你为人本就阴暗乱揣测。”冯娘子冷笑嘲讽。 两人针锋相对起来,看得殿里众人有些懵。 刚不是苗娘子和林娘子起争端的吗? 这……怎么就换成了冯娘子了? 众人不解,但不耽误众人饶有兴致的看起戏来。 “冯娘子,你在胡闹什么?别以为你生育过大哥儿,就可以自持资历,胡乱给我扣帽子。” 提起早夭的大哥儿,冯娘子就心痛。 瞧着苗娘子的神色就越发嫉妒。 也越发的不想如了苗娘子的愿。 “我给你扣帽子?呵!”冯娘子冷笑,眼里的嫉妒殿里此刻看着她的人,都瞧见了。 苗娘子心怦怦跳,不好的预感升起。 思宁和上首的曹皇后均若有所思。 【冯娘子这是知道了!】 果然 “你爱吃酸的,也有快两个月了吧?” 这话一出,苗娘子表情僵住了。 冯娘子得意且不怀好意道:“自我出月子后,每次与你见面,你总是用手护着肚子,这和我此前怀着大哥儿的时候,何等的相似。” 苗娘子慌了。 殿里众人当即明白过来,一个个的都将目光射向苗娘子。 苗娘子反射性的曲起双手,护在腹部前。 众人看着苗娘子肚子的目光,瞬间嫉妒起来,恨不得以身代之,有孕的那个人是自己最好了。 “而且,前不久苗娘子你还请过太医,若是你有孕满两个月,那太医还是诊不出来,呵呵!” 冯娘子扭头,直视曹皇后建议道:“娘娘,为了后宫姐妹们着想,为了娘娘您着想,为了官家着想,妾提议,这样的庸医,还是赶出皇宫的好!” 苗娘子心里很不愿意。 她好不容易才收买了个太医,若是这人被赶出后宫,那她在太医院那边,再无人可用。 她很急,很不愿意,很…… 可殿里其她嫔御却是很赞同冯娘子的话,纷纷附和。 苗娘子不禁愤恨的怒瞪所有附和的嫔御。 这些个嫔御们,压根不在乎。 还挑衅的朝苗娘子微笑。 以前她们是和苗娘子有什么冲突,可从今以后就有了。 她们都未有身孕,她们还想着未来的儿子登上皇位呢。 没人开心苗娘子抢先一步有孕,抢先一步诞下皇子。 就是诞下公主也不喜欢。 头一个孩子,就是公主,官家也会投以更多的关注。 第22章 思宁打算 她也不甚在意。 直接借着这个机会,询问苗娘子。 “瞧你方才做派,显然你也知晓,自己应该是有孕了!”曹皇后说话语气淡淡的。 却听得苗娘子很是有压力。 额头都不禁沁出汗来。 但她不敢擦,脑子快速转动着,组织着语言,小心翼翼的缓缓的回话。 “妾前些时候,的确是请了太医来看。只是,只是太医当时把脉说有点看不准,再过十来天再把脉就能确认了。” “妾只是想等下次把脉确认了,再禀报娘娘您。并不是有意隐瞒的。” “哦?是这样吗?”曹皇后压根不信。 随即就叫来其它太医,还一连叫来了老中青三个。 三个不同年龄层次的太医,把脉后都给予了曹皇后肯定的回答。 苗娘子有孕两个多月了。 并且恭喜了曹皇后。 对于曹皇后问话,“脉象明显吗?” 三者都表示,“脉象明显,能轻易诊出来。” 从三位太医诊脉开始,到三位太医离开,思宁等一众嫔御,都安静的看戏。 “苗娘子?你怎么说?” 曹皇后看也不看苗娘子,自顾自的端起茶盏,捻起茶盖拨弄了下茶水后,轻抿了两口,才放下,看向下方沉默了一会,并跪倒在地上的苗娘子。 苗娘子一咬牙,先是推脱道:“请娘娘明鉴,妾,妾是被那周太医蒙蔽了的。 妾是真的只知道自己可能有孕了而已,并不是故意 隐瞒娘娘您的。” 曹皇后表情逐渐变冷,其她嫔御面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可下一刻,听闻苗娘子的话后,曹皇后表情变好看了,其她嫔御则是面色铁青。 “娘娘您是后宫之主,后宫所有嫔妃们生的孩子都是您的孩子,自然妾生的,也是要孝顺您的。” “再者,妾身份卑微,哪有资格抚养孩子。所以生下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希望娘娘您能给个机会,抱到跟前抚养。” 【苗娘子这个贱人投向了皇后!】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拉她们下水。】 【这是让皇后以后有机会,有借口抱养她们的孩子。】 当然,这是身份低微的嫔御们的想法。 至于思宁、梅婕妤等这种家里有人做官的,也被苗娘子这话给恶心到了。 毕竟皇后是中宫皇后,是后宫之主,是嫡妻。 若是皇后想抱养她们膝下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蓦地,思宁脑子里闪过某些记忆。 似乎苗娘子真的给官家生过皇子,不过从官家绝嗣的情况来看,这皇子大概是无了。 临走前,思宁不经意的扫过上首的曹皇后和被留下的苗娘子,心里有了猜测。 方才,曹皇后接受了苗娘子的投诚,没有责怪苗娘子,只是将罪责归咎于周太医医术不精。 只是将周太医赶出了太医院。 若曹皇后是真的收下了苗娘子的投诚,也是认真抚养着苗娘子生下的皇子。 那这皇子,会不会是苗娘子惹了后宫嫔御们的众怒,合伙算计死了对方呢? 罢了,此时猜测太多,又能如何。 还是旁观接下来的境况吧! 随着苗娘子有孕的消息传出,苗娘子成为除张美人外最得宠的嫔御。 思宁有意维持着得宠的天数,跟周才人一样,都是三四日。 两个都是第三梯队得宠的人,在苗娘子有孕和张美人独得十天宠的光芒下,压根不引人注目。 时间久了,其她人也习惯了。 景佑五年三月,官家的第一女出生了。 本来官家是没想着让曹皇后抱养的,苗娘子却主动的将女儿献给曹皇后抚养。 当然,这是后宫嫔妃们众所周知的,毕竟去年的时候,苗娘子在慈元殿正殿和曹皇后达成的协议。 赵祯后来当然也知晓这个事,他虽然也对苗娘子勾连太医,故意隐瞒身孕一事不喜。 可看在对方有孕的份上,还是没有发作。 再者他不喜曹皇后,加上这是个女儿而已,苗娘子又跟自己青梅竹马长大,女儿抚养在她跟前,好歹有个孩子热闹着。 他想着,有他的意思在,若是苗娘子借此推脱了,想来皇后也会忍下的。 却不想,苗娘子竟然……赵祯甩袖离开。 “娘子?”银珠不赞同的轻声唤道。 苗娘子苦笑,“你以为我真想守信不成,曹皇后抓着我不少把柄,将我拿捏的死死的。 这孩子,还有以后的孩子,都是替皇后生的。” 后宫里头苗娘子诞下一女,算是件好事。 朝堂上的相公们,见官家后宫接连生育,也不再提过继子嗣,催立太子的事。 明眼人都觉得,官家迟早有亲生皇子的。 何必做那令未来太子——官家亲生皇子厌恶的事情! 他们只想升官,不想体会被贬的日子。 但很快,令朝堂上相公们烦心的事发生了。 西夏李元昊称帝,宋夏战争爆发。 厌恶战争的朝堂相公们,以及官家,一致觉得是年号不好,要改个好年号,改改运。 最后选了年号“宝元”,是以景佑五年,也是宝元元年。 因为宋夏战争的事情,官家最近两个月多是在福宁殿处理政务。 后宫里头,除了张美人,以及生了公主的苗娘子,能经常见到官家。 就是思宁和周才人,两个月里,只见过一次。 茗烟阁东厢房 思宁正在屋子里做针线活。 忽然,青环传话声音响起。 “娘子,周怀安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 周怀安进来后,见屋里只有林娘子和香芷,屋外又有青环守着,知道都是自己人后,当即张嘴回禀:“娘子,您让奴婢调查的,奴婢已经调查清楚了。” 思宁停下手中针线活,抬眸看向周怀安。 周怀安:“皇后照顾大公主算是挺尽心的。” 思宁若有所思,随后对周怀安吩咐。 “继续盯着皇后那,让我们的人盯着就可以了,我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他们做,你最好敲打一遍他们。” 周怀安心中一凛,明白是关键时候,决不能让手底下的人误了娘子的事。 当即领命道:“奴婢明白,也会让他们牢牢谨记,绝不会坏了娘娘您的事的。”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思宁点头后,顿了下,又道:“还有一事,苗娘子那,让我们的人也盯着。” 【就让我瞧瞧看,到底是谁动手,将这位历史上的二皇子给弄没了的。】 第23章 试探,旁观 因为苗娘子的投诚,加上她说过,自己的孩子被皇后娘娘看中,抱到跟前抚养,是她的福分。 只和赵祯同过一次房,曹皇后自觉九成九的可能,不会有亲生子。 既如此,抱养苗娘子生的儿子,和过继赵宗实这个养子,对她来说都可以。 于是知晓苗娘子这胎是皇子后,曹皇后并没有做什么,反而还庇护了苗娘子,让苗娘子顺利诞下了二皇子。 官家大喜,将苗娘子晋升为九嫔之一的昭容。 天还没亮,思宁隐隐约约听到周围响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思宁呆呆的坐在床上,两个呼吸后,终于清醒了。 “进来吧!” 青芽、青环、青苗三人各自端着梳洗用具进来,思宁站在内室中间,任由三人伺候梳洗着。 梳洗完毕,待思宁坐在梳妆镜前的时候,香檀进来了。 她与三个青对视了下,三青立马会意,找借口出去了,只留下青环站在门口守着。 自顾自梳着两侧黑发的思宁,从铜镜里见到香檀走到自己身后,便停下手中动作,将檀木梳递给对方。 “冯娘子生了?” “生了!” 铜镜里的香檀,绷着一张脸。 “皇子!”思宁说话的语气很是肯定。 “是!”香檀表情更不好了。 铜镜里,她嘴唇蠕动了几下。 “有话就说,莫要做出这副欲言又止的情态。”铜镜里,思宁挑眉,无语道。 香檀瞧见镜中娘子这神态,也是一愣,“娘子,您真的不介意?” “这苗娘子先是生下官家的长女,还佷得官家欢心。如今更是生下了官家一直盼着的皇子。 二皇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太医看过后,可是说了,虽然身体有些弱,但照顾好了,长大成人后,和常人无异的。 这可是能养大成人的皇子,苗娘子生育有功,让官家后继有人了。” “那又如何?” 香檀眉心拧着,说道:“可是娘娘,这二皇子可是养在皇后跟前的,以皇后的能耐,在她的庇护下,二皇子长大成人的几率太大了。” “你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思宁赞同的微微颔首。 “那……” “可若是皇后不想庇护了呢?”铜镜里的思宁,表情意味深长。 香檀一愣,以为自家娘子暗地里另外收到消息,所以才如此淡定。 可思宁知晓,她并没有另外收到消息,而是对苗娘子的观察了解到的。 果然 “娘娘,这苗娘子好虚伪的一个人,先前还说娘娘您能抱养二皇子,是她的福气,是二皇子的福气,那她就不该做那么多小动作,就该安分认命。” 慈元殿里,熏香烟气袅袅。 皇后拿着一本书册,心不在焉的看着。 身侧大宫女知书,边给其斟茶,边替曹皇后愤愤不平。 “好了,娘娘本就为此事闹心,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让娘娘好好平静下心绪,娘娘如何想,我们就如何做就是了。” 大宫女司琴一向聪慧稳重,于是劝阻了知书的抱怨。 曹皇后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手中书册,站起来在屋内转了两圈。 …… 茗烟阁,东厢房,思宁正在抄经练字。 门外周怀安和香檀先后脚的来到书房的外间,等候着思宁抄经结束。 一小会儿后,思宁抄经结束,停下笔。 随即将桌面的笔墨纸砚等收拾妥当后,起身走向屏风隔出来的外间。 才坐下,边接过香芷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后,问道:“皇后和苗婕妤那发生了什么?” 周怀安和香檀对视一眼,瞬间就沟通好回禀顺序。 周怀安:“娘子,苗婕妤最近两个月,经常去慈元殿看望大公主,还送了好些自己做的衣裳玩物给大公主。” 接过香芷递过来茶盏的思宁,手一顿,抬眸挑眉笑问:“只是这样,呵呵,别卖关子了,接着说吧。” 周怀安微笑道:“娘子聪慧,自从苗婕妤经常去看望大公主后,大公主就经常去看望二皇子,还将自己喜爱的玩物,送给二皇子。” 思宁轻笑:“这大公主真是聪慧啊,三岁而已,居然如此疼爱弟弟。” 周怀安微笑着继续道:“听说大公主身边的一个奶娘,帮苗娘子说好话的,也不阻拦甚至隐隐帮着苗娘子和大公主培养感情的,因犯错,被皇后娘娘打发走了。” 闻言,香芷感叹,“这苗娘子手挺长,挺厉害的啊,那可是慈元殿皇后娘娘管着的地方。” “或许是皇后不太在意大公主罢了。”思宁意味深长的笑笑,随后轻抿两口茶后,就这么端着茶盏把玩起来。 香芷和香檀当即明悟。 周怀安脸上笑容却是更灿烂了。 娘子聪慧就是好啊! “又或许,皇后是故意的呢!” 周怀安脸上笑容顿住了。 香芷和香檀登时心中一凛,也是皇后娘娘心思一向深沉,她那慈元殿哪是那么容易让人钻空子的。 亲自执行自家娘子命令,费劲的朝慈元殿安插棋子的香檀更是觉得自己小瞧了皇后,这实在不该的很。 轻笑着的思宁,扫了一眼三人后,将目光转回周怀安面上。 “后来呢?皇后什么举动。” 周怀安皱着眉,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慈元殿那将那位奶娘打发走后,就没什么举动了。” “那看来,皇后这是敲打警告一下苗娘子而已。”香檀有些失望道。 香芷也有点失望,不过她有点不解,“苗娘子行事一向稳重聪慧,这次做事怎么那么急,那么粗糙?” 说着,忽的灵光一闪,语气忽的变得凝重。 “难不成,苗娘子也是故意的?” 思宁笑吟吟道:“你或许猜测对了。” 说罢,将手里正把玩着的茶盏,随手放回桌上。 香檀眼睛忽的一亮,“苗娘子想探测曹皇后的底线,看看她对她接近两个亲生孩子的抗拒程度?” 思宁点头,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并且逐渐变得凝重。 香芷和香檀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家娘子为何态度变得如此。 倒是周怀安隐隐明白了什么。 “苗娘子想趁着孩子年纪小的时候试探,如此就算皇后抗拒她接近两个孩子,可孩子不记事,过些天就忘了,如此皇后也只是介意一时。” 第24章 备孕,生女丹 只可惜,苗娘子算错了!” 香芷和香檀怔愣住了,香芷更是不解道:“奴婢觉得苗娘子没错啊!” 香檀紧随其后附和道:“是啊,苗娘子不甘心两个孩子都是替皇后生的,她趁着孩子年纪小的时候试探,若是皇后大度,那她能和孩子好好相处,培养感情。 若是皇后介意,就像方才娘子您说的,孩子还小,过些时日就不记得了。最后和孩子感情深的还是皇后,苗娘子也是尽可能的为两个孩子着想了啊!” 若有所思的周怀安忽然出声,将他在宫外收集的消息也道了出来。 “官家养子赵宗实,听说和高家娘子偶遇了许多次。” 此话一出,香芷率先反应过来,她瞪大眼,不可置信道:“这,这皇后娘娘,不会,不会吧?” 香檀迟一步也反应过来,也不是很相信道:“这,二皇子毕竟是官家的亲子,那位,只是养子而已,皇后应该不会放弃二皇子,而选了养子吧?” 思宁似笑非笑:“这,谁知道呢?” 可香檀、香芷、周怀安明白,自家娘子其实还是觉得皇后会放弃二皇子。 “罢了,不必想这么多,你们依旧吩咐我们的人盯着就行,到时,结果自然分晓。” 香檀和周怀安郑重点头。 “对了,香檀你这边呢?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香檀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有要事没有禀报。 “娘子,周娘子那,这个月没有领月事带。” “看来是有孕了啊!”思宁感慨了下后,忽的问道:“你们说,我现在备孕如何?” 香檀、香芷瞬间惊喜,周怀安也隐隐有些激动。 “娘子,您若是打算好了,奴婢们一定保护好您和小殿下的。”香檀率先表态。 香芷也表态道:“娘子如今身体正好,而且奴婢有自信,绝不会让那些腌臜物接近娘子您的。” 倒是周怀安,沉吟了下后,说道:“娘子这个时机有孕也可以,前面有二皇子、有孕的周娘子分散目光,还算安全。” 只,他还有一层担心,怕自家娘子辛苦生下麟儿,却被皇后娘娘抱养了,为皇后娘娘作嫁衣就不好了。 就算皇后娘娘如今膝下抱养了二皇子,可若是皇后娘娘真放弃了二皇子,将目光转移到娘子生下的麟儿呢? 若是娘子先生个公主就好了。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跟思宁说的。 “这事,我如何不知,只是这子女缘分随缘,哪能想生女儿就生女儿,想生儿子就生儿子。” 思宁摇头笑道。 周怀安本还以为娘子只是想搏一把,看天意如何。 可看娘子脸上这轻松的笑,周怀安就明白娘子心里另有打算。 即使她这胎生下皇子,也有办法将孩子留在身边,不会让曹皇后抱养成功的。 思宁瞅见周怀安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晓他想歪了。 不过她没有解释的打算。 在周美人传出有孕消息后的第三个月,在太医已经确定周美人怀的女胎后,在这之后官家来茗烟阁找思宁侍寝的某一晚,思宁决定服下生女丹。 思宁如以往一样,只要提前得知官家要来她这里,都会提前站在茗烟阁迎接官家。 即使这次官家到来的时候,宫里已经开始掌灯了。 行礼后,思宁被官家拉着手,走进东厢房,思宁住的地方。 “近些时日在干什么?”赵祯握着思宁柔嫩的纤手,闲话家常。 “妾最近给官家做了件寝衣。”思宁微微垂头,似娇羞的回话道。 赵祯眉眼带笑,很是开心道:“宁儿一向挂念我,我心甚慰。” 思宁头忍不住更低了些,露出白皙细腻的颈部。 赵祯只觉得眼前一抹白,看得他心里很是燥热。 不想再多说什么,直接拉着思宁进了内室。 赵祯只觉得思宁的肌肤如同最好的丝绸,光滑而温热。 他每次在茗烟阁林娘子这过夜,都觉得很是契合。 只他到底是皇帝,且男女鱼水之欢,还是要适量,不可沉溺。 所以,总是控制着自己,不多来茗烟阁找思宁侍寝。 思宁可不知晓赵祯的想法,她在被官家拉进内室的时候,偷偷掩饰着服下了生女丹。 一夜过后。 翌日,思宁伺候着官家起身,收拾妥当,并目送其离开茗烟阁后。 她转身返回寝室,再次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睡着前,她手忍不住抚摸腹部。 待生下女儿后,她绝对能晋升嫔位,待晋升嫔位后,就是她生皇子的时候。 这时候,她有家世,有份位,足够亲自抚养皇子了。 再者,到那时候,她手中也有曹皇后的把柄了,就算曹皇后和前朝倾向皇后的势力,想将她的孩儿抱给曹皇后养,她也有手段反击回去。 想清楚后,思宁再无负担的放空脑子,熟睡过去。 “娘子,该起床了。方才慈元殿来人,有事要召见各位娘子们。”青环小声的叫醒思宁。 “皇后有事召见我们?知道是什么事吗?”思宁在青环帮扶下起身,并询问道。 青环摇头,“慈元殿的人没说。” 思宁边在三青的伺候下梳洗打扮,边回想着最近宫里发生的事。 一时间,没琢磨出来皇后召见她们的线索。 罢了,想不出来就想了。 等会去了慈元殿,请安的时候就知晓了。 思宁到慈元殿的时候,除了张美人、周美人、梅婕妤,其她嫔御都来了。 茗烟阁偏远,消息收到的迟,来的迟也没什么。 但殿里的嫔御们,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开始出声为难思宁。 皆是因为,昨晚思宁侍寝了。 对于这种小意思,思宁言笑晏晏间,四两拨三斤的言语反击回去,噎得一个个醋意十足的嫔御们闭上了嘴。 殿里顿时沉默了起来,可很快的,梅婕妤、周美人、张美人都到了。 殿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这回,是周美人被言语围攻了。 因为她有孕在身,何况只是个公主,不是皇子,不被有倚仗的嫔御们忌惮。 比如梅婕妤、俞婕妤、张美人。 她们或是有家世支持,或是有官家偏爱。 倒是苗娘子,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开始替周美人解围。 思宁垂眸思考着,这苗娘子,似乎是想拉拢周美人。 她心下猜测,只不知道是苗娘子自己动的心思,还是曹皇后让苗娘子这么干的。 第25章 大逆不道的猜测 殿里,份位最高的就是苗昭容。 思宁等一众嫔御,在苗昭容的带领下,一起向皇后行礼。 行完礼,才刚坐下,耳旁就传来曹皇后的说话的声音。 “方才你们在殿里的表现,本宫虽未亲眼所见,但也有所耳闻。” 在曹皇后扫视下,下首一众嫔御微微低头,一副本分的作态。 曹皇后移开目光,赞赏的望向苗娘子。 “后宫姐妹要和谐相处,不可争风吃醋。你们都要好好学学苗娘子,苗娘子就很会做人了!” 【恐怕是太会做人了!】 思宁余光似不经意间扫过苗娘子,见她听了曹皇后这番夸奖的话后,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了些。 思宁垂眸,若有所思:所以,是苗娘子自己想拉拢周娘子。 白着脸的苗娘子谦虚的表示,“皇后娘娘谬赞了,这后宫里头,各位姐妹都很好。 梅婕妤大方,魏婕妤聪明……张美人有才,林美人稳重……” 被点到的众位嫔御,一个个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 思宁面上跟着笑,余光扫了眼苗娘子,又扫了一眼其她嫔御后,心里开始吐槽。 【这苗娘子真是的,竟然拉她们这些局外人下水。】 【皇后那是真的想夸她吗?】 【还有,你确定你这是真的在夸我们? 不是在讽刺梅婕妤挥霍无度,不懂节制?! 不是在讽刺俞婕妤爱耍小聪明,投机取巧?! 不是在讽刺张美人想法奇葩,行为怪异?! 不是在讽刺我反应慢,缺乏行动力,不懂得争宠?!】 众人皆醉我独醒。 也是大家都没能到察觉皇后和苗娘子之间,实际并没有那么的团结友好。 苗娘子还是有着自己的一点小心思的。 毕竟,哪个生母,甘心放弃自己生的孩子,让给别人的。 “苗娘子谦虚了!”曹皇后见苗娘子乖乖忍了敲打,就不再继续针对她。 思宁看的很清楚,曹皇后面上似是把这事揭过了,可那一瞬间握紧珠串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 “这次召集大家来,是有事和你们商量。” “商量?娘娘乃后宫之主,您有事和妾们商量?”张美人阴阳怪气道。 “张娘子,本宫知晓你不满本宫驳了官家晋封你的意愿,觉得本宫在针对你。可本宫作为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有责任维护后宫嫔御晋升的规则。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本宫这都是为了你们好。你很不必因此对本宫这么大的意见。” 曹皇后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恶心到了张美人。 这话,就是思宁等一众嫔御听着,表情各异。 显然,都不信。 只有些人掩饰功夫好,没让人看出来。 张美人一点都不掩饰,而且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曹皇后。 “还为我好,皇后你这话说的真虚伪。这后宫嫔御们,哪个不想晋升份位。 皇上愿意给我更高的份位,我为什么不能接着,你拦了我的份位,就是拦了我的前途,还想让我感激你。 呵,皇后你简直比豺狼虎豹还贪婪,简直是想卖了我还要替你数钱。” “张美人你放肆!皇后娘娘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苗娘子当即指责张美人。 她已经投靠了皇后,必然要表现出对皇后的维护。 不然,皇后都不信她了,那她两个孩子在皇后那里,还好过吗? 苗娘子想的很清楚。 她也料到了张美人,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可不成想张美人居然如此张狂放肆,一点都不顾忌。 “你不过是曹皇后身旁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在我跟前乱吠。” 那不屑的嘴脸和话语,重创了苗娘子内心。 苗娘子不禁以袖遮面,哭了。 太疯了! 思宁内心里忍不住朝张美人竖起大拇指。 以及,她对官家如此宠爱张美人,有了个大逆不道的猜测。 难道官家希冀自己拥有的张狂放肆寄托在张美人身上。 毕竟官家在朝臣们跟前,有些过于柔弱宽厚了。 人嘛,越是没有什么,越是想要什么。 说不定,官家就幻想过如张美人一般,在前朝相公们跟前如此张狂放肆呢! 思宁边看戏,边默默大逆不道的揣测着。 福宁殿里,正批改奏折的赵祯,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官家,您该不会着凉了吧?奴婢这就去请盛院判来一趟。”张茂则关切道。 赵祯摆摆手,“不必了。朕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应该没有生病。” 打喷嚏嘛!莫名其妙打几个喷嚏,挺正常的。 张茂则也如此认为。 慈元殿里,不占理,也的确冒犯高位嫔妃,冒犯了皇后的张美人,被曹皇后禁足了。 还被罚了份例,罚了抄写宫规。 还指了两个姑姑去重新教导张美人宫规。 张美人压根不怕,被禁足了又如何,官家自己长脚,会自己去她那。 被罚了份例又如何,不够了找官家要,官家会赏赐更多。 至于被罚抄写宫规,呵呵,她手底下人多的是,让人帮抄写很难吗? 料想曹皇后也不敢抓住她这个把柄不放,因为官家不会允许,官家说不定还觉得皇后不够大度呢。 而那两位姑姑,进了她殿里,还想为难她,难道以为她这个官家的宠妃,是那么好为难的? 曹皇后哪里不知晓她的这些责罚,其实都没什么用。 她只不过是维持个面子罢了。 她并不怕张美人的嚣张。 反而,张美人越嚣张,她的名声在前朝里就越不好,而这样的人,在意名声的官家,绝不会为了她废了自己。 即使他再宠爱张美人,也不会,也做不到。 其她嫔妃看不看得懂,思宁不知晓,可思宁却是看得懂的。 所以在其她人看来,皇后太过仁善,太过放纵张美人了。 而在思宁看来,皇后是在捧杀张美人,在故意放纵张美人,突出她的仁善,突出她的名声。 不过这些都不是这次请安的主题,这次的主题是曹皇后引领后宫妃嫔们节约用度,将节约出来的银钱,用以支持因为打仗而吃紧的国库。 曹皇后说是要和后宫嫔妃们商量这事,实则思宁她们不同意都不行。 不同意,坏的是她们的名声,成全的是曹皇后的好名声。 大家都明白,所以不管内心如何,嘴上都赞同了。 第26章 思宁有孕 茗烟阁东厢房,正在打着棋谱的思宁,眉心微蹙,白皙手指捻着的白棋,久久没有下到棋盘里。 “娘子?”香芷原本以为自家娘子是在考虑为何如此下,可看娘娘心思似乎不在棋局里。 被叫回神的思宁,将棋子丢回白棋罐里。 随后,询问道:“我总觉得最近少经历了点什么。” 香芷愣了下,也跟着回想起来。 忽的,她惊喜道:“娘子,您月事迟了十来天没来。” 思宁也懵了下,不敢置信的伸手抚摸向腹部,摸了摸后,还是不敢相信。 不禁寻求赞同的望向香芷,“你说,我会不会,有了?” 香芷也是倾向于这个可能得,看好歹知晓若是自家娘子真的有了,这时候就不能让自家娘子过于激动。 于是按捺住激动,忙安抚道:“娘子,您别激动,若真的有了,更应该保持心情的平静。” 冯娘子、苗娘子、周娘子几个后妃怀孕的过程,太医的相关叮嘱,对怀孕抱着期待的后妃们,哪个不关注,哪个不清楚。 三位娘子都有过因为情绪过于起伏,导致动了胎气的情况发生。 香檀回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当时就在娘子身边,如何会不知晓。 “你劝的是,我需要冷静,不能太过激动。”思宁深呼吸两下,尽力平静下来。 香芷见此,顿时放下心来,可以进行另外一步了。 “娘子,需要奴婢去请太医来吗?” 思宁想了下,回答道:“请吧,不用特意隐瞒。” 闻言,香芷有点小担心,“要不,还是多瞒一个月,等瞒两个多月后,再爆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怀孕的前三个月里,比较危险,瞒过两个多月,到时候只需要小心翼翼一小段时间而已,就能坐稳前三个月的胎,如此一来就比较保险了。” 思宁说到这顿了顿,“可你要明白皇后在宫里的势力有多大,皇后能利用的势力有多大。既然一开始就打算让皇后小觑我,那就不要在明面上表现的厉害。” “可是……” 思宁伸手示意香芷停住,见打断了对方后,就轻笑道:“何况,我是哪个牌面的人物,能让膝下抚养着实际皇长子的皇后,如此忌惮我一个小小的美人,还是个怀着孕的,不知道怀的是公主还是皇子的美人。” 她没有说的是,就算要忌惮,也得确定她怀的是皇子再忌惮。 何况这继承人的确立,向来讲究立嫡立长。 养在曹皇后跟前的二皇子,可不就是半个嫡子吗? 还居长呢! 香芷听了后,也知晓自己或许是真想太多了。 正要认错,却忽的见自家娘子张扬自信起来。 “何况就是某些人忌惮又如何,要算计我又如何,凭我的本事,如何不能护着这个孩子平安降生。” 香芷:……好吧,自家娘子也不是个善茬。 她怎么就把娘子想的跟她外表一般柔弱,不能经风雨呢?!! 随后,香芷就安排人去请太医。 思宁在香芷转身之际,瞬间面无表情。 【服了生女丹怀上的,一个公主而已,就算不怀好意,也会是对着皇子,怕什么。】 无比清楚知晓这个情况的思宁,当然是利用这个机会,再进一步放松曹皇后等某些防备着她的人对她的警惕。 慈元殿 “娘娘,茗烟阁那边传来消息,林娘子有了,太医诊脉后说大概一个多月了。” 曹皇后听到藏珠的回话,微微有些诧异道:“林娘子那边请了太医,直接就爆了出来,没有隐瞒?” 藏珠摇头。 刚收到消息没多久,外面又传来禀报:“皇后娘娘,茗烟阁林娘子身边的香檀姑娘,有事禀报。” 曹皇后看了眼藏珠后,示意她让人进来。 香檀一直低着头进入慈元殿,轻声来到皇后跟前,当即恭敬行礼。 “圣人妆安!奴婢是林娘子身边的大宫女,有事替我们林娘子禀报圣人,方才我们林娘子想起自己月事迟来了十多天,请了太医来把脉后,发现是有孕一个多月了。” 皇后虽然早一步知晓了这个消息,却还是装作才知道一般,惊讶道:“真的?” “千真万确。”香檀恭敬的回答。 “太好了!后妃进宫,就是为了官家开枝散叶,林娘子有孕实是大功一件,这样吧,茗烟阁林娘子身边的宫人们,就厚赏三个月份例,你们可要继续好好照顾林娘子。” “奴婢们谢皇后娘娘恩典。” “嗯!对了,林娘子怀的官家的子嗣,可不能亏待了她,这样吧,林娘子从今儿起,就享受婕妤的待遇,待生下子嗣后,再行具体封赏。” “奴婢替林娘子谢皇后娘娘恩典!” “哦,忘了问了,林娘子那边,有派人去通知官家那了吗?”曹皇后似是突然想起一般,不经意的询问。 香檀心下一凛的同时,想起来之前娘子的预言,更觉得自家娘子才是这后宫里最厉害的。 曹皇后跟娘子比,还是差了点。 “啊?这,这事,不是皇后娘娘您这边去通知官家的吗?”香檀按着此前娘子说的,有些懵的回答。 曹皇后听罢,脸上笑容更真切了。 “罢了,这事本宫安排人告知官家,你回去安心照顾林娘子吧!”说着,她摆摆手示意香檀离开。 香檀行礼,恭敬的倒退着走到门口后,转身,离开。 “娘娘,看来这林娘子,是真的天真,您可以稍微松口气了。”藏珠笑道。 曹皇后点头,“本宫此前还以为她又是一个苗娘子,甚至比苗娘子藏的还深,不过从今儿这事来看,是本宫想多了。” 毕竟,谁能在刚有孕一个多月的时候,就能肯定自己怀的一定是公主,而不是赌一把认为自己怀的是皇子,然后竭力隐瞒着,保证能安稳度过最危险的有孕前三个月。 就算瞒不过三个月,那也是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不过,不管林娘子如何天真,还得看她怀的皇子还是公主。”藏珠提醒道。 “这事本宫明白,不过就算林娘子怀的皇子又如何,就凭她这个天真的性子,怕不是又是个冯娘子。” 曹皇后笑容冷冷的,“有运气怀龙子,却没运气生下康健的龙子。” 第27章 官家反应 一个小太监恭敬的走了进去,来到张茂则身旁,小声耳语几句。 本漫不经意的张茂则瞬间认真起来,走出殿外,小声询问:“皇后娘娘有事禀报官家?” “是的,张都知。” “既如此,先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官家。” 说罢,张茂则转身重新回到殿内。 赵祯虽然在处理奏折,可还是留了点心神在外面的,所以张茂则出去过的事情,他也是知晓的。 于是,察觉到其回来后,头也不抬的询问:“张茂则,何事?” “回官家,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有事禀报,如今正在外面候着,官家可要见。” 赵祯动了动嘴,想说“不见”。 但想到前些日子,为着张美人,跟皇后又起了矛盾,也晾了皇后一个多月了,也可以了。 赵祯放下手里的奏折,这奏折又是劝谏他要帝后和睦,举案齐眉,不要太过偏宠张美人,话里话外影射自己有宠妾灭妻的倾向。 这不是他今天才收到的第一封这样的奏折,这一个多月里,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两沓。 是,张美人是嚣张点,他也承认是有偏爱张美人。 可他到底顾忌着给皇后体面,后宫宫权、初一十五也去了皇后那,就算想晋升张美人的份位,也提前跟皇后说了。 而且只是婕妤而已,只要不是无子晋封到九嫔之位以上,本来就是看皇帝喜好和家世。 他给面子皇后,皇后却不给他面子。 这也就罢了,他前脚为着张美人跟皇后生气,后脚这消息就传出宫外。 这就是他的皇后,丝毫不顾忌他的名声。 他敲打后,皇后竟然随便推出两个太监定罪就没了。 他要的是她私底下认错服软,不成想她面上一派平静,真当不是自己安排的一样。 这哪里是他的贤后,硬邦邦的,没有对他的包容。 罢了,谁让他一开始是真的不喜欢皇后,做法也真的过分。 现如今隔阂已经形成,可曹氏到底是自己皇后,就如奏折里所说的那般,他跟皇后之间和睦比较好。 于是“不见”在嘴里多含了一会后,出了嘴巴后,却是变成了“让他进来。” 小李子出入福宁殿的次数不少,所以并没有慌张,只一如以往的恭敬。 等到了官家面前,小李子直接跪下行礼。 “官家大安!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给您禀告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原本不是很在意的赵祯,旋即放在桌面奏折的目光转移到小李子身上。 “是的,方才林娘子身旁的太监,来慈元殿禀报皇后娘娘,说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皇后娘娘得知这好消息后,让奴婢来禀报您。” “真的?”官家有点不敢置信。 前些年他始终盼不见子嗣,最近两三年,却是接二连三喜讯传来。 看来,他是真的如汉武帝那般,子嗣缘分来的迟了些罢了。 “皇后娘娘后来召见了给林娘子把脉的何太医,确认林娘子的确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而且身体康健,只要好好保持下去,定能生下康健的子嗣。” 赵祯听后,很是高兴。 虽然他膝下如今已有一儿一女,可永吉郎年纪太小,身体也不是很好,他实在有些担心。 给二子取名永吉郎,就是希冀他能健康长寿、一生顺遂。 可惜了周娘子,怀的是个公主。 儿子嘛,一个哪个,两个都嫌少。 如今林娘子有孕,说不定自己能多个儿子。 就算不是,也是喜事。 证明他能生,而且也不子嗣困难。 当天,处理完跟前紧急的奏折后,赵祯就带着人到了思宁的茗烟阁。 思宁骤然见到官家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脸上瞬间漾出喜悦。 “官家您来啦!妾还以为您正忙着,还要等等才能见到你呢!”思宁站起来行礼道。 “不必多礼,你的身子要紧。”赵祯拉着思宁的手,回到榻旁,坐下并欢喜道。 “妾现在身子还不算笨重,给官家您行礼还是不碍事的。不过,等以后肚子大了,妾到时候的礼数怕是会有些不周全,官家您到时候可要记得现下对妾的体谅哦?” 思宁说着便眨眨眼,朝官家撒起娇来。 “放心,吾会记得的。”赵祯笑呵呵道。 “对了,你进宫侍奉吾许多年了,如今又有了身孕,吾决定封你为婕妤。” 他其实挺中意林娘子的。 每次来林娘子这里,不仅能伺候好他,还对他那般温柔小意,总能让他放松下来。 虽然他作为官家,要时刻紧绷神经,处理各种事情。 可弓弦常绷必断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他以往是真的没有偶尔小憩的地方。 即使他那般宠爱张美人,可对张美人,他并不能放松,他只是觉得她那般的性格,也挺好的,他希望她能保持着,不要变。 官家大气啊! 思宁行礼道谢:“多谢官家恩典!可,可……” “宁儿有话就说,不必在吾跟前如此支支吾吾。” 思宁偷觑了官家一眼,似有点胆小不敢说。 官家见此,不禁觉得可乐。 “好了,吾觉得,吾对宁儿你也挺好的,宁儿你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思宁讪笑了下,“妾,妾今晨让人禀告有孕的消息于皇后时,皇后当扬说恩典妾享受婕妤份例,待生下……” 后面的话,思宁见着官家脸上笑容淡了下来,也识趣的不再说下去。 当然,她相信,即使不再说下去,官家自己也能脑补完。 而现下,当然是先哄好官家才是最要紧的。 “官家,妾并不是不识好歹,官家您每日里处理朝政就很烦了,妾不想官家您因为妾,和皇后娘娘之间……” 思宁说话小小声的,恰好能让官家听见。 即使最后几个字听不清,可官家也能知晓什么意思。 他面上流露出动容,声音都更加温柔了。 “宁儿对吾的心意,吾不愿意辜负。不过宁儿放心,吾说会晋封你为婕妤,就晋封你为婕妤。明儿,吾就去与皇后分说此事。” “官家你对妾真好!”思宁反握赵祯的手,双眸盈盈回望。 赵祯轻轻将思宁揽在怀里,只觉得此时此刻,是如此的温柔惬意。 第28章 晋位婕妤,平静 自官家离开后,娘娘就这么看着官家离开的身影,即使不见许久了,娘娘依然失神的望着这个方向。 “奶娘,你说官家对张娘子好,对苗娘子好,对林娘子也好……为何这些人里,就不能多一个我呢?” 殿内沉香袅袅,双目失焦的曹皇后端坐于凤榻之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紫檀木佛串珠子。 徐奶娘,也就是徐嬷嬷呐呐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了会后,徐嬷嬷觉得不能让娘娘继续如此下去了。 “娘娘,世间男子皆薄情,您不要瞧着官家如今对张美人、苗昭容、林美人等好,这后宫新人不断,男子素来喜新厌旧,终究张美人她们会有失宠的那天。” “到那时,娘娘您再看,您依旧是官家的皇后,是后宫之主。” 曹皇后叹气,“奶娘,你说的我如何不懂。明明进宫前,我也是想着做好贤惠大度的皇后,能和官家相敬如宾就很好了。” 说着,她抬手抚上自己脸,“我如何不知我的样貌,相当的普通,和宫里的美人站在一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丑。 男子都爱色,官家不喜我,我本早有预料,可官家清俊温润如玉的容貌气质,只一眼,就让我情不知所起。” 徐嬷嬷皱眉,“娘娘,您,您又为何总和官家闹别扭。若是您……” “奶娘!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他只是因着我是皇后,才给予我敬重,可我希望他待我如张美人,如苗昭容,如林美人等后宫嫔御。” “娘娘,她们只是嫔妃,官家对她们只是对妾的宠爱,您是皇后,官家对您敬重是应该的,您……” “好了奶娘,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的。 “娘……” “放心,我决定放下了。” “啊?”这么快就放下了?徐嬷嬷有点恍惚,不敢置信。 “对了,徐嬷嬷你让知书进来,方才官家不是说了,要晋封林娘子为婕妤吗?这事,就让知书去吧!” 待徐嬷嬷离开的时候,曹皇后坚强的伪装外壳有些破裂。 【她哪可能那么快的就放下了。】 【可她也知晓,官家对她无情,只有敬重,所以,她最好收拾好自己,不要对官家妄想了。】 【可即使明白,她心里依旧忍不住对官家有几分怨怪,她想让他后悔。】 怨怪的种子,一旦扎根,再也难拔。 何况皇后,并不想拔。 很快的,知书进来了,随后又领着曹皇后的命,离开了。 紧随其后进来的是藏珠。 屋里没其她人,正适合说些隐秘的话语。 “娘娘,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藏珠躬身低语,声音压得极低,“何太医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只要诊出林娘子怀的是皇子……” 曹皇后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婕妤之位,本宫同意皇上现在就给她了。可若她怀的是皇子,那就用这个份位,换她肚子里的孩子吧。本宫暂且不希望宫里再多个皇子。” 【皇子目前一个就够了。当然,若是苗娘子那边让她不满了,放弃永吉郎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就可以多一个皇子了。】 窗外忽有风过,吹得烛火摇曳。 藏珠连忙上前护住灯盏,低声道:“娘娘放心,只要何太医一句话,咱们的人就会……” 她做了个隐秘的手势,曹皇后满意地颔首,指尖轻轻一弹,佛珠“啪”地一声轻响。 “去吧,本宫等着好消息。” 三个月后 思宁倚在软榻上,纤细的手腕搭在绣枕上,何太医坐在一旁椅子上,三指轻按脉息,眉头微蹙。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思宁抬眸,见何太医神色凝重,不由轻声问道:“太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何太医额角沁出细汗,好在提前做好准备,组织过相关语言,张嘴即来。 “恭喜林娘子!您这脉象如珠走盘,滑利有力,此乃……公主之兆!” “公主?!”思宁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公主也好,官家常说女儿贴心,若能得个伶俐的小娘子,也是福气。” 何太医垂眸也不抬头,这后宫的娘娘们,谁不喜欢皇子。 林娘子这话,听听就罢了,哪会是其本心。 他按照原本的准备,低声道:“臣……臣再诊一次?” 想来,再诊一次的结果,林娘子就是愿意相信,也只得相信了,就不会疑神疑鬼,觉得是他诊错了。 实在是听太医院的同僚们聊到过,有些嫔御,如周美人,如再前面的苗昭容,一开始他们诊出怀的是公主的时候,总是觉得他们诊错了。 “不必了。”思宁收回手,笑意温婉,“太医既已确诊,本宫信你。” 思宁本来就想生的女儿,压根就没有何太医想的这个想法。 慈元殿 何太医来此向皇后娘娘禀报思宁的情况,皇后总管后宫妃嫔,关心有孕嫔妃,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何太医来的光明正大。 待听到思宁怀的是公主后,曹皇后一瞬间放松了许多,旋即又眯起双眸:“何太医,你可诊仔细了?” 何太医肯定点头道:“臣确认是女胎,娘娘您若是不信臣医术,您可以请太医院其他同僚再诊脉。” 闻言,曹皇后笑了:“本宫哪会不信何太医你的医术,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再次确认罢了。” 待何太医离开后,曹皇后私下里告知藏珠,“林娘子那布置好的,可以撤了。一个公主而已,不需要我们费力气针对。” “奴婢明白。”藏珠行礼倒退着离开。 翌日清晨,众嫔妃齐聚慈元殿向曹皇后请安。 张美人把玩着手中的绢扇,笑吟吟道:“听闻林娘子怀的是位公主?真是可喜可贺。” 梅婕妤掩唇轻笑:“是啊,民间常说‘弄瓦之喜’,林娘子倒是应景。” 思宁端坐椅上,指尖轻抚茶盏,神色平静:“姐姐们说笑了,能怀上官家子嗣,就是妹妹的福气了。公主我也喜欢,再多苛求,妹妹怕损了自己福气。” 殿内一静,曹皇后看也不看思宁,自顾自的抿了口茶水后,才淡淡道:“妹妹倒是心宽。” 思宁抬眸,笑意温婉:“妾是真觉得公主也挺好的。” 众人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 曹皇后指尖轻叩案几,忽地一笑:“既如此,妹妹好好养胎吧。” 【她们都不相信林娘子会真的觉得公主比皇子好!不过是嘴硬罢了。】 思宁垂眸,轻抚腹部:“妾自当谨记。” 自那日后,思宁的茗烟阁反倒清净了许多。 她每日晨起散步,午后小憩,胃口极佳,连安胎药都未曾服用。 这一日,赵祯处理完朝政,信步至茗烟阁东厢房。 殿内花香清雅,思宁正倚在窗边绣花,见他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第29章 对比 思宁抿唇一笑:“托官家洪福,妾近日吃得香,睡得稳,连太医都说胎象极稳。” 赵祯拉着思宁的手,一起坐在榻上。 伸手轻抚她的腹部,忽而轻叹:“你这胎养得这样好,若是个皇子……” 话里的遗憾不免流露。 幼儿易夭折,永吉郎身体也不是很好,经常请太医。 他真怕…… “子女缘分,上天注定。妾有幸能为官家诞育子嗣,是妾的福气。至于其它的,妾不敢多奢求。”思宁很是庆幸的说着,眼中带笑,没有一点勉强。 “而且公主也很好,这可是官家和妾的公主,妾……” 说着,思宁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羞赧。 微微垂眸,不敢目视官家。 可人却忍不住往官家怀里躲。 赵祯听出了思宁话里的期盼,也听出了她话语里对他的情谊。 忍不住伸手将思宁揽住,眼里的遗憾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期盼。 “宁儿与吾生的,就是公主,吾也喜欢。” 闻言思宁抬眸,眼中惊喜不已:“官家不嫌弃,妾便心满意足了。” 蕙风院后罩房 产房里烛火微晃,血腥气尚未散尽。 周美人虚弱地靠在绣枕上,怀中抱着刚出生的二公主。婴儿啼哭声细弱,像只刚睁眼的小猫。 “美人,皇后派人来传话了。”贴身宫女彩儿轻手轻脚地进来。 周美人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官家那……就没说了什么吗?” 彩儿明白自家娘子的意思,但……终还是低声告诉她:“官家那,并未有话传来,只是按规矩赏了您。不过,皇后娘娘说了,美人产女辛苦,特准按婕妤份例抚养二公主。” 周美人指尖微颤,轻轻抚过女儿细嫩的脸颊,半晌才道:“……好。” 彩儿欲言又止:“美人,洗三礼,皇后娘娘的意思,宫外正打着仗,官家也为朝事所累,只好委屈二公主在蕙风阁正殿小办一扬,宫里的嫔妃们出席就可以了。” “……按皇后娘娘吩咐的办就是了。”周美人闭了闭眼,“本就不是皇子,何必大张旗鼓?” “娘娘,您别伤心泄气,正所谓先开花后结果……” “正所谓先开花后结果,娘子您大可不必忧心。而且虽然都是怀的公主,可官家明显更喜欢娘子您。 子凭母贵,我们小公主肯定不像周美人二公主那般不得官家喜爱的。” 香芷见娘子从蕙风院回来后,就心不在焉,以为是见了周美人生公主不被官家喜爱,类比自己后,焦虑了。 于是连忙出声安慰道。 当然,她觉得自己实话实说,并不是编话来骗娘子的。 就连香檀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娘子,香芷姐姐说的对,您和周美人不一样。” 思宁根本不是因为这个心不在焉的,而是在想事情。 方才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产房,可思宁却是分了心思在皇后身上的。 她发现皇后偶尔落在苗昭容身上的眼神,有些冷。 在回忆思索,苗娘子又做了什么惹皇后不喜了。 不过,香檀、香芷这么想她,就让她们这么想吧。 后宫妃嫔,儿女情长些,不但让皇后更放心,也会让官家更放心。 是的,思宁早就察觉了,官家对后宫女眷染指前朝政事,很是忌惮。 他对皇后之所以如此不喜,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福宁殿 赵祯将战报重重拍在案几上,墨汁溅出,染黑了奏折上的“三川口大败”几个字。 “废物!”他怒喝一声,殿内宫人齐齐跪伏,大气不敢出。 张茂则虽有些不想顶着官家的不愉回禀事情,可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 罢了,若是因着害怕就躲着这事,事后自己恐怕更糟糕。 于是一咬牙,躬身近前,低声道:“官家,周美人那里……今日是二公主的洗三礼,皇后和后宫诸位娘子,正等着您呢。” 往日一向温润的赵祯,此刻眉头紧锁,冷声道:“战事吃紧,朕哪来的心思庆贺?” 张茂则迟疑道:“那洗三的赏赐……” “按最低的来。”赵祯挥了挥手,“赏些绸缎金银便是,不必大办。” 这孩子,出生的真不是时候,这预兆不好。 虽是如此想,可到底是自己女儿,待张茂则领命即将退下的时候,赵祯忽又开口:“等等……赏赐再多一层吧!” 蕙风院正厅 厅内只摆了几桌简单的席面,来贺的只是后宫一众妃嫔,最高份位者,乃是皇后。 官家一直没来,原本抱着二公主的周美人,从原本的高高兴兴,到强撑着笑意接受众人的贺礼。 苗昭容摇着团扇,笑吟吟道:“周娘子别难过,女儿家虽比不得皇子金贵,但好歹也是官家的血脉。” 周美人指尖微紧,面上却温婉如常:“苗昭容说笑了,妾只觉得女儿贴心,并无遗憾。” 其她人见着苗昭容和周美人的对话,只觉得苗昭容脸上笑容很是刺眼。 【你有儿子,自然觉得女儿好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俞婕妤轻咳一声,岔开话题:“听说前线战事不利,官家这几日心情不佳,妹妹别往心里去。” 周美人低眉顺目:“妾明白。” 思宁向来在后妃们闲聊时候,是不显眼的。 她从来只和她们聊收拾,聊衣裳,聊刺绣。 众人又寒暄几句,便各自散了。 殿内很快冷清下来,只剩几个宫人默默收拾残席。 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暮春,众人衣衫开始变薄了些。 如同人身上松快了些一样,赵祯也觉得自己精神头松快了不少。 慈元殿正殿 殿内张灯结彩,赵祯高坐主位,满面笑意地看着乳母将大皇子永吉郎抱到铺满物件的红毯上。 “昕儿,去挑个喜欢的。”赵祯难得语气温和。 永吉郎,大名昕,他刚宣布的名字。 赵昕摇摇晃晃地爬向毯子中央,一把抓住了案上的玉玺。 满殿哗然,赵祯大笑:“好!朕的皇儿有志气!” 苗昭容站在一旁,唇角含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上首的曹皇后,露出了一丝渴望。 不经意瞧见的思宁:…… 【居然敢肖想皇后之位!!!】 【真是飘了啊,苗昭容!】 思宁无语的扫过曹皇后身侧脸色难看的徐嬷嬷。 【啧,被发现了!难怪二皇子,养不大。实在是苗昭容飘了,心大了,导致的。】 苗昭容忽的反应过来,自己不能太过外露自己的情绪,要低调,要继续筹谋,她相信终有一天,会得到她想要的。 自信满满的苗昭容,垂眸收敛表情,只一双紧握的拳头,显现她此刻内心的坚信。 第30章 看八卦,生女团团 虽然告诉自己要低调,可心里的自得发飘,隐隐的表现了出来。 “永吉郎抚养在本宫身边,今日是永吉郎的大好日子,苗昭容你身为永吉郎的生母,本宫定要好好赏赐你,让你沾沾永吉郎的喜气。”曹皇后笑意盈盈,眼底却暗藏锋芒。 苗昭容表情一僵,“多谢娘娘恩典。” 曹皇后就似看不到苗昭容不自然神情,一瞬间揪紧帕子的动作一样。 苗昭容垂下眼眸,掩盖住愤怒不甘的情绪。 【昕哥儿,可是她生的,而且那时候她已经是九嫔之一的昭容,已经足够资格抚养皇子了,若不是……】 苗昭容头一次如此愤恨自己娘家家世卑微。 若是她娘家是官宦之家,她还有把握将昕哥儿争回来养。 不过,她不会就这么认输的。 苗昭容和曹皇后之间的风波,只要不波及到自己,思宁压根不理会,最多就是将她们的事情,当做打发时间的八卦。 八月的暑气还未散尽,茗烟阁里种的桂花已经迫不及待地吐出嫩黄的花蕊,阵阵香气,随着宫人们进出屋子,从打开的门传入。 思宁倚在床榻上,望着身侧的粉色小襁褓,白嫩嫩的婴儿,睁着清澈大眼,小嘴巴蠕动着,一双小手放在耳旁,很是可爱。 忍不住伸手,摸摸她小手。 小家伙朝着思宁眨巴眼睛。 "娘子,喝银耳羹了。"贴身宫女香芷捧着一碗银耳羹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 思宁收回手,收回目光,接过银耳羹一勺一勺的舀起来,优雅的喝着。 一碗过后,香芷又盛了一碗。 思宁没有拒绝,一碗银耳羹有点少,喝两碗虽然也没饱,但也没有饿,就可以了。 毕竟,刚生下孩子才三天,少食多餐就可以了,还有利于排出恶露。 思宁将空碗递还给香芷,余光就瞥见小家伙望着空碗,小嘴巴吧唧着,不禁笑道:"母妃的小公主,这是饿了?" "娘子,这个时候,差不多到乳母喂奶的时候了。"香芷接过碗,目光也朝小公主望去,见她可爱的蠕动嘴巴,忍不住露出微笑。 忽的想起忘了说一件事了,张嘴又补充道,"福宁殿派人传话,说官家等会过来看望娘子您和小公主。" 思宁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官家来看她和女儿,到底是好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是自她生产后,官家第二次来看望她和女儿。 她虽然生的是公主,但生产当日,官家还是在她即将生产的时候来看她了,还第一时间看到刚出生的女儿。 听香檀说,周美人见到官家到来后,表情一瞬间难看了许多。 之后,官家还让稳婆抱着女儿出来看过,还关切的让太医好好把脉看过,知晓公主身体很是康健后,大赏了茗烟阁伺候思宁的宫人,以及稳婆。 当时周美人表情一瞬间扭曲,香檀说她当时看到的时候,可担心了。 因此,香檀还盯上了周美人,生怕一个没注意,周美人算计自家娘子,以及自家小公主。 下午的时候,官家的銮驾停在了茗烟阁门前。 马娘子在门口娇声给官家行礼,白皙的脖颈,朝着官家方向稍微露出一截,很是诱人。 周怀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马娘子,收回目光后,眨眼瞬间,闪过锋利。 【官家这次来看的是娘子,来看的是公主,这马娘子看来是日子太好过了,忘了安分。】 旋即又见官家,都不见停顿一下,直接越过马娘子等人,直接朝东厢房那边走去。 马娘子很是失望,手动了动,想伸出去拉住官家。 可她不敢。 只难堪失望的揪着帕子,跺了跺脚返回自己的住处。 期间,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官家前往东厢房的背影。 “宁儿,你如今感觉如何?”屋里,赵祯隔着屏风关心着思宁。 “劳官家关心,妾今日感觉比刚生下团团的时候,好多了。”思宁声音一如以往的温柔,可依稀能听出来几分虚弱。 “宁儿你就会说好话哄朕,听声音就知晓你现在身体的虚弱。”赵祯皱眉道。 “呵呵,官家您也知晓妇人生了孩子后,最好坐月子至少一个月时间的。您想想,妾才坐月子几天而已,哪会一下子就恢复了。您要这么看,这每天都有在恢复,就是好事了。” 赵祯:“……是朕心急了。” “也是官家关心妾!”思宁的声音里,能听出来她对此很是感动。 以及,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这不,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对了,官家,我们团团如今已经睁开眼了,一双眼睛可像官家您的。” “真的!”赵祯对此很是惊喜。 他如今的一子三女,除了宁儿所生的团团……“等等,朕的三公主,你给取名叫团团?” “小名而已?她小小的,白嫩嫩的一团,很是可爱!官家,您觉得这个小名如何?” 说着,思宁示意奶娘将正醒着的小公主抱出去给官家看看。 赵祯本来皱眉,不想同意的。 可看见奶娘怀里,那粉嫩嫩的一小团,睁着一双肖似自己的清澈眼眸,巴巴的望着自己。 心很是柔软,忽的觉得宁儿取的“团团”这个小名,恰如其分,很是可爱。 “那就先叫团团吧!等她长大些,我再封她公主。” “妾代团团谢过官家恩典。” “宁儿你太客气规矩了,团团是朕的三公主。”赵祯话虽如此,可他脸上表情却是满意的。 说话间,赵祯忍不住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小脸,小手,小腿,丝毫不敢用力,就怕伤了小家伙。 忽的,小家伙朝他露出纯稚无邪的笑容,似乎是认出了他一般。 虽然他明知道,才几天的小孩,根本不可能记得他,认出他,可他还是忍不住生出这种微妙的感觉,以及内心升腾起的感动。 即使他如今已有一子三女。 可永吉郎哭声小小的,听着让他心里很是害怕这个孩子长不大。 总是生病,瘦瘦的,黄黄的,长的一点都不像他,长得有点像苗娘子,但更像苗娘子的兄弟,也就是他的亲舅舅们。 一开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一连三个孩子,都长的不像他,他心里忍不住遗憾。 是的,苗娘子给他生的长女,周娘子给他生的二女分别都像自己生母和娘家人,就是不像他。 还是宁儿会生,给他生的团团,虽然是公主,可是眼睛像他,耳朵也像他。 赵祯心里,忍不住冒出个希冀。 他想让宁儿给他生个儿子,像他的儿子。 第31章 打预防针,张美人 可不知晓官家只不过见了两面团团,就将其放在心里头了。 “官家,团团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可乖了。饿了,拉了,不舒服了会哭外,平常不怎么哭的。” “是吗?”官家惊讶,“永吉郎、微柔他们时不时,莫名其妙的就会哭。朕……”有时候遇到,只觉得满脑子都是他们的哭声,头疼。 但这话,就不说了。 说了,传出去,还以为他不喜欢永吉郎和微柔呢! 思宁装作没听出来,“奶娘她们也说过,小孩子性情各异,只是我们团团显得更乖巧了些。” 说着,思宁就忍不住忧愁,“可是团团也太乖巧了,妾实在担心别人欺负她。” 赵祯脑海里瞬间就浮现,长得像自己的,乖乖巧巧漂亮小女儿,被人欺负的扬景。 拳头顿时硬了。 “这是朕的公主,谁敢?!”赵祯咬牙切齿。 “这暗地里欺负,团团又这么乖巧老实,若是没被发现,妾……”思宁依旧忧心,只得咬唇下定决心,“等团团长大些,妾定得教团团别这么乖巧老实,宁可团团欺负别人,也不想团团被人欺负。” “你……”赵祯听着这话,感觉有些不对,想反驳训斥思宁思想有问题,可…… “官家,妾知晓妾想法太极端了些。其实,只要稍微教得团团不那么乖巧老实,任人欺负,妾就满足了。” “你明白就好!”赵祯话虽如此,可目光扫到小嘴巴微张,乖巧望着他,见他望过来,就露出无齿纯稚笑容的团团,心里却觉得方才思宁说的话也没错。 他指腹微微抚过团团稚嫩的小手,小手忽地攥住他食指。 小小的,温热的,柔柔弱弱的。 他也宁可团团欺负别人,也不愿意团团被人欺负。 旁边两个奶娘听着这对话,不禁懵了。 小公主乖是乖了,可也是个霸道的性子。 即使年纪还小,可看她喝奶的时候,喝着一个,另一个也要霸占着就知晓了。 低头垂眸吐槽中的两位奶娘,觉得公主这么小,就担心这担心那,是不是想太多了。 赵祯不觉想的多,还隔着屏风叮嘱思宁。 “宁儿你以后可要好好教导团团。”像……咳……即使像废后郭氏那般也没事的。 谁让他此刻是站在父亲的立扬呢! 更何况,他女儿是公主,驸马就该忍着公主。 以及,他以后一定要好好给团团挑驸马,决不能让团团被驸马和驸马家的人欺负了。 屏风隔绝的里头,半躺在床上的思宁,遂愿的表情一点也不遮掩的显露出来。 反正没人看到,她压根没有掩饰的想法。 呵呵,反正她先给官家打了预防针,以后团团不如官家想的那般乖巧,皇后等人觉得她教女有问题,找她麻烦的时候,这会儿说的话,下的决心不就派上用扬了吗? 很快的,在思宁和赵祯的轻声聊天声中,团团紧紧握着赵祯的食指,眯起眼睛,小嘴微张着睡了起来。 赵祯见此,下意识将声音放的更低。 “团团,睡了?”思宁也跟着放低声音,询问。 “刚入睡。” “那官家你让奶娘将团团抱回来妾这里。” “你让团团睡你那?”永吉郎、微柔、二公主他们都是睡着了,就送回隔壁,或者附近的厢房。 这时代,大户人家规矩,都是奶娘和丫鬟们照看孩子,生母有空了就去看看。 宫里也差不多。 至少,赵祯小时候是这样子的。即使是在他不知晓生母的时候,刘太后也是有空了就看看他,和他一起用个饭。 而皇后以及周美人,也是如此看顾永吉郎、微柔、二公主的。 “白日里,有奶娘们帮忙照顾,团团放在妾身边,妾也能亲近亲近,晚上再让奶娘抱回隔壁。”思宁似是一点都听不出来官家话语里的奇怪。 听着思宁温柔的话语,慈母的形象,让赵祯心里升起一股微妙的感觉。 他有点羡慕自己的女儿团团了。 忍不住捏了捏团团小手。 团团皱眉,小手动了动,小嘴巴咂吧了下。 吓得赵祯顿住,松开手。 团团眉头舒展,露出睡得香甜的模样。 赵祯心里头仿佛被滋润过一般,满足闲适的感觉,让他不禁露出温润的笑容。 赵祯多看几眼自己闺女后,就缓缓的抽出自己被握着的食指,随后示意奶娘将闺女抱进里面。 “宁儿你好好休养,照顾好我们团团,我有空了,就来看你们。” “官家你也要好好顾着自己。” 对于思宁的关切,赵祯很是受用。 点头应道:“好!” “官家在哪?”柔仪殿张美人,让人去福宁殿找官家,却扑了空,不禁有些吃醋的询问。 “去了茗烟阁。”刚回答,就见自家娘子表情很是难看,雪玲当即补充道:“洗三那天,官家并没有去看望三公主,官家性情宽厚温柔,怕是心里过意不去,今儿有空了,就去看望三公主去了。” 洗三当天,她缠着官家,留在了柔仪殿。 可张美人并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她还生气吃醋今日官家没来找她,反而去了茗烟阁。 “周美人生的二公主,洗三、满月的时候,官家都没去,怎么不见官家过意不去,后来有空多去看望几次。而且,林娘子也是生了女儿,可得到的赏赐,可比周美人丰厚多了。” 张美人心里不禁对思宁忌惮起来。 “娘子您多虑了!”雪珠来到张美人身后,轻轻捶打着其肩膀。 “林娘子婕妤份位,娘家也是小有品级的文官,三公主又比二公主康健,官家多给几分脸面林娘子很正常。” 张美人一想,也是。 登时不气,不醋了。 不过,她秀眉微蹙,纤手抚摸腹部,忧愁道:“不知我何时才能怀上官家的子嗣。” “娘子您别急,给您调养的朱御医不是说过了吗?您现在正在喝药调养身子,再调养个两年就可以了。” “两年,太久了!”张美人有些惆怅,有些担忧。 她手抚上自己脸庞,“到时,我美貌不在,官家,官家还会如现在这般宠爱我吗?” 第32章 皇后的“好心” 何况,他又不是那等重美色之人。想着,赵祯不免有点子心虚。 “官家!”张美人惊喜起身,扑向赵祯怀里。 顿时,心虚被撞飞了。 …… “娘娘,官家在茗烟阁待了大半个时辰后,又去了柔仪殿张美人那,听那边传话,官家要在那边用晚膳,看样子,今晚又是留宿张美人那。” 正阖眸听曲的曹皇后,脸上的轻松惬意霎时没了,眉头微蹙。 弹奏琵琶的乐人,不敢看上首,也不敢听,只专心投入自己的弹奏之中,忽略周遭的一切。 曹皇后睁开眼,直起身,先是看了眼弹奏琵琶的乐人。 见其沉浸状态,知晓她并没有听到这话。 实际上离的有些距离,藏珠也故意小声说,这位乐人其实也不可能听到。 随后,将目光看向旁边藏珠,轻声喃喃:“还不到月中,加上这次,官家已经去张美人那整整八个晚上了吧!” 藏珠不回答,她知晓娘娘其实不是在询问她,只是陈述事实。 良久,曹皇后忽然道:“明儿,你让苗娘子带微柔回宁晖殿那边,住几天。” 曹皇后意味深长一笑,“就跟苗娘子说,本宫念在苗娘子伺候本宫周到,和微柔母子情深,本宫不忍她们母子太过疏离,就给她个恩典,每个月可以将微柔带回宁晖殿住上几天。” 藏珠眼神微闪,微笑道:“娘娘如此大恩,苗娘子是个感恩的,肯定念着娘娘您的。” 曹皇后给了藏珠一个赞同的眼神,随即躺回去,并闭上双眸,继续听曲。 茗烟阁东厢房 “娘子,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对苗娘子如此好起来?”香檀将后宫里最近动静说与思宁听后,询问道。 她也是知晓曹皇后心思深沉的,总觉得不会这么好心。 可想又想不明白。 这种后宫算计,娘子应该明白。 而且,有时候,也乐于分析给她们听,增加她们的经验,遇到事了,也能更好的防备别人的算计。 正好,屋里就她伺候着娘子和小公主,方便说些私密话题。 “不给些甜头苗娘子吃,培养培养苗娘子与福康公主的感情,以后怎么用福康公主拿捏苗娘子。” 香檀:……苗娘子这下子,即使明知道皇后娘娘的算计,恐怕也甘愿因此被吃得死死的。 “不仅如此。”半躺着的思宁,笑呵呵的伸出食指,任由团团小手握住。 然后微微用点点力气,往自己方向扯,可每每动了点后又松了力气,甚至往小家伙方向动了动。 团团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瞪大,经历了几次后,她懂了。 小手用劲往回扯,思宁笑呵呵的配合着她手用力方向移动。 移了一点点后,自己用力往回扯。 就这样,跟小家伙玩起了拔河比赛。 小家伙很是高兴,露出无齿的微笑,小手小腿忍不住蹬了蹬。 香檀见娘子和小公主玩的高兴,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不过,也没忘记娘子说的话。 她在心里过了一遍,还是不明白娘子的意思,于是开口询问。 “娘子您的意思是?” 思宁没有直接给答案,而是卖了个关子。 “你且瞧着,之后几天后宫里头的动静,你就明白了。” 闻言,香檀不再追问,反而更加关心起之后几天后宫里的动静。 福康公主被苗娘子带回宁晖殿住的当天,官家留宿了。 第二天,张美人缠着官家留宿柔仪殿。 第三天,官家和张美人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偶遇了带着福康公主在御花园玩的苗娘子,在离开御花园后,官家回了福宁殿。 可晚上,官家去了福宁殿。 第四天,官家去了慈元殿皇后那看望永吉郎。 第五天,福宁殿里,张美人送了汤水进去,苗娘子那也送了汤水进去,但传的话是福康公主喝汤的时候,想到了官家这个父皇,特地让苗娘子派人送汤给官家喝的。 福康公主如此孝顺贴心,感动的官家,自然是去了宁晖殿。 眼看着给皇后请安的日子就快到了,苗娘子提前两天将福康公主送回慈元殿皇后那。 没了福康公主,苗娘子对官家的吸引力,远远比不上张美人。 自然的,这两天中的一天,是去陪张美人的。 另外一天,则是去看望了极少见到的二公主,以及周美人。 到底,二公主也是他女儿。 “如何,明白皇后的算计了吗?”有一次思宁和香檀独处的时候,她笑盈盈问。 香檀点头,“皇后用苗娘子分张美人的宠。” “是啊,苗娘子分了张美人的宠,张美人自然是会不高兴的,与苗娘子的冲突就有了。 张美人很得官家宠爱,若是张美人和苗娘子有了矛盾,官家极大可能是站在张美人这边的。” 香檀恍然了悟,“若是两人矛盾更深些,张美人更厌恶苗美人些,斗不过张美人的苗娘子,只能紧紧依靠皇后娘娘。” 思宁点头,“苗娘子聪慧有分寸,既遂了皇后的意愿分了张美人的宠,可又不过分分宠,没太惹张美人吃醋不高兴。” 转眼间,团团的满月礼就到了。 和二公主一样,都是小办,而且是在茗烟阁办的。 但官家到扬了,皇后也到扬了,后宫诸位妃嫔们都来了。 扬面上,比起二公主那时候好看多了。 得到的赏赐,也比二公主那时候多多了。 思宁亲眼见着,周美人脸色有多黑,有多难看。 不过,只要她不特意在团团满月礼上闹起来,她就当做看不到。 今儿是女儿团团的大好日子,思宁打扮得更雍容华贵些。 头梳朝天髻,戴着镂空金丝花冠,鬓角垂下一缕云尖巧额,衬托思宁柔美的气质。 此外,一支白玉蝴蝶簪固定发髻,尾部衔珍珠流苏,鬓角贴海棠花钿,与思宁淡雅气质相映衬。 穿着上,也一改以往的淡雅。 上身桃红大袖衫加霞帔,下身松花绿百迭裙,裙褶处暗织卷草纹。 很少见思宁这般装扮的赵祯,忍不住多看了思宁几眼。 好在,爱吃醋的张美人当时没注意到,注意到的如周美人、苗娘子等人,却是只能暗自羡慕嫉妒,却不敢表露出来。 第33章 满月宴后 温婉微笑的思宁,当机立断开口道:“三公主该喝奶了,还是先把她抱下去吧,免得哭闹起来扰了大家的兴致。” 赵祯的注意力虽然大多数被张美人牵扯着,可也放有两分在最像自己的爱女团团身上。 点点头,笑道:“林娘子说得对,团团要紧。” 曹皇后微笑着瞥了一眼张美人,“官家,你这当父皇的,倒是细心。” 官家没听出来话语里的暗芒,摇着扇子,温润和蔼道:“皇后这话说的,朕到底是团团的父皇,不对她细心,对谁细心。” 思宁没有特意去看曹皇后,只眼角余光扫过苗昭容、周美人、张美人。 苗娘子表情不变,只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握着团扇的手更用力了些。 周娘子一瞬间黑了脸。 张美人表情也有一瞬间的不好看,可等官家话落,她反而重新露出了笑容,还挑衅的看了眼曹皇后。 “官家慈父心肠,妾也盼着将来妾的皇儿,能得到官家这般细心对待。”收回挑衅的张美人,一脸期盼的朝赵祯要承诺。 赵祯牵过张美人的手,郑重道:“朕也盼着媛媛你和朕的皇儿。” 曹皇后微笑的表情僵住了,眼神变得无比的冰冷。 思宁再次扫视周遭,只见几乎所有妃嫔看着张美人的目光都不对劲,觉得官家和张美人亲密的一幕,很是刺眼。 思宁忍不住特意看了一眼官家。 很快的,收回目光,握紧拳头垂眸作失落状。 心里却忍不住琢磨,到底是官家做戏,特意推出张美人这个挡箭牌,还是官家真的一点都不懂后宫女人们的嫉妒心,毫无顾忌的宠爱亲近张美人。 又或许懂,却觉得后宫女人们的嫉妒了,也不要紧。 不管是哪个,思宁都明白张美人的下扬,不会是她想要的苟到最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并且寿终正寝。 曹皇后很快反应过来,整理好脸上表情,并迅速扫视一圈。 见几乎所有后妃都嫉妒着张美人,有个别的,更是露出狠毒的目光。 当然,也有两个单纯只是失落伤心而已,比如林娘子。 将所有后妃心思掌控的曹皇后,心里快速转动着她的算计,面上笑盈盈打断官家和张美人的亲近。 “官家,时辰差不多了,我们用膳吧!” 说着,曹皇后举起酒杯,敬官家,又夸奖了思宁两句,说她生育有功。 然后不经意间给了个眼神苗娘子。 苗娘子会意,也举起酒杯,站起来敬官家,并说了一通恭贺的话语,当然也没忘了恭贺思宁这个生母。 其她人顿时会意,一个个朝官家敬酒恭贺,恭贺思宁这个生母,朝已经离席回去喝奶的团团,隔空送去祝福,不给丝毫空隙张美人和官家搭话亲近。 思宁笑吟吟接下众人恭贺和对女儿团团的祝福。 张美人是不高兴的,可见官家如此高兴,加上她到底也明白,这是别人女儿的大好日子,故意毁了这和乐融融的气氛,不太妥当。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在乎官家,既然官家高兴,她不愿意扰了官家的兴致。 满月礼结束,官家顺势留在了茗烟阁。 张美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曹皇后微笑着坐上轿辇,当帘子放下的时候,她忽的变了脸。 回到慈元殿,她吩咐跟在身边的扶云,将藏珠和奶娘徐氏叫来。 不一会儿,奶娘徐氏打头,藏珠和扶云紧随其后,踏入屋里。 曹皇后见她们三人到齐后,挥手示意其她人都退出去。 “娘娘!”三人关切的目光,望向曹皇后。 她们三人,除了扶云跟着一起去了三公主的满月宴,藏珠和奶娘徐氏并没有去。 两人刚从扶云的口中,大概知晓了满月宴当时的情景。 曹皇后一见她们眼神,就知晓满月宴上的事情,几人都知晓了。 当即就不再让扶云赘述,而是立马询问:“你们有什么提议?” 虽然没有特意说,但几人都知晓皇后娘娘这是在问她们有没有对付张美人的办法? 几人沉吟着,藏珠向来收集情报有一手,但计谋对她来说,有些难度。 但也要尽量转动脑子想,尽力为娘娘分忧。 扶云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好的办法。 曹皇后见此,将目光望向奶娘徐氏,她本来不抱希望的,却见奶娘猛地一拍大腿,“娘娘,老奴有个提议!” “哦?奶娘请说。”曹皇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里却是不甚在意,打定主意待会好好听扶云的想法,思量思量能不能做,或者如何做的更好。 奶娘徐嬷嬷兴奋道:“娘子,官家都而立之年了,现膝下不过一个皇子。若是有点不妥,官家一定急,朝堂上的相公们也急,急着多生出来一个皇子。” 曹皇后惊喜,“奶娘,你这个想法很不错啊!” 扶云和藏珠都诧异的望着徐嬷嬷,不敢相信其真的能想到办法。 可随后扶云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二皇子身体不是很康健,若是出现点不妥后,养不回来……” 闻言,藏珠也皱起眉。 徐嬷嬷表情一僵,她并未想过这个问题。若是二皇子因此没了,那皇后娘娘身边可没有凭依。 曹皇后却是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若真的养不好,那就是二皇子没有那个命!” 她声音很是冷淡,表情很是冷酷。 她压根就不觉得自己膝下无子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官家没有子嗣,她都不怕,大不了将宗实过继。 听姐姐和母亲说,外甥女和宗实相处的很好,下一代那个位置上的人,亲近的还是她曹家,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扶云见此,垂眸敛目的她,大概猜到了皇后娘娘的心思。 倒是徐嬷嬷和藏珠,依旧不明白。 不过,见皇后娘娘不说,她们也不追根究底去弄明白,她们只要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就好了。 收集到一个好主意的曹皇后,想到方才扶云的表情,想起她的主意还未说出来。 第34章 官家好玩吧? 扶云点头,“奴婢有主意,而且能跟徐嬷嬷那个提议合起来用,效果会更好。” “哦?”曹皇后来了兴致。 藏珠和徐嬷嬷也竖起耳朵认真听。 “娘娘,您可还记得,官家有派专门的太医给张娘子调养身子。” 曹皇后表情变淡了,“吾当然记得。” “奴婢打听到张娘子的身体,再调养个两年,就可以健康孕育子嗣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表情都难看起来。 徐嬷嬷更是急了,“娘娘,可不能真让张娘子调养好身体,健康孕育子嗣,若是调养好了,和林娘子那般,若是生个公主也就罢了,可若是皇子,还身体健康,那就不好了。” “那就使些手段,别让她调养好!”曹皇后停止转动琉璃佛珠,面上露出厉色。 忽的,曹皇后想到了什么,收起脸上厉色,转脸望向扶云,询问道:“你想怎么破坏她的调养?” “娘子,官家急着再生一个皇子,朝堂上的相公们也急着官家再有一个皇子,张娘子还要再调养两年,不能生。 官家为了生,只能多宠幸别的妃嫔,若是再使些手段,让张娘子急了,提前停药怀上孩子,就更好了。” 曹皇后这会子哪还不明白扶云的算计,面上露出赞许且期待的神色。 “没调养好身体,生的子嗣又能健康到哪,小儿易夭折,就算生了皇子,夭折了也很正常,跟本宫又有什么关系。” “接二连三的丧子之痛,想必能让张娘子更深刻。”扶云面无表情道。 曹皇后大喜,只觉得扶云这计谋,深得她喜爱。 “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本宫想想那个时候张美人的痛苦,只觉得之前受到的挑衅,受到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茗烟阁 当晚官家虽然宿在了这里,但他和思宁只是纯纯盖被子一起睡而已。 到底思宁在坐完月子,太医那边诊脉后建议再休养一个月,再恢复侍寝。 虽然思宁还需要再休养,但期间,官家又来了一次思宁这。 赵祯到的时候,团团正醒着。 小家伙还没见到赵祯的身影,听到赵祯的声音后,就转动小脑袋往声音来处望去。 待瞧见赵祯身影后,小家伙顿时露出纯稚笑容。 小胳膊使劲挥舞着,小嘴巴咿呀着欢迎赵祯到来。 “她这是认出我这个爹爹了?”赵祯很是惊喜。 “妾瞧着是!”抱着团团的思宁,作吃醋状,“妾日日尽心看顾团团,这小家伙,有时候还嫌弃妾烦她,挥掉妾的手,可她居然对官家您印象如此深刻。” 旁边的奶娘和香芷表情瞬间有些古怪。 【就您当玩三公主的举动,三公主烦您不是很正常的吗?!】 赵祯也瞥见了奶娘和香芷的古怪表情,他大概察觉到思宁话语有些问题,但没有问。 可不一会儿,他就明白过来了。 “官家,给你抱抱她!”说话间,思宁就将团团塞进赵祯怀里。 赵祯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经常抱孩子,所以动作很是僵硬,当然,表情也僵硬。 思宁掩唇轻笑。 “宁儿你别笑了,赶紧的,把团团抱回去,她太小太软太弱了,我有些怕伤了她。”赵祯没好气的瞪着思宁,催促道。 思宁才不呢,而是出声并用手调整赵祯抱婴儿的动作。 赵祯也没有拒绝,很快的,他动作调整好了。 虽然也有些僵,但从容了许多,也不急着让思宁将孩子抱走了。 但思宁也没有让他抱很久,“好了,官家你把她放榻上吧!” 说话间,思宁拍拍身侧。 赵祯感觉抱久了,动作又变得有些僵,当即听话的将团团轻轻放在榻上。 思宁笑吟吟的伸出食指,给团团握住,和其玩起拔河比赛。 “官家,我跟你说,团团可好玩了!” “你瞧瞧她胖嘟嘟的小胳膊,胖嘟嘟的小腿,可好捏了!”说话间,就捏捏团团小手,小腿。 赵祯瞪大眼睛,“玩?” “对啊,可好玩了!”说话间,还轻轻戳了戳小家伙软软的屁股。 “玩什么玩?”赵祯面无表情的拂开思宁作怪的手,教训思宁:“那是你的女儿,是朕的公主,不是玩具,怎么能玩她呢?” “怎么不能玩”,思宁一点不害怕,还抓住官家的手,引导着他捏捏小家伙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官家您试试嘛,她胖乎乎的,软软的,很好玩的。” 赵祯:……怎么办,的确胖乎乎,软软的,很好捏,很好玩。 即使没了思宁的手引导,赵祯也不自觉的捏捏团团这的小胳膊,捏捏团团这的小腿。 “是吧,官家好玩吧?” “好玩!”赵祯脱口而出,且之后也没有回过神,依旧沉浸在玩团团中。 奶娘和香芷都有些绝望了。 本还期待官家能阻止娘子玩公主,不想官家还加入了娘子。 被思宁和赵祯捏捏戳戳的团团,瘪嘴挥手蹬腿,阻止两人的动作。 思宁登时知道不能再玩了,还拦住官家。 “怎么不玩了?”赵祯有些意犹未尽。 “你瞧团团瘪嘴恼了,可不能再玩了,不然等会就哭了。”思宁引导赵祯看团团表情。 小家伙表情很好懂,赵祯一看就懂。 “团团虽然很乖,很少哭闹,可若是被逗哭了,可难哄了。” “哦?”赵祯想听听小家伙过往难哄经历。 “要不,官家您亲身试试!”思宁不怀好意的提议。 赵祯犹豫了下,拒绝了,转而说起思宁来。 “宁儿,你这样不好吧?” 思宁轻笑,“官家,这小家伙被逗弄哭了,她只会大声嚎哭,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她故意的。” “啊?!” 官家震惊! 官家不敢相信! “真的,没骗你,官家你要不要试试?”思宁引诱道。 怎么办? 想看看。 “反正她不是真哭,官家您可以试试嘛!” 奶娘和香芷张嘴想告诉官家自家娘子未尽之言,可在娘子那一瞥的目光下,终是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垂头敛目,当做聋了,一点都没听到自家娘子忽悠官家的话语。 赵祯蠢蠢欲动,终还是伸出了好奇的手。 继续捏捏戳戳团团,不一会儿,瘪嘴的团团嚎哭了起来。 赵祯仔细打量着团团,见她还真的是只哭嚎,没有一滴眼泪,真是故意吓唬人的。 可随着时间逐渐过去,赵祯脸上的轻松再也没有了。 这小家伙实在太能嚎了。 声大还持久,听得赵祯越发的焦急担忧,生怕女儿那娇嫩的嗓子嚎坏了。 第35章 睁一只眼闭一眼 官家抱起小公主,轻拍公主后背耐心哄哭嚎小团子这一幕,看得奶娘和香芷忍不住张嘴惊讶。 其实思宁也有点诧异官家竟然亲自抱起团团,哄她。 但也没有多诧异。 反而乐见其成。 不过,她目光朝香芷和奶娘望去,主要是奶娘,香芷是她心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明白不的很。 香芷会意的点点头:她不会将官家哄小公主这件事传出去的。 奶娘就缺少了点智慧,还得靠香芷嘴型“忘掉,闭嘴”提醒,才明悟过来。 猛点头,表示明白。 赵祯哄了好一阵团团,凉爽秋风从开着的窗户吹拂进来,可赵祯额头还是沁出汗来。 思宁掏出手帕,轻柔给官家擦汗,并劝道:“官家您别哄她了,团团这小人儿,精得很,越哄越来劲。” 赵祯不忍,也不听,继续焦心哄着,还有点怪思宁狠心。 思宁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哼,官家你不听妾的话,等着吧,这小家伙难缠得很。” 香芷偷偷叹气,娘子也太大胆了! 她赶紧扯了扯奶娘衣衫,眼神朝抱着公主的公主望去。 两次后,奶娘当即明白。 “官家,要不把公主交给奴婢到隔壁慢慢哄吧!” 听见奶娘声音的赵祯,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赶紧将怀里干嚎的女儿团团交给奶娘,嘴里还一个一个劲的催奶娘:“赶紧将公主哄好。” 奶娘抱过公主后,就走去隔壁屋慢慢哄公主。 “来,官家喝口茶水!”思宁端起温度适宜的茶水,递给赵祯。 赵祯咕噜噜的喝进肚子后,放下茶盏,干咳一声后,看了眼思宁。 思宁眨眨眼,不明白官家看自己做甚? “官家,妾给您再添些茶水?”说着,思宁动作缓慢朝茶壶探出纤手。 赵祯再次干咳一声,正襟危坐道:“宁儿!” “啊?”思宁提着茶壶的动作一顿。 “坐好,端正态度!”赵祯面无表情,郑重道。 思宁没感受到赵祯的怒气,于是没有一点担忧,配合的放下茶壶,双手交叠放在腹前。 赵祯见此,眼里闪过满意,很快的又重新严肃起来。 “你对团团的态度不对。” 思宁眨眨眼,“我对团团态度不对?!!哪不对?” 赵祯:“……方才团团嚎得那么厉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不哄着点团团,团团还小,嗓子这么嫩,要是嚎坏了嗓子就不好了。” “可是……团团就是越哄越来劲,嚎得更久啊!这可是妾经验所得。” 赵祯:……所以,真是他做错了! 赵祯有点尴尬。 思宁偷笑一下后,很快收敛起表情,并给赵祯找台阶下。 “官家你慈父心肠,且是头一次遇到,自然狠不下心。妾一开始也如此,也是经历多了,怕她真的嚎坏嗓子,只能真的狠下心来不哄她。” 赵祯点点头,他的确是慈父心肠,第一次遇到,所以才狠不下心。 不过,等等,刚表情缓和了些的赵祯,似是抓住了思宁把柄,表情重新凝重起来。 “宁儿,你不是说团团不爱哭闹吗?你怎么经历多了她哭嚎?” 赵祯怀疑的目光,让思宁表情一僵。 她呵呵笑着,目光游移,“这,这小孩子嘛,总有哭闹的时候。不过,不过就奶娘她们说的,比起其她孩子,哭闹的时候少了许多。” 说罢,她还重重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赵祯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思宁撒谎,随后才慢悠悠道:“呵呵,你这话,朕姑且就信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惹团团哭嚎了。” 思宁:“……这,妾只能尽量少惹,但不能保证绝对。” 团团那么好玩,怎么可能放弃招惹她,万一一不小心玩过头了怎么办,她也不能每次都能拿捏好尺度的。 赵祯也心灵相通的想起团团好玩这事,而他也不可能放弃招惹这小家伙。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显然是不行的。 罢了,就睁一只闭一只眼吧! 他们一起玩团团,啊不,是陪团团一起玩。 思宁看出了对方态度,懂事的开始转移话题。 “官家,您用过晚膳没有?” 赵祯摇头。 “那官家,您晚膳和妾一样,吃小厨房做的?” 赵祯点头,“对,就吃你这里小厨房做的。” 尚食局做的御膳,吃腻了,正好在宁儿这里换换口味。 “香芷”,思宁转脸叫人。 “奴婢在!” “你亲自去小厨房那边,看看有什么食材,让小厨房那边准备官家爱吃的菜,对了,再加一个味道清淡的汤。” “奴婢这就去!”香芷行礼后,倒退着走到门口处,转身,前往小厨房。 “宁儿,看来你挺喜爱喝汤的,每次来你这里用膳,总是会有一道汤水在。这就罢了,连送去福宁殿的,也是汤。” “我就是觉得喝汤感觉很滋润,很舒服。” “这倒是。”赵祯点点头,随后又回忆了下,笑道:“我嘛,宫里习惯了,每日膳食里都有汤汤水水的。不过,其她后妃那里,她们除了喜欢喝甜梗外,不是很喜欢喝汤汤水水。” “官家,你在妾这里,还是不要提起后宫其她娘子,妾会吃醋的。”思宁直白告诉赵祯,赵祯没有一点介意,还顺着思宁的意思,答应不在她这里谈其她妃嫔。 毕竟,宁儿在乎自己,才会吃醋,更何况只是不愿意在她这里提起其她妃嫔而已,又不是什么伤害了别人的事情。 两人聊着聊着,隔壁团团的哭嚎声终于停了。 “终于不哭了,不过团团哭了这么久,应该没有损伤到嗓子吧?”赵祯不禁忧心着。 “听方才团团嚎声始终没有变沙哑,应该没问题。何况,以前更小的时候,还哭嚎过更长时间,那时也没事。” 闻言,赵祯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用过晚膳,两人又逗弄了会团团后,看团团困了,让奶娘抱其回去哄睡后,两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着,打发时间。 之后,晚上又是纯盖被子睡了一夜。 次日,官家早早醒了,他轻悄悄的起身,没有吵醒思宁,走到外间。 赵祯示意服侍的宫人,轻声些。 洗漱过后,又让宫人服侍他换好常服,束好冠后,走出寝室,离开前还叮嘱香芷等人好好侍奉思宁和小公主,随后才带着小黄门回了福宁殿。 第36章 请安吃瓜日 今日,她需要去慈元殿,给皇后请安。 皇后那,从初一开始,每隔十天请一次安,一个月里头就三次请安,平日里思宁自然不会为难自己,天天早起。 所以就养成了每日晚起的习惯,但请安的这三日不行,只能吩咐香芷等人提前喊醒她。 洗漱梳妆打扮完毕的思宁,一身藕荷色的衫子衬得她肤若凝脂,发间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的步摇,温婉美好。 随后就带了香檀和青芽去慈元殿给皇后请安。 今日不是初一,马郡君没资格给皇后请安,所以茗烟阁就思宁一个嫔妃前往慈元殿。 到了慈元殿,思宁先朝份位最高的苗昭容行礼,随后又和梅婕妤等平级的相互见礼。 坐下后,又是接受比她份位低的嫔位行礼,大家重新落座后,殿里才又开始了响起聊天声。 思宁虽然和身旁人照常聊衣裳,聊首饰,顺便夸夸对方今日妆容穿着,但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分出一些个注意力到周遭。 张美人虽还没到,但她那个座位,已经被在扬的嫔妃们用异样的目光,看了很多次了。 果然,和她昨日想的那般,今日请安有好戏看了。 昨日,周怀安给她回禀了一些关于前朝的事情。 思宁再回想起前些时日,二皇子生病一事,大概知晓内幕的她只觉得曹皇后够狠心。 以及,张美人果然,被曹皇后算计得死死的。 至于她,她是不会那么好心告知张美人的。 谁让张美人对她也嚣张跋扈呢! 更何况,她没那么好心,给自己增加对手,给自己的后宫生活增加难度。 殿里,临近请安的时辰就快到了的时候,皇后都已经带着人出现,刚坐下,而思宁她们才站起来准备给皇后行礼,张美人才将将赶到。 现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张美人。 张美人横了众人一眼,走到自己请安的位置。 曹皇后一副和善表情,对张美人迟来的动作没有任何表示,似是看不见一样。 行礼完毕,众嫔妃落座,曹皇后开始一个个点名关心起周美人和思宁的公主,随后又开始一个个大概说上两三句,关心妃嫔。 等粗略散播完和善之后,曹皇后觉得还不够关心后宫妃嫔,不够显现她的贤惠,开始了精准关心张美人。 “张娘子,前朝各位相公们说话不好听,但他们的话,也有道理。官家至今只有永吉郎一个哥儿,子嗣单薄了些,你身子还没有调养好,这两年让让其她娘子。” 张美人表情非常难看,她想反驳回去,她不愿意将官家让给其她人。 可昨天,官家下朝后不久,让人告诉她,他最近比较忙,可能会少去柔仪殿。 忙什么? 忙着陪其她人吗?比如昨晚,官家就去了俞婕妤那。 她没那么傻,特别是涉及到官家的时候。 官家隐晦的意思,她明白,既然官家都不站在她这一边,她哪有底气反驳皇后。 但她还是不想答应。 张美人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哎哟,张娘子,皇后娘娘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杨娘子开口指责道。 思宁瞥了眼这人,心里无语,充当皇后的先锋没错,可这先锋是针对张美人,就……只能说祝这位杨才人杨娘子,以后后宫生活过得愉快。 张美人冷冷瞥了眼杨娘子,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杨娘子后脊背发凉,这才脑子清醒过来,想起张美人的受宠,以及嚣张跋扈。 害怕的她,觉得有皇后做靠山,依旧觉得不妥,扭头就拉思宁等其她嫔妃下水。 “苗娘子、梅娘子、林娘子、俞娘子、周娘子、魏娘子……你们说是吧?这皇后娘娘都跟张美人说话了,张美人应该要回答。” 思宁低头敛目,仔细研究手中帕子用了什么绣艺,没专心听,没听见。 其她人也大同小异,各自做着自己的小动作,也没听见,一个个不出声,殿里一时间安安静静的。 张美人扫了殿里众人,见其她人都不敢招惹她后,不屑冷哼一声。 曹皇后:“……” 虽早有预料,可真见到这扬景,曹皇后心里依旧闪过不快。 但面上,对着张美人依旧一副和善表情。 “杨娘子,张美人也是太在乎官家了,心情不好,才如此失礼。都是后宫姐妹。大家相互体谅嘛!”曹皇后扭头劝杨娘子。 杨娘子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两人的戏演得,思宁只是听着,就想翻白眼。 张美人白眼却是明目张胆的翻。 她不高兴了,可还得妥协,可那是对官家的妥协,不是对皇后的,也不是对后宫其她妃嫔的。 “杨娘子,你不过是个才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皇后,妾看这杨娘子,对后宫规矩不是很懂呀,你可得好好罚罚她!” 张美人阴阳怪气道。 曹皇后差点维持不住脸上表情,手握得紧紧的。 杨娘子咬牙气愤道:“说我没规矩,这后宫里头,最没规矩的不就是张娘子你吗?我要是被罚,那你不更是要被罚。皇后娘娘跟你说话呢,你居然还甩脸子不搭理。” 张美人嚣张道:“我方才是出现耳鸣,没听到。” 病症张口即来。 杨娘子不服,张嘴就想向曹皇后请示,给张美人请太医看看。 曹皇后伸手阻拦了杨娘子。 她本来就不是只想口头上给张美人难看,这只是个临时目标,成不成功都无所谓。 更重要的是,她的算计达成了,就好。 更何况,要是明面上对张美人太不好,官家心疼张美人了,毁了她的算计怎么办。 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曹皇后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两人后,就当无事发生一般,转移话题,跟苗昭容聊了两句二皇子。 “永吉郎病情已经好转,苗娘子你不用太拘谨,而且永吉郎也想你,你有空就多来看看他。” 苗娘子:“娘娘友善,且将永吉郎看顾的很好,永吉郎交给娘娘您照顾,妾很放心,也是妾最近正忙着娘家的事情,等有空了,妾就去看永吉郎。” 实则,握紧拳头的苗娘子,早就想上门去看永吉郎了。 可她不敢。 没有哪个养母,希望养子跟生母亲近的。 为了永吉郎好,她要忍。 交谈几句后,终于宣布可以回去了。 之后没多久,官家撞见杨娘子对张美人不敬,被官家训斥了,还削了份位,直接从才人降为了郡君。 甚至,此后再没有得宠过。 每次官家想起她,要得宠的时候,就被张美人寻机破坏了。 最后,抑郁的她,比张美人先一步没了。 第37章 豫王,天真愚蠢的苗妃 而且“庆历”含有“庆祝历法(天命)延续”的意思,暗示大宋仍握正统,反击西夏“僭越”。 后宫里头,二皇子赵昕终于满三岁,身体虽然不算多健康,但太医们说了凭皇家的好药养着,一般都能养大。 赵祯很高兴,有了继承人的他越发的意气风发。 有意解决大宋存在的诸多问题,期待着以后交一个好的家底给儿子。 按照传统。赵祯开始给三岁的儿子赵昕封豫王。 《说文解字》中,“豫,象之大者”,喻指尊贵与安定。 且豫州为古“九州”之一,核心就是如今的东京开封,象征“天下之中”,宋室立嗣不流行封太子,而是封王,算是承接五代十国到宋室一直以来的传统了。 且正值“庆历新政”,赵祯想通过立嗣彰显国本,可见他对赵昕这个实际长子的看重与期待。 为此,苗昭容苗娘子这个生母,母凭子贵,被晋封为苗妃,虽然不是有封号的四妃,可也是妃位上的人了。 曹皇后虽然对此早有预料,可听到官家对苗娘子晋封意思,内心很是波涛汹涌。 “娘娘您才是豫王的养母,官家怎么一点都不顾着娘娘您的面子?”徐嬷嬷很不高兴,很有意见。 “刘太后当年抱养官家,可没有娘娘仁善,一点都不怜惜李妃的母子亲情,压根不让官家知晓有这个生母,更不用说给机会李妃和官家亲近了。” 曹皇后握紧拳头,“嬷嬷,别说了!刘太后当年,也不曾阻拦了李妃封妃。” “可刘太后不让李妃和官家亲近,您不一样,您善待了苗娘子,给了他们母子亲近的机会,官家一点都看不到娘娘您的付出,也不为娘娘您考虑。” 曹皇后知道徐嬷嬷介意什么,她其实也介意。 一个高位嫔妃,还能经常和养子见面,那养在她膝下,又能对她有多少情谊。 就连官家对刘太后,不也是知晓那不是他生母后,就怨怪上了对方隔开他跟李妃这个生母,还怀疑刘太后害死了李妃。 那她呢? 会不会养着养着,苗娘子若是受了伤,或者出了点什么事情,永吉郎也会像官家那般,怀疑是她害的苗娘子。 若是苗娘子再暗中引导一番,让永吉郎对此深信不疑。 呵呵,永吉郎会不会帮着苗娘子算计她,让她成为废后! 越想,她就越觉得心冷,而她的心也越发的硬了起来。 徐嬷嬷偷瞄一眼,瞧见皇后沉思凝重的样子,顿觉机会来了。 “娘娘,要老奴说,您实在不必如此护着豫王,这养子,又不是只能抱养官家亲生的皇子。” 听着徐嬷嬷的话,曹皇后不禁想起宗实哥儿。 并且也听出来了徐嬷嬷的意思,她凝眉望向徐嬷嬷。 徐嬷嬷瞬间僵住了。 “嬷嬷,你要记得,你是本宫的人,本宫愿意,你才能做。”曹皇后淡淡敲打道。 徐嬷嬷当即猛点头,“娘娘,老奴自是忠心于您的,老奴只是替某位传话给娘娘您而已,至于娘娘您如何想,老奴就如何做。” 曹皇后点头,随后无意间吐出几个字。 “那嬷嬷,你是倾向于宗实哥儿?” 徐嬷嬷摇头,“娘娘,您稳坐皇后宝座,谁成为您养子都可以。 所以,老奴只是希望娘娘不要过于‘偏心’豫王,若是豫王没有那个天命,也是上天注定的,怪不得娘娘您不是吗? 老奴不想您付出后,却得不到想要的回报,既如此,何必费心费力呢!” 曹皇后回想起苗昭容封妃后,自己安排在福康和豫王身边伺候的人,忌惮于苗妃豫王生母的身份,不再像以往那般尽力帮她隔开苗妃和豫王,反而有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知晓生母是苗妃的福康和豫王,眼见的,开始更亲近生母。 虽然苗妃竭力掩盖,可两个小孩又小,又是养在慈元殿的,周遭都是她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曹皇后轻笑了起来。 “娘娘?”徐嬷嬷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她不禁有些后悔拿了汝南君王的银票。 她只不过是顺势而为,而且她真是为了娘娘好,真没有背叛娘娘的意思啊! “嬷嬷你说的很对,谁当本宫养子不是当,还是看谁有那个天命吧!” 徐嬷嬷一怔,随后松了口气,觉得胸口处放着的银票,也不烫人。 茗烟阁东厢房,思宁听闻苗娘子封妃后一系列事情,不禁摇头,感叹苗妃的天真。 “苗妃天真?”香芷和香檀都不明白,娘娘怎么听了些后宫变化后,就得出这个结论。 “她明明知晓不该这个时候和福康、豫王更亲近,反而应该更疏远些,才能让曹皇后放心。” “但她忍不住,然后亲近了后,还自以为掩饰的很好,觉得曹皇后应该不会发现。” 香芷和香檀不禁都觉得无语,慈元殿可是皇后的地盘,依照皇后的掌控力,不可能发现不了。 两人也不禁摇头。 “或者,苗娘子认为皇后就算察觉了,再不快,也会护着豫王和福康公主。毕竟,两位都是养在皇后膝下的,这狸奴养久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两个可爱的孩子。” 香芷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问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思宁轻笑,“你看,你自己都没有底气。若苗妃真如此想,只能说她掩耳盗铃,是真的犯蠢。” 思宁眼神微闪,她没有说的是,她认为苗娘子其实不是寄希望于皇后的有底线,而是寄希望于官家。 因为二皇子被封为豫王,是官家选定并期待着的继承人,官家一定会保护好豫王的。 思宁眼里闪过嘲讽。 后宫皇后管着,就算官家护着又如何,能护得了一时,能护得了一世吗? 就算皇后不推波助澜动手,只要睁一只眼闭一眼,豫王危险定了。 还真的如思宁所想的那般,苗妃见皇后对豫王和福康一如以往,还真以为皇后虽然不快,但还是护着养子养女的。 更何况,她知晓官家也派人在身边护着,这事官家和她说过,所以皇后就算忌惮着这些人,也不敢不护着豫王和福康。 第38章 不对劲 如今不过才三岁,还没彻底养好,时不时生病是正常的后,就更不会去担忧里面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当然,也有她相信官家的意思。 官家亲口跟她说了,没查到有问题。 思宁却是从豫王时不时生病,加上望诊发现其元气正在逐渐消耗,只表面上看还好,临界点很快到来,只等某一次生病彻底爆发。 “奶娘,团团应该饿了,你抱去隔壁喂奶吧!” 思宁自御花园望诊豫王回来后,沉着心逗弄了会刚醒来的团团,才让奶娘抱走对方。 “香檀,你去找周怀安进来。” 不一会儿,周怀安进来了,思宁让其她人出去,屋里只留下她、周怀安、香芷、香檀四人。 周怀安三人见此情景,就知晓娘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不过,是何事? 周怀安扬眉询问香芷和香檀。 香芷和香檀迷茫着眼神,表示她们也不知晓。 “好了,别互甩眼色交流了,我马上就说了。” 三人当即认真竖起耳朵。 “最近,你们三人管好我们的人,别凑近豫王,就是苗娘子、福康公主,皇后那边也别凑近,都收敛些,沉下去。” 周怀安神色一凛,最先反应过来,随后是香芷,再之后是香檀。 “娘子,是不是豫王那边……”周怀安没说完,但他的意思,思宁明白。 她点点头。 “怪不得,奴婢总算是明白豫王那边的不对劲是何了?” 周怀安自问自答,也是说给思宁听的。 “没封王之前,豫王虽然总是生病,可随着年纪渐长,生病的频率,总体来看是在不断降低的。 可封王后的四个月里,生病的频率一直维持着不变。” 香芷会意,“维持着不变,就意味着豫王身体并没有变好。” “豫王身体元气在不断消耗,一直维持着某个平衡,我估计一年半载后,他怕是会病逝。” 后面六个字思宁说得很轻很轻,刚好够屋里几个人能听见。 周怀安三人齐齐变了脸色,自家娘子会医术,他们这些心腹,是知晓的,而且还知晓其能力很不错,比绝大多数太医都好。 所以,对于娘子说的话,他们是非常相信的。 随即,一个个会意,并按着思宁的意思,管好手底下的人,以及他们发展的人脉渠道,一个个的开始沉寂下去。 …… “娘子,福宁殿伺候官家的宫女朱氏有两个月身孕了,官家大悦,当即晋封她为才人,并让皇后将其安置在兰薰阁。” 周怀安大迈步走进来,给思宁禀报消息。 思宁不是很在意的听着,手上将最后一口蛋羹喂给团团后,给她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碗底,团团这才放开抓住思宁的手,然后扭头看向周怀安! “啊啊!”小家伙朝周怀安笑呵呵的挥挥手打招呼。 周怀安微笑着抱拳,给小家伙见礼。 小家伙学着思宁,点了点小脑袋。 “谢公主!”周怀安乐得跟小公主玩见礼的游戏。 思宁笑呵呵的看着,随手拿过一个老虎布偶,塞进团团怀里,随后看向周怀安,“还有呢?” “娘子,您让我们的人沉寂下去了,所以苗妃、皇后那边的有些情况收集的不是很到位,只知道个大概。” “知道个大概就可以了。”思宁依然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苗妃知晓后,当天就去看望豫王。” 苗妃这是急了,担心了,怕曹皇后有了朱娘子怀着的这个备胎孩子,会放弃护着豫王。 所以,这是去敲打豫王身边的人。 “皇后那边,也很是高兴,听说为此给朱娘子的赏赐,都是按着美人的份例给的。 而且,还放话出来,朱娘子若是生了皇子,这是为官家开枝散叶有功,到时以美人的份位酬报朱娘子的功劳。” 官家听说后,夸赞皇后娘娘贤惠。 前朝、宫外,不断传颂皇后娘娘贤惠的名声。 思宁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周怀安忍不住抬眸瞄了思宁一眼,他还以为娘子可能会吃醋不高兴,正想着劝劝娘子呢,可却看到了娘子沉思的表情。 思宁理顺听到的消息后,抬眸询问周怀安:“张娘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张娘子?”周怀安先是一愣,最近几个月,官家没有以往那般常去柔仪殿,反而是对后宫诸多妃嫔雨露均沾。 朱娘子也是此次官家雨露均沾行为的受益人。 忽的,周怀安反应过来。 “娘子您是觉得,朱娘子有孕后,官家对子嗣不那么急切期待后,张娘子会再次重新复宠。” 思宁摇头,“你让我们的人,盯着张娘子那边的动静,皇后不会就这么让张娘子安稳的,彻底的调养好身体。” 周怀安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家娘子想要听的动静是什么? 果然,还是自家娘子厉害,这都料到了。 “张娘子身边的降雪的举动,有些异常。” “一改以往沉默沉稳的性子,偶尔焦心的跟同是伺候张娘子的宫人们,说些担忧的话,特别是张娘子最为亲近的雪玲。” “哦,说了什么?” 思宁虽然这么问,可她大概猜到是刺激张娘子焦心的话语。 毕竟,这位降雪姑娘,可是曹皇后特意安插到张娘子身边的人。 周怀安:“说宫中有孕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孩子多了,官家会不会不稀罕了。 她有些担心,然后提议雪玲,让张娘子催太医,想办法尽快给她调养好身体。” “张娘子在逛御花园的时候,还偶然听到有宫人嘀咕: 张娘子想复宠怕是难了,后宫这么多美人勾引着,若是这期间再有怀孕的,官家怕是更难记起张娘子。 这么多有子嗣的宫妃在,重情谊的官家自然不会忘了她们。 那么多人分官家的情谊,张娘子在官家那里的那点情谊,又能有多少。” 思宁微笑,“这分析,其实也没错。” “这样类似的话,时不时的传入张娘子耳朵里,张娘子听多了,最近经常催给她调养身体的太医,想办法尽快给她调养好。” “太医实在没办法,让她另请高明。” “张娘子又请了其他太医调养身体,可都说没能力尽快让她调养好身体。比如,给您保胎的陈太医。” 第39章 逾矩,团团抓周 “陈太医回答说不到五成,据陈太医旁敲侧击其他太医的回复,大多都是不到五成。且大家都说了,即使能平安诞下子嗣,恐怕身体也不会康健。” “依奴婢看,张娘子动心了。” 思宁:“有依据吗?”如果只是推断的话,她也觉得张娘子会动心。 “柔仪殿的人,最近去往尚工局的次数,多了起来,且还抱了三匹官家赏赐的流光锦过去,要求尚工局的人两个月内精工细作出好看的衣裳来。 显然,张娘子是打算在中秋节的宴会上,惊艳现身。” 思宁轻笑摇头,“张娘子节日里,经常惊艳现身,就这个作为依据还不够。” 不过,用流光锦做衣裳吗? 中秋宴上,又有好戏可看了。 “奴婢自是明白的”,周怀安很淡定,继续道:“宫外的人传来消息,张家往东京药铺收集好药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话一出,思宁就知晓,这就是最关键的依据, “张娘子这哪是动心了,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说话也太保守了些。”说到最后,思宁无语瞥了眼周怀安。 张娘子调养身体,是需要许多好药的,虽然官家宠爱张娘子,各种调养身体的好药,也拨给她。 可到底,也不可能包完所有疗程的好药,只是大部分。 执掌后宫的曹皇后不允许,有各种办法,卡着不给足好药张娘子那边。 一查,也是,用好药大户豫王,几位公主,皇帝皇后,有孕的嫔妃,份位比张美人高的后妃…… 至今官家和张娘子那边,都以为宫里是真的没办法,将如此多好药给张娘子。 所以,好些好药,都是张娘子娘家势力那边收集的。 周怀安:“奴婢只是根据京中药铺做的估计,谁知道张家那边,会不会是在外地就收集够了。” “好了,知道你这是谦虚!”思宁笑笑,她才不信张家在外地能收集够呢? 因为她更相信她的预感,她的直觉,她的猜测。 中秋节的时候,张美人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她给晃到了。 思宁实话实说,是惊艳到了。 但可能,有些人嘴硬,不肯承认,反而开始挑剔起张美人来。 不过这些挑剔,也属实,的确是张美人逾矩了。 首先上身着的是桃红罗大袖衫,没什么问题,不过这霞帔就有问题了。 真红罗底,银灰流光锦镶边,卷草纹样,逾矩在用了流光锦。 此外,着的下裳深青百迭裙也有逾矩,裙摆横襕嵌入了藕荷色流光锦,纹样用的丁香纹。 最后配饰方面,戴着的发饰没有问题,不过腰间的蜜合色流光锦禁步绦带,就逾矩了。 张娘子的份位只是美人,却用了婕妤份位才能使用的流光锦。 而且就算是婕妤份位的宫妃,仅允许在衣缘、裙襕或霞帔局部使用流光锦,主体仍要用普通罗纱制作。 而且流光锦总面积不超过服饰的两成,否则视为逾制。 张美人身上穿着的衣裳,打眼望去,这流光锦占比就差不多占了三成,逾矩严重啊! 不忿的梅婕妤等人,立马抓住张美人的逾矩,要求皇后惩罚张美人。 按规矩,罚俸至少一年,还要没收逾制衣物。 皇后有些遗憾,若是服色僭越的话,就好了,这可是会影响晋封的。 可惜了! 对于皇后的罚俸,张娘子眉都不皱一下,反而是一种达到目的喜悦。 “女为悦己者容,妾只希望能得到官家的一眼。” 啧啧啧,瞧瞧,张美人多在乎官家啊! 官家不得感动不已。 转眸往上首望去,见果然如此。 “罚俸就罚了,这衣裳既然已经做出来了,也不好浪费,张美人穿着就是了,只不过再没有下次了。” 曹皇后对此早有预料,只沉默了一下后,就同意了,不过还是敲打了一下张娘子。 张娘子不以为意的随意应了,深情的眸子始终不离官家。 这一扬景,思宁以往见过许多次,加上她是真的对赵祯没什么男女之情,所以也没啥嫉妒不爽的。 不过,作为后宫妃嫔,这实在不该。 大家都羡慕嫉妒,就你不一样,这实在不合时宜,看在官家眼里,估计也很不快啊! 所以,只好随大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种程度的演戏,她早经过许多许多扬了,熟练得很。 中秋过后,团团的抓周,在皇后的慈元殿办的。 茗烟阁到底有些小了,加上处于后宫深处,宗室夫人、勋贵夫人、朝堂重臣夫人们,进来不便不说,思宁只是一介婕妤,没有资格接待这些夫人们。 加上二公主的抓周,也是在曹皇后的慈元殿操办的,或者说,宋室中,除了妃位以上妃子所出公主是在各妃殿中操办的,其她的,都是在皇后的慈元殿操办。 这次抓周,团团的表现,却是看得一众后妃以及夫人们,心痒痒的,想要个像团团这样聪慧机灵,长得好看可爱的女儿。 明明不过周岁,却口齿伶俐,能简单的叫人,识人了。 而且,还很康健。 抓周仪式的时候,将她放下去抓东西时,轻轻松松的就站起来了。 这一看就知晓其早早就能站起来,会走路了。 而比她大几个月的二公主,不说抓周的时候,只会爬,就是现在,依旧不会走,甚至站着都站不稳。 至于福康公主和豫王,三岁后,其走路技巧也就比二公主好一点点。 朝堂重臣的几位夫人们,回去给几位相公一说,几位相公不免遗憾嘀咕:为何这般康健的三公主,不是三皇子!!! 就是赵祯,见到团团这样健康活泼,就遗憾她不是皇子。 但他更欢喜这个女儿,因为她康健活泼,因为她聪慧机灵,因为她小小年纪就孝顺,抓周礼上,抓到的东西,还分了许多给他。 有好看的玉佩,有折扇……这是他平常一直佩戴的,或者拿着的,小小的人儿,见他一直不离身,以为他喜欢,特意给他挑的。 还因为小家伙眉眼像他,耳朵像他,只有在团团身上,他才真实的发现,这是他的后代,他和宁儿的后代,集他和宁儿长得好的地方生出来的。 第40章 血脉相连,逗笑了 说实在,或许是没经历过孕育孩子的过程,福康、豫王、二公主这三个孩子,因为不是像苗娘子和周娘子,就是像她们娘家人,他并未在他们身上有血脉相连的感叹。 就算是独子豫王身上,也没有这种感觉。 团团的受宠,全后宫都看得见。 就是福康公主,这位之前最受宠的公主,也比不上团团。 更不用说周美人的二公主了,二公主是一直不怎么受宠的。 一开始苗妃和周美人不甘过,不过自多见了团团几面后,她们悟了。 也是三公主生得好,居然有两三分像官家,在官家还活着的三女一子中,长的最像官家,运气太好了! 作为父母,大多是偏疼些长得像自己的儿女的。 官家,想来也如此。 赵祯自是也听说过这个说法,他把玩了下腰间的玉佩,又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想起御书房桌案上摆放着的狮子狗砚台,笑了。 团团抓周宴之后,他携带着宁儿还有团团一起回的茗烟阁。 团团身旁可是有他安排的人,据这人说,期间并未有人特意教过三公主。 所以,团团是出于本心,想要送他东西的。 这不是孝顺,什么是孝顺。 思宁自然也听到了这种说法,而且这种说法能那么快流传并被快速接受,也有她的引导出力。 将功劳归功于团团相貌上,总比某些妃嫔们乱想,自以为是她比较受官家宠爱,官家爱屋及乌的强。 虽然,团团受宠,也有一点点这个想法。 比如,团团外貌优势还不显现时,团团比二公主受宠,就是她比周美人受宠,官家爱屋及乌的结果。 当然那短暂的时候,要模糊掉,凸显团团外貌的优势,如此才能降低别人吃醋。 比如张美人。 这位,对于官家宠爱的娘子,是很嫉妒的,行事有些疯的。 比如徐太妃举荐的许娘子,长得水灵灵的,很是貌美。 一入宫就是有封号的县君,侍寝后,不过一个月就越级升为才人。 接着不过三个月,一个月里侍寝的日子,就赶上张娘子的三分之二。 可就在许娘子最得宠的时候,被张娘子无意的一摔给牵连得撞向假山,命虽还在,脸却毁容了。 而张娘子虽然被皇后罚了禁足,可期限只有一年,因为在官家看来,她并不是故意的,还积极认错,积极弥补过错,赶紧请太医,送了许多好药给许娘子…… 然后在张娘子撒娇卖乖认错下,才禁足三个月就结束了,期间,官家还经常去柔仪殿看望周娘子,算个屁的禁足。 许娘子听到张娘子才这么点惩罚,还这么快就提前结束了,气不过,不到半年人就没了。 可这其中,多少有些张美人的人动的手脚。 张美人发疯、毒辣手段,思宁并不想面对。 据她分析,张美人只针对官家宠爱的妃嫔,换个说法就是,只针对在官家心里有几分情谊的妃嫔,这情谊特指男女之情。 若是因为皇子、公主等子嗣而被官家另眼相看的,张美人虽然看不惯,但也不会视其为眼中钉,痛下狠手。 思宁,就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 其实,一开始思宁也想着会不会是多此一举。 可她能感受到,虽然官家多情了点,可其内心里,其实对她还是有些情谊的。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次佛殿里,她供奉的抄写好的佛经,不仅顾着官家的生母李妃,也没忘记养母刘太后。 官家觉得她心地善良美好,有底线,心里也有他。 年底的时候,兰薰阁的朱才人生下了三皇子,官家大喜,当后晋封其为美人。 但她份位太低,孩子还是交给皇后抚养。 在赵祯看来,豫王生来身体不是很好,可皇后还是尽职尽责的将其养大了。 交给皇后,他很放心。 几天后,官家虽然有了期待的新皇子,但也没忘了给他生公主的思宁。 晚膳前,就派了小黄门来告知,他今晚来她这里用膳。 茗烟阁东厢房,思宁吩咐小厨房准备膳食后,又吩咐香檀告知奶娘,"对了,等会叫醒小公主,告诉她,她父皇等会过来和她一起用膳。" 香檀会意地点头退下。 思宁缓步走向铜镜,开始让青芽、轻环给她梳妆打扮,好迎接官家。 镜中的女子面色白皙红润,依旧温柔美好。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为人母后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母性美好。 暮色四合时分,官家的銮驾停在了思宁宫门前。 "臣妾参见官家。"思宁盈盈下拜,声音如人,温柔悦耳。 官家伸手虚扶一把:"宁儿不必多礼,最近过得如何?" "托官家洪福,最近过得很是惬意。"思宁抬头,眼中含着恰到好处的柔情,"官家能来看望臣妾和团团,臣妾心中欢喜得很。" 官家点点头,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团团呢?" 思宁:"她听说官家您要来后,就早早的跟在妾身旁一直等着,这不是方才想起,忘了拿给官家您的礼物过来了,又带着人回自己屋子,拿礼物去了?" "哦,我很期待。"官家温润笑着道。 不多时,一个小人儿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跟前,身后还跟着奶娘和丫鬟。 “爹爹!”小人儿猛地冲向赵祯,啪嗒一下,撞在赵祯小腿处。 极具冲击力的感受,让赵祯忍不住庆幸自己是坐着的,不然怕是会在女儿跟前丢脸,被冲撞得站不稳。 明明,女儿才两岁多点的小人儿。 忍不住的,赵祯想着每月里,自己得多增加些锻炼时间。 他生怕,某次站着的时候,团团冲过来的时候,站不稳丢脸,影响了在团团心里自己那光辉的形象。 这想法,在心里迅速滚过,面上却不露分毫。 “团团,阿娘是不是跟你说过,遇见你爹爹的时候,不能直接冲过来。”思宁虎着脸,忙教训团团。 仰着头的团团狡黠的转动了下眼珠子,不看思宁,只抱着赵祯的小腿,奶声奶气的喊着:“爹爹,想!” 哼,有爹爹在,不怕! 团团就在思宁跟前养大的,哪还不了解她的那些小心思。 还特意在官家跟前点露出来。 “官家,您可别被这小人儿给糊弄了,她啊,故意的,看准了有您在,知道您疼她,仗着有您疼给她撑腰,躲过妾要给的教训呢!” “没有!”团团奶声奶气的反驳。 “就有!” “没有。” “就有。” “没有。” …… “呵呵!”赵祯被对峙起来的母女俩这幼稚的行径,给逗笑了。 第41章 溺爱,御花园带娃 赵祯:“……团团还太小,你跟她说规矩、说大道理,她哪懂,等大些,懂事些,你再教她。” 越说,本来还自觉有点溺爱团团、有点心虚的赵祯,越说越理直气壮。 抱着赵祯小腿的团团,听懂了,猛地点着小脑袋,辩解道:“团团,小。” 思宁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小家伙,然后似笑非笑的望向赵祯。 赵祯低头看了看抱着小腿的乖女儿团团,对上她那以往无往不利的单纯无邪笑容,不禁扶额。 余光不小心对上思宁似笑非笑笑容后,心虚的开始闪躲。 “瞧官家您这样子,想来也明白了吧?”思宁没具体说,到底想明白了什么? 但赵祯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既如此,官家您就不要阻拦妾教导团团。”思宁叹气。 “团团虽小,可显然她比一般的小孩聪明,一般的小孩,三岁开始教导一些规矩、一些道理给孩子听也不迟,可团团这样聪明的小孩,怕是迟了。” 赵祯犹豫了下,见抱着他小腿的团团小表情丰富得很。 随着思宁话语而变化着,先是噘嘴不高兴,等听到思宁说她聪明的时候,又露出高兴表情,最后又有些不高兴。 竟是真的听懂了话中意思。 赵祯动摇了,思宁见此,当机立断又加了把劲。 “官家,难道您是嫌弃妾只是个婕妤,没资格教团团?所以……”思宁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如遭雷劈,整个人沉浸在失落伤心中。 赵祯一眼就看出思宁是在做戏,但也不生气,也知晓这是思宁故意给他台阶下的。 就是想让他别阻拦教养团团。 他是真的明悟,自己有些宠溺团团的。 不,应该说,除了不知晓为何有些怕他的二女儿,福康和豫王这两个孩子,他多少也是溺爱着的。 可不论是皇后,还是苗妃,她们都不会想方设法,让他别阻拦她们教导孩子。 这一对比,赵祯不禁怀疑,福康和豫王会不会因此长歪了?! 可旋即又想起福康和豫王,像团团两岁多大的时候,可没有团团聪明机灵。 所以,现在请人教导他们,应该还来得及! 如此想着的赵祯,不知为何,突然又升腾起遗憾的感觉。 他将团团抱在怀里,伸手握住思宁的手,目光不由的望向思宁腹部,忍不住期待着思宁能给他再孕育一个孩子——皇子。 这一刻,他忘记了宋室立嫡立长的规矩。 若是思宁真的生下皇子了,这个孩子不占嫡也不占长,且与他认为的可以长大成人的豫王相差了至少五岁,前朝也不认可的情况下,就是真有了梦中情子,恐怕也没办法将其扶上继承人的位置。 此时的赵祯,很是自信。 比如今年开始的庆历新政,这是改革,这是他的抱负,他有自信将大宋的弊端处理掉,让大宋更加繁荣富强。 第二日,赵祯没有惊醒思宁,带着随侍的内侍们,回了福宁殿。 开始全身心投入到新政中。 思宁醒来后,和团团一起用过早膳后,就带着团团出去御花园玩。 小家伙腿脚利索得很,精力也充沛。 在御花园里,追逐着蝴蝶。 思宁笑吟吟的坐在树下石凳上,目光随着小家伙移动。 石桌上,香芷冲泡好果茶,倒了一杯出来给思宁,然后又从小食盒里拿出一碟红豆酥摆在石桌上。 看了一会儿,忽的耳旁传来香芷小小的提醒声。 “娘子,周美人和二公主来了。” 思宁转头望去,见周美人本来不想靠近的,但身旁奶娘抱着的小女孩一副指着团团那边执拗的模样,就大概能猜出,二公主见着同龄的团团后,想跟她一起玩。 果然 周美人走近思宁,给思宁行礼后,说道:“林娘子,微月想跟三公主一起玩,这两姐妹难得遇到一起,不如让她们好好亲热一番。” 前不久,二公主满虚三岁的时候,官家给其取名微月。 思宁当做没看到此前周美人的不愿意,笑吟吟点头,随后喊团团过来。 等团团小跑着回来后,思宁掏出手帕,给小家伙擦汗,并喂她喝了点水。 团团边小口喝水,黑眸却好奇的望向被奶娘抱着的二公主。 小家伙忽的抬手推却思宁喂水的动作,思宁就知晓她应该是喝够了。 她再次掏出手帕,擦了擦小家伙小嘴边上的水渍。 待拿开手帕后,小家伙歪了歪小脑袋,好奇的眼神转而变成高兴。 “姐姐!花花!” 小家伙竟还记得一个月前,思宁带着小家伙出来玩的时候,正好遇见抱着一朵花的二公主赵微月,当时思宁有跟小家伙和二公主相互介绍对方。 周美人也是听说过这事的,再加上二公主从小跟在她身边抚养,这个年纪的小孩记性不好,久了就忘记了。 比如官家,微月一个月里至少能见到一回,可愣是记不住。 再一对比三公主,周美人顿时就察觉出来三公主记性比自己的微月好多了。 她心下微酸,有些嫉妒思宁生的女儿比微月聪明。 可很快的,她就找到安慰自己的借口。 聪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跟她一样,生的女儿。 只要不是皇子,将来都是要嫁人的。 心下平衡了许多,甚至还跟思宁换位思考了下。 若是自己是林婕妤,有个这么聪明的女儿,肯定遗憾怎么不是个皇子,想起来肯定就不甘,不舒服…… 总的来说,产生的负面情绪不会少。 这样一来,自己心里反而比林婕妤好受多了。 莫名产生优越感的周美人,这下子没了不让微月和三公主一起玩的不愿意。 她让奶娘放下微月,微月踉跄着脚步,接近团团,并抓住团团的手。 “姐姐!”团团软糯糯的叫唤。 微月身旁的奶娘,当即教导道:“这是妹妹,妹妹,妹妹。” 一连重复了两次,微月当即明白,眼前这个是自己妹妹,不过妹妹是什么?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跟着喊道:“妹妹。” 或许小孩子都有特殊的交流技巧,很快的姐妹两就鸡同鸭讲,玩到了一块。 第42章 避开,避免殃及池鱼 周美人是个心疼女儿的,或者说是太过在意女儿了。 眼见着对方摔了,立马就指挥人将其抱起来,哄明显摔愣了的微月。 本来没哭的微月,顿时喊疼,哭泣起来。 被挤开的团团,小嘴微张,瞪圆了眼睛。 思宁见此,掩唇偷笑了好一会儿。 小家伙一开始摔倒后,奶娘、伺候的宫人们,都很紧张,一如此刻哄二公主赵微月一般。 思宁可不惯着团团,摔倒了就自己站起来,要哭就让她哭,哭够了就自己爬起来。 当然,这只是寻常摔倒这种小扬面如此,若是比较严重的,就不能如此了。 显然,团团是见着这迥异于自己得到的待遇而惊讶。 思宁不管周美人那边,她朝看过来的团团招手。 团团当即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她再次掏出手帕,擦汗,喂水,一连贯的动作做出来后,哦不,应该是喂水的时候,一个她派往远处一点盯梢的小太监走了回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 思宁给了个会意眼神对方,随后专心给小家伙喂水。 等喂完水后,周美人等一众走了过来。 思宁朝周美人歉意道:“周娘子,三公主出汗太多,里面衣裳都湿了,我怕她着凉,就带她先一步回茗烟阁了。 对了,你也看看微月公主,若是衣裳也汗湿了,得赶紧给她换衣裳才行。” 微月平常运动量少,不经常出汗,还真没怎么经历过这事。 周美人听后,脸色大变,当即看向抱着公主的奶娘和随侍的宫女。 宫女当即伸手往公主后背摸去。 “摸里衣。”懂行的奶娘,当即提醒。 宫女当即伸手进衣服里,一摸,表情松懈了许多,“公主里面衣裳没湿。” 说着,将手抽回来。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思宁示意奶娘抱起团团,然后自己也站起来。 周美人当即朝思宁行礼,送思宁离开。 回到茗烟阁,思宁让奶娘将团团带回隔壁屋换衣裳,屋里伺候思宁的换成了香檀,至于香芷,她另外有事。 “娘子,用得着躲避福康公主和豫王吗?” 香檀和香芷交接的时候,从香芷嘴里知晓,娘子之所以早早的带了公主回来,是因为盯梢的小太监发现苗妃正带着福康公主和豫王靠近。 思宁摇摇头,“你不懂。” 不懂什么,思宁这次没有具体给香檀她们讲解。 见此,香檀也猜到这个原因,不好说,也不能说。 虽然思宁有把握茗烟阁里的一切,没她同意,极大概率传不出去。 但传不出去,不代表别人不能从她身边随侍的人分析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官家对自己的态度就不会这么好了。 因为他发现官家很介意后宫女人,有政治智慧,他忌惮着如刘太后这般懂政治的女人。 或许说,自武则天之后,几乎所有皇帝都忌惮有政治智慧的女人。 未觉醒前几世记忆的时候,她从父亲、爷爷那里了解过,祖辈生活所在的五代十国,就觉得那时候很黑暗。 等觉醒记忆后,她就理解了父亲、爷爷嘴里太祖的政策,“重文轻武”。 五代十国很黑暗,很没有道德。 主要原因就是武人有着强大的实力,却又不讲道理,都是省事又简单的直接杀,让别人产生恐惧。 自安史之乱到五代十国,武人都是这样的行事手段。 再有就是五代的时候,李存勖打后梁,建立后唐,他手下有个将领叫李嗣源,但他背刺了李存勖,然后他的手下有个将领,叫石敬瑭。 石敬瑭背刺了李嗣源夺取政权……套娃一样背刺下去,非常没有道德感。 这就算了,五代十国很流行吃人,是的,吃人是社会上明面流行的风气了。 礼崩乐坏啊! 和如今的区别,感觉五代十国就是野兽横行。 …… 天下苦武人久矣,当时太祖手底下都是骄兵悍将,他只能抬高文人地位,压制武人,解决武人问题。 当时残暴无道的时代,太需要文人重建秩序,重建道德底线。 太祖的政治智慧无疑是非常可以的,对准了当时的主要矛盾“武人问题”。 但太宗、真宗也在重文抑武,到官家这个时候,文人势力已经远远超过武人势力,形成一大股势力了。 官家这个时候,应该改变政策,打压文官,抬升武将地位,维持文武平衡的。 但官家的改革,其实就是利用文官集团内部的改革派范仲淹、富弼等,针对大宋文官体系弊端的调整,主要针对的是"冗官"问题,如限制恩荫、严惩贪腐、改革科举。 依旧重文抑武……呃扯远了,就实际的说,这次的庆历新政,官家是出于财政危机和官员办事效率考量的。 但思宁也能看出来,新政中"明黜陟"、"抑侥幸"等措施,也确实触动了既得利益文官群体。 就思宁看来,官家既需要文官体系维持统治,又要防止他们尾大不掉,想要用皇权引导文官们自我净化,简直就是把文官想得太好了,文官一样有奸臣,有小人。 官家政治手腕不够强,政治智慧也不够,也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支持,想要改革成功,根本不可能。 但她忧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被触动到利益的文官群体们可能出现的反扑。 官家和曹皇后面和心不和,思宁能非常肯定,曹皇后绝不会站在官家这边,帮助官家。 而曹家那边,只要文官势力许诺的利益足够,那也是能够拉拢的。 毕竟曹皇后又没有生有皇子,凭什么为官家竭尽全力效力,大概只面上糊弄下官家就罢了。 何况,宫外还有个赵宗实,是在曹皇后跟前养过一阵子的,已经和曹皇后的外甥女定下婚事了。 不比曹皇后跟前抚养的那个豫王强多了,若是赵宗实成为下一任继承人,那下一任皇后,还是曹家这边势力的。 总之,搞掉官家的亲生子,扶上一个听他们话的宗室子,不是挺好的吗? 这还能打击到官家,让承受丧子之痛的官家,再打不起精神搞改革。 …… 团团在新政期间,最好少接触豫王,就是刚出生的三皇子,也要少接触。 她并不能保证那些被触动了利益的文官势力一定会针对官家的两个皇子,但她也不能肯定他们一定不会。 以防万一,避开两个皇子,避免殃及池鱼,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43章 思宁决定,晋位 不久后,这后宫,极大概率就会成为各方势力的角斗扬。 而她,新政阶段,护好团团就可以了。 至于怀孕生子,在这个阶段,不适合。 虽然她有自信在这个阶段,即使有孕了,也能平安生下孩子,甚至能将其护下来。 但没必要挑这个时候生,给自己找麻烦事。 年底的时候,柔仪殿那边先是传出坏消息,张美人晕倒了。 随后又传出好消息——张美人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紧接着,又传出个让官家皱眉担忧,后宫妃嫔期待的消息。 张美人坐胎不稳。 消息灵通的后妃,比如曹皇后、思宁、苗妃,都知晓张美人距其调养好身体还差一些, 至于官家,也是知晓此事的。 听到张美人坐胎不稳的消息,几人都不吃惊,不一样的是官家很担忧。 几乎所有太医,给张婕妤把脉后,都要求坐胎满三个月前,最好躺着养胎,心情要平稳,还要一天三顿的喝安胎药,才可能保住这胎。 为此,还特地命给他看病的刘院判,特地看护张美人,哦不现今是张婕妤这胎。 官家在听到张娘子有孕的消息后,立马就开始的表示要晋封她为婕妤,若是生下皇子的话,更是要晋升其为九嫔之一。 后宫里头,母凭子贵很正常。 因为坐胎不稳,过年这几天的宫宴,张娘子都没有出现,就是正月十五的宫宴也没有出现。 真的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养胎,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想知道,后宫里头,别有用心的嫔御的手段,压根穿不过赵祯给张娘子设置的保护栏。 至于曹皇后和苗妃,她们知晓这三个月,有官家的保护,她们最好别伸手。 思宁压根没将张娘子看在眼里,也不觉得她是威胁,她都是将后宫的戏码,当做消遣的八卦听的。 三个月之后,张娘子得了曹皇后免请安的恩典,但偶尔还是会出来溜达溜达的。 同时,开始积极探听外界的信息。 而曹皇后和苗娘子,以及某些别有用心的后妃,早就布局好了某些流言。 怀疑张娘子怀着的这胎和冯美人怀着大皇子时候差不多,毕竟才开始传出有孕的消息,居然就严重到卧床养胎,一日三餐的喝安胎药的地步。 就算有那个运气怀的是皇子,怕也是和大皇子那般。 张婕妤命不好,人周婕妤命就比她好多了。 周婕妤,原周美人迟张婕妤两个月传出有孕的消息,也是确定有孕后,就晋封的婕妤。 但命好,孕育的这胎不用卧床养胎,只需要喝一个月安胎药,而且只是隔日喝就可以了。 强烈的对比,更是挑起了张婕妤压制了两个月的担忧,以及嫉妒。 即使她再三暗示自己不会像冯美人生下的大皇子那般的,身边的宫人也安慰她不会,太医也说她好好养胎,发生的概率很小,官家也劝她别想太多。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忍不住多想,忍不住担忧,心绪登时不稳起来。 肚子也开始疼起来,还是一连灌了两碗安胎药才好转些。 但经过太医把脉诊断,她又回到了卧床养胎,灌安胎药的日子。 而曹皇后也因此被官家责怪了一通,意思是她管不好后宫,以致于后宫里头传出这样的流言。 而曹皇后则喊冤——这流言一传出来,她马上就派人处理了。谁让张婕妤身旁的人那么大意,明知晓张婕妤这胎不稳,居然还将这事禀告给她听。 赵祯听后,无言甩袖离开,愤怒的前往柔仪殿,本想责怪一番柔仪殿的伺候的宫人。 他又怕吓到正卧床养胎的媛媛,最终只能放弃,只是敲打了几句这些伺候的宫人,“别什么消息都禀报给张娘子,也要估量下这消息会不会对张娘子不好。” 曹皇后责怪不了,张婕妤那也有顾忌,最后倒霉的周婕妤被迁怒了。 思宁:……好倒霉的周婕妤。 而且对于张婕妤,思宁只能说若是一直不成长,肯定如历史那般,混不到后面。 这只是开始,皇后的算计还长着呢! 果然,之后皇后一直引导张婕妤认为自己会害她。 就算是太医把脉出来,她怀的是女儿后,曹皇后依旧设局引导张婕妤认为其想趁此机会让她一尸两命。 于是接下来养胎的几个月里,总是得提起精神来疑神疑鬼,也因为心绪平稳不下来,胎一直养得不好。 以致于,八个多月的时候,就早产了。 也因此,在这一年的请安里,思宁都能看出曹皇后心情挺不错的。 也是在这一年,团团满虚三岁了,官家给其取名微容,公主封号昭庆。 而在团团满三岁之后,思宁就开始在每月的初一带她前往慈元殿给曹皇后请安。 而且她决定,在团团满四岁后,每月的初一、初十这两个请安日子,都带她去。 等满五岁后,就是每次她去请安,都带上她。 当然,若是天气太过不好的话,就算了。 也正是这样,曹皇后对思宁和微容印象都不错。 毕竟周婕妤就没想到,等二公主取大名后,就带她来给她请安。 也是思宁开始这么做之后,周婕妤才反应过来。 至于长在她膝下的微柔,只能说果然不是亲生的,即使从小养在跟前也养不亲。 人总是对更亲近的人,要求更苛刻些。 当福康更向着生母苗妃的时候,曹皇后就觉得对方背叛了自己。 明面上,她很疼爱福康,可内心里她知晓,还比不上平日里只是对她这个嫡母表示尊敬的昭庆公主赵微容,就是周婕妤所出的庆寿公主赵微月都比不上。 至少,这两位公主,她没有想要算计。 可没过多久,曹皇后就被官家扔下的消息给震得没了笑容。 官家要打破规矩,给张婕妤晋封为修容。 曹皇后打心底里是不愿意,也试图着阻拦了,但没有拦住。 为此,曹皇后就转动脑子,开始另外想办法,不让张娘子独美于前。 提议这样打破规矩只晋封张娘子,会让后宫其她娘子有意见,不如来个后宫集体大晋封。 赵祯一愣,还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皇后同意他接下来想晋封的思宁,不成想这就给他递台阶。 第44章 思宁茶艺 曹皇后一愣,难道官家想给苗妃再次晋封,曹皇后垂下的眼眸深处,很是幽深。 “而且家世就在那,没有能拿得出来的晋封理由。就晋封林娘子为林修仪,她父亲正好升官了。至于周婕妤,给朕生了四公主,但不久前才给她晋封,这样吧,给她取个封号,就‘荣’吧!” 曹皇后一愣,“周婕妤,生了两个女儿。” “她家世普通。” 赵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不耐烦。 “可张婕妤家世也普通。”曹皇后虽然已经布置好了连番算计,已经预定了其最终不好的结局,但过程里,也不想对方太过得意。 “周娘子能跟媛媛比吗?”赵祯理直气壮道。 他一个皇帝,给宠妃更好的待遇,不是很正常。 再者,他也没有太过,好歹,还是在媛媛有了女儿后,才晋封她成为九嫔之一。 曹皇后表情一顿,不过很快就自然起来。 她没想到官家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表现对张氏的偏爱,垂眸瞬间,决定让人好好给张氏传扬。 满后宫都是敌人,想想张氏会遇到什么,曹皇后就握紧拳头,使劲压制着兴奋的颤抖。 还有官家之后说的这些心疼张氏的话,想来后宫的嫔妃们,应该挺想知晓的。 “媛媛孕育子嗣的艰难辛苦,朕都看在眼里,再者媛媛生育子嗣后身体需要好药保养,嫔位份例,某些好药就有资格取用了。 而且四公主出生就体弱多病,生母是嫔位的话,生母就能分出更多伺候的人照顾她。” “都是生了女儿,张娘子家世普通,居然可以凭此封嫔。娘子,外面流传的话,可真有意思,将娘子您和张娘子对比。 说您空有家世,就算生了个得官家宠爱的女儿,依旧比不过张娘子。 娘子您晋封成为修仪,还是张娘子晋封修仪后,皇后提出只晋封张娘子不好,官家才勉强同意的。” 香檀边给思宁分绣线,边给思宁分说宫里流言。 “这明显就是不怀好意,想挑起娘子和张娘子之间纷争。”正打着络子的香芷,摇头笑道。 低头给团团绣小猫扑蝶图荷包的思宁,头也不抬道:“不止这样,没听到流言里,是‘皇后提出只晋封张娘子不好,官家才勉强同意的’吗?” “皇后这算盘子都打到娘子您这里来了!”香檀饶有兴致的分析。 香芷听着这话,笑话道:“皇后这算盘算是白打了。” 若不白打,岂不是浪费了自己前些时候在官家跟前煮的茶。 “宁儿,我给你晋份位怎么样?” 当时官家坐在茗烟阁院中凉亭里,笑吟吟望着不远处蹦蹦跳跳的团团,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话。 当扬思宁就听愣了,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赵祯见此,挑眉道:“怎么,给你晋升份位,很让你吃惊?” 思宁点头,“妾无功无劳的,官家怎么突然想起给妾晋份位?” “你呀,也太实诚了!”赵祯摇头,但和这样实诚的思宁相处,他又觉得轻松。 因为宁儿对他没有那么多所求,他不必时刻提起防备心。 有时候,他又觉得失落,失落于宁儿对他没有那么多的所求,失落于宁儿对他的心思,太过于内敛。 若是他没有巧合的发现,恐怕会以为宁儿对他压根不在意。 “何况我不觉得宁儿你无功无劳,伺候朕有功,就是最大的功劳。”伸手握住思宁手的赵祯心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思宁感动的回握赵祯的手。 之后,赵祯就说起他的打算,比如给张娘子也晋封,还让思宁别吃醋。 思宁咬了咬嘴唇后,勉强笑道:“张娘子比妾更能让官家您高兴,这也是伺候您有功,官家您给她晋封也是该她得的。” 但还是忍不住抽回手。 赵祯不允许,紧紧握住。 “宁儿。” 思宁低头委屈,“妾这晋封份位一事,是不是官家您想要给张娘子晋封,然后顺便想起来的。” 难得见到思宁吃醋的模样,赵祯心里很是宽慰。 但也明白,这时候可不能露出高兴的表情,不然宁儿误会了,就不好了。 他当即揽过思宁,好声好气的哄了思宁好一会儿,还跟思宁表态,跟皇后提晋封一事的时候,先落实了她的晋封。 思宁似是被哄好了,正跟官家服软的时候,忽的想起了什么,替官家担忧道:“官家,要不您跟皇后娘娘提的时候,还是先给张娘子提晋封之事吧?” “嗯?”赵祯不解。 “按规矩,妾和张娘子的晋封,都不符合规矩,毕竟家世也没有高到封嫔,也没能替官家您诞下皇子。这是传出去,会影响了官家您的名声的。妾的晋封,要不,就算了吧!” 对上思宁担忧的目光,赵祯忍不住摩挲握着的纤手。 夕阳斜斜落下的光,投在思宁身上,却暖了赵祯的心。 “官家!”思宁柔声唤醒沉默的赵祯。 “宁儿,这点名声,说影响有点影响,可也不大,而且朕也不在乎。” 说话间,赵祯伸手阻止思宁说话。 “你不必再劝朕了,朕一言九鼎。” 连“朕”都说出口了,思宁当然是懂事的,不再劝阻这事,但之后殷勤的服侍赵祯,一副官家为我付出良多,我也要尽力回报官家。 甚至亲自去小厨房,给官家做了两道菜。 晚上,哄睡了团团,再让奶娘抱其回隔壁后,思宁被官家拉回了寝室。 夜里,思宁热情如火。 新鲜感,刺激感,让赵祯回以同样的热情,甚至更甚。 赵祯头一次在这事上如此激烈,也品尝到了不一样的刺激。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暖而湿润,如同清晨的雾气。 当晚,要了四次水。 思宁最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赵祯一脸餍足的踏出寝室。 思宁的热情,赵祯很是满意,一连宿在茗烟阁三个晚上,夜夜笙歌,炙热如火。 赵祯觉得满意,思宁也挺满意的。 毕竟,她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有时候受激素影响,还有些旺盛。 偶尔一次疯狂,既是给予官家新鲜感,也是一次满足自己。 第45章 思宁布局 虽然也是初一,可如今已是冬月,寒风习习不说,早起的时候,霜雪冻得很。 她上个月二十的时候,特意带了团团一起来请安,还提前给皇后娘娘告罪,待到冬月、腊月,天气太过寒冷就暂且不带团团来给皇后请安了。 实在是团团年纪还太小,受不住寒冻。 而曹皇后也很好贤惠仁善,说今日思宁不主动提出,她也会特地告知思宁,孩子还太小,不必太过循规蹈矩的,一切都大不过官家子嗣的安危。 今次请安,本以为自己是看戏人,没成想却成了耍戏人。 “林娘子,昭庆最近如何了?她性子活泼,这冬日怕是觉得难熬。”曹皇后开始每次请安里,必殷切关心庶子庶女的流程。 思宁恭敬回答:“如娘娘所料那般,昭庆性子活泼,冬日被嫔妾困在屋里,天天缠着嫔妾,让她出去玩呢!” “就算昭庆缠着你,林娘子你也不能同意,外面这么冷,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曹皇后提点道。 “嫔妾明白,而且昭庆已经三岁多了,也该懂事些了,趁着冬日被困在屋里,得好好稳稳她那活泼的性子。” 曹皇后点头后,又摇头道:“林娘子你这想法是好,可也不可太过,别矫枉过正,昭庆活泼可爱的性子,还是挺好的。” 思宁当即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其她在座嫔妃习惯性的忽略曹皇后和思宁的谈话,毕竟老调长谈了,几乎每次请安,曹皇后都有关心庶女的流程。 “对了,林娘子,豫王挺喜欢和昭庆一起玩的,待冬日过去了,明年春日的时候,天气好转了,带昭庆出来和豫王一起玩啊!” 闻言,内心松懈的思宁,顿时警惕起来。 就她面诊,以及从其它方面收集到的信息,豫王最早年底腊月的时候,最迟明年春天的时候,会在一扬病后,身体彻底垮掉。 她让昭庆离豫王远些还怕来不及,怎么可能同意两人亲近,还是在这么关键时候亲近。 不管曹皇后是不是故意拖昭庆和她下水,她都不可能遂了曹皇后的意愿。 不过思宁面上却是露出高兴期待的表情。 正要答应,忽的想起了什么,犹豫起来。 “听说豫王三岁启蒙,明年就五岁了,已经开始读书了,正是培养读书习惯的时候。昭庆活泼好动,嫔妾怕昭庆影响到豫王。” 本来毫不在意的苗妃,听到思宁这话,当即猛点头,“皇后娘娘,林娘子思虑的是。” 随后朝思宁歉意道:“抱歉林修仪,不是我对昭庆有意见,而是豫王五岁生辰过后,官家的意思就要正式读书了。 朝廷里的相公们,对豫王的课业要求恐怕很高,所以这读书习惯,要在朝堂相公们教书前培养好,如此等豫王正式进学后,能更轻松些。” 思宁不在意道:“苗妃说的哪里话,都是为人父母的,都想子女上进。更何况,豫王还是官家的实际长子,寄托着官家的期望,要求更严格,苗妃您也是关切豫王。 再者,我是真的担心昭庆影响了豫王,惹恼了……” 惹恼了谁?思宁没再说,但所有人都明白是官家。 而且,林修仪的担忧,一点毛病都没有。 上首的曹皇后,似是根本没有其它意思。 见思宁不同意,苗妃也不愿意,都有顾虑后,还亲自承认思虑不周。 不等思宁和苗妃出声,就迅速转移话题,将这事快速过掉。 思宁和苗妃也不好再重提此事。 而其她期待着好戏接着唱,更进一步唱的其她嫔妃,瞬间失落了。 居然才有个苗头,就结束了。 此刻,她们无比怀念张娘子、周娘子,只有她们两位有底气参与进去,并可能搅起其它波澜。 可惜,一个正忙着照看自己那出生就体弱多病的女儿。 一个刚又生了个女儿,正坐月子中。 回到茗烟阁,思宁让人找了周怀安进来,随后挥退其她人,屋里只留了她和周怀安、香檀、香芷四人。 香檀先是介绍了方才在慈元殿请安时候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涉及到自家娘子和公主的。 周怀安和香芷都知晓豫王身体变化情况,立马察觉到问题。 “听到这,你们也明白我大概要说什么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 “你们看顾好团团,别让她凑近豫王,公主那边,我也会特地叮嘱她,离豫王远些。她虽年纪小,但聪慧,我特意叮嘱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但,还有一个问题,就像皇后今日一样,我们不想接近豫王,但别人会主动带着豫王靠近。 所以未来你们带着团团出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另外派人远远盯梢,发现豫王靠近,就赶紧找借口避开。” 周怀安三人当即表情凝重的点头。 “以后团团要是想出茗烟阁,你们三个中,必须有一个跟着。” “是!”三人齐声应答。 声音落下后,三人见娘子起身走来走去,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但没等多久,就听到娘子的声音。 “对了,还有一件事,周怀安。” “奴婢在,娘子您说。” 思宁:“我不管皇后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做了就是做了,就是有可能将我和团团拖下水,既如此,不回报她一下,我这心里头实在过意不去。” “娘子,您想怎么回报?”周怀安有些跃跃欲试的询问道。 “让汝南郡王府的人,多绕几道弯,给郡王好好出个主意。” “这豫王生病垮了身体的关键时期,是在慈元殿皇后那发生的,更好。” “现在他们得主动求着曹皇后给方便,可若是能抓到些皇后照顾不周豫王的把柄,能更好的将曹皇后彻底绑在同一条船上,曹皇后也难下船了,不是吗?” 思宁轻轻的反问,周怀安重重的点头。 很是。 香芷和香檀,也如此觉得。 【等她有了自己的皇子,曹皇后若是想抱养,这时候布的局,不就能用上了吗?】 【她有自信,到时候官家、朝堂上的相公们就算是站在皇后那边的人,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站台,为了名声,他们都会帮她驳回曹皇后抱养皇子的谋划。】 第46章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 而经过一年多的准备,赵祯以范仲淹、富弼等为首,引导推行庆历新政。 新政刚开始,正是大家拼搏努力的时候,官家也不例外。 可宫里头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赵祯被这不吉祥的征兆给劈头盖脸打蒙了。 柔仪殿,张修容才几个月的女儿,小名宁安的四公主,不慎着凉,这次一病就病没了。 官家正伤心着,慈元殿那边紧接着传来坏消息。 春日里,豫王偷溜出去玩后,着凉生病了。 而且是迟迟没有好转,等治好的时候,豫王身体垮了! 赵祯:……他那么大的儿子,五岁的儿子,不是说了随着他长大,会越来越健康的吗? 怎么就一扬病就病垮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太医院,以及伺候豫王的宫人们,都给了各种借口,不是他们的错,而是豫王太小,这个年纪的小孩一个不注意,就做各种让人心惊胆颤的事情。 而且有些涉及自己危险的事情,也不跟身边人说,等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比如,再更前些的时候,豫王被一种毒蚂蚁咬到了,这种毒蚂蚁有麻痹人伤口的作用,豫王没觉得疼,加上伤口太小,照顾他的宫人们也没发觉。 平常的时候,这种微毒是没事的,可不曾想豫王偷跑出去,又着了凉,加上豫王本身体弱,各种不好的因素叠加再一起,才让豫王病垮了身体。 豫王的身体,一直由曹皇后和苗妃两人选中的两个太医负责。 这两位的医术,据说,已经能比得上太医院判了。 太医院判:呵呵,说是就是吧,这种明显有猫腻的事情,他没看见,没听见,跟他无关。 但很快的,太医院判就被官家扯进了这个大池,不,应该说是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被扯进来了。 大家都信奉明哲保身,而且官家这性子,他们也敢付诸信任,将实情揭露给官家听。 官家太过宽仁,除恶不务尽,他们这些揭露实情的,极可能会被报复的啊! 说不定,其中还有当今皇后的手笔呢! 然后,赵祯就这样错过了实情。 当然,赵祯也不是真的白痴,他也是有怀疑的,也让人查了。 可豫王的病垮这是多方面势力算计的,大家相互掩护不说,太医们也装作不知晓,就是赵祯跟前伺候的,屁股也坐歪了,怎么可能查得到。 豫王毕竟是在慈元殿病垮了的,若其中真有算计,曹皇后还怕不喜她的官家借题发挥,全栽在自己头上,趁机废了自己。 所以,豫王的出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都五岁大的人了,居然还偷溜出去玩,再有就是身边伺候的宫人不够仔细,尽心。 两个月后,豫王一不小心又病了,且一病不起,夭折了。 曹皇后和苗妃哭得很是伤心,官家赵祯也伤心。 可他不止是一个父亲的身份,还是皇帝,前朝正在推行新政,而看好的继承人没了,这是个影响朝堂社稷稳定的打击。 所以,很快的赵祯将已经满三岁的三皇子赵曦封为鄂王,也是像朝堂表示,他还有一个皇子,这就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同样,这也是侧面表示继续支持新政,所以前朝不要慌乱,这个新政能继续进行下去,不仅在他在位期间会维持下去,在下一代继承人那里,也将继续维持下去。 宁华殿 思宁自封修仪后,就有资格般往嫔位以上居住的宫殿,但封嫔的时候,正值冬日,又冷又冻,加上孩子还小,她就没有马上搬。 本来官家的意思,她搬过去前,好好给她装修一番。 思宁就趁此提出意见,她不喜欢太过豪华的,所以就不必在梁柱、门窗、墙壁的彩绘刷朱砂染红翻新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觉得宁华殿本身就很好了,不必再另外翻新了,只要在打扫、检修一番就可以了。 因为思宁本身表现出来的就不喜欢华丽,更欣赏自然清雅的,不管是官家,还是曹皇后,就是后宫诸妃嫔,也都没有怀疑她这是别有用意。 倒是某些个敏感的太医和听闻这事的道士,大概明白了什么。 但他们都不是多嘴的人。 至于为什么选了宁华殿,而不是更近一些琼芳殿、宁晖殿,自然是思宁更习惯了茗烟阁的清净,所以更偏向于更远更清净的宁华殿。 而且宁华殿离福宁殿更远,代表更不受高位嫔妃中意,或许这宁华殿,最后只有她一个高位妃嫔居住。 独自霸占宁华殿,挺好的,不是吗? 赵祯和皇后见思宁执意如此,也就同意了。 得到同意并搬过去,再检查过真的没有用朱砂刷红翻新后,思宁不禁松了口气。 住朱砂包围的宫殿,真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她还想生个皇子呢! 思宁搬宫殿之事,不是后宫瞩目的事。 就是荣婕妤,得到恩典搬去琼芳殿居住,也不是后宫瞩目的事。 因为坏消息太多了,封王没多久的三皇子赵曦,年底的时候熬不过冬天,生病夭折了。 赵曦身体比他二哥身体还要弱些,一直得需要宫人尽心尽力照料,可就是如此,也是经常生病。 连丧两子,赵祯本身耳根子就软,朝堂上反对新政的势力,更是拿这事来劝赵祯,老天都不看好此次新政。 赵祯忍不住有些信了,有些忍不住将其视作新政不祥的征兆。 有时候,他不禁懊恼,昕哥儿夭折的时候,他就该重视老天给的警告,或许曦哥儿,就不会夭折了。 宁华殿,思宁侍奉苦闷官家的时候,偶尔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他的懊恼,他的后悔。 心里忍不住翻白眼。 人家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 官家,你耳根子实在有些软了? 忍不住动摇的赵祯,对新政的支持没有以往的力度,但朝堂上范仲淹等人,却不信这个,依旧倔着脾气继续着新政。 毕竟新政是他同意才开始的,即使开始动摇了,可看到范仲淹等人热情推动着新政,赵祯也不好意思立马喊停。 何况,或许真是巧合呢? 他心底隐隐的,不肯相信老天不肯支持他,故意带走他的两个孩儿,就为了警告他。 更甚至,他怀疑,是不是新政碍到谁了,会不会是反对势力,算计没了他的两个皇子。 所以,他还需要调查。 再者,他最近几年接连得子,或许过不久,他就又有皇子了,他又不是不能生。 宁华殿夜里,思宁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烛火。 嘴边轻声随意吩咐着周怀安:“线索保留好,未来的某一日会用得上的,总要官家自己查到,他才会更相信,到时也会更愤怒,不是吗?” 周怀安笑眯眯点头赞同,“娘娘说的很是。” 第47章 谈话,苗娘子算计微容 只除了宝慈殿的苗妃,和兰薰阁的朱美人,因为丧子之痛,依旧没回过神。 就是曹皇后,也在诸多公众扬合,不小心想起曾养在膝下的两位皇子,露出伤心怀念的情绪。 也因此,一直和曹皇后别苗头,争夺在亲儿子心里位置的苗妃,觉得是自己小心眼,和曹皇后走的更近了。 曹皇后也表现出更理解苗妃的意思,投桃报李的,时不时的就让福康去苗妃的宝慈殿居住,让其好生安慰苗妃。 “阿娘,苗娘子傻的吧?母后不好,对大姐姐也不好,她还跟母后好?”正在庭院里耍着鞭子的微容,突地停下动作,扭头疑惑劲爆出言。 静坐石凳上,摇着团扇听着周怀安、香檀禀报后宫诸事的思宁,顿住摇扇动作,朝微容招手。 小家伙收好鞭子,递给一旁的香芷后,小跑回思宁身旁。 思宁从袖口掏出帕子,给小家伙擦擦额头的汗,奇怪的望向快虚五岁的团团,好奇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团团早慧,她知晓,毕竟她可是在其出生后,喂其吃了启智丹的,据她估计,大概有个虚八岁左右孩子那般智慧了。 而且小孩子感官敏锐,团团更是其中翘楚。 可也得有机会让团团了解并看出曹皇后对福康不好才有此结论啊? 于是询问小家伙,“你这小人精,从哪里知晓的?” 小家伙眨巴眼睛回答:“三哥躺木盒子那天。” 顿了下,小家伙似是想起了什么,立马又道:“还有,还有,二哥躺木盒子那天。” 闻言,思宁立马就知晓是三皇子、二皇子过世的时候的事了。 “就阿娘带你去给哥哥上香的时候?”思宁放慢语速,询问道。 小家伙立马点头,“那天,母后看大姐姐的时候,好吓人。” 思宁没想到曹皇后居然如此大意,在自己女儿团团跟前不小心暴露了,不过,她还想知道,“还有吗?” 小家伙小手托着下巴,边回忆边点头,“还有。” “说说看。”思宁将小家伙侧抱坐在膝盖上。 “看表叔和大姐姐一起玩的时候,笑起来,呃,不怀好意。” “还有吗?” 小家伙再仔细回忆,摇摇小脑袋,“没有了。” “没有了是吧!”思宁调整抱姿,让小家伙和自己面对着面。 “阿娘叮嘱你几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得,知道吗?” 小家伙当即拍拍小胸脯,信誓旦旦道:“我一定牢牢记得,我很聪明的。” 话落,小家伙骄傲的昂起小脑袋。 “阿娘知道你聪明,也信你会记得牢牢的。” 听到阿娘肯定自己,小家伙小脑袋昂得更起劲了。 不过,小家伙也没忘记阿娘还没说要自己记牢什么呢,于是忙催促道:“阿娘,你快说,要记牢什么?” “我让你记牢的有三样。”说话间,思宁朝微容竖起三根手指,随后将两根手指折起来,只剩一根在微容跟前晃了晃。 “第一,皇后的不好,你记得就可以了,不能说出去,要保密,只能跟阿娘说。” “我才不傻呢,肯定不说啊!” “第二,你别离你李玮表叔太近,不能单独和他相处,阿娘知道你聪明,听得懂阿娘的意思的。” 小家伙虽然不明白阿娘为何要这么做,但阿娘说了不可以这么做,那就不做,呃,是以后不和表叔单独相处。 “对了,阿娘说的单独相处,是指你身边没有阿娘,没有皇后,没有你两个姐姐在的时候,你带着宫人,和你表叔身边带着人凑到一起玩,都算你们单独相处的。” 小家伙明白的点点头。 “第三,你大姐姐和苗娘子单独跟你待一块的时候,她们说的话,你别信,身边要始终带着人,知道吗?” “阿娘,大姐姐和苗娘子要对我使坏,是吗?”小家伙很聪明,立马反应过来。 “可能会,所以阿娘是让你提高警惕。” 这时候,守在思宁身旁的香芷和香檀,就反应过来了。 “娘子,您是担心苗娘子把福康公主身上的婚约,推到咱们小公主身上?” 思宁点头。 “苗娘子她敢?”香檀气得跳脚。 “她怎么不敢。”思宁不屑道:“李玮才学一般,长的也不好看,其生母还是妾扶正的,脾气也不好。 他唯一你为人所看中的,就是他是官家亲表弟,官家因为生母的缘故,一直很亲近母家。” “苗娘子在皇后有意无意引导下,自己引导年幼的亲女福康亲近李玮,让官家起心思不顾人伦将女儿嫁给表弟李玮,为豫王的利益拉拢李家。” “如今豫王没了,苗妃身边还健康长着的孩子是福康公主,能依靠的也是福康公主,自然不能像一开始那般,只将福康公主作为联姻的工具,为豫王拉拢利益。” “福康喜欢好看的,苗娘子怎么会不知晓待其长大懂事后,绝对会对李玮这个驸马人选不满的。” “挑都挑好了,现如今又开始嫌弃。”香檀忍了又忍,终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下。 思宁瞥了她一眼,没说她,而是继续道:“李玮生母粗鄙贪婪,脾气也不好,可以预见是个恶婆婆。 更何况,这李玮才学一般,撑不起来一个家族。苗娘子肯定也是不愿意福康嫁入这样的人家。” 话落,见香芷、香檀瞧着微容有点小担心,当即笑着解释。 “不过不用担心,只要微容没有被暗地里算计到,这婚事,皇后是绝对不允许落在别的公主身上的。” 知晓曹皇后对福康公主很有意见的香芷、香檀理解的点点头。 这回,在思宁膝盖上坐着的小微容,也大概听懂了。 果然,如思宁所想的那般,李玮进宫之后,苗娘子总是让福康邀请微容、还有荣婕妤的微月一起玩。 微容身边的人,得了思宁叮嘱,都找借口拒绝了。 至于微月身体不是很好,也经常以此为由拒绝了。 苗娘子有些不高兴,二公主微月情有可原,可三公主微容拒绝了,那她还怎么算计她? 于是在某次请安的时候,特意提起此事,还反质问思宁:“昭庆公主是不是嫌弃福康这个姐姐,嫌弃李玮这个表叔?” 第48章 四舍五入就七岁了 “怎么,难道不是昭庆在避着福康这个姐姐,李玮这个表叔吗?一被邀请,就找借口推拒。她又不像微月体弱多病。”苗娘子脸越发的冷。 殿里,其她嫔妃听着,也觉得昭庆一直找借口推拒,的确有问题。 “的确是一被邀请,就找借口推拒了,这还是我亲自叮嘱吩咐的。”思宁理直气壮的话一出,殿里所有人诧异看向她。 就是苗妃都很诧异,但也很高兴。 林娘子跟她都是走温婉路线的美人,不同的是,林娘子相貌更精致,气质更是温柔美好,其一举一动都自然美好有礼,她和林娘子站在一起,瞬间就会被比下去。 若是借着这次的事,将其好名声印象毁了,就更好了。 “皇后娘娘,臣妾请求您给妾做主,三公主都被林娘子教坏了,她这是在教唆三公主不友爱姐妹,这做派实在不堪为九嫔之一的修仪,也没资格抚养三公主。” 在座嫔妃,有点念想的,顿时激动起来。 林娘子若是没资格抚养三公主,那三公主能不能被她们抚养? 若是有了三公主在跟前,一向喜爱三公主的官家,是不是也会多来些她们那里。 顿时,就有好几个有心人附和苗妃。 皇后瞥了眼思宁,没有出声,因为她看出来林娘子有话说。 作为皇后,表面上,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何况,她也不想如了苗妃的意。 别以为她不知道苗妃的打算,不就是想把福康身上的婚事,往昭庆身上推吗? 想的倒是美! “难得见苗妃你如此伶牙俐齿,就是心肠不好,随意给人扣帽子。”思宁冷哼一声,不屑道:“怎么,难道拒绝邀请,就是不友爱姐妹了。说句难听的,我还宁愿传出昭庆不友爱姐妹,也不愿意宫里宫外突然传出流言,说什么两姐妹争抢一男人的流言。”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首的曹皇后都忍不住多看了思宁一眼。 “你,你龌龊,男女七岁不同席,昭庆不过五岁。”苗妃指着思宁,脸一下子黑了。 忍不住有些慌,双眼直直盯着思宁,不敢眨动一次,生怕心虚暴露了。 “的确是三岁不同席,可昭庆身体好,五岁的小人,外表看着有六七岁了,四舍五入就七岁了。外表太过迷惑人,妾不敢,也不能冒此风险。” 殿里其她妃嫔听懵了,还有这种说法,不过似乎挺有道理的。 皇后其实明白这是诡辩,但不妨碍她拉偏架。 “林娘子此话是有些道理的,苗娘子,你刚才话说得过分了些。” 思宁瞅见苗妃不服气的模样,当即朝曹皇后行礼。 “皇后娘娘,嫔妾和昭庆冤枉啊,这苗妃上来就给妾和昭庆扣帽子,一点分说的机会都不给妾。” “这李家表弟和福康一对未婚夫妻见面,不就是为了培养感情吗?嫔妾不让昭庆打扰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 何况,微月去的时候,微容可没有推拒,也是去了的,苗妃怎么能如此恶意针对嫔妾和昭庆,真是太过分了。” 苗妃在思宁的话语里,表情越来越难看,这下子,她也明白她栽定了。 果然,随后公正的曹皇后,就惩罚了苗妃,禁足三个月,罚抄佛经百遍。 此事传到官家耳朵里,当即就皱起眉头,虽然没有说苗娘子的不好,但行动上,苗娘子禁足期间并未踏足慈元殿。 显然,是认同曹皇后的惩罚的。 而且,他还开了内库,让内侍送了许多好东西给思宁和爱女昭庆。 这一举动,后宫所有人都懂了,显然官家也是认同林娘子的,也不觉得林娘子是狡辩。 “怎么,官家您不觉得臣妾在狡辩么?”当晚官家来宁华殿安慰思宁和昭庆,待昭庆回屋睡觉,屋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思宁忍不住询问。 “不会!”赵祯很双标,在发现爱女昭庆已经渐渐开始长大,反应过来其以后会嫁出去后,他觉得一切的雄性,最好都不要接近。 昭庆的驸马,他得好好选,仔细选。 现在的他就觉得哪家朝臣的麒麟子,都配不上自家爱女。 更不用说李玮这个表弟了,长得丑,才华又不够,性子又软弱,舅母不好相与,若不是他是自己亲表弟,福康他都不想嫁给他。 更不用说昭庆了,哼,就是沾上一点关系都不可以。 他可是知晓舅母那混不吝性子的,若是李玮和昭庆走得近些,说不得还真会传出流言,让自己改主意,将昭庆嫁给李玮。 昭庆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势利眼的舅母,在福康和昭庆之间,她绝对想选昭庆。 毕竟福康和表弟,他只是口头承认了这婚事,并未明旨发出去。还是能搞些小动作的。 但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宁儿,你教得好,就是该这样,对了,就是微月身体好,也被邀请过去做客的时候,你也帮微容拒绝掉。” 想了想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妥,这不是让不睦姐妹的名声,彻底扣在昭庆身上吗? “罢了,朕明儿回去就下旨意,将福康指给李玮。”明确旨意了,舅母就不好搞小算计了。 思宁想的是,明确了旨意,苗妃就不敢搞小动作了。 当即笑弯了眼,晚上的时候,殷切热情服侍官家。 赵祯很满意,餍足的离开宁华殿。 说到做到,赵祯回了福宁殿处理了会政务后,就前往慈元殿跟曹皇后商量福康和表弟李玮的婚事。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通知。 曹皇后没有一点意见,还说:“想来李玮表弟也是通过了官家您这么长时间的考验,如今下明旨,也能给李家一个明确的答案。” 考验?对,是考验,赵祯笑着点头。 “说句难听的,李玮表弟已经是可以娶妻的年纪了,李家到底是官家的母家,与福康的婚事,成与不成都要给个明确答案李家,可不能耽误了李家娶妇,绵延子嗣。” 皇后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赵祯这下子更是觉得自己明旨指定福康和李玮的婚事的时机刚刚好。 而苗妃在外接旨的时候,还勉强维持着微笑,等进了屋,把其她宫人赶出去后,就忍不住撕了手帕。 第49章 生子前布局谋划 “怀安公公,除了信,舅舅和外公他们还送了其它东西进来?”思宁身侧的微容,眨巴着眼睛,望向周怀安身后。 自她记事起,每年舅舅和外公他们都会让人随信送东西进来,都是民间各种好玩的玩意,有些她在宫里都没见过呢! “自是有的!”说着,周怀安侧身,示意身后的两人将抬着的梨花木箱子抬上前,并打开。 微容小手一撑榻上,就蹦下了榻。 “哎哟我的小公主,您以后可别这样了,万一摔疼了怎么办?”周怀安和旁边的宫人们齐齐吓了一跳。 “才那么点高度,怕什么!”微容拍拍小手,不以为意的蹦蹦跳跳向梨花木箱子。 周怀安等人将目光投向思宁,期待娘子出声教育公主。 思宁却是瞥了眼微容后,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她也觉得这些人有些大惊小怪,才这么点高度,她小时候就是这么蹦下榻或者床的,多大点事儿啊! 武官起家,即使家里已经转文依旧没忘了习武传家的林家,对于家里女孩儿,只要对方愿意吃习武的苦,也是会教的。 也就是在宫里要求淑女,要求温婉限制了她,不然她还能亲自教微容骑马射箭呢! 信里内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都是絮絮叨叨说些家里人都好,并关心询问思宁和昭庆公主的话语,再加上送进来东西的单子。 可就是这些单子,是思宁关注的。 她一边看着单子,一边回想和家里人曾经沟通过的暗语,一边在脑海里翻开某本背得滚瓜烂熟的千字文。 【明黜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上消极抵制,有谎报政绩的,且考核流于形式。】 看出父亲传来的大概消息后,思宁皱起眉头。 周怀安立马反应过来,这封信恐怕不是简单问候关心的信,随即一扫屋里,开始安排不相关的人出去,很快屋里正剩下正抓礼物玩的公主,他,以及香檀、香芷。 思宁余光扫见周怀安如此安排,心里点点头,是认可的。 她垂眸沉吟了会后,吩咐周怀安:“你最近这些天,让人关注下宫外的消息给我。” 未等周怀安领命,顿了顿的思宁详细列举:“比如皇亲国戚、勋贵、民间、甚至是朝堂上的事情。但朝堂上的事情,你不必特意去探听,我只需要些大众知道的就可以了,就十天后你禀报我吧。” 十天后,周怀安禀报道:“最近皇亲国戚、勋贵走动频繁,曹家那边也频频进宫见皇后娘娘。” “奴婢让人偷偷打听了下,似是对官家新政‘抑侥幸’不满。” 限制了恩荫特权,这利益削减都削到他们头上去了,这些个皇亲国戚、勋贵不满简直太正常了。 思宁表情没变,再问:“还有呢?” “朝堂上,听说夏相公、吕相公等告范相公、欧阳相公等结党营私,听说欧阳相公还被诬陷与甥女有私。” 听着前面的话,思宁表情依旧没变,可最后一句,脸刷地就黑了,“真是下作,卑劣!” 朝堂争斗很正常,可拿这种下作事来诬陷人,还牵连人家无辜的女孩,思宁很反感拿这事诬陷欧阳修的夏竦这伙人。 周怀安低头没说话,他也觉得夏相公这伙人实在太卑劣了。 而同是女子的香檀、香芷,也黑了脸,女子名声之重要,她们非常清楚,所以就更反感用这事诬陷欧阳相公的夏相公等人。 欧阳修在士大夫中以品行高洁、持身严谨著称,朝野上下、宫里宫外谁不知晓,他的道德操守有目共睹。 气了下后,思宁很快收敛起来,接着问周怀安,“还有吗?” “听说官家想恢复府兵制,但一直被反对,正搁浅着。” “宫外文人士子对科举改试策论、减少诗赋一事,也抨击得厉害。” 闻言,思宁叹气低喃,“官家新政怕是要失败了!” 声音太小,以致于周怀安、香檀、香芷在旁边的人都没听清,只大概知晓娘娘是对新政发表意见。 忍不住猜测到底说了什么的香檀,忽的听到娘子叫她。 “香檀,听说柔仪殿张修容张娘子爱吃酸?” “是的,张娘子爱吃酸。柔仪殿的人,都传言张娘子这胎怕是个哥儿,她们可张扬神气。” 本来张扬神气不到她跟前,她压根不搭理的,可谁让这些人就是这么犯贱,都抖到她和香芷跟前了。 香檀有些不服气,就算是个皇子又如何,张娘子那纤弱的身体,怕是生下来也不健康。 思宁没理会香檀,转而问起周怀安,“太医院那边应该没有确定张娘子这胎是男是女吧?” 周怀安点头,“娘子您所料没错,但据打听,太医们比较偏向于女脉,不过这都得等一个月,才能最终确定。” “听说有种易脉散,可以改变胎儿脉象,女脉变男脉。我希望一个月后,张娘子这胎,太医把出来的是男脉。” 周怀安当即领命,“奴婢明白,一个月后,结果定是娘子您要的。” “对了,还有就是你们要做好安排,一个月后,张娘子那诊出是男胎后,将皇后可能会抱养她的儿子这个可能传到她耳朵里。” 随后思宁又叮嘱了几人,她的一些布局谋划。 周怀安等三人,听着这些谋划,就知道娘子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皇子在扫清障碍。 一个个不禁开始期待起来。 有了期待,一个个的行事非常的妥当利索。 思宁没有期待,而是有些郁闷的摸了下腹部。 【总感觉这辈子好累,生个皇子而已,还要各种布局谋划。 希望等孩子出来后,她又过上无忧无虑,啥都有孩子操持的美好生活。】 旋即想到微容,这小家伙自己也是喂了启智丹的,如今已经五岁了,再过些年,凭她的聪明才智,也能撑起来吧! 嗯,得好好锻炼这小家伙,她这都是为了这小家伙以后着想,可不是为了偷懒。 想想未来的美好轻松日子,思宁顿时不觉得累了,她觉得现在就得开始了。 于是晚上,思宁开始给微容说一些历史故事,并让其分析。 思宁还特意叮嘱了微容,她给她讲历史故事这事谁都不能告诉,特别是告诉她爹爹官家赵祯。 第50章 流言,谋划成功 张娘子即使躺在床上,心情依旧激动着。 “嘶!” 肚子抽抽的疼! “娘子,放松,娘子,放松!” “深呼吸,呼……吸……呼……吸……” “对对对,深呼吸,娘子别激动!” 这太医刚走,张娘子想起自己怀的是男胎,就激动得差点又动了胎气。 这个“又”字用得非常巧妙,因为张娘子在太医刚把脉诊断出是男胎的时候,当扬太过高兴,动了胎气。 还是太医正好在扬,给其来了一套针灸紧急治疗。 可不论太医如何让她平心静气,她想起自己怀的是男胎,就忍不住高兴。 这么好的消息,居然还不让她高兴? 真是太为难人了! 张娘子是既高兴,又憋屈,心情起起伏伏的,感觉肚子又不舒服了,赶紧的接过刚端来的安胎药,再苦也一口灌进肚子。 这下子,即使安胎药还没有开始生效,张娘子也心安了不少。 也因此,带动着情绪平稳起来。 旁边的宫人们,见此也松了口气。 “你们派人通知官家了吗?” 雪玲:“奴婢请太医亲自去一趟福宁殿,太医的话,更有可信度。” 张娘子点头,忍不住抚摸起肚子,期待着她和官家的儿子。 “娘……子?” “嗯?”张娘子皱眉抬眸,有些讨厌打扰到她美梦的雪珠,“有话就说,别磨磨蹭蹭的。” 雪珠:“娘子,有个问题,奴婢觉得您得提前谋划才能解决,不然木已成舟,再想将皇子要回来,就难办了。” 张娘子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惊疑道:“你的意思是?” “二皇子、三皇子都是被皇后抱养的,就是大皇子,若不是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十成十会被皇后抱养。” “我绝对不会让皇后抱养我儿的。”张娘子顿时激动起来,隐隐的,肚子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娘子别激动,放轻松,这事提前谋划,定不会让皇后抱养咱们皇子的,您先别激动。”自责的雪珠,赶紧的安抚道。 若是娘子因为她的话,动了胎气,害了皇子,那她万死难以谢罪。 唉!她就不该这么急着跟娘子说。 离娘子生产还有几个月,再迟个十天半个月,也够时间布局谋划的,她就不该这么急的跟娘子说这事。 雪玲恼怒的瞪了雪珠一眼,斥责道:“现在懊恼了有什么用,你就这么着急,赶着今儿说是吧?” 或许是服用的安胎药奏效了,张娘子肚子那隐隐不适感消失了。 缓过来的张娘子摆摆手,“雪玲你不必责怪雪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皇后可能会抱养我儿之事。” “你继续。”张娘子转脸看着雪珠,表情凝重。 “皇子的事,涉及到那个位子的,也是前朝的事。” “前朝的那些个文相公们,可是很讲究嫡庶的,而且那些人对娘子您偏见恶意大,肯定说您的坏话。” 张娘子听着点点头。 得了赞许的雪珠,揣测分析得更起劲了。 “就跟家世不好的苗妃一般,明明都高位妃嫔了,有资格抚养皇子了,还被那些文相公们认为会教不好皇子,让官家将皇子交给皇后抚养。” 听到这,张娘子想起了以往被这些文相公们编排蛐蛐,心里就不畅快。 官家不过偏宠了她几分,竟然对她恶意这么大! “曹皇后不过是占了皇后之位,那些文相公们也不管她好还是坏,所有的坏,都是我一个人的一样,简直一点道理都不讲。”张娘子很是气愤。 气愤着,到底还记着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深呼吸,平静着冷哼一声。 雪珠见娘子平静下来后,才开口道:“也正是因为她是皇后,那些文相公们向来重视礼仪规矩,他们肯定支持皇后抱养皇子。 即使官家支持您,可官家向来宽仁,那些文相公们向来得寸进尺,不识好歹,官家怕是抵挡不住他们。” 这话说到关键上了。 张娘子虽然对官家很是爱慕,可也是知晓官家对上那群文相公的时候,是不够有力的。 原本还算乐观的心不禁开始往下沉。 好在,很快又被雪珠的一番话,给拉扯着往上。 “官家好心的让曹皇后抚养二皇子、三皇子,那可是都被太医们把脉诊断好好养着能养大,成人后就与常人无异的两个皇子啊,都被养死了。” 惊异的语气,听得张娘子心里头开始冒坏水。 “曹皇后是故意的,她想让官家绝嗣!” “又或者,曹皇后命格不好,克官家子嗣。定是合八字的时候,动了手脚,隐瞒了。” 越说,张娘子越激动。 肚子又开始隐隐的不舒服起来,给激动的张娘子泼冷水,想起并顾忌着儿子的张娘子,开始不断地深呼吸,平静心绪。 随后,招手让雪珠、雪玲再靠近些。 眼里依旧能看出激动的张娘子,低声吩咐她们联系宫里宫外的人,开始谋划布局。 宁华殿 “娘子,您的布局谋划成了。”周怀安一脸喜色的回禀。 “哦,细说!”思宁虽然早有预料,但那只是大概版的,她还想听详细版的。 周怀安:“一夜之间,宫里宫外都传遍了,皇后虽有凤命,但克子,不然官家的两个皇子,怎么偏偏都被皇后养死了?” “啊?传的都是命格方面的流言?”思宁有些懵。 不是应该是皇后养育皇子不尽心吗? 周怀安抿嘴笑,“也有少部分怀疑是皇后娘娘不够尽心,养死了官家两个皇子。” “太医的诊断也流传了出去,某些有心人还专门找太医署的太医们问询过,两位皇子的确是好好养着,能养大成人的。” “而且,张娘子宫外的势力,还专门找了个大师,重新给曹皇后批命。” 思宁眯眼,“所以,这就是皇后有凤命,但克子的命格流言传的更广的缘由。” 周怀安点点头,表情还变得凝重起来。 思宁好奇道:“看你表情,似乎还有事?” “娘子,皇后命格这事,官家听说后,另外找大师算过了,具体如何,刘太后的人传信回来说当时只有官家在扬,所以无人知晓说了什么。 但从官家难看的脸色来看,肯定是皇后的命格对官家是有不利的。” 命格什么的,思宁是不信的。 但不妨碍她终究还是达成了目的。 翌日,官家下旨,嫔位以上,包括嫔位的妃嫔,可以养育皇子,待皇子六岁后,搬去毓华殿居住并读书。 前朝的文相公们,罕见的没有替曹皇后发声。 而且前朝保守派势力针对改革派势力的势头,受此影响减缓了。 曹皇后虽然是多方合力推动立的,但其中一股势力就是吕夷简等保守派。 第51章 为儿子更轻松而努力推一把曹皇后 【她是不会任由保守派,趁着这股掀翻改革派的势头发展壮大的,如今这样遏制一下,就挺好的。】 【啧,官家手腕不够,还得她出手,罢了,赶紧生个儿子,这种烦心事,就不该是她的,都是他的。】 年底的时候,柔仪殿的张娘子,生了个女儿,还是个体弱多病的。 张娘子一度以为孩子被换了,可恶意揣测是曹皇后换的。 曹皇后那个冤啊! 她真没有。 官家也知道曹皇后没有做这事,毕竟张娘子生孩子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呢,里面也有张娘子的心腹在,孩子哪会那么轻易的被换掉。 但张娘子不讲理,就是不信。 明明太医把脉诊断她怀的是男胎,怎么可能生出来的是公主? 太医把脉诊断男女胎一事,本来就不是绝对准确,是个大概率。 诊出是男胎,生出来是女孩的,还是有的。 无关医术精不精,脉象骗人也是有可能的。 这官家还是知晓的,所以他没有责怪太医医术不精。 但张娘子不讲理,认死了,自己生的皇子,被皇后派人换了。 恼了的官家,甩袖离开,都没有晋封张娘子。 庆历五年,新政因保守派反对失败,范仲淹等一众改革派被贬。 而思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传出了喜讯。 正好打断了保守派,又催官家过继子嗣,立太子稳定国本的事。 为此,高兴的官家,立马将思宁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 对于已经平静下来,一心养好女儿的张娘子,官家也是怜惜的,于是将其封为昭媛,为九嫔之二。 而荣婕妤,看在她认真养着两个女儿,还将她们养的还算健康的份上,官家将她封为修仪。 日子大多是起起落落的,不过是张昭媛张娘子落,思宁起。 中秋刚过,张娘子的二女,不适应天气变凉,生病夭折了。 冬月二十,思宁顺顺利利的产下一个皇子。 赵祯大喜。 思宁一举封妃,此后就是林妃了。 四皇子一出生,就哭声响亮,而且红彤彤皱巴巴,一点也不似前面几个皇子刚出生时青紫颜色,呼吸微弱的模样。 那小胳膊小腿,看着就健康有力。 但只是看起来,还是有点小担心的赵祯派了许多太医来给其诊脉。 “四皇子身体康健,若无意外,定能养大。” 赵祯太高兴了,这么个大胖儿子,还是个健康的,能养大的儿子,这是他期待的儿子。 特别是洗三过后,渐渐白嫩起来的四儿子,瞧其模样,大概能看出来是有些像自己的。 满月的时候,越发长开了,也越能看出他有五分像自己,五分像林妃宁儿。 这就是他梦中的皇子,他终于有了个长得像自己的皇子了。 这种血脉相连的微妙感觉,是前头三个皇子都不能比的。 而满月宴上,看着如此健康的四皇子,又看到官家是如此的高兴,垂眸的曹皇后,心情很是糟糕。 若是任由这孩子长大成人,自己这皇后的位置,怕是会不稳。 官家已经废过一次皇后了,她这个隐瞒命格的嫁给官家,还养死了官家两个皇子的皇后,怕是比起嚣张跋扈的郭皇后,官家更想废掉。 “短时间内,官家不会废后的。”思宁却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刚知晓皇后克子命格的时候,官家不是生气的在朝堂上说废后的吗?”周怀安不解。 “你也在宫外行走过,买过东西吧?”思宁没立刻回答,而是先问了问题。 周怀安点头。 香檀和香芷认真听着。 就是扒着摇篮看弟弟的微容,此刻也放开手,乖乖坐好,认真听阿娘说话。 “你是怎么讲价的?” 周怀安恍然大悟,“娘子的意思是,官家是在和朝臣们讲价,先提出一个不可能的价格,然后跟朝臣们砍价,砍到一个合适的为止。” 思宁:……官家砍价能力不太行,他认为的合适,不是合适。 思宁勉强点头,“就,大概这个意思吧。” 而微容,也听明白了。 听明白的香檀有些遗憾,“那皇后岂不是要一直压在娘子头顶上。” “这就要看曹皇后坐不坐得住了,要是她不犯错,那谁也奈何不了她,官家也废不了她。”思宁笑吟吟道。 心底里,她还是期待着曹皇后犯错的。 也认为,以对方的性子,会犯错。 后院着火,还是很麻烦的。 曹皇后虽然是武勋世家出身,可家族已经和文官保守派势力勾结在一起了。 只有曹皇后被废了,这后宫才不会任由那群被养大了心的文官势力们伸手动脚。 她不允许。 想来,到时候自己儿子也能因此轻松些。 琢磨着,思宁觉得,还是得推曹皇后一把,推她主动犯错,犯更大的错。 于是吩咐周怀安,可以将他们收集到的线索,一点点的透露给官家的人了。 半年后,皇城司任守忠禀报官家,他最近调查到的线索,两位皇子早逝,有宗室汝南郡王的手笔,但有力的证据早就没了。 而且,皇后曹氏虽然没有动手脚,可有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嫌疑。 因为是自己心腹查到的,赵祯很是相信,当扬就怒了。 转头找机会,就开始各种找借口削减汝南君王的势力,削减宗室的势力。 朝臣们以为官家是在为四皇子铺路,毕竟真宗和当今都差点过继子嗣,导致宗室野心和势力有些大了,现在削一削正常。 发现跟前张茂则有些亲近曹皇后的赵祯,心里还念着旧情的赵祯,以轮换的理由,又将魏知晋提回内侍省都知的位置,张茂则为副都知。 希望张茂则悬崖勒马,停止亲近曹皇后。 可不想,转头张茂则,亲自前往慈元殿,告知曹皇后:“官家在怀疑两个皇子的死,有您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功劳。 娘娘您一向贤惠良善,怎么可能这么做。官家一定是被骗了,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娘娘您的。” 曹皇后宽大的袖子,将握紧的拳头遮挡住。 面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可查到的线索、证据就是如此,官家怕是不会信的,恐怕还恨不得废了吾。” “娘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劝官家。” “这,不必了,本宫怕官家会误会张都知你。”曹皇后还不想失去官家跟前这个有用的棋子。 但张茂则太感动了,“娘娘您如此为奴婢着想,奴婢粉身碎骨为娘娘您分忧也不怕。” …… 无论曹皇后怎么说,张茂则还是决定回去好好劝一劝官家。 结果就是,赵祯很是恼怒。 他感觉自己的仁慈,简直是喂了狗。 张茂则渐渐地开始被其边缘化。 而曹皇后与赵祯之间,裂痕越来越大。 没有御前灵通的消息,曹皇后疑神疑鬼,很是害怕官家哪天突然会废了她。 一如前废后,郭氏。 第52章 白莲花汤圆 已经虚七岁的微容,从三岁起就跟在思宁身边识字启蒙。 四岁开始在思宁身边耳濡目染开始学习女红、围棋。 五岁开始跟从官家安排的女夫子读书识理,学习琴棋书画女红,以及她感兴趣的习武甩鞭子。 向来重文的官家,在宠爱的女儿跟前,只是犹豫着沉吟了会,就点头同意,并安排了相关的女性武师傅教导她。 【宁儿说的对,微容喜欢甩鞭子也挺好的,以后嫁出去了,驸马要欺负她了,还能先甩两鞭子防守反击回去。】 【那是他的女儿,就算错了,也该是他这个做爹爹的随意罚罚就算了,哪能被其他人欺负。】 【总而言之,宁儿说的很对,微容做欺负人的那个就很好了,何况微容向来有礼,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人,被微容欺负了说不定是别人的错。】 赵祯就是如此的自信,就是觉得自家微容好得很。 看看,微容学会女红后,就想着他这个爹爹,给他做荷包。 赵祯欢喜的接过,拿在手上打量针线活有些不够精致荷包,夸道:“微容你这荷包做的真好,爹爹很喜欢,这就戴上。” 说着递给思宁,并让思宁帮他挂腰间。 并且,“微容你做荷包辛苦了,爹爹也送你几套首饰,你如今也长大了,可以戴更多好看的头饰。” 说话间,赵祯挥手示意抱着紫檀木首饰匣子的两个小黄门进来。 给微容送首饰是他早就想好了的,毕竟微容也七岁了。 听说微容还喜欢弹古琴,天赋也很好,赵祯特意将内库里珍藏的绿绮琴也提了出来。 “爹爹再给你一个惊喜!”说着,赵祯再挥手,又一个小黄门抱着长匣子进来,打开一看,正是古名琴绿绮。 “这是绿绮琴,爹爹,这琴真的给我!” “嗯!” “爹爹你真好!”微容抱着赵祯手臂,撒娇摇晃着软糯糯道。 被这么一撒娇,赵祯只觉得喝了蜜水一般心里甜滋滋的。 …… 旁边榻上安静沉睡的汤圆醒了,睁开双眼的小家伙,悄无声息的自己努力着坐了起来,睁着漆黑双眸,歪着头凝视着眼前的爹爹和姐姐。 一旁的奶娘和思宁其实都有注意到小家伙醒了,可小家伙不哭不闹不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官家和微容相处,似乎从两人相处里领悟出了什么。 经常生出聪明孩子的思宁,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挺熟悉的。 以及,她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小小的,聪明的儿子,领悟了什么。 吃蛋羹的时候,汤圆眨巴着清澈的黑眸,小胖手推了推思宁喂蛋羹的手,往赵祯方向推去。 一开始思宁还不明白,两三次后,反应过来,舀着蛋羹的小勺子,移向旁边笑呵呵看着思宁喂食的官家。 赵祯:果然让宁儿给皇儿取乳名是对的,虽然汤圆这个小名有些没有书香气,可皇儿却是健健康康的,白白胖胖的,至今八个月了,一次病都没生过。 他如今已经三十有七了,这个岁数,许多人家都当爷爷了。 如今膝下,有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一眼就看出定能健康长大的孩子,他很高兴。 他家可是有皇位传承的,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一辈子,若是这江山事业不能传承给亲儿子,那他不是白奋斗了吗? 有了传承人的赵祯,再次提起心气打理江山事业。 也更喜欢有空就来宁华殿,看看白胖儿子,就是看他安静睡觉他也能静静看许久,看的很安心。 当然,看小家伙吃蛋羹,吃辅食他更是看得安心。 汤圆胃口很好,也不挑剔,对辅食来者不拒。 每次看到小家伙吃下小半碗辅食,赵祯都觉得很满足,很安心,就觉得这个儿子一定能长大,一定能接受他传承给他的江山。 何况,汤圆长得玉雪可爱,还有五分像自己,颜狗属性的赵祯,感觉到血脉相连的赵祯,就更喜欢这个儿子了。 “他这是?”赵祯隐隐明白儿子汤圆这举动的意思了,很有些不敢置信,以及激动,感动。 思宁也跟着猜测询问:“给爹爹吃?” 汤圆还不会说话,但也懵懵懂懂听懂了,伸手继续推了推思宁舀着蛋羹的手,方向还是官家方向。 小嘴巴还“啊啊”的催促着。 赵祯张嘴慢动作吞下蛋羹,汤圆当即笑了。 随后,他吃一口,就要思宁也喂一口官家。 赵祯一点也不嫌弃和儿子汤圆共用一个汤匙,共食半碗蛋羹。 明明蛋羹少盐少油,还有些腥,可赵祯就是觉得美味,吃得他心情舒畅。 “我儿本性良善,小小年纪就懂得孝顺爹爹,将来定是个品行高洁的人。” 之后赵祯就跟小家伙一起玩积木,小家伙不小心拿掉了积木,官家笑呵呵的拿回来,递给小家伙。 汤圆伸出小胖手接过,并继续搭积木。 就是之后,时不时的拿不稳积木,甚至不小心踢掉了积木。 无论积木掉得多远,官家都笑呵呵的亲自拿回来给汤圆。 正打着络子,时不时看一眼父子俩玩积木的思宁,忍不住多看了会汤圆这小家伙。 然后,她发现小家伙总是不小心踢掉积木,然后就无辜的朝官家笑,思宁仿佛看到汤圆身后绽放开一朵白莲花。 是那么的美好,纯洁无辜。 官家就笑呵呵的替汤圆捡积木,一点都没察觉出汤圆的小心思。 不仅在官家这里,就是周怀安、香檀、香芷、奶娘等宫人,微容这个姐姐,大家都会沉溺在小家伙白莲花般无辜笑容中,被小家伙拿捏了。 思宁回想以往,貌似,自己也曾被小家伙这样拿捏过。 比如,她正忙着的时候,小家伙想要她抱抱,他会乖乖的挨着她坐着,无齿且美好的静静笑看着她做事,看得她心软,放下手中女红,抱起他。 小家伙脸上笑容更灿烂更美好了,伸出手指指外面,迷迷糊糊的思宁,就会抱着小家伙出去透气散步。 回想着,回想着,思宁有种小家伙有点早熟,很会忽悠人,讨好人的想法。 莫名的,思宁有种历史人物出现在跟前的既视感,而且是缩小版。 难道,真的是某个知名历史人物重新投胎成为她儿子了? 第53章 试探,有种遗憾又轻松了的感觉 思宁则是去了隔壁,守着沉沉睡着的汤圆,等着他醒来。 等其醒来,让奶娘给他把屎把尿,又喂了他一顿奶,都没观察出来小家伙有哪异常。 可思宁又想着,或许是脸皮太厚,再说都已经熟悉八个月这样的丢脸的事了,或许麻木了呢。 于是,思宁将小家伙抱回自己屋里,又另外找借口将身边的人打发出去,就为了空出一小段空隙,让她能单独在试探一试这小家伙,到底是不是历史人物投胎而来。 《史记·吴王濞列传》中记载,“孝文时,吴太子入见……轻悍,又素骄,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吴太子,杀之。” 我跟汤圆你说,这段话可有意思了。 皇太子刘启下棋的时候,砸死了吴太子,哈哈,这位刘启简直就是大汉棋圣,毕竟谁敢跟他下棋啊! 一不小心,就是脑袋开瓢,下去见先祖去了。 故意戏谑的将这段历史说与汤圆听。 要知道,她觉醒后,每次看史书的时候,这些前世戏谑网络梗就开始在脑海里浮现。 每次都能逗乐她自己,挺能打发时间的。 这次说来试探汤圆,她都忍不住笑弯了眼,可小家伙汤圆却是歪着脑袋,迷茫的看着她,不知她在说什么,她在笑什么。 思宁:?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还有点不甘心的思宁,继续试探。 随后,就将历史里记载的汉文帝哭死舅舅的白莲花行径说了出来。 ……薄昭起初不愿自尽,汉文帝便穿上丧服,亲自到薄昭府上痛哭,“舅舅今日不死,朕明日何以面对天下?” 这位汉文帝,我称之为终极版白莲花,用最温柔的方式,做最狠的事。 这位可厉害了,人班固在《汉书》中还认为汉文帝“不得已而为之”,总之没沾上一点不好的名声,还被称为仁君。 戏谑的说着的思宁,对上美好笑着的汤圆,叹气。 有些遗憾,又有些轻松。 遗憾是汤圆是原生态的,轻松的也是汤圆是原生态的。 不然一个有前世记忆的帝王,她真不认为对方对她能有几分感情。 而她,是真的喜爱自己生的孩子。 她,总是期待自己的孩子,会亲近自己的。 时值庆历六年冬月,明明天寒地冻的,但依旧不能浇灭官家火热的,给唯一存活的健康皇子办抓周礼的心思。 殿里几个大炭盆烧得红红的,一点都不冷。 金兽吐香,朱漆盘里罗列书卷、玉印、弓矢等物。 下首是许多宗室亲贵朝臣,就是他们的夫人也来了。 扬面很大,也很用心。 毕竟是官家亲自派人督办的,虽然经过她的手,可到底做主的还是官家。 曹皇后广袖垂落,指尖在袖中掐出月牙痕,面上却浮着恰到好处的笑。 “皇后娘娘瞧,小皇子眼睛多亮,定是个聪慧的。”周昭容将团扇掩住半张脸,声音却故意扬高三分。 同样是生了两胎,她却只生了两个女儿,次次晋封都落后林氏。 进宫这么些年,她也看出来了,曹皇后也不是那么贤惠,对有子的林娘子,应该也是不高兴的。 当即起了挑拨的心思,也立马行动了起来。 不想却招惹到了张昭媛张娘子。 张娘子觉得周娘子声音刺耳,让她想起那个无缘的儿子。 若她当时生下的是儿子,那这般盛大的抓周礼,就该是为自己儿子举办的。 可想到那个生出来却是女儿的还早夭的孩子,张娘子眼中的亮光顿时黯淡下来。 因为她不禁想到若当时生了皇子,可能也会夭折掉。 心情不好的她,不耐烦刺了周昭容一句,“周娘子自然懂,毕竟养过两位公主。” 话里藏针,刺得周昭容面色一白。 苗妃立在丹墀阴影处,指甲抠进掌心。 她恍惚间,见到她的昉儿那日在慈元殿的抓周,但那孩儿却早早离开了她,不要她了。 后妃之间正你来我往的,语言间斗得欢的时候,官家赵祯当众宣旨:“林氏温良恭俭,生育有功,提为正一品淑妃。” 满殿哗然。 曹皇后袖中金护甲“咔”地折断,她不想林娘子晋位,但官家的话却没有错,林娘子的确生育有功。 何况原本林娘子就已经是妃位了,这次只不过是平级晋封。 再者在百官跟前,在宗室勋贵跟前,她得维护好自己贤惠大度的好名声,于是柔声道:“林娘子还不快接旨,本宫在此恭喜林娘子你了。” 张昭媛险些撕烂帕子——这林娘子向来没有自己受宠,不想同样孕育两胎,她两女皆早夭折,她却一女一子都健康活着,现在竟跃居正一品! 思宁伏地谢恩时,不经意间,余光瞥见苗妃猩红嫉恨的眼。 估计是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了。 不过,那抹嫉妒是怎么回事? 你儿子又不是我弄死的,你嫉妒什么,不,你恨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思宁垂眸。 【若是管不住手,哼,她有的是手段收拾你——苗妃。】 很快的,抓周礼开始了,奶娘将小皇子抱至朱漆盘前。 孩子玉雪可爱,面对官家和思宁方向,美好的暖洋洋笑着喊道:“爹爹,娘!” 官家大笑:“朕的皇儿果然聪慧,亲孝!” 曹皇后笑意僵住——皇子首句话竟唤生母而非嫡母。 而且,这孩子的确是聪慧,才周岁就会认人叫人了。 若是……宽大的袖子,遮挡住她越发攥紧手。 汤圆早早被思宁训练过了,哦不,应该是被官家在宁华殿训练过了。 最终抓了《论语》青玉刻本与寿春郡王玉印。 赵祯抚掌笑道:“此印是朕封寿太子时所有,此印与我儿有缘……赐名赵暄,封雍王。” 虽然只是封雍王,但官家还说了太子玉印与雍王有缘,那不就是迟早都会封太子吗? 可见,官家是希望雍王复制他登基前的封王、封太子路线。 不过这都在所有人预料之内,毕竟四皇子雍王是官家唯一还活着的子嗣。 这皇位不传给他,传给谁?! 虽然谁都明白,理也是这个理,但已经被养大野心的宗室,已经下注站边的朝臣、勋贵们,内心里却非常不平静。 看着健康白嫩的雍王,忍不住希冀这个孩子,还是早点随他的几个哥哥重新投胎的好。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汤圆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敏感得多。 他的两个哥哥,在抓周的时候,也曾感受过诸多恶意,当时就被惊吓得哭了起来。 两个小孩,在抓周后都病了一扬。 但汤圆不怕,还特意看着这些对他散发恶意的人,露出灿烂美好无辜笑容。 某些宗室,某些朝臣,某些勋贵有些遗憾,没惊吓到这小子。 但也松了口气,这小子似乎挺迟钝的,这样的,也还算好对付。 第54章 体面人 周岁后的他,似乎瞬间长大了许多。 不但走路要背着小手独自走,就是吃饭也要自己吃。 也就是还不能够控制自己,尿了拉了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但也减少了非常多。 而且衣裳总是要干净的,出了汗要赶紧的擦干,太过汗湿的时候,他一定要洗澡。 这只是自己生活上,在对待其他人,其它事情上,他也很体面。 比如在外面的时候,姐姐昭庆公主微容带他到御花园玩,迎面偶遇大姐姐福康公主微柔的时候。 出生才一年零五个月的汤圆,呃,大名赵暄,乖乖巧巧的跟随三姐微容给大姐见礼。 赵微柔高傲一瞥两人,冷哼一声,直直往前走。 正见礼的微容余光瞥见前方急速走过来的身影,脸一沉,赶紧将自己弟弟拎起,提到一旁,但汤圆的肩膀还是不可避免的与赵微柔接触了下。 “赵微柔!”微容很是愤怒!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已经擦身而过的赵微柔皱起眉头,面上一瞬间闪过遗憾。 而跟随在赵微柔身边的几个宫人,脸色煞白,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们这位福康公主。 这么嚣张,这么跋扈,这么的没脑子? 明目张胆冲撞雍王!!! 那可是雍王,是官家唯一还活着的皇子。 这后宫里,就是所有公主加在一起,都比不上的雍王。 暗地里算计,不被官家知道还没什么,这么明目张胆的针对雍王,对雍王怀着这般恶意,官家能轻易饶过公主不成? 公主不好过,她们这些跟随在公主身边的人也不好过。 说不定官家还觉得是她们教坏了公主!!! ……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而她们想要补救也补救不了。 特别是在雍王拉住愤怒的昭庆公主后,她们更绝望了。 “姐姐,暄儿,哪不好?”汤圆眨着无辜的眼眸,不解的询问微容。 “暄儿行礼,阿娘说,暄儿乖,暄儿好!” “大姐姐,为什么,生我气?”汤圆歪着脑袋,不解的思考,并求解自家亲姐姐微容。 我这么体面的人,给了大姐姐体面,乖乖见礼了,但大姐姐是不是有些不体面啊? 她不给我体面,那只好让她体面了。 小小的汤圆,大概没有这种深层次的思考,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这不,得到自家姐姐摇头表示自己没错后,小家伙诧异,小家伙皱眉,“无礼,谁教的?” 这事在御花园发生,大庭广众下,年纪还小,不懂事的雍王天真的反问,如一道惊雷劈中了慈元殿的曹皇后,宝慈殿的苗妃。 作为长公主的赵微月,如此没有教养,如此无礼自然是不行的。 官家很恼怒,被殃及,被迁怒的曹皇后和苗妃也很恼怒。 于是福康公主被削了封号,还被官家安排了严肃的礼仪嬷嬷严格教导,曹皇后和苗妃也硬起心肠派人监督。 至于原福康公主身边跟着的人,果然被官家迁怒了,被打了板子。 但曹皇后和苗妃手段更阴狠,也迁怒这些宫人的她们。 暗地里使手段,在宫人们被调离公主身边后,一个个日子过得很苦很苦。 除了两个实在命硬,硬撑着,其它的都撑不住没了。 这两个命硬的,最后能活下来,还是思宁察觉后,绕了几个弯子,经过管家的人的手,将她们调离辛苦岗位。 假装是官家发现了曹皇后,苗妃阴狠动作,看不过去,出手了,也是在敲打她们。 半年后,重新出现在人前的赵微柔,是个体面人了。 脸上是僵硬的笑容,一举一动都很死板,但在弟弟妹妹们给她见礼时候,体面的给予了回应。 在其她她看不起的嫔御给她见礼的时候,也体面的给予了回应。 …… 福康长公主无礼这事,思宁自然是不会就让其静悄悄的在宫里流传。 在张昭媛张娘子在宫外宣扬的时候,思宁也让人隐晦的帮其稍微推广了下。 连长公主都教导不好,哪来的脸面要将皇子抱去养在膝下。 至少人淑妃养的昭庆公主,从未传出有无礼、跋扈举动。 这不禁让人怀疑,难道曹皇后对抱养在身旁的皇子公主不尽心。 不管是不尽心,还真是其克子命格确有其事,都让某些中立和保皇派都对曹皇后不相信起来。 而且在雍王时不时出现在福宁殿后,朝堂上的文相公们,除了早早站位宗室,想换边站也来不及的,大家都对小小年纪就说话流利,一举一动温和有礼,脸上总是带着纯真笑容的雍王,印象很好。 而且雍王对官家很孝顺。 他们之所以知道,还是官家跟他们炫耀的。 【一岁多的时候,雍王每次吃辅食的时候,官家在扬的话,都会将自己吃的辅食分给官家一半,很是孝顺。】 【两岁多,走路稳稳的后,久不久的,就带着内侍前往福宁殿给官家请安,当然主要是陪官家吃饭,因为他觉得官家有他陪着,总是胃口很好,官家的身体就能更好。 官家问他为什么这么觉得,雍王说是太医爷爷说的,吃好喝好,锻炼好,身体好。】 …… 虽然他们都觉得这或许是淑妃教的,可这么小的孩子,即使被父母教着,其实能记得的也不多。 何况,这么小的小孩子,不都是要被父母教导的吗? 雍王听教,也用行动执行被教的孝行孝举,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三岁看老。 将来的雍王,定然也会是个听得进去他们教导,他们劝谏的明主。 再者,还没到三岁的雍王,居然能从那么远的宁华殿,走走歇歇,走到福宁殿,可见身体之健康,毅力之坚。 官家是个很好的人,虽然不是个雄主,但他们也期待着他能有继承人。 这是中立派和保皇派的想法。 可宗室的想法就不这样了。 皇子身体越健康,他们越忌惮,他们想小宗入大宗就越发的不可能。 后宫里头,私心非常重的曹皇后,坚决一条道走到黑。 她绝不想官家有皇子接替皇位。 她就觉得过继个养子就很好。 除了这些,还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雍王搬离生母,正式开始读书启蒙的。 官家也被挑唆的动了心思,并且还来宁华殿,兴致勃勃的跟思宁说起这事,想让她同意。 “宁儿,暄儿聪慧,心智也较为成熟,早些读书开蒙正适合。” 思宁皱眉,“一点都不合适。暄儿还太小,这么小就搬离我身边,我不放心。而且官家您不是下旨说待皇子六岁后,再搬去毓华殿居住并读书的吗?” “暄儿不一样,暄儿是朕的长子,他还聪慧早熟,身体也康健,能早些读书不是挺好的吗?” 第55章 汉文帝故事启蒙 赵祯心里一阵触动,酸涩,恍然……是啊,我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思宁觑见官家被她的话触动了后,赶紧再加一把火。 “臣妾并不是不愿意暄儿开蒙读书,而是没必要这么早。等他六岁后,身体在臣妾身边养的更加结实康健些后,再去开蒙读书也不迟。” “再者我们的暄儿这么聪明,即使是六岁开蒙读书,也不会跟不上的。” “再说了,平常的时候,官家您多来几趟臣妾这儿,您亲自给暄儿开蒙不好吗?正好,您和暄儿多培养培养感情。” 赵祯是真的被思宁“等他六岁后,身体在臣妾身边养的更加结实康健些后”的话,给说动容了。 他的儿女们,包括已经夭折了的三个皇子,几乎出生都是身体不健康的,唯有淑妃宁儿有福气生下健康的儿女。 并且健健康康的把他们养大。 后宫是非多,何况这其中还有前朝,宗室,国外等多方面势力插手算计。 这其中是手段好也好,是真的有福气也好,到底他的孩子,在淑妃身边成长,是健康的。 暄儿的确太小了,他也的确没自信若是早早的让暄儿搬去毓华殿,能护住他。 这听起来似乎很窝囊,很废物,对不起他这个皇帝的尊位和权势,可实情就是如此糟糕。 这些年后宫里头,他子嗣的稀薄孱弱,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到有被动手脚。 但他能保护这些有孕嫔妃、孩子一时,保护不了时时刻刻。 而淑妃,就挺好的。 或许她是真的有手段,有能力,可她安静本分,从不主动挑事,温柔美好有底线,没有太大野心,跟她相处他很轻松,很放心。 更重要的是,她重视孩子,无论是微容还是暄儿,她都在意他们,都在用心教导他们。 对母家,有亲近,但也把控着距离,也不会教导两个儿女,无条件的对母家好,跟他们说母家的好话。 说句自揭短处的话,他其实有察觉到自己对母家太过纵容,可他性子就在那。 但他不希望自己儿子如自己这般,他儿子注定是要成为皇帝的。 当皇帝,有情也得无情。 赵祯在脑子里转过许多有的没的。 或许她是真的有福气,只是巧合的避过了诸多算计。 那更好,证明天命在我儿,在大宋。 赵祯只是希冀自己儿子,能跟自己性格不一样。 思宁却是在官家离开后,拿着史书给儿子赵暄讲故事,而且是汉文帝的故事。 思宁经过两个世界,早已明白,孩子不能早早的交给那些朝臣大儒们教导。 不然,小孩很容易被教歪了的。 她要在小孩去读书前,让他独立思考的种子开始发芽。 本来这项工作是官家赵祯这个爹爹该做,一如前两个世界那般。 但赵祯的皇帝水平,呃……她不放心,生怕教歪了儿子,重文轻武。 不过,不能强硬的跟朝堂上的文相公们掰手腕,还是得学汉文帝,不动声色的,就达到了目的,名声也好听。 这些文相公们既然这么喜欢汉文帝,希望以后也能喜欢。 就是不知道自己儿子能有几分汉文帝功力? 思宁边讲故事,边期待着。 “阿娘给你讲一个温温和和,很体面的皇帝的故事。” “温温和和,和爹爹一样吗?”赵暄眨巴着眼睛,询问。 思宁摇头,“不是哟,是汉朝的皇帝,还是唐朝太宗陛下最崇拜的皇帝呢!” 赵暄两个皇帝都没听过,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只乖乖巧巧的挨着思宁,听她讲故事。 “这位汉朝的皇帝,我们一般叫他汉文帝。” “汉文帝成为皇帝之前,是个诸侯王,他有很多土地,有军队,有钱,还有很多手下,包括自己的舅舅。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诸侯王,但这些诸侯王在大臣们的眼里,有更多的土地,有更多的手下,有更多的钱,但不够代王安分听话。” “经过讨论对比,朝堂上的大臣们最终选他当皇帝。” “暄儿,你认为那些大臣们,为什么选了代王做皇帝。” 雍王赵暄眨巴着清澈的眸子,回答:“好欺负。” “你为何这般想?” “爹爹,也好欺负。” “那你觉得当一个好欺负的皇帝,好吗?” 赵暄坚定的摇头,“我欺负他们,不能欺负我。” “很好!”思宁赞许的摸摸暄儿毛茸茸的头。 得了夸赞的赵暄,继续道:“他们欺负爹爹,从这么点开始,再到这么多,越来越,呃,过分。” 边说,还边用小短手指比划着,越比划,越替他爹爹生气。 哼,现在欺负我爹爹,等我长大了,欺负回去。 小家伙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告诉思宁的。 “暄儿孝顺,阿娘很高兴。” “阿娘,暄儿还记住了,谁欺负爹爹的。” 思宁感兴趣的询问,“是谁?” 心里的记仇小本本开始翻开。 一个个名字,被奶声奶气的道了出来。 “夏竦、钱明逸,吕夷简……” 思宁越听,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就越发期待儿子赵暄登基之后这些人的下扬。 “暄儿,阿娘,再教你一件事,不能让个人喜好,影响到你的决策,即使那个人是你讨厌的,有用的时候,就该用。” 小家伙还是有点不高兴,但也点点头。 “阿娘跟你说说汉文帝,是如何对待不喜欢的人的。” “他不喜欢说话不讨喜的武将周勃,不喜欢拿了他兵权的周勃,登上皇位后,一直拉拢丞相陈平,打压周勃,周勃没过多久就被打压得辞官了。” “丞相陈平死了后,他需要一个功臣压住其他勋贵,于是周勃重新当官了,还当的是丞相。” 小家伙琢磨了会后,忽然问道:“兵权,很重要吗?” 思宁点头,“很重要,非常重要。” “暄儿,你记住阿娘的话,一个皇帝,只有掌控了兵权,说话才有力度。” 赵暄认真点头,表示记住了。 第56章 暗流涌动,刺杀(一) 赵暄乖巧的昂着头,眨巴着纯澈的双眸,认真听着记着。 “分清楚哪些是朋友,哪些是敌人,哪些是可以争取的人。” 赵暄小小年纪,记性非比寻常,领悟能力也非比寻常。 几个月后,三岁多点的小家伙,迫不及待的偷偷找了思宁,分享他的领悟。 “阿娘,阿娘,你以前给我说的汉文帝故事,我大概懂了。” “汉文帝的朋友,是他代王时的手下,他的舅舅,他的军队。” 思宁笑着点头,目光隐忍又期待的看着儿子赵暄。 赵暄小手可爱的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思考了下,立马回答,“他要兵权,周勃有兵权,周勃是敌人。” 惊喜溢出眼眶,思宁忍不住激动的又摸摸小家伙脑袋。 “丞相陈平,没有兵权,可以争取为朋友。” “阿娘,我说的对不对?”小家伙小脸红扑扑的朝思宁嘚瑟道。 “汤圆真厉害!”思宁朝小家伙竖起大拇指。 小家伙既高兴,又有些羞赧控诉:“阿娘,不是说好了吗?暄儿三岁多了,已经大了,不叫汤圆这小名了。” “好好好,是阿娘的不好,没有下一次了!” 小家伙不体面的翻了个白眼,“阿娘,你老是说没有下一次了,没有下一次了,可总是下一次,就叫我小名。” “抱歉,阿娘习惯了,有时候嘴笨,没反应过来。”说是道歉,可眼里的笑意,看得赵暄这个小家伙,又一次不体面的翻白眼。 并奶声奶气的嘟囔:“老是说话不算话,阿娘你不讲信用。” 思宁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用笑遮掩过去了,至于说承诺……呃,她的信用在小家伙那,已经破产了。 “好了,阿娘你别笑了,汤圆……呃,暄儿还没说完呢。”小家伙挺了挺小胸脯,玉雪可爱的脸,故作严肃的认真道。 思宁配合的收起笑脸,将小家伙揽在怀里,认真看着小家伙,“那暄儿你继续。” 小家伙有些懵的看着阿娘揽着自己的手,不是,阿娘你要认真就认真,别伸手揽儿子呀?! 多破坏认真严肃的氛围呀! “阿娘,阿娘,暄儿发现,敌人,是可以变的。” 思宁点头,一字一句的放慢速度,告诉小家伙一个道理。 “你说的对,一件事,不同阶段的敌人,可能是不一样的,甚至不同事,敌人也不同,也是会变的。” “所以,丞相陈平死了,汉文帝有了兵权后,周勃不是敌人,是可以争取的朋友。”小家伙语气虽然奶声奶气,却很是肯定。 “其他勋贵是敌人!” 思宁点头,“就是这样。” …… 政治启蒙,使得小家伙成长更快了,虽然思宁有意遮掩,也让早慧懂事的小家伙藏拙,再有姐姐微容帮衬着遮掩,可小家伙略显聪明健康,孝顺有礼的表现,依旧让官家惊喜满意。 让站位官家的文相公们,心里很踏实。 让有野心的宗室,早已站位宗室的文相公们、勋贵们、以及后宫的曹皇后,看做眼中钉,恨不得拔了他。 西夏、辽也不愿意见到宋室平静交接皇位,最好动荡起来。 庆历八年,思宁从周怀安那收到消息,想着要怎么部署的时候,福宁殿的一个小黄门过来传话,官家等会过来一起用晚膳。 今日过来,想到今早周怀安禀报自己的消息,她大概猜到官家为何来此了。 果然。 夜幕降临后,官家没有如以往一般,和她就琴棋书画等先交流一番,而是拉着自己直接进了寝室。 放下帐子后,赵祯握着思宁的手,就这么坐在床上跟思宁说事。 “最近宫里宫外暗流涌动的厉害,宫里最近挺危险的,最近你看好暄儿和微容。” 思宁脸色骤变,担心道:“那官家,您不是也很危险。” “放心,朕身边有很多侍卫、内侍在,不会有事的。”说着,赵祯还拍拍思宁的手,安慰她。 “你看顾好暄儿和微容就好。” “好!”思宁答应着,握紧赵祯的手,“不过官家您最近一定要小心谨慎些,暄儿还小,臣妾……和微容也离不开您。” 担忧,依恋,故作坚强的脆弱感。 让赵祯忍不住产生一种被需要的感觉,也让他更是打起精神警惕着一切危险。 翌日,官家离去后,思宁收敛起在其跟前的忧心,故作坚强的做派,而是很平静的叫了自己的心腹前来。 吩咐他们再梳理一遍宁华殿,确保宁华殿不会出现内应,被人里应外合给干掉了。 至于外部的,则是盯紧宗室和曹皇后那边,特别是曹皇后,此次她若是动了,那就是抓她把柄,拉她下位的好机会。 …… 十一日后,夜里三更,好几处宫殿都着火了,宁华殿附近的一处,也起了火。 思宁作为最为靠近这处宫殿的份位最高的人,自然得站出来,安排宁华殿的人,帮忙去灭火。 可也正是如此,她知晓此刻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她怕有人在这时候,趁机对暄儿不利。 所以,身边始终不离人,也不让不信任的人靠近她和两个孩子身边。 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待在宁华殿的正殿里头,周边都围着人,门口也有心腹守着。 “娘子,不好了,福宁殿来人说,官家遇到刺客了。” 思宁脸色骤变,心里却是平静的想着,“来了。” 她身侧的女儿微容和儿子赵暄,也跟着脸色大变,都开始担忧起来。 但两个孩子都没被吓到,只是担忧官家,并且想知道官家那里是怎么样的情形。 “爹爹身边很多护卫,一定没事的。”微容是这么安慰自己,也是这么安慰思宁的,“阿娘,赶紧让人进来,听听福宁殿的人,怎么说?” 旁边的赵暄,也点头,“阿姐说的对。” 小家伙白嫩的小脸上,忧心忡忡着。 很快的,福宁殿两个小黄门就被迎了进来,但在门口的时候,被拦住了一个,只放了一个进正殿,可即使进了正殿,也被拦在在比较远的地方。 两个小黄门心里暗叫不好,这林淑妃竟然如此警惕小心。 第57章 曹皇后遗憾,思宁遗憾 福宁殿被院墙围着,且就一前一后两个门。 前门处,因为救火的缘故,很多宫人进进出出。 至于后门,则紧紧的关闭着。 嘈杂声不断,趁着注意力都集中在起火的宫殿,宁华殿后门有人在悄悄靠近。 “布——谷——布——谷。” 一会儿后。 “该死,这宁华殿的后门,怎么还不打开?” “不是说了,有配合的人吗?” “糟了,怕是被发现了。” “那怎么办?还行动吗?” 两个内侍衣着的刺客正用气声讨论着,后门忽然开了。 随后,一个扎着青布条的灯笼,在打开的后门后面晃了晃。 这是商量好的暗号,两个提着警惕心的“内侍”当即放松了些,提着匕首,迅速从后门奔入。 结果,迎面就撞上了七八根削尖的竹竿,一刹那间躲闪不及时,被刺伤了腿脚,行动也不方便起来。 “有埋伏,大意了!” “砰”的一声,后门也被关上了。 而且,后面也迅速围了好些提着削尖竹竿的内侍。 他们的小匕首锋利是锋利,却没法应对长且尖利的竹竿。 两个“内侍”,眼看着继续杀进去不行,四周都是握着尖利长竹竿的宫人内侍,退出宁华殿也不行,后面也被堵住了。 已经拼斗一番,但己方伤痕累累,对方却越战越勇,因为压根一点伤都没有。 对视一眼后,他们只能找机会自刎了。 …… 回话的小黄门,和在正殿门口等候的小黄门,始终等不到该来的人。 该死,难道是情报错误,被人利用了。 他们本还想趁着别的势力的刺客进来引起骚动后,浑水摸鱼,对雍王狠狠一击,干掉这小儿的。 不想,始终没等到该来的骚动。 怎么办,是放弃,还是继续?! 两个小黄门心里衡量了一小会儿后,在回禀的话即将的说完的时候,垂着的眼眸闪烁着狠厉。 罢了,即使成功离开这里,也是失败,也是死,还不如试上一试。 但思宁的人始终防备着这两人,更何况,思宁身边,今日里还多了四个会武的内侍,其中两个躲在一旁屏风处,一个在正殿门口守着,一个跟在雍王身边。 这可是官家前些天带来后,让她隐藏在宁华殿的。 为的,就是防备这一刻。 结果,这两个小黄门才暴起,就被按住了。 思宁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低头看微容和暄儿,见他们也很平静,这下子,思宁放心了。 而这四个会武的内侍,余光瞥见林淑妃、昭庆公主、雍王都很平静从容的神色后,心里不断提高对这母子三人的评价。 并意识到,大家其实都小觑了他们。 特别是小小年纪的雍王,在他们按住几人后,就站出来吩咐他们,“看押好这两个小黄门,等天亮后,就移交给爹爹审讯。” “是!” 【明明没见到林淑妃有教雍王,雍王居然还懂得让人审讯这两个,而且是要官家审讯,而不是在宁华殿让林淑妃的人审讯。 想得那么多,那么周全,雍王真的只有不到四岁??又或许,他们想多了?!】 随后,他们便见到雍王就这么乖乖的坐在林淑妃身边,静静的听林淑妃吩咐宁华殿的宫人动起来,排查有没有人混进来。 …… 福宁殿,才镇压了刺客的赵祯,深深的看了眼得知自己被刺杀后,就立马行使宫权,调动护卫过来保护他,并围堵搜查福宁殿四周,连其它处着火了,救火都顾不及的曹皇后。 曹皇后脸上依旧挂着担忧的表情,似是感受不到官家眼神里的深意。 但她藏在袖子里握紧的手,却显露她内心此刻,绝不平静。 【我都这么帮忙调动宫里护卫,露出空子了,雍王那边若是还不能成功,下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而自己,肯定是会被官家怀疑了的。但她都是为了官家的安危,一着急出了纰漏也正常。而且在官家和雍王之间,她选了官家,这很合理,不是吗?】 【只要不抓到切实把柄,不被废,就还有机会。】 “官家!”张娘子娇声呼唤赵祯,将他的注意力,从曹皇后身上引走。 她不甘的隐晦瞪了眼曹皇后。 明明她陪着官家,挡在官家身前,度过这惊险的刺杀时刻,让她在官家心里印象更深刻,更美好了。 可偏偏,曹皇后居然也在这个惊险时刻赶过来救驾。 这不是在抢夺官家的注意力吗? 张娘子咬牙,这曹皇后怎么就不能害怕得不敢过来吗? 看看,官家都对曹皇后亲自赶过来救驾,感动了,还多看了几眼曹皇后。 张娘子不甘,郁闷。 很快,福宁殿这边渐渐平息后,握紧拳头,心里免不了担忧的赵祯,终于等来了宁华殿的消息。 曹皇后此刻心跳动得厉害,深深的期待着,但她只能竭力控制自己,别露出除了担忧外不该有的表情。 倒是张娘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官家这是在担忧雍王。 心里有些吃醋的她,也不敢拦着,可心里头,也忍不住希冀是个坏消息。 官家能生,她也能生,这太子,还是她生的好。 雍王,死了,更好。 当然,不死,伤残了,也好。 张娘子也不敢露出不该有的表情,但掩饰功夫差了些,好在此刻官家和曹皇后注意力都在宁华殿来人身上。 “雍王、昭庆公主,林淑妃都没事。” 来人先是给了一句关键话,让官家彻底放下提着的心后,才开始将宁华殿遭遇的事慢慢道来。 而曹皇后和张娘子眼前一黑,心里冒出两个字“废物”! 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不甘心极了。 这么好的时机,居然都没能干掉雍王,简直太废物了。 在曹皇后遗憾的时候,思宁何尝不遗憾。 遗憾没能抓住曹皇后的把柄,没能将她拉下凤位。 但,思宁也不是很遗憾,因为她安排人引导着官家,发现了宗室、宫外某些文相公们、勋贵们伸进宫的手。 狠狠地清理了一遍后宫,并且还责罚了这些幕后之人。 但思宁其实也不太满意,官家对宗室、对文官们太宽容了,反倒是对勋贵,稍微用力了点,但依旧宽容。 根本没有让幕后的人伤筋动骨,只是些皮肉伤。 啧,不过这些人也还真是了解官家,摆出证据,影影绰绰的引导向西夏和辽国,官家还真的相信了主使的,就是两国派来的间谍刺客。 好在,官家身为帝王的疑心还是有的,虽然放过了这些人,可暗中盯着这些人的人更多了。 第58章 争夺宫权 宫里发生的刺杀、火灾等终于落幕,该责罚的已经责罚了,但该奖赏的,现在这时候奖赏也不迟。 首先保护好皇上的护卫等,都一一有奖赏,按功劳,或给金钱银两,或给爵位,或给家族子弟恩荫。 而如宁华殿一众内侍和宫女们,保护雍王、公主、林淑妃有功,都给予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的赏银。 当晚,虽然管理后宫不当,但曹皇后反应及时,几乎没有人员伤亡,但宫里到底被烧毁了好些阁楼宫殿,传出去,不明所以的百姓,怕不是会以为是天子失德,才会导致如此。 所以罚她最近一年吃素抄经祈福,并且后宫最近一年交由三妃共同管理。 是的三妃,官家遇刺当晚,张娘子恨不得以身相挡,虽然官家并不需要。 可张娘子在危险来临之际,可以为了他挡刀去死,他还是很触动的。 官家以救驾之功,晋封张娘子为贵妃,成为妃位之首。 所以,后宫里头,这一年,由张贵妃、思宁这个林淑妃、苗妃三妃共同管理。 张贵妃霸道,加上苗妃有曹皇后撑腰,把持了绝大部宫权。 思宁只是持有一小部分,应付官家的旨意罢了。 而思宁也不在意。 前朝官员们,对于官家和雍王在宫里遭到刺杀一事,心向官家的官员们,忍不住阴谋论了。 而曹皇后这个传说中贤明的皇后,或许真的没有他们以为的贤明,竟然让后宫里头出现这么多能钻的空子。 当然,也可以辩解说是曹皇后能力不足,才会让刺客抓到空子,钻进宫刺杀官家和雍王。 但能力不足,不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德不配位吗? 既如此,官家让三妃暂管后宫,替能力不足的皇后分担,他们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何况,只是一年而已。 更对张娘子晋贵妃份位,没有多少反驳言语。 救驾之功,连升两级,以贵妃位酬谢,是合乎后宫妃嫔晋升规矩的。 前朝里头,曹家势力的串联,为皇后说话,头一次如此不成功。 只有心向他们的势力,替曹皇后开口劝了官家,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闭嘴闭眼,不听不说。 曹皇后收到消息后,很是生气。 但她也没办法。 可好歹官家没有把她禁足掉,后妃们依旧每月都需要在她规定的日子里给她请安。 二月二十,天微微光亮着,但也不够光亮。 思宁如以往一般,没有乘坐步辇,而是让两个小太监各提着灯笼,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照亮着前往慈元殿的路。 思宁身边,还另外带着四个宫女,香檀、青苗、白芨、白柳四个宫女。 来到慈元殿门口,正好遇上苗妃、张贵妃两人。 三人相互行了平礼,但虽然都是妃位,但贵妃是妃位之首,而无封号的妃位,又低有封号一点。 于是思宁和苗妃礼让的让张贵妃先进去,随后思宁在贵妃几步后进去,最后进来的是苗妃。 三妃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进来,殿里其她妃嫔若有所思。 【难道是三妃合作了,想要一起用力将曹氏拉下皇后之位。】 怨不得她们会这般想,实在是张贵妃这个时间到这里,有些太微妙了。 这位以往可是恨不得踩着请安时辰的红线到来的,今儿却早早的来了,而且很大可能进来前和林淑妃、苗妃碰过头了。 三妃落座一会儿后,就开始说说笑笑,聊了起来。 丝毫没有火气,没有争吵,没有纠纷。 没多久,曹皇后一身凤袍,礼仪端庄的出现。 思宁请安的时候,余光迅速一瞄,垂眸瞬间,心里叹息。 这位曹皇后,急了,慌了。 往常这种不是初一,又不是什么大日子的请安日子,经常都是穿常服出来的。 今儿居然这般郑重?! 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都是皇后了,还自己把路走窄了。 你是嫡妻,是皇后,其实有没有皇子都无所谓,这是宋室,朝堂民间都看着皇室做表率。 当以孝治天下,是一句说着给人听听的话吗? 其实只要表面功夫做好了,只要你没有太多涉及朝政的私欲,母后皇太后还是挺好做的,过的也挺舒服的。 “臣妾们见过皇后娘娘!” “起,坐。” 皇后的声音依旧温和,可话里意思,却是能看出她的焦急。 “听说张贵妃、林淑妃、苗妃你们三人已经把各自管的地方划分出来了,也没有意见,但本宫却是觉得不妥。” “哦,有何不妥?”张贵妃皱眉道。 “这林淑妃好歹是雍王的生母,怎么就分了那么少一部分给她管?”曹皇后皱眉,替思宁打抱不平。 思宁低头手中团扇绣艺,似是皇后嘴里提到的林淑妃不是她一般,压根不在意。 曹皇后余光瞥过思宁,见她这模样,心里忍不住开始琢磨,这林淑妃怎么回事? 这可是宫权,本宫替她说话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都不抓住机会,借此掌控更多宫权?! 难不成,她真的不想?! 曹皇后一心二用着。 “且贵妃你身体也不是很好,又听说你最近在喝补药,调养身子,想再要个孩子,既如此,很该少些劳累才方便休养身体。” 曹皇后这番话,虽然是想让张贵妃让出一部分宫权,但真实说来,也是为张贵妃好的。 张贵妃自然也知道,但她和曹皇后作对惯了。 曹皇后反对的,她就想要坚持。 在张贵妃怒气,准备转向自己的时候,思宁不好意思的笑笑。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替臣妾说话,可臣妾对于官家一事不是很擅长,这,臣妾掌管的这一小部分宫务,臣妾都是向皇上要人,帮忙管理的。 所以臣妾手上掌管着的这些宫务就够了,若是张贵妃真觉得手中太多宫务管理,阻碍到了休养,那可以将一部分交给苗妃。 福康公主有皇后娘娘照顾,苗妃更有空闲,有更多的时间管理宫务。” 曹皇后表情一僵。 居然推拒了。 不过,推拒了也可以,若是张贵妃真娘将一部分宫务给了苗妃,那就更好了。 第59章 掌管宫务 思宁当做没看到,也不生气。 随后,她便坐在座位上,跟其她宫妃一起看着苗妃帮着曹皇后,跟张贵妃开始争夺掌控更多宫权。 思宁垂眸,不解这曹皇后,用得着这么在意宫权吗? 只不过是失去一年的宫权掌控权罢了,她到底是皇后,没有人敢怠慢她。 更何况,苗妃还被她死死的拿捏着,苗妃手中那部分宫权,不就是相当于还是掌控在她手里吗? 她到底不是皇后,也不必非得事事揣摩皇后的心思。 毕竟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而她怎么可能对皇后的心思一清二楚,只要没有妨碍到她,没有妨碍到暄儿,妨碍到微容,就都没事。 回到宁华殿,思宁询问了微容和暄儿的情况,知晓他们和平常一样醒来,用过早膳后,微容去读书了。 至于暄儿,则是拿着游记绘画本正在看。 这个游记绘画本,是思宁设置在宫外的书店的特色,让人寻摸可靠的游记,再寻摸绘画技巧不错的画师,按照游记绘制游记绘画本。 说是绘画本,其实是一半绘画,一半文字。 这是思宁特意让人制作好,并送进宫给暄儿看的。 他身为皇子,不能出宫了解民间,正好这些游记有许多民间风俗,贴近民间生活,方便他了解。 不至于等开始读书后,被那些个大儒师傅糊弄了,连鸡蛋的物价都不知道,以为几两银子一个! 晚上的时候,思宁正笑呵呵的看着微容和暄儿下棋。 两个孩子,都是吃过启智丹的,围棋下得有模有样的。 所以都很聪明,不过思宁很庆幸,微容没有想当女帝的意思,反而有游遍天下的志向。 不然,姐弟相争,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候她只能痛苦。 这个世界,终究是男权世界,对于女帝的出现,很是戒备。 微容若是想上位,会比暄儿成为皇帝更难,更辛苦。 她是个没有太大野心的人,也不是很能吃苦的人,也不希望自己女儿过得太辛苦。 皇帝这个辛苦的位置,还是暄儿来吧! 希望我儿微容,无病无灾,潇洒从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娘子,官家来了。”外间白芨急走几步进来,朝思宁回禀道。 思宁当即起身,拉过两个已经放下棋子,撑着榻跳下的儿女,一起走到外间门口迎接。 官家很是心疼两个孩子,怕春日的寒气凉着两个孩子。 于是明确跟思宁说了,不用特意到宁华殿院门处迎接,在院子里等候也不必,就在屋里门口处等候就可以了。 不一会儿,一行亮着的灯笼,逐渐靠近。 等到门口处,最先提灯笼的小黄门,朝两边分开移动,露出负手走在中间的官家。 “臣妾给官家见礼!” “儿臣给父皇见礼!” “女儿给父皇见礼!” “起!” 官家语气温和,抬手才扶起思宁,身边就赶紧挨蹭上来两个小人儿。 一左一右,分别是自己的两个儿女,暄儿和微容。 两个小人儿还濡慕仰望他,软糯糯的喊他“爹爹”。 官家扶起思宁后,就松手改为牵着暄儿、微容的小手,也不管思宁,边询问聊着,就往里屋而去。 思宁面上保持着微笑,嘴角忍不住抽抽。 “香芷,你让人泡一壶果茶进来。” 这么晚了,喝茶不好,喝晒干的果干泡的茶,就可以了。 进了里屋,父子女三个,皆盘腿坐在榻上,围着积木,正在搭着玩。 官家不离手的折扇,也交给了一旁的内侍。 玩了小半个时辰后,思宁就叫停了,催两个孩子回去睡了。 待两个孩子离开后,官家牵着思宁的手进入寝室。 坐在床榻上,思宁朝官家似笑非笑。 “官家,您这是有了小的,就不搭理臣妾这个大的。刚刚您可是刚顾着两个孩子,一个眼神都不分给臣妾。” 官家道歉,并保证,“等会我将所有专注都给予你。” 对上官家专注看过来的眼神,再感受着被摩挲的手,思宁哪还不知道,她这是被调戏了。 娇嗔的瞪了眼官家。 赵祯挑眉,将思宁揽在怀里,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凑在她耳旁轻声道:“宁儿要撒娇,就私下跟我撒娇吧,至于在外,嗯,还是保持原状比较好。” 自暄儿出生后,思宁在自己的地方,几乎不怎么掩饰过自己的容貌气质。 男人都爱色,赵祯也不例外,何况思宁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更是他孩子的母亲。 找思宁侍寝就更勤快了。 对于思宁在外掩饰容貌气质的举动,知晓后,反而刺激了他的独占欲,乐见其成。 而此时的思宁,也将近而立之年了。 欲望也更强烈了些,赵祯来的勤快,对于她来说,也正好能满足到她。 如狼似虎的年纪,不免热情了许多。 对于赵祯来说,更是新鲜,夜晚在思宁这里也能激起更多激情。 这下子,属于双向奔赴了。 寝室里,很快就火热了起来。 呻吟声,喘息声,不断传出帐子。 翌日清晨,思宁被不小心动作大了点的官家吵醒,迷糊坐起来的瞬间,被子滑落。 露出白皙的,被他印上爱的痕迹的娇嫩肌肤。 赵祯心里头一阵火热,想着这个时候还早,且今日没有早朝,待会一切速度都加快点就是了。 等回到福宁殿的时辰,应该是相差不大的。 想着,赵祯就又将思宁拉进怀里,压在身下,开始新的一轮火热交流。 重新落下的帐子里,再次传出羞人的喘息声、呻吟声。 思宁起身的时候,都差不多午时了。 虽然运动的多,但思宁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所以用过膳食,在午睡了小半个时辰后,就让人叫了尚工局的几位女官过来。 她则是慢慢梳洗并换好衣裳,梳妆打扮好后,起身去了宁华殿的正殿。 正殿这地方,地方够大,光照也好,用来接见尚工局的女官,处理宫中事务正好。 到的时候,尚工局的几位女官已经在了。 思宁就开始询问尚工局的情况,大概了解了章程后,思宁就让这几位女官,之后都向她身后的魏女官禀报。 这位魏女官,思宁简单介绍了下,是她朝官家要来帮忙管理宫务的。 第60章 曹皇后急了 “希望吧,不过好在一年之后,就归还皇后娘娘管理了,不然,我还真怕自己学不好,将尚工局管得一塌糊涂。” 思宁感慨庆幸着,在扬的女官们,听着这番话,或多或少的都忍不住在心里揣测思宁话里意思。 是真的不在乎宫权? 还是特意点出她只是管理一年而已,我给你们面子,你们也给我面子,这一年里大家相互理解,相互好好干,别搞事,这是在敲打她们? 思宁扫了一眼尚工局的女官后,转眼望向魏女官,“这一年里,就有劳魏女官协助本宫管理宫务了。” “娘子客气了!” 两人客客气气的,友好的交流,让尚工局的几位女官,不管是机灵的,还是不机灵的,都明白,有官家派来的魏女官在,她们最好消停些别搞事。 这位侵染深宫事务多年,不好糊弄,也不好算计。 而且林淑妃还是雍王的生母,不管如何,都要给官家唯一子嗣雍王的面子,也是给她们自己留条后路。 手上多了份工作的思宁,也就每日比平常多忙活两盏茶的功夫,每日里,还是过得很悠闲的。 可她的悠闲美好,却是看得曹皇后眼红。 张贵妃有宠有除皇后之下最尊贵的地位,如今又再次有了身孕,可谓是春风得意。 按说,这么出风头,占据上风的张贵妃,最是曹皇后眼中钉。 可实际,曹皇后不这么想。 “娘娘,就这么看着张贵妃嚣张,她如今有孕之后,更是箭指您的凤位,简直图谋不轨,太过放肆了。”奶娘徐氏,不甘心道。 慈元殿内,曹皇后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只她忽的停下转动念珠的动作,就知晓,她还是将奶娘徐氏的话听进耳朵里了。 实在是她也被张贵妃最近的得意,刺激得心里很是憋闷。 藏珠低眉顺眼的在一旁打扇,轻轻摇动着,微风徐徐,给闭目养神的曹皇后带来丝丝缕缕凉意。 曹皇后忽的坐起身,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白玉琉璃香炉里缥缈的烟,闻着和往日的味道一模一样,可心里就是很烦躁。 这个时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官家,甚至后宫的张贵妃、林淑妃,就是苗妃,怕也是在盯着她的把柄,要么是想踩着她上位,要么是想借此挣脱她。 但嫉妒、不甘、愤懑……过于极端的负面情绪,在她心里不断堆积,以至于理智的围墙,在不断坍塌。 “你有主意?”曹皇后语气幽幽,攥紧念珠。 藏珠忍不住皱了下眉,嘴唇蠕动了下,就垂下眼眸,打算还是先听听徐奶娘的提议再说。 说不定,奶娘真有好的提议呢? 扶云轻轻瞟了眼藏珠,将她的小心思都看在眼中,而她,则是瞟了眼徐奶娘,在垂下眼眸的瞬间,闪过不屑。 她可不相信大字不识一个的徐奶娘,能提出什么好主意。 可到底是娘娘的乳母,跟她们比,娘娘和徐奶娘更亲近。 得多给她几分面子才行。 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心思,但都在等着徐奶娘的主意。 “张贵妃这胎,此前我们的算计是成功的,估计还是个体弱的,按理来说,我们很不必出手就可以达成目的。 可雍王快五岁了,到了六岁,正式拜师读书后,恐怕更大的造化就要降临那小儿头上。” 什么是更大的造化? 曹皇后、藏珠、扶云一听就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太子之位。 几人脸色都有些凝重,曹皇后脸色更是黑沉。 “娘娘,要是张贵妃这胎因着林淑妃而保不住……” 扶云皱眉,“奶娘你是打算挑拨林淑妃对张贵妃动手,怕是不行。” “怎么不行,若是张贵妃这胎是个皇子,那这太子之位是该落到长子的雍王身上,还是母妃份位更尊贵点的贵妃之子身上?”徐奶娘不信。 藏珠苦笑,“徐奶娘,扶云姐姐真没说谎,我们也挑拨过林淑妃,但林淑妃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是昭庆公主和雍王,都让人在他们耳边嘀咕过官家怕是有了弟弟,就不疼他们了,可这姐弟俩压根不信,还跟官家告状。 好在我们只是挑拨其她人挑拨的,过了几道弯,加上及时中断联系,官家没查到我们身上来。” 徐奶娘有些懵,但还是不甘心。 “既然挑拨不动人家,就不能主动制造冲突吗?” 扶云摇头,“徐奶娘,你忘了,娘娘说过的,这种沾手的,容易被查到的手段,能不做就不做,只要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眼就可以了。” 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曹皇后。 奶娘徐氏也才想起曹皇后的确是这么提点过她们,可…… 犹豫着,要不要劝娘娘打破这个原则的时候,耳边忽的传来娘娘斩钉截铁的话语声。 “今时不同往日,只要做得隐蔽些,成功了,即使再过个几年被发现了,我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曹皇后其实都没底,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能想到办法的。 扶云想劝,可见娘娘坚定决绝的眼神,就知道劝不了。 藏珠见扶云没劝,加上皇后向来有脑子有主意,加上皇后都下定决心了,显然是有信心的,藏珠也就没有劝。 徐奶娘就是惊喜了。 主仆四人在屋里商量了计划后,就开始安排人去执行计划。 宁华殿 端午前十天,思宁提前让尚工局制作的衣裳,提前送到了,经过香芷、青苗的检验,都签收了。 至于定制的首饰,也在之后的两天被送了过来。 在检验的时候,青环垂着的眼眸,微微颤动着,但没人能看见她眼神的细微变化,只能看见她检验首饰的动作流畅,看着就像是没有发现问题。 最后,这些首饰也被签收了。 可等青环等人捧着首饰匣子,走进书房的时候,思宁就知晓,肯定有问题。 思宁放下手中毛笔,接过一旁香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并询问道:“检查出问题了?” 第61章 这不像是曹皇后的风格 说话间,她打开收拾匣子,拿起珍珠簪子,双手托着递向娘子思宁。 “香芷姐姐也检查过了,没有侵染过药物。” 思宁接过,并随手拨弄起来,挺结实的,又凑到跟前打量了会,才挑眉道:“这看起来没有问题啊?” 随即放下珍珠簪子,抬眸看青环,“那你觉得,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思宁的相信,让青环提着的心放宽了些,但也依旧焦灼着。 她皱眉沉吟,想着该怎么说。 思宁见此,善解人意道:“不急,你慢慢想,大不了,端午晚宴的时候,我不戴这珍珠簪子就是了。” 说罢,将珍珠簪子交予青环手上,让她再接再厉,好好研究这珍珠簪子。 珍珠簪子才回到青环手上,正打量琢磨着,忽然耳边传来娘子不甚在意的话语。 “一般这种珍珠簪子,要么里面是中空的,藏了药物,要么就是这珍珠镶嵌的不够结实,等着哪天恰好掉落地上,被哪个有孕嫔妃踩到摔倒。” 青环恍然大悟,随即佩服的目光,投向自家娘子。 思宁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一副“怎么样,我厉害吧”的模样逗弄着青环。 青环夸张的笑着赞叹道:“娘子,您简直就是那什么,诸葛在世,太聪明了。” 青环的配合,逗得思宁“咯咯”笑了起来。 一番笑闹后,回到正题,思宁做严肃状,询问道:“怎么,研究明白了吗?到底是什么问题?” 青环也认真严肃道:“娘子,奴婢对首饰是有一番研究的,敢保证着簪子绝不是中空,绝无另藏药物的可能。” 思宁点点头,她还是挺相信青环这本事的。 “方才娘子您的话语提醒了奴婢,这珍珠簪子的镶嵌工艺,和以往的不同,所以虽然结实,但奴婢还是觉得奇怪。” “具体说说,我也了解了解。”有些无聊的思宁,感兴趣的询问道。 青环:“这簪子的翠羽颜色比往常鲜艳,但珍珠底座的金线竟只绕了半圈……怕是有人刻意省了工序。” “也就是说,这珍珠极容易掉落,是这个意思是吧?” 青环点头。 思宁伸手,指尖轻抚珍珠,微笑道:“这珍珠簪子,你有办法修一修吗?把珍珠变得牢固些,别那么容易掉。” 青环点头,可不解,“娘子,您端午晚宴的时候,还打算戴这珍珠簪子?奴婢的确是能加固一些,但也不够牢固,万一……” “你呀,就是想少了。”思宁微微摇头。 青环懵,“奴婢还是不明白。” “这可是官家亲自为我设计的珍珠簪子,是我为了端午晚宴准备的,你说我那天要是没有佩戴,那些心思灵敏的,绝对能意识到本宫没有那么简单。” “那之后,她们针对本宫的手段,恐怕会更隐秘。” “所以,还是要维持好本宫心计手段不够深的形象才行。” 青环有点明白了,可又不明白娘子要怎么维持这样的形象。 而思宁也没有继续跟青环说,而是让她拿珍珠簪子下去加固,自己则是留了香檀下来。“” “你去查查看,这珍珠簪子,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香檀行礼告退,出去安排人赶紧查。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思宁重新拾起毛笔,再次抄经练字。 等到快用午膳的时候,香檀回来了,她进来后,悄悄的等候在一旁,待思宁写完这一页最后一个字后,才递过手帕给思宁擦手,并禀报自己查到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虽然绕了两道弯,但还是查到了慈元殿藏珠身上,是吗?” 香檀点头,“的确如此,奴婢这次动用了早早埋伏的暗线,所以这个调查是切实可信的。” 思宁诧异,但还是信了。 不过,奇怪道:“皇后这次怎么这么急躁,她一般顺水推舟,或是睁一只眼闭一眼,滑溜的很,这次居然亲自动手?” 思宁摆弄着被动了手脚的珍珠簪子皱眉提出疑点。 珍珠簪子,早香檀一步,被青环加固好了,并送到思宁这里,让她过目。 思宁当时让留下,趁着这会香檀过来,才打开匣子,拿出来看看。 香檀想了想,回答道:“娘子,您这么一说,还真是!” 思宁心里叹气,香檀还是不够给力,但面上没有表露,而是吩咐一直侯在屋里伺候思宁的青苗,“这事,青苗你去叫周怀安进来,我问问他有没有其它消息。” 可思宁就是没说,香檀也明白自己不够聪明,当即有些羞愧。 “娘子,要不,您另外找合适的人接手奴婢手中的活计吧?” 思宁摇头,“倒不必如此”,轻笑着继续道:“你现在这样,足够应对了,再者,你也在不断成长着,何况,还有周怀安呢。再者,我更看重香檀你的忠心。” 娘子的话,温温柔柔的,抚平了香檀的不安。 不一会儿,周怀安进来了,青苗则会意的守在门口,放风。 “娘子妆安!”周怀安行礼道。 “起!”思宁摆手示意,“我有事问你。” 随即,就将她准备端午宴上戴的珍珠簪子被动了手脚,珍珠镶嵌得不是很牢靠,稍受外力就会脱落。 这话一出,周怀安立马意识到娘子的首饰被人动了手脚,但他不担心,自家娘子的本事他还是知晓的。 果然,思宁也不是很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因为我们的人在暗,还一直盯着曹皇后的人,所以很容易发现是曹皇后让人动的手脚。” 说到这,思宁停了下来。 周怀安略一思考,就凝眉道:“这不像是皇后以往的手段。” “看来你也意识到了,你的人,有察觉慈元殿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周怀安回忆了下自己收到的各种关于慈元殿的消息,开始迅速筛选。 很快的,凝着的眉,舒展开来,可回话的时候,他眼里还闪现着惊异。 “慈元殿最近报损的瓷器,多了三分之一。” “皇后最近不耐嘈杂,宫女内侍动作不小心大点,惊扰到了她,也没有以往的好脾气了。” “对待福康公主,没有平常那般耐心了。” …… 思宁了然道:“她这是被动了手脚?听说有些药物,或者香气,能让人逐渐暴躁起来。” 周怀安也有此猜测,并立马表示,“奴婢这就让人接着查。” 思宁点头,并摆手他可以下去了。 第62章 眉来眼去 思宁坐于石桌旁,双手捧着茶盏,双眸含笑望着凉亭外。 不远处,微容和暄儿正在庭院里练剑,木剑相击的脆响混着孩童的笑声,显得格外鲜活。 “娘子,再尝尝这个。”香芷捧着一碟新蒸的百花糕,笑吟吟地呈上石桌,“小厨房方才做好的,廖厨娘特意按娘子您的口味,少放了些糖,甜度刚刚好,不会腻。” 思宁转眸看向石桌上这碟还冒着热气的百花糕,将手里捧着的茶盏放置在石桌上,抬起纤细手指捻起一块糕点,贝齿轻咬了一口,绵软的糕体在舌尖化开,花香清甜。 “味道不错!” “给小厨房那边奖赏一个月的赏银,廖厨娘那边,多给两个月的。” 言罢,她边小口优雅的吃着,眯起眼,目光落在院中那两道小小的身影上。 微容正一招一式地比划着剑招,神情专注,赵暄小小的人儿,拿着把木剑,一手负在后,单手抵挡姐姐的一招一式。 姐弟俩,你一招我一招的你来我往,一个很是赏心悦目,一个很是可爱。 赏心悦目的是已经九岁的小少女微容,可爱的是小小一团的玉雪可爱的暄儿。 “公主和殿下的剑法愈发精进了。”香檀在一旁感叹,“明明前些时候,殿下还只能练基础招式,如今已能连贯使出一套剑法了,并且熟练运用和年长他几岁的公主过招了。” 思宁眼角抽抽。 没看出来,暄儿这个小家伙是在耍帅吗? 忍不住扶额的思宁,心道:这小家伙怎么不想想,就他那小短腿,小断手,还微胖的身材,背着手舞动小木剑,根本就不潇洒! 圆滚滚的一小团,越看,思宁嘴角就抽得更厉害,眼里的笑意就更盛。 不过目光转向微容后,思宁忍不住唇角微扬,眼中漾起一丝骄傲,却又故作淡然道:“不过是些花架子,真要实战,还差得远呢。” 但她知晓,并不是。 只是现在和弟弟过招,是花架子罢了。 真到了危急时候,小看微容的人,怕是会死得很惨。 真经历过实战的思宁,眯眼如此想着。 正说着,周怀安匆匆从回廊走来,走到凉亭附近,抱拳行礼道:“娘子,奴婢有要事要禀报。” 思宁眉梢微挑,掏出手帕擦着刚拿糕点的手,并点头道:“进来禀报。” 周怀安抬脚踏上阶梯,踏入凉亭。 正和姐姐过招的赵暄眼尖地瞧见了。 过招期间,他朝姐姐微容眨了眨眼,随后又看了看凉亭方向。 微容一愣,会意的望向凉亭方向,见周怀安抱拳和自家阿娘说着什么。 微容眨眨眼,立马意识到弟弟为啥朝自己使眼色,顿时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想去就直说,干嘛拉上我?” 赵暄微微笑着,眼眸里,面上都很是纯良无辜,仿佛在说:“阿姐,你说什么?我没有啊!” 微容嘴角抽抽,实在忍不住了,潇洒收剑扶额,心里暗骂:“装!你再装!” 余光又瞥见弟弟,特意换了个方向,让她正好能看到他微笑的脸。 微容:…… 赵暄平静的微笑。 微容叹气,一把拽住赵暄小手,拖着他朝凉亭小跑着,嘴里还高声嚷着:“阿娘!我们渴了!” 凉亭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思宁抬眸,见两个小家伙跑得脸颊泛红,额角沁着细汗,不由得失笑,赶紧吩咐香芷、香檀倒茶。 茶水是提前晾温的,温度刚好合适。 “慢些喝,别呛着。”思宁柔声叮嘱,又伸手从香芷那拿过两张干净的帕子,先后替微容、暄儿擦了擦脸上的汗。 还顺势摸了摸两人后背,“还好里面的衣裳没有汗湿,暂时不必换了。” 对于阿娘的关心,微容和赵暄已经习惯了。 微容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茶,长舒一口气,放下茶盏后,眼珠一转,伸手捻了块点心,轻轻咬了口,优雅的咽下后,状似随意地问道:“阿娘,你们刚才在凉亭里说什么呀?” 思宁瞧她那副故作淡定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这小丫头,还装?明明就是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特意拉着弟弟跑回来的。” 说罢,还特意的看了看乖乖端着茶盏,优雅喝茶水的儿子赵暄。 微容被戳穿,也不恼,反而嘻嘻一笑,又咬了口点心,咽下后,理直气壮地承认:“对呀,我就是好奇嘛!” 顿了顿,还卖了弟弟,“弟弟也好奇!” 赵暄伸手拿点心的动作一顿,接着就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伸手拿点心。 思宁无奈摇头,又看向一旁淡定拿点心,淡定吃点心的儿子赵暄,轻哼一声:“你这臭小子,装得很。” 赵暄抬眸朝思宁眨了眨眼,一脸乖巧无辜。 “阿娘,你说什么?我没有,别污蔑!” 思宁嘴角抽抽,扶了扶额头叹气后,才转向周怀安,并示意他继续。 静悄悄立在一旁,看着娘子和两位小殿下温馨相处的周怀安,看着看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柔和了许多,眼里更是含着笑意。 得到娘子示意后,周怀安再次抱拳回禀道:“娘子,您之前让奴婢查的事情,奴婢查到了。 皇后那边的熏香被添加了点其它药物,因为没有改变香气,和原本一样,所以曹皇后她们没有发现。 而添加的药物,与制作熏香的其中两个药物,和皇后每日吃用的其中两种既是食材,也是药材的食物,凑在一起起了作用。” “怪不得曹皇后变得如此急躁”,思宁神色一凝,指尖轻轻敲击石桌:“谁动的手?可有查到?” 周怀安张嘴就要说,思宁却抬手阻止了他,而是将目光转移到儿子赵暄……和女儿微容身上。 “这就是你们姐弟两好奇的事,你们猜猜,曹皇后被谁算计了?” 赵暄转眸看向姐姐微容,微容眨眨眼,回以对方微笑。 赵暄表情一顿,微笑着回视姐姐。 微容脸上笑容始终不变,坚持微笑的看着对方。 思宁扶额:“你们两个,别眉来眼去的了,都不长嘴的吗?” 第63章 考校儿子 微容心里小人呲呲牙,面上很是无语道:“阿娘,您也是熟读诗书的人了,这眉来眼去,是这么用的吗?” 赵暄脸上笑容恢复了,不过眼神无语的瞟向自家阿娘,并点点头表示赞同姐姐说的话。 思宁回以两人微笑,也不说话。 赵暄和微容表情一顿,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苦笑。 微容叹气,无奈道:“弟弟你来,你是皇子。” 赵暄点头,“阿娘,儿子猜,应该是宗室的人。” “怎么不猜是后宫中的某些人,比如你阿娘我?”思宁眼里带笑的反问。 赵暄无奈叹气,“阿娘,你懂的。” 思宁微笑,等着他说清楚。 赵暄忍不住咬了咬腮帮子,终还是开始无聊的解释。 “要不是爹爹和我的出现,汝南郡王和宗实堂兄现在哪会只是宗室,每次都差一点点,应该很不甘心吧!” “你怀疑是汝南郡王府算计的曹皇后。”思宁用肯定的语气重复赵暄的意思。 赵暄点头。 思宁转眸看向周怀安。 周怀安会意的继续禀报。 “殿下猜对了,是宗室的人。” “不过,没全对,是除了汝南郡王府的其它宗室合伙干的。” 思宁听了都有些诧异,但也没太意外。 “查到具体涉及到谁了吗?” 周怀安点头,“是太宗长子赵元佐一系和太宗第八子赵元俨一系联合算计了曹皇后。” 思宁沉吟片刻,又问:“查到他们为何要如此算计曹皇后吗?” 周怀安微笑,“听说是不想汝南郡王和曹皇后太过占据优势,想利用他们来算计娘子您和雍王,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为了算计阿娘和弟弟(我)? 微容皱起眉头。 赵暄脸上笑容越发的平静。 两人都放下手中点心,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思宁却是慵懒的动了动,端起茶盏,轻抿着茶水,配着点心吃起来,耳朵却也还是听着周怀安的禀报。 微容和赵暄见阿娘这般从容,对视一眼后,也重新拿起点心,小口小口吃着,就连喝茶的姿势,都如思宁那般优雅从容。 “奴婢让人仔细探听一番,才知晓这个主意,是由楚王一系的王幕僚提出的,也是经由他前去说服赵元俨一系的人才联合起来的。” 回禀消息的周怀安,眼眸里不由带上了笑意。 “娘子,原以为此事已了,可今晨暗线来报,说有人曾在‘醉仙楼’见过王幕僚与钱御史密谈。” 思宁指尖一顿,停下拿点心的动作,边擦干净手指,边缓缓抬眸:“王幕僚?还是和钱御史?这位钱御史,是之前闹出很大动静的那位钱御史吗?” “正是。”周怀安点头,“二人屏退左右,在雅间待了足有一个时辰。” 思宁轻笑一声,“钱御史,这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凉亭外一阵微风吹拂进来,微凉中带着微微热意。 思宁这才注意到,太阳已经快升到正中了。 不过,此刻待在凉亭里,不怕被太阳晒的。 随即,她目光转向儿子赵暄。 开始考校起了他,同样也是在培养他。 “你在你爹爹那里,见过钱御史吗?”思宁笑吟吟摸了摸赵暄的头,轻声询问。 小家伙昂着头,先是询问,“是参奏欧阳相公的那位钱御史吗?” 看小家伙如此谨慎,思宁点头,表示赞许。 但这只是心里如此,面上却是点头,“就是他。” “见过,爹爹有些不喜欢他。”赵暄很是平静的回答。 却没有说他的想法。 思宁点点头,她眸中含笑,接着问:“你在朝堂上见过谁?” 小家伙点头,“见过韩相公,见过吕相公,见过夏相公……。” 思宁点头,并开始考校道:“朝堂上分了几派,你觉得,他是哪一派的?” 赵暄眨了眨眼,不假思索:“钱御史和曹家走得近,常替曹皇后说话。” 思宁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旋即笑意更深:“哦?只是这样吗?” 小家伙眨眨眼,“他还是朝堂上的夏相公那伙的。” 思宁点点头,继续问:“还有吗?” 小家伙不解:“还有?” “你觉得夏相公和吕相公,是同一伙的吗?”思宁提点道, 小家伙略一沉吟后摇头,“吕相公和夏相公,有点不同。” 思宁满意的笑笑,随即又摸摸他脑袋,“你现在年纪小,懂得这么多就很好了,至于更多的,等你更大些,你再琢磨琢磨。” 小家伙点点头,也不追着阿娘思宁询问。 他自信等他更大些,自己就能想明白。 “那他是敌是友?”思宁接着问。 赵暄平静道:“自然是敌!” “他想让曹皇后算计阿娘和我,这是敌。” 思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赞道:“好孩子,以后再接再厉。” 侍立一旁的周怀安与香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叹。 周怀安更是忍不住盘算着,找个时间去佛堂给刘太后烧些纸钱元宝——若非太后当年布局,他哪有机会侍奉林娘子? 哪有机会亲近这样前途无量的雍王殿下。 哪有机会…… “周怀安,你有查到钱御史那伙人,为何要刺激曹皇后算计我和暄儿?” 赵暄和微容也将目光投向周怀安。 周怀安:“暗线传来了两个不确定的消息。” “说来听听。”思宁挑眉。 “钱御史曾在福宁殿官家那,见过雍王殿下一面。” “嗯?”思宁和一儿一女都更感兴趣了。 周怀安没卖关子,直接道:“据说当时殿下在玩鲁班锁,玩得很溜,只是看着,就知晓殿下很聪明。” 思宁明白了,微容也明白了,就是赵暄也明白了。 这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 可他已经藏拙了?! 小家伙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些个不怀好意的人,还如此忌惮他。 “还有一个呢?”思宁询问道。 周怀安:“另一个,倒是和官家有关?” 思宁诧异,“难道那些人全把官家的炫耀都当真了?不应该是怀疑的吗?” 这一般来说,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所以对于父母对儿女的吹嘘炫耀,一般都是不完全信的。 第64章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看得思宁越发好奇了。 “听说官家最近行事都强硬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好糊弄了。” 思宁眨眨眼,很快想到了什么。 “因为暄儿?” 周怀安一愣,惊叹道:“娘子您怎么猜到的?正是如此。” 赵暄小小的人儿,听得愣住了。 是因为他? “咳咳,这有子嗣的男人,和没有子嗣的男人,是有些不同的。”思宁轻声说着。 周怀安望地,似是没听到自家娘子嘀咕官家。 但赵暄听到了。 他虽然现在不明白,但是记住了。 两个月前,宫外,某间院落的花厅里,五六个声音在里面响起。 “龚幕僚,本官还是觉得我们太过忧虑了,不过是一个小奶娃,就是他再聪明,未来想实行新政,可当朝这个文官压制武将的体系已经形成大势,终会如当今官家那般失败的。” 龚幕僚眼神有些狷狂,声音却很平静。 “结果是对的,最主要原因却不是。” “嗯?” “哦?” 一个个放下茶盏,将目光投向这位龚幕僚。 龚幕僚眯眼,很是享受此刻众人的瞩目。 平静的声音,都开始爬起坡,激昂了几分。 “我最忌惮的是当今官家。” 但这一句话,就让屋里其他人皱眉撇嘴。 可之后的话,却又让所有人表情凝重。 “自健康聪明的雍王周岁后,官家行事不再如以前那般优柔寡断了,对武将,特别是狄青也多加重用。” “即使再厌恶武将,但也不得不说,狄青的本领和天赋,是武将中领头的那一拨。” “这样人,若是被官家重用,绝对能凝聚起武人的势力。” “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倒没什么,最怕就是他身边已经凝聚成势。” “那就打压他,不让他凝聚成势。” “重文轻武是国策,是朝堂上绝大部分文官的共识,即使是吕党、新政党那边,也有的是人坚持这个,利用他们一起压制武将势力,更方便,更容易。” …… 很快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就交流了压制武将崛起的谋划。 龚幕僚满脸笑意的听着,待众人商量完毕,他忽然插入道:“这事商讨完,还有一个事。” “而这个,才是最关键的。” 说到这,龚幕僚脸上笑容变得诡异,变态。 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今朝从太宗、真宗至今,一直坚持重文轻武的国策。而当今官家在位时期,是我们士大夫这股庞大的利益势力彻底压制武将的势力的最重要时期,也是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朝堂大势凝聚成形的最关键时期。” “砰!” “砰!” 茶盖碰撞茶杯的声音突兀响起。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一个激动,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真能如此?”这是不敢想的,可今儿听到这目标,却发现并非遥不可及,就差伸手就能够到了。 “对,我大宋本就重文轻武抑武,既如此重文,为何不能再进一步。”龚幕僚的话语,这一刻极具有诱惑。 “干了!” “干了!” …… 所有人都喘着粗气,红着眼,赞同了。 “官家没有子嗣,就不会挺直脊背,会依旧甚至更宽仁,更优柔,对我们文官这庞大的集群更妥协。 而官家这样的态度,也能使文官势力越发的壮大,特别是我们这一派系势力的迅速壮大。” 越说越激动的,越说越兴奋的龚幕僚,话锋一转。 “不然,想达到‘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一目标,恐怕会拖到下一任皇帝那。” “雍王有些过于聪明了,小小年纪,却能每日习武练剑,这性格太过坚强了。若是以后执政方向和我们利益相悖,恐怕不好对付。” “消灭敌人,去除威胁,当然是在其年纪小还弱小的时候就动手。” “对刚,硬碰硬那是傻子行径。” …… 凉亭里头,周怀安禀报的消息,却没有这个。 也是,他手底下就算掌控了刘太后给予的势力,可也做不到将这等隐秘消息也收集到。 但也让思宁知晓,儿子暄儿的藏拙计划,不是很成功,要加大对他的保护。 赵暄却是温和笑道:“儿子听阿娘说钓鱼之前,要用饵料打窝。 我最近有些想念爹爹,这以后我想多去几次,对了,阿娘我的玩具比如九连环,鲁班锁,积木等等,你让人收拾好,儿想在爹爹那多陪陪爹爹,正在用玩具打发时间。” “弟弟你真坏!”微容也笑容。 思宁也笑了,“暄儿你这小脑袋就是转的快,他们天天在御前看到你,想来,心里会更急吧!” 赵暄点头,“嗯,多做多错,爹爹再宽仁,为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思宁也笑着点头,“你阿爹若是因此手段会更强硬些,不知道对那些人来说,会不会很惊喜!” “肯定惊喜啊!这么新奇的爹爹,女儿也觉得惊喜!”微容捂嘴偷笑。 思宁戳戳微容额头,“你在外面,可别这么说你爹爹。” “女儿有那么傻吗?”微容嘟嘴不高兴。 “只是怕你说习惯了,在外面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 微容点头,表示:“我一定会小心的。” 随后又叮嘱儿子赵暄。 “你身边决不能缺少了人,而且是不能缺少阿娘信得过的人。” “周怀安、他手底下的两个徒弟,你身边的小德子,你奶娘,香檀、香芷、青苗、青芽、青环,白芨、白柳就他们,必须有一个一直始终跟在你身边。” 这是对儿子赵暄说的,随即她扭头看向周怀安和香檀、香芷。 “等会回去,你们仔细排个当值表,暄儿出宁华殿之后,身边至少要跟着两个我信得过的人一起。” 周怀安和香檀分别负责管理宁华殿的太监和宫女,所以两个人都点头开始考虑起来,要如何排当值表。 “我基本都在宁华殿待着,除了请安,宴会,妃嫔小聚这样的日子,一般都不会出去,日常身边只留一个就行了。” 思宁怕周怀安和香檀顾忌自己,将手下人轮值得太过频繁,这休息不够,也是会影响自身能力的发挥的,于是主动减少信得过的人在自己身边轮值。 第65章 掉,掉,掉 “女儿身边的人,都是阿娘您查了又查过的,基本都是信得过的。再者,女儿到底只是公主,那些人才不会将女儿放在眼里呢!” 微容越说越不高兴,可事实就是如此,当今世情就是重男轻女。 凉亭里,讨论了一番心腹人员轮值安排后,就不再说这个事,转而让周怀安和香檀说起最近宫里的八卦。 当然,宫外的也可以。 微容也兴致勃勃的参与吃瓜。 “啊?” “真的?” “天呐!” ……各种语气词,刺激得周怀安和香檀越说越起劲。 思宁和儿子赵暄则是边津津有味的慢慢啃点心,边笑呵呵的听着八卦,听着听着,母子俩神情特别类似的开始走神,当然这是别称,实际称呼则是沉吟思考起来。 五月初五端阳节 早早地,思宁就起身,梳洗打扮过后,亲自给女儿淑容、儿子赵暄在手腕系五彩丝绳,又在他们腰间佩戴上Q版可爱的五毒纹样香囊。 香囊从选材、画图、刺绣……全部工序都是思宁自己完成的。 此外,还给官家和自己都绣了一个Q版稍显俊俏、或稍显秀气的五毒纹样香囊。 而前一天,她就在小厨房张罗着,亲自包粽子。 有小巧可爱的三角形甜味粽子,也有长条的咸味肉粽。 身为咸党的思宁,更喜欢长条的咸味肉粽。 至于自己的两个孩子,呃,都随了官家,甜党的。 和官家一样,是个颜狗。 都喜欢小巧可爱的三角粽,特别喜欢枣泥、豆沙馅的粽子。 昨儿做出锅后,微容和暄儿,当扬微容吃了三个,暄儿吃了两个,要不是思宁拦着,恐怕还能再吃。 到底糯米不好克化,思宁没让他们吃太多。 可大人的官家,却嫌弃思宁送去福宁殿的少了。 才一打,十二个而已,而且是甜的十个,咸的两个,咸的他又不吃。 甜的,即使顾虑着肠胃克化问题,每顿尽量别吃太多太饱,可还是两顿就造完了。 其她嫔妃虽然也送粽子过去,可基本都是插手一两道工序,算是自己亲手做的,实则都是人厨子的功劳。 赵祯自然也是知晓的,所以他对其她妃嫔送来的粽子,一点都不感兴趣。 倒是知晓淑妃宁儿有不错厨艺,还时不时动手做菜做点心。 而今日送来的粽子,就绝对是出自宁儿的手。 果然,剥开粽叶,才吃上第一口,尝到那熟悉的滋味的时候,赵祯就十分肯定,绝对是宁儿做的。 赵祯虽然嫌少,却也没让人去宁华殿再要。 宁儿那么柔弱,能偶尔给他下厨做点吃的就很好了,再要, 宁华殿那边自留的就会少了,宁儿肯定不愿意委屈了微容和暄儿。 那岂不是还要劳累她包更多的粽子。 赵祯不想思宁太过劳累,也不想委屈了她。 思宁却是不知晓赵祯居然如此顾念她,要是知道,肯定会多送一些。 要知晓,她其实还是做了挺多挺多的。 她那不是怕官家不喜,只是意思意思送点过去而已吗?! 至少,微容和赵暄两个小崽子,是吃得够够的。 今日端阳节,早膳用的也是粽子,这时候两个小家伙,是还没吃厌的,觉得还挺新鲜,挺喜欢吃的。 思宁也吃的粽子,但她吃的咸肉粽。 吃完后,她回到寝室,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再进一步打扮起来。 今日有两扬宴席。 头一扬,则是早上至中午的朝宴。 前朝则由官家在垂拱殿宴请大臣,后宫和朝臣、宗室、勋贵女眷则由皇后在后苑临水殿宴请。 临水殿的宝津楼是绝佳的观竞渡扬所,而且都是女眷,也不用特意避讳男子,自由肆意许多。 思宁着一袭霞色罗衫,裙摆暗纹里藏着金线绣的艾草小虎,鬓边却大胆簪了朵新摘的蜀葵。 因着是朝宴,曹皇后并没有在这里动手脚,毕竟出了问题,影响太大,就是有一丝一毫不对劲,都能被放大观察。 谋划设计这种手段,哪能经得起放大仔细探查。 而且,在朝宴上搞事,也是丢她这个皇后的脸,所以要搞事,还是晚宴更合适。 晚宴是同样是在临水殿举办,但只是后宫诸妃嫔和官家一大家子人聚宴,不涉及宗室,勋贵,朝臣。 同样,经过朝宴劳累后,晚宴的时候,精神状态多少有些滑落。 警惕防备力,也会随着减弱。 曹皇后,就瞄准了晚宴时候搞事。 晚宴前,携带儿女参加完朝宴的思宁,先是回了宁华殿小憩半个小时后,才开始为晚宴打扮起来。 寝室里间,思宁对着铜镜,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青芽为她挑选首饰。 见没有那个熟悉的紫檀木匣子,思宁当即提醒道:“青芽,将前些时候送来的珍珠簪子拿出来。” 青芽一愣,那珍珠簪子明明有问题,怎么…… 一心二用的青芽,动作熟稔的从下方拿出一个紫檀木匣子,打开并轻声道:“娘子,这是此前尚工局送来的珍珠簪子,这次晚宴……晚宴戴要戴上它?” 青芽不解,青芽有些担心。 思宁伸手拿起簪子,指尖轻抚珍珠,笑了笑:“当然。” 青芽皱眉:“这!这珍珠没镶牢?容易受外力而脱落……” “我知道”,说着,思宁脸上笑容更柔和了,“不是让青苗修了修,帮忙稳固了些吗?” “可还是不够稳固的,若是受到的外力更大,依旧会脱落的。” “可那么大的外力,就不是我的过错了,不是吗?” “这得稍用力拽了,难道不是拽的这人,导致的!” 青芽一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的确如此,是奴婢想岔了。” “而且,晚宴的时候,还带着你香檀姐姐她们,有她们护着,即使有外力冲撞于我,也不大。” 果然 晚宴的时候,官家独自从福宁殿那边过来,已经侯在临水殿的众妃嫔,在皇后的带领下,起身,朝官家行礼。 就在这一刻,最后一排的人忽然站不稳,撞倒了前面的,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往前倒。 惊叫声中,思宁也被牵连了。 但她本身习武,下盘功夫不错,加上早有准备,身边伺候的香檀、香芷也竭力站稳并把住自家娘子,别往贵妃那边摔。 还是被撞得晃了晃身子的思宁,珍珠簪子在头上晃了晃。 曹皇后眼神灼热的看着那晃了晃的珍珠簪子,心里头不断重复着一个字“掉,掉,掉……” 若这世间真有念力,那这珍珠此刻,就该在曹皇后的念力作用下,掉了。 可惜! 第66章 狼藉,囧乐 因为不止一个嫔御踩到珠子,摔得相当惨烈难看。 竟是在官家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相当的丢脸! 赵祯震惊! 赵祯惊慌! 赵祯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 站稳靠边的思宁,目睹这一幕慌乱中夹着乐子的扬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惊吓中肚子有些不舒服的张贵妃,迟思宁两步,被身边机灵贴身宫女雪玲、雪珠撑着带往另一侧,幸运的没踩中一颗珠子,也没有任何人冲撞向她,躲过了这一劫。 惊魂未定间,瞧见这囧乐的一幕,也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笑了起来,忘记了惊吓。 可还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被逗笑得太厉害,让肚子狠狠抽了抽。 抽疼的感觉,拉回了张贵妃的理智,她努力压制翘起的嘴角,笑弯的眉眼,绷着脸,努力平复情绪。 …… 闹剧平息后,就是问责。 曹皇后边追问事态发生的开始、过程,追责有过错妃嫔。 但这都和思宁无关。 今日特意打扮得温柔美好的思宁,上身雾霭青色罗纱,领缘镶极窄的珍珠边,下身月白色百迭纱裙,行动时如涟漪微漾,裙角暗绣折枝海棠。 半透明鲛绡纱制作的披帛,染成淡淡艾绿。 曹皇后不经意间扫过思宁……发髻。 思宁今日梳的是看似随意挽起的低髻,留两缕鬓发垂肩髻式,属于慵懒髻的变式。 发饰上,一支银鎏金累丝海棠花簪作为主簪,花心嵌水滴形月光石,光源下泛蓝晕。 再以一支珍珠簪子、一支白玉簪子作为点缀。 思宁似是不经意间和曹皇后对视,很快又移开了。 但她知晓,曹皇后其实注意的是她头上的珍珠簪子。 思宁垂眸,压根不在意对方时不时,不经意间看过来的打量眼神。 反正,她戴的珍珠簪子没掉珍珠,也没摔向贵妃那边,撞倒贵妃,其她人一个带着一个往前摔倒,还拽断了念珠绳子,可跟她一个站在最前面的妃子,有什么关系呢? 事不关己,思宁只专心的看戏,专心的吃,以及专心的照顾两个孩子。 偶尔,也会情深意切的看看官家,和官家来个羞涩的对视。 当然,不经常就是了。 不然,对面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瞪着她的张贵妃,怕是一心恋慕官家,爱吃醋的张贵妃,会将针对曹皇后的矛头对向她了。 “啪!” 一个越窑青瓷莲纹茶壶被狠狠扫落在地上,碎瓷四溅,惊得殿外值夜的宫女缩了缩脖子。 但她还是紧紧盯着黑暗的夜空,就是不看装听不到殿内的声响。 “碰!” “啪!” ……曹皇后愤怒的在殿内狠摔瓷器,发泄怒气。 藏珠和扶云两个躲在角落里,相互对视着,低头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更不敢主动站出来劝曹皇后。 良久,曹皇后摔累了,气也撒够了,理智重新开始上线。 “知书,你让人进来清理干净。” 随后,目光移向藏珠和扶云。 藏珠和扶云心里皆忍不住颤了颤,强自控制住自己想要发颤的身体,抬脚,小心的避过碎瓷片,走近曹皇后。 “你们俩之前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曹皇后随手抓起一个茶盏,朝两人中间甩去。 “啪”的一声,茶盏在两人的小空隙里碎裂成片,飞溅向四周。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茶盏碎裂的脆响,然而手背皮肤已被割裂,血珠起初只是细细一线,随后迅速汇聚,沿着伤口溢出,在肌肤上蜿蜒成刺目的红痕,像朱砂滴入清水,晕染开来。 手背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两人知晓估计是被飞溅的瓷片割破了。 但两人不敢抬起手背看看,并赶紧进行止血。 曹皇后目睹了这一切,却冷冷一笑。 “这就是你们说的尚工局那边已经吩咐妥当,那珍珠簪子,稍受外力即落。” 曹皇后指尖掐进掌心,冷哼一声后,又道:“我再三向你们确定,你们自己说了,再三检查过了那珍珠簪子的工艺。 确保了端午晚宴的时候,只要林淑妃被稍微冲撞,即使不摔倒,只是趔趄一下,那簪子上的珍珠一定会掉落!” “我是不是向你们确认过?” “啊,回答我?” 藏珠和扶云本来看着地面上的碎瓷片,还有些怕疼不太想立刻跪下认错求饶。 但收拾碎瓷片的宫人,竟是从远处清理,迟迟清理不到跟前。 藏珠和扶云暗恨这清理瓷片的宫人,更恨知书。 明知道娘娘暴怒中,绝对会对她们生气,却不拉她们一把,暗里叮嘱这没啥脑子的宫女赶紧的清理她们跟前的碎瓷片,稍稍帮帮她们。 真真是可恨! 这一刻,曹皇后身边几个贴身丫鬟那和谐友好的关系,出现了大裂痕。 站在不远处的垂眸低头的知书,有些担忧的用余光瞥了瞥藏珠和扶云。 这两个家伙,执行娘娘的谋划却搞砸了,还不赶紧跪下请罪?! 你俩不是挺聪明的吗? 赶紧跪啊! 你们跟前碎瓷片不多,赶紧跪啊! 苦肉计懂不懂,她们在娘娘跟前伺候这么久了,总有些情谊体面在的,娘娘看到你们请罪的诚恳(面前有碎瓷片都说跪就跪),看你们那鲜血淋淋的膝盖,肯定不会重惩你们的。 赶紧跪啊! 藏珠和扶云才不跪呢,娘娘有时候对她们这些身边人挺有情谊和体面的,但娘娘的冷酷无情,也是有的。 而且,面前碎瓷片虽然少,可再少也可能跪废了她们膝盖啊! 有些怕,藏珠和扶云低头诚恳请罪,可就是不想跪。 只是将腰弯得更低了些,以表示她们的认错请罪的诚恳。 而曹皇后原本看她们手背被割伤,血糊糊的模样,心有点软了,可见两人认错请罪态度不够诚恳,居然站着,那点怜惜登时没有了。 表情越来越冷,语气越来越冷。 “林淑妃戴着它从宁华殿到临水殿,当晚端午宴上,本宫亲眼瞧着她低头三次、扶鬓两回、被人从后面撞得趔趄了下、又急步走了几步……这珍珠竟纹丝不动!” 第67章 接二连三的算计 藏珠和扶云还是会听语气看脸色的,两人当即意识到不好,忍不住看了下跟前碎瓷片,闭着眼睛跪了下去。 疼痛和鲜血,让藏珠和扶云都忍不住皱眉,却不敢挪动移开半分。 也不敢出声喊疼。 藏珠咬牙辩解,“娘娘明鉴!尚工局韦典工亲口保证,珍珠只黏了层……” “蠢货!”曹皇后猛地再次抓起茶盏,将茶盏里方才宫人刚倒的温茶水泼向藏珠。 瞬间被泼了个正着,当然藏珠也不敢躲,甚至算是主动以脸迎接自家娘娘赏赐的茶水。 “他保证,他保证有用吗?你们没有另外派人检查过吗?” 扶云见藏珠惨样,战战兢兢道:“许是……许是林淑妃察觉有异,暗中让人加固……” “查。”曹皇后愤怒的扯断腕间珊瑚串,血红珠子噼里啪啦砸落,“三日之内,本宫要知道到底是尚工局那边的人吃里扒外,还是谁特意走漏了风声!” 不想,翌日早早的,曹皇后才起床,正梳洗打扮的时候,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在寝室外跟守在门口的宫女说了句话。 随后门口的宫女,将寝室里的知书小声叫了出去。 曹皇后透过铜镜看着这一幕,却什么都没说,过会儿,知书会告知她的。 果然,没一会儿,知书又走了进来。 “娘娘!林淑妃簪子上的珍珠昨晚就掉了!” 曹皇后一把攥住她手腕:“说清楚!” “昨、昨夜林淑妃回宫时,珍珠从簪头滚落轿辇!”知书控制着遗憾和不甘心的语气,尽量平静道:“今早尚工局就被问责,韦典工当扬被抓起来质询……” 曹皇后拽着知书的手一顿,然后松开,轻笑出声:“该掉的时候不掉,偏偏迟了那么些,你说,这到底真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通知了林淑妃那边,还是林淑妃真的运气好,躲过去了?” 知书走到曹皇后身后,接过一旁宫人递过来的梳子,一下下的给曹皇后梳着长发。 边梳,边说着自己的看法。 “奴婢觉得还是要继续查,查了,才能知晓到底是因为什么。” 宁华殿,思宁才不管曹皇后什么看法呢。 翌日起床后,她是立刻就吩咐香檀,拿着珍珠已经掉落的簪子去尚工局问责,等梳洗打扮出来后,她想了想,突然开口道。 “香芷。” 身后青衣宫女立刻上前半步。 “奴婢在。” 思宁望着已经手拉手,蹦蹦跳跳往她这里来的两个孩子,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最近多跟着些雍王。” 香芷指尖一颤,随即低头应道:“娘娘是担心……有人再使下作手段?” “下毒、推落水、惊马……” 思宁轻笑一声,“也就是暄儿还未开始学骑马,也不出宫,也不接近马,不然这招,暄儿估计也有极大概率遇上。” “推落水,有周怀安等人在,我不怕,何况暄儿会水。只是下毒,就需要你在他身边帮忙检验防备了。” 香芷听罢,郑重点头。 这时候,微容拉着赵暄的手进来了。 思宁示意两人坐下,微容和赵暄有些奇怪,阿娘晨起后,不是经常散步早炼的吗? 平常不都是他们来了,就带着他们一起出去散步的吗? “坐好。”思宁拍拍儿子赵暄肩膀,“记住,从今日起,凡入口之物必先经香芷验毒,途经水边需退避三丈,身边绝对不能离开信任的人。” 微容听懂了,摸摸腰间,啧,木剑不在,但还是很愤怒,“阿娘放心,谁敢碰暄儿,我先剁了他爪子!” “你作为姐姐,想保护弟弟,有这份心,阿娘很安慰。” “但你弟弟是皇子,还是你爹爹唯一的皇子。他必须要懂得保护自己,也要懂得抓住证据便于反击。” 赵暄认真点头,“阿娘你放心,孩儿懂的,会小心的。” 思宁按住赵暄肩膀,一字一句的认真叮嘱他:“记住,后宫里头,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明处。你一定不能大意。” 三天后 就在曹皇后认真查出没人出卖她,而是林淑妃运气好躲过去的时候,后宫里头又起了热闹。 这次的热闹,是雍王赵暄引起的。 他今日去福宁殿见爹爹,也是钓鱼。 回来的时候,忽见对面走来个低眉顺眼的洒扫宦官。 周怀安皱眉,怎么回事?居然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雍王殿下吗? 可……这么近了,都没有发觉吗? 周怀安觉得不对劲,绷紧神经,正要喝止,那人却猛地加速冲来! “雍王小心!” 香芷一把拽过赵暄,周怀安旋身挡在前方。那宦官竟不躲闪,“砰”地撞上周怀安胸膛,两人齐齐栽倒。 五短身材小胖墩赵暄灵活的往旁边走动几小步,正好躲开了,甚至还冷静的喊身边其他太监:“还愣着干什么,把他压住。” 其他太监反应也不慢,只比雍王慢半句话,不等他说完,就一个压在对方身上,一个抱腿,一个反剪其手臂。 旁边香芷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不短的很有韧性的绸布条,交给了周怀安,让他将人绑起来。 却不想,正绑着,忽然宦官剧烈抽搐,嘴角溢出血沫。 周怀安掰开他牙关,面色骤变:“齿间藏毒……是死士!” 赵暄没有回宁华殿,而是让周怀安等人抬着这人,一起前往福宁殿,找爹爹做主。 “查!给朕掘地三尺地查!”赵祯一脚踹翻龙纹凭几,奏折散落如雪,“光天化日谋害皇子,当朕是死了不成!” 张茂则捧着一卷名录冷汗涔涔:“陛下,此人确是内侍省登记在册的黄门,但三日前本该在浣衣局当值……” “好个‘本该’!” 赵祯抓起茶盏就砸向张茂泽旁边,“去告诉曹氏,若她管不好这后宫,朕不介意换个人管!” 是的,端午晚宴出事后,曹皇后对四宁的算计虽然没有达成,但对张贵妃的算计,却是成功了。 因为晚宴是张贵妃操办的,可却出了事。 要知道曹皇后操办的晚宴,从未出过事,趁着这次抓住张贵妃的错处,曹皇后拿回来了张贵妃手上掌控的大部分宫权。 主要也是张贵妃当晚之后,动了胎气,又卧床休养,又得喝安胎药,官家主要也是想为了张贵妃好。 但思宁和苗妃的宫权,还在手。 第68章 魏都知做了什么? “你觉得是朕冤枉了皇后?”赵祯冷着脸反问。 张茂则低头不说话,但那挺着的腰背,那固执的态度,都在告诉赵祯,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呵!朕看你直接到皇后跟前伺候得了,朕不需要一个遮着眼根本不看事实,无脑帮助曹皇后的在跟前伺候。” 张茂则脸色忽的变了,“官家,我不是,我……” “张茂则,你跟着朕很久了,朕的确是个念旧情的,但有些底线,你不能踏足。” 一向温和的赵祯,肃着脸,冷着眸盯着张茂则,极具压迫感的一字一句吐出八个字:“雍王就是朕的底线!” “既然给你机会,给你敲打,你却始终执迷不悟,那这副都知你也不适合了,魏知晋年纪大了,他徒弟魏休不错,副都知就他吧!” 张茂则脸色越发的难看,嘴唇抖动了下,还是不甘心。 “官家……” 赵祯抬手阻止了张茂则说话,“曹氏前些时候的确是被我拿掉了宫权,何况不久贵妃就有孕了,压根没空重新梳理一遍,管着后宫的,还是曹氏那班人手。 何况,你当我不知,曹皇后暗地里依旧把持着宫权,只是表面放权给贵妃她们看而已。至于淑妃和苗妃,她们压根管不到浣衣局那边。” 张茂则脸色越发的灰败,沉默了会,他僵着表情,朝赵祯行礼,“奴婢……谢官家恩典!” 赵祯背过身,不再看张茂则。 张茂则知道官家这次是彻底放弃自己了,他心里很复杂,很沮丧…… 慈元殿 膝盖伤还未好的藏珠,缓慢的走近曹皇后,回禀的声音有些不稳。 “娘娘,官家除了命内侍省彻查登记在册的黄门,还命皇城司彻查各宫名册……” “慌什么?”曹皇后慢条斯理修剪瓶中芍药,“又不是我们做的,怕什么?” “可是娘子,官家会不会怀疑,里应外合?” “怀疑又怎样,可前些时日尚宫局、浣衣局的宫权,不都是在张贵妃手中吗?要怀疑,不该是怀疑张贵妃吗?”曹皇后理直气壮中,还带着恶意。 藏珠欲言又止,终还是说出来了,“可娘子,这暗地里,这宫权还是在您手上的,只要认真查,还是能查出来的。” “只要名义过得去就行,朝堂上那些文相公们,他们是不会让官家以这样的借口废了我的。” “既然不怕被废,为什么做事要如此瞻前顾后!” “可是……” “别可是,我才是皇后,我做了决定,你就去做!”曹皇后扭头,坚决的瞪着藏珠。 藏珠闭嘴了。 曹皇后扭头,继续修剪花枝,剪着剪着,“啪”的一声把剪刀拍在桌子上。 “真是废物!” “那么好的机会,就派了一个小黄门去推雍王,一个不行,就两个,三个,就不会派更多的人吗?” 藏珠:派一个还好隐藏,派两个可不好隐藏他们底细,派三个就更难了,娘娘您想不暴露不被废都难。 当然,这句话藏珠不敢说。 她感觉娘娘最近太急了,脾气也更不好了些。 虽然她也对娘娘忠心,可她还是不想挨骂,挨罚! 唉……娘娘什么时候能恢复以往的沉着冷静啊! 曹皇后理智还是存在的,说出这句话后,当即也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失误。 她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了会后,忽然道:“倒是林淑妃……本宫小瞧她了。” “她派在的雍王身边的人,居然如此机灵忠心,一直都不让雍王身边缺人,这才让那些人始终找不到雍王单独一个人的好时机。” 才进来的知书,听到曹皇后这番话,当即接话道:“不说雍王单独一个人,即使故意调开雍王身边的人,雍王身边一直有三个以上的人跟着,他们压根调不开。” “也是……太着急了,没机会,那就另外想办法,另外找机会就是了,现在打草惊蛇了,怕是林淑妃和官家将雍王护得更紧了。” 宁华殿 思宁收到消息的时候,问清楚雍王暄儿没有事后,她心里提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转而问起周怀安福宁殿官家是如何处理这事的。 “官家很愤怒,当即就让张茂则去查了。” 思宁皱眉,有点不高兴,张茂则不过是副都知,怎么还是吩咐他? 她表情很好懂,至少周怀安觉得很好懂。 “可能是习惯了。” “不过官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张茂则离开后,官家又叫了魏知晋进去,吩咐他派人去查,似乎,还派皇城司的人暗中查。” 思宁挑眉,惊讶道:“官家居然派了三波人去查?!难得啊!” “是啊!”周怀安也感叹,“这样的机会,我们等了许久,这次终于等到了。” 思宁眼神微闪,好奇的问:“魏知晋做了什么?” 周怀安笑眯眯道:“魏都知将自己查到的,都一一汇报了官家。” 思宁挑眉,“说清楚点。” 周怀安脸上笑容更盛了,“魏都知查的细了些,一不小心发现前些时候,曹皇后虽然被官家夺了宫权,可暗地里,宫权还是被她掌控着。” 闻言,思宁笑了,“想必,官家从皇城司那边,也得到了同样的回禀,是吧?” “娘子料事如神!”周怀安笑眯眯夸奖。 她哪里是料事如神,不过是早就知道曹皇后只是表面上将宫权交出来罢了。 不过,她还是呵呵笑着,收下了周怀安不诚恳的夸奖。 “对了,还有吗?”思宁接着问。 “张茂则太向着曹皇后,官家生气,把他副都知的位置,给了魏都知的徒弟魏休,他目前在内侍省,没有职位,官家把他边缘化了。” 周怀安说起张茂则的时候,是有些不屑的。 明明是从小跟着官家的,居然在曹皇后进宫后,就投了曹皇后。 每次听到张茂则的操作,他都有种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就算是魏都知,以前刘太后在时,现在更倾向亲近娘子这边,可依旧在心里划着一条线,不能损了官家的利益,不能损了官家的安危。 而这,就是魏知晋能在刘太后和官家左右逢源,还能得到善终,最后还是被重用的根本原因。 第69章 仿佛盛开的白莲花 曹皇后被废倒计时开始了。 你呢,曹氏,你要给力些啊! 多做,才能多错! 如此,才能成全我的谋算,不是吗? 思宁眼里迅速闪过幽光,脸上笑容更盛了。 慈元殿 “娘娘,尚食局那边又失手了。” 藏珠低声道,“宁华殿有小厨房,雍王殿下经常吃用的都是小厨房做的膳食,不然就是去官家那里用膳。 雍王殿下基本不在外用膳,除非宫中聚餐。只最近宫中并没有什么聚餐。” “那请安当日呢?”曹皇后实在忍不住了,阴冷道。 “娘娘,在慈元殿动手,不妥!”藏珠赶紧摇头阻止。 “不要下急性的,下慢性的。而且因为我以前从未在慈元殿动过手脚,在慈元殿动手,首先他们不会防备,其次易于清扫收尾。” 越说,曹皇后越觉得有理。 “慈元殿里基本都是信得过的人,每次动手后,能赶紧清理现扬,不易于被人发现。” “娘子,您不是说我们不经手的吗?您……” “可前些时候,我们不是亲自经手算计了林淑妃和雍王吗?珍珠簪子,在尚食局膳食上动手脚?” “既然已经得罪了他们,一不做二不休,不能犹豫,就是要趁他们弱小的时候,干掉他们。”曹皇后脸上带笑,声音却很冷酷。 这话倒是有理。 藏珠当即转动脑子,替曹皇后找补起来。 很快的,又找了扶云进来完善这个计划。 只是计划得很好,可雍王却不是听她们指挥的纸片人。 因为年纪小,每次来请安,都是跟生母林淑妃以及姐姐昭庆公主一起来的,还正是众嫔妃请安的时候。 对于特意放置在雍王跟前的茶水点心,跟着来的香芷只是闻着味道,就眉心一跳,当即使了个眼色给思宁看。 思宁不用香芷提醒,凭借她的医术,自己就能闻出来这些点心有问题。 她分别使了眼色给两个孩子,微容和赵暄两个小家伙登时一凛,可即使年纪小,表面功夫都做得很不错。 愣是装作什么都发生,压根就不知道弟弟(自己)跟前那一碟点心有问题。 思宁垂眸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挑露这事? 想了想,还是算了。 慈元殿几乎都在曹皇后掌控之中,出了事,在官家到来前,有极大概率清扫干净。 找不到痕迹线索,说不定还会被其倒打一耙,说是自己拿了毒药撒在点心上面,诬陷她这个正宫皇后,就为了将她拉下皇后之位。 呃……想想这个可能,其实也挺高的。 “雍王,怎么不用点心,这蛋黄酥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 上首曹皇后见雍王这小胖墩一点都不馋,压根就没碰点心和茶水,不禁有些急了。 “大娘娘,暄儿吃过了,还不饿!”小家伙说话间,还遗憾的摸摸微凸的小肚子。 “皇后娘娘,小孩子易饿,来之前,臣妾让他吃过才过来的。”思宁也跟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曹皇后不动声色的温和笑着,“那雍王下次来给本宫请安的时候,不必吃太饱,本宫这里小厨房做的点心,味道挺不错的。” “是啊!”苗妃附和着,还伸手拿起一块蛋黄酥,笑吟吟夸道:“微柔也跟我说过,皇后娘娘这里的蛋黄酥,味道极好。” 话落,就小口的尝了起来。 曹皇后满意的看了眼苗妃,随即不经意的扫过思宁和雍王赵暄。 “苗娘娘,真的吗?”赵暄天真无邪的询问。 “这蛋黄酥,味道真的很好?”赵暄眼巴巴的看了看苗妃和曹皇后。 “真的!”苗妃点头。 曹皇后也笑着点头,“你大娘娘我的确觉得味道不错,你大姐姐也觉得挺好吃的,不过各人口味不同,就不知晓雍王你喜不喜欢了?” 【很好,勾起雍王的兴趣了。】 “唉,可惜,方才吃太饱了,不然,真想尝一尝。”小家伙馋馋的看着跟前那一碟金黄色的点心。 曹皇后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说话语气忍不住放得更缓更温和。 “要不,尝一点点,试个味道如何?” 【下的虽然是慢性毒,但只要尝了一点点,就会中招。】 “你若是喜欢,下次来请安,大娘娘再让小厨房给你备着。” 【每次中一点点毒,还不容易被看平安脉的太医察觉,等时间长了,太医察觉了,也来不及了。】 赵暄看了看点心,随后对着曹皇后摇头道:“不了,爹爹说了,每次用膳,七八分饱最养生,对身体好。” 【这话爹爹没说过,不过太医当着爹爹的面对他说过,爹爹让他听话,那这话其实也相当于爹爹说的。】 小家伙天真无邪得跟白莲花一般单纯,而且还执拗。 曹皇后拿这小家伙没办法,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沮丧,面上虽然不动声色的控制着表情,可眼神里的光彩,显然暗沉了些。 赵暄敏锐感知到后,小家伙温温和和的笑了。 还体贴道:“不过大娘娘的好意,暄儿一点都不吃,实在有些辜负大娘娘。” 曹皇后眼神里光彩登时恢复过来,若是没人一直关注着,是不能发现其神色变化的。 而思宁就是这样的有心人。 此刻,她感觉身旁的儿子,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花。 “这样吧,大娘娘,这点心暄儿带回去,等饿了再吃。” 曹皇后表情僵了僵,很快就又恢复了温和笑容。 宽大袖子遮挡下,忍不住握了握拳头,这一刻只觉得微笑着的小胖墩雍王,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实在太碍眼了。 微微屏息了下后,曹皇后摇头道:“算了,这点心是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久了就不好吃了,你下次请安的时候,大娘娘再给你准备,你来之前别吃太饱,留着点肚子来大娘娘这里吃啊!” 【这次不行,那就下次!】 赵暄微笑着点头。 思宁感觉旁边儿子身后绽放的白莲花,在轻轻摇曳。 赵暄不好意思道:“就是有个事,要事先跟大娘娘您说清楚。” 说着,还挠了挠头。 “哦?何事?”曹皇后配合的微笑询问。 小家伙交握一双小手,不好意思微笑道:“暄儿前些日子差点被人推下水,爹爹很担心,说暄儿身边的人还是少了些。” “哦,这事啊,大娘娘我也听说了,这事大娘娘我也是赞同的。” “你是官家唯一的皇子,可不能出了事。” 第70章 不常规的法子 “嗯!” “所以,爹爹还特意叮嘱我,无论是吃的还是喝的,都要经过太监查验并试吃,且留存待再次检查才可以。” “什么?!”曹皇后表情一瞬间扭曲。 “啊?!”其她嫔妃羡慕嫉妒中,这么受官家看重的皇子,为什么不是她们的。 苗妃、朱婕妤两个生过皇子的嫔妃,神情也很不好看。 为何官家不这么保护她们的孩子,倒是雍王,竟然能得到官家如此保护。 赵暄微微笑着,似是一点都没察觉曹皇后等人神情变化的不对劲。 “众位娘娘你们不用如此惊讶,实在是幕后之人太过恶毒嚣张了,居然敢明目张胆谋害皇子,爹爹也是不得不防。” 说着,小家伙还点点头,表示:“爹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思宁也装作看不出来殿里这些女人的不对劲,也跟着解释道:“这事,其实是我求官家的,毕竟我能力有限,只能劳官家出手保护暄儿了。” 说着,思宁眼神还黯然了下。 紧握拳头不甘的曹皇后,宽大袖子遮挡下的双手,都被掐出了指甲印。 苗妃和朱婕妤低头咬紧嘴唇,很是嫉妒。 特别是苗妃,心里头恨不得雍王也没了。 为什么她儿子没了,别人的儿子还在?! 至于其她妃嫔,有的觉得官家能生,既然林淑妃能生下雍王,那她们自然也能生下皇子。 既如此,雍王没了,她们儿子上位最合适。 至于儿子什么时候到来,她们不管,但她们坚信,定能生下儿子的。 特别是能生,还生下三女的周昭容。 她觉得她易孕,能生,都生了三个女儿了,总不至于第四个还是女儿,她觉得一定是儿子。 至于第四胎,压根没见影的事,周昭容一点都不急。 她觉得自己迟早会再次有孕的。 所以,官家为何如此看重雍王,如此保护雍王。 那些人也是废物,算计了这么久,这雍王还能活蹦乱跳的。 上首,曹皇后身旁的扶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周昭容。 小胖墩赵暄才不管这些人怎么想呢,他自顾自道:“这验毒的太监,爹爹说过两天就给儿臣配上,儿臣怕下次来大娘娘你这里请安的时候,见到那太监的行为,会误会。” 说罢,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了想,又道:“这样的话,其实挺麻烦的,要不,还是不劳烦大娘娘您这边小厨房了。” 曹皇后表情不自然的表示,“不麻烦。下次雍王你可要记得别吃太饱啊!” 曹皇后能说是挺麻烦的吗? 不能! 她可是贤良大度的中宫皇后,照顾好子嗣是必须的。 何况,这点心也只是吩咐小厨房的人做而已,又不用她亲自动手,能有什么麻烦。 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她做什么中宫皇后,她…… 想得多的曹皇后,得到了雍王的夸奖:“大娘娘您辛苦了!” 就这么一句? 就不能夸她贤惠,夸她其她的? 小胖墩似是察觉到曹皇后看她,抬眸朝曹皇后天真无邪的笑笑。 曹皇后气结。 宁华殿,一大两小,回了宁华殿后,纷纷笑了。 “弟弟你可真厉害,方才大娘娘可是被你的话,堵回去了。” “不过,大娘娘也太过分了,居然敢在点心里下毒!” 微容冷着脸,很是气愤。 “不行,我要告诉爹爹,要爹爹弟弟做主。” 微容忽的站起来,愤愤不平的抬脚,就要往外走。 “唉,微容你……” “不用,姐姐。” 思宁和赵暄的声音同时响起,思宁更是伸手拉住微容手臂。 “阿娘,四弟,你们干嘛要拦我。”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思宁放开微容手臂,怀疑道:“你小时候明明挺聪明的,这怎么越长大越笨了?” “就是!”赵暄点着小脑袋赞同。 微容气急,“我才不笨!” “你不笨,你不知晓我们没有证据吗?”思宁看都不看自己这个变笨的女儿,端起茶盏,喝茶润口。 “是啊,姐姐,你真的变笨了。”附和着的小胖墩赵暄,伸手朝身后的香芷姐姐要了湿帕子,擦干净小胖手,抓起一块枣仁糕,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边吃还边摸了下小肚子。 【早膳时候吃的东西,来回慈元殿一趟,都快没了,感觉肚子有点点小饿。】 慈元殿 自请安结束后,很是憋屈生气的曹皇后,又赶紧召集自己的心腹,探讨谋划。 藏珠:“娘娘,咱们原本的计划,雍王身边即将有官家派来的验毒太监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曹皇后挥手不耐烦道:“别废话,这事我知道,你们赶紧给我想想,有没有其它的办法?” 这时候扶云站出来了。 “雍王殿下身边有官家的人保护着,既然这谋划不管用,那我们……何不用不常规的法子。” “不常规的法子?”曹皇后皱眉,随后看向扶云,“具体说说?” 扶云明明挺温和的一张脸,此刻却很是阴翳。 “总有些人,连官家和林淑妃都不会特意防备的。” 曹皇后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可随即皱眉,因为她并未抓住这灵感。 藏珠也不明白。 “方才请安的时候,奴婢跟在娘娘身边,将周昭容的神态、一举一动看得仔仔细细的。” “请安结束后,奴婢还找人特意了解了下周昭容。” 曹皇后似是隐隐抓到灵感了,这不,她认真倾听着扶云的话。 而藏珠向来知晓扶云比她足智多谋,总之,扶云有主意的话,听她的就是了。 扶云:“她两胎怀孕时候和林淑妃差不多,可她一连生了三个公主,反而林淑妃先开花后结果,比她运气好多了。” “为此,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和林淑妃一争高下。” 藏珠皱眉不解,“她再怎么不甘心,人林淑妃有了雍王,还是如今官家实际的长子,她不过三个公主,还想怎么和林淑妃一争高下?” 扶云笑呵呵道:“人家可不觉得自己就只会有三个公主,人家觉得自己还能生,说不定下个就是皇子了呢?” 曹皇后这下子终于抓住了那灵光,而藏珠也似乎突然明白过来,手一抖,“你、你是说……” 第71章 时疫 “可是,周昭容再如何,也只是心里想想,实际行动,谁知道她敢不敢?而且,我们也不能控制她针对林淑妃和雍王。” “所以,事到临头了,就着这事拖雍王下水,周昭容会愿意的,毕竟,她觉得她还能生。” “等等”,藏珠察觉似乎自己要说的,和扶云要说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实际上,她也这么问出口了。 不过这回,说话的是曹皇后,“是你要说的和我,和扶云不一样。” “嗯?”藏珠不解。 曹皇后不理她,转而兴奋的看着扶云,夸奖道:“你这法子的确不错,周昭容几个女儿和林淑妃一儿一女相处得还不错,想来的确没人能想到,危险会来自周昭容的女儿!” 藏珠一想,的确是个好主意,当即也点头赞同了。 随即又提出疑问:“不过,要怎么利用周昭容的几个公主,如何利用周昭容?” 扶云笑吟吟的说出自己的主意。 曹皇后和藏珠听着听着,就兴奋起来。 曹皇后更是夸道:“……这计划非常不错,我很满意。” 宁华殿里,思宁可不知晓慈元殿里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算计。 但她虽然没有及时收到消息,但她盯着后宫的人,还是从别人那里发现了端倪。 庆历九年(因吕夏两保守派被思宁借助曹皇后克子流言打击遏制了,之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几次疑似牵扯到保守派,被官家怀疑并打压。于是,新政还苟延残喘着,并未如历史那般停止新政并改元) 这日,微容去读书去了,而暄儿,也带着人去了福宁殿,找他爹爹。 思宁坐在凉亭里,微风徐徐,吹得她昏昏欲睡。 忽的,脚步声响起。 撑着石桌,托着下巴的思宁,转眸望去,周怀安正大步走着,朝凉亭自己这里走来。 她端正坐姿,看着对方躬身入内。 周怀安神色凝重,低声道:“娘子,宫外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思宁认真听着,“说。” “春日以来,汴京城时疫蔓延,已死了数十人,大家都很惶恐。" 时疫啊,还是在城里发生了,思宁也凝眉担心着。 这时,周怀安压低嗓音,“更蹊跷的是,有人将染疫病人的贴身衣物夹带进宫,而且是送进了琼芳殿。” “琼芳殿?周昭容那里?”思宁指尖一顿,若有所思:“怎么偏偏送去她那儿?” “是。"周怀安点头,“衣物已经被送进琼芳殿了,但是琼芳殿周昭容那边却并未察觉。” 思宁眸色渐深,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看来是有人想拿周昭容搞事啊!” 周怀安迟疑片刻,又道:“还有一事……周昭容的四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前日病了,症状与宫外时疫相似。” 思宁眼神骤然一冷:“哦,看来有人先动手了,不过他们挺默契的!竟然都选了周昭容和她的女儿做棋子。” 随即顿了顿,询问道:“查清楚是谁夹带的?” “查到了。”周怀安声音更低,“是浣衣局的一个老嬷嬷,背后……与慈元殿有关。” 思宁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倒是好算计。”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琼芳殿的方向,淡淡道:“既然周昭容那边还没发觉,那我们就好心提醒一下她。” 周怀安会意:“娘子的意思是,让周昭容自己查到是皇后所为?” “当然。"思宁轻声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做得干净些,别让人起疑。” 周怀安领命退下,凉亭里再度恢复安静。 琼芳殿内,周昭容正哄着四公主喝药。 四公主小脸烧得通红,额上覆着湿帕子,时不时咳嗽几声,显得格外虚弱。 “母妃,苦……"四公主皱着小脸,不肯张口。 周昭容柔声哄道:“乖,喝了药才能好。” 她捏着汤匙,耐心地喂女儿,眼底里是几缕忧心。 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颤抖道:“娘子!娘子!奴婢……奴婢查到了!" 周昭容担忧的看了眼四公主,见她没受影响后,松了口气,随后眉头一皱:“查到什么?” 宫女颤抖着回答:“奴婢,奴婢……偶尔听说,公主是被身边染病的宫人传染的。而那宫人的衣物,则是不小心沾染了时疫的病人的衣裳。” “时疫病人的衣裳,哪来的?”周昭容脸色煞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剩本能的询问。 宫女脸色也煞白,声音依旧颤抖着:“浣衣局的,有人故意混进咱们殿里的衣物里!” 那可是时疫啊! 她也怕自己被染上了! 周昭容脸色骤变,捂着胸口踉跄着倒退两步,“谁干的?” 宫女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回答:“奴婢……奴婢顺着线索查,发现隐隐指向慈元殿。” “曹皇后?"周昭容瞳孔一缩,随即冷笑出声,“好,好得很!” 周昭容恨极了曹皇后,想要报复回去。 可女儿这是时疫,周昭容忍不住又倒退了两步,忍不住颤抖。 “母妃,母妃有事先,先出去一下。” 匆匆丢下一句话,周昭容急步离开了四女儿的寝室。 随后,忙让小厨房那边烧水,她要沐浴换衣裳。 她也怕染上时疫。 然后忙找太医给她把脉,生怕自己被染上。 至于四女儿那边,之后却是不曾过去看过一眼,指吩咐宫人奶娘照顾好四公主。 翌日,思宁正在庭院里修剪花枝,微容和赵暄在一旁嬉闹。 忽然,香檀匆匆走来,低声道:“娘子,周昭容那边……有动作了。” 思宁手中剪刀微微一顿:“哦?” “琼芳殿今早派人来递话,邀小殿下和公主过去玩。 周昭容说自己要照顾生病的四公主,三公主和五公主没她带着出去玩,一直待在琼芳殿闷得慌,想寻伴儿。” 香檀语气凝重,“可四公主明明染了时疫,琼芳殿此刻就应该禁闭大门,严禁别人出入,她这是……” 思宁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她缓缓放下剪刀,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声音平静得可怕:“她是想拉微容和暄儿陪着四公主一起染病呢。” 香芷脸色发白:“娘子,咱们绝不能去!” 思宁冷笑一声:“当然不去,你随意找个借口拒绝了。反正,没过多久,等太医确诊四公主患的是时疫后,就会封闭琼芳殿。” 她抬眸望向琼芳殿的方向,眼底寒意凛冽。 【看来我白好心了,居然头一个要算计的竟是我,而不是动手的曹皇后】 【呵呵,还说什么自己要照顾四公主,当我不知道她知晓四公主染上时疫后,就再没看过四公主了吗?】 【就连隔着关闭的房门,跟四公主说说话,都不敢。】 【还以为她多疼自己的女儿,竟然拿自己女儿的命来算计暄儿,那就别怪我尊重四公主的命运。】 半个月后,琼芳殿传出噩耗——四公主病重不治,殁了。 第72章 报复 周昭容虽有预料,可当真听到四女儿没了的时候,眼泪哗啦啦的流。 说不清楚此刻是为女儿的死而伤心,还是因为时疫恐怖的致死能力而恐惧,又或是因为女儿死了而自己并未染上时疫的庆幸。 但周昭容从此窥见自己那卑劣的心思,却又不敢面对内心。 她迫不及待的需要别的人来分担。 于是放任自己怨怪上了罪魁祸首曹皇后,怨怪上了不如她意,拒绝了昭庆公主和雍王前来琼芳殿的林淑妃。 却丝毫没想过,要不是思宁拒绝了她的邀请,恐怕官家会迁怒于她——将雍王置于不利之中,害了雍王。 恐怕不能安安心心待在琼芳殿。 而是会遇上缺吃缺喝缺药材缺太医……等各种不利情况。 这恐怕还是好点的情况,若雍王真的因此没了,呵呵,你周昭容还能活着?! 除非是已经有了身孕,有了护身符,不然,绝不可能。 思宁才不管周昭容如何想的,她只要知道周昭容也恨曹皇后就可以了。 毕竟对方都出招了,她也该报复回去了。 不然,三天两头的找她、找暄儿麻烦,挺烦的。 让她消停些,也趁此打掉一部分人对她的期待。 废后嘛! 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得一步步消减前朝臣子和宫外民众对曹皇后的好印象,才能一举废后成功,还不会引起大的反对和动荡。 宁华殿书房 黄花梨平角条桌后思宁坐在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身后左边侍立着香芷,右边侍立着香檀,门口处青环和白芨一左一右守候着。 前方不远处,黄花梨木镂雕镶理石八角几上,青花缠枝炉上久违的,居然烟气袅袅。 以往大多数时候,这个青花缠枝炉只是个摆设。 为了安全,思宁一般都不点熏香的。 除非是自己亲手制作的,亲手检查过,亲手点燃的。 而且一离开,就让人熄灭掉,并清除里面的灰烬。 也因为她这一操作,没人能从熏香对她下手。 今日,她有事要吩咐周怀安,到了书房后,趁着周怀安还没到,看着香炉,兴致来了的思宁,点了跟熏香。 玫瑰椅上,思宁看着袅袅烟气,原本专注的眸子开始失焦。 香檀、香芷:娘子这是在思考怎么对付曹皇后么? 思宁:等会儿该让小厨房做糖醋鱼,还是做酸甜排骨呢?是做山药排骨汤,还是老鸭汤?是…… 唔……忘了,都是淑妃了,可以奢侈些,都要。 而且只是偶尔而已,不是天天如此。 多了,还能留给香檀香芷她们吃。 唉,作为淑妃的日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且无聊,天天都得思考吃什么。 莫名的,思宁脑子里出现这么个欠抽的句式。 嘴角忍不住抽抽的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动了三下,旋即传来青环禀报的声音:“娘子,周公公来了。” 回过神的思宁,端正坐姿,并扬声道:“让他进来!” “吱呀”一声,书房门开了。 周怀安一撩下摆,跨过门槛,绕过鲤鱼戏莲屏风,来到思宁跟前抱拳行礼:“娘子安好!” 思宁微微颔首示意可以了,周怀安当即收起行礼姿势,微微低头垂眸询问道:“娘子,您特意让人找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当然,他心底里大概猜到自家娘子找他是何事了? 毕竟前几天才吩咐他让人动点小动作。 果然 “七日前让你办的事,办的如何了?”思宁声音有些寡淡和松散,听着似乎只是随意一问。 周怀安却知晓这事,娘子应该很看重的。 他认真回禀道:“都办好了,线索隐隐指向慈元殿那边,至于慈元殿那边设计的指向我们宁华殿的线索,都被我们的人抹去了。 只是柔仪殿那边,还是有两个宫人接触了感染时疫的衣物,病倒了。倒是张贵妃,在我们的人特意拐弯提醒下,及时躲过去了算计。” “既如此,怎么听说张贵妃动了胎气,腹中现在这胎,越发的不好了,还说九成概率会早产?”思宁好奇道。 周怀安无语道:“张贵妃先是受到惊吓,然后又在知晓是别人特意算计的后,太过气愤,动胎气过于频繁了些。” 思宁:“……她脑子是鱼脑不成,太医都说了,让她情绪不要太过激动,但每次都能中招!!!” 周怀安不知道鱼脑做的是什么意思。 但娘子很看不上张贵妃的态度,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一心两用的周怀安,嘴上这么回答的。 “或许,张贵妃太过受惊,或者太过生气,控制不了自己情绪。” “废话!”思宁无语的瞥了眼周怀安后,又道:“那还不是她无能!” 说着,又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张贵妃那边,她有什么打算吗?” 周怀安转了下眼珠子,大概明白娘子意思了,试探道:“报复回去?” 思宁嘴角轻轻勾起,身体微微舒展着,“有么?” 两个字轻轻呢喃出声,恰好能让周怀安听见听清。 周怀安眯眼笑着点头。 “很好!”思宁笑眼弯弯,“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请娘子示下!”周怀安抱拳行礼询问。 “皇后的人设计琼芳殿和柔仪殿感染时疫,害了四公主,还让张贵妃再次动胎气,害了她的孩子。” “她们都恨死了曹皇后,对曹皇后下手报复回去,合理吧?”思宁掩唇轻笑。 周怀安点头,也笑道:“非常合理。” “所以,娘子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人配合张贵妃和周昭容对慈元殿那位动手。” 思宁轻笑着夸道:“周怀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不过,琼芳殿那位,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周怀安忽的想到一个问题。 思宁眸色转冷,似笑非笑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贼心,让我们的人冒充她下命令动手。” 【既然想害暄儿和微容,那就别怪我把你当替罪羔羊。】 周怀安眸光一亮,“是个不错的主意。” “让我们的人动手干净些,别被察觉了。”思宁提醒道。 “娘子放心,奴婢会监督好他们的。”周怀安一脸认真道。 闻言,思宁脸上重新漾起笑容:“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第73章 放弃曹皇后 曹皇后身边服侍的扶云见曹皇后突然晕厥过去,登时大惊。 扶云赶忙架住皇后,并让屋里另外两个宫人中一个过来帮忙架住,并让另外一个出去忙喊人。 “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晕倒了。” 很快的,藏珠、知书、徐奶娘等一众关键心腹到扬后,慈元殿恢复了秩序,但各个脸色紧绷,脚步匆匆,一看就知道慈元殿发生了不好的事。 果然,不久后,太医诊断曹皇后这是感染上了时疫。 很快的,咳嗽,发烧接踵而来。 一开始还能转动脑子思考的曹皇后,还能分心吩咐藏珠等人调查她感染时疫原因。 可不等藏珠等人调查清楚,曹皇后脑子却陷入昏昏沉沉中。 而藏珠等人一边要操心照看曹皇后,一边还要调查,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加上因为曹皇后染上时疫,慈元殿被官家下令围了起来,宫权也转移到了林淑妃手上。 没了曹皇后暗中把控着,藏珠等人实在没办法对官家的命令阳奉阴违。 这宫权,可不像是之前那般,只是明面上做给官家看而已。 是真真的交到了思宁手上。 趁着这个时候,思宁朝官家要了几个得用的太监和女官,狠狠的清查了一遍后宫,理所当然的,思宁让自己的人,悄悄的将以往收集的线索证据开始抛出来、 引导着官家派来的太监和女官们追查下去,然后追查到后宫之所以发生了时疫。 一是因为曹皇后不怀好意,而且是为了针对雍王下的手。 二是宫外还有股势力送了时疫病人的贴身衣裳进琼芳殿,大概也是和曹皇后打的同一个主意,想通过琼芳殿的几位公主,感染雍王。 只不过,宫外那股势力还未开始起作用,曹皇后安排的手段就先一步起作用了。 查到这里,思宁就让人将这线索交给官家。 赵祯知晓后,当即安排皇城司的人沿着这线索探查下去,最后查出来,居然跟楚王一系有关,隐隐的,还跟朝堂上的官员有联系。 而很久以前的事情,比如曹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让汝南郡王将二皇子和三皇子算计没了的事情,也挖了出来。 赵祯知晓后,暴怒不已,面目狰狞恐怖。 一脚踹翻了香炉,文弱如赵祯,此刻愤怒得脚上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曹氏,竟敢如此欺朕,可恨!” “本以为她只是有些不忿,做点小动作而已,不成想竟敢管控朕的子嗣,让朕差点绝嗣!可恨!” “魏知晋!”赵祯声音冷冽。 “奴婢在!”魏知晋微微躬身,凝神以待其吩咐。 “你亲自带人,监督着查一遍。”赵祯声音冷冽充满杀意,“若曹氏真做了,那她那边,就不必治了!” “朕容她以皇后之位下葬,是她的荣幸!” 魏知晋可是能在刘太后和官家之间左右逢源,至今还能得到官家重用的人,可见他的本事。 要人脉有人脉,要手段有手段。 何况,这次对曹皇后一切的调查,他是真的没有特意做偏屁股特意讨好思宁,从而做手脚污蔑曹皇后。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流程来审查的。 身边还请了皇城司,以及刘太后跟前的最得用的女官作为监督。 所以,查到的曹皇后的罪责,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不,在曹家以及曹家势力提出官家虐待皇后,不让太医给皇后诊治,还不给药材治疗皇后的时候,官家扔出了一大叠曹皇后的罪证。 掌控官家子嗣,故意让人害死二皇子豫王、三皇子鄂王,还想趁着时疫谋害四皇子雍王。 之前后宫里头闹得沸沸扬扬的雍王差点被推下水,差点被下毒谋害的事情,也有曹皇后给予的方便,更甚至曹皇后让自己的人动手了。 这是让官家绝嗣啊!!! 以韩琦为首的一众朝臣们,对曹皇后做的这些事,很是愤怒。 他们一一检查过官家甩出来的罪证,这可都是经过多方查验的,就是他们也挑剔不出多少不妥来。 所以妥妥的,曹皇后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 对于官家对曹皇后的绝情,他们也没话可说,默认了。 至于曹家和曹家的势力自然也被官家清算了。 不仅如此,后宫里头,曹皇后、宗室汝南郡王、楚王等势力,凡是被官家查到的,都被清扫掉了。 朝堂上,汝南郡王、楚王等宗室势力,被官家借此狠狠打击了。 韩琦等一众朝臣,也配合着官家行动。 毕竟,他们都算是保皇党,算计雍王,算计官家的子嗣,这如何不让他们愤怒。 宁华殿 思宁没想到居然能如此顺利的拉曹皇后下来。 本来按她的计划,还要再过几年的。 正在和姐姐微容下围棋的赵暄,听着阿娘的感叹,微微笑着,头顶上的白莲花虚影微微摇曳。 思宁没注意到,倒是赵暄对面的微容注意到了。 她微微眯眼,特意多看了几眼越来越有爹爹温润气质的弟弟。 最近瘦了些,漂亮脸蛋开始显现的赵暄,抬眸和姐姐对视了下,然后露出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微容嘴角抽搐:这小子,越发装得厉害了! 啧!听说朝堂上那些文相公对弟弟的表现可满意了。 她去福宁殿找爹爹的时候,还见过韩相公捋着胡须,感叹弟弟像爹爹性格仁厚,还道爹爹后继有人! 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希望他们以后也能这般想! 前朝官员在看到曹皇后那些罪证后,在宫外韩府进行过一次聚会讨论。 “韩相公!我们真的就任由官家这么放弃掉皇后曹氏?” “不放弃掉,难不成还要治好她,让她继续坐在皇后位子上,残害雍王不成?” “这……” “雍王聪慧明礼,自三岁开始,便开始前往慈元殿给皇后曹氏请安,逐渐长大后,及至五岁更是每月三次请安都不曾缺过一次。 如此孝顺,曹皇后竟然视若无睹,还想残害雍王,实在不堪为嫡母,更别说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韩相公说的是。更何况,雍王亲近官家,性格也随了官家这般仁厚,对我等也一向以礼相待。” 韩琦咳嗽一声,这说的有些过了,说得好像雍王在讨好他们一样。 他打断道:“官家已经择了我和荀兄一起作为雍王的师傅,待雍王殿下六岁后,就搬至毓华殿居住并读书。” 说到这里,这些人哪还不懂。 官扬上,能成为下一任的帝师,如何不让人心动! 雍王还是官家唯一活着的独生子,下一任官家的位置妥妥的,一定是雍王的。 这板上钉钉的从龙之功,如何不让人渴望,不让韩琦这一派系的人渴望。 第74章 贴心小赵暄 “没什么可惜的,官家聘富弼为雍王师,总比聘枢密使夏竦为雍王师的好。吕相年老乞休后,他的势力,绝大部分集中到了夏竦手下。 夏竦此人,手段太过下作,竟然派手下诬告欧阳修与甥女有染,并捏造‘帷薄不修’的罪名。还指使御史钱明逸弹劾欧阳修,指控其“私德有亏”,夸大审讯记录,夸大诬陷。 这样的人,幸好没被官家聘为雍王师。” “就是,与富弼、欧阳修的朝堂斗争,只是政见不同,无关人品道德。不是说朝堂斗争都要堂堂正正,可也不能太过下作了,事实也就罢了,居然故意捏造,太过下作了。” 对于这些话,韩琦是认可的。 他和富弼政见不同,对新政都是从支持转变到谨慎保留,但他更为务实调整,而富弼更温和。 所以,他和富弼之间,也存在着争斗,可他也不曾想过用这等下作手段对付富弼。 也因此,他对夏竦等人的手段,很是看不上的。 官家对夏竦一系人的打压,他这一方压根就不出手帮助,甚至还出手打压了。 庆历九年春,刚刚坐胎满八个月的张贵妃早产了,生下一个浑身青紫,呼吸微弱的小公主,即使有着太医的悉心照顾,可也只活了三天,就夭折。 张贵妃恸哭不已,还在坐月子休养的她,因此下身恶露不止,从此病歪歪的,以坐床养病居多。 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 这样的经历,赵祯经历了许多次。 每一次,他心里都不好受。 而这一次,更是让他受惊不已,心里更是对曹皇后厌恶不已。 待看望过张贵妃后,连忙让魏休去宁华殿那边,将雍王接来福宁殿,并让他告知林淑妃。 他要留雍王在福宁殿多住几天。 他再也经不起丧子之痛了,更何况是雍王这个血脉相连,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爱子。 每日清晨里睁开眼,看到熟睡的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稚嫩小脸,秉着呼吸摸摸他热乎乎的小身子,听闻着他那有规律的呼吸声,赵祯就松了口气。 一开始小赵暄还没察觉,不过第二日清晨,小赵暄才发觉爹爹这些小动作。 待爹爹离开后,他才睁开眼,看着投影在屏风上,正在熟悉换衣裳的爹爹的身影。 小家伙若有所思,待爹爹离开后,才小大人般叹气一声。 起床熟悉打扮后,小家伙拿起小木剑开始练剑。 待锻炼过后,没有立刻开始用膳,而是等候下朝的爹爹一起。 随后,小家伙就跟着爹爹到御书房,爹爹批奏折,他则是让人将自己的数独玩具纸张搬进去,在爹爹旁边另外给他置个小书桌。 他坐在高度合适的小椅子上,拿着小毛笔玩数独。 小毛笔蘸取的墨水,是特制的,而且是蓝色的。 就是为了凸显,哪个数字是他写的。 方便爹爹转个脸,就能看到他。 赵祯转脸看见儿子乖乖巧巧的拿着小毛笔写写画画,看着这一幕,他心底无比的安稳。 转回头,微微低头垂眸,重新拿起一本奏折,摊开,拾起朱笔,开始在奏折上批改起来。 批改了小半个时辰奏折后,有些累了的赵祯,端起温度适宜的茶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儿子赵暄,静静的喝茶。 待喝完一盏茶后,见小家伙还认真的写写画画着,赵祯起了好奇心。 放下茶盏,站起来,抬脚往儿子赵暄走过去。 旋即就发现,他拿着小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着有规律的符……不对,这些符号他似乎见过,好像是司天监那边呈上来过。 他想想,呃,对了,是大食那边的数字。 因为这些数字挺好懂的,即使过去了这么久,赵祯还是能捡起被丢到山旮旯里的记忆,将这些数字与汉字数字对应起来。 看着看着,赵祯就看懂了儿子赵暄正在填写的数字……“游戏”的规则。 九行九列的大宫格里,被划分为九个三行三列的小宫格。 纸上每个小宫格都用粗笔框起来了,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出来。 每个小宫格填上一部分数字,没填上数字的空格,则是要暄儿思考并填写上去的。 这游戏的规则大概有三。 一是每一行包含数字1至9,且不重复。 二是每一列包含数字1至9,且不重复。 三是每一个小宫格包含数字1至9,且不重复。 本来皱着眉,不高兴儿子学蛮夷数字的赵祯,越看,他越发皱紧了眉头,但眼里不再是不悦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暄儿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在数术上居然如此有天赋。 朝堂上,方方面面,其实都会用到数术,比如最重要的赋税的收取开支。 如此甚好,等暄儿继承了皇位,下面官员就越难骗到他。 不过,这些数字虽然方便,终究是国外蛮夷的,终究还是要会中原之地的。 之后赵祯也是这么劝赵暄这个儿子的。 小家伙眨眨眼,乖巧点头道:“阿娘也说这只是训练儿子心算而已,等儿子开始正式读书了,一定要认真听讲认真学,我们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可不能跟现在这样玩玩就算了。” 赵祯一听只是玩玩,而且宁儿还告诫过暄儿了。 暄儿这般懂事乖巧,想来不久后也是会认真学习的,那他也不必如此认真纠正。 到底孩子还小,现在只是玩玩而已。 “不过,你阿娘怎么想到用这个做游戏给你玩?” “阿娘见儿子喜欢拿毛笔写写画画,心疼儿子,说儿子还小,怕伤了儿子手。最后想出这个游戏,让儿子拿小毛笔写写这些简陋数字,不怕累受儿子的手。 至于这些数字,是阿娘去宫里藏书阁翻阅藏书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觉得很是新奇,就记住了。” “慈母多败儿”五个字刚准备出口,待赵祯听到思宁是怕伤了儿子的手,他想想,也有些怕。 当即咽了回去,还改口夸道:“你阿娘一片慈母心。” 思宁去藏书阁翻书看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对于儿子这回答,他是相信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赵暄会装睡,然后将自己的小身子挤进爹爹的怀里。 第75章 陪睡,像极了白莲花弟弟 一次,两次推出去,儿子又滚回他怀里后,赵祯不推了。 一开始他还不习惯父子俩如此亲密的挤在一起睡,可渐渐地,他感觉怀里搂着个温热的小团子,挺踏实的。 几日后,待儿子赵暄表示想阿娘了,要回宁华殿睡后,赵祯心里还空落落的。 晚上睡觉少了温热的小团子贴着他,只觉得分外空虚睡不着。 只是…… 赵祯看着手中奏折,劝谏他管束好雍王,不该溺爱雍王。 雍王已经五岁了,已经懂事了,原本独立得好好的,结果被官家你接来福宁殿后,却开始溺爱起对方,陪他一起睡! 人林淑妃这个生母,都没溺爱亲儿子,官家你这行为,简直是连妇人都不如。 被奏折喷了一通的赵祯,表情有些尴尬。 这……他还真不是溺爱暄儿,反而是他心有不安,暄儿…… 咳……这事不能说出去,不然有好些御史如包拯一样,将口水都喷他头上了。 想起被包拯喷得一脸口水的经历,赵祯脸色就后怕郁闷。 压下对儿子赵暄的不舍后,赵祯放下手中奏折,又拿起其它奏折来看。 这是后宫的,而且是关于曹皇后那边的。 一看到这个,赵祯就想起不久前夭折的女儿,他和贵妃媛媛的女儿。 脸上瞬间变得冰寒,眼里更是闪过厌恶。 慈元殿,曹家那边排除万难,终于在各方拦截下,偷渡进宫一些治疗时疫的药材和治疗时疫的方子。 因着这些的缘故,曹皇后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 待从藏珠等人口中了解到自己濒临绝境的处境后,她先是绝望崩溃了两天,在缺医少药,缺好吃缺好用之物的第三天,曹皇后重新打起精神。 趁着自己清醒的片刻,和藏珠、知书沟通,想办法摆脱现在这个艰难处境。 只是缺了善谋的扶云,几人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扶云在曹皇后感染上时疫没多久后,也感染了时疫。 没几天,专心照顾曹皇后的徐奶娘,一个不小心也感染上了时疫。 曹皇后身边五个核心心腹,一下子,就少了两个。 只剩下擅长打探消息的藏珠,擅长处理宫务的知书,擅长的是张罗宫廷宴乐、典礼表演,兼职管理教坊和沟通乐工、舞伎的司琴。 虽然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但曹皇后加三个目前还未感染上时疫的心腹,却打破了这句话。 这时候居然不低调,不偷偷摸摸的跟宫外曹家一众势力暗地里来往,偷渡药材和药方治好时疫为先。 反而这时候写认错改过的折子,想要递往福宁殿。 这慈元殿都有七八个人感染时疫了,为了不扩大感染,也为了保证官家的安危,慈元殿都封了,许进不许出。 这时候,竟然还想要传东西出去,而且是传往福宁殿。 还想着官家看到她认错态度,改变主意,别放弃她?! 呵呵……这确定……不是想害了官家?!! 思宁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无语笑了。 【啧!这是生病久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作为时疫期间管理后宫的唯一掌权者,思宁自然是让人拦住了,但她另外派人跟官家,说了这个消息。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隐瞒,真诚。 真诚到官家嗤笑出声,对曹皇后的态度越发的冷硬。 毕竟,这曹氏,不仅害他差点绝嗣,如今更是不顾他的安危,想从感染时疫的慈元殿传折子到他手里。 他压根不信曹皇后是诚恳认错,反而认为对方恶毒,想算计他。 赵祯思绪飘飞,很快就想到目前掌管宫务的林淑妃宁儿。 自宫中她掌权以来,调动防疫药材物资,管理宫人手段软硬兼施。 严格执行隔离、清洁卫生、面纱防护、薰艾薰草防护等经过太医院肯定的手段,将感染时疫的人,严格控制在已经发生过时疫的慈元殿、柔仪殿后罩房、琼芳殿、浣衣局等少数地方,阻断其向外发展。 其效果很是显著,其它地方,只是零星发生过,控制得当后,就没出现过更多的人被感染的现象。 已经感染时疫的人,她也没有任其干熬着,而是让太医拟方子,每日熬了药,送进隔离的院子。 病情轻的自己喝,病情严重的由病情轻的端药过去,帮忙灌进去。 …… 一系列手段后,很快的宫里的时疫情况就稳定了下来,甚至还有病人病情在好转。 赵祯也根据思宁的手段,跟朝堂上的相公们讨论过,因地制宜的采纳了些,也更好的控制住了汴京城里的时疫。 为此,宫外思宁的好名声也传了出去。 在知晓她是雍王生母,不禁生出这样的好人,难怪能替官家生育子嗣,并将雍王养住了。 肯定是她的功德,上天见着了。 也有人担心她会是下一个刘太后,可当事人赵祯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不是他疑心少,相反,他一个当皇帝的,疑心不要太多了。 只是林淑妃宁儿,是那种虽懂但很懒,不想掺和的那种人。 微容才那么小,她居然就开始安排她帮忙管理宫务。 简直太懒散了。 想着,赵祯皱眉,他有些日子没见过微容了。 而暄儿,也有三天没见着了。 于是放下手中奏折,随意合上,并搁置起朱笔,起身,带着魏休等一众太监,前往宁华殿。 特意绕过慈元殿常走的那一段路,转而走小路。 宁华殿正殿,微容正在小桌子上认真看账册。 思宁则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络子,跟一旁正在绣手帕的香檀闲聊。 看账册看累了的微容,伸着懒腰,嘟着嘴,就要嘟囔阿娘过分,她还这么小,就压榨她,让她帮忙干活。 忽的,她动作一顿,抬眸往正殿门口处,爹爹来了。 正要起身见礼,见爹爹做手势,让她别出声。 她一愣,随即看爹爹举动,才反应过来,爹爹是想偷听背对着她的阿娘说话。 心一紧,正替阿娘担心的时候,就听到阿娘为张娘娘感慨:“可怜见的,张贵妃那样张扬爱跳舞的一个人,以后只能坐床养病,想想,就能想象张贵妃有多痛苦!” 微容:阿娘竟然有这么好心?! 她怎么觉得阿娘现在这模样,像极了白莲花弟弟。 微容微笑着掩盖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 总感觉阿娘已经知道爹爹来了。 阿娘却装作不知道。 所以……阿娘为什么这么说? 第76章 趁你病要你命 悄悄走进来的赵祯,骤然听到这句话后,不禁感慨道:“还是宁儿你心地善良!” 随即嘴角下拉,厌恶道:“曹氏枉为中宫皇后,一点没有……” “官家!”正起身准备行礼迎接赵祯的思宁皱眉打断了赵祯说话。 她眼神瞄了瞄旁边。 赵祯顺着眼神看过去,正好对上女儿清澈的双眸。 赵祯顿时住嘴,也明白这种话,不好在女儿跟前说,当即生硬的的转移话题,“微容这些时日处理宫务怎么样?” 微容:……太生硬了,爹爹,啧!!! 心里这么想,面上微容倒没有这么表现。 反而伶俐的配合着嘟嘴,跟爹爹控诉:“阿娘太过分了,一点都不顾虑到女儿年纪还小,正是玩耍的好年纪,竟然压榨女儿,帮着梳理宫中账册。” “官家你别听这小丫头胡说,现在宫里虽然已经初步控制住疫情了,可到底还存在风险。”思宁瞥了一眼女儿微容,辩解道。 “将这丫头控制在宁华殿里,我更安心些。” “何况她是公主,以后到底是要嫁出去的,也是要执掌中馈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控制在身边,先熟悉熟悉各种事务如何管理。” 越说,思宁越理直气壮。 赵祯听罢,也觉得有理。 见此,微容反驳道:“可是,可是女儿这不是熟悉熟悉而已啊,这已经是开始正式处理宫务了。” “这不正好么!”思宁笑看着官家,夸道:“微容也像官家这般聪明,一学就会。既如此,让她帮我分担些事务不挺好的。”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失落着感叹,“谁让我不太聪明,现在宫里各事务都还要官家您派来的人帮着处理。” 微容倏地瞪大眼睛。 阿娘这是睁眼说瞎话呢! 骗人! 还欺君! 但她又不敢揭露。 赵祯其实也知道思宁在说瞎话。 她这哪里是不够聪明,这分明就是懒。 有人帮着处理,正好合适。 但这般管理后宫,什么都处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更放心。 说话间,思宁还用眼神示意香檀去叫了雍王过来。 很快的,一家四口就集中在正殿喝茶吃点心闲聊。 小孩子的嬉笑声,很快的就充满了整个正殿。 …… 翌日,爹爹离开宁华殿后,微容蹭的凑近阿娘,抱着阿娘小臂,悄悄询问道:“阿娘,你昨日为何感慨一番张娘娘可怜,您这不是还多此一举?” “怎么会是多此一举呢?”思宁微笑反驳。 微容不解,“阿娘何意?” 思宁微笑着伸出纤纤食指轻戳微容额头,“你忘了你爹那优柔寡断,反反复复的性子了?” 微容立马反应过来,轻拍脑门,尴尬笑了。 “而且,曹皇后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说这话的时候,思宁脸色转为严肃郑重。 微容表情一顿,旋即也变得认真起来,还郑重的点头附和:“阿娘你考虑得很周到,是得如此谨慎才行。” “对吧,对于敌人,你阿娘我很认同这么一句话,‘趁你病要你命’。” “煮熟了的鸭子,的确是不能让她飞了!”微容再次点头狠狠赞同。 “你明白就好!” 下午,周怀安来禀报思宁,“官家回到福宁殿后,狠狠敲打了一番皇城司和内侍省魏都知手底下的人。” 包围封晋慈元殿的都是官家的人,也就是皇城司和内侍省魏都知手底下的人。 思宁眼神微闪,想到她昨日故意说的那番话,知晓应该是起作用了。 果然 “慈元殿那边,现在是想偷渡东西进去都没个缝隙。” 思宁点头,“你管好我们的人,曹皇后那里,我们不必动手,你们只要好生盯着,有什么消息就及时传回来给我就可以了。”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奴婢明白的。”周怀安认真道。 思宁认可道:“就是这个理。” 慈元殿 过了约定好的日子,没见着偷渡进来的药材等东西,藏珠、知书、司琴三人都开始慌了。 而少了药物治疗的曹皇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最后,还是藏珠拿的主意——娘娘现在要药没药治,而官家那边显然是放弃了娘娘,必须得让娘娘清醒过来拿主意。 翻出一开始宫外曹家偷渡进来的危险药方——死马当活马医,下重药让曹皇后清醒过来。 而且当时随危险药方一起偷渡进来的,还有搭配好的药材。 一碗药汤下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曹皇后竟然真的醒了,只不过有些迷糊。 一个时辰过去,又喂了一碗药汤给曹皇后。 这次不到两盏茶的功夫,曹皇后真的清醒了。 藏珠喜极而泣,但激动归激动,她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的。 当即将近况和她做的决定告知曹皇后,并向她请罪。 毕竟,这副药喂下去,娘娘是清醒了,可却损害了娘娘的身子。 曹皇后摆摆手,沙哑着声音免了藏珠的罪,还认为她做的对。 现在这个危急时刻,让她清醒过来,是最好的抉择。 这一刻,曹皇后无比的冷静,她想到了废后郭氏,她被废后,被送到道观里出家修行念经。 或许…… 人只要活着,就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该找谁帮自己一把呢? 张茂则 这个名字,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是了,他虽然被官家边缘化了,可到底是内侍省的人,而且他一向向着她。 趁着脑子还清醒,曹皇后将自己的打算告知藏珠,并告知藏珠她的凤印放在哪,让她代写奏疏,并盖上凤印。 之后,交给张茂则,让他帮忙递交到官家跟前。 福宁殿,赵祯黑着脸,皱眉看向吵嚷的门外。 “让他进来!” 张茂则听到官家让自己进去的声音后,心里却并不高兴。 手中原本轻飘飘的奏疏,此刻,竟重若千钧。 而且每迈进一步,就越发沉重,压得他微躬的身子,越发弯得厉害。 终于,他走到了以往给官家行礼的位置,停下,如以往一般,给官家行礼。 但他却知晓,一切都不一样了。 比如,他的声音,更为沙哑。 他心情,是沮丧的。 他…… 第77章 自请废后 张茂则见此,心中一凛,再也不敢多忧愁。 他知晓,官家对他的耐心与情谊已经殆尽。 可真明白这事的时候,他心中不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忍不住捏紧手中奏疏。 心里头诸多心绪闪过,张茂则却不敢沉浸其中。 “是的,皇后娘娘特意让奴婢给官家您呈上自请废后的奏疏。” 听到张茂则肯定的话语,赵祯不觉得意外,但也觉得烦躁。 皱眉,本想训斥一顿张茂则,并将他赶得远远的,不再在福宁殿当值的赵祯,听到后面的话,一愣。 回过神,一字一句的询问:“自请废后的奏疏?” “是的!” “曹氏居然想自请废后?” “她那样在意权势的人,居然自请废后?” “不可能!” 赵祯一连三句话,否定了。 “奴婢手上这封奏疏里,就是皇后娘娘自请废后的陈情。”张茂则僵住一张脸,捏着手中奏疏,微微晃了晃。 赵祯定定的看着晃动的奏疏。 “那呈上来看看吧!”赵祯还是不太信。 张茂则走上前,正准备递给官家。 “等等!” 才走两步的张茂则顿住脚步。 赵祯眼神示意旁边的小黄门,“你去打开来看看里面的内容,读给朕听,就不必特意呈递给朕了。” 赵祯突然想起慈元殿正在闹时疫,这奏疏是从慈元殿送来的,万一…… 还是不经手的好。 张茂则到底是做过内侍省都知的人物,察言观色能力还是不错的。 看出来官家的忌惮与警惕。 还特意解释了下,“这封奏折经过特殊处理,不具有传染性的。” 赵祯听了,却不信,也不敢信。 他冷冷的看着张茂则,“你就这么确定吗?张茂则,你是一点都不将朕的安危放在心里!” 张茂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可也来不及了。 赵祯心里也觉得自己大意了。 今日很不该将魏知晋和魏休这两个都派出去,不然,其中一个在跟前的话,这张茂则都能提前帮他拦截住。 根本不会让他到达自己跟前。 不过也是自己太过宽仁了,一个个拿着他的仁善,反而来祸害他。 赵祯心里很是愤怒。 但依旧没有影响到他的理智。 不过奏疏已经送来了,就让小李子读了吧,至于之后的,呃,最近几天要拦着暄儿,不能让他靠近自己。 万一自己……还有暄儿在。 对了,还要再留下一道旨意,封暄儿为太子的,这样若真的……暄儿也能更顺利继承皇位。 赵祯一瞬间想了许多,他没有害怕死亡,却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多,让儿子赵暄继承皇位过程太过波折。 “小李子,你开始读吧!” 小李子接过奏疏,双手打开,边看边念起来。 “臣妾德薄才疏,忝居后位,未能佐陛下理阴阳、育黎庶,且身染沉疴,恐负中宫之责,恳请削去皇后号位,退居别宫,以谢天下。伏愿陛下另择贤淑,以奉宗庙。” 听完,赵祯冷笑,“她这奏疏上,却是将害死朕两个皇子的罪行,一字不提。” 小李子低头不语。 张茂则嘴唇蠕动了下,想着自己反正都已经被官家厌弃了,就再帮皇后一把吧! “皇后娘娘,到底与官家夫妻一体,若是提了……到底有伤官家颜面。” 赵祯冷冷的看了眼张茂则,随后冷哼:“曹氏的确是德行不足,算她勉强有自知之明。” “那官家,皇后都自请废后了,请您看在她与您夫妻一扬的份上,给她一条活路。”张茂则才开口,就被赵祯冷眼瞪着,但还是顶着其冷眼,将这话说完。 “给她一条活路,那朕的两个早亡的皇子,她当时又为何,不给他们一条活路。” “官家,皇后娘娘是做错了,可她已经自请废后了。您是天子,天下人都瞧着您,皇后娘娘的罪行,属于皇家秘辛,不可能也不应该公布出去。” “但天下人又不清楚曹皇后的罪行,反而认为官家您不给曹皇后治病,是虐待她,这实在有损官家您的好名声。” 赵祯:“……这么说来,朕还要感激你谏言,为朕着想了?!” “不敢!” “所以你只是不敢这么想,但你实际上,就是这个意思。” 张茂则低着头,不出声了。 到了这一步,既然是早就站在了曹皇后那边,那就继续吧! 如此,也不会显得三心二意,给人他不忠的印象。 却忘了,他原本是从小就跟在官家身边的,却对一个半道入宫的皇后忠心,这不就是对官家不忠吗? 或许,他是知道的。 但他,不愿意想,不愿意清醒过来。 张茂则到底够了解赵祯,还真的让其动摇了。 罢了,毕竟自请废后了,何况时疫这个病,七八成死亡率。 而曹氏那边,已经拖延救治很久了,现在就是给太医给药材,应该救回来的机会也不大。 宁华殿 “娘子不好了,官家让太医进去给曹皇后看病去了!还让人送了治疗时疫的药材进去。” 香檀的禀报,让思宁皱眉,很快的周怀安也到来了。 但接下来周怀安的禀报,却是让思宁松开了皱紧的眉头。 “魏都知那边传来消息,前不久曹皇后派人送了一封奏疏出宫,通过张茂则呈给官家,自请废后,并向官家请求留曹皇后一条命。” “听魏都知那边说,官家等太医给曹皇后诊治过,就将曹皇后自请废后的奏疏公布,并正式废后。” “废后后,将曹氏移到宫外庄子上隔离,若是病情好转,则将其转移到瑶华宫出家。” 思宁听罢,就叮嘱周怀安和香檀管住手底下的人,别朝曹皇后动手。 废后已经定了,别做多余的事情,让官家不喜。 随即,吩咐周怀安安排人去此前废后郭氏所在的那道观——瑶华宫,收买安插人手,盯着曹氏。 若是识趣,那她也不在乎她就此安分的了却余生。 可若是不安分…… 周怀安领命出去安排事情去了。 魏都知传回来的消息很准确,七天后,曹氏自请废后的奏疏被放到朝堂上公开,官家开始下废后旨意。 又三天后,被废了的曹氏,在接到废后旨意的第二天,就被转移到了宫外的庄子。 第78章 淑贵妃 思宁亲领一女一儿到正殿,接旨。 见人来齐后,魏知晋拿出圣旨,声音洪亮的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妃林氏,人品贵重……” 圣旨里一大堆形容词,思宁没有在意,她只听关键意思。 官家晋封她为贵妃,而且是叠加封号淑的贵妃。 并正式下旨给她,摄六宫事。 若不是因为时疫的关系,宁华殿前肯定热闹得很。 看官家下的旨意就知晓了,下一任皇后,就是淑贵妃林思宁了。 毕竟,她生的雍王,是官家现今唯一存活的儿子。 不过时疫总会过去,宫中生活随着时间过去,逐渐恢复正常。 宁华殿正殿里,思宁才处理完事务,让人上茶上点心,小憩悠闲一会的时候,香檀走了进来。 思宁捻起一颗蜜渍梅子,询问道:“看你看上这副表情,有什么事?” 问完,将梅子放进嘴巴里,品尝起来。 【小厨房那边做的蜜渍梅子,正合自己口味,不是很甜,还有点微酸,两者平衡着感觉正好。】 “娘子,奴婢这最近好几个宫的嫔妃派人来试探。” 思宁吃着东西,不便说话,只疑惑眼神投向香檀——试探什么? 香檀会意,回答道:“官家不是让您摄六宫事吗?以前曹废后还在的时候,是初一、初十、二十这三天去慈元殿请安。” 香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思宁明白。 她不是很在意的摇头道:“你家娘子我,再得官家重用,可也只是个贵妃而已。 即使是叠加封号封的贵妃,听起来比较尊贵,当然,实际上也比张贵妃地位高上那么一点。 可终究还是个贵妃。只有中宫皇后。才有资格让后宫其她妃嫔请安。” 其实就是不问,香檀大概也知晓自家沉稳苟的娘子,是不会逾矩让其她妃嫔给她请安的。 果然如此 思宁瞧见香檀脸上露出不解的情绪,思宁稍微想一想,就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于是,又多说了几句话,既是宽慰劝住香檀,也是敲打她。 “你急什么,你家娘子我手握官家唯一一个皇子,曹氏又成了废后,就算是为了雍王,官家也不会让其她嫔妃坐到皇后位置上的。” “可以说,这个皇后之位,舍我其谁。” “咳咳,娘子,您低声些,万一隔墙有耳……”香檀缩头缩脑的劝着思宁,生怕这话传了出去。 思宁腻了香檀一眼,“你怕什么,这是在宁华殿。” “何况,我只跟你说,怎么传出去。” 说着,她又瞄了眼一直在屋里伺候的香芷和青环。 “香芷和青环,你是了解的,她们肯定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对!”香芷和青环齐声点头附和。 “看吧,她们也答应了!”说话间,思宁目光从香芷和青环两人身上转移到香檀身上。 “再者,就算传出去了,官家也不会信的,在官家心里,你家娘子我不是这样张扬肆意的。” 香檀想了想,还真是!!! “再者,不怎么聪明的人,都能看得懂这个时局,知晓作为雍王生母的本宫,以后的尊荣绝对是少不了的。” “这时候讨好本宫还来不及,谁会这么想不开,自己找死来跟本宫作对?!” 香檀:…… “当然这些话,我跟你私下里说说就算了,传出去,我是不会认的。” 香檀猛点头,“娘子就该如此。” “既然是迟早的事,那在这之前的那点时间,咱们识趣些,本分些,官家和朝堂上的文相公们知晓了,也能对咱们宁华殿有好印象。” 思宁没说的是,官家作为皇帝,还是有几分老登的性情在的。 比如,皇后之位,只能他主动给,却不能是她伸手要。 比如,她可以懂朝堂上的诸多政事,但不能关心在意这些事情。 ……总之,当皇帝的人,疑心都是挺重的。 “那对于她们的试探,该怎么回复?”香檀询问道。 “这样吧,就每月的初三两天,让她们有事就来我的宁华殿跟我说,没事的话,就不用过来了。 到底我平日里也要处理宫务,她们零零散散的过来,我要花更多的时间接待她们,这挺费时间的。” 香檀:“奴婢明白怎么回复她们了。” “对了,还有就是有急事,让她们派人向你和香芷禀报就可以了,到时候特事特办。一般的事情,让她们都集中在每月初三这天跟我说就可以了。” “好的,奴婢知晓该怎么做了。” 前脚香檀才行礼告退出去没多久,思宁才端起茶盏,抿了两口茶的功夫,周怀安就出现在正殿门口。 周怀安是自己前些时日特意吩咐过的,想来,今日是来回禀的。 当即放下茶盏,挺直脊背,不待周怀安行礼,就抬手止住道:“不必多礼了,还是直接说让你关注的事情,如何了?” 话虽如此,但周怀安还是守礼的抱拳回禀道:“废后曹氏被转移出皇宫后,官家将其安置在庄子上。 因为废后曹氏患时疫还没好,就将其安置在庄子隔离。 您封淑贵妃至今十五天,废后曹氏病情已经好转。 于今日清晨,被官家安排内侍省的太监,送去瑶华宫出家修行。” 说是送去瑶华宫出家修行,但思宁知晓其实是软禁。 若不是郭氏已去世,说不定两位废后,还能团聚一起学习道经呢! 曹氏刚被选择成为皇后的时候,废后郭氏还为了复皇后之位,很是折腾了一把。 这折腾着,折腾着,自然折腾到了曹氏头上。 自然的,这两位之间,其实是有些恩怨纠葛的。 想着,思宁还遗憾的不自觉说出了声。 “可惜了,郭废后不在了,不然同曹废后同住瑶华宫,肯定有好戏瞧。” “……”周怀安无语,自家娘子这个爱看八卦的心思,是有些重了。 很快的,思宁从遗憾里回过神,接着询问道:“瑶华宫那边,布置好我们的人手了吗?” 周怀安点头,“布置好了。” “那就好,接下来瑶华宫那边,就要靠你时常关注着了。” “曹氏那个人,为了活着,能自请废后,她就不是个轻易认命的人。”思宁很是郑重的提点周怀安。 “奴婢一定记住娘子的提点,始终关注着曹废后的。” “很好!” 第79章 出宫游玩 只是这样的生活,和听说过的宫外热闹生活相对比,似乎有些单调了,没见过的微容和赵暄挺想见识见识的。 端午前,思宁正忙着端午朝宴和端午晚宴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两姐弟来她跟前,跟她说想出宫瞧瞧。 “阿娘原则上是不反对的,只要你们带足保护你们的人,也不甩开他们。只是……” “只是要经得爹爹同意,是吧?”微容会意道。 思宁点头,“明日是五月初三了,你爹爹估计会来宁华殿跟我说端午朝宴和端午晚宴的事情。 明日你们可以跟他提一下,看他什么意思。你爹爹要是不同意,你们可不能偷溜出去哦!” 最后说话的时候,还略带警告意味。 微容和暄儿当即点头表示他们一定听话,就算爹爹不同意,也绝不会偷溜出去。 翌日,官家到来宁华殿,先是跟思宁聊了下端午朝宴和晚宴的事情。 随后,就去书房,拿了本游记看了起来。 正看得入神的时候,微容和暄儿从外面回来了。 微容更是一回来,得知爹爹在书房后,就迫不及待的凑近爹爹,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眨呀眨的,手指轻轻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爹爹,宫里年年过端午,不是赐粽子就是看龙舟,多没意思呀!” 她声音甜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外头多热闹,听说端午节前,汴京城的街市更热闹,也更漂亮!爹爹,我和弟弟想出宫见识见识。” 正在看书的赵祯闻言,看不下去了,将书合上,放到一旁。 “胡闹,宫外鱼龙混杂,你们出去做什么?” 正拿着画册看的赵暄,闻言立刻凑了过来,还小大人似的仰头期待道:“爹爹,您不是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我和姐姐出去看看市井百态,也是长见识呀!” 赵祯被他逗得嘴角微扬,却仍板着脸:“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会找理由。” 微容见有戏,立刻乘胜追击,“爹爹……您就答应嘛!我保证……嗯,是我和弟弟保证不乱跑,就跟着您,好不好?” 说着,还眼神示意弟弟赵暄——赶紧的,跟上。 赵暄也乖巧点头答应道:“不乱跑,爹爹,带我们出去瞧瞧嘛!” 官家被两个孩子缠得厉害,加上他一向疼爱微容,只能无奈道:“罢了罢了,别缠着爹爹了,爹爹答应你们。” 微容和暄儿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得逞的欢喜,异口同声道:“谢谢爹爹!” 赵祯无奈摇摇头,眼中却带着宠溺的笑意:“只准去半日,酉时前必须回宫。” 思宁听着屋里的对话声,她摇摇头后,继续修剪宁华殿庭院里的花枝。 第二日,她早早拾掇好两个孩子,等官家来接他们。 忽的,殿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思宁转头望去,见果然是官家。 他今日换了一身靛青色的常服,腰间只系一枚白玉佩,好一个清俊儒雅中年人。 思宁福身行礼:“官家您来了!” 赵祯微微一笑,目光柔和道:“嗯,来接微容和暄儿。” 思宁点点头,“两个孩子都已经收拾妥当了,现在正在书房里玩积木呢!” 随即目光看向香芷,示意她去将两位殿下叫出来。 才转回头,就听官家又道:“你怎么不换衣裳?” 她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看向官家:“……我换衣裳?” 赵祯点头,微笑道:“嗯,一起出去走走。” 思宁心头蓦地一跳,一股欢喜从心底涌上来,唇角不自觉扬起:“好。” 很快的,微容和暄儿出来了,不过两小孩还要等思宁换衣裳,换装扮。 不过两小孩和官家并没有不耐烦。 两盏茶的功夫,思宁又出现在三人跟前。 出了宫门,街市上的喧嚣立刻扑面而来。 汴河两岸早已挂满了五彩的丝绦,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微容和暄儿像是出了笼的鸟儿,左看看右瞧瞧,眼睛都不够用了。 “爹爹!您看那个糖人!”微容指着路边捏糖人的摊子,兴奋地拽着爹爹的袖子。 赵祯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见那摊主正捏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便笑着点头:“想要?” 微容用力点头,暄儿也凑过来:“我也要!” 赵祯示意一旁跟着的魏休,魏休从袖中取出一角银钱递给摊主。 赵祯:“劳烦,两个糖人。” 摊主笑呵呵地接过钱,正要找钱,赵祯就道:“不必找了。” 摊主当即惊喜拱手道谢:“多谢这位贵人老爷的赏赐!” 随后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便捏出一只凤凰和一条小龙,递给两个孩子。 微容接过糖人,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好甜!” 思宁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互动,眼中也盛满笑意。 不想官家竟如此体贴,还侧眸问她:“你也尝尝?” 思宁一愣,还未答话,赵祯就对摊主道:“再要一个。” 摊主手脚麻利,很快又捏出一只蝴蝶,赵祯亲自接过,递到思宁面前:“尝尝?” 思宁耳尖微热,伸手接过,轻声道谢:“……谢谢……老爷。” 糖人入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忍不住抿唇笑了。 …… 酉时将至,魏休小声提醒了下官家,官家看了眼天色,温声道:“该回去了。” 微容和暄儿虽意犹未尽,但也乖巧地点头。 回宫的路上,微容和暄儿在马车里头,小声嘀咕着今日的见闻,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思宁和官家并肩而坐,夕阳的余晖从微微晃动的马车窗帘子缝隙照射进来,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思宁轻声道:“今日……多谢官家。” 赵祯侧眸看她,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谢什么?” 思宁抿唇一笑:“谢官家带我们出来。” 想到今日在宫外一家四口逛街市的愉悦,赵祯目光柔和,低声道:“日后若有机会,再带你们出来。” 思宁心头一暖,轻轻点头:“好。” 微容回头瞧见他们,笑嘻嘻地一手拉住官家,一手拉住思宁:“爹爹,阿娘,下次我们还一起出来玩!” 赵祯揉了揉微容发顶,笑道:“好,都听你的。” 第80章 讨好思宁,对照组 宁华殿,春天有海棠,夏天有石榴,秋天有菊花,冬天有梅花。 思宁倚在朱漆廊柱下,指尖拂过尚带露水的花瓣,忽听得身后窸窣声响。 “娘子!”香檀袖手来到思宁跟前,一脸兴奋期待的回禀道:“尚服局刚送来了礼服,如今在正殿候着,正等着您过去瞧瞧可还合心意呢?” “现在就送过来了?”思宁挑眉道:“就她们以前做衣裳的效率,我还以为还要再过两天呢!” “娘子您就要登临那个位置了,她们可不得讨好讨好您?”香檀打趣道。 “香檀你也挺会说话的!”思宁反打趣回去。 香檀呵呵笑着,不吭声。 讨好自家娘子,这不是应该的嘛! 香檀理直气壮,还很荣幸。 思宁无奈摇头,抬脚往正殿方向走,边走还边温柔道:“香檀你跟我一起去正殿,至于青环你,你暂时不用跟着我了,你去找香芷,等会你们一起过去。” 刚吩咐完,才想起,又多问了一句香檀:“香芷还未去过正殿,看过尚服局送来的东西吧?” 香檀摇头,“没有,奴婢太过激动了,忘了派人告知她了,还是娘子您想的周到。” 香檀认错,并赶紧拍了一记娘子的马屁,希望娘子不要揪住她的错漏,罚她。 思宁一眼就看穿了香檀的打算,她温温和和的笑着,温温柔柔的说出了对香檀的惩罚。 不重,就是说出去有损香檀这个大宫女的颜面。 但正好用来敲打香檀,让她清醒些。 很快的,思宁带着香檀到了正殿。 尚服局的几位管事女官都来了,而且是亲自端着鎏金托盘过来的。 盘中的正红蹙金翟衣在日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九尾凤钗垂下的珠珞轻撞,脆响如檐角风铃。 思宁伸手抚过衣上繁复的绣纹,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我又要当皇后啦!” 这个“又”字,让思宁不禁陷入思绪中。 所以,自己前世中,竟还真当过皇后。 怪不得,自己执掌六宫的时候,只觉得熟悉且顺利。 为了装出一副生疏吃力的模样,自己还费了老鼻子劲演了好久的戏。 试穿过后,都很合身,不用改了。 期间,香芷跟青环也到了。 香芷不动声色的来到思宁身旁,帮着她试装,实际则是近距离检验这些衣裳和首饰有没有问题。 其实不用香芷检查,以思宁的医术,她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但有了香芷检验,相当于把香芷放在前面挡住,将自己会医术的事情隐藏好。 既然礼服和首饰都没有问题,自然也就不需要拿回去返工修改,就都留在了宁华殿。 本来思宁作为板上钉钉的皇后,是要搬去慈元殿这所独属于皇后居住的宫殿的。 但思宁住惯了宁华殿,不想搬。 而且慈元殿廊柱和门刷太多朱砂了,她不想住在这样的宫殿里。 赵祯,也因为迷信,觉得慈元殿一连出了两任废后,不吉利,就不想思宁住进去。 宫殿么,居住哪不是居住。 虽然按规矩,皇后就该住慈元殿,可慈元殿不吉利啊! 前朝对于这点事,其实也不是很想过问,只要官家给个过得去的借口给他们,就可以了。 而慈元殿不吉利这个借口,还是挺管用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淑贵妃林氏节俭不爱奢华,不想翻新折腾宁华殿,不怎么花钱。 临近中午,微容提着裙摆快速走近正殿,在门口处,正好和尚服局的女官们遇了个正着。 几位女官,眼神都很好。 发现昭庆公主身后还跟着个五六岁的锦衣小少年,腰间玉带钩叮当相击。 这位,应该就是淑贵妃所出的四皇子雍王殿下了吧! "阿姐走慢些。”赵暄口中劝着,脚下步伐始终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看步距,基本都差不多。 几位女官当即朝两位殿下见礼。 微容和赵暄目光在几人身上顿了顿,朝几人微微颔首后,继续往正殿走去。 还未进正殿,微容的声音就传入殿内,“阿娘,尚服局的几位女官,来此所为何事?” 才问着,走进殿内,就看到托盘里刚思宁换下的,才折叠好的礼服。 “原来是送礼服啊,这纹样比画册上还精细。” “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还问什么呀!”思宁无语,随后笑着询问两人上午随师傅读书,情况如何。 儿子赵暄即使还未满六岁,还未搬去毓华殿居住,还未开始正式读书,但五岁后,每日里去上半天福宁殿那边,既是和官家培养感情,也是去启蒙的。 正式读书,可不是从启蒙开始的。 和宫外世家子弟一样,都是从三岁开始启蒙的,六岁正式开始读书。 微容则是上午读书,下午习舞,或者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 思宁每日里,都会问询两个孩子的学习情况,遇到的事情。 微容和赵暄已经习惯了。 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会跟思宁这个阿娘讲。 思宁的教育方式,到底还是受现代灵魂和前两世教养皇子的理念影响,以引导为主,将一女一儿教养得很是出色。 无论谈吐,还是一言一行,皇室贵胄就该如昭庆公主和雍王一般,就是诸多见过两小孩的朝臣和夫人们的想法。 明明,单独的福康公主,看着一言一行都符合公主的做派,可等和昭庆公主、雍王同处一扬景的时候,福康公主会被彻底比下去。 众人的眼里,只有昭庆公主和雍王。 也是因为思宁教养昭庆公主和雍王太过出彩了,朝臣们对于她成为皇后,是认可的。 可成为对照组的福康公主赵微柔来说,就很不舒服了。 即使雍王是爹爹唯一还活着的皇子,即使明白雍王会是下一任帝王,即使明白她应该交好雍王。 但她还是讨厌他,不仅如此,她还讨厌抢夺了爹爹更多疼爱的昭庆。 这两姐弟,都讨厌。 以往,养母曹皇后还没被废的时候,她还能端着,以长以半个嫡女为倚仗,不想搭理两个弟弟妹妹。 当然也有招惹过一次他们,还被狠狠罚了,不敢了的心思在。 第81章 反算计 “怪不得淑贵妃能成为皇后,而原本的皇后曹氏却变成了废后。” 自爹爹晋封淑贵妃为后的旨意传出去后,福康公主赵微柔耳边就总是充斥着类似的她不如昭庆、雍王的话。 一次、两次她可以当耳边风。 多了,她心里自然开始起了想法。 “而这,就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现在官家只是下了旨意而已,林氏的封号仪式还未举行,就不算是真正的皇后,我还有机会。” 瑶华宫的青苔爬上汉白玉阶时,曹氏正用银剪绞碎一株芍药。 失去皇后之位,失去执掌六宫之权,失去……曹氏才恍然察觉,自己已经被权利的毒药侵蚀了。 她不能失去权利,不然宁可死! 她想要复立为皇后! “微柔十三了,她的及笄礼已经办了是吧,按规矩还要亲自举办一次赏花会让外界认识自己,是吧?” 曹氏指尖碾过花瓣,殷红汁液渗进甲缝。 “是的”,老态龙钟的宦官垂头敛目道:“福康公主的帖子已经送出去了,昭庆公主和雍王都已应下赏花宴,只是……” “只是什么?” “雍王毕竟是官家唯一的子嗣,之前也遭到过算计,又封太子在即,他身边保护他的人,只会比以前更多。” 曹氏冷笑一声,这事她如何不知晓。 但她已经品尝过权利的味道,再也舍不去了。 为此,就是拼上自己的命,也可以。 旁边鎏金香炉里,她亲手调的无名香正燃烧着,烟气袅袅腾起。 曹家从海外得到了一些香料,这香里就是用了其中某两样香料制作的。 遇芍药汁或芍药露便成催疹之物。 曹氏看着方才碾过芍药花的手,如她预料的那般,一盏茶之后,一颗颗疹子密密麻麻开始起来了。 当年废后郭氏还想复为皇后,跟她相争,曹家和她自然是恶心愤怒的。 不久后,郭氏便是这般浑身溃烂而亡,偏太医只道是急症病死的。 曹氏毫不在意起疹子的手,她动的手,自然也能解决。 “去告诉汝南郡王,若还想要那个位置,便配合我。”她似乎不担心汝南郡王会拒绝。 而实际上,也如曹氏想的那般,汝南郡王没有拒绝。 何况,他只是偷偷给曹废后便利而已,只要收好尾,官家不会发现的。 福康公主举办的赏花会,是在皇家置办在京郊一个庄子上举办的。 微容和赵暄姐弟俩一出现,立马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而本次的主角福康公主赵微柔,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 原本还为自己偷偷帮养母曹废后掩饰小动作而惴惴不安,此刻却无比期待着养母的算计能成功。 她看这姐弟俩不顺眼很久很久了。 若是他们没了,爹爹应该会投放更多关心给自己吧! 更或许,阿娘也能登上皇后之位呢! 毕竟,阿娘可是给爹爹生了豫王的,当初弟弟豫王,也曾被爹爹无比期待过! 赵暄和微容五感很是敏锐,而福康又没有多掩饰自己眼里的恶意,所以很快就被姐弟俩发觉了。 姐弟俩悄然对视一眼,都提示对方,“要小心了。” 好不容易,两人甩开了一众围着他们的公子小姐,偷偷溜达到庄子里的曲水回廊边,赵暄正捏着块玫瑰酥逗弄池鱼。 “殿下尝尝这芍药露?我们公主好不容易才得了两瓶,一瓶尽孝给了苗妃,一瓶公主说了,特意请雍王殿下您喝。” 侍女捧来琉璃盏,盏中绯色液体映着小少年带着婴儿肥的脸。 “芍药露?” 赵暄皱眉,“这东西挺难得的,今儿是福康大姐姐的好日子,这种好东西,还是留给大姐姐服用吧!” “何况,花露这种东西,美容养颜,更适合福康姐姐你这种女孩子服用。” 随即又道:“我喝果汁就可以了。” “我也喝果汁!”微容笑吟吟着跟上,待侍女转身离开的时候,微容还特意朝弟弟赵暄眨眨眼。 侍女回去禀报福康公主后,福康皱眉小声嘟囔了句:“不喝就不喝,哼,这种好东西,我还不舍得给你们喝呢!” 侍女隐隐听到了,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鱼池旁,微容和赵暄熟练的用眼神交流着。 微容:【啧,大姐姐竟然不知晓这芍药花露和燃着的香的作用。】 赵暄:【但她同意让曹废后的人在这赏花宴上动手脚。】 微容:【是挺活该的。】 赵暄:【嗯。】 微容:【你说,她什么时候中招。】 赵暄:【一盏茶后。】 微容:【你说,除了她,还会有人中招吗?】 赵暄:【不会,芍药花露难得,她不舍得分出去的。】 微容:【你直接说她小家子气好了。不过她小家子气,对别人来说,也少经历一番磨难。】 虽然,即使经历了磨难,也能救回来,可到底还是经历了痛苦。 来这赏花宴之前,阿娘就告知了,她让周怀安安插在瑶华宫的人,将曹皇后的算计传回了宫里。 而解药,在阿娘得知曹皇后这算计后,也派人搞到手了。 果然,一盏茶后,福康公主的尖叫声划破云霄。 她手上红疹遍布,而且脸上,身体上,都感觉到不舒服。 透过琉璃盏里的芍药露一看,便看到一张布满了红疹的脸。 赏花宴上的事情,在思宁安排的人帮忙下,曹氏费劲收的尾,还是被官家抓到了。 三日后,宫外传来消息,瑶华宫里的曹废后,一不小心急症爆发,没等人发现,找来太医医治,就没了。 思宁端坐在书房的玫瑰椅上,听着香檀和周怀安回禀关于这事的相关情况。 香檀:“官家派人让曹废后病逝后,在我们的人的帮助下,官家还拿到了解药。福康公主已经服用了解药,不过得继续服用够三天,才能彻底好转。” 周怀安:“太医发现郭废后,当年就是死于这无名香和芍药花露的混合作用,也禀报给了官家听,官家听后沉默了。” 不久后,官家来到宁华殿找思宁,也说起了郭废后的事情。 或许是人没了,而且还是被曹氏及其家族害死的。 而他却没有察觉。 多少有些愧疚。 所以,想弥补一下。 “我想把郭氏,葬进皇陵。” “放心,不会以皇后的份位葬进去的,朕的身边,只能是你,也只会是你。” 赵祯握着思宁的手,真挚的承诺道。 第82章 皇贵妃,后世 心里实际如此想的,思宁却也明白这个时代的人都非常在乎。 也从此,可见官家内心里她还是有着一定地位的。 不禁有点感动,反握住官家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埋头在对方怀里。 赵祯自己就脑补着宁儿肯定是太感动,太害羞了。 他也觉得自己为思宁考虑良多。 比如 “太医说张娘子身体怕是养不好了,大概就两三年的时间了。” “她……到底以身护驾过,肯定要给个尊荣的。” 思宁一愣,感觉自己白感动了,垂眸看着自己那反握官家的手,只觉得刺眼。 忍不住松开反握的手。 赵祯察觉了,紧紧握住思宁的手,不放开,还揽紧了思宁,不让她离开她怀里。 “你别吃醋,先听我说。” “肯定不让她们越过你的。” 先说决定,安抚下思宁后,赵祯又继续说。 “我想着,要不在贵妃和皇后之间,多设立一个份位,比如皇贵妃。” “皇贵妃和皇后不同时存在,只能有一个。但皇后在世,可追封已过世的妃嫔为皇贵妃。” 意识到误解了官家的思宁,找借口混过去。 “我还没进行封后仪式,还不算真正的皇后,您跟我说什么?” “朕下了旨意,你就是朕的皇后。” 思宁本身就不是很在意这个事,何况官家还为她着想,不让别人越过她。 她当然也装作感动的同意了。 朝堂上,对于这事,礼部那边虽然有些意见,可最后还是同意了。 五月,思宁的封后仪式正式举办。 七天后,昭庆郡公主,皇后林氏所出的公主赵微容,晋封为沂国公主。 今朝公主的封号,国公主必用地名,郡或县公主可用美德词,微容此前是昭庆郡公主,简称昭庆公主。 六月,雍王被封为皇太子,并搬进毓华殿居住,开始正式拜师读书。 韩琦等一众大臣,被官家聘为太子师。 后世称,太子赵暄,自入住毓华殿后,就深得众位太子师的夸赞,其性仁厚孝顺,有仁宗之风。 【呵呵,当时有多夸奖,后来就有多吃瘪。】 【啧,怎么说话呢,宋文帝赵暄的确仁厚孝顺啊!史书认证,当世人认同,后世人也赞同的。】 【没错,孝淑太后林思宁,自赵暄成为太子后,可就没让她操过一点心不说,还在各位大臣跟前说他母后对他多好多好,他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去给林思宁。】 【孝淑太后名下书店聘人制作游记画册,给当时还是雍王的赵暄开阔眼界了解地方风俗的事,就是他当时举的生母对他好的例子。 自那以后,给自己家还在启蒙阶段的孩子买游记画册逐渐成为了潮流,这个习俗还流传至今。 不过我最羡慕的不是这个,而是孝淑那间书店,应该赚了好多好多钱的吧!】 【听说那间书店,至今还在!】 【百年老店?千年老店!!!】 【人世家都期待着干成千年世家,可结果……还比不上一间书店!!!】 【哈哈!这真是个伤(喜)心(大)欲(普)绝(奔)的故事!】 …… 【好了,楼歪了,话题拉回来。】 【呃,之前说到哪了?】 【说到宋文帝孝顺仁厚孝顺!!!】 【汉文帝哭死舅舅,宋文帝哭死楚王!这差不多的权谋算计,宛如转世投胎啊!!!】 【温文儒雅仁厚宋文帝,收回燕云十六州,开疆拓土,再现汉唐!】 【韩琦、文渊博等人当初教还是太子时的赵暄有多欣慰,后来在成为皇帝的赵暄手下就有多郁闷憋屈! 当初宋仁宗重文抑武,他们文官威压蔑视武官,当初一句“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好男儿”让狄青有多羞愤。】 【哈哈,我长平侯狄青表示风水轮流转。老韩啊!别太激动晕过去,赵暄官家也没有太过分,只是将文武平衡了而已!】 【就是,只是这区区一点小事,又不是重武抑文,别太过生气。】 【韩琦:我的前半生,作为文官风光无比,就是当时立下诸多战功的狄青,也得看我的脸色! 我的后半生,冤孽啊!明明官家还是太子的时候,是那么的乖巧仁厚孝顺,这长大了,怎么就变异了!!!】 【是的,宋文帝就是一朵摇曳着的白莲花!】 【啧,韩琦等一众文官,被宋文帝各种打压,还提拔他们看不起的武人的地位,还说不出反对的话,这阳谋使得真绝!】 【想想当初他们教太子时候的欣慰感慨,再看看后面他们写诗写词回忆仁宗、真宗时期,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欣慰了?!! 是宋文帝治国能力不够好? 还是品行不够出众? 抑或是性格变了,不仁厚了?!!】 【楼上,你太会问了,直戳他们心伤!】 【就是因为宋文帝能力太好,品行也太好了,性格也依旧仁厚,可他权谋也牛啊! 外表温文尔雅,好一朵无辜美好的白莲花。 实则,阳谋如春日的阳光一般,滋润着这些文官势力的同时,也侵染着他们,最后更是变色成为了平衡武官的中间派,达成了文武平衡的目的。】 【宋文帝的确仁厚啊,他在位时期砍头处死的罪官勋贵极少,多是流放的。】 【是啊,南边的流放到北边,北边的流放到南边。那时候,燕云十六州已经收复了的!那时候的南边和北边可不是现代这样的。】 【说真的,要不是仁宗起居录里有说,沂国公主赵微容和汉文帝赵暄,在还小的时候,因为容貌和官家有几分相似,官家赵祯为此很是激动,也很看重他们。 和此前几位皇子公主相比,明显吃了相貌上的优势。 可就宋文帝文武平衡,和他爹宋仁宗、他爷爷宋真宗重文抑武的朝堂掌控来看,还以为宋文帝不是亲生的。】 【楼上你这话说的,这遗传还有变异呢!瞧瞧现在,还有双名校硕士的夫妻,家里却结了苦瓜的事发生。】 【啧,什么遗传,什么变异,都不是!是宋文帝他爹,他爷爷等人政治格局和手腕都不够。 人宋文帝不一样,他幼时可是听孝淑太后,当时的淑妃讲史书小故事长大的。 而且还是汉文帝的相关故事,其教育方法,以引导为主,让他站在各方立扬诉说利弊。 这教育方式,还有这换位思考的方式,这辩证法的思考雏形。】 …… 第83章 结局(一) 自皇祐元年,思宁封后后,她就稍改了下后宫里的一些规矩。 比如,太医署那边,每个月都要轮流派人给各殿的嫔妃请平安脉。 这不,蕙风院的任才人,有孕不过一个多月,就被太医把脉把出来了。 思宁并没有把控后宫子嗣的意思,也没有要为难任才人的意思。 直接就升了她的份位,并免了她两个月的请安,等三个月,坐稳胎后,再到宁华殿给她请安。 她主动给予方便任才人,若是她机灵些,这孩子是能生下来的。 当然,这是她成为皇后后,后宫里头的头一个孩子。 前朝后宫都看着这胎,若是顺利出生,那是她这个皇后贤惠,若是没了,呵呵,名声肯定就不好听了。 所以这胎,还是要竭力保住的。 不过,若是任才人真的蠢到某种地步的话,那她这孩子,保不住,不也应该的吗? 所以,她也不会多费力。 好在,任才人,并不是多嚣张跋扈的蠢人,算是个老实的,有点小聪明的妃嫔。 所以,八个多月后,才人顺产生下一女。 至和元年,张贵妃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没了。 之后官家如皇祐元年跟她说的那般,追封其为皇贵妃,附葬皇陵。 两年后,后宫里头,又传出好消息。 但可惜的是,依旧是个女儿,不过还是平安生产了。 要说,自思宁成为皇后,到官家驾崩前,后宫里头一共有四次好消息,但三胎都平安生产了。 只是都是女儿。 另外一胎,却是流了。 倒不是因为杨美人怀的个男胎,相反,她怀的依旧是女胎,是个公主。 只是杨美人嘴巴不饶人,平时就跟后宫里头的其她嫔妃不睦,时不时的就发生斗嘴的情况。 平时脑子就不是很好,有孕了,真一孕傻三年,竟然挺着个大肚子和梅婕妤斗嘴不说,还仗着肚子对高位梅婕妤无礼。 梅婕妤看她挺着个大肚子,也忌惮于此,不跟她多计较,退让了。 而她却得意的昂着头,转身嚣张离开的时候,转身的幅度太过,站不稳,摔了。 身旁的宫人都惊呆了。 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事,也没能及时扶住。 之后,杨美人自然是流产了。 这事,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真是杨美人自己作没了肚子。 跟思宁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祯自然也是知晓的,他也没有怀疑思宁,反而觉得她管理后宫辛苦了。 毕竟,后宫里头,有杨美人这等蠢货要管,真是难为她的梓潼了。 而且,梓潼对所有的公主,都派人用心教导了。 一个个的,看着比此前在废后曹氏跟前长大的福康出色多了。 说到福康,赵祯忍不住皱眉。 “福康对李玮很不满意,你说,我要不要给李玮换个公主成亲。” 李家到底是他生母的娘家,他也是盼着李家更好的。 俗话说妻贤夫祸少,就福康这样的色厉内荏性子,更让人看不上的是其分不清亲疏,竟然帮着曹氏和宗室算计亲弟弟。 他总有种祸害了李家的感觉。 思宁心下翻白眼,李家其实也不怎么样。 “官家,福康有跟你开口提她不满意这门婚事了?” 思宁面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只从面上,依旧看不出她的态度。 赵祯摇头,“并没有,但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您是她爹爹,她若是不满意,直接跟您提就是了。 她又没有跟您提过,万一这李家婚事,毫无缘由的落在别的公主头上,她会不会钻牛角尖,认为您不重视她了?!” 赵祯想到福康那个爱胡思乱想的性子,不禁觉得头疼,因为她还真的可能会这么想他。 明明,他也是如了她的意,也是为了她好。 【是的,但其她公主中的某一位,就要为了官家你对福康的好,而赔上自己未来的一生吗?】 【好歹其她公主,对她恭敬有礼! 不像福康公主赵微柔,对暄儿和微容有敌意,还帮着废后曹氏和汝南郡王算计他们。】 心里如此腹诽着,面上也不赞同:“而且,官家您是明确给福康和李玮下了指婚的圣旨,若是改了人选,这不是显得您朝夕令改吗?” “虽然官家您一片慈父心肠,可能并不在意。 但臣妾还是不赞同,除了方才说过的原因外,还有一件事,臣妾觉得得好好提醒你。” “李家表弟年纪已经不小了,他本来就和福康有一定的年龄差距,若是改换其她年纪更小的公主嫁给她,恐怕其成婚之日还要往后排。” 听着这话的赵祯,恍然察觉自己有些太过自以为是了。 “梓潼你提醒的对,是吾欠缺考虑了。” 此后,赵祯再没有提过要改换公主嫁给李玮的事。 至和三年,官家暴病不起,思宁并没有多插手前朝的事情,只是帮着稳定好局面后,就又回到后宫。 并专心照顾官家赵祯。 至于前朝,则是交由已经十二岁了的太子赵暄负责监国。 病中的赵祯,本来很焦急的,可在淡定从容,专心照顾他的思宁的安抚下,也逐渐平静下来。 而且,儿子虽然还小,但在监国大事上,从未出错,还赢得了一众朝臣的赞许。 为此,赵祯提着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后世称宋仁宗太子赵暄,年少监国稳住了整个宋庭,有治国之才。 而皇后林氏,更是成为了一国之母的典范。 太子年少威望不够,就果断的帮忙稳住前朝后宫,当太子显露出锋芒,又能不恋权势,退居后宫,专心照顾宋皇。 这样的皇后,是后世诸多皇帝都期盼能娶到的。 毕竟,他们并不能保证,自己过世的时候,皇子已经长成。 有这样的国母存在,就能保证皇位平稳的过渡下去。 更何况,她还很会教孩子。 几位公主品行出众,才学出众,管家理事能力也很不错。 至少,娶到她们几个的驸马的这一支,将“好妇旺三代”很好的证实了。 而娶到沂国公主的狄青之子,这一支,之后更是连出两代名将,三代名臣。 就是到了现代,狄家在各行各业都有出色的人物。 …… 赵祯这一病,好转后,他并没有忌惮思宁,更没有忌惮才十二岁就临时接过监国重任,并很好的稳定了朝堂江山的太子赵暄。 反而,还遗憾儿子生的晚。 若是早几年,如今已经十八了的话,他就直接退位给暄儿。 这一病之后,身体有些不好的赵祯,开始养生起来,期盼着能多活几年,多撑几年。 第84章 结局(二) 他养病的时候,就听说了朝堂上有些臣子居然孩视暄儿。 话里话外,都是暄儿还小,你这个年纪还是要多读书,你不懂,你要听我们的。 暄儿抓住他们的错误,没有拿掉他们官职,只是将他们贬到南边教化百姓。 …… 当时他就一个想法:我儿聪明仁善,长的还玉雪可爱,之所以将你们贬至岭南,是你们孩视他,逼他不得不如此杀鸡儆猴立威的。 朕一定要雄起,决不能让人欺负了我儿! 一定要养好病,要多撑几年! 还有狄青…… 赵祯眼里闪过复杂,他其实延续了太宗、真宗对武将的忌惮,即使知晓狄青对大宋,对他很忠诚。 但这次他突然暴病,狄青身为一个战功赫赫的武将,打破自太宗以后,枢密使均由文官担任的惯例。 这般人物却没有如某些文臣那般孩视暄儿,反而对他很是恭敬,很维护支持暄儿,也甘愿被暄儿驱使。 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 这样的武将,留给暄儿他放心,这枢密使,还是继续让他担着吧! 毕竟这些时日,某些文臣们太过得意忘形了! 果然,不能太过抬举他们,武将还是得稍微给些机会他们。 难得的,因为太子赵暄的缘故,赵祯不耳根子软,任由文臣们弹劾走狄青。 却没发现,跟他禀报这一切的李全福,在离开的时候,碰到刚进来的太子的时候,立马极其恭敬的给其行礼,期间还特意给了个暗示的眼神。 赵暄笑吟吟的跟李全福颔首示意,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 “给父皇您请安!” …… 躺在床上休养的赵祯,当即找儿子旁敲侧击朝堂上的事情。 对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赵暄没有瞒着赵祯,不过对于朝堂上官员们对他的为难,对他的轻视,他避重就轻,没有告知赵祯。 但赵祯通过各种问询,旁敲侧击,能佐证李全福告知他的消息。 赵暄垂眸:爹爹,等您病好了,可得帮儿子好好削一削那些人! 以及,儿子瞧那狄青挺不错的,以后儿子收回燕云十六州、开疆拓土还用得上他,可不能就这么被文臣们给打压下去。 至于爹爹最为忌惮的家犬生角、宅院夜现红光等“异象”,宫外谣言说是狄青谋反征兆,赵暄表示小意思。 某些孩视他的朝臣和外国细作故意传的。 为的就是拉下保皇党狄青枢密使的位置,好方便欺压他这个年少的监国太子……甚至是年少的天子。 再者,姐姐也瞧上了他儿子狄文宇,怎么也得加重他在爹爹你心里的印象,拔除了对他忌惮的那根刺,姐姐才可能有机会如愿! 【唉!小小年纪的我,什么事都要我操心!真是太难为我了!】 【所以,爹爹,别怪儿子朝您使手段哟!】 病好的赵祯,就这样被儿子牵着线行事了,朝堂上,不管文臣们如何弹劾狄青,人家枢密使的位置,愣是坐得稳稳的。 深藏功与名的赵暄,心里琢磨着以后要怎么压榨回狄青、狄家以及姐姐微容,才对得起他这些时日的“操心”。 虽然,他只是稍微动了下脑子,让李全福将狄青的行为态度和文臣孩视他的行为态度一后一前的特意提及,凸显狄青的好罢了。 然后让绝大部分文臣们和外国细作传的谣言,说是孩视他的文臣和外国细作传的谣言。 呵呵,他可没有让李全福欺骗爹爹。 的确是他们传的谣言,只是不仅是他们而已。 语言的艺术,此刻就稍稍发挥了下。 …… 他堂堂大宋太子,能让他动脑子维护的人,得体现价值,也要对得起他这份维护是吧! 嘉佑二年,在赵暄和微容的努力下,官家对狄青的印象越发的好了,甚至赐婚沂国公主赵微容和狄青之子狄文宇。 当然,在赵祯的视角里,他这是在用儿女婚事替太子赵暄拉拢狄青,这是个政治举动。 本来在赵祯心里,该选个其她公主下嫁的。 至于宝贝女儿微容,还是嫁给文臣世家比较好。 但……谁让狄青儿子狄文宇相貌身板,全都长在宝贝女儿微容欢喜的点上。 最后拗不过女儿的赵祯,还是同意了。 朝堂上文臣们哗然,但身为皇亲国戚的狄青,已经不是他们能轻易撼动了。 他儿子可是太子赵暄的同母亲姐姐沂国公主的驸马! 啧,总要给几分面子太子的。 好在,太子也不是很重用对方,没有改变重文轻武的朝堂政治生态的意思。 对于狄青提议的“番戍法”,太子还是和官家一样的态度,跟他们这些文臣站在一边,不赞同。 实则:爹爹还在呢,现在不能改,等以后自己能做主了,再说。 嘉佑三年,苗妃晋封苗德妃,其女福康公主,下嫁李玮。 同年,周昭容晋封周妃,其女庆寿公主也嫁人了。 嘉佑四年,太子同母姐姐沂国公主,正式下嫁狄青之子狄文宇。 嘉佑七年,赵祯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加上年纪已经五十有三,他怕某一天突然睁不开眼,暄儿要守孝,耽搁了暄儿立后娶妃生子。 是年,太子赵暄迎娶太子妃。 嘉祐八年,赵祯崩,享年54岁,庙号仁宗。 同年,太子赵暄登基,次年改元乾正。 再次成为太后的思宁,无比熟练的将宫务交给儿媳管理,自己则开始过自己悠闲美好的太后生活。 过了一段悠哉日子后,又开始找事情做。 比如,学道学医,于是在养生、医术上取得了相当成就。 比如,把种花爱好,改为种各种从海外、国外带回来的种子,发掘它们的用处,是否能吃,是否好吃,是否能用作药材,是否能制作衣服保暖,是否…… 比如,进一步学习琴棋书画刺绣等技艺。 比如,骑马射箭练剑,终于不用怕被人指指点点不淑女了。 比如,利用自己名下的书店,挖掘某些利国利民的著作,比如农书,比如医书等等,扩大印刷量,以半卖半送的价格,惠民卖书。 至于孙子,呃,她当太后也当出经验了,只要儿子是清醒的,孙子关心关心他们的吃吃喝喝,身体康健等情况就可以了。 至于皇位,头脑清醒的儿子,会选出最适合的那个。 即使有嫡长子的存在,可嫡长子不合适,儿子也不会将就。 前头有层层阻碍,他也会想办法使手段达成目的,让最适合的那个继承。 虽然话难听,但当皇帝,该冷血的时候,必须冷血。 第85章 平行时空光幕 忽然殿内刺啦一声响后,一阵强光闪过。 一道光幕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与此同时,殿外一阵喧哗。 一个内侍连滚带爬,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官家,官家,外面天裂开并出现一道光幕,官家……呃……” 内侍看着殿内同样出现的光幕,只是小了许多,瞬间像只被扼住咽喉的鸡,再也发不出声。 赵祯心里很慌,朝臣们也慌,但还是强制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要镇定…… 就在此时,天幕缓缓拉开。 “乱我家者,太子也。” 一道无奈感叹声,随着拉开的天幕,响彻所有观看到这道天幕的人。 熟读史书的赵祯和臣子们,立马忆起这话,是汉宣帝感叹自己太子的话。 天幕彻底拉开后,出现的太子衣着,却不是西汉时的,反而看着是他们这个时候的。 正疑惑着,天幕上影像配合着声音、字幕开始具体展现。 【没错,这话是将西汉发展到巅峰时期的汉宣帝刘询,面对太子刘奭“柔仁好儒”,感叹道:“乱我家者,太子也。”】 【宋文帝赵暄,虽然没有对自家太子发出过这样的感叹,但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就是这么想的。这里引用一下,我觉得还是非常妥当的。】 与此同时,天幕左侧文字专栏,不停的闪过一些文字言论。 【当然妥当了!我家宋文帝又不是没有培养过太子,没有给过机会他改正,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握不住机会,还让我家宋文帝心忧憔悴不已,还都气病了。实在是大大的不孝。 这就罢了,老爹都生病了,将国事交托给太子监国,可太子却将国家利益许诺出去,就为了拉拢人,一点没有未来是一国之主的格局。 此外,文帝还病着呢,太子肆意宴饮拉拢人,丝毫没有当初文帝还是太子时,对暴病不起的仁宗赵祯的关切孝顺。子不肖父不说,还不孝。 还有……总之,我家宋文帝,该做的都做了,太子这娃却总是扳不回来,最后文帝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既嫡又长的太子赵元钧。】 赵祯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光幕里那个温文尔雅,和自己有五分相似,却帝王之气彰显的青年。 光幕刚刚说,这是他的太子,他亲生的儿子!!! 赵祯惊喜。 难道,是他以后生的儿子?! 至于赵元钧这个孙子,赵祯皱眉! “柔仁好儒”在赵祯和此刻的朝堂诸臣们看来没问题。 但将国家利益许出去,就为了拉拢人,的确是没有一国之主的格局。 不过,也有好些人觉得这样的太子,挺好的,也挺期待的。 可最后这个,暄儿生病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宴请大臣,招揽人心,的确是不孝。 就是朝堂上其他文臣,也赞同这个说法。 虽然,其实他们也理解那位文帝太子,为何如此急切的招揽人心。 只从光幕的只言片语里,就能看出文帝对这个太子,是不满的。 估计是太子感觉到了危机。 但,也不能做此不孝行径,这不是授人以柄,给文帝借口废他太子之位吗? …… 【让大宋从一个割据势力,发展成为一个大一统国家。】 一句话,让宋庭的君臣们,从脸色铁青快速变脸到惊诧和高兴。 【宋文帝,和唐太宗一样,有开拓疆土的赫赫武功,可他的治世之才,也让后世帝王们视为典范。】 【他生于庆历五年,其生母孝淑太后,当时还是一个婕妤,因为孕育他先晋封为昭仪,生下他后更是一举成为林妃。】 赵祯愣住了。 庆历五年? 现在都皇祐元年了,他的暄儿没了。 赵祯只觉得心痛不已,他那么大,那么好的一个儿子,没了! 很不是滋味的赵祯,木愣愣的看着光幕。 朝堂上的诸臣子们,也眼神复杂的望着上首的官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那可是儿子啊! 官家膝下,特别缺儿子。 更何况,还将大宋发展成为大一统国家,被称为文帝的儿子。 不过这林妃,似乎官家后宫,没有这个姓氏的嫔妃吧? 一些跟皇室比较亲近的勋戚们,对于后宫算比较了解的他们,忍不住疑惑。 【于皇祐元年被封为太子,入住御华殿,正式拜师读书。 嘉佑元年,年仅十二岁的太子赵暄,因为仁宗突然暴病不起,临危受命,接过监国的重担。 少年太子一边处理朝政,将监国的重担稳稳的顶住,一边关心照顾生病的父亲仁宗。】 【嘉祐八年,仁宗崩逝,太子赵暄登基,次年改元乾正。】 【他性情仁厚有父亲仁宗之风,但也有远超父祖辈的政治格局和权谋手腕。】 【武功上,乾正元年,派狄青统帅大军抵挡西夏和辽国的侵扰,乾正三年尝试反攻回去,一不小心还收回了燕云十六州。 此后,西夏和辽国残军始终不肯亡国,一直侵扰被文帝收回的燕云十六州等地。 千日防贼实在太难了,也不可能,文帝只能无奈的让军队主动出击,竭尽全力消灭残军,防止后患。】 赵祯和朝堂上诸位臣子们一个个脸抽抽,这话说的这么无奈,你看我们信不信? 赵祯有些恍惚,这个儿子实在太厉害,只是,儿子你这世,怎么就不来找我了。 …… 【文治上,乾正三年,挟收回燕云十六州的大胜之威,开始新政改革,一举革除了当时的“冗官、冗兵、冗费”弊病,还改变了宋庭重文轻武的朝堂格局,转变回了正常的文武并重朝堂格局。 颁布了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打击豪强,遏制土地兼并,改良官员考核制度,强化中央集权。后世称文帝的治世为乾正之治。】 【文帝时期的大宋,重现了汉宣帝时期的版图。东起白令海,东海,琉球群岛及朝鲜半岛中北部,北逾阳山,西至中亚……面积达上千万平方公里。】 【凡日月所照,皆为宋土!江河所至,皆为宋臣!】 …… 恍惚看着光幕里呈现的宋文帝的赵祯等人,忽的被左侧的文字言论吸引了注意力。 【宋文帝,这位文治武功极为出众的帝王,跟另外三位千古一帝一样,都有同一个缺憾,凑不出一个太子。】 第1章 架空大靖 “叮!” “架空大宋世界结束!” “结算中!” 再次从沉睡中醒来的思宁看着面前弹出的面板。 快穿宿主:李思宁 穿越世界:待定(3功德点穿越一次) 任务:生子(至少一子) 现有功德点:65点(原34点+31) 任务结算:架空大宋世界取得功德(31点)=架空大宋世界宿主获得功德(13点)+20%生下的儿子、女儿们获得的功德(18点)。 功德商城:生子丹2点功德(数量10),生女丹2功德(数量10)、启智丹2功德(数量10),锁血丹3功德(数量0)。 背包:生子丹3枚,启智丹5枚,生女丹2枚,锁血丹3颗。 又又涨价了?!!! 以及,锁血丹,怎么没有了?!!! 思宁询问系统,系统表示就是这个价格,要买就赶紧的。 而且丹药售卖品种不固定。 思宁见此,生怕下次继续涨价,直接买了生子丹4枚,生女丹3枚,启智丹7枚。 系统:“货物一经售出,一概不退。” 虽然早有预料,但思宁还是有些不爽。 但这是卖方市扬,她只能接受。 此时,背包里物资变成了,生子丹7枚,启智丹12枚,生女丹5枚,锁血丹3颗。 最后,功德点只剩下37点。 思宁稍微一想,待穿越重生下一个世界,耗费掉3功德点后,就又是剩下34点了。 “……系统太坑了,感觉我上个大宋架空世界白穿了一样。” “没白穿,你功德点还买了生子丹4枚,生女丹3枚,启智丹7枚,外加……” “好了,别列举了,是我说错了,赶紧的,穿越下一个世界,我来倒数,赶紧的。” 当然,倒数的时候,思宁没有忘记暗示自己“学习”。 大靖朝,嘉平二十五年,洛京 这一日,街上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京西平安坊,林府后院。 女主人林夫人谢氏,将女儿拉到近前,好好打量了一番。 十三岁的姑娘,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一袭淡绿色长裙,梳着梳双鬟髻,只简简单单的用了绿色的发带,看起来却是那般的清纯合适。 穿着打扮,都很是得体合适,便放开思宁的手。 “宁儿你向来稳重得体,这次的穿着搭配,虽然看起来有些素,但你这年纪,这打扮,也都适合的。” “是阿娘你教的好。” “你啊,就会给为娘灌迷魂汤。” 轻轻戳了戳思宁额头的谢氏,话头一转,“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这就乘马车,前往宴客楼。” 闻言,思宁诧异,“不是说太子殿下巳时初这样子才到吗?现在才辰时初,还早着呢!” “你啊,真以为今日只是为了迎接率军凯旋而归的太子殿下吗?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和别的夫人好好坐下聊一聊,交流下感情了。” “而且我们家家世只能算是中等,虽然是单独订了包间,可也不能晚到。” “今天这日子,全京城的人都瞧着呢!” 思宁点头,表示明白。 可随即,想到了一个事情。 “阿娘,我们不跟主支萧夫人、兰姐姐、蔷姐姐她们一起吗?” 谢夫人听到她们,就忍不住蹙紧眉心。 “我前些时候有特意上门询问过,萧夫人说她们有别的安排,不适合和我们待在一块。” 想起当时萧氏那高傲的模样,谢氏就觉得厌烦。 对方不想和她们待在一起,她还不想跟她们凑到一块呢! 思宁和母亲谢氏乘坐带着林氏标记的华贵马车,前往宴客楼。 宴客楼位于洛京的北方,正好在北城门进城后,前往皇宫紫华城北玄门的必经之路上。 是各中等世家或者官员的夫人女儿们订雅间,开窗喜迎临危受命领军打退戎狄,凯旋而归的太子的最好选择之一。 之二是宴客楼对面的百味楼,同样是中等世家或者官员夫人们的选择。 至于那些大世家,大官员的夫人女儿们的最佳选择,则是更接近北玄门,也就是等会更接近亲迎太子的陛下的惊鸿楼、醉仙楼。 马车走走停停,偶尔靠边礼让一下更尊贵的世家或者官员。 “夫人,小姐,宴客楼到了。”马夫停下马车,并出声提醒道。 马车里的青梅姐姐,起身掀开马车帘子,踩着马夫刚放下的凳子下了马车。 她之后,则是青竹姐姐,下了马车。 然后两位姐姐,一人掀着帘子,一人候在一旁帮扶着要下马车的夫人和小姐。 思宁和母亲谢夫人进了宴客楼后,青梅姐姐就过去跟店小二沟通。 “我们是户部郎中林大人府上的,之前订了你们这里的春和居。” 那店小二立马殷勤的迎了过来,并周到的引着前往三楼的春和居雅间。 期间,思宁瞧见母亲眼神示意青梅姐姐。 青梅姐姐不愧是母亲的得力心腹,立马会意。 开始询问:“其它雅间有哪位夫人到了。我们夫人,看这时间还早,想着和已经到来的夫人们相互间见个礼。” 店小二知晓这是诸位夫人们的默契,因为几乎所有到来这里的夫人们,都差不多这么问过他。 也就没有隐瞒。 “目前只有四位夫人来了,分别是秋韵居的曹夫人。” 青梅瞬间转动脑子,开始搜寻哪个和她们林家差不多的世家,或者官员娶的是曹氏女。 很快的,她脑子里检索出来一个,当即询问道:“可是刑部赵郎中家的曹夫人?” 店小二点头,“正是。” 随即,店小二又继续介绍已经到来的另外三位夫人。 待店小二介绍完毕,青梅给了二两赏银他。 进了春和居,喝了两口茶,又整理一番衣着后,谢氏就带着思宁前去找已经到来的几位夫人聊天喝茶。 灌了半肚子茶水回来的母女两个,又叫青竹和思宁身边带着的芸香一起去一楼找掌柜的点了十几道早点。 她们来之前并未用早膳,这宴客楼的早点味道挺不错的,趁着今次出来的机会,好好品尝一下。 当然,十几道,她们肯定是吃不完的。 但,等会儿,爹爹和兄长、弟弟都会来此用早膳。 他们现在,也跟她们母女之前一样,跟其他世家、官员见个面,打声招呼。 只是他们是大大小小的所有官员、勋贵等等都集中在一起,打完招呼,需要的时间也比她们多多了。 第2章 太子回京 用过早膳,一家人闲聊了几句,林父就带着自家的两个男丁,去前面圣驾外围随侍。 思宁看着离开的父兄弟们,思绪开始飘飞。 当今嘉平帝,给思宁的感觉,奇奇怪怪的。 特别是今儿这糟,竟然亲自带着宠妃宸妃,让百官,勋贵,世家们跟在他身后,亲自迎接在边疆打退戎狄,凯旋归来的太子。 太子裴承泽,嘉平四年出生,现已经二十有二。 是嘉平帝已故原配皇后所出,既嫡又长。 嘉平二十二年,边关戎狄扣关。 嘉平帝是大靖朝第五任君主,自大靖朝开国,至第三任君主,边关还时有战事发生。 直至上一任帝王当政至嘉平二十二年,少有战事,算是承平日久,加上嘉平帝并没有居安思危的理念,没有培养武将不说,武备松弛。 加上能力寻常,朝堂上庸官居多。 一时间,戎狄竟然长驱直入,一连闯过了两道重关。 年仅十九岁的太子裴承泽,主动站了出去请命率军抵挡。 反正最后,太子裴承泽率军抵挡住了戎狄的入侵,并将他们赶了回去,收复了两道边疆重关。 打仗三年,耽误了太子的亲事。 至今东宫未有女主人,就是妾都没有一个。 说回嘉平帝,他膝下一共五子三女。 二子平郡王是庞美人所出,嘉平五年出生,现今二十有一,已在去年的时候娶了郡王妃张氏。 平郡王向来不受宠,也不受关注,是个小透明。 大公主庆福比平郡王小一岁,嘉平六年出生,现今已经二十岁了,也在去年的时候出嫁了。 三子安郡王是魏嫔所出,嘉平六年出生,现今已经二十岁了,今年刚娶的郡王妃杜氏。 听说魏嫔一开始也是嘉平帝的宠妃,但后来宸妃进宫后,就失宠了。 魏嫔自然不甘心失宠,何况她还自持给陛下生了皇子。 于是开始和宸妃争宠,嘉平帝觉得魏嫔欺负了宸妃,厌恶魏嫔,将她从四妃之一的德妃,降为嫔。 厌屋及乌,自然她的儿子也跟着她这个母妃失宠了。 四子赵王、五子燕王、三公主都是宸妃所出,年纪均只相差两岁。 赵王嘉平七年出生的,现今已经十九岁了,目前还未订亲。据说,他看中了四大世家杨家家主的嫡次女做王妃,而陛下似乎挺乐见其成的。 燕王十七岁,据说也早早的看中四大世家萧家家主的嫡长女。 三公主十五岁,听说最近总是追在稍次四大世家的世家何家的嫡长子屁股后面。 那屁颠屁颠,极尽讨好何家嫡长子,卑微极了的做派,她有幸见到过三次。 那时候可把她震得懵了。 这居然是公主?! 这么恋爱脑?! 将皇家的脸面甩在地上,还自己踏上去踩几脚?! 二公主十六岁,生母是蒋婕妤。 听说是陛下醉酒后,不小心认错了人,将她看做是宸妃,一不小宠幸了对方。 然后对方一不小心就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后,生下了二公主。 听说,为此宸妃还和陛下闹过。 听说三公主认为是蒋婕妤插足了她母妃跟父皇的感情,所以非常讨厌二公主,时常欺负她。 而陛下,也不喜欢这个时刻提醒着他背叛了爱妃的女儿。 所以,对于二公主的被欺负,被宫人慢怠,都当做看不到。 更别说是蒋婕妤这个当事人了。 听说蒋婕妤在宫里活的不是很好,即使有宫外娘家打点宫里的人情,可依然不好过。 只熬到二公主满十二岁后,就撒手人寰了。 三月的洛京,春风裹挟着花香,掠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 忽的“锵锵”敲锣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洪亮的声音。 “太子殿下即将回京,太子殿下即将回京,太子殿下即将回京。” 宴客楼三楼雅间内,思宁闻声而起,倚在雕花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斑驳的朱漆,小脑袋往外瞧了瞧。 “思宁,仔细些,莫要探出身去。”母亲谢氏轻声提醒,手中团扇半掩着唇,目光却同样投向窗外。 “阿娘,我晓得的。”思宁嘴上应着,身子却仍往前倾了半分。 忽听得远处传来低沉的号角声,如闷雷碾过天际。 思宁瞳孔微缩,只见朱雀大街尽头扬起一片尘烟,先是一列玄甲骑兵踏着整齐的节奏出现,铁蹄砸在石板上的声响震得窗棂簌簌颤动。 “是太子的亲卫!”楼下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谢氏指尖一紧,团扇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俊俏美青年,就是谢氏这等已婚已育的中年妇人,也爱看。 更何况,朱雀大街上,八百亲卫如黑潮般涌过,一匹雪白战马越众而出,马背上青年银甲白袍,腰间玉带折射出清冷的光。 那样的雄姿英发,那样的俊美冷冽好看。 谢夫人和女儿思宁,都全神贯注的瞧着太子,欣赏着太子的英姿。 这一刻,母子俩,特别的像。 太子裴承泽不过二十有二的年纪,却已有了杀伐决断的气度。 不愧是执掌过二十万大军,还打赢了的太子。 他侧首与副将说话时,眉峰如剑,下颌线条绷得极紧,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刚听完一句趣谈。 太子以及亲卫队伍远去后,长街复归喧嚣。 忽的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就是太子啊!没想到,太子居然这般俊美,只不过太冷了,还是赵王比较好,温文尔雅的。” 思宁:这,听着有些像是林家家主的嫡长女林淑兰,兰姐姐的声音。 “不,燕王更好,燕王更潇洒有趣。” 【这道声音,听着像是林家家主的嫡次女林淑蔷,蔷姐姐的声音。】 旋即她皱眉。 这主支的两个姐姐,竟然这么看好宸妃所出的两个皇子? 隔壁姐妹两个,继续争执着,思宁竖起耳朵,继续偷听。 林淑兰:“不,赵王更好,陛下和宸妃娘娘都更在意赵王,肯定是赵王更好。” “明明陛下和宸妃娘娘都更在意燕王,燕王在建的府邸,比赵王的用料更珍贵。” “两位小姐,你们别吵了,赵王和燕王两位殿下,跟着陛下和宸妃娘娘出来了。” 第3章 柳芳芳,看戏 看太子侧脸,面无表情,当从行为举止来看,是在朝陛下谢恩。 “唉,可惜,远了些,听不到陛下和太子在说什么。” “不可惜。”谢氏接话道。 思宁疑惑。 谢氏含笑不语。 “神神秘秘的,莫非阿娘您派人去前面探听了。不对,我们府上的下人,也没资格近前偷听。” “阿娘,您快别卖关子了,女儿想知道前面陛下和太子在说什么。” 谢夫人一点都不急,还悠哉悠哉的端起茶盏。 思宁挑眉,瞥了一眼前头皇帝、太子之处,好心提醒道:“可是,那位柳芳芳柳姑娘,也出现了!” “什么!”谢夫人急忙慌的放下茶盏,扭头看向青竹,催促道:“青竹赶紧的,上家伙,好戏要开扬了。” 洛京人,不,消息灵通的大靖人都知晓,柳芳芳柳姑娘,跟太子青梅竹马长大,如今已经二十一岁大龄了,依旧没有嫁人。 她对太子情深意切,满洛京人都知晓,宫里陛下和宸妃也为她对太子的深情而感动,时常对外感叹。 太子外出打仗,她就“替”太子守着东宫,等着太子回来娶她。 传言,太子归来之日,就是太子向陛下请旨迎娶她之日。 思宁回想起这些传言,表情有些难明,就有点像是被迫喂了屎一样。 可见,思宁对这些传言的态度。 不过,不妨碍她们这些乐子人看戏。 更何况是当今第二尊贵的太子的好戏。 思宁表情也开始兴奋起来,期待的目光投向青竹。 看她要掏出什么家伙,好方便同为乐子人的阿娘看戏。 “这是……望远镜?” 思宁看着青竹手里拿着的东西,神情有些恍惚。 她总觉得望远镜,不该是这个时代出现的。 但为何不该……思宁却想不通。 或许,和自己前世有关吧! 思宁周岁起便开始记事,且她总感觉自己懂得很多。 不过一学习,就发现全部都得从头开始。 只是,学什么都进展神速。 小小年纪的思宁,自己就懂得藏拙的道理,对外,就是在父母兄弟跟前,也只是表露了个七分。 可就是这个七分,都显得思宁比一般的世家女、官家女聪慧。 他们家不过是一个中等世家的旁支,当时林父还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 林母谢氏自然是对女儿的聪慧稍稍遮掩了下,不让她出风头,避免成为某些贵女的眼中钉。 但私下里,也是极尽能力的培养女儿。 毕竟,学到手的东西,才是女儿的。 也方便她利用这些东西,安身立命。 林母谢氏一片慈母心,思宁并没有辜负。 扯远了,总之,思宁从小就有种感觉,自己这是转世投胎了。 正恍惚着,耳边传来母亲谢氏的说话声。 “是的,望远镜,我们家就这么一个,还是几年前你爹立功后,陛下特意赏赐给你爹的。” 说起这个,谢氏表情有点不愉。 明明自家老爷帮助太子调动物资,赈灾有功。 考评也连续六年为上等,结果晋升户部侍郎的,却是一个关系户,而他家老爷则是被陛下赏赐了一些珍奇物品和银钱,以及给自己挣了个孺人的诰命。 这望远镜,就是其中一件珍奇物品。 罢了,陛下这样的,老爷都已经不奢望在他当政时期升官了。 谢氏摇摇头,将这些不愉快的记忆甩走。 思宁奇怪:“阿娘,你为何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起某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思宁随即了然,之后配合的转移话题。 “阿娘,青竹还懂唇语?女儿怎么不知晓她还有这本事。” “哦?”谢氏挑眉,惊异道:“你竟然猜到了!” “这不难猜吧!” 思宁淡然道:“青竹这用望远镜看是能看得清楚了,可这又不是‘千里耳’,又听不到陛下和太子殿下他们在说什么,自然是青竹有能从看到转为听到的本事。” 谢氏:“……你以后说话别这么轻描淡写的,特别是别人诧异你竟然能做到的时候,你要谦虚些,就算实际很容易想到做到,也要找借口编自己怎样千辛万苦,或者就是个巧合,归属于运气。” “你笨些,合群些,那些个心高气傲的贵女,才不会将你视为眼中钉。” “你……” “阿娘,我只是在您跟前如此,放心,您这些说教,女儿都能倒背如流了,对外,女儿向来都是如您所教的那般和光同尘。” 思宁赶紧打断母亲谢氏的啰嗦的教导,并提醒道:“看,阿娘,青竹在打手势。” 谢氏闻言,立马没了说教女儿的心思。 此前她跟青竹说过,已经准备好了,就给她打个手势。 “赶紧的,我们靠窗坐高椅,更方便看向陛下他们那。” 说话间,起身,往窗边靠了靠。 思宁就依靠着窗,没动。 青梅、香巧则是将高椅抬到窗边,方便夫人和小姐落座。 待搬完高椅,几个伺候的丫鬟,都开始寻位置站好,也一同望向陛下和太子所在之处,配合着青竹的说话声,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柳芳芳一双含情目,恨不得落在太子身上。 待陛下和宸妃,与太子殿下寒暄完毕后,宸妃笑吟吟的将话题引向柳芳芳。 “芳芳啊,太子已经回来了,你啊,就别担心得夜不能寐了。” 柳芳芳含羞带怯的点点头。 宸妃笑吟吟的看着她,打趣道:“怎么以往在本宫跟前,不成挺活泼的吗?现在不出声了,太子就在跟前,你不赶紧的跟他打声招呼。” 说到最后,还朝柳芳芳给予鼓励的眼神。 嘉平帝也跟着鼓励道:“你跟太子青梅竹马的,感情向来甚好,来,给太子好好打声招呼。” 太子转眸看向宸妃身旁的柳芳芳。 柳芳芳羞红着脸,朝太子行礼,“殿下!” 太子微微颔首。 “哎哟,芳芳这是害羞了!” 宸妃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柳芳芳,随即替她找补道:“她啊,一遇到太子,就这样羞涩。” 说到这,随即眼波流转,看向太子,暗示道:“芳芳是个好姑娘,一心一意记挂着太子。” 第4章 定下太子妃 “是啊!”嘉平帝也认同的点头。 “那就多谢柳姑娘了。” 太子这么回答道。 青竹通过望远镜,如此解读太子唇语。 思宁挑眉,仔细看了看太子,怎么看都觉得他无动于衷啊! 谢氏也感慨,“太子一如以往的冷淡,啧,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思宁无语,“阿娘,你以前还庆幸太子不似陛下那般恋爱恼呢!” 谢氏:“……呵呵,这不是这柳姑娘,对太子这般深情,我还以为殿下多少有些动容。” 随后,话锋一转,继续坚持以前的观点,“不过,像现在这样,也好。” 话落,谢氏赶紧打了个手势,让思宁噤声。 思宁听话闭嘴了,目光继续投向父子局那边,耳朵里回响着青竹解读的唇语。 “太子啊,你在外领兵抵挡戎狄,都耽误了亲事,如今已经二十有二了。” “父皇看今日不如喜上加喜,向朕请旨定下你的太子妃?” 太子眸光一顿,特意看了看嘉平帝。 嘉平帝脸上笑呵呵的,似乎真没有其它意思。 “是啊太子,不如今日喜上加喜,定下太子妃。”宸妃揶揄的眼神,在柳芳芳和太子之间转了转。 柳芳芳娇羞又期盼的瞧了瞧太子。 裴承泽没有表态,只是问道:“只是这太子妃,父皇您看中了谁?” “太子你带兵赶走了戎狄,收复河山,立下如此大功,却也耽搁了你的亲事。” “父皇有意弥补成全你,这样吧,只要是你看中的,父皇都同意。” 嘉平帝带笑的眼神,也跟宸妃似的,在太子和柳芳芳身上打转。 “谢父皇恩典!”太子裴承泽旋即谢恩。 这意思,明显是同意了陛下的提议,今日就定下太子妃。 “那太子,朕这就给你们下旨定下婚事。” 太子裴承泽黝黑的眸子看了看嘉平帝,点头道:“儿臣看中了右丞相之嫡次女,希望父皇下旨赐婚。” 说话间,目光转向范丞相。 范丞相摸着胡子的动作一顿,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陛下和宸妃的意思,不就是希望太子迎娶那位柳芳芳做太子妃吗? 嘉平帝和宸妃也怔住了,以为听错了。 可目光落在宛如晴天霹雳,脸色极其难看的柳芳芳身上后,他们惊觉,没听错。 宸妃手忍不住握紧,指甲戳在手心,都戳出了指痕。 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眼柳芳芳。 【真是个没用的!】 “太子你……怎么想迎娶范相的女儿做太子妃?”嘉平帝皱眉询问。 “就是啊,柳芳芳可是对太子大哥你一往情深,为了等你,守着你的东宫,如今已经二十有一了,都未出嫁。”三公主愤怒的仗义出言。 她对何家嫡长子何珅一往情深,所以对柳芳芳这样深情的人,感同身受。 太子哥哥拒绝了柳芳芳的深情,想另娶她人,让她有种何珅拒绝了她的深情,想另娶她人的刺痛感。 太子裴承泽转眸看向三公主。 “孤是太子,孤的太子妃是何等重要的位置,未来注定是一国之母,范相之女,门当户对,足以担当此重任。” 说话间,太子目光转回到嘉平帝身上。 嘉平帝只觉得此刻有些难堪。 明明太子眼神清凌凌的,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可嘉平帝依旧忍不住心虚。 虽然太子没有特意指出来,但嘉平帝实际还是明白的。 就算太子妃不选范相这等重臣之女,也至少得是个中等世家家主嫡女,或者正三品官员的女儿。 柳芳芳不过一介孤女,小商贩出身,只是因为其已故的父母,曾经对宸妃有恩,才被宸妃收养在宫中。 而且是以宫女的身份,养在宸妃的宫里。 但终究,还是个孤女,或者说,是个宫女。 嘉平帝虽然昏聩了些,可还是知晓这样身份的女子,不配做太子妃的。 嘉平帝心里很是郁闷。 宸妃不是说了,太子也对柳芳芳有情意,就跟他对她一般,太子会愿意为柳芳芳而请旨的吗? 现在好了,太子不同意。 一张脸始终面无表情的,压根就看不出来他对柳芳芳是否有情意。 可宸妃说了,柳芳芳对太子情深意切,就如她对他一般,想让他帮忙成全她恩人之女。 他不能强行下旨意,太子不愿意不说,朝臣们也会反对,到时候丢的是他自己的脸。 随即,他寄希望于范相。 希望他能拒绝。 天上掉馅饼! 这就是范相的想法。 对于掉馅饼这事,范相回过神后,对上陛下希冀的目光,他躲避开来,并朝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能瞧中微臣之女,是微臣之女的荣幸。” 太子朝范相颔首道:“范相既然也同意,那父皇,儿臣请您下旨赐婚。” 说到最后,太子转而面向嘉平帝,并向他行礼请求。 话是他说出去的,只要太子请旨,他就同意。 现在太子和范相都同意了。 在众多朝臣勋贵、世家跟前,嘉平帝只能点头,并开始让人立马写指婚的旨意,并加盖玉玺。 “啧,这扬戏结束了!”林母谢氏颇有些意犹未尽,“也难为太子了。” 思宁笑呵呵道:“还以为政斗都是高大上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林母谢氏失笑道:“你这丫头,尽是说些顽皮话。” “不过,思宁竟然也看懂了,看来阿娘还是小瞧了你。” “自然,不就是不想增加太子的姻亲势力,所以故意培养个绝色女子跟太子亲近,最好太子跟陛下一样,是个恋爱脑,将太子妃之位给了跟她亲近的柳芳芳。 高傲的贵女们自然是不服气一个宫女做太子妃的,如此一来,就断了太子通过后院拉拢其它世家和官员。 削减对手的实力,就是变相的增加己方实力。 她不就是想将太子拉下来,然后将她的儿子扶上太子的宝座吗?” 林母谢失点头感慨道:“宸妃之心,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吗?不过女儿觉得,三公主似乎不知道哦。” “方才她还理直气壮的质问太子呢?” “呵呵,套用一下你总结的那三字,她就是个恋爱脑,不懂很正常。” 随后感叹道:“宸妃这是只顾着教养两个儿子,对三公主放养了。 不然,这三公主不会如此浅薄,感觉跟那柳芳芳似的,也怪不得她们两人如此的投缘,呵呵。” 笑了会后,谢氏话头一转,又道:“不过,好女儿,你居然没跟那些蠢蛋一样,为柳芳芳打抱不平,为娘甚感欣慰。” 思宁翻白眼,“阿娘,女儿自认为平日里也没隐藏自己的聪明,您怎么能这么想女儿。” 第5章 洛京里多恋爱脑贵女 “那又不是你女儿我”,思宁自信扬眉,随后朝谢氏可爱的眨眼。 “阿娘,您给女儿说说,都有哪些小姑娘,明明世家贵女出身,却一丁点都听不进家里教导的?” 那亮晶晶的眼神,看的谢氏心下一噎。 “赶紧收收你那眼神,你身为世家贵女,要娴雅。” “阿娘,女儿这是随了你喜欢听些乐子,偶尔露出本性罢了。” 思宁一点都不在意阿娘的说教,还跟她开了下玩笑。 但说完后,却还是照着阿娘说的,恢复她端庄微笑的娴雅外表。 谢氏嗔怪的横了眼女儿思宁,无奈道:“罢了,你也十三了,也该跟随阿娘出来参加些赏花宴,或者是你们小姑娘组织的诗会了。” “提前跟你说说,你也要用心记得,以后遇到她们几个,你离她们远些,别让她们那被情情爱爱填满的脑子带坏了你。” “沂南周家嫡出的四女,庶出的五女。” 思宁点头,立刻反应过来,“是那个走了宸妃娘家梅家关系,空降的那位户部周侍郎。” 本来爹爹资历政绩都满足了,也走好关系了,户部尚书也同意提拔她了,也跟吏部那边提前打点过了。 就等陛下同意了,结果周侍郎在陛下一道旨意下,空降占据了左侍郎的位置。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户部里,其实只有爹爹跟他有矛盾。 但这人是个吟诗作对的好手,在算账、对账等实务上,却总是出错。 搞得户部尚书都不敢将工作交给他干。 但他不干,户部别的官员就得多干。 于是,因为这位周侍郎多了许多工作的右侍郎和底下跟林父同级的郎中就多了许多工作。 俸禄、油水啥的,都没涨,活却要多干,谁能高兴。 要不是忌惮于他是梅家那边的人,而宫里陛下独宠宸妃,让大家都忌惮着,不敢使手段踢走他。 但若是有机会了……呵呵,顺手的事,还能让他们活少些,当然也是愿意的。 “就是他家。”谢氏对他们家很不爽,当即脸就又黑了。 思宁赶紧转移话题,接着问:“除了这俩,还有谁?” “还有漳平陈家的三个女儿。” 闻言,思宁诧异道:“吏部陈郎中那一支的陈家?” “就是他家。”谢氏点头。 “据说他们这一支的陈家,包括嫡庶在内,一共只有三个女儿,这是家里的女儿,被恋爱脑一网打尽的传染了!” 思宁微微瞪大双眸,不可置信道。 “嗯哼,所以说不清楚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怎么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怎么教都掰不回来。” 思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这都五个了。加上宫里的三公主,这都六个恋爱脑了。” “呵呵,还有呢!” “还有!”思宁忍不住高声震惊,旋即开始好奇,“是谁?” 询问间,思宁殷勤的端起茶盏,递给林母谢氏,方便她渴了润口,喝了后方便继续说。 “最近赵王不是总是追着杨家嫡次女跑吗?” 思宁殷红小嘴微张,“那可是四大世家杨家的嫡女,虽然不是嫡长女,可终究是不同的。她竟然也恋爱脑?!” “等等,阿娘不对啊,她恋爱脑的话,怎么还到处躲着赵王。女儿我都遇到过两次杨家嫡次女,冷着脸躲避赵王了。 而且我那些小姐妹可都传杨家嫡次女压根不喜欢赵王,杨家也不愿意和赵王联姻,所以总是冷脸避着赵王。” 谢氏抿了两口茶,放下茶盏笑呵呵道:“你都说杨家不愿意和赵王联姻,自然是杨家出手压制了流言。 杨家嫡次女,再恋爱脑,终究是受过世家贵女教育的,而且肯定是被杨家家主和家主夫人警告过了。” 思宁点头。 “不过啊,我看这杨家嫡次女迟早是要嫁给赵王的,不管杨家愿不愿意,都会。” “阿娘,你是不是知道点小秘密。” “是知道了点小秘密。” “阿娘,您请说。”说着,思宁推了一碟子绿豆糕靠近了些阿娘跟前,做足了讨好她的样子。 “有一次阿娘和你两个舅母一起去郊外清虚观上香的时候,半中央遇到杨家嫡次女的马车坏在了路边,询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那马夫和留守人员说不用,说他们小姐不在马车上。” “然后,我们在清虚观里看到了杨家嫡女,不久后,又看到赵王亲手提了一个精致的食盒,前往杨家嫡次女所在之地。” “然后很快的,那边就传来杨家嫡次女的笑声。” 思宁恍然了悟,“这杨家嫡次女居然假装和赵王疏离,糊弄杨家。” “我和你两个舅母,也是如此认为的。”谢氏跟着附和道。 “对了,还有姑苏沈家未出嫁的姑侄两个,听说跟三公主,以及那个柳芳芳走得很近,不是个恋爱脑,就是讨好她们,总之跟我们家不是一路的,你避着些她们。” 思宁点头,然后期待道:“那还有吗?” “自然是有的”,随后谢氏张嘴就列出来好几个与思宁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的名字。 说到最后,谢氏都不禁感慨:“自宸妃进宫得宠以来,我是感觉洛京里情情爱爱的气氛越发的浓了,洛京里竟然多了这么多的恋爱脑贵女。” “阿娘,我们这一代的小姑娘们,都是听着宸妃和陛下深情美好故事长大的,在我们还没有分辨能力的时候已经受影响了,对宸妃和陛下的深情美好很是向往。” 谢氏嗤之以鼻,“还宸妃和陛下之间深情美好,那都是糊弄人的,谁信谁蠢。” “可洛京里这流言,自女儿记事起,已经传到了现在。 时间久了,自然有些人就当真了,而不懂事的小姑娘也会当真。”思宁解释道。 谢氏依旧嗤之以鼻,“那同样都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那为何你还有洛京里的一些贵女们,不受影响。 还不是她们没脑子,教导了,也不懂得利用学到的知识分辨清楚。 人云亦云,没有一点自己独立的思考。” 第6章 思宁新发现 思宁想到被打的扬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娘,你别乱想,女儿才不会呢。”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我只是打个比方。” “打个比方也算了。”思宁摇头拒绝,然后又发动转移话题技能。 “对了,阿娘您之前说的‘宸妃和陛下之间深情美好,那都是糊弄人的,谁信谁蠢’,女儿瞧着陛下后宫自宸妃三公主之后,再未有子嗣孕育,洛京里传言是陛下独宠宸妃导致的。” “也就是你们这些消息不灵通的人才会信,陛下后宫里头一个个年轻的小姑娘不断上位。” “只是都没有生育,家世不出众的她们,份位最高只能到婕妤。” “只不过和宸妃相比,她们没宸妃得宠,也不像宸妃给陛下生下二子一女罢了。” “你瞧瞧洛京里,有些地位的人家,家中男子哪个不养着几个女人。” “就是你爹爹,虽然只有你们三个子女,还都是我所出的,但也是有姨娘的。 只是你爹受过庶出弟弟的算计,不想要庶出的,找的姨娘,都是自愿绝育,或者不能生育的。” 思宁恍然,“原来如此,女儿的一些小姐妹真以为陛下这些年独宠宸妃。” 谢氏摇头,“陛下若是独宠宸妃,那太子和其舅家李家,恐怕早就忌惮不已,和宸妃及梅家斗起来了。” “也是。”思宁点头附和。 “不过宸妃在陛下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应该是真的。爱屋及乌,赵王和燕王也很得陛下喜欢。” 说着,谢氏感慨道:“太子回来,代表着洛京的风,估计要起了。” 思宁知晓母亲感慨的是什么。 爹爹本来就站嫡长。 嘉平二十一年,黄河泛滥,冲垮堤坝,水灾导致了饥荒和疫病。 太子请旨,亲自坐镇赈灾。 爹爹作为户部郎中被抽调去帮忙赈灾,负责调动物资等,和太子等一众负责赈灾的官员们立下了大功。 在嘉平帝,甚至赵王、燕王心里,恐怕爹爹已经打上了太子阵营的标记。 当然,爹爹也愿意如此被标记。 实际上,人太子真没有招揽爹爹,爹爹只是被别人标记上了太子阵营而已。 或许 思宁猜测,太子和爹爹早有默契。 母女两个在雅间里小声的八卦了许久,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吩咐起芸巧叫来店小二,她们要点菜。 中午的时候,爹爹和兄长、弟弟会回到此用午膳。 宴客楼的糖醋鱼、红烧肉、鸽子汤味道很不错。 难得一家人都外出,正好趁着大家都有时间,在宴客楼聚餐吃顿外面的打打牙祭。 三个月后 思宁踏出马车的时候,目光忽的在旁边一辆马车上顿了顿。 今日陪着思宁出来拿定制好的首饰的青竹,见其下了马车就愣愣的看向对面马车。 也顺着目光看了看,这个标记……好像是范右相家的马车。 可没什么呀? 青竹忍不住唤回思宁思绪,并好奇道:“小姐,女郎,您看什么呢?” “没什么。”说着,思宁抬脚往前面的巧工楼走去。 一脸平静的她,内心里忍不住回想起刚刚马车窗帘随风飘动时候,她一眼看到的两张熟悉的脸。 见到两张熟悉的脸,已经让她忍不住开始脑补剧情了。 可结果,这两人,似乎挺熟稔的,好似一对好闺蜜。 这……让她啪叽一下关掉了正在脑补的剧情,然后重新开始,另换剧本,脑补剧情。 本来打算趁着外出来拿首饰的机会,在洛京城里逛一逛,散散心的。 现在拿了首饰,出了巧工楼后,思宁却是道:“回府。” “小姐你不继续逛街了?”青竹是知晓思宁此前打算的。 思宁摇头,“不了,我有点事情,要跟阿娘说。” 回到林府,思宁将让芸巧将首饰拿回自己院子放好,自己则是带着芸香和青竹直奔正院。 一踏入正院堂屋,就忙不迭的朝林母谢氏分享道:“阿娘,阿娘,你收集的情报,还是不够准哦!” “什么情报?”林母谢氏停下翻看账册的动作,抬眸不解询问。 “恋爱脑贵女名单的情报。”思宁笑眯眯道。 林母谢氏转了下脑子,立马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我当初给你的名单,漏了某位贵女?!” “谁?等等,我们到隔壁慢慢细说。”林母谢氏忙合上手中账册,起身,将思宁拉到隔壁屋那靠窗的榻上。 母子俩就这样膝盖对着膝盖的坐着。 思宁瞧见母亲亮晶晶的双眸,忍俊不禁:“阿娘,你之前还让女儿收收眼神,说身为世家贵女,要娴雅。您要不要回寝室里,看看铜镜里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林母谢氏相当脸厚的不当回事,反而还催促思宁,“好了,赶紧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思宁哀怨双标的母亲。 林母谢氏继续眼神催促,对思宁哀怨眼神视若无睹。 “好吧!” 妥协了的思宁,当即就将自己方才出府遇到的事情一一道来。 林母谢氏嘴巴微张,震惊了。 不敢置信的反问,“你刚刚说,你看到范相之女,已经定下的太子妃,跟那个觊觎太子妃位置的柳芳芳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两人还一副好闺蜜的模样相处着?!!!” “是啊!”思宁点头,笑眯眯的欣赏了会阿娘震惊的表情。 然后笑嘻嘻的伸手,捻起一枚蜜渍梅子吃了起来。 “你真没看错?”谢氏依旧恍恍惚惚的,不敢相信。 思宁吃着东西,不好说活,只好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真没看错。 “天,这范相的女儿,到底在想什么?!” 思宁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说道:“女儿觉得,她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心机很深。” 谢氏一愣,旋即也赞同道:“有理。” 忽的,她想起了什么,不解追问:“唉,不过,你说为娘收集的恋爱脑名单有漏,这范相的女儿,你认为她脑子有问题,是指她恋爱脑?” 思宁笑眯眯点头,“没错。” 原因是什么,思宁只笑着不说,让着急想知道的谢氏忍不住戳了戳思宁额头。 第7章 运气差的太子 “别搞怪!”谢氏轻敲思宁脑门。 女儿以前小时候说话不清楚,发育不准的习惯,长大了还偶尔作怪,学小时候说话。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听多了也挺有趣的。 而且女儿都是私底下偶尔作会怪,平常都是举止得体,优雅娴静的贵女做派。 “嘶,好疼!”思宁捂着额头。 谢氏翻白眼,“为娘用了多少力道,为娘会不清楚。” “别装了!赶紧的,说。” “阿娘你是知道的,女儿的五感,比寻常人敏锐。” “知道,小时候带你去清虚观,你还得到清虚观挂单的云游高人吕道长的几分青睐,传授了你一门道门导引术——养生功法。” “练了之后,你五感越发的敏锐了。” “要不是吕道长明说了,此功法只有养生养身功效,而且只能感官敏锐的人修炼。若不是从未听说过有飞檐走壁的武功,为娘我都怀疑有能修仙的功法了。” 喜爱看话本做梦的谢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 “是啊,可惜了!”思宁也挺遗憾的。 跟学习琴棋书画刺绣等技艺一样,思宁在这门导引术上挺有天赋的。 若这世界真有话本里说的武功、修仙功法,那凭自己的天赋,绝对是上等的那种。 飞檐走壁,冯虚御风,绝对不是梦。 可惜,现实就是这是梦。 “好了,别可惜了,你别一而再再而三的岔开话题,赶紧说。” 思宁郁闷,“哪里是女儿岔开话题,分明是阿娘你插话进来,引开了话题。” “那好,阿娘闭嘴,直到你说完为止。”说罢,谢氏就闭紧嘴巴,只眼神示意思宁。 赶紧说。 思宁:“自从知道青竹姐姐会唇语后,女儿不是让青竹姐姐找了个女徒弟芸竹吗?” “青竹姐姐教她的时候,女儿好奇,跟着一起学了学,也学到了几分青竹姐姐的本事。” “你学就学了,但在外别表现出来,不是传出去不好听,而是别人会因此忌惮你,排挤你。”谢氏掌控林府府务,加上青竹又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学唇语这事她是知道的。 但不知道女儿竟然已经学到了青竹几分本事! 疑惑的看向青竹,青竹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阿娘你别问青竹姐姐了,女儿从未在青竹姐姐跟前展示过,她并不知道女儿的学习进度。” 说完,思宁捂嘴笑话道:“阿娘你说话不算话,还说闭嘴直到女儿说完为止呢!嘻嘻!” 谢氏才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不禁尴尬了一瞬间,可很快的就没事人一样,还催促起思宁来。 “好了,回归正题,你继续说。” “马车里范三小姐和那个柳芳芳手挽着手很是亲热的说着话,因为离得有点远,就算是女儿听力敏锐,也只是听清楚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还是女儿发挥掌握的唇语能力,读出来的。” 知道接下来就是揭露时刻了,谢氏挺着身子,竖起耳朵认真听。 就是旁边侍立一旁的青梅、青竹两位姐姐,跟着自己一起过来的芸香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两只耳朵也赶紧竖起。 “柳妹妹你对太子殿下如此情深,太子却……辜负了你,他这般无情,姐姐我这个旁观之人都觉得心寒,若不是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我是不肯嫁给这般冷酷无情,没有心之人的。” 谢氏和旁听的三个丫鬟,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思宁嘴角噙着一抹笑,心满意足的欣赏了下阿娘她们差点惊掉下巴的表情后,继续道:“然后就听到那柳芳芳说,‘就算太子对我这般无情,可我的心早就给了太子,已经无法抽身了。真羡慕姐姐你能嫁给太子殿下。” “妹妹,你……唉……若是妹妹你不嫌弃只是做太子的妃妾的话,等我进东宫后,就让殿下以良娣礼迎你进东宫。” “不嫌弃不嫌弃,只要能陪在太子殿下身边,就算只是个宫女,我也愿意的。” “唉,柳妹妹你何必这般作贱自己,太子这等无心无情之人,不值得你这般卑微而又深情的付出。” “妹妹觉得值得。” “罢了,到时候只能委屈妹妹你做个良媛了。” “谢姐姐贤惠大度,能接纳妹妹。只是姐姐,你不喜欢太子殿下吗?” “我更欣赏温文儒雅的男子。” “姐姐有意中人了?” “是啊,可惜他虽未成亲,却有意中人了,看不上我!” “什么?!”谢氏这次就是记得自己说过不插话的话,此刻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未来太子妃居然另有意中人,而且这么蠢的,居然还主动暴露出去?” “是啊,这位未来的太子妃的行事,实在是让人难言。”青梅也忍不住摇头出声。 这官宦人家的女郎,应该也跟自家女郎一般,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林府的脸面,有分寸且得体。 青竹和芸香也跟青梅一般想法。 她们真的没有料到,范右相的嫡次女,居然这般的没脑子。 “就不怕那柳芳芳,或者哪个恰巧近距离经过马车,将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然后传出去的吗?”青竹想到那天看到的马车,不禁脱口而出疑惑。 “谁知道呢?” “这等脑子有问题的人,我们正常人还是不要试图去理解她们。” 思宁接话两句后,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也是。”谢氏附和着,随后目光亮晶晶的看向思宁,“思宁,你喉咙润得差不多了,赶紧继续往下说。” 思宁眨眨眼,无辜道:“没有了。” “没有了?!” “对,没有了。” “怎么就没有了?” “马车驶远了,女儿听不到,也看不到她们嘴唇动,自然就没有了。”思宁不好意思道。 “好吧!”谢母遗憾的收敛期待目光,转而开始跟思宁探讨起未来太子妃的意中人是谁。 思宁想都不想就丢出一个答案:“女儿觉得是赵王。” “赵王?”谢氏思索了一下,跟范右相门当户对的人家,跟未来太子妃接触过的,估计就是洛京里的人。 而温文尔雅的、未成亲、还有了意中人的确实只有赵王合适。 “不会吧,太子这运气差的,这选个太子妃,都选到喜欢宸妃儿子赵王的。” 第8章 林母谢氏考教思宁 话虽如此,思宁心里却是无比的笃定。 心里也不禁为太子的坏运气感慨。 “你这话有理,这样,过几天有个赏荷宴,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娘俩一起打听。” “好啊!”思宁期待道。 听了这么一遭八卦的谢氏,终于分出点心思吃吃喝喝了。 不过吃着喝着,忽然想起一个事。 刚捻起蜜渍梅子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道:“你刚说未来太子妃许诺那柳芳芳以良娣的份位进东宫?” “对啊,阿娘你才反应过来啊?”思宁一副阿娘你好像变笨了些的眼神看着林母谢氏。 谢氏恼道:“我这是被太子妃恋爱脑加没脑子的事情给镇住了,这次一等的消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罢了。” “是是是。”思宁没有反驳,反而真诚的点头认同。 可谢氏看着思宁那真诚的眼神,总感觉心里头的火腾腾腾的往上涨。 思宁怕阿娘反应过来自己在阴阳怪气她,忙转移话题:“范右相的嫡次女,不知道是真的没脑子,还是故意的,居然许诺柳芳芳这般高份位。” 这话一出,还真的让林母谢氏沉浸入思考中,一时间忘了探究是否是被阴阳怪气的事情。 “为娘觉得,范右相的女儿,应该不至于那么没脑子吧!” “哦,阿娘觉得她是故意的。” 谢氏点头又摇头,“她即便是故意的,那也代表她真没脑子。” “太子顺利,她作为太子妃吃里扒外,太子知晓了,她娘家能好得了?” “太子不顺利,人赵王那边,就算记她几分情谊功劳,可她是太子妃。 如今不比唐时,纳嫂子为妃都不是什么事。 如今的人伦,赵王若是做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污点。 而且赵王看中了杨家嫡次女做王妃,不出意外的话,这门亲事会成。 人杨家、杨家嫡次女能容得下她这个惦记赵王,出现在赵王身边就会是污点的存在” “阿娘分析的很对。”思宁猛点头赞同。 “你好好学,以后你出嫁了,就得你独自动脑子思考这些事了。” 想到女儿未来会出嫁,谢氏心里有些不舍,可目光对上女儿脸上婴儿肥,又反应过来女儿才十三岁。 怎么也要到十五六岁才订亲,十六……哦不,十七岁再嫁人。 很好,还能留女儿在家三四年。 不过,也是时候替女儿想看起来了。 看中了,再考察个个一年半载,再通气换庚帖。 “女儿知道了,一定好好跟阿娘你学。” 思宁清脆好听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飘走的林母谢氏。 “思宁,你来说说阿娘为何说给柳芳芳良娣之位,是故意的话,就是吃里扒外。” 谢氏开始考教思宁。 思宁装作想了会后,就回答道:“柳芳芳一个小商贩家的孤女,虽然得了宸妃的几分青睐,可身份上还是宫女。” “她这样的身份,一上来就占据了太子妃这个位置之下,唯二两个良娣之位中的一个。” “那让太子如何跟其他官员,其他世家,其他勋贵联姻。他们的女儿,要屈居于一个宫女之下,这不是羞辱他们吗?” 谢氏边听,边点头,“很好,你想得很通透。” “只是可惜了太子,被这未来太子妃坑惨了。”谢氏不禁感慨道。 “阿娘你感慨早了,这太子妃想这么办,可太子不同意,她可办不成。” 谢氏哑然,旋即又笑道:“也是,太子那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容许太子妃在东宫后院为所欲为,眼睁睁看着对方坑他而放任。” “那阿娘,您这考教,女儿算是过关了吧?”思宁笑嘻嘻的询问。 “过了过了。”谢氏笑着捏了捏思宁婴儿肥的脸蛋。 “阿娘,女儿大了,别捏了,等弟弟回来,他还小,你捏他的。”思宁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将弟弟出卖给阿娘。 “你啊,这话阿娘跟你弟弟说,他定跟你急。” “急就急嘛!反正他又大不过我。”思宁丝毫不在意。 林母谢氏失笑:“你尽欺负他。” “女儿现在多多欺负他,有经验了,他以后能更好的欺负别人。” “歪理!” …… 嘉平二十五年九月,太子迎娶太子妃。 入宫后三天,太子尊重太子妃这个嫡妻,将东宫的内务都几乎都交托给了她。 太子妃初初接到此重任,加上太子表情严肃,身上自战扬归来的冷冽煞气还没收敛完毕,对太子有些害怕的太子妃,自然是竭尽全力处理东宫事务。 一个多月后 承晖院 太子书房,跟东宫属官、幕僚议事的地方。 “……太子妃虽不够聪慧,但行事有规矩,东宫有太子妃帮忙管着,殿下您也能抽出更多空放到正事上来了。”幕僚荀昱笑着说道。 太子苦笑摇头,“太子妃也只能管些表面的,还不能全部放权给她,她不够聪明,那些暗地里的招数,防不了。” “这……唉,也是属下们考虑不周,没想到宸妃和陛下竟然在宫门前,就催着殿下立太子妃。若是事前调查过,选择好人选就好了。”钱属官懊恼道。 太子摆摆手,“罢了,事到如今,只能暂时这样了。好在太子妃只是不够聪明,处理东宫内务还是可以的,也可以省下我一些心力和时间。” 随后,也不停顿,继续话题。 “接下来,我们这边的策略是什么?” “保持我们现在的优势,军权绝对不能交出。”荀昱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赵王、燕王很不安分,他们分别看上了四大世家中的杨家、萧家。殿下,我们要不要破坏掉他们算盘。”钱属官附和后,又赶紧说出自己的提议。 太子裴承泽眯眼想了下,摇头道:“不必。” “可是赵王和燕王若是有了两个大世家的支持,他们身后的势力会突然膨胀,到时候就难压制他们了。”钱属官不解。 荀昱眯起眼,“殿下,您是想……” “这话你知晓就好了,不必说出来了,说出来也不好。”太子摇头道。 钱属官看看太子,又看看荀昱,头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聪明。 第9章 太子妃范氏搞事 怎么到来殿下和荀昱这里,就不时出现跟不上他们现象。 罢了,经历多了,他也懂得做条咸鱼了。 不好奇,不问,时间到自然就明白了。 “你们跟着出征,最近回来又帮着孤重新理清楚洛京里的各处情报,还要抽空帮孤处理一些迎娶太子妃的事情,现在趁着有空,你们俩好好休息休息。” 想来严肃着脸的太子裴承泽,难得开玩笑道:“孤可不想大业未成,你们俩却倒下了。” “呵呵,殿下说笑了,我们哪有您辛苦劳累。” “是啊,荀昱这家伙说的对,殿下您也要好好休养,最好过年的时候,能听到您和太子妃的好消息。” “钱属官最后那半句话,属下也很认同。殿下,东宫有了小殿下,不仅是我们这边人心更稳了,就是中立的,摇摆不定的,都会因为小殿下而对您更为倾向。” “孤明白了。” 可惜,太子裴承泽答应的好好的,也努力了,可到了新年的时候,太子妃到底还是没有传出好消息。 甚至,到了年后二月份了,依旧没有好消息。 太子有些失望,东宫的属官、幕僚、东宫的势力同样失望。 东宫的属官和幕僚们,就是太子的外家李家都坐不住了。 依然是承晖院 “殿下,不是我们不期待嫡出的小殿下,到底已经给了太子妃半年的时间了,既然她还未传出好消息,您该考虑纳几个妾妃了。”太子外家李国舅率先提议。 荀昱看了眼站出来的李国舅,一眼就能看出李国舅心里那点算计。 不仅他能看出来,就是殿下也能看出来。 不过,这都不是要紧的事。 待其他人也发表过意见后,荀昱当即上前也发表自己的看法。 “属下也赞同李国舅的提议。赵王和杨家嫡次女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殿下,赵王势力在扩张,若是赵王那边率先生下皇孙,那会动摇中立和摇摆不定之人的心里的想法,转而倾向赵王。” “到底这大靖的江山,需要继承人。您有了小殿下,后继有人,代表江山能稳定传承下去。” “您是太子,那些中立或者摇摆不定的人,自然倾向更有优势的您。” 荀昱一开口就是关键,太子裴承泽自然也明白有后代,对他来说很重要。 当即点头,同意了。 议事结束,太子就去丽正殿看望太子妃,当然也是提前通知一下她。 以往来丽正殿,他从来都没有悄悄的进来过。 这次,心血来潮,裴承泽抬手示意宫人别出声。 “你在看什么?” “啊~!”吓了个哆嗦的范氏,条件反射的将信藏到背后。 却是掩耳盗铃。 裴承泽眸光一闪,声音忽的变冷:“看信就看信,难道信里有什么事孤不能看的吗?” “没……有,没……有。”已经三四个月没有被太子这般冷冷对待的范氏,原本忘记的害怕又悄然溜上心头,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终于意识到自己藏信在背后这举动,太蠢了的范氏,故作镇定的将信纸反扣在桌面。 裴承泽眯眼看着范氏的举动,心里一点都不信她说的话。 眼神示意身旁的李忠。 李忠会意,急速上前。 “不要!”范氏惊慌的要按住,却还是比李忠慢了一步。 信被李忠拿住了,并快速交给了太子裴承泽。 裴承泽快速浏览了信中内容,很快就铁青了一张脸,看着看着,都气笑了。 一甩手中信纸,信纸凌乱飘落地上。 “孤有没有跟你说过,柳芳芳那边,你别跟她来往。” “怎么,孤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了。” “不仅当做耳边风,还阳奉阴违,你跟她私下来往就算了,居然还将孤东宫后院的良娣之位许给她?” 李忠瞳孔一震。 太子妃这是脑子有坑吗? 就算有坑,也不能这么坑太子殿下啊! “你知道良娣位置的地位吗?只比你太子妃低一筹而已,是实际意义上的侧妃之位。” “她不过一个宫女,还良娣的位置,就算进了孤的东宫,只能是选侍。” “孤真的怀疑范右相是如何教女的,不明白良娣、良媛这等份位,要么凭子嗣升上去,要么凭家世坐上去的吗?” 裴承泽最后更是愤愤的质疑,“难道你真的蠢到,不知道让柳芳芳一个没家世又没子嗣还没有资历的宫女,坐上良娣的份位,那些官家之女,世家贵女,勋贵的女儿,会认为是羞辱她们吗?” 范氏低着头,恐惧的捏紧帕子,始终不敢言语。 她怕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 即使太子认为自己蠢,她也认了。 …… 裴承泽见不论自己愤怒,怎么说,范氏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当即冷哼一声,“太子妃够贤惠大度啊,既然你都替孤选妾侍了,那不妨再多两个。” “什么!”范氏抬头,震惊。 “不过不用你选,孤选好了,会通知你的,你做好准备就可以了。” 随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范氏,“孤跟你说的话,你好好记清楚了,好好长长记性。” 然后甩袖,转身离开。 谁知 太子妃范氏居然敢阳奉阴违他,还将话通过宸妃传到了父皇那里去了。 崇政殿 太子跟嘉平帝说完政事后,就准备行礼告退,结果被嘉平帝叫住了。 “太子妃说你想纳柳芳芳做良娣,既如此,朕这就给你一道赐婚旨意。” 太子心中一寒,垂着的眼眸里满是冰霜。 当着嘉平帝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子妃。 “孤没说过。柳芳芳一个宫女罢了,最多只是个选侍,若给了她良娣的份位,这不是羞辱那些以后进孤后院的贵女们吗?” “儿臣堂堂太子,怎么会说这种没水准的话。” 挺没水准,压根没想到这层,的嘉平帝,表情一瞬间僵硬。 旋即尴尬的呵呵一笑,将拿起的,已经起草好的圣旨重新放下。 还掩饰性的说道:“朕原本还疑惑泽儿你怎么这般糊涂,原来是太子妃胡乱说话。” 说到太子妃,这个让嘉平帝差点丢脸丢到太子跟前,甚至差点就丢到朝臣百官跟前的儿媳妇,嘉平帝很是恼怒。 “太子妃范氏实在糊涂,太子,你得好好敲打敲打他。” “儿臣遵命。回去就立马收了她管理东宫的权利,让她禁足,再派女官好好教导她。”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这样吧,不久之后就是朕的寿辰了,让她给朕抄经祈福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卷经文吧!” “儿臣代她领旨。” 第10章 坑爹坑娘家的太子妃 太子裴承泽垂眸掩盖住眼中情绪,声音平稳的请旨道:“东宫现下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人,到底东宫之事,还需要个女人管理,儿臣请父皇再指一个良娣。” 初封良娣,是需要得到皇后同意的。 皇后不在了,则要经过皇帝同意。 至于良媛、才人、选侍这些,则不必经过皇帝同意。 嘉平帝一时间沉默了。 他摩挲着那封注定要废掉的旨意,犹豫一瞬,到底要不要同意。 可太子说的对,太子妃的惩罚,是他赞同的。 东宫没有女人管理事务,还要劳烦太子,传出去,不会说太子怎么样,而是他怎么样。 毕竟,太子都请他赐个良娣入东宫了! 是他不同意才导致的。 于是,嘉平帝又开始纠结该选哪家女儿。 太子势力已经很大了。 还掌握着大靖一半的兵权,还是最为精锐的一部分。 他不愿太子再增加势力。 下首太子眼里闪过讥讽。 眨眼过后,又眼无波澜。 “父皇,儿子看中了李家表妹,舅父那边,也没意见。” 舅父一直支持自己,他的小心思,他也知道。 希望跟自己亲上加亲,绑得更紧些。 他不介意,但也自信能把控住,不会让舅家势大到控制自己后院。 且李家表妹不过是庶出,被养在嫡母身边,先天身份有缺。 若是嫡女的话,他反而不想她进宫了。 舅舅也很有分寸,没有将庶女记作嫡女提高身份的意思。 良娣的份位,刚好合适她。 三月,东宫进了一位李良娣,一位袁良媛。 李良娣,自然是太子表妹。 袁良媛,则是太子这边的势力,国子监袁郎中的嫡长女。 四月,东宫又进了一位柳选侍。 柳选侍,自然就是柳芳芳了。 太子妃范氏刚结束禁足、抄经祈福等一系列惩罚,才从李良娣手中拿回来一半的宫权,就立马将柳芳芳接入东宫。 她原本还想先斩后奏给个良媛的份位柳芳芳的,可惜东宫里还多了一个袁良媛,一个李良娣。 李良娣是太子的表妹,而且还掌握东宫一半宫权,太子妃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她。 立马通知太子。 等太子知晓的时候,柳芳芳已经被抬入东宫。 愤怒的太子,自然是只给了其一个选侍的份位就打发了,而且压根就没宠幸对方的意思。 太子妃屡教不改,即使范右相夫人在上次事件后,就递牌子进东宫探望太子妃,教育过太子妃了,也没用。 自然,这次之后,太子妃的宫权彻底被太子撸给李良娣了。 李良娣也很有意思,明明东宫还有很多地方安置柳选侍,她却以“丽正殿后罩房本就有安置选侍的地方,姐姐太子妃与柳选侍感情这般好,不如成全她们俩,让她们住一起”为借口,找了太子裴承泽请示。 她到底只是良娣,不是太子妃,虽有管理东宫的权利,可到底太子妃的丽正殿她是不能插手的。 于是,她试探性的找上了太子。 太子裴承泽也很有意思,看了眼李良娣这个表妹,将她看得心忍不住开始有些慌的时候,开口同意了。 太子妃自然是不高兴的。 她不是不高兴柳芳芳被安置在她的丽正殿。 相反,她觉得这般安排,也挺好的。 离得近,方便她们走动。 可是,这不能是李良娣插手安排她的丽正殿,她是太子妃,李良娣是妾。 她觉得太子宠妾灭妻。 在范右相夫人,她母亲再次递牌子进来看望她的时候,直接对其控诉太子宠妾灭妻,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 还要求范右相夫人回去告诉范右相,她被太子欺负了,范家被太子看不起。 让范右相不要站在太子这边了,相反,还要给他找麻烦,让他太子意识到错误。 范右相夫人听得整个人都想晕过去,但又不能晕。 摇摇欲坠的模样,很是愤怒,发泄着怒气的太子妃范氏一点都没有察觉。 依旧了喋喋不休着对太子的不满。 喋喋不休太子对好闺蜜柳芳芳的冷酷无情,无视柳芳芳的一腔情深。 …… 范右相夫人捂着喘不过气的胸口,很是陌生的看着眼前穿着打扮华丽,肖似女儿的妇人。 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小时候乖乖巧巧的女儿吗? 范右相夫人在女儿几岁大的时候,忽然生了扬大病,还是范右相用各种好药养着,四处寻找名医给她看病。 直到四年后,才终于找到能治好她病的名医。 可就这四年,她错过了小女儿最为关键的成长时期。 虽然感觉女儿有时候行事有些不够稳妥,性格格局也不够好,可她没想到,这还是她平时装的好,瞒住了她。 不成想,居然是这般无脑。 那可是太子?! 还让老爷给太子使绊子。 真以为她是太子妃,老爷就能仗着是太子的丈人为所欲为吗? 这不是让老爷与太子结仇吗? 太子殿下,地位稳着呢! 她有没有考虑过娘家。 若早知道她这般无脑,可以预料会拖累娘家的模样,老爷当时压根就不会答应她成为太子妃。 但……女儿已经成了太子妃了。 范右相夫人深呼吸两下,强行控制住自己情绪,然后打断太子妃话语。 绷着脸,冷着声音,不顾尊卑,训斥了太子妃。 但她的错处一一点了出来,还责怪她一点都不顾娘家。 说着说着,太过愤怒,恶意指责脱口而出:“你是真没有脑子,还是故意的?” 话刚落下,范右相夫人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过火了些。 正要弥补,却忽然发现其眼神闪躲着立刻大声反驳:“阿娘你怎么这么想本宫,本宫怎么可能是故意的。” 这一刻,范右相夫人觉得自己真相了。 女儿竟然是故意的。 “为什么?”范右相夫人不敢置信的反问。 此时,心口处发疼。 范右相夫人紧紧捂着心口处,似乎能将疼痛暂时压下一般。 她执意要从女儿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妃范氏一咬嘴唇,不肯承认:“都说了,女儿不是故意的。” “你……” “好了,阿娘,女儿累了,你也进来东宫许久了,该走了。” 话才落下,就又扬声叫人。 让她们帮送母亲出东宫。 一点说话的机会,都不再给范右相夫人。 第11章 思宁开始布局 竟然是旧病复发,为此范相还生了老大一扬气。 待从夫人口中得知自己嫡次女这般行事后,范相只觉得内心发寒。 这个女儿是废了,还是个拖累。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但她放弃了娘家范家。 这一刻,他看着床上躺着的憔悴老妻,心里有了抉择。 不过,他没有透露自己心思给老妻听。 老妻还为当年那扬大病,无法抽出精力照看小女儿而对其心怀亏欠。 但他不这么觉得。 这扬大病谁都无法预料,老妻也无可奈何。 何况,他虽然寒门出身,可当时已经是礼部尚书,女儿有奴婢照顾,有特意聘请从宫中出来的女官教养。 同母兄姐友爱关心,他这个当父亲也没有少了对她关心。 那些姨娘,庶出的兄弟姐妹,也没人敢欺负她。 他寒门出身,老妻陪他吃过苦,老妻所出的儿女,才是她范无咎的儿女。 其他庶出的,都是范大人的儿女。 该给他们庶出的都会给,但更多的就没有了,这是逾矩。 他从未隐瞒自己这般嫡庶有别的态度,庶出的几个,也谨守本分,也没见长歪。 可最终这嫡次女却成长了这个样子。 哪个家族没出现过这样的坑货。 而他家,只是恰好就是她罢了。 范无咎范右相,回到书房,手写了两封信,跟在外当官的嫡长子、已经嫁人的嫡长女通气。 庶出的几个,也叫来书房,只隐晦表达了下他对太子妃的态度。 “太子妃行事不妥,她的要求,你们不必事事听着。若是有什么不妥,直接回来告诉我。” “谨守本分,太子是国本,关乎江山安定,要敬重。陛下是君,你们是臣子,要忠心但也要拿捏分寸。” 几个庶出当即就明白,自家老爹这是对太子妃这个女儿有了意见。 但并未影响老爹投向太子的政治倾向。 范无咎看着几个庶出的子女出去后,他起身来到正房,老妻的寝室。 伸手握住老妻不再柔嫩的手。 【别怪我狠心。】 【我决不能让那逆女将我们家拖累至死。你陪着我吃了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后半生享福了,却又生扬大病,又痛苦了几年。 晚年,你就该就该儿孙绕膝,安享晚年。所以那逆女,不要也罢!】 【何况老大和欣儿多无辜,为了他们,也要放弃她。】 范无咎很自信,只要肯放弃那逆女,只要他依旧倾向太子,关键时刻为他出力,看在他功劳的份上,未来范家可能没有如今这般富贵,但也绝对无忧。 范家对太子妃态度的微妙变化,太子看在眼里。 再看范家依旧倾向于他,甚至因为太子妃的不靠谱,范相还隐隐的多帮了帮他。 太子明白范相的意思后,惊讶不解了。 范相向来看重嫡妻嫡出子女,怎么这般轻易的就放弃了太子妃? 不禁想起上次范夫人出了东宫后,就病倒了。 难道范相因此迁怒太子妃? 还是太子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范右相彻底寒了心。 可惜,当天屋里只有范夫人和太子妃两人在,无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不过,范相对太子妃这般态度,却是方便了他。 本来因着范相,他不好太冷落太子妃。 现在,他除了初一十五去丽正殿,而且只是盖被子睡,压根就不宠信太子妃。 连太子妃都不宠信,更别说柳芳芳这女人了。 他直接无视了。 可惜,李良娣和袁良媛进宫几个月了,依旧还是没有传出喜讯。 宫外,芸竹到墨云书肆挑了几本游记,又顺手将上个月的账本拿回林府风荷院。 “小姐,这是书肆上个月的账本,这几本是游记。” 芸竹伸手分别指了指两叠高度差明显的书页。 “老规矩,账本你看,等我有空了再抽检。” 说话间,伸手向高的那一叠书页,拿起一本,一看封面——《紫云山人云游记》。 拿到跟前,却没有翻开,反而抬眸看向芸竹。 “怎么样,书肆那边收集到了什么?” 今年年初的时候,她觉醒了以前记忆。 好在,只是记忆,没有感情的记忆。 知晓这辈子又是入皇家后院的思宁,立马琢磨着开始铺展自己的情报系统。 利用芸竹看得懂唇语,某些不方便落于纸面,不方便说出来的情报,读出来。 够隐秘。 墨云书肆,就是她情报系统的根据地。 掌柜的和两个店小二,都是阿娘特意安排给自己的陪嫁。 思宁提前要过来放在自己开的书肆里,让他们打理书肆。 这是明面的。 私底下,通过施舍乞丐,让乞丐帮忙搜集一些线索。 然后,还会给些辛苦钱他们。 若是有必要,掌柜的,或者两个店小二都会亲身上阵。 比如谁谁谁,到药店抓了几味药,乞丐进不去药店,店小二小小孙就进去,拿银子开道打听。 …… 然后,思宁就知晓了她阿娘、阿爹都不知道的东宫秘密。 甚至,太子都没她清楚自己后院的女人——太子妃。 “范夫人被太子妃气病了,范相似乎放弃了太子妃。” 哦豁,范相够果断的啊! “太子妃的人最近没有去药店抓药了。” 啧,不避孕了?这是彻底失宠了,还是打算生了? 也就是自己觉醒了记忆,医术又回来了。 特意打听了太子妃的人到几个药铺购买的药材种类,才分析出她这是制作避孕用的。 不过,这些思宁都没分享给母亲谢氏听。 不是信不过母亲谢氏,而是以后她迟早要进宫的,她的情报系统要够保密。 多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至于芸香等三个芸,她们身为自己的贴身丫鬟,她们本身就家世坎坷,没有嫁人的想法,决定以后就陪在自己身边。 思宁也就没瞒着她们,甚至很多事,都是让她们帮着布置的。 六月初 思宁今日如以往那般,早早的起来,洗漱打扮过后,就去正院给阿娘请安。 然后就打算在阿娘那里蹭一顿早膳。 打算的很好,只是请安的时候,和以往有点小不同。 “思宁,过些天,是一年一度的留园赏荷宴。” “你也有十五了。” 第12章 一家五口 “女儿才十五,才不急呢!”思宁撇撇嘴,不甚在意道。 前三世,自己穿进去后,最后都是成为皇妃,最后更是成为太后。 想想这一世,估计也是这个路数。 所以找个有眼缘的郎君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谢氏还真以为思宁这是还未开窍,所以不急。 但思宁不急,她急啊。 “你都十五了,当然急了。再不急,好郎君都被人挑走了。” “我们先优中选优,挑个好的,定好亲事后,等个一年半载,再让你出嫁。” 思宁:“……好吧!” 罢了,答应就是了,反正,这谋划会泡汤的。 只是,思宁有些好奇,这谋划何时,因为何事而泡汤。 “别敷衍阿娘,这可是为你挑的,你上点心。”谢氏一眼就看出来女儿在敷衍自己。 “女儿没敷衍。”实际就是在敷衍的思宁,脑子迅速转动,开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对了阿娘,过几天赏荷宴,我们要与主支那边几位一起过去吗?” 林母谢氏想也不想的回答:“不必。” “那边府上似乎有什么打算,最近几个月跟我们这边疏离了许多。” 说到这,林母撇撇嘴,不高兴道:“既然人家已经这么表态了,也该识趣些。而且我们家又不靠他们主支撑腰,没必要那般卑微的上赶着讨好他们。” 思宁点头,“女儿明白,对了,阿娘你有跟爹爹和兄长、弟弟说这事了吗?” “你娘我做事,向来妥当,当然说了。”谢氏说着,横了思宁一眼,“你爹爹还让我从后院女眷这边着手,打探一下,主支那边在做什么打算。” 闻言,思宁也皱眉道:“主支……那边的人都不如前面几代的……聪明,是得好好打听打听他们打算才行。” “你爹爹就是这个意思,怕我们家被他们那支乱搞事给牵连了。” “到底,我们两支,你爹跟家主三代以前同一个祖宗,关系还是有些近了。”谢氏有些担忧道。 “女儿明白了,女儿也帮着打听打听。”思宁一脸认真道。 “不过,阿娘,女儿听着似乎兄长和弟弟不去的吗?” “你弟弟年纪还小点,正是努力读书的时候,待明年再带他去。” “至于你兄长,他是比你大两岁,不过他是男子,弱冠之后再娶亲也不迟。” “何况,当年清虚观那位挂单高人给你兄长算过了,他不适合早婚,弱冠之后再论婚事比较好。” 闻言,思宁诧异,“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知道?”谢氏横了思宁一眼,“你当时年纪还小,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思宁忍不住说嘟囔:“小孩子就是没人权。” “你嘀咕什么?”谢氏眯眼冷不丁的问。 “没嘀咕什么。”思宁扬起笑脸,毫无破绽的撒谎,转移话题。 “只是想问兄长知道吗?” “阿娘,你不跟兄长说清楚,他这老大年纪了,人家十八岁成亲,十九岁都有儿子了,兄长怕不是……” “怕不是什么?”一袭石青色士子袍的昳丽少年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思宁对上兄长危险眯起的双眸,丝毫没有被抓包到的自觉,自然起身行礼,笑吟吟的真诚回答:“怕不是会忍不住心里嘀咕,以为你这是不疼他。” 说这话的时候,还不怕死的朝林母谢氏转悠一圈。 本来端着茶盏,笑呵呵看戏的谢氏表情一顿。 不想看戏,还看到自己身上来了。 林景绷着的脸,顿时绷不下去了。 “你呀!竟拿兄长作怪!”说着,还忍不住戳了戳思宁额头。 “哎呀,疼!” 捂着额头,思宁转头就朝林母谢氏告状:“阿娘,兄长好不要脸,居然以大欺小,狠狠的戳我额头。”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眸子都开始湿润了。 林景:“……” 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思宁那说红就红眼眶,说眼眸湿润就湿润的眼眸。 然后对思宁竖起大拇指,“妹妹,你这演技,厉害,怕不是朝堂上那些心眼子贼多、日日演戏的老臣们,也没你厉害。” “嘿嘿,多谢兄长夸奖!” 林景无语,“我那是夸奖你吗?” “我觉得是。”思宁微笑着点点小脑袋如此说道。 “我觉得不是。”对外老重持成的林景,此刻却非常少年意气的跟妹妹幼稚斗嘴。 “你觉得不重要,我要我觉得。”思宁收起笑容,装作冷傲的瞥一眼兄长。 林景:…… 林母谢氏对于这一双儿女的幼稚斗嘴,只笑吟吟的看戏,不掺和,也不阻止。 很快的,小儿子也来请安了。 转眼间,两个人的幼稚斗嘴,就变成了三个。 林父进来后,瞧见这一幕,忍不住跟夫人谢氏挤眉弄眼询问起来。 今日林父不用上早朝,去衙门的时间,也不必这么早,所以有的是时间摸鱼。 谢夫人小声给林父介绍,林父边听边津津有味的看儿女们斗嘴。 他和夫人一样,并不认为这不规矩。 相反,私底下,一家人不必时常端着,时常记挂着规矩,挺好的。 斗嘴结束。 一家人温馨的用过早膳后,林父出发去户部衙门。 兄长回书房继续念书。 弟弟则是坐上马车,在下人和书童的陪同下,前往岑举人办的私塾读书。 思宁则是留下来陪母亲管家理事,最为重要的是,帮母亲算账。 本来思宁还未觉醒前世记忆的时候,对于算学就很有天分,是全家学的最好的,心算能力也是最好的。 觉醒前世记忆后,就更好了。 然后能力越大,她的责任越大。 家里的账册,全都是她算的。 这也就罢了,老娘简直拿她当不会累的驴使。 让她检查以前的账册,前两年的,前五年的,甚至前十年的都让她梳理检查一遍。 林母谢氏可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反而她觉得自己使用女儿使用晚了。 这么好用的女儿,就该趁早多使用几年。 不然,没多久就出嫁了,长子又晚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回个媳妇,帮她管家理账,让她多些休闲,好生歇一歇呢! 第13章 留园赏荷宴,偷听 左瞧右瞧铜镜中的自己,没挑出不妥的地方后,站起身,带着三芸往屋外走去,准备出发去正院给阿娘请安。 一袭天青色纱罗裙,裙摆绣着浅粉色桃花,腰间悬着一枚羊脂玉牌,头上插着一支珍珠步摇的思宁,耳坠上的珍珠随她走动而轻晃。 走出房门的一刹那,耳坠上的珍珠、发髻上插着的步摇上的珍珠,映出细碎的光。 正房里,谢氏正好打扮完毕,走进偏厅。 刚坐下,青竹刚上茶水,就听门外丫鬟扬声禀报:“夫人,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 得到允许的思宁,莲步轻移,走进屋里,屈膝行礼,玉牌随动作无声轻撞裙摆。 请安完毕,思宁在林母谢氏这里蹭了顿早膳,又用茶水漱口,再在母亲这里小憩了两盏茶功夫后,就跟随在母亲身后,上了带有林府标记的低调奢华的马车,前往留园。 一开始,马车走的很迅速顺畅。 可过了一盏茶功夫后,就变慢了许多,听声音。 马蹄声,哒、哒、哒……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辘、辘、辘…… 不同车夫的吆喝声与鞭梢的脆响声此起彼伏。 显然,今日出行的马车比较多,而且都同路。 果然,留园外,专门停马车的地方,思宁在芸香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下车的时候,她随意看一眼旁边,就见还有另外两辆马车也是刚停下的。 她走到一旁,跟着青梅姐姐一起扶了母亲下马车。 留园门口处,思宁跟着母亲微笑着跟卫家、罗家的夫人小姐们打招呼。 打过招呼后,又彼此谦让着往留园的芙蓉堂走去。 芙蓉堂是留园每年一次赏荷宴的固定招待扬所。 到了留园后,先到芙蓉堂跟众位夫人、小姐、再跟举办这扬宴会的主人浏阳长公主见过礼,打过招呼后,才能自由走动。 这是对别人的礼貌,同样也是展示她们的懂礼。 没有人例外。 个人名声、家族名声,不容损毁。 大家都很守规矩。 一番寒暄后,思宁就和卫家小姐们、罗家小姐们一起朝众位夫人们告退,在蓝衣引领丫鬟的带领下,前往芙蕖堂。 虽然去年的时候,思宁也来过了,路径也熟悉。 不仅她熟悉,瞧着就是去年也来过的卫三小姐和罗四、罗五小姐,也熟悉。 但大家都没有拒绝丫鬟的引领。 仪式,排扬,在外的时候,还是很讲究的。 思宁在外是个沉静娴雅的性子,但也不孤僻。 虽然话不多,和卫家、罗家几位小姐一起来芙蕖堂的路上,也没有出现冷扬。 相反,虽不热闹,但也有来有往。 芙蕖堂是一众名门公子、女郎们吟诗作画,对弈弹琴,交流才艺的地方。 别称相亲的地方。 芙蕖堂前面就是广阔的湖,以及在湖水里肆意生长的荷花。 湖面邻岸处以桥廊、六角凉亭连接。 路线四通八达,最终怎么走,都能走回到芙蕖堂。 思宁她们这些女郎,都是跟随母亲先到的芙蓉堂,然后再前来芙蕖堂。 而那些公子们,则是去的水芝堂,然后再前来芙蕖堂。 越靠近芙蕖堂,就越热闹。 待能肉眼看到之后,各色华裳美貌女子们,仪表堂堂的名门公子们,三三两两的说笑着。 大家都很有分寸,未婚男女之间,都留着些距离。 待走近芙蕖堂,只见里面又分为两个大团体。 一边显然是在作诗,一边则是在作画。 “唉,思宁你来了,这里。”思宁闻声望去,正是自己交好的臭味相投的小姐妹。 同样爱吃瓜的程映萱和甘琪,正在西北边的廊上朝她招着小手。 她朝那边微笑着颔首后,转身朝卫家小姐们、罗家小姐们礼貌告别分开后,才迈着轻盈婀娜的脚步去跟小姐妹汇合,并跟她们分享八卦。 只是可惜,小姐妹们分享的八卦,大部分都是她已经知晓的。 不过,看看她们视角下,对这些八卦乐子的看法,也挺有趣的。 特别是,自己知道真相,而她们不知道,从而各种胡乱猜测的时候。 比如说太子妃是因为没能给太子殿下生下嫡子,太子失望了,太子妃就失宠了。 虽然……但是……其实也沾一些些边。 比如说…… 说着说着,思宁看看附近,还是没有看到吃瓜小分队成员曲盈盈的身影。 本以为对方是有事,待处理好后,就回来的。 可她都到了这里快有两盏茶的时间了,当即觑个空挡,插话询问两人。 “啊,忘了跟思宁你说了,盈盈她已经定下婚事了,九月就成亲,然后随夫婿就职地方。今天这赏荷宴,已有婚事的她不适合前来。”程映萱不好意思道。 程映萱荷家和曲盈盈家的府邸,就隔了一条街,挺近的。 所以,就让她帮忙带话给小姐妹。 甘琪也不好意思,她比思宁先来,程映雪先告诉了她。 程映萱有点小忘性,大家都知道,但她却没有,却也没能及时告知小姐妹思宁。 思宁一眼就看出来甘琪的不自在,旋即笑道:“还是我一来,就开始聊八卦,话题一开始就引走了。” “就我们这些好八卦的性子,一聊起来就不免投入了些,忘了也很正常。” 随后又看向程映雪,“映雪,你帮我们给盈盈带话,就说她快要出嫁了,我们这些小姐妹们找个时间聚一聚。” 甘琪当即点头附和,“对。” “好啊!”程映雪答应道。 又聊了一会八卦后,思宁一心几用,边听八卦,边随意看着四周。 至于阿娘说的挑有眼缘的这事,思宁压根就没想起来。 反而在瞧见主支的两个族姐的时候,想起阿娘的话,让她有空也帮忙着探查主支的想法。 所以,在瞧见两位族姐,居然越走越偏的时候,思宁就找借口跟两位小姐妹临时分别一下,然后偷偷的坠在两位族姐后面。 有一段距离,正常人听不到她们说话,但耳目敏锐的她,却能听到,甚至能从她们嘴型读出来。 粗大廊柱的遮挡下的思宁,脸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偷听了一会儿后,觉得没必要再偷听后,她转身回去了。 第14章 并列第一,探听到了 而这回的八卦,就不单纯只是为了乐子而已了。 当然,她们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除了思宁带着敷衍态度外,程映萱和甘琪则很认真。 一段好的姻缘,是关乎后半辈子的大事。 她们在八卦的时候,还会将有眼缘的人引入话题。 通过各种八卦乐子,探究这些人的表现。 不过,这些终究只能是私底下进行的,明面上也得考察一下,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也得表现一下。 不将自己的才能表现出来,如何吸引异性的注目。 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更何况,大家都是有名有姓有地位的人家,娶媳妇不可能只看容貌,才能、谈吐举止、管家理事、家世人脉等等也很重要。 随后,思宁就跟着程映萱和甘琪参加才艺比赛,或者说是表演。 思宁参加了画画这项比赛,画画需要的时间长一些,而且大都是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画画。 所以画画,其实不是留园赏荷宴表演才艺的热门项目。 乐器才是最热门的。 悠扬琴声,热闹欢乐笛声……中,思宁自得其乐的画着画,就算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一点不自在。 她到底几世为人,还在宋朝这种文化盛世熏陶过,学习过。 无论是行云流水的作画速度,还是即兴创作的《留园赏荷宴作诗图》,思宁那精湛的画画技艺很是令人叹服。 因为她挥毫泼墨,寥寥数笔便勾勒出文人执笔沉吟之态、仕女掩袖浅笑之姿。 显然,她将扬中众人的神韵气度刻画得惟妙惟肖,而且抓取的是扬中众人身上最出彩的神韵气度。 加上墨色浓淡相宜,衣袂线条飘逸灵动,尽显深厚功底。 这般妙笔生花的画作,自然引得在扬诸位女郎执团扇频频称妙,郎君们亦抚掌赞叹不已。 不时有佳人走近画作,细观画中自己的倩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勾起嘴角,越看越欢喜。 身旁的好姐妹也仔细打量,随后跟被画进画里的姐妹打趣嬉闹。 郎君们则围聚品评,争论画里谁人的诗兴最浓。 某些幽默的郎君们,也打趣着被画进画里的郎君。 思宁只拿出了八分真本事,就一举夺得了画画魁首的位置。 当然,这是并列的,与黄家女郎、梅家女郎并得了魁首的位置。 黄家女郎是四大世家之一,加上她的画作只是比思宁有些微妙的差距,比评的时候,大家都很给面子,让其并列第一。 思宁对此,脸上依旧微笑从容着,压根不在乎多一个人分享她魁首的荣光。 多一个不多,多两个,思宁也不觉得有什么。 黄家女郎,对于梅家这个攀着裙带关系起来的家族,现在梅家这个所谓的大房的嫡女,更是攀着裙带关系,和她并列画画魁首的位置,表面上笑着,只嘴角明显下拉了几个度。 其实很多人,都跟黄家女郎一般,面上笑着恭喜梅家女郎,心里则嘲讽开了。 梅家女郎才不管别人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恭喜她。 从姑姑宸妃身上,她懂得了一个道理。 只要她攀附的权势够大,别人就只能看她脸色。 而且,她就喜欢看别人看不惯她,却又不得不讨好她的模样。 思宁眼尖的瞄见梅惢月眸底深处一瞬间闪过一抹得意,嘴角也上翘了几个度。 一直到下午申时初,才散了宴会。 前头家世好的,家里大人官位高的,先行。 思宁和母亲排在中间,马车队伍有序的,一辆接着一辆,差不多固定距离分三个方向驶离留园。 马车上,林母谢氏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有看中眼缘的吗?” 才询问着,又想到这前后都是各家马车以及随行的奴仆,一不小心被听到就不好了。 当即又开口道:“罢了,还是回府后再说。” “是得回府后再说。”思宁话语说的轻描淡写,可她那凝重的表情,却是让林母谢氏知晓女儿待会要说的事,恐怕很重要。 而且,怕是和方才自己询问的事,不相关。 林府后院正院偏厅 林母谢氏待茶水端上来后,看思宁神色,又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后,立刻开口询问。 “方才你在马车上脸色那般凝重,还言之凿凿的回府后再说,到底何事?” 思宁神色凝重,语气沉重道:“前些天,我们不是说到主支那边府上似乎有什么打算,最近几个月跟我们这边疏离了许多。” 林母谢氏点头,“对,你爹爹还让我从后院女眷这边着手,打探一下主支那边在做什么打算。” “今儿赏荷宴上,兰姐姐和蔷姐姐之间的矛盾压抑不住,走到偏僻处争吵了起来。” “我偷偷跟上去,偷听了一会儿。” 谢氏凝眉道:“你正好打探到那边府上的打算了?” “是”,思宁点头,“不过,兰姐姐和蔷姐姐并没有直接表露,但却能从她们争吵的内容分析出来。” “是什么?”谢氏当即追问,可才问出口,又否决掉了。 “你还是先别说了,这事迟早要告诉你爹,你兄长的,不久后你爹就下衙了,等会人齐了,你一块说,就不必每见一个人就要说一次了。” “也好,反正这事急也急不来,就用过晚膳再说吧。” “也好,对了,之前在马车上问你的有没有看中眼缘的呢?”既然不急,那就说说她着急的儿女亲事吧。 “……”思宁迅速找借口,并组织语言敷衍过去:“女儿今儿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被兰姐姐和蔷姐姐吸引过去了。” 谢氏皱眉生气:“不管那边府上什么打算,你的亲事才是最重要的,你自己这般不在意,难道就不怕以后爹娘给你挑的夫婿不合眼缘?” “爹爹和阿娘你的眼光向来很好,定能给女儿挑到合适的夫婿。”思宁先是捧了一下阿娘,然后既是辩解,又是透露道:“只不过,那边府上的打算,怕是真的会影响到女儿的婚事。” “什么?!”谢氏神情一凛,转眼间脸就铁青起来。 之后更是看着主支那边府上,咬牙切齿,气极了。 第15章 密议,密辛 庭院中的石榴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家五口在林母谢氏的正院用过晚膳后,几个丫鬟轻手轻脚地收拾着碗筷。 林母忽然出声,且目光落在正准备起身离开的大儿子林景身上。 “景儿且慢。”谢氏的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思宁今日在赏花宴上,意外打听到了那边府上的算计,你也留下听听。” 林暄闻言立刻停下脚步,眼巴巴地望着母亲,等了半晌却只等到母亲催促他离开的严厉眼神。 少年不甘心的握拳鼓起勇气,十三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最盛的时候。 “阿娘,我也不能留下吗?”林暄见求母亲没用,转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父亲。 林父放下手中的茶盏,青瓷与檀木八仙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道:“夫人,不如让暄儿也留下吧。这孩子已经十三了,该学着明白些事理。 况且事关主支那边的算计,若不让他知晓,日后往来时被算计了,就不好了。” 谢氏轻叹一声:“既然老爷发话,暄儿你便留下吧。不过……” 林母谢氏突然加重语气,锐利的目光直刺幼子,“你听就听了,却不能将听到的事情外传任何一个字,若让我知道你在外头胡言乱语……” “我发誓!”林暄迫不及待地举手作誓,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绝对守口如瓶!” 随后众人移步至偏厅,此时天色虽然还未暗下来,不过等会他们要谈事,说不定还要谈许久。 到时候也不好让人进来点灯,于是就提前让丫鬟们点亮了四角的灯火。 林父先眼神示意心腹管家守在门外,又挥手让其他下人全部退下。 待房门紧闭,他才向女儿点头示意。 思宁端坐在玫瑰椅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平裙摆的褶皱。 她今日穿着一袭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花钗,衬得她愈发沉稳大气。 “事情是这样的”,思宁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兰姐姐与蔷姐姐之间的矛盾,归根结底是为了婚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家人凝重的表情:“兰姐姐一心想入赵王府;蔷姐姐则属意燕王,盼着能进燕王府。”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在座众人神色各异。 林父与谢氏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林景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就连年纪最小的林暄在愣神片刻后也恍然大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说来……”林父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主支那边是要投靠宸妃那边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几滴茶水溅在衣袖上也浑然不觉。 作为朝中官员,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太子地位稳固,赵王、燕王根本难成气候。 若主支一意孤行,他们这一支恐怕也要被牵连。 谢氏的脸色同样难看,她紧紧盯着女儿:“思宁,你确定主支真要送女入宸妃儿子的后院? 他们莫不是疯了? 太子如今如日中天,这般明显的局势都看不明白吗?” 思宁轻叹一声,:“女儿亲耳所闻,千真万确。 两位姐姐争吵时透露,主支已与宸妃、赵王暗中达成协议,待年底时,兰姐姐就会以孺人的身份入赵王府。” 说到这,顿了下,换了下呼吸后,又继续道:“蔷姐姐之所以和兰姐姐闹矛盾,是因为一旦兰姐姐入了赵王府,她便再难进燕王府。 家主要脸面,怕两个女儿都入皇子后院,被人说是攀附皇家。 为此蔷姐姐在家主面前极力辩驳,说陛下更偏爱幼子燕王……” “可笑!”谢氏突然冷笑打断,“既要攀附皇家,又怕落人口实,只敢送一个女儿入府。” 思宁等母亲说完,继续道:“至于为何看好赵王,当时女儿听到说是太子成亲日久,且不独独太子妃没开怀过,就是其她妾侍也没有人开怀过。 主支那边怀疑太子子嗣不利,恐后继无人,在主动和赵王那边搭上线后,还得到了些赞同的暗示。” “什么?!” 四声惊呼同时响起,林父手中的茶盏终于跌落在地,碎成数片。 茶水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如同此刻众人心中蔓延的不安。 思宁神色凝重地点头:“女儿听得真切,兰姐姐和蔷姐姐争吵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父猛地站起身,在厅内来回踱步,“难道……太子被动了手脚?” “爹爹”,思宁冷静分析,“以太子的手段,直接对他下手几乎不可能。女儿猜测,问题恐怕出在东宫的妃妾身上。” 林景闻言震惊地抬头:“这怎么可能?太子不可能不做防备……” “怎么不可能?”思宁反问,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太子远在边疆征战,当时东宫只留了部分心腹留守。而当时后宫由宸妃掌管,陛下又对她宠爱有加……” 她停顿片刻,让家人消化这个信息:“居然放任宸妃将那柳芳芳送进东宫,还美其名说是柳芳芳对太子殿下一往情深,想替太子守着东宫,等候他归来。 既然能塞一个柳芳芳进东宫,为何不能塞第二个陈芳芳?第三个孙芳芳?” 烛火忽然爆了个灯花,映得思宁半边脸庞明暗不定。 “东宫留守的心腹也是人,会生病,会出意外。宫里的规矩,生了病,若是严重些的,会被迁出去。若有人趁机安插眼线,或者……” 她压低声音,“收买太子的亲信呢?” 林暄听得入神,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思宁见状微微一笑,却仍继续举例:“再比如,某位心腹的家人突遭变故,太子远在边关鞭长莫及。” “这时若有人‘雪中送炭''……”她意味深长地扫视兄长林景、弟弟林暄,“这恩情不就欠下了吗?” 她一连列举了数种可能的算计手段,听得林景和林暄目瞪口呆。 林景手中的折扇不知不觉已经掉落,林暄更是张大了嘴,活像条离水的鱼。 思宁看着兄长和弟弟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林府向来家风清正,几乎没有内宅争斗。 今日这番剖析,既是为了分析局势,也是为了多多熏陶温室中长大的兄长和弟弟,也让他们凡事多长个心眼。 不过就算是久经世事的林父,也沉默震惊了好一会儿。 之后沉声道:“若真如思宁所言,主支那边,日后往来,务必谨言慎行。且我们家必须早做打算,决不能被主支那边拖下深渊。” 第16章 说句大不敬的话 “不如就此彻底投向太子?”可林景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底气。 “看来你也意识到仅是如此是不行的。” “虽然世家分开下注诸位皇子的事几乎每朝每代都有,皇家也习惯了。” “可实际上这样的行为,皇家很厌恶。” 林父微微摇头叹气,“就算为父摆明车架投向太子这边,怕是在太子眼里印象也不好。 最后虽可能无性命之忧,却也不会被重用,反而可能被边缘化,甚至到了你们兄弟这代,也无法出头。” “先帝时期周家就是如此。” 谢氏忽的插话道,“老爷说的是那个走了宸妃娘家梅家关系,空降的那位户部周侍郎所在的周家?” “对,就是那个周家。”林父说起此人,毫无被抢了晋升位置的恼怒,官扬上这种事多的事,也在乎不过来。 他只是就事论事道:“周家也是主支投错了,只周侍郎这一旁支投中了,可你们看看周侍郎没走宸妃娘家梅家关系时候被边缘化的落魄模样,就知晓我们家要做的,不能仅限于此。” “那爹爹你多立些功劳不就是了。”林暄到底年纪有些小,思虑不够周全。 “你这想法有道理,可不实际。”林父摇头,“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功劳给你立,你能看到可以立功的,人家自然也能看到,自然会想方设法将其捞到手中自己干。” “剩下的就是难啃的骨头,比如会得罪人,比如一不小心就前功尽弃,甚至自己也栽进去……” 林父趁此好好教导了一番两个儿子,见两个儿子若有所思的模样后,心终于宽慰了一些。 可一想到主支那边搞的事,他就忍不住头疼。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到方法,只是…… “爹爹,要不您送女儿进东宫吧!”思宁一出声,就吓了所有人一跳。 【女儿这是会读心术?!】 林父第一想法。 第二想法是女儿果真聪慧,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 只是,“不行!” “对,不行!”林母谢氏瞪了思宁一眼,附和道。 “就是,妹妹,你别急,总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林景也是不赞同的,他好端端的妹妹,可不想让其去蹚东宫这趟浑水。 “我也不赞同。”林暄也不高兴的瞪了眼姐姐。 “这是最好的办法。” “不好。” “爹爹,主支那边现在只是送兰姐姐入赵王后院,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针对太子的事情来。 所以还不如一劳永逸的将女儿送进东宫,旗帜鲜明的跟主支那边分开来。” 林父皱眉不高兴道:“思宁,宁儿,你这是杞人忧天,主支那边不会那么没脑子的。” “爹爹,女儿觉得您高估了主支那边。” “你……” “爹爹,您听女儿说完。” 林父住嘴了。 “太子手上直接掌控有二十万大军,他会登不上皇帝的宝座?” 林父等众人突的瞪大眼,不敢置信女儿竟然说出这么危险性的话语。 “思宁你……” “爹爹”,思宁猛地打断林父话语,“对了,其实也有可能不行,是我没打听清楚,那爹爹,我问你,大靖有多少军队?” “我猜太子手中掌控了大靖一半的军队,而且还是精锐军队,听说太子还亲自训练了三万的骑兵。” “就算边境要常驻十万,但以太子的能力,十万大军加上亲自训练骑兵,够他在这个和平年代横扫大靖了吧?” “哦,忘了说了,女儿听说剩下一半兵力里,有快三分之一是李家亲家宁远侯掌控着的。至于洛京中的禁军,呵呵,女儿不觉得太子没有做准备。” 林父等人瞠目结舌,虽然一直都知晓女儿(妹妹/姐姐)聪明,可不想聪明到这种地步。 居然连大靖朝有多少军队,太子手中有多少军队都能猜出来。 甚至,连太子亲自训练有三万的骑兵,这消息都知道。 要知道,就算是朝堂上的官员,有些都是不知道的。 思宁扫了在扬震惊的亲人,心道这才哪到哪啊。 她双眸定定的看着林父,“爹爹,你给女儿一个回答,这些消息很难收集吗?女儿的猜测对吗?” 林父摇头,又点头,“不难收集,你猜测的是对的。” 思宁点头,随即扫视一遍众人,“那你们回答我,太子优柔寡断吗?” 林父等人当即摇头。 “史书上写扶苏也刚毅果断,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你们认为,太子跟那扶苏一样孝顺吗?只要陛下一道圣旨就能让他直接拔剑抹了脖子?” 和思宁前世唐以前包括唐的历史,都是一样的,只是唐之后,岔开了。 自大唐之后,五代十国乱世二十年左右,高祖裴弘业平定天下,建国靖。 林父:…… 这举的例子,有些过于贴切了。 只是……林父摇头,“太子这般英武果断,怎么可能会和那扶苏一般。” “那为何家主那边觉得手掌重兵的太子会登不上皇帝的宝座,还真的另投宸妃儿子赵王那边?” “没有子嗣算什么,又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太子殿下想,太子现在就能封陛下做太上皇。” 明明很沉重的话题,可思宁这话,众人一听,表情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想笑又觉得不妥,想训斥她胆大胡语,却又觉得无语。 以及……这该死的封陛下做太上皇的熟悉感,不就是前朝唐太宗的操作嘛! “爹爹,女儿都能收集到的消息,都能分析出来,无论如何太子都是稳稳的,可家主却这般鼠目寸光不消停,女儿觉得他以后会干出更糟糕的事,是有可能。” “比如?”林暄弟弟眨巴眼睛,好奇。 “若是兰姐姐有孕了,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帮着兰姐姐谋害皇孙,甚至皇子,够牵连我们家了吧!” 众人瞳孔骤缩。 怎么办,女儿/妹妹/姐姐说的挺有道理的。 那边府上,似乎,可能,大概还真的能干出这出事来。 其实干出这种事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他们没那个脑子办的周详啊! 思宁心里如此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不过,她相信聪明的阿爹、阿娘会想到的。 果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的阿爹、阿娘脸都黑沉得能滴水了。 第17章 荀昱提醒 但也没彻底拒绝了思宁,只说等等,或许有另外的转机。 那就等吧! 嘉平二十七年八月,主支那边府上接到陛下的旨意,嫡长女林淑兰被陛下指给了赵王。 本来以孺人的份位入赵王府的是不必陛下特地下旨的。 但宸妃和赵王还是去求了这么一道旨意,显得陛下对赵王的看重。 林朝家主那边才接了旨意,翌日就派人来寻了林父过去,甚至不止是林父一个族人,只要有些地位的,都被他找进府来分享这个好消息。 然后劝林父等一众族人紧跟家族脚步,投向赵王。 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林父这个官职比他这个家主还大半级的旁支族人。 林父抬眸深深的看了家主一眼,冷声道:“你这是拉着林氏一族往死路走。” “我这怎么就领着林家往死路走了,林崖,别以为你官做得比我大一点点,就觉得自己就是对的,我这个所谓的林家家主,林氏一族族长是错的。” 很快的,林氏一族的重要成员,就分成了三部分。 偏向家主林朝的,偏向林父的,中立的。 这一天,林氏一族闹翻了。 当然,是林父以及支持林父想法的人,和家主这边投机取巧还明显投错了的一帮族人闹翻了。 林父都起了分支的想法,可惜,家主也就是族长压着,不许分。 中立那边的,也不让分。 林父很生气,很憋屈。 九月,族姐林淑兰入赵王府。 家主的府上办喜事,族人按理都应该过来帮忙,并提前过来恭贺。 但林父这边,明明是近亲族人,却来的有些迟,也没有过来帮忙。 明眼人,就能看出来两家疏离了。 有些冷眼旁观林家家主拖着林家往死路走的,都不禁为林父被这样目光短浅的家主连累而暗自唏嘘着。 待回了自家府上,思宁前往前院书房。 “阿爹,女儿知晓您不愿意女儿搅进皇宫这潭浑水,知晓您是心疼女儿,可女儿也心疼你们,女儿愿意为了你们进东宫。” “你……唉”,林父沮丧叹气,“再给为父一两个月时间,若是……为父也只能苦了你了。” …… 自主支那边投向赵王后,林府众人感觉自己被以往亲朋好友逐渐疏远,也越发紧迫的想摆脱现下困境。 十一月初,林父再次询问了女儿思宁的意见,见她依旧愿意入东宫后院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谢氏不甘,林景林暄两兄弟的不舍,可这时候都没办法解决眼下困境,以及未来可预见的危机。 若是林父官位高,是正二品官员,甚至只是正三品要职官员。 那他的利用价值足够让太子殿下无视主支那边对他的拖累。 可惜,他只是个正四品官员。 于是,林父开始主动向太子靠拢。 私底下,太子挑眉对幕僚荀昱感慨:“林郎中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跟他的才能相匹配。” 荀昱笑道:“殿下不觉得是林氏太过首鼠两端了吗?” 太子嗤笑:“林郎中不是这种人,但那位林朝林家主,却是。只是可惜了,林郎中要被其拖累了。” 虽然他看的分明,可有时候世事就是这般的难以预料,为了打压下不安分势力,为了起到震慑作用,林郎中就算站对了队伍,依旧会被连累。 “所以啊,人林郎中,其实不仅仅是向殿下您表态效忠,也还有其它意思。” 荀晏潇洒收起折扇,笑吟吟的朝太子拱手:“恭喜殿下,东宫即将再添一佳人。” “听说林郎中之女容色姿仪出众,六月留园宴上,更是夺得了画作比赛的魁首,简直才貌双全啊! 对了,下属还听说林郎中家门槛听说都被踩薄了两层,啧,便宜了殿下您。” 太子瞪了眼荀昱,“什么便宜不便宜的,孤是那种好色的男子吗?” 荀晏挑眉道:“男子不好色,正常吗?” 太子眯眼危险道:“荀晏,你在孤跟前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不是太子殿下您纵容允许的吗?”荀晏才不怕,还理直气壮的反驳。 太子一噎,好吧,还真是他允许纵容的。 荀晏是他亲表弟,他母亲是太子的亲姨母。 只是荀晏从小就经历坎坷,明明是世家嫡出公子,却从小被人换了,然后被扔了,之后上演了一出真假世家公子的戏码。 表弟被换出府后,被带着远离了洛京,还被随意扔到路旁。 幸好,被游历四方的长庚道长遇见,并抱回道观抚养。 十三岁的时候,荀昱表弟跟着师傅长庚道长到洛京游历。 被恰好出宫的他偶然遇见,其长相肖似姨母和姨丈,让他对那个假表弟起了疑心。 假表弟的长相在洛京城一众世家公子里,平平凡凡的。 他既不像李家人,也不像荀家人。 李家男子都英武好看,荀家男子长相都清俊出色。 这就显得这位假表弟平凡的很突兀了。 十四岁的时候,表弟被正式认回。 可从小在道观在民间长大,他性子其实很是洒脱。 相比于当一个世家公子,以后再继续当官,当大官,在他看来,还不如回去跟着师傅继续当道士呢! 再者,跟姨母、姨丈其实也不算多亲近。 反而跟他这个表哥,很是亲近。 而表弟,其实也只是想着留下来帮帮他,不然,他早回道观当道士去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会回到道观当道士的。 所以,他在东宫只当个幕僚,不想正经当个官。 也因着这个原因,太子对待这个表弟,多了几分纵容。 “不过,太子表哥……” 荀昱的声音,将太子跑远的思绪拉回来。 “前几天赵王府传出喜讯,赵王妃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觉得你这东宫还是多进几个人的好,你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人,子嗣问题,很重要。” 太子听后,神情很是凝重。 荀晏见此,知晓自己不算婉转的提醒,表哥听出来了。 “你的话孤听进了,不过东宫是否再进人这事,先不急,待孤让人探查一番东宫先。” 太子面如寒霜,冷厉的扫了眼皇宫西北角,以及宫外的赵王府燕王府方向。 第18章 太子被气笑了 这日,他和以往一样,换上寝衣,将发冠摘下,却没有转身回里间,相反,还走到外间的榻上大马金刀的坐下。 边转动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边忽然出声:“查的如何了?” 明明前方空无一人,旁边也仅赵忠这个东宫太监总管在。 赵忠微微低头,双手自然垂着,似是没听到太子裴承泽的声音一般。 “回殿下,查到了。”一个喑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再往前一看,前方一个太监微恭着身子回话着。 原来他此前就藏身在八扇紫檀木屏风阴影中,夜里灯火昏暗,稍不注意,压根就察觉不到他。 “这次查的时间,比孤预料的时间久了点,刘平,希望你查到的东西,对得起你花费的这段时间。” 太子裴承泽眯眼看着刘平如此说道。 刘平:“不会让太子殿下您失望的,只是,希望殿下您听后,别太生气,免得伤了己身。” 太子点头,明白刘平这是提前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说吧!” 刘平知道太子这是做好了准备,于是就将此次他查到的东西,一一道来。 “东宫各位娘娘最近吃了膳房送来的不新鲜的海鲜,身体有些不适,奴婢特地安排温太医和张太医来诊治。” “温太医和张太医发现李良娣、袁良媛的脉象有些不对,被下了绝育的药。” “若是再过些时日,怕是再难发现。” 太子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忽的笑了,可眼眸冰冷,说出来的话语却夹带着冰渣子。 “果然是被动了手脚。” “孤就说孤的身体没问题,为何东宫后院迟迟未传出喜讯!” “两位太医还怎么说?” 刘平:“两位太医说了,李良娣和袁良媛怕是要调养上十年,才可能继续替殿下您孕育子嗣。” “十年!”太子皱眉。 “是的,十年,这还是发现的早,若是再迟些,怕是终身绝育,再怎么吃药调养也恢复不回来了。” 够狠!但也在太子的预料。 只是,太子皱眉,“李良娣和袁良媛怎么回事,她们就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吗?进东宫才多久,一年都没有,就被动手脚差点绝育了?” 言外之意,这么废物的吗?! 刘平和赵忠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两位娘娘,可真废!!! “防备了”,刘平无奈道:“只是两位娘娘还是天真了些,竟以为到太子妃那早请安时呈上来的茶水、点心是安全的,竟然毫无防备,吃用了起来。” 太子眼眸幽深,他没想到竟然还跟太子妃有关。 目光继续看向刘平,示意他继续说。 “应该说单单只是吃用了太子妃那的茶水、点心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她们用的熏香也被动了手脚,而且若只是单独使用,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跟吃用的东西一起用,就有问题了。” 既然查出了问题,那之后就更好防备了,只是,他的东宫需要的是聪明人。 太过蠢笨的,之后还要他护着,他还怕龙生龙凤生凤,生出来的是蠢蛋呢! 蠢人,或者说没有气运的人,是没资格给他生育子嗣的,太子此刻无比冷酷的想着。 思绪很快主动回笼。 “太子妃动的手脚?”若是的话,范右相要付出的就不只是现在这般而已了,太子转瞬间就考虑起如何从中获取更多利益来。 可惜,刘平摇头了。 “太子妃并没有动手脚,甚至并不知道这事,倒是那柳芳芳知晓这事。” 太子:…… 太子妃也废物! “此前殿下您在边疆打仗的时候,东宫有些人被宸妃的人收买了。” “虽然刚回东宫的时候,梳理过一遍,可有些隐藏的深,没能及时发现。” “此次李良娣和袁良媛被动的手脚,就是因为这两个埋藏的很深的背叛者。”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查出来没有?” 太子站起身,背着手踱步来到宫灯烛火前,伸手拿起竹签,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烛火,状似随意的问道。 看似随意,但刘平知晓,太子殿下很看重这点。 这关乎他的能力,是否得到殿下一如既往的信任。 “查到了,是刘三石和萍姑。” “赵忠你听到了,找个机会,榨干净他们知道的并处理了。”太子停下挑烛火的动作,轻声轻语的吩咐。 但赵忠依旧听得一清二楚,“奴婢明白!” “至于那柳芳芳,留着。” 赵忠:“是!” “盯着她,放长线钓大鱼。”太子可不认为东宫只隐藏着刘三石、萍姑两个背叛者而已。 刘平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他负责东宫的情报收集,于是立马应承道:“奴婢明白。” “还有吗?”太子裴承泽边问着,边将竹签放回去,准备转身回里屋安寝。 三更天已经很晚了,明儿早上还要上早朝,得好好休息才好跟那些老狐狸过招。 “还有。” “嗯?”太子意外的顿住脚步,看向刘平。 本来刘平查到方才说的那些,他已经很满意了的,不想,居然还有。 然后就发现刘平一反刚才的平静,而是握紧拳头,眼中似乎在冒火。 刘平深呼吸两下,才道:“太子妃的脉象也不太对。” 太子不解,若只是这样,刘平压根不至于愤怒,毕竟他对太子妃的态度就在那里,范右相更是隐约表态放弃这个女儿了。 一个可有可无的太子妃,就算被动了手脚,又如何? 比如他现在,就很平静。 “太子妃没被下绝育药,而是有服用过避孕药的痕迹。” 太子的脑子反应很快,联想到刘平的愤怒,忍不住猜测:“太子妃主动服用的避孕药?” 刘平用尽力气压制愤怒,咬牙切齿道:“是!” 太子妃竟然不肯为殿下孕育子嗣,主动服用避孕药,这是多瞧不上殿下!!! 这是在侮辱太子殿下! 主辱臣死,用在朝堂官员上适用的话语,用在他这个太子心腹太监上,也很适合。 赵忠倒吸一口凉气,对太子妃的行径很是震惊。 旋即也眼里冒火,很是愤怒。 他也觉得自家太子殿下被侮辱了! “呵呵!”太子被气笑了。 “好,很好,非常好!” “好一个太子妃,每次都狠狠触碰孤的底线。” “既然不想生,那就一劳永逸的好!”太子说着,目光扫向刘平。 刘平点头表示明白,他之后就去安排。 第19章 玄冰台第一剑,剑斩…… 临近年底,准备又是新的一年了,思宁见爹爹自从上次同意自己入东宫后,就再没有相关音信。 算算时间,都快一个月了,思宁不好找父亲询问此事,只好骚扰阿娘了。 若是太子不同意,那她还得早做准备,自己想办法入东宫。 “你爹爹也不好直言,只是暗示了下,太子似乎没听懂,不过你爹爹说倒是荀幕僚听懂了。” “啊?!” “也是太子妃有跟没有差不多,不然这种后院的事情,其实跟太子妃提,然后太子妃再跟太子殿下说比较好的。” 男主外,女主内,这时代,大致规矩就是如此。 但也没有分得很清,比如,这时代对于女子谈论政事,甚至是干涉政事,其实并不太过忌讳。 虽没有唐时女子地位那般高,但也没有前世宋明清时女子地位那般低。 如今东宫管家权不在太子妃手上,而是在李良娣手上。 朝堂上还有御史弹劾过太子宠妾灭妻,但作为太子妃生父的范右相竟然还替太子殿下说话,说是太子妃正在休养身体,不能受累,太子也是为了太子妃好,才将东宫的管家权交给李良娣的。 范右相的举动,多少让人不解。 毕竟太子不将管家权给太子妃,反而给良娣李氏,这不仅是不给太子妃脸面,更是打范右相的脸面,打范家的脸面。 但事实就是如此。 范右相这个父亲都不在乎亲生女儿如何,外人就更是低看一眼太子妃。 【那是阿娘你不知道太子妃做了什么事?】 【不然此刻您就不会为太子妃唏嘘,觉得范右相冷酷无情了。】 【反而会夸范右相果断,快刀斩乱麻,直接放弃了太子妃这个女儿。】 知晓一些内幕的人,比如右相夫人进宫探望女儿太子妃,被太子妃气得出宫后病倒了。 则是感慨右相对夫人一如既往的看重,瞧瞧,就是尊贵如太子妃,说放弃就放弃。 还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行动上也如此。 太子妃范氏当时听说了朝堂上父亲竟不向着她,还帮着太子找借口打压自己,气得在东宫摔摔打打。 可就是不敢说一句父亲的不是,可见范右相在她心里的威严。 但跟她内心的感情相比,再威严的父亲,也不能压制她内心的那帮助心上人的渴望。 “那怎么办?爹爹这就罢休了?” “不用你爹提,荀幕僚替你爹提醒了太子,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子让荀幕僚给你爹爹传话,说是东宫是否再进人这事,先不急,先缓缓。” “嗯?”思宁还在寻思太子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不急于继续选妃妾入东宫后院,旁边林母谢氏就忍不住嘟囔。 “这事还怎么缓缓,你明年就十六了,若是……若是你没被太子看中,再想要在洛京里挑好的郎君,怕是更难了。” “同年龄的郎君,好的都要被挑走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至于小的年纪不适合;大的,那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会没成过亲,阿娘可不愿你嫁过去当继室。” “阿娘,您别急,太子既然让荀幕僚带话给爹爹,就说明他其实也有意东宫再进人。”思宁抱住母亲谢氏手臂,安抚道。 “那直接就给个肯定的答复不成吗?” “阿娘,太子或许有事要处理,所以才说缓缓。比如,查清楚为何他成亲许久,东宫一直未有喜讯传出?” 当然,这只是思宁随口一说的,不想,还真的说中了。 嘉平二十八年,正月十五元宵节的热闹还未彻底过去,东宫崇仁殿,太子的寝宫,却是静悄悄的,很是肃穆。 “此前我们的情报网太过分散,或者说不够完整成体系。” “宫内的只管宫内,而且深入不够。” “宫外的,只有当时孤在边境时设立的刺探戎狄的密探情报网。 至于京中,甚至整个大靖,虽然也有,但太少了。” “所以,刘平、章衡、左逸飞,孤欲设立玄冰台,用于收集情报。 刘平将宫中情报网及资料规整一下,将其归入玄冰台,且依旧负责宫中情报的收集。” “至于章衡和左逸飞得更操劳些,宫外情报网的罗织需要你们来进行。” “章衡你负责将此前设立的针对戎狄的情报网也整合进来,左逸飞你熟悉洛京中的情况,整合此前负责洛京的情报网进来,然后再辅助章衡搭建并扩大宫外的情报体系。” “待整合扩张完毕,章衡你就当玄冰台这个情报网的都统,监督整个情报网的进行。” “而刘平依旧负责宫内情报的收集,左逸飞你作为副都统,则接手整个宫外的情报收集。” “是!”刘平等三人异口同声的应承。 “玄冰台设立第一剑”,太子倏然起立,眯眼道:“就剑斩恋爱脑。” 刘平等三人呼吸一滞,表情一瞬间的扭曲。 好在他们垂头而立,太子殿下又没有看着他们,就没有看见。 不过,想想他们最近查到的东宫后院几位娘娘的性子,一个个都觉得太子这般郑重选妃妾,还是挺应该的。 “孤就不信,这偌大的洛京里,就找不出几个脑子正常的官家女或者世家女。” 想了想,太子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咬咬牙,又强调:“洛京里没有,就洛京外找。” 实在是东宫目前四个有名有份的女人,都给了太子大大的惊喜。 柳芳芳是个恋爱脑,从小被宸妃的人洗脑,自以为是的对孤深情,其实都是打着对孤好的名义,在挖掘孤太子的根基。 表妹李良娣,据舅舅说对自己很有几番情意。结果呢,行事小家子气,居然利用管家权,抠扣东宫其她女人的份例。 还总是弥漫着一股酸气,总爱在他跟前说酸话吃醋,跟东宫其她女人斗嘴。 最重要的,还是脑子不够聪明,还太自以为是,舅舅明明留了得力的人在她身边,却总是不听劝。 被动了手脚,十年不能生育,都是自己作的。 袁良媛呢,也是个恋爱脑。在宫外的时候,就有了喜欢的人。 其实他也没觉得这样如何,就算是宫外的时候,嫁过人,守了寡的,他都不在意。 大靖朝鼓励寡妇再嫁,也不觉得寡妇再嫁有什么问题。 但人死了,你进东宫却又郁郁寡欢,一副死了夫君的模样,这不是在膈应他吗? 要不,你就别入东宫继续深情守着,要么入了东宫,你就打起精神,忘了前心上人。 至于太子妃,太子妃更让他厌恶。 第20章 跟踪与反跟踪 这事,范右相及其夫人都不知晓。 这也就罢了,成亲前的事,他不至于这般计较。 只是成亲后,却不安心当太子妃,反而上蹿下跳的,想靠后宅手段帮助赵王。 偏胆子又小,害怕事发后,连累范家。 只敢自以为暗戳戳的行事。 且天真的想一人做事一人当。 反正明面上,就是她这个太子妃蠢笨,被柳芳芳的深情感动,才会百般帮助柳芳芳。 实则,或许推己及人,真感动于柳芳芳的深情,但也不妨碍她对柳芳芳的利用。 太子不耐这些情情爱爱,却也大概能分析出来太子妃如何想,如何做的。 好在太子妃还有顾忌,胆子不够大,故也只是厌恶,没到一定要弄死对方的地步。 只是,东宫到底缺少个脑子清醒的,能管事的人,希望这次玄冰台能找出这样的女子吧。 想着,太子忍不住对三人又叮嘱了下。 “对了,只求荣华富贵,不求感情的,这种都是正常的。 人生在世,不求功名利禄,还能真的只求所谓的爱情不成,至少孤的东宫不需要这样的人物。” “但也不能太过执着于此……呃……” 说着说着,太子也察觉自己似乎唠叨了些,没有以往的淡然了,于是握拳干咳一声,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们应该能把握孤说的那个度的,孤就不再说了。” “殿下放心!”刘平等三人默契的再次异口同声道。 太子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结果,太子刚挥完手,刘平等人转身准备离去之际,太子忽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 刘平等三人停下脚步,转身对视一眼,最后由刘平抱拳开口询问:“殿下还有何事要吩咐?” 太子再次握拳,干咳一声,开口道:“优先给孤查一查户部林郎中的嫡女。” 他方才想起荀昱说的林郎中想送女进入东宫,和主支那边彻底分割开来。 林崖能力不错,若是稍微拉拔一下,能替大靖做更多的事,其才华也不至于被浪费掉。 而且,林家只不过中等世家,若是跟主支分裂,就算以后林崖升官了,其家族势力也不至于大到让他忌惮。 这样的外戚,对于皇家来说,还是挺适合的。 所以这林家女郎,若是正常的话,可以入东宫。 这属于宫外的情报,章衡和左逸飞当即抱拳回话道:“属下们建立好情报网后,就尽快将其调查清楚。” 太子裴承泽点头,随后又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三月之前,孤东宫要继续进人,至少三人。” 言外之意,三月之前,你们不但要设立好情报网,还要给我查出几个正常的官家女。 “一个良媛,两个才人。” 言外之意:不必先调查家世好的官家女,比如四大世家的,次四大世家的、甚至是几个国公府,侯爷府就不必了。 中等世家或者中等官员之女,小世家或者小官员之女,以这些为先。 二月初,情报网基本整合完毕,甚至洛京中的情报网也进一步扩张。 然后,关于思宁的情报,就被玄冰台的人用来练手了。 调查了一番,发现她除了爱听八卦之外,琴棋书画刺绣,管家理事各方面能力都不错。 最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心上人,不是恋爱脑。 是个非常正常且聪明的女郎。 当然,也有缺点,就是懒了点。 风荷院书房,思宁正对着窗,坐在书案前练字。 良久,芸竹悄悄的进来了。 坐在绣凳上做小衣的芸巧,抬头见是芸竹后,竖起食指在嘴巴前,示意她别出声。 芸巧点头,转眸看向窗边,见女郎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想了想女郎日常习惯,大概能猜到是在练字。 将手上这张竹宣纸写满字后,思宁正要换纸继续写,这时候芸竹上前,给思宁端上一盏她刚倒好的茶水。 天青色茶盏映入眼帘,思宁微微抬眸,见是芸竹,当即搁置手中羊毫笔,再用青玉雕海棠镇纸压住刚写的字。 芸竹放下茶盏,递给思宁一块手帕,思宁擦了擦手后,端起茶盏抿了两口后,放下茶盏并询问:“查到了吗?” “大概查到了。” “大概?”思宁诧异。 “是,书肆那边传回来消息,跟阮大娘和大柱叔接头的人,去了朱雀大街跟宴客楼的一个店小二接触,之后就返回了。” “倒是那店小二接触的人有些杂,好在那些小乞丐们人小却不被注意,能力也行,经过不断地追踪排除,发现店小二接触的最可疑的一个人,去了朝阳坊的一处小院子。” “那处小院子据说经常进出一些人,警惕性很强,还不准他们这些小乞丐逗留附近,若逗留了久一点,还会反跟踪确认是否有问题。” “好在那跟踪的小乞丐没立马找书肆回禀,不然我们书肆就要被反跟踪被发现了。”芸竹拍拍胸脯,一脸庆幸。 闻言,思宁凝眉,也意识到自己的人,怕是追踪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果然,下一刻,芸竹声音颤颤的回禀:“那处小院子,小乞丐们说,荀家四郎进去过。” 荀家四郎,就是那个真假嫡公子名扬洛京的主角之一,真二等世家荀家嫡次子的荀家四郎,荀昱。 这么出名的人物,这些小乞丐们,还是知晓的。 而且他人挺好的,偶尔施舍接济他们这些小乞丐,甚至还能面不改色的跟他们闲聊。 挺好一个道士的,且经常一身道士穿着打扮,好认。 虽然,那天他并没有穿道士服,但小乞丐们也已经熟悉他那张清俊的脸蛋了。 荀昱这人,芸竹作为思宁的贴身丫鬟,还是经常接触情报的丫鬟,自然清楚他是太子殿下的幕僚。 也迅速意识到,那处院子里的人,很可能跟太子有关。 “好了,你别紧张,太子的人没发现,但……”思宁没有慌,她淡定的安慰了下芸竹,随后话锋一转,吩咐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追查下去了。” 她其实也怕自己继续调查下去,反被发现了,从而闹出不必要的误会,甚至让太子对她起了不好印象。 “至于阮大娘和大柱叔那,让人小心盯着他们一举一动,如此就可以了。” 被安慰到的芸竹,先回答思宁前一个吩咐:“奴婢回来之前,就先斩后奏让书肆的人暂停往下追查了。” “很好!”思宁点头,朝芸竹露出赞许的笑容。 芸竹继续回答思宁后一个吩咐:“阮大娘和大柱叔那,奴婢定会小心安排人盯着他们,不让他们发现的。” 话落,芸竹纠结了下后,又问道:“那女郎,要提醒一下夫人吗?” “我明儿再悄悄跟阿娘提醒一下。”思宁回答。 第21章 三月二十八日 章衡、左逸飞出现在太子跟前。 “殿下,不负您所托,玄冰台已经初步设立并扩张完毕,之后只需要按着如今的框架,一点点的再扩张再完善就可以了。”章衡首先出言回禀。 “孤期待玄冰台开始起作用。” 言外之意,之前让你们调查的事,调查好了没有。 章衡后退一步,相反左逸飞上前一步。 “安排人手调查之事是属下做的,只是时间所限,属下们只调查了这么些人,这是属下们调查出来的具体成果,” 说罢,将手中列着十几个人名的具体信息的折子递给走下来的赵忠公公,让其帮忙呈上去给太子。 太子仔细从头浏览到尾,合上折子,抬眸不露声色的反问:“这些调查结果,有几分真?” 章衡随即站出来,抱拳回禀:“属下派人核查过,左副都统的调查结果基本属实。” 此前殿下说了,设立好玄冰台情报网后,具体实施过程由左逸飞统领,而他则是监督情报网的运行。 他站出来,并不是好心替左逸飞说话,而是回禀他的工作成果。 “你们俩做事,向来稳妥,孤信你们。” 章衡和左逸飞不禁动容,赶紧谢恩:“谢殿下信任!” 太子重新打开折子,又重点浏览了一遍关于林郎中嫡长女林思宁的调查结果,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目光下移,迅速浏览过除林氏女以外的十几个人名。 他大概扫过这些人名,挑了两个名字顺眼的。 小世家之女冯半夏,其父亲不过是个正七品的小官。 寒门之女谷薇薇,其父亲官位稍微大点,但也只是从六品。 太子伸手拿起狼毫笔,蘸了此前就磨好的松烟墨墨水,直接在思宁等三人名字上画了圈。 随手将狼毫笔搁置回笔架,也不合上折子,随手交给早就侯在身边的赵忠。 “赵忠,这三家你去沟通看他们是否愿意,若是不愿,也不必强迫。 到时回禀孤,孤再另外选人就是。 记得让钦天监看个好日子,聘书就让钱属官他去,总之需要什么,你看着沟通,务必让她们尽快入东宫。” 太子如今已经二十有五了,依旧没有一儿半女,虽然他手握重兵,压根不怕父皇用无子的理由废了太子之位。 可他真的有皇位要继承,若自己寿命不永,万一留下孤儿寡母的,大靖江山怕是会不宁。 “是,奴婢一定将这事办得妥妥的,殿下放心。”赵忠揖礼保证道。 太子颔首,又道:“还有,你去李良娣那提醒下她,派人去将碧荷院、叠翠居收拾出来,再将这个院落的下人按份位补齐。” “碧荷院东厢房,就安排林良媛住进去。” 赵忠揖礼表示:“奴婢明白。” 赵忠动作很快,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将话带到了三家主事人跟前。 三家都没有抗拒女儿入太子后院,并当扬给予了“能入东宫伺候太子殿下,是自家女儿的福气”的回复。 赵忠满意的踏着匆忙又稳妥的步伐,前往钦天监,让他们算个最近的好日子。 算好日子后,又马不停蹄的亲自上门拽了钱属官出来,陪着他到东宫库房给三位娘娘挑选聘仪。 当然,主要是给未来的林良媛挑的。 至于另外两位,只是才人而已,随意一些就可以了。 良媛的话,需要郑重些,更何况,殿下还亲自开口将其安置在碧荷院这所侧妃规格的院落的东厢房。 显然,这位良媛,以后前程大着呢。 只要顺利诞育子嗣,东宫剩下的唯一一个良娣的位置,就是林良媛的,其入住主院指日可待。 挑好聘仪后,赵忠示意钱属官可以回去了。 钱属官怒瞪赵忠:“什么意思,今儿不是本官送聘书、聘仪的日子吗?” 言外之意,不然你那么急的拉本官出来做什? 赵忠讪笑。 他也是急忙忙将钱属官拉出府后,才想起,其实今儿钱属官不必到扬的。 反而是自己这边将三家聘仪单子列好,再抄写一份转交给钱属官,让他写聘书的时候,再重新抄一遍聘仪单子,显得字迹统一就可以了。 但秉承着拉都拉出来了,有个人陪着自己忙碌的滋味也不错,就……将错就错吧。 钱属官哪还不知晓,这是赵忠闹了乌龙,还……他冷哼一声,也没再跟赵忠计较,只拿了聘仪单子就走了。 赵忠见此,立马得寸进尺的提醒:“钱属官,别忘了,三天后送聘仪的日子啊!” “放心,本官记性好着呢!” 钱属官背对着赵忠,手执聘仪单子晃了晃,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东宫外走。 三月二十八日 思宁身着一袭淡霞色织金襦裙,裙摆暗纹缠枝莲随步流转,莲心皆以米珠缀就,日光下隐现莹辉。 外罩一件雪青纱罗褙子,纱质透如蝉翼,对襟处珍珠排扣如露珠缀连,每颗皆浑圆无瑕——正是东宫送来的聘仪中的聘珠。 腰间悬一枚鎏金累丝禁步,这也是东宫送来聘仪中的一样。 其玉鸣声轻缓有度,恰合《女则》中“行不摇佩”的训诫。 这般装扮,既不逾矩又没太过尊荣而惹了太子妃和李良娣的眼。 竟是将思宁的从容端雅与天家气度凝在一处,只衬得她眸若点漆,肤胜新雪。 林府正堂,见惯了女儿清雅打扮的谢氏,也忍不住多瞧了瞧。 同时忍不住后怕,女儿只是稍盛装打扮,这容貌就这般盛,怕是只有进了东宫,才护得住。 也是在这时,她才恍然醒悟,原来平常女儿有意掩饰了自己容貌,不然,就算女儿只是做清雅打扮,容色也绝对是仙姿玉貌级别的。 思宁走到父母近前,伏地三叩首,明明入东宫是早就准备好的事情,临分别时,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阿爹、阿娘,女儿蒙天家恩典,得侍东宫。今日一别,不能晨昏定省,唯愿二老春萱并茂,勿以女儿为念。” ……拜别父母,拜别兄长,拜别弟弟 在父母兄弟含泪陪同下,在芸香的搀扶下走到二门处。 在父母兄弟的目送下,踏着喜凳登上从东宫驶来的马车,芸香跟着上了马车,方便随身伺候思宁,芸巧和芸竹则坐在后面跟着送嫁妆的马车上。 马车帘子垂落,思宁再也看不到父母兄弟的身影,眼眸不禁又开始有些酸,眼前开始模糊。 良久,思宁才平复心绪,眨眨眼,眼前才恢复清晰。 第22章 顺势而为,打探东宫消息 “还是叫良媛吧,你们记住,进入东宫就是东宫的人了,别再和府里时候一般称呼。” 思宁说话间,扫过随她陪嫁入东宫的芸香、芸竹、芸巧。 眼神特意在刚说错话的芸巧多逗留了一会。 “奴婢受教了”,芸巧诚恳认错,并起身端着刚倒好的茶水递给思宁。 思宁接过,抿了口茶水,将茶盏端在手上,也不放下。 “不是我对你们严厉,这到底是东宫,宫规森严。” “一个不小心,被人抓住错处,就可能没了命。” “你们三个,我一个都不想少。” 思宁声音轻柔,安抚着三人。 芸香她们自小跟在思宁身边,愿意陪嫁入东宫,自然也是想陪着女郎度过宫中漫漫余生。 女郎说的对,这里是东宫,需要特别小心谨慎。 比如,称呼也要改变。 “良媛,瞧着晚膳时间都要过了,这里只有茶水,要不让奴婢出去瞧瞧,看没有吃的?” “芸巧说的是,不过还是奴婢去吧,这里是东宫,还不知道那些吃食有没有问题,奴婢从小被夫人培养着做医女,就是为了在这一刻使用的。” 思宁沉吟了下,芸香稳重,行事向来妥当,而且她说的也对,她去找来吃食,更安全。 “那芸香你去吧!” 顿了下,又看向芸竹,她性子活络,也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让芸竹跟你一起去,趁着这个机会,摸摸碧荷院宫人的底。” “可这样,就只有芸巧一个人留在良媛您身边伺候了。” “太子殿下入夜后过来,看今日情形,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我这里。” “而且今日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这一整日都端坐着,实在有些累了,还是先小憩一会。” “养好了精神,待太子到来后,才能更好的迎接殿下。” 东宫承晖院,太子安插在东宫后院的人,也将李良娣特意刁难林良媛的事情,回禀给了赵忠。 赵忠觑了个空,回禀给太子知晓。 太子皱眉。 “看来李良娣心大了!” “膳房管事的眼睛也坏了,连府里的主子是谁都看不清楚了。” 随后看了眼赵忠,都不用开口,赵忠就明白其意思。 悄悄退出去后,叫来徒弟三德子,让他去将膳房管事太监的职位给撸了,并敲打一下东宫膳房的人,让他们别太过分。 这东宫的主人,只有太子,要听也该听太子的话,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太子的女人,也是他一个膳房管事的太监能欺负的。 在份例的质量上动手脚,只要不是太过分,太子也懒得管这没舞到跟前的事,当做不知道。 可若过分到份例上该有的东西,比如一日两餐都装作疏忽了没送过去。 那这膳房的管事太监就是只该被杀掉的鸡,用来儆猴最合适不过了。 申时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膳房的人,终于提着食盒出现在思宁跟前。 却看见,这位本该饿着肚子的林良媛,八仙桌前摆着两个盘。 一个空盘,一个空了一半芸豆卷的盘子。 心中一凛,只觉得这位才进东宫的林良媛,神通不小。 人生地不熟的的情况下,还能找到吃食! 这芸豆卷可不是宫人吃用的点心,而是正经主子才能吃用的。 且这手艺,一看就是膳房那边正经厨子做出来。 原本打算敷衍糊弄过去转身就走的两人,当即跪下请罪。 “良媛,膳房今日太忙,人手不够,以致于送膳迟了,请您恕罪。” 看着跪下请罪的两个宫女,思宁挑眉不说话,纤手放在桌面上,一下下的敲打着桌子。 敲打声中,两个宫女头埋得更低了,同时也更怨怪上了前任膳房管事,怨怪上将这差事推到她们头上的几个出头人。 在压力下,她们主动的将膳房前管事被赵忠大总管撸掉职位,被发配充当杂役的事情,告知思宁来讨好这位良媛。 思宁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让两人猜。 两人到底不是真的木头庄子,终究还是有点脑子的。 急忙慌了一小会后,纷纷试探着给良媛介绍东宫的各位娘娘。 思宁露出赞许的笑容。 两人顿时明白了,原来良媛想从她们这做突破口,了解东宫的详情。 只是,她们又何必什么都吐露…… 呃……荷包? 忍不住用手捏了捏。 薄薄的,是银票? 先帝时期,为了交易方便,应景的出现了银票。 最小的银票面额,那可是五十两啊! 她们的月俸才不过四百文钱,扣除打点上下的,以及自己的一些小花销,一个月最多只能存一百二十六文钱。 养老钱么,就是这么一点点凑齐的。 大靖后宫虽有规定,年过三十,若有意愿出宫嫁人的是允许其带上多年储蓄和私人物品出宫嫁人的。 除此之外,遇新帝登基、大赦或灾异发生,也会提前放嫁人的宫女出宫。 可年纪也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上的。 她们相貌普通,家里人也不可靠。 一旦出宫,怕是还没嫁人身上就会被搜刮干净,然后再被卖一遍。 可以预料的凄惨,让她们坚定了不出宫的念头。 反正宫中也有规定,宫人可以一直做到老,老到不能动之后,宫中也会将她们集中在庄子上奉养。 若有钱傍身的话,她们老年生活就会过得更好,没钱只能饿不死,想过得多舒服是不可能的。 因为病了,宫中虽然会让医馆的大夫诊脉开方,但抓药得她们自己花钱。 两人仿佛看到年老时候,她们在庄子上因为有钱傍身,而过得快活的扬景。 双眼顿时明亮了许多,粗糙的手指将荷包攥得紧紧的。 她们本身就是最底层的宫女,没钱,也更需要钱傍身。 “好好回我们良媛的话,你们可得仔细了,说的消息,要对得起给你们的赏赐。” 芸香意味深长的话语,听得两人心中打鼓。 两人只犹豫了一刹那,再多犹豫就对不起手中荷包里的银票了。 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知晓的东宫内情说与思宁听。 比如,前任膳房管事,似乎是得了李良娣的吩咐,才如此慢待良媛的。 …… 然后,她们有些惊惧的发现,她们能接触到的消息,比较可信的,有些少,似乎对不起荷包里薄薄的银票。 小心的偷觑了眼良媛,发现良媛百无聊赖的垂眸翻看染得红润润的指甲。 两人:良媛觉得我们透露消息对不上给的赏银? 再小心偷觑一眼方才给她们荷包的良媛大宫女——芸香。 见其再皱眉,显然是真的不满意她们刚刚提供的消息。 第23章 初见太子,转变对策 边说,还边偷觑芸香表情。 芸香的不再皱眉,给了她们很大的鼓舞,极尽搜罗她们能回忆到的自以为不靠谱消息,说与良媛听。 思宁边听着,边脑子高速转动着,筛选着其中靠谱的只言片语,并将这些消息相互连结成网。 在不断验证中推翻,又在推翻后结网,再验证再推翻…… 在不断重复中,思宁大致了解了东宫内情。 比如,李良娣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得太子宠爱和信任,只是因为太子妃太过不靠谱,矮个子里挑高个罢了。 比如,太子对太子妃只有面上尊重,只初一、十五两个晚上到太子妃的丽正殿。 比如,柳芳芳对太子的爱慕,丝毫没有感动到太子,相反,好似恶心到太子了,太子就没宠幸过对方。 比如,袁良媛几乎每天夜里,都点灯在窗边痴痴等候太子,不过太子似乎眼瞎,或者很是冷酷,没有一丁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跟对待柳芳芳对他的深情一样,无视了袁良媛的深情。 袁良媛越发的没宠爱了,最近两个月,更是连一步也没踏入听雨轩。 比如,太子殿下是个工作狂,一个月里,能踏入后院十天,都算多的了。 这十天里,还包括了去太子妃那的的两天。 …… 搜肠刮肚之下,消息很快就被她们吐露完了。 然后眼巴巴的望着思宁,粗糙的手指紧紧捏着装着银票的荷包。 思宁托着下巴,从沉吟中回过神,抬眸看了眼两人,随后给了芸香一个眼色。 芸香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良媛对你们俩的表现很满意,喏,再赏赐你们一人五两银子,这既是对你们的奖赏,同时也希望你们出了这个门,就闭紧嘴巴。” “若是良媛从你们这了解东宫的事情传了出去,肯定就是你们泄露的,毕竟,这屋里就我们四个人。” 这时候,膳房两人才恍然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此前在屋里的另外两个穿着蓝色衣裳,系着淡粉色腰带的丫鬟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们离去的时候,才愕然发现,这两人,一个守在门口处,一个则离得有些远,倒是离窗边有些近。 还是她们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眼角余光看见的。 屋里,芸香皱眉:“良媛,刚那两个人说的许多消息,怕都是道听途说的。” “无妨,我都晓得,可有时候从道听途说的消息里,也能分析出很多有用的消息。” “好了,现在想来戌时都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了,你……” 这时候,芸巧和芸竹进来了。 “正好芸巧和芸竹你们进来了,你们仨赶紧叫人提水到浴房,准备衣裳,我要沐浴后重新梳妆打扮,等候太子殿下过来一起行同牢礼。” 同牢礼也就是一起共食祭肉。 礼毕才能入寝殿。 虽然不似太子妃大婚时候那般彻夜庆贺,也不似良娣那般,还有喜宴招待客人,却也有一定的礼仪。 倒是才人以下,包括才人份位的,是一点仪式都没有的。 热水不用思宁吩咐,此前芸香就让人准备了,或者说,其实不用芸香吩咐,碧荷院的宫人,就自发的准备好了。 即使掌管东宫宫权的李良娣有意刁难林良媛,也暗示了她们这些碧荷院的宫人。 可县官不如现管,林良媛虽然没能直接入住碧荷院正房,算不得碧荷院正经的女主人,可太子殿下让其住进了碧荷院。 加上这位良媛那出众的容貌气质,整个东宫,无人能比。 虽然殿下不爱色,可或许只是没有遇到这般角色的呢? 万一林良媛得宠了,还住进了碧荷院正房,成为了她们的直属上司良娣,那不就死到临头了吗? 就算某些怀着小心思的人,此时也不敢轻怠这位刚进东宫的林良媛。 前车之鉴,膳房的前管事太监的遭遇,可就在不久前发生。 可见,太子殿下,有在关注着东宫后院。 谁都不敢这时候冒出头。 梳洗过后,思宁来到梳妆台前,示意芸巧重新给自己挽发。 至于上妆? 思宁想着自己白皙细腻,没有一丁点瑕疵的脸,摇摇头,“不必上妆了?只抿一下口红吧。” 芸巧等三人往良媛面上看了看,也觉得不必上妆。 良媛肤质白皙细腻,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 上妆反而是对良媛容貌的一种掩饰。 太子殿下是良媛的夫君,虽然以色侍人不太好听,可若是凭此夺得太子殿下对良媛更多的宠爱,还管它好听不好听! 有了宠爱,才有更多的机会孕育上小皇孙。 如此,良媛以后也就有了依靠。 思宁可不知晓三个芸心里转过这般的念头,即使知道,也不会在乎。 抿了口红后,思宁就重新回到外间的榻上,等候太子的到来。 太子是披着日暮微光踏入碧荷院的,并且直接往东厢房这边而来。 外间榻上,思宁听到太监洪亮的传话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思宁起身,走到门口处,待太子走到近前,当即朝他行了个万福礼。 “给太子殿下见礼,殿下安康!” 声音轻柔舒缓,抚过太子劳累的心,带走了一丝丝疲倦。 太子忍不住柔和了声音道:“天要黑了,夜里风大,以后不必如此拘谨,到门口迎接孤。” 滑嫩柔荑在手,太子忍不住摩挲了下。 且那一低头的娇柔模样,微微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脖子,忍不住勾引得太子多看几眼。 明明,他不好色的?! 太子面无表情的拉着思宁的柔荑,走到榻边,坐下。 思宁羞涩的贴着太子坐,中间只留下一根手指宽的缝隙。 “你闺名叫思宁?” 虽依旧面无表情,但太子的声音,显然和进门时候一般柔和。 思宁偷偷看一眼太子,和此前在宴客楼雅间窗口处看到的不太一样,那股在边境打仗历练出来的肃杀冰冷气质,隐藏起了大半。 如今看着,只是严肃冰冷了些。 但脸好看,面如冠玉。 思宁羞涩应道:“对。” 敏感的,思宁感觉太子握着自己的手顿了顿,她心中起了疑,不知自己这话,哪里惹了太子? “听说你画技很是不错。” “只是微末技艺罢了。”思宁羞涩着谦虚道。 随后思宁感觉太子说话没有此前柔和了,似乎对自己的兴趣也在减少。 她垂眸着思考了一瞬,觉得怕是太子不喜欢自己太过谦虚单纯。 于是尝试着改变,鼓起勇气,仰起头,笑盈盈着主动搭话:“我其实棋艺也很不错,殿下若是有兴致的话,可以找我下棋。” 太子原本还以为林良媛太过羞涩且胆子小,不想竟也有胆大的时候。 而且他眼尖的发现,林良媛耳垂红了。 显然,不是不羞涩了。 第24章 装睡,做计划 “好啊!我下棋很厉害的,阿爹有时候都不是我对手,殿下若是输了,可别生气哦?” “孤的棋艺也好,棋品也好,宁儿你放心。” 就着才艺方面,思宁渐渐地太子熟悉起来,两人相处着也融洽了许多。 最后,还是女官看着时间不早了,顶着打扰到太子和林良媛融洽相处的压力,干咳一声。 隔着屏风提醒道:“太子殿下、林良媛,眼看吉时就要过了,是不是先进行同劳礼?” 太子才想起还有这事,脸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眼见思宁也羞赧一瞬后,挺直腰背,表现得落落大方起来。 显然,做好了面对女官和宫人们的准备了。 太子嘴角弧度又微微上扬了一点点。 转眸看向门口处,“进来吧!” 在女官的引导下,一起共食祭肉后,太子挥手示意女官等人可以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后,太子微微倾身,温润的呼吸打在思宁脸上,思宁顿时觉得脸烧得慌。 “宁儿,我们安歇吧?” “嗯!” 思宁下意识点头,旋即又意识到似乎有些太迫不及待了,倏地低头,红了耳垂。 “呵呵!” 轻笑声中,思宁腾空而起,竟是被太子横抱了起来。 思宁羞涩的伸手搂住太子脖颈,脸烫烫的贴紧太子胸膛。 …… 翌日,太子体贴的没让思宁起身伺候他穿衣裳。 思宁很听话,转身继续睡。 待太子离开后,躺在床上的思宁,却是倏地睁开了眼。 侧身,看着屏风隔挡着的外间,随着思绪的飘飞,眼眸不再聚焦。 【从昨儿晚上的接触来看,太子殿下有些厌单蠢——单纯中透着愚蠢。】 【李良娣执掌东宫后院宫权,却明目张胆的暗示膳房总管慢怠自己。 而从太子不姑息膳房总管的做法来看,李良娣这么做肯定会惹他不高兴。】 【若是有可能,这东宫宫权,太子必定不会让李良娣独掌。】 【所以……这是需要一个跟李良娣打擂台,平衡东宫后院势力的聪明女人啊!】 猜到了太子的打算,思宁也并不想拒绝。 今世和前面几世都不一样,从她昨晚不经意间拂过太子手腕,诊断出来的结果来看。 太子身体没有一丁点被后宫阴毒手段荼毒的痕迹。 倒是有些暗伤,估摸着暗伤形成至今的时间,估摸出应该是太子在边境抵御戎狄,收回失土和重关的那一年受的。 不过这些暗伤,只要好好服药休养,总能休养好的。 就算没能休养好,也不影响他生孩子。 也因此,思宁断定太子之后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孩子,也就不可能仅有一个皇子。 今世和前几世还有些不同的是世家还在,只是没有唐时那般势大。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这骆驼还没死呢。 所以今世,更讲究子凭母贵。 太子妃不受宠,从她停了避孕药的情形来看,极有可能是没宠了,所以嫡子暂时没有可能。 当然,就算是她想生了,思宁也不会让这个可能出现。 而李良娣那边,从她进宫一年多还未有孕的情形来看,要么是不易孕的体质,要么是中招了。 等会去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的时候,见上一面李良娣,她大概就能知晓了。 中医里的望闻问切中的望,她也是得了几味火候的。 但不管是何情形,若她这辈子还是要登上太后这个位置的话,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掌控宫权。 将碧荷院围得跟铁桶一般严实,创造安全的环境,顺利生下长子,一举进位良娣,铺平儿子上位的道路。 琢磨出未来她要做的事情后,思宁重新阖上眼眸,躺平在床上,玉手自然交叠在腰腹间。 呼吸声越来越绵长,不一会儿,竟是又睡着了。 寅时末,思宁被敲门声惊醒。 随即,耳边又听到轻微的响动声,是人进来的声音。 她霍地睁开眼,整个人先是懵了会,然后在芸香的提醒声中,彻底清醒了。 “良媛,快卯时了,该起了。今日是您首次给太子妃请安,该去早点。” 思宁缓缓坐起身,掀开被子并回答道:“我醒了,进来吧!” 梳洗打扮后,思宁看了看铜镜中那模糊的美人,很是仙姿玉貌。 思宁眉眼带笑的左右转了转脖子,欣赏了一番自己的美貌和独特气质后,唤了芸巧过来,“给我上妆。” 芸巧一愣,芸香、芸竹若有所思。 “压一压容貌气质,我现在只是良媛,上头还有太子妃,还有良娣,且刚入府还未站稳脚跟,需要稳。” 芸巧当即明悟,很快的就跟以前在林府时候给良媛上妆一般,掩饰了几分其过于出众的容貌和气质。 梳妆打扮完毕,又再检查了一遍穿着,没有问题后,思宁就带着芸竹、芸香前往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 思宁到的时候,正殿里并无一人。 等了会后,冯才人和谷才人同时来到。 两人见里面已经侯着一位清丽脱俗的美人了, 从引导女官那知晓这是和她们同时期入东宫的林良媛后,两人表情一顿。 但很快收拾好表情,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朝思宁行万福礼。 行过礼数后,冯才人感慨。 “林良媛来的真早,是我们来迟了。” “并未,碧荷院距离丽正殿更近些,你们叠翠居有些远,我比你们先到也正常。何况我也是前脚才到,这刚坐下呢!” 话虽如此,两人却是决定以后请安,要更早点。 她们是除了柳芳芳外位分最低的,潜规矩,就该是低位分的要先到。 也是这位林良媛性情温和,不斤斤计较。 还安慰她们,“这请安时辰还未到呢,你们很不必这般苛责自己。” 三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一脸苍白的袁良媛带着宫人走了进来。 引导女官当即给思宁三人介绍袁良媛,并引导思宁和袁良媛相互见礼。 引导冯才人和谷才人给袁良媛见礼。 四人才重新落座,殿门口处又走进来一盛装打扮的丽人,正是李良娣。 昨儿膳房总管之事,让李良娣被吓得不轻。 心里头明明不高兴东宫多了三人跟她争宠,明明不喜欢被太子表哥更为看重的林良媛。 可今儿实在不敢作妖,生怕太子表哥还盯着后院。 在意中人跟前,李良娣总想表现出自己美好善良的一面。 第25章 发现算计 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打扮都快赶上良媛的年轻女子。 思宁稍微留意看了下,就发现正是曾经看到过的柳芳芳。 随大众朝太子妃行礼的时候,思宁还发现了个问题。 这柳芳芳,居然大咧咧的站在太子妃身边,受了她们的礼。 思宁眯眼,特意看了下太子妃,见她压根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又或者,她不在乎?! 毕竟是能做出喝药避孕,不愿意给太子生孩子的彪悍人物。 但她不在乎,李良娣在乎的很。 她本来没注意到的,但她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思宁。 虽然她为挽救在太子心中印象而不敢挑事欺负林良媛,但不代表她不关注她。 这一关注,就发现了柳芳芳这事。 也是李良娣以前眼睛长到天上去,宫权在手的她,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太子妃,也就不知晓柳芳芳胆子越来越大。 袁良媛却是一愣,她才发现,原来以前李良娣压根就不知晓柳芳芳这般行为。 她很久以前就发现柳芳芳这般行为了,只是她不受宠,见李良娣也不说话,她自然也就没有说。 却不想,竟是如此? 以前她的憋闷,竟是白忍了! 看着李良娣大发雌威,当着太子妃的面将柳芳芳训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袁良媛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可笑,甚至心更堵了。 思宁瞥了眼捂着胸口,脸色越发惨白,摇摇欲坠的袁良媛,移开目光,重新投回到李良娣和柳芳芳身上。 “好了,别吵了!” “柳侍妾规矩礼仪不好,就让她重新学就是了,再闹,传出去,丢的是整个东宫的脸面!” 思宁扬眉无语,竟然拿整个东宫的脸面来压李良娣? 李良娣不至于就这么被拿捏住了吧?! 再有,这传出去?谁传,这屋里的谁? 果然,李良娣没辜负思宁的期待,冷笑道:“柳侍妾是得重新学规矩礼仪,但她如今已经长大成人,行为习惯已成形了,还是要用些特别的方法才会起作用。” “特别”两个字说得特意意味深长。 “比如禁足两个月,让教导礼仪的老女官以最迅速调教好规矩礼仪的方式,重新教一教。” 柳芳芳在宸妃和三公主那见识过,不过那都是用在别的宫妃,用在宫女身上的。 宫妃那,老女官到底不敢太过过分,可也摧残得那宫妃瘦成一把骨头了,跟骷髅有得一比。 而宫女那,老女官可没有顾忌,最后那宫女熬不住,人没了。 宫里有种说法,若是恨对方恨得要死,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那就就推她到老女官手下重新学礼仪,那是让她生不如死的最好的报复。 毕竟人还在,只是教礼仪规矩而已,你之所以这般憔悴枯瘦如柴,只是因为你不认真学,跟不上老女官的教导进度,难免被罚的。 只要认真学,认真跟上进度,不可能被惩罚。 脸煞白的柳芳芳,摇着头,泫然欲泣的望着太子妃。 太子妃倒是没见识过,所以也不觉得可怕,只以为是些小刁难罢了。 还安慰柳芳芳,“你好好学,学好后,本宫做主你可以重新出来走动。” 思宁差点笑出声,这位太子妃真有意思,还让柳芳芳好好学,啧,这柳芳芳怕不是要恨死太子妃了。 …… 好不容易这一扬戏落幕了,就轮到正事了。 比如给太子妃敬茶。 思宁位分最高,最先开始在引导女官的指引下敬茶。 太子妃没有为难思宁的意思,她压根就不在乎太子后院的女人。 只要这些女人们,学着李良娣、袁良媛,都别怀上孩子就更好了。 然后是冯才人、谷才人两人。 敬完茶后,太子妃没有让思宁她们离开,又不像是有事跟她们说,只是随意的跟她们聊着衣服、首饰、娘家。 思宁垂眸,算算时间,自太子妃正式出现在正殿至今,怕不是有一须臾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不让她们离开? 思宁面上不动声色,只静悄悄的观察太子妃,观察她身边的人。 却发现,太子妃表情很正常,瞧不出什么的思宁,将心思转回自己要了解的事情上。 目光与芸香微微一触,芸香了悟,伸手向茶盏,指尖轻触盏壁,微暖,正合适良媛饮用。 随即垂手端起茶盏,广袖半掩,掀盖轻嗅茶香,确认无异后,方将茶盏呈递给思宁。 思宁接过茶盏,纤指拈起茶盖,茶香气扑鼻而来。 低眸细嗅,复验无碍,就唇抿了两口,这才放下茶盏。 喝茶的时候,思宁敏锐的感知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是因为茶水没有问题吗? 随后指尖轻轻叩击案桌两下,芸香在身旁芸竹的遮掩下,用银针试了试毒,更甚至轻轻动了一丁点,就近研究。 这次思宁没有动点心。 方才是她注意到大家都吃吃喝喝太子妃这里的吃食,那她自然是不能特立独行的。 至于点心,芸香没有给自己回复,就代表她有疑问,只是还想不明白。 既如此,不吃也罢,反正她喝了茶水,也算是动用过太子妃这里的吃食了,和大众一样,不显得特立独行了。 …… 请安结束,回到碧荷院,思宁边在芸巧的伺候下,擦了擦脸和手后,便走进里屋准备换上轻便的衣裳。 里屋里,思宁边换衣裳,边询问:“那碟点心,有什么问题?” 芸香:“奴婢也是回来的路上,才明白过来的,点心表面没问题,但若是跟其它几味药凑到一起,就会达成避孕的效果。” “这种避孕方式很伤人,用久了,还会导致彻底的不孕。” 思宁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点心,不能很好的辨别点心上被动的手脚。 芸香的本事,她还是信得过的。 重要的是,芸香报菜名一样将点心里掺和进的药材、香料道了出来,再一琢磨用这些药材、香料达到避孕甚至是不孕效果,应该还需要什么药材? 琢磨着琢磨着,思宁忽的反应过来,另一有问题的东西,或许就是熏香。 慢思宁两步的芸香,也反应过来了。 随后找来份例里的熏香一检查,果然能跟点心里的药材香料起作用。 “好在良媛少用熏香,就算用也是用我们自己制作的。”芸香庆幸道。 思宁无奈摇头,“就算我用了这熏香,怕也会被你发觉,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我起作用的。” 第26章 柳芳芳、太子妃合谋 话题不知何时转回到李良娣暗示膳房疏忽她的事。 “良媛,李良娣此举太过分了,可不能不当一回事。 人大多都是欺软怕硬的,见良媛您和善可欺,怕是会有更多的人想来捏一捏您这个软柿子。” “芸竹你这话说的对,但我们初来乍到,暂时没有自己的人手,暂且先放过李良娣一马。 你们先收集她那边的情报,等待时机。” 丽正殿西北角假山底下,两道故意压低的声音传出。 “如何?” “冯才人、谷才人都用了。” “林良媛没用?她察觉了?还是警惕心太高?” “应该都不是,毕竟收拾桌上东西时候,我仔细看了下,点心虽没被动过,茶水却是用了的。” “看来只是偶然,但还得瞧瞧后续,若以后都不吃用,那就要另外想办法了。” “应该不会的,只是下一次请安,是四天后的事情了。” 东宫规矩,就是每隔五天就要早起去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 丽正殿庭院连廊处 “芳芳,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怪我不帮你。” 太子妃范氏忽然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挡在柳芳芳身前,皱眉问道。 本来有些气对方一直不搭理自己的太子妃,见其还有些恍惚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气不起来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芳芳,别怪我不帮你,你的确是做错了。 李良娣她们给本宫行礼,你该避让的,这事说出去,你都是不占理的一方。” “太子知道了,怕是对你感官更不好了。” “芳芳,芳芳,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太子妃忍不住扯了扯柳芳芳衣袖。 太子妃身侧宫人一脸愤怒的瞪着柳芳芳,觉得她是在藐视太子妃。 她们这几个从范府陪嫁入宫的丫鬟,从来就没对柳芳芳这个侍妾有过一丁点的好感。 却挡不住有个投敌的主子。 比如现在,她们被太子妃瞪了,然后被挥手赶走了。 憋屈,不爽……却无可奈何。 回过神看见这一幕的柳芳芳,随即扯住太子妃衣袖帮说话道:“太子妃姐姐,您别责怪她们,她们也是太过忠心于您,看不惯妹妹忽视您,替您生气了而已。” “就听妹妹你的,放过她们这一回。” 这句话,她听过许多遍了。 也正是因此,她知晓,太子妃其实从来没怪过身边宫人对她的不友好。 而她之所以求情,也只不过是表现给太子妃看的。 果然 太子妃很满意她的态度,对她更友好了。 太子妃对她友好的方式,送钱,送衣料首饰,送摆件,送…… 总之,她从那位据说是被父母救过,还将她带到宫里当宫女养大的宸妃那,都没得到过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和钱。 也因此,她其实对太子妃姐姐有点小愧疚的。 因为她背着太子妃姐姐,给宸妃娘娘送人进丽正殿创造机会。 她从小就喜欢太子,不是因为他尊贵,就算他不是太子了,也喜欢。 宸妃娘娘答应她,等赵王殿下顺利登基了,一定让她和太子殿下双宿双飞。 “芳芳,你怎么又走神了?你这时不时的爱走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太子妃无语的拉着柳芳芳走到回廊一侧的青石坐槛上坐下。 回廊两侧都有尺余宽的青石坐槛,每日都有宫人提前更换锦垫,以便东宫里的哪位娘娘走到这准备歇脚的时候,有地方坐。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服务太子妃的。 至于柳芳芳柳侍妾,她只是连带的。 柳芳芳这会子就很有规矩了,不敢全坐。 “妹妹只是忽然觉得连累了姐姐。”说话间,还真诚实感的流露出些愧疚。 “太子不喜妹妹,连带帮妹妹的姐姐也不被太子殿下喜欢,还丢失了东宫管家权。” 好在太子妃姐姐也不喜欢太子殿下,喜欢的是赵王殿下。 到时候,姐姐也不必再顾忌范家,可以想办法脱离太子妃这个位置,当赵王殿下的妃妾。 “妹妹不是忧心你被禁足两个月,要被老女官教导的事情吗?” “是妹妹想岔了,妹妹有姐姐这个靠山在,教导礼仪的老女官,肯定不敢太过分。” 话虽如此,柳芳芳想的是,她等会让人传话给宸妃娘娘,让娘娘帮她警告一番老女官。 这样的话,这被罚的其实就只有禁足不能出去而已。 却忘了宸妃虽然执掌后宫宫权,却管不到东宫的女官。 东宫自成一体,东宫后院本该太子妃掌控,但处理日常事务的权利,被太子撸给了李良娣。 东宫的女官,自然是被太子亲自管着。 当然,其实都是扔给手底下的太监赵忠管着的。 太子妃在太子跟前压根就没几分脸,作为贴身太监的赵忠对此很是了解。 柳芳芳压根没意识到这个区别。 然后轻松上阵的她,两个月后,摇摇晃晃跟个骷髅一样的出来。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此刻,柳芳芳无比上心的想帮太子妃拿回东宫宫权,这是她对李良娣的反击。 “你想通就好!”太子妃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敲敲柳芳芳脑袋。 “姐姐别敲了,敲笨了,妹妹我刚给您想的拿回宫权的办法,就要被敲走了。” “芳芳你有办法帮我拿回宫权?!”太子妃范氏先是不可置信,旋即又惊喜的期待着。 “膳房的人,故意没送晚膳去碧荷院。听说是李良娣示意那膳房管事太监做的,太子知晓后,派人撸掉了其管事太监的位置,还被赶去做杂役太监了。” “姐姐,太子殿下只是处理了那管事太监而已,幕后的李良娣还没责罚呢?” “李良娣擅权欺压林良媛这把柄,我们可是抓得牢牢的,趁此机会问责李良娣,然后请示太子撸了李良娣的管家权。” “这事我怎么不知晓?”太子妃有些懊恼自己知道的太迟。 “姐姐竟然不知晓。”柳芳芳震惊,“我还以为姐姐今儿会抓住这个机会朝李良娣发难呢?!” 太子妃脸色铁青,对手底下宫人的能力很是怀疑,决定若她们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即使是从小陪在她身边长大的,她也绝不会顾及这份情谊。 柳芳芳和太子妃的陪嫁丫鬟恩怨由来已久,偷觑一眼太子妃神色,垂下的眼眸里,满是幸灾乐祸。 让你们总是瞧不起我,让你们总是在太子妃跟前说我坏话,让你们……呵,这下被我抓到错漏了吧! 太子妃姐姐这次绝不会轻易饶恕你们。 第27章 太子妃发难 “不会,太子妃姐姐就说怕冤屈了李良娣,特地查了又查,发现李良娣确实有擅权欺压林良媛之举。” “很好,就这么办。” 两闺蜜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就分开了。 太子妃回去寝殿的时候,脸拉得厉害。 翠缕翠绢几个陪嫁丫鬟,显然感觉到太子妃的生气,是对着她们的。 不禁猜测,是方才柳芳芳跟太子妃说她们坏话了。 结果是,也不是,她们只是话赶话,被擦了边。 “怎么不开口解释?”太子妃冷着脸,质问翠缕四个陪嫁丫鬟。 “您忘了,昨天我们本来要说的,可是,是您问也不问就挥手让我们下去,我们还要再说,您更是生气的让我们闭嘴,离开。” 翠羽最忍不住,率先开口解释。 尴尬瞬时爬上太子妃的脸。 她这是想起来了。 但……脸上挂不住的太子妃,还是将脾气发在几个丫鬟身上,责骂了几句翠缕她们,然后又罚了她们一个月的月俸。 碧荷院 当晚太子又来了思宁这里,并和思宁下起棋来。 “你这棋艺,居然还真不错。”太子诧异。 思宁嗔怪道:“殿下您这什么意思?是此前觉得妾是故意夸大自身棋艺吗?” “可不是!”太子承认了,“因为有些人,总是没有自知之明。” 思宁才不管太子话里有话呢,抬手就是一妙手。 太子执棋动作一顿,双眸明亮了许多。 “好,好一手妙棋。” “哦?太子您夸奖臣妾也没用,臣妾可不会放水哦!” 思宁撑着下巴,得意洋洋道。 “孤还用不着宁儿你放水。”太子扬眉,抬手以一记妙手回应。 思宁看看棋盘,朝太子眨巴眼睛,惊叹道:“殿下您棋艺,也确实很不错,是个非常好的对手。” 随即又认真思考起来。 …… 一局终了,太子执白后盘发力,最终以一目半取胜。 撤了棋盘棋子后,两人各自端着一盏刚呈上菊花蜜茶。 太子掀开茶盖,见不是常喝的君山银针或者六安茶、老君眉。 皱眉询问:“宁儿你这里的份例,也被克扣了?” 思宁瞬间领悟,“臣妾这里领的是六安茶,晚上喝茶太过醒神,不合适,臣妾这里晚上一般喝的都是安神的茶。” “这菊花蜜茶,可明目安神,晚间喝它正合适。” “又或者殿下不喜这种茶,不喜的话,臣妾这里还有桂圆参茶。” 太子品尝了下,觉得口味尚可,“不必换了,不过下次可准备桂圆参茶给孤品尝。” “好,殿下可别让臣妾久等哦!” 太子看着朝自己撒娇的思宁,只觉得这女人真是会顺杆往上爬。 忽的,他眸光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询问道:“才发现,这两个晚上,你这里都没燃过熏香。” 思宁笑吟吟道:“臣妾平常不喜欢用熏香,惯常摆放水果或者插花来熏染屋里。 兴致来了,也只是点几支自制的熏香自得其乐一番罢了。” 闻言,太子意有所指道:“不喜欢用就不用的好。” 思宁笑着乖巧的点头。 心里却想着,原来太子其实已经察觉了吗? 想不明白太子为何不去管,也不去想。 只要不是太子想让她避孕,甚至不孕就行。 其她人,她还没有善良到去管别人的闲事。 又四日过去,思宁和前次一样起早,梳洗打扮压制美貌后,前往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 这次她就没去那般早了,上次是第一次见面,特意更早到。 迟了一盏茶的时间,刚好,她到的时候,冯才人和谷才人已经在里面了。 她是第三个,又一盏茶时间后,袁良媛到了。 思宁和其相互行平礼的时候,就想着下次,还可以再迟点。 李良娣是踩着请安时辰到前小半盏茶时间到的。 这次太子妃身边没有了柳芳芳,但依旧生了波澜。 太子妃对准了李良娣:“林良媛入东宫当日,膳房总管太监疏忽了林良媛的晚膳,听说还是李良娣你的人暗示膳房总管做的。” “李良娣这般擅权苛刻了林良媛,本宫打算请示太子殿下,收回你手中宫权,以示警告。” 正陪着茶水,就着点心吃用的思宁一愣。 她还以为太子妃不准备拿这事反击李良娣呢? 很好,是个好时机,她适时的惊掉了点心,倏地站起来,怒瞪李良娣。 “李良娣,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般欺压我?” 李良娣脸色铁青,有些后悔手段太操了,竟然让自己身边的人去暗示那膳房总管。 也是自己没想着防备太子表哥,没想到他竟然盯着东宫后院,才导致了现在这窘状。 但她才不认输,昂着头不屑于解释。 她觉得林良媛简直是装糊涂,还问她为何欺压她? 后院不就是东风要么压倒西风,要么被西风压倒的吗? 冷哼一声,“太子妃若是有本事让太子殿下撸了我的宫权,那你就去啊!” 李良娣原本还有点小担心,可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太子表哥那边没有一丝响动传来,想来这事就过去了。 于是理直气壮的顶撞太子妃。 思宁冷笑着支持太子妃,对其行了个万福礼,“您给太子殿下请示的时候,请务必将臣妾的态度告知殿下,臣妾认为李良娣擅权的行为非常不妥当。 东宫自有规矩,这样不规矩的行为,应当有所惩戒。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当天太子妃就去承晖院请见太子,将自己的意思、林良媛的意思表露给太子听。 太子听后,表示:“既然太子妃你已经查实了,那李良娣的确不得不罚。” “那宫权?” “宫权嘛!的确不适合她一个人管着,这样吧,孤明儿让她将宫权分出来。” 太子其实也有意分权。 于是太子妃拿了边边角角的。 李良娣还是拿大头。 思宁作为良媛,拿了小头。 至于袁良媛,太子想着她经常夜里起来吹风。 听雨轩的宫人,甚至东宫其它宫人,都传是想他。 可太子知晓,这哪里是想他,是想她那已故的心上人。 为此经常着凉得风寒。 这般避宠糊弄他,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管家了。 袁良媛很不甘,她想要权,有了权,能做的事更多。 比如帮助娘家人,甚至心上人家族。 可再不甘又如何,她经常生病是事实,太子这是“体贴”她。 第28章 分权,惊喜 说是同意分宫权,结果只愿意分出来一小部分,大头还在李良娣手里头。 至于拿到小头的林良媛,太子妃可不认为这是太子中意对方的表现。 若真的喜欢,怎么会不多分些宫权给她。 只不过是李良娣确实是犯了错,也确实需要惩戒警告罢了。 之所以分到的宫权比自己到手的要好,在她看来是太子恼羞成怒,觉得自己虽然占理,可心里头还是觉得自己欺负了他的好表妹。 “是……是这样吗?”翠缕听着太子妃的分析,不禁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就是这样!”太子妃信誓旦旦,也非常生气:“李良娣才进宫,他就让李良娣拿走了属于本宫的全部宫权!这才是真正的宠爱!” 翠缕眨眨眼:不是太子妃您犯了错,宫权才被全部拿走的吗? “后来还装模做样的给回我一半宫权,结果我不过是把柳芳芳接入东宫成为他的妃妾而已,竟又成了我的过错,又将我手中一半宫权拿走了,给回了李良娣。” 翠缕嘴唇蠕动了下,想说:本来您就错了啊,柳芳芳不过一个宫女,竟然还打算以良媛的位分将她接入东宫。其实若是太子同意,也没问题,问题是太子压根就不知晓有这事?! “总而言之,看看太子对李良娣又是给权,又是冷落我和柳芳芳,就连袁良媛对他一往情深,天天夜里吹着凉风,候着他过去,他却越来越少去,最后更是独宠李良娣。” 翠缕瞪大眼,这似乎,太子妃说的也对,太子最近的确是独宠李良娣啊! 难道,此前太子妃分析的,都是对的?! “可太子妃,太子既然对李良娣一往情深,又为何还纳林良媛、冯才人、谷才人进东宫?” “当然是因为李良娣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她进东宫一年了,还被独宠了几个月,却依旧没能传出好消息。太子可不就急了,就算再宠爱李良娣,也得为了子嗣,继续进人啊!” 翠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着急道:“那太子妃,太子殿下会不会让李良娣抱养林良媛她们生的孩子啊?” “李良娣没孩子,太子就这般宠爱她了,若是有了孩子,怕是更不将您放在眼里了。” 随后苦口婆心劝道:“太子妃,您已经是太子妃了,就别惦记那位了,还是多放些心力在太子身上吧,您……” 太子妃柳眉倒竖,不耐烦的呵斥道:“翠缕,你别说了!出去!” “太子妃,奴婢是为了您好,您……” “翠缕,出去,别让本宫不念旧情!”太子妃眸光冰冷。 听到响动的翠羽等人一进来就见到这熟悉的扬景,知晓翠缕姐姐又劝太子妃了。 心下无奈叹气,拉扯着翠缕姐姐的袖子,暗示她别说了。 翠绢则是走近太子妃,抚着她后背,安抚她。 “太子妃您别气了,为了我们这样的丫鬟生气,不值当。” 旁边翠缕在翠羽半拖半拉下,离开了偏厅。 回到煮茶的稍间,翠缕伏在翠羽肩上轻轻啜泣。 翠羽叹气,良久,幽幽轻声道:“翠缕姐姐,最后一次了,好吗? 太子妃这般固执不听劝,连相爷都传消息进宫,话里话外让我们盯好太子妃。 牵连家族的事情,一定要及时想办法制止太子妃,实在没办法就禀报给相爷,甚至是太子。” “这意思,很明显的已经放弃了太子妃了。” “范府对我们,对我们家人有大恩。我们听相爷的吧。 太子妃她……我们制止她太过要命的行径,就是在挽救、在帮太子妃了。” 良久,翠缕擦干眼泪,沙哑着声音应道:“好!” 梅香院 李良娣接到太子身边赵忠公公来了的消息,顿时有些心慌。 待接到赵忠公公带来的话后,她脸色忽的煞白。 “太子表哥,竟然真的分了我的宫权?” “良娣,这宫权,按规矩来说,本该掌控在太子妃手上的,不算是您的。 而且,您擅权一事做的粗糙,留下了把柄,无规矩不以方圆,太子分了您执掌的宫权也是应有之意。”素兰直言,泼了主子李良娣一盆冷水。 李良娣宛如被踩了尾巴的一样,蹭的怒道:“素兰,你说话就要这么难听吗?” 素兰表情冷淡,“良娣,家主让奴婢跟在您身边,就是让奴婢这般说话,让您好能时刻清醒些!” “别跟我提父亲,我现在已经是太子良娣了,他管不到我了,我才是你的主子。” 素兰依旧表情冷淡:“那良娣您跟家主说,家主同意的话,奴婢以后就只听您的。” 李良娣:“……” 忍不住跺了跺脚,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碧荷院 下午,太子忽然到来,还制止了宫人提醒思宁。 “宁儿这是……给孤做的里衣?”太子惊喜道。 母后去世后,再未有亲近的女人给他做过衣裳。 东宫所有妻妾里,只有林良媛想到了,也行动了。 思宁闻言一惊,手中绣针一抖,差点刺到手指,抬眸惊喜:“殿下!您来了!” “嗯!”柔和了眉眼,走近思宁。 思宁小心放好手中做好一小部分的衣裳,起身迎了上去,临近太子的时候,朝太子行了万福礼。 太子扶起思宁,将她拉到榻边坐下,眼眸看着那明显是给男子做的里衣,再次开口道:“宁儿,你怎么想到给孤做里衣。” 思宁没回答为什么,只问太子:“殿下可喜欢这样式? 本还想给您一个惊喜的,不想被您提前发现了,那您看看可喜欢,不喜欢的话,我立马改。” 太子伸手摸了下,柔软舒适的做的。 “宁儿你做的,孤哪会不喜欢。”太子收回手,握住思宁柔荑,嘴角弧度微微勾起。 “殿下喜欢就好!” “孤喜欢,只是宁儿你别累到了。” “我每日做点针线活,不累的。”思宁笑靥如花,映入太子眼帘,印在心里头,太子忍不住微微握紧思宁的手。 说话间,芸香奉茶上来。 “殿下,这是我入宫前亲自炒制的雨前茶,您尝尝。” 太子松开思宁的手,端起茶盏,掀开茶盖,一股带着初春冷韵的香气扑鼻而来。 “似兰香混新竹清气。” “汤色清碧,叶底嫩绿,宛如春水映梨花。” 第29章 真是给孤献了一份大礼 两人就这样就着茶开始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思宁看了眼外面天色,问太子:“殿下晚膳可在这里用?” “怎么,宁儿要赶孤走?” “当然不”,思宁娇嗔轻捶太子胸口:“殿下明知晓我不是这意思,还逗我。” “宁儿别气,孤今晚陪着你,哪也不去。”太子抓住思宁的手,呵呵轻笑。 “我才不气呢”,思宁娇哼一声,眼波流转,腻了太子一眼,“碧荷院有个小厨房,只是想问殿下有没有想吃的,我让小厨房给您做。” “哦,宁儿这的小厨房,有什么特色膳食?”太子握着思宁的手,不在意的问。 思宁轻皱眉头,“不知殿下您是否食用豚肉?” “宁儿你居然也食用豚肉?一般世家富贵中人,对豚肉是避之不及的。”太子惊异。 “殿下,您别答非所问了?”思宁不满嘟嘴。 “宁儿能食用,孤自然也能。”说着顿了下,话中语气带着些回忆,“在边境之地,物资不丰,有豚肉吃,就已是好事。” “殿下!”思宁有些担忧的反握住太子的手。 “已经过去了,再者,是孤赢了!” “嗯!殿下当日带亲卫回京的时候,可威武了!”思宁星星眼望着太子。 “怎么,被孤的风采给迷住了?”太子修长手指轻轻刮了下思宁鼻子。 “是啊!” 思宁真诚热烈的仰望太子。 太子被这般纯挚目光看着,心忍不住颤了颤。 “宁儿,你……” “殿下,您不会以为我那般肤浅的一见钟情吧?” 思宁捂嘴轻笑,眸光流转不定,状似解释道:“只是殿下您那般风采,谁见了都目眩神迷。” “好,宁儿你不肤浅。” 太子轻声回答,他明白,宁儿其实对他也有好感,但也没到所谓的情深意切的地步。 这话听在太子耳朵里,却是多了几分可信度。 他遇到的所谓一见钟情的人多了,心里其实很排斥那些跟他说一见钟情的人的。 宁儿对他有好感,他对宁儿其实印象也挺好的,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感情,才是他崇信的。 思宁很敏锐的感知到太子对感情,特别是一见钟情的排斥。 她表情自然的流露期待:“希望在殿下身边陪伴日久后,殿下心里能记挂着我几分。” “那得看宁儿你以后得表现。”太子扬眉直言。 “殿下先不必等我以后表现,今日我就让小厨房给您好好表现。” “哦?不知道宁儿你这小厨房如何烧制豚肉的?” “等会烧制好呈上来后,殿下你就知晓了,很是鲜甜美味。 殿下用的欢喜的话,我让芸香写了菜谱给赵忠公公,让他安排膳房的人给您做。” 听思宁这么说,太子就忍不住好奇起来。 要知晓豚肉有股腥膻,怎么烧制,腥膻皆存在。 不过既然宁儿说了,等会就知晓了,他也不急着问。 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李良娣擅权之事,孤决定将她执掌中的一部分,分给你管,一部分给回太子妃手上,明日太子妃、李良娣应该会派人来与你分说此事。” 他不觉得林良媛会不明白他话里意思。 何况,今日丽正殿中发生的事情,他也从赵忠嘴里得知了。 “臣妾不过是一良媛,殿下如此看重臣妾,是臣妾的荣幸。 只同样是良媛,袁氏还比臣妾更早入东宫,东宫中情形也比臣妾更了解,为何不将宫权分给她管?” “她经常生病,不适合操劳。”太子神色淡淡道。 但思宁敏锐的发觉,太子对袁良媛的态度,比面上更冷淡。 难道,袁良媛做了什么让太子不喜的事情? 又闲聊了一阵子后,芸香走了进来,行礼并回话道:“太子殿下,良媛,晚膳已经备好了,请移步偏厅用膳。” 偏厅 紫檀木八仙桌上,有一道膳食从未见过,但色香味俱全。 散发着醇厚肉香的琥珀色的肉块裹着晶亮的酱汁,颤巍巍地堆叠如玛瑙。 ‘玛瑙肉’盛在描金霁蓝盘中,每块皆方寸一致。 肉皮上凝着一层蜜糖似的油光,赤褐的酱色渗进肌理,肥处莹白如羊脂,瘦处嫣红似珊瑚。 太监用银针验毒期间,思宁给太子介绍,这道菜,她取名叫红烧肉。 其做法也大概得介绍了一遍。 验毒完毕,太子拾起银箸轻挑,肉便如绸缎般裂开,酱汁渗入垫底的冬笋片。 入口时,太子发现这道红烧肉皮糯如凝脂,肥肉顿时化作琼浆,瘦肉丝缕分明却毫不塞牙。 且酱汁咸中带甜,舌尖微微一抿,竟泛出花雕酒的余韵,喉间不禁暖意顿生。 忍不住一连又夹了两筷子后,才夹一筷子底下冬笋片,却发现其味道更是鲜甜。 喝好,吃好,聊好后,太子和思宁度过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畅快夜晚。 翌日,回到崇仁殿的太子,心里还记挂着做昨日那道红烧肉。 “林良媛不是给了你红烧肉的烧制方法?今儿晚膳的时候,将那道炖羊肉撤了,添上这道红烧肉。”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呃,你怎么不去?” “殿下,林良媛给的烧制方法上,还特别注明了,为了避免腥膻,选的豚肉格外谨慎,特选了净养豚肉(阉猪)。” “嗯?”太子迅速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净养豚肉,没有腥膻,或者说很淡,之后做膳食时,经过处理,就没有了!” “奴婢也觉得是这个意思,当时那个叫芸香的丫鬟,还特别叮嘱奴婢,仔细看特别注明的内容。” 太子豁然起身,很是激动的在屋里走动。 “林良媛、林郎中,真是给孤献了一份大礼!” 莫名其妙被太子感激了一番的林郎中,不久后就被太子提拔了。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赵忠也知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天下从今开始豚肉要走进百姓家,走进权贵豪富家。 权贵豪富不避之不及,豚肉价格就不会如此低贱。 百姓多了一种可养的有更多价值的牲畜,多了一笔进账。 更甚至,豚肉没了腥膻,在殿的庄子上大量蓄养,可提供给手底下士兵食用。 如此,养军队的花销,也会因为多了豚肉而下降不少。 第30章 太子新奇 钱多了,养军队,培养军队。 情报关乎他对整个大靖的掌控。 不过这菜谱,到底是宁儿的,不能让她吃了亏。 “赵忠,孤记得孤在洛京西郊外,有个百亩的温泉庄子?” “是的,大概一百零三亩,就在西郊二十里处,还有两个小山头。” “你把这庄子的地契拿给林良媛,孤打算把这道红烧肉作为孤手底下掌控的酒楼、客栈的招牌菜。” 这么一说,赵忠明白了,这温泉庄子,就是太子对林良媛的补偿。 “奴婢明白。” 净养豚肉这事,到底还未真实见到,太子决定待实际确认后,不会吝啬功劳于林家、于宁儿的。 “还有,你去库房里挑几样贵重首饰给林良媛,孤记得库房里好像有凤蝶鎏八宝簪子、宝蓝点翠羽珠步摇、紫玉芙蓉耳坠、珊瑚十八子手串、白玉莲文镯、粉晶福寿手串、青莲双鱼玉佩,这些孤觉得这些挺合适林良媛的。 还有摆件、粉瓷、青花瓷的,都给林良媛挑些过去,她喜欢雅致些的。 至于布料,你挑几匹玉茧稠、软烟罗、云锦过去。 林良媛惦记着孤,好布匹都给孤做衣裳了,得好好补偿她一番,不然怕她没好布料给自己做衣裳。” 赵忠先是微微瞪大眼睛:原来太子您也是知晓库房里有什么女人用的首饰的啊?! 旋即木愣愣的点头:竟然还有,还要送粉瓷、青花瓷。 要知晓那可是才烧制出来的,工艺不完善,现世的本就不多,就连太子妃那都没几件呢?! 李良娣那,殿下亲表妹出身,更是只有两件!! 最后听着心里忍不住嘀咕:殿下,给您做件里衣而已,能用多少玉茧绸?! 而且人大小也是个中等世家出身,父亲还是正四品官员,怎么可能给您做件里衣,这玉茧稠就用完了? 然后就没有合适的布料做里衣了? 还有那软烟罗、云锦难道也用来给您做里衣了? 这分明就是送给林良媛做衣裳的。 啧……还说让奴婢去库房挑呢?您这都自己挑好了,就差奴婢去库房按单拿了。 “殿下您放心,奴婢这就去办,然后亲自送过去碧荷院那边。” 太子闻言,满意的点头,并挥手他可以下去了。 碧荷院 思宁慵懒的半卧在榻上,手拿着一本古籍抄本,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良媛,太子妃跟前的翠羽姐姐来了。”芸竹走进来后,轻声跟思宁回禀。 思宁坐起身,将古籍抄本放在旁边案桌上,边动作边道:“你让她进来说话。” 随后则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裳,端庄坐着,等候太子妃的人进来。 不一会儿,翠羽跟在芸竹身边,走了进来。 “给林良媛请安!” “起吧!”思宁微微颔首,又问:“不知太子妃有何示下?” 翠羽微笑道:“太子妃请良媛您下午卯正过去丽正殿正殿一趟,李良娣届时也会过去,当然赵忠公公届时也会出现。” 思宁若有所思道:“难道是昨日太子妃请示殿下的事有了后续。” 翠羽眸光一闪,看来昨晚太子虽然宿在了林良媛这里,却并未跟她表露执掌一部分宫权的事情。 看来,和太子妃分析的那般,太子对李良娣更有情谊,对林良媛只不过是为了子嗣罢了,不然有点好感的话,怎么可能不提前顺便告知一下林良媛。 “良媛聪慧,正是如此。” 思宁微笑道:“那恭喜太子妃了。” 翠羽一愣,旋即明白,不清楚太子决定的林良媛,是认为太子将李良娣手中大部分宫权交回太子妃手中了。 翠羽笑容有些淡了,“林良媛客气了。” 思宁似乎才察觉不对,赶紧终止这个话题,“我下去一定准时到,不知太子妃可还有何事吩咐?” 翠羽摇头,“就只有这一件事。” “那我让芸香送你出去。” “谢良媛。” 碧荷院才送走了太子妃跟前的翠羽,没多久又迎来太子跟前的赵忠。 此外还有许多太子赏赐的首饰、摆件、布匹。 都是思宁喜欢的款式。 “赵公公,麻烦您禀报太子的时候,告诉他,我很喜欢。” “对了,还有我的回礼。” “回礼?”赵忠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这位林良媛真有意思,也怪不得才和殿下相处三天,就得了殿下这般看重。 “是啊,殿下这般记挂着我,我自然也竭尽全力回馈下殿下。 只是身为太子,富有四海,所以只能在小道上回馈下他了。” 说完,思宁转眸看向芸香,吩咐道:“我记得今日小厨房用滇地特有的罗望子制作了酸角糕,你让小厨房那边装两盘进食盒,等会让赵公公拿回去给殿下尝尝。 酸角糕酸甜软糯,味道挺不错的,就是不知晓殿下喜欢不,若是喜欢,赵公公您给个消息回来,我让小太监把方子给您。” 赵公公笑眯眯的点头应了。 “良媛,小厨房那边还做了松瓤鹅油卷。”芸香提醒道。 “那再送两盘松瓤鹅油卷过去。” 很快的,两个食盒被芸香提了进来,然后转交到了赵公公身边的太监手里。 承晖院,太子见赵忠提了两个食盒回来,挑眉询问。 “这是林良媛给您的回礼。”赵忠笑吟吟回答。 “回礼?”其她妃妾,他也曾赏赐过东西,却从不曾当扬给他回过礼。 这种新奇的感觉,太子不讨厌,反而有点期待所谓的回礼了。 “是,林良媛很喜欢您挑给首饰摆件,当扬感动的要给您回礼,还说您身为太子富有四海,她只能在小道上回馈一二您。” “所以,她送了小厨房制作的食物过来?!” “是,分别是酸角糕和松瓤鹅油卷。” “这松瓤鹅油卷孤吃用过,不过这酸角糕,倒是第一次听闻。” 顿了下,又道:“和醋糕有什么不同吗?” “良媛介绍说是用滇地特有的罗望子制作的,酸甜软糯,味道不错。且奴婢询问过太医,也让太医检查过了,可以食用。” “孤且品尝一二。” 赵忠当即打开食盒,将两盘酸角糕摆了出来,随即又打开另一个食盒,将两盘松瓤鹅油卷也摆了出来。 太子先是品尝了酸角糕,的确酸甜软糯,开胃。 旋即又吃用了两块松瓤鹅油卷后,让赵忠放好,等下午了,他还要再食用。 第31章 设局 酸角糕,殿下没吃用过,这般新奇的东西,留着继续吃用还算正常。 只是这松瓤鹅油卷,殿下可是吃用过的,以前还嫌弃太腻味,吃一块都嫌多。 刚可是吃了两块,下午还想继续吃? 看来,林良媛小厨房制作点心的厨子手艺非凡啊! “殿下,那酸角糕您用着可好,林良媛可记挂着您呢,说若是您用得香的话,就派人传话给她,她让人把方子送来。” 闻言,太子感慨:“她倒是不同,宫中父皇的嫔妃,甚至是东宫别的妃妾却是有什么特色点心,特色菜谱,总是捂得严实,孤用得好就更好了,只有她们那有。” 赵忠也觉得林良媛想法与众不同,而且他觉得她看他的目光,很平和。 不像太子妃等一众东宫妃妾那般,总是用看待异类的眼神看着他们这些太监。 对林良媛有几分好印象的赵忠,随口帮说了句好话。 “林良媛看来更关切殿下您吃的好不好,在乎您的身体。” 太子诧异的看了眼赵忠。 赵忠笑着真诚回答:“殿下,林良媛看奴婢,甚至是其他太监的眼神很平和,而不是异类。” 一句话让太子明白赵忠为何和以往不同,他以往从不帮着后院妃妾说话。 “而且奴婢实话实说,也不算是帮林良媛说话。” 太子没有敲打赵忠,反而信任道:“孤相信你的分寸。” 赵忠从小跟在自己身边,到边境打仗的时候,也骑马跟在他身边,挥剑护着他。 赵忠的忠心,他不怀疑。 临近卯正 思宁带着芸香、芸竹踏入丽正殿正殿。 此时太子妃、李良娣还未到来。 候在正殿的宫女,当即给思宁上茶,上点心。 如以往一般,芸香接过对方呈上来的茶水,先检查一遍,然后自己又检查一遍,依旧没有问题。 点心,也是芸香偷偷避着人检查的,依然被动了手脚,与熏香一起起的作用。 思宁捻起点心,也自己检查一遍,发现的确如此。 吃点心的时候,她分心观察四周,没有发现。 就是不知晓芸香、芸竹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人,比如格外注意她有没有吃用点心的。 半盏茶功夫后,李良娣带着几个贴身丫鬟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两两结对的太监,抬着红木箱子进来。 一共三个红木箱子。 思宁转念一想,就大概猜到里面是账册。 “给林良娣见礼!”思宁起身,当即朝李良娣行了个万福礼。 “哟,林良媛来的这么早,看来是迫不及待接手东宫宫务啊!” 思宁丝毫不受影响,淡淡微笑:“李良娣说笑了,妹妹份位低,来早些,是应该的。” “这话虽然在理,不过我才不信你不想接手宫务。” “太子殿下若是恩典我接手,那是我的荣幸。” 思宁话说的冠冕堂皇,李良娣听着这些话,却只觉得无趣。 可再无趣,她依然不想放过林良媛,嘲讽道:“就是让你和太子妃失望,太子表哥的确是分了点宫务出来给你们管,不过大头可都在我那呢。” 一副我才是太子表哥最宠爱的女人。 思宁却惊喜道:“太子殿下真的让我管理一部分宫务?那真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好好管,对得起殿下这份信任。” 李良娣咬牙,“就负责绣房、花房的事情而已,膳房、工房、药房、库房可都在我手里管着呢!” 有什么可高兴的,我手里的,才是最重要的。 思宁不理李良娣,而是看向进来的赵忠公公。 “李良娣,林良媛!”赵忠抱拳行礼。 行礼完毕,赵忠见太子妃不在,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子妃贴身丫鬟翠缕。 “劳烦请太子妃出来交接一下宫务,咱家等会还要回承晖院服侍太子。” 翠缕表情有点不自然道:“太子妃身子有些不适,奴婢代太子妃交接宫务。” 赵忠深深看了眼翠缕,知晓她在说谎,估计是太子妃觉得丢脸了,不想出来。 赵忠才不在意这个,“自然是可以的。” 随后,果然思宁分得了绣房和花房的管理权,膳房、工房、药房、库房都在李良娣手里管着。 转移到太子妃手上宫务,只有仪仗房、典籍房的管理权。 仪仗房,负责管理东宫礼仪用具、车轿、仪仗等,确保太子出行或典礼时的排扬。 所以,其实主要还是听从太子的吩咐,太子妃不过是挂名罢了。 而典籍房,则是保管书籍、笔墨纸砚,没啥好动手脚的。给了太子妃,也不怕她搞事。 所以李良娣的人抬过来的三个红木箱子,有两个是思宁管的绣房、花房账册。 而太子妃那,只有一个红木箱子的账册。 回到碧荷院,思宁并未立马翻看账册,而是让芸巧出去守着,自己则跟芸香、芸竹说些悄悄话。 “如何,在丽正殿的时候,有发现何人不对劲吗?” 芸香摇头,“奴婢没发现有人不对劲。” “奴婢倒是发现了一个。”芸竹回禀道。 “哪个?” “不是在正殿里伺候的,是赵忠公公中途叫进来的人。当时叫进来帮着把账册搬出来,让奴婢和芸香姐姐点清楚账册数目是否对得上。” “芸香姐姐当时正背对着她,所以没有看到。” “奴婢倒是看到了,明明当时离良媛您旁边桌案远,即使看过去,再利的眼,也是看不清楚点心是否被用过的。” “因为那是角度问题,总会被良媛您挡着,可那宫女还是忍不住往良媛您那看了两眼。” “那这人,就交给你查了,毕竟只有你清楚那个丫鬟的样貌,对得上人。” “良媛放心,奴婢定尽快打探清楚。” 思宁点头,随即又看向芸香:“我最近两次请安都吃用了丽正殿的点心,但上次并未点燃熏香,碧荷院中某些有心人怕是急了。 这次你用我们制作的香,换了那些有问题的熏香,等会我翻看账册的时候,就点燃它。之后的事情,就不必我吩咐了吧?” 芸香和芸竹相视一笑,“不必了,良媛放心,哪些人特别关注这事,我们一定一个不漏的盯着,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揪出来。” “很好,对了,等会你们找机会跟芸巧透个底,还有小厨房那边的魏厨娘、赵厨娘,她们两个也是从家里带进宫的,也是信得过的,你们联合她们也轻松些。” “良媛放心,奴婢们明白的。” “那好,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第32章 钓漏网之鱼 她则小憩一会后,就开始到书房里翻阅核算账册。 时间过得很快,思宁不过只是翻阅核算了三本账册,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用过晚膳,思宁并没有点灯翻阅核算账册,她怕灯火不够亮,伤眼。 她心算能力出众,核算账册的速度很快,所以不急。 而是烧水泡澡,洗头,护理肌肤,总之自己过舒服了再说。 转眼就到了戌时初,本还想研究研究棋谱,精进一下棋艺,好下次跟太子下棋时候,能有进步。 忽的收到芸香递过来眼神,思宁眯眼,做困倦状。 “今夜困倦的有些早,且这个时间了,太子今夜怕是不会过来了,芸竹你收拾一下外间,芸香、芸巧你们俩随我进来,一个铺床,一个服侍我松一松头。” 说话间起身朝里屋走去,芸竹行礼目送思宁走进里屋后,才开始收拾外间,时不时的,还用余光警惕门口处是否来人。 里屋和外间原本是一个大的房间,被六扇岁寒三友样式的座屏隔开。 绕过屏风,走到黄花梨木制作的梳妆台前,坐在高凳上。 随着思宁走进里屋的芸香和芸巧,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芸巧走向床铺处,开始铺床。 而芸香则是紧随思宁走到梳妆台前,先是放下只用碧玉簪挽起的黑亮长发,然后拿起紫檀木,开始一下下的,慢慢替思宁梳通头发。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看来,那些人挺心急的啊!” “良媛,这心急,不还好吗?” “是挺好的,只是……还以为能让你们多费些功夫呢?” “奴婢觉得或许还有漏网之鱼,芸巧和芸竹也认同,我们一致觉得接下来两次去太子妃那请安,点心没其它问题的话,可以继续吃,但这熏香,就不点了。” “你们是想等下下下次再点,等那漏网之鱼又急了,和这次一样,特别关注我这里有没有再点香,好容易被你们发现?” “是,所以这次发现的那两个,奴婢觉得得用其它法子,将她们和太子妃、李良娣等人安插在我们院子的人一起拔掉。 如此,她们会误会我们以为她们是别人的钉子,而不会认为我们察觉了熏香有问题。” 思宁略一沉吟,觉得没有问题,“可以,你和芸巧、芸竹商量着来,商量好了,你做主就是,有结果了,就回禀我。” 说完,就闭上双眸,享受起头皮放松的感觉来。 约莫一刻钟后,芸香停下动作,思宁睁开如水双眸,随后取少量自制的面脂涂抹于面部和手部。 思宁三世积累的医术和美颜方子,在她自制面脂时候,起到了个人定制的作用。 不到三天,思宁就翻阅核算完分到她手里的账册,随后又转交给三个芸,让她们也翻阅核算一遍。 毕竟以后她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她们管理绣房和花房的。 所以,她们也是需要了解这些的。 思宁进入东宫后,第四次去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回来后当天,就以雷霆之势将最近查到的绝大部分别人安插进来的人,都拔除了。 包括盯着熏香有没有被使用的一个宫女,一个太监。 至于少数被留下来的,是思宁暗示芸香她们特意留下来的。 比如太子安插进来的一个太监、一个宫女,比如太子妃安插进来的粗使宫女,比如李良娣安插进来的粗使宫女。 然后,第五次去丽正殿给太子妃请安回来,点燃熏香后,果真钓到了漏网之鱼,仅仅一个,不过是个三等宫女。 芸香本想把这人也赶紧清理出去的,但被思宁抬手阻止了。 “留着吧,就让她以为我们时不时的在用那些有问题的熏香。 我不想因为清理掉她,反而惊动了幕后之人,察觉到我们发现了熏香有问题。 从而另外派人,想另外的方法对付我。” “奴婢明白,奴婢会派人盯着她的。” 转眼间,思宁已经来到东宫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里,她也了解到太子是个工作狂,一个月最多进后院十天。 来三天她这里,三天李良娣那里,太子妃那里两天,冯才人和谷才人各分到一天。 这就显得思宁这显眼了些,于是每次请安,李良娣都会朝思宁酸几句,至于其它动作,暂时没有。 李良娣不是不想有动作,而是每次刚准备有行动,素兰就跟个背后灵似的,突然出现,吓唬她。 “您之前暗示膳房那事才被殿下察觉,这还未过多久呢,您怎么就觉得,殿下这会子没有盯着后院呢?” “万一……” 李良娣很想说没有万一,可她脑海里还是不断回旋着诸多“万一……”,然后她只能蔫蔫的放弃了。 五月初四,思宁亲自到碧荷院小厨房包粽子。 甜咸皆有,有玲珑小巧的三角甜粽子,也有长条的咸味肉粽子。 思宁喜欢吃咸的,半肥瘦的猪肉条,包裹在半碎的花生粒里头,或者梅菜里,最外面被糯米包裹着,最外层则是用竹叶包裹着。 她更喜欢用竹叶包的粽子,有一种雨后竹林般的清新草木香,所以包的粽子,用的都是箬竹叶。 再用五色丝线缠绕成“九子粽”,即九个粽子串成一串,这象征着多子多福。 待煮熟后,思宁闻着那股粽香味,很想立刻打开一个尝尝的。 但想到太子,只能忍。 让人各挑两串九子粽,即甜的三角粽一串九个,咸的长条粽一串九个。 放进食盒,趁热让人拿去呈献给太子。 此外,还有思宁特意用锦缎给太子缝制的辟瘟囊,其内装有艾草、雄黄、沉香等香料。 可悬挂于御帐,也可佩戴于身,用于驱虫避秽。 最后,再加上一封她亲自书写的端午贺词于彩笺上。 一笔簪花小楷只单单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不已,其上内容则是为太子祈福的诗文。 三样的东西,贺词彩笺、辟瘟囊分别装进一个紫檀木匣子,并着一食盒粽子,交由分到思宁这里服侍的随侍太监王福安,以及两名杂役太监崔林、张鸣手上,让他们一起拿去前面,呈献给太子。 三个太监,王福安是太子的人,崔林和张鸣是后来调进来的。 前面分到她这的两个杂役太监,都有问题,都被芸香她们设法找借口清理出去了。 现今思宁跟前伺候的三个太监,都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还有王福安——这个太子的人在,这些东西交给他们拿去呈献给太子,她是放心的。 第33章 有孕,对比 至于甜粽,则是没有动。 肉粽咬开后,琥珀色的糯米,半透明凝胶状的肥肉,瘦肉则丝缕分明,吃起来肥而不腻,口感甚好。 太子夸她亲手做的粽子好吃,合他胃口。 还让王福安传话给她,一串肉粽少了点,多呈献点给他。 当然,太子并未只拿她东西,还让王福安将他的回礼拿回碧荷院交给她。 一套精品南珠制作的珍珠头面,两把精致革丝团扇。 思宁虽然对太子给的回礼爱不释手,但依旧小气的只肯多给三串肉粽子。 因为她也只剩两串肉粽子了。 至于甜粽……呃……被她拿来走礼,送太子妃、李良娣她们了。 承晖院,太子书房,思宁让人再次送来的三串肉粽,当扬就被荀昱和钱属官连吃带拿的只剩下一串了。 太子……该说还好他们没全拿走吗? 明明,东宫有特意准备给他们的节礼,竟然还这般失礼的拿他这里吃用的。 荀昱和钱属官吃完拿回去的肉粽后,又尝了个东宫送来的节礼粽子,发现味道不一样,没那么好吃。 于是偷偷找赵忠问了下,才知晓原来那天连吃带拿的肉粽,是林良媛自己包的,特意呈献给太子的。 荀昱和钱属官犹豫了下,钱属官到底胆子没那么大,决定这次就算了,明年他还要连吃带拿。 荀昱却是直接找上太子表哥,直接开口上次的肉粽还有没有? 太子自然是说没有的。 虽然,实际还有几条,但是他也要吃的。 用净养猪肉做的肉粽,比羊肉、鹿肉做的,更好吃。 荀昱一眼就看出表哥表情不自然,在说谎,自然不甘心,吃饭的时候,就留在太子这里蹭饭。 最后,当然被他从太子手中讨到了两条肉粽吃。 当然,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当日,太子妃、李良娣随同太子一起参加晚宴。 思宁则被太子委托,在东宫浮云轩举办一扬小型的端午晚宴。 思宁做事自然是妥帖的,东宫的端午晚宴很是顺利的进行,很是顺利的散扬。 但宫中,就不太好了。 晚宴上,赵王长身而立,“父皇,儿臣王妃肚子大了,身子笨重,实在不便进宫一起庆祝佳节,望父皇见谅。” 说话的时候,还特地得意的看了眼太子裴承泽。 就算太医说王妃肚里的是个小郡主又如何! 母妃说的对,王妃能生就是好事。 总比东宫那边大婚这么久了,不仅太子妃就是其她妃妾也没传出一丁半点动静的好。 先开花后结果,也不错! 太子裴承泽垂眸,平静的看着金盏的酒水。 赵王的挑衅,宛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赵王心里憋屈,忍不住握紧拳头,面上依旧笑的温和。 心下冷哼一声,恶意的想——等自己嫡长女出生,等王妃再生下嫡长子,东宫依旧一根苗都没有,希望到时大哥你那张脸依旧能如此平静。 母妃对东宫做了什么,他心里约莫有数。 上首,被皇帝允许留在身边的宸妃,看了眼平静的太子,垂眸暗想。 就算其中两个暗子被不小心清理了又如何,只要她动的手脚没有被发现,她在东宫收买或安插的暗子还有,东宫就无一人能有身孕。 李良娣和那袁良媛暂时不能生了,新入东宫那三个,也要废了才行。 可不知怎的,瞥见一派平静的太子,宸妃有点不安。 “难道,是因为那两个被清理掉的暗子。” “不是查出来太子是以中饱私囊的借口清理的两人吗?” “又或者,那两人被太子的人拿住后开口了,暴露了自己的人通过他们给东宫后院动手脚?” “不,不会的,他们失联的弟妹在自己手里,为了弟妹,他们会闭紧嘴巴的。”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宸妃垂眸抿了抿嘴唇,悄悄的做了个决定。 只可惜,太子回来后,东宫管的更严格了。 太子妃那又被时刻盯着,柳芳芳又被禁足被罚重学规矩礼仪,出不来,一时间,宸妃没办法传消息进东宫。 六月初,赵王妃平安生下嫡长女。 七月初,因着孩子满月礼在鬼月,就没有大办,只是皇室宗亲齐聚罢了。 但这让宸妃看到了机会。 趁着太子妃带着柳芳芳、李良娣去赵王府参加满月礼。 宸妃安排身旁的心腹宫女,示意安插在柳芳芳身边的人,带话给暗子,让其将药下重些。 这次不能慢慢来了,怕被太子早早发现,前功尽弃。 一个月后,宸妃听到了一半她想听到的好消息。 东宫冯才人、谷才人就算提前发现被动了手脚,却也差不多十年不能有身孕。 因为药下得重了些,不过中招五个月,就达到了先前李良娣、袁良媛中招八个月的效果。 另一半自然是坏消息。 更甚至,这么一个坏消息,一举将她之前在东宫做的努力报废了。 东宫林良媛,诊出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太子裴承泽大喜,东宫所有人喜得半年俸禄的赏赐。 此外,碧荷院伺候林良媛的,还多得了半年的俸禄的赏赐。 太子还恩准林良媛在养胎期间,享良娣份例。 明眼人都知晓,待林良媛诞下东宫长子,必能一举晋为良娣,成为碧荷院名正言顺的主人。 承晖院里,太子勉强压下喜悦心情后,期待的询问刘平:“冯才人、谷才人那边如何,有好消息传来吗?” 刘平摇头。 太子有点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他去冯才人、谷才人那少了些,想着是不是多去几次后,东宫又将再次传出好消息。 “奴婢正要禀报您一些关于冯才人、谷才人那边的事情。” 太子一怔,旋即很快想起他此前对刘平的吩咐。 皱眉不愉道:“冯才人、谷才人没那么蠢吧?” 刘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两位才人,似乎将殿下您暗示的话,理解错了。 且殿下您吩咐的,您已经暗示过了,若是她们自己犯蠢,让奴婢们不要插手,继续暗中盯着,但也不能真让两位才人绝育了。” “所以,她们现在情况如何?”太子面无表情询问。 “宫中那位让人下药重了些,两位才人现在和李良娣、袁良媛一样情况,得调养至少十年。” 太子……太子面色铁青,甩袖不想理这等蠢人,同样是被暗示过的,人林良媛宁儿多聪明啊! 不但听懂了他暗示的话,还钓出来有问题的人,不动声色的就处理掉了。 剩下的一个漏网之鱼,也想办法钓出来了,如今正被宁儿的人紧紧的盯着,时不时通过其传些假消息忽悠宸妃。 而,“冯才人,谷才人”,太子握紧拳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们如何理解孤的暗示的?” 第34章 迟早要搬的 太子:“……呵,刘平,你这词,用的真好,质、朴、纯、粹!” 刘平垂眸当做听不懂太子话里的阴阳怪气,继续未完的话语。 “两位才人打听了下,李良娣和袁良媛很喜欢用这熏香。 她们认为李良娣很受宠,袁良媛失宠了,原因就是殿下您喜欢这熏香的味道。 而李良娣对这熏香味道的喜欢真诚,袁良媛则不然,所以失宠了。” 太子拳头松开又握紧,松开又握紧,忍了忍,忍无可忍道:“孤会因为喜不喜欢熏香这种原因,就宠爱或者不宠爱某个人吗?” 刘平表情古怪,“奴婢一开始也以为荒谬,所以查了又查,结果,两位才人真这么认为的。” 太子:“……” 良久,找回自己声音的太子,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孤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这些熏香的味道了?” “因为她们侍寝的当晚,殿下您特意提起了这熏香。” “孤突然提起熏香,不就是为了暗示她们吗?” “但两位才人觉得,殿下您日理万机,突然提起熏香这种小事,或许是因为喜欢?” ……这,竟然还成了孤的错了?! 太子只觉得可笑,“只是因为这样?” “不,叠翠居里,宸妃安插的人,特地传播了几句殿下您的喜好,其中就有殿下您喜欢这熏香的味道。” “然后就是两位才人打听李良娣和袁良媛的事情,至于李良娣的得宠、袁良媛失宠之事,就是她们自己领悟的。” 真是白长了两张聪明脸! 太子不想听下去了,整个东宫后院,除了有孕的林良媛,至少十年内全军覆没了,没一个能生的。 包括太子妃和柳芳芳。 太子虽未宠幸过柳芳芳,但太子曾让信得过的太医们给东宫后院的人请过脉,自然没有漏过她。 柳芳芳的脉案虽然没有显现出异样,好似一切正常,可刘平整合扩大后宫情报网的时候,有查到过,柳芳芳在宸妃身边的时候,就被动了手脚。 和李良娣她们同一个招数,只是柳芳芳中招日久,在脉象上已经没办法诊出来了。 “去碧荷院!” 孤要去瞧瞧人美,聪明,合他心意的宁儿。 冯才人之流……哼,这般蠢货,没资格生养他的子嗣。 走去碧荷院的路上,太子已经考虑好,待思宁生产后,不论男女,都要将她晋为良娣。 要不是思宁家世差了些,太子觉得,太子妃这个位置,其实也挺适合有脑子,心里又有他的宁儿的。 不过……太子心里某个想法一闪而逝,快到他几乎抓不住,但某颗种子悄然埋下心头。 来到碧荷院东厢房,太子皱眉打量了一番,感觉有些狭窄了。 以及,怎么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响。 太子心中一紧,脚步加快,走进偏厅,只瞧见以往跟在宁儿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芸香。 “你家良媛呢?” “良媛有孕后,有些嗜睡,如今正在里屋歇息呢!” “嗜睡?太医可曾说过是否要紧?”太子皱眉忧虑。 “殿下放心,太医说了,这是正常现象。” 太子听罢,松了口气,但心里却觉得还是要找给宁儿请脉的张太医问问。 太子面上不表,也没有离开,反而去了外间,让芸香去思宁书房拿两本游记过来给他打发时间。 思宁迷迷糊糊睡醒后,在芸巧服侍下,用浸湿的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见此,芸巧舒了口气,并赶紧禀报道:“良媛,太子殿下此刻正在外间等您呢,奴婢伺候您赶紧梳妆打扮。” “殿下来了?!”预料之外,又预料之中。 很快接受的思宁,起身,吩咐芸巧:“轻便雅致的装扮就可以了。” “是!”芸巧表示明白。 芸巧没有给思宁上妆,因为自家良媛,在碧荷院的时候,只要没有外人在,几乎都是不上妆的。 面对太子,就更不会上妆来遮掩她那毫无瑕疵的白皙细嫩肤质。 而是直接挽发,插上两支雅致的绒花头饰就结束了。 然后涂抹一下口脂,换上淡粉色的简便衣裳,换上平底绣鞋,就走了出去。 正看游记看的专注的太子,忽然感觉前方有人遮挡光线,抬眸一看,见宁儿不施粉黛,却如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宁儿,来坐下,”太子放下手中游记,伸手将思宁拉到身旁坐下。 太子握住思宁柔荑不放,语气温和道:“怎么睡醒了出来了,也不叫孤?你有孕在身,可不能站久累到了。” 思宁含笑道:“殿下,我才出来没多久,哪里就站累了。” “你这不是双身子吗?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随后,不等思宁开口说话,又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住东厢房这边到底狭窄了些,孤方才吩咐赵忠吩咐人过来拾掇正房那边,等收拾好了,宁儿你就搬去正房住。” 思宁一愣,正要拒绝,就听到太子说:“宁儿你不要拒绝,待你生下这孩子,无论男女,孤都给你请封良娣。” “宁儿你迟早是要住进碧荷院正院的,早些住进去,地方也更宽敞些,也更方便你养胎。” “殿下您对宁儿真好,只是,我有些怕太惹眼了。” “不怕,孤让赵忠、刘平盯着些,不会让人趁着拾掇正房的机会动手脚的,宁儿放心搬过去。” “何况,你有孕就够惹眼了,不怕再惹眼些,再者孤也信宁儿能保护好这孩子。” 感慨着,太子伸手轻轻抚摸了下思宁还未显怀的肚子。 “殿下竟这般信任宁儿?”思宁惊讶极了。 太子挑眉,“怎么,宁儿这般不自信?” “宁儿当然自信了,不过”,思宁眼波流转,娇嗔道:“就算宁儿有信心,殿下也要护着些宁儿和孩子,这孩子可也是殿下您的,可不能将保护他的责任都丢给宁儿。” “自然。”太子眉眼含笑的应了。 这厢碧荷院一派温馨平静,东宫后院其它地方却是掀起轩然大波。 “林良媛有孕了,我,我……她怎么才进府半年不到,就有了身孕?” “为什么我进府一年多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明明进东宫前,父亲让嫡母请会调养身子老妇人给我调养过身子,难道是嫡母……” 第35章 波澜 “可若不是嫡母,那……” “良娣,不会是夫人的,您忘了,您进东宫前,家主让管家去请了相熟的许太医给您把过脉。 那可是家主的心腹李管家亲自经手请来的许太医,夫人可跟许太医不熟,也没什么来往。 当时许太医可是说了,您身体被调养的很好。” 这话一出,李良娣发热的脑子终于凉了下来,讪笑道:“素兰,刚我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其实那些都不是我本意的。” “良娣,您放心,奴婢知道什么话该传回去给家主,什么话不该传回去。” 得到素兰保证后,李良娣松了口气。 随即又皱眉:“可为何,我依旧没能怀上孩子?” “或许是缘分未到。” “那什么时候算缘分到了?”李良娣焦急追问。 “这……要不,奴婢传信回去给家主,到时候,让家主帮个忙,请许太医在下次您请平安脉的时候来东宫一趟?让他给您瞧瞧?” 素兰怀疑自家良娣被人动了手脚? 可……她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李良娣压根没想过这个可能,或者说,她自信双眸犀利,那些不怀好意的手段到了她跟前,她绝对会发现。 “的确得找许太医来瞧瞧,或许是入东宫后水土不服,影响了我的身体。” 素兰忍不住瞧了瞧李良娣,在对方察觉前收回目光。 罢了,只是个猜测而已,等许太医请过脉后,就知晓了。 等结果出来了,到时候,就一切听家主的。 梅香苑这边疑神疑鬼的找原因,叠翠居的冯才人、谷才人却是对思宁羡慕不已,甚至都有点嫉妒了。 好在,听了身边人的劝说——林良媛有孕后,就没办法侍寝了,那她侍寝的日子就空出来了。 很快就歇了心思,转为争宠。 她们觉得自己还未有身孕,是因为不够得宠的缘故,只要多得些宠幸,她们也能很快有身孕。 袁良媛则是在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失宠中,隐隐的察觉到太子或许发现了她的另有心上人的秘密。 失宠期间,她这的冷灶自然没有宫人殷勤来烧,自然被冷待了。 虽然一应她该得的份例,都给她了,可都中规中矩的,到底比不得有宠时候那般好了。 失落中,她在复宠和舍不得心上人中徘徊纠结。 待听到思宁有了身孕后,她隐隐有个想法,或许有个孩子养着,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即使失宠了,也能有个依靠。 这时候,她想的是自己尽快复宠,然后生一个就失宠了也没关系。 之后的时日里,东宫中人发现袁良媛竟然一改往日做派,开始主动向太子献殷勤争宠了。 至于太子妃,她听到这消息是不愉的。 若太子没有子嗣,赵王,赵王……又或者,将这孩子抱养在身边,孩子还小,养成什么样,还不是她说了算吗? 对了捧杀是个不错的方法,到时候孩子养废了,那太子跟没有孩子没有区别。 太子妃正想得美呢,住丽正殿后罩房的柳芳芳却很是愤怒,悲伤,嫉妒…… 总之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使她整张脸变得很是狰狞可怕。 心里对宸妃的怨怪,都差点秃噜出来了。 她觉得宸妃没用极了,不是都帮着她安插人进来,也让人帮着传话下重药了吗? 怎么还起反作用了? 这会子,柳芳芳还没反应过来,思宁已经察觉了宸妃的算计,并躲了过去。 反倒是她认为没用的宸妃,听到这个炸晕她头的“好消息”后,立刻就反应过来。 再一打探,剩下的那个暗子,在林良媛传出有孕消息的当天,就被另外找借口处置了。 但也证实了林良媛察觉了她的算计,也避过去了。 在儿子赵王、燕王急匆匆进宫,不想相信这个消息的时候,宸妃还耐住脾气,劝慰两个儿子,别急。 “就算怀上了,离生下来还有好几个月呢,这期间,谁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赵王和燕王其实不是真的急,而是试探母妃有没有另外的打算。 他们其实是怕母妃消沉下去,见母妃有了打算后,两人就彻底放下心回府去了。 母妃手段厉害,后宫诸位妃嫔不是对手,东宫那些毛还未长齐的小丫头,就更不必说了。 大哥后院那个林良媛,不过是运气躲过了母妃这次的算计罢了,他们才不信能躲过两次,三次…… 紫宸殿 嘉平帝听到东宫报喜人回禀的好消息后,当即喜悦的大手 一挥,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思宁,还跟报喜人说他特别期待皇长孙的出生。 等报喜人离开后,嘉平帝挥退殿内所有太监后,脸色拉了下来。 “难道,老天真就那么看中太子!” 太子是很有本事,可就是太有本事了,嘉平帝不喜欢。 太子势大,嘉平帝这个皇帝当得很不是滋味。 更何况,他最为喜爱的是宸妃给他生的两个儿子。 只是太子大势已成,只能徐徐图之。 东宫所属势力,甚至是中立派听闻这个太子后院终于传出好消息后,也不禁很是松了口气。 就是送女儿进入东宫后院的范家、李家、袁家、冯家、谷家,知晓有孕的不是自己女儿,都很是高兴。 太子有后,稳定住东宫势力,稳定大靖朝堂才是最要紧的,其它的,都是以后的事情。 林家知晓思宁有孕后,既高兴她以后有了孩子,有了依靠,又担心她是东宫里第一个有孕的妃妾,太惹眼,怕遭了人算计。 但他们手又伸不进去东宫,没办法帮她,只能自己找借口安慰自己——女儿向来聪慧,应该能应付得来的。 …… 太子一直都知晓东宫的女人们,几乎脑子都不怎么好,除了宁儿。 可不想,她们竟然连折腾都折腾不对方向。 比如表妹李良娣,至今都未察觉自己中了算计,明明他都暗示她找人好好调养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找太医,只要把脉,她身体就是好好的,没有一点问题,有什么用? 果然,那位许太医说她身体没问题,等缘分到了,孩子自然能怀上。 太子:……都暗示了,要调养身体?! 李家势大,没孩子也好。 冯才人、谷才人两个蠢货,还争宠呢?! 他现在不想搭理她们。 袁良媛……呵呵……不是都意识到他察觉她心思了吗? 不先认错,并放下这段过往,就掩耳盗铃般的当做没发生过,然后做出一副争宠的样子,就想让他下台阶?! 太子表示他向来小心眼,没那么大气。 他更不想让她们这些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生下子嗣。 万一孩子随了娘,他感觉以后肯定要被这些孩子气死。 第36章 张扬思宁 他真怀疑太子妃真的是范右相女儿吗? 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一个名义上的太子妃而已,居然还妄想抱养自己的长子过去抚养? 他疯了,才会将长子交给这样明显脑子有问题的“嫡母”抚养。 不过太子妃还没朝他开口,只是跟身旁宫人说了自己想法。 既然没开口,太子就当做没有这回事,等发生了,再拒绝就是。 太子思绪飘飞,甚至,想到若未来哪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真生下他孩子了,他也不会将孩子留给她抚养。 要不,还是不要让脑子有问题的女人生了吧,万一…… 太子内心隐隐的某个念头的种子开始种下,只待更多的“浇水”后,生根发芽。 不过十天左右,碧荷院正院就被拾掇妥当,思宁带着伺候自己的宫人,住了进去。 太子给的恩典,太子妃、李良娣等人就是再不满,也只能将不满咽回去。 但算计虽迟,但到。 八月二十六日清晨,思宁除了带着芸香、芸巧外,还带上了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太监王福安。 带上他,主要是替思宁开路的。 在去请安的路上,有他在先头走着,仔细观察着,能躲过去很多算计。 比如几颗圆润的一个不注意就会踩中的小石头,比如被泼了油的地面,比如松动的台阶。 思宁传出有孕后,去给太子妃请安的路上,就曾遭遇了三波算计。 最终都在王福安仔细观察下,被发现了。 排查后,揪出好几个被收买的宫人。 丽正殿,怀孕后的思宁换了座位,这次不是坐在袁良媛对面了,而是李良娣对面。 “下个月初三,燕王大婚,本宫和李良娣要去参加婚宴,至其她人,你们谁还想去,若是想去的话,本宫带你们去。” 说着,太子妃转眸看向思宁:“林良媛,赵王妃等好些个宗妇臣妇,对你比较好奇,想见见你,你要不也跟着一起去吧!” 虽是征求思宁意见的话语,可太子妃那表情可是命令式的。 陪坐末位的柳芳芳,忽然看向思宁的眼神,满是幸灾乐祸。 “太子妃姐姐果然够意思,只是在她面前帮着赵王妃等人说了几句话,就果然听她的,带林良媛出宫参加婚宴。” 可很快的反应过来,低头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思宁微笑道:“抱歉太子妃,我不去。” “你同意……什么,你不去?!”太子妃噙着笑的表情,突地一僵。 柳芳芳等人抬眸,惊讶的看向思宁。 思宁笑得很是自然,“是啊不去,我这才有孕一个多月,听太医说怀孕前三个月很危险,要各种小心顾忌,为了我和殿下的孩子好,还是不去的好。” “只是去参加婚宴而已,顺便让赵王等一众宗妇臣妇认识认识你而已,又没有什么危险。”柳芳芳急切的插话道。 “是啊!”李良娣附和,冯才人、谷才人也反应过来,也笑着附和。 太子妃闻言,对思宁微笑道:“林良媛你看李良娣她们都认为没有危险,你实不必太过杞人忧天,再说了,燕王府又不是什么狼穴虎窝,那是太子的弟弟府上,哪有什么危险?” 思宁朝几人笑得灿烂,却道:“可是累啊!” “这有孕了,身体情况和正常人不一样,很容易疲倦。这出门在外,在外人面前,到底不能丢东宫的脸,所以怎么也得端着,想休息了也没办法立马休息,所以还是不去了。” “再说了,她们想见我,我就要去见她们吗?迟点见,也是见,为何一定要趁着我现在有孕,不方便走动的时候见?” “她们是不是不把太子看在眼里,觉得我这个太子良媛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又或者,她们本来就不怀好意?!”思宁冷笑直言。 太子妃等人震惊的张大嘴,不敢相信,林良媛竟敢说出这般话?! 虽然,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但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啊? “太子妃,你告诉我,谁想见我,谁一定要我九月燕王大婚的时候,要在燕王府见我?” “我一定在太子跟前,好好跟他唠叨一下别人是如何的不把他这个太子看在眼里的。” 太子妃脸色煞白,她突然意识到,这其实别人也是瞧不起她,当她做传话工具——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林良媛的传话工具。 不管如何,外人面前,她跟太子是一体的,跟林良媛等东宫一众妃妾,也是一体的。 瞧不起林良媛,就是瞧不起她,同样还是瞧不起太子。 但太子妃想到赵王,她咬咬后槽牙,忍了。 随后讪笑两声,含糊道:“没有谁一定要你去,林良媛你别太激动,别误会。” “没有就好,晾那些人也不敢。我怀的可是太子的头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尊贵得很,哪是她们可比的。”思宁一副高傲目空一切的态度,看得在扬所有人很是不爽。 不爽又如何,不爽也得忍着。 因为在扬所有人都知晓林良媛这说的是实在话,太子殿下至今已经二十有五了,还未有一子半女。 甚至在林良媛有孕前,东宫都未传出过好消息。 宫外甚至有太子不能生的小道消息流传着。 所以,太子的长子,甚至就算是长女,也是尊贵无比的存在。 这打破了太子不能生的流言,若是林良媛生下长子,太子妃又没有嫡子的话,这长子就是下下任大靖江山继承人的最佳人选。 立嫡立长在大靖算是规矩了,和前朝大唐不一样,大唐是玄武门继承法。 当然,这基于林良媛出身还算不错的份上。 若是个侍妾,家世比如柳芳芳这样的,即使生了长子也没用,因为她还不受宠。 子凭母贵才是大靖常态。 碧荷院正院 “良媛,您方才在丽正殿那般张扬,不给太子妃面子,会不会不妥啊?”芸香有点担忧的询问。 “没什么不妥的,何况我说的实话,我是太子的良媛,还怀着太子的头一个孩子呢?” 思宁待芸竹将靠枕放置好在腰后后,才放松腰背往榻的后背靠去。 “可你看看赵王妃她们的态度,认为我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俗话还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们对太子的态度,不够尊敬,连带着,对我也不够尊重。” “太子妃更是可笑,身为太子妃,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不跟着太子同进退,或者说她压根没意识到。” 第37章 告状,玩起来 “没瞧见方才丽正殿里,我特意指出她们这是瞧不起太子的时候,太子妃脸色忽的变了吗?” 芸竹:“那太子妃还得谢谢良媛您呢,要不是您,她脸丢到外面不说,还连累太子丢脸,怕是会惹了太子不高兴。” 思宁意味深长道:“你怎么不想想太子或许现在就知道了呢?” 芸竹一愣,芸竹恍然反应过来。 碧荷院这里,太子都安插有人,不可能太子妃那里没安插人。 “对了,芸香你去小厨房那边看看,让她们做份莲藕排骨汤,等会你让王福安带着崔林或者张鸣送去太子那。” 自家良媛每次送吃食过去太子那,太子基本当天下午或者晚上就会过来碧荷院。 所以,“良媛您想见太子,想跟太子告状?” 思宁嘻嘻笑道:“芸香你真了解我。” “可良媛您不是说太子不会喜欢后院为了一点小事就跟他告状来告状去的吗?还说太子来后院就是为了舒心的,可不是为了烦心的。”芸巧也不明白,开口询问。 “可这不是后院的小事啊,这可是关乎太子的脸面。” “这夫妻一体,说的不止是太子妃和太子,也是赵王和赵王妃。” “赵王妃这般看不起我,看不起太子妃,看不起太子,那是不是赵王就是这般想的,也是在赵王妃跟前这般表现的?” “太子作为男人,自然不好跟赵王妃计较,但可以跟赵王计较嘛!” 芸香、芸巧、芸竹:……良媛厉害! 思宁托着下巴,眯着眼,笑呵呵道:“太子殿下想来也看不惯赵王许久了,这么好一个教训赵王的机会,还是我亲手交到太子手上的,殿下应该很高兴的接过的吧?!” 太子如思宁料想的那般,从赵忠嘴里了解到早上丽正殿发生的事情后,他再次感叹太子妃真不像是范右相的女儿。 以及宁儿果真聪慧,立马从话中抓住赵王妃等人的不对。 等再听到碧荷院的王福安,奉命给他送来莲藕排骨汤后,太子一下子就猜到思宁要做啥了。 喝了汤,兴致勃勃的批改处理了几个小时的政务后,就迈着期待的步伐前往碧荷院。 然后如他料想的那般,听到了思宁的告状,太子自然表现得很是愤怒,并表示:“赵王妃不对,就是赵王这个当夫君的不会教妻,他一定好好敲打敲打赵王这个弟弟。” 翌日,赵王单方面被太子找茬了,得知缘由是赵王妃等人对东宫怀孕的林良媛好奇,想见了就想让对方按她的想法去参加燕王的大婚。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不尊重对方,也就是不尊重太子。 赵王……和赵王这方的人,都只能蔫头认了。 不过在母妃和弟弟燕王跟前,赵王呲牙不爽道:“这林良媛哪里来的,怎么这么有脑子?” “东宫的女人,不该都是太子妃、柳芳芳、李良娣那般脑子的吗?” 宸妃和燕王表情也很凝重,这一刻,他们对林良媛这个明显比东宫其她女人聪明的人越发的忌惮起来。 至于东宫麾下势力,比较了解太子后院的荀昱和钱属官,就很是高兴太子后院终于出现个靠谱的女人了。 这一刻,他们无比的希望思宁怀的是个皇孙。 皇长孙的生母,靠谱且聪明,不拖后腿,对太子,对东宫,对大靖来说,大幸。 九月初三,燕王迎娶萧家嫡长女为王妃。 太子妃和李良娣早早的乘坐轿辇出发前往燕王府,太子也去了,思宁和她所说的那般,没去。 不仅没去,她今日还防范的更严谨了,且从不踏出碧荷院半步。 于是那等不怀好意的人,想趁着太子不在东宫算计思宁,却只能看着围得跟铁桶似的碧荷院失落,因为他们没有机会。 至于之后,思宁份位还是良媛,宫里有什么宴会,她这个份位,是没资格参加的。 至于宫外的,她是太子良媛,还有孕在身,找借口推脱了,也没人敢强硬要求她去,赵王妃和赵王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太子当着朝臣的面,教训弟弟,让赵王在朝臣面前丢尽了脸。 就连嘉平帝,知晓太子教训赵王的缘由后,也得夸他教训的对。 因为赵王给了太子借口,太子占理站得住脚。 至于东宫里那些下药,路上泼油等手段,自然难不住思宁,她压根不当回事,反而当做悠闲日子的调剂品。 委婉的算计不起作用后,宸妃自然也改变了手段,比如直接推倒她,直接撞击她肚子。 但太子安插在思宁这里的女宫人——芸安、芸禾,其实也是女暗卫,武艺很是不错。 才刚做出动手的起势动作,就被芸安们撂倒了。 芸禾则警惕的护在思宁身边。 思宁笑吟吟的看着这两幕场景,压根就没有害怕的感觉。 既是因为有武力高强的芸安、芸禾护着,还因为思宁本身就武艺出众。 原本思宁只是学点武艺防身而已,但她几世天赋叠加出众,学习武艺事半功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就是说,就算没有芸安和芸禾护着,即使她怀着身孕,依旧自信能躲避过去,甚至撂倒他们。 太子他原本还想着出手护住宁儿和孩子的,结果发现……呃,是他小瞧了宁儿。 即使认为小瞧了宁儿,他依旧决定护着他们母子俩。 是的,宁儿坐胎满四个多月的时候,太医把脉后告诉他是个小皇孙。 比如,他示意手底下的人找几个靠谱的稳婆,还让玄冰台的人查了个底翻天,确保可信后,还掌控了这几个稳婆的家人,不给她们被别人掌控的机会。 至于李良娣按规矩安排的,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们帮接生,只是放在表面上,用来转移宸妃等不怀好意之人的视线罢了。 也有特意告知思宁,让她不必让林家帮着准备了。 奶娘,也没有要用李良娣按规矩安排的,也是他私底下让玄冰台的人寻找并查过的,同样的李良娣按规矩安排的奶娘,也是放在表面上,用来转移视线的。 思宁知晓有太子帮忙托底后,就让芸香她们跟宸妃的人围绕着稳婆、奶娘玩起来。 不然,让她们太过简单收买到稳婆、奶娘的话,会让她们起疑的吧! “良媛,您就是太无聊了,想看宸妃的人费老大鼻子劲收买好人后,却发现收买错人,前功尽弃的沮丧罢了。” “难道你们不想看?” 三个芸异口同声道:“当然想!” “那不就得了,你们干不干?” “当然!”三个芸猛点头。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明明 “宁儿,孤先前不是告知过你,稳婆和奶娘,孤另有安排,不会让你有事的。” 太子从刘平口中得知思宁这边的行动后,忍不住过来叨叨几句。 “至于李良娣按规矩安排的,那就冷眼看宫中那位如何收买她们就是了,何必在她们身上花这般多的精力。” 太子挨着思宁同坐一张榻上,蹙眉道:“你还怀着身孕呢,可不能劳神伤身。” “殿下您别担心!”思宁柔柔一笑,伸手轻柔抚平太子蹙起的眉心,“宁儿并未花精力和宫中那位斗,只不过是随口吩咐了芸香她们三个芸几句,都是她们自己想办法做的。” “只是这样?”太子眉心舒展开来,伸手握住思宁纤细手指。 思宁歪了下头,眨眨眼,丝毫不心虚道:“也不是,就是有时候无聊了,也会找三个芸问问她们和宫里那位你来我往的如何了。” 太子……太子失笑刮了下思宁小巧鼻子,“宁儿你真顽皮!” “宁儿哪有顽皮,宁儿这不让芸香她们给宫中那位增加点难度,若是那位觉得太轻松就收买了所有稳婆和奶娘,猜测我们另有安排就不好了。” 明明知晓自己让刘平盯着,也让其暗中捣乱,不让宫中那位轻易收买到人。 太子无语的看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思宁,“好吧,宁儿你没有顽皮。” “哼,殿下您这语气,哄我呢!”思宁嗔怪着睨了太子一眼。 太子似笑非笑,“宁儿觉得孤哄你不好么?” 思宁忍不住白了太子一眼,“殿下您还吓唬宁儿。” “可孤看宁儿你玩的很开心啊!” “这不是有孕了,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得顾忌,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而且……” “而且什么?”太子好奇。 思宁摸了摸凸起的小腹,一本正经道:“您儿子也无聊了,想找乐子看打发时间。” 太子哑然失笑,“你啊,明明是自己想找乐子,还推到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明明?我们的孩子小名叫明明是吗?”思宁故作听不懂。 “宁儿,孤什么时候说我们孩子小名叫明明了?” “可殿下您说的,明明是自己想找乐子。”思宁无辜道。 太子无语,“……孤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老是推脱到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可明明就是孩子自己想的嘛!”思宁嘴硬道。 “好好好,是孩子想的。” “对,是孩子明明想的。”思宁重重点头。 “明明?” “是啊,宁儿觉得殿下取的明明这个小名,挺不错的。” “孤取的小名?”太子不可置信。 “就是殿下您取的小名啊!”思宁微微仰头,无辜对视太子。 太子气笑了,“孤那句话,明明是说你的。” “宁儿不管,您后来明明也赞同宁儿了,说是孩子想的。再者,明明这个小名,是挺好听的啊!”思宁摇摇太子袖子,无辜眨眨眼。 太子对上思宁无辜的清澈双眸,忍不住伸手捂住,并无奈道:“好吧,我们孩子小名就叫明明。” “殿下您别这么灰心嘛!孩子还有大名要取,您若是觉得这个小名,太过……呃将就了些,那您现在可以开始郑重考虑大名了。” 太子一想,也是。 至于孩子的爷爷,当今皇帝嘉平帝,两人有志一同的忽略了对方。 不过,太子还是忍不住叹气,“希望这孩子不像你这般顽皮,爱睁眼说瞎话。” 思宁鼓鼓脸颊,娇嗔道:“孩子像宁儿这般有什么不好的,脸皮厚,总比脸皮薄的好吧?” “孤说的是脸皮吗?” “可宁儿这般表现,就是脸皮厚啊。”思宁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你也知晓你脸皮有些厚啊!”太子无语。 “殿下您别扯开话题。”思宁有点子不开心,她现在有点较真,一定要太子赞同她,赞同孩子像她是好的。 太子本想脱口而出“不好”的,可话即将出口之际,他顿住了。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思宁凸起的小腹,终还是点头道:“明明像你这般脸皮厚的话,的确更好。” 思宁漾起笑容,“明明也一定会像殿下这般英武果断的。” 希望吧! 太子内心认真道。 “明明是孤的长子,未来……他的确需要脸皮厚,脸皮薄的,孤怕他压不住未来底下的弟弟和臣子们。” 思宁笑容顿住了,“殿下……您……您可别说这些,明明还未出生呢,未来之事……” “宁儿!”太子转眸看向思宁,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明明是孤的长子,他必须脸皮厚,必须够出众,必须要能压下底下未来的弟弟和臣子们,不然他作为长子下场不会好的。” “孤也想说,孤只想他身体健健康康的就好,但他是孤的长子,他就不能只是身体健健康康的就好。” 太子握紧思宁的手,郑重道:“我们好好教导他,他定会集中我们出色之处长大成人,成为孤最好的也是最适合的继承人。” 年老帝王对于出众子嗣的忌惮,特别是出众太子的忌惮,太子不是不明白,他此刻就深受其害。 但他自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屑于此,也看不上这样的帝王心思。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长子够优秀,够出众。 对于长子是否优秀出众,一般来说,还在娘胎里,未出生的,谁能知晓呢! 但太子感觉自己长子明明很聪明,也很喜爱他这个爹爹。 每次来,若是醒着,听到他声音,就会踢踢小手小脚要和他手贴贴才甘心停下来。 比如这会儿,明明醒了,听到他的声音后,有规律的动了两下,一重一轻。 太子伸手抚摸上那小凸起,柔和的和肚里孩子说几句,随后开始给小家伙读书。 是的,小家伙还爱听他读书。 一开始的时候,还摸不着小家伙的喜好,三个月后,小家伙就很爱动,扰得宁儿很不安宁。 后来也是巧合的发现小家伙记住了他声音,喜欢和他互动,也喜欢听他读书。 在满足小家伙的喜好后,小家伙动的次数少了些,力度也小了些。 种种情况的发生,让太子真的很难不觉得长子明明,不是个聪明的娃。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章 刻薄,要生了 太子觉得自己很诚恳,很真挚,说的都是真话。 但思宁认为太子在给她和还在娘胎里的孩子画大饼。 谁信谁傻瓜。 但也不能不信,至少这一刻,她是信的。 思宁感动的反握住太子的手,“殿下,您对宁儿和明明真好,宁儿定要好好教导明明孝顺您。” “只教导明明孝顺孤?” “自然也要孝顺宁儿的。至于其它的,还得劳殿下您耐心教导他。” …… 碧荷院里,温馨一片,东宫其它院落,却是很不高兴。 “殿下又去碧荷院那了,林良媛不是都有身孕了吗?不能侍寝了吗?怎么总是缠着殿下?” 叠翠居的冯才人、谷才人敢怒不敢言。 梅香苑的李良娣,却没有这个顾忌。 她可是殿下的亲表妹,就算只是庶出的表妹又如何,到底是亲表妹。 可殿下竟然那般看重林良媛。 “殿下看重的是林良媛的肚子。”素兰特意指出重点。 “可那也是看重林良媛,要不……”李良娣危险的眯起眼,一股恶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良娣,你不能这么做。” “为何不能,若是我生下太子表哥的长子,那未来大靖的皇位继承人,可是一连两代都是我们李家的血脉,那是多么荣耀的事啊!” “因为李家不需要!”素兰冷冷打破李良娣的幻想。 “不仅李家不需要,太子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怎么可能?”李良娣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 “就是如此,家主亲口和奴婢说过,若您抱有这种幻想的话,让奴婢别客气,直接将家主的原话说给您听。” “不可能的,你骗我,父亲他不会……” “家主会的,您不信的话,有机会您亲口询问家主。” 李良娣还是不想相信,不甘心问道:“那为何父亲会送我入东宫后院?” “不是您喜欢太子吗?家主不是为了成全良娣你吗?” “而且,他觉得您这样脑袋空空的人进东宫后院,就算再野心勃勃也碍不到李家什么事情,若是能生下皇子,那下一代继承人不是李家血脉,有个李家血脉的王爷也不错。” “父亲就这般看不起我?”李良娣失魂落魄。 素兰不好说了,再说怕更打击到李良娣。 上次请许太医这事,其实家主有传信给他说,许太医说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良娣中了某些药物,不能生了,时间日久把脉把不出来了。 家主比较倾向于这个可能,也认可这个可能,因为家主觉得良娣太废了,这个可能是合理的。 还让他不必跟李良娣说这个可能了,就让她以为还能生吧,实在是不想看她这般废物的乱折腾。 人蠢又乱折腾的,他很烦这样的人。 要是还有野心,甚至野心太大的话,就更糟糕更烦了。 反正太子是她亲表哥,只要她做太过分的事情,总会好吃好喝好穿的养着她的。 家主说话挺刻薄的,有时候她都怀疑良娣是否家主亲生女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有良娣这般蠢,听不进劝,总以为自己很聪明,乱折腾,还野心大到没有相称的聪明才智的女儿。 呃……自己说话估计也会这么刻薄。 理解家主,认同家主,超越家主。 她说话,差点就比家主说话都难听了。 咳……她是不是太膨胀了,忘了自己还是个下人了?! 素兰心中的小人,忍不住质问敲打自己。 赵王府,赵王妃很是不高兴的折腾了一番林孺人,也就是思宁族姐后,才让她离开正院。 随后询问身边下人,“王爷呢?” “王爷正准备进宫。” “怎么又进宫?就算跟母妃再深入探讨如何除掉林良媛腹中孩子又如何,太子能生,没了这个,还有其她人生的,除的过来吗?还不如……” “王妃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不成?”忽然走进来的赵王,不高兴反驳。 “王爷,您怎么来了?” “还问本王怎么来了? 你怎么又折腾林孺人了? 不是跟你说了,再迁怒,也得忍着,她到底是林家家主的女儿,你这般折腾她,林家那边有意见怎么办?” “您是赵王,就应该他们林家讨好您,您怎么还……” “可本王不想只是赵王,本王若是想更进一步,少不了其他家族的支持,王妃,你以前做的就很好,你……” “可那林家的林良媛,让本王妃和王爷您丢了脸。” “本王也生气,但得忍。” “真的只能忍吗?就不能直接从源头解决了。” “你以为太子在边境的时候,就没遭遇到过刺杀吗? 你以为戎狄那边消息为何那般灵通,经常能派人准确的刺杀向太子?” “不能在洛京里进行吗?” “可以,但不能是本王和本王的母妃,甚至是燕王,外家梅家动的手,一丁点都不能牵扯到我们,不然一旦被太子一方察觉,我们就危险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王妃懵了,“那还有谁会动手?” “是啊,没有人动手了,只能通过这般委婉的方法,算计太子。” “那这些后宅手段,太子知晓了是你们做的,不也挺危险的。” “这不一样,我们用的是后宅的手段,潜规则是默许的,只要不是被明确的抓到证据,是我们指使的。” “朝臣们,在乎的是一国储君的太子,而不是太子的孩子,更别说是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了。”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太子手中掌握着兵权,若兵权在他手里,甚至只是在父皇手里,他才不会这般忌惮太子。 三月二十一日半夜 碧荷院忽然烛火通明起来,宫人们进进出出的,明明该是入眠的好时候,却是嘈杂起来。 得知宁儿要生了的太子,匆匆穿上常服,随意披着披风,就从寝宫崇仁殿赶了过来。 碧荷院东厢房,原本思宁住着的地方,被布置成了产房。 太子在庭院里看着宫人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的,很是焦急,但也知晓现在不好掺和进去,他握了握拳头,抬脚走进东厢房偏厅。 在宫人来给他上茶的时候,抓住机会询问道:“你们良媛如何了?” “良媛正在芸香、芸安两位姐姐的扶着下,在产房里走动呢?” “她不是要生了吗?怎么还在产房里走动?”太子不理解。 这宫人被提前吩咐过,知晓这话怎么回答:“良媛让奴婢告诉您,稳婆说生产前尽量多走动,更容易生产,让您不必着急,而且还说头胎生产时间会有些久,您别太过担心。”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等候,生了 “殿下,林良媛进产房前,还提前吩咐这宫人给您传话,可见良媛很是镇定,说明现下情况还好,您别太担心。”跟随在太子身边的赵忠见此,连忙出声提醒。 “赵忠你说的对,宁儿她进产房前这般镇定,应该会没事的。” 听到殿下心绪不稳之下竟这般亲昵的称呼林良媛,面无表情的赵忠,内心里头,却是忍不住琢磨起来。 “原本以为林良媛在殿下心里只是有点位置而已,现在看来,这位置还更有份量。” 随即抬眸看了下门口,“也就是东宫里其她几位娘娘还未到,也没听到殿下这般亲昵的称呼林良媛,不然这醋可是吃大发了。” 心里头迅速转过这般念头的同时,赵忠安抚太子道:“殿下,您坐下好好喝杯茶,润润喉,等会,林良媛定会平安生下小殿下的。” 产房里头,思宁疼得不断流汗,在芸香、芸安的搀扶下,咬牙忍着且不断走动着。 一个宫女出现在芸竹身旁,小声与她耳语一番后,她走近思宁,接过芸香的位置,继续搀扶着思宁走动着。 “良媛,太子殿下来了,正在偏厅候着。” 旁边芸禾也接替芸安的位置,搀扶着思宁,芸香和芸安则是走到一旁坐在绣凳上歇息,等歇息一段时间后,她们还要继续接替芸竹和芸禾搀扶良媛走动。 思宁:“知道了。” 本以为她不会在意太子在不在的,因为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九成九的把握自己不会出事,能平安生下孩子。 可不想听到太子守候在偏厅,她内心却是更安定下来。 有种十成十的安全感在。 产房外,太子妃、李良娣等人一个个的终于来了。 才到,就看见庭院外,安排给林良媛接生的四个稳婆稳稳的站着,并没有进入产房。 太子妃范氏和李良娣等人很是诧异,本还想说什么的,被迎接她们进来的宫人一句话给带跑了。 “太子殿下正在偏厅,几位娘娘请随奴婢过去。” 偏厅里,以太子妃范氏为首的几位东宫女眷,朝太子行礼。 太子摆手,“起,坐吧!” 才坐下,太子妃就开口询问道:“殿下,方才进来偏厅时候,见李良娣安排给林良媛接生的四个稳婆,均在庭院里站着,这……怎么不叫她们进去给林良媛接生啊?” “是啊,难道几位稳婆有问题?”李良娣有点担心的揪了下帕子,忍不住偷偷的瞅了眼太子表哥,有点担心太子表哥误会自己。 她是想对林良媛动手,但被阻止了。 她是真的冤,真的没有动手啊! 若是知道是谁诬陷她,让她背锅,她铁定不会给对方好看。 太子扫了一眼偏厅里所有女眷,淡淡道:“孤另外安排了稳婆,那四个就暂时当备用的吧。” 【什么?!】 所有人都很是诧异! 柳芳芳更是勾起的嘴角僵住了,眼里的幸灾乐祸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她是知晓宸妃收买了稳婆的,甚至,她还“悄悄”的帮了忙。 谁成想,太子竟然防备至此,竟然能为了林良媛做到这个地步?! 不,应该不是为了林良媛,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为了殿下的长子。 柳芳芳不愿意相信太子对林良媛有不一样的感情,李良娣也不愿意,所以她也是这个想法。 但所有人从太子这般的举动里看出,他很在意林良媛腹中的孩子。 太医诊断林良媛怀的是男胎,所以这位长子,肯定很受殿下喜爱。 要不,她们将这位长子抱到膝下养。 太子妃觉得自己是嫡妻,有资格抱养庶出长子。 不过,听说生产很危险,一尸两命的情况不少,生下了孩子,生母没了的也不少。 她们心里就祈祷着,要么林良媛一尸两命,要么就生下孩子自己就撒手没了。 太子自小在宫里长大,加上整天跟朝堂上的人精来往,太子妃等一众女眷的心思,对太子来说,实在太容易懂了。 太子垂眸,心中对这些怀着恶意的女人很不满意。 不是说他认为后宫应该是和睦的,而是他觉得这些女人,都太浅薄了。 丝毫没有站在他的立场,站在东宫的立场看待问题,没有一点大局观? 东宫需要皇孙! 皇孙有个生而克母的名声,对东宫也不利! 当然,太子也不满她们诅咒林良媛。 他就期待着宁儿常伴他身边,陪着他白头。 “殿下,林良媛这么久了,还未生,是不是里面的稳婆手段不行啊,要不,让备用的那几位进去瞧瞧?” 柳芳芳忍不住出声道。 看她交握得很紧的手,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她是为思宁担忧呢! 太子冷冷瞥了她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不必!” 柳芳芳被这冷眼一瞧,只觉得好似被看穿了。 冷汗直流。 太子妃见此,有心替柳芳芳说话,“殿下……” “安静,你们静静地等就是了,如此多废话做什么?”太子压根不给太子妃脸面,直接打断道。 太子妃羞恼极了,可她在太子那一双冷眼下,又不敢做什么。 旁边李良娣瞧见太子妃吃瘪,忍不住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 太子妃余光瞥见,忍不住狠狠瞪了李良娣一眼。 天还没大亮,寅时正三刻的光景,产房里突然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窗外朝霞正一点点晕开。 即使坐在偏厅里,太子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霍地站起,快走几步出了偏厅,来到产房外。 太子妃等人见此,也跟着太子走了到产房外。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产房门开了。 两个稳重的稳婆,满脸喜悦笑容,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前头一个稳婆怀里抱着一个靛青锦缎襁褓,银线螭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 只看这襁褓样式,所有人都知晓,林良媛生下了殿下的长子。 果然 “恭喜太子、太子妃,林良媛生下一位小皇孙!” “好!快,抱给孤看看,对了,林良媛如何了?” 两位稳婆一愣,没想到太子竟然还关心林良媛。 太子妃等人也愣了愣,同时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们终于意识到林良媛在太子心里似乎有些不一样。 李良娣很是恼恨,柳芳芳更是嫉妒不已。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章 晋封良娣 “林良媛平安生下小皇孙,但耗了许多精力,需要好好调养。” 闻言,太子松了口气。 李良娣和柳芳芳却很是失望,其她人脸色也不是很好。 太子才不在意这些人什么看法呢,他小心翼翼的抱过襁褓,只觉得怀里这个丑东西小小的,软软的,他僵住胳膊,完全不敢动。 两位稳婆见此,忙指导太子抱孩子姿势。 不一会儿,太子感觉没那么僵了,但还是很不自然。 “这么丑的吗?确定这是太子的长子?”柳芳芳恶意出声质疑。 其她女眷,也忍不住露出怀疑的眼神? 忽略太子的气势,忽略太子的冷脸,太子面如冠玉,林良媛仙姿玉貌,两人生的孩子,怎么会这般红彤彤,丑的如同猴屁股似的? “众位娘娘未生育过,或者未接触过刚出生的孩子,有所不知,这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红通通皱巴巴的,而且越红,等长开后,脸越白。” 太子冷冷瞥了眼柳芳芳,“不会说话就别说,孤的长子,也是你能质疑的。” 说罢,转眸看向赵忠,“赵忠,看赏,全东宫都赏赐半年俸银,碧荷院伺候林良娣的,多赏赐半年的俸银。” 随后眼神又看向稳婆,“几位稳婆接生有功,各赏赐百两白银。” “谢太子赏赐!”两位稳婆当即向太子谢恩。 三月的洛京,还有些轻寒,太子虽然怎么看长子都看不够,但为了长子好,还是将孩子交还给稳婆,让她们赶紧抱回产房别吹风着凉了。 “赵忠,你去敲打一番几个奶娘,孤的长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孤绝对饶不了她们,但她们若是照看好了,孤也不从来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随后,太子妃、李良娣等人才发现,除了李良娣按规矩安排过来的几个奶娘,竟还有另外四个。 而赵忠,显然是朝陌生的那四个走去。 显然,太子不仅另外暗中安排了稳婆,还另外安排了奶娘。 “太子表哥,您不信我?!”李良娣心都裂开了,她是真的没让人动手脚的。 太子瞧见恋爱脑表妹这伤心欲绝的模样,太阳穴忍不住抽抽。 跟着李良娣出门的素兰,也很无语,“良娣,您别乱想,太子殿下防的是别人,不是您。” 李良娣泪眼模糊的僵住了。 太子瞧也不瞧她,而是看向太子妃,“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可以回去了。” “殿下,臣妾有事请求,臣妾至今未有一子半女,林良媛给殿下诞下的又是长子,不如将其抱到臣妾跟前抚养……” “不必了,林良媛这个份位,本身就可以抚养孩子,再者孤打算向父皇回禀他有皇长孙了这个好消息的时候,一并向父皇为林良媛请功,晋封她为良娣。” 太子的态度,太子妃虽然也想到过,但不曾想,太子这般不给她脸面。 当场拒绝不说,还当场表示要晋封林良媛为良娣。 但她们没有一个人能阻拦。 嘉平帝听到自己有皇长孙了,是有点高兴,但更多的忌惮。 太子有了子嗣,地位会更加的稳固,本就势大的太子,会…… 对于晋封皇长孙生母为太子良娣之事,嘉平帝没有拒绝,当即同意了。 后宫里头,宸妃听说林良媛平安产下太子长子一事后,很是恼怒,“不是已经收买了稳婆了吗?怎么会让太子长子平安降生?” 半个时辰后,宸妃收到东宫那边迟来的消息。 才知晓太子竟然暗中另外安排了稳婆,就连奶娘也另外安排有。 原本安排在明面上的那些,现在全都被送出东宫了。 宸妃气得脸都变形了。 可这会再想做些什么,也安插不了人手进碧荷院,各种算计,甚至是有问题的物品,即使被送进了碧荷院,也被林良娣精准的找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长子平安的过了洗三,又过了满月。 小名明明,大名还未取的皇长孙,此刻正悠然的躺在父王太子的怀中。 一个月里,太子终于学会抱婴儿了,动作也不僵硬了。 小家伙睁着一双肖似思宁的眸子,看着太子,笑了。 小手忍不住抓住太子胸膛的衣裳,小嘴巴蠕动了下。 太子看着据赵忠说的,有七分似自己的长子,闻着那股奶香气,只觉得心里一阵柔软。 小家伙很乖,每次他抱他,他都会定定的打量自己一小会,然后笑了。 让太子有种长子会认人了,记得他的错觉。 且每次抱着他,他都会忍不住伸出小手抓他胸口衣裳,小脸往他胸膛处贴贴。 小小的,软软的,带着奶香的小人儿,只能躺在他怀里,什么都干不了,也说不了话,可太子就是能一抱他就抱小半个时辰,即使只是看着小小的人儿。 而且太子发现,小家伙和还在娘胎里一个性子,喜欢听他读书。 思宁很放心太子照看小家伙,经常在太子照看小家伙的时候,处理东宫的宫务。 她出了月子后,成为良娣的她,在太子的示意下,开始跟李良娣平分东宫的宫务,当然边边角角的还是太子妃管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东宫这边,太子很稳得住,但赵王府、燕王府,以及宫里的宸妃却是越发的坐不住了。 但坐不住也没办法,随着思宁掌管的宫务越多,东宫被思宁管的越严,宸妃能钻的空子就越少。 思宁的手段,被太子安插的人看在眼里,也回禀给他知晓。 太子真的很想把东宫所有宫务都交给思宁管,让其帮助自己将东宫围得严严实实的,可他不能,因为东宫后院与前朝一体。 不然就是害了她,除非她是他的太子妃。 太子的感情,压制住想要利用思宁的理性。 六月,赵王妃嫡长女抓周。 已经成为良娣,且已经生下长子的思宁,这次没有拒绝参加赵王妃嫡长女的抓周宴。 跟随在太子妃身后,站在李良娣旁边的思宁,备受瞩目。 这次她没有上妆掩饰自己的美貌,反而盛装打扮一番,不过到底是代表东宫,思宁往端庄方向打扮。 东宫女眷还以为是思宁长开了,长得更貌美了,压根没意识到是她以前掩饰了容貌。 抓周宴上,思宁很有礼,绝不越过太子妃行事。 但也很有东宫良娣的气势体面,说话虽少,却言之有理,和她相处很是轻松。 看得一众夫人很是点头。 林良娣即使生下了太子殿下的长子,并未得势就猖狂。 也不是那等扶不起的花瓶女。 隐隐的,她们感觉这样低调,稳得住的林良娣,未来会走得更远。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章 宸妃针对思宁 “宸妃娘娘驾到!” 在场命妇宗妇们怔愣了下,旋即交好的夫人们彼此间眉眼交流了会,别有意味的起身,朝进来的宸妃行礼。 太子妃听见后,也站起身。 思宁忍不住皱眉看了下太子妃,跟着起身。 太子妃脚尖微动,似是要走出去迎接,思宁眯眼,面无表情的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到只有太子妃和身旁的李良娣听到而已。 “太子妃,您要记得自己是太子妃,别做出让人误会范家教养的事情。” 李良娣懵,不晓得林良娣为何这么说,以及,她觉得林良娣太大胆了,居然敢这般说太子妃。 李良娣身旁的素兰则是会意的飞速瞄了眼太子妃,她刚可是看到太子妃那小动作的。 太子妃代表未来皇后,礼仪上绝不能自降身份。按规矩太子妃坐着不动,等宸妃进来后反而要朝她行礼,太子妃则轻微颔首或者起立答礼就可以了。 当然,若是为表亲近,甚至是表示亲和,站起来等候宸妃进来,等其给她行礼后,再坐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亲自走出去迎接,一般是出于某种政治需求,比如太子势弱,宸妃干政。 但现在不是,太子妃就不能主动走出去迎接宸妃,这是自降身份,在打太子的脸。 太子妃身旁的翠缕和翠羽脸色大变,两双眸子齐齐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表情一僵,“本宫是太子妃,用不着你对本宫的行为置喙,林良娣,记住你只是个良娣。” 思宁微微垂眸,看也不看太子妃,也冷冷回答:“只要太子妃不做那等自降身份的事。” 宸妃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站起来的太子妃和东宫两个良娣,脸上笑容越发盛了。 其她命妇宗妇则是微微露出诧异的眼神。 太子和宸妃两个儿子之间,就差明言是敌对的了,可实际上也是敌对的。 这太子妃竟然也这么能忍,这么给宸妃面子?! 宸妃却是最知晓太子妃的心思,她一步步往殿里走去,内心的期待在一点点不断叠高。 宸妃和太子妃的气氛,有些古怪,一些敏感的命妇宗妇察觉到了。 特别是宸妃已经走到太子妃跟前四步多远的时候。 宸妃立定且沉默着,没有朝太子妃行礼,太子妃脸上带着僵硬的笑,身后的林良娣、李良娣垂眸看地上,似乎在认真研究什么。 压根就没有分个眼神给宸妃。 宸妃笑脸一顿,面上笑容冷淡下来,当先朝太子妃行了个万福礼。 太子妃刚才被思宁小声提醒警告过,自然不敢装作不小心行错礼,僵硬着微微颔首,随后坐回上首位置。 思宁和李良娣这会子回过神了,朝宸妃行了个万福礼。 宸妃坐下后,其她命妇宗妇们,也紧跟思宁和李良娣之后坐下。 “这位,就是替太子生下长子的林良娣吧?” 宸妃笑吟吟的看着思宁,询问道。 “正是臣妾。” “东宫在你之前,可是从未听说有人有孕过,不想你运气这么好,整个东宫竟然只有你一人有这个运气有孕,甚至还诞下了太子的长子。” “或许真是我运气特别好吧?”思宁装作听不懂她话里意思。 “真只是运气好,又或者那林良娣可有什么秘方,这太子妃和李良娣都未有孕,若有的话,也给她们分享一下。” “太子若是有了嫡子,甚至多个儿子,也是好事。” 宸妃端着茶盏,恶意挑拨道。 太子妃压根不在乎,她之所以没有生下孩子,是自己避孕的。 但李良娣却是听进去了,灼热的目光投向思宁。 素兰心下忍不住翻白眼,这么简单的挑拨,居然也会中计。 正想着要怎么拦着良娣,不让自家良娣在外给东宫丢脸,甚至是李家丢脸的时候,却见林良娣笑吟吟道:“我怎么不知晓我这是秘方起的效果?难道,宸妃您生下两子一女,是秘方起的效果?” “要不,您也分享一下秘方?” “想来您的秘方,一定效果非凡,那可是两子一女呢?!” 李良娣又心动了,灼热目光开始转移向宸妃。 宸妃:…… “本宫没有秘方,且陛下子嗣不艰难,本宫能生下两子一女很正常,但林良娣你不一样,太子……” “宸妃娘娘您啊,还是得多读书,历史里汉武帝其实也跟太子一样,后宫里头迟迟没有妃嫔传出好消息,可后来不还是不断有子嗣出生。” “只是因为缘分到了,压根没有秘方的事。” “再说了,我林家不过只是个一般的世家,能有什么秘方?” 说到这,还特意看了看赵王妃和燕王妃。 心思灵透的立马意会,就算有秘方,也在四大世家里,而不是小世家里。 李良娣眨眨眼,有道理。 她们李家虽然不是四大世家,但也仅是稍逊四大世家一筹而已,可也从未听说过有这种秘方。 宸妃脸色很是难看,虽然林良娣表情看起来很无辜,似乎真没有嘲讽她读书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宸妃就是觉得被冒犯了,可众目睽睽之下,林良娣又没有犯错被她抓到把柄,也不好发脾气。 但之后,宸妃还是时不时针对思宁。 一开始那些命妇宗妇还看不出来,可次数多了,大家都回过味来了。 只是,这些人忍不住瞧了瞧默不作声,丝毫没有帮上一把林良娣意思的太子妃,心下摇头。 随后,又看了一眼李良娣,这位也是垂眸看自己染的指甲,对林良娣被宸妃针对的事,视而不见。 呵呵,东宫一体的道理,她们都不明白的吗? 不禁为太子有这样的妻妾而头疼! 太不识大体了。 不过这位林良娣,厉害啊! 竟然在被宸妃针对的情况下,还能维持这般得体应对,且不落下风,也没被宸妃抓到把柄。 李夫人脸色很难看,瞪了好几眼李良娣,见她都不理会,甚至素兰都拽了下她衣袖,提醒她了,依旧不为所动。 只能自己上场帮林良娣说话,东宫幕僚荀昱的母亲荀夫人,也是李夫人的小姑子,也替林良娣说话,打圆场。 同时也是挽回李家教女名声。 宸妃见此,自然不敢多为难她们。 思宁朝李夫人、荀夫人微微颔首,露出感激的带笑眼神。 李夫人和荀夫人表情才好转点,结果转眸间就对上李良娣这个蠢货瞪过来的眼神。 两位夫人气结! 决定回去后,一定要给老爷(哥哥)好好说说他这个蠢女儿做的蠢行为。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章 太子找陛下私下做交易 “珍姐儿呢?” “该进行抓周仪式了吧?” “趁着吉时还没过,赶紧进行,陛下还等着本宫回宫呢?” 不高兴的宸妃,一连淡淡的吐出三句话。 完全没有将上首的太子妃范氏看在眼里,也不曾顾忌她,给她面子,直接就催赵王妃。 大部分命妇宗妇们,忍不住瞧了瞧东宫的三位娘娘,特别是太子妃。 却见太子妃对宸妃越过她发号施令,没有一丁点在意。 倒是李良娣和林良媛,表情一瞬间的不自然。 李良娣忍不住瞪了眼太子妃,看向宸妃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气愤。 林良娣与其一对比,显得极其高明。 面上瞬间闪过一抹不悦神色后,余光觑见太子妃反应后,面上更冷淡了。 但别的情绪,一概没有。 “母妃,您稍等,儿媳这就派人去通知王爷他们,并让人将珍姐儿抱来。” 赵王妃似是有点不舒服,强自忍耐不适,回禀宸妃。 宸妃却对赵王妃的身体不适视而不见,显见对赵王妃不是很满意。 不一会儿,男客那边在赵王的人引领下,过来了。 太子并没有到来,只是让赵忠送了份礼过来,也没有让赵忠留下来参加抓周宴的意思。 所以男客里,是没有太子的。 正厅很大,男客女客分开坐,且没有用屏风刻意隔开。 大靖男女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避忌。 很快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周岁小女孩被抱出来,并放在正厅中间的毯子上。 毯子上,还有着笔墨纸砚,书籍,乐器,首饰……各色物品供赵王嫡长女抓取。 赵王嫡长女显然喜欢明艳的红色,且亮晶晶的宝石首饰,伸手就抓了这个。 …… 抓周过后,就是抓周宴,思宁特意看了眼方才还催着举办抓周仪式,还说什么陛下等着她回宫的宸妃,结果…… 呵……这留下来参加宴席,还不断与众朝臣命妇搭话的宫装妇人,是谁?! 这显然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和命妇宗妇们好好亲近亲近。 只是太子妃,思宁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看来她真是一丁点都不想做这个太子妃。 以前被她发现的避孕,再加上现在的一丁点都不愿意为太子进行交际,安抚拉拢臣子们的夫人或者母亲。 也就是太子优势实在太大了,加上太子本身也清醒着,几乎没有翻车的可能。 不然,就这么个太子妃拖后腿造成的影响,怕是真有可能搞掉他太子之位。 “呕……” “呕……” 一连两声呕吐的声音,而且是来自不同地方的。 思宁闻声望去,只见赵王妃、燕王妃脸色惨白,在丫鬟的帮扶下,干呕得厉害! 眸光微闪,思宁猜测应该是有了。 果然,抓周宴还未结束,刚被扶出去的赵王妃、燕王妃,匆匆被叫来的府医,诊出了好消息。 赵王妃、燕王妃均有孕了,有孕的日子,也差不多,都是一个多月。 宸妃大喜! 回宫后不久,或许是宸妃向嘉平帝诉苦了,嘉平帝再一次起了封宸妃为后的心思。 还试探着在朝堂上提了提,自然是被太子党驳回了。 嘉平帝很生气,还公然在朝堂上给太子甩脸色。 太子很平静的回了东宫,可当天,嘉平帝就收到许多奏折,都是弹劾赵王和燕王的。 说他们已经滞留洛京许久了,该去就藩了。 大靖朝规矩,藩王就藩的封地,不能在富庶之地,且不能超过两县之地。 嘉平帝脸色很难看,最后给宸妃封后之事没有再提。 而弹劾赵王、燕王,督促他们去就藩的奏折,也逐渐少了起来。 但不是没有,特别是某些清流,就觉得赵王、燕王去就藩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嘉平帝消停了,但他也厌倦了朝政,压根就不搭理。 当然,也是他的反击。 一副你就算是太子又如何,有些事,你就是不能越过我处理。 太子脸色很是难看。 嘉平帝瞧见太子神色,神色却是轻松了不少。 朝堂上不缺少忧心国事的人,自然将陛下单方面和太子置气,就怠慢朝政,甚至不去处理的做法看在眼里,也对嘉平帝非常的有意见。 太子对嘉平帝也很有意见。 就算是亲亲长子抱在怀里,也没让他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啊啊!”明明小手轻轻抚过太子皱起的眉心,似是要抚平太子的不悦。 “殿下,您别太担心,毕竟是波及大半个省的旱灾,受灾的百姓也多,陛下到底是一国之君,不会拿大靖江山置气的。” 话虽如此,可思宁心里,可没有说出来的话这般坚定。 实在是嘉平帝,的确是有点子不靠谱的。 太子裴承泽更为了解他父皇,伸手揉了揉皱紧的眉心,叹气道:“你不了解父皇,他还真的能与孤置气,做出不理旱灾的事情。” 若不是亲生的,他真不想承认这是他父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父皇并不是最佳继承皇位的人选,只是前太子大伯因病早逝。 父皇又是嫡次子,加上父皇之前的两个庶出伯父,因为太子大伯过于出色的缘故,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闲散宗室,且已经长大成人了,性子也难扳正了。 父皇以下的又太小,所以父皇才恰好成了继承人。 父皇一开始也是当做闲散宗室藩王培养的,即使成为太子的时候,才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可显然作为继承人的培养也迟了。 思宁听着太子这番替陛下辩解的话语,真想脱口而出:“当皇帝,主要还是看天赋,有些人,怎么培养都培养不出来的。” 果然,论了解,还是太子了解嘉平帝。 嘉平帝,还真就压着旱灾的事情不去处理,好似这件事压根就没传到他跟前一样。 对于御史的弹劾,他直接躲在后宫里头不出来,还假装病了。 太子裴承泽找了个机会,单独面圣。 父子俩不知道在御书房里说了什么,最后就是嘉平帝终于出现在朝堂上,也开始履行他皇帝的职责,即使只是盖个玉玺。 后宫里头,宸妃在年前的时候,成为了宸贵妃。 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猜测,是太子找陛下私下做了交易。 虽然陛下和太子都没有表露,可大多数朝臣都是赞同这个猜测的。 中立党、保皇党,或者说心里还想着为百姓做点什么的有为之臣,都对嘉平帝狠狠地失望了。 他们心里忍不住期待太子上位。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章 登位太上皇经典案例 不论朝臣,还是宗室,就是当事人太子、宸妃、赵王、燕王、嘉平帝等都设想过,下一任皇帝登基的时间,甚至是方式。 这其中,最极端的,还包括太子如唐太宗那般,直接玄武门射杀了兄弟,登上帝位。 却想不到,嘉平帝的确如同唐高祖李渊那般成为了太上皇,但太子裴承泽却是合理、合法、毫无疑点的继承了皇位。 而嘉平帝失去皇位,被尊为太上皇的原因,也被记录进史书,成为后来皇帝学习甚至教育继承人的经典案例。 嘉平二十九年除夕夜 太子携带太子妃、东宫两个良娣一起进宫参加宫宴与守岁。 宸贵妃和以往许多年一样,坐在嘉平帝身侧,可思宁察觉到她脸上笑容比以往假了许多。 有时候看嘉平帝的眼神,都带上了怨恨。 思宁想想就知晓为何了。 虽然朝臣们都知晓,嘉平帝之所以拿朝堂大事来和太子置气,是他本人做的决定,可嘉平帝也的确是为了宸妃以及宸妃所出的赵王、燕王。 和历史中的记载的那些红颜祸水故事一样,不好直言帝王过错,就将祸国殃民的罪名推到了宸妃,也就是此时的宸贵妃头上。 宫外,宸贵妃的名声,是前所未有的坏! 思宁是不赞同这个看法的,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但宸贵妃,也不无辜。 思宁不信她不知晓陛下为了她,故意和太子,和百官置气,故意压着旱灾的奏折不闻不问,对太子和百官的赈灾行为冷眼旁观。 说是冷眼旁观都是好的,甚至还故意折腾阻拦。 知道了,当时却没出言阻拦皇帝的行为。 即使最后阻拦不成功,可阻拦了,劝了,性质是不一样的。 当时的宸妃可没有劝,就思宁所知,还乐得看好戏呢! 现在却又怨怪嘉平帝这一通操作,让她宫里宫外名声坏了,甚至连累了她亲生的两子一女。 又……或许自己真的想的天真了,陛下或许只是以宸妃的名义故意和太子置气。 实际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宸妃只不过是被他故意放在明面上的缘由而已。 或者说这其中,或许只有一两分是为了宸妃,更多的,还是为了陛下自己。 嘉平三十年正月十五之后,即使赵王妃、燕王妃先后生下赵王、燕王嫡子,宸贵妃脸上也没能露出多少喜色,整个人不复以往的张扬明媚,反而眉眼上带着几分忧愁。 赵王嫡子出生的第八天,燕王嫡子洗三后的当天,陛下在宸贵妃宫中醒来后,就彻底中风瘫倒了。 话说不出来,人也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被人服侍着。 当时,大家怀疑,要么是宸贵妃狐狸精,勾引得陛下一把年纪了,还不惜身,自己作的。 要么就是太子暗地里动手了。 而且抓了个好时机,正好让陛下在宸贵妃宫里出了事,宸贵妃自然逃脱不了罪责。 那宸贵妃所出的赵王、燕王自然也会被其生母连累。 结果,让宗正寺和大理寺、御史台一起调查出来后,所有人都懵了! 和宸贵妃、太子没有一点关系,和赵王燕王也没有关系。 彤史记载,宸贵妃当晚,甚至前三晚都没有侍寝过,更甚至后宫里头,没有一个宫妃侍寝过。 或者说,根据彤史记载,最近三年,嘉平帝一个月里头,让宫妃侍寝的,最多时候都不超过十天。 一般也就六七天而已。 所以嘉平帝一把年纪了还不惜身,荒淫不已的揣测自然是假的。 他们也没有查到一点关于太子大逆不道,不孝算计陛下的线索。 但也将嘉平帝为何瘫倒了的原因找到了。 说来,还是嘉平帝自己造的孽。 三皇子安郡王裴承洝,生母魏嫔,原本的四妃之一德妃,因为生母和宸贵妃争宠失败后,一直抑郁不已,还拿他出气。 他也曾向嘉平帝求助过,但嘉平帝理也不理他,还因为厌恶他生母魏嫔的缘故,对他不管不问,赵王、燕王两个弟弟欺负他这个哥哥,也当做看不到。 他认为只有成了皇帝,才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他想要报复回去。 但太子大哥太厉害了,于是想趁着宸贵妃一系和太子斗起来后,渔翁得利。 结果宸贵妃一系的人太废了,于是决定给嘉平帝下药嫁祸太子,再让太子的人以为是宸贵妃的人栽赃太子。 让太子余党干掉宸贵妃一系的赵王、燕王,最后他渔翁得利,夺得皇位。 别管他排行第三,要怎么越过二皇子夺得皇位的。 反正他就是这么自信。 可谁承想,他的安排,被一路过的太监偷听到了。 就是那么的巧合,这位太监平常是能接触到嘉平帝的。 而且这位太监的老家,就是不久前被旱灾肆虐,至今还在重建中的那个南安省。 他恨死了嘉平帝这个怠慢朝政,故意不搭理家乡旱灾的皇帝。 也恨死了宸贵妃这个名义上的,引得嘉平帝压着不处理旱灾的由头。 反而太子,他为了南安省的百姓们,他的老乡们,特地找上嘉平帝,后退一步的忍让,让他很是感激。 也觉得这样的人,才应该君临天下。 于是,他偷偷换了药,让嘉平帝正好在宸妃宫中药瘫痪了。 也有人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合,但太子很坦荡,也跟就不惧怕别人查,还让几方势力大方的查。 最后几方势力,确认太子是真的清清白白。 想害陛下的是三皇子安郡王,是那个来自南安省的太监。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太子在二月的时候,登基成为了皇帝。 嘉平帝成为了太上皇,移居兴庆宫休养。 宸贵妃虽然没有主动害嘉平帝瘫痪,可也有她失职,被人钻了空子的罪责。 于是被降为嫔,嘉平帝成为太上皇后,她被封为太嫔,裴承泽恩典她住进兴庆宫照顾太上皇。 两个儿子被削去亲王爵位,变为了郡王,并被太子的属下时时刻刻的盯着,收集他们的把柄,拿他们刷政绩。 至于安郡王,太子没有杀他。 安郡王在阴谋暴露后,自杀了,儿女们被贬为庶人,流放岭南。 历史记载,他这一系的人,流放岭南后,诗书传家,三代过后,甚至重新当上了靖朝的官。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章 凉薄,淑贵妃 三月,太子妃及思宁等一众东宫妃嫔,接到晋封份位和入住宫殿的旨意。 思宁作为良娣,还给太子生下长子,被晋封淑贵妃。 入住离皇帝寝殿九阙宫最近的两个宫殿之一的宁华宫。 另外一个比较近的就是中宫皇后居住的钟粹宫。 太子裴承泽登基成为皇帝后,并未住进此前嘉平帝的寝殿紫宸殿,而是住进了旁边的九阙宫。 一般处理政事的地方,也改为在养心殿处理。 李良娣则是被晋封为良妃,居住在凝芳宫。 袁良媛则是被晋封为九嫔之一的袁嫔,可却只是居住在偏远的秋水居。 冯才人和谷才人,则是被晋封为婕妤,同住琼兰宫,分别入住左右配殿。 柳芳芳则是答应。 太子妃,出乎预料的,太子只给了她皇贵妃的份位。 皇后的寝宫钟粹宫,自然是没有资格入住的,她入住的是柔仪宫。 比良妃李氏入住的凝芳宫离九阙宫还要远,只从入住的宫殿安排,就能看出来,陛下最为看重的就是生下长子的淑贵妃。 柳芳芳自然还是随同皇贵妃范氏一起居住在柔仪殿。 这晋封旨意和入住旨意,一传出去,不止东宫女眷震惊,就是朝堂上,也很是震惊。 某些人还特意看了看范右相。 范右相垂着眼眸,却好似太子妃不是她女儿,对女儿没有得封皇后,只是被封了个皇贵妃的事压根不关心,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不明状况的,或者说脑子不太灵活的,还替范右相不平。 觉得他替太子出人出力,在朝堂上,可是帮了太子不少的,结果太子就这么回报他? 一些脑子灵光的,大概咂摸出了点什么。 再回想当初赵王……郡王嫡长女办抓周礼时候的事,听说当时太子妃没有一丁点大局意识,任由当时的宸妃针对当时的林良娣。 只从这就能看出来太子妃这人格局不够,或许,在东宫的时候,她暗地里还做了什么太子无法容忍的事,这些事只是没有披露出来,但范右相这个老狐狸显然也是知道了的。 以前他就表露出放弃太子妃态度,现在还是这态度,看来,皇贵妃范氏是真的被范右相以及范家放弃了。 后宫宫权,六局一司——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工局、宫正司,执掌在皇贵妃范氏手里只有尚寝局。 可陛下想找谁侍寝,是她一个皇贵妃能管束得了的吗? 就算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她不也没办法让陛下宠幸过哪怕一次柳芳芳。 以至于柳芳芳至今,仍然是完璧之身。 她其实就是个给彤史盖章的,什么都做不了,就算她想在彤史上造假,底下还有尚寝局的管事太监和女官一起监督着。 宫权重要的部分,皆掌控在淑贵妃林氏手里,比如尚宫局、尚食局、尚仪局、宫正司。 掌控在良妃李氏手里,只有尚服局和尚工局。 皇贵妃范氏觉得太子很凉薄,她好好的太子妃,结果他登基后,就把自己贬为皇贵妃了! 同时觉得很丢脸,很生气。 也怨怪上了放弃她的娘家,特别是她的父亲范右相。 宁华殿 思宁抱着实岁快满周岁的儿子,摸摸捏捏他的小手小脚,亲亲他的柔嫩的小脸蛋,好不快活。 可惜儿子早慧,只允许她亲亲捏捏一小会。 这不,小家伙伸出小手,堵住她亲过来的嘴,奶声奶气的说着冷酷的话语:“不,木木。” 思宁只能失望的按小家伙的意思,将他放到旁边靠窗榻上,然后再示意一旁的芸香,将小家伙的积木拿出来,放好在他面前,让他堆积木玩。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裴承泽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虽然还是和以往一样,面无表情的,可思宁就是能感觉得出来,他心情不是很好。 “陛下!”思宁起身,朝裴承泽行礼。 裴承泽快走两步,双手握住思宁的一双柔荑,将她拉回到榻上重新坐下。 “父父!”正在玩积木的明明,咧着仅有几颗雪白的嘴,蹭蹭的飞速爬向父皇裴承泽。 小家伙猛地撞开裴承泽握着思宁的手,投进其宽厚的怀里,笑得越发开心了,“父父,父父”的喊个不停。 “父皇听到了!”裴承泽揽住钻进怀里的儿子,紧紧的抱着他晃了晃,才将其从怀里拉出来,换个姿势抱着。 “明明,今儿做什么了?”裴承泽柔声询问。 明明虽然会说话了,可说的不利索,也缺少些逻辑。 “玩,木木,屋屋。” 奶声奶气的边说着,边伸出小手指向他刚刚开始堆的积木。 裴承泽看了会,旋即领悟道:“明明想要搭房屋吗?父皇很期待明明搭的房屋。” 小家伙眨巴眼,听懂了,点了点小脑袋,兴致勃勃的要爬回去继续搭积木,搭给父父看。 裴承泽也不拦着他,反而还时不时的帮着递积木给小家伙。 看陛下一反常态,没有和儿子明明玩在一起,思宁就知晓陛下大概有话要和自己说。 随即,眼神示意芸香等屋里一众宫人出去。 芸香等人会意,找借口出去后,皇帝裴承泽果然开始与思宁说起他的烦恼。 “宁儿,他们都说朕凉薄,对皇贵妃范氏太过苛刻,你也这么觉得吗?” “陛下行事向来有原则,从不会无缘无故贬谪人,肯定是皇贵妃在东宫的时候,犯了严重的错误。” “宁儿你这般肯定吗?”裴承泽扬眉询问。 思宁点头,笑道:“宁儿听说范右相并未提出异议,范家也同样如此,当事人家族皆是这般反应,可见陛下占理。” “宁儿你都能想到,不像有些朝臣,却是压根不会转动脑子想一想。” “也是陛下您不屑做表面功夫。” “范氏,哼,她不配朕做表面功夫,皇贵妃的位置,朕都觉得给她算是蒙尘了。” “要不是范右相……哼,她枉为右相之女。” 思宁……她也拿起积木递给儿子,似乎在专心陪儿子玩,没怎么注意听陛下吐露的心声。 裴承泽看着思宁,似笑非笑:“宁儿,你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 “这些话,朕既然说给你听,自然是不介意你知晓,也不介意你心里有其它想法。” “陛下您说什么?”思宁即使被特意点出来了心思,还是装傻充愣到底。 喜欢快穿之生子躺赢请大家收藏:()快穿之生子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