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3：恶霸赶海，虐渣带飞全家》 第1章 重生归来 “尘哥，别…别打了。” “我明天就去码头做工，大夫说7个月前，我都能干力气活的。” 码头…… 做工…… 一尸两命…… 几个冰冷的词汇在顾尘脑子里炸开。 他猛地收回拳头，踉跄着后退一步。 不是梦！ 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1983年8月12号，回到了妻子林晚儿一尸两命的前一天。 回到了哥哥顾江为他顶罪杀人的前一天！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深处那一幕完全重叠。 瘦弱的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旧伤。 还有嘴角那抹刚刚被他自己打出的新鲜血痕。 是他，是他这个畜生，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上一世，就是今天。 他因为赌输了钱，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妻子身上。 他打她，骂她，逼她去借钱。 可她一个被下放来的知青，无亲无故，能去哪里借？ 最后，是她自己，为了给他还那笔要命的赌债。 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答应了去码头扛麻袋的重活。 一趟活，五块钱。 在1983年，五块钱足够一家人半个月的嚼用。 可他呢？ 他拿着这笔用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命换来的钱，转头就跟隔壁村的二赖子们继续喝酒赌钱。 最后因为口角冲突，失手打死了人。 当医院的催命电话打到村委会时，他正满手是血地瘫坐在地上。 是哥哥顾江。 那个从小到大为他收拾了无数烂摊子的哥哥。 把所有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 “阿尘，你还年轻，你还有晚儿和孩子，哥……哥一个人，无牵无挂。” 哥哥被带走时平静的眼神，像一把钝刀。 在他余生的每一天里，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 而他，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等他浑浑噩噩赶到医院，只看到两张冰冷的白布。 他的人生，从那天起，就彻底烂透了。 母亲因为接连的打击一病不起，没过两年就撒手人寰。 他自己，则成了村里人人唾弃的孤魂野鬼。 然后他便在一个下雪的冬夜逃离了村子。 尽管他后面看似是转运了，做了生意也赚了大钱。 但心里头的病却一直没好。 终于有一次，仍旧是雪天。 在他回村看老房子的时候，从山上摔去了。 好巧不巧？顾尘就摔伤在了自己家门口。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人管他？ 他就这样冻死在了自家的门口。 “咳咳……咳……” 顾尘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林晚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 以往，他打完人只会嫌恶地啐一口唾沫。 然后摔门而去。 今天……他怎么了？ 顾尘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抬起眼。 看向了林晚儿的肚子。 那里，有他的孩子。 一个他上辈子从未见过，却让他愧疚了一辈子的孩子。 “你刚才说……要去哪里？” 林晚儿身体一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护住腹部，以为他又要发怒。 “我……我去码头……给你……给你凑钱……” “王……王屠户的钱，不能再拖了……” 王屠户！ 听到这个名字顾尘就来气！ 王屠户！那个满脸横肉的赌棍！ 就是他设局，让自己欠下了三百块钱的巨款！ 在1983年，三百块。 足以压垮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不准去！” 林晚儿吓得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落下的拳头。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双手，笨拙而僵硬地伸了过来。 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动作，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晚儿僵住了。 “我说，不准去。”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完，顾尘像是被烫到一样。 猛地收回手，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他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大病初愈。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又“砰”地一声被关上。 屋里，只剩下林晚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触碰过的肩膀。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陌生的温度。 他……怎么了？ 是又想到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新花样吗？ 林晚儿不敢多想，恐惧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炕边，默默地收拾着被顾尘踹翻的杂物。 …… 顾尘冲出屋子，八月的烈日当头晒下，刺得他有些晕眩。 院子里，母亲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一盆浑浊的水洗着什么。 顾尘的脚步顿住了。 他记得，母亲去年还能下地干活，身子骨硬朗得很。 就是从今年开始，被他气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上辈子，母亲是在哥哥被抓走后的第二年冬天没的。 临死前，她拉着顾尘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儿啊……妈不怪你……就是……就是想你哥了……” 一想到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顾尘的心就如同被凌迟。 “妈。” 母亲的身体明显一僵，她看到顾尘站在门口，有些害怕的说道。 “阿尘……你，你别再打晚儿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娃啊……妈求你了……” 顾尘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眼眶。 他快步走过去，在母亲面前蹲下。 看着那盆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水，和水里那几根蔫巴巴的野菜。 这就是午饭。 而他，刚刚还在为三百块的赌债，对怀着孕的妻子拳脚相向。 畜生！ 顾尘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他伸手，从母亲手里拿过野菜，扔回盆里。 然后端起盆，毫不犹豫地将那盆脏水泼在了院角的泥地上。 “妈，别洗了，这玩意儿不是人吃的。” 母亲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搞蒙了，愣愣地看着他。 “不吃这个……吃啥呀？家里的棒子面，昨天就见底了……” “我去想办法。” “妈，你和晚儿在家等着，哪儿也别去。午饭和晚饭，我来解决。”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 顾尘回头，看见哥哥顾江从另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顾江比顾尘高半个头，肩膀宽厚，皮肤是常年下地干活晒出的颜色。 眉眼和顾尘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顾尘的是狼崽子似的凶光，而顾江的眼里，是老黄牛般的沉稳和坚韧。 此刻，他正皱眉看着顾尘。 顾江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每次说“想办法”，就是要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第2章 自己伸脸过来？ “你又想去哪儿鬼混？” 顾江说道。 带着长兄如父的威严，还有压抑不住的失望。 “家里的米缸都空了，晚儿还饿着肚子，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哥，” “我不去鬼混，我去赶海。” “赶海？” 顾江听到自己的老弟这样说，张口就反驳道。 “你？赶海？你会干那个？别是拿赶海当幌子，又想溜去镇上赌吧？” “我告诉你顾尘，你要是再敢去赌，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省得你以后把这个家败光！” 顾江是真做得出来。 他从小就疼这个弟弟，可这个弟弟太不争气了。 顾尘知道哥哥不信。 换作是他，他也不信。 一个游手好闲了二十年的二流子，突然说要去干辛苦活养家，谁信？ 他没法解释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二十年记忆。 “哥，我真不去赌了。” 顾尘迎着哥哥的目光。 “你跟我一起去，看着我。我要是敢往镇上的方向走一步，你当场就把我捆回来。” 顾江愣住了。 他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 这不像是在撒谎。 以前的顾尘，被他一说。 早就梗着脖子嚷嚷起来了。 或者眼珠子乱转，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可今天的顾尘，眼神很静。 静得让他有些陌生。 “阿江，你就跟他去看看吧……” 一直没说话的母亲颤巍巍地开口了。 “看着他，妈也放心……” 有了母亲的话，顾江对弟弟的疑虑才打消了不少。 去就去吧。 总比让他在家里跟晚儿闹。 或者偷跑出去惹是生非强。 “行！我跟你去！” 顾江从墙角抄起一把豁了口的铁锹，又拎起一个破了边的旧水桶。 “走！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少爷，能从海里赶出个什么花来！”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今天就是陪着弟弟在海边吹吹风，耗耗时间。 只要别让他去赌桌上，就谢天谢地了。 …… 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在去海边的土路上。 八月的太阳毒辣，晒得人皮肤发烫。 顾尘看着前面哥哥宽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哥哥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样！ 走了约莫半小时，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 海浪“哗啦啦”地拍打着沙滩，正是退潮的时候。 顾尘眯着眼，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 他太久没见过海了。 上辈子，自从哥哥出事后，他没脸再待在村里。 带有家乡意味的海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伤心处。 “还愣着干嘛？不是要赶海吗？” 顾江没好气地催促道，将手里的破水桶往地上一扔。 顾尘回过神，正要说话。 却被一个尖细的声音给打断了。。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村大名鼎鼎的顾二流子吗？” 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王大喇叭。 平日里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看人笑话。 顾尘最烦她。 上辈子，他家一出点什么事。 保管第一个传遍全村的就是她那张嘴。 王大喇叭绕着顾尘走了两圈。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懒汉，也知道来赶海了？怎么，昨晚赌输了，没钱吃饭了？” 顾江的脸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拉了拉顾尘的衣角，想让他别理这疯婆子，赶紧走。 可顾尘却站着没动。 他死死盯着王大喇叭，脑子里却像是有道惊雷炸开！ 王大喇叭！ 大黄鱼！ 他想起来了！ 就是这个王大喇叭！上辈子，就在三天之后！ 她那个在镇上修车的侄子回来探亲，闲着没事也来赶海。 结果在海边一块叫“龙王沟”的偏僻礁石区，脚滑摔了一跤，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被巨石遮挡的隐秘大水坑！ 那个水坑因为地形特殊，涨潮时海水灌入，退潮后又被封死，成了一个天然的陷阱。 她侄子就在那水坑里，发现了整整一群被困住的大黄鱼！个头都在三斤以上！ 那个年代，野生大黄鱼是什么价钱？ 简直就是海里的黄金！ 就那一次，她侄子直接发了笔横财，在镇上买了大瓦房，还开了个自己的修车铺，风光无限。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了十里八乡，人人都说他家祖坟冒了青烟。 而现在…… 顾尘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既然自己重生了，那这泼天的富贵，凭什么还要让给他们家？ 截胡！必须截胡！ 顾尘懒得再跟她掰扯一个字。 满脑子都是那片被金色财富填满的“龙王沟”，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他扯了一把哥哥顾江的胳膊，压低声音：“哥，我们走，别跟疯狗一般见识。” 顾江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出息了！ 自家这混不吝的弟弟，居然知道忍气吞声，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怕是早就一拳头抡上去了，哪管对方是男是女。 看来，昨晚那顿打，没白挨。 顾江心中欣慰，连忙拉着顾尘就要绕开。 然而，王大喇叭哪是那么容易善罢甘甘休的人。 在她的世界里，顾家兄弟就是她踩在脚下取乐的玩物。 现在玩物居然敢无视主人，这还了得？ 她见二人要走，一个横移，张开肥硕的双臂，像一只护食的老母鸡，再次拦住去路。 她那尖利的声音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想走？没那么容易！” “顾二流子，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离开这片沙滩！” “你是不是又手痒了，在外面欠了赌债，现在跑来海边，是想偷我们辛辛苦苦赶海的成果？” 这盆脏水泼得又黑又臭。 周围几个同样在赶海的村民，闻言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朝这边投来鄙夷又看好戏的目光。 顾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虽然最重脸面。 但颜面这东西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可就要弱上一大筹了。 就连自己现在都想要狠狠的打这王大喇叭一顿。 哪有这样说别人家人的？ 不等顾江下狠心，顾尘的脚步先停下了。 完了！ 看到弟弟这个表情，顾江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要发疯！ 他太熟悉了，每次顾尘要跟人动手前，就是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小尘，别冲动！我们走，我们回家！” 他死死拽住顾尘的胳膊，几乎是在哀求。 跟一个泼妇动手，不管输赢，传出去弟弟的名声都臭完了。 然而在王大喇叭看来。 怕了？ 她就喜欢看顾家人这副想发火又不敢发作的憋屈样。 她更加来劲了，唾沫星子横飞。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村委，告诉书记，说你顾二流子游手好闲，还想抢劫！” 她根本没注意到，顾尘的眼神已经越过了她。 落在了她脚边那个装海货的桶上。 顾尘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告罄。 他原本只想拿到泼天富贵，让哥哥过上好日子，懒得跟这种小角色纠缠。 但既然对方自己把脸凑上来，哭着喊着求自己打，那不成全她，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你，” “真的，很吵。” 话音未落。 他动了。 一脚踢在王大喇叭那个装海货的桶上。 “砰！” 水桶飞起，里面的几只海货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那两只小螃蟹，茫然地在沙滩上翻了个身立刻逃跑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大喇叭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水桶。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你个杀千刀的小王八……” 她那堪比高音喇叭的嗓子刚刚起势。 准备发动一场惊天动地的咒骂。 然而，顾尘一步跨到她面前。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夺过了她手里那把用来挖蛤蜊的小铁锹。 手感还不错，比哥哥那把豁口的强。 紧接着，他一脚对着王大喇叭肥胖的小腿肚子，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 这一脚没什么力道，但足以破坏她本就不稳的重心。 “哎哟！” 王大喇叭结结实实地摔坐在了沙滩上。 顾江都看傻了。 周围看戏的村民，更是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顾尘则是用那把抢来的小铁锹，拍了拍自己的手心。 “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他对王大喇叭露出了一个算不上友善的笑容。 “这玩意儿，我借了。别急，用完就还你。” “回头，我还你一满桶海货。”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已经吓傻的女人一眼。 拉起还处在石化状态的顾江，大步朝着海边深处的礁石区走去。 “走了，哥，干正事！” 第3章 哥信你！ 顾江还处于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恍惚中。 他被弟弟拽着，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刚的画面。 弟弟踢飞了水桶，抢了铁锹。 一脚将那个二百斤的泼妇踹了个屁股墩儿…… 这还是他那个冲动、鲁莽，但本质上很怂的弟弟吗？ 怎么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该死的帅气？ “小尘，你……” “哥，别想了。” 顾尘回应道。 “跟那种人浪费口舌，不如多挖几斤蛤蜊来得实在。今天，我让你看看，你弟弟我，到底是不是游手好闲的废物。”。 废物？ 这个词，顾江听村里人说过无数次，每次都气得想跟人拼命，但又无力反驳。 可今天，从弟弟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顾尘拉着哥哥，径直走向那片被村里人视为“贫瘠之地”的礁石区。 这片礁石区常年被海浪冲刷，表面光秃秃的。 看起来没什么油水，资深的老渔民都懒得往这边走。 “小尘，这儿……能有东西？都被人翻八百遍了。” 顾江看着光溜溜的礁石，心里直犯嘀咕。 顾尘没说话，只是用那把从王大喇叭手里“借”来的小铁锹。 指了指一块毫不起眼的，被海草半遮半掩的礁石缝。 “哥，挖这儿。” 顾江将信将疑，但还是拿起了自己那把豁口的老铁锹，对着那地方铲了下去。 “铛！” 铁锹碰到硬物。 他扒开湿滑的沙子，一枚足有他巴掌大的白色蛤蜊，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这是白蝶贝？” 顾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蛤蜊，肉质肥美，比寻常货色贵上好几倍！平时能捡到一个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别愣着，下面还有。”顾尘的声音很淡定，仿佛这只是寻常。 顾江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疯狂地挥动铁锹。 第二枚、第三枚…… 很快，一个“白蝶贝窝”就被他整个端了出来，足足有七八个，个个饱满肥硕。 他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这已经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顾尘却像没事人一样，绕过他，走到另一片看起来更不起眼的礁石滩涂。 他用脚尖在沙地上划了一个圈。 “哥，这圈里的，全是花蛤，挖吧。” 说完，他自己则走到一块被海水半淹的巨大礁石旁。 对着礁石侧面一个布满藤壶的缝隙，狠狠撬了下去。 顾江脑子嗡嗡的，下意识按照顾尘画的圈挖起来。 第一锹下去，沙子下面密密麻麻，全是带着漂亮花纹的花蛤！ 他疯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赶海，是在自家菜地里收菜！ 不！比收菜还夸张！谁家菜地能长这么密？ 他一边挖，一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弟弟。 只见顾尘撬开那道石缝后，一股海水涌出。 紧接着，他伸手进去，摸索片刻。 再拿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串……生蚝！ 那些生蚝，个头硕大，外壳上还沾着新鲜的海草。 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一串，两串…… 顾尘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从那道小小的石缝里，掏出了近二十只大生蚝！ 顾江手里的铁锹都快握不住了。 他的脑子彻底宕机。 这……这他妈是龙王爷附体了？还是开了天眼？ 他那个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游手好闲，除了惹祸什么都不会的弟弟，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神仙般的本事？ “哥，桶快满了，别愣着。” 顾尘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顾江的石化。 顾江低头一看，可不是嘛，自己带来的那个小木桶，已经被花蛤和白蝶贝塞得冒了尖。 而顾尘那边，从王大喇叭那“借”来的桶里，也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大生蚝。 这……这才多久？一刻钟？ 这收获，比他过去一个月加起来都多！ 还没等他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顾尘又有了新动作。 他脱掉鞋子，赤脚走进一个被礁石环绕的潮汐潭里。 水潭清澈见底，但除了几条小杂鱼，什么都看不见。 顾江刚想问他干嘛。 就见顾尘弯下腰，伸进一块大石头底下，用力一扣！ 哗啦！ 水花四溅。 一只比成年人手掌还大的黑边鲍鱼，被他硬生生从石头上抠了下来！ 那鲍鱼还在他手里奋力扭动着肥厚的肉足。 顾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鲍鱼！ 是野生的九孔鲍！ 这玩意儿在海边被称为“海里的金疙瘩”，有时候一年都碰不到一只！ 然而，这还没完。 顾尘像是知道那石头下面有个鲍鱼窝。 一只接一只，从里面掏出了四只大小相仿的极品鲍鱼！ 顾江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着那个在水潭里，干活干脆利落的弟弟。 这小子……不是转性了。 他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不然，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他到底是我的弟弟顾尘，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直到顾尘将最后一只鲍鱼扔进桶里。 提着两个沉甸甸的水桶走上岸，顾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小尘……”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两个水桶装得满满当当，顶上还放着那几只价值不菲的大鲍鱼。 “回去了，哥。” “哦，哦哦！” …… 回去的路上，顾江一路沉默。 他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一会儿看看桶里那些令人眼红的海货，一会儿又偷偷打量身边的弟弟。 是弟弟变了，还是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 终于，在快要走出礁石区的时候，顾尘停下了脚步。 他把水桶放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对不起。” 顾江他愣住了。 长这么大，他这个混世魔王般的弟弟，惹了无数的祸。 挨了无数的打，却从未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以前……是我混蛋，净给你惹事，让你跟着我受委一肚子气，在村里抬不起头。” 顾尘说的不是今天的事。 他说的是过去那浑浑噩噩的二十年。 那份歉意，跨越了时空，带着一股顾江无法理解的沉重与沧桑。 顾江眼眶一热，鼻子发酸。 管他是不是被附身了！管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还是他弟！ 他还是那个会叫自己“哥”的顾尘！ “说……说这些屁话干啥！” 顾江猛地抬手，一拳捶在顾尘的肩膀上。 “你是我亲弟！别人敢说你一句不是，我他妈不撕烂他的嘴！” 顾尘咧嘴一笑。 “哥，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让你成为全村，不，全县……最风光的人！” 村东头的空地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蚊虫嗡嗡地绕着飞。 这里是村里唯一的收货点。 一个叫刘老六的瘦削中年人，正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几个渔民闲聊。 当顾家兄弟提着两个满到快溢出来的水桶出现时，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死死地钉在那两个水桶上。 “我操……这……这是顾二流子他们？” “桶里是啥？白蝶贝？还有生蚝？我眼花了吗？” “最上面那个……是鲍鱼吧？！” 刘老六也坐不住了，他放下腿，眯着眼走过来。 当他看清水桶里的东西时，那双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 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换上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 他用手随意地扒拉了一下。 “啧，这白蝶贝还行，就是沙子太多，回去处理麻烦。” 他又捏起一只生蚝掂了掂。 “壳太厚，压秤，不划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几只鲍鱼上。 嘴上撇了撇。 “野生的啊……个头还行，就是品相差了点，卖不上价。” 一套行云流水的贬低操作，是他的惯用伎俩了。 顾江气得脸都红了，这他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么极品的海货，到他嘴里就一文不值了？ 他正要发作，却被顾尘一把按住。 顾尘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刘叔，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批货什么成色，你心里比我清楚。” “白蝶贝，一斤1块2毛，花蛤一斤5毛，生蚝一只3毛，鲍鱼一只8毛。” “这是镇上的行情价，我给你抹了零头。你收，我们现在就过秤。不收，我们兄弟俩辛苦点，自己拉镇上去。” 顾尘报出的价格，让周围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太敢了！ 平时他们卖货，哪敢跟刘老六这么说话？ 价格都是被他压到死，连村里行情价的一半都不到。 刘老六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顾尘，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跟我这么说话？还拉镇上去？你有那车钱吗？你知道去一趟多麻烦吗？” 他认定了顾家兄弟穷得叮当响，急需用钱，这是在拿捏他们。 顾江也急了，小声拉了拉弟弟的衣角。 “小尘，算了算了，少点就少点吧，咱们先换了钱再说……” “哥，信我。” 顾尘楞了一愣。 “好，我信你。” 兄弟二人就这么和刘老六对峙着。 最终，还是刘老六先败下阵来。 这批货太好了，他要是错过了，得心疼死。 “行！算你小子狠！”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顾尘一眼，“不过鲍鱼只能给你7一只！爱卖不卖！” “成交。” 过秤，算钱。 最后，一沓零零散散，凑起来却厚度可观的钞票，交到了顾尘手里。 顾江的手都在抖。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比他下海一年挣得都多！ 周围的村民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再看顾尘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游手好闲的顾二流子？ 这分明是一尊不显山不露水的财神爷！ 回家的路上，顾江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不真实感中，走路都有些飘。 “小尘，我们……我们发财了！！” 顾尘却摇了摇头。 “哥，这点钱，算个屁。” “今天这批货，要是拉到县里水产市场，价格至少能翻一倍半。那个刘老六，转手就能赚我们上百元。” 顾江的兴奋劲儿顿时被浇灭了一半，“那……那我们下次拉县里去？” 可一想到去县里的路费和不确定性，他又犹豫了。 顾尘看出了他的顾虑。 他停下脚步，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郑重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 “你信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但此刻的顾江早就有了答案。 “我他妈不信你信谁！你是我弟！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哪怕是把这钱全赔了，哥也认！” 这一刻，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主心骨。 顾尘的心，被一股暖流彻底包裹。 上辈子，他孑然一身，拼到最后，才发现最珍贵的东西早已失去。 这辈子，他回来了。 哥哥的这份信任，比赚到三千、三万块钱，都让他感到富足。 他咧开嘴笑了，笑得无比开心。 他从钱里抽出两张大团结塞到顾江手里。 “哥，这钱你拿着，给咱娘买点好吃的，再给自己买两包好烟。” “剩下的钱，明天，我们去镇上。” 顾江一愣，“去镇上干嘛？把钱存起来？” “不。” 顾尘说到。 “我们去买装备。” “买最粗的尼龙鱼线，最大号的三叉戟鱼钩，最重的铅坠，还有……最亮的手提式探照灯。” 顾江更懵了。 “买这些干嘛？我们又不靠钓鱼过活，那玩意儿能钓几条鱼？” 顾尘转过身，望着远处黑漆漆的海面。 “哥，赶海，只是开胃小菜。” “明天，我带你去钓真正的‘黄金’。” 第4章 吃啊，都看着干啥？ “走了，哥，去镇上。” 顾江揉着惺忪的睡眼。 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嘴里嘟囔着。 “去镇上……干嘛……哦对，买装备……” 一个激灵，他瞬间清醒了。 钱！装备！钓黄金！ 兄弟俩揣着那“巨款”。 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到了镇上，顾尘没有去那些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 而是领着顾江七拐八拐。 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后街。 这里是镇上的“鬼市”，一个约定俗成的黑市。卖 的东西五花八门，来路不明。 但胜在齐全，而且能找到许多正规商店里没有的“尖货”。 “小尘，这地方……靠谱吗？” 顾江警惕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人，心里有点发毛。 顾尘径直走到一个角落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独眼龙，脸上有道刀疤。 正懒洋洋地抽着旱烟。 脚边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渔具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零件。 “老板，要线，要钩。” 顾尘开。 独眼龙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要多大的？” “线，要最粗的尼龙线，能拉动牛的那种。” “钩，要最大号的、淬火的，钩尖要带倒刺。” “铅坠，捡最重的来。” 顾尘一连串的要求。 让旁边的顾江听得心里害怕。 这他妈是去钓鱼？这是要去捕鲨鱼吧！ 独眼龙闻言也有些诧异。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顾尘。 这个年轻人看着面生，口气却大得吓人。 不过他也没多问，这是鬼市的规矩。 从摊位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喏，你要的都在这了，自己挑。” 顾尘俯下身。 在一卷卷粗壮的尼龙线和巴掌大的鱼钩上划过。 顾江也凑过去，拿起一个三叉戟鱼钩。 “小尘，这……这玩意儿能把人肚子豁开！” “我们钓的东西，比人金贵。” 顾尘挑出两卷最粗的线。 十几个最大的鱼钩，还有一袋子鸡蛋大小的铅坠。 最后，他又指着摊位角落里一个半新不旧的玩意儿。 “那个手提探照灯，我也要了。” 那是一个军绿色的铁皮探照灯。 用的还是老式的大号电池。 死沉死沉的，但亮度也惊人。 独眼龙报了个价。 价格不便宜，几乎花光了他们剩下的钱。 顾江的心在滴血，这可那么多的钱啊！ 就换了这么一堆“破铜烂铁”？ 他刚想张嘴砍价，就被顾尘一个眼神制止了。 顾尘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钱。 数好，递了过去。 钱货两清。 独眼龙看着顾尘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上的刀疤。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用这种家伙什，也不怕被海里的东西拖下去喂王巴。” …… 从鬼市出来，顾江的脸还垮着，心疼得不行。 顾尘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别心疼这点钱，工具置办好了，钱很快就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说着，他拉着顾江走向了镇上最热闹的国营菜市场。 “走，家里人买点东西。” 顾江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钱，这可是一笔可以自由支配的“巨款”。 可真到了花钱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 “买点白菜萝卜就行了，省点钱……” “不行！” 顾尘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妈一辈子没吃过几顿好的，今天必须让他们开开荤！” 他不由分说，拉着顾江挤到猪肉铺前。 对着那个挂着半扇猪的案板一指。 “老板，那块五花，给我来三斤！” “好嘞！” 卖肉的师傅手起刀落。 肥瘦相间的极品五花肉被麻利地割下。 用草绳一捆。 顾江的眼睛都看直了。 三斤肉！过年都舍不得这么买！ 接着，顾尘又拉着他买了鱼、买了豆腐、甚至还买了一包在当时堪称奢侈品的水果糖。 顾江全程都是懵的，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买完菜，顾尘让顾江在路口等着。 自己一个人拐进了一家药店。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纸包好的小盒子出来，快步塞进了怀里，动作有些不自然。 顾...江好奇地问：“小尘，你买的啥药？” 顾尘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含糊道。 “没啥，随便买点清火的。” 他没说实话。 盒子里装的，是给妻子买的补品。 上辈子，自己媳妇就是因为常年劳累，营养不良。 这辈子，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他要让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 把上辈子亏欠她的，千倍百倍地补偿回来！ …… 当兄弟俩大包小包地回到家时，整个家都轰动了。 张翠兰看到那三斤明晃晃的五花肉，激动得差点没站稳。 张翠兰的手哆哆嗦嗦地伸了出去。 轻轻碰了一下那块五花肉。 沾上了一点油腻，缩回来。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是肉香。 是真的！ 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尘……尘啊……你……你这……” 她怕啊！ 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她太知道钱有多难挣了。 小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她这个当娘的比谁都清楚。 游手好闲，眼高手低。 昨天还跟个闷葫芦一样，今天突然就拿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恐惧！ 是不是去偷了？去抢了？ 那可是要被抓去吃枪子儿的！ “娘！你想啥呢！” 顾江看出了老娘的担忧，胸脯一挺。 一把将那还有些剩余零钱塞进张翠兰手里。 “这都是我跟小尘，凭本事从海里捞上来的！今天运气好，碰上个大老板，把咱们的货全收了！给了这个数！” 顾江又指着顾尘。 “都是小尘！是他看准了地方，娘，小尘他……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说要带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张翠兰闻言也十分开心。 “好啊，好啊，小尘。” “能好好过日子就成啊！” “先不说这个，妈，你做饭去吧。” 顾尘说着，又要拉着顾江往外头跑。 “我和哥再去赶一会海，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啊。” 顾江被半推半拉的和他一起走了。 兄弟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海边的码头。 “尘啊，咱们不在家歇会，就这么紧赶着出海了？” “歇啥啊，哥？正事儿要紧。” 顾尘拿起一根船桨递给他。 “行行行，哥听你的。” 有了顾江在后面划船。 顾尘也能好好的去观望一下海面了。 他心里此刻想的事情只有一件。 “大黄鱼，我来啦！” 第5章 前世仇家现身 “王大喇叭说得还没真错，你们兄弟俩果然有事。” 伴随着一阵充满恶意的声音，多道手电光束照了过来。 与此同时。 一群村民走向麻烦。 “王跃进，你想干什么！” 看清为首之人的模样，大哥顾江下意识挡在顾尘身前。 “我干什么？当然是来抓捕坏分子了！” 一名与顾家兄弟年龄相仿，一副尖嘴猴腮模样的年轻人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开始扣帽子。 “顾尘，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们兄弟的那点小九九，是不是打算出海走私啊？嘿嘿嘿，碰上老子算你们倒霉，给你绑了！” 话音落下，马上有人冲向顾家兄弟。 “我看你们谁敢！”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锋利的鱼叉对准众人。 “小尘，别冲动。” 担心顾尘犯虎，顾江说着便要夺下弟弟手里的武器。 王跃进处处针对顾家。 可人家毕竟是村支书的宝贝疙瘩。 他爹王忠诚为人恶毒，睚眦必报。 王跃进又是王忠诚的独子。 不论是伤了碰了。 都会给顾家带来滔天大祸。 “顾老二，你特么不是牛逼吗？拿个叽霸粪叉子也想吓唬人，艹！” 王跃进一脸不屑，骂骂咧咧走过来，指着顾江呵斥道：“顾家老大，只要你反戈一击，指控你弟弟的不法行径，老子就可以放你一马。” “不然，你们两个都要蹲大狱。” “王跃进，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和我弟夜里出海是为去打鱼，不是去走私。” 顾江正色道。 “哈哈哈……逗死我了，二流子打鱼，榆木疙瘩出海，你们还不如说去走私呢。” 闻听此言，王跃进捧腹大笑。 一众手下听后，也都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打鱼？ 打人还差不多。 村里人谁不知道，顾家两兄弟一个性格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人送外号，榆木疙瘩。 反观二弟顾尘，天生的虎逼。 打架殴打，好勇斗狠，一个顶俩。 从小到大。 就没见顾尘干过正经事。 “王跃进，风停了雨停了，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很行了！” 顾尘放下鱼叉，冷笑道：“脸上那道疤，是不是又不疼了。” “顾尘！！！” 此话一出，王跃进的笑容戛然而止。 下意识用手抚摸，左脸上面狰狞的伤疤。 “不服气就特么和老子单挑，签下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你敢吗？” 别人怕王跃进，顾尘可不惯着他。 当年。 王跃进持刀将还是知青的林晚儿拖进玉米地。 正要欲行不轨，恰好被路过的顾尘听到动静。 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 没承想王跃进这个狗东西，开口骂顾尘没长眼睛，耽误了他的好事。 身为村里头号大混子，顾尘能惯着他？ 夺下王跃进手里的刀。 反手送了他一道终生难忘的“纪念”。 事情闹大。 王跃进的他爹为了给儿子报仇，诬陷顾尘非礼知青。 自家儿子见义勇为。 反被顾尘打伤。 万幸，林晚儿是个有良心的姑娘。 主动为顾尘作证。 证明非礼之际的是王跃进。 至于持刀捅伤王跃进，则是气昏了头。 林晚儿私底下和顾尘建立了恋爱关系。 对象被人欺辱。 顾尘下狠手也是人之常情。 一场见义勇为，改写了三个人的命运。 为绝悠悠之口，加上自感回城无望。 林晚儿出于各种想法，同意了张翠兰的提亲。 选择嫁给顾尘为妻。 王忠诚拿出两百元和顾家私了，免却了王跃进的牢狱之灾。 一直过了许多年。 顾尘方才知道真相。 那些凑上来的狐朋狗友，都是被王忠诚收买的走狗。 目的是一步步将顾尘带坏。 染上赌博恶习，变成顾家的毒瘤。 除此之外。 王忠诚还授意这些人挑唆顾尘打老婆，偷家里的钱。 不可否认。 前世欠下的种种孽债，都是顾尘咎由自取。 可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恶意挑唆。 林晚儿也未必会被逼死。 仇家再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小尘，我们走吧，多想想娘，你媳妇，还有晚儿肚子里的孩子！” 感受到顾尘身上的杀意，顾江心头一颤。 连拉带拽地推顾尘上船。 弟弟好不容易学好。 千万不能被王跃进激怒。 顾江性格本分老实，不代表他没脑子。 扣帽子，诬陷兄弟二人走私只是借口。 目的是激怒顾尘。 逼顾尘动手伤人。 年初开始。 一批又一批的大混子，地头蛇被绳之以法。 哪怕走在路上冲着姑娘吹口哨，都有可能把牢底坐穿。 “我让你们走了吗！” 王跃进阴沉着脸。 “空口白牙，老子凭什么信你们不是干走私。” 顾江猜得没错。 王跃进打定主意激怒顾尘，利用严打的机会，要了仇人的命。 讽刺挖苦顾家兄弟吹牛不打草稿。 他们能捞到鱼，自己就是海龙王的女婿。 “你想当海龙王的女婿，大概没扣盖，你随时都能下去找龙王爷提亲，老子没工夫和你磨牙，老子要去抓黄鱼赚钱。” “你抓黄鱼？顾尘，你特么是不是要逗死老子？行，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去抓黄鱼，明天上午，我要是看不到你带着黄鱼回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让我爹没收你家的破船。” 王跃进正要嘲讽顾尘吹牛不上税，猛然间感觉这是一个机会。 顾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条小破船了。 没收了这条船。 等于断了顾家糊口的一切可能。 “如果我抓到黄鱼呢？” 顾尘针锋相对。 “不可能！” 王跃进不屑一顾。 “可不能可能，不是你说，更不是我说，要看老天爷站在那一边。” “输了，我任你处置，要打要杀全都随你。” “我要是捕捞到黄鱼，敢不敢将你家的马车输给我。” “好，不过要签字据。” 王跃进自以为聪明地让人去村委会拿印泥和纸笔。 又在上面加了一条。 必须捕捞到两条以上的黄鱼。 毕竟。 撞大运这种事情不是没有。 万一顾家兄弟走了狗屎运，真找到一条怎么办？ 约定两条才算数。 这才能万无一失。 看到顾尘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王跃进忍不住大声狂笑。 二混子就是二混子。 稍微激一激，什么都敢答应。 “哥，出海。” 收起属于自己的这份赌约，顾尘露出邪魅一笑。 第6章 黄鱼群，洞钓法 “小尘，你太鲁莽了，王跃进摆明是故意坑你，你……” 船上，顾江一边划着桨，一边忍不住数落弟弟应该改改，动不动就和人红眼的坏脾气。 “哥，听过那句话嘛，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这些年我干了不少荒唐事，别说是外人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顾尘五味杂陈，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纵然大哥接受了自己的浪子回头。 母亲张翠兰和妻子林晚儿，被顾尘伤得遍体鳞伤。 不拿出一些看得着的东西，证明自己痛改前非的决心。 仅凭嘴皮子反悔。 这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对于乡下人而言，马不但是重要的劳动生产工具。 更是一个家庭是否富裕的体现。 王忠诚当了三十年村里的一把手，家里各类大牲口十几头。 一箭双雕。 既坑了仇家，又能给家里置办一件大家伙。 林晚儿和张翠兰，肯定能改变对顾尘的负面影响。 “可是……” “哥，再信我一次。” 顾尘掏出指南针确认方向，举着手提探照灯给小船指明方向。 即便龙王沟距离村子不远，大量的礁石依旧不容小觑。 夜间行船极容易偏航。 万一小船误触礁石，后果不堪设想。 “哥，小心一点。” 夜里十点左右，小船抵达龙王沟海域。 顾尘低头脱掉鞋子，准备赤脚跳上礁石区。 退潮后的礁石异常湿滑。 稍有不慎就会跌得头破血流。 前一世。 王大喇叭的侄子运气好，失足掉进礁石下方的天然坑洞。 顾尘可不敢保证。 自己能和对方一样好运。 因此。 脱掉胶鞋显得非常有必要。 穿过老式胶鞋的人都知道，这玩意不但一点都不防滑。 甚至都不如打赤脚防滑。 “哥，我上去了。” 不一会，小船靠近礁石群。 顾尘灵巧地爬到礁石上面，小心翼翼寻找被巨石遮挡的大水坑。 “找到了！” 没过多久，顾江听到顾尘欢天喜地的喊叫声。 划船过去和弟弟会合。 “把钓竿和鱼饵给我。” “小心点。” 顾江伸手将钓鱼工具递给顾尘，伸着脖子去看情况。 由于有巨石遮挡，顾江什么都看不到。 大黄鱼喜欢在洞穴，礁石缝隙处活动。 看样子。 今晚还真有可能钓到大黄鱼。 另一边。 顾尘盘腿坐在礁石上方，聆听下方大坑里的声音。 大黄鱼确实被困在此地。 数量还不少。 虽说是瓮中之鳖，依旧需要一定的经验。 王大喇叭的侄子发现这处宝藏，最后是与他人合伙捕捞殆尽。 使用专业工具，效率不是目前的顾尘能比的。 因此。 怎么钓成了关键。 确定好位置，顾尘打开装着鱼饵的罐头盒。 刹那间，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盒子里装着几十只从镇上买来的小海虾。 大黄鱼喜食海虾。 不论生死，都能起到引诱黄鱼的效果。 鱼钩部位挂上海虾，装好铅坠。 顾尘小心翼翼地开始下钩。 采取洞钓法捕捉大黄鱼。 夜晚是大黄鱼频繁活动的时间点，也是最适合洞钓法的黄金时间。 下沟以后，顾尘心中默数着秒数。 每当他数到20个数，便会稍微提起鱼线。 循环反复，制造出鱼虾水下游动的轨迹。 因此引诱黄鱼上钩。 三分钟后，顾尘明显感觉到浮标发沉。 不由得脸色一喜。 浮标发沉，代表着即将有大黄鱼上钩。 果不其然！ 下一刻，顾尘使出吃奶的力气拉鱼线。 “哗啦啦……” 一条硕大的黄鱼扑腾着映入顾尘的视线。 “小尘，钓到了？” 听到动静，顾江急忙询问是不是钓到了大黄鱼。 “我出马还能有空军的时候？哥，接着。” 说罢，顾尘取下鱼钩将几斤重的黄鱼丢进水桶。 “好大的野生黄鱼！！！小尘，再加把劲，钓上两条，咱家就能有马车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顾江清楚地看到桶里的黄鱼个头贼大。 咧开大嘴笑个不停。 “哥，你也太小瞧人了，两条算什么，二十条都不止啊。” 三分钟钓上一条，证明顾尘准备得没有任何问题。 稍微练练手。 接下来的海钓，将会更加娴熟。 听着顾尘信心满满的许诺，大哥顾江眼含热泪。 一定是父亲的在天之灵显灵。 顾尘才会浪子回头。 二弟真的变了。 不但知道挣钱养家，赶海的本领更是青出于蓝。 比起过世的父亲。 那也是不遑多让。 “爹，老二学好了，家里的日子马上就能好起来，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尘一家无病无灾，让晚儿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 顾江跪在船头，双手合十。 对亡父遇难的海域方向磕头祈祷。 “怎么回事？” 大哥忙着感谢父亲的在天之灵，顾尘这边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坑里不光有野生大黄鱼。 还有一定数量的花盖蟹。 转眼工夫，船上的水桶多出了十条肥嘟嘟的大黄鱼。 “小尘，这些够了吧？” “哥，下面还有老多黄鱼，这才哪到哪啊。” 不能一网打尽，只会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这年头，老百姓勉强混个半饱。 有机会的发一笔横财，傻子才拿一半留一半。 “难怪那个瘪犊子分出一半，都能买产业置地，原来下面还有特级黄鱼。” 钓到第十五条黄鱼，顾尘再次捡到宝。 为鼓励生产，调动沿海渔民的积极性，上头为各类鱼货划定了具体的收购等级和价格。 根据辽省制定的野生鱼类收购标准。 黄鱼超过四斤。 形态完整，光泽透亮，鳞片紧密…… 反正只要符合这些标注，就是最好的特级黄鱼。 不但鱼贩子趋之若鹜。 国营饭店，个人饭馆，水产公司，海货市场，同样愿意出高价收购特级黄鱼。 不知不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 忙了一夜的顾尘伸了伸懒腰。 估算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四十左右。 “哥，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顾尘无意间看到大哥顾江呆若木鸡地站在船头。 “特级……特级黄鱼！！！小尘，咱们家这回发了！！！” 下一秒，顾江手舞足蹈地指向桶里的几条特级黄鱼。 夜里忙着处理顾尘捞上来的黄鱼。 没有细看各种鱼的品质。 直到亮天。 顾江才看清几条特级黄鱼的存在！ 第7章 履行赌约：白嫖一驾马车 “小尘，哥真是服了你了！你咋能这么牛逼呢？” 此时此刻，一向稳重的顾江像是个大孩子。 将能想到的溢美之词。 全部套在顾尘身上。 牛逼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家弟弟的本事！ 22条普通黄鱼。 5条特级大黄鱼。 要知道，一条特级黄鱼的价格，抵得上三四条普通的黄鱼。 也就是说。 顾家兄弟一共获得了将近四十条黄鱼。 “哥，你没事吧？” 确定坑里只剩下花盖蟹，没有了大黄鱼的踪迹，顾尘收拾好东西跳回船上。 大哥的情绪很不对头啊。 除了手舞足蹈地夸赞自己。 嘴唇更是抖得厉害。 “小尘，我没事，王跃进有事了！！！哈哈哈……爽，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说罢，顾江一把抱住顾尘。 发自肺腑地替弟弟感到高兴。 肯定是父亲托梦，指引顾尘发现了这处金窝窝。 “哥，你继续抱着我，这些鱼就要变成臭鱼了。” 顾尘打趣道。 “哎呀！快，回村卖鱼！” 稳重的顾江变得一惊一乍，招呼顾尘赶紧休息。 返回村子里，大黄鱼能不能卖出高价，还要靠顾尘的一张巧嘴。 一母同胞，血肉相连。 顾尘自然不担心，大哥对这些鱼产生非分之想。 安心地躺在船板上休息。 …… “跃进哥，眼瞅着就要吃午饭了，要不您先回去，我们兄弟在这里盯着，姓顾的满嘴跑火车，恐怕要到天黑才敢偷偷摸摸地回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顾尘有胆子跑，他哥，他娘，还是那个林晚儿，他们焉能掏出您的五指山。” “顾尘这回算是栽了，两条大黄鱼？累死他也抓不到啊。” 码头岸边，除了有王跃进一伙人。 还有大量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 都知道王跃进和顾尘是死对头。 这些年来。 王家处心积虑地找顾家的麻烦。 又因为顾尘心狠手辣，敢和人动刀子。 王忠诚这才没有把事情做绝。 担心顾尘走投无路，拿着刀子和王家父子同归于尽。 现如今。 顾尘虎了吧唧的和王跃进签了个赌约。 说什么用两条黄鱼，换王家的一辆马车。 要不说呢。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 一段时间内，当地渔民出海捕捞受到严格限制。 反倒是周边国家的渔船，频繁过来越境捕捞。 开着大批的钢质渔船，网船，灯光船。 一次次地满载而归。 进而导致黄鱼数量开始锐减。 四年前。 上头又突然宣布，水产品捕捞，生产，加工，销售，全面放开。 好家伙。 短短一年的时间，省内出现大量私人船队。 从村屯，生产队。 一直到乡镇国营企业，个体户，家家户户忙着制造，改装渔船。 黄鱼近乎被捞光了。 “顾家兄弟回来了！” 忽然，一声大喊将众人拉回到现实。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海面。 王跃进顶上一根烟，掏出墨迹未干的对赌协议。 新仇旧恨，今天都能报了。 “顾家老大，你弟弟的心可真是够大的，这种时候都能睡得着？” “什么心大，我看顾尘根本就是没长心，大不了耍无赖，继续当滚刀肉呗。” “白纸黑字写着清清楚楚，不捞到两条大黄鱼，顾尘就要任由跃进哥处置，他不要脸，我就不信他家里人也不要脸。” 说时迟那时快。 随着小船即将靠岸，王家在村里的狗腿子们纷纷涌了过去。 任谁都想不到。 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顾尘，竟然躺在船上睡大觉。 王跃进叼着香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岸边，讥笑道：“顾二流子，别以为装睡就能蒙混过关，你可以不认，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耍无赖了。” “就怕你媳妇，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挺不住啊。” 听到王跃进用林晚儿母子攻击顾尘，顾江怒道：“姓王的，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说着，顾江加速划船。 顺利抵达码头，顾江弯腰拍了拍顾尘。 “小尘，到家了。” “王跃进带着一群人堵在这里，你看？” 顾尘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呦，大伙来得挺全啊，倒是也省得我招呼了。” 站起身，顾尘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招呼众人靠近点。 特别是王跃进。 睁大狗眼瞧瞧，桶里都是什么。 “天啊！！！顾家兄弟这是撞了什么大运，一夜的工夫竟然抓了这么多大黄鱼。” 伴随着阵阵惊呼，码头忽然静了下来。 王跃进呆呆地望着桶里的大黄鱼。 王家能够成为村里首富，不单单因为王跃进他爹是村长。 靠海吃海。 和其他村屯一样。 王家跟随79年的发展决定，成为村里第一个拥有机帆船的人家。 有船，有钱，有人手。 王家的鱼货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也正是因此。 王跃进才不相信顾尘能够钓到野生黄鱼。 可是现在又该怎么解释？ 桶里装满了金黄色的大黄鱼！ “王跃进，单是这一个桶，就是不下十条大黄鱼，老子说到做到，你不会要当怂包，准备赖账吧？” 顾尘淌水回到岸上，双手抱肩看向难以置信的王跃进。 “我……” 王跃进脑瓜子嗡嗡作响。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什么你！告诉你，想要赖账，别怪我闹得你家生意做不下去。” 顾尘掏出协议抖了抖。 “老少爷们，大家都看到了，上面有我和王跃进的按的手印，白纸黑字做不了假。” 乡亲们面面相觑。 低声嘀咕王跃进会不会履行赌约。 “王跃进，要是这件事情传到收你们鱼货的国庆饭店，呵呵呵，小心因小失大。” “艹！一驾马车而已，也就是你这个穷鬼当个宝，你们几个去把马车牵过来，阎王不欠小鬼的债。” 王跃进纵然心疼得滴血，也不能丢了村中首富之子的面子。 “哥，一会马车过来了，立刻装车出发。” 顾尘回到船上抓起鱼叉。 着急忙慌地喊上大哥连夜出海钓鱼。 不但是防着王大喇叭的侄子捷足先登。 更是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事情若是办妥了。 就能彻底甩开地头蛇刘老六。 第8章 进城卖鱼 “大江他娘，小晚，你们快出来瞧瞧啊！” 顾家小院。 邻居胖婶风风火火冲进来，扯着大嗓门喊着张翠兰和林晚儿的名字。 “他婶子，出啥事了？” 正和儿媳妇说事的张翠兰，慢慢悠悠走出低矮的土坯房。 “看看，这是啥？” 说着，胖婶拎起一条黄澄澄打鱼。 “大黄鱼，天呐！他婶子，你家运气可真好，竟然捞上这么大一条黄鱼，咋地也能卖一张大团结吧？” 张翠兰见状吃了一惊。 已经好多年，没见有人捕捞到大黄鱼了。 “啥玩意我家的，这是你们家的鱼，你家的两个儿子出息了。” 见林晚儿跟着走出土坯房，胖婶笑哈哈地将大黄鱼交给她。 “小尘媳妇，你男人是这个。” 胖婶的挑起大拇指，口沫横飞讲着不久前的一幕幕。 昨晚。 顾家兄弟出海捞鱼，遭遇王跃进一伙人的挑衅。 顾尘一反常态没有动手。 反倒是和王跃进订了个赌约。 “听听，大黄鱼换马车，这谁能相信，偏偏，你家老二真就办到了。” 胖婶夸张道：“你们是没在场，要是亲眼看到，保准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小尘和他哥赶着赢来的马车出门卖鱼了，托我将这条最好的黄鱼给你们娘俩拿回来做来，让你们别不舍得吃，好好补补身子。” “小尘媳妇，你怎么了？” 忽然，胖婶发现林晚儿泪流满面。 “孩子，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胖婶看得莫名其妙，张翠兰则是将林晚儿揽入怀中，轻轻拍着苦命媳妇的后背。 “呜呜呜……” 林晚儿号啕大哭。 多年来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泪水。 张翠兰哽咽道：“小尘学好了，知道养家了，孩子，算娘求你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再打你，你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一旁的胖婶见状，转头擦拭着眼眶。 和顾家当了多年的邻居。 他家那点事情，胖婶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老天爷开开恩。 放过这可怜的一家人吧…… …… 另一边。 顾尘喜滋滋地赶着白嫖的马车。 大哥顾江傻愣愣地坐在车架子上。 身边放着装有大黄鱼的水桶。 马车，鱼货，以及精神头环视换了一个人的弟弟。 一桩桩一幕幕。 顾江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前两天。 顾尘还是一副活不起，死不起的瘪犊子样。 一天过去。 就像被人换走了所有的坏心肠。 懂得尊敬大哥，孝敬母亲。 又将最大的一条黄鱼交给邻居胖婶。 让她帮忙带回家给媳妇和母亲补身体。 “小尘，你给我一巴掌。” “行。” 忙着赶车的顾尘，回头扬起巴掌便要打。 “臭小子，你还真打啊。” 顾江连忙躲开，笑骂道：“行，还是我那个的天不怕地不怕，虎了吧唧的二弟。” “哥，你倒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咋觉得怪怪的呢。” 顾尘玩笑道。 “你觉得怪，你哥我现在脑瓜子都迷糊着呢。” 顾江唏嘘道：“不过这样也好，怪就怪点吧，只要好好做人，不给家里招灾惹祸，孝敬咱娘，不再打你媳妇，我也就知足了。” “对了小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一直到此刻，顾江才想起顾尘好像没说要去哪里卖鱼。 再往前走一会。 马车就要进入县城地界了。 “当然是去卖鱼了。”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想卖鱼啥地方都能卖，何必一定要跑到县里，小尘，到底是咋回事？” 顾江看不透顾尘心里的小九九，却知道弟弟带他去县里，绝不是卖鱼这么简单。 直打上头全面开放水产品买卖。 各村各队，先后出现了收鱼的鱼贩子。 想要卖鱼。 足不出户就有人上门来收。 “嘿嘿嘿，别人总说你老实，我看你脑瓜子一点都不笨。” 顾尘笑嘻嘻地打趣自家大哥看着老实，其实脑子转得也挺快。 “行了，别在这拍马屁了，老实又不是傻子，况且咱们是亲兄弟，你刚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干啥，说吧，到底想咋地？” 顾江拿出兄长身份，让顾尘别再东拉西扯。 “哥，你听过便民饭店这个名字吗？” 顾尘问道。 “便民饭店……便民饭店！你说的不会是县里第一家个体户饭店吧？” 见顾尘点头承认，顾江大吃一惊道：“小尘，这些干个体户的人，心肠黑着呢，便民饭店的东家能拉扯起这么大的买卖，恐怕比刘老六还要心狠，不心狠咋能挣这么多钱。” “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有人挣大钱靠的是心黑，有人凭的是勤劳致富，哥，这里面的门道你不懂，我懂。” “听我的就对了。” 看到顾江极力反对，顾尘并不感觉意外。 经济改制仅仅进行了四年。 许多人的观念，还没有完全从计划经济转变过来。 打死不当个体户。 开店干小买卖的没好人。 只有那些无赖，二流子。 受过打击处分，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干个体。 纵然是王跃进一家子，也有这样的顾虑。 他家捕捞的海鲜，只卖给国营饭店。 世事无绝对。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一批，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便民饭店。 这个听上去具有时代特色的饭店，不但是县里第一家个体酒楼。 饭店老板还是当地第一个有小汽车的个体户。 放着国营收购点，个人鱼贩子不找。 偏要去找谁都不待见的便民饭店。 玩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作为新鲜事物，便民饭店的出现着实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就连长期生活在乡下的大哥，都知道他们的来历。 可想而知，便民饭店有多出名。 出名的同时。 饭店生意确实半死不活。 作为一家经营南北大菜，生猛海鲜的饭店。 想要做到客似云来。 手艺，服务，价格只占一半的因素。 食材是否新鲜，是否少见。 这才是关键。 偏偏。 当地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顾虑。 宁可将新鲜的鱼货卖给鱼贩子，也不敢去便民饭店兜售。 唯恐风向那天说变就变。 自己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 “吁！” 不多时，马车顺利抵达县里的便民饭店。 然而眼前的一幕，不但让顾尘心生顾虑。 也让顾江大为不安。 二层楼高的便民饭店门口，站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 “小尘，赶紧走吧，看样子他们是来查封便民饭店的！” 第9章 出手解围：大混子的本色 不是顾江胆小。 实在是被早年间的事情弄怕了。 朝令夕改是常态。 动辄抓人更是常态中的常态。 特别是今年。 处决坏分子的告示，贴得那叫一个多。 隔三差五。 就有一批批坏分子被直接押赴刑场。 “他们不是打投办的人。” 顾尘自言自语。 乍一看到这群人，连他也被吓了一跳。 转念一想。 便民饭店一直开到千禧年以后，怎么可能被查封。 “诸位大哥，我一个外人经营小本生意不容易，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大家交个朋友。” 饭店门口，一名扎着套袖，打扮朴素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手持大中华香烟，客客气气地给众人散烟。 “哼，少来这套！” 为首之人用力拨开中年男人递来的香烟，冷声道：“姓李的，一包香烟就想打发我们兄弟，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告诉你，我们兄弟都是几进几出的江湖好汉，敢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你借钱，就不怕你耍花样！” “你特么的一个臭资本家，跑到我们当地挣昧心钱，赚了这么多脏钱，借我们兄弟一些也算是给你积阴德了。” “兄弟们，大伙说是不是。” “没毛病！李建军，识相的就赶紧拿钱，要不然，别怪我们爷们不给你脸。” “瘪犊子玩意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们拆了你的骨头，砸了你的饭店。” 四周众人咋咋呼呼，一副不给钱就砸店的蛮横做派。 “诸位……诸位，大家请息怒。” 被人称作李建军的中年男人脸上依旧赔着笑，心里气得恨不得砍死这群王八蛋！ “便民饭店开张不久，而且生意一直是半死不活，还请各位兄弟给个面子，300块，行不？” 李建军强压怒火，主动退了一步。 “去尼玛的！” 为首之人听后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特么是真把我们当成讨饭的了，告诉你，1000元，一毛都不能少，少一毛，这间饭店都别想开下去！” “大虎哥，和他废什么话，先打了再说。” 担心夜长梦多，有人建议砸店东西亮亮手段。 “你们挺牛逼啊，骂人家是资本家，你们呢？旧社会的胡子，还是拦路抢劫的响马？” “小尘！” 顾江一个没看住，就将顾尘手握鱼叉跳下马车。 仰首挺胸地走向前方的混子。 “艹！你是谁？” 见有人出来打抱不平，混子头目大虎转身怒视顾尘。 “我是你爹，是你们的血爹。” 顾尘手持鱼叉停下脚步，冷眼扫视着面前的十几名混子。 就在刚刚，顾尘想起了这些人的身份。 啥也不是的一群土鳖。 利用严打风声，趁机出来装亡命徒。 敲诈勒索当地的个体户，小商小贩。 也不知是被谁给捅上去了。 年底。 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集体吃了花生米。 死之前。 被卡车拉着在当地整整游了一整天。 顾尘想不记得都难。 看样子。 点他们炮的幕后人物，应该就是这个看似人畜无伤的饭店老板。 “卧槽，你敢骂我？” 大虎懵了。 手下的小弟们面面相觑。 顾尘只一个人。 谁给他的胆子，劈头盖脸臭骂十几个混子？ 这人莫不是个疯子吧？ “这位老板，不是所有当地人都会欺生，这帮犊子只是个例，你等着，我现在就帮你赶走他们。” 话音落下，只见顾尘挥舞鱼叉，动作凶悍地刺向前方一人。 “哎哟！” 猝不及防间，一名混子被锋利的鱼叉刺中大腿。 当即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紧接着，顾尘转移目标，再一次鱼叉刺中一人。 几个呼吸的工夫，三名混子被顾尘刺伤。 直到这时，其余人如梦方醒。 “还看个叽霸，弄死他！” 三个小弟被人家打倒，大虎跳脚大骂。 其余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竟然没有一个人动弹。 以一敌十，只存在于故事书里头。 现实当中。 谁也没见过这种大彪子。 更别说。 顾尘话没说几句，说动手就动手。 这人不但是疯子，更像是武疯子。 “啊！！！” 小弟们心怀顾虑，大虎可就倒了霉。 顾尘径直冲到大虎身前，鱼叉好似毒蛇出洞，锋利的叉头刺向大虎的胳膊。 大虎刚要躲闪。 面门狠狠地挨了一拳。 忽略了顾尘单持叉，另外一只手是空的。 一拳过后，大虎鼻子滋滋冒血。 顾尘趁机补上一下。 只见大虎小腿瞬间被鲜血染红。 “！！！” 李建军人都傻了。 都说东北这边民风彪悍。 如今一见，真是一点都不假。 “咋地，不服气啊。” 顾尘再一次单手握着鱼叉，指向一个个躁动不安的混子。 “听好了，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这间店老子护了，再让老子知道你们来这里找麻烦，小心睡到半夜，脑子自己搬家。” 常年打架斗殴产生的煞气，此刻正在具象化。 顾尘目光冰冷。 浑身上下自带一股人畜勿近的杀气。 “快……快带我走！” 距离顾尘最近的大虎，胆子一下子就怂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 显然。 面前的愣头青就是个不要命的主。 刹那间，呆若木鸡的小弟们如梦方醒。 搀扶着大虎和另外三名受伤的同伙，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李建军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这就结束了？ “小尘，你吓死我了！没事吧？” 如梦方醒的何止是闹事的混子，大哥顾江急匆匆地跑过来查看顾尘的情况。 去他奶奶的换了心窍。 刚才那一幕证明，顾尘凶狠的性格并没有消失。 如假包换的亲弟弟。 “哥，我没事。” 顾尘冲着心急如焚的大哥摇摇头。 一群只敢打顺风仗的虾兵蟹将。 只要先声夺人，其他人都要麻爪。 “小兄弟，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领你去县医院看看？” 李建军真诚道谢。 承诺顾尘要是受伤，医药费，营养费，他都包了。 “李老板多虑了，我身子骨好得很，真的没事。” 顾尘顺手将沾满血的鱼叉交给大哥。 冷不丁问出一句，让李建军措手不及的问题。 “李老板，你们便民饭店收大黄鱼吗？” 第10章 鱼货出手，五十张大团结进账 “你说啥？大黄鱼？！” 李建军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马车。 “野生大黄鱼，一个比一个大，而且有几条还是特级黄鱼。” 顾尘笑容不减道：“十来个小时前刚捞的，新鲜着呢。” “快，带我去看看！！！” 听到大黄鱼刚刚打捞不久，李建军急匆匆地便要往马车方向走。 “我的老天爷，这么多的黄鱼，你们是怎么捕捞到的？” “真的是特级标准的黄鱼，乖乖，小兄弟，你年纪不大，本事可真是大得没边。” 亲眼见到桶里的大黄鱼，李建军激动得眉开眼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纵然李建军和手下厨师的手艺再好。 没有好食材，他们也做不出七碗八碟。 “李老板喜欢就好，不瞒您说，我家三代都是渔民，祖传的手艺，那是杠杠的。” 紧接着。 顾尘口灿莲花地吹嘘起家传打鱼本事。 身份都是值得给的。 哪怕说顾尘的太爷爷是皇家御用渔民。 一个外乡人怎么查？ 吹嘘各类祖传手艺里，有几种专门针对名贵罕见的鱼货。 这批黄鱼，便是由此而来。 “怪不得，原来是祖传手艺。” 李建军被顾尘忽悠得一愣一愣。 这么一来，倒也是说得通。 近些年来。 来自的小日子，棒子，毛熊的渔船，频频越境捕捞。 导致这片海域的名贵鱼货越来越少。 纵然是国营船队。 也很少能捕捞到大批黄鱼。 “这位同志，你怎么了？” 看到顾江的脸上肌肉不停抽动，李建军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李老板，忘了向你介绍，他是我哥顾江，我叫顾尘。” 顾尘不动声色用胳膊肘碰了碰顾江。 “李老板你好。” 顾江立刻收起绷不住的表情，略显局促地和李建军打招呼。 “二位，这批鱼我全都要了，至于价格方面，咱们进去说。” 随即，李建军喊来店里服务员，对桶里的黄鱼过秤，点数。 一共26条大黄鱼。 超过三斤的一级黄鱼22条，重量70斤。 四斤重的特级黄鱼4条。 总重量18斤。 确定了数量，斤两，等级，李建军领着顾尘和顾江进到他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更像个杂物间。 空间不大，堆了好多杂物。 “顾尘兄弟，一级黄鱼我按照每斤2元钱的价格收购，特级大黄鱼，每斤6元，你看这个价格怎么样？” 听到这个价格，顾江激动得双眼冒光。 两种黄鱼加在一起，差不多要有300元了。 要知道。 镇上那些端着铁饭碗的国营职工，每月工资也才三五十块。 纵然是小镇的一把手。 听过工资也只有六十元。 一天一夜的时间。 兄弟二人捕捞的大黄鱼，抵得上镇首小半年的工资了！！！ “李老板，这个价格不对吧。” 岂料，顾尘听完非但没有一点喜色。 不动声色地说起这是水产收购点，水产市场的收购价。 “唉，顾尘兄弟，你说得没毛病，这个价格确实不算高，我也不瞒你了，我现在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 见顾尘随口说起市场行家，李建军便知道遇到了高人。 糊弄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 “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帮瘪犊子欺负我是外地人，除了他们，上头和下头，也有不少人欺负我没有根基，因此……” 说到一半，李建军拿起桌面的香烟，揣进了口袋里。 见状，顾尘恍然大悟。 别说是现在。 就算是千禧年。 各地联系四通八达，外地人去他乡做生意，依旧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打压和针对。 李建军用揣烟进兜告诉顾尘。 目前的流动资金，需要用来打点各方面的人脉。 距离第一张营业执照颁发给私人，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三年。 普通老百姓对于个体饭店心有余悸。 当地的头头脑脑对于这类人。 同样抱着复杂的心思。 “李老板愿意和我推心置腹，我顾尘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性格，这样吧，咱们也别一块两块的磨牙了，一共500元，怎么样。” “当真？” 李建国大吃一惊。 不但没想到顾尘这么快看懂了他的难处。 更没想到。 顾尘会如此爽快。 本打算坐地还钱，没承想顾尘主动降价。 “瞧您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吐沫一个钉，说500元，一毛我都不多要。” “只不过……” 顾尘顿了顿，正色说道：“只不过人情归人情，这次就这样了，当作大家交个朋友，互相结个善缘，可要是下一次过来送鱼。” “顾尘老弟，这点你大可以放心，等我过了这段困难期，以后该咋样咋样，你讲究，我李建军也不会小家子气的买卖。” 李建军握住顾尘的手，亲口承诺以后送多少，他收多少。 价格保证是当地最高的。 只要打通人际关系，请来当地的头头脑脑用餐。 看到各部门大佬都来便民饭店吃饭。 各种流言蜚语和疑虑，也会跟着消失。 那时候。 何愁买卖做不起来。 不一会，李建国拿来50张崭新的大团结。 又找来一张纸。 像模像样地给顾尘开了个收据。 顾尘讲究，李建国也不会让他吃亏。 有了这张收据。 代表顾尘卖鱼不是投机倒把，属于正儿八经的定点供应。 “李老板，咱们后会有期。” 揣着50张大团结，顾尘满面堆笑地告辞离开。 正常情况下。 这批鱼倘若拿到市里，去和市里的个体饭店交易。 少于80张大团结，想都不要想。 “小尘，这下子咱们发了，500块，500块啊！！！” 出了饭店门，顾江一把抱住顾尘。 头些年挣工分的时候。 一名壮劳力一年不吃不喝，天天满勤出工。 年底结算，最多能拿到五十多块。 一次出海。 顾尘为家里挣了整整十年的工分！ “哥，这你就知足了？” 顾尘推开顾江，淡笑道：“在咱们眼里，500块确实是个天文数字，可是和那些万元户比起来，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年头连十万元都有了。”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比上不足，比下那是绰绰有余了。” 顾江心态非常好。 仔细盘算500元都能干哪些事情。 “哥，你先赶着马车回去吧，这200块你拿着。” 顾尘抽出300元。 准备再送母亲一个惊喜。 第11章 二打仇家，偿还赌债 “杂草的！这都是什么叽霸牌！！！” 小镇郊外，一间废弃许久的老房子内。 一把沾满油污的扑克牌被人重重摔在桌面。 不大的屋子里人声鼎沸，空气浑浊。 几张赌桌前围满了人。 “徐老大，你特么挣了这么多钱，就不能换几副好牌，扑克埋了吧汰，连带老子的手气也跟着一块臭。” 王跃进嘴里叼着半截烟。 骂骂咧咧讽刺赌场老板徐老大，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人品坏也就算了。 吃着耍钱这碗饭，连特么赌博工具都不舍得换几套新的。 “跃进，你这是有事啊。” 墙角摆放着一张长条木椅，年过四旬的徐老大坐在长条椅上抽着烟，似笑非笑地反讽王跃进点背不能赖社会。 外面受了气，跑到他这里发邪火。 恐怕是来错地方了。 话音刚落。 几名壮汉脸色阴沉地凝视着王跃进。 敢开赌场。 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徐老大都见过。 “跃进哥息怒，姓徐的养着好几个亡命徒，犯不上和他一般见识。” 眼瞅着王跃进要发作，走下狗腿子赶忙出言劝说。 “徐老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顾尘欠你们的钱，也到日子了吧？” 王跃进阴沉着脸，不怀好意地提醒徐老大。 顾尘欠王屠户的300元，徐老大是保人。 算算时间。 今天正好是还钱的日子。 这都下午了，也没见顾尘过来还钱。 人家是打定主意赖账。 徐老大的一世英名，小心毁在顾尘手里。 “老子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敢开这么大的买卖，还从来没人欠来自的账不还。” 徐老大冷冷一笑。 看明白了。 王跃进又被顾尘给怼了，这才会跑到赌场发邪火。 故意里挑外撅，想玩借刀杀人。 兔崽子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可惜，小家雀就是小家雀。 啥时候都斗不过老家贼。 “哼！” 眼见徐老大不接茬，王跃进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跃进哥，顾尘……是顾尘那个瘪犊子！” 众人刚走出小院，迎面看到步行过来的顾尘。 同一时间。 顾尘也看到了王跃进一伙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想到上午挨的打，王跃进恨不得当场弄死顾尘。 “姓顾的，你还是真改不了吃屎，卖黄鱼挣了点钱，又准备过来翻本了？” 仗着身边人多，顾尘手里有没有家伙，王跃进感觉自己又行了。 故意挡在顾尘身前。 恶意满满地叫嚣着，顾尘还欠徐老大三百元赌债。 “滚。” 顾尘冷脸道。 “急了，是不是急了？姓顾的，别特么以为赚了点钱，你就特么可以横着走，像你这种瘪犊子到了赌桌，拿多少输多少。” 王跃进满脸嚣张，手指点着顾尘的前胸，狞笑道：“跪下求求我，老子卖卖面子，替你求个情，让你先赌，赌完再说还钱的事情。” “要是手头的钱不够，没毛病，老子有。” 说着，王跃进掏出十几张大团结晃了晃。 “放心，老子家里有的是钱，不要你利息，只要你把你媳妇借我玩两天，啥都好说。” “老子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就是没玩过大肚婆，兄弟们，你们玩过吗？” 王跃进回头狂笑。 “跃进哥都没有玩过，我们哪有这样的福气啊，您玩够了以后，能不能将林晚儿借给弟兄们玩两天。” “虽说林晚儿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不过那身段，模样，还是百里挑一，能和她睡一觉，死了也值得” “嘿嘿嘿，顾尘，赌桌才是你亲娘老子，媳妇算什么，借给跃进哥过过瘾，换一大笔钱翻本，压得越多，赢得也越多，等你赚了钱，我们再把林晚儿还给你。” 狗腿子们肆无忌惮说着流氓话。 今天一早，王跃进背着他爹王忠诚，将一驾马车输给顾尘。 好家伙。 王忠诚差点没打死王跃进。 幸亏王跃进跑得快，带着一群狗腿子跑到镇上避风头。 跑到赌场放松心情。 没承想徐老大坑人，还真是生冷不忌。 当初和王屠夫设局，坑了顾尘300元。 王跃进同样在赌场连输十几把。 突然，一幕让人不敢置信的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王跃进重重地飞了出去。 一头撞到后面土墙上。 顾尘人狠话不多。 一个箭步走过去，抓取墙围子下面的半截砖头。 对着王跃进脑袋又是一下！ “嗷！疼死我了，你们踏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救我！” 几下过后，王跃进满头是血。 眼冒金星。 大脑迷迷糊糊。 “谁第一个过来，老子往死里削他！” 顾尘手握染血的砖头，回头盯着躁动的狗腿子。 想到顾尘是打仗出了名的不要命。 惯于踩高捧低的几名狗腿子，一时之间都被镇住了。 “王跃进，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慢慢玩。” 丢下手里的砖头，顾尘起身看向徐老大一伙人。 动静闹腾得这么大。 徐老大又不是聋子，自然要出来查看情况。 “顾老二，你挺牛逼啊。” 徐老大声音中让人胆寒的阴冷。 跑到自己的地盘打人。 顾尘的胆子越来越肥了。 与此同时。 徐老大圈养的几名打手纷纷亮出别在腰上的匕首，榔头，斧子。 开了多年赌场。 既没人敢欠徐老大的赌债不给。 更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顾尘即将打破两个潜规则。 徐老大倒想看看。 是顾尘的骨头硬，还是手下人的家伙狠。 “300元，一分一毛，你查一下。” 也就这时，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徐老大质问，顾尘不但没有任何畏惧。 反而从兜里掏出一沓钱。 看也未看地丢给徐老大。 “……” 徐老大接过用皮筋捆好的一摞大团结。 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单凭厚度，徐老大就能估算出大概的数额。 差不多有三十张。 “你……” “徐老大，钱我还了，至于打他这件事情，看好了，我是在院子外面动的手，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顾尘指着染血的土墙。 出了赌场大门。 打生打死都和徐老大没关系。 “东西还我。” 顾尘走到徐老大面前，伸手索要抵押物。 见状，徐老大眉头紧锁。 脸上变颜变色。 “徐老大前脚满口规矩，后脚就打算自己打自己的脸，亲手坏了规矩？” 顾尘咄咄逼人。 再次要求徐老大归还抵押物。 第12章 赎回传家宝 “姓顾的！你特么老实点，敢用这种语气和我大哥说话，信不信我们剁了你！” “大哥，兔崽子太狂了，让我们给他点教训。” “你不是敢玩命嘛，正好，老子也有个拼命三郎的外号，顾尘，敢不敢和老子比划比划。” 徐老大被顾尘怼得变颜变色，手下亡命徒纷纷叫嚣收拾这个瘪犊子。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王跃进疼得龇牙咧嘴，心头暗道顾尘这下子死定了。 自家手下都是一群怂包。 有便宜可占，冲得比谁都快。 真要遇到狠人，怂得跟孙子似的。 反观徐老大的几名手下。 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 没有跟人动刀的本事。 这间赌场早就被其他混子踏平了。 “开个价吧，你抵押的玉镯我买了。” 徐老大拦着想要动手的手下，打算购买顾尘的抵押物。 “不卖。” 顾尘不假思索给出了最后通牒。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钱还了，抵押物自然也要还给欠债人。 徐老大倘若要赖着不给。 买卖可就干不下了。 接着。 顾尘又冲着徐老大低声说了两句。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人围着，分分钟就能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到那个时候，徐老大，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兔崽子，算你狠！” 徐老大撂下一句等着，气冲冲地转头朝着屋里走。 几名手下还想请示，是不是应该教训顾尘。 岂料。 徐老大一人赏了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不一会，徐老大捧出一只木盒。 盒盖打开，里头放着一枚古朴的玉手镯。 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玉手镯，顾尘一把拿过盒子，小心翼翼盖上盒盖。 手镯是顾尘父亲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 更是顾家的传家宝。 纵然是困难年月，母亲都没舍得将它卖掉换粮食。 父亲出海遇难。 母亲更是将它当成了命根子一样看护。 这件对母亲而言视如生命的东西。 却被顾尘抢走押给徐老大。 再由徐老大作保。 允许顾尘暂时拖欠王屠夫的300元赌债。 到期还不上钱，玉手镯自动归徐老大所有。 至于300元赌债。 照样不能少。 回家的路上，顾尘一次次地抽自己耳光。 当日威胁母亲。 不将玉手镯给他，他就放火烧房子，带着一家人一块死。 母亲带着绝望而又心疼的眼神。 将这枚玉手镯交给顾尘。 “娘，我回来了！” “小尘，你这是……” 顾家小院，张翠兰听到顾尘的声音，激动地赶忙迎了出来，却将顾尘双膝下跪，手中托 举着一只木盒。 同时，张翠兰发现顾尘双眼红肿。 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顿嘴巴子。 “娘，儿子将传家宝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 张翠兰大吃一惊，立刻接过盒子，观瞧里头的东西。 看到亡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失而复得，张翠兰泪如雨下。 “娘，儿子这些年做了太多让您伤心的混账事，求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再也不会让您伤心了。” “孩子，你快起来。” 看到顾尘咣咣磕头，张翠兰心如刀绞。 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小尘，只要你能痛改前非，不再耍钱，不打媳妇，好好过日子，娘就算现在死了，也能瞑目……”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 顾尘连忙堵住母亲的嘴，哽咽道：“您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未来还要帮我照顾儿子，女儿呢。” 张翠兰泪中带笑，用胳膊肘摸了摸眼眶里的泪花。 “200块钱，还是你留着好好过日子吧。” 擦干眼泪，张翠兰将木盒交给顾尘，从怀里掏出一块裹起来的手帕。 费了好大劲打开手帕，拿出里面的20张大团结。 “孩子，你媳妇身子越来越重了，自打她嫁到咱们家，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娘老了，用不了这些钱，多买点好东西，给你媳妇补补身子。” “娘，这钱您收着，儿子现在能挣钱了，晚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吃不了苦。” 说完，顾尘看向四周，低声道：“娘，我哥呢？” “你们俩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糊涂。” 张翠兰苦笑道：“去了一趟县城，谁都想不到给马买点饲料，养马比不养孩子容易多少，吃不好就掉膘，伺候不好就跟你尥蹶子，我让你哥赶着马车，去镇上买黑豆了。” “娘，还是您老人家想得周到，我和我哥确实没想到这点。” 顾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看时候，你哥也快回去了，小晚担心了一晚上，赶紧进去看看人家吧。” “娘，我这就去，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看到四下无人，顾尘说起这枚手镯值不少钱。 伴随着改革开放。 买卖古董蔚然成风。 徐老大和王屠夫设局，目的正是这枚手镯。 “现在又兴开当铺，卖老物件了？” 张翠兰惊愕道。 顾尘点点头。 对于母亲而言，手镯是亡父留下的念想。 可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 这枚手镯价值连城。 这也是为什么。 徐老大点名让顾尘拿家中手镯充当抵押物的原因。 “那我可得好好收起来，免得别人给偷去了。” 得知老物件又能正常买卖，张翠兰紧张兮兮地寻找藏东西的地方。 乡下人只是文化不如城里人。 要说脑瓜子和处世经验，并不比城里人差多少。 “娘，您好好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谁也别告诉。” 再三叮嘱张翠兰放好这枚玉手镯，顾尘深吸了几口气。 迈步走进屋里。 看着紧闭的小屋门，顾尘心里七上八下。 重生回来也有两天了。 却一直不敢单独面对林晚儿。 前世过往，不堪回首。 顾尘是真的没脸再见林晚儿。 “你进来。”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里头传来林晚儿的声音。 顾尘磨磨蹭蹭地走进小屋。 只见林晚儿坐在炕边。 脸上一副不喜不悲的表情。 “媳妇，这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动辄将你当成出气筒，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求你……” “尘哥，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镇上把离婚手续办吧。” 林晚儿伸手从炕琴下面，抽出二人的结婚证。 “！！！” 顾尘听后如遭雷击。 不敢相信，林晚儿要和自己离婚。 第13章 媳妇要离婚！ 顾尘知道林晚儿被伤透了心。 不敢说任何求她原谅的话。 只想用实际行动，弥补对妻子的亏欠。 却没想到。 家里的日子刚刚有所起色，自己正要奋发图强，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身怀有孕的妻子。 竟然在这个当口提出离婚。 之前顾尘不当人的日子里，林晚儿纵然被顾尘欺负得遍体鳞伤，也未曾提出过离婚。 现在…… “尘哥，你先坐下。” 林晚儿拍了拍身边的炕沿。 顾尘一言不发地坐到妻子身边。 “尘哥，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是……算了，这些都过去了。” “如今你浪子回头，知道挣钱养家了，即便我不在了，我相信你也能照顾好咱娘。” 说起张翠兰，林晚儿眼角流出一模清泪。 她和顾尘的婚姻，充满了阴差阳错。 顾尘另有所爱。 林晚儿嫁给顾尘之前，二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顾尘酒后见义勇为，将林晚儿从王跃进的魔爪中救出。 因为重伤王跃进，遭到王忠诚的栽赃陷害。 直到这个时候。 二人的生命轨迹才开始交织在一起。 王家是村霸。 不但拥有着管理村民衣食住行的权利。 同时。 对于知青的前程，更有着生杀大权。 知青想要回城，首先要由村大队点头盖章。 村大队扣着人不放，知青说啥都走不了。 其次。 知青的口粮，每日的生产劳动，也都有村大队做主安排。 随随便便给你穿个小鞋。 就能让知青生不如死。 林晚儿不忍顾尘蒙冤受屈，又自觉回城无望，主动站出来给顾尘作证。 却没想到王家一计不成，又生一记。 既然是见义勇为。 为什么要往死里殴打王跃进。 顾尘和林晚儿非亲非故，何至于对王跃进下死手？ 到底是见义勇为，还是伺机报复。 张翠兰找到林晚儿，求她救救顾尘。 唯有承认二人建立了恋爱关系，才能解释顾尘动刀子，下死手的报复指控。 这么一来。 林晚儿只能嫁给顾尘。 顾尘为了对象拼命，重伤支书的独生子。 林婉儿如果不嫁。 等于告诉别人，她是在撒谎。 就这样。 二人登记领证，成了两口子。 婚后，张翠兰将林晚儿当成亲闺女看待。 这让从小没妈的林晚儿，头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林晚儿用着不喜不悲的口吻，讲述着几年来的心路历程。 “尘哥，你好心救我，又因我的事情差点吃官司，最后娶了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这些都是我欠的，因此，不管你怎么打我，怎么骂我，我都可以忍。” “现如今，是时候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了。” 林晚儿抬手抚摸着顾尘的脸庞，苦涩道：“尘哥，就连我肚子里孩子，都是因为娘的要求，你才和我入了洞房。” “你不喜欢我，肯定也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缠着你，办完了离婚手续，你就去找她吧，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媳妇，我不离婚！” 顾尘眼含热泪。 没想到林晚儿不离不弃，竟然是因为觉得亏欠顾尘。 家里的日子逐渐好转，顾尘走了正道。 林晚儿这才会生出离婚的打算。 她怎么这么傻。 总是考虑别人呢。 “尘哥，别说孩子话了。” 林晚儿低头垂泪，看向日渐隆起的肚子。 “从始至终，你喜欢的都不是我，以前家里穷，谢家看不上你，你现在能挣钱了，再向他们家提亲，谢家一定会将女儿嫁给你的。” 谢家大闺女谢兰，大小和顾尘一块长大。 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顾尘的父亲出海亡故，导致家里日子一落千丈。 张翠兰又当爹又当妈，无暇照顾两个孩子。 导致顾尘的性子越来越野。 谢家几口打眼看不上顾尘。 顾尘却对谢兰念念不忘。 纵然是结婚当天，顾尘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依旧念着谢兰的名字。 整整四年了。 顾尘一直没有和林晚儿圆房。 直到张翠兰找了借了50元，逼着顾尘圆房。 看在钱的分上，顾尘才和林晚儿入了洞房。 结婚四年都没有圆房，可见顾尘对自己有多讨厌。 “媳妇，这个婚是不是非离不可？” 顾尘问道。 林晚儿轻轻点头。 一直不离不弃，不单单因为林晚儿觉得亏欠了顾尘。 更因为张翠兰年老体衰，身边要有人照顾。 家里的时候，顾尘啥也不管。 养家的重任，全都落到了大哥顾江身上。 每天闷头干活，出门挣钱养家。 照顾张翠兰的任务。 自然而然要求林晚儿担起来。 如今，顾尘幡然醒悟。 是时候离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老天爷给咱们做决定。” 顾尘语出惊人。 林晚儿要离婚，顾尘不想让她走。 二人各有各的想法，那就交给上天裁决。 顾尘语速飞快地说道：“媳妇，咱们以十天为期限，十天后，如果我赶海挣不到2000元，你说啥我都答应。” “可要是老天爷给脸，让我挣到了这笔钱，说明咱们的缘分还在，你能不能留下？” “尘哥，你这是何苦呢，你知道2000元是多少吗？” 林晚儿轻轻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 顾尘这么说是为了拖时间。 通过时间，打消自己的离婚念头。 又或者，请张翠兰帮忙劝说。 至于赶海挣到2000元。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媳妇，你别管2000是多少，也别问我为什么不离婚，都说姻缘天注定，咱们阴差阳错成了一家人，纵然要离婚，是不是也该问问上天的意思呢？” 顾尘没脸求林晚儿不走。 更没资格命令她打消离婚的念头。 既然林晚儿认为二人的婚姻，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 那就继续让它错下去吧。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媳妇，难道连十天，你都等不了了吗？” 顾尘声音中隐隐带着哀求。 “也罢，十天之后，再说这件事情吧。” 林晚儿点点头。 顾尘闻言大喜。 几天后，会有一批大鱼过境。 时间，地点，还有怎么将它们卖出去。 顾尘全部了然于心。 “小尘，你毛毛躁躁要干啥去。” 顾尘快步冲出家门，不小心和买黑豆回来的顾江撞了个满怀。 “哥，你回来得正好，赶快把饭吃了，去海边找我。” 顾尘抓起水桶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顾江追出去说道：“小尘，大半夜赶什么海啊，就算要赶海，你也得先吃饭吃了吧。” “不吃了！” 吃饭事小，追回媳妇事大。 第14章 天生神力的发小 王家村依山傍水。 前有大海，后有大山。 放在东北这地方。 属于正儿八经的风水宝地。 山中走兽，海中水产之丰富。 一句话就能形容。 棒打狍子瓢舀鱼。 物产丰富的同时，穷也是真的穷。 拥有数百口人的王家村，能出海的渔船寥寥无几。 清一色的小型人力摇桨渔船。 最多容纳两人。 只能在村子附近海域作业。 稍微走远一点。 就有可能永远回不来。 唯独村霸王家，拥有一艘可以深海作业的铁皮船。 顾尘想要挽回媳妇的心，获得不久后的天降财富。 船只性能成了关键！ “瘪犊子，我让你冤枉好人！顾尘以前的确是坏，可人家现在已经学好了，再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老子打掉你满嘴牙。” 忽然，一阵打骂声将顾尘拉回到现实当中。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 顾尘不由得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不远处的小林子里。 一名膀大腰圆的壮小伙，像是拎小鸡子似的，抓着一人的头发。 “大龙，真是顾尘让我偷的，不是他指使，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你家下蛋母鸡的主意。” 被壮小伙抓着头发也是一名年轻人。 尖嘴猴腮，细胳膊细腿。 “去尼玛的！我让你犟嘴。” 说罢，壮小伙反手发力，竟将瘦猴丢出两三米远。 “牛逼。” 一阵突兀的声音传过来。 只见顾尘左手拎着手提式探照灯，右手拎着水桶，出现在小林子边缘。 “尘哥，救命啊！！！” 看到顾尘，瘦猴犹如见到救星，连滚带爬地跑到顾尘身边。 指着前方的壮小伙，瘦猴一脸委屈道：“听说您白得了一辆马车，我寻思着买只母鸡上门给您道贺。” “李大龙这个瘪犊子愣说我偷了他家的鸡，我回了两句，你瞧他把我给打的。” 瘦猴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尘，真是你让他干的？” 李大龙冷声质问。 顾尘闻言似笑非笑道：“梁大发，你可真是够有孝心的，母鸡呢？” “被他抢走了。” 瘦猴不假思索道。 “鸡没了不要紧，给钱也行。” 顾尘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梁大发的肩膀。 “不是说要给我道贺，掏钱吧。” “我……” 梁大发傻眼了。 这是咋回事。 “啪！” 不等梁大发搞明白顾尘的用意，一道响亮的耳光响彻脸庞。 这下子。 李大龙也傻了。 “瘪犊子，你这些年打着我的旗号坑蒙拐骗，真当老子是瞎子，聋子啊！之前不惜的和你计较，这回撞到老子手里，你说咋办吧。” 顾尘抬脚就是一下。 一招窝心脚，踹得梁大发当场跪地惨叫。 王家村有三害。 顾尘，王跃进，梁大发。 三人的祸害程度更不相同。 顾尘心狠手辣，打起仗来不要命。 王跃进是村支书的独生子，仗着这层关系横行霸道。 至于梁大发。 既不狠，也没有任何过人的背景。 能够成为三害之一。 全因为跟他爹学了一手溜门撬锁的本事。 偷鸡摸狗，看什么偷什么。 但凡家里丢了东西，十件有七件和梁大发有关。 都知道是他干的。 偏偏，抓不到任何把柄。 加上这个瘪犊子贼会做人，隔三岔五送一些赃物孝敬王跃进。 另一边。 梁大发不忘抱顾尘的大腿。 一旦事情闹大。 便会给顾尘一些蝇头小利。 让他帮忙担下各种麻烦。 久而久之。 顾尘也就成了三害之一。 “顾尘，你……” “大龙，啥也甭说了，你就当我之前鬼迷心窍。” 看到梁大发还想爬起来逃走，顾尘又给了他一脚。 来到李大龙面前，顾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还剩一半的红塔山香烟。 取出一根递给李大龙。 又拿出火柴帮李大龙点燃香烟。 “我就说嘛，你真的学好了。” 李大龙吸了一口烟，狠狠瞪了一眼梁大发。 “顾尘，你这么晚出来是要去赶海？” 闻言，顾尘点点头，跟着点上一根烟。 “大龙，你娘的病咋样了？” “唉。” 李大龙脸色变得暗淡，说道：“县里大夫说想要治好我娘的病，差不多需要四五百块，我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看到路边的大粪，都要捡回家里堆肥。” “难为了你。” 顾尘露出同情的目光，旁敲侧击道：“要不，你跟我赶海咋样？” “和你赶海？” 李大龙愣在当场。 上下看了看顾尘，似乎不相信眼前的男人。 是他认识的发小。 “大龙，咱们家一块长大，小时候我被人欺负，每次都是你替我出头，又一次王跃进他们十几个人打我，你抄起一根木棒和他们拼命，最后被你爹吊在房梁上打了整整一夜。” “这些事情，我都记着。” “你当初和我一刀两断，那是因为对我彻底绝望了，如今你能相信我，说明咱们兄弟的情义还在。” 顾尘捶了捶心口。 “打虎亲兄弟，帮帮我吧。” 两世为人。 顾尘最大的体会便是何谓人情冷暖。 木讷的大哥得知顾尘犯下血案，主动替弟弟顶罪。 得知内情的林晚儿彻底对顾尘死心。 选择自我了解。 这个时候，李大龙站了出来。 以发小的身份帮顾尘发送了林晚儿。 之后的岁月里。 李大龙又多次帮衬顾家。 一直到母亲去世，顾尘离开王家村。 两人才彻底断了联系。 兄弟之间的情义。 不在乎天天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打闹闹。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站出来帮你的才是好兄弟。 “好！” 李大龙重重点头。 “走，现在咱们哥们就去个赶海。” 顾尘哈哈大笑地挽着李大龙的脖颈。 不用于老实木讷，为人谨慎的亲哥顾江。 好兄弟李大龙脾气火爆，眼里不容沙子。 直来直去，从不受委屈。 加上娘胎带来的天生神力。 整个王家村。 还真没几个人敢惹他。 “怎么这么多人？” 不多时，二人一块来到码头附近。 放眼望去。 码头四周全都是人。 简直比白天还要热闹。 顾尘淡笑道：“大潮刚刚退去，都等着捡海货，人能不多嘛。” “可这样一来，咱们就见不到啥好东西了。” 李大龙抿了抿嘴唇。 前方村民当中，以女人和老人居多。 论起退潮捡海货。 这些人才是高手。 第15章 礁石滩，珍珠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兄弟不是早就翻脸了吗，现在又穿一条裤子了？李大龙，老娘还以为是善恶分明的武松，原来也是见钱眼开的狗腿子。” 顾尘手里的手提探照灯过于刺眼。 旁人想不注意这里都不行。 见顾尘和李大龙凑在一起，顿时有人开始指桑骂槐。 李大龙屡屡规劝顾尘学好，反被顾尘抽了一巴掌。 自那以后，二人彻底绝交。 顾尘赶海，打鱼挣了钱。 李大龙麻溜地凑了上去。 “大喇叭，你少说两句吧，人家的事情和你有啥关系。” “就是，管好自己得了，顾尘有毛病，你家就没毛病了。” 周围的妇女纷纷出言劝说王大喇叭少说两句。 顾尘是活土匪，李大龙天生神力，三五个人都难靠近身边。 惹恼了他们两个。 今晚非得出人命不可。 同时，不少人暗戳戳地提醒王大喇叭。 说别人之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仗着和王忠诚家沾亲带故，王大喇叭也没少干缺德事。 “王大喇叭，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你家男人去了镇上，搂着个女人进了招待所，那叫一个热情，不会是搞破鞋吧？” 顾尘递给李大龙少安勿躁的眼色。 径直走到王大喇叭面前。 “你放屁！” 王大喇叭一听就炸了，气势汹汹叫骂道：“小犊子，你再敢给我爷们泼脏水，老娘撕烂你的嘴。” “既然你爷们没去搞破鞋，他人呢？” 顾尘环顾四周，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总说，全村数你最会调理老爷们，咋地，老爷们在家躺着，让你一个人出来赶海，这也叫会调理爷们？” “你……” 顾尘的话两头堵，气得王大喇叭想骂都骂不出来。 身后的李大龙看得一愣一愣。 这还是他认识的发小吗？ 遇到问题，受到他人羞辱。 顾尘从来都是能动手，绝对不逼逼。 嘴皮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溜？ “老爷们在外面花天酒地，你累死累活捡海货挣钱，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他们，可怜呐，男人在外面搞破鞋，正牌老婆挣钱给他们花，啧啧啧。” “王大喇叭，你是这个。” 顾尘挑起大拇指。 挖苦王大喇叭头上绿油油。 男女之事。 从来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闲篇。 旁人信不信不要紧。 明早天一亮，这事保证能传得尽人皆知。 “大龙，咱们走。” 留下气得快要爆炸的王大喇叭，顾尘招呼李大龙去礁石滩。 听到礁石滩三个字，吃瓜群众面面相觑。 “去吧去吧，摔死你们两个王八羔子！” 王大喇叭总算找到还口的机会。 故意吵吵着礁石滩有多危险。 距离这片海滩几百米外，遍布着大量的礁石。 礁石密密麻麻，白天看过去犹如一片刀山。 奇形怪状的礁石异常锋利。 稍有不慎，就会丢掉半条命。 早些年，又几户人家饿得实在不行了。 冒险去礁石滩赶海。 海货没捡到多少，人伤了好几个。 其中一个被锋利的礁石贯穿心脏。 死得那叫一个惨。 “大龙，你就不问问，我为啥要带你来礁石滩赶海？” 来到礁石滩前面，顾尘停下脚步。 “你会害我吗？” “……” 一句话，弄得顾尘无言以对。 李大龙说道：“我只要知道你不会害我，干嘛还要问别的，而且你既然学好了，肯定比谁都着急挣钱养家，让家里人和村里人重新看得起你，对不？” “大龙，就你这脑袋瓜子，但凡生在城里，早就混出名堂了。” 顾尘必须承认。 李大龙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 “你跟着我走，一会我带你发财。” “好。” 李大龙话不多说，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尘身后。 凭着记忆。 顾尘小心避开危险区域，朝着礁石滩深处走出。 今晚这场赶海。 关系着顾尘追回老婆的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一步。 买船。 购买二手带舱的舢板船，协助他前往深海捕捞意外之财。 走在顾尘身后的李大龙，表情越来越奇怪。 二人已经深入礁石滩腹地，四周遍布着螃蟹，海虾，蛤蜊。 顾尘就和没看见一样，还在不停地朝前走。 难道说。 前方有更值钱的海货？ 就在这时，顾尘忽然停下脚步，将探照灯放在旁边的礁石上。 拔出腰上的螺丝刀，对着礁石壁轻轻地撬动起来。 “不是……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抓生蚝？” 走到近前，李大龙整人都快无语了。 还以为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海货。 找来找去。 竟然是一只只的生蚝。 不可否认，生蚝也能卖钱。 问题是和刚才的螃蟹比起来，捕捉生蚝更费时间。 “大龙，你别着急啊，我说带你发财，自然有我的道理。” 顾尘足足花了几十秒。 才将附在礁石上头的生蚝撬了下来。 李大龙凑近看了看。 个头还真不小。 差不多有小孩的巴掌大。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大龙，千万别眨眼。” 顾尘紧握螺丝钉，将磨得锋利的扁头对准生蚝壳的缝隙处。 李大龙屏气凝神。 等着顾尘揭开谜底。 不多时，生蚝被顾尘撬开。 “！！！” 看到里面的东西，李大龙表情古怪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顾尘，你可真能闹笑话，里面除了生蚝肉，还有啥惊喜？” “失误失误。” 顾尘悻悻地随手丢掉生蚝。 现眼了。 “再给我一分钟，我马上还你一个奇迹。” 紧接着，顾尘不敢继续显摆了。 老天爷打脸打得太快了。 “卧槽！！！” 一分钟不到，一颗晶莹白皙的珍珠出现在生蚝壳里。 李大龙脑瓜子都要停转了。 这难道才是顾尘说的惊喜？ “咱们瞧着这玩意像是生蚝，其实它和生蚝八竿子打不着，学名叫珍珠贝，你瞧，这种珍珠蚌的外壳好像是一条鱼，边缘位置有锯齿。” “生蚝的外壳则是不规则扇形。” 顾尘认真介绍珍珠贝和常见生蚝的外观差距。 李大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脑中满满都是震惊和激动。 附近的礁石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生蚝。 哪怕十个里头开出一个有珍珠。 二人也能狠狠赚一大笔。 母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了！！！ 第16章 好兄弟，咱们事上见 “大龙，饶命啊！” 下一刻，只见李大龙用力抱住顾尘，颠三倒四地说着感谢的话。 李大龙是开心了。 顾尘差点没被他抱着背过气去。 “放……放下我。” 顾尘面红耳赤，用力拍打李大龙的肩膀。 “顾尘，我替我娘给你下跪了。” 李大龙松开顾尘，说着便要跪下道谢。 四五百元的医药费。 犹如大山一样压在李大龙的心头。 父亲是铁公鸡，一毛钱医药费都不出。 母亲又是个传统妇女。 坚决不允许李大龙忤逆他爹。 有心抢了老头存折，取出钱给母亲看病。 又不忍让母亲左右为难。 进一步加重病情。 李大龙这段时间都快愁死了。 “咱们哥俩还来这个？小时候，你娘没少照顾我，我有能力了，自然也要回报婶子。” “你如果真想感谢我，一会儿有人过来，麻烦你替我当一回恶人。” 顾尘委婉说起答应过张翠兰，尽量不出去惹祸。 可是不闹腾闹腾。 这些东西未必能保得住。 前世的今天。 一名晚到的村民眼见滩头海货被捡得差不多了，不甘心白来一趟，趁着天快亮工夫，冒险来礁石滩碰碰运气。 正好遇到了这些珍珠贝。 嗷的一嗓子，引来大量村民。 看到酷似生蚝的贝壳里能够开出珍珠，乡亲们全都疯了。 你争我抢的过来开珍珠。 完全忽略了礁石滩的危险。 一场争斗下来，伤了几十人。 事情闹得这么大，顾尘想不知道都不行。 “没毛病，这些咱们先发现的，谁敢抢，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李大龙保证不让人抢走这些宝贝。 若是别人的东西，打死李大龙都不会染指。 可要是有人想抢他的东西。 刚才的梁大发就是下场！ “干吧。” 随即，顾尘将防身用的匕首递给李大龙。 二人一个用螺丝刀，一个用匕首，加速撬动礁石上的珍珠贝。 未经加工的珍珠显得十分粗糙。 那些圆润细腻的珍珠，都是深加工后的商品。 饶是如此，依旧不乏买主。 犹如顾尘先前和母亲说的那些话。 进入八十年代。 金银珠宝，玉器首饰恢复了正常的流通功能。 价格一天比一天高。 三个小时过去了。 顾尘的水桶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初级珍珠。 “大龙，还能坚持不？” “能！” 李大龙低头干活，深知时间越久，越容易引人注意。 哪怕累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李大龙也没有丝毫的停歇。 毕竟。 顾尘和他是当着无数人的面前往礁石滩。 迟迟没有回去。 难保不会有人多想。 或是好奇，或是担心二人的安危。 总之。 随时都会有人过来查看情况。 夏季天亮得早。 四点多钟，太阳就会升起来。 又过了一会。 一缕缕晨光洒向海面。 “你们干啥呢？” 珍珠贝所剩无几之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名中年村民淌水站在二人不远处。 “珍珠？！” 看到桶里的珍珠，村民发出杀猪一般的喊叫声。 嗷嗷几嗓子。 立马惊动了准备回去的赶海村民。 “这里有珍珠，他们抓了好多的珍珠！！！” 中年村民回头大喊。 一惊一乍的模样，气得顾尘都想揍他。 万幸。 最后一个珍珠贝被顾尘收入囊中。 “姓顾的，见到分一半，这里是集体所有的礁石滩，这些东西你可不能独吞。” 又是王大喇叭第一个跳出来，里挑外撅的发动众人过去抢。 看到顾尘挣钱。 比王大喇叭丢钱还难受。 “你们敢！” 李大龙手握匕首挡在顾尘面前，冷冷地说道：“海货进了谁家的桶，就是谁家的东西，这才是村里的规矩，见面分一半那是进山打猎的规矩，王婶，你少在这里挑拨是非。” “反天了，李大龙，你敢拿刀子对着长辈，是不是要造反！” 王大喇叭怒斥道。 “毛都没长齐的东西，也配和我们谈规矩。” “我就谈了，你能把我咋地！” 李大龙回头对着顾尘地点点头。 随后，大步走向人群。 见此一幕，众人纷纷后退。 顾尘是不要命的活土匪。 李大龙这孩子虽然讲道理，不欺负人。 可是面对这么多的珍珠，搞不好也会翻脸不认人。 “乡亲们，东西是我和顾尘辛辛苦苦找到的，你们没胆子来礁石滩赶海，咋就能说见面分一半呢？” 李大龙倒也没像众人想的那样喊打喊杀，只说东西落到二人的桶里。 给谁不给谁，轮不到其他人做主。 顾尘面带笑容地拎着水桶和灯走了过来。 名声这东西，摸不到看不着。 关键时刻，比啥玩意都管用。 换成是顾尘出面阻拦，少不得引起各种流言蜚语。 母亲为顾尘担惊受怕多年。 也该过几天安心日子了。 比起臭名昭著的顾尘，李大龙的名声可就好多了。 急公好义，抱打不平。 从来不欺负人。 “走吧，命里没财运，越看越闹心。” “唉，大龙，你别往心里去，大伙没有哄抢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看看。” “王大喇叭，你咋这缺德呢，看到啥都想要。” 乡亲们纷纷散去。 埋怨王大喇叭一天天只会惹是生非，里挑外撅。 一个活土匪，另一个则是活武松。 为了一桶珍珠得罪他们两人，属实是不划算。 “你们……你们……” 王大喇叭委屈得要命。 一个个装得人五人六。 还不是怕得罪顾尘和李大龙。 换成其他村民发现这些珍珠。 这群人抢得比谁都勤快。 “顾尘，咱们走着瞧！” 连续多次被顾尘落了面子，王大喇叭不找回场子，以后也没脸继续见人了。 “大龙，这些珍珠……” “你七，我三。” 回到岸上，李大龙打断顾尘的话。 “顾尘，我这个人你知道，一是一，二是二，不该拿的打死都不碰。” “你要是不带我赶海，我连一粒珍珠都捞不到，除了出把子力气，帮你赶走王大喇叭，根本就没干啥。” “要不是我娘的病急等着用钱，我连三成都不会要。” 李大龙态度坚决。 不论这些珍珠卖出多少钱，他只要三成。 钱是好东西。 可是拿了不该拿的钱，也容易脏心烂肺。 “大龙，啥也不说了，咱们事上见吧。” 好兄弟一如既往地耿直，顾尘还能说啥。 以后带带他，一切就都有了。 第17章 找奸商卖珍珠 不论是顾尘还是李大龙，都惦记着尽快将珍珠卖出去兑换成钱。 一个需要攒钱给母亲治病。 另一个，则是买新船出海捕捞大货。 回家跟娘和大哥打声招呼，顾尘与李大龙马不停蹄地前往镇上。 随着市场经济的开始。 管理王家村的青山公社被撤销，恢复本名青山镇。 又因毗邻大海，依山傍水的缘故。 短短几年时间。 青山镇从原本的死气沉沉，变得逐渐繁华起来。 摆摊的小商小贩多如牛毛。 同时。 镇上还出现了几家个人小店。 卖些针头线脑，当地特产，吃喝饭菜。 “这不是黄老五的小饭店吗？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临近中午，二人出现在一间临街的铺面门口。 “大龙，我知道你心里别扭，可要将珍珠卖出高价，只能来找黄老五这个瘪犊子。” 顾尘明白李大龙为何闹心。 可是没办法。 进入市场经济方才几年时间，国营商店依旧占据着主流位置。 况且。 北方不用于南方。 不是谁都有胆子首先成为吃螃蟹的人。 想将几十颗珍珠卖出高价，要么去黑市。 又或者去市里，才能找到私人店铺收购。 “这样吧，我去卫生院照顾我娘，你一个人进去吧。” 黄老五属于当地头一号的投机倒把分子，啥玩意挣钱干什么。 有一次去王家村收购的山货和海鲜。 被李大龙发现他在秤上做了手脚。 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担心跟着顾尘进去，有可能会坏了这笔买卖。 “也行，替我给婶子带好，我这边卖出钱以后，去卫生院找你，你看咋样？” “好。” 留下母亲的病房号码，李大龙脚步匆匆地离开饭店门口。 “黄老板，忙着呢。” 目送李大龙离开，顾尘面带笑容地掀开门帘子走了进去。 此刻尚未吃饭点，店里一个人没有。 “呦，这是顾家老二嘛，老二，你咋有空来我这小馆子，我可听说了，你小子发达了，又是捞到大黄鱼，又把你们村的王跃进狠狠坑了一把。” “就连徐老大的赌债，都被你给还干净，牛逼啊。” 一名四十多岁的大胖子从里屋走出来。 带着一脸人畜无伤的笑容递给顾尘一支烟。 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顾尘将装着珍珠的布口袋撂到饭桌上。 点上烟，顾尘淡笑道：“黄老板不愧是咱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地头蛇，啥消息都瞒不过你的耳目。” “看看吧。” 说罢，顾尘打开布口袋。 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珍珠。 “卧槽！这么多珍珠，你小子不会是抢了县里的水产品收购点吧？” 望着口袋里大大小小的珍珠，黄老五嘴里的烟卷掉落在地。 抓起一把珍珠放在手里揉搓。 随即。 又见黄老五将珍珠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甭看了，昨晚赶海碰到珍珠贝，发了一笔横财。” 顾尘弹弹烟灰，说道：“黄老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海珍珠，不是滥竽充数的淡水珍珠。” “一共98颗，开个价吧。” “你小子运气也太尼玛好了，多少年没看到的大黄鱼，你一下子就钓了二十多条，赶次海又碰到了大量的珍珠贝，咋地，你和财神爷接亲家了。” “去你的，赶快检查，给个实诚的价格。” 顾尘笑骂道。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眼前的黄老五是和鱼贩子刘老六一个德性的瘪犊子。 和这种打交代，必须挂起混不吝的模样。 不然。 人家非得坑死你不可。 “你跟我进来。” 黄老五在门外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带着顾尘来到后院。 像模像样地找出一只放大镜。 对着麻袋里的珍珠一个一个地检查。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黄老五又随机捡起几个大的珍珠，对着头顶的太阳。 “老二，这些珍珠确实都是海珍珠，不过品质嘛……也就这几颗想点样，剩下的珍珠既不够圆润，个头也不大，而且……” “停停停。” 顾尘不耐烦地打断黄老五，说道：“反正到了你嘴里，这世上就没好东西，既然这些珍珠这么不好，那我就去找刘老六。” “你应该也听说了，之前我赶海捞的海货，刘老六都收了，价格给得也算公道。” “看到这么多珍珠，他出价肯定比你高。” 说着，顾尘便要收拾东西。 “老二，你看你急什么，我都没出价呢，你就着急忙慌的要走。” 黄老五赶紧拦住顾尘。 同行是冤家。 黄老五和刘老六都是奸商，一直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样吧，五颗大珍珠，我按照30一颗收购。” “剩下的93颗珍珠，咱们也不磨叽了，一颗8元，一共744块，加上150元，我给你凑个整，900块，成不？” “讲究。” 听到900元这个价，顾尘满意地笑了笑。 相比起黑市，这个价格绝对是低了。 可是和国营收购点比。 起码高了四成。 片刻后，黄老五拿来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从里头抽走十张，将剩下的钱拍在顾尘手里。 “数数吧，老子可比刘老六讲究多了，直接给整票子，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鬼把戏。” 收了货，黄老五不忘损同行几句。 不用黄老五提醒，顾尘当然要数钱。 “黄老板，下次有好东西我还来找你。” “老二，你手头没好东西，我手里有啊。” 黄老五示意顾尘稍等片刻。 自己去拿手电筒。 回来后，黄老五打开后院的地窖，打着手电筒顺着梯子爬到下面。 “老二，下来瞅瞅，看看有你喜欢的吗。” 见状，顾尘倒是来了兴趣。 身上带着刀，不怕黄老五搞花样。 瘪犊子开的小饭店是幌子。 背地大干倒买倒卖的生意。 小心顺着梯子爬到地窖里面。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各类高级商品。 “卧槽，黄老板，这玩意你都敢倒腾？” 顾尘从货架上拿下一把鱼枪。 不是自制鱼枪，而是一把进口货。 上面写着英文。 一看就不是正路来的。 “这算什么，你要是想要，我连真家伙都能给你整来。” 黄老五洋洋自得。 没点本事，也不敢倒买倒卖。 “咦？” 顾尘放下鱼枪，走到另外一个货架前。 见顾尘一眨不眨盯着上面的商品，黄老五脸色有些古怪。 难道传闻是真的？ 第18章 为家人买高级营养品 “黄老板，这些玩意怎么卖？” 顾尘拿起一只长条盒。 “我说老二，你……你小子真的学好了？” 黄老五挠了挠光秃秃的脑瓜瓤。 顾尘手里的商品是一盒高级营养品。 来自京城的人参蜂王浆。 “咋地，找你买东西还要先写一份购买报告，说明购买目的才行啊？” “这盒人参蜂王浆多钱，对了，还有这个。” 顾尘一边挖苦黄老五多管闲事，一边抓起另外一盒高级营养品。 一盒包装简洁明了，上头画着两头驴的阿胶。 黄老五眼圈一转，说道：“这盒人参蜂王浆属于特供商品，需要凭外汇券购买，你小子肯定没这玩意，直接给钱吧，一盒50块。” “至于阿胶，20元。” “这几盒我都要了。” 顾尘话不多说，像是扫货一样将架子上的另外一盒人参蜂王浆，四盒阿胶拿到手里。 看到顾尘没有任何迟疑，准备直接包圆，黄老五傻眼了。 妈的。 这还是那个自甘堕落的烂赌鬼，亡命徒吗？ 不买名烟名酒，武器家伙。 反而大肆购买适用于老人，妇女，儿童的高级营养品。 看样子，这两天关于顾尘的传言都是真的。 小犊子洗心革面，开始学好了。 换成以往。 姓顾的手里但凡有一块钱，都要去徐老大的赌场碰碰运气。 就在昨天。 顾尘出人意料地还了徐老大300元赌债。 要回了充当抵押物的一枚手镯。 都是街面上混的渣滓，黄老五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两盒人参蜂王浆100元，五盒阿胶也是100，给。” 见黄老五一声不吭，顾尘懒得多废话。 放下东西数出20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攒钱买船重要，弥补对亲人的亏欠更重要。 媳妇和母亲的身体一个比一个差。 特别是林晚儿。 自打怀了孕，脸上就没多少血色。 顾尘猜想应该是气血不足，外加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 正好。 阿胶可以补血。 至于人参蜂王浆，送给母亲调养身体。 八十年代的高级商品，质量绝对是杠杠的。 以次充好，假冒伪劣。 都是几年以后才有的事情。 接了顾尘递来的20张大团结，黄老五正要说些什么，顾尘率先说道：“你这还有没有适合老人和孕妇吃的东西？” 黄老五摇摇头，又赶忙说道：“老二，你要是真打算孝敬老娘和媳妇，过几天我去城里上货，单独给你弄点这类的营养品。” “嘿嘿嘿，你能不能也帮哥哥一个忙？” 不等顾尘发问，黄老五出人意料地将钱还给了顾尘。 “帮我弄一批鱼，我按最高价收购，你看咋样？” 听到这个要求，顾尘一脸玩味地拍打着手里的钱。 “五哥这是打算和刘老五打对台戏啊，把我夹在中间，啧啧啧，不好弄啊。” 纵然没有两世为人的记忆，顾尘也清楚黄老五和刘老六之间的梁子有多深。 不满黄老五频繁来自己的地盘收货。 渔霸刘老六买通村支书王忠诚故意挑事。 将黄老五挡在王家村门口。 自那以后，黄老五失去了来自王家村的货源。 虽然还能去周围的村子收货，可毕竟丢了面子。 这口气。 试问又怎么能咽得下去。 “兄弟，啥也不说了，再加一把外国鱼枪，这回总行了吧。” 黄老五也是光棍。 承诺只要顾尘肯帮忙，除了这些东西免费送给他。 刚才的外国鱼枪。 同样可以送给顾尘当添头。 一把鱼枪，少说也要两三百块。 里外里，顾尘白得几百块的好处。 自己绝对够意思。 “这……” 顾尘皱眉不语。 “兄弟，算大哥求你了，帮帮忙吧。” 黄老五赶忙递烟，不停说好话恭维顾尘。 紧接着，黄老五惹着肉疼。 又掏出了一副金耳环拍在顾尘手里。 当地不乏捕鱼能手，可是敢和刘老六，王忠诚叫板的狠人寥寥无几。 有本事的狠人不擅长赶海。 擅长赶海的渔民，又不敢得罪他们。 “唉，我这个人呐，就是耳根子软，听得别人苦苦哀求。” 顾尘一脸不情愿地收下金耳环。 又看向货架上的鱼枪。 “兄弟，事成之后，事成之后。” 黄老五也不傻，咋可能啥都没办，就把东西全都给顾尘。 “看把你吓得，说吧，什么鱼能让你下这么大的血本？” “给我抓两条老虎斑，一周礼拜内交给我。” “老虎斑？！” 顾尘脸色一变。 “兄弟，我也知道老虎斑不好抓，帮帮忙。” 黄老五时刻注意着顾尘的反应。 “这事我答应了，不就是两条老虎斑，再难我也给你弄来。” 换成别的鱼，顾尘未必敢答应得这么痛快。 唯独老虎斑。 顾尘不但知道哪里有，更知道如何抓。 能办归能办。 多少还要端端架子。 “好兄弟，哥哥祝你马到成功！” 黄老五长松了一口气。 有了两条老虎斑，绝对能恶心死刘老五。 并且断他的一条财路！ 跟黄老五要了一只绿色帆布挎包，顾尘将几盒营养品统统装了进去。 又花了十块钱。 让黄老五帮忙炒几盘菜。 既然用饭店当幌子，黄老五做菜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 “嘘。” 卫生院病房，李大龙瞥见顾尘的声音，连忙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母亲范红梅刚刚才睡着。 一旦被吵醒，恐怕很难再入睡了。 顾尘点头表示知道，退到走廊将装着饭盒的网兜递给李大龙。 “大龙，这是我给你和婶子买的饭菜，你先吃点，等一会婶子醒了，你去锅炉房给她热热。” “这是买珍珠的钱，一共九百块，你拿210，剩下50元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尘随即掏出一沓大团结。 想要凑个整。 又觉得250不好听。 “我天呐，你卖了这么多钱？！” 李大龙惊愕地看着手里的钱。 原以为能卖两三百已经是顶天了。 没想到单是分给自己的就有两百多。 这么一来。 距离母亲的医药费缺额，只差一半了。 “大龙，过两天我还要出海，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顾尘简单说了黄老五求他钓老虎斑的事情。 李大龙重重点头。 多陪顾尘干几次，医药费就足够了。 为让李大龙安心吃饭，顾尘的随便找了理由告辞离开。 下午三点多钟，顾尘打着哈欠回到王家村。 毕竟不是铁打的。 熬了一天一夜，眼皮困得要死。 “哼！” 一道满怀恶意的目光凝视着顾尘的背影。 第19章 长舌妇的报复 “老李大哥……老李大哥。” 另一头，王大喇叭推门走进略显杂乱的院子。 冲着屋里连续喊了好几声。 “谁啊？叽叽喳喳，连睡都不让我睡消停。” 听到屋里传来动静，王大喇叭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一身衣裳打满补丁，蓬头垢面的老男人躺在炕上，睡眼惺忪地看向门口。 “老李大哥，你儿子发大财了，你咋还能睡得着呢。” 王大喇叭咋咋呼呼走进来，一股混杂着酒气和其他味道的怪味，差点熏得她吐出来。 李金宝，李大龙他爹。 王家村出了名的铁公鸡。 洗衣服嫌费胰子，两套衣服换着穿。 对自己省，对家里更扣。 媳妇患病躺在卫生院，老东西愣是一毛钱不拿。 “发财？我看你是发瘟了，到底啥事？” 李金宝无精打采地继续躺下准备睡觉。 昨天去隔壁村给人家干活，临走偷了一瓶好酒。 担心主家找来，连夜喝得一点不剩。 “你还不知道啊，你儿子昨天和顾尘赶海，捡了老鼻子的珍珠，一个比一个大，贼值钱。” “啥玩意！他们捡到珍珠了！！！” 李金宝瞬间坐了起来。 人也不困了，酒劲也上了。 一双老眼瞪着圆溜溜。 “怎么，大龙没告诉啊？瞧我这张嘴，那啥，你继续睡，我回去了。” 王大喇叭转身就要走。 “大妹子，到底咋回事，他们俩不是掰了吗，怎么又凑到一块了？捡了多少珍珠？” 话说到一半，李金宝岂能让王大喇叭就这么走了。 光脚跳下炕伸手挡住王大喇叭。 追问李大龙和顾尘，一共捡了多少珍珠。 自家能分多少。 “具体多少我也没看清，反正赚了满满一桶。” “老李大哥，不是我传闲话，大龙这孩子一根筋，没有把消息告诉你，我看呐，都是顾尘搞的鬼。” 王大喇叭不怀好意地捧着李大龙，疯狂踩踏顾尘。 李大龙是个孝子，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发了笔横财，咋可能不告诉家里。 不用想。 肯定是受了顾尘的挑拨，准备拿这笔钱去赌。 “艹踏马的顾尘！！！你个瘪犊子不学无术，还想我儿子下水，老子这就去找……” 话说到一半，李金宝又怂了。 顾尘就是个牲口。 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连他娘，他媳妇都能打。 真要是惹火了顾尘，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恐怕都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王大喇叭说道：“老李大哥，算了吧，顾尘连我们老王家都不放在眼里，你去找他能有啥用，等大龙回来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学好不容易，学坏那就是一出溜的事情，你攒这点家业不容易，可不能败在大龙手里呃。” 李金宝咬牙切齿道：“妈的，大小我就看出顾尘不是个好玩意，也就是我家儿子傻，才跟他玩到一块。” “好不容易和顾尘断了联系，又特么凑到一块了。” “大妹子，你要不说，我非得一直蒙在鼓里不可。” “等那小子回来，老子打不死他！” 李金宝不敢招惹顾尘。 打儿子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王大喇叭假惺惺地说道：“老李大哥，打归打，断了和顾尘这种害人精的联系，那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 “对对对，老子辛辛苦苦攒点钱，绝不能便宜了这帮王八羔子。” 李金宝爱钱如命。 宁可掉块肉，也不能丢一块钱。 兔崽子背着他，偷偷将母亲送到卫生院住院。 李金宝已经很不高兴了。 在他看来。 生个病算什么，挺挺就过去了。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了。 咋就范红梅这么娇贵，非得住院治疗。 老的不省心。 小的同样跟他藏心眼。 一个没留神，李大龙竟然攒了几十块钱。 走出李金宝家，王大喇叭忍不住弯腰大笑。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一想到大清早，李大龙袒护顾尘，怼自己的那副嘴脸。 王大喇叭非得让他皮开肉绽不可！ “小尘，这些都是啥啊？” 顾家小院里，顾尘献宝似的掏出人参蜂王浆和阿胶，叮嘱母亲一个要每天都喝。 “娘，这可是好东西，专门供应大人物和外国人的营养品，里面有上等的蜂王浆和人参，吃了能够延年益寿。” 一边介绍着人参蜂王浆的养生效果，顾尘一定给大哥安排任务。 早晚两瓶，一定要盯着母亲喝下去。 顾江笑呵呵地连连点头。 帮着顾尘一块劝张翠兰接受这份心意。 “这么多好东西，我一个糟老婆哪能喝得过来，小尘，给你媳妇拿几盒，她有了身子，比娘金贵。” 张翠兰冲着屋里喊道：“晚儿，小尘给你买了好多的好东西，你看出来看看啊。” “娘，还是我进去吧。” 顾尘留下人参蜂王浆，拎着阿胶走进屋里。 离开卫生院之前。 顾尘特地找妇产科医生打听，孕妇能不能吃这些东西。 得到的回答是可以吃阿胶补血。 至于人参蜂王浆，最好不要吃。 里头有人参。 虽然人参是大补品，但是药性偏温，可能会对胎儿构成影响。 “媳妇，这是我给你和咱们孩子买的阿胶，这玩意益气补血，对你和胎儿都有好处。” 进了屋里，顾尘动作小心地将几盒阿胶放在炕上。 接着，顾尘又掏出一大笔钱。 拿出一半塞到林晚儿手里。 林晚儿呆若木鸡地看向一脸温存的顾尘。 既不敢相信，顾尘会给自己和孩子买营养品。 更不信。 嗜钱如命的顾尘会将一把大团结塞给她。 “媳妇，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 顾尘柔声。 闻言，林晚儿鬼使神差，真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 忽然，耳边位置疼了一下。 “金耳环！！！” 睁开眼睛一瞧，林晚儿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顾尘尴尬地傻笑。 本想偷偷给媳妇戴上金耳环，却没想到弄疼了林晚儿。 “媳妇，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怕直接给你，你不肯要，所以……” 顾尘挠了挠头，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 眼泪顺着林晚儿的眼角流了下来。 老天爷，如果这是梦。 就不要让自己醒过来。 林晚儿转头趴在炕上号啕大哭。 多年来的委屈，全部化作了眼泪。 第20章 亲手做羹汤，不一样的枕边人 “媳妇，你就当之前的我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金耳环和营养品是专门给你买的，娘那边也有，至于这些钱该花就花，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我出去洗洗，一会给你蒸饭。” 说着，顾尘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前世种种不堪回首。 如今能做的只有尽力挽回。 “小尘，弟妹她？” “没事。” 顾尘刚一出来，顾江立刻走过来打听情况。 屋里的哭声，他和母亲都听见了。 见状，顾江拍拍弟弟的脖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些事情，只能顾尘自己去做。 不一会，外面传来生火做饭的声音。 屋内。 林晚儿擦干眼泪，低头望着顾尘放在抗炎上的东西。 漂亮的金耳环，一盒盒一看就不便宜的阿胶，以及…… 几十张大团结。 抓起旁边的大团结，林晚儿数了一遍又一遍。 整整35张。 代表着顾尘忙了一天一夜，又给家里挣了几百块钱。 “呼呼呼……媳妇，你快过来搭把手，烫死我了。” 顾尘表情夸张地用胳膊将门推开，手里端着的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糕。 “你怎么不垫点东西啊，快给我。” 林晚儿见状连忙接过鸡蛋糕，动作麻利地将碗放到炕桌上面。 “这不是怕饿坏你和孩子嘛，鸡蛋糕刚刚整好，我就急着给你端过来，以往都是你伺候我，以后也该轮到我伺候你，快吃吧，可好吃了。” 顾尘指着桌上的鸡蛋糕，嬉皮笑脸地介绍里面加了好几个鸡蛋，鸡蛋多，水少。 除了有小葱花，香油，酱油。 顾尘还放了十几个蛤蜊提鲜。 “烫坏了吧，我看看。” 林晚儿抓起顾尘被烫红的手指头，一脸心疼的轻轻吹着烫红的皮肤。 “和你之前受的委屈比起来，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林晚儿的心疼模样溢于言表，顾尘开心之余。 暗道还是大哥有招啊。 “来，媳妇，我喂你吃。” 片刻后，顾尘搀扶着林晚儿坐到左边，从兜里掏出汤匙用袖子擦了擦。 舀起一小块鸡蛋糕送到林晚儿嘴边。 “我自己的能吃，你把勺子给我。” 面对顾尘的温柔举动，林晚儿反而有些不适应。 “那你小心一点。” 接过顾尘递来的汤匙，林晚儿小小地吃了一口。 下一刻，林晚儿顿觉满口飘香。 寻常的鸡蛋糕。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吃了？ 顾尘见状趁热打铁，利用介绍鸡蛋糕的做法和口味，进一步挽回媳妇的心。 “媳妇儿，你别看鸡蛋糕没啥稀奇，那得分人做。” “想要让鸡蛋糕变得柔软爽口，色泽深黄，搅拌过程中的气泡，需要全部舀出去，一点都不能留。” “而且还要用温开水，不能用凉水，不然就没有弹性了。” 耳听顾尘如何用心地制作鸡蛋糕，林晚儿忍不住说道：“值得吗？” “瞧你这话说的，给自家媳妇做饭，有啥值不值得。” 顾尘大大咧咧道：“就算你想吃天上的龙肉，我也能帮你找到。” “吹牛。” 毕竟是少年夫妇，林晚儿见顾尘越说越离谱，不由得开了句玩笑。 “真是，不扒瞎。” 顾尘冲着屋子东边努努嘴，说道：“咱们村子后面的山里就有飞龙，算不算是龙肉？” “噗……” 这下子，林晚儿再也忍不住了。 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顾尘自顾自地说道：“要说鲜，那自然是海物，毕竟，鱼加羊嘛。” “可要是论起飞禽走兽当中谁是第一鲜，绝逼是飞龙。” “等你坐月子的时候，我天天给你整各种大补汤，什么飞龙汤，鱼汤，让你和孩子一样白白胖胖。” “你看我干啥，快吃吧。” 顾尘涂抹横飞地给林晚儿描述着家里的美好未来。 林晚儿偷偷瞧着。 此刻，顾尘脸上只有宠溺和心疼。 身上那股令林晚儿胆寒的暴戾，一丁点都看不到。 吃着吃着。 顾尘的声音忽然停止了。 林晚儿转头一瞧，只见顾尘四仰八叉地趴在炕上睡着了。 望着熟睡的顾尘。 林晚儿心中五味杂陈。 从前几天开始。 顾尘几乎就没有休息。 又是带着顾江赶海，又是驾船出海捕捞大黄鱼。 昨晚，顾尘连饭都没吃。 急急忙忙地又去赶海。 听娘说，顾尘和发小李大龙从归于好，捡了老多的珍珠。 高强度的忙碌，也真是难为了顾尘。 或许他是要用这种方式，表达浪子回头的诚心…… 抿了抿嘴唇。 林晚儿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爬到炕上，打开炕琴准备给顾尘找一块毯子盖上。 就在林晚儿弯腰帮顾尘盖上毯子的刹那，顾尘翻了个身，忽然伸手搂住了林晚儿。 顷刻间。 林晚儿全身像是触电一样。 有心推开顾尘的手，又怕惊醒累了好几天的男人。 无奈。 林晚儿只能一动不动，任由睡着的顾尘抱着。 “小尘，大事不……哎呀！！！” 大哥顾江忽然推门进来，正要招呼顾尘出来，冷不丁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满脸通红的顾江急忙闭上眼睛。 “弟妹，那个……大哥，我……哎呀，我……” 顾江尴尬，林晚儿比他更加尴尬。 万幸。 二人全都穿着衣服。 “哥，你咋了？” 伴随着顾江颠三倒四的道歉声，顾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余光看到自己竟然抱着林晚儿。 顾尘自己也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小尘，你出来一下。” 顾江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发誓以后再不进弟弟的房间。 即便有事。 隔着窗户招呼就是了。 “媳妇，你这是？” “都怪你。” 林晚儿红着一张俏脸，平生第一次捶打顾尘。 “睡觉都不老实，还说以后不欺负我，赶紧出去吧，大哥可能真有急事找你。” 羞涩归羞涩。 能让老实忠厚的大哥火急火燎冲进来弟弟两口子的房间，说明肯定是出了大事。 闻言，顾尘顾不得再问别的事情。 掀开毯子下地穿鞋。 “啥玩意！！！要被打死了？” “小尘，你赶紧去吧，也只有你能镇住李金宝。” 顾江催促顾尘赶紧去一趟李家。 去玩了。 李大龙就算没被他爹打死，恐怕也要伤筋动骨。 第21章 霸气劝架：恶人还需恶人磨 “兔崽子，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现在能耐了，不但敢犟嘴，还特么一次次给老子藏心眼！” “今天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谁是爹，谁是儿子！！！” 李家院外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乡亲。 也不知道李金宝抽了什么疯，竟将亲儿子李大龙往死里打。 拿着小孩胳膊粗的木棒子教训儿子。 也不怕将李大龙打出个好歹。 “老李，教训教训就得了，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咋能真的往死里打呢。” “大龙，赶紧跟你爹认错，父子俩没有隔夜仇，说几句话好听话，你爹的气就消了。” “这事闹的，村干部怎么一个都没来。” 围观的乡亲们一边劝，一边环顾四周。 以往发生家庭矛盾，基本是村干部出面调解。 至于普通乡亲，很少掺和这种事情。 老话说了。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亲爷俩闹矛盾也是这个理。 无论你帮谁。 事后都有可能被人家埋怨，记恨，骂你多管闲事。 搞不好。 打得正凶的一家人，还会当场联手一块针对劝架的乡亲。 “兔崽子，你说没去赌钱，那么钱呢！！！” 院子里，李金宝手持硬木棒，恶狠狠追问珍珠钱。 人前怂了半辈子的李金宝，只有教训儿子和媳妇的时候，才敢挺直腰杆。 “花了。” 李金宝是个怂包，李大龙脾气也犟。 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任由李金宝打他。 至于钱的去向，翻来覆去就两个字。 花了。 “卧槽尼玛的！瘪犊子，这么打你还跟老子犟嘴。” 眼见李大龙死活不说钱的去向，李金宝抬起木棒，狠狠打向李大龙的小腿。 一棍子下去，李大龙疼得汗如雨下。 纵然天生神力。 也架不住光挨打不还手。 李金宝是他亲爹，即便李大龙恨死了这个爹。 也不敢有任何的不孝举动。 宁可被打死，也不能把钱交出来。 要不然。 娘的医药费彻底没希望了。 “小兔崽子，你不说是吧？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不打死你，我就不叫李金宝！” 李金宝再次举起木棒。 “金宝，别打了，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眼瞅着李金宝气得火冒三丈，一位上了岁数的大爷忍不住出言劝架。 父子二人真是一对天生的冤家。 一个视财如命，只敢耗子扛枪窝里横。 另一个为人仗义，好打不平。 这对父子凑到一起。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咋想的。 “乡亲们，你们给老子评评理，他是我儿子，挣了钱是不是该给我花？” “昨晚和顾尘捡了那么老多的珍珠，瘪犊子竟然一声都不吭，偷偷和顾尘去外面把珍珠换了钱，回来我问他钱呢，竟然告诉我都花了。” “换成是你们，你们生不生气！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老子养他这么大，花的钱数都数不过来，现如今翅膀硬了，不但和我藏心眼，还特么学会犟嘴了。” “你们谁都别劝，我就当没生这个小畜生，打死拉倒，蹲大狱我也认了！” 李金宝气喘吁吁地数落李大龙的不孝。 连带着将顾尘一并卷了进去。 跟啥人，学啥样。 和顾尘这种人待在一起，早晚要一块进去啃大眼窝窝头，吃枪子。 与其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如现在打死，免得丢了祖宗的脸。 “李金宝，你也好意思提你家祖宗！你家祖宗要是知道你这股德行，非得从坟头里蹦出来把你带走不可。” 一阵讥讽声传入人群。 “艹！那个瘪犊子敢骂我！” 耳听有人当面怼自己，李金宝气得破口大骂。 “我，顾尘。” 听到顾尘二字，围观的乡亲们立刻退了十几步。 人群后方，顾尘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里。 看着满身伤的李大龙，又看向老脸铁青的李金宝。 “李金宝，你不是爱讲规矩吗，那咱们就好好讲讲规矩，大龙为啥和你藏心眼？你心里没点逼数吗？结发妻子患病需要治疗，你一分钱都不肯出，要不是大龙手里还有几个钱，将李大妈送到卫生院，人早就病死在家里了。” “你骂大龙不孝，那你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睡在一个被窝里的妻子患病，但凡有点人性，即便砸锅卖铁，是不是也得把病治了？” 顾尘回头看向众人。 此话一出，围观的乡亲们纷纷点头。 自打范红梅嫁给李家，照顾完老的照顾小的。 生儿育女，忙里忙外。 身上的病都是累出来的。 “你你你……你有啥权利管我家的事情！” 李金宝色厉内荏道。 “就凭大龙是我的发小，李大妈从小就对我好，老子今天就管了，你有种再打大龙一个试试！” 顾尘眼神中带着瘆人的寒光。 身上那股混不吝的暴戾气息，吓得李金宝连连后退。 敢和王家动刀子的狠人。 换成谁，谁不怕？ 这一回，乡亲们谁都没吱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 明白了李大龙为何要跟亲爹藏心眼，大伙反倒觉得就该这么干。 按照李金宝的脾气。 让他拿钱出来，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对待媳妇是这样。 李金宝他爹死的时候。 瘪犊子一张草席就给发送了。 顾尘以往是啥样不好说。 但是这一次，顾尘骂得没毛病。 “李金宝，我是啥样的人你清楚，没啥是我不敢干的。” “再让我听见，你动你大龙，小心半夜被人套麻袋丢到海里喂鱼，扔到山里喂狼。” 顾尘一步步将李金宝逼到墙角。 农村有农村的规矩。 法律和大道理，全都没卵用。 要么你够狠，要么家里男人多。 或者亲属有人当官。 要不然。 你说的话都不如放屁。 “兔崽子，你就看着顾尘欺负你爹啊！” 李金宝胆怯地躲开顾尘凶狠的目光。 骂骂咧咧地让李大龙赶走顾尘。 李大龙一动不动，看向顾尘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儿子打爹是不孝。 别人教训李金宝，就和李大龙没关系了。 “来来来，咱们出来唠唠。” 顾尘看出李大龙的想法，一把挽住李金宝的脖颈子。 “不打了，我以后再不打他了。” 顾尘手臂稍一用力，李金宝立刻怂得跟孙子似的。 赌咒发誓，再也不打李大龙。 乡亲们见状哄堂大笑。 这就叫二人还需恶人磨。 这么一看，顾家老二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坏。 起码比李金宝更有人性。 顾尘趁热打铁，让李大龙找来纸笔。 单场画押。 第22章 荒岛挣钱，买船治病 不一会，一份乡亲们闻所未闻的文书出现在顾尘手里。 李金宝承诺从此以后，绝不动儿子一根手指。 如有违反，任由顾尘处置。 眼前的乡亲们都是见证人。 “时间不早了，大伙也都会去歇着吧。” 顾尘装好文书，像是换了一个人。 客客气气地向乡亲们拱手。 乡亲们难得对顾尘露出笑容。 顾尘是真的变得。 若需过不了多久。 王家村的三害即将变成两害。 送走众人，顾尘回头冷漠道：“李金宝，不困是吧？” 闻言，李金宝一溜烟跑进屋里。 唯恐再被顾尘针对。 “大龙，你不会怪我吧？” 顾尘示意李大龙跟自己走。 来之前，李大龙被他爹打了十几棍子。 身上肯定有瘀伤。 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尘尘，谢谢你。” “咦！我说大龙，你这是谢我，还是故意埋汰我。” 听到李大龙忽然叫出自己的小名，顾尘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当然是谢你了。” 只有发小和家里亲人，才会称呼顾尘的小名。 “算了，你还是叫我顾尘，让我媳妇听到我还有这么个小名，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顾尘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先去我家抹点跌打药酒，明天中午，我带你出海。” “这么快？” 李大龙愣了一下。 “不快不行啊，你爹是个啥东西，咱们哥们心里都清楚，不敢和我叫板，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你娘的麻烦，逼着你娘出院，让她跟你要钱？” “嘭！” 话音落下，李大龙脸色愤怒地挥拳打向身边的一棵大树。 “为今之计是尽快把你需要的医疗费筹措齐，然后将你娘转到县医院治疗。” 顾尘语重心长地为李大龙出谋划策。 李大龙的母亲范红梅是个传统女人，满脑子的相夫教子。 受到母亲的影响。 李大龙多少有点愚孝的思想。 每次遭到李金宝的殴打，总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就这么硬生生地挺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事，顾尘想管也管不了。 一旦李金宝回过味，跑到卫生院威胁范红梅。 一辈子相夫教子的范红梅，肯定会跟着丈夫出院。 帮着李金宝跟李大龙要钱。 这种情况下。 唯有快刀斩乱麻。 将人送到县里治疗，一次性缴纳全部的医药费。 纵然李金宝追到县医院闹事，人家县城医院也不会惯着他。 进了账的钱，甭管要出一分。 “顾尘，好兄弟，只要我娘的病好了，往后你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皱一点眉头。” 李大龙感动得鼻子发酸。 顾尘不但帮他解了围，还想到了后续的办法。 亲兄弟恐怕也不过如此。 随即。 顾尘将李大龙带回家，找来跌打酒帮忙治疗。 得知事情经过。 张翠兰和顾江都为儿子的仁义感到自豪。 就连躲在房里没出来的林晚儿，隔墙听到顾尘的想法，心里同样感到高兴。 有情有义不忘本。 送走李大龙，顾尘摸算手里的钱。 即便不为了讨媳妇开心，顾尘也是要买船的。 自家的小渔船，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严重束缚了顾尘前往深海捕捞的打算。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昨日，顾尘听到黄老五索要老虎斑。 之所以露出惊讶表情。 皆是因为自己买船的第二步，正好能够碰到老虎斑。 老虎斑算是捎带脚。 真正的目标是另外一种海货。 隔天吃了晌午饭，顾尘来到码头等着李大龙。 不一会，李大龙拎着水桶急匆匆地跑过来。 “等久了吧，你看这种水桶行不？” “行，上船吧。” 顾尘招呼李大龙上来，收拾好带来的东西，拿起船桨划动渔船。 “王大喇叭，你鬼鬼祟祟想干啥？” 码头一处不显眼的位置，王大喇叭的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吓死我了，原来是跃进啊。” 王大喇叭露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王跃进冷笑道：“你这老娘们是真叽霸缺德，顾尘和李大龙刚刚出海，你就在这里拿草人咒他们出事。” 地上放着两个用稻草编织成的小人。 上面分别写着顾尘和李大龙的名字。 旁边放着绣花针。 “不是我缺德，是他们太欺负人了。” 被自己人看到，王大喇叭索性也不装了。 她偷偷躲在这。 确实是在诅咒顾尘和李大龙出海翻船，全都死在海里。 王跃进表情鄙夷道：“你们这帮老娘们，除了说人家长里短，就是咒人不得好死，这玩意要是有用，你家的仇人早就死光了。” “收拾顾尘不要你操心，老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王跃进瞥了王大喇叭一眼。 装神弄鬼的小伎俩要是能弄死顾尘，王跃进又岂会容顾尘活到现在。 “这小子是啥意思？” 看着王跃进离去的背影，王大喇叭心里犯起了嘀咕。 紧接着。 王大喇叭跪在地上，继续摆弄着她的小人。 一根又一根的绣花针，狠狠刺入小人的身体。 与此同时。 顾尘和李大龙轮流接力，小渔船渐渐远离王家村海域。 划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渔船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海上时不时泛起的浪花，一次次地冲击着小船。 “顾尘，这里离村子越来越远了，你到底要带我去那吗？” 李大龙忍不住询问顾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船出不了远海，更受不住连续不断地海浪冲击。 二人虽然水性都不错。 可是…… “不好！！！” 李大龙脸色大变，海上起风了。 而且是狂风。 大海犹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顾尘沉声说道：“别慌，咱们马上就到了。” 凭着前一世的记忆，顾尘指着西南方向给李大龙增强信心。 “看到了呢，那边有个黑点，实则是一座荒岛。” “哗啦啦……” 一阵大浪拍过来，渔船险些倾覆。 顾尘和李大龙统统变成了落汤鸡。 “我来划船！” 得知目的地就在眼前，李大龙接过船桨。 深吸一口气。 快速划动船桨。 天生神力不是吹的。 渔船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海上狂风大作，天色越来越阴沉。 三十多分钟后，二人险而又险地靠近了荒岛。 第23章 血蛤与雪蛤 “大龙，最后这段换我来划。” 荒岛近在咫尺，大量环绕荒岛的礁石群随之出现在二人眼前。 顾尘接过船桨。 小心翼翼循着前世记忆，绕开这些危险重重的礁石。 “你啥时候来过这里，我咋不知道呢？” 眼瞅顾尘动作娴熟地绕开一处处礁石，李大龙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 发小沉迷赌博，李大龙苦劝无果，最终选择和他分道扬镳。 饶是如此。 李大龙平日里依旧地关注着顾尘的一举一动。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这么快知道，顾尘的洗心革面的消息。 “你有不是我身边的影子，咋可能啥事都知道，抓稳当了。” 一番有惊无险操作，渔船成功靠到荒岛边缘。 “卧槽！这地方还有淡水，能喝不？” 刚一上岛，顾尘招呼李大龙跟他去岛上的林子里避雨。 没承想一块大石头下方，竟然流淌着一汪清泉。 “可以喝。” 顾尘回头说了一声。 李大龙二话不说，冲过去用手捧起水就喝。 出海打鱼，淡水比金子还要宝贵。 毕竟。 吃光了干粮，可以用各类鱼货充饥。 没有淡水，真会出人命的。 每当看到额外的淡水补给。 当地渔民往往是优先喝意外发现的水。 大雨淅沥沥下个不停。 李大龙灌了个水饱，一屁股走到顾尘身边。 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玉米面饼子递给他。 “知道你挣了大钱，天天吃香喝辣的，不过到了这个地方，也就别那么穷讲究了。” “你呀，总不忘埋汰我。” 顾尘笑着接过玉米饼子。 拿下腰间已经褪了色的军用水壶，一口饼子一口水。 “话说，你火急火燎带我来这地方，岛上到底有啥好东西啊？” “生蚝，鲍鱼，算不算好东西？” 顾尘打趣道。 李大龙连连点头。 这要是不算好东西，纯是脑袋有病。 时间一晃来到后半夜，狂风停歇，大雨也逐渐变成了小雨。 “走，哥们带你发洋财去。” 吃饱喝足，顾尘打开手提探照灯，冒着稀稀拉拉的小雨朝向好像。 “看看吧，是不是好东西。” “妈了个巴子，这回掏上了！！！” 随着探照灯的灯光照向岸边礁石，李大龙眼珠子都要掉了。 前方密密麻麻，海货根本说不过来。 鲍鱼，生蚝，海星，螃蟹，蛤蜊，对虾…… “我去船上拿水桶，咱们一会给它来个网打尽！” 李大龙高兴得都想蹦起来。 连跑带跳地往船的方向冲。 “小心点。” 眼见李大龙一连摔了好几跤，顾尘哭笑不得地提醒李大龙不用这么着急。 这处荒岛少有人来。 即便有渔船路过，也很来这里停靠。 皆因荒岛四周礁石众多，十分容易触礁。 “我身子骨结实着呢，摔几跤没事。” 顾尘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说李大龙的抗击打能力，那是真的强。 昨天被他爹打了十几棍，今天就跟没事人似的。 另一边。 李大龙跌跌撞撞地找到渔船，一手两个，拎着的水桶往回跑。 岛上的一件件海货，那是什么海鲜。 分明就是母亲治病的医药费！ “顾尘，我不是让你带着等着我吗，你咋又跑那么远。” 凭着记忆回到原地，李大龙顿时哭笑不得。 顾尘就是属兔子的。 一分钟都逮不住。 “大龙，先不别管那些东西，我这里有大货。” “大货，啥呀？” 李大龙弯腰捡起水桶，毛毛躁躁顺着光亮跑过去。 “血蛤。” “别扯淡了，雪蛤长在山里，海里……等等，你说的是血蛤？！” 李大龙惊声道。 “你以为是啥，过来。” 此刻，顾尘站在距离李大龙二三十米的浅滩。 沙滩上躺着大大小小扇形贝壳，表面呈现灰白色，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的竖纹。 李大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丢下水桶，抓起一只贝壳就要开。 “用这个开。” 顾尘将匕首递给李大龙。 片刻后。 贝壳被匕首顺着缝隙挑开，内部赫然是血红色的蛤蜊肉。 “真的是血蛤！老天爷啊，顾尘，你到底啥运气的！” 李大龙看看手里的血蛤，又看看面前叼着烟的顾尘。 没听说顾家拱过保家仙，龙王爷。 咋就能想要啥，有啥呢？ “大龙，咋样，没吹牛逼啊。” “尘哥出马，一个顶俩，别愣着了，捡吧。” 顾尘猛吸两手烟，顺手将烟头弹向大海。 弯腰扶起一只水桶，忙不迭地将血蛤往里装。 血蛤，雪蛤。 音同字不同。 一个是海中鲜货，另一个则是山中极品。 价格一个比一个贵。 血蛤多见于南方海域，东北这边的海域也有，但是不多。 由于蛤蜊肉呈血红色。 老百姓就给它掏上了以形补形的效果，说是具有益气补血的效果。 真假不知道。 反正这玩意贼值钱。 一斤差不多能有三张大团结，主要卖给南方人。 到了后世，这玩意反倒不怎么值钱。 说是有啥寄生虫。 顾尘闹不懂，也懒得问。 反正前一世没找来这里捡血蛤卖钱。 “尘尘，你真的变得。” “去你大爷的，再叫我小命翻脸啊。” 顾尘抓起一把沙子丢向李大龙。 李大龙闪身躲开，笑骂道：“瘪犊子，我是说你身上那股凶气没有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咱们一块打闹的时候。” “行了行了，发财还堵不上你嘴，我咋不知道你拜了王大喇叭为师，准备继承她的衣钵，当个扯老婆舌的长舌男。” “去你的。” 打打闹闹间，二人差不多捡了十几斤的血蛤。 血蛤个头小，数量着实不小。 一直忙到太阳出山，总算将海滩的血蛤收拾一空。 “你又干啥去啊？” “钓大货。” 休息了没一会，李大龙又将顾尘怦怦跳跳地从船上找来渔具。 一转头。 人家已经开始准备钓鱼了。 鱼钩挂上捡来的一只小活虾，对准前方海面丢了出去。 海面出现一串串气泡，代表下面有鱼游过。 没记错的话。 这片区域就是老虎斑活动的范围。 调整好位置，轻重有度地拉曳鱼线。 不多时。 水下出现一条游动的影子。 顾尘见状屏气凝神，继续拖动手里的渔线。 “上钩了！” 刹那间，影子停在下钩的位置一动不动！ 第24章 凶猛的老虎斑 电光石火间，顾尘用力拉起竹子鱼竿。 只见鱼竿的扭曲成弧形。 这么沉的手感，绝对是老虎斑。 前一世。 顾尘两日之内先后遭遇大哥入狱，妻女惨死。 办完丧事，母亲张翠兰一病不起。 为凑钱给母亲治病，顾尘一个人驾船出海。 恰好路过的这处荒岛。 九死一生地避过礁石群，准备上岛碰碰运气。 意外发现此地不但海货众多。 并且礁石附近能够看到老虎斑的踪迹。 “艹，差点让你给跑了！” 故地重游，顾尘不由得回忆起往昔，一股强横的拉力差点让他松手。 万幸，顾尘及时反应过来。 这才没有使鱼竿脱手。 “这是什么鱼啊，力气咋这么大呢？” 捡干净沙滩上的海货，李大龙惊愕发现顾尘手中的竹子鱼竿扭曲得快要断裂。 顾尘充耳未闻。 依旧和海下的大鱼较劲。 “哗啦啦……” 几分钟后，一条大鱼被顾尘用力吊起。 只见顾尘浑身大汗，额头青筋暴露。 “我去，老虎斑！” 不远处，李大龙惊愕地咽着口水。 被顾尘钓上来的老虎斑，差不多能有二十多斤重。 这么的大鱼，顾尘凭借简单的渔具钓上来，绝对是个奇迹。 “大龙，把桶拿过来。” 听到招呼声，李大龙赶忙过去帮顾尘装鱼。 “娘的，累死老子了，下次说什么也要让黄老五给我弄一套好点的渔具。” 深吸几口气，顾尘瘫坐在地上休息。 这还只是一条。 距离黄老五的要求还差一条。 既希望下一条老虎斑别这么凶猛，又盼着能够钓上更大的石斑鱼。 毕竟。 鱼越大，价格越高。 这一刻。 顾尘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拥有一艘稍大一点的渔船。 双人木桨船太小了。 既出不了深海，更承载不了太多的鱼货。 没多久，顾尘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 如法炮制地继续下钩。 除了买新船，换渔具。 氧气泵也要搞一套。 海货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没有氧气泵，甭管是钓上来还是捞上来的鱼，统统隔不了多久。 有些娇贵的鱼。 甚至是上岸就死。 “对了，还有渔网。” 这么一想，顾尘发现自己需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多。 几天之后的海捕。 自家的渔网恐怕会掉链子。 “娘嘞，时不我待，兜里的钱貌似不够花了。” 顾尘有些郁闷。 上次卖鱼的买珍珠，一共挣了900元。 “卧槽，我真是猪脑子。” 顾尘忘了买补品的钱。 黄老五又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之前是按照700元的三成分给李大龙。 忽然，鱼竿再次有反应。 顾不得再想分钱的事情，顾尘的专心致志和第二条鱼搏斗。 “大龙，你上次我少分了你60元，你咋也不吱一声。” 下午，顾尘和李大龙收拾好东西，划着渔船返回码头。 “不是你带我捡珍珠，我连21元都分不到，你没给我剩下的钱，肯定是有你的打算。” 李大龙一边划着船，一边说道：“你相信我，又是带我捡珍珠，又是帮我教训我爹，昨天还带着我来这座荒岛赶海，你信得过我，我为啥信不过你。” “大龙，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心大，还是心胸豁达，你这么一说，反倒让我贼不好意思。” 顾尘盘腿坐在李大龙对面。 眼前这位发小年纪不大。 倒是颇有些少年老成。 不喜不悲，知足常乐。 明明少分了他60元，人家既不吭声，更是全然不当一回事。 觉得顾尘少分钱。 肯定是另有安排。 或者这就是过命的兄弟。 临近傍晚，渔船顺利返回王家村。 担心两条老虎斑死翘翘。 顾尘留在李大龙守着鱼货，自己则是回家套马车。 这年月，鱼货价格忽高忽低。 血蛤每斤飙升到30元。 反倒是老虎斑，县城收购点给的收购价才7元一斤。 没办法。 自家的渔船承重能力只有三四百斤。 顾尘和李大龙的体重就占了将近三百斤。 纵然想要多钓几条。 也是心有鱼而力不足。 “吁！”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镇上。 由于李大龙和黄老五发生过冲突，依旧是由顾尘出面。 此刻是晚间饭口。 小饭店里坐着不少客人。 烟味，酒味，饭菜味交织在一起。 勾的顾尘饥肠辘辘。 “黄老板，货给你送来了，大货。” 顾尘冲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不多时，黄老五戴着套袖，手里拎着炒勺冲出厨房。 “鱼呢？” “外面马车上。” 闻言，黄老五一阵风似的往外冲。 全然不顾等着上菜的客人。 刚一出门，黄老五脸色就变了。 李大龙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黄老板，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 顾尘跟着走出来，笑呵呵地递给黄老五一支烟。 “老二，我也就是给你面子，不然的话，瘪犊子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大龙！” 见李大龙拉下脸，顾尘赶紧使了个眼色。 不为别的。 想想母亲的治病钱。 读懂顾尘眼中的含义，李大龙跳下马车，说道：“我去看我娘，一会你去老地方找我。” 等到李大龙离开，顾尘正要说些什么。 发现黄老五好像被人点了定身穴。 张着大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马车上的水桶。 “黄老板，有问题吗？” “你……你上哪找来这么多的血蛤？” 黄老五脑瓜子嗡嗡的。 马车上的水桶里，不但有两条又肥又大的老虎斑。 更有着满满当当的血蛤。 纵然这些血蛤没有开壳。 专业二道贩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黄老板，我不问你为啥要老虎斑，你也别问我鱼是怎么来的，互相留点秘密，这样的生意才能长久。” “老二，我特么是真纳闷了，你说你这个会办事的一个人，咋就和那个瘪犊子是发小呢。” 黄老五赞许顾尘懂江湖规矩。 纳闷一个脑瓜子活泛的狠角色。 咋就和傻大个是好朋友呢？ “老二，你牵着马车去后门，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谈买卖。” 说着，黄老五招呼顾尘去后院等他。 自己这边先把屋里的客人打发走。 十多分钟后，吃饭的客人们骂骂咧咧地走出小店。 黄老五动作麻利地关门上板。 搓了搓双手，两眼放光地走向后院。 第25章 红旗饭店 “老二，你看好了，两条鱼一共36斤，高高的。” “血蛤差2两到18斤，我给你按照二两算。” “至于这些杂七杂八的海货，各个今个高兴，打包给你一起收了。” 七点钟，黄老五满脸喜色地数着钱。 36斤老虎斑，黄老五给了每斤一张大团结的收购价。 360元。 18斤血蛤，一共540元。 生蚝，螃蟹，对虾，几个海参，鲍鱼，一共50元。 里外里。 又是九百多元。 确定钱数不少，顾尘笑眯眯道：“黄老板，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我再送你一桩生意，你看咋样？” “这感情好啊，啥生意？” 黄老五笑问道。 他做买卖，从来都是前脚收货，后脚展示自己的私货。 通过各类罕见的紧俏商品，吸引卖家花钱购买。 这里挣钱这里花，一份别想带回家。 “刚才在你店里吃饭的李援朝，你和他交情咋样？” “李援朝……哦，你是说李家老三啊，这瘪犊子欠了几十块饭钱，咋地，他也欠你钱？” 黄老五见顾尘冷不丁提起镇上的李家老三，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 李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败家。 原本是当地最先富起来的人家，只可惜好光景维持不到五年。 手里有俩糟钱，三兄弟一个比一个能花。 “听说他家还剩一条舢板船，帮忙搭搭桥呗。” 顾尘抽出十张大团结塞给黄老五。 有所保留地说出，他想要好好干捕鱼这一行。 家里的破船不堪大用。 老李家的带舱舢板船，倒是挺不错的。 甲板下面有一层使用了防水隔板鱼舱。 不但能装鱼货，还能起到一定的隔水效果。 即便船底出现破损。 一时半会，海水也漫不船体。 之前，顾尘盯上的就是这条船。 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一来捏不准价格。 其次。 自己的名声太臭。 即便拿出真金白银，李老汉也未必能卖给他。 就在刚刚。 顾尘在店里吃饭的食客当中，看到了喝得五迷三道的李援朝。 和顾尘一样，李援朝也是个烂赌鬼。 他家有船，老爷子打算卖船的消息。 就是从他嘴里听来的。 “你打算给多少？” 黄老五没有忙着接钱。 万一价格差太多，他这个中间人也不好当。 “就这么多，行不？” 顾尘晃了晃手里的票子。 “啧啧啧，够呛啊。” 黄老五有些为难道：“老二，我也不瞒你，老子之所以允许李家老三一直拖欠饭钱，就是等着他爹卖船，这小子能一次性还掉，顺便再来我这买点东西。” “这么跟你说，李老头那边起码要这个数。” “1500元。” 看到黄老五左右两手，分别竖起一根手指和五根手指，顾尘心里咯噔一下。 “不能再少点了？” “再少再少，我看也得1300，你既然盯上了老李头假的渔船，难道还不知道，他买这条船花了多钱。” “七米多长，两米二宽，不算船上的人，一次能搭载三吨鱼货，咱就不说别的，能够载重6000斤的渔船，咱们当地有几艘？但是这一条，价格就便宜不了多少。” 看中顾尘赶海的本事，黄老五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 哪怕他出面帮忙当中间人，少于1300元。 李老头说啥也不会卖。 顾尘皱了皱眉头。 回去凑一凑，倒是能凑够1300元。 问题是。 钱都在母亲和媳妇手里。 张口要，她们肯定给。 可…… “唉！” 顾尘闹心地叹了口气。 “老二，依我说这事也别着急，你想想看，老李头那么家好久之前就张罗着卖船，一直到现在都没卖出去，我看短时间内，也未必会有人买。” “以你的本事，多出几次海，哪怕是捡海货，下地笼，一个来月估计也就攒够了。” 黄老五递给顾尘一支烟，承诺帮顾尘盯着点李家的舢板船。 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他。 有一说一。 李家的舢板船卖不出去，主要是价格不上不下。 穷人买不起，有钱人看不上。 “老二，别自己和自己置气，一条船而已，又不是多大点事情。” 黄老五看了一眼手表，不好意思道：“兄弟，哥哥我一会儿还要去饭店送鱼，你看？” “饭店……” 顾尘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黄老板，你说的饭店，不会是红旗饭店吧？” “哈哈哈，我说啥来着，兄弟你这么聪明的人，一条舢板船根本不算是，过个一年半载，王忠诚他们的铁皮船，也未必是当地独一份。” 黄老五一脸大笑，承认了顾尘的猜测。 红旗饭店，镇上最大的国营饭店。 不用于黄老五这间只有四张桌的小饭馆子。 红旗饭店光是大厅餐桌就有三十张，还有五间单独的包间。 “怪不得你火急火燎地让我给你弄老虎斑，你这不光是要给刘老六上眼药，还要捎带手恶心王忠诚他们家。” 顾尘恍然大悟。 这帮二道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小心眼。 刘老六联手村霸王忠诚，断了黄老五去王家村收货的路子。 王忠诚不但是王家村支书，当地头一号恶霸。 还是个个体户。 专门给红旗饭店供应海鲜。 至于刘老六。 则负责给王忠诚搞一些稀缺的海货。 红旗饭店既然是国营饭店，自然少不了官面上的迎来送往。 一旦有头头脑脑过来视察，红旗饭店势必要准备一些美味佳肴。 这个时候。 就需要刘老六这个鱼贩子出马了。 “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中秋节了，红旗饭店就没啥想法吗？” “想法？你是说送礼？” 黄老五不确定道。 顾尘微微一笑道：“你这回给红旗饭店送老虎斑，未必全是为了恶心刘老六，王忠诚两帮人吧？如果……” 说着，顾尘趴在黄老五耳边，嘀嘀咕咕地捣鼓了几句。 “嘶！咱们当地有这玩意？！” 不多时，黄老五心跳加速。 心脏蹦蹦乱跳。 “五哥，我这么叫你没毛病吧？” 顾尘开始套近乎。 黄老五摇摇头，等着顾尘接下来的回答。 “五哥，我有家有口，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生了，你觉得我会干这种得罪一圈人的事情吗？” “真要是吹牛逼，都不用你五哥动手，红旗饭店能饶了我吗？”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衙门口，随便给镇上递两句话，有我的活路吗？” 面对顾尘的连续反问，黄老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风向变化没几年。 干小买卖的个体户在人家铁饭碗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我最多借你八百。” “成交！” 顾尘不加犹豫应承下来。 第26章 买船办手续 垫钱归垫钱。 该有的谨慎也是要有的。 能将买卖做得这么大，黄老五自有他的一套生存智慧。 不多时。 黄老五重新将两只老虎斑放回马车，招呼顾尘跟他去个地方。 兜兜转转。 马车停到一栋三层小楼后门。 “你等我一会儿。” 留下这句话，黄老五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两条用报纸卷着的香烟推开后门走了进门。 顾尘跟着下了马车，顺手点上一支烟。 目光轻松地打量着眼前建筑。 建成于五十年代的红旗饭店，长期以来一直是当地独一份的餐饮场所。 不论是干部还是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又或者贫下中农。 想要请客吃饭，必来红旗饭店。 手艺不咋地，知名度杠杠的。 纵然进入到市场经济，镇上和县里陆陆续续出现一系列私人饭店，红旗饭店依旧屹立不倒。 不是因为服务周到，手艺绝伦。 而是承接了一门独家生意。 官方宴请。 “你就是捞到老虎斑的渔民，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嘛。” 一支烟还没抽完，黄老五面脸堆笑，陪着一名中年男人走出后门。 看到车上的老虎斑，中年人随口夸了顾尘几句。 安排人员尽快将老虎斑入库备用。 “老二，还不赶紧给吴经理上烟。” 黄老五连连使眼色。 又向顾尘介绍中年人的身份。 吴胜利，红旗饭店新来的副经理。 “吴经理您好，您抽烟。” 顾尘立马上烟，自谦这都不算事。 吴经理需要老虎斑，顾尘又是黄老五的朋友。 他们的事情，就是顾尘自己的事情。 披星戴月捕捞到两条还算不错的老虎斑。 “你这小伙子倒是会说话，是个明白人。” 吴胜利笑呵呵，任由顾尘帮忙把烟点上。 单手夹着香烟，吴胜利拍了拍顾尘的肩膀，说道：“小伙子，那件事情老黄都跟我说了，我不也问你有多大把握，就说一句话。” “出了问题，可是要打板子的。” “吴经理放心，如果出现问题，我任由您处置。” 顾尘正色道。 “吴经理，老二曾经糊涂过一阵子，可是话说回来。” “有几个能像您一样，心明眼亮，能耐过人，步步高升，前程似锦，老二经历了一些事情，浪子回头，重新做人了。” 黄老五押注顾尘，上了“赌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自然而然要多为顾尘说几句好话。 免得他那些破烂事传到吴胜利耳中，导致事情出现意外。 吴胜利抽了两口烟。 出来之前，黄老五略微说了一些顾尘干过的荒唐事。 平日里喜欢玩两把。 对付家人和媳妇，态度也不是那么好。 黄老五介绍得蜻蜓点水。 吴胜利心里面门清。 喜欢玩两把，说明这小子是个赌鬼。 和家人关系不好，肯定也是因为嗜赌成性的关系。 这样的人，吴胜利说啥都不会用。 偏偏。 顾尘给出的承诺太诱人。 真要是有了这些东西，吴经理头上的副字，恐怕很快就会被摘掉。 “吴经理，我的孩子快出生了。” “恭喜了。” 忽然，顾尘冷不丁说到自家媳妇即将临盆，吴胜利下意识道了一声贺。 “看您的年龄，膝下肯定子女成群，我想您肯定能够理解，一个即将成为父亲的人，懂得啥叫轻重缓急。” 此话一出，吴胜利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那条船什么时候买到手？” 吴胜利看向黄老五。 “不出意外的话，我估摸着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黄老五说道。 “后天一早带齐各种手续过来找我，我领你们去县里办手续。” 吴胜利丢下手里的烟头，转身走回饭店。 “成了？” 目送吴胜利开始，顾尘拉过黄老五问道。 “姓吴的县里下来的，他既然答应了，差不多是十拿九稳了。” 黄老五提醒顾尘，吴胜利越是帮忙，越代表之后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 这帮干部整人的手段，顾尘纵然没有领教过，应该也看到过。 一个字。 损。 顾尘点点头，不容易啊。 买船最难的两步，算是全都过去了。 黄老五领顾尘过来见吴胜利，不单单是为了共担责任。 表明是顾尘承诺他，一定能捞到极品海货。 其次。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办理船只过户手续，拿到合法的捕捞证。 顾尘家里的小木船由于不具备深海捕捞能力，无需办理捕捞证等手续。 换成李老头家的舢板渔船，必须办理相关手续。 搭载数量6000斤的渔船，即便依旧需要人力驱动。 依旧被归为海捕鱼船的范畴。 这么一来。 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摆在了顾尘眼前。 计划经济解体不久，需要陈规滥矩并没有完全消失。 村委会的权利依旧很大。 简而概之。 顾尘想要成为新船的主人，获得县里颁发的捕捞证。 除了拿上户口本，买船的各类手续。 还必须有村委会开具的介绍信。 王家村村委会是王忠诚父子的一言堂。 顾尘和王家又是死对头的关系。 指望他们给顾尘出具介绍信。 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升起来。 这种情况下。 摆在顾尘面前只有两条路。 第一，送礼赔不是，缓和与王跃进的关系。 其次。 找更上面的人绕开村委会，帮忙办理渔船过户手续，获得捕捞证。 离开红旗饭店，顾尘和黄老五兵分两路。 黄老五去找李家老三李援朝充当说客。 顾尘去卫生院找李大龙分钱，由他赶着马车回村。 通知家里人。 自己这两天需要留在镇上办事，需要用户口本。 买船的事情八字才有一撇。 没办成之前，想不要通知家里人。 免得出现意外。 母亲，大哥，媳妇空欢喜一场。 忙到晚上九点钟，顾尘去黄老五家对付一夜。 今夜。 先由李家老三联合他的两个哥哥，闹一闹他爹。 隔天一早，二人再去商议买船。 届时，价格或许能够更低。 “作孽啊！老子一辈子老老实实，怎么就养着三个狼崽子，吃我的喝我的，就连老子的渔船他们也不放过。” 一大早，顾尘二人刚到李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李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 李家的三个瘪犊子估计是闹了他爹一夜。 第27章 新船到家带来的轰动 “老李大哥，您这是跟谁啊？” 黄老五推门进去，主动和李老头打了声招呼。 作为当地数一数二的二道贩子，黄老五没少和李老头打交道。 “还能是谁，三个白眼狼！” 院子正当中，李老头气冲冲地抽着闷烟。 家里的日子富起来没几天。 辛苦出海打鱼挣的钱，全都被兔崽子败光了。 “怎么，他们又惹事了？” 黄老五故作不解地打听原委。 李老头阴沉着脸，说道：“不说这些糟心事，你咋来了呢？嗯！” 说着，李老头无意间看到门口还有一人。 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快。 黄老五是当地知名的二道贩子。 那么门口的顾尘。 就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瘪犊子。 “老李大哥，是这么回事，听说你家准备买渔船，顾老二想要干捞鱼的买卖，过来打听打听，船卖没卖出去。” “他，捕鱼？” 李老头听后都快气消了，阴阳怪气道：“老黄，你说这年头，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老李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老二以前确实不是东西，可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吧。” 黄老五递给李老头一支烟。 老头脸色依旧不快，顺手将烟夹在耳朵上。 顾尘走进院子，客客气气道：“李大爷，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你看买船这件事？” “滚犊子，你这种烂赌鬼嘴里没一句实话，和你做买卖，老子可怕蹲笆篱子。” 顾尘听后无奈苦笑。 八十年代初，个人名声的好与坏相当重要。 不像是金钱至上的千禧年。 只要有钱，干啥都行。 “老李大哥，你看你生什么气啊，来来来，咱们进去说。” 黄老五拉着没好气的李老头进屋。 示意顾尘等在外面。 片刻后，屋里再次传来李老头的吵吵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老头拉着一张老脸走出门，冲着顾尘说道：“进来吧。” “好咧。” 见状，顾尘忙不迭地迈步进屋。 经过黄老五的一番劝说，加上又有国营饭店的干部背书，李老头勉强相信顾尘手里的钱是正道得来的。 而非他想的赃钱。 最终，顾尘支付了1250元的购船款。 又额外给了黄老五100元好处费。 1250元当中，有800元来自黄老五垫付。 刨除分给李大龙的第二次分成。 顾尘昨天卖鱼的钱，只剩一百多块。 这边的事情刚刚结束。 顾尘又拿出60元购买油漆，忙活着给新船上漆。 纵然是二手船，顾尘也要将它收拾得破破烂烂。 “瘪犊子还有真点人模样了。” 小镇边缘的青山码头，李老头微微颌首。 次日天明。 李老头和顾尘拿着各自的户口本，相关手续，一块去红旗饭店等着吴胜利。 …… “娘，弟妹，你们快去瞅瞅吧，老二买的船回来了。” 两天后的一大早，顾江风风火火地跑回家里。 通知张翠兰的和林晚儿，顾尘托李大龙带话的新船，已经到了码头。 张翠兰大喜过望，随即又满头雾水道：“大江，你弟昨天让大龙捎口信，说是他还在县里办事，中午才能回来，咋会一大早和船一块回来？” “娘，你没听明白，不是小尘和船一块回去，是他买的船回来了。” 该办的手续全都办好，王忠诚没有了从中作梗的机会，顾尘这才托李大龙带口信，说是买了一条二手舢板渔船。 买好了船，顾尘接下来还要联系李建军的便民饭店。 毕竟。 渔船没有保鲜设备，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将鱼货出手。 再新鲜的鱼也会分分钟变成臭鱼。 提前联系销售渠道。 鱼一到港，李建军立刻派人过来拉。 减去中间环节，才能卖上高价。 “晚儿，你和大江去码头瞧瞧，看看咱们家的新船，娘这两天身子骨有些不舒坦，就不去了。” 张翠兰揉着脚踝。 不是想不去，实在是走不动路。 “晚儿，小尘做这些都是为了咱们家，为了你和孩子，去吧。” 见林晚儿犹犹豫豫，顾江也不好硬拉着弟妹过去看新船。 苦口婆心地劝林晚儿不要多想。 弟弟买船的钱肯定是干净钱。 既不是赌的，更不是偷的。 林晚儿抿了抿嘴唇，说道：“娘，那我先过去瞅瞅。” 张翠兰笑着地点点头。 孩子孝顺，日子越来越好。 这些事。 张翠兰以往做梦都不敢想。 现如今，全都变成了现实。 纵然身体不舒服，心里比吃了蜜都好甜。 “同志，这是谁家的渔船，花了不少钱吧？” “这么漂亮的舢板渔船咋地也得两千多块，咱们村就一家万元户，肯定是我们老王家买的。” “支书家里不是有了铁皮船嘛，还买这种木船干什么？” 码头边停泊着一艘泛着油光木质渔船。 长度七米，宽度两米多。 船体桐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自打定做了这条船。 老李头像守护命根子一样爱护这条舢板渔船。 保养，上油，维护，那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即便用了数年，保养得和新船没啥两样。 加上顾尘重新为舢板渔船上了一遍桐油。 不是新船，胜似新船。 人群中，王大喇叭咋咋呼呼炫耀整个王家村，除了他们老王家，再找不到第二个能买得起这种好船的人家。 乡亲们脸上挂着恭喜的笑容，心里暗暗鄙夷王大喇叭不要脸。 又不是他们家买的。 嘚瑟个什么劲。 “同志，这条船花了多少钱啊？” 有人看向船上的工人。 “不知道啊。” 工人态度冷漠，坐在船上自顾自抽着烟。 身上的蓝色工作服后面写有一行字。 白川县造船厂。 端着铁饭碗的国营工厂职工态度傲慢，眼高于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别说他们。 就连镇上的供销社营业员。 都是一副鼻孔朝天，非打即骂的态度。 纵然贴上了不准无故打骂顾客的条幅。 也没见有啥作用。 “都让一让，我大侄子来了。” 王大喇叭用力推开人群。 只见王跃进带着一众小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码头。 “同志，你是县里船厂的工人吧，辛苦你。” 王跃进掏出一盒烟，迈步就要上船。 “你谁啊？” 工人瞥了王跃进一眼。 “我叫王跃进，这是我爹定的船吧？我上来看看。” 说着，王跃进再次准备登船。 “王跃进？不认识，我说你这个人脸咋这么大呢，上下嘴唇一碰，就说是你家的船，滚犊子。” 工人起身用力推了王跃进一把。 毫无防备的王跃进，当场摔了四仰八叉。 第28章 我们王家村没有姓顾的人家 “卧槽！你特么敢打人，是不是活腻了！” “瘪犊子玩意，端着铁饭碗就了不起啊，我们跃进哥他爹可是村支书。” “跃进哥，你没事吧？” 眼瞅着王跃进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小弟们冲着船上的工人破口大骂。 又七手八脚地搀扶起王跃进。 “村支书算个六，有编制，有级别吗？艹！” 王家的狗腿子不是善茬，过来送船的工人同样不客气。 大礼拜不能休息。 费劲巴拉的过来送船，已经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一大群不知道干啥的玩意，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其中一个，甚至恬不知耻地说是他家的船。 现在的乡下人。 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你……你欺人太甚！” 从小到大，也就是顾尘敢不给王跃进面子。 其他人看到王跃进，全都是一副老鼠见猫的样子。 众目睽睽，竟然被人给撅了。 这口气，说啥都咽不下去。 “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工人翻着白眼说道：“不是你的东西，硬说是你家买的船，你脸怎么这么大呢？滚进滚一边去，老子没工夫搭理你。” 说着，工人心里埋怨顾江办事磨磨叽叽。 说请家里人过来瞅一眼，随后就把签收单签了。 一晃过了这么久。 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王大喇叭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整个王家村，只有我们老王家有钱买这种大船，不是我们家的船，还能是谁家的？” 不但王大喇叭是这么认为的，王跃进同样如此。 前几天。 王忠诚带人驾驶铁皮船去县船厂做保养。 今天，县造船厂派人过来送一艘崭新的木船。 肯定是王忠诚买的。 “小的不要脸，老的同样不是个东西，还真的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听好了，这条船是人家顾家，和你们没半毛钱关系，全都滚一边去，再和我比比划划，全都给你们抓起来！” 工人眼珠一瞪。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乡亲们连连后退。 县造船厂是当地最大的国营企业。 内部职工几百人。 效益好，牌面大。 吃皇粮，住楼房。 “顾家？不会是顾尘他们家吧？” “别扯淡了，顾尘虽说开始学好了，那也只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他有钱买这种好船，让我叫他爹都成啊。” “可要不是顾家，咱们村好像没有第二个姓顾的人家啊？” “会不会是其他村的人买的，这人送错了地方？” 乡亲们大眼瞪小眼。 说是顾家买的船，打死他们都不信。 同在一个村子住着，谁不知道谁啊。 王家村大大小小的姓氏几十个。 姓王的最多。 至于姓顾的，只有顾尘他们家。 “原来这么回事，妈的，丢大人了！” 听到有人说送错地方了，王跃进气得脸色通红。 暗骂这帮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当惯了趾高气扬的主。 就连出门送条船，都能把地方搞错。 “大喇叭说得没错，顾尘这种瘪犊子能买船，我家就能买军舰，穷得都快卖媳妇了，亏你们想到他家能买船。” 工人将礼拜天不能休息的火发泄到王跃进身上。 王跃进不敢和国营单位的职工叫板，转而将怒火倾泻到顾尘一家人身上。 买船？ 哼，就算将顾尘一家人剁了卖肉，也买不起半条船。 “顾江，正说你们家，你来得正好。” “林晚儿，可怜你年纪轻轻，长得也不差，嫁给顾尘这种人渣，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还不如当初送了我，跟着我吃香喝辣的。” 说曹操曹操到。 顾家挽着林晚儿的胳膊来到了码头。 “你无耻。” 林晚儿没想到王跃进还有脸提当年的事情，气得浑身颤抖。 “我无耻，也比顾尘好一百倍，起码老子有的是票子。” 说着，王跃进掏出一把钱故意显摆。 当初只差一点点，王跃进就能吃上白天鹅。 因为顾尘的横插一脚。 害得王跃进鸡飞蛋打。 脸上多了一道丑陋的伤疤，眼睁睁看着千娇百媚的林晚儿下嫁顾尘这个瘪犊子。 得不到，那就毁掉！ 王跃进不会要毁了顾尘，更要让林晚儿深陷痛苦当中。 顾江挡在林晚儿面前，指着王跃进鼻子骂道：“姓王的，你别欺人太甚，我弟已经学好了，不像你，一辈子都是瘪犊子。” “顾江，你挺牛逼啊，竟然敢指着老子的鼻子骂。” 王跃进脸色一沉。 动不了国家工人，修理顾江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着，王跃进大手一挥。 王家的狗腿子们迅速围了过来。 “你们想干啥！” 就在这时，船上的工人走到码头。 “这位大哥，这是我和他的一点私人恩怨，那什么，你的船送错地方了，我们王家村没有姓顾的，应该是其他村的人买的这条船。” 王跃进转身赔着笑脸，打发工人查查送货地址。 “他们不就姓顾嘛，这条船是他家的。” 工人撞开挡路的王跃进，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又拿下别在上衣口袋的钢笔，示意顾江赶紧签字接收。 拿到这张单子，他就能回去休大礼拜了。 “！！！” 短短几句话，惊得围观村民如遭雷击。 王跃进难以置信，大吼道：“不可能！买船需要村里出介绍信，这条船不可能是顾家的，你们县船厂更不可能给没有介绍信的个人造船？” “有病吧你，谁特么说这条船是我们造的，我们厂帮忙检查船的性能，检查完毕顺便送回来。” 工人皱着眉头。 这个叫王跃进的男人，是不是有啥大病。 一惊一乍，脑袋被门弓子抽了吧。 “老天爷啊，这……这还是你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尘咋就能买得起这么大的船呢？” “我记着前段日子，顾尘还欠着开赌场的徐老大还几百块，转眼工夫，他就有钱了？” 王跃进一惊一乍，乡亲们受惊更大。 工人说这条船不是他们厂造的，只是负责检查保养。 但也是这样。 更让大伙震惊。 倘若是顾尘买的，人家帮忙送来倒是一点不奇怪。 帮忙检修。 然后派工人一大早送回王家村。 顾尘的面子也太大了。 连村支书的面子都不给。 偏偏给顾尘面子。 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29章 没有三两三，岂敢当村霸！ 怪事年年有，唯独这个月特别多。 乡亲们眼瞅着一条新船被县里工人送到渔村码头。 王跃进觍着脸过来认船。 反而送船工人损了个狗血淋头。 紧接着。 爆出这条船是顾家的。 “大哥，我们乡下人不太懂你们城里的规矩，这条烟是我家的一点心意，您说啥也不能推迟。” 签完接收单，顾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烟递给船厂工人。 “兄弟，你太客气了。” 看到是25元一条的红塔山，船厂工人立刻换了一张面孔，半推半就接过香烟。 回头瞥了一眼脸色涨红王跃进，船厂工人讽刺道：“小瘪犊子，以后装逼的时候先擦擦眼睛，看到啥玩意都是你家的，老子要是送一车大粪过来，你特么是不是也要先尝尝咸淡。” 阴阳怪气了几句，船厂工人惦记着补休大礼拜，告别顾江和林晚儿，脚步匆匆离开王家村。 工人一走，乡亲们呼啦啦围了上去。 七嘴八舌询问顾家咋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船。 “顾家嫂子，有了这条船，以后你们家的日子再也不用愁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不容易啊。” “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屎，谁知道顾尘买船的钱是怎么来了，没准是从谁兜里骗来了。” “能骗也是本事，不想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真心为顾家买船感到高兴。 有人则是看着眼气，里挑外撅数落顾尘改不了坏毛病。 顾江忙着澄清自家弟弟学好了，买船的钱干干净净。 另一边。 林晚儿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走到船边。 伸手轻轻摸了摸面前的渔船。 这段时间发生的时候，对于林晚儿而言犹如做梦一样。 短短几天的时间，顾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身上的暴虐不见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知冷知热的枕边人。 轻抚着属于自家的渔船，一行清泪滚落眼角。 “你和顾尘过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德行，我看没人比你更清楚，这船十有八九是他打牌得来的，赌桌上赢来的东西，你觉得能够长久吗？” 就在这时，颜面扫地的王跃进突然凑了过来。 “王跃进，你离我远点，船是顾尘买的还是赢得，都和你没关系，我和他的事情，也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林晚儿一眼看出王跃进想要拱火。 打断他的话，不给王跃进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林晚儿，几年不见脾气见长的！” 王跃进脸色阴沉，冷声讥讽道：“顾尘打你骂你，你倒是能忍，连离婚都不敢提，老子可怜你，你反倒是狗咬吕洞宾，骂老子假慈悲！” “贱货，当初就该办了你！” 王跃进越想越气。 倘若早点去林晚儿下手，也不会被顾尘搅了好事。 臭娘们就是神经病。 顾尘打她骂她逆来顺受，别人一碰就炸毛。 眼圈一转，王跃进计上心头。 “顾尘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怀了他们老顾家的种，一旦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男的，或许你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可要是女的，呵呵呵，他非得打死你们母女不可。” “只要你向村里打申请，说要和顾尘离婚，我不但会让我爹帮忙批准，还可以考虑送你一个镇上的临时工工作，只要你陪我睡一觉就行。” 近距离接触，王跃进无意间发现林晚儿比起当年又多了一份魅力。 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触摸林晚儿面颊。 “你滚开，别碰我！！！” 忽然，林晚儿情绪激动地大叫。 不堪回首的一幕幕，瞬间浮上脑海。 “瘪犊子，我曹尼玛！” 忙着招呼乡亲们的顾江看到弟妹受辱，大骂一声便要冲过去削王跃进。 “拦住他。” 王跃进一声号令，狗腿子们立刻将王跃进团团包围。 “作孽的！跃进，人家林晚儿是有夫之妇，你咋能……唉！” “王跃进，你也太不是人了，小心顾尘回来弄死你。” “傻丫头你还站着干啥，赶紧跑啊。” 乡亲们大吃一惊。 万万想不到，王跃进竟敢光天化日地调戏林晚儿。 “都特么给我闭嘴！马上就要交三提五统和提留款，我看你们谁敢炸毛！” 王跃进一把抓住林晚儿的胳膊，一边说出犹如尚方宝剑一般的两个词。 三提五统和提留款。 农民头上的两把刀。 拖欠一毛，扒房牵牛都算是轻的。 一旦村支书认为你恶意拖欠，蹲笆篱子也有可能。 交多交少，能不能拖欠。 全在村支书一句话。 掌握着征收各项摊派费用的权利，王家纵然为祸乡里，欺男霸女。 乡亲们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公社存在的时候，这些收费权利属于公社。 自打公社解散。 收费的权力下降到村里。 这也是为啥。 王家能成为全村第一个万元户，十里八乡第一个拥有铁皮船的人家。 除了公粮。 乡亲们每年需要上缴的各类费用多达十几项。 王家这扣一点，那扣一点。 肆意提高收费标准，相当于躺着赚钱。 耍够了威风，王跃进用力将林晚儿拉到面前，狞笑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和你好说好商量行，非给逼老子来硬的。” “以为有了新渔船，就能和老子叫板了，妈了个巴子了，老虎不发威，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真让王跃进当场办了林晚儿，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不为别的。 外头风声太要命。 年初到现在。 单单是青山镇一地，已经崩了几十号。 锒铛入狱的更是不计其数。 办不了林晚儿，不代表王跃进不敢羞辱他。 要是直接逼死了林晚儿。 一尸两命，断了顾家的香火。 未尝不是报仇雪恨。 “畜生！我要去镇上告你，让你和你们狗腿子全都坐大牢。” 被人团团围住的顾江目眦欲裂，嘶吼着要去上头打官司。 王跃进冷冷一笑。 这些年想告王家的人海了去了。 王忠诚不还是村支书。 没有三两三，岂敢当村霸！ 王家谁都怕，唯独不怕这些死老百姓。 “顾尘！！！” 林晚儿目光震惊地看向王跃进身后。 “卧槽！” 王跃进正要回头，身体竟被一股巨力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同时。 王跃进整个人开始倾斜。 第30章 顾尘护妻：断手还是见官 “我滴妈呀，李大龙那是什么活武松，分明……分明就是楚霸王转世。” “两只手拎起一百多斤重的王跃进，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王跃进这回算是完犊子了，顾尘和李大龙一块回来，不打他个鼻青脸肿，这事绝对不算完。” 此刻，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呈现在无数人眼前。 顾尘回来了。 同时，一块来的还有李大龙。 先是见到李大龙的揪着王跃进的后衣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紧接着双手发力，活生生将王跃进举到半空。 “跪下！” 顾尘冷眼望向包围大哥的狗腿子。 冷冰冰的眼神，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得众人扑通跪了下去。 “李大龙，你特么放我下来，老子弄死你！” 被人举到半空，王跃进肝胆俱裂。 都知道李大龙从小力气就大。 却没想到。 这小子竟然能将人举过头顶。 顾尘快步跑向瑟瑟发抖的林晚儿：“媳妇，你怎么样了？” 林晚儿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双手催打顾尘的前胸。 “你怎么才回来，呜呜呜……” 打了没几下，林晚儿扑到顾尘怀里低声啜泣。 这一幕，与当年极其相似。 就在林晚儿准备认命，接受她要被畜生羞辱的悲惨命运之际。 顾尘出现了。 “媳妇儿，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出气。” 顾尘挽着林晚儿的娇躯，回头道：“大龙，送他下去。” “知道了。” 李大龙深吸一口气，狠狠将吱哇乱叫的王跃进摔到地上。 “嗷！” 被人从半空狠狠丢下来，王跃进疼得五脏欲裂。 “李大龙，顾尘，你们给我等着，老子不弄死你们，我就不叫……哎哟。” 有心说几句狠话，无奈五脏六腑疼得厉害。 顾尘冷冷地说道：“不用等着，现在咱们就把账算清楚，你他么那只手碰了我媳妇？” “你……你想干什么？” 王跃进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试了几次才勉强站稳。 “要么断手，要么见官，你选一个吧。” “去尼玛！” 王跃进恶狠狠地说道：“林晚儿啥事都没事，反倒是老子被你们打成重伤，真要见官，那也是抓你们。” “煞笔，老子说见官，可没说去治安所，是要带你去见吴胜利。” “吴胜利！” 此话一出，王跃进心里咯噔一下。 “你就不好奇，国营船厂凭啥帮我修船，又为啥派工人帮忙将船送回来？” 几句话，听得王跃进变颜变色。 “算算时间，你爹出门办事好几天了，为啥这么久都没回来？” 顾尘似笑非笑地说道：“当你的所作所为传到吴胜利耳朵里，都不用我动手，你爹一定能打得你皮开肉绽，丢了国营饭店的买卖，甭说你是他亲生子，就算你爷爷还活着，你爹也照打不误。” “你你你……你搭上了吴胜利的门路？” 王跃进汗如雨下。 身上的伤势再疼，也比不上断了财路重要。 吴胜利，红旗饭店新调来的副经理。 负责采购方面的工作。 一过来，就能掌握油水工作。 背景不可谓不强。 也不知道啥原因，姓吴打眼看不上王忠诚。 每次过去送鱼，不但一个笑脸得不到。 次次都会被吴胜利挑毛病。 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吴胜利准备换自己当红旗饭店的供货商。 王忠诚开始格外小心，尽可能不被吴胜利挑出大毛病。 上次和顾尘打赌输了马车，王跃进本想赖账。 伴随着顾尘提起红旗饭店，王跃进唯有捏鼻子认了。 吴胜利处心积虑挑王家的毛病。 欠债不还这件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没准就会成为取消合同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官字两张口。 咋说都是人家有理。 “顾老二，划个道吧。” 王跃进不情不愿地掏出钱。 只要顾尘不把这件事情捅上去，王跃进愿意赔钱了事。 “道已经给你画好了，断手，见官。” 顾尘搂紧怀里的佳人，低声询问林晚儿，王跃进用那只手碰他了。 得知是左手，顾尘丢给李大龙一个眼色。 李大龙会意地点点头。 从附近找来半截砖头丢给王跃进。 “顾尘，你就不怕我爹回来收拾你们全家？” 王跃进内心惊恐万分。 “我就算不削你，好像你家就能放过我似的。” 顾尘听后嗤之以鼻。 李大龙粗声粗气地呵斥道：“瘪犊子，你要是下不去手，老子可以帮你动手。” “我……我自己来！” 王跃进哆哆嗦嗦捡起地上的砖头。 恶狠狠地凝视顾尘。 又将目光放到了左手。 不砸，这一关就过不去。 手断了还能养好。 一旦吴胜利借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取消和王家的供应关系。 断掉的财路恐怕再难找回来…… 有心不信顾尘能和吴胜利搭上线。 可这小子说得又句句有道理。 国营船厂派人过来送船，本身就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没点背景。 人家凭啥给你面子。 同时。 顾尘能知道吴胜利和王家的复杂关系，本身也在说明一件事情。 姓顾的纵然不是吴胜利的心腹。 也肯定和他有所联系。 不然。 咋可能知道这些没有公开的内幕呢？ “艹！” 王跃进闭上眼睛，用力砸向左手。 “啊啊啊！！！” 渗人的惨叫响彻四周。 不少胆小的乡亲们见状纷纷闭上眼睛。 叫声好似野兽的哀号，可见这一下有多狠。 林晚儿也被吓得闭上双眼。 “滚。” 顾尘呵斥道。 狗腿子们立马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抬着王跃进去卫生院治伤。 “大伙先别走。” 王跃进和他狗腿子前脚刚走，围观的乡亲们也准备四散离去。 太吓人了。 以往顾尘修理人，从来都是亲自动手。 能打多狠打多狠。 但是这一次，仅仅动了动嘴皮子，就能让王跃进自己打自己。 换成你，你能不怕？ 不少人之前没少蛐蛐顾尘，数落顾尘这辈子都是完犊子的货。 “劳烦大家做个见证，从今往后，谁敢欺负我哥，欺负我媳妇我孩子，还是我娘，老子饶他，我手里的刀不饶他。” 说罢，顾尘轻轻松开林晚儿。 拔出匕首走向渔船。 片刻后，林晚儿美目圆睁。 四周的乡亲们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顾尘太荒唐了。 第31章 青梅竹马的大冤种 渔船的船首位置。 被顾尘用刀子刻下晚尘二字。 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用来雕刻船名。 一些脑子活络的乡亲们不难看出，顾尘雕刻的晚尘不但是这条船的名字。 其中的晚和尘。 分别对应了林晚儿和顾尘的明知。 对于城里人而言。 人生最重大的几件事情，莫过于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换做王家村。 三大事马虎不得。 婚丧嫁娶，新房上梁，新船下水取名。 新船取名对于渔民有着非同小可的寓意。 一般都是起一些吉祥如意的好词当名字。 一些讲究人。 甚至还会找阴阳先生帮忙。 王忠诚的铁皮船便是如此。 单是起名，就花了一百块。 顾尘也太荒唐了。 “媳妇，这名字咋样？” 顾尘笑嘻嘻地看向林晚儿。 “这……” 林晚儿早已经看傻眼了。 众目睽睽，起了这么一个引人联想的名字。 “我看这名字挺好，朗朗上口，好读也好记。” 知道弟妹不方便表达意见，顾江大大咧咧地开口叫好。 李大龙跟着鼓掌。 规矩是人定的。 船是顾尘买的。 想叫啥名字是人家的权力，其他人没道理干涉。 “明天上午，我会带着大龙出海捕鱼，大伙要是有时间，就过去凑凑热闹。” 该办的几件大事全部办完了，是时候出海发大财。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几件小事。 虽然顾尘买的是二手船。 但对顾家而言，这就是新船。 新船下手的规矩有很多。 准备香烛供品，祭拜龙王爷。 保佑人船平安，顺风顺水。 还要准备鞭炮，各种吃食招待过来祝贺的乡亲。 总而言之。 琐碎事一大堆。 林晚儿全程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顾尘带回来。 只记得到处，都能听到乡亲们的恭喜声。 “小尘，别怪娘絮叨，俗话说吃不穷吃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你借钱买船娘明白，都是为了这个价，不过你眼瞅着就要当爹了，以后花钱的时候，一定要多想想。” “晚儿，你读过书会算账，多帮你男人管管账，免得他大手大脚，胡乱花钱。” 回到家，张翠兰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提醒顾尘花钱要有个节制。 寅吃卯粮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手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 “娘，我都记住了。” 顾尘虚心接受。 保证以后花钱的时候，多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两世为人。 顾尘最大的体会，就是要多交流。 什么时候都藏在肚子里。 母亲，大哥，妻子都是顾尘的身边人。 岂能看不出顾尘的反常。 你不说，我不问。 往往会导致家人因为担心，进而胡思乱想。 “你……买船是为了履行当日的承诺？” 回到自己屋里，林婉儿问出了压在心里的疑惑。 “对啊，不买船就没办法去深海，不去深海，咋能捞到大鱼，证明咱们的姻缘还在呢？” 顾尘像是孩子似的，将耳朵贴在林晚儿的小腹。 “孩子，爹说得对不对？” 看顾尘这副孩子模样，林晚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过段日子再出海吧，新船刚买来，可能还要熟悉一段。” “其实……” 后面的话，林晚儿最后没有说出来。 之所以提出和顾尘离婚，主要还是为了孩子。 顾尘不喜欢自己，自然也不会喜欢她腹中的孩子。 即便生下来，得不到父亲的爱。 孩子一生都会受到别人的白眼。 “小尘，你出来一下。” 门外传来大哥的声音。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顾江再不敢不打招呼就推门。 “大哥，咋了？” “你自己看看吧。” 顾江将一张纸条递给顾尘，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尘，有些事情该断还是断了吧，谢兰这个时候约你见面，不管她是咋想的，晚儿知道了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大哥，你不是觉得我和谢兰，还会死灰复燃吧？别闹了，这样的女人，白送我都不要。” 顾尘用力将信撕成碎片。 谢兰。 顾尘曾经的白月光，爱得死去活来的青梅竹马。 只可惜。 人家眼里的顾尘可不是什么白月光，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冤种。 后世那些白莲花，绿茶女见到谢兰，都得叫一声祖师奶。 始终如一地将顾尘当成大冤种，免费长工，不要钱的打手。 有些事情。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真相如何。 “你真的不再去想她了？” 见弟弟毫不犹豫地撕了谢兰的信，顾江表现的十分意外。 “谁没有犯过糊涂的时候，一个坑里跌了个跟头，难道还要再跳一回？” 顾尘随手将纸片扔进炉子里。 “这就好，这些娘给你的钱，明天出海是大事，新船下水更是咱们一家人的大日子，去镇上多买点好吃的好喝的。” 见弟弟决心断了和谢兰的联系，顾江笑得格外开心。 不但顾尘知道谢兰是个啥玩意。 顾江同样清楚。 只可惜。 那个时候的弟弟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外人咋说都不行。 说多了。 顾尘甚至挥拳头要打他。 接过母亲给的五张大团结，顾尘回屋告诉林晚儿，他要去镇上买东西。 随后。 顾尘从仓房里找来两只土篮子，充当装东西的购物袋。 张翠兰给顾尘五十元购物，倒不是真的要大肆宴请乡亲们。 只要是家里没票。 没票的情况下买东西，就只能去找个人买。 支付高出供销社商品一倍左右的价格。 现如今，只有少部分商品取消凭票供应。 其余商品。 特别是吃的喝的，依旧要凭票供应。 正式取消粮票还要再等九年。 再次回到镇上。 顾尘直接去找黄老五。 拉大旗扯虎皮这事，顾尘前世没少干。 借力打力，同样是顾尘的强项。 花了两个多小时。 土篮子里头多了不少烟酒糖茶。 五条经济牌香烟，足够应付明天的那帮烟鬼了。 一盒8分钱。 和红塔山每盒2.4元的售价相比，绝对是经济到不能再经济。 “顾尘，你怎么这么狠心！” 哼着小曲溜溜达达地回到村口，一辆二六自行车挡在顾尘眼前。 车上坐着一名看似柔弱的姑娘。 扎着麻花辫，脚下一双黑色布鞋。 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带着委屈的光彩。 不是别人。 顾尘的青梅竹马，王家村曾经的一枝花。 谢兰。 顾尘脸色一沉，没想到谢兰竟然会在村口堵自己。 随即，顾尘忽然笑了。 第32章 青梅竹马其实是烂菜叶子 “明明答应给我弟弄个铁饭碗，事情却一直没有下文，我说了你几句，你竟然扭头娶了别人。” 许久未见，谢兰拦住顾尘就是一通数落。 “我写信约你见面，你竟然爱答不理，顾尘，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在咱们一块长大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听说镇上的国营饭店正要招工，你掏钱给我弟买份工作，我就原谅你了。” 谢兰口干舌燥说了一大堆，却见顾尘和哑巴似的一声不吭。 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落到谢丽眼中。 莫名感觉顾尘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顾尘，你哑巴了啊！当初是谁说非我不娶，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我都没计较你娶了别的女人，你反倒给我脸子看，你们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东西，喜欢我的时候，恨不得去给我摘天上的星星月亮。” “如今就求你一点点小事，你瞧你那个样子，好像我欠你似的。” 谢兰下了自行车，不高兴地推了顾尘一把。 “你到底听没听见啊！继续装聋作哑，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全程没有央求，只有命令。 顾尘语气玩味道：“一言为定。” “！！！” 颐指气使的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一副难以置信的鬼样子。 “你刚才说什么？” 刹那间，怒火涌上谢兰心头。 顾尘这个二流子，竟然敢怼自己？ 当初，谢兰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人惧怕的顾尘变成哈巴狗。 让他向东，十头牛都没办法将顾尘拉到西边。 让干什么干什么。 简直比谢兰家里看门的大黄狗还要听话。 一直到顾尘自暴自弃，沉溺赌博，谢兰果断和顾尘划清界限。 开玩笑。 赌鬼这种东西六亲不认。 继续吊着顾尘。 谢兰可担心有朝一日顾尘输红了眼睛，找人贩子把自己给卖了。 随着这几天顾尘大赚特赚。 谢兰重新打起了钓怨种的念头。 没承想。 自己不嫌弃他，姓顾的反倒给脸不要脸。 “咋地，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顾尘讥讽道：“我特么又不欠你的，凭啥给你弟花钱买工作？他也是我儿子，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非亲非故，我特么认识你是谁啊。” “你混蛋！！！” 谢兰咆哮道：“顾尘，你……你忘了对我的承诺吗？一生一世对我好，哪怕我让你去天上摘星星，你都能给我弄到。” “我有说过吗？” 顾尘看向谢兰的身后的女式自行车，说道：“老子只记着这辆车是我买的，现在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说罢，顾尘一把推开气鼓鼓的谢兰。 顺手一个土篮子挂着自行车的握把上面。 单手拎着另外一个土篮子。 空出来的手扶着车前把。 妈的。 年少无知太可怕。 竟然绿茶当青梅。 连抢带要弄到一百多块，转手给烂绿茶买了一辆二六自行车。 获得仅仅是一句。 “顾尘，你真好。” 一想到前世的脑残举动，顾尘恨不得抽死自己。 当今年月的农村。 自行车绝对是最拉风身份象征。 没有之一。 更别说。 顾尘求爷爷告奶奶给谢兰买的自行车，还是乡下少见的二六女车。 女飞鸽，男永久。 堪比后世的宝马，奥迪。 “这是我的车，你别动。” 谢兰气得都快炸了，作势便要抢车。 “哎哎哎，别沾包就赖啊，老子碰都没碰你，你咋自己倒下了。” 顾尘肩膀用力，不费力气推倒了毒莲花。 谢兰结结实实摔了屁蹲。 嘴里喊着谢兰想要粘包赖，眼神中全是鄙夷和嘲讽。 正经人谁和这玩意旧情重燃。 纯纯得了大病。 前世煞笔也就算了。 两世为人继续煞笔，老天爷不如将在一道雷劈死顾尘。 “呜呜呜……” 谢兰号啕大哭，咒骂顾尘欺负小姑娘。 “得了吧，就你还是小姑娘，别叽霸扯犊子了，干的那点破事，真当老子的啥也不知道啊，给你留脸都给脸不要了。” 顾尘冷漠地警告谢兰。 从今往后，二人各有各的路。 不来招惹他，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继续死缠烂打。 别怪顾尘将她的破烂事全给抖搂出去。 说完，顾尘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推着自行车回家。 回去以后，可得好好洗洗这辆车。 免得媳妇以后骑它晦气。 “要不弄点柚子叶，好像当地也没这玩意。” 顾尘自言自语往回走。 “你等等。” 见顾尘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谢兰立刻停止号啕大哭。 动作麻利地爬起来拦住顾尘。 “我知道心里有气，怪我当初不搭理你，可这也不能怪我，我爹娘逼着我不许和你见面，我是他们的闺女，能和他们拧着来吗。” “这些年，我其实心里一直挂着你，如今你有出息了，我爹娘总算不拦着我，我马上就出来找你，还不能表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一计不成，谢兰开始打感情牌。 从二人穿开裆裤说起，一直讲到花前月下，非君不嫁。 顾尘微眯双眼，斜眼瞧着楚楚可怜的谢兰。 年少时。 每当看到谢兰摆出可怜，柔弱的模样。 理智这东西就算是和顾尘绝缘了。 农忙给他家耕地，变着花样给谢兰送稀罕物。 雪花膏，蛤蜊油，万紫千红，麦乳精。 他弟那个瘪犊子惹是生非。 每一次，都是顾尘出面平的事。 村里的臭名声，有一半是被梁大发那个犊子连累。 外面的恶名。 都是谢兰那个倒霉弟弟招惹的。 纵然是生产队的驴。 都没有顾尘勤快。 认清了白月光的真面目，看穿所谓的青梅竹马其实是烂菜叶子。 此时此刻，多和她说一句。 顾尘都觉得恶心。 既恶心谢兰。 更恶心前一世的自己。 “顾尘，这些年来我没和你联系，抛开别的事情不说，你就没有一丁点责任吗？” 谢兰质问道。 “你气我无非为了面子，现在气得我不高兴，事后，你心里能好受吗？” “不好受。” “知道不好受……” “一想到老子跟大冤种似的送了你那么多东西，心里能好受才怪，给你家大黄扔了个包子，它还知道对着老子摇摇尾巴，不行，回去以后要写个清单，把东西全都要回来。” 几句话说完，顾尘华丽丽推车离开。 望着顾尘离去的背影，谢兰整个人如遭雷击。 内心充满了不安和震惊。 “顾尘，我恨你！” “去尼玛的。” 第33章 枣到福到，新船出海 “小尘，这不是谢兰的自行车吗？” 顾尘刚一回家，大哥顾江马上认出顾尘推回来的自行车属于谢兰。 毕竟。 全村就这么一辆女自行车。 “媳妇，你出来一下。” 顾尘没有急着解释，顺手将土篮子递给顾江。 “这是我当年借给谢兰的自行车，如今物归原主，城里人结婚不是讲究要有三转一响嘛，这辆自行车你留着，就当是我补给你的彩礼。” “你要是嫌弃这辆车被人骑过，等我出海回来，我从里到外好好刷一遍，顺便再给这辆车从新上漆，保证和新的一样。”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实际行动。 纵然顾尘和谢兰早就没了关系。 依旧是林晚儿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是时候拔出这根刺了。 林婉儿表情木讷。 万没想到，顾尘会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和谢兰一刀两断的决心。 “晚儿，你还不赶紧收着。” 张翠兰笑呵呵地从屋里出来。 示意林晚儿接受这份礼物。 “自行车被你要回来，她骑什么啊？” 林晚儿小声说道。 “没车就不会走路了啊，两条腿又不是摆设。” 顾尘停稳自行车，主动搀扶林晚儿参观这辆车。 顾江放好东西，走过来站在母亲身边。 老太太嘴角笑得都快压不住了。 好啊，儿子越来越懂事了。 “媳妇，还有个事要和你说一声。” 陪着林晚儿看完车，顾尘忙前忙后地扶着媳妇进屋休息。 有孕在身，小心着凉。 “啥事啊？” 林晚儿心不在焉道。 “如果谢兰继续跑过来撩骚，我不惯着她，你也别惯着她。” 想起临走前，谢兰那副不甘的眼神，顾尘心里有点没底。 孕妇的情绪是最难琢磨的。 多听一句，少听一句，都有可能导致林晚儿胡思乱想。 因此。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开。 两口子过日子。 最怕说话，说半句留半句。 当即，顾尘说起自己年少无知，错将谢兰当成宝。 谢兰长得有模有样，心肠比旧社会的地主婆还坏。 看到顾尘抖起来了。 肯定要据为己有。 万一顾尘不在家的时候，谢兰过来挑拨离间，故意拿以前的事情气林晚儿，林晚儿千万别忍着。 该骂骂，该动手就动手。 天塌下来，有她男人撑着。 “我又不是泼妇，哪会随便打人啊。” 嘴上这么说，林晚儿心里甜甜的。 原来。 顾尘早就不喜欢谢兰了。 “媳妇你记住，咱们不惹事，可是也不怕死。” 眼见媳妇嘴角含笑，顾尘心中大喜。 一屁股坐到林晚儿身边，挽着媳妇因为常年劳作略显粗糙的小手。 “等我打鱼回来卖了钱，给你买一屋子的雪花膏，蛇油膏，羡慕死村里那帮大姑娘小媳妇。” “那啥，孩子生下来以后，让咱娘照顾几天，城里人最近流行旅行结婚，咱们两口子也赶一回时髦，到时候我带你去城里旅旅游，逛一逛东北最大的城市，丹市。” “噗。” 林晚儿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你可真没文化，东北最大的城市是省会沈城。” “我没文化，我媳妇是知青，可有文化了” 看到媳妇被哄笑了，顾尘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另外一只手。 小心翼翼挽住林晚儿的腰。 “哎呀，你干啥。” 林晚儿下意识想要躲开。 见顾尘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林晚儿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尘哥，现在不行。” “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抱抱你。” 顾尘闹了个大红脸。 这时候就算媳妇答应，顾尘也没这胆子。 “你以后真的不再打我和孩子吗？” 林晚儿低头弱弱道。 “媳妇，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上头不是也说一切都要朝前看吗，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深情一吻随即送上。 林晚儿瞳孔扩大，吓得浑身僵直。 紧接着，顾尘点到即止。 各种土味情话张口就来。 …… 次日，左邻右舍纷纷过来道贺。 主要是过来蹭吃喝。 张翠兰，顾江，顾尘，林晚儿全体出动，迎接道贺的乡亲们。 烟酒管够。 炉果，槽子糕随便吃。 除此之外。 张翠兰还用顾尘买回来的白面和红枣，蒸了好几笼枣馒头。 不论是过年，还是娶妻生子，盖房上梁。 基本都能看到枣馒头的身影。 红枣添喜，枣到福到。 新船到家，今日出海。 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噼里啪啦……” 上午十点，码头响起热热闹闹的鞭炮声。 大地红鞭炮震耳欲聋。 硝烟散去，一大堆小屁孩争抢着冲过来寻找没有燃尽的小鞭。 “娘，大哥，媳妇，你们回去吧，我们要出海了。” 新买的舢板船上，顾尘用力朝着家里人挥手告别。 舢板渔船依旧需要人力摇桨。 这项工作，自然落到了堪比人力小马达的李大龙身上。 “媳妇，你们回去吧，大哥，我不在的这两天，照顾好家里。” 依依不舍地告别的亲人，顾尘回头说道：“大龙，出发。” “好咧。” 李大龙朝着两只手掌吐了两口唾沫，抓起船桨用力地划动。 淡水，干粮，探照灯，手电筒，鱼叉。 鱼枪，渔网，钓竿，水桶，两大包火柴，应急药品，用来表明身份的旗帜。 找黄老五借的水箱。 该带的东西一样不少。 即便被海浪冲到公海，也能将危险降低到最小。 深海捕捞不用于渔村附近。 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少带一样东西，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大龙，尝尝我娘亲手做的枣馒头。” “我想吃糖饼。” “滚犊子，这是我媳妇亲手给我做的，你一个猪八戒，全吃了都吃不出啥滋味。”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距离目标海域已经越来越近。 趁着这段时间，顾尘和李大龙开始吃饭恢复体力。 接下来，就该轮到顾尘上场了。 “等我娘病好了，我也找人说个媳妇，到时候出海，我也让我媳妇做好吃的，只给你看，不给你吃，气得你个犊子。” 一连吃了七个枣馒头，李大龙又灌了一整壶凉水。 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说道：“这里已经是深海了，你说的大货在哪……卧槽！！！” 话未说完，李大龙人都惊了。 顾尘竟然一个猛子跳进了海里。 第34章 南鱼北游：恶邻手里抢海货 “大龙，你在船上守着，准备好手抛网。” “我这边一有发现，你立刻抛网捕捞。” 海面，顾尘双手划水。 露出脑袋吩咐李大龙，做好随时捕捞的准备。 “不是，你到底要抓什么鱼啊？先上来，商量好了你再下去。” 李大龙神色紧张地伸手想要拉顾尘上来。 纵然二人都是村里的游泳高手，李大龙依旧不敢任由顾尘在深海游泳。 深海意味着水面温度变化莫测。 暗流，珊瑚，风向，处处都会带来意外风险。 “放心吧，我比你惜命。” 说罢，顾尘奋力地朝前游去。 不怪李大龙担心。 没有携带任何保护装置，赤手空拳在深海游泳，确实有点玩命的意思。 可是没办法。 你不玩命。 近在咫尺的鱼货就会被其他渔民抢走。 此地既是深海。 同时又十分靠近北棒那边的海域。 九十年达以后。 北棒的渔业发展年年呈现出退后状态。 过了千禧年，直接倒退回几十年前。 而现在。 人家的渔业捕捞能力正经牛逼。 清一色发动机铁皮船。 无他。 用油不花钱。 有毛子爸爸无偿提供油料和机械配件。 仗着船好，人多，拖网大。 这帮孙子成年累月地越境捕捞。 捞就捞吧。 德性和他们南边的兄弟一个模样，捞到好鱼，打鱼，成规模鱼群。 次次都要故意向这边的渔民显摆。 嘲笑国内的木质渔船。 比不过他们成规模的铁皮船，机帆船。 小人心态可见一斑。 当地为啥野生黄鱼越来越少，这帮犊子没少过来捡便宜。 错有错着。 正因为北棒渔民总喜欢显摆，顾尘前世没少听说他们捞到大鱼，好鱼的具体情报。 未来啥样不敢说。 反正最近几年，这帮孙子的好日子未必能过得舒心。 碧波湛蓝的海面，顾尘犹如一条灵活的剑鱼。 东游西划。 寻找着前一世听到的稀有海鱼。 “嘿嘿嘿，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游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顾尘眼中冒出精光。 朝着不远处的渔船挥手发信号。 全程关注顾尘的李大龙立刻看到顾尘招手的信号，拿起船桨用力滑动。 “按我说的位置，准备抛网。” 不多时，顾尘单手抓住船板，另一只手指向渔船东边。 “抛网。” 闻言，李大龙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抛出手抛网。 顾尘买的是一张大型手抛网，直径4米4，高度3米5。 网眼七指宽。 又大又沉的渔网，只有老手才能运用娴熟。 二把刀子使用这么大的手抛网。 网没撒出去，人可能先落海了。 即便经验够了，力气不够也白扯。 说时迟那时快。 李大龙按照顾尘手指的位置，动作漂亮地将渔网抛出老远。 “漂亮！” 顾尘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李大龙抛网的位置与他标定的捕捞位置分毫不差。 不多时，顾尘爬到船上。 帮着李大龙一块收网。 “哗啦啦……” 大型渔网被二人合力拉出海面，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呈现在眼前。 “东星斑……这是东星斑吧？！” 李大龙惊声大叫。 偌大的渔网里除了各类杂鱼，还有三条红蓝颜色的大鱼。 两条蓝色，一条红色。 李大龙依稀认出，它们好像都是东星斑。 顾名思义，东星斑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小斑点。 好似天上的群星。 因此被称作东星斑。 问题是，李大龙没听说当地有这玩意。 蓝色东星斑都没见过。 更别说是红的了。 “没错，正经的东星斑，三条东星斑里头，以这条红的最值钱，知道为啥不？” 顾尘故意卖弄道。 “那还要用问，红色代表喜庆呗。” 李大龙人都快看麻了。 “不光是代表喜庆，对于咱们当地的干部而言，它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顾尘指了指船舱后面的旗。 “哦，对对对。” 李大龙一拍脑门。 “我说顾尘，你不会是早就知道这里能捞到东星斑吧，而且里头还有红的吧？” 顾尘得意扬扬地点上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看向远方。 那帮瘪犊子渔民正因为捞到红色东星斑，一个个全都受到了嘉奖。 拽得跟他们二五八万似的。 隔江吹了整整三天牛逼。 说得那叫一个详细。 甚至就连经纬度都是一个数字不差。 引诱当地渔民过来捕捞，他们的渔船跟过来看笑话。 有一说一。 那边的渔民也确实牛逼。 渔业机械化，渔船全部安装大马力发动机。 这边的国营渔场职工，人均年收入六百多元。 北棒国营渔场职工收入是这边的三倍。 “咱们当地没这玩意，你说这三条东星斑能卖多少钱啊？” “反正够还清买船欠的外债，并且还能有不少的富余。” “单单是这一条大红色的东星斑，差不多能赶上一个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了。” “卧槽，这么多？！” 李大龙惊得满脸喜色，小心翼翼解开渔网，像是伺候祖宗一样将红色的东星斑抱在怀里估算重量。 任凭东星斑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李大龙的双手。 “我的天爷啊，这玩意差不多有十几斤重。” “唉，尘尘，我咋听说东星斑喜欢单独活动，这次咋会碰到三条呢？” “海里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都说山里的红狗子怕人，这些年不是也有人死在它们的嘴里吗。” 顾尘也说不清楚，这地方为啥会出现一条以上的东星斑。 至于当地少有人见到东星斑。 这倒是真的。 南鱼北游这种事情不见官方报道，可未必没有零星发生过。 将红色东星斑放进桶里，李大龙又不嫌累地开始给另外两条蓝色东星斑估算总量。 纵然蓝色东星斑不如红色值钱。 可毕竟是罕见的海鱼。 物以稀为贵，不怕没人买。 “你等着，我继续下去找找。” 顾尘休息了几分钟，重新跳进海里。 北棒船队除了捕捞到东星斑，听说好像还在附近捕捞到大量海鱼。 具体是啥，数量多少。 人家没细说，忙着吹嘘他们的东星斑。 来来回回，顾尘连续下水多次。 始终没有看到成规模的海鱼。 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顾尘又吃了几个林晚儿亲手烙的小糖饼。 继续下水寻找目标。 再过几个小时，那帮犊子就要来了。 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邻居兄弟。 说动手就动手。 抢人没商量。 “我尼玛！！！” 下水没多久，顾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差点没憋住气，淹死在海里。 第35章 当地名鱼：明太鱼 距离顾尘不远的位置，游动着大量身体长形，后部侧扁的鱼群。 数量之多。 足以让任何的渔民惊掉下巴。 狭鳕，深海鱼种之一。 相比于它的官方学名，另外一个名字更为人所熟悉。 明太鱼。 身长，头尖，下颌突。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狭鳕中的黄线狭鳕。 相比于狭鳕，黄线狭鳕的身体更小。 每当天气转冷，明太鱼群便会大量南移，前往更加温暖的水域生活。 白天一旦栖息在海底。 到了夜晚，明太鱼群才会离开海底的活动觅食。 每年九月份到来年四月份，不但是捕捞明太鱼的黄金时间。 同时。 还是处理，晾晒明太鱼的关键时期。 别看明太鱼价格便宜。 销量比任何一种鱼都要红火。 一旦进入明太鱼捕捞期，这片海域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不但能够看到大量当地渔船。 还能看到北棒，南棒，小日子，老毛子船队。 加工处理好的明太鱼，备受南北棒子和小日子的欢迎。 属于当地重要的换汇物资。 “难怪那帮犊子只炫耀他们捕捞到东星斑，绝口不说另外一种鱼，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尘心头了然。 放眼望去，附近全都是明太鱼群。 粗略估计。 起码有几万斤之多。 这要是有一条大一点的拖网渔船，保证能将它们一锅烩了！ “大龙，朝我这边划，海下有老鼻子的明太鱼了，能捞多少捞多少！” “明太鱼？！我来了！” 听到明太鱼三个字，李大龙动作麻利地开始划船。 舢板船靠近顾尘，李大龙立刻开始撒网。 顾尘负责指引方向。 通过游泳时刻观察明太鱼群的游动的方位。 李大龙忙着抛网撒网。 二人配合无间，连续捕捞到四网明太鱼。 “走吧。” 顾尘爬到船上脱了个精光，用力拧着背心短裤上面的水。 “走？” 李大龙愣了一下，迟疑道：“尘尘，咱们渔船还能继续装呢。” “那边的人快来了，你一个人再牛，能干过他们一群人？” 眼光余光看向天空，通过太阳位置判断时间。 再过一会，北边的恶邻就要过来捕捞了。 千禧年之后，北边的邻居是穷横穷横。 现如今。 人家是又有钱又特么横。 “那边……你是说棒子渔民？” 李大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妈的，这帮犊子没一个好东西。 “没招啊，谁让人家有个好爹，等以后有钱了，咱们也去他们那边捕捞。” 顾尘催促李大龙见好就收。 继续耽误下去，保准发生流血冲突。 “艹！” 李大龙越想越憋屈，无奈地拿起船桨准备离开。 “对了尘尘，你说去他们那边捕捞，不会是打算搞帮艇吧？” “嗯？大龙，你还知道帮艇？” 回去的路上，李大龙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惊得顾尘差点吓一跳。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听王跃进他们一伙人说的。” 李大龙一心二用。 一边划船，一边解释自己为啥知道这种隐秘的词汇。 帮艇又被称为傍靠山。 通过中间人，结交北棒的海上巡逻队。 有他们当靠山。 不论是在自家海域捕捞，还是跑到北边海域捕捞，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刁难。 越境捕捞给人家管理部门一点好处，换取更多的福利。 没什么说的，很正常的事情。 境内捕捞也要结交那边的高层，这特么就窝火了。 可谁让人家船好，并且蛮不讲理。 即便上头允许老百姓购买铁皮船，改装各类渔船。 问题是允许归允许。 买船改船都是要花钱的。 在这个人均月收入几十元的年代，先不说订购铁皮船需要多少钱。 单是安装柴油发动机。 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还是有关系的情况下。 没有关系的平头老百姓，握着钱都找不到门路。 “这么说来，王家打算结交北边那帮人，获得更大的利润了？” 顾尘反问道。 “估摸是这么回事，不过那帮犊子开价也是真够狠，你猜猜，他们都跟王家要了什么？” “什么？” 李大龙夸张地说道：“两台彩色电视机，两台电冰箱，还都得是进口，国内的人家不要。” “卧槽，这几样玩意加在一起，5000块都未必能挡住啊……” 顾尘惊了。 1983年，国内老百姓刚刚吃饱肚子。 黑白电视机都算是稀罕物，更别说电冰箱了。 整个王家村。 唯有王家有一台电视机。 纵然这样，也只是国内的14寸黑白电视机。 彩电，冰箱。 他们这是要疯啊。 伴随着国内先后与小日子，大老鹰建交，进口家电大量涌入国内。 问题是。 这些玩意都要凭票购买。 里外里算下来。 王家想要得到那边的帮衬，5000元可能都不够。 如此想来。 也难怪帮艇生意直到九十年代，才开始红火起来。 那个时候。 国内已经实现了经济上升。 铁皮船，柴油机渔船比比皆是。 沿海鱼货开始呈现过度捕捞的趋势，各家船主纷纷打起越境捕捞的生意。 这边的渔民手里有钱有船。 反倒是北边开始穷得当裤子。 形势逆转。 变成国内渔民去他们那边抢鱼货。 …… 王家村村委会，几名村干部边嗑瓜子边扯犊子。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你不是出海了吗？咋这么快回来了？” 民兵连长高大山疑惑道。 “老高，瞧你这话说得，咋地，出海就一定要走十天半个月。” 顾尘丢给高大山一包经济牌香烟。 又拿出另外几包烟。 分别甩给妇女主任，村会计，村长。 几个头头脑脑接过顾尘递来的香烟。 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子想干啥。 “借电话用一下。” 说罢。 顾尘不客气地拿起桌子上的黑色摇把子电话。 “接线员嘛，我是王家村，麻烦转接一下便民饭店，我有急事！” 这年月，个人电话趋近于零。 纵然家里有电话，基本都是单位配的办公电话。 没有一定级别，又想打个人电话。 唯有去镇上的邮电所。 村干部面面相觑，姓顾的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堂而皇之使用村委会的电话。 还特么说我有急事。 不知道的。 还以为顾尘才是王家村的一把手呢。 第36章 用南方鱼当镇店之宝 “你赶快过来吧，保证让你满意。” 电话接通，顾尘简单说了几句。 顺手又将电话机放了回去。 “顾尘，你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好歹我们也是村干部，使用公家的电话，你连问都不问，拿一包几分钱的经济牌香烟就把我们打发了。” 妇女主任张大花不高兴地训斥顾尘没大没小。 纵然王忠诚才是王家村的一把手。 可是不管咋说。 屋里的几个人，也都是王家村的头头脑脑。 村支书之下。 村长，妇女主任，民兵连长，村会计。 并称为一个村的四驾马车。 “大花婶子你别生气啊，这不是刚回来嘛，家里就剩几包这种烟了。” “你们先抽着，过两天我另有表示。” 顾尘笑呵呵承诺，明天请大伙去红旗饭店撮一顿。 饭菜随便他们点。 “呦，你小子阔气啊，看样子这回出海没少打啊。” 村长冯有才脸色古怪，上下打量顾尘。 “阔气啥啊，也就是捞了点明太鱼。” “村长，说好了，明天中午，红旗饭店。” 赔笑寒暄几句，顾尘迈步离开村委会。 屋里的几位爷，同样不是善茬。 即便王忠诚将王家村搞成了一言堂。 也做不到各种权利一把抓。 村长冯有才再不当家。 手里依旧抓着一项重要的权利，批复宅基地。 至于民兵连长，妇女主任。 各有两项能拿捏无数村民的权利。 征兵入伍，安排每年的义务工人数。 出证明给孕妇拿准生证，管理计划生育。 顾尘和王家属于杀红眼的死对头。 得罪了村支书，势必要拉拢其他村干部。 要不然。 顾尘一家人真就没办法在王家村立足了。 “李老板你可以啊，这么快就弄来了两辆带斗的拖拉机。” 两个小时后，李建军乘坐拖拉机赶到王家村码头。 “顾老弟办事讲究，我这边自然也不能掉链子。” “这么多明太鱼，差不多有一千多斤吧？” 李建军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船上的明太鱼。 要不是还没有达成交易。 李建军都想上手直接拿了。 不但外国人喜欢吃明太鱼，当地老百姓同样好这口。 当地名菜鳕鱼炖豆腐。 用的便是明太鱼。 其他使用明太鱼制作的美食，同样深受当地百姓喜爱。 其中。 又以鲜族人居多。 “要不是船不够好，别说是一千多斤，就算一万多斤，我们也能捕捞到。” 李大龙嘟嘟囔囔说起海下有大量的明太鱼，由于没有拖网之类的大型捕捞设备，他和顾尘仅能通过人力进行捕捞。 加之隔壁的瘪犊子说来就来。 捕捞到一千多斤，无奈地打道回府。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建军听后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大量海鱼近在眼前，却因为各种原因只能点到即止。 换成谁。 心里都会有气。 “顾老弟，你们也别沮丧，以后但凡捕捞到明太鱼，有多少我收多个，价格保证让你们满意。” “上次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这一回，这些明太鱼我按照每斤3毛，不，每斤5毛钱收购。” 李建军打开人造革手提包。 拿出一捆刚从储蓄所取出来的大团结。 一捆一千元。 足够买下这些鱼，顺便偿还欠顾尘的人情。 顾尘见状微微一笑。 不愧是买卖人，算盘珠子打得是真够精明。 每斤增加2毛钱，按照一千斤计算。 也无非是多给200元。 用200偿还上次的人情，谁敢说李建军不会做买卖。 “李老板，除了明太鱼，我这里还有两条不错的海鱼，你不妨先看看这两条鱼，然后再说价格的事情。” 顾尘上船打开渔船前方鱼舱，拎出两张大水桶。 “东……东星斑！！！咱们这地方有这种鱼？！” 李建军倒吸一口凉气，人都快晕了。 用力揉搓眼睛。 没看错，确实是东星斑。 通体蓝色，属于是蓝星石斑鱼。 北方有东星斑，这怎么可能？ “万里头还有个一呢，东星斑虽然是南方鱼，可未必北方就一条都没有。” 顾尘似笑非笑道：“李老板，旧社会的买卖开店，都讲究在店里放一两件稀罕物当镇店之宝，借此表明自家店铺能耐不凡，你看。” “要了，两条东星斑我都要了！！！” 李建军拼命点头。 没错，镇店之宝。 南方鱼怎么会跑到北方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两条鱼落到谁的手里。 “敞亮。” 顾尘也不废话，伸手就是五根手指。 “50元一条？” “李老板，你可真能闹笑话，两条500元。” “两条500元？！” 李建军惊声道：“顾老弟，你这就有点狮子大张口了，这玩意确实少见，可就算是金子做的，两条也不值500元啊。” “李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单从吃这方面说，东星斑确实不值这么多钱。” “可有些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顾尘看向桶里半死不活的东星斑，说道：“一传十，十传百，口碑这玩意，能用钱来衡量吗？” “这……” 敢来外地做买卖，李建军自然不是无脑之人。 听了顾尘这番话。 李建军心中若有所思。 个体买卖不好干。 更被说他这种颇具规模的私人饭店。 即便是打通了县里的一些重要门路。 不会再有牛鬼蛇神过来捣乱。 饭店打开门做生意，老百姓才是衣食父母。 他们不来吃饭。 上头关系处得再好，生意依旧做不起来。 老百姓爱看热闹。 更有着听风就是雨的毛病。 “500元就500元，我买了！” 李建军单独抽出50张大团结递给顾尘。 又让二人赶紧给明太鱼称重。 片刻后，顾尘再次进账551.5元。 经过称重。 本次捕捞一共捕到1103斤明太鱼。 紧接着。 李建军单独将顾尘拉到一旁。 嘀嘀咕咕说起丰富种类的事情。 随即，各类鱼货装上拖拉机。 “李老板，麻烦你捎我去一趟镇上。” 李建军准备离开之际，顾尘又从船上拿来一只水桶。 打算搭个顺风车。 “红星斑！！！” 李建军瞳孔瞬间扩大无数倍。 目测桶里的红星斑起码七八斤重。 相比起他花500元买下的两条蓝色石斑鱼。 这条红色石斑鱼才是真正的上等货！ 第37章 更换供应商的打算 “顾老弟，你也太能藏着掖着，这么好的东西咋不提前拿出来，300……350元，我买了。” 李建军欣喜若狂。 说着便要拿钱。 “李老板对不住了，这条鱼您拿不走，我也不敢卖给你。” 顾尘微微摇头。 单手指着天空。 李建军仰头看天。 下一刻，李建军低声道：“这是上头订的？” “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你懂得。” 闻言，李建军心领神会。 与此同时。 李建军对顾尘的印象，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好一个顾尘。 人情世故玩得明明白白。 “小顾，这么叫你没毛病吧？以后你也别一口一个李老板的叫着了，显得太生分了。” 李建军满脸堆笑，改口让顾尘称呼他李大哥。 搞定上头关系，顾尘能一飞冲天。 和顾尘合作的李建军，也能跟着沾光。 朝中有人好办事。 这一点，李建军比谁都明白。 不多时。 拖拉机将顾尘送到红旗饭店后门。 见此情景。 李建军再无任何疑惑。 好小子。 官方和民间的生意，他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一边和个体饭店做买卖。 另一边，又盯上了国营饭店。 要知道。 从古至今，最好挣的就是官家的钱。 只要搞定具体负责的几个头头脑脑。 哪怕你送去一筐死鱼。 人家都能按照活鱼的价格收购。 “老弟，这个你拿着。” 李建军从兜里拿出一支打火机递给顾尘。 “咱们既然以兄弟相称，这就算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人靠衣裳马靠鞍，和这群人打交道，没钱也要把架子支棱起来。” 瞥了一眼上面的英文，顾尘满脸笑容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登喜路打火机，正经的进口货。 告别李建军，顾尘拎着水桶敲响饭店后门。 “哈哈哈，顾尘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副经理办公室，吴胜利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住。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予顾尘一定程度的帮助。 没想到这小子办事这么麻利！ 真的给他弄到了红星斑。 顾尘谦虚道：“能够捕捞到这条红星斑，全都要依仗吴经理的无私帮助，没有您的指导和爱护，我就算知道哪里有这种鱼，也只能是望鱼兴叹。” “话不能这么说，我充其量就是帮你跑了一些后续，让船厂帮着检查一些渔船是否有问题。” 话是这么说，吴胜利依旧很受用顾尘的恭维。 顾尘赔着笑脸道：“要说也是怪了，您没有我们青山镇工作之前，当地就没听有东星斑这玩意，您一来，这种只在南方生长的海鱼，竟然跟着出现在咱们这里。” “红星高照，好兆头啊。” “年纪轻轻怎么能这么迷信呢，这是小概率事件，不许和封建迷信挂上钩。” 吴胜利嘴里说着反对封建迷信的话，脸上的笑容一丝都没有少。 拍拍顾尘肩膀，吴胜利忽然说道：“顾尘同志，以后再发生矛盾，不许乱用私刑，要相信镇上，相信执法部门。” “当然了，年轻人做事情冲动，也是可以理解，不过下不为例。” “吴经理，我真诚地向你检讨，前天和王跃进发生冲突，确实是我有失考虑。” 料到狐假虎威的消息一定会传到吴胜利耳中。 顾尘摆出一副诚恳道歉的态度。 “今年是不同寻常的一年，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再小心。” 见顾尘领悟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吴胜利再次提醒顾尘。 严打这阵风还要刮一段时间。 即便是他们这些干部，都不知道到底啥时候结束。 “吴经理教训的是，不过……唉。” 顾尘气愤道：“不过他们老王家办事，真的是太欺负人了，欺男霸女不说，利用村里一把手的身份，大肆中饱私囊。” “继续这么干下去，恐怕会激起更大的民愤。” “我受点欺负没啥，毕竟就是平头老百姓，怕就怕，您也要跟吃瓜落。” “这话怎么说？” 吴胜利不置可否。 “你想啊，王家长期给红旗饭店供应海鲜，没少拉大旗扯虎皮，老百姓不知道真假，听得多了，肯定以为红旗饭店的干部是王忠诚的靠山。” “那句话咋说来着，对了，别看他现在跳得欢，早晚被人拉清单。” “您刚刚调来动作没多久，王家要是出事了，上头派人去村子调查，老百姓会咋说，肯定会说是饭店里的干部，全都和王忠诚他们合穿一条裤子。” “您说您冤不冤？” 顾尘偷偷观察吴胜利的反应，不失时机地刻意拱火。 吴胜利脸色越来越凝重。 顾尘说的这些，吴胜利全部有所耳闻。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顾尘同志，如果……我是说如果，红旗饭店重新选择供应商，你敢不敢担下这个担子？” “吴经理您看得起我，没说的，您指哪我打那。” 顾尘挺直腰杆。 只要吴胜利看得起他。 有条件要上。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好一个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顾尘同志，你的理论知识很丰富嘛。” 吴胜利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大锅饭被打破了，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作为国营单位，理应响应上级号召，庸者下，能者上。” “过几天，饭店准备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搞一次公开招标。” “谁能完成招标任务，谁就是英雄好汉，有资格成为饭店的供应商。” 顾尘闻言知意。 拍着胸脯承诺绝对不会掉链子。 不愧是县里下来的笔杆子。 担心王家惹是生非，迟早会连累自己，有心换一个更听话的供货商。 又因王家在当地根深蒂固。 不好轻易动他们。 吴胜利竟然会想到公开招标这一招。 经济改制，西方东进。 学习国外的各种发展模式，属于上头的最高精神。 庸者下，能者上同样是最高决策。 搬出上头的精神改换供应商。 就连镇上的一把手，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叮铃铃……” 说话间，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丁秘书您放心，东西已经回来了，没错，红星斑。” “明天我去给郁副总送鱼，到时候还请丁秘书多帮忙美言几句。” 顾尘勉强算半个自己人，吴胜利倒也无须瞒着他。 毕竟。 中秋节送礼的建议。 也有顾尘的一份。 吴胜利这边刚挂电话，顾尘委婉问起对方身份。 “吴经理，您说的郁副总，不会是市饮食服务公司的副总经理吧？” 第38章 好事多磨：送礼送错佛 “你认识郁为康郁副总？” 吴胜利脸色十分意外。 没想到的一个乡下小渔民，竟然知道郁副总是饮食服务公司二把手。 “坏了！” 顾尘暗道糟糕。 难怪王家能始终把握着红旗饭店的供应权。 原来关键在这里！ “不瞒吴经理，我短时间进城办事，上茅房的听到有人聊起关于郁副总的一些传闻，由于这个姓氏比较罕见，我就多听了几耳朵。” 顾尘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寻思着怎么打消吴胜利送礼的想法。 家破人亡之前，顾尘长期混迹于赌场。 徐老大的赌场除了是耍钱的地方。 还伴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无意间得知。 红旗饭店新来的实权副经理吴胜利对王家非常不满。 总会有意无意地挑刺，找毛病。 前世，顾尘对这些破事不屑一顾。 王家死不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重生后。 顾尘巧妙利用这件事情，迫使王跃进履行赌约，赔给顾家一驾马车。 之后借黄老五的关系，顺利结识了吴胜利。 万万没想到。 有些事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姓吴的还是栽了！ “什么传闻？” 吴胜利漫不经心道。 “吴经理，你千万别生气，我也只是听人这么说，具体是咋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顾尘刻意看向门口。 营造出一种消息非同小可的气氛。 吴胜利微微皱起眉头，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说吧，你到底听到哪些关于郁副总的传闻？” 吴胜利沉声道。 “我记得那两个人说，市饮食服务公司的副总经理郁为康这些年里中饱私囊，大肆吃拿卡要，早晚……早晚会遭报应” 顾尘悄悄观察吴胜利的脸色。 见吴胜利脸色铁青，猜想郁为康中饱私囊这事，他是清楚的。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告诉同伴，郁为康蹦跶不了两天了，有关部门已经对他展开了秘密调查，随时都会收网。” “收网！” 吴胜利心头一颤，急声说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听他的意思，好像他家里有人在检察部门工作，酒后告诉他。” 听到是酒话，吴胜利长松了一口气。 酒话当不得真。 私底下的嘀嘀咕咕，无非是闲言碎语罢了。 “郁副总为人正直，工作兢兢业业，工作期间得罪了不少小人，这才会被人造谣，小顾，这样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出去乱传，免得惹火上身。” 吴胜利迅速调整好情绪。 言归正传，继续说着公开招标的事情。 不出意外。 一周以后，红旗饭店会联络当地有实力的渔民，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捕捞比赛。 谁能捕捞到规定的鱼货。 谁就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供应商。 至于顾尘送来的东星斑。 红旗饭店会以招待采购的名义，走公账支付顾尘1000元。 红星斑属于少见的南方海鱼。 因此。 采购费用贵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小顾，拿着这张条子去财务室领钱。” 接过吴胜利递来的签字条，顾尘犹豫再三，抬头说道：“吴经理，本来这件事情我不该插嘴，可是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 “谁对我好，我就要加倍报答他。” “纵然是民间的流言蜚语，可是空穴未必来风。” “最近这段时间，您最好和郁副总保持一段距离！” 好不容易抱上一名官面干部，顾尘岂能轻易放弃。 郁为康被抓的消息，貌似是九月初传开的。 按照有关部门的办事风格。 正式公开之前。 人肯定已经抓了一段日子。 这么算来。 郁为康进去，也就是最近两三天的事情。 “小顾，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流言蜚语毕竟是流言蜚语，用当地人的话说，听喇喇蛄叫，难道就不种庄稼了。” 吴胜利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郁为康贪财揽权又不是一天两天。 关于他的各种议论。 从来就没有断过。 保持一段距离，顾尘说得容易。 刚才的电话，顾尘又不是没有听到。 承诺郁为康的秘书，明天就将礼物送过去。 一旦出了差池。 不但丁秘书会记恨吴胜利。 郁为康更是会一巴掌将吴胜利打回原形。 能不能成为一把手。 全在郁为康的一句话。 市饮食服务公司，听起来没啥了不起。 殊不知。 权力大得可怕。 管理着全市下属所有的国营饭店，食品商店。 这么说吧。 但凡和吃喝有关的国营单位，都要接受市饮食服务公司的直接管理。 “吴经理，你……” “顾尘！” 眼见顾尘喋喋不休，吴胜利拉下脸，不满地提醒他注意身份。 该怎么做，吴胜利自有主张。 “吴经理，对不起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尘拎着装有红星斑的水桶。 “你想干什么！” 吴胜利勃然大怒。 “你恨我怪我都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可要是那位副总经理出了事，您这辈子就完了。” 顾尘言辞恳切道：“吴经理，我先走了。” 说罢，顾尘拎着水桶快步冲出办公室。 “你给我回来！！！” 吴胜利气得脸都黑了，迈步朝着门口追去。 来到店外，吴胜利已经看不到顾尘的声音。 “混蛋！顾尘，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和你没完！！！” 近在咫尺的高升机会，竟然被一个乡巴佬给毁了。 吴胜利恨不得亲手宰了顾尘！ 忘恩负义的东西。 不行，必须马上将鱼找回来。 紧接着。 吴胜利返回办公室，叫来工作人员立刻去王家村将顾尘找回来。 如果找不回顾尘。 不，找不到他抢走的红星斑。 吴胜利哪怕长了一千张嘴，都无法挽回他在郁副总心中的地位。 “唉，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多磨。” 大批人手奔向王家村的同时，被吴胜利恨得牙痒痒的顾尘，就躲在红旗饭店斜对面的胡同里。 也难怪吴胜利最终没能替换掉王家。 他自己先进去了。 替换个屁啊。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顾尘这才离开藏身位置。 拎着水桶，来到一座小院的后门。 “你怎么来了？！”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小院主人慢吞吞地过来开门。 打开门一瞧。 小院主人的心都要冲出嗓子眼了。 第39章 躁动的夜晚 “顾尘，你特么疯了吧？吴胜利满世界找你，你咋跑到我这来了？” 黄老五阴沉着脸。 严重怀疑顾尘脑袋被驴给踢了。 一个多小时前。 黄老五被吴胜利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命令他立刻发动人脉，寻找价值可以和红星斑相媲美的礼物。 速度要快。 最晚明天上午就要交给他。 得知顾尘的所作所为，黄老五整个人都惊了。 姓顾的疯了还是傻了。 单单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让他做出这么虎的事情。 顾尘一言不发地挤开黄老五，迈步走进院子里。 放下水桶，转身关上门。 “黄老板，我就问你一句话，想不到整死刘老六？” 顾尘冷不丁的一句话，再次让黄老五傻眼。 “瘪犊子，你到底喝了多少假酒？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屁话！” “赶紧滴，将鱼还给吴经理，好好说句话道歉的话，就说你……就说你……” 黄老五气得直跺脚。 兔崽子搞出的破烂事，凭啥自己给他擦屁股。 可是不擦又不行啊。 谁让是他将顾尘引荐给吴胜利。 顾尘被吴胜利记恨，连带着黄老五也要跟着吃瓜落。 “这样吧，这条鱼你也别想着挣钱了，当成赔罪礼物白送给吴胜利，我再帮你说几句好话，争取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说着，黄老五便要带顾尘去找吴胜利赔罪。 “黄老五，你今天踏出这个门，未来几年恐怕只能在笆篱子里过了。” 顾尘用力推开黄老五，沉声道：“咱们都是社会上混的，有些话我不说你也知道，蛇有蛇路，猫有猫道。” “老子没点把握，敢说那些话吗？” “你……” 此话一出，黄老五脸色发生了剧烈变化。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件事另有门道吧？” 黄老五犹豫片刻，情绪逐渐开始冷静。 “不然呢。” 顾尘说道：“先给我弄点吃的喝的，咱们边吃边说。” “你呀！” 身为江湖中人，黄老五自然知道啥叫蛇有蛇路，猫有猫道。 有些消息，社会上的混子往往比有关部门知道得更早。 内容也更加详细。 毕竟。 不论是避风头，还是倒买倒卖。 没点消息来源。 死的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巴结官面人物，同样需要充足的信息。 不然。 傻了吧唧地拿着礼物上门，别说讨好对方，不被打出去都算是你运气。 随即，黄老五回屋开始准备饭菜。 顾尘搬了条板凳坐下休息。 郁为康出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而在这之前。 不论顾尘去哪里，都有可能被吴胜利的人找到。 唯有黄老五这不会被格外关注。 这便是灯下黑。 “这么说来，郁为康这老小子这回怕是真要完犊子了。” 做了几道快手菜，黄老五从顾尘口中听到另外一个版本。 郁为康遭到了秘密监视。 身为商业部门的重要干部。 其他部门没点把握，岂能对他进行监控。 “老黄，咱们都是街面混的人物，有些消息来源见不得光，就算是说了，吴胜利这样当惯了大老爷人物，也根本不会相信。” 顾尘囫囵吞下手里的馒头。 官面人物和街面混子，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些话，吴胜利未必相信。 换成心思多端的黄老五，反倒更容易相信顾尘的说辞。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就说郁为康倒了，吴胜利跟着锒铛入狱，为了早点出来，他是不是有啥说啥？” “你觉得你这个小人物，会不会被吴胜利供出来？” 黄老五听得心惊肉跳。 真要到了那一天。 吴胜利必然是啥都往外说。 江湖道义都是扯淡，哥们关系更是糊弄人的鬼话。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才是真的。 顾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黄老五的肩膀。 黄老五到底有没有被抓。 说实话。 顾尘其实根本不知道。 那个时候，顾尘连续遭遇厄运。 自己都不想活了。 哪有心思打听别的事情。 “你这是在赌郁为康这两天就要进去？” “没错，赌这个字不好听，可咱们这些不被人待见的角色，那天不是在赌，投机倒把是赌，出海捕鱼同样也是在赌。” 顾尘再次摆出混不吝的气质。 “妈拉个巴子，认识你小子，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黄老五用力跺脚。 “你跟我说这些，说了让老子收留你，是不是还要让我给你家里带话，让他们不要为你担心。” “嘿嘿嘿，五哥，要不咋说你能将买卖做得这么大。” 顾尘嬉皮笑脸地恭维黄老五，他日的买卖必然会越来越大。 万元户算啥。 十万元户都挡不住。 “瘪犊子，以前咋就没发现，你长了一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巧嘴呢。” 黄老五翻了翻白眼。 有一说一。 顾尘说得也没毛病。 捞偏门的人，哪个不是天天走在钢丝上。 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隔天一大早。 黄老五昂首阔步地出了家门。 骑着重金买来的黑老鸹小摩托，突突突地开往王家村。 鬼鬼祟祟，反倒容易引人怀疑。 顾尘躺在屋里睡大觉。 至于红星斑。 早早被黄老五放进自家带着氧气的水箱。 “麻辣隔壁的！！！顾尘不当人，姓黄的也不当人，王忠诚联系上了吗？” 另一边。 随着送礼的时间越来越近，吴胜利暴躁得犹如一头发怒的老虎。 几名服务员低头不语。 要是能找到。 他们也不用装哑巴。 这年月紧急联系他人。 要么打电话。 要么发电报。 问题是。 不论打电话还是发电报，首先要知道人家住在哪里。 王忠诚几天前去了县城。 各个国营旅社，招待所都找不到人。 非国营的住所场所，那可就太多了。 根本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查到的。 “滚出去！” 看着这帮装聋作哑的手下，吴胜利气不打一处来。 众人如蒙大赦，鱼贯离开了房间。 “全完了！” 吴胜利好似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 瘫软地坐到椅子上。 顾尘没回王家村，黄老五又突然联系不上。 最后一个希望王忠诚。 现在又不知道猫在哪个犄角旮旯。 升官发财彻底没指望了。 吴胜利绝望的双手掩面，耳旁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 第40章 人前显圣，宴请村干部 下一刻，一名身穿干部服的男人走进办公室。 男人面无表情道：“吴胜利同志，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闻听此言。 吴胜利愕然地将手拿开。 “你们是……” “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看到对方亮出的证件，吴胜利如遭雷击。 不多时。 吴胜利被来人带出红旗饭店，坐到了一辆212吉普车里。 “兄弟，不不不，顾爷爷，你咋还在睡觉呢！！！吴胜利被带走了！！！” 临近中午，黄老五冲进房间，用力摇晃着呼呼大睡的顾尘。 “老黄，不是我说你，没事别总一惊一乍。” 顾尘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脸色处变不惊。 心里狂喜得都快压不住了。 “你不是说这两天上面才会动手吗？隔了一天，事情就发了？” 黄老五大声说道。 “这两天好像不包括今天似的，行了，别在这里大呼小叫了。” 顾尘伸了个懒腰，说道：“等着迎接胜利果实吧。” “不是，吴胜利被带走了，还能出来吗？” 黄老五惊喜之余，又担心吴胜利没机会出来。 替顾尘给他家里人带话后，黄老五不放心地又去了一趟红旗饭店。 好家伙。 整个红旗饭店乱成了一锅粥。 都不用黄老五刻意打听，吴胜利被带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我问你，吴胜利被几个人带走的，手里有没有戴铐子？” “好像是被一个人带走的，没听说戴铐子。” 黄老五回忆道。 “那不就得了，真要抓他，上头会派一个人过来？就算真派一个人抓他，不戴铐子就不怕吴胜利跑了？” 顾尘淡笑道：“老黄，这些年咱们没少看抓人，逮人的场面，你见过不被五花大绑的坏分子吗？” 黄老五摇摇头。 顾尘笃定地告诉黄老五，吴胜利不但能出来。 搞不好还会反戈一击。 落井下石，踩着郁为康往上爬。 现在是1983年，不是2023年。 有关部门的办事风格绝对称得上简单粗暴。 客客气气请你过去协助调查？ 呵呵呵，想得有点多。 但凡身上有一点问题。 必然是五花大绑，严加看管。 “老弟，我……” “留下等着吴胜利回来，到时候他肯定要问我，你告诉他，去县里的便民饭店找我，至于怎么邀功，不用我一字一句地教你吧。” 计划顺利，顾尘自然要扩大战果。 安排黄老五等着吴胜利。 顾尘出门去了镇上的邮电所。 花了三毛钱打了一通公用电话回村。 招呼村长，妇女主任一群人，去更高级的县城饭店吃饭。 人前显圣这种机会。 普通人一辈子都碰不到。 既然机会来了，煞笔才会错过呢。 根据黄老五的描述。 吴胜利昨天派出人手去王家村找他，不过并没有大张旗鼓。 因为村里的干部并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打完电话。 顾尘骑着跟黄老五借来的黑老鸹，先行一步去县里安排饭局。 黑老鸹，又称轻型摩托车。 与后世的早期小电摩酷似。 可以脚蹬。 也可以通过发动机行驶。 售价八百多元。 如果说二八大扛是后世的宝马，黑老鸹就是虎头奔。 下午两三点钟。 一群打扮朴实的乡下人站在便民饭店门口。 “村长，大花婶子，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来。” 与此同时，顾尘满面堆笑地迎了出来。 态度热情地一一问好，伸手将众人请到饭店大厅。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之所以答应过来，不是缺这一顿饭。 而是纳闷顾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入饭店大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眼中，镇上的红旗饭店已经算是最高档的地方了。 没想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外面看过去，便民饭店平平无奇。 门脸也不大。 进了里面才知道，啥叫讲究。 一张张锃光瓦亮的大圆桌，椅子是金属折叠椅。 上面铺着红色皮革。 比起红旗饭店的长条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来到里头的包间，众人再次吃了一惊。 包间一角赫然摆放着一台绿色的电风扇。 圆桌上面多了一层圆形的玻璃。 两旁的椅子不再是红色金属折叠椅。 变成了黑色皮革包裹的干部椅。 椅子靠背和坐垫分别有黑色皮革包裹的海绵，一般只有机关，单位，学校等部门才会用这种椅子。 所以又被当地人称作干部椅。 “大家都别客气了，请坐吧。” 顾尘自来熟地招呼众人落座，打开电风扇给众人解暑。 “顾尘，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歇歇吧。” 村长冯有才东瞅瞅，西看看。 单看屋里的电风扇就不猜到，这里的菜价便宜不了。 从六七十年代开始，电风扇就是贵重的工业品。 与另外三件商品，并称为三转一响。 哪怕时至今日。 王家村也只有支书王忠诚家里，有一台电扇。 “村长，瞧您说的，我以前不懂事，没少给村里添麻烦，你们对我的好，我其实都记在心里，一直想要感激你们，现在总算有了机会。” “饭菜再贵，也抵不上大伙对我的关照贵重。” 顾尘忙前忙后地给几人拿来冰镇啤酒。 主动打开，一一放在他们眼前。 “上菜喽。” 不一会，李建军亲自端菜。 六荤六素，十二道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上桌。 其中一多半菜肴，冯有才四人见到没见过。 只觉得样子说不出的好看。 “村长，大伙千万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顾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介绍着这些菜的做法和名字。 “不怕大伙笑话，别看我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也是第一次过来吃饭，不像王支书，隔三岔五就要来这撮一顿。” 闻言，几人脸色明显有些不快。 妈的。 姓王的太不当人了。 都是村干部，他们一家吃香喝辣。 其余人只能吃他们剩下的。 听顾尘的意思。 王忠诚是这里的常客。 瘪犊子请他们的客，从来都是镇上红旗饭店。 自己倒是会享受。 “村长，你们不会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吧？” 顾尘故作惊讶地看向众人。 “哼！” 冯有才冷哼了一声，拿起面前的啤酒杯一饮而尽。 第41章 顾老弟，亲人呐！！！ 一顿饭吃得众人味同嚼蜡。 既不菜不好，更不是顾尘伺候得不到位。 恰恰相反。 众人今天才知道，顾家老二原来这么会做人。 “这么多年简直白活了，别的村长吃咸喝辣的，老子这个村长该干的，就踏马是拿着钥匙的丫头，当家不管事！” 冯有才喝得有点多。 自嘲他这个村长干的，都不如其他村的小队长，小组长。 “老冯大哥，你少说两句吧，你窝囊，我这个会计那不就是窝囊透顶了。” 村会计许大叔骂骂咧咧道：“我一个管账的会计，别说摸钱了，就连村里的账本都好几年没碰到，全被王忠诚搬到他们家，依我看，村委会黄摊子算了。” 酒入愁肠愁更愁。 包括民兵连长赵金山在内，三个老爷们借着酒劲开始倒苦水。 王家村还是大队的时候。 王忠诚就是说一不二的土霸王。 整个大队，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决定的事情，就连身为大队长的冯有才都无权干涉。 好不容易盼到公社解散。 村长开始掌握实权。 好嘛。 姓王的继续搞他的一言堂。 “别说了，喝点马尿咋什么都往外冒呢！老二还在这呢，也不是让小辈笑话。” 唯一没喝多的张大花频频使眼色。 小瘪犊子故意拱火。 这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大花婶，你就让村长他们几个痛痛快快喝顿酒吧。” 顾尘笑模笑样打着圆场。 一张信封，神奇地出现在张大花的屁股下面。 “嘶！” 张大花用手一捏，还挺厚。 “大花婶，你管着咱们全村的妇女工作，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没你不认识的，眼瞅着我哥就要三十了，麻烦您帮着寻摸寻摸，帮我哥介绍个对象。” “那啥，我媳妇也快生了，准生证的事情也要麻烦您，多多帮忙。” 顾尘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在农村生活过。 很少有人真的明白，啥叫别拿村长不当干粮。 不但村长是干粮。 村里其他干部同样不是善茬。 别的不说。 就说张大花这个妇女主任。 正儿八经的阎王婆。 但凡你家只要一个孩子。 想要第二个。 就得去求张大花。 偷偷摸摸地生？ 行啊。 只要不怕扒房牵牛，罚得你倾家荡产。 “老二，看你这话说得，都在一个村住着，婶子能不上心吧，放心，准生证包在婶子身上，你哥的婚事，婶子一定帮你挑个模样品行全都的说得过去的姑娘。” 张大花喜笑颜开。 好些年没少礼了。 王忠诚这个瘪犊子，胡子眉毛一把抓。 本该属于其他村干部的权利，全都被王忠诚拿到他们家了。 村里的老百姓送礼，走关系，只会找王家。 谁都不傻。 王忠诚不点头。 其他村干部把头点烂都没用。 至于答应顾尘的事情，先把钱收了再说。 见状，顾尘又分别给另外三人敬酒。 城市人心杂，农村路更滑。 有人的地方就有钩心斗角。 比起城里。 小小的王家村更热闹。 格局这玩意，王忠诚他们家不敢说半点没有。 那也是一点都没有。 吃独食，大权独揽。 最多实在需要村委会集体决定的事情上，略微给点小恩小惠，带着这帮人去红旗饭店吃一顿。 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自古都是不患寡患不均。 看到王忠诚大把捞钱，其他村干部只能吃糠咽菜。 心里的怨气，起码能造出几十个邪剑仙。 王忠诚但凡不出事。 只要出事。 这帮犊子必然是第一批站出来推墙的骨干。 “李大哥。” 酒过三巡，顾尘冲着包间门口大喊了一口。 “顾老弟，咋了？” 不多时，李建军走进包间。 “麻烦您做几道拿手菜，放在饭盒里装好，等我这些伯伯婶子回去的时候给他们带上，以后他们要是来这里吃饭，全都挂我的账。” “没毛病，我这就去准备。” “使不得，使不得。” 冯有才跌跌撞撞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婉拒顾尘的好意。 吃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即便众人再贪，多少还要点脸。 又吃又拿算什么样子。 “有才叔，在村里您是村长，到了外面，您就听我这个晚辈的吧，您是吃饱的，家里人不是还没吃的，也让他们尝尝鲜。” 暖人心的小嗑被顾尘唠的一套一套。 几个人别提多感动了。 好孩子啊。 虎归虎，人情世故胜过王家一百倍。 “几位同志，你们就别推迟了，顾老弟和我是忘年交，他的客人就是我们店的贵宾，以后过来吃饭，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建军不失时机地帮顾尘撑场面。 声称顾尘最仁义。 为了今天的这顿饭，顾尘提前去后厨检查食材。 甭管是海鲜，蔬菜，肉，还是酒水饮料，都要最好的。 这间天字一号包间本来有人预定。 愣是被顾尘花钱将人请到其他包间吃饭。 “好孩子，仁义。” 冯有才挑起大拇哥，晕晕乎乎地说道：“等你哥结婚了分家过，老子就算得罪冯有才，也要给你家分一块顶格的宅基地。” “那个谁，老许，你也表示表示。” 醉眼惺忪的许会计打着酒嗝道：“没说的，提留款，摊派款，你家爱啥时候交，那就啥时候交，不交也没事，我踏马才是管账的会计，我签字说你困难缓交各项费用，王忠诚就算是的支书，也绕不过我这一关。” 不等冯有才点名，民兵连长主动承诺。 每年十个义务工，这辈子都不会有顾家兄弟的名字。 顾尘满脸堆笑地抱拳拱手。 知道是酒话不能当真。 不过他们能说着这些冒犯王忠诚的大话，证明今天这顿酒没白请。 王忠诚不垮，这些话自然都是没用的屁话。 可是垮了。 酒话未必真的是酒话。 “哎哟。” 正要回后厨准备的打包饭菜的李建军，刚一转身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毛手毛脚，像什么……您……您是吴胜利吴经理？！” 李建军堪堪站稳脚跟，正想训斥服务员毛毛躁躁。 只见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将他推到一边。 “顾老弟，亲人呐！！！” 吴胜利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将顾尘紧紧抱在怀里。 刹那间。 冯有才，许会计，赵连长，张大花几人面面相觑。 身上的酒也醒了一半。 第42章 人前显贵，衣锦还乡 不但社会人有各种打听消息的渠道。 他们的这帮村干部，同样善于打听消息。 吴胜利官不大，能耐不比镇里的一二把手差多事。 刚刚调来。 就能掌握采购这项满是油水的权利。 别人是强龙干不过地头蛇。 吴胜利恰恰相反。 刚一过来就压着饭店一把手无计可施。 “兄弟，哥哥错了，哥哥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我踏马就是个糊涂蛋。” 吴胜利松开手，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不但冯有才几人看得直嘬牙花子。 李建军同样吓了一跳。 一巴掌下去，吴胜利半张脸迅速变红。 由此可见，这巴掌打得有多狠。 “吴经理，事情过去了？” 顾尘佯装关切道。 “过去了，我非但没有受到牵连，还因为主动检举，受到了县里诸位领导的表扬！” 一想到白天那些事情，吴胜利抬手又想打自己。 太险了。 只差一步，自己就要进去啃窝窝头。 前往市里配合调查的路上，吴胜利就应该幡然醒悟。 彻底相信顾尘昨天的提醒。 郁为康栽了！ 当即，吴胜利飞快发动大脑。 将送礼说成是收集证据。 配合其他知道的材料，向有关部门举报郁为康的违法乱纪行为。 打了地方。 吴胜利立刻开始清白。 化被动为主动，不但安全脱身，更让他受到经办负责人的表扬。 “吴胜利，误会解开了就开，你可千万不能这样。” 顾尘眼疾手快抓住吴胜利的右手，苦笑道：“您能领我这份情，我就心满意足了，就像我说的，您误会我不要紧，我不能不识好歹。” “别人帮了我一分，我起码要回报三分。” 听到这句话，冯有才几个人纷纷动起了心思。 听这意思，顾尘帮了吴胜利一个大忙。 这才让吴胜利如此癫狂地道谢。 张大花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里面放着顾尘送她的礼。 帮顾尘一分，顾老二就要还三分人情。 看来。 这小子是很仗义，而非假仁义。 李建军暗道：“难道是那条鱼，帮着吴胜利再次进步了？看他这副样子，应该就是这样。” 这么想来。 以后收购价格方面，有必要再多加几毛钱。 人情这玩意，或许几年都用不上一次。 却又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条命。 直到这时。 吴胜利才逐渐从九死一生的庆幸中缓过神。 看到身边几个闲杂人等，吴胜利重新端起官架子，说道：“兄弟，这几位就是你们村的干部吧？” “吴经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村的村长，冯有才同志。” “旁边几位分别是会计，妇女主任，民兵连长。” “原来是一个村的四驾马车，你们好。” 料想顾尘将村委班子集体请来赴宴，肯定有事相求，吴胜利立刻投桃报李。 一一和众人握手寒暄。 不动声色地表达着他和顾尘是好朋友。 顾尘的事情，就是他吴胜利的事情。 从冯有才到张大花，几个人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看向顾尘的目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难怪顾尘敢和王忠诚一家人叫板，抢王家的马车，呵斥王跃进自断左手。 原来。 背后站着这么一尊大佛。 “各位，能不能让我和顾老弟，单独唠唠啊？” 吴胜利满面笑容。 “你们聊，我们也都吃饱了，就不打扰了。” 冯有才纵然不是王家村一把手，可也当了二十多年的二把手，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立刻招呼众人跟他走。 “李大哥，饭菜。” 顾尘刻意提醒李建军，他也该退场了。 “对对对，几位，你们跟我来。” 李建军恍然大悟，招呼冯有才几人退出包间。 随着包间门关上。 屋里只剩下吴胜利和顾尘。 “老弟，老哥我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不说了，那条鱼是不是还在？” 吴胜利难得流露出真性情。 不论红星斑是死是活，红旗饭店以2000元的价格收购。 好话说出一箩筐。 都不如真金白银管用。 这一点，顾尘和吴胜利颇为相似。 该画饼的时候画饼。 该拿真金白银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尘没有任何推迟。 不收。 搞不好吴胜利会觉得顾尘另有所图。 至于怎么平账。 就和顾尘没有关系了。 “老弟，今天晚上你跟我留在县里过一夜，明天天亮，我带你去办工商手续，弟妹不是快生了吗，咱们办完事顺路去一趟百货商店，你帮我给弟妹带点心意。” “吴经理，不，吴大哥，那我就替我媳妇，谢谢您了。” 顾尘笑呵呵地应下这些馈赠。 不该拿的钱。 一分一毛都不能要。 该你拿的东西，同样不能推迟。 为啥要带顾尘办工商手续，吴胜利没有明说，顾尘更是一个字都没问。 聪明人交朋友。 一个眼色，一句话。 双方都能心领神会。 吴胜利这是准备砍掉其他竞争对手，最大限度地给顾尘创造中标的机会。 片刻后，顾尘走出包间。 叫住拎着餐盒准备搭末班车回镇上的几人。 托他们给家里捎句话。 明天下午，顾尘才能回家。 次日天明。 吴胜利将顾尘带上借来的吉普车，一溜烟去了县渔业局。 之前顾尘办捕捞证的时候，县渔业部门留了他的详细档案。 借来这些东西，吉普车又开到工商局。 一个上午的工夫。 顾尘手里多了一张个体经营户的营业执照。 吃过午饭。 吴胜利直接将车开到县里的第一百货商店。 “媳妇，娘，大哥，我回来了！” 下午四点钟，吉普车将顾尘送到家门口。 “小尘，事情都办完了？” 顾江第一个冲出来。 随后张翠兰，林晚儿也都出来了。 “办完了，娘，你瞅这是啥。” 说着，顾尘从吉普车后排拿出一样东西。 “灯芯绒布料！” 张翠兰满脸惊讶地看向顾尘从车里取下的布料。 忍不住伸手抚摸着灯芯绒特有的触感。 “哥，这是给你的。” 顾尘再次取出一件好东西。 一张写着已付二字的自行车票。 “钱我已经付过了，你拿着这张自行车票去县里百货商店，随时随地都可以提车。” 接过自行车票，顾江嘴巴张得大大的。 “媳妇，这是给你带的。” 随即，一件更加罕见的商品被顾尘取了下来。 第43章 透着古怪的竞标告示 “你花这个冤枉钱干啥，能不能退了啊？” 顾尘拿下来的商品，赫然是一盏做工精美的台灯。 林晚儿喜欢得不得了，嘴上却说着嫌贵的话。 “那可退不了。” 顾尘一把将台灯塞给林晚儿。 自家媳妇是知青，正经的高中毕业生。 喜欢看书，写字。 自然也离不开台灯。 随即，顾尘继续搬着东西。 足足用了十分钟，才将他和吴胜利买来的各类商品搬完。 掏出一包烟送别司机。 顾尘郑重其事地掏出一大沓钱放在炕上。 一共三份，分别是明太鱼款，两条蓝星斑的钱。 以及红星斑的2000元。 抛掉应该分给李大龙的分成，买东西的花销。 还剩下2700多元。 顾尘留下1200元，其中800偿还黄老五。 剩余400元留着押兜。 其余的1500元。 大哥，母亲，媳妇，一人500元。 “小尘，娘不是做梦吧？” 张翠兰数着手里嘎嘎新的大团结，忍不住老泪纵横。 “娘，这咋能是做梦的，这是儿子我一网一网挣出来的干净钱。” “媳妇，你怎么也哭了。” 看到一老一少不停地抽泣哽咽，顾尘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 顾江安抚道：“娘，小尘现在有本事，您应该高兴才是。” “晚儿，你也别哭了，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林晚儿眼含泪花，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肚子。 不是做梦。 幸福真的来了。 多年来的苦楚，终于感动了顾尘，感动了老天爷。 “娘，媳妇，你们要一直快去，接下来那件更好的事情，我可不敢说了。” 顾尘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擦拭母亲的泪水。 又用手掌。 轻柔抚平林晚儿眼中的泪花。 “媳妇，还要离婚吗？” 趁此机会，顾尘小声问道。 林晚儿低着头，弱弱地说道：“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娘俩，我……我……” 说到后面，林晚儿实在是不好意思。 红着俏脸躲进了房间。 顾尘见状心花怒放。 终于把媳妇给追回来了。 “小尘，还有啥好事啊？” 顾江好奇道。 顾尘冷笑道：“断了姓王一家子的财路，哥，算不算好事？” “断他们财路？小尘，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张翠兰的心头一惊。 担心顾尘又开始犯浑，准备破坏王家的铁皮船。 劝阻顾尘别去招惹是非。 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只有顾尘本本分分，张翠兰吃糠咽菜也心安。 “娘，您想哪去了，犯法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干了。” 顾尘随即说起。 王忠诚一家人为什么会倒霉。 有人要整他们，自己不过是顺便添了几把柴。 …… 几天后的上午，一张张来自红旗饭店的招标告示贴满了十里八乡。 为响应上级号召，搞活市场经济。 红旗饭店准备重新选择食材供应商。 采取公平公正的方式，进行广泛招标。 凡是家里有渔船，能够搭载两吨以上鱼货。 出身清白，没有受过任何惩处的个体经营户。 都可以报名竞争。 除了写有竞标资格，上面还写明了竞标方式。 从告示贴出当日开始计算，谁能捕捞到巨型石斑鱼，也就是龙趸。 谁就是优胜者。 红旗饭店将拿出700元，收购这条龙趸。 有意报名者可去当地村委会登记。 登记完成，随时可以出海捕捞。 消息一经公布，各村各屯哀声一片。 哪里是招标。 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人。 先不说当地人少有人办理个体工商户。 就算有。 也都是镇上开店的少部分人。 十里八乡的渔民。 仅有王忠诚一家拥有个体工商户制造。 这还是因为他们家为了买铁皮船，走了好多关系办下来的。 成了工商户。 你才有资格从国营船厂购买铁皮渔船。 普通人仅有资格购买木质渔船。 说是给王忠诚中标机会。 偏偏，竞标要求又格外的严苛。 与东星斑一样。 龙趸同样是属于当地难得一见的海鱼。 有人见过，却没人抓过。 并且距离关于龙趸的传闻，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妈拉个巴子，吴胜利，老子是抱着你家孩子跳井，还是给你戴了绿帽子，你特么竟然这么整我！” 刚刚回村，王忠诚就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严重怀疑，这些玩意都是冲自己来的。 昨天回到王家村。 今早，这些告示就贴满了十里八乡。 “龙趸这玩意，好多年都没听说了，红旗饭店咋会拿这种鱼当成评定胜负标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天知道上头咋想的。” “别看了，大伙都没戏。” 村委会布告栏前，围观的乡亲们连连摇头。 整个王家村，只有顾尘和王忠诚家里的渔船，能够搭载两吨的鱼货。 其他人的小破船。 装载几百斤都够呛。 “吵个叽霸吵！！！全都滚犊子。” 心情烦闷的王忠诚破口大骂。 乡亲们的议论听到他耳中，更像是讽刺他无力捕捞龙趸。 “王支书，你也太霸道了，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咋地，乡亲们连看个告示的权利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顾尘带着李大龙来到村委会。 阴阳怪气地讽刺王忠诚比旧社会的胡子还不讲理。 “顾尘！老子没去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了。” 想到儿子断掉的左手，王忠诚老脸狰狞，呵斥道：“老赵，把他给我抓起来！迫害同村群众，今天非办了他不可。” “支书，这恐怕不妥吧，明明是你儿子自己打断的手，怎么能叫顾尘迫害他呢？” 同在布告栏附近的民兵连长赵金山一动不动。 “赵金山，你脑袋让驴踢了！敢和我犟嘴？我让你抓人就抓人，少说废话。” 王忠诚怒道。 “老王，纵然要动用民兵抓人，也该村委会集体讨论，之后再说是否抓他吧？” 就在这时，被乡亲们称作泥塑村长的冯有才缓缓开口。 现场的乡亲们看傻了眼。 今天的怪事太尼玛多了。 先是王忠诚的老关系，红旗饭店从新挑选供应商。 后有几个当家不管事的村干部，纷纷和王忠诚唱反调。 “冯有才，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又行了！” 王忠诚狞笑道：“看到这则告示，就以为老子没了财路，当不上红旗饭店的供应商？别说是龙趸，就算是海龙王，老子也能给他捞上来！” 说着，王忠诚一个眼神吓退围观人群。 用力拍打告示当中的一条。 “两吨的渔船，个体经营户执照，当地有这两样玩意的人家，只有我们王家，我看谁敢和我争。” “我好像也有这个资格。” 一张盖着工商部门印章的营业执照，赫然出现在顾尘手里。 第4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怎么会有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王忠诚大惊失色。 绝难想到。 顾尘不声不响，补上了告示中最难得一环。 “王支书，这玩意又不是皇帝老子的圣旨，拿着各类证明材料去县里相关部门办理就是了。” 顾尘随手将营业执照交给好兄弟李大龙，迈着四方步走向王忠诚。 “小兔崽子，算你牛逼！” 王忠诚杀气腾腾。 打了一辈子鹰，竟然让小家雀啄了眼睛。 “我牛逼我知道，不用王支书夸，劳烦乡亲们做个见证，我正式向村委会报名，参加这一次的招标活动。”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顾尘和王家不对付，属于大伙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在咋说。 顾尘以往都是冲着的王跃进去的。 每次王忠诚出面。 顾尘多少要给人家几分面子。 刚刚。 顾尘那些话，不亚于当众打王忠诚的脸。 现如今。 又要公开和王忠诚竞争国营饭店供应商。 谁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多舌。 保证会有穿不完的小鞋等着他们。 村霸二字。 可不是浪得虚名。 王忠诚露出冷笑，环顾四周道：“姓顾的，毛都没长齐，也敢和老子抢买卖，真以为翅膀硬了，啥人都敢怼？” “我倒要看看，我不发话，谁敢给你登记。” 隐隐感觉事情不对，不过眼下不是考虑哪里不对的时候。 镇不住顾尘。 以后会有更多的牛鬼蛇神，跳出来挑衅王家的威严！ 顾尘淡笑道：“王支书，你好霸道啊，公告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出身根正苗红，没有犯过错误，蹲过大狱就可以报名。” “我家的舢板船能够一次性搭载三吨鱼货，我又有县里颁发的个体户营业执照，凭什么不能报名？” “凭什么，哼！就凭老子是村支书。” 王忠诚针锋相对。 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整个王家村只有一个声音。 其余的村干部，几乎全被王忠诚架空。 庙里泥菩萨，摆设。 “老王，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要说你几句了。” 冯有才开口道：“村支书是村里的一把手不假，但人家顾尘正正经经报名，你故意阻拦，影响的可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声誉，还有村委会，整个班子的名声。” “冯有才，你的话太多了。” 王忠诚猛地回头，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冯有才。 “村长，谢谢你替我仗义执言，不过既然有人威胁你，你还是别趟这摊浑水了。” 顾尘叹气道。 “这可不是浑水，这是关系着村委会名誉的大事！身为村长，负责具体工作，我要是当了睁眼瞎，会被乡亲们戳脊梁骨。” 顾尘不说还说。 话刚说完，冯有才命令许会计找来纸笔。 现场给顾尘登记。 直接和王忠诚杠上了。 “老瘪犊子，你收了顾尘多少好处，敢和我叫板？” 王忠诚脸色阴沉得吓人。 用力挥了一下手。 “冯有才收了顾尘的好处，不配继续当村长！” 下一秒，王家的传声筒，泼妇王大喇叭开始发飙。 大吼大叫挑动王家亲属出来闹事。 王忠诚外有靠山。 内部大量的王姓亲属帮衬。 很快。 越来越多的王家亲属跑出来围攻冯有才和顾尘。 其中。 以王屠户表现得最为嚣张。 只见王屠户带着几个人，将顾尘和李大龙团团包围。 “瘪犊子，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今天咱们新账老账一块算。” 王屠户冷声狞笑。 “巧了，我也想找你算算账。” 顾尘云淡风轻道：“你和徐老大联手出千坑我这事，老子记得清清楚楚。” “我踏马就坑你了，你敢咋样！再牛逼，不也是乖乖还给300元钱吗。” 仗着人多，又有王忠诚撑腰，王屠户凶相毕露。 不但承认他和赌场徐老大设局坑人。 还说起多年来。 顾尘十赌九输，也都是他带人搞的鬼。 赢得那一盘。 是为了让顾尘投进去更多的钱。 “你踏马……” “大龙，别急。” 顾尘拦住暴怒的李大龙，玩味道：“王屠户，听说你还没有儿子吧？” “顾尘，我艹尼玛！” 听到这句话，王屠户勃然大怒。 挥拳打向顾尘的脸。 也许是坏事干多了。 今年四十多岁的王屠户日子过得不错，偏偏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些年来。 为了诞下一儿半女，王屠户不知想了多少办法。 “嗷！” 拳头还没到，王屠户口中发出痛苦惨叫。 身躯佝偻好似煮熟的龙虾。 四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屠户双手捂着裆部，一点点栽倒在地上。 顾尘拍了拍的右边的大腿。 李大龙人都惊了。 好快的电炮！ 一下就废了王屠户。 这边的惨叫声，同时惊动了其余的乡亲们。 围攻冯有才的王家亲属齐刷刷地转头。 看到王屠户躺在地上来回打滚，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 单看样子也知道。 顾尘出手有多狠。 “削他！” 王忠诚一声令下。 敢动他们王家人，顾尘是彻底作到头了。 法不责众。 即便众人将顾尘打残，镇上派人调查也查不出什么。 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废了顾尘。 既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又能重新树立王忠诚不容撼动的威严。 “赵连长，此刻不动更待何时！” 顾尘大喊道。 “砰！” 一声枪响，犹如为现场的躁动画上了休止符。 村委会大门口，民兵连长赵金山手持一把半自动步枪。 枪口冒着缕缕硝烟。 “赵金山，你特么也要和老子作对？” 王忠诚呵斥道。 “老赵是民兵连长，负责村里的治安工作，有人聚众闹事，他开枪警告是本职工作，怎么就是和你作对。” 事到如今，冯有才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想要重掌大权，唯有跟王忠诚干到底。 一边为赵金山开枪寻找正当理由，一边罕见亮出村长的权利。 “谁敢闹事，全部抓起来送小号！” “老爷们吵架，你们这帮老娘们跟着掺和啥，王春菊，肚子里是你家老二吧，明天跟我去卫生院做了。” “王忠义，王忠孝，你们两家的超生罚款，是不是也该交了。” 张大花抬手指向一众王家亲属。 拿出了她妇女主任的权利。 眼瞅着其他人摆明阵仗支持顾尘。 许会计不甘落后，祭出他的杀手锏。 还粮。 第45章 王忠诚的报复开始了！ 长期充当摆设的几尊泥菩萨忽然“显灵”。 结结实实打了王家几个嘴巴子。 妇女主任亮出超生，罚款这张牌。 民兵连长准备抓闹事之人蹲小黑屋。 许会计最狠。 直接釜底抽薪。 如数家珍的念出众人拖欠了多少公粮和提留款。 马上就要到交公粮的日子。 众人如果继续拖欠。 许会计只能将事实，汇报给粮食部门。 一时间，嚣张惯了的王家亲属们哑火了。 王忠诚则是浑身抽搐。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王忠诚打开后门，笼络亲戚无条件地支持他。 允许众人拖欠公粮。 就连应缴的公粮，用的也都是村里的储备粮。 没想到许会计装聋作哑这么多年。 私底下偷偷记着小黑账。 “啪啪啪……” 一阵掌声打破寂静。 顾尘和李大龙带头鼓掌，高喊着支持村委会的一切举动。 很快，越来越多不姓王的乡亲们跟着鼓掌。 大伙都不傻。 方有财这是提前串联了其他干部，准备夺王忠诚的权。 本以为是顾尘和王家不对付。 真正的狠人，是他冯有才啊。 “你们几个瘪犊子有种，咱们走着瞧。” 王忠诚瞥了一眼嗷嗷惨叫的王屠户。 示意几个人送他去卫生院。 大手一挥，带着王家亲属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这群人前脚刚走，冯有才满头大汗地开始往地上出溜。 顾尘眼疾手快，冲过去搀扶着冯有才。 “村长，你可得支棱住。” 低声提醒冯有才，接下来少不了外姓人的支持。 这时候垮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也会跟着打水漂。 别管有没有用。 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 冯有才微微点头。 慢慢地站直身子，表述着要和王忠诚的蛮横作风做斗争的决心。 十分钟后，乡亲们渐渐散去。 急着回去传递今天发生的热闹。 “老二，我们几个这次算是被逼上了梁山，你要是拿不下红旗饭店的供货商名额，乡亲们恐怕还得站在王家那边。” “话说回来，龙趸这玩意就不是正常人捕捞的，听说这种鱼是龙王爷的化身。” “老许，你能不能被泼冷水！” 村委会里，张大花狠狠白了许会计一眼。 谁不知道，龙趸是当地最难捕捞的海鱼。 只闻其名不见有人抓到。 可又能咋办呢。 红旗饭店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以捕捞龙趸定输赢。 “几位叔伯婶子，你们尽管放心好了，这玩意别人捞不到，不代表我也没招。” 顾尘散了一圈烟。 让若有后世之人在场，看到招标告示上的各种内容。 保准会惊呼出声，说一句萝卜岗。 只有现在…… 连萝卜岗这词都没有。 加上此地是乡下。 哪怕现阶段已经出现了暗箱操作的事情，大伙也都没听过。 一张营业执照。 直接将竞争范围，缩小到顾尘和王忠诚两个人身上。 限定渔船规模是拿给上头看到。 国营饭店的食材需求量巨大，要是阿猫阿狗都能竞标，反倒显得有些儿戏。 “老二，你不会是知道，哪里能捕捞到龙趸吧？” 瞧着顾尘一脸不在乎的轻松模样，方有财心里浮想联翩。 顾尘笑了笑，说道：“村长，你也太抬举我，我要是知道哪里有龙趸，早八辈子就去捞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有信心，那是因为有吴经理支持我。”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 对对对，吴胜利。 当日。 大伙亲眼看到吴胜利抱着顾尘，大喊亲兄弟。 没过几天。 忽然宣布重新选择红旗饭店供货商。 由此可见，吴胜利和顾尘属于铁杆兄弟。 之所以设立这么难的考题。 应该是为了让王忠诚彻底没戏 毕竟。 王家有一艘一百多马力的铁皮船，捕捞能力强得惊人。 张大花眼圈一转，说道：“小尘，难不成吴经理那边……” “大花婶子，小心隔墙有声。” 顾尘看向李大龙。 “外头没人。” 李大龙迅速出门，查看外面的情况。 顾尘继续说道：“大花婶，有些事看破也别说破，你说是不。” “你这孩子，跟我们还藏着心眼。” 张大花懂了。 咯咯笑着称顾尘心眼子就是多。 方有财也懂了。 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这下子妥了。 顾尘走一遍流程，取代王忠诚成为国营饭店的供货商。 没有了这条财路。 依附王家的人也会跟着减少。 此消彼长。 冯有才几个人才能顺利地夺取。 普通老百姓的思维方式很简单。 谁势力强。 他们就站在谁这边。 王家的实力不可撼动，自然不会有人和他们炸刺。 …… 当晚，王忠诚将几名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送出门。 刚回到里屋，胳膊上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的养伤的王跃进挣扎着爬起来。 “爹，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做值得吗？” “老子英雄一世，怎么就生出你这种怂包！” 王忠诚没好脸色地训斥道：“干大事犹犹豫豫，反倒是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费功夫，瞧瞧你干的那点破事。” “打赌顾尘捞不到黄花鱼，又特么大庭广众地调戏一个二手货色，活该顾尘打死你，这些勾当能伤顾尘分毫吗？” “老实给我眯着，老子的事情不用你做主。” 话还没说完，就被亲爹骂得狗血淋头。 王跃进心里别提都委屈了。 王忠诚沉声道：“还有，这段日子给我老实在家猫着，少出去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混，你是我的软肋，顾尘和方有财那帮犊子，恐怕全都等着你出门给他们送把柄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王忠诚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个倒霉儿子。 志大才疏，人前一副精明的样子。 实则就是个蠢货。 午夜时分，王家村万籁俱寂。 白天发生的冲突，丝毫不影响乡亲们正常的作息习惯。 “铛铛铛！抓坏人了，有人破坏渔船了！” 忽然，刺耳的铜锣声打破了村里的宁静。 家家户户亮起灯光。 男女老少纷纷穿上衣服往码头赶。 靠海吃海。 渔船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天呐，咋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了！” “完喽，这下子顾尘是没戏了。” “我说什么来着，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王家。” 等到众人赶到码头，别的渔船完好无损。 唯独顾尘的舢板船遭到破坏。 情况不算严重。 不过一时半会是出不了海了。 “王忠诚，你特么不得好死！” 同在现场的顾江目眦欲裂。 作势就要和王忠诚拼命。 第46章 暗流涌动，借船出海捞龙趸 “哼！你有啥证据说是我干的。” 王忠诚面带冷笑，根本没把顾江放在眼里。 目光绕过顾江。 直视不远处的顾尘。 王大喇叭咋咋呼呼道：“我堂哥说得没毛病，抓贼抓脏，抓尖抓双，顾老大，你别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王家亲属们开始帮腔。 顾尘得罪的仇家车载斗量，天知道是哪路仇家故意过来破坏渔船。 “王忠诚，釜底抽薪是吧？算你狠。” 顾尘拉住情绪失控的大哥，冷冷地说道：“就算是这条船坏了，老子还有渔船，照样可以出海。” “你说的是那条小破船吧？没毛病，随便出海。” 王忠诚皮笑肉不笑地摆了摆手。 “只能搭载三四百斤的小破船，恐怕刚到深海，就要葬身鱼腹。” “大伙都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干活呢，老赵，你是民兵连长，这事归你调查，可要好好给你活爹查一查，到底是谁和他过不去。” 留在这句话，王忠诚哈哈大笑地离开码头。 王忠诚一走。 其余的王家人也跟着离开。 都知道是王忠诚干的。 偏偏。 顾尘拿不出任何证据。 知道谁是凶手，又拿凶手无可奈何。 不愧是王忠诚。 报仇从来不隔夜。 “小尘，这下可怎么办啊！” 顾江虎目含泪，心疼不已地检查受损的舢板船。 “瘪犊子太损了，找人破坏你的船，但又没有弄沉，只在几个关键位置下毒手，就算是请治安所调查，恐怕也要不了了之。” 赵金山紧皱眉头。 顾尘沉声道：“赵大叔，尽力而为吧。” “哥，有我在，咱们家的天塌不了，明天我把船送到县里维修，到时候借船出海！” “借船？你找谁借船？” 顾江闻言转头看向弟弟。 “当然是吴胜利吴经理了。” 顾尘露出轻松的笑容。 “对对对，吴经理肯定会帮忙的。” 赵金山安抚顾江不用担心，他弟弟和吴胜利的关系非同一般。 知道了船只受损。 吴胜利肯定会帮忙想办法借船给顾尘完成任务。 “唉。” 顾江无奈地叹了口气。 觉得肯定是白天的事情，引来的今晚的祸事。 转念一想，这又是必然的。 即便顾尘不和王忠诚发生冲突。 只要他报名竞标。 王忠诚依旧会不择手段地打击顾尘这个竞争对手。 回到家，顾江尽可能将事情的严重性往小了说。 母亲和弟媳都是妇道人家，知道真相又如何。 帮不上忙，还会睡不着觉。 “老哥，您可真有招啊。” 事发第三天，镇上的一户人家的小院。 刘老六举起酒杯恭维王忠诚老谋深算。 不动则已。 一动，就是顾尘的七寸。 “老六，顾尘这小子最近咋样了？” 王忠诚慢吞吞地和刘老六碰了一杯。 “天天和吴胜利东奔西走，设立的标准，现在成了他们的绊脚石喽。” 刘老六幸灾乐祸地向王忠诚汇报盯梢内容。 不出王忠诚所料。 第二天，顾尘就去找了吴胜利。 可惜。 当地拥有三吨以上渔船的人家屈指可数。 并且这些人。 统统被刘老六提前警告过了。 王忠诚微微点头，又说道：“那几个人呢？” “你放心，全都是打发去外地避风头，老哥你不发话，我就不会让他们回来。” 破坏刚才渔船的几个凶手，全都是刘老六的人。 早晨天还没亮，他们便乘坐最早的火车去了外地。 “小比崽子以为攀上吴胜利的门路，就有了和我斗法的本钱，要是容易就被拿捏住，老子早就被冯有才那伙人抢班夺权了。” 王忠诚不无得意地讥讽顾尘和吴胜利都是蠢货。 打从一开始。 他们就小瞧了王忠诚。 “第三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大概再有三四天，东西就能送过来。” 刘老六拍着胸脯承诺。 但凡有一丁点差池。 王忠诚宰了他都没毛病。 “老六，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合作这么多年，等到这件事情完事了，黄老五那个瘪犊子，我亲手替你收拾他。” “还是王老哥够意思，来来来，我再敬您一杯酒。” 听到这句话，刘老六赶忙给王忠诚的酒杯斟满酒。 人生在世，最不缺的就是冤家对头。 王忠诚将顾尘和吴胜利恨入骨头里。 而对刘老六来说。 他最想弄死的当属同行黄老五！ 青山镇说小不小，管辖着14个村庄。 说大，也就是巴掌大小的地方。 黄老五和顾尘越走越近。 帮助王忠诚对付顾尘，等于是打击死对头黄老五。 “小顾，今天你就搭乘这条渔船出海吧。” 时间转眼又过了三天。 县城码头岸边，吴胜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尘的肩膀。 面前停靠着一艘钢质渔船。 船首位置标有渔船标号和所属单位。 市远洋捕捞公司。 看向眼前的钢质渔船，顾尘总算找到点现代化的感觉。 相比于当地常见的铁皮船，这艘远洋渔船不但吨位更大。 而且设备也更全。 单单是起网机，就比王家的渔船大了整整三倍。 不出意外。 船舱内部应该还有保鲜仓。 “老吴，这位就是你说的小老弟吧？小兄弟你好，我是这艘船的船长，方家山。” 不一会。 一名魁梧大汉走下渔船，主动和吴胜利打起招呼。 “老方，麻烦你了。” “嗨，咱们是啥关系，说这话就远了。” 方家山爽朗大笑，用力拍了拍顾尘的肩膀。 见顾尘纹丝未动，方家山满意地说道：“嗯，是个爷们，有这副体格子，也难怪能捞到东星斑。” “小顾，关系归关系，这条船是公家的，我只能动用一天。” 方家山委婉地表明这艘船仅能使用24小时。 到了明天这个时候。 渔船必须返回市里船位。 至于顾尘能不能捞到龙趸，全看他的造化了。 顾尘微微一笑道：“多谢方哥，24小时足够了。” “咱们上船吧。” 说着，顾尘左手拎起渔具，右手拎着一只绿色的帆布旅行包。 “走。” 告别吴胜利，方家山领着顾尘上了渔船。 吴胜利目送渔船离开港口，转身登上自行车。 王忠诚的靠山回来了。 真正的交锋也要开始了。 第47章 容易串台的船用手持对讲机 “同志们，大家伙过来一下。” 甲板上，方家山招呼附近船员过来，集中向他们介绍起顾尘。 “各位大哥你们好，接下来航程过程中，还望大家多多照顾，这些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大伙可千万别客气。” 由于是干私活，方家山只带了九名船员出海。 无论年龄大小，顾尘统统用大哥称呼。 嘴巴甜得好似抹了蜜。 紧接着。 顾尘打开帆布旅行包，掏出四条中档香烟和几张盖着便民饭店公章的“代金券”。 面额50元。 凭票抵消部分饭费。 “这东西倒是稀奇，小顾，让你破费了。” “你是方队长的朋友，自然也是大伙的自己人，你瞧你，太客气了。” “队长，你看？” 纵然端着铁饭碗的国营职工眼高于顶，也不过是喜欢显摆显摆。 要论心思。 远比不上经历商业大潮洗礼的后世之人。 看到顾尘这么会做人。 又是备烟，又是送所谓的代金券。 大伙脸上全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收下吧，这也是小顾的一番心思。” 方家山大手一挥，船员们一边向顾尘道谢，一边笑呵呵接受礼物。 众人眼中的50元用餐代金券。 相当于顾尘送了他们每人50元好处。 属实是破费了不少钱。 殊不知。 除了四条香烟，这些代金券顾尘不但一毛钱没花。 手里还有一大堆。 便民饭店虽说打通了上面的门路，平日里也有一些先富起来的暴发户过来用餐。 客流量依旧很一般。 顾尘送了李建民一个经营小妙招。 印刷代金券。 抵扣餐费，概不找零。 为了不浪费上面的面额，用餐的老百姓肯定会照着面额多点几道菜。 这么一来，不但大量吸引用餐人群。 还能将店里各类美味佳肴。 以最快的速度推广出去。 几名和顾尘年龄相仿的船员，嬉嬉笑笑围着顾尘递烟。 会做人的人，谁不喜欢。 “船长，这小子不简单啊，闭口没说他和吴胜利的关系，人情世故照顾得面面俱到。” 副手李勇走过来，递给方家山一支烟。 “没这点本事，吴胜利能卖他这么大面子，出面找咱们借用远洋渔船。” 方家山吸了两口烟。 目光玩味看向和船员们打成一片的顾尘。 少年得志之人比比皆是。 拉大旗扯虎皮之人更不少见。 能像顾尘这样。 背后有靠山，态度却始终端正，而且人情世故面面俱到的年轻人，属实是不多见。 “小顾，咱们可说好了，要是你真能钓到龙趸，我们哥几个请你吃一顿好，要是钓不到，一人一瓶五粮液，没问题吧？” “没问题。” 顾尘自信满满。 承诺如果钓不到龙趸。 别说五粮液，一人一瓶茅台都不在话下。 别看这些人都只是船员，水手。 须知。 宰相门前三品官。 这年月，铁饭碗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 国有职工的身份才开始走下坡路。 修船，添加捕捞设备，甚至是改造渔船。 全都是要找关系。 多栽花，少种刺。 这是顾尘两世为人最大的收获之一。 对待王忠诚，王屠户，刘老六这类人。 即便顾尘认怂服软，人家也不会放过他。 该狠的时候一定要狠。 该客气，一点架子都不能有。 “船长，我们能不能带小顾参加一下这条船？” 过了半晌，有人提议带顾尘溜达溜达。 见识一下这艘远洋渔船。 正和副手说话的方家山随意地摆摆手。 随即，几名年轻水手带着顾尘开始参观这条大型渔船。 “小顾，你猜这些都是啥。” 不一会，众人首先将顾尘带到了操作室。 指着室内各种设备，故意考量顾尘。 “乖乖，不愧是远洋渔船，没想到连雷达都有。” 顾尘暗暗咋舌。 前世。 顾尘利用国企破产的机会，没少收购大型渔船。 眼前各类电子设备。 顾尘闭着眼睛也能说得明明白白。 见顾尘笑着摇头，表示不知道。 几名年轻水手得意地开始介绍。 分别是雷达，单边电台，探鱼仪等远洋捕捞的必要设备。 紧接着，一名二十出头的船员找来一件东西。 “小顾，见过这种对讲机吗？” “这是高频对讲机？” 看到这件东西，顾尘立刻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呦，你还认识调频对讲机。” 手握对讲机的船员有些意外，没想到来自乡下的渔民，竟然会认识这种高科技。 “几位大哥，这种对讲机发射功率有多远啊？” 顾尘借来对讲机，放在手里仔细把玩。 “如果是环境较为复杂的市区，发射功率差不多有五六百米，换成是岛屿，野外，差不多可以达到一公里。” 由于顾尘先前的铺垫，众人倒是痛快。 有问必答，详细介绍这种高级货的功能。 传统对讲机使用的是干电池。 而这条船配备的高频对讲机，用的是性能更好的镍镉电池。 电池品质，直接影响了对讲机的发射功率。 这台金陵无线电厂生产的对讲机，不但功率远远强于普通的对讲机。 使用寿命也更长。 “你看，拔出上面的拉杆天线，纵然是狂风暴雨，里面的声音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当场示范。 拉出对讲机上面的天线。 调整频率，里面马上传来附近渔船的声音。 “出海捕捞无聊的时候，我们就会打开船用手持对讲机，里面能够听到各种叽叽呱呱的外国话，这里头属棒子说的话最有意思。” 顺着之人手指的方向，顾尘看到了另外一台对讲机。 专业的船用手持对讲机。 通讯范围8海里。 换算成公里，相当于14.8公里。 “几位大哥，这种船用手持对讲机一般人买不到的吧？” 顾尘借用打听价格和效率。 询问船用手持对讲机的购买渠道。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高科技，3000多块呢，就算上头允许老百姓买，有几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 “3000元……还行。” 顾尘微微点头。 老式对讲机最大的毛病便是容易串台。 一旦打开。 时不时便会收到其他频率的对话声音。 要是有了这玩意。 顾尘出海不但多了一根救命的毫毛。 说不定。 还能通过窃听外国渔船的声音，提前给他们截胡…… 第48章 海钓打窝，特制鱼食 千禧年之前出生的人，小时候估计都有着相同的经历。 各类老式电子设备。 极容易出现串台的情况。 自家的电视机。 忽然出现别人家的电视信号。 其中，又以游戏机的画面最多。 由于频道和信号间的互相干扰，接收设备出现错误的频道信号。 不多时，众人又将顾尘带到了甲板另一边。 控制室的电子设备，可以直接操控这里的起网机，探照灯。 不夸张地讲。 这条大型远洋渔船上面的含金量，绝对称得上当地各类渔船的旗舰。 顾尘参观渔船的过程中。 渔船正以平稳的速度，朝着他标定的一处海域前进。 按照顾尘的说辞。 他曾经在这里看到过龙趸，而且数量不止一条。 是真是假，旁人无从得知。 反正吴胜利是这么说的。 船长兼捕捞一队队长方家山，又和吴胜利是过命的兄弟。 真真假假不重要。 兄弟求上门。 就算是白跑一趟，方家山也要给吴胜利这个面子。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对于还没有遭遇市场经济教育。 有钱才是大爷等理论洗脑的八十年代老百姓而言。 兄弟义气比啥都重要。 “小顾别玩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钓龙趸的海域，娘的，幸亏咱们的船只足够大，换成别的渔船，非得触礁了不可。”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方家山通过对讲机喊来顾尘。 指着前方海域让顾尘辨认。 一路过来，属实是危险重重。 暗礁，暗流，不计其数。 方家山这才明白。 为什么吴胜利放着别的渔船不借，非要借他的远洋渔船。 一般的渔船根本就过不来。 远洋渔船不但船体大，够结实。 船长和船员应对危险的经验，也比普通渔船要多。 饶是如此。 依旧是多次险象环生。 顾尘接过方家山的望远镜，指着东南方向说道：“方哥，渔船需要在航行几海里，靠近这个方向的荒岛。” “我是在荒岛外围看到的龙趸，麻烦大伙了。” “知道了。” 方家山拿起对讲机，吩咐驾驶室继续航行。 东南方向四海里位置除了有一座荒岛。 根据船只设备探测，附近还伴有下降流。 而有下降流的海域。 必然还会有海沟。 得知即将抵达顾尘海钓龙趸的位置，凡是没事的船员纷纷过来看热闹。 折腾了这么久。 终于能看到大戏上演了。 借用国营大型渔船，只为陪一个毛头小子海钓。 听上去荒唐到不能再荒唐。 偏偏。 这种荒唐事大伙谁都没少干。 捎带手给家里捎点外国货，略微干点私活。 “可以了。” 四点十五分，顾尘请方家山下令停船。 “小顾，你可要悠着点，别龙趸没钓上来，你自己先掉下去了。” “活了这么大，还真没在咱们这片看到过龙趸，大伙一会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瞅瞅小顾是咋把巨型石斑鱼钓上来的。” “说话实在的，这附近的环境，确实像龙趸栖息的位置。” 围观顾尘海钓的船员们开着善意的玩笑。 常年执行远洋捕捞任务。 大伙不但见过各类石斑鱼，甚至不少人还吃过龙趸肉。 问题是。 这里是北方，龙趸属于热带海水鱼。 顾尘想要这里钓龙趸。 不亚于拿着猎枪，去南方丛林里捕猎东北虎。 不过话说回来。 此地的环境，又确实符合龙趸栖息的环境。 荒岛外围布满了暗礁。 但凡暗礁数量众多。 下面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水下洞穴。 而龙趸又十分喜欢生活在这种岩礁浅海区。 主要食物是贝类，小鱼小虾。 海下环境阴暗复杂。 更加符合龙趸的栖息特点。 “哎呀，坏了！” 就在这时，先前向顾尘介绍船用对讲机的船员一惊一乍。 方家山不悦地说道：“毛毛躁躁，有事说事，大呼小叫干什么。” “队长，小顾这次恐怕要白来一趟了。” 年轻船员名叫赵峰，一年多前才从水产学校分配到船上工作。 “上学的时候，老师曾和我们讲过关于捕捞巨型石斑鱼，也就是龙趸的一些内容，好像说南方那边的渔民，会用活的鱿鱼充当抓捕龙趸的鱼饵。” 龙趸在北方属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特殊海鱼。 反倒是南方，几乎随时都能看到。 长久以来，南方渔民积攒了大量海钓龙趸的民间办法。 使用活鱼，活虾充当海钓鱼饵。 其中。 又以活鱿鱼最为龙趸所喜欢。 从上船到现在。 赵峰等拿起船员一直陪在顾尘身边。 既没见顾尘准备活的诱饵。 也没见顾尘携带盛放活饵的容器。 只带上来一个旅行包和一套渔具。 使用死诱海钓龙趸。 成功概率寥寥无几。 此话一出，不少人对顾尘投去同情的目光。 百密一疏。 即便这里真的有龙趸。 缺乏活饵。 也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都别愣着了，帮忙抓点活鱼活虾。” 方家山看了一眼天空。 这时候下网，已经还来得及。 “大家不用忙活了，我钓龙趸不需要活鱼活虾，咱有特殊的诱饵。” 顾尘拦着准备帮忙的众人。 先是向赵峰道谢。 感谢对方提供的建议。 随即，顾尘打开帆布旅行包。 从里面拿出一只陶瓷保温盒。 没有急着打开保温盒，亮出自己准备的特制鱼饵。 只见顾尘放下保温盒，打开渔具包。 准备好铅锤，开始探测下面的水深。 确定好海钓位置。 顾尘掏出托黄老五搞到的大型鱼钩。 龙趸体型巨大，随随便便就是一百斤起。 常规的鱼钩难以巨型石斑鱼。 唯有用钩条粗，钩柄长，钩尖呈鹰嘴状的特制千又钩。 “有点名堂啊。” 方家山微微颌首。 准备这么充分，不可能考虑不到诱饵的问题。 看来。 众人是多余操心了。 方家山感觉顾尘胸有成竹，忍不住拿起地上的陶瓷保温盒，拧开了上面的红色塑料盖。 下一秒，方家山弯腰吐得翻江倒海。 “卧槽，这是什么叽霸玩意，呛死我了！！！” “这尼玛是啥玩意，简直比臭鸡蛋还要难闻……” “呕！！！” 瓶子里散发出比恶臭还要难闻的味道。 不但方家山当场吐得翻江倒海，围观的船员同样跟着中招。 第49章 龙趸出水，重如肥猪 顾尘强忍着腐臭的味道，一把夺过陶瓷罐，捡起地上的盖子迅速盖了起来。 接着。 顾尘屏住呼吸，大声让众人全体推开。 罐子里装着经过多日发酵的腐肉。 就连顾尘都要退避三舍。 之所以没马上说。 是因为这玩意一旦打开，附近几米根本站不了人。 提前测量好位置，组装完鱼钩。 之后戴上两层棉布口罩，才到庐山真面目的时候。 没想到。 方家山多此一举。 提前打开了罐子。 退出数米，赵峰等一众船员，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方家山吐得天昏地暗。 顾尘迅速掏出准备好的棉布口罩。 连续戴了两个，才能正常呼吸空气。 “方哥，你怎么样了？” “呕……顾尘，你……呕……” 纵然气味来源被隔绝，方家山依旧是恶心不止。 “鲱鱼，这特么是外国的鲱鱼！” 一名船员突然大喊。 刹那间，众人恍然大悟。 有一回出海，大伙在公海碰到一艘外国渔船。 通过以物换物，从他们手里弄到了不少的外国货。 其中。 有一种包装精美的鱼罐头。 本打算开开洋荤。 罐头一打开，整间舱室臭气熏天。 那次以后。 方家山特别下令。 谁敢再换外国罐头，自己游泳回国。 “不是鲱鱼罐头，是用来打窝的发酵马鲛鱼肉。” 顾尘哭笑不得地向众人解释。 罐子里装的腐肉，是他多天前切的马鲛鱼肉。 伴有一些内脏。 刻意放在这种保温罐里发酵。 海钓龙趸难度颇高。 只靠鱼饵未必能让顾尘当天就把龙趸钓上来。 想要尽快完成任务。 打窝成了关键。 “这种腐肉的气温，隔着老远都能呛死人，咱们闻到要退避三舍，那么嗅觉灵敏的龙趸呢？腥臭腐烂的味道传入龙趸的鼻子里，那可是再美味不过的香气了。” 听到这番话，远远避开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尼玛，这样也行？ 大部分鱼类，都有着灵敏的嗅觉。 这一点，众人都是知道的。 用发酵过的臭肉打窝，引诱龙趸主动现身。 众人看向赵峰，赵峰努力回忆课堂上的知识。 “没毛病！！！” 下一秒，赵峰拼命点头。 老师确实说过，可以用动物脂肪引诱龙趸。 “水产学校的老师说猪牛羊的脂肪丢到龙趸活动区域，内部油脂扩散的气味，是最好的引诱剂，牛骨头，猪蹄子能够引诱龙趸，变质的马鲛鱼肯定也没问题。” 闻听此言，船员们又马上看向顾尘。 牛逼啊。 这招都能想得出来。 方家山一脸难受模样，指着顾尘说道：“你小子倒是早点说啊，骂的，老子最近几天，吃啥恐怕都没有味道了。”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明白了顾尘的用意，这帮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国有职工，纷纷对顾尘竖起大拇指。 有本事的人。 到哪都能吃得开。 赵峰继续说道：“小顾，你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海钓，应该也有一层深意吧？” “据我所知，龙趸喜欢在黎明前和黄昏后活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黄昏。” 顾尘指向天空。 想要成功钓到龙趸，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龙趸生活的区域十分复杂。 不熟悉水文，没有好的渔船。 纵然知道位置，也很难成功靠近。 除此之外。 渔具，鱼饵，时间，同样需要面面俱到。 当然。 海钓的手法也很重要。 大伙听得连连点头。 特别是赵峰，找来纸笔开始记录。 这些东西，都是课堂上学不到的。 副手拿来淡水，小心地喂给方家山。 片刻后，顾尘开始丢弃腐肉打窝。 又将一大块臭气熏天的马鲛鱼头挂在钩上。 这一刻，众人屏住声音。 聚精会神地看向顾尘。 半个小时过去了，海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唯一的动静。 来自顾尘每隔十分钟拉拽鱼线。 谁都知道。 顾尘这是在模拟活鱼移动的频率。 人为制造鱼饵随波游动的假象。 “怎么还没……” “嘘。” 赵峰捂住同伴的嘴巴。 海钓就是这样。 有可能几个小时都没有动静。 也许下一秒。 大鱼就会…… 忽然，鱼线绷得笔直！ 不等众人惊呼有鱼上钩，鱼线又开始剧烈地震颤。 顾尘深吸一口气，继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外人看来，鱼线震颤是大鱼上钩的迹象。 其实。 这只是龙趸的故意试探。 如果立刻拉钩，保证是空军。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顾尘额头浮现出豆大的汗珠。 下面的龙趸非常狡猾。 连续试探，就是不咬钩。 如果龙趸咬钩，鱼线会急速下沉。 而非是这种笔直的样子。 “来了！” 又过了一会，鱼线开始下沉，顾尘的双手发力。 鱼线又一次变得笔直。 上面的拉扯力量。 比之刚刚大了无数倍。 这股力量意味着，龙趸已经被鱼钩牢牢地钩住！ “别愣着了，下网帮忙。” 眼瞅着顾尘脸色憋得涨红，额头和手臂布满青筋，方家山便知道下面的大鱼分量不轻。 万一鱼线崩了，可真是空欢喜一场。 远洋渔船别的没有，各类渔网有的事。 能用机械解决的问题。 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 听到命令，众人恍然大悟。 七手八脚地开始帮忙。 “好家伙，这可真是一条大家伙！” 随着渔网困住海下龙趸，起网机开始起网，压力表数值迅速飙升。 再次看向压力指针，不但方家山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顾尘也没想到。 不来则已。 这一次，竟然钓到一个巨无霸。 上面的数字显示，被起网机拉上来的龙趸，重量200斤。 差不多赶上一头大肥猪的重量了。 万幸。 这次来的是大型渔船。 换作是王忠诚家的铁皮船。 船上的钢绳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 “卧槽！队长，这是龙趸还是龙王爷，也太特么大了吧……” “这长度比咱们都高，估摸着没有一米八，也得有一米七了。” “你们谁有照相机？” 半空中，赫然是一条布满黑色斑点，头大眼小，体型椭圆状的巨型龙趸。 鱼头位置到处是青黑色斑点。 整条鱼的长度，与众人的身高相差无几。 体重堪比出栏的肥猪。 方家山用力吞咽着口水。 不是没见过龙趸。 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北方海域捕捞到200多斤的龙趸，绝对是第一次啊。 “方哥，恭喜您立了大功。” 顾尘冷不丁一句话。 再次让方家山愣住了。 “没有您的全力支持和配合，北方海域是否龙趸永远是个谜团。” 顾尘笑呵呵地说道：“身为国家干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带领同志们利用业余时间，寻找龙趸在北方存在的线索，大伙说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第50章 听人劝，才能吃饱饭 八十年代既是一个朝气蓬勃，充满了各种发财机会的年代。 同时。 也是一个到处讲人情，拉关系的年代。 办啥事几乎都要求人。 特别是和官面打交道。 即便是买鸡蛋。 有关系的顾客不但可以不用票证。 而且买到鸡蛋，保证个个都是好的。 “大伙呱唧呱唧，恭喜方哥即将成为功臣。” 顾尘带头鼓掌。 闻听此言。 两旁船员闻言知意，一边鼓掌祝贺，一边打趣让方家山请客。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你瞧你们……” 方家山嘴上谦让着。 说什么奖励之类的决定，要看上级的意思。 脸上的笑容比谁都要浓。 “请客就请客，回去以后，我请你们去，去县城的便民饭店！” 方家山大手一挥。 招呼船员们先把手头实力处理完。 将龙趸放入保鲜仓。 启程返航。 众人散去后，方家山单独将顾尘叫到一旁。 委婉打听这条鱼的追踪去向。 “方家，您可千万别怪我，吴大哥打算给您一个惊喜，让我暂时瞒着您。” 顾尘一脸歉意。 接着。 顾尘低声说起这条鱼花落谁家。 整件事情里，也有方家山的一份功劳。 由于是多年好友。 吴胜利打算给方家山一个惊喜。 “原来是这样回事，你说你，咋和老吴一样，办事总喜欢云山雾绕呢。” 明白了事情经过。 方家山满面笑容，轻轻拍着顾尘肩膀以示感谢。 顾尘淡笑道：“方哥，我这也是没办法，吴大哥是我的干哥哥，他要和你故意闹笑话，我也不好不帮忙，您说是不是。” “小顾，你是不错的小伙子，人品好，脑子也好，也有来市里办事，别忘了还有我一个老哥哥。” “到时候，一定要来家里找找。” 顾尘做人的本事远超方家山想象。 也让方家山越看他越顺眼。 不但说了具体单位地点，还将家里地址一并告诉顾尘。 以后缺啥少啥，尽管张口。 每次执行远洋任务，方家山多少能带着稀罕玩意。 百货大楼的那群头头脑脑还算给面子。 “方哥，说到买东西这件事，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要麻烦您。” 顾尘打蛇顺棍上。 不动声色打听船用手持对讲机。 “这东西不好弄啊，除非是挂靠相关部门的渔船，水产公司，个体户买用手持对讲机基本没啥可能。” 看不出顾尘到底意欲何为，方家山倒也没有多想。 说起只有两类单位，有资格购买专业的船用手持对讲机。 第一类。 自然是国营船队。 至于第二类单位。 属于是办国营，半民营的三产公司。 “三产公司就相当于你们村的副业买卖，种地是主业，捕鱼，卖山货是副业，这么一说你就明白了吧？个人挂靠在国营单位名下，每个月上缴一部分管理费用，年底按照实际收入，给挂靠单位一定比例的分红。” “有这层皮在，纵然是个人经营，勉强也算是国营单位。” 听到这里，顾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三产公司属于特殊年代诞生的新型商业模式。 直到21世纪。 这种挂靠公家单位的商业模式依旧存在。 名字是某某局，某某工厂，某国营公司下属某分公司。 实际运行模式则是私企性质。 “小顾，你想买这种对讲机，应该是为了出海的时候保障安全吧？别怪方大哥多嘴，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毕竟，大海茫茫，危机四伏，要么不出事，一旦出事就是九死一生的大事。” “有了能够远距离呼叫的船用对讲机，即便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呼救，请求周边船只进行援救，不过话说回来，这类对讲机全都需要登记造册，通过不正当途径购买，同样是不出事则已，出了事，吃几年牢饭都算是轻的。” 出于投桃报李等方面的心思，方家山苦口婆心地提醒顾尘。 年轻人考虑周全是好事。 但有的事情，打死不能干。 走黑市途径，或许也能搞到这类设备。 可一点被人点炮。 轻则啃几年窝窝头。 重的，不但会罚你个倾家荡产。 搞不好。 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 即便如今已经是改革开放，可是…… 说到这里。 方家山目光深邃地远眺海面。 对讲机属于无线电设备的一种。 辽省海域毗邻南棒和北棒。 偶尔还能看到小日子的渔船。 要知道。 国内如今和南棒还处于敌对状态。 “小顾，赶海赚的是辛苦钱，有些事情，还要是多掂量掂量。” 顾尘听后惊出一身冷汗。 “方哥，谢谢您给我说这么多，我保证不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没点闯劲能叫年轻人嘛，况且这玩意对你们赶海人确实很重要，这样吧，等你有机会找到挂靠单位，自己有了一家三产公司，船用对讲机的事情，老哥我分分钟就给你办了。” 方家山面带笑容。 能听进自己的劝说，虚心接受他人的批评。 说明顾尘绝不是刚愎自用之人。 有人帮衬，自身能力又过硬。 还懂得调解各方面的人情世故。 假以时日。 何愁成不了人中龙凤。 回去的路上。 顾尘复盘了近期发生的大事小情。 仗着两世为人掌握的各类消息，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拳打王家，脚踩仇人。 哄得媳妇回心转意，人脉关系处得面面俱到。 多多少少，有些飘了。 再牛逼，现在也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平头老百姓。 真要干出点出格的事情。 凭吴胜利一个副科。 想捞他都捞不出来…… 况且。 姓吴的也未必会全力以赴地捞人。 这么想来。 靠山还是不够硬。 和那些真正牛逼的人比起来。 顾尘可能连蚂蚁都算不上。 还好顾尘还年轻，有大把时间铺垫属于他的人际网络。 前世听到的各种海上奇闻趣事。 更是顾尘一飞冲天的金手指，金大腿！ 次日上午，返航远洋渔船将顾尘送回王家村。 船上的龙趸并未与顾尘一同下船。 王家村没有专业保鲜设备。 就这么送下船。 不出几个小时。 活龙趸就要变成巨型死鱼。 “支书，姓顾的回来了，坐的是……是老大老大的铁皮船了。” 同一时间，天天监视顾家动静的几名狗腿子，争先恐后地跑去向王忠诚报信。 “哼！老子等了你这么多天，瘪犊子，这回不能弄死你，老子和你一个姓！” 第51章 村霸的反击开始了 “娘，您别忙了，我对付一口就要去县里了。” “媳妇，给我拿一碗水。” 回到王家村，顾尘第一时间回家报平安。 找来早晨的剩饭菜。 掰开一块玉米饼子沾着菜汤吃。 由于是临时出海，渔船并非准备食材。 一天一夜。 众人吃的都是罐头和压缩饼干。 这玩意再好吃，也赶不上家里的饭菜。 “尘哥，你慢点吃，就不能下午再去吗？” 林晚儿模样心疼地给顾尘倒了一杯凉白开。 又找来毛巾，小心擦拭顾尘额头上热出来的汗。 “渔船差不多一小时后临时停靠县码头，等到码头的运输会直接将龙趸运到红旗饭店，估计这个时间差不多要两小时，时间紧任务重，歇不了啊。” 若不是惦记着老母亲和怀孕的妻子，顾尘根本就不会中途下船。 直接去县里下船。 乘坐水产公司的运输车直接去红旗饭店。 “那你慢点吃，不够我再去给你做，” 看到顾尘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和孩子，忙得连吃饭都是囫囵吞枣。 林晚儿眼眶布满水雾。 声音也变得哽咽。 “小尘，王忠诚来了。” 大哥顾江急匆匆地走进屋里。 王忠诚带着一大帮人，正朝这边走呢。 “来得好！” 顾尘用力吞下最后一块玉米饼子，喝光杯子里的白开水。 “娘，大哥，晚儿，你们谁都别出去，免得被老瘪犊子恶心到。” “放心，咱现在是文明人，保证不和他动手，也绝对不和他吵吵。” 顾尘起身安抚家人。 不出去，就是对他的支持。 媳妇有孕，老母亲身体不好。 大哥又是个护弟狂魔。 任何一个被王忠诚激怒，都会导致局面不受控制。 “小尘，你多加点小心，王忠诚这两天哪都没出去，天天在村子里溜达，打听你啥时候回来。” 张翠兰不放心地提醒顾尘。 纵然不吵吵，不动手，还是要小心王忠诚。 和顾尘一样。 王忠诚自己给自己登记，参加了这次的龙趸捕捞竞赛。 奇怪的是。 王忠诚报完名，就跟没事人似的，天天待在村里哪都没去。 就连他家的铁皮渔船，同样没有出海。 顾尘微微点头。 这才是正常现象。 老瘪犊子要是有本事捕捞到龙趸。 早就攀上了更高级别的靠山。 从有文献历史开始，这片海域只有人见过龙趸，没人成功捕捞到这种鱼。 因此。 海洋专家对于北方是否有龙趸，一直抱着不相信的态度。 十余年后。 国内经济突飞猛进，海上渔船的设备越来越先进，各类渔业声呐层出不穷。 伴随而来的便是民间的过度捕捞。 九十年代初，毛子开始分家。 各类家当大批量流入国内。 其中。 便有各类水下声呐。 东北陆地毗邻老毛子，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少民营渔船大量安装毛子的水下声呐。 阴差阳错之下，一艘渔船发现了龙趸的下落。 那个时候，龙趸已经成为保护动物。 民间捕捞是要吃官司。 船主自然不敢声张，偷偷卖给了过来做生意的南棒。 要问顾尘咋知道。 还是那句话。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官面和社会。 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消息来源。 “小瘪犊子，昨天出海今天就回来了，就算是走过场，也该多待两天吧。” 院外，王忠诚身边围满了人。 既有王家亲属，依附王忠诚的狗腿子。 还有大量的吃惯群众。 冯有才等几个村干部更是一个不少，悉数到场。 “过场？啥过场，王支书，几天不见，语言能力退化得这么厉害了吗？” 顾尘面带笑容地问候王忠诚的身体。 “听说现在有种病叫作语言功能障碍，就是不会说人话，王支书要是得了这个病，可得好好看看，免得最后连人话都说不出来。” “瘪犊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特么还跟我装！” 王忠诚气得老脸抽搐。 以往的顾尘，从来都是能动手就不吵吵。 现如今。 嘴皮子比谁都利索。 “你想装是吧？行，老子就陪你玩玩，兔崽子，混社会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更不是斗嘴脾气，你以为攀上吴胜利的粗大腿，就能将老子给挤走，哼！” 王忠诚阴阳怪气地叫嚣道：“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啥叫小家雀永远斗不过老家贼。” “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王忠诚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用力地甩给顾尘。 顾尘弯腰捡起纸。 上头赫然盖着红旗饭店的公章。 这是红旗饭店下发的一份补充说明。 “顾尘，想不到吧，你有你的张良计，老子也有我的过墙梯，红旗饭店要的活龙趸，而不是冻货。” 不等顾尘看完上面的内容，王忠诚迫不及待地开始装逼。 补充说明仅有短短几十个字。 但也就是这几十个字，足够扼杀顾尘的一切希望。 活龙趸。 而非已经死掉的冰冻龙趸。 当地海域是否真的存在龙趸，仅仅存在于老百姓的口口相传。 做多就是个民间传说。 没有这玩意，顾尘从何捞起呢？ 显而易见。 去南方买！ 东北没有，南方沿海地区反倒是一大推。 顾尘或许没这个本事。 但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黄老五，未必也没这个本事。 同行是冤家，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黄老五有多大本事，别人说不清楚。 当地另一名二道贩子刘老六。 那可是太清楚了。 “这下子完犊子了。”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冯有才几人面色惨白。 难怪红旗饭店要用龙趸充当比赛目标。 原来。 吴胜利早就和顾尘串通好。 通过购买南方的冻鱼赢得比赛。 用一种当地根本不存在的海鱼，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 转手花高价找南方人买一条冷冻龙趸。 这么一来。 获胜者可不就是顾尘嘛…… 顾尘和吴胜利有招。 王忠诚更是棋高一着。 不但看破了二人的勾当。 很可能已经提前搞到一条活的龙趸。 顾尘似笑非笑道：“王支书为了赢得这场比赛，花了多少钱吧？” “不怕告诉你，前前后后，老子一共花了4500块！” 王忠诚狂傲地显露他万元户的财大气粗。 闻听此言，冯有才只感觉天旋地转。 这回真的完犊子了！ 姓王的为了赢得比赛，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 第52章 红旗饭店一把手回来了 伴随着经济改革，万元户这个名词孕育而生。 万元户不是说家里的存款有一万。 而是打底就是一万。 长期以来。 村里人对王家到底有多少钱众说纷纭。 今天，终于有机会窥得一二。 上下嘴皮一动。 就能拿出4500元和顾尘叫板。 一名普通的农村人一年不吃不喝，最多才能攒一百来块。 好家伙。 4500元。 相当于几十人全年的积蓄。 “哈哈哈……” 环顾四周，王忠诚忍不住放声狂笑。 和他斗。 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够格。 有钱才是爷。 顾尘和吴胜利太嫩了，方有财几个村干部，同样不够看。 以为王忠诚被无计可施，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抢班夺权。 也不想想。 几十年里，王忠诚遇到过多少风风雨雨。 凭啥每次都能让他安然过关，并且一直坐在村里一把手的宝座。 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王支书，我也送你一句话，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 顾尘嗤之以鼻的反讽道：“麻将没打到最后一把，你咋知道我和不了清一色，一条龙，给你来个全盘通杀。” “艹！骂你是烂赌鬼，真是一点都没骂错，瞧你打的比喻，三句话离不开耍钱。” “即便是你胡清一色，老子也能截你的胡。” 王忠诚耍够了威风，质问顾尘敢不敢现在就和他走一趟红旗饭店。 “走就走。” 顾尘回屋通知家人，出门便要和王忠诚去镇上。 见此情景，冯有才，张大花等人小声嘀咕。 一言不发地跟着二人身后。 看到村干部跟着去了，其他没事的乡亲们同样紧随其后。 一时间。 男女老少但凡能走的动路，全都跟去镇上看热闹。 毕竟。 这次不光是比赛，更是王家村权力架构的重新洗牌。 王忠诚若是赢了。 顾尘会咋样，大伙猜不出来。 反正村委会的几个干部，恐怕都要被王忠诚往死里收拾。 握住红旗饭店这个钱袋子。 意味着王忠诚依旧有权有势。 一旦输了。 那些靠钱维持的关系，只怕很快就会和王家划清界限。 没钱上供。 谁搭理你啊。 靠山一个个相继离去，村长，妇女主任，民兵连长，村会计几个人拧成一股绳，分分钟就能夺了王忠诚的权。 一个小时后，众人浩浩荡荡来到红旗饭店。 上百名村民一块出现在镇上。 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忠诚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刚到饭店门口，一名穿着蓝色干部服，头戴同色系前进帽的老人走了出来。 “周经理，这小子就是顾尘。” 王忠诚满面堆笑地掏出一支华子递给老人。 又拿出火柴，主动帮老人把烟点燃。 “周开山，他……他不是在县医院养病吗？” “坏了！老小子这是拖着病体，回来给王忠诚当靠山啊。” “妈的，姓王的咋这么多心眼。” 老人出现的一瞬间，冯有才，张大花，许会计几个人的腿就开始发颤。 早知如此。 打死他们都不敢和王忠诚当面叫板。 周开山，红旗饭店一把手。 正经理。 一年前开始。 周开山身体突然恶化，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最近半年。 更是直接住进了县医院。 感觉老头子时日无多，吴胜利随时都能接替他扶正。 又看到顾尘和吴胜利好的以兄弟相称。 冯有才一群人才会当众站队顾尘。 没想到。 王忠诚能耐这么大。 能让病入膏肓的周开山返回饭店主导工作。 “老王，不是我说你，红旗饭店虽然不是行政部门，可好歹也是国营单位，一大帮子人乱乱哄哄往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别瘪犊子想要冲击国营单位呢。” “身为村里的一把手，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行，回去以后，好好整顿一下你们村的风气，抓几个典型，刹一刹这种不良风气！” 周开山不紧不慢地抽着烟，眼神厌恶地瞥向顾尘。 “特别是一些心怀鬼胎的不良分子，这种人平时一副嘴脸，一旦得志，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觉得社会变了，大事小情应该由他们这代人做主，偷偷搞私下串联，妄图抢班夺权，这样的人，最该死了！” “何止是该死，简直就该拉出去狠狠地斗。” 王忠诚阴沉沉地附和周开山。 公开拱火。 老辈人给的，小辈才可以拿。 不让你碰的东西。 小辈胆敢碰一下。 就该把他的狗爪子打断。 王忠诚是王家村的一把手，周开山则是红旗饭店的一把手。 身为一把手，不怕手下贪，更不怕手下无能。 最恨的只有一件事情。 抢班夺权。 私下串联，妄图取而代之。 不论有没有个人矛盾。 一把手和二把手永远是敌人。 顾尘紧皱眉头，开口道：“周经理，我们今天是来商定比赛结果，不是听某些人高谈阔论，麻烦你把吴经理叫出来，言归正传吧。” “没规矩的东西！红旗饭店只有一个经理，吴胜利只是副经理。” 王忠诚不失时机地再次供货。 私下叫吴胜利经理没毛病。 当着一把手的面，还叫吴胜利经理，中间连个副字都没有。 顾尘摆明是不将周开山放在眼里。 “老王，没必要和小辈一般见识。” “吴副经理一大早请假去县里办事，估计今天是回不来了，比赛结果由我来宣布。” 周开山回头招呼了两声。 只见四名服务员气喘吁吁，抬着一只巨型水箱走到店外。 “这是龙趸？！” “这么大的鱼，肯定是龙趸没错了。” “天呐，王支书也太牛逼了，真的弄到一条活龙趸。” 事实摆在眼前，围观的乡亲们大呼小叫。 水箱里趴在一条长约一米左右的龙趸。 远远看去，煞是威风。 村里乡亲们虽然偶尔听到龙趸的传说，可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识过。 王忠诚得意道：“顾尘，你可要看好了，这是一条活的龙趸。” 闻言，顾尘面无表情地走到水箱前。 仔细观瞧，顾尘微微一笑。 “没错，确实是一条获得龙趸，不过嘛……” “什么不过的，比赛结果已经定了，王忠诚同志继续担任红旗饭店的供应商。” 周开山丢下烟头，命令人去拿合同。 第53章 半场开香槟 “老冯，现在可咋办啊？依我看，吴胜利不像是出门办事，更像是躲起来避而不见……” 眼瞅着事情发生了惊人逆转，张大花再也坐不住了。 凑到冯有才身边嘀嘀咕咕。 现在认怂。 没准还能输一半。 真等到王忠诚签完合同，事情尘埃落定。 恐怕吃屎都抢不到惹祸的。 冯有才面沉如水，满头大汗。 这个时候跑去捧王忠诚的臭脚，或许真能获得人家的从轻发落。 可是这么一来。 冯有才这个村长，也将彻底名存实亡！ 众目睽睽之下。 一群村干部觍着脸恭维王忠诚，拉踩顾尘。 先不说顾尘对大家伙不薄。 就算是众人狼心狗肺。 “周经理，不是我的落井下石，有些人千万不能有钱，一旦有了钱，啧啧啧，当地的社会秩序，恐怕会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王忠诚拿到了梦寐已久的合同。 不急着签字。 不怀好意继续对顾尘泼脏水。 此时此刻，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不单单是王家村的老百姓。 还有大量的镇上居民。 趁着这个机会，王忠诚添油加醋宣称顾尘表面是个有为青年。 实则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嗜赌成性，无恶不作。 勾结社会人员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这个吴胜利，简直是岂有此理！” 周开山勃然大怒，公开训斥副经理吴胜利是非不分，用人不明。 用人之前，需要进行全面考察。 品德不过关，再有能耐的人也不能用。 “周经理说得一点都没有，小人当道，我们这些老实人都快被欺负得没饭吃了。” 这句话说完，好多王家村的乡亲们差点没绷住。 王忠诚，好人？ 被顾尘欺负得没饭吃？ 王忠诚咋好意思说这种话？ 王家如果是好人。 天底下绝对没有坏人。 望向一言不发的顾尘，周开山不快道：“赶紧离开这里！我平生最厌恶你这种不学无术之徒。” “尘尘！” 李大龙忽然出现在现场。 满头大汗地冲顾尘重重点头。 “周经理，知道什么叫半场开香槟吗？” 随着李大龙出现在身边，顾尘忽然冒出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半场开香槟是啥意思？ “顾尘，别怪我没警告你，这里是公家的地方，你要是敢闹事，周经理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感觉顾尘说的肯定不是好话，王忠诚面容阴沉得开始扣帽子。 这年头，上纲上线没有早年间好用。 可是依旧能让人倒大霉。 “既然是公家的地方，肯定也是最讲道理的地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竞标公告上面写得很清楚，谁能捕捞到巨型石斑鱼，谁就是这次竞标的获胜者。” “捕捞，不是购买，周经理，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不等周开山回答，顾尘冲李大龙努努嘴。 李大龙打开身上的斜挎帆布包，掏出几张照片递给顾尘。 “大家请看！” 下一秒，顾尘当众举起照片。 手里照片拍摄于多个场景。 环境不用，照片上的人也不用。 第一张照片拍摄于市里的水产市场。 上面除了有刘老六和一名中年男人，背景当中赫然还有一条巨型海域。 后面的几张照片。 分别记录着刘老六掏出钱，安排人将水箱里的鱼搬上车。 最后一张照片显示。 刘老六将鱼送到红旗饭店。 “王忠诚，你聪明，尘尘也不傻，老子啥都没干，每天像是跟屁虫似的，偷偷跟在刘老六身后，他干的那点破事，我不但全都看到了，而且还给你们拍下来了！” 李大龙做不到像顾尘一样后发制人。 当场曝光这条鱼的真实来历。 刘老六花重金，从市水产市场搞到这条获得龙趸。 又亲自押车，将鱼送到红旗饭店。 比赛规定。 参加竞标的渔民必须亲手捕捞，才能评定为获胜。 王忠诚买鱼充当自己捕捞到的战利品，本身就违反了比赛原则。 其次。 就算不讲公平公正，获胜的也是人家刘老六。 和王忠诚没有半毛钱关系。 此话一出，王忠诚恨不得弄死李大龙！ 光顾着注意顾尘的动静。 忽略了李大龙这条狗！ 老奸巨猾的周开山眼圈一转，不满道：“王忠诚同志，到底怎么回事？这条鱼不是刘老六替你出海捕捞的吗，怎么会变成买来的鱼？” “周经理，您消消气，刘老六告诉我，他有办法捕捞到龙趸，我这个人性格忠厚，不会怀疑其他人，因此与他签署了合作手续，安排他代替我出海捕捞龙趸。” “至于到底是买的，还是捕捞，我回去以后一定会严加盘问。” 王忠诚反应极快。 周开山声音中带着不满，眼神却在告诉他。 事情闹不大。 乖乖认错。 指责刘老六骗了自己。 “这种事情怎么能假手于人，以后任何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 周开山冠冕堂皇地训了王忠诚几句。 随即话锋一转。 鉴于这条鱼来历有问题，本次比赛宣告取消。 等到问题查清楚。 重新制定招标规格。 期间。 红旗饭店的食材供应，依旧由王忠诚负责。 顾尘玩味道：“周经理，王忠诚的鱼有问题，你就不问问，我这边是否有收获？” “没这个必要。” 周开山不屑一顾宣布比赛取消。 不给顾尘留任何翻盘的机会。 “滴滴滴……” 话刚说完，人群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 众人回头一看。 一辆挂着县水产公司牌照的运输车出现在眼前。 “妈的，兔崽子果然有后手！” 王忠诚暗道侥幸。 幸亏有周开山当靠山。 纵然顾尘也买了一条活鱼。 比赛被取消。 纵然他买到了数百斤的活龙趸，恐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果不其然。 汽车停稳，吴胜利推开副驾驶车门跳了下来。 “吴副经理，您晚来了一步，比赛已经取消了。” 王忠诚带着阴谋得逞的小人嘴脸，说起周开山宣布由于比赛出现瑕疵，需要中断比赛进行调查。 “胜利同志，今天你们红旗饭店有比赛？” 就在这个时候，货车后面又出现了两个男人。 走在面前的男人四十多岁。 黑皮鞋，中山装。 干部派头十足。 身后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左手夹着公文包。 始终与前面的男人保持几步的距离。 第54章 漫天荣誉集于一身 “范处……范处长？！” 周开山大惊失色。 没想到堂堂市水产局渔政处一把手，竟然会来青山镇这种小地方。 更想不到。 范松柏会和吴胜利一块出现。 “范处有所不知道，早在多天之前，红旗饭店为了响应上级号召，与国际接轨，决定按照外国通行的商业招标模式，选择新的供应商。” 吴胜利详细说明原委。 三句话不离响应号召，按照上级精神进行工作创新。 听到处长二字，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不论是镇上的居民，还是王家村的百姓。 镇首和书记，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至于处长，局长。 更是云端上头的大佬。 众人当中，要问谁的心情最紧张。 既不是周开山，也不是王忠诚。 而是冯有才这帮子村干部。 二人转里的戏文再精彩。 也没现实来得跌宕起伏。 王忠诚为了压实顾尘，将长期在县医院养病的周开山请回来主持国营饭店工作。 没承想。 吴胜利和顾尘也不是省油的灯。 竟然将上头的大处长请来了。 身边跟着的男人，指定是秘书。 冯有才好歹也是村长。 没少去镇上汇报工作。 据他所知。 能配秘书的干部，那都是实权干部。 毕竟。 镇首和书记身边都没有秘书。 “胜利同志，开山同志，你们红旗饭店做得非常好，尽快与国际接轨，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和管理方法，不但是上级的一贯要求，更是经济改制的重要核心内容。” “全市一大批国营饭店里头，你们红旗饭店，可谓是开了一个敢为人先的先河啊。” 范松柏满面笑容地点头赞许。 一旁的秘书说道：“吴副经理，领导下午还有一个会，咱们还是尽快去王家村吧。” “范处，宋秘书，这次的功臣之一，顾尘同志就在这里。” 说罢，吴胜利指向人群中的顾尘。 “顾尘同志，你好啊。” 见状，范松柏大步走过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范松柏主动握住了顾尘的双手。 “……” 众人瞠目结舌。 周开山狠狠瞪了王忠诚一眼。 不是说顾尘的靠山，只有吴胜利一个吗？ 范松柏下来表扬顾尘，这特么是几个意思？ 王忠诚汗如雨下。 纵然是村霸，也只敢在当地耀武扬威。 周开山只是个副科，就能随意拿捏王忠诚。 眼前的范松柏。 可是全市个体渔民的父母老爷。 渔政处是啥部门，王忠诚太清楚了。 “范处过誉了，我个人的功劳微不足道，没有同志们的配合，我能耐再高，也将一事无成。” 顾尘谦虚地推让功劳。 “难得，真是难得，年纪轻轻居功不自傲，果然是个好同志。” 范松柏夸张了顾尘几句。 当着众人的面。 说起顾尘配合相关部门，于昨天在当地海域捕捞到一条巨型石斑鱼。 这条鱼的出现。 证实了北方海域确实有龙趸存在的传闻。 为海洋部门，渔业部门，水产部门的工作，提供了大量的宝贵数据。 “我们这里有巨型石斑鱼？这……这怎么可能？！” 王忠诚惊得目瞪口呆。 但凡有一丁点可能。 他都不会花重金从外面购买龙趸。 正因为笃定当地捞不到龙趸，王忠诚才会认定顾尘和吴胜利玩的是移花接木的把戏。 进而有样学样。 顾尘购买冷冻龙趸，自己就买活龙趸。 “他是谁？” 说到兴头上，有人突然发出质疑声，范松柏沉得住气，宋秘书带着不满的语气询问王忠诚的身份。 吴胜利说道：“他是王家村的村长王忠诚，也是红旗饭店之前的供应商，还是……” 说到这里，吴胜利忽然欲言又止。 目光似有如无地看向周开山。 宋秘书的脸色微微变得阴沉。 王忠诚差点吓尿裤子。 周开山额头再次布满汗水。 姓吴的真尼玛损。 王忠诚更是蠢货里的蠢货。 领导江湖，你特么也敢插嘴。 这些年的村支书，全都当到狗肚子里了！！！ “顾尘同志，上级不会让有功之人吃亏，更不会辜负你做出的贡献。” 范松柏随口又说了几句。 过几天。 相关部门会给顾尘送锦旗，表彰信，外加50元奖金。 同时。 地区报社还会安排记者进行采访。 “那个……” “范处放心，我们村一定会以最好的面貌，迎接地区报社的记者。” 顾尘抓住机会，说到村委会的都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冯有才，张大花，赵金山四人已经跑了过来。 看到王家村村委会的干部全都在现场。 宋秘书也有点懵。 一次比赛而已，怎么整的村委会班子全部过来捧场呢？ 紧接着，顾尘一一将众人介绍给范松柏和宋秘书。 不忘分出一些功劳给他们。 唯独将村支书王忠诚丢在一点。 “地区报社的记者同志下来采访是大事，你们王家村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实事求是，既不能弄虚作假，当然了，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具体怎么把我，冯村长，你们几个人商量着来。”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范松柏带着宋秘书回到车上。 来了一趟当地。 多少也要去镇大院露个面。 “周经理，顾尘同志捕捞到巨型石斑鱼，已经被有关部门带走进行科学研究，你看这场比赛应该咋办呢？” 吴胜利带着胜利者的面容，开始了他的反击。 龙趸现在正待在海洋局的实验室。 无法拿来充当比赛证明。 周开山可以宣布比赛结束，更可以宣布王忠诚获胜。 没关系。 “你……” 周开山老脸涨红，瘪犊子玩意。 一个比一个损。 顾尘拱火道：“能为科学研究做出一点贡献，就算是输了比赛也没啥，上级领导送给我的锦旗，奖状，表彰信，还给了上报露脸的机会，我已经知足了。” 几句话一说完，周开山全身都被汗水打湿。 水产局实权处长亲口说。 顾尘捕捞到重达200多斤的巨型龙趸。 不论是不是真的。 他都必须是真的。 这么多荣誉丢下来，顾尘这小子算是彻底火了。 “哎哟。” 周开山面色痛苦地捂着心口，一脸难受道：“胜利，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需要马上回县医院治疗，饭店的具体工作还是由你来负责。” 骑虎难下，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 第55章 隐藏锋芒，国营饭店供应权到手 一边是受上级表彰的有为青年，另一边又是月月都会孝敬自己的乖孙子。 难以抉择。 躲回医院养病成了唯一的办法。 甚至都来不及收拾东西。 周开山一溜小跑地冲向镇上的客车停靠点。 “鉴于周经理回去养病，暂时无法主持工作，我宣布比赛继续，顾尘同志捕捞到一条长约1米7，体重230斤的巨型石斑鱼，毫无争议地获得比赛活动的优胜。” “至于这条鱼……” 吴胜利冷冷一笑，用脚踢了踢身边水箱。 “王忠诚同志，麻烦你拿回去吧。” 王忠诚闻言咬牙切齿。 周开山这头老狐狸，跑得简直比兔子还要快。 顾尘这个瘪犊子，同样不是人造的。 既然让他攀上这么多高枝。 “看个叽霸看，给老子将水箱搬回去！” 事已至此，王忠诚只能低头认栽。 万幸。 龙趸还在。 卖出去，多少能密闭一些顺势。 很快。 现场的王家亲属帮忙抬起水箱。 水箱刚刚被抬起来，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块石头，径直击中一人的小腿。 身体侧歪，双手下意识地离开水箱。 这边出现问题，巨型水箱跟着侧翻。 “哗啦啦……” 连龙趸带里面的水，全都流到了地面。 “我的鱼！” 王忠诚心疼地破口大骂。 顾尘丢给李大龙一个赞许的目光。 好准头。 “你们还站着干啥，赶紧帮王支书把鱼捡起来放进水箱，一百多斤的龙趸，王支书可没力气搬动它。” 顾尘一开口，李大龙第一个过去帮忙。 冯有才几人看出故意的意思。 一窝蜂地过去“帮忙”。 你推我挤，硬生生将王忠诚挤到外头。 李大龙单手握拳，狠狠砸向鱼头。 乱乱哄哄好一阵子，龙趸被重新放进水箱。 只不过。 进入水箱的龙趸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鱼死了！！！” 王忠诚定睛一瞧，那是睡着，分明就是死了。 目眦欲裂地抓着李大龙让他赔钱。 李大龙一把推开王忠诚，骂道：“姓王的，你是不是属疯狗的，老子好心好意帮忙，你反倒是沾包就赖。” “之前，这条鱼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被你们家属摔在地上，兴许那时候已经死了。” “现在赖到老子头上，你也太欺负人了。” 王忠诚听后怒不可遏。 前前后后，王忠诚花了4500元搞到这条鱼。 单是买它的金额。 就超过了1000元。 从南方运到北方，运费比鱼钱都要贵。 “老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村支书，咋能跟臭无赖似的，逮着谁坑谁。” “要是全村人都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粘包赖，以后谁还敢做好人好事，整个村子的风气都要被你带坏。” “王支书，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条鱼落地的时候已经死了，和大龙没有一毛钱关系。” 冯有才几人趁机开炮。 你一言我一语，不停给王忠诚扣帽子。 胜利了！！！ 顾尘挤走王忠诚，得到了红旗饭店的供应权。 被王忠诚压了二三十年的村干部，也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这一天。 今天开始，王家村就要彻底变天了！ 外面发生了各类闹剧，顾尘和吴胜利已经无缘观看。 就在刚刚。 二人回到店里。 开始进行胜利结算。 “吴哥，还是您恨啊，我本来打算把鱼运回来，狠狠打这些瘪犊子的脸，您棋高一着，直接请领导下来站台。” “这么一来，等于是请来如来佛坐镇，任凭这帮牛鬼蛇神如何上蹿下跳，都没有翻盘的可能。” 办公室里，顾尘不吝赞美地称赞吴胜利运筹帷幄。 “周开山这个人和王忠诚有很深的利益关系，不怕最后一刻，不会让咱们得偿所愿的。” 吴胜利点燃一支烟，询问顾尘偷拍的照片。 是不是没有起到任何翻盘的作用。 顾尘点头道：“是我低估了他们两人的绑定关系，以为拿着吴哥的相机，让大龙拍一些关键证据，就能让周开山有些顾虑。” “现在看来，周开山是铁了心支持王忠诚，尽可能在离休之前，多捞一些好处。”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吴胜利弹弹烟灰。 顾尘再聪明，未必能了解机关内部的事情。 换成几年前。 周开山未必敢明晃晃地支持王忠诚。 随着上头宣布干部年轻化，一些老同志该退就要退。 留给周开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趁机多拿一些。 没准下个月，就有可能退下去。 考虑到这一点。 吴胜利决定舍小赌大。 联络范松柏，将这份功劳交给渔政处。 请大佬下来震慑牛鬼蛇神。 “要说手段高明，还得是你小子有招。” 吸了两口烟，吴胜利淡笑道：“虚虚实实，后发制人，引诱王忠诚花重金从南方卖鱼，一环套一环，一张大饼掰开了分成十分，人人都能分到一份功劳。” “对付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利索，结交人脉面面俱到，你小子要是混衙门口，我看不出三年，你就能混到县府上班。” 顾尘笑呵呵说道：“吴哥，您可别夸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这点小把戏也就在社会上好使，真要到了衙门口，咋死的都不知道。” “偷拍证据这件事情，我就有些想当然了。” “你还年轻，慢慢历练就是了。” 吴胜利掐灭香烟，很满意顾尘的谦虚态度。 却不知。 安排李大龙借用吴胜利的相机拍摄刘老六买鱼的画面。 让货车运送龙趸来镇上兜一圈。 看似都是废棋，无用的举动。 实则是顾尘刻意演给吴胜利看的。 不露出一些昏招。 做一些无用的举动。 怎么显出吴胜利的聪明。 你比靠山还聪明。 事事都能走一步看三步。 这个时候。 担心你的可就不是对头了。 没人愿意身边藏着几个野心勃勃的二把手，三把手。 同理。 下面的人比上面的还聪明。 同样是犯忌讳的事情。 “拿着。” 只见吴胜利拉开手提包，丢出一沓大团结。 “吴哥，这是？” “这里是一千元，其中500是给你的补偿，另外的500元，回去以后多笼络一些捕鱼好手，一条破舢板船对你而言只是开始，这间不大点的国营饭店，同样不是我想要的。” 吴胜利不动声色地点拨顾尘。 目前，各单位有自己的小金库。 也就是下面三产公司。 吴胜利也要有属于他的小金库。 顾尘。 便是这个金库的守门人。 第56章 村委会的报答：免粮免工送土地 读懂了吴胜利的言外之意。 顾尘承诺，保证完成收买人心的工作。 “小顾，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现如今的红旗饭店也就能保证职工的正常工资和奖金发放，随着郁副总进去，市饮食公司势必要进行一场大整顿，针对下属各国营饭店的拨款，恐怕……” 吴胜利满脸唏嘘，说到红旗饭店目前正处于无钱可用的麻烦当中。 郁副总长期负责下发资金方面的工作。 也是因此。 吴胜利想尽办法地讨好他，不单单是为了更进一步。 同时。 还有大量申请资金的打算。 国营企业吃惯了大锅饭。 纵然进入市场经济。 有些陈规滥矩。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不用于个体饭店的自负盈亏。 红旗饭店的原材料采购，职工工资，奖金。 乃至于修为费用，全部来自上头拨款。 郁副总进去了。 上级必然要全面审核他这些批复的款项。 即便一些恢复正常。 新来的副总经理，多多少少要注意下影响。 不可能像以前那样。 下面报上来多少，饮食公司就批多少。 因此。 开源成了吴胜利的首要任务。 “吴哥，您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你眼下的难处我都明白，给我几个月的时间，等到我做大做强，有能力组建船队，届时挂靠到饭店名下，到时候啥都有了。” 顾尘信心十足地立下承诺。 最迟明年中旬。 顾尘一定会组建出一支颇具规模的捕捞船队。 有了规模。 也就能名正言顺地挂靠国有企业。 成为该企业下属的三产公司。 “小顾，我没有看错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哥哥手里有了自由支配的小金库，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眼见顾尘一点就通，吴胜利十分高兴。 承诺一旦顾尘符合挂靠规定。 问他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 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独自上缴税费。 除了向母公司上缴一定数量的管理费。 吴胜利发誓，绝对不插手任何实际业务。 不多时。 顾尘告别吴胜利，出门和李大龙汇合。 此刻，看热闹的乡亲们和路人都已经散去。 红旗饭店门口仅剩李大龙和冯有才几人。 “小尘，今天这事你干得太漂亮了，你是没瞅到，王忠诚那个老犊子气得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花四千多搞到的龙趸，这回是彻底砸手里了，真他娘的解气！” “老二，婶子以前有对不住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婶子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顾尘刚刚出来，几名村干部立刻围了上去。 你一言我一语。 吹捧顾尘能耐通天。 张大花掏出一张信封，赔着笑脸道：“老二，这些婶子的一点……” “村长，大花婶，许会计，你们这是干啥，我顾尘就算是当了皇上，不还是村子里的一分子，乡里乡亲，大伙不用这么样。” 顾尘伸手挡回张大花送的红包。 信手拈来地说了不少的场面话。 王家村是顾尘一飞冲天的基本盘。 整垮王忠诚。 巩固和几名村干部的关系。 日后。 顾尘想干任何事情，村一级保证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拉一伙，打一伙。 想要站得稳，混得开，赚大钱。 打打杀杀只能是下下策。 伴随着众人的一路恭维，顾尘回到了王家村。 忙了这么久，顾尘打算休息两天。 接回维修完毕的舢板船。 继续出海捞大货。 关于渔船受损这件事情，其实早在顾尘预料之中。 王忠诚霸道归霸道。 仅靠霸道二字，不可能常年担任村霸的。 破坏渔船。 干扰顾尘的心态。 为王忠诚的之后布局争取时间。 王忠诚走的每一步，都在顾尘的算计里头。 联络刘老六买鱼，请靠山回来牵制吴胜利。 唯一有些意外的。 则是王忠诚买通周开山修改招标章程。 限定只能是活鱼。 现在想来。 王忠诚确实颇有一些心机。 唯恐自己买的龙趸，比不上顾尘买的冷冻龙趸个头大。 反将一军。 以活龙趸定输赢。 可惜。 老小子碰到了两世为人，了解王忠诚作风的顾尘。 四千多块的龙趸砸在手里。 而且鱼还死了。 能以一元一斤的价格卖出去，都算是老小子运气。 “大妹子，你家老二出息了，成了国营饭店的供应商，不久以后，上头还要给他发奖状，送锦旗，安排记者过来采访他。” 来到家门口，冯有才一群人非但没有离开，反倒是主动进屋送喜报。 展开了新一轮的吹嘘。 “记者要来采访尘哥？” 听到这些话，顾家几口人全都懵了。 其中，又以见过世面的林晚儿最为震惊。 “老二媳妇，你家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张大花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林晚儿的肚子，称赞道：“一看肚子的形状，婶子就知道还是个带把的小小子。” “要我说，你家这些喜事，都是这个大胖小子带来的。” “老二，等到孩子生下，你可得好好照顾他们娘俩，要是林晚儿受了委屈，我这个妇女主任可饶不了你。” 说着，张大花象征性地拍了顾尘肩膀几下。 顾尘呵呵傻笑，丝毫不计较张大花拍打自己的举动。 许会计见状不甘示弱地说道：“翠兰妹子，你家现在负担重，眼瞅着就要到交公粮的日子，你家的粮食村里给你解决，一来照顾困难家庭，二来，就当是感谢老二给咱们村带来的面子。” “顾江，回头带上户口本，来村委会登记，我把你和老二全部编入民兵连，这样一来，以后出义务工，轮到谁都不轮到你们兄弟俩了。” 张翠兰，顾江，林晚儿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些平时不管事的村干部，今天这是咋地了？ 不但将顾尘夸到了天上。 而且又在各自的权力范围，给予了顾家最大的方便。 种地，公粮，义务工。 特别是最后一项，出义务工。 无偿给有关部门干体力活，年年如此。 实际性质和古代的徭役没啥区别。 现如今。 最难的两件事情，全都被村里给解决了。 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咳咳咳。” 冯有才满脸不快地咳嗽了几声。 这群瘪犊子，讨好顾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招。 好人全都让他们当了。 “大妹子，你家马上就要添丁进口，眼下的房屋面积我看快不够用了，要不，我给你家批一大块宅基地咋样。” 第57章 200平方米的宅基地 “村长，您说啥？给我家批宅基地？！” 张翠兰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批宅基地这事，顾家申请了无数次。 次次都被王忠诚以顾家不符合标准为由打了回来。 “大妹子，你别见怪，之前王忠诚各种权力一把抓，你家的情况，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有啥招呢，谁让王忠诚得势。” “这回，你儿子给村里带来了无数荣誉，老子做主了，批！” 冯有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知情的人看到。 还以为冯有才是个不惧强权的好干部。 “小顾，你看200平方米咋样？” “！！！” 这下子。 不但张翠兰懵了，顾江和林晚儿同样吓得不轻。 一群不管事的泥菩萨显灵。 已经够让人吃惊。 没想到。 冯有才还有胆子破例增加宅基地面积。 上级给的标准是，宅基地面积最大不能超过100平方米。 “村长，这不好吧。” 顾尘嘴上婉拒，笑模样代表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自己和林晚儿都还年轻，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 至于计划生育。 切。 顾尘一不当官，二不打算端铁饭碗。 象征性地交点罚款。 别说超生一个。 就是十个，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拆房牵牛，强行带林晚儿去卫生院堕胎。 试试看！ “小顾，你这孩子就是太仁义了，总是考虑外人。” 冯有才一本正经地批评顾尘，做人是要讲仁义。 但是应有的东西，同样也不能往外推。 “按照规定，村民结婚以后，家里居住面积不够用，可以向村里申请宅基地。” “如果是三口之家，面积还可以酌情增加，你们顾家是全村数一数二的困难户，符合优先照顾的原则，你媳妇眼瞅着就要生了，同样也符合三口之家申请大面积宅基地的条件。” “就这么定了，200平方米宅基地，我看……” 顿了顿，冯有才环顾四周，指着顾家隔壁的空地说道：“就选在这个地方那个吧，方便你们两口子照顾老人，也方便大妹子过去看孩子。” “村长，可……可这块地是王屠户看上的。” 张翠兰心里欢喜不已，可是听到村里要将隔壁一大块空地分给顾家盖房子，又不由得提及这块地“名花有主”。 不是别人。 王忠诚出了五服的堂弟王屠户。 “哼！王屠户家的几个孩子全都打着光棍，又不是困难户，申请个叽霸宅基地！” 冯有才不客气地讽刺王忠诚任人唯亲。 凡是姓王的，全都跟着沾光。 这种歪风邪气，村委会必须进行干涉与打击。 “娘，村长都这么多了，您就别推迟了。” 顾尘递给大哥一个帮忙劝说的眼神。 相比于顾尘，老娘更愿意听大哥的话。 “娘，村长说得也没毛病，王屠户确实不符合申请宅基地的条件。” 顾江心领神会，劝张翠兰不要有心理负担。 村委会主动批的宅基地，又不是顾家强行索要。 有啥不好意思。 不多时，众人借口有事要忙，纷纷告辞离开。 叮嘱顾尘明天别忘了拿户口本。 去村委会登记民兵身份。 顺便再把宅基地的事情敲定下来。 “尘哥，他们这都是咋了，怎么敢明着面和王忠诚干呢？” 众人走后，林晚儿满头雾水地打听原委。 顾江跟着说道：“小尘，200平方米的宅基地，这可是连王忠诚都不敢批的面积，冯村长就算不怕王忠诚，这种犯规矩的事情，他咋有这么大的胆子？” 家人的疑问接踵而来。 村委会班子成员给的各种好处，全都是打着灯笼也找不见的大喜事。 问题是。 这么多喜事一块扑过来，事情反而显得过于诡异。 “娘，大哥，媳妇，没啥可奇怪的，一条龙趸让无数人跟着沾光，也让王忠诚赔了夫人又折兵，落井下石，晴天送伞，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顾尘三言两句，解释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周开山吓得重新躲回医院养病。 王忠诚没了靠山，又彻底得罪了吴胜利。 加之上头颁发给顾尘的各种荣誉。 几件事情串联在一起，顾尘成了王忠诚不敢动的人物。 村里的几个干部也因为这层关系。 具备了和王忠诚斗法的实力。 有句大实话，顾尘没有说。 说了家里人也未必能听懂。 冯有才，张大花这些村委会干部。 恨得不是王忠诚将他们当成摆设，架空他们的权利。 而是恨自己不能成为王忠诚。 王家村不大，油水不少。 偏偏。 这些油水全都进了王忠诚的口袋。 一块钱都未曾分给大家伙。 不夸张地讲。 每年，王忠诚即便不去出海打鱼。 单靠村里的各种油水，进账也绝对不会少于4000块。 超生罚款，摊派款，提留款，当兵指标，宅基地审批，贫困户补贴，救济粮。 总之。 石头缝里，王忠诚都能挤出油来。 “大姐，你出来一下。”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一家人的喜悦心情。 听到动静，顾尘冷眼看向院外。 篱笆墙外站着一名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 “媳妇，我陪你进屋。” 担心恶心到林晚儿，顾尘主动搀着大肚子的林晚儿进屋。 “唉。” 回到屋里，林晚儿坐到炕上叹气道：“尘哥，老舅毕竟是……” “停停停，我可没这种老舅！” 顾尘罕见打断林晚儿。 狗屁老舅。 都说娘亲舅大。 管教，照顾孩子方面。 舅舅甚至比亲娘更有发言权。 比起父亲这边的叔叔，大爷，母亲这边的舅舅才是真正的血脉亲人。 可惜。 这话对顾家没用。 来人名叫张铁柱，身份是张翠兰最小的弟弟。 仗着全家人的宠爱。 打小就不是东西。 知道顾尘瞧不上张铁柱，林晚儿抿抿嘴唇，最终啥也没说。 “不好！” 下一秒，顾尘脸色一变。 起身冲到屋外。 只见张翠兰手里拿着一块包裹起来的手帕。 大哥顾江一脸不情愿。 张铁柱则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紧接着，顾尘一把夺下母亲放钱的手帕，冷声道：“老舅，这回又欠了多少？” “100……” “说实话！” 顾尘冷冷地凝视着自己的亲老舅。 差点忘了。 他们这对甥舅在一件事情上，绝对是随根。 耍钱。 第58章 不省心的老舅，借钱还赌债 “老外甥，你就别问了，老舅这次点子背到家了，还完欠下的赌债，我就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姐，这事真的不能怪我，都怪那些瘪犊子说啥情场得意，赌场更得意，我一时没忍住，才会上桌玩几把。” 明明是自己的外甥，张铁柱偏偏最怕顾尘瞪眼珠子。 这小子虎起来，连王忠诚的儿子都敢捅。 天底下。 就没他不敢干的事情。 “你别瞅我娘，现在这个家是我在当家，你想要借钱还赌债，那就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欠了多少钱？” 顾尘自己就是赌鬼，岂能不知赌鬼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真是100元。” 张铁柱开始东拉西扯，说是家里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 一旦被徐老大的人上门追债，婚事非得黄了不可。 “老外甥，你就可怜可怜老舅，看我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帮帮老舅这一回吧。” 张铁柱挤出两滴眼泪。 发誓还清这次的赌债，自己永远不再赌钱。 好好和女方过日子。 张翠兰说道：“小尘，你老舅小时候对你不错，你看？” “大哥，送咱娘进屋歇着。” 打发顾江送走张翠兰，顾尘皮笑肉不笑道：“老舅，咱俩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在这里演聊斋，你说的100元，恐怕是本金吧？” “你咋知道！” 张铁柱吓了一跳。 “打从你说起欠的是徐老大的钱，我就知道这事咋回事，姓徐的放债，从来都是九出十三归，利滚利，驴打滚。” “让我猜猜，利息是不是快有四五百了？” 顾尘反问道。 张铁柱的老脸纠结成一团，无奈道：“可不是咋地，这瘪犊子仗着手里一群亡命徒，利息说多少就是多少。” “我要是不赶紧换点，他们不但要大闹我家，还要剁我手指头。” “是不是徐大佬，指点你来我家借钱？” 顾尘面无表情。 “天呐，老外甥，你咋连这个都知道呢？” 张铁柱吓了一大跳。 “我咋知道的你别管，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要娶媳妇了？” 曾几何时。 张翠兰不但是顾尘眼里的摇钱树，同样也是她弟弟摇钱树。 姥姥姥爷一家人还算是明事理。 狠狠打了张铁柱几次。 他才不敢再来找大姐借钱。 顾尘的姥爷何许人也。 当地鼎鼎有名的炮头。 一支猎枪使得出神入化，山里猛兽全都不是个。 教训起儿子，还能轻得了？ “真的真的，这是女方的照片，三十来岁，刚死了男人。” 张铁柱忙不迭掏出一张黑白照片。 “你要是不信，那就跟我回家，你姥姥姥爷的话，你不会也不相信吧？” 张铁柱补充说道。 顾尘表情有些尴尬。 姥爷的话，顾尘当然相信。 问题是。 姥爷这位老猎人性情不是一般的火爆。 宠孩子。 但是从来不惯孩子。 不但打张铁柱皮开肉绽，半个月下不了炕。 就连顾尘，也差点被老爷子打得断了一条腿。 发下话。 顾尘胆敢登门，姥爷就用猎枪招呼他。 皆因张铁柱太坑人。 说他耍钱都是和顾尘学的。 “你回去吧，这笔账我给你平了。” “真的吗？” 张铁柱大感意外。 “咋地，不乐意？” 顾尘没好气地白了老舅一眼。 不管咋说，张铁柱是张翠兰的亲弟弟，从小照顾长大的亲人。 有一说一。 顾尘小时候，也确实没少受老舅的照顾。 正因为念着老舅的好。 顾尘才会认下这口锅。 冒着被姥爷敲断腿的危险，承认是他带张铁柱去的赌场。 “愿意愿意。” 张铁柱点头如啄米，小心翼翼道：“老外甥，老舅连本带利欠了徐老大六百多块，这笔钱你咋还啊？”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这件事情过去以后，老老实实和那个寡妇过日子。” 想了想，顾尘将母亲的手帕揣进兜里。 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一把大团结。 “这么多钱？！” 张铁柱眼睛都看直了。 一摞大团结用皮筋捆绑，估摸着差不多有一百张。 “这里是200元，听着，这是我孝敬姥姥姥爷的，回去以后，你就说这是我娘给的，老舅，别怪我把丑话说到前面。” “过两天，我哥会陪着我娘回娘家，要是少一张，你自己掂量着办！” 从吴胜利给的大团结里取出二十张，顾尘重重拍在张铁柱手里。 警告张铁柱，敢偷偷密下来。 顾尘可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舅舅。 不但自己要收拾张铁柱。 还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姥爷。 老爷子八十多岁，打起人依旧宝刀未老。 “小尘，你老舅呢？” 见顾尘一个人进屋，张翠兰抬头朝外面看。 “娘，您别看了，老舅回去了。” 顾尘将手帕还给母亲，说道：“老舅这件事情我负责给他平了，您不用跟着操心。” “小尘，娘拖累你了。” 张翠兰哽咽道。 “娘，您这么说就是打我的脸，都是一家人，有啥拖不拖累的。” 顾尘用袖子轻轻擦拭张翠兰的泪花。 问明了事情经过。 整件事情，倒也不能真的怪张铁柱。 有心算无心。 张铁柱又是个赌鬼。 想上不上钩都难。 归根结底，还是那枚玉手镯闹得。 张铁柱是烂赌鬼不假。 同时还是个怂包。 既怕外甥顾尘。 更怕顾尘姥爷手里的鞭子。 没人挑唆。 张铁柱不敢来顾家借钱。 知道顾尘近期混得风生水起，徐老大不敢再从顾尘身上打主意。 转而将歪心思放到了张翠兰的另一个命根子。 最小的弟弟张铁柱身上。 不愧是开赌场的炮子。 拿捏人性确实有几把刷子。 随后，顾尘佯装无事亲自下厨做饭。 绘声绘色讲述着乘坐远洋渔船出海的见闻。 上午九点钟。 顾尘敲开了黄老五的家门。 “卧槽！老二，你这叽霸是要疯啊，那个瘪犊子手底下一堆亡命徒，找盲流子砸他的赌场，非得出人命不可。” 得知顾尘准备雇人砸了徐老大的赌场，黄老五吓得手脚冰凉。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而不论什么样的狠人。 都怕不要命的亡命徒。 顾尘冷笑道：“五哥，如果你被徐老大盯上，使用各种手段索要你的一件命根子，你会咋办？” “认怂，还是干到底？” “这……” 黄老五默然无语。 “我给过他机会，既然姓徐的要钱不要命，那就不用再废话，送他进去纯属浪费粮食，直接送他下去，争取下辈子做个好人。” 顾尘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黄老五胆战心寒的话。 第59章 设局抓赌：堪比活阎王的联防队 承诺帮张铁柱平了赌债。 不意味着顾尘会自掏腰包还钱。 平账的方式有很多人。 直接平了债主。 欠账自然那也就没了。 “卧槽！你这是让他死啊！” 黄老五倒吸一口凉气。 见识了顾尘挣钱和结交人脉的能力。 如今。 又亲眼看到顾尘对付对手狠辣。 “帮过我的人，我会加倍报答，给脸不要的脸东西，哼！” 顾尘冷冷一笑。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渗得黄老五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不说了，咱们哥俩谁跟谁，你的对头就是我黄老五的仇家，不就是砸场子拱火嘛，包在我身上。” 黄老五眼圈一转，拍着胸脯承诺这个忙他帮了。 这次帮了顾尘，等于让他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 以后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 求到顾尘面前，这小子肯定也不会托词。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 黄老五猜测顾尘多年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直到近期方才显露出他的野心。 隐忍不发，必有大谋！ “徐爷，这事您不能不管啊，顾尘摆明了要蹬鼻子上脸，他抢的那是我的宅基地，分明就是打您的脸。” 几小时后，一名意外来客找到徐老大。 开口便向徐老大诉苦。 说起自家宅基地被村里分给顾尘。 村长冯有才嘴上说是照顾困难户，表彰顾尘给王家村带来的荣誉。 因此才会将顾家各地的土地，分给顾尘当新房子的宅基地。 是真是假，王屠户管不到。 动自己的土地就是不行！ 徐老大端坐里屋，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多少有些没想到。 顾尘会用这种方式报复王屠户。 王屠户义愤填膺道：“徐爷，我丢了宅基地不算啥，您的面子可不能丢啊，您想想看，顾尘今天动了我，看到您没出手敢于，肯定会得寸进尺，认为您也怕了他。” “当初咱们联手做局，姓顾的心里明镜着呢。” 眼见徐老大跟没事人似的，只顾抽他的烟，王屠户心里暗骂姓徐的过河拆桥。 为了得到顾尘的传家宝，徐老大对王屠户许下大量的好处。 随着玉镯被顾尘赎回。 姓徐的马上翻脸不认人。 他倒是轻松了。 害苦了充当老千的王屠户。 “老王，你先回去吧，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出头，但不是现在。” 伴随着一支烟抽完，徐老大总算开了口。 安抚王屠户莫要着急。 先让顾尘蹦跶两天。 之后，徐老大会找机会帮王屠户出气，狠狠教训顾尘这个混蛋。 “徐爷，您打算……” “大哥，不好了，一群人拿着家伙过来砸场子了！” 几名打手急匆匆地闯进里屋。 外头来了十几个找茬的混子。 “嗯！” 徐老大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外面的赌场。 此刻，耍钱的客人跑得干干净净。 一群手持棍棒的混子，杀气腾腾地站在院子里。 “谁让你们来的？” 徐老道面不改色。 开了这么多年赌场，没少和各路牛鬼蛇神发生冲突。 别看这次找茬的混子人数不少。 真要打起来。 全特么是乌合之众。 “艹泥马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老子们这么说话，这间赌场我们看上了，带着你的人滚犊子！” 为首之人一脸嚣张。 指着徐老大破口大骂。 身边的手下挥动着手里的家伙，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打架的架势。 “哈哈哈……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这帮瘪犊子全都一把年龄了，竟然也是十五六岁的愣头青一样，不管不顾过来找老子的麻烦，有种。” 徐老大气极反笑。 “王八羔子，你们全特么活腻了！” 不等徐老大下令，了解他作风的赌场打手们，骂骂咧咧地冲向找茬的众人。 一个个如狼似虎。 纵然人数不占优势。 亡命徒的气势依旧压了对方一头。 “我让你装犊子，艹！” 冲在最前面的打手拔出匕首，一刀刺向面前的混子。 其余打手更是不遑多让。 纷纷掏出匕首，军刺。 专门朝着对方要命的地方捅。 亡命徒打仗不但凶狠，更知道分寸。 看似下手凶残，实则极有章法。 攻击位置全都不是致命要害。 不一会，现场血流成河。 “徐爷，您的这帮手下个个都是猛张飞，一个比一个牛逼！” 王屠户跟出来看热闹，不失时机恭维徐老大兵强马壮。 手下兄弟全都能以一当十。 “没这点本事，老子的坟头草早就一米高了。” 徐老大风轻云淡地再次点上一支烟。 听口音。 这帮混子应该是外地人。 也只有外地混子。 才敢跑到他的地盘闹事。 “全都不许动！” 电光火石间，意外发生了。 大量身穿便衣的男人持枪冲进院子。 命令所有人趴在地上不许动。 不然，立刻开枪击毙。 “联……联防队！！！” 王屠户吓得半死，动作麻利地按照命令趴在地上。 王家村有土霸王。 镇上，同样有一群索命鬼。 既不是穿着官衣的治安所，更不是徐老大等一众地头蛇。 而是眼前这群联防队员。 治安所的编外人员，现代版的活土匪。 “诸位兄弟别冲动，我和你们孙队长，冯所长是……” “去尼玛的！让你趴下没听见啊！” 徐老大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枪托狠狠砸向他的脸。 手持半自动步枪的联防队员呵斥道：“我数三声，谁敢负隅顽抗，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看到联防队员连徐老大都敢打，打手们自然不敢造次。 毕竟，他们是亡命徒。 联防队员则是活阎王。 不多时。 找茬的混混和徐老大一伙人，统统被五花大绑押回联防队。 王屠户好死不死，也成了同伙之一。 “吴哥，其他人我不管，他们两个人，绝对不能出来。” 联防队大院外面，顾尘一一清点着被抓的人数。 刨除黄老五雇来的盲流子。 徐老大和他的手下，一个都没有跑掉。 “小顾，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站在旁边的吴胜利微微皱眉。 先前，顾尘直说打掉徐老大团伙。 并没有说过。 要让徐老大和另一个男人永远出不来。 抓人关一段日子和让人彻底出不来。 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截然不同的。 这里说的代价。 不单单是徐老大所要承受的牢狱之灾。 还有摆平徐老大靠山的支付的代价。 第60章 送仇家蹲大狱 “吴哥，您有所不知，那个人是我们村的屠户，除此之外，他还是王忠诚的远房亲属，徐老大的狗腿子之一，曾经和徐老大勾结，故意设局坑我。” “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恐怕已经被他们坑得家破人亡。” 想起前世自己血染赌场，连累大哥替自己顶罪，顾尘心中除了懊悔，更多的则是愤怒。 王屠户出现在赌场，又和徐老大一块被抓到联防队。 可见。 二人再次勾结在一起。 至于目的，必然是对付顾尘。 打蛇不死必被咬。 顾尘绝对不能留任何的隐患。 “姓徐的能够开设赌场多年，靠的不但是好勇斗狠，背后还有当地干部给他当靠山，打掉他的赌场，将依附他的同伙悉数遣散，如此一来，姓徐的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可要是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只怕会胡乱撕咬，迫使背后的靠山出面捞他。” 吴胜利提醒顾尘三思。 真要做得这么绝。 姓徐的只怕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顾尘淡淡道：“吴哥，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不论是徐老大，还是王屠户，既然他们搅在一起，那就一块将老弟坐穿吧。” “至于您那边，我送您一份大礼。” 紧接着，顾尘低声献上计策。 不但吴胜利清楚，徐老大背后有靠山。 顾尘甚至知道他的靠山是谁。 治安所所长，冯进军。 甭管是下海捕鱼，还是在镇上开买卖。 不论干啥，都要找关系走后门。 正道买卖尚且如此。 更别说开赌场，倒买倒卖这类见不得光的事情。 沉思了片刻，吴胜利微微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分头行动，你尽快出海，我这边单独找冯进军谈一谈。” “丢了每个月上供的钱袋子，恐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消气的。” 顾尘说道：“抛弃徐老大，我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这两年打击坏分子的力度越来越大，都是挣钱，干啥不挣点安心钱。” “到时候，我弄点来钱的买卖，分给冯所他们几分干股，啥玩意都有了。” “好，我就这么和他说。” 吴胜利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大龙，我们回去吧。” 目送吴胜利走向与联防队一墙之隔的治安所，顾尘招呼身边一言不发的李大龙回村。 “怎么了，觉得我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 看出李大龙有心事，顾尘主动开口打破寂静。 一边联络吴胜利，通过他的关系说服联防队孙队长出手抓人。 另一方面。 由黄老五出面，雇佣一伙外地盲流子闹事。 刻意制造流血冲动。 给联防队抓人严办的理由。 李大龙脸色复杂道：“徐老大罪该万死，你就算弄死他，都算是为民除害，可是连带着让王屠户一块蹲大牢，这辈子都出不来，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不管咋说，他也是咱们村的自己人，而且不像……” “大龙，只要刀子砍在身上，你才知道有多疼，不是我顾尘心狠，而是这群瘪犊子先干了不是人的事情。” 顾尘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有些人不死。 他就永远无法闭着眼睛睡觉。 要么不做。 要做，顾尘就会把事情做绝。 之前顾忌徐老大背后的靠山，顾尘才没有对他动杀心。 眼见着徐老大始终没有放弃，染指顾家传家宝的贪婪野心。 王屠户又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徐老大身边。 二人具体商议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一块收拾就对了。 “唉。” 李大龙叹了口气。 身为顾尘的好兄弟，李大龙理应偏向顾尘。 哪怕兄弟的做事手段有些出格。 李大龙最多是默不作声。 不干涉，也是一种支持。 抵达王家村后，二人在村口分手。 “哎呀，吓死我了。” 里屋，林晚儿被顾尘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媳妇，这可不能怨我，我进屋都好几分钟了，你呆呆地坐在炕沿一句话都不说。” 顾尘顺势将林晚儿抱在怀里，柔声说道：“怎么了？” “娘……娘将这件东西给我了。” 林晚儿小心推开顾尘，从炕琴底下拿出一只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那枚传家宝。 “娘说将这枚手镯传给我，还说过两天让我戴着它回去看望姥姥姥爷，我不收，娘……娘就生气了。” 林晚儿弱弱提及手镯是顾家的传家宝。 更是张翠兰视若生命的定情信物。 有心还给张翠兰，又担心继续惹老太太不高兴。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媳妇，娘给你，你就拿着。” 顾尘柔声细语地安慰林晚儿不要想太多。 安心留着就是了。 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 母亲真是操碎了心。 张翠兰将手镯送给林晚儿，肯定是为了给顾尘撑脸面。 发生在顾家的事情。 相隔几十里地的姥姥姥爷家，同样知道得清清楚楚。 姥爷不止一次想要带闺女回娘家。 让张翠兰和顾尘一刀两断。 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哪怕顾尘再不是东西，张翠兰也舍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 “媳妇，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缓和我跟姥姥，姥爷一家的关系，让他们看到我出息了，懂得孝顺母亲，疼爱媳妇了。” 顾尘苦笑道：“姥爷一家人看到你戴着我们顾家的传家宝，势必会改变对我的不良印象。” “原来是这样，娘想得真周到。” 林晚儿恍然大悟。 “娘想得周到，反倒是我不够周到。” 顾尘自责地摇摇头。 重生也有段日子了，他还一次都没有去看望姥姥和姥爷。 以为顾尘心里有气。 害得母亲担心了好一阵子。 “媳妇，我一会就要睡了，麻烦你早点叫我。” 顾尘说起明早出海的事情。 叮嘱林晚儿天一亮就叫他。 明天出海。 除了捞一条大鱼，充当给冯进军的见面礼。 顾尘还打算顺手给姥姥和姥爷，搞点能够养生的海货送过去。 山里有各类养生的山珍。 海中。 同样有适合老人补身体的海味。 营养价值丝毫不比灵芝，鹿茸，人参差多少。 “那你赶紧休息吧，我多给你们准备点干粮，大龙不是说喜欢我做的糖饼，明早你多带点出海。” 林晚儿作势便要去和面。 “媳妇，不用这么麻烦了，明天我一个人出海。” 顾尘拦住准备做饭的林晚儿。 舢板船还没有取回来。 小渔船仅有400斤的承载力。 带上李大龙。 渔船恐怕就装不下海里的大鱼了。 第61章 越境捕捞：偷北棒的虾夷扇贝 “尘哥，天亮了。” 凌晨四点，睡梦中的顾尘被林晚儿轻轻唤醒。 主动帮顾尘收拾出海用的东西。 又不顾顾尘的反对，亲自将他送到码头。 “媳妇，你回去吧，又不是出海十天半个月，今晚我就回来了。” 顾尘嘴里叼着林晚儿亲手烙的烫面糖饼。 从口到心，全都甜丝丝。 “多加小心，你不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林晚儿强忍着羞涩，叮嘱顾尘出海一定要注意安全。 啥时候回来，林晚儿啥时候休息。 “嘿嘿嘿，那你可要洗干净等我。” “讨厌，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林晚儿俏脸泛红。 这时候，顾尘竟然还有心思拿她取乐。 “媳妇，回去吧，我这就要出海了。” 开了句只有夫妻才能开的玩笑，顾尘麻利地解开绳子，用力将小船推到水里。 跳到船上，顾尘弯腰拿起船桨，挥手告别依依不舍的妻子。 滑动船桨驶离王家村码头，顾尘频频抓起糖饼往嘴里送。 今天不但会大有收获，更是消耗体力一天。 不多吃点。 看到大鱼，也没力气将它抓住。 看了一眼指南针的位置，顾尘继续向着西北方向划船。 航行了大概数海里，一座面积巨大的岛屿出现在顾尘眼前。 江心岛，一座由江泥沙冲积形成的岛屿。 位于两国的海上分界线。 相当于己方这边的界岛。 航线没错，顾尘继续划船。 越过江心岛，朝着北棒海域行驶。 小棒子船队常年越境捕捞，将他国的海域当成自家的渔场。 这一次。 顾尘准备有样学样，不动声色地偷他们一次家。 越过江心岛东边的分界线，顾尘拿起望远镜观察四周海域。 很快。 另外一座大岛出现在眼前。 北棒那边的威化岛。 “咔嚓……” 就在这时，空中电闪雷鸣。 惊雷声代表着暴风雨随时都会来临。 果不其然。 没过多长时间，海上翻起大浪。 渔船连续遭遇海浪拍打。 对别人来说。 遇到这种风浪天，会立刻回村躲避。 但与此同时。 风浪越大，顾尘越境捕捞的机会越大。 没有暴风雨作掩护，也就避不开北棒的巡逻队。 “哗啦啦。” 大雨如约而至，顾尘整个人被淋得透心凉。 若仅是捕捞大鱼，倒是没必要越境打鱼。 可要是想哄姥姥姥爷高兴。 挽回自己在二老心目中的不堪地位。 必须去北棒这边干一票大的！ 暴风雨天气，除了能让各类大鱼上潜到海面。 同时。 还能让北棒的渔民和海上巡逻队避而不出，增加顾尘偷家的成功概率。 巧妙利用风浪加快速度，顾尘避开最麻烦的威化岛，顺势划到了距离威化岛5海里外的一处海域。 望着前面的岛屿，顾尘内心无比激动。 北棒渔民做梦也想不到。 外国渔民敢于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登上距离边境第一大岛不远的荒岛。 更想不到。 这两天岛上会出现一大堆值钱的海货！ 下船后，顾尘脱光身上的衣服。 打开包裹起来的雨衣，换上了里面包着的背心短裤，又迅速穿上墨绿色的军用雨衣。 一手拎着水桶，另一手握着短柄铲子。 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小岛的沙滩上。 这场暴雨过后。 北棒渔民又一次炫耀他们的意外收获。 除了在龙国海域发现一条大鱼。 他们还在自家荒岛。 意外收获一大批价值连城的海味。 “嘿嘿嘿，瘪犊子们，老子这次要给你们连锅端，只留壳，不留肉，活活气死你们。” 没过一会，顾尘忍不住放声大笑。 面前的沙滩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扇贝。 虾夷扇贝。 一种被称为海味珍品的冷水贝。 主要分布于小鬼子，老毛子，北棒海域。 八十年初，国内相关部门引进了一部分，准备进行人工养殖。 相比起人工养殖的虾夷扇贝。 野生虾夷扇贝不但口味更好。 而且营养价值也更高。 环顾四周确定没人，顾尘挥舞铲子疯狂开挖。 握着刚刚挖出来的扇贝，顾尘冷笑连连。 贝类当中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不怪北棒会故意炫耀。 目测的手里的扇贝壳高差不多有20多厘米。 掂了掂重量。 起码一斤半以上。 随即，顾尘拔出防身匕首，小心撬开贝壳。 血红的贝肉呈现在眼前。 红色贝肉意味着这只扇贝已经成熟，营养成分达到了顶峰。 将贝肉晾晒成贝干，每天适当使用。 可以起到清热解毒，增强免疫力。 促进新陈代谢的效果。 反之。 贝肉呈乳白色，代表这只扇贝营养成分有限。 饶是如此。 白色贝肉依旧价格不菲。 适合小孩和女人食用。 起到美容养颜，增强儿童体质的效果。 扇贝肉的大小和颜色，直接与价格挂钩。 红颜色，大个头的扇贝干。 价格差不多可以到40元一斤。 加上多年来，北棒渔民的不断吹嘘，俨然将虾夷扇贝夸上了天。 成为包治百病的海味之一。 国内海域很难看到虾夷扇贝。 进一步导致这种扇贝价格居高不下。 忙活到下午。 顾尘已经记不清，到底挖了多少虾夷扇贝。 反正两只手就跟灌了铅一样。 船上一半的空间全都是虾夷扇贝。 估算重量快要装不下了。 顾尘又将剩余的虾夷扇贝一一撬开。 只带走扇贝肉，将壳子留给北棒。 刻意摆成三个南棒文字。 算作留给他们的见面礼。 狗咬狗，气死这帮犊子。 下午三四点钟，暴风雨逐渐停歇。 顾尘的渔船不动声色，顺着原路返回国内。 由于准备周全，动作小心。 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己方海域 再次来到河心岛，顾尘休息了半个小时。 将船划到距离河心岛5海里的位置，顾尘再次脱下衣服，小心翼翼地跳进海里。 船上装着大量的扇贝。 接下来的搏斗，必须远离这条船。 不然。 渔船就有可能被波及，进而损失这些来之不易的扇贝。 朝着附近来回游动。 顾尘时刻观察着海里的情况。 忽然，一道黑影迅速朝着顾尘的位置游来。 定睛一瞧。 顾尘先一步靠近小船，顺手拿下放在上面的鱼枪。 鬼子制造，港城出品，黄老五免费馈赠。 眼下。 终于到了这支鱼枪的用武之地。 第62章 海中搏斗：捕杀黄条鰤 海洋中的大部分鱼类皆有躲避人类的本能。 这一点。 也能在山里的野兽身上看到。 明明看到有人类游弋在海中。 不远处的黑影非但没有改变移动方向，反而主动加快游动速度。 大有朝顾尘冲击的打算。 “乖孩子，就喜欢你这种虎劲！” 顾尘见状笑着格外开心。 这家伙要是想跑，机帆船都未必能追上。 黄条鰤。 北方海域的最为凶猛的大鱼之一。 冲击力堪比公牛。 上下颌生长着瘆人的细牙。 爆发力强悍。 挣扎力和冲击力同样不容小觑。 每年的7到10月属于黄条鰤的洄游高峰期。 常常以鱼群的形式行动。 最大的成年黄条鰤体长甚至可以长到2米。 喜欢栖息在岩礁区域生活。 平均速度40公里。 一旦全力冲刺。 最快速度甚至可以达到每小时100公里。 把它惹急了，甚至敢和鲨鱼玩命。 正儿八经的海中小霸王。 速度快，性格凶猛。 进而导致捕捞黄条鰤变得极为艰难。 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黄条鰤，顾尘笑得合不拢嘴。 捕捞艰难。 意味着价格也高。 前世。 北边的棒子渔民在暴风雨过后，越境捕捞到这条长约90厘米，体重超过60斤的黄条鰤。 这一回，他们吃屎都抢不到热乎的！ 下一秒。 顾尘游动到距离小船十米外的海域。 深吸一口气，保持身体上浮。 手持鱼枪瞄准即将靠近的黄条鰤。 黄条鰤一旦锋利挣扎，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渔船。 只有卸掉它身上的冲击力，剩下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说时迟那时快！ 顾尘眼疾手快地扣动鱼枪。 鱼枪上面的特制鱼叉，不偏不倚击中黄条鰤背部。 顷刻间，鲜血染红了海面。 “哗啦啦……” 吃痛不已的黄条鰤开始了奋力挣扎。 扭动身躯拍打着海水，试图转身逃窜。 见此情景。 顾尘死死握着鱼枪上的钢丝线，依靠自身力量与黄条鰤拉扯。 纵然被黄条鰤疯狂拖拽，顾尘也没丝毫的退让。 依旧死死拉扯钢丝线。 狭路相逢，谁先泄力谁就输了！ 唯有坚持到底，才能卸掉黄条鰤那股恐怖的力量。 作为掠食性鱼类，黄条鰤的爆发力无与伦比。 若是第一次出海。 无意间看到黄条鰤捕猎其他鱼类，定然会以它是一枚鱼雷。 无他。 速度太快了。 坚持了十几秒钟，顾尘心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几十斤重的黄条鰤。 已经超出了普通成年黄条鰤的范畴。 当即。 顾尘使出吃奶的力量，用力将钢丝线一层层环绕在身上。 一百余斤的顾尘和体重几十斤的黄条鰤。 海中力量对比差得太多了。 后者胸鳍与腹鳍较短，尾部细长。 尾鳍部位的分叉结构，可以给黄条鰤形成强劲的尾力。 流线型身体能极大减少身体与海水的摩擦力，加强黄条鰤的游动和挣扎力量。 万幸。 顾尘打小就是个淘小子，天天下海游泳。 成年累月与大海为伴，练就了一身厉害的游泳本领。 纵然是水下憋气。 也与那些常年出海的老渔民不相上下。 至于力量。 更是没的说。 但凡一样本领不济，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股难以抗拒的拖拽感渐渐消失。 知道自己赢了，顾尘没有任何的喜色。 互相拉扯这么久。 黄条鰤流下的血液很可能会招惹来鲨鱼。 也许下一秒。 鲨鱼就会循着气味过来抢食。 随即。 顾尘调整好呼吸，转身朝着几米外的渔船奋力游去。 有了借力点，顾尘开始回收钢丝线。 一点点将黄条鰤拉到面前。 此时此刻。 黄条鰤已经翻了肚皮。 “没有铁皮船和保鲜仓，干啥都不自在。” 艰难地将几十斤重的黄条鰤搬到船上。 仅能容纳两个人的小船，彻底被海货装满。 左边是大量的虾夷扇贝，右边空间被这条黄条鰤装满。 能够承载400斤海货的小船。 平生第一次被装得满满当当。 吃光最后几块媳妇烙的糖饼。 顾尘打开军用水壶，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脑中不禁回想起，吴胜利前几日和他说过的话。 允许顾尘挂靠红旗饭店。 成为饭店的三产公司。 前提是，顾尘的买卖要有一定规模。 这里说的规模。 指的自然是捕捞船队。 想要组建船队，铁皮船就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毕竟。 舢板渔船终归是老式渔船，既无法安装电台。 更不具备指挥调动其他船只的能力。 凭借旗语，信号灯，对讲机。 难以面面俱到。 最要命的是，木质舢板船无法安装保鲜仓。 这么一来。 不论顾尘捕捞到何种珍贵的海货，都无法长期保存。 海鲜海鲜，吃的是一个鲜。 卖的也是一个鲜。 但凡有保鲜仓，顾尘绝不会粗暴地弄死这条黄条鰤。 购买铁皮船的念头，第一次变得这么强烈！ “卧槽，好险！”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在顾尘准备返航之际，附近真的出现了鲨鱼。 几条鲨鱼獠牙狰狞，目光凶狠地看向大海中的孤舟。 “扯呼。” 说着，顾尘用力划桨。 赶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尽快返回王家村。 夜间行舟与晚上开车一样危险。 没有现代化设备指引方向。 没准第二天早上，你就有可能划到棒子家门口。 溜了溜了。 不扯犊子了。 “二哥，出海回来了，收获咋样啊？” “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鲨鱼吧！” “黄条鰤！！！卧槽，顾尘，这是你打的鱼！” 渔村码头，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饭的乡亲们惊得目瞪口呆。 夕阳西下。 顾尘驾驶着小船回到岸边。 不用看不要紧。 不大的小船装满了各类鱼货。 一条贼大的黄条鰤。 堆成小山一样的扇贝。 有些上了岁数的渔民，依稀认出这些扇贝好像是北棒那边的特产。 “老天爷赏脸，今天的暴风雨将我的渔船吹到了趟棒子那边，好巧不巧，让我在荒岛捡到这么多好玩意。” 顾尘淡笑着解释虾夷扇贝的来历。 确定船上的扇贝，确实是虾夷扇贝。 一时间。 码头附近的乡亲们，震惊到嘴巴都能塞进拳头。 不可思议。 太尼玛吓人了，从来都是棒子来这边越境捕捞。 竟然有这边的渔民。 跑到棒子那边捡海货。 捡的海货还是被棒子誉为海中珍品的虾夷扇贝。 一句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大伙的心态。 第63章 乡亲们眼里的大英雄 “二哥，你真太尿性了！！！” “妈的，棒子每年都从咱们这里抢走大量的海货，顾尘这回可算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 “顾二哥牛逼！” 不一会，现场叫好声，称赞声此起彼伏。 只有赞美，没有任何的嫉妒。 这种事情根本嫉妒不起来。 别看顾尘说得简单。 换成第二个人，这辈子恐怕都办不到。 变不到暴风雨环境下，如何保证小船不倾覆。 就算真的被海浪推到棒子海域，无意间看到了荒岛上的大量扇贝。 也很难全须全尾地离开。 “我天呐，这么多虾夷扇贝，卧槽！还有黄条鰤，小顾，你可真是个头子！” 闻讯赶来的村长冯有才连连竖起大拇指。 人的名，树的影。 有本事的人干啥都厉害。 “村长，您来得正好，麻烦帮我看着点这些东西，我去村委会打个电话。” 顾尘指向已经死掉的黄条鰤。 就这么放上一夜。 半夜就得臭了。 “好好好，你去吧，我帮你看着，保证一样都不少。” 送走顾尘，冯有才得以近距离打量船上的海货。 先不说这么大的黄条鰤，顾尘是咋干掉的。 就说这些虾夷扇贝。 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大伙都看到了，顾尘不但给咱们村带来了大量的荣誉，还给咱们当地渔民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再有人敢说顾家的怪话，别怪我这个村长不客气！” 趁此机会，冯有才重申超额批复宅基地的事情。 顾尘是有功之臣。 能耐人就该享受不同寻常的待遇。 闻言此言，乡亲们纷纷点头。 这话没毛病。 之前出海，但凡看到北棒的渔船，乡亲们除了避而远之，再无其他办法。 那边的渔民靠着老大哥的支援。 早早实现了渔船现代化。 船大，速度快。 为人更是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抢你都不需要理由。 去找上头诉苦申冤，也无非是息事宁人。 自己干了缺德事。 自然会担心这边的渔民有样学样，跑到他们家赶海，捕鱼。 常年在分界线附近部署巡逻船。 一旦被抓，先不说会不会挨打。 只放人，不还船。 以此惩罚越境捕捞的渔民。 “什么！！！兔崽子跑到棒子那边捡洋财，而且还是虾夷扇贝？！” 很快，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家村。 王忠诚父子听后大眼瞪小眼。 过来报信的村民小组长说道：“支书，继续让顾尘装下去，我看过不了多久，王家村就要改名顾家庄了。” “艹！你们是死人啊，顾尘非法越境，这是蹲大狱的罪过，赶快去镇上举报。” 王跃进恶狠狠道。 “蠢货！活该你被顾尘逼得自断一只手！” 此话一出，王忠诚恨不得踢死这个败家儿子。 “爹，你不会是被顾尘吓破胆子，不敢和他斗了吧？” 王跃进愤愤不平地数落王忠诚，越老胆子越小。 “你懂个屁，越境捕捞确实违法，可顾尘干的又是给当地出气的举动，先不说镇上会不会抓他，就算抓了，估计也关不了几天。”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一旦曝光，咱们王家将成为所有渔民的死对头。” 不是王忠诚不想利用这件事情打击顾尘。 北棒长年累月跑到这边捕鱼，被他们欺负的何止是老百姓。 官方同样憋着一口气。 气归气，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一来。 北棒背后有毛子撑腰，加上和龙国的特殊关系。 上头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其次。 即便想管，也没能耐管。 对方船好，速度快。 当地连铁皮船都没几条。 拿什么保护自家渔民？ 现如今。 顾尘单枪匹马跑到人家的地头赶海，抢来的还是对方特产扇贝。 不是英雄，也比英雄差不少多少。 “国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王忠诚问到自己，村民小组长王国富苦笑道：“跃进，你爹说得没错，这事确实不能往上捅，镇里和县里因为管不了北边的渔民，天天都被咱们的人埋怨。” “好不容易有人给大伙出了一口气，这要是把顾尘给点了，咱们老王家可就真的要臭了大街。” 相比于王大喇叭，王屠夫。 王国富属于王忠诚未出五服的直系亲属。 论关系。 王国富是王忠诚老叔家的儿子。 铁杆的亲戚。 论脑筋，更是王家少数几个聪明人。 王跃进不服气道：“三叔，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不给顾尘点炮，咱们怎么收拾他？” “跃进，收拾顾尘要点他的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王忠诚微微皱眉，说道：“国富，你到底是啥意思，这里有没有外人，别在这里卖关子。” “根据眼前的情况，吴胜利取代周开山，成为红旗饭店一把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当上了一把手，负责采购的副经理一职，又该由谁负责呢？” 王国富不慌不忙，分析着红旗饭店的组织架构。 按照常理。 只要一把手需要上级任命。 其他人都是由一把手任命的。 吴胜利空降红旗饭店属于特例。 “这么用问，肯定是会计杨红娟了。” 王跃进抢先说道。 红旗饭店衙门不大。 里头的干部也不多。 能被称为干部的人，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个。 经理，副经理，会计，出纳。 “不可能是杨红娟，她是周开山的人，论关系还要叫周开山一声表叔。” 王跃进脸色一变，说道：“国富，你是说咱们应该去找杨红娟，让她在内部给顾尘上眼药。” “不是上眼药，而是通风报信。” 王国富不怀好意道：“顾尘再牛逼，家里也只有两条木头船，不论是速度，还是鱼货的承载数量，反正不管是啥，都无法和咱们王家的铁皮船相比。” “吴胜利安排姓顾的鸠占鹊巢，咱们为啥就不能半路截胡呢？” “半路截胡……半路……好一个半路截胡！！！” 王忠诚恍然大悟。 顾尘是红旗饭店的供应商。 自然要定期给饭店供货。 买通了杨红娟，就能知道顾尘具体的捕捞种类和出海时间。 依靠王家铁皮船的卓越性能。 尾随顾尘的舢板船出海。 趁机截胡。 抢不走顾尘的鱼货，也要让他空手而归。 木船碰铁皮船，无异于以卵击石。 说不定。 还可以找个机会，连人带船一并毁了！ 第64章 公家的钱最好赚 王家几人处心积虑给顾尘挖坑，下绊子的同一时间。 一辆货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渔村码头。 “兄弟，你就是神笔马良啊！说啥有啥！” 示意冯前进打发走围观的老百姓，吴胜利喜滋滋地围着顾尘转了几圈。 “吴哥玩笑了，咋样，这条大鱼够不够让冯所消气？” 顾尘淡笑道。 “够了，绝对够了！” 吴胜利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这么老大的黄条鰤，即便已经死了，依旧是不可多得的上等货。 不但能哄得治安所所长冯科喜笑颜开。 还能拉进吴胜利和当地干部的关系。 “小顾，我一会儿就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冯所，你放心，徐老大和你们村的王屠夫，最近二十年是出不来了。” 瞥了一眼与远处的冯有才，吴胜利特意提起王屠户参与聚众赌博，聚众斗殴等事件。 必须严惩，才能刹住当地的各种不良风气。 冯有才震惊得满头大汗。 乖乖。 法院都还没判呢，顾尘和吴胜利就给徐老大和王屠户定了刑。 “麻烦吴哥了。” 顾尘淡笑道。 用一条黄条鰤，换两个仇家将牢底坐穿。 这笔买卖绝对不亏。 “小顾，你看这些扇贝，能不能也卖我一些？” 吴胜利搓了搓手，眼巴巴望着船上的虾夷扇贝。 黄条鰤虽然珍贵，多少还能在市场上看到它的身影。 虾夷扇贝就不一样了。 当地水产市场根本就没玩意。 听说相关部门从小日子手里，采购了一大批虾夷扇贝用来人工养殖。 至于啥时候能养好。 估计起码也得两三年的时间。 “那还说啥了，一半够不够？” 吴胜利属于顾尘重点投资的粗大腿，自然不吝于卖他面子。 “够够够，足够了。” 眼见顾尘这么讲究，吴胜利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不多时。 冯有才带人搬来大秤。 经过现场称重，带壳的虾夷扇贝212个。 不带壳扇贝肉15斤。 一般来说。 只有扇贝肉与扇贝干按斤计算。 带壳的扇贝按照个数计算。 吴胜利一口气买走了所有的扇贝肉。 开了一张750元的提款单。 随后，吴胜利又从200多个扇贝当中，挑选出一百多个品相良好的扇贝。 每只10元，一共1200元。 “小顾，两张提款单你拿好，下周一去饭店找杨会计取钱。” 吴胜利心满意足了。 黄条鰤用来和当地干部拉关系，联络感情。 开了壳的贝肉回去加工成扇贝干，用来充当迎接上级的高档食材。 至于112个带壳的虾夷扇贝。 自然要送上门，给更高一级的干部尝尝鲜。 “小顾，周一领完钱，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给你安排点好活。” 吴胜利话里有话地提醒顾尘。 做好再次出海的准备。 经过顾尘带来的多次惊喜，吴胜利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服务，口味，档次。 红旗饭店绝对比不过去各家民营饭店。 比不过没关系。 国营饭店生存与否，靠着不是食客送来的块八毛钱。 而是上级的各种拨款。 “保证完成任务。” 顾尘满面堆笑递给吴胜利一支烟。 单听吴胜利话里的意思，顾尘不难猜到对方的用意。 这哥们是打起了公款吃喝的主意。 整个八十年代。 这种吃喝之风堪称恐怖。 鸡鸭鱼肉端下去，乌龟王八走上来。 不求吃得最好，只求更好。 “收拾完剩下的东西，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担心海货变质，吴胜利招呼司机和现场村民帮着搬货。 等到东西装上车，吴胜利笑着与顾尘告别。 全程没搭理冯有才。 村长一级的干部，还入不得吴胜利的眼。 “娘，大哥，媳妇，你们看这是啥。” 带着大量的扇贝回到家，顾尘晃了晃手里的提款单。 “1200元，750元，小尘，国营饭店这是不过了吗？咋给这么多钱啊！！！” 顾江接过两张提款单，眼睛都要看花了。 林晚儿和张翠兰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别的渔民出海捕捞，能挣几十块都算是多的了。 怎么到了顾尘这里。 次次都是几百，几百的挣。 这一次。 更是一口气换来了差不多两千元。 “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天底下最好挣的钱，就是公家的钱。” 顾尘一边解释吴胜利为啥这么大方，一边招呼顾江帮忙处理剩余虾夷扇贝。 剩下的100枚扇贝。 二十个留着今晚煮着吃，剩下的八十个全部做成干贝。 留着过几日母亲带着林晚儿回娘家走亲戚，当成送给姥姥姥爷的补品。 除此之外，还能给张翠兰和林晚儿争面子。 “小尘，要不你和娘，还有你媳妇，一块去你姥爷吧。” 张翠兰含着泪花，劝顾尘一块同行。 “娘，等姥爷改变对我的看法，我再找个机会过去看他老人家。” 顾尘有点心虚。 就这么直接过去。 天知道姥爷会不会放狗咬他。 别说外甥随舅。 顾尘的脾气，反倒是随他姥爷。 天不怕，地不怕。 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顾尘敢和王跃进动刀子，他姥爷张铁山更牛逼。 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 常言道。 一个猎人半个匪，顾尘的姥爷那是比土匪还要土匪的存在。 年轻时，单枪匹马干掉了好几个土匪。 “娘，你就别为难二弟了，我姥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说不让二弟登门，绝对不是闹笑话。” 不但顾尘知道姥爷有多牛，大哥顾江同样清楚。 关系没有彻底缓和之前。 顾尘但凡敢登门，真有可能被打断腿。 闻言，张翠兰无奈地点点头。 “媳妇，我跟您商量个事。” “啥事非得进屋说？” 被顾尘叫回里屋，林晚儿满头雾水。 “那个……那个……” 顾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嬉皮笑脸道：“你能不能当一回恶人？” “嗯！” 林晚儿大吃一惊。 “尘哥，你到底要干啥？为什么让我当恶人呢？” “你别急，事情是这么回事。” 顾尘不假思索地解释原因。 “这……这能行吗？” 林晚儿听完更吃惊了。 这种鬼主意，亏顾尘想得出来。 转念一想。 要是真能办成，又确实可以解决不少的问题。 “媳妇，信我一回行不？” 顾尘眼巴巴瞅着林晚儿。 第65章 准备起个三层小楼 “好好好，我当这个恶人还不行吗，你可别这么瞅着我，看得我心慌。” 林晚儿无奈地败下阵来。 也不知顾尘跟谁学的。 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和家里大人要糖吃的小孩。 “我就知道我媳妇最好了。” 顾尘喜笑颜开，吹捧林晚儿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妻子。 怀孕的女人多哄哄。 心情好，啥都好。 看到自家男人这副小孩模样，林晚儿又好气又好笑。 曾几何时。 家里的大事小情，顾尘统统不管。 哪怕林晚儿低声下气，主动找顾尘商议家里的琐事。 顾尘始终是一副冷冷的态度。 好似这个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现如今。 顾尘真的变了。 不但知冷知热，孝敬母亲。 就连一些看似平常的小事，顾尘也能记在心里。 犹如这次。 顾尘竟然打算给家里置办一台洗衣机。 理由是到了冬天，洗衣服的水冰冷刺骨。 并且冬季的衣服又大又厚。 洗一件都要费好大的力气，更别说全家人的衣服一块洗了。 时间很快来到新的一周。 周一早晨。 顾尘套好马车，又贴心地在马车上面放了一床棉被。 搀扶着已经怀孕七个月的媳妇，小心翼翼地坐上马车。 “娘，大哥，我和晚儿中午不回来了，大概下午四五点钟回来，您在家里就别做饭了，我去黄老五的店里买几盘菜带回来。” 交代完回来的时间，顾尘扬起鞭子抽打马匹。 过了几十分钟，马车将夫妻二人送到青山镇卫生院。 交钱，挂号，前往产科检查。 胎儿一切正常。 唯独林晚儿的身体，多少还有些营养不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自打嫁到顾家，林晚儿没享过一天福。 照顾婆婆，下地干活，负责全家的一日三餐。 虽不至于吃糠咽菜。 也都是顿顿粗粮配咸菜。 缺乏必要的营养，怀孕以后的身体状态自然每况愈下。 “呦，老二，这位带弟妹来镇上做检查？看着肚子，保证是个男孩。” 小饭店里，忙活着招待客人的黄老五见顾尘扶着一位孕妇进来，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各种好听话张嘴就来。 顾尘一手搀扶着林晚儿，另外一只手拎着标有卫生院名字的纸袋子。 不用猜。 肯定是带林晚儿去卫生院检查身体了。 “五哥，还有地方吗？” 顾尘笑着寒暄，目光环顾四周。 有一说一。 别看这间饭店是黄老五倒买倒卖的据点，不过人家做菜的手艺也的确不错， 每到饭口，必然会有大量食客登门。 “这说啥了，别人没地方，你和弟妹过来吃饭，没地方我也得给你挤出个雅间。” “两位，后院请吧。” 黄老五表情夸张地学着旧社会跑堂的口吻，冲着后院的喊了一声。 惹得林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即，二人被黄老五带到了后院。 搬来桌子椅子，黄老五不用顾尘招呼，主动道出他的拿手菜。 “五哥，麻烦您了。” 林晚儿感谢道。 “弟妹，都是自家人，跟我还客气啥，你等着，饭菜马上就好。” 说着，黄老五迈步走回厨房做饭。 “媳妇，你别看这间后院乱糟糟，地窖里全都是好玩意。” 等待上菜的时候，顾尘随口介绍地窖里头的各类紧俏商品。 不敢说各种好玩意一应俱全。 高级货的种类绝对是比供销社多得多。 “来喽，锅包肉，白肉血肠，辣炒蚬子。” 不一会，几道拿手菜摆满了不大的桌子。 上完菜。 黄老五又拎来两瓶冰镇啤酒，一瓶汽水。 用筷子充当瓶起子撬开瓶盖。 “弟妹，以后家里有缺的少的，别去供销社看那帮人的脸色，直接来找五哥，五哥这里啥都有。” 黄老五握着啤酒瓶，顺手与顾尘碰一下。 “那以后就麻烦五哥了。” 黄老五是顾尘的朋友，林晚儿自然也要给足面子。 “五哥，外面要是不忙，一块坐下吃点，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见黄老五准备离开，顾尘适时开口邀请他一块用餐。 “你小子啊，我一猜你就有别的事情，你们先吃，我去把外面的饭钱收了，那帮犊子一眼看不住，就要脚底抹油开溜。” 半开玩笑地离开后院，黄老五微微皱眉。 打从顾尘一进门，他就猜到这小子不单是为了过来吃饭。 最近这段日子。 顾尘和吴胜利的关系处得蜜里调油。 前两天，更是狠狠给吴胜利挣了一回脸。 出海捕捞到一条罕见的龙趸，主动上交相关部门。 上头特地派了一名大干部下来，对顾尘和吴胜利表达感谢。 关系处得这么好。 假设顾尘要带媳妇吃点好的，应该去红旗饭店才对。 跑到自己这间小店吃中午饭。 显然是有别的事情找他。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黄老五拎着一条板凳回到后院。 “老二，家里要是还缺啥，你一会列个单子，后天我去城里采购，顺道接你带回来。” 黄老五与顾尘碰了一杯酒，不动声色打听顾尘为何而来。 “五哥，你经常去市里进货，认不认识设计院的人？” 此话一出，林晚儿和黄老五同时愣住了。 林晚儿有心想问。 又觉得外人面前，当媳妇的不敢多嘴多舌。 “你打听这个干啥啊？” 黄老五满头雾水地看向顾尘。 这小子啥意思？ 设计院又是什么单位？ “不瞒五哥，我打算起个三层小楼，盖楼和盖房子不一样，因为我打算请市里设计院的专业人员，提前给我出个图。” “盖楼？！” 林晚儿惊声道：“尘哥，你要在自家起楼房？” 顾尘笑着点点头，解释道：“村里批给咱们家的宅基地面积虽然有200平方米，可真要算下来，面积恐怕真不够用。” 扳着手指，顾尘详细说起这些土地的用途。 盖房子只是其一。 盖好了房子，还要盖牲口棚，仓房。 除此之外。 顾尘手里握着个体工商户执照，意味着他捕捞的海货可以自产自销。 因此。 要盖存储海鲜的保鲜库。 不是每一次出海捕捞，都能当天销售出去。 没有保鲜库，海鲜第二天就要变成臭鱼烂虾。 保鲜库有了。 办公地点也得有。 如果来镇上租房办公，顾尘每天又要往返两地。 综合考虑。 起个三层小楼是最佳方案。 第66章 唱双簧的好媳妇 “想法倒是没啥错，可是这钱，咋地也要一两万啊。” 黄老五先于林晚儿明白顾尘的心思。 说到底。 还是不想离家人太远。 “所以才要先出个图，等到图纸彻底确定下来，估计两三个月也就过去了，到时候，我手里多少也有些积蓄了。” 盖楼不但能最大限度地节省土地。 还能用空置出来面积修建附属建筑。 同时。 顾尘的一些想法也能在施工中得到实现。 比如。 修一间位于室内的地下室，设施齐全的专业婴儿房，储存贵重物品的保险库，书房，客房，衣帽间。 一楼办公，二楼和三楼住人。 单独设计两个出入口。 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 社会上有一大批民营包工队，问题是人家只会施工，不会设计。 先要实现顾尘的一系列想法。 专业设计图必不可少。 当前，只有部分大城市有民营设计公司。 放眼整个辽省。 省城有没有民营建筑设计公司，恐怕都要画个问号。 即便有。 人家也不可能给你一个小农民设计房屋结构。 “老二，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黄老五哭笑不得。 要问敢想敢干，顾家老二绝对是头子。 “五哥，就算弟弟我欠你一个人情，帮忙想想办法。” 顾尘给出承诺。 这事要是办成了。 以后黄老五需要鱼，尽管招呼就是了。 “结交设计院的职工倒是不成问题，问题是，你真能拿出这么多钱吗？别到时候人给你找来了，图纸也出了，你小子没钱给人家。” 黄老五婉转提醒顾尘。 如果选择市里的建筑设计院出图，那么接下来的施工肯定也得包给人家。 这年头，但凡想在市里，县里干点买卖。 稍微有点规模，必然要挂靠国营单位。 施工队亦是如此。 挂靠单位和民营公司属于相互依存的关系。 三产公司挣得越多。 上交给挂靠单位的分成也会跟着多起来。 请人家出图，转手将工程包给其他施工队。 事情没这么办的。 “尘哥，要不咱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吧。” 听到黄老五多次说起盖楼需要一两万块钱，林晚儿脑瓜子都要停转了。 别说一两万。 就算是一两千，都是天文数字。 “五哥，你尽管去联系，只要图纸没啥问题，施工队不是二把手，包给他们也没啥。” 顾尘豪气十足。 这几天，顾尘心里一直在算盖房子的账。 确实如黄老五说的。 想要盖一栋三层楼，咋地也要一万往上。 砖头5分钱一块。 三层楼按照100平方米左右计算，起码也得两万块砖。 单是这一项，就要1000元。 这还没算其他配套建筑需要的砖头。 除了砖头，瓦块，木料，水泥，砂石，起到承重作用的钢材，件件都是一大笔花销。 算完了材料成本，还有雇人干活的人力成本。 往日盖房子，都是请村里人帮忙。 负责一日三餐，管烟管酒就行了。 无需额外支付工钱。 可要是换成小楼，乡亲们可就无能为力了。 聘请专业施工队。 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对了，还有架设供暖管道。 王家村地处东北，冬季的问题可想而知。 即便没有另外两个省寒冷，冬天常规温度依旧有零下十几度。 某些极端天气。 温度甚至会超过零下二十度。 火墙火炕，成了农村常见的取暖设备。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一两万都未必够。 好在不是马上施工。 按国有单位一贯的办事风格。 没有两三个月，图纸别想搞出来。 先把图出了。 敲定各种细节问题，时间又要一两个月。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尘的腰包也会一点点地鼓起来。 见顾尘将用料和成本情况说得头头是道，黄老五苦笑道：“你都这么说，不能办，我也得给你找找你。” “到时候等信吧。” “谢谢五哥。” 心中一桩大事放下，顾尘举起啤酒瓶又一次和黄老五碰杯。 吃过中午饭，顾尘主动留下饭钱。 一码归一码。 饭钱还是要给的。 临走前。 顾尘又让黄老五下午准备几道拿手菜，回村的时候顺路带走。 “尘哥，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该和咱娘，还有大哥商量一下？” 走出黄老五的饭店，林晚儿依旧放心不下盖房子的事情。 好家伙。 盖一栋三层小楼。 就算村里首富王家都没有这种念头。 “媳妇，这事就要麻烦你了。” 顾尘一本正经地拜托林晚儿，说服顾江和张翠兰同意自己的打算。 不是顾尘劝不动母亲和大哥。 而是打算让林晚儿产生一种参与感。 随着顾尘越来越能挣钱，结交的大人物越来越多。 搞不好，就会让处于孕期的林晚儿产生失落和彷徨。 觉得自己配不上顾尘，又或者是各种胡思乱想。 有了参与感。 就等于为这个家做出了贡献。 用人话说。 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可是……” “媳妇，你是念过书的文化人，盖好房子，置办各种家庭用品的意义，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帮帮忙吧。” 顾尘双手合十，央求林晚儿出面说服大哥和母亲。 “那我试试吧。” 架不住顾尘可怜巴巴的眼神和动作，林晚儿又一次妥协投降。 随即，二人溜溜达达走向红旗饭店。 “姑奶奶，算我求您了，别吵了行不行。” 正在办公室的吴胜利猛然间听到顾尘的声音。 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女人的不满声。 “家里的衣服被褥又不用你们老爷们洗，你当然不着急了，我怀孕了，咱娘有一大把年纪，不买一台洗衣机，换下来的脏衣服，床单被褥谁来洗。” “你不好意思吴大哥，那就由我来说。” “姑奶奶，咱能不能别闹了。” 走廊上，顾尘连连作揖。 小眼神满是得意。 自家媳妇演起戏来，还真的有模有样。 双手叉腰，鼻孔朝天。 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林晚儿是个刁蛮任性的泼妇呢。 “普通双杠洗衣服还凑合，你要买进口洗衣机，吴哥哪有这么大的能力，别吵了，行不。” 争吵过程中，顾尘暗戳戳地道出想要的东西。 小鬼子研发的全自动洗衣机。 目前，国内的洗衣机品牌二十几家。 清一色半自动双桶洗衣机。 唯独进口的鬼子洗衣机，具备着洗甩一体功能。 第67章 外汇券与进口家电 “你们两口子咋还吵起来了，小顾，不是我说你，弟妹怀孕了，说话别跟打仗似的。” “弟妹，你咋想起买进口洗衣机呢？” 担心两口子在自己的地盘动手，吴胜利赶忙推门出去劝架。 “吴哥，您都听见了。” 顾尘佯装不好意思。 “房顶都要被你吵开了，我又不是聋子，想不听见都不成。” 吴胜利淡笑道：“弟妹，有什么话进屋说，吵吵嚷嚷让人看到了不好。” 将二人带进办公室，吴胜利找来一名服务员吩咐了几句。 没有重要事情，不要进来打扰他。 “吴哥，我家的情况你可能也听他说了，顾尘和他哥顾江，一个天天出海打鱼，另外一个留在村里伺候庄稼地，我和娘一个怀孕，一个上了岁数，家里的各种脏衣服多的多快堆成山了，实在是洗不过来。” 林晚儿牢记顾尘的吩咐，装模作样地数落顾尘不顾家。 别人的事情，顾尘办得比谁都上心。 到了自己家这里。 连一台洗衣机都舍不得弄。 “媳妇，你要是这么说，我可要反驳两句了，放着国产洗衣机不买，偏要买啥进口洗衣机，那玩意是一般人能买的？” 顾尘不服气地冲着吴胜利说道：“吴大哥，您说句公道话，国产洗衣机要票，进口洗衣机的票是不是更难弄？” 吴胜利点头道：“确实不好弄，需要使用外汇券进行购买，不过……” “听听，外汇券，别说你爷们弄不来，就算是吴哥，把他卖了都弄不到外汇券。” 顾尘翻着白眼。 “这不行那不行，顾尘，我和你过得够够的！” 不知道为啥，林晚儿越演越上头。 每次数落顾尘。 心情总会格外的舒畅。 “同样是赶海人，你瞅瞅村支书家里，又是电视，又是洗衣机，就连电风扇都有好几台，咱们可倒好，唯一的电器也是手电筒了。” 吴胜利差点没绷住。 头一回听说，手电筒也算电器。 “那能一样嘛，王忠诚是支书，这些年有没少捞，给他办事的人多了去的，别说电视，洗衣机，人家就算是想买摩托车，都有人上赶着送票。” “跟你说不清楚，别吵吵了，行不。” 顾尘一边反驳，一边暗自寻思。 咋听咋觉得，媳妇好像不是在演。 气质，语气，还是动作。 咋瞅都像是真的和顾尘发火。 “不买拉倒，我挺着大肚子洗衣服，只要你不心疼就行。” 说罢，林晚儿赌气似的将头扭向一旁。 “小顾，那个……” “吴哥，你啥也别说了，不能惯她这个毛病，今天要进口洗衣机，明天就得要进口电冰箱。” 顾尘不给吴胜利打圆场的机会，站起身说道：“林晚儿，你看你爷们像不像外汇券，要是像的话，那就把我卖了买进口货。” “呜呜呜……” 林晚儿听后发出哽咽声，快步朝着门外走。 “媳妇，真棒！” 假意追赶林晚儿来到走廊，顾尘不动声色竖起大拇指。 称赞林晚儿天生适合当演员。 不去演戏，简直白瞎了人才。 “下乡之前，我是我们学校宣传队员，科班出身。” 林婉儿颇为得意。 假装数落顾尘不管家里大小事，说着说着，林晚儿越说越精神。 “你在这等一会儿，我进去拱一把火。” 顾尘感觉媳妇不像演的，更像是长期积累的不满大爆发。 实话实说。 林晚儿也确实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 成年累月受顾尘的窝囊气。 适当的爆发一次，相当于排毒清火。 “回去我在收拾你！” 撂下几句狠话，顾尘推门重返办公室。 “吴哥，没啥事我就先去财务室领钱了，你也没上火，老娘们家胡说八道，回去看我不收拾他。” “你等等。”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胜利老脸有点挂不住了。 “她是不是一定要买进口洗衣机？” “唉！” 顾尘一拍大腿，无奈道：“这媳妇，我是一点招都没有，您也知道，怀孕的女人想一出是一出，前两天，半夜说想吃手擀面，一分钟都不愿意等。” “您说，国产洗衣机有啥不好，非得买进口货，还说您有办法弄到外汇券，这不是为难人吗。” “外汇券是啥东西，那可是比钱比票，还要稀罕的东西，别说是您，我看王家手里都没多少这玩意。” 这句话，顾尘没有任何的夸大。 倒退十来年。 最值钱的东西绝对是粮票，工业券。 前者可以买粮换肉，后者可以购买三转一响。 时间进入八十年代。 其他东西加在一起，都没有外汇券值钱。 外汇券顾名思义，代表着等额外汇的购物券。 一券在手，想买啥买啥。 甭管国产商品，进口商品，就没有外汇券买不到的。 倘若不想买东西。 没问题。 拿着外汇券随便去一间市里的银行门口转悠几圈，保证有人上门问你卖不卖。 兑换比例一比十。 面额十元的外汇款，轻松兑换十张大团结。 吴胜利说道：“行了，人家咋说也怀着你们顾家的种，回去以后别和你媳妇闹，况且买洗衣机也是干正事，至于外汇券……” 说到这里。 吴胜利掏出烟盒，脸色古怪地点上了一支烟。 顾尘一言不发地站着不动。 吴胜利手里不断有外汇券，而且数量还不少。 签单子的购买黄条鰤的时候，顾尘亲眼看到吴胜利兜里揣着十几张外汇券。 根据颜色判断。 应该是79年发行的第一版外汇券，面额十元。 “你对老板鱼知道多少？” 抽了几口烟，吴胜利突然提到一类当地海鱼的名字。 “老板鱼……哦，吴哥，你说的是孔鳐吧。” 稍作回忆，顾尘马上想起这种鱼的学名。 “对，孔鳐，你了解多少？” 吴胜利继续问道。 “这有啥了不了解的，咱们当地的特产海鱼，味道贼鲜美，难道店里需要这种鱼？” 顾尘有些不解。 老板鱼是当地人对孔鳐的一种俗称，更是常见的饭店食材。 老板鱼炖豆腐，切成丝拌菜，醋熘老板鱼，都是这里的经典菜肴。 “不是饭店要，而是小日子要。” 吴胜利语出惊人。 想要外汇券，先捞老板鱼。 第68章 捕捞老板鱼的钱途 “吴哥，我咋听不明白了，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顾尘这回彻底听蒙了。 小日子每天都会从国内进口海鱼，这点他是清楚的。 问题是。 进口走的都是贸易渠道，和顾尘这个小老百姓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吴胜利示意顾尘先坐下。 紧接着说起去年年底，一大批小日子的水产公司，分别在省内多个城市设立水产收购点。 其中一家小日子的水产收购点，正好设立在丹城。 收购的鱼类又恰好是老板鱼。 一斤2.3元。 如果量大，价格还能往上提。 一次性供应两吨，每斤收购价涨一毛钱。 顾尘听后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吴哥，您的意思是向小日子的水产收购点大量供应老板鱼，然后私底下找他们兑换外汇券。” “你小子真是一点就通。” 吴胜利笑道：“今天叫你过来，本来是商量下个月给镇首他爹过生日，应该准备哪些食材，既然你家里有事，那就把你家的事情给办了。” “家和万事兴，你媳妇高兴了，你才能全心全意打鱼。” 顾尘连连点头。 真是没想到。 搂草不但真能打出兔子。 而且还是一只肥兔子。 即便是两世为人。 有些事情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故意带着媳妇演戏，不光是为了让吴胜利帮忙搞到外汇券。 更是为了了解换取外汇券的来源。 八十年代买东西。 不比六七十年代容易多少，依旧需要种类繁多的票券。 而一旦有了外汇券。 就可以一券走天下，想买啥买啥。 更可以拿着外汇券，充当办事的敲门砖。 “吴哥，小日子的水产收购点除了收购老板鱼，还收什么鱼啊？” 闻言，吴胜利拉开抽屉，掏出一张单子看了两眼。 “设立在丹城的收购点，目前只收老板鱼，另外几个城市的收购点，分别收购真鲷，星鳗还有河鲀，不过需要压款，大概一个半月到两个月。” “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吴胜利手里的单子，顾尘一目十行浏览上面的内容。 不看不知道。 这哪是什么采购单，分明就是一张“藏宝图”。 为避免恶性竞争。 小日子设立的几家水产收购点，每家只收购一种海鱼。 收购的老板鱼的小日子贸易公司规模较小，加上没有任何名气，因此采取了一次一结的交易方式。 其他几家规模较大的贸易公司，统统都有账期。 最短的45天，最长的60天。 价格方面相当划算。 “你小子先别高兴得太早，看看背面就知道有多麻烦了。” 吴胜利冷不丁给顾尘泼了一盆凉水。 由于是涉外交易，各种手续多如牛毛。 第一道手续，个体经营许可证。 也就是营业执照。 其次，个体捕捞许可证。 第三，证明船舶所有权和使用范围的船舶证。 第四，代表个人身份的渔业船员证。 四种证件缺一不可。 少任何一类证件，先不说小日子企业会不会和你交易。 就算他们敢。 出海捕捞过程中遇到的管理部门。 轻则罚款没收鱼货，重的甚至会直接扣船。 “吴哥，这些证件我都有。” 为防止王忠诚找他的麻烦，顾尘从李家手里买下舢板船，第一时间办理了相关证件。 “机帆船你有吗。” 吴胜利反问道。 “看清楚了，小日子收购老板鱼，每次最少都要一吨。” “你舢板船既没有发动机，更没有保鲜仓，纵然打捞到大量的老板鱼，你怎么储存，怎么对抗海浪和海风？” “这个……” 顾尘抬手挠挠头发。 “傻眼了吧，明天跟我走一趟，我带你去租船。” 见顾尘一脸无可奈何的郁闷像，吴胜利微微一笑说明了解决办法。 暂时买不起机帆船，但是可以租。 当然了。 也不是谁想租就能租的。 没有官面上的人带着，顾尘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租船……对啊！我可真是够笨的。” 话音刚落，顾尘连拍脑门。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才能大量搞到外汇券。 却知道怎么从别人手里租船。 经济改革开始以后，农业村开始走包产到户这套路。 倘若是渔村。 又有着另外一种发展模式，包船到户。 两者的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将原属于集体的生产资料租赁给当地人。 不限制使用范畴。 定期向集体缴纳一定的租金。 要说有啥不同。 文章就大了。 土地是死，船是活动的。 前者只能分给当地人。 至于后者，原则上也只能分给本村本队之人。 但是原则是原则。 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起来了？” 吴胜利笑问道。 “想起来了！” 顾尘喜不自禁地搓了搓手。 询问明天在哪集合。 “就在饭店门口，我一会去借一辆吉普车，同样是渔村，瞧瞧你们王家村，一艘像样的 机帆船都没有。” 吴胜利叮嘱道：“明天八点钟集合，带上一千块钱。” “明白。” 心满意足地前往财务室领钱，拿着1950元。 两口子又去黄老五的饭店将菜装好。 这才赶着马车返回王家村。 “租一条船要一千块，咋会这么贵呢？” 听完了挣外汇券的办法，林晚儿差点没从马车上摔下去。 天爷啊。 租赁一条木质机帆船，一个月的租金竟然要1000元。 这都赶上抢钱了。 “媳妇，你也别吃惊，人家这个价格，本来就不是针对咱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的。” 顾尘放缓马车的速度。 拥有大量机帆船的渔村，人家的租赁对象是那些第一批富起来的万元户，个体户。 价格高，自然也有价格高的道理。 “你知道这种对外出租的机帆船，一艘有多大马力吗？” 林晚儿摇摇头。 “60马力。” 顾尘夸张地比画了一个六。 又说起船上还有冰仓。 能够一次性装载4吨的鱼货。 可以保证海货在48小时内，始终保持0度左右的温度。 最最重要的是。 不用担心渔政查扣船只。 老板鱼生活在近海，属于冷温性近海底栖鱼类。 近海附近捕捞，时不时就会碰到渔政船。 “每个月租金1000元，分摊到30天，一天也就33元，其实不算贵。” 顾尘淡笑着说道：“而且渔船上面有拖网，你想想，光是置办一个拖网要多少钱？” “九月份的老板鱼，那叫一个肥美，和咱们家的收成比起来，这点花费都算不了啥。” 第69章 包船到户：租金60马力机帆船 听了顾尘丝丝入扣的分析，林晚儿逐渐打消了不赞成租船的抗拒心。 仔细算算。 真如顾尘说的，每月1000元租金，确实挺划算。 机帆船有发动机，有冰舱，还有拖网装置。 每次可以存放4吨的海鱼。 也就是8000斤。 上午八点钟，顾尘乘坐吴胜利的吉普车，前往距离青山镇八十公里外的一处沿海渔村。 同为渔村。 整个王家村仅有王忠诚家有一条铁皮机帆船。 再看看人家西河村。 机帆船十几条。 渔船马力从20一直到90。 正应了那句老话。 同人不同命，同村不同运。 靠着吴胜利的引荐，顾尘跳过了繁杂的租赁手续。 只需要1000元租金即可。 至于保证金，吴胜利的面子就是保证金。 西河村村委会承诺，三天后安排专人将船送到王家村。 提前对渔船进行保养维护。 签了单子交完租金，顾尘又额外支付了350元的冰钱和柴油钱。 一共购买了4吨冰。 1吨柴油。 现阶段，县里和市里都有制冰厂，价格普遍不高。 柴油价格实施着双轨制。 单位和集体购买计划内柴油。 大约需要每吨240元左右。 个人购买计划外柴油，价格起码高出一倍。 “为了你媳妇，你小子也算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前几关过去了，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关了。” 吴胜利一边开车，一边提醒顾尘，别忘了多找一些有经验的船员。 小日子一吨起收。 不带上一些有经验的渔民，仅靠顾尘两兄弟和李大龙，很难做到网网不落空。 “记住了，宁可用不上，也不能没有，跟你出海的渔民，必须要有渔业船员证。” 返回红旗饭店，吴胜利不忘叮嘱顾尘。 千万不能在这些小问题上出问题。 罚款100起。 渔业巡察那帮人，有的是法子扣你的钱。 这扣一点，那扣一点。 纵然不扣船，也架不住人家鸡蛋里挑骨头。 因此，不但要准备好各类挣钱。 正要碰到较真的。 该出血，一点也不能犹豫。 “吴哥，您就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出别人的地盘捕捞老板鱼，首先要学会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歌。”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吧。” 吴胜利拍了拍顾尘的肩膀，又开始传授如何与小日子兑换外汇券。 市区收购点，有一半是小日子职工。 另外一半。 则是当地职工和有关部门派驻的检查人员。 卖完鱼以后，找一个叫宋建国的工作人员。 他是中间人。 有办法将现金和小日子的职工兑换成外汇券。 外汇券只发给外国人。 按照官方汇率兑换国内货币。 只能在龙国范围内使用，不可兑换回外币。 因此。 外国人纵然离开国内，也无法重新将外汇券兑换成本国货币。 这么一来，问题也多了。 官方汇率一个价。 实际购买力又是一个价。 黑市的龙币和美金，差不多到了1换10的程度。 至于官方价则是1.9比1。 “好你个吴胜利，就连这门发财门道都敢说给外人！” 距离吉普车不远的一棵大树后面，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子听得真真切切。 身为会计的杨红娟天天与钱，账打交道。 比吴胜利更懂里面的门道。 告知顾尘外汇券私下交易各种门路，摆明是让顾尘充当他的钱袋子。 手里有钱有外汇券。 吴胜利就更难撼动了。 真让二人彻底勾结在一起，通过卖鱼兑取外汇券，自家表叔周开山非得退位不可。 周开山一旦退了。 杨红娟还能有好日子？ 趁着没人发现自己，杨红娟鬼鬼祟祟绕路返回红旗饭店。 一进财务室，立刻打电话给王家村。 示意王忠诚父子立刻来一趟自己家。 好巧不巧。 王家父子出门之时，恰好遇见回村的顾尘。 “老二，回来了。” 王忠诚一反常态地主动和顾尘打招呼，态度客气地吓了王跃进一跳。 “呦，王支书，我没看过吧？你主动和我打招呼。” 顾尘似笑非笑，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夕阳。 “莫不是太阳打从东边下山了。” 王跃进一听就怒了，骂道：“顾尘，你特么……” “兔崽子，嘴巴放干净一点。” 出人意料的事情再次发生。 没等顾尘开口，王忠诚狠狠骂了亲儿子一顿。 “老二，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之前都是叔做得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人，千错万错，还望你多多包涵。” 王忠诚主动表达歉意。 承认之前王家做了不少对不起顾尘的事情。 如今，王忠诚失去了红旗饭店这棵摇钱树。 已经知道教训了。 “但愿如此。” 顾尘没好脸色地迈步就走。 王忠诚要是懂得退让，太阳真要从西边升起来了。 “爹，你咋越活越回去了，不会真被顾尘吓破胆子，不打算和他斗了吧？” 顾尘走后，王跃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数落王忠诚人老怕事。 既然不敢和顾尘斗，又何必去见杨红娟。 耗时耗力，王家与杨红娟成了盟友。 一块对付顾尘和吴胜利。 王忠诚见到顾尘，确实这么个态度。 “兔崽子，你跟谁俩呢，老子这叫迷惑敌人！” 王忠诚气得半死。 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自家儿子脑子简直就是一团糨糊。 不麻痹顾尘，怎么暗中下黑手。 “咬人的狗从来不叫，给老子记住这句话！” 王忠诚瞪了王跃进一眼。 背着手，气鼓鼓地朝着镇上走。 王跃进带着一脸不服气，不情不愿地跟在王忠诚身后。 老爹也是气糊涂了。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狗的。 杨红娟家在县城。 由于工作关系，她在镇上租了一间房，周末才会回去。 进了屋，杨红娟沉声说道：“你们父子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杨会计，你也太小心了吧，就算看到又能咋样。” 王跃进满不在乎道。 “闭嘴！” 王忠诚用力拍了王跃进一巴掌，赔着笑说道：“放心，没人看到我们进来。” “听好了，顾尘准备出海捕捞老板鱼，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杨红娟之后的一番话，惊得王家父子大眼瞪小眼。 都说最毒妇人心。 这话用在杨红娟身上，简直太合适不过了。 第70章 临时出海班底 “咱们是老交情了，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我不会亏待你，我表叔更加不会亏待你，等到顾尘和吴胜利全都完犊子了，红旗饭店的食材供应，永远都是你们王家的。” 杨红娟自然猜不到，她在王家父子心目中的形象。 可算是知道。 人家也根本不在乎。 “杨会计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顾尘这个瘪犊子想要挣外汇券，下辈子都不可能！” 王忠诚当场表决心。 不让顾尘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就不叫王忠诚！ 跟随顾尘的渔船出海，趁机制造摩擦。 进而发生斗殴冲突。 恶意打砸顾尘租赁渔船。 如此一来。 顾尘不但一条老板鱼都捞不上来，还要背负巨额的赔偿。 连带着给他当中间人的吴胜利也要吃瓜落。 这招缺德归缺德，但也是真管用。 当地常用的活土匪，称呼那些大冬天钻山沟捕猎的猎人。 敢于冒着风浪出海打渔的渔民。 同样没几个好脾气。 “爹，我咋感觉这娘们没安好心呢，我的意思是，真要搞出大规模的流血冲突，我们爷俩恐怕都要进去。” 离开杨家，王跃进一改先前对顾尘的仇恨。 犹犹豫豫地提醒王忠诚。 打人，砸船没问题。 问题是顾尘那边肯定也有一帮人。 两伙打群架。 少说也要有几个头破血流。 “该小心的时候不小心，不该操心的时候胡乱操心，你老子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废物！” 王忠诚狠狠怼了王跃进脑门一下。 “除了顾江，李大龙，顾尘能用的人还有谁？人口不够，肯定要想法雇人，雇来的人会给顾尘卖命吗？瘪犊子玩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咋就想不明白呢！” 王忠诚用一副怒其不争的口吻，说着能给顾尘卖命的人手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大哥，另一个是发小李大龙。 除此之外。 其余人员皆是顾尘花钱雇用而来。 一旦打起来，指望他们替顾尘出头，简直是笑话！ “咱们老王家亲戚一大堆，谁帮谁，还不明白吗？” 如果王跃进继续迷迷糊糊，王忠诚说不得要将外面的孩子接回家里养了。 “哦哦哦，我懂了！爹，您可真是老谋深算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跃进岂能不懂。 挑竖大拇指吹嘘王忠诚老奸巨猾。 “去你姥姥！不会夸人就闭嘴。” 王忠诚气得老脸铁青。 一想到自己走后，留下的万贯家财和支书位置，王忠诚心里拔凉拔凉。 …… “赵大叔，事就是这么回事，除了咱们四个，另外的三个人您看着找，一人一天五块钱工资，吃的喝的，还有烟，全都由我负责提供。” 同一时间，民兵连长赵金山家里。 顾尘刚刚说明完来意，赵金山差点没被嘴里的凉白开呛死。 好家伙，租赁木质机帆船出海捕捞老板鱼。 还不是几十斤，上百斤的捕捞。 捕捞数量，起码一吨往上。 更让赵金山震惊的还在后面。 收购鱼货的买家既不是国营饭店，水产市场，也不是民间的鱼贩子。 而是小鬼子的水产收购点。 消化完顾尘带来的劲爆消息，赵金山苦笑道：“老二，你胆子也太大了，咱们先不说人手的问题，你咋就确定，那帮小鬼子能收咱们的鱼呢？” “赵大叔，我既然敢花大价钱租船，买油，召集人手，其他问题你觉得我会不考虑吗？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赵金山说的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 换成没有关系的渔民，捕捞船队去找小鬼子做买卖。 人家即便照单全收。 肯定也会挑挑拣拣，一步步地压你的价格。 还是那句话。 朝中有人好办事。 宋建国长期协助留在当地工作的鬼子和国人兑换外汇券。 久而久之。 影响力也跟着建立起来。 当然，任何人情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 想要将捞上来的老板鱼统统卖出去，不被小鬼子挑出毛病。 顾尘需要支付宋建国十分之一的好处费。 另外。 吴胜利这边，顾尘也要给予一定的分成。 净利润的两成。 也就是20%。 伴随着经济改制，民间开始涌现出一句话。 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 倒买倒卖大行其道。 任何有利可图的生意背后，都有着一大群等着分蛋糕的客人。 “真没问题？” 赵金山半信半疑。 搞不懂顾尘哪来的信心，又想到顾尘和吴胜利的关系。 也许这就是他的信心。 “嗨，您总不会让我对天发誓吧？” 顾尘哭笑不得地递给赵金山一支烟。 赵金山曾经服役于海军陆战团两栖侦察队。 从军十余年。 练就了一身的过人本事。 枪法了得。 拳脚功夫同样厉害。 退伍以后担任大队民兵连长，每天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久而久之。 许多人都快忘了，赵金山的枪法和拳脚有多牛逼。 别人忘了，顾尘可没忘。 “这……” 见顾尘说得斩钉截铁，赵金山脸色古怪地点燃了一支烟。 “赵大叔，别人是每天五块，您是我的大副，每天五十。” “多少？！咳咳咳！！！” 赵金山被烟呛得咳嗽不止。 顾尘见状赶忙起身给赵金山捶背。 “五十，还没天？！” 赵金山惊呼出声。 “没错，每天五十元，而且以后倘若继续出海捕捞大量海鱼，我还会继续找您担任大副。” 顾尘笑眯眯地说道：“您是村里长辈，又在海军陆战队当了十多年的兵，可谓是文武双全，一身硬功夫，每天五十元工资，才能对得起您这么牛的身份。” 紧接着，顾尘趁热打铁地说起人员安排。 自己是船长。 赵金山担任大副，顺便兼顾轮机员的工作。 大哥顾江是负责后勤，主要是做饭。 管理船上的食材，淡水，柴油。 李大龙和另外三名渔民负责起网，下网，身份属于船员。 “想得还挺周到，年纪不大，倒是有点一船之长的意思了。” 听了顾尘的具体安排，赵金山露出满意笑容。 机帆船再小，也是动力船只。 能想到安排赵金山兼任轮机员，证明顾尘确实考虑得很周全。 “老二，既然你连轮机员都考虑进去了，干啥不自己去找人当水手呢？” 赵金山不解道。 “嗨，名气太臭了。” 顾尘摊开双手，满脸都是自嘲。 第71章 跟着顾尘混，有酒又有肉 “哈哈哈……” 明白了原委，赵金山不由得捧腹大笑。 没毛病。 王家村三害之首，这可不是浪得虚名。 动不动就和人亮拳头，动刀子。 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说句夸张一点的话。 村里人经常用顾尘的名气吓唬淘气的小孩。 纵然顾尘学好了。 但也只有王家村当地人知道。 外面的人。 依旧当他是人憎鬼厌的小土匪。 随后，顾尘又送了赵金山最后一颗定心药。 包括赵金山在内，四个人的工钱都是一天一结。 即便出海一无所获，顾尘也不会拖欠他们一毛的工钱。 有了这句话，赵金山彻底安心。 打发顾尘回去等着。 自己一会儿就去给他找人。 回到家，顾尘又开始研究海图。 拿起铅笔和尺子，计算本次出海的时间和位置。 林晚儿一声不吭，静静地注视着顾尘。 头一回发现。 顾尘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吸引人。 “明天还要多买一批网。” 不知过了多久，顾尘放下铅笔，看向炕头正对面的桌子。 桌上阳历牌显示，今天是9月8日。 九月份，海水凉。 每年这个时候，也就到了老板鱼的盛鱼期。 伴随着海水温度下降，老板鱼会频繁活动觅食。 通过大量进食准备过冬能量。 肉质肥美，口感最佳。 要问啥时候的口感最好，必然是十月份。 九月份捕捞，十月份大量上市。 如此想来。 也难怪鬼子的水产收购点，会开出每斤2.3元的高价。 “除了要多带一些流刺网，还要最大限度地增加大伙的积极性，大龙和大哥第一次乘坐机帆船捕鱼，能够给我提供的帮助有限。” “反倒是三名老渔民，他们必须好好利用起来。” 顾尘扳着手指开始算账。 租来的机帆船只有一套拖网设备。 按照一网400斤计算。 想要捕捞一吨老板鱼。 起码要下5网，而且必须次次都是满载而归。 想要做到这点，自然是不太可能。 因此。 除了依靠渔船自带的拖网，还需要准备大量的刺流网。 搂草打兔子。 通过刺流网进一步地捕捞老板鱼和其他杂鱼。 不用于机械拖网，刺流网需要手动布网。 不但费力气，拆卸过程也很复杂。 “一百斤加1块钱，一千斤就是10块，鼓励他们进行劳动竞赛，嘿嘿嘿，我可真是个天才。” “如果超过一吨，小鬼子的价格会相应提升到2.4元一斤，花在人工方面的费用，全都能捞回来。” “将不值钱的普通杂鱼送给他们一批，就这么办。” “媳妇，你干啥这么看我？” 自言自语间，顾尘发现林晚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尘哥，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咋瞅着你有点像是旧社会的资本家呢。” 林晚儿说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是……好像是要榨取剩余价值。” “榨取剩余价值……哈哈哈，媳妇，你咋这么有文化呢。” 顾尘听后哈哈大笑。 没错，确实有点榨取剩余价值的意思。 “尘哥，你可要兜着点，小心被人扣帽子。” 林晚儿不放心地提醒顾尘，挣钱固然是好事。 可也别干得太狠。 真的要被人扣上帽子，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现在不是早年点，没那么容易扣帽子，况且一天五块钱的工钱，上船以后管吃管喝，组织他们进行劳动竞赛，以个人为单位，每捞到一百斤老板鱼，就能获得1元钱奖金，你等着瞧吧，到了船上，那帮人指定干的嗷嗷叫。” 对于扣帽子这种事情，顾尘看得比谁都开。 任何一个时代，发财之人往往是胆大之人。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凭啥王家能率先成为万元户，拥有各类电器和铁皮船。 还不是因为他们胆子够大。 顾尘不是傻大胆。 发大财之前，先是将方方面面的关系全部打点好。 村里除了村支书王忠诚，村长，会计，妇女主任，民兵连长四驾马车都是他的关系户。 至于官方。 同样有人帮着顾尘背书。 方方面面万事俱备，也该轮到顾尘大赚特赚了。 第一次出海当船长。 吃喝拉撒等方面的问题，一样都不能疏忽。 次日，顾尘赶着马车去了一趟镇上。 采购了一大批出海使用的调料，粮食，肉食。 又找黄老五帮忙弄刺流网。 想让马儿跑得快，除了要保证一日三餐。 还要让马儿吃饱，吃好。 也是因此。 顾尘采购的粮食都是细粮。 光是富强粉就买了四袋。 至于猪肉啥的，更是多多益善。 现阶段，啥玩意都在涨价。 几年前，一斤猪肉还7毛5分钱。 如今已经涨到了9毛钱。 就这，还要凭票购买。 唯一没涨的就剩下粮食了。 供应粮1毛5分钱一斤，议价粮食2毛2分钱一斤。 两袋五十斤重的一级米，也不过才每斤3毛钱。 多捞几条老板鱼，啥都有了。 跟着顾尘混，有酒又有肉。 时间来到第三天。 西山大队准时送来了机帆船。 村里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最近发生的各种大事小情，基本上件件都和顾家有关系。 购买木质舢板船，捕捞龙趸，巨型黄条鰤。 现如今。 顾尘竟然又租了一艘木质机帆船。 不少人议论纷纷。 再让顾尘折腾一两年，兴许王家村的首富就要从王忠诚变成顾尘。 “奇怪，怎么没看到支书他们一家人？” “这事我知道，王忠诚一大早就带着人出海了，听说是要去深海进行捕捞作业，还几天才能回来呢。” “早不出海晚不出海，偏要选择今天出海，不会是提前听到信，故意躲出去吧？” “有道理！” 围观木质机帆船的乡亲们脑洞大开。 感觉王忠诚一大早出海，貌似真有点躲着顾尘的意思。 要不然。 时间怎么会这么巧。 顾尘租的渔船中午送过来，王忠诚的铁皮船一早出海。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呢？” “快看那边。” 有人指向不远处，推着独轮车过来的顾江和李大龙。 车上装着大铁桶。 香味是从桶里冒出来的。 “赵大叔，还有大伙都别看着了，过来吃饭吧。” 另一边，顾尘招呼赵金山和他找来的三个老渔民。 一块享用精心准备的启航饭。 一桶杀猪菜，一桶红烧肉。 富强粉蒸的大白馒头，一等米蒸的大米饭。 第72章 拿人钱财与人干活，船长的命令比天大 “大兄弟，你家的日子也太阔绰了，这一桶红烧肉用了好几斤肉吧？” “富强粉蒸馒头，娘咧，这是干部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赶紧吃吧，吃饭还不堵上你的嘴。” 不多时，众人吃得满嘴流油。 赵金山找来的三个人，分别来自另外两个村子。 其中一个和他还是本家亲戚。 现场的乡亲们看得目瞪口呆。 不少小孩哈喇子流了一地。 红烧肉，杀猪菜管够。 纵然是过年，村里人也不敢这么吃。 装有杀猪菜的铁桶里，白菜少，粉条少。 唯独五花肉和血肠多。 至于红烧肉，红光铮亮。 一看就没少放酱油。 雪白的馒头没有一丝杂色，只有富强粉才能蒸出这么好看的馒头。 使用小麦种子中最好的部分研磨成分。 放在早些年，属于专供商品。 即便到了现在。 凭票购买一斤富强粉，大概要2毛5分钱一斤。 村里人累死累活干一年。 能挣一百块钱都要说一句阿弥陀佛。 饿不死，可也吃不好。 过年能割二斤肉，已经算是改善生活了。 环顾四周，顾尘微微一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想要改变以往的坏名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 改变不了。 那就重塑一个新名声。 借村里人嘴，将顾尘豪爽大方的名声传遍十里八乡。 今后。 凡是给顾尘干活的人，不但能吃饱吃好，还有钱拿。 “大龙，哥，你们也快吃吧，今晚就要出海了，多吃点才有力气捕鱼。” 顾尘抓起几个馒头塞给顾江和李大龙。 又对着赵金山叮嘱。 一定要让大家吃好，千万别装假。 “顾尘同志，到了海上，你就看我的话。” 三名外雇渔民中，年轻最轻的韩水根大口吃着满口流油的红烧肉，赌咒发誓绝对会对得起顾尘的这顿盛宴。 赵金山远房堂弟赵大壮不甘示弱道：“东家，不就是老板鱼嘛，这玩意我经常捞，保证不给你掉链子。” 年纪最大的老渔民魏满仓笑道：“爷们，咱们事上见。” 不论年龄大小，三人皆是捕鱼赶海的老手。 特别是魏满仓。 三代人全部靠鱼吃饭，爷爷曾是隔壁省响当当的鱼把头。 不但擅长海捕，更擅长冬捕。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 两大桶红烧肉和杀猪菜，众人吃得一点不剩。 五十个馒头，五斤大米饭，同样被吃得干干净净。 下午三点。 众人收拾好东西开始上船。 顾尘和顾江兄弟依依不舍告别家人，随即登上了机帆船。 “大伙都是老渔民，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单说三条，老板鱼不同于别的鱼，尾部有毒刺，大家捕捞的时候一定要更加小心，这要是阴沟里翻了船，大伙也都没光。” “第二件事，不论我发布什么命令，大家必须执行到底。” “第三，开始捕捞作业以后，每抓到一百斤老板鱼，额外奖励一元钱。” 船只启航之前，顾尘板起脸开始立规矩。 岸上，他们是德高望重的老渔民，民兵连长，捕鱼能手。 到了船上，只有一个身份。 顾尘雇来的船员。 既然是船员，就必须听从顾尘的命令。 哪怕顾尘命令渔船撞击其他渔船，众人也要无条件执行。 “没说的，船上船长最大，连我这个民兵连长都要听他，你们要是有意见，现在下去还来得及。” 赵金山开口给顾尘成撑台面。 论年纪，顾尘的年纪最小。 可要说起能耐。 几人绑在一起都不如一个顾尘。 “堂哥，看你这话说得，吃了东家的饭，哪有不听东家话的道理。” 赵大壮不以为然道。 拿人钱财与人干活，就是老理。 没必要继续重复。 “你们呢？” 赵金山看向魏满仓和韩水根。 二人一块点头。 每天五元钱的工钱，足够堵住他们的嘴巴。 要知道。 这笔钱放在农村，足够一名壮劳力忙活一个月了。 “赵大叔，你去检查一下发动机。” 见众人没有异议，顾尘又看向大哥和李大龙。 二人对视一眼。 表达了这里顾尘最大的共同意见。 随即，顾尘让众人各司其职。 自己负责驾驶渔船出海。 经过一个小时的航行，渔船抵达青山镇海域，顾尘带着李大龙下船，去找黄老五取订购的刺流网。 傍晚时分，渔船停在距离青山镇10海里的海域休息。 早上天一亮。 顾尘直接将马力发挥到最大。 受到风浪，水流等原因的影响，纵然顾尘将柴油发动机的速度开到最大，每小时航速也只有8海里。 换算成陆地速度，差不多能有15公里。 “老二，瞧着这方面，你是打算去二道沟捕捞老板鱼吧？” 中午，赵金山将饭菜拿到驾驶室。 略微看了一眼指南针，不难猜到渔船正在朝黄海北口进发。 木质机帆船去不了远洋。 如此看来，顾尘的目的地肯定是大鹿岛附近海域。 “赵大叔，要不说您是牛人，一眼就看出我要去的方向。” 顾尘淡淡一笑。 部队培养出的两栖侦察兵，果然是宝刀不老。 只不过不是二道沟，而是三道沟。 三道沟附近海水深度20米左右。 属于秋季老板鱼觅食的主要地区。 至于二道沟，同样可以捕捞到老板鱼。 不过需要等到春季。 两地相隔不远，环境则是天差地别。 春天的时候，老板鱼回去二道沟产卵。 秋季。 则是去三道沟觅食，“贴秋膘”。 “你先吃饭吧，我替你开船。” 说着，赵金山替换顾尘。 抓起碗里的一根黄瓜蘸着从家里带来的大酱，顾尘三两下干掉一根。 端起面碗开始开造。 赵金山一边开船，一边顺手打开收音机。 准备找个频道听点动静。 稍微有点规模的渔船，都有装备收音机，用于接收有关部门发布的航行警告，气象消息。 大一点的渔船。 还会装备船用无线电。 “各海域作业渔船请注意，目前北部海域风力6级，今晚7点前后，风力将转变为7级。” “坏了！” 听到夜间将会刮起7级风，赵金山脸色顿变。 “尘尘，出事了！” 与此同时，李大龙火急火燎地跑进驾驶室。 第73章 有船尾随，先下手为强 “大龙，你是说夜间要刮7级大风吧？” 赵金山扭头问道。 “什么7级大风？” 李大龙愣了一下。 “倒是咋回事？” 相较于被大风消息吓了一跳的赵金山，顾尘倒是十分淡定。 之所以选择当天出海。 正因为第二天的7级大风。 9月11日这一天，北部海域出现强风信号。 大批渔船纷纷回港避险。 对于大型铁皮船而言，7级风根本算不了什么。 偏偏，北部海域最多的渔船不是大型铁皮船，而是各类木质渔船。 一旦遭遇7级大风，各类木质渔船统统难以幸免。 轻则船体剧烈摇晃，影响航行稳定。 严重一些的话。 碰撞和倾覆都有可能的。 受材料原因的影响，木质渔船不具备对抗阵风的能力。 受各种因素的限制。 没有人敢在这种天气玩命捕鱼。 他们不敢，顾尘敢。 “我看到王忠诚了！” 李大龙沉声说道：“刚刚，我一个人待得无聊，就用望远镜观察海面，咱们后面跟着一艘铁皮船，好像是王忠诚的富贵号渔船。” 闻言，顾尘和赵金山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顾尘留赵金山开船。 自己则跟着李大龙来到床尾。 拿起挂在旁边的望远镜，顾尘按照李大龙手指的方向观察。 李大龙没有看错。 确实是王忠诚家的铁皮船。 “王忠诚鬼鬼祟祟跟在咱们后面，尘尘，他会不会想要对咱们不利啊？” 李大龙眉头紧锁。 “你觉得呢？” 顾尘反问道。 手里的望远镜全称62式军用望远镜，具备着海上测距能力。 吴胜利特地给顾尘借来的海上千里眼。 根据观察。 王忠诚的渔船距离顾尘约有5海里左右。 “我也说不好，没准是对咱们不利，也没准是巧合，来同一个地方捕捞老板鱼。” “大龙，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的仇家毫无征兆的在你家门，你的觉得是故意还是巧合？” 李大龙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打算先下手为强？” “机会送上门，咱们不用，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顾尘似笑非笑道：“大龙，你记住我说的一句话，不要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敌人今天想不想收拾你的前提下。” “就像你说的，咱们在这里碰上王忠诚的渔船，也许是巧合，他也要来大鹿岛附近捕鱼，可万一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呢？” “好人为什么总斗不过坏人，因为顾虑太多，放不下道德二字。” “巧了，我顾尘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一番话说完，李大龙彻底不会了。 合着王忠诚不管是不是对顾尘怀有恶意。 顾尘都要办了他。 “大龙，我再送你一句话，想当好人，就要比坏人还坏，斗不过坏人，当个屁的好人。” 随即，顾尘安排李大龙不要声张。 特别是不能告诉大哥，王忠诚的渔船就在后面。 大哥太老实了。 一旦知道顾尘接下来的安排，肯定会拼命阻拦。 李大龙点点头，隐约猜到了什么。 紧接着，顾尘返回驾驶室。 接替赵金山继续渔船。 “是他吗？” “是。” 顾尘面无表情地承认，王忠诚的渔船距离这条船，仅有5海里的距离。 全力加速，差不多半小时就能超过来。 “这个老瘪犊子，一天消停的时候都没有！” 赵金山阴沉着脸，嘴里骂骂咧咧。 毕竟是当过兵的人，赵金山可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木质机帆船抵达前夕。 王忠诚带着一群王家亲属出海。 今天，两艘船又碰到了一起。 多种巧合聚在一起，它就绝对不是巧合。 “赵大叔，这次或许是王忠诚最后一次嚣张了。” “嗯！” 赵金山听后一惊，连忙说道：“老二，你可千万别冲动，王忠诚如果存心对付你，他的铁船上肯定带着不少人。” “说不定，还会提前准备动手的家伙。” “赵大叔您想哪去了，我咋会和他硬碰硬呢，咱们船上一共就七个人，即便铁了心陪我干仗，我也不会让他们去鸡蛋碰石头。” 顾尘云淡风轻道。 “那是你打算甩开他？” 赵金山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艘船的最大动力仅有每小时60马力。 王忠诚的富贵号，可是有120马力。 发动机功率差了一倍。 绝对不可能甩开王忠诚。 “他既然要跟着，那就跟着好了。” 顾尘脸上挂上了一层寒霜。 先前没有机会，顾尘才会任由王家父子上蹿下跳。 如今机会近在咫尺。 不送他们下去见龙王爷。 都对不起这场绝妙的海上危机。 “爹，顾尘的渔船改变方向，朝着其他海域航行？” 没过多久，负责监视顾尘的王跃进发现渔船改变方向，朝着西边海域航行。 陪同王家父子出海的王国富笑道：“跃进，你应该还没听到气象预报，今晚北部海域要刮7级大风，顾尘是要转移位置避风。”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顾尘发现了咱们呢。” 王跃进松了一口气。 “发现又怎么样，老子的渔船性能比他们好了无数倍，即便看到咱们跟着后面，顾尘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王忠诚说道：“国富，今天让大伙早点消息，我估计明天上午，顾尘他们就会抵达大鹿岛附近开始作业。” “等顾尘和他的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咱们再给他一招狠的。” “爹，要我说直接动手算了，干嘛搞得这么麻烦。” 仇人就在前面，手伤还没有完全好的王跃进，恨不得现在就弄残顾尘。 “蠢货！你到底啥时候能长点脑子啊！” 王忠诚彻底没脾气了。 王国富赶忙打圆场，说道：“跃进，不是支书不想给你报仇，顾尘这小子打架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即便咱们人多势众，可万一这小子逮着一个人往死里打，事情反倒是麻烦。” “先让顾尘累得半死不活，没了力气，收拾起来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打过架的人都知道，想要以少胜多，唯有拼出性命吓破其他人的胆子，才有能力死里逃生。 抓住带头的，或者是最凶的那个。 不敢三七二十一，往死里殴打就对了。 摆出以命换命的架势。 对方人数再多，心里也要发虚。 万一顾尘单枪匹马找王忠诚拼命。 那不就坏菜了。 第74章 黑墙见，鬼潮现 时间来到出海第二天的晚上，顾尘的渔船停在西边的海面做饭，休息。 几海里外。 王忠诚的富贵号跟着停下来。 想要不被顾尘发现，保持一定距离是必要的。 众人绝难想到。 吴胜利会送顾尘一只军用望远镜。 更想不到，今夜将会遭遇什么。 纵然这里不是北部海域，海上风力依旧不少。 桅杆上面的旗帜被大风吹得迎风招展。 “支书，今晚不会起大浪吧？” 王国富也是老渔民，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稳。 夜里的风太怪了。 “你咋也开始说这种丧气话，这地方要是起大风，你觉得顾尘船上的几个老渔民会不拦着他？” 王忠诚没好脸色地摆摆手。 催促众人早点休息。 养足精神。 明天用来教训顾尘，打砸渔船。 见王忠诚这个态度，王国富也不敢继续多说。 纵然他是王忠诚的堂弟。 惹恼了堂哥，照收拾不误。 仔细想想，王忠诚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先不说赵金山是海军退下来的老兵。 就说船上的三个人。 赵大壮，韩水根，魏满仓，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渔民。 但凡出现海上有一丁点问题。 肯定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他们跑了！！！” 一大早，一阵杀猪宰羊的喊叫声响彻整条船。 心心念念不忘报仇的王跃进一晚上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 前方的渔船竟然消失了。 “好小子，老子藏得这么小心，还是被你发现了。” 王忠诚穿着背心短裤来到甲板，一把夺过王跃进看向海面。 王国富跟出来说道：“支书，接下来该怎么办？” “兔崽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吃完早饭，准备出发去三道沟。” 王忠诚满不在乎地将望远镜丢给王国富。 顾尘知道秋季的三道沟会聚集大量的老板鱼。 王忠诚同样清楚。 至于说其他地方，有没有大量的老板鱼。 答案自然是有的。 连城海域，同样能够看到成群结队的老板鱼。 两地直线距离差不多250公里。 但如果走海路。 渔船需要绕行黄海，兜一个大圈子。 前前后后，路程差不多500公里。 而且那是别的地区。 当地的捕捞证到了连城海域不管用。 “阿嚏！” 话刚说完，身穿背心短裤的王忠诚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身子也开始哆嗦起来。 昨天温度还挺高。 过了一夜。 海上气温竟然冻得他哆哆嗦嗦。 “支书，你看天空。” 王国富用力拍着王忠诚的肩膀，表情惊恐地指着天上的云彩。 “嗯？” 闻言，王忠诚扭头看天。 “支书，天上一只海鸥都没有，这也太反常了。” 昨天的担忧并非全部消失，空中看不见一只海鸥，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担忧。 “海鸥这玩意觅食极有规律，只在清晨和傍晚成群出现，大清早的，附近半只海鸥都看不到，支书，我……我担心这是鬼潮出现的前兆啊。” 冒着触怒王忠诚的危险，王国富一口气讲出了全部的担心。 昨天热得要命。 此刻的温度冷得吓人。 还有夜间反常的大风，以及空空如也的天空。 几种情况前后脚出现，王国富担心这次会遭遇让人毛骨悚然的鬼潮。 听到鬼潮二字。 围拢过来的王家亲属们胆战心惊。 鬼潮，一种当地人畏之如虎的禁忌词汇。 说的是海水突然涨潮，违反了常规的潮汐变化规律。 南方有没有鬼潮，众人不清楚。 反正辽省海域。 隔三岔五就会有渔民碰见这种恐怖的鬼潮。 鬼潮不但能顷刻间吞噬渔船。 就连沿岸居民也不能幸免。 “别胡咧咧，往年出现的鬼潮都是冬天和春天出现的，现在才九月份，在可能有鬼潮。” 王忠诚呵斥道：“船上的收音机一直开着，如果真有鬼潮，上级部门早就发消息，通知附近渔民撤退了。” “堂哥！气象部门又不是神仙，别吃早饭了，赶紧撤吧。” 鬼潮不但来无影去无踪，波及面积同样难以估算。 王国富越想越害怕，劝王忠诚放弃追杀顾尘。 返回王家村避难。 “鬼潮一旦形成，不但会有8到9级的风大，海上的浪头起码四五米高，碰到就完犊子了。” 见王国富说得像模像样，王忠诚心里也开始打鼓。 “堂哥，算我求您了，咱们这群吃海上饭的渔民，可不敢和大海拼运气啊。” 王国富声嘶力竭地央求王忠诚，全速启动发动机，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就不吃早饭了，启动发动机，前往三道沟。” 王忠诚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快速离开，但是并不是返回王家村。 见状，王国富也只能暗暗祈祷。 但愿鬼潮不要波及渔船。 五分钟后，新的问题出现了。 发动机出现故障。 发动机机舱内部发出咚咚咚的怪声。 都知道这条船是王忠诚的心头肉，谁也不敢擅自触碰发动机。 不一会，一大帮人跟随王忠诚来到船舱。 蹲在发动机机舱旁边，王忠诚皱眉倾听里边的故障声。 “咚……咚咚……” 负责发动机一名王家亲属小心说道：“支书，看这样子，好像是发动机敲缸。” “艹！怎么叽霸搞得，出发前让你们仔细……” “爹，黑墙！！！海面出现了黑墙了！！！” 王跃进嘶吼声传入众人耳中。 蹲在地上的王忠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比白纸还白。 黑墙不是黑色的墙壁，而是当地人称呼鬼潮大浪的代名词。 当地人之所以将这种自然灾害称呼为鬼潮。 皆因为每次鬼潮出现，海水定然是黑色。 不但海水会变黑。 而且水质黏稠，就像人的血液一样粘。 掀起的浪头同样漆黑如墨。 “黑墙见，鬼潮现，支书，发动机没坏了，声音是碎浪敲击船底，跑，快跑！！！” 王国富第一个反应过来。 “嗡！” 刹那间，船体剧烈摇晃，舱内众人纷纷被甩了出去。 王跃进最倒霉。 一头撞到发动机机体外壳。 黑色海浪给了王国富确定危险的证据。 却没有给众人应对的时间。 整条铁皮船犹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 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沉没。 船舱内乱作一团。 甲板上的各类物品散落得到处都是。 “哗啦啦……” 海水击碎一间船舱的玻璃，大量灌入房间。 “堂哥，快去开船，转舵！！！” 再晚几分钟，众人将跟着这条12米长的铁皮船一同葬身大海。 第75章 风暴过后有大鱼 鬼潮过境，人畜无存。 这句大人经常用来吓唬小孩的话，今日得到了更加具体地展现。 此时此刻。 舱室内血流成河。 因为海浪撞击的缘故，眼前众人七倒八歪，人人带伤。 其中最惨的，并非是头部撞到发动机外壳的王跃进。 而是船长王忠诚。 身体被舱内各类金属刮得伤痕累累。 左腿根部出现一道刺眼的伤口，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其余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不是被飞溅的扳手砸伤，就是被撞的当场昏厥。 反倒是王国富还算正常。 起码身上没有体外伤。 眼瞅着指望不上王忠诚，强求的求生欲迫使王国富奋力一搏。 两分钟后。 左右摇晃的铁皮船冒出黑烟。 生死一线间，王国富成功启动了柴油机。 “艹踏马的！不想死赶紧去挂风帆，仅靠发动机我们逃不出去！！！” 冲着甲板上的王家亲属怒吼了几声，王国富用力抓住一名准备跳海逃生的亲属，狠狠抽了他两巴掌。 “下去给我盯着高压油泵，如果柴油机出问题，咱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种情况下跳海，不是逃生，更像是提前自杀。 说完，王国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不知被什么刮伤。 王国富左脸出现一处瘆人的伤口。 眼下，王国富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就算缺胳膊断腿，也比死在这里强。 同样当过兵的王国富深知越是危急关头，越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 否则。 众人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铁皮船凭借性能，堪堪避开了第一波鬼浪。 一旦第二波黑浪袭来。 天王老子下凡都救不了他们！ “国富叔，黑浪……黑浪又来了！” “我不想死，我还没娶媳妇呢。” “菩萨保佑，这次不死，我这辈子都不出海！” 刚刚镇定下来的众人，因为第二波黑浪的到来再次变得惶恐不安。 几百米外的海面，骤然出现一股黑色巨浪。 相较于先前的三米巨浪，第二波巨浪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黑龙。 远远看去，煞是恐怖。 王国富额头布满青筋，双手死死控制着舵轮。 柴油机配合风帆，多少能增加一些逃生的机会。 该做的全都做了。 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与此同时。 有关部门检测到鬼潮出现，通过无线电发布新一轮气象预报。 “赵大叔，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另一片海域，顾尘悠闲地操纵渔船。 赵金山目光凝重看向一旁的收音机。 顾尘是真傻，还是故意装糊涂。 自己为啥盯着他，这小子心里没点逼数吗？ 提前预判鬼潮出现。 引诱王忠诚一伙人尾随进入危险海域。 三更半夜，冒险驾船离开出事海域。 独留下王家众人，等待鬼潮的降临。 “你……” 料到赵金山要说啥，顾尘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赵大叔，有些事情还是别问得太详细，问多了心里也是病。” “你就当我出海经验丰富，通过各种天气变化，预测到那片海域会出现鬼潮就行了。” 赵金山听后心肝怦怦跳。 这小子到底有多少秘密，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提前预测鬼潮？ 尼玛，谁要是有这本事。 早就被当地渔民供起来当成半仙了。 “他们能活下来吗？” 沉默良久，赵金山终归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是一大群生命，而且都是王家村的老百姓。 就这么葬身于大海。 想想就觉得残忍。 “这就要看天意了，老天爷如果给他们弃恶从善的机会，再大的风浪他们也死不了，如果觉得这帮人披着人皮不干人事，即便风平浪静，他们也未必能安全返航。” 对于王忠诚一伙人的生死，顾尘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仇敌之间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顾尘不下狠手。 倒霉的不光是他自己，还有身后的家人。 “唉。” 赵金山长叹一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 能在民兵连长的位置上干这么久，赵金山不是不懂变通之人。 顾尘和王家的冲突早就到了白热化地步。 倘若顾尘不先动手。 一旦被王忠诚一伙人追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赵大叔，您也不用想太多，我顾尘做人做事，从来都是看人下菜碟，别人对我一个好，我起码还他两个，犹如这次，我吃肉，您不是也能跟着喝口肉汤嘛。” 看出赵金山产生了心理阴影，顾尘适当进行了一番安抚。 只要不和顾尘，和顾家为难。 其他事情都好说。 闻言，赵金山微微点头。 摸了摸兜里的100元钱，赵金山的心情逐渐开始好转。 别看顾尘对付仇人的手段异常狠辣。 对待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 承诺每天支付赵金山五十元工钱，当真是一毛都不少。 出海两天啥也没干。 顾尘依旧按照承诺，按天数支付工钱。 瞥了一眼指南针，航向正常。 再有半个小时，渔船就能抵达三道沟。 先是七级大风，后有突然出现的鬼潮。 这片海域除了顾尘的渔船，再看不到第二艘渔船。 本意是利用两次海上灾害预警，趁机大捞特捞。 没承想。 王忠诚居心不良，悄悄跟在顾尘身后。 来都来了。 顾尘岂能轻易让老瘪犊子离开。 将他们引入鬼潮出现的海域。 提前开溜。 独留这群人等待死亡的来临。 是死是活，全看天意了。 半小时后。 渔船以每小时6节的速度，抵达了空无一人的三道沟海域。 留赵金山掌控渔船。 顾尘走到甲板招呼众人准备下拖网。 由于是第一次下拖网捕鱼，顾尘必须亲自盯着。 三百六十行，各有各的行规。 按照当地的捕鱼传统。 如果第一网扑空。 意味着本次出海很可能会空手而归。 “赵大叔，保持每小时3海里的拖网速度。” “大龙，你带着大伙准备下流刺网。” 观察完水深和流速，顾尘有条不紊地下达捕捞命令。 目前，渔船行驶在三道沟北部，水深22米。 一切的准备就绪，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不论是流刺网，还是拖网。 都需要等待几个小时才能起网。 捕捞作业既需要经验，更需要耐心。 两场海上灾害。 对于渔民而言绝是天大的麻烦。 但同时也是捕捞大鱼的好机会。 风暴过后。 许多鱼会因为氧气，水温等缘故纷纷浮上海面。 第76章 老板鱼爆网 “起网。” 留在甲板盯了两个小时，顾尘果断下令开始收网。 顺风顺流进行拖网作业，并且这里又是老板鱼的活跃区域。 不可能没有收获。 “东家，你算得可真够准的，瞧网里的老板鱼，咋地也得有几十条。” “我看不止这个数，好家伙，个头可真不小。” “这算不算是爆网？” 不多时，大批海鱼被起网机送到甲板。 除了少部分杂鱼，剩余海鱼全部为老板鱼。 “大伙小心点，千万别被毒刺扎到手。” 顾尘面带满意笑容，指挥众人用剪刀将老板鱼的尾刺剪下来，统一放在他拎出来的铁桶里。 尾刺有毒，却能卖钱。 县里的药材收购站专门收老板鱼的尾刺，听说好像十来块钱一斤。 剪掉老板鱼的尾刺。 分出雌雄，分别放入筐里。 再由顾江和李大龙将它们放进船舱冰鲜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顾尘安排得有条不紊。 外人看到这一幕。 肯定不相信，顾尘是第一次带领大批人手出海捕捞。 “哥，清点得怎么样了？” “不算那些杂鱼，第一网一共捞了275条的老板鱼，其中69条是雌鱼，剩余的都是公的。” 负责船只后勤工作的顾江找出本子，低头念起上面的清点数字。 老板鱼分公母。 母的老板鱼到了繁殖季节，体内会出现鱼蛋。 味道十分鲜美。 处理内脏时不但要格外注意鱼蛋，老板鱼的肝脏也是一种美味的食材。 275条老板鱼。 分量最轻也有两斤。 长度从40厘米到80厘米不等。 绝对是上等的海货。 “哥，剩下的杂鱼一会处理一下，留着晚上加餐吃，至于那些剪下来的毒刺，到时候你拿到县里卖了，钱就不用给我了，你自己留着吧。” “行，我这就去准备。” 顾江二话不说，转身就去准备晚饭。 傍晚即将来临之际，第二网的开始出水。 不同于第一网，第二网看不到一条杂鱼。 清一色的老板鱼。 李大龙喜笑颜开道：“尘尘，这下子想不发财都不行了，第一网捞了200多条老板鱼，这回的数量更多。” “那还等什么，干活去吧。” 顾尘笑着轻轻踢了李大龙一脚。 赵金山四个人拿的是死工资，李大龙则是拿分成。 捕捞的鱼越多。 李大龙分的钱也多。 顾尘会从纯利润当中，分出5%给李大龙。 至于大哥顾江。 顾尘更加不会吝啬。 除了将卖尾刺的钱全都留给顾江。 还会分大哥十分之一的利润。 恶劣天气过后，此地的老板鱼异常活跃。 加之没有其他渔船捣乱，想不大丰收都不成。 处理好第二批老板鱼，众人简单吃了点东西。 分头开始收刺流网。 按照顾尘制定的规矩。 魏满仓，韩水根三人下了50多片流刺网。 分头收网，摘鱼。 每收获一百斤老板鱼，额外获得1块钱的奖金。 对每个月只有十几块收入普通渔民而言。 1元钱的奖励真的不少了。 流刺网不同于拖网，下网需要经验，收网拆鱼更需要经验。 稍有不慎。 就会导致鱼货受损，连带着流刺网跟着破损。 “娘的，新人的手气就是旺，这才一天时间，就已经捞了一千多斤，估摸着明天，一吨的目标就能完成。” 驾驶室内，赵金山一边吃饭，一边调侃顾尘运气好到逆天。 顾尘夹起一块带鱼肉放入碗里，打趣道：“这说明龙王爷可怜我家穷，主动让我发大财。” “得了吧，你家以前确实穷，现在还说穷，那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赵金山笑呵呵地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难怪你小子卖了这么多的冰和柴油，一吨的目标根本不算啥，你是奔着满载而归去的。” “老天爷给机会，不狠狠赚它一把，都对不起咱们这几天的辛苦。” 吐掉嘴里的鱼刺，顾尘心满意足地伸了伸懒腰。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继续下网。 第四次下拖网，再次收获了满满的老板鱼。 而且数量比前三次更多。 货真价实的爆网。 度过了最开始的震惊，众人分工明确地忙着各自的工作。 顾尘估计到了中午，一吨的小目标就能完成了。 放在后世，海上捕捞讲究可持续发展。 现如今。 顾尘只想着一锅端。 连饭都吃不饱，讲究个屁的可持续发展。 穷，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有了钱。 才有资格考虑别的事情。 至于此地的老板鱼资源会不会枯竭。 抱歉。 即便顾尘不捞，其他人也会不客气地一网打尽。 “高眼鲽鱼，这一网一半是高眼鲽！” 李大龙咋咋呼呼地跑进驾驶室。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起网已经不用顾尘亲自盯着了。 “高眼鲽，这可是好玩意！” 顾尘起身跟着李大龙朝外走。 果不其然。 这一回的收获一半一半。 半数老板鱼，半数高眼鲽鱼。 除此之外。 网里还有少量的黄鲫。 三种野生海鱼当中，最值钱的自然是高眼鲽和老板鱼。 至于这些黄鲫，留着继续加餐。 接下来的两天。 渔船来来回回在三道河附近下网捕捞。 最后能捕捞多少老板鱼，皆要看其他渔船什么时候过来。 期间，渔船临时停靠大鹿岛。 顾尘带人上岸补充冰。 老板鱼一旦脱离低温环境，身上便会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 托水产市场化的福。 各地纷纷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制冰厂。 制冰厂多起来，价格自然不会太高。 一吨冰的售价仅有15元。 重新补充了3吨干冰，顾尘决定返航。 抵达市区码头，顾尘留众人在船上等他。 一个人前往码头附近的水产收购点。 “妈的，人家多给两毛钱，你就把鱼卖给他们，再给你加一毛，你是不是连自己都能卖了！” 小日子水产收购点门口。 一名四十来岁，身穿干部服的中年男人冲着另外一名中年人大发雷霆。 瘪犊子玩意。 脑袋里只有钱，一点大局观念都没有。 “请问，您是宋干事吗？” 就在这时，不远处走过来一名年轻人。 客客气气询问中年男人的身份。 宋建国瞥了顾尘一眼，冷声冷气道：“你是谁？” “宋干事您好，我是顾尘，是……” “哼！” 话未说完，宋建国口中发出一声冷哼。 见此情景，顾尘微微皱眉。 情况不对劲啊。 第77章 前程不保的宋干事 “滚犊子，看你就来气！” 宋建国骂骂咧咧地赶走中年人，转过身说道：“六天前出海，今天才过来，你们两个是商量好，一块来气我的吧！” 不等顾尘开口解释，宋建国没好脸色地让他回去。 自己马上就要完犊子了。 没工夫再管其他事情。 “宋干事，我斗胆问一句，是不是每个月的保证额度出现了问题？” 眼瞅着宋建国转身就要进去，顾尘大着胆子拦住他的去路。 “这也是吴胜利告诉你的？” 宋建国皱眉道。 “这事和吴大哥没关系，是我听人说的。” “有关部门为了拉动经济发展，给来咱们这里开公司，设立办事处，收购点的外国企业不少的福利政策，听说为了多让小日子的贸易公司，水产公司设点，承诺每月给他们供应一定数量的收购商品。” 来之前，吴胜利详细向顾尘介绍了宋建国长相，脾气，做事风格。 也是因此，顾尘才能一眼认出他。 为啥会态度冷淡，顾尘猜测肯定是出现了波及他前程的问题。 毕竟。 宋建国和吴胜利二人是朋友。 顾尘是吴胜利引荐过来找他的自己人。 若不是前程出现问题。 宋建国不可能是这种态度。 顺着这种可能往下想，答案也就不言而喻。 招商引资出了问题。 八十年代还没有招商引资这个词。 不过大量引入外资，吸引外国企业在当地办厂，投资。 早早就开始了。 “说下去。” 宋建国依旧面无表情。 “我听说某些小日子特别艮，干啥事都要按照合同来，如果合作出现问题，他们往往会讨要巨额赔偿。” 顾尘不动声色观察宋建国的反应。 听到巨额赔偿几个字，宋建国脸上闪过一抹紧张。 “没想到你年龄不大，心眼倒是不少，也难怪老吴会把你当成铁哥们，进来说吧。” 听了顾尘丝丝入扣的分析，宋建国的脸色总算不再冰冷。 带着顾尘来到屋内，走进他的办公室。 身为相关部门派驻此地的工作人员，宋建国的职责除了卖家的各类手续。 还负责协调解决外商遭遇的各类问题。 “话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外汇券换不到了。” 宋建国开门见山告诉顾尘，想要卖鱼可以，兑换外汇券这事是没戏了。 不但外汇券没戏。 他自己的前途也要没戏。 比起省内其他的沿海城市，丹城的海洋捕捞发展远远落后于前者。 五十年代初。 连城等地已经出现了规模化捕捞。 十几年以后，丹城的国营渔业公司才开始起步追赶。 与此同时。 因为丹城毗邻北棒的缘故，对方依托更加先进的渔船和捕捞设备，屡屡越境抢夺当地的渔业资源。 各种不利因素，导致外国企业，特别是小日子的水产公司不愿意来当地设点。 他们更愿意去地理位置更好的连城，营城等地开设水产收购点。 上面求爷爷告奶奶。 总算请来一家小日子的水产公司。 担心外商待不了多久就跑了，相关部门还承诺刨除野田水产公司从老百姓手里正常收购的老板鱼。 当地水产部门，每月还会额外向野田公司低价出售十吨老板鱼。 具体工作由宋建国负责。 之前每月都能如期供应。 优异的工作成绩，除了得到单位领导的肯定，也让小日子对他高看一眼。 靠着这层关系。 宋建国才能大量从小日子工作人员手里套取外汇券。 偏偏。 这次出了大事。 十吨保证额度里的两吨被别人截胡，距离交货还剩两天。 哪怕宋建国会变戏法。 也变不出4000斤老板鱼。 “嗨，我还以为多打点事情呢，宋干事，这事我给你办了。” 明白了事情经过，顾尘淡淡一笑解释起为什么这么晚才过来交鱼。 只因为捕捞海域有着大量的老板鱼。 顾尘准备大干一把，因此才会姗姗来迟。 “大干一把？！你捞了多少老板鱼？” 宋建国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期待地望向顾尘。 “差不多三吨左右。” “三吨！！！” 下一秒，宋建国失态地抓住顾尘的衣领子，惊声喊道：“你再说一遍，多少吨？” “三吨。” 顾尘轻轻推开宋建国。 “您要是不信，就跟我去一趟码头，我的船就停在码头。” “走！” 宋建国大步流星地往外冲。 对于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学历仅有初中的宋建国来说，每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 靠着上下逢迎，疯狂敛财。 他总算在30岁生日的时候，迈进了副科的大门。 成了一名副科级干事。 苦哈哈又熬了3年，本准备更进一步。 没想到。 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十分钟后，宋建国一路小跑地来到码头。 招呼跟在身后的顾尘，指认他的渔船。 “宋干事您别着急，老板鱼都在船上，不会长腿自己跑掉。” 顾尘紧赶慢赶，愣是没追上心急如焚的宋建国。 回到了船上，顾尘打开冷鲜舱的门。 心急火燎的宋建国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 用力推开顾尘，准备亲眼观察老板鱼的数量。 放眼望去，宋建国人都快傻了。 底层的冷鲜舱装满了盖着冰的老板鱼。 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完。 天天和孔鲷鱼，也就是老板鱼打交道。 比这还多的老板鱼，宋建国都见过。 然而这一次。 宋建国看到船舱里的老板鱼，比看着亲爹娘都要亲。 不夸张地说。 里头的老板鱼没有三吨，也得有两吨以上。 这哪里是鱼。 分明就是他的前程！ “不对啊！” 忽然，宋建国转身问道：“前几天海上又是刮大风，又是出现鬼潮，大批渔船回港避险，直到最近一两天才开始出海捕捞，捕捞三吨老板鱼，起码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你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 顾尘呵呵笑道：“宋干事，这些问题重要吗？” “呃……” 宋建国愣了一下。 “哈哈哈！” 随即，宋建国大笑不止，一脸喜色地拍着顾尘的肩膀。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有了足够的老板鱼补上缺额，自己的前程也就保住了。 而这。 才是最重要的。 机关工作人员进一步前途无量。 退一步。 这辈子恐怕也就止步于此。 第78章 超级离谱的进口商品价格 “小顾，你这回真是帮了我大忙。” 渔船甲板上，宋建国内心百感交集。 幸亏顾尘是个聪明人。 要是带着气离开，宋建国等于亲手将自己的前程一概抹杀掉。 本以为个人户出海捕鱼，能捞到一吨都算是好的了。 哪能想到。 这小子一口气捕捞了三吨老板鱼。 “宋干事，价格方面。” 顾尘不失时机开口问价。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宋建国也是个聪明人。 三吨老板鱼他都要了，其中两吨用来补充配给缺额。 中间的差价宋建国自己补。 钱没了还能再挣。 前途没了，一切都完了。 “小顾，你这次帮了我大忙，介绍费啥的就算了，外汇券包在我身上。” 见顾尘嘴唇动了两下，宋建国没有任何犹豫给出了进一步的协议。 这次的好处费就免了。 下次顾尘继续来这卖鱼，到时候再说。 兑换外汇券的事情，顾尘同样不需要担心。 很快。 宋建国喊来收购点的小日子工作人员。 现场检查，称重，进行货物移交。 渔船一共带了6400斤老板鱼。 其中2000斤，按正常收购价卖给小日子。 另外的4400斤。 宋建国代表相关部门单独收购，充当保证额度。 与小日子的交易结束，第一吨鱼卖了4600元。 随后。 宋建国喊来运输车，将剩余的4400斤老板鱼拉到水产公司仓库。 凑够十吨，明天走另外一种渠道转交小日子。 官方收购价1.7元一斤。 交易金额7480元。 同时。 宋建国又单独给顾尘补上3520元的差价。 办公室里，顾尘看着桌面一捆捆的大团结，心跳止不住地加速。 距离百元大钞出现，还要再等几年。 目前，十元一张的大团结是最大面额的钞票。 一捆一百张。 桌面一共放着十五捆大团结。 除了桌面上钱，顾尘兜里还有六十张。 拿走这些钱，顾尘分分钟秒变万元户。 即便要分给吴胜利两成，手里依旧可以剩下12000元。 盖房子的钱算是攒够了一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外汇券都在这里了，你打算兑换多少？” 宋建国推门进来，顺势打开手里的皮革公文包。 花花绿绿的外汇券呈现在眼前。 “宋干事，我想买进口全自动洗衣机，再买一台进口电视机，对了，还有冰箱，你看这些需要多少外汇券啊？” “好家伙，你是真敢花啊。” 宋建国听后颇为震惊。 张口就是小日子三大件。 “小顾，我年纪比你大几岁，叫你一声老弟没毛病吧？” 宋建国点上一支烟，又给顾尘递了一根。 “当然没毛病了。” 顾尘客气地接过香烟。 “想给家里置办家当是好事，不过也要量力而行。” 想到顾尘来自农村，第一次进市区，宋建国倒是也能理解顾尘的没见识。 不紧不慢地告诉顾尘。 他想买的三件东西，任何一样的价格都在1500元以上。 不是国内货币。 而是外汇券面额。 这其中。 也就洗衣机较为便宜。 小日子的双桶洗衣机，需要800元外汇券。 问题是。 顾尘想要买的是全自动洗衣机。 全自动单桶洗衣机，价格起码还要翻一倍。 “嘶。” 顾尘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进口货贵，却没想到贵得离谱。 前世，顾尘发迹于90年代。 那个时候物价一片混乱，一斤猪肉两块钱，一台进口的小日子画王彩电两万元。 两万元，完全可以在省会沈城购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楼房了。 没想到八十年代的进口商品，同样贵得可怕。 出海捕鱼之前，顾尘花一毛钱剪了个头。 “国产电冰箱呢？” 顾尘只能退而求其次，打听国产冰箱的价格。 倒不是顾尘崇洋媚外，非得购买进口商品。 没有经过了八十年，九十年代的人可能想象不到。 这个时期的国产电器，简直是一言难尽。 质量没问题，性能问题一大堆。 越往后越完蛋。 也就是进入千禧年，国产电器才开始弯道超车。 现如今。 小日子的家用电器绝对是质量和性能的极致体现。 “大概也要一千多块，如果你想买好一点的电冰箱，我建议你购买雪花牌，老品牌，性能杠杠的，价格1200元左右。” 宋建国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外汇券。 “先换500元吧。” 详细了解了目前的兑换比例，成为万元户的喜悦也从顾尘心里消失。 “慢慢来，凭老弟你的本事，或许用不了多久，家里就能置办出全套的家用电器。” 宋建国略微安抚了顾尘几句。 伸手拿出桌面十捆大团结。 顾尘手里则是多了五十张，十元面额的外汇券。 兑换比例一比十。 看似离谱，现实更离谱。 当地银行的挂牌兑换价是1美元兑换1.9龙币。 黑市的兑换价，达到了惊人的1比10。 越小的地方。 外汇兑换国内货币的比例越高。 反倒是京城，魔都这些大地方，价格还算公平。 毕竟。 那些外国人多，倒腾外汇和外汇券的办法也多。 外汇券等同于外汇。 国人精明，外国人也不傻。 带入境的100美元，只能兑换190元的外汇券。 实际的黑市汇率则是1000元。 傻子都知道怎么样利益最大化。 要问顾尘为啥折腾外汇券。 四个字就能概括。 特权货币。 涉外宾馆，涉外饭店，涉外商场。 什么都能买，握着外汇券哪里都能进。 名烟名酒，山珍海味，鹿茸人参合在一起送礼。 都不如几张轻飘飘的外汇券管用。 这玩意除了能当钱和特殊的通行证。 关键时期。 还能成为保命的护身符。 “吴哥，麻烦你找找关系，帮我买一台国产电冰箱，至于是洗衣机，暂时也先用国产对付着吧。” “宋桑，麻烦你出来一下。” 听到有小日子叫他，宋建国起身走了出来。 “唉，不论啥时候，最不堪用的就是钱了。” 摆弄着剩下的几捆大团结。 顾尘挣钱的心思，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一边是日均月收入几十元。 另一边是价格动辄几百，上千元的家用电器。 “小顾，你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过来大概十分钟，宋建国从外面回来，开口便是好听话。 “这里工作的小日子头头要过生日，你要是能给他们搞到20斤牛海老，他们不但同意送你一台全自动洗衣机，还能送一台准备淘汰的二手电视机。” 第79章 万元户秒变贫困户，王家的下场 乍一听到这番话，顾尘不由得喜出望外。 七八十年代的小日子，属于横着走的存在。 有钱，敢花钱。 甚至扬言要用钱买下整个漂亮国。 “等等，牛海老是啥玩意？” 顾尘疑惑道。 “就是黑虎虾，他们那边称之为牛海老。” 经过和小日子打交代，宋建国倒是忘了顾尘听不懂小日子称呼海鲜各种拗口词汇。 “没问题！” 听到黑虎虾三个字，顾尘心花怒放。 “我一猜你就有办法，说好了，20斤野生黑虎虾，下个月中旬之前送过来。” 宋建国也不墨迹，直白说起小日子豪横得很。 单位买东西需要考虑价格和成本。 个人订货，简直就像是和钱有仇。 下午，顾尘回到码头，招呼众人下船休息。 找了一家招待所，顾尘订了两个四人间。 顾尘三兄弟住在一块。 赵金山和另外三人住隔壁。 休整一晚，明天返回青山镇。 想逛街逛街。 要是打算在市里买些东西，也都随他们去。 “小尘，咱们当地好像没有黑虎虾啊。” 得知小日子打算订购20斤黑虎虾给他们上司过生日，顾江不由得替顾尘捏了一把汗。 李大龙问道：“尘尘，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是不是知道哪里有这玩意？” “我曾经听人说起过，连城海域有黑虎虾。” 屋里都是自己人，顾尘自然不会瞒着他们。 丹城附近海域确实看不到黑虎虾。 连城近海倒是有这东西。 只不过数量很少。 不引人注意罢了。 时间进入千禧年，互联网的出现打破了各地的信息隔阂。 又一次上网冲浪，顾尘看到了一则帖子。 说的正是黑虎虾。 连城海域有一片荒岛滩涂，生活着一定数量的黑虎虾。 “这帮小鬼子，嘴巴还真叼，咱们当地的对虾不吃，偏要吃这种虾，咋地，黑虎虾就一定比对对虾好吃？” 顾江一脸不屑。 此话一出，李大龙点头附和。 纵然没吃过黑虎虾。 二人也不觉得这玩意，一定比丹城大对虾还要好吃。 “哥，大龙，你们可这能咸吃萝卜淡操心，好不好吃那是相对的，用20斤黑虎虾，换小日子的洗衣机，电视机，这笔买卖咋想咋划算。” “回去先休息几天，到时候，咱们一块开船去连城海域赶海，抓虾。” 顾尘跷着二郎腿，讲出更具体的安排。 三道沟附近的老板鱼，差不多被顾尘等人捞了个遍。 接下来去连城海域溜达溜达。 一方面捕捉黑虎虾。 另一方面探探路，看看哪里还有老板鱼。 渔船租期一个月，还剩下二十余天的使用期。 赶到降温之前多出几次海，多挣点钱过个好年。 二人对视一眼，无条件地赞同顾尘的安排。 随后。 三人离开招待所，附近了一个小饭店用餐。 隔天一早。 顾尘去向宋建国辞行，再次保证20斤黑虎虾准时供应到位。 天黑前，渔船顺利抵达青山镇码头。 顾尘要去一趟红旗饭店，中途下船离开。 渔船改由赵金山驾驶，继续朝着王家村出发。 “你老老实实交代，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刚一见面，吴胜利单刀直入地问起鬼潮的事情。 包括王忠诚父子在内。 船上的24名船员分别遭遇了程度不同的内外伤。 其中，王家父子伤得最重。 一个脑震荡，另一个伤到了腿筋。 受伤最轻的王家亲属，身上也缝了十几针。 “一个没死？” 顾尘震惊道。 “听你这意思，真是你干的？” 吴胜利脱口而出道。 “吴大哥，我咋会这么想我呢，我又不是老天爷的儿子，龙王爷的女婿，咋可能知道是时候出现鬼潮。” “我就是纳闷，这伙人遭遇鬼潮，竟然能死里逃生。” 赵金山属于参与者之一，顾尘肯定有所保留地向他透露自己还知道鬼潮来临的情况。 换成吴胜利。 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真和你没关系？” 吴胜利半信半疑道。 “我冲灯发誓，这绝对是报应。” 顾尘一本正经道。 “要不是王国富，他们真得全军覆没。” 之所以怀疑是顾尘干的，主要有两点。 第一，根据回来的王家众人说，是顾尘的渔船将他们引入出事海域。 顾尘前脚刚走，鬼潮就来了。 其次。 顾尘和王家仇深似海。 而且狠辣程度，丝毫比不王忠诚差多少。 逮到机会，绝对不会放过王家。 “王国富……” 顾尘暗暗记住了这个人。 村民小组长，王忠诚的堂弟，当过三年兵。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 关键时期，竟然有本事驾船掏出鬼潮蔓延的海域。 吴胜利继续说道：“这一次的事故，王家绝对是元气大伤，开放性骨折，粉碎性骨折，两个人瞎了眼珠子，一个甚至还要截肢。” “海水倒灌进渔船，机械设备全都废了，船体受损严重，基本是废了。” 伴随着吴胜利的进一步介绍，顾尘心里的郁气多少消了一些。 这帮人虽然活了，但又个个伤筋动骨。 按照县造船厂给出的判断。 王忠诚的富贵号铁皮船想要修好，最少也要8000多元。 左右舷需要大修，柴油机，电子设备需要更换。 桅杆全部断裂。 这些还仅仅是船只的维修费用。 算上医疗费，给予各家的伤残补偿，船上各类物品的损失。 缺胳膊断腿摘眼球，这些钱都得王忠诚出。 卧槽！ 万元户秒变贫困户。 其他人死不死，顾尘毫不关心。 唯独对王国富，顾尘产生了几分兴趣。 生死关头临危不乱，驾驶渔船死里逃生。 逃跑过程中，依旧保持着镇定。 指挥众人用棉被，衣服堵住船上的各种裂缝，使用铁丝进行加固。 以此减缓海水的蔓延速度。 同时，又用船上的无线电进行明语求救。 等待救援过程中，王国富命令众人丢弃所有东西，减轻船体负载。 最终获救之际，富贵号距离沉没只差一点点。 船体裂痕几十处。 最大的一处裂痕宽度达到了4米。 内部积水1.4米，护舷木全部断裂。 哪怕换成顾尘。 都不敢说可以活着离开大海。 王国富这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 为争取救援时间，减缓积水速度。 王国富甚至破坏了渔船的主拖网。 当断则断，是个狠人！ 第80章 活爹啊，你可别说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就算遭遇海难这件事情真的和你没关系，王家父子为了转移矛盾，也一定会往你身上赖。” “你没回去之前，那帮人或许不敢咋样，一旦看到你回来了，少不得要找你的晦气，多加点小心，千万别虎超超的和这些人对着干。” 收到顾尘分出的300元外汇券，吴胜利转而说起事后余波的问题。 顾尘讽刺王家一夜之间，万元户变成了贫困户。 一笔笔的钱花出去，压也能压垮王忠诚。 老小子的心思的鬼得很。 肯定要祸水东引，将亲属们的愤怒矛头指向顾尘。 “吴哥，要是连这点小麻烦都处理不好，我也不用混了，直接回家伺候老婆孩子算了。” 顾尘满不在乎道。 “别大大咧咧，心里有点数。” 见顾尘一脸自信，吴胜利笑骂着将他打发出去。 臭小子，心也是够大的。 “顾老二，你特么心肠怎么这么黑，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你是往死里坑啊！” “我家男人没了一只眼珠子，你要是不赔偿个几千块，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村长，王鹏成了残废，你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不出预料。 顾尘刚刚回村，马上被群情激奋的受伤人员亲属团团包围。 几个平常就喜欢撒泼打滚的泼妇，直接躺在地上号啕大哭。 声称顾尘如果不赔钱。 她们今天就死在这里。 大人小孩，老人妇女哭声喊声震天响。 “小顾，你看这事……唉。” 冯有才，张大花等村干部勉力维持，才没让这群发了疯的男男女女去找顾家的麻烦。 现如今，顾尘回了村子。 这件事情，咋地也不能继续闹下去了。 乍看上去，富贵号遭遇海难，完全是个意外。 偏偏，王忠诚的渔船跟着顾尘的渔船抵达出事海域。 鬼潮发生前，顾尘不着痕迹地开船离开。 转眼工夫。 吞噬一切的海难呈现在王家众人眼前。 哪怕是局外人。 都觉得这事太过蹊跷。 面对着想要吃了自己的上百号王家亲属，顾尘不慌不忙地点上了一支烟，冷笑道：“村 长，麻烦你给治安所打个电话。” “你想干什么？” 冯有才纳闷道。 “当然是给我主持公道了，这帮瘪犊子粘包赖，一个个张口跟我要赔偿，还拿死在我面前吓唬人，这是啥意思？分明就是敲诈勒索，强取豪夺。” 顾尘厉声告诉众人，他们这是在犯罪。 “顾尘说得没毛病，出海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会知道，后面跟着王家的渔船，北部海域出现大风，顾尘带我们去其他海域避风，这有啥问题吗？王忠诚坏事做多了，这才会被老天爷教训。” 赶来帮忙的李大龙顺着顾尘的话，继续警告众人适可而止。 先不说这场海难是怎么来的。 就说一件事情。 王忠诚为啥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尘的渔船。 大海又不是谁家的私有物。 顾尘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不用让任何人汇报。 闻言，顾尘冲李大龙竖起大拇指。 好哥们就是好哥们。 不论啥时候都向着自己人。 赵金山板起脸，阴沉沉地说道：“当时我就在船上，你们这帮人说顾尘恶意坑害王忠诚，等于说老子也是同伙” “妈的，活了这么大岁数，老子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老冯，别磨叽了，给治安所的冯所长去电话，让他带人过来执法！” “今天诬赖顾尘，明天没准还会诬赖谁，这种不良风气，绝对不能滋长！” 作为顾尘的“利益共同体”成员，赵金山同样要为自己人说话。 摆出民兵连长的派头，呵斥众人已经不是普通的闹事。 正在一步步朝着深牢大狱里面冲。 诬陷顾尘，等于一并诬陷赵金山。 诬陷赵金山。 相当于质疑上级对村干部的任命。 一旦上纲上线，这伙人谁都跑不了。 冯前进打着圆场说道：“老赵，顾尘，你们都别冲动，大伙就是问问，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 “都快把我们吃了，这还不叫针对？” 顾尘冷眼环顾四周。 一帮乌合之众，也想从顾尘身上扯下一块肉，简直是扯犊子。 与此同时。 没有了王忠诚当主心骨，平日里嚣张跋扈，恨不得横着走的王家亲属战斗力直线下滑。 冯有才说道：“赶紧回去吧，以后别听风就是雨，顾尘要是能预测鬼潮，还能在咱们村子里待着？早就被上头请去参加特异功能班了。” “村长，也就是看在您的面子，我最后给他们一次机会，再敢闹，我可不管他们是不是同村乡亲，直接送进去啃窝头。” 顾尘面无表情地伸出三个手指。 数三下。 继续留下闹事，就等着吃牢饭吧。 严打还没有过去，治安所还欠着不少抓人指标呢。 “一……二……” 不等顾尘数到三，现场乱作一团。 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娘们，跑得比谁都要快。 今时不同往日，不但顾尘抖起来了。 几个当家不管事的村干部，同样不容小觑。 王忠诚威风之际。 旁人只需要王家村有支书，不知道还有村长，妇女主任这些干部。 随着王忠诚连续倒霉。 王家众人再也不可能耀武扬威了。 “这帮瘪犊子，好说好商量不行，非得来硬的才会知道怕。” 顾尘一脸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看在他们的亲人九死一生的份上，你就别和他们计较了。” 冯有才掏出烟盒发了一圈。 转移话题。 打听顾尘准备啥时候盖房子。 如果需要帮工，做好提前开口。 再过不久。 村里交完公粮就要进入农闲时节。 早年间吃不饱肚子，一年到头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即便是冬天。 依旧要下地劳动，出海捕鱼。 现在挣钱的门路多了，每年农闲会有不少村民出门打零工。 一走就是两三个月。 小年左右才会回来。 “老冯叔，说起盖房子，我还真有个事情要麻烦你。” 顾尘单独将冯有才请到一边。 打听他的一个关系户。 “你要去黑市！！！” 冯有才表情异常惊悚，做贼似的看向左右。 “不是去黑市，而是要从黑市买一件东西。” 顾尘淡笑道：“您当年的结拜兄弟，应该还在市里的黑市混日子吧？” “活爹啊，你可别说了！” 冯有才作势便要捂住顾尘的嘴巴。 第81章 出海神器：67-3型半导体探鱼仪 打死冯有才都想不到。 这么隐秘的事情，顾尘竟然会知道。 李贵，供销社售货员，青山镇曾经的八大员之一。 冯有才的拜把子弟兄。 十年前，李贵因为贪污营业款被抓。 关了三年。 之后成了社会闲散人员，开始混迹黑市。 一旦被人知道。 冯有才和黑市分子称兄道弟，他这个村长也不用再干了。 “老冯叔，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会拿你咋样的。” 顾尘的用力挣开冯有才的手。 提及李贵这个人，并非是要拿捏冯有才。 迫使冯有才继续给顾家送好处。 不久以后。 顾尘还要继续出海。 纵然知道连城附近海域有黑虎虾，但也只是知道大概位置。 荒岛滩涂是坐标。 但就算找到这个位置，也未必能大量捕捞到黑虎虾。 因此，顾尘需要一件设备。 一件个人根本买不到的设备。 魔都渔业机械研究所研发的67-3型半导体探鱼仪。 “老二，你和吴经理的关系好得杠杠滴，为啥不走他的关系，反倒是走黑市渠道呢？” 得知顾尘联系李贵，是为了购买半导体探鱼仪，冯有才悬着的心落下来一半。 与此同时，新的疑惑涌上心头。 “老冯叔，您问的就是一句废话，走官方渠道要等多久，没有三五个月，您觉得能批下来吗？” 顾尘翻了翻白眼。 想要购买67型半导体探鱼仪，倒也不是非走黑市不可。 除了黑市，还有两个渠道。 第一，就是走吴胜利的关系。 向有关部门进行申请，绕开复杂的手续环节。 其次，拿着村里介绍信和当地开具的购买手续，乘坐火车去魔都当地购买。 前者要等几个月。 后者同样需要大把的时间。 67-3型半导体探鱼仪属于指标设备。 纵然顾尘到了魔都，依旧要排队等待。 只不过时间方面，比起第一个办法能够少等一两个月。 反倒是黑市。 只要钱到位，没有他们弄不来的东西。 时效性更是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可是从黑市买这种东西，你就不怕被人查出来惹麻烦？” 冯有才口中说出一个专属于渔民的罪名。 非法升级捕捞设备。 “老冯叔，知道您为啥斗不过王忠诚吗？做事情最喜欢瞻前顾后，咱就说去年宣布的计划生育，一家只能生一个，特殊情况才能获准生第二胎。” “假如你儿子还要再有一个人，是托关系走后门，申请一张二胎准生证容易，还是先把孩子生下来，后面补办手续更方便呢？” “……” 一番不算特别恰当的比喻，听得冯有才老脸抽搐。 仔细想想，也正是这么回事。 申请二胎准生证，鬼知道啥时候能批下来。 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 起码是孩子有了。 身份能不能见光，倒也是不着急了。 大不了交点罚款。 不然，还能再把孩子塞回去？ “帮帮忙吧。” 说着，顾尘从包里抓出一把大团结，数出十张塞进冯有才的口袋。 “老冯叔，您别误会啊，这是我送您的喜钱，你家老小子到时候生二胎，就当是我随礼了。” “臭小子，好话都让你给说完了。” 冯有才笑呵呵地笑纳了顾尘的喜钱。 至于联系李贵的事情，明天冯有才就去找他。 一旦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顾尘。 “一定要快，我可以多加一点钱。” 顾尘再三叮嘱冯有才，如果能在十天内搞到67-3型半导体探鱼仪，顾尘还有一份心意送给他。 常言道。 铁路警茶，各管一段。 黄老五这位二道贩子，经营范围环绕在青山镇周边。 李贵则是市里的黑市贩子。 比起黄老五。 李贵倒腾稀有物资的能耐更大。 种类也更多。 黄老五的物品主要集中在衣食住行几个方面。 李贵干的买卖，则是以工业品为主。 之所以知道冯有才和李贵的关系。 全原因为前世曾见过二人一块合作干买卖。 找李贵倒腾67-3型半导体探鱼仪，不但能够节省大量时间。 还能保证后续零配件的供应。 67-3型半导体探鱼仪性能一般，部分零部件极容易损坏。 晶体管，信号发射器，屏幕二极管。 几类零部件当地根本买不到。 傍晚。 顾尘亲手下厨，给家人做了一桌子的好饭菜。 吃完了晚饭，顾尘急匆匆地挽着林晚儿回房。 “尘哥，你可千万别胡来啊。” 瞧着顾尘猴急的模样，林晚儿小脸紧张地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孩子已经七八个月了。 这个时候，啥也不能干。 “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听听咱们孩子的声音。” 顾尘凑到林晚儿身旁坐下，弯腰俯身贴着媳妇的肚子。 出门一个星期，顾尘别提都想家了。 既想母亲。 更想念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尘哥，这段时期我可能吃酸的了，这一胎肯定是个小子。” 林晚儿脸上浮现出即将为人母的幸福神韵，喃喃自语地说起最近一个月，她就到了无酸不欢的地步。 并且不少村里老人都说。 她肚子尖尖的，这是生儿子的征兆。 “那完了。” “嗯，完了？” 林晚儿木讷道：“尘哥，什么完了？” “我喜欢闺女，正要生个小子，他爹我得给他打一辈子的长工。” 顾尘半开玩笑道：“还是闺女好，爹娘的小棉袄，生个小子要是跟我以前一个脾气，以后得日子有的发愁。” “可要是生了闺女，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不论男孩女孩，林晚儿都会当成心肝宝贝疼爱。 可是在农村。 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谁敢议论咱家的事情，我就剪了她的舌头。” 顾尘义正词严。 “要不，你抽个时间，带我去市里的大医院，听过大医院有设备能检查是男是女。” 想起之前去卫生院检查身体，大夫说有一种技术叫B超，林晚儿不由得动起来查验性别的心思。 “不去。” 顾尘板起脸，反向数落林晚儿封建。 查出来又能咋样。 都是亲生骨肉，还能打掉不成。 “我去给你打开水洗脚，医生说了孕妇应该多泡脚，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担心林晚儿继续挂念着查验性别的心思，顾尘打开洗脚水，挑了一些有意思的海上趣闻解闷，转移媳妇的注意力。 第82章 给村里搞一个渔具综合用品店 炕上，林晚儿歪着头，聚精会神听着各种妙趣横生的小故事。 顾尘则是化身为说书先生。 将前世网上看到的一些趣味，改头换面搬到现在。 得知外国有几十种性别。 就连塑料袋都有性别，林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尘哥，你也太能说牛了，外国那么发达，咋可能有这种荒唐事。” 纵然顾尘胡说八道，也是为了哄自己开始。 这一刻，林晚儿被幸福紧紧地围绕着。 “对了媳妇，以后听到什么外国人教育孩子比咱们更优秀，到了十八岁就将孩子赶出家门，你可千万别信，这都是扯淡。” 想到林晚儿是个文艺女青年，顾尘心里就有点发虚。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些扯犊子的杂志出没出现。 如果出现了。 上面那些宣扬西方月亮比东方圆的内容，只怕林晚儿会照单全收。 无他。 这年头的西方对龙国，简直是全方位的碾压。 “我只听你的，别人说啥我都不听。” 说着，林晚儿打了个哈欠。 顾尘跟着打起瞌睡，小心给媳妇盖上被子。 一点点挪到炕的另一头休息。 将炕桌挪到中间，起身拉了一下灯绳。 自己睡觉不老实。 二人中间隔个炕桌，能够避免顾尘打把势撞到林晚儿。 再次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凉了。 仰头看向挂钟，六点十分。 海上漂泊好几天，导致顾尘的生物钟有些紊乱。 即便只睡了五六个小时，年轻的身体依旧让顾尘感觉精神饱满。 蹑手蹑脚下了炕，抓起衣服披在身上。 “哥，你起得比我还早啊。” 来到院子里准备洗漱，意外发现大哥顾江已经开始干活了。 “你咋不多睡一会儿呢？” 顾江放下劈的斧头，挥手让顾尘再睡一会儿。 出海刚回来，应该多休息休息。 “咱们一块回来了，你都不困，我咋好意思再睡回笼觉。” 洗漱完毕，兄弟二人分工合作。 顾尘负责劈柴点炉，顾江准备一会的早饭。 土豆丝，炒鸡蛋，一碟咸菜，一碗蘸酱菜，外加一锅大米粥。 简简单单一顿早饭，有营养又暖身。 饭菜做好，林晚儿和张翠兰也都起来了。 收拾好碗筷，顾尘兄弟俩分头出门。 一个去村委会打电话联系李建军。 让他过来收购船上的120斤高眼鲽。 另一个赶着马车，去县里收购点卖老板鱼的尾刺。 自打王忠诚失势。 与他沆瀣一气的鱼贩子刘老六也不见了踪迹。 少了个往死里压价的奸商是好事。 同时，乡亲们捕捞的各类海货，也无法就地变卖。 需要走二十几里路。 拿到镇上的农贸市场出售。 或许可以用这件事情，还掉找黄老五帮忙请设计师的人情。 黄老五和刘老六都是瘪犊子奸商。 不过真要算起来。 黄老五多少还有些人性，懂得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很少干一锤子买卖。 当然。 也不是说黄老五真就是好人。 人家的挣钱方式是左手出，右手进。 收了你的鱼，再让你用卖鱼钱买我的商品。 简而概之。 这里挣钱这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老二，这事你真能给办了？” 送走了过来收鱼的李建军，顾尘又打电话将黄老五叫进村。 “我啥时候在正事上面和你闹过笑话，就问你想不想干吧。” 村东头的空地上，顾尘盘腿抽着烟。 不远的空房子。 便是之前刘老六的收购点。 人去楼空。 唯有屋里弥漫的怪味证明这里曾经非常热闹。 “艹，那个孙子才不想呢！老二，我……” “五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顾尘打断急着表态的黄老五，认真说道：“时代不同了，一竿子买卖干不长久，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们村委会签个合同，长期包下这里，每年给村委会一笔承包费，这样一来，第一，就算刘老六有朝一日杀回去，他也抢不走你的买卖。” “白纸黑字的合同拿到手里，不怕他闹。” “第二，村委会账面一穷二白，钱都去哪里，我不说你也清楚，如今是王忠诚成了瘪茄子，村委会的干部重新当家，你这个时候雪中送炭，他们能不领情吗。” “和村委会的关系搞起来，你拿着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来村子里卖，冯村长他们不但能替你宣传，关键时刻，还能给你通风报信，打掩护。” 闻言参与，黄老五默默盘算利弊。 “每年的承包费大概要多少钱？” “这就要和村里谈了，我估计三五百块钱，也就差不多了。” 顾尘耸耸肩膀。 “要是这能控制住五百块之内，包下这里也不是不行。” 黄老五有些心动。 “五哥，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再给你出个挣钱的招。” 顾尘不紧不慢道：“我们村的乡亲们，个个都是赶海好手，其中不少人之所以过着穷日子，不是本领不行，而是缺乏趁手的家伙。” “要是你能进一批用于捕鱼设备，大伙就算暂时买不起，你也可以对外租赁，尝到甜头以后，何愁他们不买。” “这倒是个好主意，老二，你再帮我参谋参谋，我应该买一些什么装备，才能让你们村里人趋之若鹜呢？” 黄老五一点就透，十分认可顾尘的建议。 “这就多了，比如尼龙渔网，品质较好的地笼，黏网，浮子，渔具，五哥，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懂啊。” 顾尘循循善诱地引入渔具用品概念。 这类小生意，顾尘看不上眼。 可要真能在王家村搞出一个渔具综合用品店。 不但能够方便乡亲们，更能方便顾尘自己。 黄老五有钱赚，村委会也能跟着吃口肉。 提高王家村的捕捞能力，解决顾尘出海的部分工具问题。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不管咋说。 王家村也是顾尘的基本盘。 村里发展得好。 顾尘一家人在村里的地位也就越高。 “老二，我特么发现你比我更会做买卖，这种办法你都能想得到，选租后买，让大伙尝到甜口，好办法，这办法太好了！” 黄老五喜笑颜开，有村委会当靠山。 不怕当地老百姓租了不还。 更不怕某些人赖账。 说干就干，黄老五当场让顾尘带他去村委会。 未免夜长梦多，黄老五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当定金。 承诺明天过来正式签合作 第83章 刘老六闹事 黄老五开心，村委会的一群干部比他还要开心。 自从王忠诚夺了村委会的权。 王家村的账面的钱。 就没有超过五十元的时候。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冯有才，赵金山，张大花几人也要花天酒地，吃香的喝辣的。 几百块的承包费。 足够他们几家过几天好日子了。 四天后。 黄老五的摊子也支了起来。 一张崭新的牌匾挂在了废屋门头。 取名老五水产收购点。 不大的屋子被黄老五充分利用起来，按照官方收购点布置。 与此同时。 黄老五又拿出一笔钱，请村里人帮忙扩建收购点。 隔壁再建一间屋。 用来摆放各类生活用品，糖酒烟茶。 左边的屋子收购鱼货，右边的房间出售民生用品。 “老冯叔，我就说你是个讲究人，这么快东西就到了。” 时间来到顾尘回村的第七天，李贵顺利搞到了他需要的设备。 交易时间，今天晚上。 交易地点，青山镇码头。 之所以不来村中码头交易。 冯有才没有明说，顾尘多少能够猜到一些。 67-3型半导体探鱼仪计划内调拨价475元。 李贵开出的加码是900元。 这年头。 900元绝对属于是大额交易。 担心来王家村交易，可能会被顾尘黑吃黑。 “你讲究，我这当长辈咋地也不能比小辈还差劲吧。” 冯有才起身关上村委会大门，欲言又止说起李贵提出的额外要求。 今晚的交易，顾尘最多能带一个人。 如果发现顾尘的跟班超过两个，李贵会立刻取消交易。 “老冯叔，看这模样，李贵和您的关系有些糟糕啊。” 顾尘用玩笑的口吻，推敲冯有才和李贵之间是否发生了矛盾。 “你别瞎寻思了，李贵这个人天生多疑，倒腾的又是工业品，疑神疑鬼也是很正常的。” 多年没打交代，李贵确实变了不少，好在和冯有才的关系多少还有一些。 要不然。 李贵不会仅凭冯有才的空口白牙，想办法弄来一套半导体探鱼仪。 他给李贵面子。 却不会给其他人多余的面子。 该咋滴咋滴。 提醒顾尘过去交易的时候，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尘尘，刘老六带着一群人过来闹事，你去看看吧。” 门外冷不丁响起李大龙的声音。 听到刘老六回来闹事，冯有才立刻变了脸色。 顾尘淡笑道：“老冯叔，这个瘪犊子没少坑咱们村里人的钱，是时候让他吐出来一些了，我出去唱红脸，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您再出去唱白脸，打圆场。” “那行，你小心点。” 二人还需恶人磨，对付刘老六这种臭无赖，顾尘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另一边。 七八个手持木棍，钢管的男人将黄老五团团包围。 刘老六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杀气腾腾地说道：“姓黄的，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老子出门没几天，你特么跑过来抢我的地盘，真以为老子不敢弄死你啊。” “去你奶奶的，这是王家村的土地，跟你刘老六有个叽霸关系，看到了吗，这是你爹我和王家村村委会签的租赁合同！土鳖，知道啥叫租赁合同吗？” 此人见面，双方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黄老五亮出随身携带的租赁合同。 指着上面的村委会公章，阴阳怪气地给刘老六“普法”。 “泥马辣隔壁的，拿着一张破纸就想和老子叫板，村委会算个叽霸，没有王支书的同意，村委会就会给你盖一百个公章，都不管用。” 刘老六骂骂咧咧地伸手想要抢合同。 黄老五退后几步，威胁道：“你最好别跟我呜呜渣渣，要不然，小心进得来，出不去。” “给我打！” 秉承着能动手，绝对不吵吵的原则，刘老六大手一挥，名下手下人往死里收拾黄老五。 “啊！！！” 惨叫声响彻四周，只不过发出叫声的不是黄老五，而是人多势众的刘老六。 一把鱼叉不偏不倚刺入刘老六小腿。 周围众人见状纷纷后退。 不知何时，顾尘和李大龙出现在他们身后。 即便只有两个人，照样吓得混子们大气都不敢喘。 小道消息。 当的大混子之一徐老大，其实是被顾尘用计送进笆篱子。 连不可一世的徐老大都栽到了顾尘的手里。 其余人哪敢多生事端。 “姓顾的，你特么想杀啊！” 刘老六忍着剧痛，大骂顾尘蓄意谋杀。 顾尘皮笑肉不笑道：“老子是王家村民兵连民兵，打你是为了护村，你尽管去告，但凡治安所给你立案，都算是老子输。” “你们这帮犊子，咋地，想要笆篱子吃大锅饭，还是去郊外吃花生米。” 混混们闻言浑身发抖。 收了刘老六的钱，只说帮忙教训黄老五。 可没说和顾尘打仗啊。 黄老五趁机吼道：“不想找麻烦，还不赶紧滚！” 看出这帮人都不是硬茬子，黄老五连骗带吓唬，成功驱散了这群只会打顺风仗的瘪犊子。 “你们给我回来，回来！！！” 刘老六嘶吼咆哮。 可惜，根本就没人理他。 “别喊了，小心把狼招来。” 顾尘走过去踢了刘老六一脚，回头说道：“大龙，你过来检查一下，看看这个人身上有没有别的凶器。” “知道了。” 李大龙开始搜身。 “顾尘，你别得意，王支书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刘老六硬着头皮，搬出王忠诚这尊靠山。 威胁顾尘适可而止。 没有村支书的许可，村委会签再多的合同文书都是白费。 倘若王忠诚抓着这件事情上纲上线，相关人员都会受到处分的。 “所以呢？” 顾尘玩味道。 “你少特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和黄老五是啥关系，老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刘老六死死盯着顾尘。 “往小了说，你们这是串通一气，往大了讲就是投机倒把，被打投办知道，给你们好果子吃！” 这次过来，刘老六是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 如果王家村不赶走黄老五。 他就把事情捅到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地。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抢走。 “刘老六，你好大的狗胆！这是什么。” 李大龙握着一件东西指向黄老五。 “卧槽尼玛，你们坑我！！！” 刘老六气得破口大骂。 李大龙握的东西，赫然是一盘邓天后的音乐磁带。 第84章 公然栽赃：顾尘真不是个东西 “刘老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藏严禁出现的违禁品，这下子，你是彻底走不了了。” 顾尘拿过李大龙手里的磁带，冷声说道：“上头三令五申，这玩意属于腐化堕落的大毒草，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随身携带录着靡靡之音的不良磁带，瘪犊子，你想毒害谁？” “是青少年，还是广大人民群众。” 刘老六气得快要疯了。 极度的愤怒竟让他忘却了腿上的伤。 后面的黄老五则是看傻了。 见过无耻之徒。 却没见过顾尘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刚刚，刘老六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顾尘身上。 这才没有注意。 李大龙是从自己身上拿出的这盘磁带。 事情分两头。 邓天后的音乐磁带确实被官方定性为靡靡之音，腐化老百姓意志的大毒草。 不论是听，还是进行翻录。 都会触犯法律。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 随便拦住十个年轻男女，起码有七到八个人听过邓天后的歌曲。 拥有这类磁带的青年人。 更是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晚上听歌，俨然成了风气。 还没听说真有人，因为这盘磁带进入蹲笆篱子。 “这是咋了？” 冯前进带着几名村干部姗姗来迟。 “这是……这是大毒草！” 紧接着，冯前进一惊一乍地看向顾尘手里的磁带。 顾尘说道：“村长，这盘大毒草是我从刘老六口袋里翻找出来，这个瘪犊子公然携带这种东西，分明就是目无法纪，与有关部门进行对抗。” “不处理它，不足以平民愤。” “这不是我的东西，是你故意塞进我兜里，想要陷害我！” 刘老六现场展示了什么叫气抖冷。 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 可是和顾尘比起来，简直就是正经人。 “老刘，这回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冯前进长吁短叹地说道：“你说是顾尘陷害人，你证据吗？” “你说顾尘将磁带塞进你兜里，故意陷害你，是真是假我们没看到，东西是不是从你兜里掏出来的，黄老五，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黄老五斩钉截铁道：“冯村长，我向老人家发誓，亲眼看到这盘磁带是从他兜里拿出来的。” “就算是到了法庭，我也会这么说。” “你们……你们……” 刘老六委屈得都快哭了。 “老刘，你说你……” 冯前进摇头叹气，随即将顾尘拉到一旁。 “老二，俗话说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我看刘老六只是一时糊涂，要不，给他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刘老六这种人属于典型的狗改不了吃屎，之前在咱们村设点收购水产品，没少干缺斤少两，坑蒙拐骗的缺德事，给他机会，就算我不说什么，乡亲们也不会答应的。” 顾尘义正词严地列举刘老六的斑斑劣迹。 冯有才沉默片刻，走到刘老六身边，说道：“老刘，事情闹成这样，你自己说该咋办，是认抓，还是认罚？” “如果你坚持说这盘磁带不是你的，那就让有关部门过来处置。” “要是你一时糊涂，只要乡亲们满意，这事未必不能私了。” 顾尘和冯有才开始两头堵。 不承认就送官，承认了赔钱。 “算你们狠！多少钱？” 刘老六也是一头老狐狸，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 纵然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过顾尘这群人。 能想到栽赃嫁祸。 肯定也有办法应对上头的盘问。 冯有才看向顾尘，只见顾尘竖起一根手指。 “两千。” “冯有才，卧槽你姥姥！！！” 刘老六咆哮道：“顾尘伸了个一根手指，你特么咋好意思开口要两千！” 冯有才皱起眉头道：“老刘，顾尘伸几根手指头，和你私了拿多少钱有关系吗？” “……” 刘老六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顾尘无耻，冯有才同样不要脸。 冯有才继续说道：“你是买卖人，夜长梦多这话不用我教你吧，拿出两千元，补偿我们村的乡亲们，大家满意了，也就不会有人对私了这种事阴阳怪气。” 刘老六深吸了几口气，咬着牙同意用两千元私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先摆脱可能的牢狱之灾，他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如果对抗到底。 他蹲了大牢，这辈子也没机会报仇了。 见状。 冯有才熟练地安排人准备纸笔，印泥。 签字画押，承认携带违禁品。 通过补偿王家村的方式私了。 补偿金额2000元。 当天支付，概不拖欠。 “媳妇，磁带拿回来了。” 这边的事情刚刚了结，顾尘回家物归原主。 留在丹城休整的那天。 顾尘给林晚儿买了一台去年诞生的国产燕舞收音机。 第二天又从宋建国的办公室，弄到三盘小日子那边出售的邓天后原版磁带。 “他赔了多少钱？” 林晚儿好奇道。 “咱们这位冯村长，也不是个吃素的主，我本打算要个一千元就算了，他可倒好，直接加了一倍。” 顾尘苦笑道。 “两千？！” 林晚儿惊了。 这么多钱，刘老六能拿得出来吗？ 顾尘点点头，继续说道：“冯有才绝对对得起他爹娘给他起的名字，真够有才的，逼着刘老六写下认罪状，不给钱，就送他进去。” “估摸这次，刘老六也要变成赤贫。” 通过这件事情，顾尘对冯有才有了新的认识。 既有着隐忍的一面。 同时，该出手时没有任何犹豫。 抱着王忠诚的粗大腿，刘老六得以垄断王家村的水产收购生意。 这些年来，多了没有。 两三千块肯定是挣到了。 一口气索要两千赔偿，正好卡在刘老六的积蓄范围之内。 小小的王家村。 狠人真是层出不穷。 夜里一点钟，一艘舢板船停靠到空无一人的小镇码头。 胡子拉碴的李贵第一个下船。 身后跟着四名凶巴巴的手下。 “你是哪个要买673的顾尘？” 几人走下渔船的同一时间，顾尘和李大龙也从码头阴影处走了出来。 “是我，能先看看货呢？” 顾尘笑着递上一支烟。 李贵动也未动地说道：“只能你一个人上船看。” “好。” 顾尘顺手将烟塞进嘴里，迈步跳上了舢板船。 拉开盖在底舱上的绿色帆布，一台不算大的设备出现在顾尘眼前。 设备正面金属铭牌，被人用锉刀刮得干干净净。 “不用瞅了，刚出厂的新货。” 李贵弯腰打开另外一个底仓。 里头放着67-3型半导体探鱼仪的各类配件。 换成器，电缆，蓄电池。 只要配件也都是新的。 “老兄，坑人不是你这么坑的。” 顾尘冷冷一笑。 “咱们第一次见面，何至于要把我搞得家破人亡呢？” 第85章 前恭后倨的黑市老大 “你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咱们无冤无仇，我干啥要害你家破人亡。” 李贵听后冷冷一笑，讽刺顾尘心眼太多。 想要砍价就直说。 没必要故弄玄虚说这些吓人倒怪的话。 顾尘不慌不忙道：“李哥，大家都是场面人，你非得让我把话说开了？” “兔崽子，给你脸了是不，敢和李哥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子的削你。” 李贵没有吱声，跟着上船的一名手下不干了。 撩开衣服，故意露出别在腰上的刀鞘。 “看来李哥是不打算和我当朋友了，也罢，这些东西我算是白拿来了。” 说着，顾尘轻描淡写地从怀里掏出信封。 随后伸手从信封里取出几张特殊的纸。 “外汇券！！！” 手下的大惊失色。 借着手电筒的光束，李贵同样看清了顾尘拿出离开的东西。 三张十元面额的外汇券。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李贵原本阴沉的脸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内到外的震惊。 看信封的厚度，里面肯定还有不少东西。 说不定，都是外汇券。 顾尘玩味道：“李哥，我不知道是谁挑拨离间，让你故意设局坑我，反正我是真心想和你交朋友，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带外汇券过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不瞒你说，除了我手里的三张，信封里还有十来张。” “啥是特权货币，万能通行证，不用我给你解释了吧？” 此刻，李贵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尘当然不用额外解释。 干了多年的黑市营生，李贵要是连外汇券都不清楚，趁早金盆洗手算了。 顾尘说得没毛病。 外汇券确实是特权货币，万能通行证。 捏着它，去哪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想买啥买啥。 各类进口家电，服装鞋帽，手表香烟。 就这么说吧。 传统的硬通货黄金在它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大兄弟，你消消气，来，先抽根烟。” 李贵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扫先前的冷漠和警惕，主动掏出一盒烟，带着一脸讨好的表情将烟递给顾尘。 “呦，三五香烟，李哥，日子过得不错啊。” 顾尘不见外地拿过香烟，取出一根放在嘴里。 紧接着，李贵取出打火机，主动帮顾尘点上。 “大兄弟，你是不是有门路兑换到这玩意？” 李贵态度变得十分亲热。 一旁的小弟目光死死盯着顾尘手里的信封。 只等老大一声号令，他就下手抢夺外汇券。 “还有没有门子，看了不就知道了。” 顾尘叼着烟，掏出剩余的外汇款。 “卧槽，连号的外汇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外汇款的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洋文。 正面的金额下方是编号，另一边则是外汇券的防伪水印。 连号，代表着这些外汇券属于同一批兑换出来的。 而不是分别从各处收来的。 “李哥，你这兄弟眼神有点不对啊。” 顾尘冷笑道。 “滚下去！” 闻言，李贵恶狠狠地将不怀好意的手下赶走。 黑吃黑是他们这行的常态。 只是这一次。 绝对不能在顾尘身上黑吃黑。 顾尘有能力大量兑换外汇券，而能够搞到这玩意的人物，全都是通了天的牛人。 顾尘淡淡一笑道：“李哥，要不要摸摸看手感？” 李贵听后点头如啄米，眼中闪烁着遮掩不住的贪婪。 接过顾尘递来的外汇券，李贵用力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抚摸着手里的十元外汇券。 “李哥，我讲究，你是不是也该讲究讲究呢？” 顾尘冷不丁看向机器上铭牌。 “上面的锉刀痕迹很新，应该是几个小时前锉掉的，李哥，这要是让相关部门发现了，我就算是全身是嘴，恐怕也解释不清楚了。” 此话一出，李贵尴尬得老脸通红。 顾尘年纪不大，眼睛不是一般的毒辣。 “我不懂你们黑市的门道，不过我想就算要锉掉上面序号，也要由买家决定吧？卖家越俎代庖，恐怕不是很合规矩。” 若非两世为人，前世曾经与黑市商人打过交道，顾尘这回恐怕真的要栽跟头。 乍看上去。 锉掉机器铭牌，有关部门也就无从寻找它的源头。 可是话说回来。 是否锉掉，这是买家的权利。 提前锉掉上面的金属铭牌，不被发现还好。 一旦被有关部门看见，等于是不打自招。 东西不是歪路来的，为啥要抹掉查询序列号？ “兄弟，您别生气，老哥哥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刘老六的鬼话，因为你是个瘪犊子，这才会……唉，不说了，回去以后，我不弄废他，下次再见面，你拿鞋底子抽我的脸。” 李贵带着巴结的口吻，进一步和顾尘拉伸关系。 称呼从大兄弟变成了兄弟，又痛痛快快卖了刘老六。 时间回到出发前。 刘老六坐着轮椅，找到他的上线大哥李贵。 想和李贵借人，帮助报仇雪恨。 得知坑了刘老六的凶手是王家村的顾尘，李贵立刻联想到今晚的交易。 “原来是他，上午刚受了教训，晚上就要找人教训我，李哥，这种瘪犊子今天能往死里对付我，小心有一天，也会用相同的方式坑你。” 顾尘声音冷漠地提醒李贵，既然要收拾刘老六，最好连他另外一条腿也给废了。 没了腿，这小子也就没办法继续上蹿下跳了。 “你就看我的吧。” 李贵赌咒发誓，刘老六这辈子都别想从轮椅上下来。 “兄弟，咱们之间的交易，你看……能不能用外汇券呢？” 说完教训刘老六的事情，李贵又一次显现出巴结的态度。 前两天。 市里有位大佬托他弄几块卡西欧手表。 李贵满口答应，心里愁得茶饭不思。 卡西欧手表可不是一般的高档商品。 除非有外汇券。 不然，你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顾尘不置可否道：“李哥，咱们唠了这么久，这台设备的铭牌问题，你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兄弟，半价给你，行不？” 急着兑换外汇券，李贵罕见地出了一回血。 “敞亮。” 顾尘露出满意的笑容，盯着身边的设备说道：“验验货吧。” “好咧。” 此刻，李贵满脑子都是外汇券三个字，屁颠屁颠地找来工具拆卸设备。 第86章 现场教学：安装拆卸探鱼仪 仅仅用了三分钟，李贵熟练拆开半导体探鱼仪的外壳。 打着手电协助顾尘验货。 只见顾尘从兜里掏出一副崭新的白色劳保手套。 戴上手套，随便摸了几处关键位置。 手指位置没有黑，意味着内部配件都是新的。 没有积灰，更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接着，顾尘要来手电筒，聚精会神观察探鱼仪的核心部件。 电路板。 各处焊点一切正常，不是返修过的二手货。 组装好67-3型半导体探鱼仪，顾尘再次提出要求。 试机。 “兄弟，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你可能不知道，这玩意启动时的声音贼大。” 李贵有些为难。 除了铭牌被动了手脚，设备绝对是全新的。 “既然李哥为难，有机会的再说。” “别啊。” 看到顾尘起身要走，李贵无可奈何地同意启动设备。 同意归同意，肯定不能再码头开机。 不一会，二人将渔船划到距离码头一公里的位置。 只见李贵费力地搬出蓄电池，又将电线连接到探鱼仪与蓄电池中间。 小心翼翼观察海面附近的情况，确定没有任务，李贵这才按下了启动键。 “嗡嗡嗡……”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噪声，半导体探鱼仪屏幕逐渐有了光亮。 经过一番调试，屏幕出现了一行数字。 “兄弟，上面的3.1，代表着咱们这里的水深是三米一。” “安装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力道，这玩意的换能器贼娇贵，千万不能使用蛮力，这是说明书，要是有啥不会的，你就来市里找我。” 李贵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设备配有使用说明书。 之前是要坑顾尘，自然不能给他说明书了。 “李哥，我这还有一点小问题，需要你帮忙一块合计合计。” 顾尘收起说明书，笑道：“我目前用的机帆船，并非是我买的，而是我从其他村租来的船，说不准啥时候，就要把船还给人家，你能不能去一趟我们村，帮忙安装，顺便教教我，怎么拆卸。” “啊，不是你的船？！” 李贵一听就傻了。 顾尘也太叽霸能折腾了。 “你看？” 顾尘拍了拍口袋。 “行吧。” 见顾尘又拿外汇券要挟自己，李贵只能无奈答应。 谁让他不讲究在先。 别人拿捏也只能是打落门牙混血吞。 回到岸边，李贵打发四名手下去镇上休息。 他这边要和顾尘去一趟王家村。 这种国产半导体探鱼仪安装起来贼花时间。 恐怕要忙到明早才行。 几人走后，顾尘招呼李大龙上船。 回去的路上，李贵几次旁敲侧击，试图打听外汇券的来源。 次次都被顾尘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各怀鬼胎的二人，因为外汇券成了名义上的好朋友。 顾尘需要李贵的技术，李贵则需要一个长期获得外汇券的途径。 凌晨两点半，舢板船停靠到王家村码头。 三人分头搬运半导体探鱼仪主机和配件，向着机帆船走去。 主机重量7斤，分量不算沉。 安装却颇为麻烦。 需要使用铁钎，老虎钳，羊角锤，手钻等工具打孔与布线。 安装好以后。 还需要使用的桐油进行防水。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清晨，顾尘和李贵留在船上休息，李大龙去找黄老五讨要桐油和石蜡。 “兄弟，千万别说老哥故意坑你，这种半导体探鱼仪属于固定安装设备，就是安好了以后，基本不会拆卸，除非进行大修，才会把它卸下来，频繁拆卸会导致设备使用寿命下降。” “每一次拆卸，设备接头和蓄电池连接线都需要重新校正，还有就是这玩意的电路板属于手工焊接，稍微磕碰就会导致电路板松动，甚至是磕碰。” 看在外汇券的份上，只有初中文化的李贵耐心介绍各种注意事项和使用诀窍。 67-3型半导体探鱼仪分为五个档位。 强弱程度从1到5。 使用过程中，需要人工观察海水水质。 如果捕捞海域水质浑浊，就要调整到最高档。 反之。 水质清晰的海域，1档就足够了。 指针探测范围40米，通过机械旋钮进行调整。 下午三点钟。 顾尘支付了四张十元名额的外汇券，外加五张大团结。 找来纸笔记下李贵的联系电话和地址。 目送老犊子一个人驾船离开。 “这就是你花重金买的半导体探鱼仪，能好用吗？” “小尘，要不这两天找个时间，出海试试这玩意？” “我赞成，如果有毛病，还有时间找李贵过来修。” 不多时，黄老五，顾江闻言来到船上，围着半导体探鱼仪议论纷纷。 从古至今，也没见村里有谁有过这玩意。 即便是王忠诚他们家的铁皮船，同样没有这类探鱼仪。 “那就明天出海。” 顾尘擦了擦头上的汗，低头看着手里的记事本。 有一说一。 李贵是奸商不假。 教人学东西，同样也够认真的。 该说不该说的，统统讲了一遍。 用来加固半导体探鱼仪的桐油和石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干。 明天一早，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王家村附近海域没有黑虎虾，却有着数量众多的龙国对虾。 旺汛期十月下旬，捕捞期为春秋两个季节。 “五哥，你这边提前把买家找好，到时候保证让你收得合不拢嘴。” 对于这台设备的性能，顾尘比任何人都有信心。 不出海则以。 一旦出海，肯定会捕捞到大量对虾。 “没说的，你捞上来多少，五哥收多少。” 黄老五半开玩笑地承诺，不怕顾尘的捞得多。 多少他都收。 回去休息了一夜。 天刚放亮，顾尘三人来到码头集合。 由于是实验性质的捕捞，三人需要身兼数职。 顾尘负责驾船，李大龙负责下网捕捞。 顾江除了负责后勤，还要时不时给李大龙打下手。 五点十五分，机帆船缓缓离开王家村码头。 清早海面泛着一层海雾，空中飞翔着大量的海鸥。 看了一眼天气，顾尘操纵渔船，朝着距离十海里外的海域出发。 该处海域属于对虾频繁活动的位置。 到了十月中下旬，捕捞对虾的渔船络绎不绝。 一个小时后，顾尘抵达预定海域，将渔船航速下降到2.5海里。 启动手边的探鱼仪。 第87章 对虾爆网：海里捞金子 “大龙，下网。” “知道了。” “哥，你去检查一下船舱里面的冰，多弄一些扑在舱底。” 顾尘一边安排任务，一边操控渔船。 同时，双眼紧盯着探鱼仪的屏幕。 冥冥当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顾尘，第一网很可能会爆网。 多准备一些碎冰，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渔船缓缓行驶在海面，铺好碎冰的顾江去简易厨房，取来已经蒸好的酸菜馅包子。 先是给李大龙送了六个，又将剩下的六个包子拿到驾驶室。 “小尘，咋样了，有动静吗？” 完全看不懂屏幕信号的顾江，好奇地打听啥时候可以收网。 “哥，你咋也成了急性子，别着急，好饭不怕晚。” 顾尘单手抓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 大缸酸菜配上靠油剩下的猪油渣，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咦，小尘，上面的光点怎么还会自己动弹嗯？” 顾江凑到屏幕前，指着其中的一个光点询问顾尘。 “哥，这些光点代表着对虾的移动轨迹。” “等到大量的对虾举起在一起，也就到了收网的时候。” 顾尘三两口，干掉了拳头大小的酸菜包子。 抓起第二个包子，顾尘伸手调整档位。 将数字从3调整到5. 此处既是对虾的聚集区，也是一片较为浑浊的海域。 因此，必须将探鱼仪的灵敏度调整到最大。 生活在当地海域的对虾主要有两种活动模式。 分别是固定游动和大范围游动。 前者意味着对虾生活范围固定，一半集中在浅海附近。 昼伏夜出，只在附近海域活动。 至于第二种大范围游动，捕捞学问可就大了。 喜欢活跃于较为浑浊的海域。 经常进行大范围洄游。 眼下。 顾尘瞄准的便是第二种对虾。 “起网。” 吃了第三个包子，顾尘果断让顾江去给李大龙传话。 可以起网了。 顾江前脚刚走，顾尘的顾不得擦干净手上的油渍，操作渔船向右边海面进行偏移，配合渔网堵住对虾的退路。 几分钟后，起网机传动轰隆隆的声音。 放入大海里两个多小时的渔网缓缓收拢。 “小尘，爆网了，你可太神了！！！” 顾江扯着大嗓门，通知顾尘这个好消息的。 吊起来的渔网当中全都是大对虾。 最小的一个，也有女人手掌大。 “我瞅瞅。” 顾尘喜笑颜开地走到甲板。 果不其然，真的是满载而归。 大量对虾挤压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挣扎着。 等到渔网开始卸货。 一座小型对虾山堆在众人眼前。 差不多有一米高，看着就让人高兴。 李大龙忍不住惊叹道：“尘尘，探鱼仪也太牛逼了，简直就是大海里捡钱。” 顾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才多大一会，咱们就捞了一座对虾山，就和变戏法一样，这笔钱花得太值了。” “只要设备不出毛病，我觉得不出一年，咱们家就能买一艘属于自己的机帆船。” 顾尘同样很高兴。 几十年前，能够满载而归需要靠渔民的经验和勇气。 现如今。 技术设备的出现，进一步改变了传统的捕捞模式。 除了要求发动机渔船，还有各种电子捕捞设备。 半导体探鱼仪，水下声呐，无线电…… 一点点凑齐这些高科技装备。 这片海域，无人能和顾尘争锋。 领先一步，代表着步步领先。 其他个体渔船还在用传统方式捕捞，顾尘已经搞到了只有国营单位才能使用的探鱼仪。 假以时日。 再把声呐搞到手，睡觉都能笑醒了。 很快，对虾数量呈现在顾尘眼前。 261斤，其中240斤为成年对虾。 21斤属于幼年对虾。 没有探鱼仪，就不可能观测到对虾的回流波。 一网捞出261斤，相当于打破了当地一次性捕捞对虾的最高纪录。 “这些对话，咋地也能卖出两三百块吧？” 顾江兴奋道。 “我的亲哥啊，亏你想得出来，对虾不是虾爬子，咋可能一块钱一斤呢。” 顾尘都快被气笑了。 龙国对虾和黑虎虾一样，都是十分珍贵的水产。 官方收购价2.6元一斤。 黑市价格7元一斤。 “7元一斤！！！天呐，咱们这次还真的是海里捞金子。” 不但顾江听傻了，李大龙也被7元一斤的价格冲击到大脑一片空白。 顾尘继续说道：“到了年前，这玩意还要涨价，我听黄老五讲，去年春节前的一个月，对虾的黑市价格一度升到了9元一斤。” “不是，咱们当地老百姓啥时候这么有钱了，就算过年买年货愿意多花一点钱，一斤对虾9元，相当于普通职工三四天的工资了。” 顾江难以理解城里人愿意花9元购买一斤对虾。 也没听说城里的国家职工涨了工资。 顾尘淡笑道：“还不是物以稀为贵，这年月的水产，但凡珍贵一些的都要出口换汇，卖给外国人换每斤，市面上供应的对虾数量少，价格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咱们当地自然买不起这么贵的对虾，连城，青城这类地方，人家兜里比咱们阔绰多了，外国人多，来钱的方法自然也多。” 解释完龙国对虾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顾尘决心趁热打铁。 别以为奢侈品这个概念是千禧年之后才出现的。 千禧年之前，海产品当中已经有了奢侈品。 对虾，就是其中之一。 余下的几个小时里，三人鼓足干劲继续捕捞对虾。 按照顾尘制定的规矩。 本次的收获分为三分，顾尘拿五成，大哥和李大龙各自拿两成半。 捞得多，分的自然也多。 天黑之前，船上的对虾数量激增到670斤。 如果算上的丢回海里的幼虾和杂鱼。 一整天的时间里，拢共捞了一千斤海货。 一次出海。 不但将买设备的钱赚了回来。 还额外赚了三四千。 平均分下去，抛掉各项花销。 顾尘最少也能拿到2000元。 距离盖房子又更近了一步。 “老二，你他娘的也太狠了！竟然抓了这么多的对虾。” 傍晚回到码头，等候多时的黄老五一马当先地冲上渔船。 见到冰舱里的大对虾，黄老五震惊得差点背过气。 别人出海捕捞对虾。 能够捕捞十几斤都算很了不起来。 顾尘直接以百斤进行捕捞。 这小子简直强得可怕。 第88章 投机倒把的老舅 “老二，你来一下。” 顾尘这边刚刚下船，赵金山忽然出现在码头。 “赵大叔，咋地了？” “你先别激动，听完以后也别上火。” 赵金山表情古怪地将顾尘带离码头，来到了村委会办公室。 刚一进屋，赵金山就说了一堆顾尘听不懂话。 “倒地咋了？你不是，我想上火也上不起来啊。” 顾尘玩笑道。 “你老舅被县里的打投办给抓了，事情挺严重的，搞不好要判。” “他都被打投办抓了？” 此话一出，顾尘感觉说不出的魔幻。 哪怕张铁柱是被县治安局抓起来，顾尘都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 张铁山喜好耍钱，抓赌这事正归治安部门负责。 至于打投办。 人家抓的是黄老五，刘老六这类的投机倒把分子。 “冯所亲自过去验明正身，确实是你老舅。” 半个小时前，赵金山接到了治安所的电话。 县里打投办抓了一名性质恶劣的投机倒把分子。 此人公然在百货公司门口，摆摊出售来自港城的收音机。 港货和小日子货，都是当今最畅销的进口商品。 官方售价极高，而且需要外汇券。 反倒是走私进来的价格，仅有官方售价的一半。 并且只要钱，无需额外的外汇券。 “这个瘪犊子，我刚给他擦完屁股，转头又把自己送进去了。” 顾尘脸色铁青。 打投办和治安所一样，拥有抓人，审人，关人的权利。 凡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抓的人。 很少能平平安安的走出来。 “甭管咋说，他也是你老舅，冯所让我问问你，你想不想捞人，如果想的话，最好快点行动，拖上三五天，神仙都救不了你老舅。” 现阶段处理问题人员，讲究一个从严从重。 可抓可不抓的一定抓，可判可不判的一定判。 可杀可不杀的…… “赵大叔，你别说了，让我寻思寻思。” 顾尘掏出李贵送给他的进口三五香烟，取出两根，将一根递给赵金山。 冯所倒是够意思，第一时间通知顾尘捞人。 换成前几年，事情都没有这么麻烦。 到了今年。 走到街上冲大姑娘小媳妇吹个流氓哨，都有可能被判无期徒刑。 投机倒把，卖的还是港城的进口货。 这特么是主动往思路上面走。 从抓捕到判决，差不多也就一周的时间。 一旦张铁柱被移交到法院，确实的神仙都难救他。 县法院不但有判决他人无期徒刑的权利。 就连判决死刑的权利都有。 无需上报市里，省里。 当地就能送你上路。 “赵大叔，冯所有没有说，我老舅倒腾咋会有这种进口货？” 顾尘迟疑道。 “要说你老舅这个人，一天天没个好嘚瑟，还没结婚呢，就将对象当成亲祖宗供着。” 赵金山随后讲出的话，大大出乎顾尘的意料。 这批见不光的进口收音机，都是用零件拼凑起来的。 提供技术的负责人，正是顾尘的老舅张铁柱。 根据张铁柱的交代。 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刚死了男人的寡妇当对象。 这桩生意，就是寡妇介绍的。 得知张铁柱会修部分电器，家住县城的寡妇以结婚需要用钱为理由，将当地的大混子高鹏引荐给张铁柱。 高鹏负责提供零配件，张铁柱进行组装。 不论卖出去多少台。 每台都能拿到一百元的分红。 就这样，张铁柱答应与高鹏合作。 几天的时间里，鼓捣出十台手搓的进口收音机。 没想到摆摊第一天，就被打投办抓了个现行。 寡妇跑了，高鹏矢口否认。 这么一来，张铁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顾尘皱着眉头道：“妈的，我就说这事不对，正经女人咋可能嫁给我老舅这种烂赌鬼，原来是看中了他的会组装收音机的手艺。” 前世，顾尘基本和姥爷家断了联系。 加上看不上张铁柱，也就无从得知老舅还会鼓捣电器的手艺。 如今听来，根本就是个一局。 女方名义上和张铁柱处对象，实际是将他当成大冤种。 挣钱了，女方卷包跑路。 出了事，自然有张铁柱顶雷。 “赵大叔，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告诉我娘？”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不知道哪头轻哪头重。” 赵金山不但没有外传，并且又拜托冯所暂时别把这件事通知张铁柱他们家。 “赵大叔，多谢了。” 顾尘真诚道谢。 如果传到母亲耳中，张翠兰只怕会直接病倒。 顾尘和张铁柱，都是张翠兰的命根子。 一个是亲儿子，另一个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亲弟弟。 “老二，出啥事了？” 码头上，黄老五发觉顾尘脸色铁青，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五哥，你认不认识打投办的人？” “打投办？你可别闹了，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咋可能和他们打交代。” 黄老五无语地说道：“怎么，你有事找他们。” “唉，我老舅被打投办的人给抓了，约莫着再有四五天，案子就要被移交到法院。” 顾尘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手心手背都是肉。 张翠兰为顾尘操碎了心，顾尘不愿再让母亲因为亲人牵肠挂肚。 张铁柱识人不明，活该进去。 可是话说回来。 他死不死和顾尘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张翠兰而言，绝对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按照姥爷的火暴脾气。 肯定不会搭救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张铁柱只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老二，你应该去找找李建军。” 黄老五说道。 “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 顾尘一拍脑门，说道：“五哥，这批对虾给我留一百斤，明天一早我就去县里找李建军。” 还真是旁观者清。 顾尘差点忘了。 论起县里的人脉关系，李建军的才是头子。 能以外地人身份在县里开设个体饭店。 官面关系肯定已经打点好了。 “要不这样吧，我先不收了，等你明天办完事回来，咱们再商量对虾的事情。” 黄老五站在顾尘的角度分析。 求人办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先看一百斤对虾，能不能打通李建军的门路。 要是能。 别的事情慢慢谈也来得及。 毕竟，船舱里有冰。 存储两三天问题不大。 “那就先这样吧。” 顾尘苦笑着道谢。 摊上这么个老舅，顾尘能有啥招。 第89章 老张家的技术型人才 “原来这个人是你老舅，说实在的，你老舅确实有本事，能将一堆电子零件组装成收音机，这门手艺放在当地恐怕找不出来几个。” “可是话又说回来，你老舅的胆子跟他的手艺一样厉害。” 次日中午，便民饭店小包间。 得知顾尘和张铁柱的关系，李建军微微皱起眉头。 顾尘问道：“事情可以在县里传开了？” “何止是传开，简直就是沸沸扬扬。” 李建军沉声说道：“打投办准备严办你老舅，听说是百货公司给了压力。” “小顾，你家的人胆大是遗传吗？光天化日倒买倒卖，能干出这种事情，你老舅也算是牛逼了。” 说起张铁柱投机倒把这件事情，李建军只觉得离谱。 跑到什么地方卖不好，偏要去人家百货大楼门口摆摊。 这么做既是不将商业部门放在眼里。 同时，也是不给打投机倒把办公室面子。 这就好比李建军开饭店。 有人在他对面开了个相同的饭店。 不是故意打对台戏，还能是什么？ 顾尘心烦意乱道：“李哥，我家里人胆子大不大这件事情，咱们先不说了，你能不能带我进去先见见我老舅？” “那什么，我今天过来，也不全是为了我老舅的事情，前几天出海我打到一些对虾，将其中品质最好一百斤单独留给你，要是行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派车去我们村拉。” “一百斤对虾？！” 李建军“噌”的一下站起来，不可思议道：“这些对虾的品质怎么样？” “李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刚才都说了，品质最好的一百斤留给你，每只都有女人的巴掌大小。” 顾尘翻了翻手掌。 “你跟我走，我试着问问看。” 李建军说话便要带顾尘去打投办。 这个季节的对虾肉质十分肥美，绝对是最上等的食材。 根本不愁卖。 不愁卖是一方面，数量稀少导致对虾的市场价居高不下。 因为是出口商品，市面上的普通对虾都是时有时无。 更别说品质超群的一百斤大对虾了。 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名贵水产。 不多时，李建军将顾尘带到县城东边的一栋三层门口。 大门口挂着四块牌子。 最刺眼的当数投机倒把办公室。 示意顾尘在外边稍等片刻，李建军一个人进去打听情况。 几分钟后，一名长着娃娃脸的男人与李建军一块走出小楼。 “袁干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老弟顾尘。” “小顾，这位是打投办的袁抗美同志，负责审理投机倒把分子。” 李建军简单为二人做了介绍。 “袁干事您好，我老舅的事情麻烦您了。” 顾尘满面笑容地与袁抗美握了握手。 “你老舅犯的事不小，百货大楼要求打投办严办他，你要把人捞出去可以，不过我的门路是走不通的，我最多能让你们单独待上十几分钟。” 刚一见面，袁抗美态度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可以安排顾尘和张铁柱会面。 至于其他的帮助，袁抗美无能为力。 “理解。” 顾尘笑容不简单道：“袁干事能帮忙让我们见一面，我已经感激不尽，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和张铁柱见面？” “现在就可以。” 袁抗美将顾尘带到办公楼，李建军则是留在门外等着。 来到二楼东边的一扇铁门前，袁抗美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冤枉啊，领导，我是冤枉的，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传来张铁柱鬼哭狼嚎的哀求声。 “老舅，你小点声，我是顾尘。” “顾尘！你是来救我的吧……快带我出去。” 张铁柱带着哭腔哽咽道。 人被关进小黑屋有两天的时间。 除了接受审讯，剩余时间都是在黑暗中度过。 袁抗美从外边打开小黑屋的灯。 灯光亮起，张铁柱立刻用手捂着眼睛。 长期处于黑暗环境，忽然亮起的灯光晃得张铁柱双眼通红。 顾尘回头看向袁抗美。 袁抗美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说道：“二十分钟后，我进来叫你。” 说罢，袁抗美推到外面。 重新关上铁门。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顾尘询问道。 “这些犊子简直比街上的混子还狠，打人不见血，整人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 张铁柱哭哭啼啼，讲述起他遭遇的非人对待。 强光刺激眼睛，使用隔山打牛的方式教训他。 这次被打投办抓进来，张铁柱认为自己比窦娥还要冤枉。 记住了顾尘的警告，老老实实地做点小买卖。 只等着攒够钱就是对象结婚。 没想到女方说不见就不见。 更想不到给他提供货源的高鹏，矢口否认与他认识。 “老舅，你是我长辈，按理说我不该去损你，可是瞧瞧你干的这点破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往坑里面跳。” 顾尘从小就不喜欢老舅张铁柱，可是看到他如今的凄凉模样，不由自主生出了几分怜悯心。 张铁柱的脸上和手上，看不到任何皮外伤。 双腿颤抖得厉害，一只胳膊显得十分的不自然。 不难想象，张铁柱这两天都遭遇了什么。 张铁柱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跪在顾尘面前，发誓他真是被人坑了。 错信了对象的甜言蜜语，糊里糊涂成了投机倒把人员。 顾尘伸手将张铁柱搀扶起来，正色说道：“出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找到那个娘们和她拼了。” 张铁柱大骂女方不是个东西。 自己一门心思地跟她处对象，想着好好过日子。 岂料，张铁柱的一番善心，反倒被对方耍得团团转。 要不是为了置办结婚用的各类家当。 打死张铁柱也不会干这种事情。 “我可以想办法把你捞出去，但是一码归一码。” “上次的事情，我看在亲戚的份上帮你平了，这一次，我不可能再无条件地帮你。” “你会摆弄各种家电，会不会修电路板，电子管，二极管？” 顾尘问道。 “会会会，这些东西我都会。” 张铁柱连连点头。 不但能修理家电，组装收音机。 还能维修电风扇。 就算没有见过的家用电器，只要让他接触几回，张铁柱保证能弄得七七八八。 要是配有图纸，说明书。 就更没有问题了。 “柴油发动机呢？” 顾尘继续问道。 “我会修摩托车发动机。” 纵然不懂顾尘为什么说起发动机，不过张铁柱真会修这东西。 第90章 地狱难度的捞人行动 “老外甥，只要你把老舅救出去，让我干啥都行，就算给你当牛做马都没问题。” 张铁柱真的是被整怕了。 以往常听人说打投办的工作人员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 进来以后才知道，何止是杀人不见血。 收拾人，同样不见血。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问，老舅我咋会这些手艺？我的这些手艺，都是上班的时候学会的。” 看到顾尘动了动嘴唇，张铁柱以为外甥还要继续刨根问底，不由分说地将组装家用电器，维修发动机的本领来源，一五一十告诉给顾尘。 大概七八年前，顾尘的姥爷，也就是张铁柱的亲爹张老虎，像往年一样拎着猎枪进山猎熊。 老天爷保佑。 老爷子掏仓子，竟然掏出一枚金胆。 利用这枚价值连城的金胆，老爷子给小儿子谋了一份临时工的岗位。 丹城当地有山有海，某些野兽的价值丝毫不比名贵水产差多少。 特别是熊胆。 一枚金胆起码价值五六百元。 之后，张铁柱进了公社农机站当学徒工。 主要负责保养农业机械，跟着老师傅学习维修。 来到这里，张铁柱如鱼得水。 不但很快学会了鼓捣发动机，还通过工作之便，接触到一些寻常人碰到没资格碰的电器。 使用各种废弃材料。 手搓出一台矿石收音机送给张老虎。 平生第一次得到亲爹的夸赞，张铁柱学得更加卖力。 矿石收音机，半导体收音机，电风扇，全都能鼓捣得明明白白。 并且还会使用电烙铁，万能表，维修电路板。 “咳咳咳。” 张铁柱这边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了袁抗美的咳嗽声。 “时间差不多了。” “袁干事，麻烦您再给我两三个分钟，说完我就出来。” 全面了解到老舅的本领，顾尘正色说道：“时间紧迫，咱们长话短说，他们审你的时候，你有没有犟嘴？” “你被抓的时候，现场围了多少人？” 张铁柱没底气地说道：“百货大楼门口围了好多人，其中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瘪犊子还高喊打倒投机分子。” “他们问我的时候，我回了几句嘴，凭本事挣钱，不偷不抢凭啥抓我，然后我就变成这样了。” 举起手上的手臂，张铁柱脸上写满了委屈。 走歪路，亲爹扬言打断他的腿。 戒掉赌钱的瘾头，凭本事组装收音机卖钱结婚，又成了投机倒把人员。 张铁柱脸上委屈，心里更委屈。 顾尘听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安心在这待着，我出去给你想想办法，至于往后咋样，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顾尘敲门让袁抗美放自己出去。 回到走廊，顾尘客客气气道了一声谢。 又掏出几张大团结塞进袁抗美的兜里。 “袁干事，您别误会，这是医疗费，麻烦您请个大夫给我老舅看看胳膊，我老舅这个人脑子缺根筋，不知道啥叫坦白从宽，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 见顾尘挺会做人，加上有李建军的引荐，袁抗美不动声色地提到两个人的名字。 周波，打投办主任。 一把手。 徐彩霞，百货大楼副经理。 搞定他们两个，张铁柱就有机会平安出来。 若是有一个不点头。 纵然另外一个全力帮忙，张铁柱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咋样了？” 李建军迎上来问道。 “回去再说。” 不多时，二人回到便民饭店。 走进李建军的办公室，顾尘说道：“李哥，你和打投办主任周波的关系咋样？” “还行，能说上几句话，不过也就是点头之交。” 看出顾尘真心打算捞他老舅出来，李建军也不兜圈子。 袁抗美无能为力。 他的能耐也仅限于给周波带几句话。 至于有用没用，李建军自己觉得用处不大。 “小顾，这事闹得动静太大了，你就算给周波送礼，人家恐怕也不会要。” 李建军语重心长地告诫顾尘，千万别往枪口上面撞。 百货大楼施压打投办，周波一旦从轻发落，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都是机关单位，讲究一个互相给面子。 与此同时，张铁柱本身就不干净。 进一步加深了这件事情的麻烦程度。 从袁抗美口中，李建军得知张铁柱曾经是当地公社农机站的临时工，后因沉迷赌博被单位开除。 成为无业人员以后，继续混迹于赌场。 根据青山镇治安所负责人冯所提供的材料，张铁柱没有犯罪前科。 不过因为赌钱，张铁柱曾被治安所教育过几次。 “打投办要拿你老舅当典型处理，百货大楼又揪着不放，难度不小啊。” 张铁柱说道。 顾尘点点头。 何止是难度不小，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张铁柱漏说了一句。 现如今是严打时期，任何不法行为都会被从严从重处理。 即便是男女朋友街上拉拉手。 都有可能被抓进去关上一年半载。 可是话说回来。 难度再高，顾尘也要尽力一试。 先不说母亲能不能承受亲弟弟锒铛入狱，甚至是无期徒刑的噩耗。 就算能。 一把年纪的姥姥和姥爷，恐怕也承受不住。 小时候，二老对顾尘一家人非常照顾。 每次打到野味，都会让老舅送过来一部分。 也就是顾尘走了邪路。 张翠兰死活不愿意抛下这个儿子回娘家。 两家的关系才渐渐生疏。 母亲是个执拗的脾气，姥爷更是驴脾气。 抛开这些事情。 顾尘还看中了张铁柱的手艺。 不但会组装，维修电子设备。 对于发动机也有一定的维修能力。 简直就是天生的渔船机械师。 用不了一两年，顾尘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铁皮船。 大马力柴油机，船用无线电，探鱼仪，声呐，起网机，各类照明灯光，全都会出现。 这个时候。 顾尘肯定要招一名专业的渔船机械师。 “李哥，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我们村拉一百斤对虾，麻烦您出面联系一下周主任，约他明天上午在这里吃顿饭。” 顾尘整理好情绪，定下了三步走的计划。 第一步，扮可怜博同情。 第二步，搞定打投办一把手周波。 第三步，搞定徐彩霞。 三个步骤环环相扣，一点纰漏都不能出现。 第91章 我老舅是个大傻子 “天啊！！！你老舅他……他怎么敢干这种事情！” 家中。 张翠兰得知小弟被打投办抓起来，情况十分严重，整个人吓得面色苍白。 又气又急地追问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会不会吃花生米。 又会不会一辈子都出不来。 不但张翠兰吓得胆战心惊。 林晚儿和顾江同样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特别是林晚儿。 毕竟是念过书的高中生，比普通人更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这年头处理人，除了要有人证物证。 群众意见同样很重要。 简单来说，就是此人的风评是好是坏。 如果平日里经常做好事，深受当地群众爱戴。 问题就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要是名声臭得如同过街老鼠。 问题就是反着来了。 张铁柱和顾尘这对甥舅，名声是一个比一个臭。 “娘，您千万不能慌，您要是慌了，我老舅可就真完了。” 顾尘沉声说道：“老舅的情况确实很不妙，但还没到一点招都没有的地步，明天，您就带着我媳妇回娘家，借口看望姥姥，姥爷，联络其他几位舅舅，让他们找到村委会，给我舅弄一个贫困证明，再开一封介绍信，这个我舅这里有问题。” 说着，顾尘点了点太阳穴。 顾江问道：“小尘，你是想以咱老舅有精神病这一招，把他给捞出来？” “既然这样，为啥有开贫困证明呢？” “哥，打投办和百货大楼都不是傻子，咋可能凭村里开的证明，就认定老舅是个二傻子呢，我为什么无非是给他们一个台阶。” 判决一个人，需要考虑群众态度。 处理某些问题。 同样需要顾忌影响。 张铁柱跑到百货大楼门口倒买倒卖，现场看热闹的老百姓成百上千。 不狠狠收拾张铁柱。 百货大楼那群领导的脸往哪搁。 若是高高举起板子，轻轻打下去。 当地必然会传百货大楼和打投办都是纸老虎。 唯有开一份证明，证明张铁柱脑瓜子有问题。 因为生活贫困的关系，才会傻了吧唧地跑到百货大楼门前卖东西。 傻子不穿衣服满大街跑，只会被人当成冒傻气的举动。 而非故意耍流氓。 同理。 两份证明，不但能堵住老百姓的悠悠之口，还能给两个部门一个体面的台阶。 正经人谁和傻子计较啊。 林晚儿说道：“娘，尘哥说得有道理，没有这两份证明，就算尘哥使再大的力，两个部门碍于颜面，恐怕也不会放人。” “别等明天了，一会儿咱们娘俩就回去，老大，你赶紧去套马车，送我们去你姥姥家。” 张翠兰听后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回娘家。 “娘，回去以后，你千万别说漏了嘴，姥爷这人眼睛贼着呢，但凡您这边漏出一点口风，都会被我姥爷看出端倪。” “媳妇，你多看着点娘。” 顾尘再三提醒林晚儿和张翠兰，纵然急得火烧眉毛，也绝对不能乱了分寸。 姥爷张老虎是个啥脾气，亲闺女张翠兰比谁都清楚。 眼里不容沙子，一辈子堂堂正正。 如果知道张铁柱干的这些事，非得气炸了肺不可。 一个小时后，顾尘送走了母亲三人。 紧接着。 顾尘又去找了黄老五。 礼物肯定是要送的，但是不能走顾尘的手。 而且针对周波和徐彩霞的情况，送的礼物也有所区别。 交代黄老五多弄一些好烟好酒。 等待时机，由他出门将烟酒送给周波。 随即。 顾尘借用黄老五的轻骑摩托车，一路突突突地赶到市区找另外一个关键人物。 李贵。 忙了整整一天，顾尘满脸疲惫地回到县城。 时间来到中午，小包间房门被人推开。 一名身穿中山装黑皮鞋，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走进包间。 李建军跟着进屋，笑着开始做介绍。 “周主任，您别看小顾年纪不大，捕鱼的本事那可是大得很，前不久，当地海域发现龙趸的消息，就是小顾帮忙提供的。” “小顾，还不赶紧请周主任入席。” 一边说，李建军一边冲着顾尘眨眼。 顾尘连忙赔着笑脸问好，客客气气地请周波入席用餐。 “周主任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吃饭，真的太给我面子了，这些都是家常便饭，符合上级的要求。” 不同于之前宴请村里的几名干部，顾尘今天摆下的酒席，几乎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一瓶当地产的中等白酒。 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切成片的红肠。 酸菜白肉炖粉条，外加一盘熘肉段。 四道菜，全是司空见惯的家常菜。 没有一道能和高档儿子挂上边。 周波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顾尘，默不作声地坐到了餐桌首位。 “周主任，您先抽根烟。” 随着三人各自落座，顾尘见周波依旧一声不吭，主动掏出烟敬了过去。 岂料，周波伸手将烟推开。 “顾尘同志，我之所以答应过来，既不是为了吃你的饭，也不是来这抽你的烟，你老舅的事情谁都办不了。” “你也不再费心找什么人了。” 耳听准备周波公事公办的态度，李建军打着圆场地说道：“周主任，真就一点转机都没有吗？” “转机？老李，如果有人在你的饭店门口搭锅台烧饭，以一半的价格出售与你们饭店一样的饭菜，门口又围了一大群买饭的老百姓，你会怎么做？放他一马，还是当成啥也没看到？” “顶风作案四个字有多重，还要我再说呢？” 周波点燃自己带来的香烟，继续说道：“根据冯所长提供的情况，张铁柱这个人品行大有问题，看似是公开投机倒把，可要是往深处去挖，性质将会更加的严重。” 李建军昨天提醒顾尘的几个问题，此刻以另外一种形式被周波讲了出来。 嗜赌成性的二混子，多次被治安部门找上门教育。 认罪态度恶劣。 试图将责任转嫁给不相干的人。 最严重的是，张铁柱组装的这些进口收音机。 总价值已经超过一千元。 属于重大的投机倒把案件。 充当陪客的李建军紧锁眉头。 说什么来着，事情麻烦着呢。 顾尘淡定自若道：“周主任，我老舅这个人确实有问题，可如果百货大楼那边愿意不予追究，事情是不是就能有转机？” “你凭什么让他们放你老舅一马？” 周波态度依旧冷漠。 “您说也是巧了，负责这件事情的徐彩霞徐经理，和我家是亲戚，而且还是关系很近的亲戚。” 顾尘后面的话，句句匪夷所思。 第92章 缝合时间差：谈判的艺术 徐彩霞代表百货大楼，要求打投办严惩张铁柱，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张铁柱是顾尘的老舅。 双方的亲戚关系，说的是徐家和顾家的关系。 “不瞒周主任，和您见面之前，我已经去找过我徐姨了，知道整件事情是个误会，徐姨愿意给我老舅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顾尘滔滔不绝说起提前准备好的应对策略。 徐彩霞那边已经同意不再追究。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不是百货大楼一家的事情。 张铁柱能否出来，还要看打投办的意思。 周波语气有些松缓，问道：“既然徐彩霞同志是你家的亲戚，今天这顿饭，她怎么没来得过来？” “周主任，您看您说的，一码是一码，归根结底，您才是这桩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徐姨要是来了，反倒显得我对您不够尊重。” 紧接着，顾尘说起张铁柱打小脑子就不好使。 干啥事都缺一根筋。 若非如此，何至于丢了半个铁饭碗。 脑子不聪明，不论别人说啥都相信。 稀里糊涂被人骗到赌桌，这才会成为烂赌鬼。 “您想啊，正常人谁会跑到百货大楼门口投机倒把卖收音机，就算要卖，肯定也是蹲在犄角旮旯，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贩卖吧？” “想当初，我姥爷用一枚黑瞎子的金胆，给他换了一个农机转学徒工的好工作，正常人只会玩了命的表现，争取尽快转正，咋可能三天两头脱岗，跑去和人赌钱呢，您说，这不是傻，还能是什么？” 顾尘继续说道：“您要是不相信，这两天我就把村委会开具的证明和介绍信拿给您看，我老舅是真傻，纯纯的脑袋有问题。” “他要真是思想根源有问题，存心挖国家的墙角，都不用您收拾他，我们两家人早就把他绑起来收拾了。” 讲到这里，顾尘委婉提及林晚儿即将临盆。 大哥顾江也还没娶媳妇。 常言道，一人感冒，全家吃药。 家里有人犯罪，周围的亲戚都要跟着遭殃。 “周主任，恕我斗胆抱怨几句，倘若我老舅是故意违法，上头怎么处理他都是应该的，即便将他崩了，那也是罪有应得，我们这些当家属的只能认倒霉。” “可问题是，我老舅本身就是个没脑子的二傻子，而且确确实实被人蒙骗，只不过骗他的人不是所谓的高鹏，而是一名真正的投机倒把分子。” “若是因为这样吃瓜落，我们这些人真的是冤死了。” “另有其人？谁？” 听到这里，周波不由得来了兴趣。 “我们当地的刘老六。” 顾尘毫不犹豫地将刘老六抛了出去。 声称此人才是最该被打击的投机倒把分子。 一边干着鱼贩子，一边从事倒买倒卖的勾当。 缺斤短两，欺行霸市。 又因为长期混迹于当地，熟知张铁柱的为人。 连蒙带骗，将张铁柱拉上了贼船。 前天，刘老六贩卖违禁物资被抓。 为隐瞒罪责，主动偿还多年来坑骗王家村乡亲们的鱼钱。 “贩卖靡靡之音磁带，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周波厉声说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他目前在市医院住院，这是病房号。” 顾尘早有准备地掏出一张纸。 李贵说到做到。 第二天就安排手下，打断了刘老六的另外一条腿。 “就算是你老舅被人蒙骗，本人脑子有些问题，他干的这些事情，同样性质恶劣，百货大楼的是一个地区的门面，更是大量群众云集的地方，跑到这里投机倒把，他怎么不去市府门口摆地摊呢。” 周波接过顾尘递来的纸条，打着官腔训斥张铁柱的不像样子。 顾尘连连称是，保证回去以后严加看管。 绝对不会给张铁柱继续犯傻的机会。 说得口干舌燥，顾尘开始给李建军使眼色。 李建军低声对着周波说了几句。 闻言，周波不置可否地起身。 “顾尘同志，关于你老舅这件事情，我这边要回去和其他人研究一下，具体应该如何处置，自有相关的条例和政策，你们这些家属关心亲人可以，但是绝不能胡乱。” “你也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了，安心等待上面的最终决定。” “有您这句话，我们一家人就放心了。” 顾尘态度诚恳地说道：“感谢周主任能在百忙之中，跟我说这么多宽心的内容，我们全家无条件地支持有关部门的一切决定。” “那就这样吧，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先走一步。” 周波转身离开包间。 顾尘和李建军赶忙出去送客。 目送周波骑上自行车离开，顾尘掏出钥匙，顺手打开了一旁的轻骑摩托车。 “小顾，忙了一整天，吃了饭再回去吧。” “吃完这顿饭，我老舅彻底完犊子了。” 顾尘跨上黑老鸹，启动发动机朝着百货大楼方向开。 “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李建军正要细问，顾尘已经骑远了。 啥意思。 当然是缝合时间差了。 他怎么可能认识徐彩霞。 可要是不这么说，就撬不开周波冷若冰霜的态度。 不出意外。 周波回去就得给徐彩霞电话，探听她和顾尘是不是近亲。 倘若得知顾尘蒙他，周波就算不弄死顾尘。 也一定会让张铁柱把牢底坐穿。 第一步走得差不多了。 第二步也基本搞定。 如今。 顾尘要亲自去啃最难啃的第三步。 百货大楼不但是国营单位中的重要部门。 更是各个单位，都要给几分面子的特殊存在。 毕竟。 干部也是人，是人就要买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穿的，都要走百货大楼的渠道。 特别是一切紧俏的工业品。 绕开百货大楼，只能去黑市购买。 普通人可以去黑市买东西。 干部若是去了。 要么不出事，出事就是大麻烦。 因此，百货大楼拥有了超然的地位。 三转一响，烟酒糖茶，衣服鞋帽。 百货大楼不给你留货，排几年都排不到。 “当当当……” 花了一包烟的代价，顾尘打听到副经理徐彩霞的办公室位置。 “进来。” 片刻后，屋中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 “您就是徐经理吧？您好，我叫顾尘。” 推门进入办公室，顾尘摆低姿态地介绍起自己的身份。 第93章 充当罚款的特殊商品：无烟煤 “徐经理你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老舅的错，他这个人脑子不好使，三天两头干糊涂事，为了这个儿子，我姥爷没少着急上火，气得都和他分家单过了。” “这回发生的事情，给百货大楼和徐经理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作为家属，我责无旁贷地要过来向您道歉。” 走到办公桌前，顾尘的鞠躬致歉。 诚恳表达着百货大楼的愧疚。 “顾尘同志，你说得可真轻巧，要是谁都像你老舅这样，惹了麻烦过来赔礼道歉，说声对不起，还有执法部门和打击投机打办公室干啥，我看直接结算得了。” 徐彩霞年纪不小，脾气也不少。 不像是周波可以沉得住气，对着顾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 上纲上线方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说你一个当外甥的过来赔不是，就是他的爹娘来了，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就要怎么处理，一丁一点的后门都别想有！” “你老舅这个瘪犊子，不但在百货大楼门口摆摊，还特么的张口吆喝，闹得门口乌烟瘴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呢！” 徐彩霞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不耐烦地挥手让顾尘离开这里。 不严肃处理张铁柱，徐彩霞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是，应该严肃处理，更应该狠狠收拾我老舅，不过徐经理，我老舅是个天生的大傻子，您和一个没脑子的人动这么大气，真的犯不上。” 顾尘语气谦卑，重复着张铁柱脑子有问题这件事情。 “您是百货大楼副经理，放在我们当地，绝对是高级干部，要是被长舌妇传成您故意整一个傻子，肯定会影响上级对您的印象。” “而且……” 忽然，顾尘语气变得吞吞吐吐。 “而且什么？” 徐彩霞没好脸色地问道。 “您如果真要追究一个傻子的责任，周主任恐怕也挺为难。” 顾尘佯装为难地说道：“实不相瞒，县城新开的便民饭店老板李建军是我朋友，听说了这件事以后，背着我把周主任请到饭店，充当和事佬，拜托周主任高抬贵手，放我老舅一马。” “也不知道老李都和周主任说了啥，周主任对这事挺上心，可不管咋说，您和百货大楼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于情于理，我都要过来表达歉意。” “您这边不消气，我绝对不会让周主任帮忙说情，一码是一码，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徐彩霞倒是没想到，顾尘竟然把关系走到了周波这里。 至于周波和李建军的关系。 徐彩霞倒是有所耳闻。 不过是深是浅，徐彩霞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你老舅像你一样有脑子，老娘也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徐彩霞不快地说道：“看在周主任的面子上，我可以原谅你老舅的胡作非为，可我的态度只能代表我个人原谅他，大经理和其他同志是否原谅你老舅，这我可管不了。” “我老舅在咱们商店门口摆摊卖东西，往小了说是破坏正常商业秩序，往大了讲，那就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可凡事不都讲究一个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麻烦徐经理帮忙说说情，给我老舅一个从新做人的机会。” “做错事情就该接受惩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当家属的绝对不托词。” 顾尘打开身上的挎包，掏出一张票据放在办公桌上。 “2000斤煤票？！” 定睛一瞧，徐彩霞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桌面上赫然放着一张盖着章的煤票。 最上面写着凭票领取，概不挂失。 中间位置盖着鲜红的公章，里面写有2000市斤几个字。 下面还有两个钢笔字。 白煤。 白煤又称无烟煤，是各类煤中品种最好的一种。 也是最难弄到的稀缺货。 不但没有烟，而且特别抗烧。 “你这是什么意思？” 纵然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徐彩霞多少还有点理智。 “不管咋说，我老舅的行径毕竟给百货大楼，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声誉影响，理应缴纳一些罚款。” 顾尘面带苦笑，讲述张铁柱因为脑子有问题，气得姥爷张老虎和他分家单过。 父子二人划清界限，没有家里的接济，张铁柱变成了全村最穷的贫困户。 耗子去了张铁柱家都要哭着离开。 老舅没钱交罚款。 只能他这个当外甥帮忙想办法。 好巧不巧。 顾尘的钱全都压在了买卖上面。 几千块钱投进去，一时半会周转不开。 “你……你是万元户？！” 听到顾尘投入几千元做生意，徐彩霞表情十分惊讶。 “感谢上级的政策，靠着捕捞水产，给国营饭店供货，也算是混上了万元户。” 顺着这个话题，顾尘引出了他目前的经营范围。 除了长期为国营红旗饭店供应水产品，顾尘的客户还包括当地大大小小的鱼贩子，县里的私人饭店。 与此同时。 顾尘前不久又和市里的小日子水产收购点，建立了良好供需关系。 买卖规模大，压钱的地方也多。 暂时拿不出多余的钱给张铁柱缴纳罚款。 顾尘只能是用物抵扣罚款。 徐彩霞听得眼花缭乱。 市县镇三级，竟然都有顾尘的买卖。 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吨的无烟煤领购票。 如今已经是冬季。 再有一个月左右，当地就会降下第一场雪。 这个时候，煤票比任何时候都难搞。 特别是白煤。 几乎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 他们这些干部住的是家属楼，有锅炉房统一供应暖气。 问题是。 三亲六故，朋友亲属大部分住的都是平房。 享受不到统一供暖。 因此每年入冬之际，也是他们这些商业干部最闹心的日子。 天天都有亲戚朋友上门求煤。 彷佛这些在百货大楼上班的职工，手里能有用不完的煤炭。 “徐经理，眼瞅着距离过年也没多长时间了，到时候咱们这里要是需要水产品，您也不用去联系相关部门，我就能给您办了。” 眼见徐彩霞不动声色地将煤票收入抽屉。 顾尘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去了。 对外声称二人亲属关系，顾尘为徐彩霞提供水产品，也就能变得名正言顺。 价格，数量，种类什么都好说。 亲戚给亲戚帮忙，咋说都没毛病。 徐彩霞渐渐露出笑容。 好小子。 不是会做人，而是太会做人了。 第94章 结交人脉，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我这人没念过什么书，下面的话要是说得不中听，徐经理，您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老话说不打不相识，因为我老舅这件事，能够认识徐经理也是一种缘分，您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叫您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随着徐彩霞态度发生转变，顾尘不失实际地趁热打铁攀关系。 承诺给百货大楼，供应各种内部职工需要的水产。 另一方面，顾尘还能利用小日子水产收购点的关系，倒腾一些百货大楼没有的商品。 价格什么的都好说。 毕竟是亲戚。 徐彩霞笑容满面道：“小顾，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啥，小日子的水产收购点里能倒腾出什么商品？” “那可多了，原装的电子表，计算器，西服，领带，磁带，随身听，皮衣，还有不少女同志喜欢用的护肤品，这些东西都可以想办法用水产品协调出一些。” “到时候，我按照成本价供应给您，您怎么处理，我一概不问。” 徐彩霞越听越满意。 古人常用年关形容过年。 指的是过年如过关。 对百货大楼的干部们来说，年前这段日子同样是在过关。 三亲六故，天天缠着徐彩霞给他们整过冬的煤。 普通老百姓会提前十几天，甚至一个多月准备年货。 上头领导，一些关系户，同样有各种复杂的商品需求。 “徐姐，你要是信不过我，我给你弄块石英电子手表，你觉得咋样？” 顾尘说道。 “石英手表！你还有这方面的门路？” 徐彩霞再次被顾尘的本事震惊到。 石英手表，小日子最新推出的电子表。 听说性能比传统机械表好了一百倍都不止。 “正好过几天我要给市里的收购点供应大虾，回来以后，您就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本事。” 顾尘保证道。 “小顾，你说得没错，治病救人，惩前毖后是我们一贯的方针，你老舅脑子有问题，百货大楼方面确实没必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徐彩霞打着官腔说道：“不过即使这件事情，百货大楼不予追究，你们这些家属也要看好张铁柱，绝对不能再出现相同的事情了。” “徐姐您放心，如果再出现这种事情，你随便处理我。” 顾尘一本正经地替张铁柱下保证。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和其他同志商量商量，劝说大伙给张铁柱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徐彩霞此时的态度与刚才可谓判若两人。 不但和颜悦色地宽慰顾尘，还承诺会竭尽全力做百货大楼相关干部的工作。 跟傻子生气，确实犯不上。 家属已经表达出歉意，给了相应的赔偿。 百货大楼没必要继续得理不饶人。 都是内部矛盾。 把话说开，解除误会就好了。 让张铁柱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下不为例。 顾尘听后千恩万谢，识趣地告辞离开。 顾尘前脚刚走，徐彩霞迫不及待地拉开抽屉，仔细观瞧手里的煤票。 “张铁柱啊张铁柱，老子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卑躬屈膝，为了你，我都快成三孙子了。” 走到百货大楼停车棚，顾尘掏出钥匙打开轻骑摩托车。 忙得脚打后脑勺，争分夺秒联络各方面的关系。 若非前世积攒了人情世故方面的经验，顾尘还真不知道咋办。 各种问题基本解决完。 剩下就看老天爷的意思。 为了将张铁柱从里头捞出来，顾尘着实出了一回血。 光是送给徐彩霞的白煤票，就花了顾城五张外汇券。 正常情况下。 一吨白煤的计划调拨价格是180元。 通过黑市渠道购买一吨白煤，价格翻一番还带拐弯。 整整500元一吨。 李贵对外汇券有着迫切的需求。 不要钱，只要外汇券。 没办法，顾尘给了李贵50元的外汇券。 又和李贵商议，联手献祭半死不活的刘老六。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 顾尘花费不少，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 捞出张铁柱是其一。 得到经验丰富的渔船机械师是其二。 又和打投办，百货大楼建立起初步关系。 一个是打投办的一把手。 另一个是百货大楼的实权副经理。 逢年过节的时候，多多表达心意，将他们拉成自己的人脉。 用不了多长时间，顾尘在官面的人脉就会因此而变得多起来。 做生意讲究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结交人脉，同样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眼下。 顾尘认识的官方人员有吴胜利一人。 这一次，不能不说是一次新的契机。 分别认识了周波和徐彩霞两个中层干部 “小尘，老舅的事情办得咋样？” 下午两点多钟，顾尘骑着黑老鸹回家。 将母亲和林晚儿送到姥爷家的顾江，挂念顾尘和老舅这边的事情，一大早便赶着马车回到王家村。 “我出马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为了咱老舅，我是又装孙子又赔笑脸，总算是办得七七八八了，哥，家里有没有饭？从昨晚到现在，我快饿成瘪茄子了。” 卸下各种麻烦事，顾尘这才想到从昨晚十点到现在，一粒米都没有吃。 抓起桌上水壶掀开盖子，一股脑将里边的凉白开全都灌了进去。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看到顾尘用水充饥，顾江又心疼又好笑。 挽起袖子冲向厨房。 顾尘摸了个肚子，说道：“哥，姥姥和姥爷身体咋样？” “还是那样，不好也不坏。” 厨房里传来顾江的声音。 “小尘，你真应该抽个时间，去姥姥家看看姥姥，她老人家说起你就忍不住地流眼泪。姥爷虽然还是那副骂骂咧咧的态度，不过我听得出来，姥爷也是真心想你。” “收到你送的干贝，姥姥和咱们的几个舅舅，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是出海回来，我抽个时间去看看姥姥姥爷。” 得知了姥爷家的近况，顾尘寻思着时候该给二老带什么东西。 姥爷喜欢抽烟，喜欢喝酒。 华子和茅台是必须的。 至于姥姥，貌似喜欢金镯子，金镏子。 想办法买几件金首饰，保证能哄得老太太开心。 几个舅舅，还是直接给钱吧。 第95章 买新不如买旧 三天后，李建军给村委会打来电话，通知顾尘可以去打投办接人了。 “小尘，老舅不是个人！以后你说啥是啥，老舅都听你的。” 便民饭店小包间，逃出囹圄的张铁柱哭得跟泪人似的。 桌上摆着香喷喷的饭菜，张铁柱一口都吃不下去。 顾尘说张铁柱脑瓜子缺根弦，实际上，他这位老舅一点都不傻。 真是傻子，也不能学会维修家电和机械。 “别在这里唱后悔歌了，赶紧吃吧。” 顾尘一把将筷子塞进张铁柱手里，没好脸色地说道：“老舅多吃点，吃饱喝足继续作妖，这次是被打投办逮进去，争取下去直接进笆篱子。” “小尘，你就别埋汰我了，老舅这回才知道，还是你这个大外甥对老舅好啊。” “要不是你又花钱又找人，我这辈子就算是毁了，往后老舅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你让我向东，被人用枪逼着我，我也不往西边去。” 张铁柱哽咽道。 闻言，顾尘弹了弹烟灰，说道：“先吃饭吧，我花钱不算啥，钱是王八蛋，没了继续赚，但是我娘，我哥，还有我媳妇，他们几个急得火烧眉毛，特别是我娘，听到你出事了，吓得差点没晕过去，忙不迭的回去给你开证明，求介绍信。” “我知道，我姐对我也可好了。” 三十来岁的张铁柱像小孩似的抽着鼻子，念叨着张翠兰从小就对他好。 有一口好吃的，也有留给他这个最小的弟弟。 嫁人以后，同样没少帮衬张铁柱。 “不管是真是假，你能说出这些话，证明你还有点良心，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话教人千遍不会，事教人一次就通。 眼下，张铁柱也算是吸取教训，准备好好做人了。 顾尘不动声色提出，安排张铁柱跟着学习打鱼。 负责维修电子设备和机械设备。 “小尘，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就喜欢捣鼓这玩意。” 张铁柱撂下筷子，一脸激动地握着顾尘的手。 “……” 顾尘满头黑线道：“老舅，你还真是脑袋缺根筋，这话让我姥爷听见，非得捶你不可。” “瞧我这张破嘴。” 张铁山心有戚戚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可不是嘛。 顾尘要是他的再生父母，不就和亲姥爷差了辈分。 “小尘，老舅跟你说几句心里话，你别我看一天天游手好闲，我是真不知道该干点啥，给人维修电器，别人信不过我，修理发动机，又没这个机会，只能是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想着结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这才听了那个贱人的话，组装收音机试着换点钱花，没想到……唉，不说了。” 张铁柱拿起面前的啤酒瓶，对着嘴巴灌了一大口。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张铁柱这次算是体会得彻彻底底。 顾尘从小就不喜欢张铁柱。 张铁柱对这个外甥也是又烦又怕。 万万想不到。 真到了要命的关键时期，出手救他的竟然是顾尘。 打投办放他出来的时候，袁抗美有意无意说起顾尘帮了大忙。 要不是顾尘出手。 按照张铁柱的罪过，接下来不是无期徒刑，也得在牢里蹲二十年。 张铁柱今年三十五岁。 二十年以后出来，人都变成了小老头了。 “吃吧，不够我再给你点。” 不仅是亲舅舅，顾尘也不好继续打击他。 主动将几盘菜往张铁柱面前推了推。 明天，顾尘要和李大龙，顾江出海打鱼。 张铁柱回去休养几天。 等到顾尘回来，安排张铁柱系统学习如何维修船用柴油机和无线电。 张铁柱连连点头。 发誓一定干出个人模样，对得起顾尘的对他恩情。 “李哥，我老舅这回能顺利出来，也少不了您的帮忙，啥也不说了，咱们事上见。” 想着自己留在包间，张铁柱未必能吃得安心，顾尘借口上厕所，出门递给李建军一支烟。 “小顾，你这么说就扯远了，咱们谁跟谁，当初要不是你见义勇为，我这间店非得重修装修不可，况且我也没办什么大忙，就是给你带句话，约周主任出来吃顿便饭。” 李建军笑着接过顾尘递来的香烟，打听他那天继续出海。 得知顾尘明天就将出海去连城，李建军说道：“小顾，你就没想过买一艘自己的机帆船？” “孙子才不想呢，问题是这玩意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顾尘丢掉烟头踩灭，购买机帆船的念头，一点都没有消失过。 问题是想归想。 需要解决的关节太多了。 距离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时间才短短几年，好多事情并没有彻底改变过来。 比如。 投机倒把罪依旧存在。 买东西还是需要配合的各类票证。 主要商品还在走计划分配原则。 个人购买机动车，机帆船，大型生产工具，需要经一大批部门审核。 王忠诚能购买铁皮船，那是因为他钻了政策的空子。 以王家村村集体的名义购买，动用了部分村委会的公款。 名义上属于集体所有物。 实际是他个人的船只。 “小顾，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们村的王忠诚是不是出了大事？” 李建军淡笑道。 “对啊，咋了？” 顾尘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手里的铁皮船是不是成了废铁，维修需要一大笔钱。” “没……哦！” 顾尘一拍脑门，说道：“李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铁皮船有一半的股份属于村委会，只怕能将王忠诚他们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老小子肯定要卖船换钱。” “这个时候，我就有机会取而代之了。” “呵呵呵，小顾，老哥倚老卖老，教你一招处世经验，这年月买东西，购买新商品千难万难，购买二手货，难度反而不怎么高。” 随即，李建军一本正经向顾尘传授戒严。 新船手续复杂。 若是过户二手渔船，审批流程起码少了三分之一。 王忠诚日落西山，顾尘则是如日中天。 稍微用点手段，逼得王忠诚彻底走投无路。 届时。 出售铁皮船也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无钱维修，留着又不能下崽。 放置的时间越久，这条船的价值越低。 顾尘满面笑容，认真听取李建军的建议。 一艘全新的铁皮船，咋地也要十来万。 换成二手破船。 差不多两万多就能拿下。 纵然加上维修费，三万顶天了。 第96章 姥爷来了 下午一点钟。 顾尘骑着黄老五的黑老鸹，驮着张铁柱返回王家村。 失踪这么久，旁人知道张铁柱进了打投办。 顾尘的姥姥，姥爷可不知道。 万一张老虎认为儿子又去耍钱了。 张铁柱旧伤未愈，恐怕又要添新伤。 因此。 张铁柱回去之前，需要先给这几天的失踪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具体什么借口，能让姥爷饶他一马。 顾尘不是智多星，一时半会想不来。 寻思着和大哥一块商量商量。 “哥，我把老舅带回来了。” 看到院门敞开，顾尘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 早上挂了李建军的电话，顾尘又用村委会电话联系媳妇和老娘。 让母亲在娘家多住几天。 兄弟二人明天要出海，她和林晚儿回来也是空无一人。 “哥，你忙啥呢，咋连个声都不吱。” 不见大哥回应，顾尘表情奇怪地推着车进院。 “你哥肯定是气我不省心。” 张铁柱颇有些自知之明。 觉得顾江不吱声，是因为不待见他这个不成器的小舅舅。 “既然知道自己不省心，那以后就省点心，我们这些当晚辈的说轻说重都不是，你自己长点心吧。” 停好黑老鸹，顾尘提醒张铁柱进去以后说几句好听话。 大哥顾江是个老好人。 老实人轻易不发火，可一旦发起火，不是几句话就能消气的。 张铁柱点点头，先一步进去跟顾江道歉。 顾尘见状没有多说，转身确立旁边的宅基地。 土地手续已经拿到。 黄老五磨磨唧唧，到现在也没把设计院的人请来。 要是月底还找不到人，顾尘只能另请高明了。 “瘪犊子，你再躲一个试试！” “给我站住！！！” 顾尘身子一抖，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姥……姥爷？！” 转过头，顾尘额头冷汗直流。 两辈子最怕的人来了。 只见张铁柱跑得跟兔子似的，连滚带爬地往顾尘这边冲。 身后。 一名头发胡子一片白的高个老人，手持马鞭狠抽张铁柱。 “老外甥，救命啊，你姥爷要弄死我！！！” 连续挨了好几下，张铁柱哭哭啼啼地躲到顾尘身后。 “姥爷，您……您咋来了？” 张铁山害怕亲爹张老虎，顾尘也好不到哪去。 有起错的名字，没有交错的外号。 姥爷本名张本堂，不过认识他的人，更愿意叫他张老虎。 单听外号就知道。 张老虎是个啥脾气。 “老子要是再不来，这小畜生非得把天捅个窟窿不可。” 张老虎指着顾尘，怒气冲冲道：“你起开，今天不打他一个皮开肉绽，瘪犊子就不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爹，您还是知道我是您儿子，我被打投办那帮人折磨的就剩下半条命，你就真不怕把我打死啊。” 张铁柱依旧躲在顾尘身后，探出脑袋嘟囔着张老虎从来不拿他当然。 “该！怎么没打死你！放着正道不走，天天往邪路上溜达，你个瘪犊子赌钱也就算了，如今涨行市了，竟然干起投机倒把的买卖，还特么跑到百货大楼门口卖东西，你咋不上天呢。” 张老虎想想都后怕。 今年枪毙了多少钱，张铁柱不是不知道。 别人是能装孙子，绝对不出来充大头。 这小子可倒好。 不但投机倒把，甚至将买卖做到有关部门眼皮底下。 白发人送黑发人，张铁柱到底长没长心？ “姥爷，您消消气，老舅已经知道错了，而且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主要是那个女人怂恿的。” 顾尘硬着头皮给张铁柱说情，双眼紧紧盯着姥爷手里的马鞭。 老式牛皮马鞭，沾了凉水一抖一道血印子。 别问。 问就是顾尘也享受过同等待遇。 “瘪犊子，你咋不替好人去死呢！” 张老虎怒其不争地骂道：“地上的祸不惹，偏要去惹天上的麻烦，当年老子花几百块钱给你弄了个学徒工的工作，消停了几个月，就特么把工作给丢了。” “老子和你分家单过，让你几个哥别搭理你，你就去缠着你姐你姐夫。” “你姐夫不在了，又开始折腾你外甥，老张家和老顾家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我怎么就生下你这种瘪犊子。” 此话一出，张铁柱愧疚地低下头。 回顾头三十年，张铁柱每次闯祸都要别人给他擦屁股。 爹娘，哥哥，大姐，姐夫。 现在。 又轮到外甥顾尘给他善后。 越想越没脸，张铁柱扑通跪在地上。 “爹，你打的，往死里打我。” 张铁柱满脸泪痕，仰头看向张老虎苍老的面庞。 见张老虎举起马鞭，张铁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等了许久，也没见马鞭抽下来。 张铁柱慢慢睁开眼，却将马鞭被张老虎甩在地上。 “老舅，姥爷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你还不赶紧表表决心。” 顾尘轻轻给了张铁柱一脚。 亲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多的隔夜仇。 张老虎要是真不管张铁柱。 也就不会来这里专门等着他。 至于姥爷是怎么知道的，顾尘猜测应该是消息从县里传到了村里。 毕竟。 当初看到张铁柱被打投办抓走的吃瓜群众，起码有好几百。 口口相传，传到十里八乡也算是稀奇。 “爹，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您和大姐，也对不起咱们这个家。” 张铁柱抬起手，用力抽自己的耳光。 以往赔罪是应付了事。 这一回，张铁柱真的知道错了。 张老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盯着跪在地上，不成器的小儿子。 “姥爷，您就饶了老舅吧，他在里面吃了不少苦，继续打下去，恐怕会留下内伤。” 就在这时，顾江从屋里出来。 一边劝张老虎放过张铁柱，一边用眼神和顾尘沟通。 姥爷毫无征兆地杀过去。 逼着顾江老实交代。 大哥是个正经的老实孩子，自然不敢和亲姥爷犟嘴。 “瘪犊子，回去再和你算账！” 张老虎用力踢了张铁柱一脚，让他暂时回屋里待着。 张铁柱不敢多问，一瘸一拐地进了院。 “姥爷，有啥话进屋说，您一把年纪了，可千万别累着。” 老舅进去了，顾尘心里直打鼓。 唯恐张老虎也给他来一场马鞭教孙。 第97章 小儿子废了，小外孙却混出个人模样 “花了多少钱？” “姥爷，只要能将老舅捞出来，花再多的钱也值得了，看到老舅马上要掉进火坑，我这个外甥能不管吗，具体花多少钱，您就别问了。” 顾尘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 张老虎问花多少钱，是指将张铁柱捞出来，一共送了多少礼，用了多少票子。 “到底多少？” 张老虎目光严肃地盯着顾尘。 顾尘可以再在乎，他这个当姥爷的不能不问。 架不住姥爷那股屠熊猎虎的悍气，顾尘老老实实道：“前前后后，大概花了千把块吧。” “千把块？！” 张老虎倒吸一口凉气。 大闺女果然没骗自己。 顾尘确实有本事挣大钱了。 论起见多识广，张老虎不比顾尘差多少。 身为当地鼎鼎有名的老猎人，张老虎没少捕猎到稀罕的猎物。 猎物多，赚的钱自然也不少。 没这点本事，张老虎想给找工作，也没本事疏通关系。 “就按一千块钱算，这笔钱我给你。” 说罢，张铁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团结。 “姥爷，您要是再这样，就是打我的脸了。” 顾尘连忙把钱塞回去。 见张老虎还要继续往外掏钱，顾尘唏嘘地说道：“姥爷，您先别忙着拿钱，这些年来，我和老舅一样糊涂，干了不少让人揪心的荒唐事。” “您和姥姥天天为老舅操心上火，我也不是啥好东西，我娘几乎每天都要为我伤心掉眼泪，就连我媳妇儿，也被我欺负得以泪洗面。” “继续混下去，这个家早晚会被我混得家破人亡，幸亏，老天爷给了我一次幡然醒悟的机会。” “什么机会？” 张老虎听得一愣一愣。 “我做了一个梦，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顾尘一字一句地说道：“梦中，我看到晚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因我而死，我娘和我哥同样因为我而撒手人寰。” “醒来以后，我吓得浑身都是汗，自那以后，我发誓好好做人，弥补以前各种过错，帮老舅从打投办出来，也是对我娘的一种弥补。” “老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最伤心的除了您和我姥姥，就剩下我娘了。” 说着，顾尘眼眶红了。 张老虎鼻子有些发酸。 山里猎人与海上渔民一样，相信世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存在。 每次进山打猎，张老虎首先会祭拜山神。 保佑自己能够平安回来。 因此。 对于顾尘话中说的恐怖噩梦，张老虎是相信的。 必然是老天爷预警，最后给顾尘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事实证明。 顾尘接受了老天爷的提醒。 如若不然。 张翠兰和林晚儿咋能给家里带那么多好东西。 打从看到顾尘委托张翠兰带回家的干贝。 张老虎已经原谅了顾尘。 张老虎不是渔民，不过对一些水产品还是有所了解的。 虾夷扇贝价格不菲。 国内海域根本看不到。 虾夷扇贝做成的干贝，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好好地过日子，再让我知道，你干那些令人不齿的事情，你娘不收拾你，我也非得把你的皮给扒了不可。” 张老虎瞪着眼珠子，带着警告语气说道：“别以为姥爷老了，就收拾不动你。” “您哪是老了，您是老当益壮，虎虎生威。” 顾尘揉了揉眼眶，嬉皮笑脸地说道：“谁敢说您老，我第一个跟他急眼，谁家姥爷能像您似的，步行几十里过来看我，说话中气十足，力气不减当年。” “小瘪犊子，啥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 张老虎被气笑了，推了顾尘一下。 见顾尘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张老虎哈哈大笑道：“是我们老张家的种，身子骨比你老舅强了一百倍，他能不能改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你小子是真的学好了，我闺女能和你享福，老子就算明天闭眼睛，到了下面也有脸见你爷爷奶奶了。” “姥爷，您可别再说这种话了，您老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担心姥爷继续说这些伤感的话题，顾尘主动转移话茬。 “老爷，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 张老虎面带笑容。 心中既有伤心，更有喜悦。 小儿子越混越不像样子。 耍钱也就算了，即使玩得再大，也不过是被抓进去教训教训。 最多关上几个月。 投机倒把可就不一样了。 往小说，这是犯法的事情。 往大地讲，碰到今年这个当口，给他一颗花生米都算是轻的。 小儿子彻底废了，小外孙却混出个人模样。 张老虎老怀安慰。 这辈子最不放心的，就是张翠兰这个大闺女。 现如今。 大闺女能跟着顾尘享清福，还有啥事比这还要开心 “姥爷您别生气，我给老舅说句公道话，他先前浑浑噩噩，不走正路，这事也不能全怪他，老舅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安稳上班的人，我寻思把他弄到我这边，给我当个机械师，或许能让我老舅真的学好，有个正经的营生。” 顾尘委婉讲起对张铁柱的安排。 张铁柱混日子，耍钱不学好，既与他耳根子软，识人不清有关系。 张老虎身上也有一定的责任。 老辈人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 张老虎只会用拳头教张铁柱学规矩。 不知道啥叫因材施教。 更不清楚有人适合端铁饭碗，有人天生不是能安稳坐班的人。 张铁柱属于后者。 更是一个逆反期超长的老爷们。 “机械师？” 听到这个词，张老虎沉思了几秒钟，说道：“你说的机械师，就是修理工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姥爷，我老舅会修电器，还会组装电器，又在农机站学过怎么维修发动机，这些手艺放在别处可能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但是到了我这，对我太重要了。” 顾尘滔滔不绝地说道：“您不是不放心老舅吗，把他交给我来管，我都学好了，您还有啥不放心的。” “我不但能帮您看着我老舅，防止他继续瞎胡闹，还能带着我老舅挣钱，姥爷，您难道就不想让老舅早点结婚生子，自己养活自己吗？” 机械师是渔船的核心岗位。 交给别人，顾尘还真有不放心。 第98章 老辈人特有的关心 张老虎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 换成几个月前。 顾尘说出相同的话，张老虎百分之一百不相信。 将两个烂赌鬼弄在一块，这是嫌顾家和张家日子过得太消停。 时至今日。 顾尘用行动证明什么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有能耐把张铁柱从打投办的小黑屋里捞出来。 还让这件事情无声无息地过去。 足可见。 顾尘不但会挣钱，和人打交道方面也很有一套。 片刻后，张老虎冲着院子喊道：“瘪犊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张铁柱蔫头耷脑走了出来。 张老虎声音严厉道：“你给老子听好了，从今往后，跟着你外甥好好干，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要是敢仗着长辈身份和顾尘胡来……” 说到这，张老虎弯腰捡起地上的牛皮马鞭，顺手塞在顾尘手里。 “你老舅要是敢给你炸毛，就拿这根马鞭削他。” 顾尘听后玩心大起，用力挥动手中马鞭。 啪的一声，张铁柱下意识地腿肚子转圈。 事情说开，亲爹这一过算是过去了。 之后，顾尘和顾江两兄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说啥都不让张老虎连夜赶回去。 架不住两个外孙的挽留，张老虎半推半就地同意在王家村住上一晚。 当即，顾尘亲自下厨。 顾江从柜子里掏出一瓶老酒。 到了晚上，兄弟二人坐到炕上陪张老虎喝酒唠嗑，享受着难得的和睦时光。 至于张铁柱。 张老虎为了惩罚他。 命令张铁柱一个人端着饭碗蹲到院里吃饭。 逐渐养成早起的生物钟。 早晨五点钟，顾尘准时睁开眼睛。 “姥爷，您咋起这么早？”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顾尘披着衣服出来一探究竟。 张老虎手里拿着大扫帚，用力打扫院子里的尘土。 “人上岁数了没那么多觉，你们哥俩不是要今天出海吗，早点起来收拾收拾，该带的东西全都带上，到了海上不比陆地，不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 张老虎将扫帚放到一边，掏出一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 “姥爷，烟盒是银子做的吧？” 顾尘好奇道。 张老虎掏出的烟盒做工漂亮，正面雕刻数朵鲜花。 从外形上看，很像是菊花。 上面泛着一种银子特有的光亮。 “你小子眼睛还挺贼，烟盒是银子做的，有些年头了。” 张老虎打开烟盒，取出两根提前卷好的卷烟。 分别咬掉两根卷烟的尾巴尖，把其中一根递给顾尘。 顾尘赶忙掏出打火机帮张老虎把烟点上。 “姥爷，我瞅着烟盒不像是咱们当地的东西。” 顾尘一边抽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张老虎聊天。 烟盒雕着花，张老虎不是喜欢风雅的性格。 咋可能买这么花哨的烟盒。 烟盒材质还是银子打造，更让顾尘觉得奇怪。 放早年间，金银都属于管制金属。 民间百姓不得私自收藏。 家中若是有金子和银子，需要及时上交给有关部门，按照比例兑换成钱。 以此支援国内建设。 “喜欢？给你了。” 张老虎不由分说的烟盒塞进顾尘兜里。 “这太贵重了，姥爷，我……” “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不痛快，再贵重还能有你花在那瘪犊子身上的钱贵重。” 张老虎瞪了顾尘一眼，说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市面那些包装好看的香烟抽起来没劲，不是咱们爷们抽的，卷烟才是老爷们该抽的烟。” “出海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烟盒里还有八根卷烟，劲头贼大，困得顶不住的时候就抽一根提提神，保准立刻就能精神起来。” “姥爷，我记住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顾尘说道。 “我又不是渔民，还能交代啥，无非让你多加小心。” 张老虎又抽了两口烟，语重心长地说道：“隔行如隔山，海上那点事你小子是行家，不过记住一句话，淹死会水，打死犟嘴。” “无论啥时候，都别觉得自己了不起，更别想着任何危险都能平安度过。” 无论是出海还是进山，首先想到的不是这次行动能够有多少收获。 更不是需要带多少东西。 而是提前布置好后路。 有经验的猎人进山捕猎之际，会给自己留下一两条退路。 遇到凶猛的野兽也不用怕。 猎人可以循着这些退路顺利逃出生天 至于渔民怎么给自己留后路，张老虎是个外行。 不懂这里边的门道。 只能告诉顾尘多加小心，经验再丰富也要保持谨慎。 打了一辈子的猎，张老虎至今都不敢说能在山里横着走。 顾尘跟他爹学当渔民。 有本事是一回事，可毕竟年纪太小。 年轻人容易气盛。 一旦气盛，就会将其他危险通通抛在脑后。 “姥爷，您交代的话，我都记住了，保准会多加小心。” 顾尘诚心保证。 张老虎说道：“记住这些就行了，赶紧收拾吧。” 顾尘回屋收拾好东西。 顾江已经将昨晚剩下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 与此同时。 同样收拾好东西的李大龙来到顾家。 小时候，李大龙曾见过张老虎一面。 时隔十年再见，李大龙隐约认出面前的老人，好像是顾尘的姥爷。 留张大龙一块吃早饭，张老虎说啥也要把三人亲自送上船。 不多时，众人来到码头。 顾尘示意李大龙和顾江先行上船，自己留在码头劝张老虎回去。 “老子又不是三岁孩子，用不着你催，赶紧走吧，别在这磨磨唧唧了。” 张老虎将满心的不舍，变成了催促顾尘早去早回的叮嘱。 看着渔船缓缓启动，张老虎这才转身离开。 “小尘，被姥爷这么一说，我咋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渔船离开王家村码头，顾江开始抱怨姥爷小题大做。 本是平平常常的一次出海捕捞，愣是被张老虎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想到张老虎依依不舍的目光，顾江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又不是去十万八千里的公海捕鱼。 被姥爷说得好像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哥，姥爷真的老了。” 顾尘唏嘘地说道：“姥爷说那些话，也是担心咱们出海不顺，这么大岁数不但要替老舅操心，还要操心咱们，曾经的炮头张老虎，如今也要变成老张头了。” 再刚强的人到了岁数，也难免会为亲属后代操心。 嘴上说满不在乎。 又岂能真的不在乎。 有时间，应该多去老人身边陪陪他们。 第99章 百鱼之王，红鳍东方鲀 过了两个多小时，顾尘驾驶渔船抵达县城边缘的二号码头。 将渔船停好，三人前往距离码头五公里的制冰场买冰。 一共购买了三吨冰块，又买了几条用来打点关系的中档香烟。 跨区域捕捞，太容易被人找出毛病了。 一旦连城的渔政船揪着不放，就要靠香烟打通关系了 回到船上吃完了午饭，三人下午重新出发。 李大龙和顾江互相配合，将冰块弄成碎冰，均匀摆放在船舱底部。 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渔船于次日清早抵达连城海域。 到了人家的海域，海上机帆船数量骤然激增。 丹城地区，大大小小的木船不计其数。 而在连城，木船数量和机帆船的数量相差无几。 谁的日子更好，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了。 李大龙打着哈欠说道：“真是同人不同命，瞧瞧人家这派头，机帆船，铁皮船和木船一半一半，再看看咱们哪里，除了国营渔场有机帆船，剩下的村子还有个体户，用的还都是木头船。” “两个地方的发展方式不同，经济情况不能同日而语。” 顾尘透过窗户，观察着海面情况。 过了一会儿，顾尘说道：“大龙，你就把我哥叫醒，让他给咱们准备早饭，过一会儿就要开始寻找黑虎虾的位置了。” “好咧！” 李大龙总归是年轻人心性，听到即将捕捞黑虎虾，精神饱满地去船舱叫醒还在睡觉的顾江。 与此同时，顾尘一心二用。 拿起望远镜观察海鸥。 海鸥属于最常见的海鸟之一。 某些情况下，还是渔民观测天气的重要向标。 古人常说春江水暖鸭先知。 飞翔在大海上空的海鸥，也具有预测气象变化的能力。 古代没有航海仪，指南针，无线电。 观察各类海鸟，成了古人预测危险的直接途径。 经验丰富的渔民可以通过海鸥的数量，飞行轨迹，活动范围，分析出接下来的吉凶祸福。 早晨看不到海鸥，预示附近海域很可能会出现鬼潮。 即使能看到海鸥。 它的飞行方式和飞行位置，依旧可以为渔民提供第一手的气象信息。 以贴近海面的方式飞行，代表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海鸥固定在某处海域来回盘旋。 代表此处海域随时都会发生风浪变化。 如果海鸥飞到岛礁，站在礁石上。 对渔民而言，属于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 说明暴风雨海上要来暴风雨。 “这是什么情况？” 渔船向东航行7海里，望远镜里出现了异常。 再有不久，顾尘的渔船就能抵达黑虎虾栖息的岛屿附近。 和上次捕捞对虾一样。 本次捕捞黑虎虾，顾尘依旧使用岛屿充当定位坐标。 此刻，环绕在岛礁附近的海鸟不是海鸥。 而是另外一种常见的海鸟，海鸬鹚。 “小尘，出什么事了？” 顾江端着做好的早饭走进驾驶室，只见顾尘手持望远镜，口中自言自语。 “是不是今天不适合捕捞黑虎虾？” 闻言，顾尘摇头道：“岛礁盘旋着一群海鸬鹚，我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不确定这些海鸬鹚在岛礁附近徘徊，是不是预示着天气会发生变化。” 当着大哥的面，顾尘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迟疑不定，主要是担心今天会出现恶劣天气。 “尘尘，你快来！” 还没等顾尘分析出海鸬鹚大量盘旋寓意为何，船尾位置突然响起了李大龙大呼小叫的声音。 “来了。” 顾尘回了一声，迅速跑到渔船后方。 李大龙面色古怪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顺着李大龙手指的位置，顾尘看向距离渔船几米远的海面。 一条大胖鱼在海面来回翻腾，外形颇为奇特。 前面的身体圆鼓鼓，越往后身子渐细。 “卧槽！老子这是什么运气！！！大龙，快把手网给我。” 定睛一看，顾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李大龙迅速从旁边找来手捞网。 接过手捞网，顾尘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刚到黑虎虾生活的海域位置。 众人阴差阳错，碰到了更加值钱的好玩意。 调整好角度，顾尘将手捞网伸向海面。 费了一番力气，一条李大龙没有见过的怪鱼，被顾尘成功捕捞到甲板上。 “尘尘，这是什么鱼，我咋没见过呢？” “我也没见过。” 顾江走过来点评道。 听到顾江和自己一样，都没有见过这种怪鱼，李大龙弯下腰，忍不住用手去碰网里的鱼。 “尘尘，你知道它是什么鱼马？” “河鲀。” 顾尘说道。 “原来是河豚……河豚鱼！！！” 下一秒，李大龙像是触电一样，迅速将手指收了回来，满脸惊恐道：“这玩意儿就是带着剧毒的河豚，这种鱼不是应该生活在河里吗？” “河豚鱼既可以生活在河里，海里也能看到它的身影。” “区别在于河里的河豚叫豚，海里的叫作鲀。” 顾尘如数家珍地说道：“它叫连城河鲀，准确的名字是连城红鳍东方鲀。” “仔细瞧瞧，这条鱼的腹部皮肤是不是特别白？就像雪花一样洁白。” 李大龙和顾江互相看了看，小心翼翼围在河豚旁边。 顾尘继续说道：“红鳍东方鲀属于河鲀中，毒性最小的一种，肉质鲜美，鱼肉还能入药，杀虫消肿，降血压，治疗麻风病和心血管病。” “咱们当地没这鱼，连城当地的渔民却对这种红鳍东方鲀，喜欢得不得了。” “你们猜猜，这里的渔民是怎么称呼它的？” 二人齐刷刷地摇头。 “百鱼之王。” 顾尘得意刃。 大概十年前，东方鲀数量越来越少。 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碰到了一条自投罗网的红鳍东方鲀。 “还是赶紧把它扔回海里吧。” 李大龙心有余悸道：“这玩意味道再好吃，身上也带着毒，看着就渗人。” 顾尘语气高深道：“当地渔民捕捞到红鳍东方鲀，会将它切成薄片制作成鱼脍招待亲朋好友，小鬼子对这种鱼更是爱得不得了。” “这么大一条东方鲀，换一台鬼子的原产收音机，简直是绰绰有余，你们信不信，收购点的鬼子看到红鳍东方鲀，多少钱都愿意给。” 第100章 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下海去捞吧。” “这里发现一条，附近肯定还有更多的东方鲀，一条能换一台收音机，十条还不得换个电视机。” 听说红鳍东方鲀价值不菲，李大龙撸胳膊挽袖子准备跳海捕捞，近距离寻找红鳍东方鲀的踪迹。 顾江跟着心痒难耐，摩拳擦掌要和李大龙一块下海。 “我说你们可别闹了，附近就算红鳍东方鲀，也不是咱们能惦记的。” 顾尘连忙拦住两个活祖宗，脸苦笑道：“大哥，你别忘了咱们来干什么的，目标是捞黑虎虾，不是来河鲀，发洋财也不差这次。” 丹城渔民少有人知道红鳍东方鲀的经济价值。 换成连城渔民，他们太清楚这种鱼到底值多少钱。 七八十年代，国内各类海洋资源丰富，渔船出海爆网这种事，三天两头就能出现。 十几年后，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富裕，各种柴油机渔船层出不穷。 过度捕捞导致海洋资源逐渐枯竭。 现阶段，红鳍东方鲀早早出现了枯竭情况。 从六十年代末开始，连城渔民对红鳍东方鲀的捕捞，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 李大龙和顾江跳进海里寻找红鳍东方鲀，不被人看见还好。 倘若被当地渔民看见。 先不说会不会抢，假如有人抱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心思，将外地渔船捕捞河鲀的情况通知给渔政部门。 连人带船，恐怕都要被当地渔政部门扣下。 跨区域捕捞需要办理复杂手续，不查还好，一查一个准。 “只能下次了。” 李大龙依依不舍地看向海面。 顾江笑着安慰说道：“大龙，你也别闹心，咱们又不是不来了，这次捞不成，下来过来捕捞就是了。” 顾尘把话说得明明白白，顾江二人即便想要发财挣外捞，也必须等到下一次。 就像顾尘说的。 不被发现还好。 一旦被人发现，麻烦可就大了。 随即，顾尘留二人在甲板等候捕捞命令，一个人回到了驾驶室。 探鱼仪已经启动，顾尘继续一心两用。 一边操控渔船，一边紧紧盯着仪器屏幕。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三个小时。 就在顾尘心情逐渐开始烦躁之时，探鱼仪传来了嘀嘀嘀的警报声。 下一秒，顾尘激动道：“大龙，黑虎虾出现了，准备下网！” 听到招呼，李大龙二人忙着进行捕捞前的各种准备工作。 不一会，渔网缓缓沉入海底。 该准备的步骤已经全部准备好，顾尘得以专心致志地操作渔船。 按照上次捕捞对虾的经验，保持着每小时2海里的速度。 几十分钟后，顾尘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吩咐二人开始收网。 刹那间，一只只比成年人手掌还要大的黑虎虾出现在网里。 瞅着网里挣扎乱动的黑虎虾，李大龙笑得合不拢嘴，高兴道：“尘尘，还是你有本事，天生一副探海的千里眼。” “不是千里眼，我弟是长了一副透视眼。” 顾江难得拿顾尘开玩笑。 他和李大龙都是土生土长的渔村少年，从未看过这种外形的海虾。 不但没有见过黑虎虾，连听都没有听说。 换成顾尘。 不但知道黑虎虾的位置，还能准确地将它们捕捞出海。 不是有透视眼，还能是什么原因？ 顾尘苦笑道：“哥，大龙，你们别给我戴高帽了，赶紧将黑虎虾拣出来，称完重放进冷鲜仓，休息一夜，明天咱们回丹城，尽快将黑虎虾换成家用电器。” “不用你招呼，我们知道该咋办。” 渔网里的黑虎虾撒在甲板，李大龙与顾江互相配合，一个人往桶里面丢，另一个负责称重。 一网下去，足足捞了33斤黑虎虾。 或许附近还有黑虎虾群。 不过眼下，这些收获已经足够了。 并非顾尘不想进一步的扩大收获，渔民出海作业，谁不想满载而归，将船舱装得满满的。 但是话说回来。 顾尘担心继续捕捞会过犹不及。 这里毕竟不是丹城。 更不是顾尘熟悉的地盘。 渔船捕捞手续不全，而且还面临着人生地不熟的问题。 见好就收才是上策。 完成称重，二人将黑虎虾放进冰鲜仓。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顾尘索性下锚停船，走进厨房帮大哥一块准备晚饭。 今天这一网可谓是收获满满。 到了明天。 船上的鱼和虾，都能变成价值连城的家用电器和电子品。 之前。 顾尘承诺徐彩霞，出海回来会给徐彩霞带一块最新款的卡西欧石英电子表。 原准备用多出来的黑虎虾兑换。 现如今，有了更好的交易商品。 河鲀。 普普通通的食材到了顾尘手里，很快就被烹饪得有滋有味。 晚上七点钟，顾尘三人盘腿坐在甲板，面前放着顾尘亲手做的饭菜。 李大龙夹了两碟菜放进嘴里，赞不绝口道：“尘尘，我感觉你除了生孩子不会，剩下的事就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你，以后就算不打鱼，去镇上开个饭店，保准客似云来，生意一定比红旗饭店还要好。” “红旗饭店算什么，他们做的饭菜我吃过，口感也就一般般。” 顾江不遗余力地称赞弟弟的厨艺，已经可以媲美大饭店的厨师。 厨艺好，本领也好。 假以时日。 万元户对顾尘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顾尘哭笑不得的二十多：“姥爷说我油腔滑调，满嘴跑火车，哥，我发现你比我更能说。” “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说着，顾尘三两口将贴饼子吃得干干净净。 拿起碗和勺给自己盛成了小半碗菜汤。 赶海捕捞，挣大钱这种事，无论啥时候都能让人感觉精神奕奕，再累也不嫌累。 确定黑虎虾的栖息海域，等于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小金库。 除了黑虎虾，顾尘还将附近的河鲀一并当成了自己的囊中物。 跨地区捕捞的手续，现在是问题。 再过几个月，未必真是问题。 “有问题！” 忽然，顾江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嘴里说了一句别人听不懂的话。 李大龙开口说道：“大江，咋了？” “你们看看外围。” 顾江沉声道。 第101章 本地渔民的挑衅 李大龙回头看向不远处的海面，说道：“有啥问题吗？” “这么晚了，海上渔船返回码头和渔村，这和咱们好像没关系吧。” 顾尘听后紧锁眉头。 周遭海面行驶着数量众多的渔船，看上去确实没什么稀奇。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天色越来越黑。 出海作业的渔船需要回港休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仔细观瞧，顾尘发现了问题。 不是所有渔船都在朝着港口方向移动。 有几艘渔船貌似徘徊在顾尘附近。 “小尘，我瞅着这几艘船好像是在监视我们。” 顾江说出了他的担忧。 刚才他就发现，有几艘情况不对劲。 看似在航行，却始终围绕在这条船附近。 顾尘一言不发，迈步走进驾驶室。 再次出来，手中多了一把鱼枪。 李大龙惊声说道：“你要干什么？” 顾尘没有说话，拿着鱼枪来到船边。 没过多久，几艘渔船忽然靠了过来。 一共有五艘，都是传统的木质舢板船。 五艘渔船起码有二十多人。 “你们想干什么？” 很快，五艘渔船从四面八方靠拢过来，将顾尘等人团团包围。 “干什么？这话应该老子问你们！” 距离顾尘最近的一艘渔船前端，站着一名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质问顾尘三人，是否有跨越区域进行捕捞的手续。 顾尘的心沉入谷底。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为了不引起当地渔民的注意，顾尘已经是尽可能的小心谨慎。 劝阻大哥和李大龙，放弃捕捞红鳍东方鲀。 又在完成捕捞黑虎虾任务以后见好就收。 原以为今天能平安过去，没承想麻烦会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面前。 “我们是干啥的你管不着。” 李大龙瞥了一眼顾尘拿在手里的鱼枪。 这时方才明白，顾尘是为了有备无患。 “你小子放屁！这片海域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这些外地渔船跨越区域捕鱼，谁给你们的权利？” 中年男人杀气腾腾，怒斥三人跑到别家的饭碗里讨饭吃，属于是坏了规矩的行为，更是违法的事情。 顾江担心发生正面冲突，面带笑容，语气和煦道：“大哥你别生气，我们的渔船是路过这里，不是来这里打鱼的，还请大哥给个方便，没必要为了一点点事情，闹得大家脸红脖子粗。” “去你奶奶的！我都不认识你，凭什么给你们面子。” 中年男人凶巴巴道：“你们说没捞就没捞啊，让老子放过你们也可以，必须让我的人登船检查，发现一条鱼，你们三个都别想离开这里。” 说话间，中年男人身边出现了多名收拾棍棒的渔民。 另外几条船也是相同的景象。 不难看出，众人一旦谈不拢，对方肯定会强行登船。 顾尘面不改色道：“收保护费收到老子头上，真是一件稀奇事，我只在陆地见过不要脸的瘪犊子，第一次在海上遇到你们这样的东西。” “上来一个试试，看老子动不动手就得了！” 见顾尘端起鱼枪，中年男人不甘示弱地拿过手下的木棍。 用力挥舞木棍，警告顾尘老实一点。 “瘪犊子玩意，拿着一把破鱼枪就敢和老子叫板，老子带人乘风破浪，出海打鱼的时候，你还在家里穿开裆裤，别磨叽了，到底让不让我们上船检查！如果继续叫板，你们几个谁都别想好。” 一时间，场面走向失控的边缘。 中年男人面露凶狠神情，周围渔民也没有一个好脸色。 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下了最后通牒。 三分钟后。 无论顾尘答不答应，他们都会登船检查。 发现船舱有鱼，事情可就大了。 顾尘说道：“大家都是海上讨生活的渔民，你们是啥心思，我心里明白着呢，就算船上一条鱼都没有，只要你们上了船，也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是这么回事儿吧？” 闻听此言，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小子，你要是早这么说话，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 “老子可以放过你们，不过要看你们会不会做人。”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顾尘说道。 感觉到顾尘依旧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中年男人狞笑道：“会做人，自然是你好我好，要是不会做人，你们三个就等着蹲大狱吧，超区域捕捞是个啥罪，不要不要我给你们讲讲？” 无论个人渔船还是公家渔船，船首两边皆要画上证明身份的船只编号。 数字与汉字组成的编号，既代表着鱼船所在的省市县。 还能表明渔船的种类和用途。 几小时前。 这些船来自当地渔村，其中一艘无意间发现异常。 顾尘驾驶的渔船不是连城当地船只。 而是与连城相隔不远的丹城渔船。 外地渔船跑到别人家的海域捕捞作业，需要办理大量手续。 偏偏。 渔船既没有在海上进行捕捞作业，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停在海面。 很像是要在这里过夜。 此举不由得引起了旁人注意， 若是过路渔船，应该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才是，为何要停在这里？ 他们若是进行捕捞作业的渔船，怎么会只有三个船员？ 各类反常情况，引起了越来越多的猜忌。 首先发现异常的渔船，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给船老大。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 船老大笃定顾尘三人是来偷偷捕捞的个体户。 驾驶着从村集体租来的渔船，用公家渔船给自己干私活。 见顾尘没有吭声，船老大叫嚣道：“兔崽子，你不是挺狂吗，现在怎么不狂了？” 李大龙气不过，反驳道：“老东西，你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想要讹我们的钱。” 船老大咧嘴大笑道：“你说对了，老子就是明目张胆地来讹你们，你们可以不给，老子马上把你们举报给渔政部门，是给钱消灾还是在里边待着，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租赁渔船花费不小，三个人有钱租船说明家里就算不是万元户，肯定也有些积蓄。 揪住他们的小辫子，不怕三个人不花钱消灾。 第102章 硬碰硬，杀出重围 “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就算我放过你们，我这帮兄弟也不会放过你们，跑到别人家的地头捞鱼，你们三个年纪不大，胆子真是大得没边。” 顾尘将鱼枪放到李大龙手里，厉声说道：“大龙，我现在开船离开这，谁敢上来，你就给我往死里打。” 道理讲不通，那就别讲道理了。 话音落下，顾尘迅速重回驾驶室 看到顾尘想跑，船老大勃然大怒，吩咐其他人准备强行上船。 “啊！！！” 刚有人想动，口中立刻传来的惨叫声。 李大龙真的动手了。 扣动鱼枪，鱼叉不偏不倚刺入对方大腿。 船老大眼神凌厉地骂道：“你还真敢动手！给我弄死他！！！” 李大龙放下鱼枪，从腰上拔出刀子，吼道：“来呀！有胆子你们就上来。” 紧接着，顾江找来一把鱼叉，说道：“以多欺少，就别怪我们和你们拼命。”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船老大人多势众多，可是看到顾江和李大龙势不可当的拼命态度，心里也不由得开始打鼓。 能勒索到钱财自然最好不过。 可要是发生流血冲突，因此伤了几个，甚至出现人命，好像也没这个必要。 另一边。 顾尘已经将船锚收到，启动柴油机调转方向。 不难看出，船老大一伙人没少干这种顺手买卖。 不然，威胁人的说辞不会说得这么流畅。 他们不要脸，顾尘也不会给他们任何好脸色。 都是两个肩膀搭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多一条命。 海上讨生活，你要是不敢拼命，不如回家抱孩子。 顾尘操作渔船，直直地往前开。 船老大不敢拼命，命令众人立刻避让。 严打期间，只要被抓进去，通通各打五十大板子。 顾尘三个都是愣头青。 和这种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拼命，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兔崽子，你给我等着，千万别落到老子手里。” 两条船交汇，船老大破口大骂。 “放心，你不来找我麻烦，我也会找你。” 各自撂下狠话，顾尘加快航行速度。 没过多久，机帆船顺利逃出了包围圈，李大龙和顾江走进驾驶室，脸上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紧张模样。 面对着不讲理的当地渔民，二人拿出和他们拼到底的劲头。 脱离危险，心里又不免地感觉后怕。 真要是打起来，后果想都不敢想。 事情过去了，梁子也彻底结下。 下次若想继续来这里捕捞，顾尘不但要多带一些人，还要把各种手续弄得要多全有多全。 否则的话。 吃亏的还得是自己。 外地人到哪都受欺负，可谓是亘古不变的名言。 没有当地的头头脑脑做靠山，任你有千般本事，万般能耐。 总归是无处施展。 上午八点，渔船停靠在丹城码头。 和上次一样，顾尘将大哥和李大龙留在船上，自己一个人去找宋建国。 得知顾尘成功捕捞到足额足数的黑虎虾，而且数量还有富余。 宋建国高兴的一把握着顾尘的手，兴高采烈道：“小顾，太让我意外了，这么快就把黑虎虾捞上来，除了任务里的二十斤，你还多捞了多少？” 顾尘说道：“差不多有13斤，捕捞过程中，我还意外抓住了一条红鳍东方鲀。” “啥！！！” 宋建国目光呆滞，直勾勾地望着顾尘。 “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红鳍东方鲀十几年起就日渐稀少，你真的抓到了？” 顾尘笑呵呵道：“宋哥，这事我能跟你开玩笑吗，一条红鳍东方鲀，连带33斤黑虎虾都在我的船舱，等到一会过去，是真是假，一看不就得了。” “唉，也是老天爷保佑，差一点就要连人带船栽进去。” 听到顾尘话中的紧张，宋建国收起脸上的意外和激动，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碰上连城的渔政船？” “要是碰上渔政船还好，大不了交点罚款，妈的，碰到一群收保护费的当地渔民。” 顾尘三言两语，将昨晚发生的一幕添油加醋地讲给宋建国。 “还有这种事情！” 宋建国大吃一惊。 顾尘第一次碰上海上收保护费的恶霸，宋建国同样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怪的事。 伴随着市场经济的展开，各种乱象层出不穷。 短短几年里，杀人越货，敲诈勒索等恶性案件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有鉴于此，有关部门才会在今年进行了一场雷霆行动。 以最为严厉的方式，打击社会上的各种不良现象。 没承想重拳之下，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收保护费。 顾尘嘟嘟囔囔道：“宋哥，你当时没在现场，我说得再多，你都想象不到情况有多危急，四五十个人拿着各类凶器，幸亏我开的是机帆船，性能比他们的舢板船好了不少，这才能九死一生地冲出包围网，但凡有一丝的迟疑，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顾尘报仇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实力不足，顾尘会隐忍不发。 一旦有机会，绝对不会让仇家继续逍遥在外。 “这帮瘪犊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宋建国怒气冲冲地点燃香烟。 连城是怎么回事儿。 竟然允许坏分子光天化日地在海上作恶。 “他们哪里是渔民，分明就是旧社会的鱼霸！” “没错，就是鱼霸。” 顾尘添油加醋道：“宋哥，您别误会，不是我这个人小肚鸡肠，原本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大不了以后不去那边捕捞，可是怕只怕你负责的小日子外宾，未来某天要继续吃黑虎虾，到时候，我恐怕还要去连城附近捕捞。” “如果好巧不巧地遇上这群瘪犊子，恐怕不会像这次一样，能够九死一生地逃出包围圈。” 宋建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顾尘说得倒是也没错。 小日子对于黑虎虾，有着非同一般的喜爱， 听顾尘的意思，捕捞黑虎虾的海域还有一定数量的红鳍东方鲀。 七十年代到现在，红鳍东方鲀的数量每况愈下。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国营捕捞队，也未必能找到东方鲀的踪迹。 听说相关部门针对东方鲀日渐稀少的情况，准备进行人工养殖。 人工养殖能从根本上，解决这类水产品稀少的问题。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野生海鲜永远比养殖海鲜好吃。 第103章 一船鱼货换来的进口电器 “下次再去那边的时候，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从市里给你办一套手续。” 思来想去，宋建国选择一个较为稳妥的方式。 如果对方是丹城当地的渔民，宋建国现在就能把他们收拾得生不如死，偏偏这群瘪犊子是连城渔民 宋建国的手再长，也伸不到人家所在的城市。 能做的仅有从官方渠道给顾尘补全手续问题。 有了全套的合法手续，他们要是再敢敲诈顾尘。 顾尘怎么收拾，都算是正当防卫。 “谢谢宋哥。” 顾尘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县里能办理跨区域捕捞的相关手续。 可是办理归办理，审批依旧要上报到市里，由市里相关部门进行审批盖章。 随后，宋建国跟着顾尘来到了码头。 亲眼看到船舱里的黑虎虾，一条被单独放置的东方鲀。 按照约定。 20斤黑虎虾可以从小日子手里，换来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外加一台小鬼子淘汰下来的21寸彩色电视机。 至于剩下的13斤黑虎虾和东方鲀，顾尘没有要钱，全部兑换商品。 5块卡西欧电子表，十张面额十元的外汇券。 五块手表怎么分，顾尘这边早已有了安排。 拿出一块送给徐彩霞，进一步巩固和百货大楼的关系。 另外的四块，李大龙和顾江各自拿一块。 顾尘和林晚儿分走另外两块。 相比于传统的机械表，石英电子表不但走时更准，并且重量也更轻。 使用各种电子零配件的石英电子表，重量仅有传统机械表的一半。 商店售卖的各种机械表，三天两头就要上弦。 靠手臂摆动提供能量。 一旦外界提供的能量不足以为手表蓄能，机械表的速度会越来越慢，直到停摆为止。 放在陆地上，这些都不算什么问题，时间不准找人对对表就行。 可是在大海，时间是否准确，某种情况下不但关系着捕捞收获，更影响渔民的自身安全。 价值一百元的十张外汇券，顾尘留下四张，另外六张平分给李大龙和顾江。 亲兄弟明算账。 就算二人跟顾尘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该怎么分就要怎么分，一点都不能差。 时间又一次来到了傍晚。 王家村码头聚集了大量的村民。 看今天的天气，晚上肯定会涨潮。 退潮以后，各种各样的海货会遍布于沙滩之上。 届时，就到了村民们喜闻乐见的保留节目，赶海。 “我说赵连长，你咋也来赶海了，你家最近可没少挣钱，这点玩意你还能看得上？” 夕阳西下，守在码头等着退潮的乡亲们，纷纷聊起退潮以后，能在沙滩留下多少海货。 王大喇叭阴阳怪气地讽刺走过来的民兵连长赵金山。 王忠诚一家倒了大霉。 同为王家人的王大喇叭，再也不能像以前狐假虎威地耍威风，欺负人。 之前，王大喇叭无论干多少缺德事，只要搬出王忠诚这位远房亲戚，其他村民多少要给些面子。 不敢和她发生正面冲突。 现如今，没人把王大喇叭当作一回事。 赵金山等几位村干部与顾尘穿一条裤子，不敢和顾尘叫板，王大喇叭的满腔怒火自然都要发泄在赵金山身上。 “哼！” 赵金山警告道：“王大喇叭你消停点，你们老王家现在是个啥处境，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少一天天地煽风点火，里挑外撅，最近几年村里的那些破事，每件事情都能看到你，继续阴阳怪气，小心我办你。” “呦呵，赵连长，你可真是越来越威风，咋地，你是准备抓我出去游街，还是要给我扣帽子，给我定个坏分子？” 王大喇叭撇嘴说道：“要不是支书不和你一般见识，你早就被撸下去了。” “滚犊子！” 赵金山是大老爷们，耍起嘴皮子还真不是王大喇叭的对手。 况且，他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和王大喇叭斗嘴。 而是打算问问回来的渔民，是否在海上看到顾尘。 “快瞧，那是顾尘的渔船！” 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赵金山拦着回来的渔民，打听顾尘的消息，一名眼尖的中年妇女看到海面出现了顾尘租赁的机帆船。 不多时，机帆船靠近码头。 赵金山远远地喊道：“小顾，你赶紧下来，我找你有事。” “赵大叔，你找我什么事啊？” 顾尘纳闷道。 “你下来就知道了。” 四周人多口杂，加上还有王大喇叭这个传声筒，赵金山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说原因。 “咱们一会儿再说，您既然来了，就上来帮个忙吧。” 赵金山没有多想，等到渔船停稳，三两步来到了甲板上。 “卧槽！这是你买的？” 走进驾驶室，赵金山的下巴都掉了。 不大的驾驶室里放的两样堪称高档的家用电器。 洗衣机，电视机。 顾尘笑眯眯道：“不是买的，是用鱼货换的，赵大叔搭把手，帮我把东西搬下去。” 闻言，赵金山恍恍惚惚地与顾尘一块搬运21寸电视。 李大龙和顾江一边一个，抬着全自动单桶洗衣机。 随着几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吵吵嚷嚷的码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王大喇叭一脸震惊，呆呆傻傻地望着从船上下来的几人。 以及他们手里的两件家用电器。 “这是电视机？后面的东西是啥？” “看模样像是洗衣机，可是怎么只有一个桶？” “现在的洗衣机不都是两个桶吗？老二，你不是出海打鱼了吗，咋把这些东西带回来了？” “索尼电视！我听说这玩意要用外汇券买，小顾，你是从哪买来的，花了多少钱，这是啥呀？是洗衣机吗？” “一个桶怎么甩干呢？” 乡亲们乌怏怏地围拢过来，对着两台电器评头论足。 现阶段的洗衣机，通通都是两个缸，左边的桶用来洗涤，洗好了以后将沾着水的衣服放进旁边的甩干桶。 顾尘大声说道：“乡亲们，麻烦大伙让一让，这叫全自动洗衣机，两个桶合成一个桶，既能洗还能甩，不用费两回事。” 闻讯赶来的妇女主任张大花好奇道：“老二，两件电器花了不少钱吧？” 第104章 铁饭碗的含金量 “那可是，正经不少钱呢。” 顾尘故意夸大，将两件电器的价钱说成了一万多块。 “一万多块？！” 众人听完头皮都麻了。 一万多块买两台电器，顾尘咋会这么有钱？ 王大喇叭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个月前，顾尘穷的叮当响，欠了赌场徐老大三百块，就差卖血还债了。 转眼工夫。 姓顾的竟然也成了万元户。 看到乡亲们让开了一条路，顾尘等人继续抬着两件电器朝家走。 乡亲们也顾不上今晚的赶海活动，呼啦啦地跟在后面。 准备开开眼界，看看两样东西到底凭啥卖这么贵。 王忠诚一家既是王家村的第一个万元户，也是当地最有钱的人家之一。 平日里，王跃进经常向乡亲们显摆。 故意说一大堆乡亲们闻所未闻的最新消息。 因此，大家得以知道进口电器需要用外汇券购买。 而且价格一个比一个贵。 其中品质最好的家用电器，当属小鬼子电器。 不但质量好，寿命还长。 “老话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在顾尘身上算是彻底应验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瞧瞧，顾家的电视机咋这么清楚呢，再看看老王家的电视，根本就没法比。” “电视没法比也就算了，人家弄回来的全自动洗衣机才是高档货，到了冬天，林晚儿还有张翠兰，都能享受福了。” 顾尘家门口的乡亲们数量不减反增。 瞧着发出嗡嗡嗡声音的洗衣机。 最近几天的脏衣服，统统被顾尘扔进了里头。 至于电视，也被顾尘打开了。 纵然没有连接天线，屏幕没有任何节目，只有一片白花花的雪花，依旧让乡亲们看得目不暇接。 人群后面，王大喇叭脸色比苦瓜还苦。 每次王忠诚家购买了新家当，王大喇叭总会第一个站出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这种商品有多么值钱，多么难弄。 哪怕东西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王大喇叭依旧感觉脸上有光。 王忠诚和王大喇叭是亲戚，王家的新家当，自然也有王大喇叭的一份。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犊子了。 王忠诚的铁皮船成了一堆废铁。 跟随他出海的亲属非伤即残。 一切的一切，全都绕不开顾尘。 顾尘先抢走红旗饭店的供应权，又将几个常年当泥菩萨的村干部拉到了他这边。 日子是越来越红。 王忠诚却开始走下坡路。 “这就洗好了？” 同一时间，张大花看到洗衣机停止晃动，小心地走过去掀开上面的盖子，伸手往里头摸了。 “哎呀，衣服上的水都被甩干了！” 顾尘呵呵笑道：“冬天要是有啥难洗的衣服，大花婶，你就送到我家，咱们两家的关系。不用说什么客气话。” 张大花听后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赞顾尘仁义。 换成早几个月，顾尘购买进口家用电器，乡亲们或许还会觉得嫉妒。 凭啥二流子买这么好的东西。 此时此刻，大伙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顾尘的能耐，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大伙的三观。 “哎哟！” 赵金山用力拍打额头，光顾着高兴的，差点忘了正事。 “小顾，你和我来一下。” 不等顾尘答应，赵金山拉着顾尘的手往外头。 顾尘说道：“大哥，赶紧把衣服晾起来。” “知道了。” 顾江远远地喊了一声。 不一会，赵金山将顾尘带到村委会。 “小顾，县城百货大楼的徐经理打电话找你，让你抽空过去一趟，那什么……” 赵金山突然变得支支吾吾。 顾尘说道：“赵大叔，你就直接说吧。” “你既然这么说了，赵大叔就厚着脸皮多说几句，你和徐经理关系咋样？” 赵金山红着脸问道。 “还行。” 顾尘想了想，说道：“挺给我面子的，我老舅的事多亏了徐经理给面子，才能大事化小。” “你能不能跟徐经理要个招工名额？” 赵金山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话一次性讲完。 眼下的社会发展，既脱离了计划经济，但是又没有完全脱离。 年轻人找工作上班，依旧以铁饭碗为主要追求。 吃皇粮有着很高的含金量。 赵金山的小儿子初中毕业不久，农村孩子除非念完高中，才有可能被分配到工作。 至于初中毕业，哪来的回哪去。 顾尘愣了一下，说道：“赵大叔，咱们先不说这事，凭你的能耐，难道不能给你儿子弄个入伍名额？” 顾尘不说还好。 赵金山听后满脸的苦水，声音古怪地说道：“小顾，我要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笑大叔没觉悟。” “我家三个孩子，两个是闺女，只有一个小子，要是送他当兵，万一去了南边，唉……没脸呀！！！” 赵金山越说脸色越红。 顾尘听懂了赵金山想要表达的言外之意。 对农村孩子来说，正经出路只有三条。 要么是品学兼优，通过学习改变命运。 高中毕业，有资格被分到铁饭碗工作。 要是念上大学更是一步通天。 除此之外，剩下两条路分别是当兵，走后门搞一份工人的工作。 除了以上三种，还有一条路。 回村务农。 赵金山的小儿子没有读书的天赋，能念完初中都算是勉强。 安排儿子进厂当工人，赵金山有没有这样的门路。 兜兜转转也就剩下当兵一条路。 问题是。 现在南边正在打仗。 谁也不知道赵金山的小儿子当兵，会不会被分到前线。 “赵大叔，这没啥可丢人的，你是当爹的人，我也马上要当爹了，身为父母，谁能不担心自己的孩子，我理解，放心，这事儿我不和外人讲。” 顾尘想了一会，说道：“至于能不能在县百货大楼，给你家小子弄个铁饭碗，我现在也说不好，明天我去一趟，打听打听消息。” “看看今年或者明年，有没有多余的招工名额。” “小顾，你太仁义，让我说啥好啊！！！” 赵金山感激涕零，就差跪下道谢。 铁饭碗的种类多种多样，不是只有进厂当工人一个铁饭碗。 供销社和百货大楼这样的商业单位，含金量已经不能用铁饭碗形容了。 分明就是银饭碗，金饭碗。 第105章 烤鱼片的材料订单 “徐经理，您别上火，高鹏是高鹏，他哥是他哥，十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呢，一母同胞也未必是一路货色的。” 百货大楼，副经理办公室。 徐彩霞愁眉不展地摆弄着手里的钢笔。 面前站着她的心腹，百货大楼的办公室主任黄涛。 见徐彩霞似乎并没有听进去，黄涛委婉地说道：“您要是还不放心，我再托朋友打听打听，看看这小子的屁股到底干不干净的？” “当当当……” 话刚说完，门外传来敲门声。 徐彩霞犹如没有听到意见，机械式地继续摆弄着钢笔。 见状，黄涛暗暗叹气，迈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同志，你找谁？” 大门打开，一名面带笑容的年轻人出现在黄涛眼前。 确定不是本单位工作人员，黄涛作势便是走出办公室了解对方的来意。 “同志你好，我叫顾尘，是……” “小顾，你快进来！” 黄涛身后传来徐彩霞激动的声音。 “徐姐，几天不见，您是越来越漂亮的。” 顾尘笑呵呵地走进办公室，张口就夸徐彩霞光彩动人。 配上石英电子表。 绝对比电影演员还要动人。 利用这番夸赞，顾尘透露出石英表已经到手的消息。 没承想。 徐彩霞根本不接这茬，挥手吩咐的黄涛先出去。 黄涛心头一动。 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顾尘。 难怪徐彩霞突然变得精神。 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 先前，徐彩霞力主严惩投机倒把分子张铁柱。 岂料过了几天，徐彩霞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但不再喊打喊杀，反而主动给替张铁柱开脱。 说什么张铁柱属于初犯，而且脑瓜子有点精神方面的问题。 堂堂国营大单位，没必要和一名二傻子一般见识。 真要传出去。 有理也没变成了没理。 就这样。 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一直到黄涛私下找徐彩霞打听，方才知道是张铁柱的外甥顾尘使了力气。 本想着有机会见见这位神通广大，能够说服周波和徐彩霞同时高抬贵手的能人。 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黄涛退出办公室，不忘顺手将门带上。 屋内，顾尘察觉到徐彩霞眉梢眼角中的愁容，不动声色道：“徐姐，是不是我老舅的事情，留下了什么尾巴啊？” “说起这件事情，倒还真和你老舅有几分关系，不过你别担心，我说的关系是另外一层意外。” 徐彩霞亲手给顾尘倒了一杯开水，招呼他去沙发上坐。 各自落座，徐彩霞冷不丁说道：“有烟吗？” 闻言。 顾尘赶忙放下茶杯，掏出香烟和打火机递了过去。 趁着徐彩霞点烟的间隙，顾尘不动声色观察茶几和办公桌。 上面没有烟灰缸。 而徐彩霞点烟的手法颇为老练。 两相比较，顾尘心里有谱了。 徐彩霞会抽烟，但平日里基本不抽。 只有遇到大事，没有头绪的情况下。 才会抽烟捋清思路，冷静头脑。 这么一来，代表着今天的见面非同寻常。 吐了两口烟圈，徐彩霞直接将烟头弹到了地上，说道：“小顾，你听过高飞这个人吗？” “高飞？” 顾尘微微皱眉，依稀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听到过。 “徐姐，这个人是干啥的？” “和你是同行，也是靠打鱼起家成了万元户。” “想起来了！” 顾尘脸色一变，说道：“高鹏的大哥，飞鹏水产店的老板，是他吧？” 徐彩霞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将还未燃尽的香烟丢到地面踩灭。 “上次，你老舅被打投办抓走，周主任审他的时候，你老舅多次提及用来组装收音机的材料来自高鹏，原本这件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唉。” 徐彩霞叹了口气，说道：“谁能想到，有人竟然向我家老马，推荐高飞当供应商。” “徐姐，我有点糊涂了，高飞和他哥的高鹏，何至于让您这么闹心呢？” 或许是因为心情烦躁的原因，徐彩霞的叙述没有任何重点。 顾尘忍不住直入主题，高家兄弟到底怎么惹徐彩霞这么上火？ 听徐彩霞的意思，老马应该是她的丈夫。 怎么又涉及到供应商问题了？ “我从头和你说吧，你姐夫是县食品厂一把手，他这个人高技术是一把好手，其他方面，愁死个人了。” 顾尘猜得没错，老马的确是徐彩霞的丈夫。 全名马志国，身份是县食品厂厂长。 去年还是食品厂工程师的马志国，带领技术团队自筹资金，搞出了一套现代化的鱼片加工生产线。 徐彩霞趁机帮丈夫运作，利用这份功劳成功将马志国推到了一把手的位置。 在这之前，性格果断泼辣的徐彩霞才是一家之主。 大事小情，马志国都要先问过徐彩霞。 “你姐夫自打成了厂长，飘得都快找不到北了，也不想想没有老娘，他能当上一把手吗，可是话说回来，你们老爷们都好脸，如今又是食品厂一把手，老娘就算气得咬牙切齿，多少的也要给他些面子，没想到你姐夫这个瘪犊子，给他三天好脸，他就忘了自己姓啥！” 一想到老爷们干出的那些破事，徐彩霞恨不得挠花马志国的马脸。 说是这么说。 麻烦已经惹下。 身为妻子的她，再气也只能咬着牙帮忙收拾烂摊子。 “前天，你姐夫牛逼轰轰回家告诉我，他给厂里拉了一份巨额订单，说是要向国外大量出口烤鱼片。” “徐姐，这是好事啊，这年月凡是扯上外贸出口，那都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顾尘插话说道：“咋就惹出麻烦了呢？” “你听我把话说完，这笔的订单有多大，你想都想不到，单是原材料鮟鱇鱼，就要整整十吨。” 顾尘听后微微皱眉，还是不觉得有问题。 有一说一。 制作烤鱼片的材料有很多种，鮟鱇鱼属于口感最好的材料之一。 和老板鱼相似，鮟鱇鱼长得也贼丑。 模样臭，味道好。 犹如老京城的臭豆腐，腐乳。 闻着臭，吃着香。 丹城附近海域，属于鮟鱇鱼主要产区。 从每年十月中下旬，一直到来年二月。 都是捕捞鮟鱇鱼的黄金时间。 第106章 计划双轨制与十吨鮟鱇鱼 “你不了解里面门道这不奇怪，毕竟，你不是机关里的人，你姐夫在国营食品厂上班十多年，他对此竟然也是一无所知，这才是我最生气的地方。” 徐彩霞压着火气，数落自家老爷们白在国营单位混了这么多年。 除了技术，真的是啥都不想。 脑瓜子简直可以和张铁柱媲美，都是缺根弦的虎逼。 “我问你，外贸出口属于计划内任务，还是计划外任务？” “当然是计划外……哦哦哦，我明白了！” 顾尘脸色一变，难怪徐彩霞要骂自家老爷们是虎逼。 马志国确确实实没长脑子。 身为国营单位工程师，正儿八经的铁饭碗干部，竟然连计划内和计划外都搞不清楚。 见顾尘一点就通，徐彩霞庆幸自己没有找错人。 但凡马志国有顾尘一半的脑子，自己都不用天天为他操心上火。 谁不想每天舒舒服服地上班下班，与丈夫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问题是。 徐彩霞不操心不行啊。 “徐姐，我多嘴问一句，这批烤鱼片，是不是近期就要交货？” 顾尘说道。 “下个月中旬之前必须交货，不然，就要赔偿外商巨额违约金。” 徐彩霞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愁容。 “不论是你姐夫的食品厂，还是咱们当地的国营捕捞队，都没有额外获得鮟鱇鱼的任务指标。” 随即，徐彩霞道出了整件事情最麻烦的一环。 计划双轨制。 八十年代之前，全国各个单位犹如一部大型机械的零部件。 工厂只负责生产，商品由上级部门统一收购。 以统购统销的方式，调拨给商业部门。 国营渔场，渔业大队亦是如此。 按照去年指定的全面捕捞计划，按部就班地出海捕捞计划内的各类水产品。 捕捞完毕。 交给上级部门进行分配。 八十年代后，计划双轨制开始出现。 国营企业和工厂拥有了一定程度销售权。 俗称，计划外订单。 完成上级制定的计划内生产任务，余下的时间可以进行计划外生产与销售。 “徐姐，我大概明白了，姐夫意外来到了这笔巨额订单，忽略了原材料供应的问题，换句话说，食品厂有能力在规定日期内，生产出满足订单需求的烤鱼片，但是渔业大队可能无法给厂里供应鮟鱇鱼，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计划指标。” “如果打申请，调动渔业大队临时出海捕捞，一层层走下来，恐怕要等到明年才有眉目，你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吧？” 顾尘整理了徐彩霞话中的各种意思。 简单来说。 订单拉到了，原材料却没着落。 徐彩霞点点头，说道：“这里面还设计一个复杂的问题，跨系统申请。” “跨系统申请？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尘纳闷道。 “你姐夫的食品厂属于轻工业单位，而国营渔场，渔业大队是水产农林系统的下属单位，同系统之间打报告，递申请都要一个多月才能有眉目。” “跨系统申请，三五个月都有可能。” 徐彩霞所在的百货大楼属于商业系统，与轻工部门说得上话。 换成主管渔业捕捞的农业部门。 基本没有交往。 按照正规流程，马志国需要先打报告，详细说明十吨鮟鱇鱼的用途，再将报告上交给市里的轻工业局。 随后，轻工业局进行审阅，批复。 没有任何任务以后，转交市经贸委。 重新走一遍流程。 市经贸委再转交给市农业局，渔业局。 “规矩是规矩，徐姐，咱们就不能先上车，后买票，直接去找渔业大队吗？” 顾尘听得头都大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的年代，只要关系和票子到位，任何不可能都有机会变成可能。 “别提了，我昨天去了一趟青山渔业大队，就是你们镇上那个。” 顾尘能想到的方式，身为商业系统老干部的徐彩霞岂能想不到。 不但想到了，她马上就去试了一遍。 没想到。 渔业大队队长沈长河直接给她怼回去了。 嘴上说渔业大队任务重，人手不足。 实际根本就不想帮忙。 听到这里，顾尘不难想象昨天的见面是什么场景。 徐彩霞当惯了大干部，能够于纡尊降贵下去求一名底层干部，在她看来已经是莫大的诚意了。 殊不知。 很多事情越到下面越难办。 要不然。 咋会有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种话。 至于说青山渔业大队为啥不给徐彩霞面子。 一来，徐彩霞指定是空着手取得。 堂堂百货大楼实权副经理，亲自下去求你帮忙。 某种程度上讲，等于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其次。 这事也是真麻烦。 未经请示给旁人当私活，往小了说是无组织无纪律。 往大了讲。 公器私用，以权谋私。 为了一个人情，可能搭上自己官帽子。 渔业队长自然不会轻易卖你的人情。 “徐姐，您是打算让我帮忙，尽快为厂里提供十吨鮟鱇鱼？” 话说到这里，顾尘如果还不明白徐彩霞的意思，那他也是个二傻子。 “也不是全是为了鮟鱇鱼的事情，小顾，我需要你出面，不论用啥方法，也要说服老马将这个任务交给你，绝对不能让高飞捷足先登。” 徐彩霞重新将话题带到高家兄弟身上。 她前往的青山渔业大队的同一时间，厂里的采购员向马志国提议，请高飞出面帮忙捕捞十吨鮟鱇鱼。 事成之后。 给他一个供应商的名额充当报酬。 此举不但能让高飞尽心尽力地给厂里捕捞鮟鱇鱼，还能在以后需要采购计划外水产品的时候，多出一份保险。 出于安全为上的打算，徐彩霞安排心腹黄涛查一查高飞的底。 不查不知道。 高飞竟然是高鹏的大哥。 紧接着，一个不安的念头笼罩在徐彩霞脑海。 伴随着这个恐怖的念头。 徐彩霞想到了顾尘。 “小顾，屋里就咱们两个，有些话你听了以后千万别吃惊，如果你老舅组装收音机的电子零配件真是来自高鹏，高鹏又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呢？” “嘶！” 顾尘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问题，之前他还真有细想。 走私。 瞬间，一个悚然的词汇出现在顾尘脑海。 第107章 高家兄弟背后的隐患 “你姐夫是个笨蛋，我即便说破嘴皮子，他也未必能相信我推测，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姐是胡思乱想吧？” 徐彩霞站起身，一字一句道。 “你老舅用进口材料组装出对标港货的收音机。” “高鹏没有海外关系，他是他哥高飞因为买卖的缘故，经常带人出海捕鱼，会不会是从这个渠道来的呢？” 耳听徐彩霞将收音机电子材料的来源，指向走私渠道，顾尘的心不由得开始加速跳动。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丹城毗邻大海，出海打鱼属于老百姓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 不过这里的靠海吃海，又不全是捕捞水产品。 海上走私这门买卖，比打鱼跟更能让人一夜暴富。 顾尘没有接触过走私，但不代表没有了解。 时间越往后，从事走私生意的人越多。 至于现阶段，高家兄弟有没有将手伸到这个领域，顾尘自己也说不好。 不够仔细分析徐彩霞华中的各种可能，顾尘觉得未必没有这种苗头。 徐彩霞心情沉重道：“你姐夫属于是病急乱投医，为了不被追讨违约金，决定向捕捞任务包给有资质的个体户，偏偏，他又是个耳根子软，没啥主见的老爷们。” “我如今说啥，他都听不进去，有些话再用我的嘴说出来，只会让你姐夫坚持跟我唱反调，小顾，我需要你帮忙，说服你姐夫将捕捞任务交给你。” 徐彩霞的态度非常明确，绝对不能让捕捞任务落到高飞的手里。 常年在商业部门工作。 徐彩霞见过太多因小失大的人和事了。 宁可信其有，也不能冒这个险。 假如自己冤枉了高家兄弟，他们并没有从事走私买卖。 冤枉就冤枉了。 没必要给他们什么交代。 可如果他们真的干了这种事情。 提前划清界限，方能高枕无忧。 徐彩霞和马志国两口子都是干部。 身为干部。 最怕受人牵连 能以一介女流之身，成为百货大楼副经理，并且有希望成为一把手。 徐彩霞的能力和心机毋庸置疑。 宁可被丈夫不理解。 徐彩霞也不允许任何威胁她和马志国的不利事件出现。 顾尘感同身受道：“徐姐，咱们算是想到一块去了，对于您的分析，我举双手赞同。” “防微杜渐才是高明之举，哪怕急得火烧眉毛，也不会胡乱用人。” “您是百货大楼副经理，姐夫是食品厂一把手，一旦被不三不四人牵连，上级的板子拍得一定会更重。” “你说得没错，我怕的就是这个。” 徐彩霞表情欣慰。 顾尘从始至终，一直站着她的立场说话。 不但聪明，更是个知冷知热的好小伙。 “小顾，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以后百货大楼就是你的半个家，想买什么跟姐说一声，只要不是飞机大炮，姐都能想办法给你弄过来。” “就冲上次的事情，徐姐，您就算什么都不答应，我也会帮您把麻烦处理好的。” 顾尘拍胸脯承诺。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千难万难，也一定会说服马志国放弃高飞，将任务交给自己。 十吨鮟鱇鱼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好在眼下是鮟鱇鱼的捕捞旺季。 只要思想不滑坡。 一定有办法捕捞到足够的鮟鱇鱼。 忽然，顾尘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徐彩霞笑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姐配合的地方，你现在就说出来，姐就和你一块想办法。” “徐姐，我有一点私事……” 顾尘扭扭捏捏道：“您找我帮忙，是为了姐夫，为了这个家，我这恰好也有一件与家庭和睦有关的麻烦事，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烦你，可是思来想去，也只有您能帮我想招。” “说吧，什么事？” 有求于人，加上顾尘说的话句句合自己的心意，徐彩霞的心情颇为不错，示意顾尘有什么说什么。 自己人面前，不必遮遮掩掩。 能办的事情，徐彩霞会尽量给顾尘办。 办不了，徐彩霞也能想办法指点顾尘，应该怎么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其实是这么回事，我们村的民兵连长赵金山，在我还没有成为万元户的时候，就对我家多有照顾，知道我家情况不太好，给我和我哥，分别弄了两个民兵身份。” “成了民兵，就不用每年出义务工了。” 顾尘没有忙着提及到底求徐彩霞办什么事。 先是说起，赵金山对顾家的各种帮衬。 随后，顾尘欲言又止地提到赵金山有三个孩子。 大闺女和二闺女先后到外村。 小儿子赵建军初中毕业，目前正在家里待业。 这个年头，初中毕业生已经不像早年间那么吃香。 换成七八年前。 读完了初中，就有机会分到不错的工作。 今时今日。 留给农村学生出路只有两条。 回村种地，入伍当兵。 顾尘说道：“赵大叔是民兵连长。给儿子弄一个入伍名额不难。” 徐彩霞插话问道：“既然赵连长有办法给他儿子弄招兵名额，为什么不让他儿子当兵呢？” “唉。” 顾尘长吁短叹道：“俗话说知子莫如父，赵大叔的小儿子不是个当兵的料，先不说把他送进部队，这小子能不能熬得住。” “就算能熬得住，南边正在打仗，万一……” 顾尘顿了顿，苦笑道：“徐姐，你是为人父母的人，我媳妇肚子里也怀着孩子，过不了多久，我也要当爹了。” “我想您应该能理解，赵大叔为什么不送儿子去当兵，他自己就是一名老兵，比谁都清一旦到了战场，命就不是自己的，前一秒或许好端端，下一秒，就有可能被不知从哪打过来的子弹带走。”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尘始终留意着徐彩霞的表情。 刻意营造出为人父母的不易。 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知道战场到底是个啥样。 绝不是影视剧中描述那般热血与宏大。 见徐彩霞面色凝重，顾尘唏嘘道：“您为了一家人的幸福与和睦，宁可被丈夫不理解，也要解决掉高飞这个可能的隐患，赵大叔又何尝不是如此。” “宁可被外人不理解，也不愿让孩子进入到枪林弹雨的战场。” 第108章 与高家老大的正面交锋 “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赵大叔当过兵，儿子也应该去部队历练历练，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赵大叔又是一名父亲，没有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当中。” “徐姐，我厚着脸皮求您帮忙想想办法，咱们百货大楼最近有没有招工指标？要是没有的话，能不能挤出个临时工的岗位，就算打扫卫生也行。” “先让赵大叔的儿子有个正经工作，别的事情慢慢再做打算。” 话音落下，顾尘打开帆布挎包，从里边掏出一只信封。 里头装着五百块钱。 昨天，赵金山就差跪下求顾尘帮忙。 顾尘搭人情，赵金山负责拿钱疏通。 如果五百块不够，赵金山砸锅卖铁还能再凑五百块。 徐彩霞不用看也知道，信封里装着什么。 顾尘的这番话，确实触动了徐彩霞的心弦。 几乎每个月，都有人来求徐彩霞帮忙办事。 其中一半是为了铁饭碗的工作而来。 走后门，托人情，徐彩霞不知道见过多少。 顾尘一开口，徐彩霞就猜到后面会说些什么。 换成父母的角色。 徐彩霞又非常理解顾尘和赵金山。 换成她儿子被调到南边前线，徐彩霞即使不要头顶上的帽子，也一定要把儿子留在身边。 战争打了几年。 谁也不清楚，还要持续多久。 “我帮你想想办法。” 沉默片刻，徐彩霞伸手将信封推还给顾尘。 顾尘说道：“徐姐，您看这样行不行，后面的事情要花不少钱打点，用这笔钱帮把姐夫的事给办了。” “用这笔钱给你姐夫办事？” 徐彩霞愣了一下。 顾尘趁热打铁道：“您是大干部，肯定看不上这点心意，但是对赵大叔来说，这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心意，您要是不收，赵大叔肯定会过意不去的。” “就算我把钱送回去，赵大叔肯定还要逼我，再把钱给您送来，与其来回折腾，不如将这笔钱用在该用的地方。” “你看着办吧。” 话说到这份上，徐彩霞没有继续推脱。 低头看向左腕手表，招呼顾尘现在跟她走路。 时间紧迫。 徐彩霞必须抢先将顾尘推荐给马志国。 马志国处于病急乱投医的状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以食品厂的名义与高飞签署供销合同。 白纸黑字写下去，任何补救措施都没有用了。 民间个体户与国有工厂合作。 国有工厂自然要对这个人的身份进行全面调查。 可无论怎么调查，哪怕这人的背景跟白纸一样干净。 但凡出一点事。 都是你调查不明导致。 离开百货大楼，徐彩霞走向车棚打开了一辆二六女式自行车。 她在前面带路，顾尘跟在后面跑。 过了半个小时，二人来到县食品厂大门前。 “徐经理，您是来找我们厂长的吧？” 门卫看到厂长爱人来了，忙不迭地迎了出来。 徐彩霞停好自行车，说道：“老马在不在办公室？” “在。” 门卫说道。 徐彩霞加快脚步，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门卫远远地说道：“徐经理，要不要我给厂长打个电话，他正在办公室和人开会呢？” 徐彩霞理都没有理门卫的招呼，脚下步伐越来越快。 几乎是用奔跑的方式，将顾尘带进了工厂办公楼。 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口，徐彩霞径直推开大门。 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徐彩霞刚往里走了一步，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办公桌后面，坐着徐彩霞的丈夫马志国。 而在办公桌斜对面的椅子上，还有一个人。 年纪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西服，脚下是一双布鞋。 脸上挂着一副谄媚模样。 长得不算丑，穿得也挺体面 不知道为何，徐彩霞一看到这人就满心讨厌。 “彩霞，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马志国掐灭香烟，看向突然来访的妻子徐彩霞。 眼角余光顺着徐彩霞的位置，又看向后面的顾尘。 “听你的意思，我好像不该来。” 徐彩霞狠狠瞪了马志国一眼。 两口子结婚这些年，徐彩霞始终是家里的老大。 连马志国每天穿什么衣服。 都要有徐彩霞做主。 “彩霞，你要是想跟我耍脾气，晚上回家随便你耍，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没什么大事的话，你就先回去上班吧，我这边还有点细节问题，要和高飞同志商量。” 马志国脸色逐渐变得不悦。 当着外人的面，徐彩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今天到底吃什么枪药，办事也太过分了！ “你是高飞？！” 徐彩霞脸色一沉，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让她心头不爽的中年男人。 难怪一见面，就觉得这个人不像好人。 原来他就是高飞。 高飞满面堆笑，用谄媚的口吻说道：“您就是马厂长的爱人，徐彩霞徐经理吧，我早就听过您的大名，女中豪杰，三八红旗手，优秀干部。” “我这有件小玩意，原本打算托马厂长送给您，没想到这么巧，您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说着，高飞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大的首饰盒。 首饰盒打开，里边赫然是一枚金戒指。 徐彩霞板着脸说道：“高飞同志太客气了，这份礼物过于贵重，身为国家干部，好意我心领了，礼物是绝对不能收的，收了就是违反纪律。” “你先回去吧，供应鮟鱇鱼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这边自有解决办法。” 正面碰到，徐彩霞自然不会给高飞留任何好脸色。 见徐彩霞越俎代庖地下逐客令，高飞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马志国不满道：“徐彩霞，你搞什么名堂！这里是食品厂，不是你的百货大楼，厂里已经决定将捕捞鮟鱇鱼的任务交给高飞同志，你别在这里捣乱了。”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后面这个小伙子是谁？” “马志国，回去我再和你算账！” 徐彩霞强压着火气，说道：“他是我新认的弟弟，顾尘，顾尘也是渔民，捕鱼的本事不比任何人差，不管你和高飞之间都商量了什么，这项任务只能交给顾尘。” 第109章 互相伤害 “胡闹！” 马志国勃然大怒，敲着桌子说道：“以前你怎么胡来，我都可以由着你，但是这一次，你不能再闹了，我是食品厂的厂长，要为全厂几百名工人负责，完不成外商的订单，违约金能压死我们所有人。” 此时此刻，马志国快要气疯了。 徐彩霞好歹也是个干部，怎么这么不知道分寸。 跑过来干涉食品厂的工作，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换人就换人，这里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老娘就给你做一回主了。” 徐彩霞拿出泼辣一面，双手叉腰坚持让顾尘承接捕捞任务。 高飞不阴不阳道：“嫂子，你说顾尘是你新认的弟弟，你又是否听说过，顾尘曾经干下无数的荒唐事，打架斗殴，与社会人员称兄道弟，耍钱赌博，债台高筑，嫂子您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顾尘，我这边倒是没啥，就怕……” 高飞故意没有继续往下讲，将无限遐想留给马志国和徐彩霞。 马志国满脸意外道：“高飞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顾尘真像你说得这么不堪？” 高飞皮笑肉不笑道：“马厂长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青山镇打听打听，有些事情我知道归知道，但是不好说得太仔细，要不然，嫂子还以为我是在故意煽风点火。” “徐彩霞，瞧瞧你带来的是什么人，认这种人当干弟弟，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马志国拍了拍脸，不快地说道：“赶紧把他带走。这种人不值得信任。” “顾尘不值得信任，高飞就值得你信任了？” 徐彩霞毫不退让地说道：“小顾以前的事情我知道，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年轻人做点荒唐事，只要改好了，何必揪着不放呢。” 接着，徐彩霞咄咄逼人地让马志国立刻做出决定。 到底是用顾尘。 还是继续和高飞纠缠不清。 马志国敢说一个不字，徐彩霞非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不可。 这些年，家里家外都靠徐彩霞维持。 没有徐彩霞这个贤内助，马志国早就被人整垮了。 别说成为厂长。 能保住工程师的位置，都算是马志国运气好。 顾尘暗道不妙。 徐彩霞的脾气太急了。 说好了自己出面劝说。 看到高飞在场，徐彩霞直接暴走。 重新调整说辞，顾尘开口道：“马厂长，徐姐，你们先别生气，我承认之前确实干了不少荒唐事，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如果我承诺十天之内，给县食品厂供应十吨鮟鱇鱼，马厂长，你能不能给我说话的机会？” “十天供应十吨鮟鱇鱼，你有这能耐？” 马志国大惊失色。 “顾尘，你也太能吹了，要不要自己听听自己说些什么。” 高飞语气不善地讽刺道：“食品厂需要十吨，不是十斤，上下嘴唇一动就敢胡说八道，你倒是痛快，马厂长要是信你的鬼话，是要吃大亏的。” “马哥，顾尘这小子不但品行不端，说话也是满嘴跑火车，你可不能信他啊。” 顾尘紧锁眉头地望着高飞。 前世，顾尘不止一次地听过高飞的名字。 第一代个体户，有一个混社会的弟弟。 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从最开始的两三条船，一跃成了县里最大的水产老板。 连锁店一直开到市里。 名下拥有十几条各类型的现代化渔船。 现阶段，高飞依旧是当地的一号人物。 只是…… 他怎么对自己了解得这么清楚？ 刚刚。 高飞一开口就掀了顾尘的老底。 将顾尘沉迷赌博，好勇斗狠的往事说得清清楚楚。 种种情况都在指向一件事。 高飞调查过他。 “马哥，你看这小子，凶巴巴地盯着我，搞不好我刚从这出去，顾尘就要打我的闷棍。” 高飞继续煽风点火。 顾尘淡淡一笑，语气玩味道：“高老板，比起当鱼贩子，我觉得你更适合当演员，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有个混社会的弟弟，你弟弟养着一大群手下，我哪敢找你的麻烦。” 高飞懂得里挑外撅，顾尘同样会转移矛盾。 不露声色点出高飞的弟弟是社会人。 看了看高飞，马志国又看向顾尘。 心里开始打鼓。 高飞说顾尘好勇斗狠，喜欢赌博耍钱。 顾尘说高飞有一个当大混子的弟弟。 这么一来，两个人全都不干净。 徐彩霞缓和语气道：“老马，咱们两口子多年，我什么时候害过你？算我求你好不好，这一次就信我一次，小顾肯定能履行他的承诺。” “你不相信小顾，难道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高飞插嘴说道：“嫂子，您是好人，不了解顾尘有多坏，各种鬼话张嘴就来，没和他打过交道，保准会被这种人忽悠的找不到北。” “无论顾尘向您承诺什么，最终都无法实现。” “我在县里开着门面，手下有三条渔船，而且认识不少渔民，给我半个月的时间，保证将十吨鮟鱇鱼，一条不少的供应给马哥。” “您要是还不相信，我先捞鱼，后收钱。” 高飞第一次和马志国两口子打交道。 却又非常了解两口子都是什么性格和脾气。 为此，高飞做足功课。 不但知道马志国现在是什么处境。 更清楚徐彩霞是个位高权重的泼妇。 订单的供应的问题搅得马志国焦头烂额。 如果县食品厂不能在短期内，获得大量的鮟鱇鱼，烤鱼片产线就开不了工。 无法完成对外商的承诺，超出订单规定期限。 需要拿出巨额赔偿。 这笔钱，食品厂拿不出来。 马志国两口子更不可能补上缺额。 届时，撤职查办都算是好的。 也许还将背负法律责任。 不夸张地说。 从县里一直到镇村。 排除国营渔场，国营渔业大队。 个体户里头，只有马志国能在短时间内，弄到大量的安康鱼。 不是他看不起顾尘。 别说十天。 就算一个月，顾尘也捞不到十吨安康鱼。 一吨2000斤。 十吨就是20000斤。 这个数目对国营渔场而言不算啥。 换成个人。 绝对是一个无法完成的天文数字。 顾尘淡笑道：“高老板既然我不行，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第110章 一锤定音的底气 “马哥，您都看到了，这小子动不动就把赌字挂在嘴边，可见依旧是个烂赌鬼。” 高飞不放过针对顾尘的机会，阴阳怪气地栽赃顾尘别有用心。 徐彩霞不满道：“高老板，你也太能给人扣帽子了吧，小顾只是说和你打赌，你就讽刺他嗜赌成性，难道这辈子你这辈子就没和人打过赌。” 此话一出，噎得高飞火冒三丈。 要不是顾忌徐彩霞是马志国的媳妇，未来的生意少不得食品厂帮衬，高飞非得整死他不可。 马志国开口道：“顾尘同志，你想打什么赌？” “十天之内，十吨鮟鱇鱼如数奉上，少一条，我愿意承担全部的违约责任。” 顾尘语出惊人，竟然要和高飞立字为据。 说别的都是扯淡。 既然高飞认为顾尘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那就落到白纸黑字上面。 顾尘有个体经营户执照，高飞是水产店小老板。 个人立下一份商业对赌条款。 输的一方。 拿出五千元商业赔偿款。 闻听此言，高飞紧锁眉头道：“少用这种激将法激我，我不是三岁小孩，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和你意气用事。” “高老板是不想，还是不敢呢？一边说我名不副实，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边又拒绝和我对赌，咋地，白纸黑字，盖着咱们两家的公章，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顾尘反客为主，不再和高飞打嘴皮子官司。 八十年代初的五千元，绝对是一笔巨额款项。 相当于后世的几十万。 “老马，你就给小顾一次的机会吧，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多出来的五天，对于这笔买卖可是有大用处的。” 徐彩霞感激顾尘的拼命帮忙，不失时机地提醒马志国交货时间。 虽然距离正式交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凡事都怕出现万一。 顾尘承诺十天，高飞这边需要十五天。 看起来，二人的交货期只差五天。 可就这是平平常常的五天，说不定就能起到关键重要。 “自从你带领技术员改良设备，让食品厂具备了大量生产烤鱼片的能力，但是从来没有接过这么大的订单，不给自己留点富裕时间，一点出事，外商可不会管你们厂是不是意外，还是认为，到时候，还得拿违约金说事。” 徐彩霞毕竟不是一般的女人，心知继续和马志国斗气，只会让事情彻底僵住。 苦口婆心劝说马志国。 不论做人做事，总是要留点余地。 难得看到泼辣媳妇放低姿态，马志国的不满逐渐消失。 两口子没有隔夜仇。 马志国不给徐彩霞面子，主要是不满媳妇这些年的颐指气使。 仿佛离了她。 自己这辈子都要一事无成。 “马哥，你最好……” “高老板，你先去外面溜达溜达，容我先把家务事处理了。” 马志国面带歉意地请高飞展示出去。 高飞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狠狠瞪了顾尘一眼，不情不愿地走出办公室。 任何事情都怕过犹不及。 如果高飞继续攻击顾尘，徐彩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徐彩霞和马志国毕竟是两口子。 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马志国心里的天平，自然而然会向着自己人。 “老马，眼下屋里没有外人，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怀疑高飞和他弟弟高鹏私底下干着违法的事情，和这种沾上边，更于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粑粑也是粑粑了。” 高飞前脚刚走，徐彩霞不假思索地说出她对高家兄弟的不信任。 诚然。 顾尘身上有一大堆毛病。 可不管咋说，顾尘的底子是干净的。 趋吉避凶方面，体制内的干部比谁都要敏感。 打投办主任周波能将顾尘当成朋友，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彩霞，这些话咱们回家再说。” 马志国打断徐彩霞，目光凝重地看向顾尘。 “顾尘同志，我可以将任务交给你，但是你必须先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能在十天之内，忙于十吨鮟鱇鱼的缺口。” “这笔订单对我们厂非常重要，我不能冒险。” 调整好情绪，马志国讲出食品厂承担不起巨额违约金，更不能冒一点的风险。 之所以找高飞帮忙。 那是因为人家确实有能力，提供水产品需要的鮟鱇鱼。 至于顾尘。 马志国对他一无所知。 即便有徐彩霞作保，一码归一码，马志国可以答应将任务交给顾尘，但是他也要对食品厂的其他干部做一个交代。 “马厂长，您要是这么说，事情根本不用闹到面红脖子粗的地步，您只要告诉大伙，青山渔业大队是我的关系户，我有办法让他们帮忙捕捞。” “你认识青山渔业大队？！” 话音落下，不但马志国瞠目结舌，与顾尘一块过来劝马志国将任务交给顾尘的徐彩霞，表现得比她丈夫更加吃惊。 不对啊。 如果顾尘认识青山渔业大队，为什么不早说？ 忽然，徐彩霞发现顾尘眨了眨眼睛。 “好小子，你胆子可真大啊！” 瞬间，徐彩霞心中翻江倒海。 顾尘镇定自若地说道：“马厂长，我之前没有直截了当说出来，一来，屋里有高飞这个外人，其次，我是想让徐姐亲口告诉您。” “嗯？让她亲口告诉我？” 马志国越听越糊涂，目光茫然地看向徐彩霞。 徐彩霞硬着头皮道：“小顾，还是你说吧，这个混蛋玩意刚才气得我的肝疼。” 见状，顾尘微微一笑道：“两口子过日子难免上牙床碰下牙床，为了这次的外汇订单，我说徐姐说，她没少和您吵架，徐姐认我当弟弟，您和徐姐之间的矛盾，对我而言就是自家的事情了。” 随后的一番话，听得徐彩霞和马志国百感交集。 顾尘原本打算将他认识的青山渔业大队的消息，私底下告诉给的徐彩霞。 再由徐彩霞说给马志国，缓和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 只是没想到。 高飞这么会里挑外撅，为了得到任务，不惜掀顾尘的老底。 马志国目光中露出歉意。 徐彩霞强挤笑容道：“小顾，青山渔业大队方面，多久能够出海捕捞？” “我估计三到四天，他们就能集体出动。” 顾尘再次对着徐彩霞眨眨眼。 第111章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事已至此，徐彩霞能做的仅有相信顾尘。 要说顾尘认不认识青山渔业大队，徐彩霞估计肯定是不认识。 如果认识。 何至于留到现在才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 老马也确实有他的难处。 他是食品厂一把手不假，但也不是啥事都能一个人做主。 本次订单金额巨大，厂里的各级干部谁都不敢等闲视之。 不和他们商量，直接将任务派给顾尘，确确实实不好对别人交代。 “马厂长，先不说我和青山渔业大队关系咋样，咱们就说一件事情，是买私人鱼安全，还是公对公购买更加妥当呢？” “当然是公对公了。” 徐彩霞不假思索地接话说道：“老马，小顾才是真的为咱们考虑呢，青山渔业大队是咱们当地资格最老的国营捕捞队，屡次获得过上级嘉奖。”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公家单位，食品厂也是公家单位，公对公交易，任谁都找不出半点理，你刚刚当上厂长，屁股还没坐稳，盼着你下去的人可有一大把。” 顺着顾尘引导的新方向，徐彩霞转而说起了体制内的各种弯弯绕。 任何一个单位，都不乏阴险歹毒的小人。 没有一个二把手，不想当一把手。 一旦一把手出现问题。 最大的麻烦不是上级问责，而是下面的几个二把手兴风作浪。 马志国微微点头，自己能够成为厂长，靠的不单单是研发新技术的功劳。 更有媳妇徐彩霞的运作之功。 徐彩霞通过运作，调走了曾经的厂长。 空出位置，让她男人一跃而起。 “小顾，我之前态度不好，你别介意，我在这给你说声对不起了。” 马志国绕过办公桌，主动伸手向顾尘道歉。 顾尘笑呵呵说道：“马厂长，您瞧您说的，都是一家人，说啥对不起啊。” “小顾，你也别说老马，既然是一家人，你还叫啥马厂长，叫姐夫。” 徐彩霞笑盈盈地纠正顾尘的称呼问题。 “对对对，徐姐，您教训得太对了。” 顾尘虚心认错，乖乖叫了一声姐夫。 矛盾差不多解开了，马志国还剩最后一层担心。 最好由青山渔业大队出具一份纸张证明，证明他们愿意接这次的捕捞作业任务。 “小顾，姐夫不是信不过你，空口白牙，厂里的其他领导未必能相信我，这个时候，不敢再出任何的乱子了。” 马志国拿起桌面烟盒，取出一根递给顾尘。 又掏出火柴帮顾尘把烟点上。 国营单位办事。 麻烦就麻烦在需要集体商议上面。 任何一个环节漏掉了，都有可能带来难以预估的风波。 “没问题。” 顾尘正色承诺，白纸黑字随即送到厂里，彻底让马志国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没混过体制内不假。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给公家办事，确实需要面面俱到。 别看过程十分麻烦。 可一旦成为这家单位重要伙伴，获得的利润和好处也是巨大的。 徐彩霞是县百货大楼实权副经理，四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的时候。 脾气不太好。 可也丝毫不影响人家进步。 能逼的打投办严惩张铁柱，又能轻而易举的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单是这份能力，足以说明徐彩霞具备着成为百货大楼一把手的能力。 马志国这边也不简单。 县食品厂厂长，拥有大量制作烤鱼片的能力。 攀上这棵大树。 以后各类鱼类食品的原材料，还不都是顾尘的囊中物。 除了这些。 还有一个原因，促使顾尘不遗余力地帮忙。 高家兄弟可能存在的敌人。 无缘无故，高飞为啥要查自己的底细。 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 姓高的咋看都不像好人。 况且，高飞的弟弟高鹏坑了张铁柱。 亲不亲。 张铁柱也是顾尘的老舅，母亲的张翠兰最疼爱的弟弟。 梁子已经接下，那就没必要留手！ 不一会，马志国将高飞叫回到办公室。 “高老板，不好意思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关于是否将任务交给你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和厂里的同志们商量商量。” 紧接着，马志国端起桌面的茶杯喝了一口。 端茶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马哥，我好心提醒您一句，继续磨蹭下去，只怕是一切都晚了。” 高飞的脸色比冰块还要冷，语气不善地提醒马志国不要因小失大。 夫妻感情是一回事。 个人前程又是另外一回事。 完不成任务，马志国有可能会因此锒铛入狱。 “高飞，收起你混社会的那一套！” 徐彩霞勃然大怒，怒斥高飞耍无赖也不看看地方。 这里不是市井街头，是国营单位的办公室。 “嫂子，你说话别太过分了，我好歹也是个买卖人，你不给我留面子，往后再求到我，我恐怕也不会给嫂子你留面子。” 高飞目光凶狠。 该死的徐彩霞，真以为他们这些干部可以永远高高在上。 自己每说一句，必然会被徐彩霞针对。 臭娘们简直欺人太甚。 “高飞，你想干什么！” 眼瞅着高飞神态凶恶，马志国下意识站出来挡在徐彩霞面前。 “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能干啥啊，无非是做点买卖，倒腾一些水产，马哥，既然你让我回去等消息，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去，到时候您可别后悔。” 留下几句狠话，高飞转身就走。 “王八羔子的，惹恼了老娘，明天就让你蹲笆篱子。” 徐彩霞骂骂咧咧地瞪了马志国一眼，说道：“现在还说我胡思乱想吗？瞧瞧这瘪犊子的德性，连我都敢威胁，这种人要是安分守己的买卖人，老娘的名字倒着写。” 马志国脸色古怪道：“彩霞，小顾还在这里呢，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留留留，你不愿意见老娘，好像老娘多稀在你这破地方待着似的，小顾，姐带你去下馆子，让你姐夫一个人回去吃面子。” 说着，徐彩霞拉着顾尘往外走。 高飞原形毕露，彻底没了承接这次任务的可能。 但是新的问题也出现了。 顾尘怎么保证。 青山渔业大队能帮忙出海捕捞鮟鱇鱼。 现阶段是捕捞鮟鱇鱼的黄金时期，可是青山渔业大队今年没有捕捞鮟鱇鱼计划任务。 挤出时间出海捕捞。 不是花点钱，说几句好话就能办到的。 第112章 底层众生相 便民饭店，一号包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此地依稀成了顾尘专用包间。 不论是请冯有才几人吃饭，还是宴请周波，都是在这间包间进行的。 如今。 李建军又将这间包间，留给顾尘和徐彩霞谈事情。 “徐姐，当时那种情况，继续和姐夫对着干，只会白白便宜了高飞，没办法，我只能狐假虎威，搬出青山渔业大队说服姐夫，再让姐夫用他们的名号稳住其他干部。” “至于怎么操作这件事情，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忙。” 顾尘放下手里的筷子，娓娓说起一个人的名字。 冯科。 青山镇治安所所长。 “他能帮什么忙？” 徐彩霞疑惑不解，治安部门和青山渔业大队同样是两条线。 后者属于农业部门，前者归治安系统管。 “这事咋说呢。” “徐姐，正门走不通，咱们为啥不走侧门呢。” 顾尘想了想，用较为婉转的态度说起下面的生存法则。 徐彩霞骂马志国是个书呆子，白在国有单位工作多年。 对于双轨制，物资调拨一无所知。 殊不知。 徐彩霞自己也不咋地。 完全不了解底层的众生相。 计划经济时期，供销社，百货大楼，百货商店里头的职工，绝对是铁饭碗里的铁饭碗。 俗称，金饭碗。 捧着金饭碗当领导，徐彩霞对向，对平级单位都有招。 唯独对下面的事情缺乏足够的了解。 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纡尊降贵，亲自去找青山渔业大队的队长沈长海，更于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你说的侧门，不会是沈长海下面的副队长吧？” “不光是副队长，还有渔业大队的其他头头脑脑。” 顾尘点燃一支烟，淡然说道：“就像您说的，只要是国营单位，就少不了钩心斗角的事情，治安所确实和渔业大队八竿子打不着，可要是带入今年的某些事情，未必扯不上关系。” “治安严打！” 徐彩霞恍然大悟。 随即，徐彩霞忍不住称赞顾尘绝对是个搞关系的天才。 要不是顾尘提醒，徐彩霞还真想不出里面的关键。 顾尘笑道：“放在早几年，治安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部门，生产大队有人犯事，自有大队的民兵收拾，公社出现违法乱纪行为，基本也轮不到治安所出面，公社治保主任就把事情给揽过去了。” “换作城里出现治安问题，同样没他们啥事，各个单位都有保卫科，基本是内部消化，大一点的城市有治保办，管着各个街道的联防队，街道出了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情，全部送到治保办处理。” 顾尘说的这些内容，属于是曾经的真实写照。 治安部门差不多被完全架空的。 直到七十年代末，治安部门的权力才开始逐渐恢复。 饶是如此。 依旧没啥太大的影响力。 一直到了最近两年。 公社和生产大队的相继被撤销，手中的执法权也被统一交给治安所。 今年开始的严打，正式确立了治安部门的权威。 抓人，审人，关押，治安所拥有着一条龙权力。 经过顾尘抽丝剥茧的介绍，徐彩霞听得一愣一愣。 在这个一切向钱看特殊的阶段。 任何一家国营单位，都会出现干私活，倒买倒卖的情况。 青山渔业大队拥有大批渔船，数百名职工。 人过一百形形色色，谁敢保证内部没有投机倒把之人？ 治安所手里肯定掌握着不少这方面的材料。 之所以没动。 无非是留着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讨换人情。 “小顾，趁着还没下班，你先去就回青山镇。” 感觉顾尘已经有了全盘安排，徐彩霞一秒钟都不想多等。 起身出门借用的便民饭店的电话，联系百货大楼的小车司机。 调用一辆212吉普车，亲自将顾尘送回青山镇。 “明天早上开会，我就把招工这件事情拿到会议上讨论，哪个人叫什么来着？” “赵建军。” 饭店门口，徐彩霞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会算数吧？手脚干不干净。” “徐姐，您可真能闹笑话，赵建军再不是读书的料，好歹也算完了初中，咋能不会算数呢，手脚方面您放心，他要是敢动不该动东西，别说赵大叔会带他，我亲自剁掉他一根手指。” 人是顾尘推荐，自然也要承担担保的责任。 听徐彩霞的意思，这是打算安排赵建军去站柜台。 “明天下午，你让赵连长带他儿子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对了，别忘了带上毕业证，村里出具的档案，营业员每天接触钱和票，身上必须没有任何的污点。” “你放心，保证没有。” 顾尘拍着胸脯承诺，脑中又忽然突发奇想。 打通了和商业部门的关系。 为啥不给媳妇开个小卖店呢？ 有徐彩霞和马志国的双层关系，进货方面不存在任何问题。 从食品厂进吃喝，找百货大楼拿日用百货。 新房子盖好。 老房子正好可以改成小卖店。 挣钱倒是其次。 主要是给母亲和的林晚儿找点事干，免得二人天天将精力放在种地上面。 农村人闲不下来。 越老也是如此。 下午六点多钟，身穿警服冯科夹着包，嘴里叼着烟走出治安所。 刚一出来。 冯科便看到了街道对面的顾尘。 顾尘笑着走过去，递给冯科两条用报纸卷好香烟。 “你小子这回又要捞谁？不会是你哥犯事了吧？” 冯科和顾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拨开包着香烟的报纸，冯科暗暗咋舌。 里面竟然包着两条价格不菲的牡丹。 “我哥那是正经的老实孩子，我出事他都不会出事，冯所，您还没吃饭？要不，红旗饭店？” 顾尘笑道。 “别，你先说啥事，你不说，这顿饭我可吃得不安心。” 冯科半开玩笑地让顾尘先说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两条牡丹香烟，市面售价24元，而且还要凭票购买。 冯科一个月的工资也才47元。 两条烟抵得上他半个月的工资了。 “你放心，保证不违反纪律。” 顾尘低声道：“实话跟您说吧，两条烟是县百货大楼副经理徐彩霞同志托我送给您的，她男人遇到点业务方面的问题，需要您给的牵牵线，搭搭桥。” 第113章 两条烟换来的见面机会 “顾老二，你小子悠着点折腾，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可不想亲手把你送进去。” “东西拿回去，事情我办不了。” 冯科收起笑容，一把将香烟塞回顾尘怀里。 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警告顾尘少给别人当中间人。 两条香烟都是高档货，按照品级属于甲等烟。 就算有票有钱。 也未必能从百货大楼里买出来。 对方用两条甲等香烟充当见面礼，拜托顾尘的把烟捎给他。 由此可见，要办的事情绝对不小。 冯科不算啥好人，平日也会收礼给人办事。 但是收礼归收礼。 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东西不该收，冯科心里清楚得很。 “冯所，您误会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违反纪律的事情别人就算逼着我，我也不会来麻烦您的，事情没您想得这么复杂，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顾尘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对老天爷发誓，不是求您把谁捞出来，更不是让您犯错误。” 闻言，冯科面色稍缓，半信半疑道：“真不是求我捞人？” “真的，比金子还真。” 顾尘哭笑不得道：“冯所，我是啥人，您还不清楚吗？” “就因为清楚，我才不敢收你的东西，吃你的饭。” 冯科翻了翻白眼。 顾尘表情悻悻。 没办法，谁让哥们名声臭呢。 纵然顾尘做了许多补救措施的，坏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失的。 不一会，二人来到红旗饭店。 得知顾尘和冯科一块来饭店用餐，吴胜利出来亲自出门迎接。 寒暄过后，吴胜利吩咐服务员将最好的包间留给二人，又叮嘱厨房多做点好菜。 结账的时候，只收成本价。 目送吴胜利走出包间，冯科点燃香烟，说道：“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赶紧说吧，到底啥事求我帮忙？” “其实是这么回事儿。” 顾尘简单介绍了县食品厂目前遇到的困境。 想要完成这项艰巨任务，非青山渔业大队出马不可。 放眼当地十几个渔业大队，青山渔业大队船只最多，技术最丰富。 偏偏，渔业大队的一把手沈长海是个软硬不吃的角色。 徐彩霞亲自出马求沈长海帮忙。 不但碰了一鼻子灰，二人还在交谈当中发生龃龉。 “原来是这么回事，要我说，这事也不怪人家沈长海，求人办事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带着上级视察下级工作的态度过去，换我是沈长海，也不会给你这位徐姐好脸色。” 冯科弹了弹烟灰，说道：“事我倒是清楚了，不过我能帮你什么忙呢？治安所和青山渔业大队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冯所，您也太能自谦了，您想和他们打交道，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顾尘笑眯眯道：“青山渔业大队有几百名职工，我就不相信这群人屁股都是干净的。” “不求别的，就求冯所帮忙搭搭桥，给我一个和他们管事的见面的机会。” “事成之后，徐姐还有厚礼送上。” 顾尘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冯科表情。 冯科先是皱皱眉头，随即继续抽烟。 当即，顾尘从帆布挎包里掏出信封放在冯科面前。 “这事既不费工，也不费力，帮忙带个话，给我一个和青山约大队头头说话的机会。” 冯科听后默不作声地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伸手摸了摸面前的信封。 “我试试吧。” “谢谢冯所。” 听到这句话，顾尘的心算是彻底落回肚子里。 冯科收了信封，说明事情已经有眉目。 要问顾尘为什么不亲自驾船出海捕捞， 开玩笑。 十吨鮟鱇鱼，整整两万斤。 捕捞鮟鱇鱼需要特殊的渔网。 顾尘租赁的机帆船，拥有承载几千斤的能力。 问题是，机帆船的拖网不适合捕捞鮟鱇鱼。 船上的拖网属于大拖网，换成其他鱼虾倒是没有问题。 换成鮟鱇鱼，首先需要对拖网进行更换。 从大拖网换成鮟鱇网。 鮟鱇网属碇桁杆张网类的一种，捕捞对象包括鲳鱼，黄鱼，马鲛鱼，鮟鱇鱼。 长度大约在20米左右。 起网要配备绞车和滑车装置。 单是改装一项，就要花费一段时间。 何况。 有现成的帮手在眼前，顾尘也没必要亲自出手。 先把与食品厂的关系敲定下来。 只要得到马志国允诺的供应商名额。 还怕以后没有出海捕捞的机会？ 一个下午的工夫，顾尘吃了两顿饭，肚子撑得圆滚滚。 吃完第二顿饭，顾尘满面地笑的送走冯科。 又去和吴胜利聊了一会天，这才朝着村里赶。 敲响赵金山家的门，顾尘送出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就成了？！” 赵金山整个人都懵了。 原以为需要一段时间，才有可能说服徐彩霞帮忙。 没想到，事情一天就办成了。 顾尘淡笑道：“要说这事也是阴差阳错，正好他们两口子有求于我，说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都够写本小说了。” “赵大叔，先不说这些了，你明天把建军的毕业证，档案，还有村里开的证明一块准备好，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你带着建军去百货大楼找徐彩霞。” “听她的意思，准备给你儿子安排个站柜台的售货员工作。” “大叔给你跪下了！” 话刚说完，赵金山便要下跪道谢。 顾尘连忙拦住赵金山，哭笑不得道：“赵大叔，你这是干啥，哪有长辈给小辈下跪的道理，以后日子长着呢，说不准啥时候我就会求到你这，难不成您给我办事，也要给您下跪道谢。” “只要大叔能帮得上忙，你尽管说，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赵金山绝不皱眉头。” 赵金山的一番话说得言真意切。 能在这年头尽心尽力地给人帮忙，谋一份铁饭碗的工作。 哪怕是亲戚，也未必这么尽心尽力。 “你给的五百块钱，徐彩霞没有收，我寻思着毕竟求人办事，她不收钱，咱们不能不知道好歹，因此我打算用这笔钱帮着徐彩霞打点关系，你看？” 顾尘接着说起徐彩霞给面子，不收钱。 “没说的。” 赵金山干脆利落地告诉顾尘，这笔钱既然送出去，怎么花都由顾尘做主。 就算顾尘打算自己留下。 赵金山也没有二话。 第114章 高家兄弟的小动作 “那行，我明天去买点好东西，留着送礼用。” 走后门托关系办事，犹如打游戏过关，一关有一关的打法，送的礼物不能一模一样。 求到冯科面前，顾尘送了两条烟，一百块钱。 到了青山渔业大队，还需要另外一份心意。 “哥，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姓顾的抢了咱们的财路，你就真不生气？” 同一时间，县城一栋家属楼客厅。 一名三十多岁，脸有刀疤的男人气急败坏地踢桌子。 对面沙发上赫然坐着高飞。 见二弟跟小孩似的耍脾气，高飞无可奈何道：“小鹏，你消停消停，谁说我不生气了。” “既然生气，为什么不让我带人收拾顾尘？” 高鹏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顾尘在青山镇称王称霸也就算了，跑到咱们兄弟面前装犊子，不打断他一条胳膊两条腿，我就不叫高鹏！” 从大哥的口中得知食品厂的委托任务可能要黄，高鹏当场就要带人砍了顾尘。 高飞不但不答应，甚至连家门都不让他出。 “顾尘有能耐在十天内，捕捞到十吨鮟鱇鱼吗？” 高飞冷不丁说道。 “十天？就算给顾尘一个月，瘪犊子也捞不到这么多的鮟鱇鱼。” 高朋嗤之以鼻地讽刺道。 “顾尘只有一条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二手舢板渔船，现在用的机帆船，是从别的渔村租的，到期要还给人家……大哥，你难道是打算釜底抽薪？” 高鹏脸色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 高飞冷笑道：“不容易，放了这么大的邪火，总算是开窍了。” “机帆船是从其他村租来的东西，最近两天就要还回去了，顾尘准备继续租赁，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肯定不会，大哥，我明白了。” 高鹏嬉皮笑脸地说道：“大哥，还是你厉害，一旦机帆船被人家要回去，没船出海，顾尘肯定地急得焦头烂额。” 高鹏是个只会动拳头的大混子，大哥高飞既会动拳头，更会动脑子。 与顾尘发生流血冲突，属于最下策的决定。 先不说顾尘有徐彩霞撑腰。 这个时候砍伤顾尘，徐彩霞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就算没有徐彩霞当靠山。 顾尘本人也是个亡命徒。 把他给惹急了，小犊子啥事都能干出来。 顾尘猜得没有错。 高飞确实查过他的底细。 不但查了，而且查得非常仔细。 从顾尘小时候，一路查到最近几天。 伴随着详细调查，高飞对顾尘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从小，顾尘就显现出好勇斗狠的一面。 年纪越大，手段越狠。 不但敢和村霸的儿子动刀子。 青山镇的大小混子，见了顾尘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最近几个月，也不知道顾尘冲到什么。 一反常态地开始重新做人。 靠着出海捕鱼，顾尘挣到一笔又一笔的快钱。 有钱，又是亡命徒性格，加之还有靠山。 用社会人的手段收拾顾尘，不可控的风险太多了。 除非把顾尘弄死，不然，顾尘一定会报复回来。 “哥，还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高鹏纳闷道：“你既然不把顾尘放在眼里，干嘛还要让我调查他？” “还不知道是因为你！” 高飞怒道。 “因为我？” 高鹏满心不解道：“怎么会因为我呢？我又没得罪过顾尘。” “你没得罪顾尘，但是你坑了他老舅张铁柱。” 高飞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和那个女人把顾尘的老舅当枪使，差点让张铁柱蹲大狱，顾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给捞出来，你自己说，顾尘会不会记恨你？” “而且这个瘪犊子和市里的宋建国搭上了线，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会费劲巴拉地攀食品厂的门路。” “啊！” 高鹏大惊失色，难以置信道：“哥，你可别吓唬我，宋建国怎么会顾尘搞到一块？” “就因为不清楚，所以才要查。” 弟弟是个只会好勇斗狠的匹夫，还有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潜质。 因此，高飞很少和高鹏说起生意和人际方面的事情。 怕的就是弟弟自作主张，火上浇油。 顾尘和宋建国的关系貌似非同一般。 前几日，顾尘从海上带回两件进口家用电器，正是来自宋建国之手。 因为张铁柱这件事情，顾尘肯定已经记恨上了高鹏。 双方矛盾无法调和。 一旦顾尘知道高飞也要攀宋建国的门路，必然会从中作梗。 哪怕顾尘宽宏大量，不去找他们高家的麻烦。 做贼心虚的高飞，也要时刻盯着顾尘。 如此一来，将生出许多不确定的风险。 “大哥，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高飞目露凶光，举手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 高飞厉声道：“小鹏，自从爹妈去世，我什么事情都由着你，唯独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咱们做的是买卖，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这招。” 即使真要对顾尘的下杀手，也必须得到高飞的允许。 高飞不允许。 高鹏就不能用暴力手段对付顾尘。 “怕这怕那，哥，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 高鹏不服气地说道：“想当初爹妈去世，咱们两个流落街头，那个时候，你比我还要狠，谁敢欺负咱们，你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怎么年岁越大怎么办，胆子反而变小了？” “那个时候想活下去只能靠狠，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事情正在逐渐放开，挣钱才是头等大事，有钱可以买到一切，甚至买到别人的命！” 高飞面色铁青。 时代在变，逞凶斗狠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 有钱才有保住命，才能成为人上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座金山。 如果这个时候，高鹏因为私怨对顾尘下黑手，等于是丢了金子捡芝麻。 当然。 不是说高飞会放过顾尘。 恰恰相反。 高飞绝对不会饶了顾尘。 但是怎么对付他，需要一番巧妙的布局。 硬碰硬，那是街头流氓干的事情。 高飞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了当地有头有脸的买卖人。 只要挂上半官方的身份。 他的走私生意，就能彻底摆束缚。 届时。 无论是渔政船，还是其他部门的检查船只，高飞一伙都能安然应对。 第115章 都是为了集体，违反原则是可以理解的 一年多以前，高飞结识了一名回国探望亲属的港城商人。 也正是这个人。 为高飞打开了一条从未想过的发财门路。 走私。 此人虽是港商，却不是港城人。 真实身份是来自南棒华侨。 半数东北人来自鲁省，而生活在那帮这群华侨，同样以鲁省人居多。 由于两国始终没有建交。 南棒华侨的身份显得十分惹眼。 有鉴于此。 此人跑到港城开公司，给自己套了一层港城外商的皮。 如此一来。 他才能顺理成章地返回国内探亲。 回国探亲只是其一。 另一层目的则是寻找合伙伙伴，搭建起一条的连接港城，南棒，东北的海上走私网络。 南边的走私生意如火如荼。 电子表，收音机，录音机，磁带，衣服鞋帽，五金百货，件件都能获得高额利润。 反观东北。 由于距离港城较远的关系，港货走私生意几乎是一片空白。 对于他们这类喜欢铤而走险的买卖人来说。 空白的市场等于是一座座金山。 距离丹城最近的南棒港口，海上距离仅有240海里，约等于450公里。 一艘200马力的快艇全速航行，每小时的速度差不多可以达到50到60公里。 早上出发，几小时后就能抵达毗邻丹城的公海。 迅速完成交易。 快艇当天往返一点问题都没有。 高飞尝试着交易了几次，果然是大赚特赚。 可惜。 钱赚得多了，问题也来了。 上头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在今年开始进行治安严打。 这股风头不但席卷了陆地，就连出海渔民也不能例外。 海上巡逻船开始变多。 特别是距离公海的区域，一旦被抓住，最轻也是牢底坐穿。 高家兄弟舍不得这门日进斗金的生意，突发奇想打算借一张虎皮。 与国有单位签署供应合作，承接他们的捕捞任务。 如此，就能得到相应手续和批文。 一旦遇到海上巡逻船只，出示手续证明自己是替国营单位进行深海和渔业捕捞。 蒙混过关的机会也就大大增加。 万万没想到，高飞刚准备付诸实践。 一连串意外打得他措手不及。 “大哥，大哥？” 见高飞又开始走神，高鹏只能用力拍着对方的肩膀。 “我出去一趟，记住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咱们兄弟如今都是体面人，不是以往那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混子了。” 高飞起身便要往外走。 唯恐夜长梦多，必须马上联系西河村。 从根子上断了顾尘坏事的各种可能。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 还有一个人，也在为顾尘忙活着。 拿人手短。 既然收了顾尘好处，冯科自然要尽心尽力地办事。 天亮以后，冯科早早来到所里。 调阅卷宗。 找出几件与青山渔业大队有关的举报材料。 随即。 一通电话打向青山渔业大队的队长办公桌。 下午一点钟。 顾尘拎着从黄老五手里搞到的两瓶茅台，正式见到了渔业大队一把手沈长海。 刚一见面，沈长海便给顾尘来了个下马威。 打起官腔，表明渔业大队近期任务繁重。 无暇给个人和单位干计划外的工作。 顾尘面带笑容地放下茅台，主动递上一支进口的三五香烟。 “冯队长您说得对，天大地大，都没有完成的计划任务重要，不瞒您说，要不是走投无路，我是绝对不会过来麻烦您的。” 主动降低姿态，说起捕捞两万斤鮟鱇鱼的任务非青山大队出马不可。 称赞青山渔业大队，是一个牛逼到无可挑剔的捕捞大队。 “至于冯所那边，你放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大队有数百名渔业队员，个别人犯错误也是常有的事情，我回去就和冯所说说，让所里以批评教育为主。” 顾尘不动声色点出他和冯科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有些事情，是可以大事化小。 听到这，沈长海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说道：“你说得对，犯错误不能一顿子打死，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才是我们一贯的原则和精神。” “至于出海捕捞鮟鱇鱼……” “沈队长，一码是一码，捕捞鮟鱇鱼毕竟是计划外的工作，出海补助，油钱，冰钱，反正乱七八糟的花销，说啥也不能让你们大队出，这是食品厂的一点心意，您别误会，咱们这咋样也是公对公合作，你们出人出船出设备，食品厂负责收购，提供出海补助。” “这是合理合法的事情，不算是走人情，托关系。” 顾尘打蛇随棍上，光明正大地掏出三十张大团结放在的桌面。 除此之外。 食品厂也会用现金进行结算，保证不拖不欠。 一毛钱都不会少渔业大队。 “眼瞅着第一场雪就要下来了，距离过年也没多久，无论是元旦还是春节，咱们大队都是要发过节物资吧？咱就不说别的，您帮了食品厂这么大的忙，马厂长和他爱人能不记住咱们大队的恩情吗？年前买点吃喝，各类紧俏商品，他们两口子保证会大开方便之门。” 来之前，顾尘准备了三板斧。 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最后一招是方便之门。 距离取消票证，还要好几年的时间。 现在买东西，大件小件都要用票。 市场放开了，没票当然也能买东西。 只不过价格相对贵了不少。 好比顾尘拎过来的两瓶茅台。 有票的前提下，一瓶茅台六七块钱。 要是没票。 价格最少也要十几块。 放到黑市，二十多块也不稀奇。 “顾尘同志，你这嘴巴可真能说，说得我不答应都不行了。” 沈长海笑呵呵地打趣道：“为了同志们过一个好年，违反一点原则，我相信大家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我相信大队的同志们，肯定会举双手表示理解。” 双赢加互利互惠几板斧打出去，别说是沈长海没话说。 就算将渔业大队的头头脑脑叫到一起，顾尘也能让他们哑口无言，点头认可。 离开渔业大队，顾尘绕路去了一趟所里。 拿起冯科办公室的电话，当着他的面打给徐彩霞。 大肆称赞冯科帮了大忙。 免费送给冯科一个大人情。 第116章 姥爷送来的回礼：强身鹿血酒 “妈巴子的，老子容易嘛，忙完了东家忙西家，腿都要跑细了，知道的我是渔民，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是掮客呢。” 婉拒冯科留他一块吃晚饭的好意，顾尘准备回家补觉。 从去连城捕捞黑虎虾到今天，顾尘忙得团团转。 睡眠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15个小时。 万幸。 一连串的事情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马志国，徐彩霞两口子将顾尘当成亲人。 赵金山和赵建军父子同样欠了顾尘一个的老大人情。 同时。 顾尘又和冯科加深了关系，捎带手认识了青山渔业大队当家人。 全程没花自家一毛钱。 人情换人情，关系托关系。 不是商业掮客，却比商业掮客的搞得更漂亮。 “娘，媳妇，你们咋没在我姥爷家多住几天呢？” 意外看到的林晚儿和张翠兰回家，顾尘随口问起老舅张铁柱现在咋样了。 得知张老虎默许儿子回家养伤，顾尘又看向屋里的大包小裹。 “媳妇，麻袋里装的啥啊？鼓鼓囊囊，放了不少东西吧。” 林晚儿红着脸，不知咋跟顾尘解释。 “晚儿，你先进屋歇着吧。” 张翠兰贴心地让林晚儿进屋，一个人解开麻袋上的绳子。 不多时，麻袋被张翠兰打开，里头竟然塞着两床兽皮毯子。 毯子最里头，包裹着一只老大的陶瓷罐。 “这是白酒？” 顾尘端起陶瓷罐感觉还挺沉，估摸着起码有二十多斤。 “你姥爷送你好玩意，鹿血酒。” 张翠兰低声道。 “鹿血酒！” 顾尘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难怪林晚儿忽然满脸羞红，合着带了这么一个玩意回来。 “娘，你儿子行着呢，用不着这玩意。” 顾尘一脸嫌弃地将装有鹿血酒的罐子放到桌面，又忍不住拔出木塞嗅着里头有的味道。 一股混杂着高度白酒的异味扑鼻而来。 “你这孩子可真不懂事，这可是你姥爷心头肉，过大寿的时候都不舍喝的，如今全给你拿来你，你倒是不乐意了。” 张翠兰无可奈何地点了儿子脑门一下。 再次告诉顾尘，里头装的不是一般的鹿血酒。 是用马鹿心头血泡的鹿血酒。 时间跨度整整十年。 这要是拿到镇上出售，咋地也能值几十张大团结。 “娘，我没那个的意思，我和晚儿年龄都不大，要是让人知道我喝这玩意，你让我以后咋抬起头做人啊。” 顾尘表情纠结。 二十多岁就开始喝鹿血。 这等于直接告诉别人，顾家老二身子骨不行。 需要借助虎狼之药那啥嘛。 别人怎么说顾尘都行。 就是不能说他不行。 “你想哪去了，哈哈哈……” 张翠兰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傻孩子，谁告诉你男人只有不行了，才要喝鹿血酒，这玩意功效多着呢。” 张翠兰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三天两头出海打鱼，你姥爷说了，渔民最容易的患上风湿，关节炎这种病，鹿血酒专注这种的毛病，每次出海的时候带上一点，晚上休息前喝两口，保证一辈子不得风湿病。” 此话一出，顾尘心头暖烘烘。 别看张老虎人如其名，对谁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实则是外粗内细。 “对了，这几张皮子也是你姥爷让我给你的。” 张翠兰一边说，一边打开脚边的大包袱。 里头放着多张油光水滑兽皮。 “这两张是红狗子皮，这张是獾子皮，还有这张，老值钱了，上好的猞猁皮。” 张翠兰如数家珍说起几张皮子的不但能够御寒，还能治病，防病。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虽说海面不会上冻，可毕竟也有零下十几二十多度。 大冬天出海作业。 顾尘兄弟只穿棉袄之类的棉衣，很难抵御海上的寒风。 和棉衣比起来，兽皮才是最好御寒衣物。 “明天我去隔壁村找江裁缝，让她用兽皮给你们兄弟俩做几件衣服，鞋子，还有皮坎肩，哪怕是寒冬腊月出海打鱼，保证也冻不着你们。” 张翠兰边说边往外面看，纳闷道：“你哥干啥去了，我和晚儿回来就没看到他。” “应该是出去干活了吧。” 顾尘随口说道。 低头看向母亲手里的兽皮。 托母亲给姥爷家带了一些礼物，姥爷转手送了一大堆更好的东西。 就像张老虎说的。 渔民确实是风湿病的高发群体。 成年累月的漂泊在海上，一出海就是好几天，甚至是十天半个月。 吃住都在船上。 不得风湿骨病才叫见鬼呢。 “娘，我那几个舅舅，现在日子的过得咋样，生活有困难吗？” 顾尘想了想，打算帮姥爷家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小尘，娘知道你现在能耐了，认识不少能耐人，不过你姥爷的性格你也知道，刚强了一辈子，不说万事不求人，可也拉不下脸受小辈的恩惠。” 张翠兰不难看出儿子想要报答他姥爷，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不过话说回来。 张老虎和顾尘这对爷孙，都是一样的天不怕地怕，再苦再难也不会轻易冲人张口。 “你几个的舅舅日子过得还行，等你以后买卖干大了，再帮衬他们的也来得及。” 张翠兰随即让顾尘出门找找顾江。 明天要去找裁缝做衣服鞋子，自然提前量好两个儿子身高尺寸。 “娘，我哥这人你还不知道，到了吃饭点，自己就会回来给我做饭。” 顾尘看向手腕上的卡西欧手表。 母亲和媳妇不在的这段日子，一天三顿饭都是顾江做的。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 五点钟之前，顾江保准回来整饭。 随即，顾尘迈步朝着屋里走。 “媳妇，你先闭上眼，看我给你弄了啥。” 屋内，林晚儿有些疲倦地打着哈欠。 见顾尘神秘兮兮地让自己闭眼睛，林晚儿笑道：“尘哥，你不会是准备趁着我闭眼，故意欺负我吧。” “哪能呢，我给你的咱娘，准备了三件大礼。” 哄着林晚儿闭上眼睛，顾尘拉开抽屉掏出留给媳妇的石英表。 感觉有东西系在手上，林晚儿下意识地睁开眼眸。 “呀，这是什么表？好漂亮啊。” 望着手腕上的石英电子表，林晚儿又惊又喜。 “这叫小鬼子生产的石英表，分量轻，走时准，而且……” “啊！！！” 未等顾尘的介绍完石英电子表的特点，外头忽然传来张翠兰惊恐的声音。 第117章 西河村来要船了 “儿子，这这这……这是咋回事啊？” 大屋里，张翠兰惊得浑身瑟瑟发抖。 “电视机，这是洗衣机吗？” 听到张翠兰的惊呼声，顾尘和林晚儿同时吓了一跳，一前一后来到母亲的房间。 看到屋内摆放的21寸电视机和全自动洗衣机，林晚儿同样吓了一大跳。 婆媳二人前脚到家，顾尘后脚就回来了。 没来得及进屋放东西。 “媳妇，这里是我和你说的第二份和第三份礼物。” 顾尘走到电视机前，得意扬扬解释道：“进口21寸彩色电视机，旁边放着的确实是洗衣机，名字叫做全自动单筒洗衣机，既能洗涤衣物，还能自动甩干，只要把衣服放进去就行，不用再费力巴拉的把湿衣服捞出来，放进传统的甩干桶里。” 花了五分钟，顾尘详细解释两件电器的来历和使用方式。 全自动洗衣机省时省事，小鬼子的彩电同样用着方便。 无需手动换台。 通过遥控器更换频道，调节音量。 “儿子，这台电视机咋没有天线呢？” 张翠兰只见过黑白电视，围着彩电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伸缩天线。 “娘，彩电没有天线，用的是信号接收。” 说到电视信号，顾尘苦笑道：“这玩意是高科技，我现在也没搞明白，打算这两天托人问问，看看谁能把电视机给出节目了。” 前世，顾尘到了九十年代，才拥有第一台彩色电视机。 那个时候。 闭路天线已经普及。 无需在门外立杆子挂锅盖，直接在电视机后面插上有线线路就可以出节目了。 寸有所长。 顾尘一时半会还真是弄不明白这玩意。 “要不找你老舅过来看看？” 张翠兰立马想到了自家那个喜欢鼓动各类电器的弟弟。 “也行。” 小事上面，只要母亲高兴咋都行。 随后，顾尘把洗衣机搬到了院子里。 亲自示范怎么使用。 “小尘，出事了！” 伴随着洗衣机开始转动，顾江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里。 见母亲和弟媳也在家里。 后面的话，全都被顾江给咽了回去。 “老大，出啥事了？” 张翠兰忧心忡忡，能让一贯稳重的大儿子慌里慌张地往家跑，出的事情肯定不小。 林晚儿带着相同的担忧目光看向大伯哥。 “哥，咋回事？” 顾尘同样吃了一惊。 事已至此，顾江若是吞吞吐吐，母亲和媳妇恐怕连饭都吃不下。 “高支书过来找你要船了。” “高支书？村里啥时候任命新支书了？” 张翠兰满头雾水，难道她和林晚儿回娘家这几天，王忠诚的支书被撸了。 “你是说西河村的高大全，高支书？” 顾尘问道。 “就是他。” 顾江欲言又止，眼神示意顾尘出去说。 “娘，媳妇，没啥大事，你们还记得我租的机帆船吗？这条船是从西河村租来，和我签合作的就是这位高支书。” 顾尘淡淡一笑，故意埋怨大哥一惊一乍。 有借有还这是老理。 眼瞅着就要到日子了，人家过来要船也很正常。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真出啥事了呢。” 张翠兰拍拍心口，说道：“老大，你弟说得没错，别一惊一乍的，咱们借了人家的船，人家过来要船合情合理。” “娘，那我先和我哥去见高支书，忙完了回来，您再给我们量衣服。” 顾尘说道。 “去吧，好好说，有借有还才能再借不难。” 张翠兰叮嘱道。 走到院子外面，顾江脸上再次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小尘，设备可还在船上呢，我听高支书的意思，他今天就要把船带走。” 顾江指着村委会所在的方向。 如今，高支书就等在村委会。 好说歹说都没用，就是要取船。 哪怕冯有才，张大花几个村干部出面帮腔，高大全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态度。 “算算日子，还要几天才到还船的日子，高大全提前过来取船，我咋寻思咋觉得不对劲，而且那套什么探鱼仪还在船上装着呢，这要是被高支书看到，少不了又是一起麻烦。” 顾江紧锁眉头，劝顾尘想好对策再去见高大全。 “哥，西河村的村支书姓高，坑了咱老舅瘪犊子也姓高，昨天被我气得拂袖而走高飞，同样姓高，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顾尘似笑非笑道。 “你是说，高大全是高飞兄弟的亲戚？” 顾江大吃一惊。 顾尘不提醒，他还真不容易往这边想。 “即便不是亲戚，肯定也是高飞的关系户。” 联络青山渔业大队帮忙捕捞鮟鱇鱼这件事，知道内情的只有五个人。 顾家兄弟，马志国两口子，治安所所长冯科。 消息没有外泄之前，高飞绝对想不到顾尘会将捕捞任务转包给国营捕捞队。 更不会想到。 顾尘能将几路人脉顺利地串联起来。 这么一来。 问题就有意思了。 提前调查过顾尘的底细，高飞肯定也知道顾尘租赁渔船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釜底抽薪。 联络西河村提前收走渔船，迫使顾尘没有趁手的机帆船可用。 凭借舢板船，别说捕捞的十吨鮟鱇鱼。 就算是一吨。 恐怕也是难如登天。 皆是，高飞就能稳居上风。 认为抽走顾尘的捕捞船只，马志国这边一定会再次找他。 商场如战场。 为了得到生意，竞争对手无所不用其极不足为奇。 问题是。 明知道徐彩霞看不上他，高飞何苦往墙上撞呢？ 事情变得越来越怪。 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 高飞不是个正经买卖人。 “顾尘同志，你来了就好了，十月份到十一月份是捕捞各种当地鱼类的重要捕捞期，你从我们村借走的渔船，也该还给我们了。”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顾尘走进村委会，年过五旬的高大全没有任何客套话，掏出三百块钱放在桌面。 提前收回机帆船属于违约行为。 三百块钱是村里给顾尘的违约金。 顾尘看了看桌面上的一小摞大团结，语气玩味道：“高支书，我现在就可以把船还给你，不过还要麻烦你去一趟红旗饭店，亲自向吴经理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高大全反问道。 “解释我没办法完成红旗饭店下达的采购任务。” 顾尘淡笑道：“只要吴经理同意，我连夜把船开回你们村。” 第118章 你捕鮟鱇鱼，我捞银鲳鱼 闻听此言，高大全面露难色。 千算万算，没算到红旗饭店给顾尘下了捕捞任务。 不对！ 下一刻，高大全突然反应过来。 顾尘接了食品厂的鮟鱇鱼捕捞任务，咋可能再去接红旗饭店的捕捞任务。 难怪高飞说顾尘不好对付。 差一点，就被这小子带进沟里。 “可以。” 高大全不假思索道：“我一会儿就去找镇上找吴经理，当面解释这件事。” “一会天都黑了，高支书还是尽早过去吧，免得天黑路滑，摔断了胳膊腿。” 见高大全连犹豫都没犹豫，张口就说去找吴胜利解释，顾尘心里的最后一点迟疑也跟着消失了。 轻飘飘的一句试探，确认了高大全和高飞是一路人。 “哼！虚张声势！” 高大全迈步正要走，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高支书又不去了？” “顾尘同志，要不咱们一块去吧，免得到时候，有些话说不清楚。” 就在刚刚，高大全的眼角余光看到了村委会办公桌上的电话。 自己要是一个人走了。 姓顾的肯定会马上给吴胜利打电话。 提前沟通好说辞，堵住高大全的嘴。 当初以免押金的方式将机帆船租赁给顾尘，高大全给足了吴胜利面子。 不管咋说。 吴胜利也是干部，而且还是一名颇有背景的能耐人。 多栽花，少种刺不是顾尘的独家专利。 如无必要。 高大全不会不给吴胜利面子。 一旦顾尘和吴胜利提前通了气，吴胜利用饭店的采购任务施压，高大全还真不好说什么。 毕竟。 提前收回机帆船，本来就是不光彩的违约行为。 加之租船这件事还是吴胜利做的保人。 事情弄僵。 之前卖给吴胜利的人情全都要作废。 “行啊，一块去。” 顾尘面色坦然。 高大全忽然又说道：“要不，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我说老高，你到底有完没完了。” 冯有才不满道：“提前收船的是你们村，磨磨唧唧的还是你的，小顾说接了红旗饭店的捕捞任务，让我去问吴经理，你先是满口答应，之后又向小顾和你一块去，小顾答应，他娘的又要打电话联系红旗饭店。” “你到底想干啥？” 张大花没好气地说道：“高支书，你这次过来不会揣着啥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吧？” “你胡说啥呢，我有什么不可见人的，我们村忙着出海捕捞，手里的渔船不够用，提前收船是不合规矩，所以我们村才会支付违约金啊。” 高大全做贼心虚，以高八度的声音警告张大花别胡咧咧。 “大花婶，没事，既然高支书嫌麻烦，非得打电话问，那就让他打吧。” 顾尘笑了笑，拿起电话听筒递给高大全。 高大全犹豫了几秒钟，毅然决然地接过电话听筒，滑动下面的转盘。 听到里头传来接线员的声音，高大全深吸一口气，请求转接红旗饭店。 “喂，我是吴胜利。” “吴经理您好，我是西河村支书高大全，我是在王家村给您电话，事情是这么回事。” 紧接着，高大全将提前收船的理由再次讲了一遍。 村里急需大量船只出海捕捞鮟鱇鱼。 反正距离到期也不剩几天了，西河村经过集体商议，这才决定提前收船。 “胡闹！” 下一秒，听筒里传来吴胜利不满的训斥声。 “老高，不是我批评你，事情没你这么干的，觉得还有几天到期，提前收船天经地义，按你们村的意思，反正距离元旦也就剩下两个月，提前进入1984年，是不是也没问题。” “白纸黑字签的合作，说违约就违约，你还要合同干啥。” “我昨天才给顾尘下了捕捞任务，你今天就要收船，咋地，冲我来的啊！” 电话另一头，吴胜利佯装恼火地狂喷高大全不讲信誉，枉为村里的支书。 同时。 吴胜利挥手招呼满头大汗顾江坐下歇一会。 有他在，天塌不下来。 顾江面带笑容地坐下休息。 幸亏黄老五和他的黑老鸹都在村里。 但凡一样不在。 事情都不好收场。 半个小时前，顾尘匆忙写了一张纸条，安排顾江骑着黄老五的轻骑摩托去镇上给吴胜利送信。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吴胜利满脸惊讶。 没过几分钟，高大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吴经理您消消气，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找您的不痛快，实在是事情就是这么寸，今年的鮟鱇鱼群比往年还要多，不早点出海捕捞，其他村忙完了公粮上交，肯定也会大量出海的捕捞鮟鱇鱼。” 高大全忙着赔礼道歉。 转而说起这么做，也是为了快人一步。 从十月中旬开始。 鮟鱇鱼活动会越来越频繁。 到了十一月份，附近海域的鮟鱇鱼那叫一个多。 与此同时。 九月和十月又是下面的各村各屯交公粮的日子。 西河村提前交了公粮。 准备提前一步出海，获取最多的鮟鱇鱼。 “十月份是鮟鱇鱼的黄金季节不假，但也是捕捞银鲳鱼的最后时间，到了十一月份，咱们这边的银鲳鱼都会游到南方，不趁机备点货，镇上的干部，上头领导下来视察，想吃银鲳鱼，你特么给我变出来啊。” 高大全听完得汗如雨下。 没想到红旗饭店真给顾尘下达了捕捞任务。 十月份属于当地渔民大量捕捞各类海鱼的黄金时期。 不论是鮟鱇鱼，还是银鲳鱼，都能被大量捕捞上来。 不同的是。 越往后，鮟鱇鱼越多。 银鲳鱼也是当地的特产鱼类。 只是到了十月底，会游到南方温暖的海域过冬。 鱼群大量南移，捕捞难度也会成倍地增加。 “别在这给我说这说那，一句话，不到日子，渔船你拿不走，就这样了！” 下一秒，吴胜利不快地挂了电话。 高大全手握听筒，跟着傻子似的待在原地。 顾尘双手抱肩，笑问道：“高支书，你还要去船吗？” 高大全放好电话听筒，紧锁眉头道：“既然吴经理给你派了任务，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海？” “明天。” 听到顾尘准备明天出海捕捞银鲳鱼，高大全一声不吭收走桌上三百块钱。 “到期当天，我准时过来收船。” “没问题。” 顾尘笑容灿烂，眼眸中闪过一抹阴冷。 第119章 中途下地笼 “老二，高大全这老犊子明显是揣着小心思过来找你麻烦。” “大花，先不说这些了，小顾，这时候可不容易捞到银鲳鱼啊。” 高大全前脚刚走，冯有才好心提醒顾尘多加小心。 顾尘和高大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能让老犊子宁可支付违约金，也要带走这图奥传。 对此，冯有才不得而知。 不过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二人关系肯定是掰了。 顾尘淡笑道：“村长，大花婶，你们别担心，老犊子是人是鬼，我比你们看得更清楚，渔船要还，银鲳鱼也要捕捞，至于高大全和他背后那个人的小心思，老子让他们一点便宜都捞不到。” 张大花好奇道：“老二，你是说高大全过来收船，是被人怂恿了？” 谁都不是傻子。 倘若高大全不是恶意针对顾尘，为啥一点情面都不给。 先是顾尘的大哥顾江出面商量，到日子就将船还回去。 高大全软硬不吃。 王家村的干部出面的同样没用。 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对，咋瞅都不是正常现象。 顾尘点点头，不过没有细说。 敷衍了几句，顾尘告辞离开村委会。 高飞玩了一手釜底抽薪，顾尘也不惯着他。 即将给高飞上演一出浑水摸鱼。 心思越多，疑心病越重。 趁此机会，好好耍耍这帮瘪犊子。 高飞或许是个难缠的对手，高大全则是一点脑子都没有。 该说的不该说，全都往外冒。 说什么要集中渔船捕捞的鮟鱇鱼。 顾尘如果没猜错，这句也不算假话。 西河村确实会大量捕捞鮟鱇鱼，只不过不是卖给国营收购点。 而是打算交给高飞存着。 前天，高飞讽刺顾尘的吹牛逼，没能耐在十天之内捕捞到十吨鮟鱇鱼。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要借助外力。 凭高飞名下的三艘渔船，根本不可能在半月内完成十吨的任务量。 可要是加入西河村。 问题就会变得简单不少。 西河村拥有15条大小不一的机帆船，柴油机马力从20一直到90。 集体出动。 用半个月的时间捕捞十吨确实不成问题。 离开了村委会，顾尘没有急着回家，站在村口等着大哥顾江。 “吴哥，麻烦您亲自下来跑一趟了。” 顾江回来了，一块来的还有骑着自行车的吴胜利。 “我说你小子，到底搞什么鬼？” 吴胜利停稳自行车，掏出烟盒取出的两支烟。 “不是我搞鬼，而是高大全和他背后的人要给我拆台。” 顾尘给自己和吴胜利点燃香烟，招呼大哥先回家吃饭。 几分钟后，吴胜利丢掉烧灭的烟头，说道：“这么说了，你是打算故布疑阵，真的要去捕捞银鲳鱼了？” “吴哥，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卖给店里的银鲳鱼，保证让您合不拢嘴。” 顾尘微微一笑。 前世的这个时候，有人在青山镇海域捕捞到大量的银鲳鱼。 其中几条甚至被人冠以鱼王的称号。 小事不用传，大事藏不住。 这个季节捕捞到一大批银鲳鱼，顾尘就算没有可以打听，消息依旧传到他眼前。 “不用说合不拢嘴，捞多少我收多少。” 吴胜利承诺的高低搭配，价格保证让顾尘满意。 越往后，鲜活银鲳鱼越少见。 送别吴胜利，顾尘绕道去了一趟码头。 不出意外，两天内就能完成本次捕捞。 剩余的几天。 用来拆卸上头半导体探鱼仪，没有属于自己的机帆船，干啥事都不能大展拳脚。 好在李建军给顾尘指明了方向。 收购王忠诚的报废铁皮船。 不但能够规避复杂的审批手续，价格方面起码能省三分之二。 检查无误。 顾尘找到李大龙，招呼他一块去家里吃饭。 早晨五点。 三人聚集码头，一块上船出海。 花了一个小时来到青山镇码头，李大龙留在船上看船，顾尘和顾江去厂里买冰块。 “大哥，大龙，你们两个辛苦一下，在这片海域放地笼和延钓绳。” 十点左右，顾尘招呼二人去船尾进行的海上作业。 “尘尘，咱们今天出海不是为了捕捞银鲳鱼吗？在这里的下地笼又是啥意思啊？” 李大龙取来地笼与延钓绳，满心不解地询问顾尘的用意。 根据顾尘描述的捕捞海域，渔船起码还要航行一个多小时。 中途下地笼，咋看都有问题。 “大龙，我发现你就是操心的命，是不是忘了，到了船上应该听谁的。” 与此同时，顾江捧着配合地笼使用的饵料走了过来。 打趣李大龙和他的都是顾尘的船员。 船长发话，船员执行就是了。 “大龙，赶紧吧。” 顾尘也确实没有具体解释，主要是担心说完会落埋怨。 采取分段下延钓绳和地笼，每隔一段距离放置一排。 一共放置了五排地笼。 顾尘看也未看的加快渔船速度。 中午，顾江做好午饭。 三人聚在的驾驶室简单吃了一口。 “一会你们多看看李贵留下的拆卸笔迹，这次返航以后，当天就把船上的探鱼仪拆了，年前这段日子，我不会再去深海进行捕捞作业了，只会在近海活动。” 顾尘用力咬了一口家里带来的青萝卜。 “哥，你种的青萝卜也太辣了，能不能种点水萝卜。” 一口下去，顾尘辣得龇牙咧嘴。 “有的吃还挑，想吃水萝卜自己种。” 顾江笑着怼了顾尘一句，顺势将手里萝卜递给顾尘。 “这块不辣，你吃我这块吧。” 拿过顾尘口中喊辣的青萝卜，顾江蘸了点大酱，嘎嘣嘎嘣吃了起来。 李大龙说道：“尘尘，你媳妇快生了吧？” “差不多就是这个冬天。” 顾尘伸了个懒腰。 年前不去深海，既因为机帆船被收走，更因为林晚儿快到预产期了。 用妇女主任的张大花的话说，女人生孩子犹如走了一趟鬼门关。 越快到日子，越容易出现各种意外。 因此，顾尘不敢离家太远。 数九寒天生孩子，比起夏天麻烦了好几倍。 “准备下网吧。” 下午来到前世传闻捕捞到大银鲳鱼的海域，顾尘招呼二人释放拖网。 随着渔网一点点地没入海里，顾尘年前最后一次的启动半导体探鱼仪。 第120章 碰上原主了 “完蛋玩意，关键时刻掉链子。” 今日的捕捞作业似乎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先是吃到了最辣的一根青萝卜，启动探鱼仪的同时，柴油发动机又突然发出刺耳的噪声。 仅仅过了几分钟，发动机彻底停摆。 “尘尘，发动机出啥事了？” 随着渔船停止移动，李大龙和顾江一块进来查看情况。 “别提了，这台破玩意正闹情绪呢。” 顾尘打开工具箱，低头鼓捣眼前停止工作的发动机。 “能修好吗？” 顾江关切道。 “修不好也得修，娘的，大哥，我敢和你打赌，自从装上这台发动机，西河村肯定没有保养过。” 顾尘一心二用，耐心寻找发动机故障。 渔船用的是2105型老式柴油机，岁数属实不算小了。 由于缺乏保养，加之国内的柴油品质良莠不齐。 柴油机能够坚持到现在，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鼓捣了二十多分钟，老态龙钟的柴油机总算是有了动机。 “突突突……” 刺耳噪声伴随着带有异味的黑烟，呛得顾尘赶忙跑到甲板呼吸新鲜空气。 “小尘，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顾江把水壶递给顾尘，示意二弟漱漱口。 “等咱们有了机帆船，可得让老舅多学学怎么保养发动机。” 顾尘灌了一大口水，用力呼噜了几下，张口将水喷向海面。 这种老式柴油机谁用谁知道。 三天两天发脾气，油耗就跟喝油似的。 李大龙跟着走出来，看向四周的海面，问道：“我咋瞅着这附近的海水不太对劲，颜色绿了吧唧，而且水质还特别浑浊，鲳鱼真能生活在这里？” “大龙，咱们打个赌咋样，如果我在这里捕捞到鲳鱼，我家盖房子的时候，你给我免费当义务工。” 顾尘玩笑道。 “没毛病。” 李大龙见顾尘信心满满，忍不住打趣道：“要是捞不到鲳鱼，到时候我盖房子，你也要给我当义务工。” “你盖房子？咋回事？” 听到这话，顾江纳闷道：“大龙，你难道有对象，准备结婚另起房子居住？” 顾尘同样觉得纳闷。 正常情况下，青年人盖房子只有一种可能。 结婚，分家单过。 李大龙点上一根烟，唏嘘道：“我爹那个人你们都知道，啥好姑娘听到我爹名声，那都得退避三舍，看到小孩要上厕所，我爹都要跟着人家，等人家拉完捡走大粪。” “对自己抠，对我和我娘更抠门，我寻思着我娘出院以后，另外盖一栋房子带着我娘单过，她老人家跟我爹吃了一辈子的苦，沾不到我爹的光，我这个当儿子的说啥也要让我娘过几天好日子。” 顾尘和顾江两兄弟对视一眼。 也真是难为了李大龙。 爹不像爹，家不成家。 结发妻子患病需要花钱治疗，李大龙他爹守着存折谁也不让动。 宁可媳妇天天疼的吃止痛片，也不愿意送妻子去医院好好看到。 万幸。 李大娘生了个好儿子。 “大龙，要是盖房子的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一点，到时候你可别拉不下脸张口。” 顾江语气和煦地安慰李大龙，有啥事千万别自己扛。 自己帮不了啥大忙。 起码能出出力，借李大龙一点钱。 二人说话之际，顾尘回去取来望远镜，进一步观察周围海面。 李大龙眼中，海面情况反常。 海水浑浊，颜色古怪。 殊不知。 这正是大量鲳鱼活动的痕迹。 受到冷暖交汇影响，此地成了一处罕见的鲳鱼觅食区。 只等探鱼仪发出信号，顾尘便能收获一网数量庞大鲳鱼。 “小尘，有船过来了。” 东南方面，一艘同为木质结构的机帆船正朝这边驶来。 顾江拍了拍顾尘的肩膀，迟疑道：“这条船不会和咱们打着相同的主意吧？” “哥，恭喜你，猜对了。” 顾尘摇头苦笑。 这还真是够凑巧。 前世，正是这艘船捕捞到数量庞大鲳鱼，其中还掺杂了十几条，重量超过十斤的斗鲳。 名字里都带着一个鲳。 实则属于两种不同的海鱼。 银鲳鱼喜欢生活在靠近沿岸的海域，常见于中层海域。 完成产卵以后，十月中旬会成群结队地向着南方温暖的海域移动。 捕捞方式相对简单。 主要以拖网为主。 肉质鲜美，经济价值相对较高。 至于斗鲳，多见于南方。 丹城海域也能看到斗鲳的身影，只不过数量很少。 产量少，代表着物以稀为贵。 价格方面比起银鲳鱼，每斤贵了好几块钱。 并且个头越大，价格越高。 “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李大龙接话说道：“竟然同一时间，出现两艘捕捞银鲳鱼的渔船。” “他们可不是来捕捞银鲳鱼的。” 顾尘心头暗笑。 对方捕捞到大量银鲳鱼，完全是误打误撞。 简称瞎猫碰上死耗子。 “呦，这不是咱们村的船吗？” 不远处的渔船上，船老大郑有福本打算绕过去，却没想到越看越眼熟。 “老叔，是咱们村的渔船。” 站在郑有福身后的一名年轻人，提起这条船是村委会租给顾尘的60马力机帆船。 “咋回事？” 郑有福不解地问道。 年轻人解释道：“大概一个月前，红旗饭店副经理吴胜利带人来村委会借船，支书他们以一个月一千块的价格将船租给王家村的顾尘，那个时候您和我爸我妈去关里看亲戚。” “哦，是这么回事，既然碰上了，靠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郑有福随口说道。 “老叔，您可别犯糊涂，要是让高支书知道，非得给你穿小鞋不可。” 侄子郑康面色古怪道：“昨天高支书回村，嘴里不停骂顾尘不是个东西，看样子两人这是闹掰了，你这个时候和顾尘扯上关系，要是让支书知道，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别的不说，我哥结婚用宅基地，村委会肯定要卡着你们家。” 郑有福听后一愣，迟疑道：“既然高大全看不上顾尘，干啥还要把船租给他？” “这我哪知道，反正就是闹掰了。” 郑康耸耸肩膀。 人心隔肚皮，天知道顾尘咋惹到高大全了。 “靠过去，我问问咋回事。” 郑有福眼圈一转。 心里有了计较。 第121章 龙王爷托梦，指点他来捞银鲳鱼 “谁是王家村的顾尘？” 不多时，郑康驾驶渔船靠近的顾尘一行人，郑有福一个人走到船头，要求顾尘站出来回话。 “大叔，我是顾尘，咱们认识吗？” 顾尘走到船尾位置，回忆着眼前之人是否见过。 张口就让自己出来回话。 态度颇为霸道。 “我是西河村的郑有福，听说你惹了我们村支书，顾尘，你这个人也太完蛋了吧，高支书好心好意借船给你，你就算不报答，也不该恩将仇报吧。” 话音落下，顾尘脸上的客气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恩将仇报？郑大叔，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就别掺和。” 顾尘没好脸色准备离开船尾。 没想到前世捕捞到鲳鱼的渔船，竟然是西河村的人。 更没想到 对方倚老卖老，张口就说顾尘的不是。 “你站住！” 见顾尘要走，郑有福面色不快地数落道：“用了我们村的船，高支书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有本事别跟我们村借船，自己掏钱买条新船。” “有求于人，一点规矩都不懂，先不说高支书是村委会一把手，你用的渔船属于我们村的集体财产，就算没这层关系，长辈说你几句，你听着就得了，犟什么嘴啊。” 顾尘闻言一声不吭，姓郑的脑瓜子被驴踢了吧。 啥也不知道，跑到这里装大辈。 “就你这号人，早晚要进去蹲着。” 郑有福越说越来劲，依稀回忆起顾尘好像是镇上的一号混子。 出于讨好高大全的目的，郑有福将他听到的一系列传言，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县官不如现管这句话，放在啥时候都不落伍。 村一级里，村支书是最大的官。 普通村民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全都要和村支书打交代。 即便村支书的权利，因为公社被取消削弱了不少。 依旧是一个村里，可以横着走的人物。 郑有福的大儿子马上就要结婚。 结婚，自然要申请宅基地盖房子。 这项权利被村委会把控，得罪高大全，等于告别了宅基地。 反之。 替高大全出气，申请宅基地的流程肯定能加快不少。 往后上缴各种提留款，摊派粮，也能得到关照。 与此同时。 船上的其他人询问走了过来。 “顾尘，你还是有点人性，回去以后带上东西，立刻给我们支书赔罪，如果一直没大没小，小心和其他盲流子一样，进去吃窝窝头，吃花生米。” 这条机帆船同样属于村集体所有，船员也都是西河村本村本土的老百姓，郑有福训斥顾尘这一幕，回村就能被这些人传来。 训得越狠，高大全才越高兴。 “郑有福，你真是老爷们吗？” 顾尘忽然问起郑有福的性别，讽刺郑有福如果是老爷们，嘴巴怎么和老娘们似的这么能叭叭。 放着正经事不干，跑到顾尘面前装叽霸大头蒜。 “你……” “你什么你！姓郑的，想拿我老子当讨好高大全的垫脚石，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叽霸美。” 顾尘言语犀利地回怼道：“别动不动就是借，不知道的人听见，还以为老子占了你们西河村多大的便宜，一个月一千块的租金，你个瘪犊子是一个字都不提啊。” “高大全违反协议，想要提前收走这条渔船，他不仁，老子凭啥对他客气，三天不打人，就真以为我顾尘变成了吃斋念佛的老太太。” “瘪犊子玩意，白活这么大岁数，咋不嘎嘣一下瘟死你呢。” “嘴巴比老娘们的棉裤腰还松，我还以为你是个二乙子呢。” 西河村的渔民大眼瞪小眼，顾尘的嘴巴也太毒了。 句句怼人肺管子。 最后还骂郑有福是二乙子。 这句话一出口，比问候郑有福祖上十八代的杀伤力还要大。 “小尘，出啥事了？” 听到船尾传来顾尘骂人的声音，顾江远远问了一声。 “没啥，碰到个二乙子。” “顾尘！！！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 另一边，郑有福气的肺都要炸了。 骂骂咧咧的便要去找鱼叉和顾尘玩命。 船上渔民七手八脚拦住郑有福。 “老郑叔，您犯不上和这种混子一般见识，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一口。” “就是说啊，顾尘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亡命徒，犯不上和这种拼命。” “咱们还有正事没干呢，继续耽误下去，影响了出海作业就糟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劝郑有福别再搭理顾尘。 真要是眼睁睁看着郑有福和顾尘干起来，大伙都要吃瓜落。 郑有福不清楚顾尘和吴胜利的关系，他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亲自给顾尘作保人，免了租船的押金。 由此可见，吴胜利和顾尘关系非同一般。 民不与官斗这是老理。 顾尘要是伤了碰了，吴胜利一定会替顾尘出这口气。 届时。 留在现场的西河村村民，都要遭遇无妄之灾。 “妈的！姓顾的，你给我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郑有福借坡下驴，吵吵嚷嚷地让大伙准备捕捞作业。 “想要捕捞作业去别的地方，别影响我在这里捕捞银鲳鱼。” 顾尘话锋一转，命令众人离他远一点。 “尘尘！” 过来帮忙李大龙心头一惊，顾尘这是被气到了。 说漏了嘴，主动暴露这里有银鲳鱼的事情。 “啥玩意？你出海是要捕捞银鲳鱼？” 郑有福等人一脸错愕。 这个季节捕捞银鲳鱼，是他们听错了，还是顾尘说错了？ “有问题吗？” 顾尘大大咧咧说道：“龙王爷给老子托梦，让我今天带人过来捕捞银鲳鱼，赶紧滚犊子，别耽误老子发大财。” “哈哈哈！你们听到了，这小子疯了，大冷天来这里捕捞银鲳鱼，仅仅因为做了个梦。” 郑有福听后笑得前仰后合。 几名西河村的渔民也都没能绷住。 “顾尘，你睡糊涂了吧？也不瞅瞅现在是啥时候，十月中旬，水冷的都能冻死人，银鲳鱼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集体南下过冬，你告诉我们这里有大量的银鲳鱼，你咋不说海里有金子呢。” 纵然不愿得罪顾尘，可是这小子也太能吹了吧。 说啥龙王爷托梦，指点他来这里捞银鲳鱼。 大伙想不起哄都难。 “笑个屁笑！” 李大龙实在看不下去了，霸气十足地警告众人憋回去。 再敢嘲讽顾尘。 先问问他的拳头答不答应。 第122章 秋冬之际的银鲳鱼：超级大爆网 有一说一。 顾尘的霸道和李大龙的霸道，属于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一个是看起来人畜无伤。 发起火来谁都拦不住。 至于李大龙，天生一副大身板。 眼珠子一瞪。 自有一股不怒自威霸气。 看到众人强忍着笑意，顾尘的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轻飘飘地说道：“不信拉倒，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到前头，谁敢破坏我的捕捞作业，老子追到你们村，也要打的你们鼻青脸肿。” “你就吹吧，这地方要是有银鲳鱼，让我叫你爹都行。” 郑有福嗤之以鼻。 论打架，大伙可能不是顾尘和李大龙的对手。 可要是说起打鱼，西河村没有一个怂包。 从老到小，个个都是捕鱼能手。 没这点本事，西河村凭啥能有十几条机帆船。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捞到银鲳鱼，你要叫我一声爹。” 顾尘竖起中指挑衅。 “我看你能狂到啥时候，如果你输了，就特么到老子的船上，跪下给我们大伙一个人磕一个头！” 顾尘的狂妄成功激怒郑有福。 赌就赌，这种季节就不可能…… “慢着！” 郑有福忽然改口说道：“既然是打赌，那就要立个规矩，瞎猫还有碰上死耗子的时候，你这一网下去，没准能捞到一两条银鲳鱼，这可不行。” “好，你定规矩。” 顾尘不以为然。 “一百斤。” 思来想去，郑有福地看向天空，重新制定了赌约。 以天黑为时限。 天黑之前，顾尘随便下网捕捞，郑有福带着众人退避三舍，保证不干扰顾尘的捕捞作业。 天黑后。 如果顾尘没能捕捞到一百斤银鲳鱼。 就要亲自过来赔罪，一一跪在大伙面前磕头。 “滚吧。” 顾尘像是赶苍蝇一样驱赶众人离开。 “退出这片海。” 郑有福大手一挥。 除了退出顾尘的捕捞海域，大伙尽量不要发出噪音。 免得顾尘输了不认账，故意赖大伙干扰他捕鱼。 随即，西河村的渔船缓缓退出捕捞海域。 “尘尘，他们是被暂时打发离开了，可是这么一来，你也是彻底没了后路。” 李大龙全程目睹顾尘和郑有福耍嘴皮子官司，不难猜测顾尘主动暴露是为了逼走郑有福。 可是话说回来。 天黑之前捞不到一百斤，顾尘恐怕也没法下台。 “大龙，你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忒爱操心了，以前我只因为我哥是个操心的命，现如今，你比我哥还能操心。” 顾尘动作轻柔地弹飞手里的烟蒂，活动双手关节，准备好好陪郑有福一伙人耍耍。 原时空。 这帮犊子阴差阳错，前往该海域捕捞带鱼。 没想到带鱼没捞到，反而捕捞到一网肥硕的鲳鱼。 抢了自己人的机会。 顾尘心里多少还有点过意不去。 毕竟，之前抢的都是棒子的机会。 岂料。 郑有福为老不尊，想着用打压顾尘讨好高大全。 这么一来，去你奶奶的愧疚吧！ 不但要抢，还要当着你的面抢。 不打你，不骂你。 气也要气死你。 “老叔，我咋瞅着顾尘好像挺有把握呢？” 渔船退到捕捞海域外围，郑康觉得顾尘不像是没脑子的蠢货。 谁家蠢货能结交有头有脸的干部，并且还和干部从小到大。 “小康，不是老叔说你，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干啥都不动脑子。” 郑有福阴阳怪气道：“我问你，顾尘最大的毛病是啥？” “这个嘛……我听说这小子的贼爱赌钱。” 郑康不确定地说道。 “没错，赌钱，这帮烂赌鬼根本不知道啥叫十赌九骗，以为输钱是自己的手艺不精，越输钱越想赌，其中有不少人求神拜佛，比咱们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还要迷信。” “这人一旦迷信，脑子就是脑子了。” 郑有福一本正经地告诉大侄子，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顾尘是混子，更是烂赌鬼。 烂赌鬼笃信运气，顾尘说龙王爷托梦，指点他来这里捕捞银鲳鱼。 这就是迷信的表现。 郑康挠了挠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脸钦佩地说道：“老叔，还是您聪明，这就不怪顾尘相信运气了。” “可惜，运气保佑不了他。” 郑有福指着海面说道：“海水凉得动手，银鲳鱼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活不下去，等着看吧，别说今天晚上，就算是明天晚上，顾尘也捞不到一百斤银鲳鱼。” “老郑叔，你开出来看看，情况不对劲啊！！！” 没过多久，几名渔民咋咋呼呼叫着郑有福的名字。 此刻是下午三点多钟，太阳高悬头顶。 而在顾尘捕捞的海域，闪烁着一片片银白色光芒。 “望远镜给我。” 听到顾尘的渔船附近出现银色的光芒，郑有福脸色瞬间变白。 “老天爷啊！！！姓顾的这是捅了银鲳鱼的老窝吗？” 望远镜里呈现着恐怖的一幕。 众人看到的海面银光，并非是某种自然现象。 而是银鲳鱼身上白色鱼鳞被阳光照射，反射出的光芒。 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 恐怖的还不止这些。 透过望远镜，郑有福看到海面水花四溅。 多年的出海经验告诉郑有福，水花四溅是因为海面下游动着大量的银鲳鱼。 银鲳鱼群搅动海水。 这才会形成好似热水煮沸，频繁冒泡的奇异景象。 “快，冲过去！！！” 郑有福丢下望远镜，一马当先冲进驾驶室。 去尼玛赌约。 抢鱼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一把推开呆若木鸡郑康，郑有福亲自驾船。 糊涂啊！ 担心顾尘输了不认账，郑有福将渔船退出五海里。 众人所在的渔船和顾尘的渔船一样，用的都是60马力柴油机。 即便全力启动。 也要二十多分钟才能冲过去。 “大龙，坚持就是胜利，天生神力可千万别掉链子！” 船上，顾尘停止操作渔船，加入到转动绞盘的行列。 钢索承受着巨大的拉力。 意味着一网捞到的银鲳鱼，起码在一千斤以上。 绞盘需要人工操作，哪怕李大龙力大无穷，加之有顾尘和顾江的配合，水下的渔网始终没有被收起来。 太沉了。 李大龙紧咬钢牙，双眼因为用尽全力变得血红。 额头手臂暴露着无数的青筋。 “嘎吱，嘎吱……” 随着绞盘被一点点转动，齿轮摩擦声逐渐变得清晰。 第123章 船体倾斜，危机来袭 眼下。 顾尘三人不但要和水下的银鲳鱼比拼力量，更要与时间赛跑。 郑有福的渔船正朝这里全速驶来。 拖延一分钟，都有可能功败垂成！ “老子和你拼了！！！” 李大龙口中发出怒吼，牙齿缝隙竟然出现了殷红的鲜血。 顾尘和顾江也都使出吃奶的力气。 李大龙冒着脱力的风险拼命，二人没理由不玩命！ 齿轮转动声越来越顺畅，新的情况随之出现。 伴随着拖网被一点点捞起，渔船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摇晃。 “出来了！” 片刻后，顾尘心中狂喜。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网总算被捞了起来。 网中密密麻麻银鲳鱼，好似一座耀眼的银山。 被天上的阳光照射，晃得几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大小不一的鲳鱼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大手揉成一团，强行塞进狭窄的渔网当中。 这一刻。 狂喜和担忧同时萦绕在顾尘心头。 喜的是海下鲳鱼数量，远远超乎顾尘的现象。 忧的是这么多鲳鱼，会不会导致渔船倾覆。 “咣当……” 拍什么来什么。 就在拖网全部离开海面的一刹那，三人脚下的船体忽然下沉。 船体距离海面越来越近。 彷佛下一秒就要一头栽进海里。 “噼里啪啦……。” 网里的银鲳鱼倾泻而下，瞬间堆满肉眼能够看到各个位置。 “大龙，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泄气，赶紧把鱼挪开，放到船舱里头。” 面对着一座座银鲳鱼堆砌的鱼山，顾尘脸色看不到半点喜色。 这一网太要命了。 以船头下降的程度来看，三人起码捕捞了一吨左右的银鲳鱼。 这么多银鲳鱼堆在船首。 属于是自杀行为。 一旦渔船的另一头翘起来，三人正要去见龙王爷了。 凭空在的渔船前端位置增加一吨的重量，等于是重心前移。 危险说来就来。 “小尘，咱们只有三个人，恐怕来不及来回往船舱里头搬运，要不让扔下去一些鱼吗？” 顾江同样知道情况万分危险。 建议舍小保大。 宁可少一半的收成，也不能让渔船倾覆。 李大龙气喘吁吁道：“尘尘，这回就听你哥的吧，就算咱们能将这些鱼送入船舱，减轻这里的位置，郑有福那么说到就到，万一上船抢鱼可咋办的。” 目前，不论是李大龙，还是顾家兄弟，全都累得不剩多少力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西河村众人不讲武德，明目张胆上船抢鱼货。 三人根本挡不住他们。 况且，不减轻这里的重量，渔船的重心就无法保持平衡。 迟早也会倾覆的。 “有了！” 顾尘灵机一动，照顾二人搬运重物。 凡是有分量的船上物品，全部搬到另外一头。 通过让两头保持同等重量，勉强维持住重心。 要问什么的东西最有用。 答案自然是舱内的冰块。 将尚未切成碎冰的中心冰块推出船舱，利用冰块自身特性将它推到另外一端。 听了顾尘的办法，李大龙和顾江连忙照办。 一块块冰被推出船舱，以滑行的方式堆砌在船尾。 看到西河村的渔船已经近在咫尺，顾尘决定冒一回险。 三两步冲进驾驶室，轻重有度地握住操作杆。 小心降低柴油机转动速度。 不一会，渔船开始原地转圈。 通过向心力和螺旋桨推力，促使渔船尽快恢复平衡。 “别看着了，赶紧搬鱼” 随着渔船险而又险的恢复平衡，顾尘的二话不说开船就跑。 常言说得好，财帛动人心。 顾尘穿上密密麻麻银鲳鱼，绝对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河西村人多势众，己方三人体力十不存一。 真要干起来。 顾尘几人必然要吃大亏。 犹如那句老话。 一个猎人半个匪，出海渔民同样是一群胆大包天的猛人。 “瘪犊子，我看你往哪跑！” 不远处的海面，郑有福面目狰狞破口大骂！ 原本这些鱼都该是他们。 就因为相信了顾尘的鬼话，跟他打了个见鬼的赌约。 但凡多留几十分钟。 顾尘绝对不可独享这笔富贵。 “老叔，算了吧，鱼已经到了人家的船上，咱们这不是明抢吗。” 郑康说道。 “去尼玛的！凭什么算了，顾尘耍花样骗走怎么，这口气你们能咽得下去吗？” “原本这片海域是咱们的作业区域，顾尘用咱们村的渔船，抢了咱们鱼，大伙说，能放过他吗？” 郑有福怒吼道。 “老郑叔说得对，顾尘用诡计坑咱们，咱们一定要以牙还牙。” “如果按照原计划捕捞带鱼，这笔富贵根本落不到顾尘手里，这口气当然咽不下去了” “郑叔，啥也别说了，追上去狠狠教训他们三个王八羔子！” 郑康被亲老叔骂得狗血淋头，先前还打着息事宁人算盘的船员变得义愤填膺。 没记计划，明明是郑有福主动退让。 一致认为他们的财富被顾尘三人抢走了。 不是见财起意，而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尘的渔船满满当当，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只要发动机不掉链子，追上顾尘三人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疯了，全都疯了！” 郑康吓得瑟瑟发抖。 以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亲人和同村伙伴，如今全都变成了眼里只有钱的疯子。 同为渔民，郑康比起其他渔民，属于是高才生。 正经的初中毕业生。 脑中多少还保留着法律的红线。 显然。 老叔这群人是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 银鲳鱼一斤2.3元。 以渔船前后不稳的情况分析，顾尘这边起码捞到一吨左右。 一吨银鲳鱼，少说也要4600元。 如果里头还有别的值钱海鱼，5000块都挡不住。 更重要的是。 这个季节的市场里，几乎看不到新鲜银鲳鱼的身影。 价格方面，恐怕还要再往上抬一抬。 “尘尘，他们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啊！” 李大龙心急如焚。 生平第一次生出无力感。 扭动绞盘，搬运冰块，尽可能地往船舱里卸鱼，已经耗光了他的全部体力。 能够坚持站着，只因为还提着一股劲。 这股劲泄了。 李大龙只能任人宰割。 “哥，你来帮我开船，我去阻挡他们。” 顾尘眼中浮现出狠辣。 第124章 海上斗智，渔网缠绕螺旋桨 当前的情况虽然还称不上是九死一生，但也差不多哪去了。 知道上当，郑有福一伙人的怒气可想而知。 不但会抢走船上所有的鱼。 肯定还要暴揍顾尘三人一顿。 见顾尘又有了主意，顾江一声不吭地接替弟弟开船。 “哥，上午我布置地笼的时候，饵料没有全部用完吧？” “没，还剩一点在放冰的船舱里。” “大龙，你去把那些臭鱼烂虾给我找出来，咱们在船后头集合。” 安排李大龙去拿味道堪比臭气弹饵料，顾尘翻找出一张崭新的手抛网。 目测两船相隔一海里，顾尘接过装有饵料的水桶。 里头放着被捣碎的鱼虾，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人闻着臭，海下的鱼却对这种味道趋之若鹜。 上次捕捞龙趸。 靠的正是这些奇臭无比的饵料。 紧接着。 顾尘用力将整张手抛网塞进装满饵料的水桶。 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次，手抛网上面沾满了腥臭的鱼虾碎末。 起身将手抛网的挽绳用力系在船后的杆子上面，顾尘面容严肃地将手抛网交给李大龙。 “大龙，我知道你现在很累，可是咱们几个人里，只有你能将手抛网抛得又远又准，看到那艘渔船了，往它的前面抛。” 顾尘没做任何解释，伸出手指指向抛网的具体位置。 脚下渔船勉强维持平衡，取而代之的是牺牲了一部分速度。 其次，柴油机出过一个故障。 顾尘勉强修好，难以保证它可以一直正常下去。 第三。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顾尘的性格！ 郑有福一伙人紧追不舍。 这种被人撵成三孙子的感觉太气人了。 “尘尘，你是想……” 李大龙沉声看向顾尘。 顾尘点点头。 “大龙，这一网能否抛到制定位置，不但关系着咱们的面子和钱，还能狠狠收拾那群瘪犊子，全都看你了。” “我知道了。” 李大龙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抬起手臂活动肌肉。 过了大概一分钟，李大龙微眯双眼瞄准顾尘指向的位置，迅速在原地旋转身体。 “去！” 下一秒，手抛网犹如离弦之箭，径直被李大龙抛向郑有福的渔船正前方。 “干得好！” 眼见渔网快速沉入水面，顾尘飞奔着跑回驾驶室。 发小没让他失望，顾尘也不让李大龙失望。 推开顾江，顾尘重新掌管渔船，重新降低了发动机的速度。 “尘尘，可以了。” “郑有福，再见了！” 说时迟那时快，顾尘用力推动油门操纵杆。 渔船重新加速，船后方的李大龙眼疾手快地割断了挽绳。 “哗啦啦……” 几乎是在割断挽绳的同一时间，郑有福渔船开始剧烈震颤。 刚刚。 众人清楚地看到有人将渔网抛到面前。 由于事发突然，任谁都想不通这么做的意义。 此刻。 已经不用再想了。 船只出现震颤，代表着渔网缠绕住了水下螺旋桨。 柴油机突突突冒着黑烟。 仅仅过了几秒钟，舱内黑烟弥漫，呛得众人夺路而逃。 距离门口的最近的郑康第一个跑到甲板。 还未等他站稳脚跟，身后舱内传出“砰”的巨响。 死咬顾尘的不放的渔船速度急速下降。 两三分钟后，渔船发动机彻底抛锚。 整条船浮在海上摇摇晃晃。 “小康，进来看看柴油机咋回事。” 郑有福最后一个地走出舱室，气急败坏地命令大侄子检修柴油机。 郑康哭丧着脸说道：“老叔，不将缠住螺旋桨的渔网扯下来，就算修好柴油机也没用。” “你下去。” 闻言，郑有福指着船上水性最好的乡亲。 此人不情不愿地脱了衣服，一个猛子跳进海里。 没办法。 不将渔网扯出来，大伙全都得被困在海上。 即便是发信号呼救，也未必能及时脱险。 天色马上就要黑了，海面都要回港休息。 万一再碰上恶劣天气，大伙只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老叔，咱们斗不过顾尘，别和他置气了。” 郑康回到屋内检修柴油机，能想出用手抛网缠绕螺旋桨，破坏渔船航行动力的办法，可见顾尘有多厉害。 换成他是顾尘。 背后被一群人追杀，吓都要吓死了，哪还有精神去想脱身办法。 “滚犊子！这个仇不报，老子誓不为人！” 最开始，郑有福挑衅顾尘只是为了讨好村支书高大全，尽快拿到宅基地。 通过众人之口，将他和顾尘的不对付的事情传回西河村。 现如今。 郑有福恨不得砍死顾尘！ 一把年纪的老渔民，被一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 让出捕捞银鲳鱼的黄金水域，眼睁睁看着人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爆网。 本打算亡羊补牢，却被顾尘的丢出的渔网困住手脚。 丢人丢到姥姥家。 以后让他怎么抬起头做人。 “老郑叔，顾尘太损了，渔网就跟黏在螺旋桨上面一样，根本拽不动，而且螺旋桨负责出现大量的小鱼小虾，严重干扰了我视线和动作。” 十分钟后，新的噩耗打向郑有福。 顾尘通过将手抛网群塞进饵料桶，使其附着了大量鱼虾黏液。 随着手抛网被螺旋桨卷进去，这些黏液组建变成了水性粘合剂。 这还不算完。 腥臭的饵料对于海洋生物是天然诱食剂。 大量的小鱼小虾环绕在螺旋桨四周。 说不准过一回，还会有更大的海鱼闻着味游过来。 “妈的，顾尘，你小子真是一肚子坏水！” 郑有福如遭雷击。 顾尘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 郑康欲言又止道：“老叔，还修发动机吗？” “修个屁！” 郑有福忽然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心里不由得开始打鼓。 众人冷静下来，觉得这么倒霉既是因为顾尘。 又何尝没有郑有福瞎指挥的原因。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 更别说当地的老牌二混子顾尘。 “哥，大龙，你们都没事啊？” 晚上七点钟，某荒岛海滩。 三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休息。 “活这么大，也算是见识到啥叫死里逃生。” 顾江苦中作乐道：“为了两千多斤银鲳鱼，差点就把命搭进去，这要是让咱娘和你媳妇知道，非得吓破她们胆子不可。” “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他们，晚儿眼瞅着就要生了，得知遭遇的惊险一幕，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顾尘心有余悸，提醒李大龙和顾江守口如瓶。 至于郑有福一群人，估计也不会声张。 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 声张出去，小心治安所上门请他们喝茶。 第125章 背后有尾巴，消失的地笼 经过一夜休整，顾尘三人总算恢复力气。 简单吃了口早饭，开始收拾船上的一片狼藉。 由于郑有福等人的恶意挑衅，导致捕捞到银鲳鱼损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经过一番清点，剩余银鲳鱼还有1700斤。 其中包括11条重量超过十斤的斗鲳。 损失大，收获同样不小。 1700斤银鲳鱼，每斤的价格起码能达到3块钱。 里里外外算下来，依旧不会少于6000元这个数目。 大哥和李大龙分走2500元，顾尘自己分另外的2500。 算上之前的积蓄，顾尘的个人存款正式超过万元大关。 成了名副其实的万元户。 “小尘，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小时后，渔船返回到顾尘下笼的海域。 海面干干净净，既看不到地笼，也找不到延钓绳的踪迹。 “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自打咱们出海，背后就跟着尾巴。” 顾尘不以为意地看向海面。 延钓绳和地笼若是还在，只能说明的一件事情。 顾尘高看了高家兄弟。 “尾巴？什么尾巴？” 李大龙满脸不解。 顾江冷不丁说道：“小尘，你说的难道是高家兄弟？”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顾尘似笑非笑地说道：“打从一开始，高飞攀附食品厂，就不是一门简单的生意，收买高大全提前收船，又是安排的西河村做好大量捕捞鮟鱇鱼的准备，这些都在说明一件事情，成为食品厂的制定个人供应商，远比生意获利更加重要。” “为此，高飞甚至可以赔本赚吆喝。” 说罢，顾尘又讲起高家兄弟的性格差异。 老大高飞属于是老硬币，笑面虎。 人前笑嘻嘻，人后要你命。 老二高鹏混迹社会，成了县城道上人所皆知的大混子。 一黑一白，互相配合。 混社会的大混子，有几个是好脾气的主？ 李大龙似懂非懂道：“你的意思是，咱们下延钓绳和地笼，都是被高鹏破坏的？” “显而易见。” 顾尘耸耸肩膀。 部署地笼和延钓绳，他有两层用意。 其一，试探是否有人跟着他。 第二，捎带手多捞一些鱼。 如果有人跟踪，高飞肯定不会亲自出马，最大的可能就是派他弟弟高鹏。 高鹏性格鲁莽，做事不留任何余地。 典型好勇斗狠之徒。 看到顾尘真的驾船捕捞银鲳鱼，而且还有闲心布置地笼，延钓绳这类捕鱼工具。 试问高鹏是个啥心情？ 看不透，猜不懂。 心里的憋屈和愤怒，自然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不能直接对付顾尘。 顾尘放置的捕捞工具，也就成了最佳的出气筒。 “我说尘尘，你这脑子到底是咋长着？这么复杂的弯弯绕，你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听完顾尘丝丝入扣的分析，李大龙钦佩得五体投地。 顾尘不说，李大龙可能一辈子都猜不明白。 顾江可没有李大龙这么大的心，忧心忡忡道：“这回，高飞派他弟弟跟着后面监视我们，下一次恐怕就要动手了。” “不会的。” 顾尘不以为意地讽刺道：“能来硬的，高飞也就没必要兜这么大圈子，人家现在穿鞋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碰咱们这些光脚。” “玉器不碰瓦片，姓高的心里比谁都清楚，继续用下三烂的本事对付我，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行了，继续出发吧。” 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顾尘，高飞怕的不光是顾尘曾经的赫赫凶名，更怕进一步得罪徐彩霞。 别看徐彩霞只是百货大楼副经理，副科干部。 放在县里的一亩三分地。 绝对是塔尖上的人物。 后世之人受到电影，电视剧的影响，觉得副科不算啥。 换成现实里的县城。 一个实权副科，拿捏个把老板就跟玩似的。 县治安局一把手，也才是正科而已。 谁敢说人家是个芝麻绿豆的官？ 天快黑的时候，渔船抵达青山镇码头。 留下二人看守船只，顾尘一路小跑地去了红旗饭店。 “这群刁民，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把自己当成旧社会的渔霸了。” 不多时，顾尘拎着的吴胜利来到船上看鱼，吴胜利随即发现渔船多处受损，犹如遭遇了一场自然灾害。 得知西河村渔民见财起意，准备趁着渔船受损趁火打劫，吴胜利看到大量银鲳鱼的喜悦消失不见。 不是生气西河村渔民抢鱼。 而是恼怒这些人不给他面子。 “吴哥，事情已经过去了，无凭无据，即便找到他们，人家也不会认的。” 顾尘长吁短叹，显露出受了委屈无处伸张愁苦表情。 “收拾他们还要证据？小顾，你也太小瞧你吴哥的本事了。” 吴胜利冷冷一笑道：“整你的那个人，是叫郑有福的吧？” “吴哥，还是算了吧，真要是把事情闹大，恐怕……恐怕对您不利啊。” 顾尘委婉提及西河村不算啥。 关键是村支书高大全和县里的高家兄弟可能认识，说不定还是亲属关系。 高飞是大买卖人。 弟弟高鹏混迹社会，手底下有一帮混混。 “这事你别管了，收拾不了这帮人，往后谁都敢在我头上拉屎撒尿。” 吴胜利打断顾尘后面的话。 一个村支书，一个生意人，再加上一个臭流氓。 没有一个有官方背景。 连他们都收拾不了。 吴胜利也不用继续进步了，直接等着到岁数退休得了。 随后，吴胜利不再提这件事情。 1800斤银鲳鱼，红旗饭店一家肯定吃不下去。 不过没事。 附近的国营饭店又不止红旗饭店一家。 随便打几个电话，一千多斤鱼就能被分得一条不剩。 七八点钟的时候，三家国营饭店派车过来拉鱼。 包括红旗饭店在内，几方一共给顾尘结算了5400元。 另外的11条斗鲳，吴胜利留下5条，其余6条每家2条。 隔天中午。 红旗饭店后厨，飘荡出斗鲳独有的诱人香气。 很快，两条做法不一的斗鲳被服务员送到包间。 吴胜利起身夹了一块最好的肉，主动放到冯科面前的盘子里。 “老冯，这几条来得着实是不容易，小顾差点把命丢在海里。” 坐下后，吴胜利借着盘中香气扑鼻的斗鲳鱼，说起西河村渔民无法无天，公然在海上劫掠他人的恶劣行径。 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些行为能不能和严重违法挂上钩。 冯科微皱眉头。 郑有福真是疯了，不知道得罪顾尘，等于打吴胜利的脸吗？ 第126章 破坏经济生产 “老郑啊老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打蛇不成反被蛇咬，你还有脸的让我去王家村给你出气，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西河村，村委会。 高大全冲着刚刚获救的郑有福好一顿骂。 瘪犊子玩意。 他怎么有脸让村里给他出头报仇。 啥也不知道，傻了吧唧去和顾尘比比画画。 要是真能压过顾尘一头也就罢了。 结果呢？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听信顾尘的鬼话，主动退出捕捞海域，眼睁睁看着人家的大捞特捞，捕捞到数量庞大银鲳鱼。 这个时候，又觉得不甘心。 亲自驾驶渔船准备趁火打劫。 真要是成了。 高大全也不会说什么。 不但没能成功抢到银鲳鱼，整条船被顾尘丢出的渔网困在海上整整三天！ 郑有福蔫头耷脑道：“支书，这也不能全怪我，谁能想到顾尘这么损，故意用鱼虾肉糜增加渔网黏度，吸引小鱼小虾干扰我们清理渔网。”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高大全骂骂咧咧说道：“顾尘是什么人，无利不起早的小王八蛋，不是提前得到消息，咋敢承诺给红旗饭店捕捞的银鲳鱼，他要是信神信鬼，早特么把家败光了，岂能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你好歹也活了五十多岁，咋就一点脑子都没有呢？顾尘说是龙王托梦，你就真信啊。” “我不信，所以才会……” “滚犊子！” 看到郑有福还敢顶嘴，高大全恨不得抽他几巴掌。 七八十年代的村长，村支书，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人。 没点手段，根本镇不住下面一众牛鬼蛇神。 郑有福下意识把嘴闭上。 “老高，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埋怨他了。” 这个时候，西河村的村长林万春从外面进来，说是刚刚接到王家村村长冯有才打来的电话。 西河村随时都可以过去取船。 只不过上面的伤痕和破损，顾尘不会负责修理。 和心胸狭窄的高大全比起来，林万春更适合当和事佬。 本来就没有啥不共戴天的矛盾。 弄成这样，责任不会全在顾尘的这边。 “老林，不是我要埋怨他，你瞅瞅郑有福干的这事，渔船坏在海上三天，最后还是请县船厂出马才将渔船拖回来，里外里，几百块钱打了水漂。” “丢钱是小，咱们村的面子怎么捡回来！” 高大全怒气不减。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他因为收了高家兄弟的好处，主动站在了顾尘的对立面。 宁可支付违约金，也要收回租借给顾尘的渔船，迫使顾尘无法完成捕捞鮟鱇鱼的任务。 无形当中。 等于让王家村与西河村的关系下降到冰点。 郑有福献媚不成，反倒捅了大娄子。 将大批银鲳鱼拱手让给顾尘，又在追赶过程中，螺旋桨被渔网死死缠绕。 西河村的渔船在海上漂泊三天，面子里子丢得干干净净。 往后，高大全去镇上开会，少不得要被其他村支书和村长嘲讽。 林万春无奈地安慰道：“老高，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你总不能让老郑砸锅卖铁把钱给村里补上吧？算了吧，咱们村也不差这点钱，面子什么的以后找回来就是了。” 高大全是村支书，脾气自然比其他村干部更大，身为村长的林万春只能是尽量哄着。 归根结底。 好不都是因为高大全言而无信，他要不是出尔反尔，提前去找顾尘收船，顾尘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西河村留。 林万春继续劝说高大全放过郑有福。 “不管咋说，郑有福得罪顾尘也是为了给咱们西河村争一口气，虽然手段幼稚，但……” “嗡嗡……嗡嗡……” 话没说完，外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高大全和林万春互相对视，一同走出村委会。 村口方向过来两辆车。 后车是绿色的212吉普，前车则是一辆三轮侉子。 三轮摩托闪烁着警灯，坐了两名治安员。 转眼间，两辆车停在村委会门口。 同样穿着制服的冯科从吉普车里走了下来。 “冯所，您怎么来了？难道我们村有人犯了王法？” 高大全赔着笑脸主动递烟。 怎么看，冯科都不想下来串门的。 身穿制服，带着治安员。 明显是来抓人的架势。 下一刻，高大全递烟的手停在半空。 跟出来看情况的郑有福像是见鬼一样，惊声道：“顾尘！” 只见顾尘和吴胜利，分别从吉普车左右两边下来。 冯科将高大全递来的香烟挡了回去，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高支书，林村长，顾尘同志举报你们村的村民郑有福，带人在海上公然抢劫，破坏经济生产秩序。” “我没有抢劫！！！” 见到穿制服的治安员，郑有福腿肚子直打转。 高大全心里“咯噔”一下。 原以为无凭无据，顾尘纵然有气也发不出来。 万万想不到。 顾尘的报复来得这么快。 更没想到。 他会将治安所的人带来。 对此，顾尘只能说一句冤枉。 不是他要搞这么大。 完全是吴胜利咽不下这口气。 西河村要面子，吴胜利这类的干部更重视脸面。 被同级别的人物欺负，忍了也就忍了。 被一名老百姓打脸。 顾尘能忍，吴胜利都忍不了。 林万春打着哈哈道：“冯所有所不知，郑有福是个老实人，我想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他确实是在海上和顾尘发生了一些口角，可是公然抢劫，破坏经济生产秩序，这又如何提及呀？” 冯科面无表情道：“顾尘是红旗饭店的食材供应商，接受饭店委托出海捕捞银鲳鱼，郑有福趁机抢救，干扰国营饭店的经营秩序，当然属于破坏经济生产了。” “来人，把他带回所里配合调查。”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冰冷的手铐已经铐到郑有福手上。 高大全面色不快道：“冯所，既然是带回去配合调查，干啥要给郑有福上铐子？只有犯人才会被戴上手铐，老郑不是犯人，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随即，高大全目光冰冷，望向幸灾乐祸的顾尘！ 亏小瘪犊子想得出来的。 给郑有福扣了破坏经济生产的大帽子。 这顶帽子一旦落下来。 郑有福少说要在里边蹲个五六年！ 第127章 惴惴不安的西河村 “高支书的，你这么看我是啥意思？我胆子小，麻烦您老能不能别用这副吃人的目光瞧着我，要不然，我回去会做噩梦。” 顾尘嬉皮笑脸道。 吴胜利既然决定报仇不隔夜，顾尘自然要全力配合。 况且。 背后靠山主动为你出头，你不配合是几个意思？ 不难看出。 高大全此刻吃了自己的心思都有。 吴胜利不悦道：“高支书，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小心被人传成包庇坏分子。” “郑有福这件事情的性质十分恶劣，容不得半点人情。” “你自己是亲耳听到，我代表红旗饭店向顾尘同志下达了捕捞鲳鱼的任务，你们村的渔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要在顾尘同志捕捞银鲳鱼的时候出现在作业海域，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高大全面色铁青，林万春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能说出这种话，代表着吴胜利到底有多生气。 听上去是询问，实际是拎着一张大网警告高大全少管闲事。 高大全知道顾尘的即将出海捕捞银鲳鱼。 西河村的渔船又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顾尘面前。 言外之意是高大全暗中授意。 读懂了吴胜利警告高大全弦外之音，林万春又不死心地辩解道：“吴经理息怒，这事肯定是误会，红旗饭店是公家的买卖，公家的事情比天大，借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会破坏经济生产。” “配合治安所调查是我们这些人的义务，郑有福去治安所没毛病，能不能别用这种抓捕坏人的方式？” 话里话外，都在显露着林万春主动服软，乞求高抬贵手的态度。 一旦任由郑有福戴着手铐去治安所配合调查。 不出两三个小时，整个青山镇会传得沸沸扬扬。 进而衍生出无数的版本。 因此。 林万春和高大全都必须力保郑有福！ 受到严打波及的不止有作奸犯科的坏分子和他们的家属。 还有这群人所在村屯和单位的领导。 下面出现违法乱纪的坏分子，无论村长还是单位，科室负责人，全都难辞其咎。 即使没有被抓进去一块啃窝窝头。 未来也别想再往上挪动一步。 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当场摘帽子。 倘若坐实郑有福打劫顾尘这件事情，各种问题也会被无限放大。 冯科听后低下头，从口袋掏出香烟。 余光瞥向一旁的顾尘和吴胜利。 不动声色地暗示西河村的两位当家人。 事情可大可小。 能不能从轻发落，主动权不在治安所手里。 他们两个愿意高抬贵手，事情就能以一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方式收场。 如果顾尘或是吴胜利，有一个不答应放过郑有福。 冯科只能公事公办。 林万春读懂了冯科的意思。 高大全同样看得七七八八。 “老高，低头吧。” 林万春压低声音道。 高大全咬了咬嘴唇，人家是有备而来，想不低头也不行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先把治安所打发走再说！ “吴胜利，顾尘同志，这里确实是有些误会，你们方不方便进来村委会，咱们单独聊聊？”“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 吴胜利依旧保持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态度。 见吴胜利不给面子，高大全又向顾尘投去求和解的目光。 顾尘淡淡道：“高支书，我觉得也没这个必要，事情很清楚，中间没有误会，况且我是当事人，有谁比我更清楚是怎么回事？” 高大全彻底怒了，开始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顾尘。 口口声声说是当事人，举报郑有福强取豪夺。 顾尘又有什么证据吗？ “小顾，无凭无据胡乱举报，这可是诬陷罪呀。” 高大全反手质问顾尘，是否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郑有福抢他的鱼。 “哟，没想到高支书懂法律，知道啥是诬陷罪。” 顾尘面色玩味。 “你说我无凭无据，我说你们村的郑有福差点要了我和我哥，还有我们村李大龙的命，咱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说服不了，就应该交给治安所调查。” “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难道还不相信治安所？” 不轻不重的几句话，顾尘将事情拔高到治安所是否公正处理这件事情的高度。 林万春暗暗叫苦。 不怪高大全骂郑有福没脑子。 一大把年纪，全都活到狗肚子里。 顾尘是好惹的吗？ 瞧瞧，人家的报复说来就来！ 而且还是一点余地都不留的报复。 吴胜利不耐烦道：“冯所啊，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把人带走调查吧。” 冯科也不愿意磨叽，挥手示意带人上车。 “我不走！我没犯事，你别抓我……啊！！！” 郑有福拼命挣扎，两名治安员死死押着郑有福的胳膊。 对付冥顽不灵，穷凶极恶的坏分子，治安所有的是招。 顾尘笑道：“林村长，高支书，别忘了这几天派人去我们村把船取回来。” “吴哥，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待。” 吴胜利冷冷地扫了高大全和林万春一眼。 不知治安员用了什么方式，竟然将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多斤的郑有福揉成一团，整个人塞到三轮摩托车斗最里边。 两辆车前脚刚走，看热闹的西河村老百姓们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到高大全和林万春身上。 高大全气得咬牙切齿，林万春赶紧用眼神制止高大全。 多说多错。 万一高大全气急攻心，当场说吴胜利和冯科的坏话。 现场有小人将这些话传到他们两个耳中，麻烦还会继续光临西河村。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去！” 有气发不出来，高大全怒冲冲回到村委会屋里。 林万春紧随其后，顺手把门关上。 “老高，郑有福这事麻烦了，要我说，咱们赶紧弄点好东西，一块去王家村求情，只要顾尘高抬贵手，承诺做一做吴胜利的工作，我想吴经理应该不会继续追着不放。” “他们两人松口，冯所长也不会为难郑有福。” “要是什么都不做，以治安所的手段，别说让郑有福承认海上抢劫，只怕连几岁还在尿床，郑有福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林万春清楚治安所的手段。 铁人进去了，都要变成一摊烂泥。 更别说。 郑有福本身就不是啥好汉。 第128章 谅解谈判，钢筋水泥换宽恕 高大全即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和林万春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村干部。 深知上纲上线的威力有多可怕。 一人感冒，全队吃药。 加上今年又是个特殊的年景，每个月都有老鼻子人都抓进去了。 小罪重判，大罪直接上刑场。 不夸张地讲。 今年一年被抓进去的人，比得上过去五六的总和。 别说是郑有福。 高大全和林万春都不敢说能熬过治安所的审讯。 趁着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装孙子就装孙子吧。 当天下午，二人立刻行动。 既然决定装孙子哄顾尘，送去的和解礼物就不能轻。 研究糖茶啥的。 现在的顾尘根本就看不上眼。 “老二，高支书和林村长来了，你猜他们都带了啥？” 隔天一早，妇女主任张大花敲响了顾尘家的房门。 略显夸张的形容，高大全这副嘴脸乖得和三孙子似的。 没了之前那副傲慢态度。 同时，高大全和林万春还不是空手来的。 竟然搬了一台全新的京城牌缝纫机。 “一台缝纫机连票带钱，正经好几百呢，老二，要我说出口气就算了，日子毕竟还得过，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别往死里整人。” 前往村委会的路上，张大花拿出老一辈的处事态度。 劝顾尘高抬贵手放过郑有福。 西河村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过来赔礼道歉，而且还用缝纫机当赔罪的礼物，顾尘权当是给孩子积福，做一做吴胜利的工作，安排治安所放人吧。 “大花婶，按理说你开口，我不该驳你的面子，可是话说回来，不杀几只鸡警告那些牛鬼蛇神，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继续发生的。” 顾尘轻飘飘地挡回张大花的说情。 当地老辈人常说以德报怨，冤家宜解不宜结。 对此，顾尘尊重但不认可。 他更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别人打你一拳。 你就要打得他半个月下不了炕。 没有机会的时候，顾尘会蛰伏等待时机。 机会来了。 顾尘可不会给对头任何翻盘的机会。 收拾不了郑有福。 顾尘结交各类官面人物的意义何在？ “唉。” 张大花表情复杂，心有不舍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顾尘不愿意轻易放过郑有福。 她也无福消受林万春给的五十块好处费。 不一会，二人来到村委会。 “小顾，郑有福这个瘪犊子确实该收拾，换成是我，肯定也不会饶了他，不过大家乡里乡亲，你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 高大全强挤出笑容，主动放低姿态。 说起郑有福被治安所抓走，老郑家一大帮子人哭哭啼啼地找上门。 大人闹，孩子哭。 高大全毕竟是村支书，实在是不能装成看不见。 林万春接话说道：“老二你放心，你就算你，吴经理，治安所放过郑有福，我们西河村也不过放过他，回来以后，我亲自的收拾他，保证让你满意。” “这台缝纫机是老郑家赔给你，能拿出这种玩意赔礼道歉，说明郑有福的家属都知道错了。” “眼瞅着就要过年，你看？” 顾尘瞥了一眼全新的缝纫机，似笑非笑道：“林村长，高支书，郑有福亲属盼着他回家过年，如果当时不是我跑得快，我们一家子恐怕连年都过不来了。” “我和我哥都在船上，但凡有个好歹，你让我娘和我媳妇咋活？说啥高抬贵手，就当是给我还未出生的孩子积福，老子要是出事了，孤儿寡母谁来照顾！” 一番话怼的高大全和林万春老脸通红，同时也有提醒的张大花几人的弦外之音。 少管顾尘的私事。 张大花下意识地低下头。 顾家老二现在成了人物，尊重村委会是给面子。 不尊重，你也拿他没造。 冯有才打着圆场说道：“老高，老林，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村的风气太有问题了。” “光顾着挣钱，思想方面的教育工作全都放了羊，聚众进行海上抢劫，这是说句对不起，赔着笑脸说句话好听话就能了解的？” “对对对，老冯，你教训得太对了，自打大队取消，分田分船到处，我们这些当村干部的，确实忽略了风气教育问题。” 林万春连声附和。 态度比高大全更低。 老瘪犊子咋有脸说西河村风气差。 也不看看自己的村子是个啥德性。 一众村干部被王忠诚架空多年，王家都快成了王家村的土皇帝了。 “小顾啊，这事确实应该严办，不过嘛……也不是不能大事化小。” 屋里几个人，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冯有才猜到顾尘打算杀鸡儆猴，震慑那些瞧不起他的瘪犊子。 趁机提出建议。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距离过年还有段日子，直接将郑有福的关在大年三十。 至于赔偿。 一台缝纫机肯定是不行的。 明年开春，顾家就要盖房子了。 如果老郑家与西河村的真心认错，想法子给顾尘搞点紧俏的水泥，钢筋，木料，这比啥都强。 闻言，顾尘挑了挑眉头。 有一说一。 冯有才提出的建议颇为可行。 国家目前正在大搞经济建设，水泥和钢筋成了紧俏货。 要不然。 八十年代也不会刮起批文风。 出现一批专门倒腾钢材和建材批文的特殊人群。 “这……” 顾尘觉得可行，高大全和林万春犯了难。 木料倒还好说。 钢筋和水泥是真心难弄。 国家铺路修桥需要这玩意，个体户和集体企业盖厂房，仓库，也需要这些东西。 赵金山开始唱红脸，态度冷漠道：“村长，你就别为难他们了，还是公事公办吧，这件事情已经不是顾尘一家的事情，身为村里的民兵连长，我最看不得这些满肚子坏水的坏分子。” “要是治安所不严惩郑有福，我就去县里的武装部告状。” “没问题，不就是钢筋水泥，包在我们村身上！” 林万春赶忙答应。 差点忘了，赵金山是退伍老兵。 听说是武装部的一些干部关系不错。 这要是闹到县里。 西河村少不得被各路祖宗问候，花出去的打点钱可就不是一台缝纫机能比拟的了。 这年月，挣大钱已经不是犯忌讳的事情。 谁能挣大钱，谁就是英雄好汉。 既然是英雄好汉，少不得被上头关注。 各类摊派款，咋地也得多掏一些。 第129章 全家一起赶大集 “高支书，你的意见呢？” 随着林万春主动妥协，众人目光齐刷刷集中在高大全身上。 “老林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水泥和钢筋再难搞，我们村也会想方设法满足顾尘的盖房需求。” 高大全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随即。 冯有才代表王家村村委会担任中间人。 订立了一份谅解文书。 明年四月份。 西河村方面需要向顾尘提供150斤钢筋，400斤水泥。 多退少补，视房子建造情况而定。 之所以这么说。 乃是因为没人清楚地盖一栋二层小楼，到底需要用多少水泥和钢筋。 黄老五办事磨磨唧唧。 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上设计院的人。 顾尘只能给出一个大概数字。 留下多退少补这个口子。 少补，肯定是要补的。 至于说多退。 这就要看顾尘的心情了。 另外，缝纫机也被当成了谅解的一部分。 刚刚送走林万春和的高大全，顾江招呼顾尘回家。 明天镇上有大集。 张翠兰打算买一车白菜，一半用来腌酸菜，另外一半腌制辣白菜。 林晚儿也想去集上走一走。 张翠兰顿时犯了难。 儿媳妇怀胎八个月，万一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娘，没事，都走走的有好处，到时候让我哥陪你买白菜，我陪着晚儿逛大集。” 顾尘原本也想劝林晚儿别去凑这个热闹，可是一看到媳妇失望的模样，不由得主动妥协。 林晚儿什么都没说。 不过嘴角的笑容，证明着她的心情无比高兴。 “你们啊，去就去吧。” 张翠兰又是担心，又是欣慰。 担心儿媳妇磕了碰了，动了胎气。 转念一想，顾尘宠媳妇也是好事。 知道疼媳妇，愿意听媳妇的话。 两口子和和美美过日子，这不比啥都强。 达成共识，顾家又去村委会将缝纫机办了回来。 这回，母亲和媳妇倒是没有怎么惊讶。 顾尘最近半年，几乎是每隔一段日子，就往家里弄好玩意。 就连进口电器都能弄到，一台缝纫机又能算个啥。 隔天一早。 顾江套上马车，顾尘搬来被子和褥子铺到马车上。 又将姥爷给猞猁皮盖在林晚儿腿上。 顾江负责地赶车，林晚儿和张翠兰坐在车上。 担心挤到母亲和媳妇，顾尘索性跟着马车的步行。 至于回来时咋办。 当然是找吴胜利借一辆吉普车，顺道安排治安所放人。 “对了娘，以前过年你不是只腌酸菜吗，今年咋想腌辣白菜了？” “晚儿喜欢吃辣的，我就寻思着腌点辣白菜，而且得辣白菜不容易放坏，方便你们兄弟出海捕鱼带着。” 儿子懂事了，能够挣钱养家，张翠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别的忙，她一个农村老婆子也帮不上，只能从吃喝方面，帮两个儿子操持操持。 “娘，您对我真好。” 顾尘笑嘻嘻地向母亲道谢。 余光发现林晚儿神色有些黯淡，没了临出门时的高兴劲。 想了想，顾尘明白了。 酸儿辣女。 林晚儿最近喜欢吃辣，预示着很可能怀的是女孩。 即便东北地区，重男轻女远比南方轻得多。 但是请注意。 这里说的是城市，而非农村。 农村老辈人，依旧认着多子多福，生儿子顶门户的传统观念。 一个多小时后，马车来到了镇上。 本就热闹的青山镇，随着大集的出现更加热闹。 镇上唯一的主街，成了农副商品的海洋。 从东头到西头，全都是摆摊的小商小贩。 一个接一个，一眼看不到头。 张翠兰和顾江去买白菜，顾尘扶着大肚子林晚儿逛街。 “媳妇，谢谢你。” “嗯？你谢我什么？” 林晚儿不解地看向顾尘。 “谢谢你怀了个丫头，我也敢和你说，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闺女，这话要是让咱娘听见，非得训我不可。” 走了没几步，顾尘主动将话题放在林晚儿的肚子上面。 刚刚听到林晚儿喜欢吃辣的，顾尘恨不得蹦起来。 “你……你不是在哄我吧？” 林晚儿愣住了。 “老夫老妻，我哄你干啥，我真喜欢闺女。” 顾尘一本正经道：“你想呀，都说闺女像妈，小子像爸，万一儿子遗传我不省心，好勇斗狠的毛病，我一天天非得被愁死不可。” “可是闺女就不一样了，不但和我媳妇一样漂亮，性格肯定也好。” 顾尘前世没当过爹，却也知女人距离预产期越近，性格会跟着变得古怪。 容易胡思乱想，悲春伤秋。 顾尘索性以自我调侃的方式，列举生儿子的种种烦恼。 林晚儿低头看着鼓胀的肚子，心田被一股说不清的甜蜜沾满。 即便是顾尘是骗她，林婉儿还是觉得开心。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以往，女人第一胎生不出儿子，之后第二胎，第三胎，终归还有机会。 现如今实施计划生育。 一家只能生一个。 逛了一会，看到林晚儿脸上有些疲惫，顾尘忙将媳妇带入红旗饭店。 安排服务员给林晚儿开个单间休息。 自己去找吴胜利借车。 顺便通知冯科放人。 过一会，母亲和大哥买完东西，也会到这里集合。 吃完中午饭，顾江赶车回家。 顾尘三人乘坐吉普车回去。 挂念着林晚儿，顾尘去了快，回来得也快。 刚进包间，顾尘便发现不对。 林晚儿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垂着脑袋，并且面颊绯红。 两手揉捏着用来盖腿猞猁皮。 也不知林晚儿遇到了什么事情，光滑细腻的猞猁皮被她揉的都起了褶子。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顾尘关切道。 “尘哥，能不能换个包间休息，隔壁……隔壁太……” 林晚儿支支吾吾，脸色羞红得都快滴下水了。 “隔壁又怎么了？” 顾尘带着一脸不解走到墙边。 说是墙，其实就是一块厚木板。 八十年代的包间，设计得能有多豪华。 无非是用木板隔出一定的空间罢了。 隔音效果聊胜于无。 “呃……” 顾尘刚走到墙边，整个人都傻了。 木板另一头。 隐约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顾尘做出了一个让林晚儿呆若木鸡的举动。 半个身子贴在木板上。 竖起耳朵听隔壁的靡靡之音。 第130章 产期临近，孩子的太姥姥来了 当着媳妇的面听墙角，林晚儿大脑一片空白。 顾尘怎么还好这一口？ 刚刚。 林晚儿隐隐听到那种声音。 作为过来人，即将成为孩子的妈，林晚儿对于这种声音毫不陌生。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里是饭店，不是旅店。 就算是旅店。 大白天干那种事情，这得多丢人啊。 换成没有怀孕之前，林晚儿从不打听别人的八卦，更不会偷听他人的闲事。 越不去想，越觉得闹心。 一股奇怪的念头驱使林晚儿趴到墙上偷听。 随即，林晚儿彻底懵逼。 光天化日在饭店包间干这种事情，隔壁的男女是疯了吗？ “尘哥，你别听了。” 林晚儿声若蚊蝇道：“再有两个月我就生了，生完了以后，人家……人家会补偿你。” “媳妇，你过来。” 话刚说完，林晚儿再遭暴击。 顾尘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让她一块过去听。 “你欺负人。” 林晚儿恨不得找条地缝躲起来。 “你想哪去了，我是让你听听声音的主人是谁。” 顾尘径直走过来，拉着不情不愿的林晚儿来到墙边。 林晚儿挣扎道：“我不要听了，这种羞人的事情听多了会长针眼，还会影响咱们的孩子。” “如果我告诉你，隔壁女人是谢兰呢。” “谢兰？” 听到这个名字，林晚儿的别扭表情一扫而空，将左边的耳朵紧紧贴在墙上。 顾尘见状哭笑不得。 这些年来，谢兰都快成林晚儿的心魔了。 总觉得嫁给顾尘是横刀夺爱。 顾尘最喜欢的女人是谢兰。 患得患失，甚至不惜主动提出离婚，想着让顾尘和谢兰从归于好。 为此。 顾尘以强硬的态度，狠狠扫了谢兰的颜面。 公开道破谢兰脚踩多只船。 属于八十年代第一批绿茶的事实。 “她她她……她怎么会？” 之前听到的那股动静，林晚儿满脑袋都是羞涩与震惊。 没去细听声音的主人是谁。 从顾尘的嘴里得到隔壁女人可能是谢兰，林晚儿越听越觉得像。 “现在你相信了，没娶谢兰，这才是最大的幸运。” 顾尘耸耸肩膀道：“你要是真把我推到谢兰身边，说不定我头上早就一片绿了。” 林晚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被顾尘当成青梅竹马，真心爱人的谢兰，竟然真的是个破鞋…… 亲耳所闻。 林晚儿三观碎了一地。 随后，林晚儿面颊更红了。 就连耳朵也变得红彤彤。 “没听说谢兰除了对象啊。” 憋了半天，林晚儿觉得能让谢兰不顾廉耻的男人，肯定是她喜欢的对象。 未必如顾尘说的，谢兰是个破鞋。 “我的傻媳妇，真要是对象，还会跑到这里当野鸳鸯。” 顾尘挽着林晚儿回到桌边，淡笑道：“至于到底是谁，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不会要去搅了他们的事情吧？” 林晚儿担忧道。 “只要她不惹我，我才懒得管他们的破事。” 顾尘耸耸肩膀。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顾尘不管谢兰的破事。 不代表不好奇，谢兰和谁搞到了一起。 示意媳妇稍等，顾尘出门找了一名服务员。 想他打听隔壁包间的客人认不认识。 “牛逼。” 片刻后，顾尘回到包间连连咋舌。 林晚儿焦急地问道：“谁啊？” “说出来绝对吓你一跳，咱们镇首的女婿罗清明。” “镇首的女婿！！！” 林晚儿震惊地捂住嘴巴。 村里都说顾尘胆大包天，现代社会的活土匪。 没想到。 谢兰的胆子同样大得离谱。 找谁不找，竟然找镇首女婿当姘头。 这要是被镇首知道。 非得扒了他们两人的皮不可。 “等等，你说镇首女婿，不会是中心小学的校长吧？” “不然呢，镇首就一个闺女，总不可能有两个女婿吧。” 顾尘随口说道。 得到了顾尘的证实，林晚儿所剩无几的三观再次碎裂。 时过境迁。 林晚儿都快忘了，罗清明是和她一块下乡的最后一批知青。 感觉回城无望。 被分到公社小队担任民办教师的罗清明，娶了当时的公社主任女儿。 随即开始高升，成为小学校长。 不用于怀第一胎的林晚儿。 罗清明当年结婚，当年媳妇就怀了孕。 这些年下来，罗清明一共有三个孩子。 不嫌弃罗清明的出身，将他招为女婿，又安排罗清明成为校长。 媳妇含辛茹苦地给罗清明生了三个孩子。 镇首一家人对罗清明，绝对是仁至义尽。 罗清明竟然背着媳妇出去乱搞。 林晚儿不由得越想越气。 好在这个时候，买完白菜和其他商品顾江，张翠兰来到红旗饭店与两口子会合，这才让林晚儿暂时抛开这件事。 这边传来顾尘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谢兰所在的包间变得鸦雀无声。 吃完了中午饭，四个人分成两路回村。 余下的一个多月。 顾尘寸步都不敢离开王家村。 吴胜利，徐彩霞，还有远在丹城的宋建国，全都知道顾尘媳妇快生了，倒也没有给顾尘下达任何的捕捞任务。 期间。 黄老五总算联系上了国营设计院的设计师。 一个月里，一共给顾尘出了三套设计图。 时间进入到十二月中旬，顾尘早早起来扫雪。 从昨天上午到后半夜，降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这两天，林晚儿就要生了。 不把雪扫干净，媳妇摔倒可咋办。 “大外甥，你看谁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熟悉声音。 顾尘放下大扫把，抬头看向院外。 “姥！” 只见张铁柱吭哧瘪肚的拉着爬犁，爬犁上头坐着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不是别人。 顾尘亲姥姥，张赵氏。 老太太今年七十多岁，或许是一辈子没干活缺德事，身体骨和姥爷一样硬朗。 “大外孙，想姥不。” 老太太拿着小布包从爬犁上站起来，迈着小脚走向院子。 “娘，哥，媳妇，我姥来了。” 顾尘回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急急忙忙过去搀扶老太太。 “娘，这大冷天的您咋来了？” 随即，张翠兰三人急急忙忙走出里屋。 “算算日子，我大外孙媳妇就要生了，我不放心你们村的接生婆，自家重外孙，还得我这个太姥姥来接生。” 说起马上就要当太姥姥了，张赵氏高兴得合不拢嘴。 “娘，我们都说好了去卫生院，您……” “去啥卫生院，我十几岁跟着家里人学接生，经我手接生的孩子不下几百个，咋地，嫌娘老了，接不好你孙子啊。” 老太太眼睛一瞪，一把年纪的张翠兰赶忙道歉。 顾尘笑着格外开心。 有娘在，多大年纪都是孩子。 第131章 学习维修渔船发动机，船用电子设备 知道闺女家房子面积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老太太进屋刚坐下，就打发张铁柱回去。 “娘，你先在我姐家住着，等你什么时候住够了，我再过来接你。” 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险些蹲了笆篱子，张铁柱的性格也稳重了不少。 乖乖听从母亲吩咐，迈步出门收拾爬犁。 “小弟，你急着走什么啊，天还没有黑，吃完饭再走也来得及。” 张翠兰拦住要走的张铁柱。 看到弟弟学会了懂事，儿子顾尘又一天比一天争气，张翠兰笑在脸上，甜在心里。 说啥也不当张铁柱现在就走。 怎么着，也得吃完中午饭再回去。 闻言，张铁柱看向母亲张赵氏，老太太说道：“看我干啥，你姐开口留你吃饭，吃完了中午饭再回去吧。” “回家以后消停点，我不在家，你爹收拾你可没人给你说话。” 张铁柱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顾尘打着圆场说道：“姥，你也别这么说我老舅，他经历了这么多事，已经开始学好了。” 说罢，顾尘又扭头看向张铁柱，说道：“老舅，吃完午饭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啊？” 张铁柱好奇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顾尘没有直说，张铁柱也没有继续追问。 小时候，顾尘简直就是第二个张老虎。 和他姥爷一样尿性。 不但主意正。 而且从根上就不知道，什么叫作害怕。 现如今，顾尘成了万元户。 认识不少的大人物。 让自己跟他走，肯定是有好事便宜他。 随即，家里开始准备饭菜。 时间来到中午，顾尘亲手下厨给姥姥张赵氏和老舅做了几道拿手菜。 一家人乐乐呵呵吃完午饭，老太太拉着林晚儿进屋，打听外孙媳妇的身体情况。 干了一辈子接生婆，张赵氏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经她手接生的闺女，小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另一边。 顾尘叫张铁柱跟他一块去镇里。 “大外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来到镇上，张铁柱东瞅瞅西看看，只见顾尘自顾自地往前走。 “带你去学手艺。” “带我学手艺？” 张铁柱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说道：“你咋越说老舅越糊涂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学啥手艺。” “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怎么就不能学手艺了。” 顾尘正色道：“你不是好奇我要带你去哪嘛，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带你去青山渔业大队，跟人家学习维修渔船发动机，船用电子设备。” “啥玩意？！你让我学这些东西？” 张铁柱大吃一惊。 顾尘走到张铁柱身前，一本正经地说道：“老舅，当初咱们可是有言在先，离开打投办，养好身子骨，以后你就跟我干。” “只要学会这些船用技术，我保证不用几年，你能和我一样成为万元户，娶媳妇啥的根本都不算事，你成了万元户，不用自己去找媳妇，媒婆能把咱家的门槛踩断。” “你有维修拖拉机发动机方面的经验，而且喜欢鼓捣各种电器，我姥爷的矿石收音机，不就是你用零配件组装的，又不让你学绣花，踩缝纫机，学习机械和电子配件，凭你的本事还怕学不会？” 听到这句话，张铁柱抿了抿嘴唇，没底气地问道：“大外甥，你真觉得老舅是这块料？” “我都能瞧得起你，老舅，你咋就自己瞧不起自己呢？” 顾尘哭笑不得道。 “安排你学习手艺这事，在我心里已经想了好久，要不是我媳妇怀孕，我早就安排你去渔业大队跟人家学本事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跟我一块过去吧。” “青山渔业大队算是我的关系户，到了那里，他们肯定会好好照顾你，不用担心被人家欺负，老舅，你也半大不小了，不能总让我姥和我姥爷操心，学会了这两门手艺，以后还怕没有饭吃？” “行！大外甥，你说啥，老舅就干啥，你瞧得起老舅，我没理由自己瞧不起自己。” 张铁柱拍着胸脯保证。 只要人家愿意教，即使拿出吃奶的力气，也一定把手艺学会。 “这就对了。” 顾尘笑容满面道：“这才是我老舅，永远不服输。” 没过一会，二人一同走进青山渔业大队。 八十年代。 国内假期没有后世那么丰富。 即使是国庆，元旦，春节这样重要的日子。 国有单位的假期最多一两天。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张铁柱把人家的手艺学得七七八八。 “哟，小顾，你怎么有空过来？这位是？” 办公室里，正在处理报表的渔业大队长沈长海意外看到，顾尘和一个陌生男人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顾尘客气道：“沈队长，我提前过来祝您元旦快乐。” “哎呀呀，你太客气了，坐坐坐。” 沈长海搬来椅子，又拿起桌上的烟盒递给二人。 “沈队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舅张铁柱，听说咱们大队最近没有出海捕捞任务，缠着我想过来学学手艺。” “学手艺？” 沈长海帮着顾尘把烟点上，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顾尘用胳膊肘碰了碰张铁柱。 张铁柱连忙说道：“沈队长你好，我之前在公社农机站上班，学了一些维修发动机和电子配件的本事，我外甥现在做着捕鱼的买卖，我寻思着学习船用发动机和电子设备的维修技术手艺，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等张铁柱简单说明完来意，顾尘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信封放在办公桌上。 看了看信封的厚度，沈长海心知肚明。 “既然是这样，就留下吧。” 沈长海痛快答应。 所谓一回生，二回首。 二人因为食品厂的事情打过一回交道。 顾尘隔三岔五会给沈长海送点东西。 关系一时半会可能用不上，但是需要定期地维持。 真到找人帮忙的时候，你再选择临时抱佛脚。 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老舅。还不赶紧谢谢沈队长。” 顾尘说道。 “谢谢沈队长，我一定虚心向大伙学习。” 张铁柱急忙起身鞠躬。 事情办得这么顺利，顾尘多少有些没想到。 第132章 比老舅还不着调的儿子 “张铁柱同志，我给你找个宿舍先安顿下来。” 紧接着，沈长海示意顾尘和张铁柱跟他走。 花了二十分钟安顿张铁柱，沈长海站在渔业大队后院，表情古怪停下脚步。 掏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递给顾尘。 顾尘见状笑了笑，说道：“沈队长，咱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能办的绝对没有二话，办不到的，我也会帮你想办法。” “小顾，我知道你是个讲究人，不过这事……唉。” 沈长海连连叹气，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窘迫模样。 顾尘大大方方地说道：“沈队长欲言又止，这不明摆着把我当成外人吗，说句托大的话，打从认识你，我就将你当成大哥，你尽管说吧，我保证全力以赴地帮你排忧解难。” “那我就说了” 沈长海一口吸口气，说道：“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搞两件古董？” “你要古董？” 顾尘感觉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拜托冯所充当介绍人，引荐他和沈长海认识的过程中，顾尘从冯科口中得知沈长海是个大老粗。 凭着一手过人捕鱼本事，成为渔业大队的队长。 一干就是二十年。 兴趣无非是抽烟，喝酒，吹牛逼。 没听说沈长海喜好风雅之物。 “小顾，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家那个兔崽子被单位开除了。” 话说到这，沈长海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 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与王家村的民兵连长赵金山一样，身为渔业捕捞队的大队长，沈长海大权力没有，小权力还是有一点。 通过内部关系，将儿子送到市里的一家国营单位上班。 万万想不到。 上班没几个月，不省心的儿子转手给沈长海上了个大眼药。 因为迟到早退，动不动跟领导犟嘴。 他儿子背了个严重处分。 换成别人背了处分，肯定会夹起尾巴做人。 沈长海的儿子偏不。 依旧我行我素。 认为国有单位不敢开除职工。 忘记了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 那个时候，只要职工不把天捅个窟窿，能在单位干一辈子。 而在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国有职工的铁饭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坚不可摧。 天天我行我素。 单位领导还能惯着你？ 一个月以后，领导以旷工的名义，将沈长海的儿子扫地出门。 由于儿子在市里工作，一个月才回一趟家。 沈长海对于儿子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等他知道，人已经被逮进去了。 被单位开除，沈长海的儿子怀恨在心。 某天晚上砸了领导家的玻璃。 这小子也是真嚣张。 砸完玻璃的第二天，主动去领导办公室耀武扬威。 承认这件事是他干的。 如果不让他重新回到单位上班，别说玻璃。 领导家里的其他东西，也别想有一件是完整的。 此话一出，领导马上打电话报案。 收到治安局的电话通知，沈长海才知道儿子闯了大祸。 求爷爷告奶奶，准备了四百块钱，暂时把儿子保释出来。 说到这里，沈长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家门不幸养了这么个瘪犊子，可能有啥招呢，毕竟是我的亲骨肉，别人不管，我这个当爹的不能不管，听说他们单位的领导是个文化的人，特别喜欢古董，要是能弄两件古董，没准事情就有缓。” “沈队长，您别怪我给您泼冷水，别说是两件，就算是十件古董，你儿子恐怕也回不了单位上班。” 顾尘委婉说起这种亡羊补牢的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不给领导面子。 你就算送几千块钱，只怕领导都不会答应。 真是同意沈长海的儿子回去上班。 单位领导的面子彻底捡不回来了。 “不用你说，我当然明白他回不去原单位，但是回不去归回不去，身上要是背了案底，才是真的大麻烦，到哪都不会再有人用他。” 沈长海哭丧着脸，讲起他只是暂时将儿子保释出来。 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 砸了人家的玻璃，第二天又堂而皇之地去单位威胁领导。 单位领导揪着不放。 行政拘留就有可能变成蹲大狱。 “我打算买两件古董送过去，求人家高抬贵手，别再追究这个兔崽子的责任，只要能出具谅解书，我儿子就不用蹲大狱，背案底。” 沈长海也是国营单位的小干部，深知体制内的情况有多复杂。 当众不给领导面子。 被单位开除了，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倒砸人家玻璃。 换成沈长海，只怕也不会轻饶了这小子。 可是血浓于水。 亲手养大的儿子。 沈长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去吃窝窝头，一辈子矮人一头。 个人档案出现污点，铁饭碗就算彻底无缘了。 至于说做小买卖，开店摆摊，沈长海好歹也是渔业大队的队长。 让儿子干个体户。 沈长海丢不起这么大的人。 “小顾，你要是能办，就帮我打听打听，看看哪能弄到古董，要是实在办不了，我再找找人，想想别的办法。” 沈长海没有完全把话说死，青山镇这种小地方别说是古董。 能找到一两件上了年岁的东西，都算是了不起了。 况且。 古董放在早些年，属于人人喊打的四旧。 别说是买，家里有几件都有可能被人针对。 也就是这些年，上头的风向开始转变。 黄金，古董，不再是个人不能拥有的烫手山芋。 顾尘沉思了一会，说道：“沈队长，这事只能说尽量帮你想想办法，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到从哪能弄到古董。” “要说去市里买，好像咱们市没有专门卖古董的店铺。” “事情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我就算掏钱买，也没地方买。” 沈长海的表情比刚才更加郁闷。 要是能买到，沈长海也不用发愁。 当了二十年的渔业队长，手中多少有个两三千的积蓄。 给儿子找工作花了一小半的积蓄。 剩下的钱，足够买两三件古董。 偏偏，古董这玩意不是鱼，只要出海就能捞到。 能够买到古董需要碰运气。 而且东西还不能太一般。 “沈队长，这事还能拖多久？” “我估计最多一个来月。” 沈长海心头一动，忙问道：“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第133章 沉船古董 “我想到一个人，或许有办法能够弄到几件古董，不过到底能不能，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吧，你容我几天，到时候，我帮你仔细打听打听。” 顾尘不置可否地说道：“一旦有了确切消息，我亲自向你汇报。” “小顾，麻烦你了，这事要是成了，以后青山渔业大队就是你自己家，有事全都包在我身上。” 沈长海还拉着顾尘的手千恩万谢。 有希望，总比每天提心吊胆强得多。 顾尘神通广大，关系网都能碰到县食品厂和百货大楼。 指不定。 顾尘就能认识一两个，有本事弄到古董的能人。 沈长海走了，顾尘迈步走进张铁柱临时居住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是一间废弃仓库。 好在仓库有暖气，张铁柱暂时住在这里，勉强也能对付。 “大外甥，我刚才透过窗户看到沈队长好像要哭出来，他家是不是出啥事了？” “老舅，就凭你这脑袋，只要把精力用在正事上面，保证能混出个人模样。” 顾尘苦笑道：“沈队长确实遇到了一件棘手事，情况和你差不多。” “和我差不多？咋就和我差不多呢？” 张铁柱一脸蒙圈。 “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顾尘半开玩笑地告诉张铁柱，沈长海的儿子被单位开通，怀恨在心砸了领导家的玻璃。 人被有关部门抓起来。 可能是拘留，也有可能蹲大狱。 “我的天！他儿子也太虎了。” 张铁柱一脸愕然。 “沈长海的儿子被单位开除，你又何尝不是被农机站开除，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说谁。” 顾尘敷衍道：“别操心别人家的事情了，先把自己的事管好。” “最近这段时间，安心留在渔业大队学本事，我带了一百多块钱，你拿着。” 说罢，顾尘将钱掏出来塞到张铁柱手里。 这些钱不是给张铁柱改善生活的。 而是让张铁柱多买些烟和酒，孝敬渔业大队经验丰富的老师傅。 会做人，人家才会毫无保留地教你维修渔船的各项本事。 顾尘的面子是一方面子。 张铁柱会不会做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外甥，你放心好了，老舅又不是三岁小孩，知道该怎么和人打交道。” 张铁柱正色承诺，一定会混出个模样。 “知道就好，我先回去了。” “路上滑，你慢点走。” 张铁柱紧随其后，依依不舍地将顾尘送出渔业大队。 路上，顾尘抬手揉着太阳穴。 沈长海提出购买古董给儿子消灾。 听到这个想法，顾尘确实没啥主意。 随即，顾尘想到一件差点被他遗忘的往事。 顾尘不认识能搞到古董的能耐人。 却知道哪里有古董。 陆地弄不到，海里有古董。 后世的某一天，顾尘的手机接到弹窗新闻，本打算直接滑过去，没承想新闻来自家乡。 相关部门在丹城附近海域，打捞到一艘战争年代的沉船。 沉船是小鬼子运输，船上没有武器弹药，也没有用于战争的物资。 有的是大量的古董和文物。 经文物勘探部门鉴定，这批古董是小鬼子民间抢夺来的民脂民膏。 眼见即将战败。 小鬼子决定将东西运回国内。 按照新闻内容。 运输船之所以沉没，是因为航行过程中遭到盟军空袭。 临近战败，鬼子朝不保夕。 没有空中优势，更无力进行防空。 知道沉船所在的海域，问题是现在是冬天。 寒冬腊月，顾尘跳到海里给人家找古董。 等于是在鬼门关前蹦迪，坟头上起舞。 别的问题姑且不说。 就说海上的温度 冻也能将顾尘冻成三孙子。 可是换一个角度讲。 真帮沈长海解决了眼前的麻烦，青山渔业大队将会成为顾尘最为坚固的关系户。 无论借船，借人，还是借设备，甚至…… 总而言之。 好处一大堆。 无论求沈长海帮什么忙，人家都会不打折扣地帮忙。 好处明显，问题巨大。 想着想着，顾尘已经回到了村子。 “尘哥，老舅送回去了？” 看到顾尘一个人回家，脸色相当凝重，心思聪颖的林晚儿立马看出顾尘是带着心事回来的。 “媳妇，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顾尘强挤出笑容。 “什么事啊？” 林晚儿问道。 “咱们边走边说。” 家里有母亲还有姥姥，要让她们知道，免不了生出担忧。 没有告诉她们，自己要带老舅去渔业大队学手艺，也是不想两位老人产生不必要的担忧。 离开家，顾尘搀扶林晚儿散步。 “媳妇，其实是这么回事，我送老舅去青山渔业大队学习维修船用发动机，船用电子设备的手艺，其间，沈队长说起他儿子出事了，想弄两件古董过关消灾。” “我倒是知道那能弄到古董，不过这事需要冒点险，你觉得呢？” 听到事情要冒风险，林晚儿连忙说道：“尘哥，这事非办不可吗？” 顾尘苦笑道：“也不是非办不可，可要是帮沈长海他儿子过了这一关，好处也确实是不少。” “既然这样，你就帮帮他吧。” 林晚儿的回答大大出乎顾尘的预料。 顾尘有些诧异地说道：“你不害怕我出事？” 林晚儿满脸微笑道：“换成一两个月之前，我肯定不会同意，不过现在嘛，尘哥，你既然能跟我说，证明这件事情虽然有危险，但是危险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且就像你说的，帮助沈队长，能够获得大量的好处，这里头的好处，是不是也包括购买铁皮渔船和一些需要批条的船只设备？” 毕竟是亲两口子，别人不清楚顾尘的雄心壮志有多大，同在一个被窝里的林晚儿还能不知道？ 二人的孩子即将出生。 但凡此事要冒大风险，顾尘绝对不会找自己商量。 或许，顾尘连说都不会说。 既然说了。 代表顾尘是有一定信心。 当前年代里，购买的各类电子设备都需要批文和票据。 隔行如隔山。 吴胜利毕竟不是渔业系统的干部，能给顾尘弄到捕捞设备有限。 可要是攀上青山渔业大队的门路。 何愁搞不到专业设备。 第134章 冬季捕捞的小妙招 “尘哥，我是个妇道人家，帮不上什么大忙，能做只有不让你操心家里的事情，照顾好孩子和咱娘，你既然决定卖沈队长这个人情，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干。” 林晚儿之后一番话，又一次出乎顾尘预料。 别看林晚儿天天待在家里，眼界却比村里人高得多。 顾尘想要大展拳脚，就少不了方方面面的帮助。 特别是官面上的人物。 这些人的一句话，或许就能给顾尘和家里带来几百上千元的收入。 “媳妇，你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顾尘又感动又愧疚。 这么明事理的媳妇，前世的自己倒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怎么就这么混蛋呢！ 林晚儿柔声说道：“我答应归答应，但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咱们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了，千万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顾尘红着眼眶疯狂点头。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之后。 顾尘专心致志陪着即将临盆媳妇散步。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孕妇也是一样。 回到家里准备晚饭，顾尘这才说起老舅去渔业大队学技术的事情。 生米煮成熟饭。 纵然张翠兰和张赵氏心有迟疑，也只能随着顾尘去了。 顾尘名声不好，张铁柱何尝不是如此。 提前告诉两位老人，他要送老舅去国营单位学技术。 两位老人肯定会担心张铁柱不省心，惹出事端给顾尘添麻烦。 先斩后奏。 省了顾尘不少唾沫。 “啥玩意，下海捞老物件？！尘尘，你疯了吧！！！” 隔天上午，顾江将大哥和李大龙叫到身边。 提到海里有一艘小鬼子的沉船。 船上装了老鼻子从东北掠夺的古董。 出海没多久。 就被外国大鼻子的飞机炸沉了。 紧接着话锋一转，说到沈长海儿子犯罪的事情。 李大龙人都快听傻了，回过神以后连连摇头。 顾江同样觉得这件事情过于冒险。 数九寒天，下海寻找沉船，再将船上的部分古董捞上来。 这和主动往鬼门关里冲有啥区别？ “小尘，别怪大龙说话不好听，即便你知道这艘船的具体位置，并且能够借来公家的潜水服，危险还是一点都不小。” 顾江太清楚弟弟的性格，委婉劝说顾尘能不能缓一缓。 只要说了。 证明这小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换成夏天。 他和李大龙绝对没有二话，保证一块和顾尘去打捞古董。 现在是啥时候，十二月底。 而且刚刚下了一场大雪。 东北海域的冬季和南方海域的冬季。 完全无法同日而语。 听说南方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即便是冬天出海也没啥大不了。 换成东北的冬天，你出一次海试试。 保证冻得你跟三孙子似的。 “大哥，大龙，你们到底让不让我说话了。” 顾尘面露苦笑。 “说个屁！” 李大龙难得露出强硬态度，语气生硬道：“顾尘，你是不是忘了你要当爹了？沈长海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你媳妇，还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老子可不想看到我大侄子出生，只有娘没有爹，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然，别怪我削你。” 说着，李大龙佯装凶狠地挥动拳头。 顾江语重心长道：“小尘，算大哥求你了，放弃这个打算吧，咱们家现在不缺吃，不缺穿，你又认识不少的能耐人，不差青山渔业大队和沈长海他们，安安心心等到孩子出生，这不比啥都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打定主意不让顾尘出海。 开玩笑。 每年进入十一月份，丹城海域的海面温度只有3到4度。 假如出现寒潮。 海水温度甚至会直接下降到零下。 一旦有人失足落水，几分钟就会被冻僵。 不能在五分钟内将人从海里捞上来，基本可以宣告死亡。 这些。 都是一代代渔民用生命积攒下的经验。 “谁说我要下海了？” 顾尘都快无语了，二人越说越邪乎。 “！！！” 话音刚落，顾江二人大眼瞪小眼。 不下海，怎么打捞海下古董？ “大哥，大龙，我叫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给我去玩命，我这里有一套安全捕捞方案，我需要你们配合我驾驶机帆船，完成这项任务。” 趁着二人发呆的间隙，顾尘三言两语讲述自己连夜想到的小妙招。 “老天爷啊，这样也行？” 顾江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顾尘说的具体内容，顾江是一句话都没听懂。 只听到顾尘说这种办法万无一失。 李大龙皱着眉头说道：“要是按照你说的办法，反倒是比直接下海捞更加麻烦，这事能行吗？” “我都想好了，需要东西咱们当地都能弄到，并且这件事情关系着沈长海儿子前程，你们当地没在场，没看到沈长海一个大老爷们，说起他儿子惹下的麻烦，不但声音带着哭腔，我要是故意吓唬两句，没准都能让沈长海当场哭出来。” “根据我的观察，沈长海现在是一点招都没有，找我帮忙纯粹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但凡有一点希望，沈长海都会不遗余力地配合我。” 听完了沈长海营救儿子焦急心态，顾江冲着李大龙说道：“大龙，你觉得呢？” 李大龙咂咂嘴，内心觉得顾尘提出的方案过于天马行空。 可是再想想顾尘近期干的各种事情。 又有哪一件不是如此呢。 购买半导体探鱼仪，带领大伙去连城海域捕捞黑虎虾，从小鬼子手里兑换到进口家用电器。 结交食品厂与百货大楼干部。 一桩桩一件件。 换成他们二人，恐怕这辈子都干不成一件。 “既然你有了主意，那咱们现在就去渔业大队吧。” 李大龙琢磨了半天，决定陪顾尘一块去找沈长海，试试对方的配合态度。 这边早点完事。 顾尘才能多腾出时间陪媳妇。 顾尘淡笑道：“急什么，上赶着不是买卖，等着瞧吧，不出三四天，沈长海肯定会主动来找我。” 李大龙和顾江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人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哪能知道，雪中送炭分量有多重。 第五天，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拎着礼物来到王家村。 第135章 雪中送炭前的铺垫 “大娘，大妹子，你们就别忙活了，我是吃了饭过来的，小顾啥时候能回来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与顾尘预料的一模一样。 沈长海果然绷不住了。 只不过不是他亲下下来催请，而是媳妇苗红花出面。 “婶子对不起，自打上次尘哥送老舅去镇上学手艺，回来以后忙的脚打后脑勺，天不亮就爬起来出门，三更半夜才回来的。” “每次家里人问他忙说，尘哥总是闭口不说，就连我这个媳妇问他，他也是一样的态度。” 挺着大肚子林晚儿主动将一杯开水送到苗红花手里。 一边道歉，一边略带埋怨地数落顾尘忙得都快忘了这个家。 这不。 四点多钟，顾尘就出门办事了。 苗红花嘴里说着忙点好，心里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 林晚儿继续说道：“婶子，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少也要吃点饭，尘哥前段时间没少受沈队长的照顾，现如今，老舅又在咱们大队学手艺，我们家咋地也要表达一下感谢。” 不但林晚儿态度热情，张翠兰和姥姥张赵氏同样热情。 说啥也要留的苗红花吃完中午饭在走，还让苗红花将礼物带回去。 沈长海没少帮顾尘的忙，那还能再收沈家的礼物。 没办法。 苗红花只能压抑着苦涩的心情，留在顾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老沈，顾尘这两天一直在给咱们家跑关系，你这边有啥眉目吗？” 下午回到镇上，苗红花直接去了渔业大队。 顾尘忙得连怀孕的媳妇都顾不上，说明人家是真心实意给沈家帮忙。 不过瞧林晚儿话里的意思。 顾尘纵然天天出去跑关系，一时半会也没啥大的进展。 “妈的，瞧你生的瘪犊子，地上的祸不惹，偏要去惹天上的祸！” 沈长海骂骂咧咧灌了一口茶。 “沈长海，你啥意思！没有你这个老爷们，我倒是想生瘪犊子，生得出来吗！” 眼见沈长海骂街，苗红花也不是好惹的，劈头盖脸骂得沈长海哑口无言。 “我说别走太远，在当地或者县里给儿子安排工作，也不知道是那个龟孙子说的，留在当地上班，一辈子都没有出息，只有去大地方上班才能出人头地。” “如今出了事，反倒埋怨起我了，你这么牛逼，有能耐别管咱们儿子的死活，让这个犊子蹲笆篱子啊。” 农村女人不好惹，有正式工作的农村女人更不好惹。 苗红花双手叉腰。 狂喷沈长海就是属耗子的。 耗子扛枪窝里横。 “得了得了，别骂了。” 沈长海阴沉着脸，说道：“我这边没什么头绪，你这边呢？” “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老娘在供销社上班，每天打交道的不是乡下农民，就是镇上居民，这群人连啥叫古董都没听说。” 听出丈夫这边没有头绪，苗红花停下刀子嘴，转过身抹着眼泪。 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 咋舍得让儿子真的进大牢，啃窝窝头。 当地屁大点地方。 儿子蹲笆篱子的事情一旦传来，别说再给他找个铁饭碗工作。 就连娶媳妇都难。 毕竟。 谁家的好姑娘，都不可能嫁给一个有案底的劳改犯。 一人犯事，全家倒霉。 不但沈浩这辈子没指望。 他的儿子，孙子。 也都要受到牵连。 “你被哭啊，我也没说不管咱们儿子。” 眼瞅着媳妇的哭成了泪人，沈长海顿时慌了手脚。 再等两天。 如果顾尘还没有消息传来，沈长海亲自去顾家堵他。 “到时候多打打感情牌，我瞅顾尘媳妇的肚子，可能也就这两天了，堵到顾尘你就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当爹的人，儿子再不成器，也不能撒手不管啊。” 苗红花哽咽着给丈夫传授说辞。 “知道了！” 沈长海愁得一根根抽着烟。 一晃又过了几天。 距离案件定性只剩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沈长海顾不上别的，大半夜骑着自行车出发。 顾尘不是天不亮就出门嘛。 沈长海就半夜去顾家门口蹲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沈长海凌晨三点来到顾家门口，一直等到太阳出来，方才看到出来刷牙的顾尘。 “沈队长，你这是等了一夜？” 院子里，顾尘端着水杯，牙刷，瞠目结舌看向院外。 只见沈长海冻得老脸发白，牙冠上下打颤。 “祖宗啊，你可算是出来了！！！” 沈长海正要冲过去，快要冻僵的双脚不争气地不听使唤。 一个趔趄，沈长海重重摔在地上。 顾尘赶忙放下水杯和牙刷，冲到院外搀扶着双脚麻木的沈长海。 拍了拍他身上的雪，顾尘唏嘘道：“沈队长，你这是何苦呢。” “小沈，你那个朋友有消息了？” 沈长海开门见山，打听古董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眉目。 顾尘摇摇头。 沈长海见状满脸绝望。 所剩不多的力气彷佛全部被人抽走。 摇摇晃晃，身子开始往地面出溜。 顾尘用力拉住沈长海，低声道：“这几天我跑了好多地方，能找的关系全都找了一遍，就连治安所，还有法院那边，我也找人打听了，不好弄啊。” “除非原告主动撤诉，并且出具谅解书，要不然这事，你儿子非得进去不可。” 不用顾尘补充，沈长海比谁都知道这事有多麻烦。 凡是今年犯事的人，全部要被从严从重处理。 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 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 三句话，二十七个字。 等于要了沈长海半条命。 能拘留的一定判刑，能判刑的一定重判。 “真没别的办法了吗？” “要说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就是……” 顾尘脸上浮现出一抹迟疑。 下一刻，沈长海挣开顾尘的搀扶。 毫无征兆地跪在了地上。 “小顾，帮帮你大侄子吧，他是我的命根子，千万不能进去啊。” 说着，沈长海冲着顾尘重重磕头。 顾尘没说完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根救命稻草。 满心绝望的沈长海一边磕头。 一边发誓只要儿子不进去，让他干什么都行。 “呀！尘哥，这是咋回事？” 就在这时，林晚儿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跪在地上的沈长海，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叫。 “媳妇，你先进去吧，这位是青山渔业大队的沈长海，沈队长。” 顾尘重新搀扶起沈长海，低声道：“沈队长，你跟我来。” 第136章 天马行空的方案：海下抽水机 不多时，顾尘带着沈长海来到码头。 沈长海看到左右无人，急不可耐道：“小顾，你快说吧，到底有啥办法能搞到古董，免了我家瘪犊子的牢狱之灾。” “你是不是想换一条机帆船？我帮你想办法！” 以为顾尘带自己来海边码头，是要用渔船当条件，沈长海不假思索地承诺。 日后。 顾尘如果需要使用机帆船，随时都可以来青山渔业大队接船。 只要沈长海还是渔业大队的队长。 队里的渔船顾尘随便用。 顾尘苦笑道：“沈队长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趁火打劫的小人，我带你来这里，并非是要借机帆船，而是……而是……” 顿了顿，顾尘伸手指向海面，说道：“你需要古董，正常渠道或许能弄到，但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反倒是海里，有不少无主的古董。” “你说啥！海里有古董？！” 沈长海大惊失色，“小顾，都到这个时候，你咋还跟我闹笑话呢，海里咋可能有古董。” “沈队长，我没和你开玩笑，这段时期出去跑关系，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就像我刚才说的，正常渠道短时间内，肯定弄不到你需要的古董，我就寻思着去黑市碰碰运气，你也知道，咱们这地方自古就没有收藏古董传统。” “不像是京城，南方，有一大堆的文化人。” “我找了好几个黑市，一件古董都没有看到，不过倒是打听出一个重要的消息。” 顾尘可以确定，沈长海目前的情绪处于崩溃边缘。 火候到了，是时候给他希望了。 “啥消息？” 沈长海心急火燎。 “去黑市寻访古董的时候，我碰到了一名卖烟叶的老人，你知道他是干啥的不？年轻的时候，老人是皇宫的护军。” “皇宫护军……你是说那个皇宫？” 沈长海心里咯噔一下。 顾尘点头道：“按这个老人的说法，为了给儿皇帝粉饰太平，小鬼子将搜罗来的古董大量送到宫里，45年的时候，老毛子宣布对小鬼子开战，小鬼子便将这些古董统统运上船，准备运回国内，船只出海没多久，就被毛子的飞机炸沉了。” “也是巧了，就是这片海域。” 沈长海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要大。 转念一想。 顾尘说得好像也没毛病。 小鬼子占领东北十四年，被他们抢走的好东西不计其数。 临近战败。 肯定要疯狂地往自己家里搬东西。 “小顾，船只是在哪里沉没的？我这就回去组织人手下海去捞。” 此时此刻，沈长海犹如溺水之人，只想着拼命抓住顾尘丢出的浮木。 “沈队长，你冷静一下，你也不瞅瞅现在是啥时候，这个季节下海，大伙保证和你翻脸。” 顾尘接着又提醒沈长海。 纵然渔业大队职工敢冒这个险。 沈长海就不怕走漏消息，被扣上挖国家墙角罪名？ 甭管是地上的宝贝，还是海里的文物。 归根结底，都是公家的。 大张旗鼓出动人手捕捞，这不是等着上头过来抓他吗。 沈长海吓得一哆嗦。 没错。 挖国家墙角这个罪名确实能要人命。 顾尘缓和语气说道：“也不怕沈队长你生气，打听到这个消息，我原本是不想说的，毕竟，这事的风险太大了，搞不到咱们几个都要进去吃公家饭。” “可……可看你跪下求我，我心里又实在是不好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是当爹的人，我也要当爹，换成我的孩子惹了麻烦，我又何尝不是心急火燎，求神拜佛呢。” 沈长海感动得泪眼婆娑。 顾尘这番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上。 辛辛苦苦忙了一辈子。 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孩子。 天底下只有不省心的子女，有几个心狠的父母。 “小顾，那咱们该这么捞呢？” 沈长海问道。 “沈队长，这件事情只能你知，我知，还有我哥和我的发小知道，多一个人，都有可能泄露消息。” 顾尘提及顾江和李大龙是唯二值得信任的帮手。 一个是顾尘的亲哥，另一个和顾尘一块长大。 关系不是亲兄弟。 又丝毫不比亲兄弟差到哪去。 沈长海点头如啄米。 咋说他也是个小干部，这里头的斤两有多沉，沈长海掂量得清。 “沈队长，我相信嫂子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不过毕竟是女人，万一某天你儿子问起这件事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小顾你放心，我谁都不告诉，就咱们几个人知道。” 沈长海一点就通，发誓既不告诉儿子沈浩，也不会将内幕说给苗红花。 一辈子憋在心里，一直带进棺材里。 顾尘说道：“眼下这个时节，想要捞上几件古董，就必须用非常手段，直接下水肯定不行，即便是部队的潜水员，穿戴全套潜水服也没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东西吸上来。” “吸上来？怎么吸啊？” 沈长海彻底被说糊涂了。 海底下的东西，咋可能被吸上来。 “沈队长，你知道吸尘器吗？” “听说过，不过没见过。” 沈长海老实回答道。 “我的办法，其实是吸尘器的原理差不多，只不过方式要复杂许多。” 说罢，顾尘捡起一根木棍。 弯腰蹲在雪地，使用木棍画了一张图。 “想要将海底的古董吸上来，首先要有一台大功率的柴油机，其次，还要配一台水泵，要是能搞到大功率的泥浆泵，效果会更好。” “另外，还要准备一大截消防水带，长度不能少于三十米。” 顾尘边说边画图。 由于是手工组装的海下抽水机，市面上找不到现成的零配件。 除了柴油机，泥浆泵，水泵，消防水带是现成的设备。 其他零部件。 比如连接水泵，水带的法兰盘。 充当吸水口的铁皮吸盘。 用来过滤杂质的滤网，将泥沙和海水送回海里出口管，全部需要手工制作。 有了这些东西。 还需要一艘能够承载柴油机与抽水泵的机帆船。 船体长度最好在14米左右。 哪怕是一台小功率发动机，重量都有四五百斤。 再加上抽水泵。 两件设备整体重量，起码有半吨。 船只不够大，就无法承受设备启动带来超强离心力。 装载设备的船只，需要停在海面进行定点作业。 船体够大才够稳。 以上几项。 非大型机帆船不可。 与此同时，沈长海还要配合顾尘，在附近设立警戒点。 以出海作业的名义。 将大队渔船安排到顾尘的作业区域外围。 防止其他渔船误入顾尘所在区域。 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137章 媳妇儿要生了 “这项计划的关键是三样东西，大功率柴油机，水泵，机帆船，如果能把它们凑齐，计划等于完成了一半，剩下东西全都好整。” “至于说消防水带，法兰盘，焊工工具，铁皮，滤网这些玩意，我这边都能解决了，沈队长，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顾尘停下手里动作，抬头看向晕头转向沈长海。 “这能行吗？” 憋了老半天，沈长海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听到最夸张，最离谱的办法。 用所谓的水下吸尘器，去吸海底沉船的古董。 这种办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沈队长，我说句难听点的话，说错了你别介意，办法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道，哪怕这个办法最后证明没有用，你们家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顾尘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只问沈长海一个问题。 除了相信他。 沈长海是否还有更稳妥的解决方案。 “……” 沈长海哑口无言，但凡有办法，他也不会大半夜过来堵门。 更不会跟个傻子似的。 站在冬季的寒夜里等上几个小时。 “我提出这个方案确实有些天马行空，能不能成功，其实我自己都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这也是唯一一个，不用派人下海就能捞到沉船宝贝的方案。” “沈队长，行不行你现在给个痛快话吧。” 顾尘起身揉了揉双腿。 办法已经交给沈长海了。 如果人家不愿意相信自己，顾尘是真没招了。 “小顾你没生气，我绝对没有信不过你的意思，就是……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借水泵啊。” 担心顾尘误会自己的诚意，沈长海跟着站起来解释。 船只和柴油机，沈长海回去就能搞到。 身为渔业大队队长，麾下别的不多，机帆船，拖网渔船有的是。 至于柴油机，同样不算事。 就是这农用水泵，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哪里能借到。 “沈队长，您可是贵人多忘事，镇上农机站就有一台现成水泵。” “农机站……你说的是那台抽粪机？！” 沈长海惊了。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东西也能抽水，而且功率比普通水泵还要大，我听我老舅说，这东西好像叫什么泥浆泵，属于最新设备，买到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用了十几次。” “嫂子是供销社会计，还能不认识农机站的头头脑脑。” 顾尘淡淡一笑。 上面有上面门路，下面也有下面的人际网络。 公社没有取消之前。 农机管理员，食堂管理员，供销社售货员，出纳会计员这些职务。 统称为公社八大员。 互相就算不熟悉，也肯定见过面，属于点头之交的关系。 托人充当中间人，帮忙说几句好话，送点拿得出手的礼物。 将农机站的泥浆泵借出来用几天。 一点毛病都没有。 “为了我家那个瘪犊子，你忙前忙后跑着这么多天，不计风险地帮我，你沈哥不是不知道好歹的货，感谢的话咱们后边再说，我这就回去准备东西。” “对了小顾，你把其他需要的东西全部写下来，我一块弄来交给你。” 顾尘忙的脚打后脑勺，沈长海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搭工搭料。 像顾尘说水带，铁丝，铁皮，法兰盘这类玩意，沈长海一并搞到交给顾尘。 “行，我现在就写。” 跟沈长海要来笔和本子，顾尘刷刷刷开始罗列清单。 过了一会，顾尘将写满字的记事本还给沈长海。 “小顾，草垫子和钉子鞋是干啥用的？” 接过本子一瞧，沈长海发现上面有两样貌似与打捞一点不相关的东西。 顾尘解释道：“草垫子用来铺在船上的关键位置，防止甲板结冰打滑，钉子鞋也是想用的用处，这种天气出海，船上但凡流一点水，就能立刻结成薄薄的冰层，我这边信得过的人手只有两个，万一滑倒磕伤，那不是耽误事吗。” “对对对，确实需要准备这些东西。” 沈长海恍然大悟。 自己也真是急糊涂了，竟然忘了冬季出海进行捕捞作业，第一要务是防寒，第二要务就是防滑。 更何况。 船只需要进行抽水作业，管子里迸溅出水花将会大面积洒落到甲板。 那个时候。 真的就是滴水成冰了。 送走千恩万谢沈长海，顾尘的掏出一根香烟点上。 以上办法，并非是顾尘首创。 而是他前世混社会的时候，从一些吃海底饭的江湖人士处学来的。 陆地盗墓需要大量的经验与工具。 海底寻宝。 同样少不了一系列道具配合。 水下吸尘器，便是其中之一。 手工组装。 材料简易，好找，便宜。 被有关部门的巡逻船只发现，只需要很短时间就能将设备全部丢进海里。 毁尸灭迹。 查不到任何证据。 “小尘！！小尘！！！” “晚儿要生了，你在哪里啊，赶紧回家。” 一支烟还没有抽烟，远处响起大哥急促喊叫声。 “！！！” 听到媳妇要生了，顾尘大脑当场短路。 早上还好好的。 没过多久，这就要生了。 “呼呼呼，快……快回家！” 顾江气喘吁吁跑到码头，一把拉住好似呆头鹅的顾尘往家里跑。 顾尘前脚刚和沈长海出门，林晚儿马上喊着肚子疼。 姥姥一眼瞧出，外孙媳妇这是要生了。 有条不紊地安排顾江出来寻找顾尘。 又让张翠兰去村子里借蜂蜜。 “姥，我媳妇怎么样了？” 原本需要十分钟的路程，顾尘只用四分钟就跑到家里。 上气不接下气，就要往西屋走。 “你媳妇没事，赶紧出去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冲撞了孕妇。” 小老太太拍了顾尘一巴掌，示意顾江将顾尘带到院子里。 女人生孩子，讲究不是一般的多。 不但家里的男丁不能进产房。 外家女眷也不能进。 “姥，我就看一眼，看完我就出去。” 耳听屋里传来林晚儿痛苦的呼声，顾尘心如刀割，眼巴巴看向西屋，想进去给媳妇加油打气。 “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连你亲姥姥，你都信不过了。” 张赵氏罕见地瞪了宝贝外孙一眼。 又于心不忍地让了一步。 要是顾尘真待不住，就留在外屋地烧开水。 第138章 姥，我闺女咋长这样啊？ “娘，蜂蜜借来了。” “化成蜂蜜水，拿进来给你儿媳妇喝。” “姥，热水烧好了。” “让你娘送进来。” 屋里，知名接生婆张赵氏尽显果断干练。 纵然炕上的林晚儿疼的说起话来，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老太太也就有条不紊。 “大娘，要不要我进来帮忙？” 没过一会，妇女主任张大花带着大儿媳妇和老闺女来到顾家帮忙。 听说是妇女主任来了，张赵氏隔着窗户说道：“你一个人进来，帮我搭把手，架住我外孙媳妇。” “好咧。” 张大花将家里两个女人留在院子里等候，一个人风风火火进了产房。 此刻，林晚儿已经疼得有气无力。 只感觉肚中肝肠寸断。 孩子每动一下，都能让她疼得死去活来。 “这孩子身子骨弱，自己使不上来劲，丫头，你上炕架着她，只要该咋弄吧？” “大娘，您这就有点瞧不起人了，我好歹干了十多年妇女主任，自己生了三个，看别人家闺女，媳妇生孩子，没有一百次，也还是八十次。” 张大花迅速脱鞋上炕，挪到林晚儿背后。 用一个古怪的姿势支撑着林晚儿的身体。 “孩子，使劲，一会儿就好了。” “啊！！！” 屋中阵阵惨叫声，犹如一只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捏着顾尘小心肝。 耳听媳妇再次发出痛苦叫声。 顾尘双腿打颤，眼瞅着就要往地上出溜。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这一刻，顾尘忽然理解沈长海两口子心情。 只有亲历过孩子出生，听到看到女人生孩子有多惨烈。 才能明白何为可怜天下父母心。 最爱之人给你生下的血脉。 哪怕孩子天生就是个瘪犊子，你也狠不下心收拾他。 “凑你那样，多大点事啊。” 一双有力的臂膀适时地拉住顾尘。 “冯村长，你咋也来了。” “这话让你说的，你哥满世界找你，说你媳妇快生了，我这个当村长咋可能不来看看。” 冯有才用力扶稳顾尘，安慰道：“别多想了，越想越容易出事，叫得越厉害，证明怀的肯定是个男孩。” “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我媳妇没事就行。” 顾尘苦涩道。 看出顾尘是真的担心林晚儿安全，冯有才半开玩笑道：“你小子要是不放心，那就去我家拜拜。” “拜？拜啥？” 顾尘茫然道。 “还能是啥，仙家呗。” 冯有才家里偷偷供着堂子，拜的是五大仙家中的胡三太爷。 “老冯，你可别扯淡了，天天拜，日日拜，也没见你升官发财。” 这时，赵金山拎着一篮子鸡蛋走进顾家。 调侃冯有才为老不尊。 这年头拜财神，都比拜保家仙管用。 “小顾，去把柴火劈了，一会儿你媳妇生完孩子，屋里一定要烧得暖暖烘烘，我跟你说，女人坐月子，一点凉都不能受。” 赵金山是过来人，深知这时候的老爷们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不给顾尘找点事干，顾尘自己都能吓死自己。 “好好好，我这就去劈柴。” 顾尘毛毛愣愣地冲向仓房，找来斧头就开始劈柴。 “你儿子咋样了？” 冯有才递给赵金山一根烟。 “临时工，半年后转正。” 赵金山接过香烟，脸色百感交集。 顾尘慌里慌张，一门心思挂念着产房里媳妇和孩子。 赵金山和沈长海这样的过来人。 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冯有才笑道：“冲击往后，顾土匪算是彻底消失了。” “嗯？哦……哈哈哈。” 赵金山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 有妻又有子，顾尘往后肯定不会再继续瞎扯淡，不着调。 男人啊。 没孩子前一个样，有了孩子又是另外一个样。 余下的时间里。 过来送关心，拿东西乡亲们络绎不绝。 村干部几乎全部到场。 与顾尘的关系不错的乡亲，纷纷送上无数的好听话。 “哇……” 两个小时后，屋里传来响亮的啼哭声。 听见孩子的哭声，顾尘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往屋里跑。 可惜。 还没进屋就被张大花轰了出来。 张大花推开顾尘，握着一块红布走到院门口。 招呼赵金山搭把手，帮忙将红布挂在门楣右边。 看到红布悬挂的位置，现场乡亲们心中了然。 闺女。 按照当地习俗，孩子生下以后需要立刻在门口挂起红布。 左男右女。 一来代表孩子的性别。 其次，红色具有着驱邪避凶的寓意，刚出生的孩子阳气弱，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将红布挂在大门口，有着将邪祟拒之门外的意思。 除了以上两点。 门口挂红布还能提醒访客，家中有女人正在坐月子。 避免大声喧哗，惊扰了坐月子的女人和孩子。 “婶子，我现在能进去了吧？” 该走的民俗流程都走完了，顾尘一脸猴急地看向西屋。 “瞧你这傻样，进来看一眼吧。” 张大花逗了顾尘几句，招呼他和自己一块进屋。 能见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土匪，因为媳妇生孩子急的六神无主，火烧眉毛。 着实是不多见的西洋景。 忙活了几个小时，顾尘终于有机会近距离关心媳妇与孩子。 进到屋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因为劳累而沉沉睡去林晚儿。 随即，顾尘看到了襁褓里亲闺女。 “姥，我闺女咋长这样啊？不会……不会……” 小丫头的皮肤皱皱巴巴，颜色紫了吧唧，顾尘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林晚儿天生丽质，妥妥的美人坯子。 自己长得也不差。 生下的孩子咋这么丑呢？ “呸呸呸，再敢胡说八道，姥可要削你了，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张赵氏手法娴熟抱着襁褓里重外孙，脸上尽是慈爱与欢喜。 几个孩子里，张赵氏最疼大闺女张翠兰。 爱屋及乌。 张翠兰的两个孩子，自然也是张赵氏心头肉。 现如今。 小外孙的媳妇生了闺女，张赵氏荣升太姥姥。 不用隔辈亲。 张赵氏越看重外孙女越喜欢。 “娘，你抱了这么久，要不也让我抱会？” 张翠兰眼中满是喜色。 老母亲喜欢刚生下来重外孙女，她这个亲奶奶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我不累。” 张赵氏说啥也不肯撒手，急得张翠兰可怜巴巴。 张大花笑得前仰后合。 一直过了大半个钟头，老太太才开恩将重外孙女交给张翠兰。 招呼顾尘准备稀粥，鸡蛋羹。 林晚儿暂时不能吃过于荤腥的食物。 味道什么的也不能太重。 否则，会影响产妇的奶水。 第139章 隔辈亲就这样 这一觉，林晚儿睡到夜里才醒。 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顾尘趴在炕边，眼巴巴地瞅着襁褓中的婴儿。 “媳妇，你别动，我这就去外屋地给你拿饭。” 看到林晚儿悠悠转醒，顾尘小心翼翼爬到地上，一溜烟去外屋地取来蒸笼里鸡蛋羹和热了又热稀粥。 “尘哥，咱们闺女不会有啥事吧？” 顾尘刚刚回到屋里，就见林晚儿泪眼婆娑地望着睡着的闺女。 太丑了。 丑到林晚儿生出了无数种担忧。 “媳妇儿，刚生下的孩子就这样，咱姥说了，过两天就好看了。” 顾尘小心翼翼地将稀粥和鸡蛋羹放在枕边，又从口袋里掏出羹匙，不用林晚儿起来，顾尘亲手喂她吃。 “吓死我了。” 林晚儿听后转忧为喜，看向闺女的目光从担忧变成了宠溺。 “我自己来吧。” 吃了没两口，林晚儿没来由地感觉饥饿。 推开顾尘递来的羹匙，端起已经放凉的饭碗，一口气将里面的稀粥喝得干干净净。 随即又拿过羹匙，三两口吃完了碗里的鸡蛋羹。 “尘哥，我还想吃。” “我这就去给你端粥，再给你炒个鸡蛋。” 说干就干，顾尘跑到外屋地开始干活。 趁着顾尘做饭的间隙，林晚儿动作格外小心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旁边的宝贝闺女。 眼中满满都是母爱。 时间来到后半夜，补完觉张翠兰和张赵氏一块来到西屋。 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一个月后。 顾家正式进入月子期。 照顾月子讲究不比生孩子少多少。 早上天还没亮，顾尘和顾江兄弟就被打发的糊窗户。 产妇坐月子不能见风，一点缝隙都不能有。 即便知道这些没啥科学依据。 顾尘也没胆子和老娘，姥姥犟嘴。 只要老人高兴，林晚儿不反对，爱咋地咋地吧。 “姥，哪有闺女小名叫狗剩子的，这要是传出去，我闺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刚刚糊完窗户，顾尘就被张赵氏给孩子取得小名雷的外焦里嫩。 狗剩子，理由是贱民好养活。 阎王爷不找茬，小鬼不来惹。 张翠兰无语地说道：“娘，这名我都听不下去，小小子的小名叫狗剩子也就算了，哪有小丫头叫这种小名的。” “还是按我说的，叫小草吧。” 顾尘脸都黑了。 姥姥气得小名不咋地，母亲同样没水平。 “媳妇你说，咱闺女的小名应该叫啥？” 顾尘看向林晚儿。 “要不，叫她欢欢，欢欢乐乐，一辈子欢乐无忧。” 林晚儿弱弱地提出建议。 “成，就叫欢欢。” 顾尘是个起名废，自己没啥注意，觉得相比起狗剩子，小草，欢欢更像女孩的名字。 刚给孩子起了个小名，顾江喊着顾尘出来迎接客人。 也不知道谁传的。 顾尘得了闺女的消息，竟然传到了吴胜利这边。 送走了吴胜利，又有一批乡亲们过来道贺，送礼物。 转眼来到下午。 顾尘属实没有想到，徐彩霞和马志国会过来。 转念一想，顾尘明白了。 赵金山的小儿子在百货大楼当临时工。 肯定是赵金山通知小儿子，周末带点稀罕物回来给顾尘送礼。 经这小子的嘴，消息传到徐彩霞的耳朵里。 到了第三天。 治安所所长冯科，黄老五，沈长海的爱人苗红花也都来了。 “媳妇，看到了没有，我估计着再过两三天，这屋里都可能开小卖部了。” 下午，顾尘筋疲力尽地将人送走，顺手将各种礼物堆在西屋桌子上。 连续三天，各种礼物不断。 不大的小屋，被各种营养品堆得满满当当。 麦乳精，奶粉，各类水果罐头，高级饼干，高级点心，奶糖，玩具，阿胶，蜂王浆口服液。 以上种种，全部来自几名高关系户。 特别是马志国和徐彩霞两口子。 一个是食品厂一把手，另一个是百货大楼三把手。 近水楼台先得月。 送来的吃喝和高档货，不少顾尘都没见过。 耳听顾尘自嘲式的调侃，林晚儿扑哧一下，说道：“那就开呗，反正我也没啥事。” “小尘，姥爷和大舅，二舅来了。” 不一会，外面再次传来顾江的声音。 “媳妇，我先出去了。” 顾尘哭笑不得。 最近几天，自己简直跟上了发条一样。 忙完东边忙西边。 “都躲开，让老子瞧瞧我重外孙女。” 伴随着张老虎嘹亮的声音，两个儿子和两个外孙被老爷子一把推到一旁。 随即，张老虎带着一张笑开花的老脸走进方便。 “姥爷。” “乖孩子，好好躺着别动，呦，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快让太姥爷抱抱。” 张老虎拦住想要起身的林晚儿，动作小心地抱起刚刚睡醒欢欢小朋友。 “老瘪犊子咋咋呼呼，也不怕吓到欢欢。” 屋内，张赵氏没好脸色地数落老伴没轻没重。 就他这嗓门，吓到孩子可咋办。 “娘，我爹这也是高兴，您就别说他了。” 两个儿子赔着笑脸，也想进去瞅瞅。 “跟你们死爹一个死出。” 张赵氏数落道：“就会和稀泥。” 顾尘的两个舅舅没来由挨了一蹲训，低头耷脑不敢再说。 “好孩子，你咋就这么招人稀罕呢，长大了肯定比你爹有出息。” 张老虎越看欢欢越喜欢，自言自语地夸赞欢欢比顾尘强了一万倍。 闻言，顾尘看向两位舅舅。 大舅和二舅一脸悻悻。 认了吧。 隔辈亲就这样。 他们两家的孩子刚生下来，老爷子也是这套嗑。 将亲儿子贬得一无是处。 夸赞还没满月的孙子，孙女是人中龙凤。 往后一定能当官坐轿子。 “尘尘，你……爹！” 张铁柱风风火火跑到屋里，正好看到笑得老脸开花张老虎。 这一看不要紧。 张铁柱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 这还是他那个，只会黑着脸训人亲爹吗？ “瘪犊子小点声，吓坏了老子心肝宝贝，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张老虎怒斥道。 “老舅，你出来一下。” 顾尘迈步朝着院子里走。 “是不是得沈长海让你回来找我的？” “尘尘，沈队长说东西已经整好了，是用船送到村里，还是由你先去检查一遍呢？” 张铁柱这才想起回来的目的。 忙不迭说起沈长海让顾尘尽快给他回个电话。 第140章 行动前的家务事，大哥也该娶媳妇了 事情好巧不巧，正好赶上顾尘当爹。 可要是继续往后推。 沈长海恐怕真要急哭了。 好在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中间不出纰漏，最多三四天就能完事。 当即，顾尘去村委会打电话。 约定明天一早，带着顾江和李大龙前往渔业大队检查材料。 “小顾，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你纸上的要求搞来的，你看看还缺点啥，我现在就让你去弄。” 上午八点，顾尘借口去红旗饭店谈生意，带人来到了渔业大队后院仓库。 沈长海拉开大铁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件件不同种类的零配件和工具。 “我先看看。” 迈步走进仓库内部，顾尘仔细检查着地上工具。 “沈队长，麻烦你再给我弄点密封防水剂。” “行，还要啥？” 沈长海说着便要去拿防水剂。 “剩下的应该没啥了，大哥，大龙，开干吧。” 顾尘的撸起袖子，本着最好一天干完的打算开始行动。 吩咐顾江使用铁剪子和老虎钳，将地上的铁皮裁剪成一定比例的喇叭状吸口。 又让李大龙协助自己，使用电焊焊接连接处的法兰盘。 忙到下午，顾尘简单吃了点东西。 盘腿坐在地上，顾尘使用另外一把剪刀裁剪自行车的内胎，比较消防水带的大小比例，充当密封垫片。 为保证消防水带，法兰盘，吸水口的连接强度，还需要使用铁丝进行加固捆绑。 除了这些。 手工制作的过滤网需要多准备几个。 前世，顾尘只知道这套手工设备，能够代替人员下海捡捞古董。 至于实际效果。 恐怕还要进行测验调试。 一旦从海里吸出的泥沙数量，超过顾尘的猜测，滤网只怕会很快被堵塞。 因此，多准备一些才能有备无患。 减少因为清洗整理消耗的时间。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个小时，大量半成品设备被渔业大队的内部卡车，运送到一艘无人的机帆船上。 “娘，媳妇，姥，姥爷，昨天的事情没办完，我们今天还要再去一趟镇上，中午饭和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要是十点钟之前，我和我哥还没有回来，那就是被吴经理留下过夜，到时候不用给我们留门了。” 清早起来，顾尘勤快地忙前忙后。 媳妇刚生孩子，老爷们就要出去给人家卖命。 纵然林晚儿可以理解。 顾尘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早点回去，别看到大酒就没命喝，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着调了。” 留下没走的张老虎习惯性地教育顾尘。 男人有了孩子，就不再是小伙子。 凡事多想着点家里。 能早点回来，就别在外面过夜。 “你甭管，说你弟，好像没说你似的。” 看到顾江扭脸偷笑，张老虎一本正经道：“老大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怪姥爷多嘴多舌，再过两年，你就三十岁了，成家的事情不能再耽误了。” 此话一出，张赵氏连声附和。 老犊子总算说了句像样话。 “姥爷，我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吗，遇到了肯定就结了。” 顾江无奈道。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合适的，过日子过日子，先过再……哎哟。” 张老虎话还没说完，张赵氏一筷子敲到老伴头上。 “老犊子你越说越不像样，当长辈的哪有这么说话。” 张赵氏瞪了张老虎一眼。 “你个死老婆子下手咋没轻没重。” 张老虎龇牙咧嘴。 这辈子，也就张赵氏能动手打他。 “姥，姥爷，我们先走了。” 担心说下去没完没了，顾尘拉着顾江夺门而逃。 “哥，姥爷说得也没毛病，你到底咋想的？要是有中意的姑娘，你告诉我，老弟帮你参谋参谋。” 来到村口与李大龙会合，顾尘一本正经打听顾江成家的心思。 前一世。 大哥为自己的顶罪锒铛入狱，一辈子无儿无女。 这一世。 顾尘说啥也要给大哥找一个良配。 “唉。” 顾江挠挠头，语气复杂地说道：“不怕你们笑话，之前我瞅着家里的情况，就没打算结婚，如今小尘学好了，能够养家了，我也不知道该找个啥样的女人处对象。” “这有啥难得，找人介绍呗。” 李大龙满不在乎地建议道：“尘尘，你认识百货大楼的徐经理，听说县百货大楼别的不多，漂亮姑娘有的是，请徐经理帮忙搭个搭个，没准今年解决给你哥解决终身大事。” “别说，这主意还不错。” 顾尘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都说自由恋爱。 实际上从建国到现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单位领导和同事介绍，始终是结婚主要方式。 要问有没有自由恋爱的两口子。 答案肯定是有。 但是不多。 一直到九十年代，这股风气才逐渐成为主流。 饶是如此。 门当户对依旧存在。 要说顾家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万元户。 未来，成为百万富翁，亿万富翁，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问题是饭要一口口地吃，大哥婚事不能一拖再拖。 弟弟结婚生子，亲大哥始终打光棍。 不知道的人听说。 还以为顾尘不是个东西，只顾自己家吃饱，全然不管亲大哥事情。 况且。 母亲和姥姥，姥爷年岁都大了，未必能等到大哥结婚生子这一天。 “哥，你要是不反对，回头我就去找徐彩霞，让她从百货大楼女职工里，给你介绍一个模样，家世，人品都好的姑娘，对了，食品厂也有不少女工。” 顾尘一拍大腿。 “你们俩啊……随便了。” 顾江不好意思红了脸。 有一说一。 看到弟弟两口子越来越恩爱，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顾江说不眼热自然是假话。 能结婚，组建自己的小家庭。 有几个老爷们愿意打光棍。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顾尘不给顾江拒绝的机会。 从小到大，大哥从来都是宠着自己，让着自己。 哪怕顾尘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 顾江也只是说了一句，重新做人，别再混日子了。 “沈队长，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两个小时后，三人步行来到青山镇码头。 “你们先走，捕捞队随后出海作业，为你们保驾护航。” 沈长海不是自己来的，旁边还跟着顾尘的老舅张铁柱。 担心三人不会使用船用无线电。 沈长海亲手培训了张铁柱几天。 第141章 冬季出海的拦路虎：平流雾 老舅也是知情人之一，参不参与都无伤大局。 多一个人也好。 除了负责船用无线电联络，还能打打下手。 半小时后。 一艘15米长，120马力的机帆船缓缓离开码头。 同为机帆船。 国营渔业大队船只性能，绝对吊打西河村机帆船。 船体为钢质结构。 船用对讲机，无线电，大型拖网，起网机，探鱼仪一应俱全。 “老舅别卖呆了，赶紧干活吧，帮着我哥和大龙铺草垫子，对了，先换上钉子鞋。” 船只离开码头几海里，负责驾船的顾尘见张铁柱跟着木头桩子似的带着驾驶室，只能开口提醒老舅，这趟出海不是观光旅游，是要给老沈家的宝贝儿子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哦，我这就过去帮忙。” 张铁柱如梦方醒，脱下脚上的二棉鞋，换上了沈长海准备钉子鞋。 时间来到中午。 船只多处的甲板铺上了用来防滑的草垫子。 与此同时。 顾尘凭着记忆和指南针，预估即将抵达鬼子的沉船海域。 “老舅，使用无线电联系沈队长，我们还有一个小时达到目标海域，让他们准备外围捕捞准备。” 瞥见张铁柱走进来，顾尘不假思索地下达联系命令。 “轰隆隆！” 话音落下，外面响起雷鸣般巨响。 张铁柱吓得一哆嗦，顾尘则是面不改色。 不是船只出现故障，而是顾江和李大龙开始了试机。 这个年月，国产柴油机最大的特点便是声音贼响。 马力越大，动静也大。 “卧槽，尘尘，你们天天出海听这种声音，耳朵能受得了吗？” 张铁柱问道。 “那咋整，进口柴油机也买不起啊。” “想要人前显贵，那就得人后受罪，老舅，这趟跟我们出海，你就能明白，当个万元户有多不容易了，别一天天只看贼吃肉，不想着为了一块肉，挨了多少打。” 牢记姥爷的训导，老舅属于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的毛楞性格。 时刻敲打，才能让张铁柱懂事听话。 张铁柱悻悻地撇撇嘴。 在家的时候，不是被几个哥哥训，就是被老头子打。 开始跟外甥们混。 得。 顾尘全盘继承了张老虎性格，训斥亲老舅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联系完沈长海的捕捞队，张铁柱主动退出驾驶室。 免得继续被外甥训。 “大龙，这几个位置还有问题，需要加两根绳子。” 船尾位置，顾江弯腰检查着柴油机和水带的连接处。 认为应该是水带上面，加装几根可以控制反向的引导绳。 “好应该再捆两圈铁丝。” 李大龙平躺在地上，微眯双眼看向连接处的下方位置。 刚才试机的时候，连接水泵和管子的铁丝有些松动。 “要不要我帮忙？” 张铁柱走过来问道。 “我和大龙足够了，老舅，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驾驶室帮忙小尘。” 顾江忙着和李大龙排查隐患，哪有工夫搭理张铁柱。 “张叔，眼瞅着都到大中午了，要不你去给我们整点吃的。” 李大龙眼角余光瞥见张铁柱脸上的失落，于心不忍地给他找了个活。 顾家兄弟和李大龙，那是出生入死的关系。 每次干大活，三人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久而久之，早就生出了不言而喻的默契。 贸然多出一个帮忙。 别说顾尘别扭。 李大龙和顾江也是实在想不出来，张铁柱能干点啥。 张铁柱一言不发转身回到船舱。 开始给几人准备饭。 “妈的，怎么起雾了！” 驾驶室内，顾尘脸色越发难看。 流年不利。 海上竟然升腾出阵阵大雾。 看样子，大雾一时半会是散不开了。 这么一来，肉眼定位的难度就将直线挣开。 已经到了沉船所在的海域。 突然出现的海雾一下子成了拦路虎。 顾尘停止驾驶，取出一根香烟点上。 顺手拿起望远镜，观察四周情况。 这尼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平流雾。 丹城海域最常见冬季气象变化。 来得毫无征兆。 啥时候消失，同样说不准。 “尘尘，出现平流雾了。” 不多时，李大龙和顾江一块跑进船舱。 顾尘抿了抿嘴唇，无奈地说道：“完犊子了，这场平流雾来得太突然，估计再过半小时，视野能见度将会低于十米。” 李大龙紧锁眉头道：“那咋办啊，换个时间再来？” “还能咋办，只能改天再来了。” 顾尘不甘心，但是又必须面对现实。 每逢冬季，当地海域隔三岔五就会出现平流雾。 大雾不但能笼罩大片海域。 甚至就连毗邻海边的城市。 也会被平流雾笼罩。 对于游客而言，冬季看到平流雾笼罩城市，会给人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 换成出海捕捞的渔民。 遇到平流雾只会干一件事，骂娘。 眼下。 众人所在的捕捞位置，恰好是平流雾的中心位置。 四周海岸线，船只，岛屿，乃至是灯塔，浮标。 都会因为平流雾的笼罩而暂时消失。 不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能见度也会被压缩到十几米，甚至是几米的范围内。 这种情况下贸然移动。 撞到其他渔船和暗礁的风险大得离谱。 “吃饭了。” 张铁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木板，上面放着几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都没心思吃饭。 放弃这次行动不难。 难的是能不能安全撤回去。 别忘了。 为了掩护这次打捞，沈长海以冬季捕捞作业的名义，出动了青山渔业大队全部渔船。 这些渔船就在外围。 如果平流雾扩大范围，撞船的风险太高了。 “老舅，你先把面条放下吧，咱们现在是进不得，退不得，大伙都没心思吃饭。” 顾江帮忙将面条放在操作台上，简单介绍了眼下的麻烦。 大雾弥漫，别说是使用设备打捞古董。 就算是撤回码头。 也将面临大量不可预知的风险。 “这不是探鱼仪嘛。” 张铁柱冷不丁说道：“眼睛看不到具体位置，为啥不用电子设备呢？我听说凡是有海底沉船的位置，往往会栖息大量的海鱼，用它……” “海底探测！” 张铁柱的话还没说完，顾尘激动地跳了起来。 “老舅！你太牛逼了，一句话就给我指明了方向，探鱼仪探测海底，不用眼睛看也能锁定捕捞位置！” 第142章 纸带定位，记录式探鱼仪的妙用 “嘿嘿嘿，老舅也不是啥都不行吧。” 张铁柱得意道。 能被顾尘夸张，张铁柱美得大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老舅，你可太行了！” 顾尘眉开眼笑地端起面碗，大口大口往嘴里炫。 夸赞张铁柱脑子贼好使。 做的饭也好吃。 明明就是白水煮面条，愣是被顾尘夸成美味佳肴。 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新人手气壮，运气更壮。 一句不经意的提醒，一下子让顾尘眼前开朗。 李大龙和顾江面面相觑，这主意可行吗？ 探鱼仪确实可以探测到鱼群。 可是这片海域的海下，未必只有沉船位置一支鱼群。 三两口吃光了碗里的面条。 顾尘顾不上找卫生纸，直接用棉袄袖子擦拭嘴角的油渍。 接下来，顾尘打开探鱼仪。 这艘渔船使用的探鱼仪，属于老式的记录式探鱼仪。 比起顾尘从黑市买到的半导体探鱼仪。 技术差距差不多差了一代。 也正因为记录式探鱼仪过于老旧，顾尘才没想过用它充当助手。 眼下遇到了平流雾。 反倒凸显出记录式探鱼仪功效。 片刻后，记录式探鱼仪启动完毕。 顾尘双眼死死盯着探鱼器的“屏幕”。 所谓的屏幕，其实是一张张纸带。 随着信号开始扩散，老式探鱼仪内部的记录笔，会以半自动的方式在特制的纸带上面绘制回声信号图。 分辨率低令人发指，好在顾尘年轻，视力还算不错。 勉强能够看出上面回声信号图。 “大外甥，你……” “嘘。” 顾江一把捂住张铁柱嘴。 眨眼提醒张铁柱千万别干扰顾尘的思绪。 “哥，你来开船，速度一定不要太快。” 十分钟后，顾尘起身揉了揉眼睛。 回头看向窗外的海面。 此刻，大雾犹如一网密不透亮的白网，牢牢将渔船裹挟在里头。 能见度恐怕连十米都不到。 虽说附近海域没有船只。 可要是航行过快，万一触礁怎么办？ 即便没有触礁。 撞到浮冰同样危险。 南方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那边的渔民只怕做梦都想不到。 同样是大海。 北方海域的冬天有多危险。 不但会频繁遇到平流雾，还会时刻面临冬季海上浮冰的威胁。 特别是丹城靠近北棒的海域，属于浮冰最多的地区。 有的时候。 甚至需要出动破冰船引航。 有一年冬天。 乡亲们早上起来去码头干活，看到了罕见的一幕。 一夜之间，大量浮冰汇聚于王家村码头。 整个码头被浮冰围得水泄不通。 “知道了。” 顾江二话不说，代替顾尘操控渔船。 等到渔船重新启动，顾尘继续贯彻探鱼仪的纸带。 “尘尘，这上面画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李大龙忍不住问道。 “纸上画的是海底回声信号图，老舅之前说但凡有沉船的位置，都会聚集大量的海鱼，这话没毛病，但是以此作为判断，未免有些想当然。” “可要是换一个角度，通过沉船本身特征进行分析，结果又不一样了。” 顾尘示意李大龙看向纸带。 纸带上面的标记显示渔船目前所处的位置下面，没有任何大型异物。 海底平坦，信号相对一致。 小鬼子试图用运输船，将搜刮来的古董文物运送回岛国。 想从这里抵达岛国，海上距离大概有800到900海里。 相当于一千五六百公里。 这么远的距离，运输船的体积肯定不小。 这么一来。 沉没以后。 运输船会在海底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凸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尘尘，你懂得可真多。” 李大龙竖起大拇指。 顾尘真是个妖孽。 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顾江按照顾尘的吩咐，将速度保持在2海里左右。 探鱼仪自带记录笔，彷佛是一名喝醉酒的醉汉，七扭八歪绘制着高低起伏，各不相同的回声内容。 “找到了！！！” 五分钟后，顾尘冷不丁地吼了一嗓子。 纸带显示船只下方，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海下凸起物。 “你们看，这东西像不像是山丘？” 顾尘用手指比画着上面内容。 “管它是不是山丘，尘尘，现在能不能下锚捕捞？” 李大龙不假思索询问，是不是到了打捞宝贝的环节。 “那还说啥了，干活。” 顾尘又看了一眼，确认沉船就在眼皮底下。 错有错着。 原本的计划当中，主要靠顾尘的前世记忆和经验定位。 随着大雾的突然无线，顾尘无意间想到了记录式探鱼仪独特作用。 一下子将捕捞方式从肉眼定位，拉进到精准定位。 直奔目标。 不用进行耗时耗力定位测试了。 完成下锚固定船只的工作，几人全都奔向船尾。 “突突突！” 待到各就各位，心情愉悦的顾尘用力拉动发动机的启动绳。 刺耳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顾江，李大龙戴着手套控制水带和吸头。 大量的海底泥沙，碎石冲向滤网。 伴随而来的还有冰凉刺骨的海水。 仅仅过了几分钟，第一网滤网被彻底堵塞。 不用顾尘吩咐，李大龙迅速更换了第二张滤网。 灌了一口白酒，顾尘将酒壶依次递给另外三人。 这种不用下水的捕捞方式，同样具有着一定的风险。 吸出来的海水，多多少少会溅射到众人身上。 时间一久，众人穿的棉袄棉裤将结出一层冰碴。 “大外甥，你不是说沉船就是下面吗，这都吸了二十多分钟，咋一件老物件都没看到呢？” 眼见李大龙的劳保手套黏在了管子上，张铁柱脱下自己的手套递给他，建议顾尘应该稍微移动一下船只。 设备信号也会出错。 没准实际位置其实是在前面或者是左右两边。 “咔嚓。” 听了张铁柱的建议，顾尘心里犯起了嘀咕，耳旁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 “大碗，尘尘，滤网里头有一只碗。” “快捞上来！” 一边说，顾尘一边弯腰拉拽系在过滤网外头牵引绳。 滤网呈笼状，固定在与海面持平的位置。 果不其然。 里头真的出现了一只破损的大海碗。 顾尘脱下手套，小心擦拭大碗四周的泥沙和海草。 “咦，这里头怎么还有小药瓶呢？” 李大龙抓起混杂着泥沙一只小瓷瓶。 瓷瓶越有大拇指大小。 瓶身描龙画凤还挺好看。 “这个小瓶子真好看。” 张铁柱跟着捡起另外一只小瓶子。 瓶身赤红。 外壳采用浮雕工艺。 第143章 海底捞上来的金条 “这些小瓶子不是药瓶，而是鼻烟壶。” 换成别的古董，顾尘未必能说头头是道。 好巧不巧。 第一批上来的古董当中，鼻烟壶占了一多半。 但凡看过几部后世的年代剧。 都能对鼻烟壶的说个头头是道。 清代纨绔子弟的标配。 相当于后世的定制版汽车。 “尘尘，这只碗又有啥来历啊？” 眼见顾尘说得如数家珍，没见过大世面的三人听得一愣一愣。 “这个嘛，皇帝老儿吃饭用的饭碗。” 顾尘装模作样翻看着几圈，语气笃定地告诉三人。 这玩意叫青花瓷，古代王公将相的标配。 至于是不是青花瓷，顾尘其实也不知道。 没别的。 青花瓷这个词在后世都快烂了大街。 听得多了，顾尘也只知道青花瓷值钱。 “行了行了，别问了，趁着还有时间，继续打捞。” “这些东西给沈长海留给捞儿子，剩下的玩意可就是咱们的了。” 看到老舅还想再问，顾尘适时转移话题。 继续吸，吸多少都是大伙的。 此话一出，胜过千言万语！ 重新更换滤网，李大龙动作小心地将网放回海面。 “突突突……” 紧接着，又是柴油机刺耳的噪声。 “亲娘啊，大外甥，这回咱们是彻底发了！！！” 半个小时后，十几根黄澄澄的玩意呈现在眼前。 不但张铁柱看直了眼睛。 李大龙，顾江同样一脸懵逼。 顾尘用力吞咽着口水。 小鬼子是真他娘的坏。 只要是值钱玩意，就没他们不抢的。 原以为沉船只有古董这类的老物件。 万万想不到，里头竟然还有金条。 而且不是常见的小黄鱼。 而是特娘的大黄鱼。 十六两一斤，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一二三四，卧槽，十六个根大黄鱼，全尼玛一斤一根。” 顾尘压抑着内心惊喜，弯腰清点金条数量。 十六斤的金子，按照两来计划。 整整256两，12800克。 “现在的金价是多少来着？” 顾尘挠挠脑袋，看向另外三个人。 李大龙，顾江，张铁柱齐刷刷摇头。 家里就没这玩意，谁会去关心黄金多少钱一克。 “撤。” 见众人一无所知，顾尘决心回去就打听。 与此同时。 弥漫许久的平流雾逐渐开始散去。 本着知足常乐的原则，顾尘将此地位置标注在海图上面，不加犹豫地下令返航。 继续打捞不是不客气。 咋说呢。 良心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这套设备的发明人是专门打捞海底沉宝的古董贩子。 优点是无需冒险下水。 只要锁定沉船的大概位置，就能通过该设备在海面进行吸收打捞。 缺点也是显然而已。 手法过于暴力，大件古董破损是常有的事情。 特别是瓷器，玉器。 发动机驱动水泵带来的强大吸力，对于这类易损古董而言，不亚于是辣手摧花。 到了未来的某一天，有关部门将这艘船打捞上岸。 内部古董破损严重。 顾尘纵然脸皮再厚，也不忍直视这些被他弄坏的古董。 吩咐张铁柱用无线电联系沈长海，说明任务已经完成。 外围捕捞队可以撤退了。 紧接着，最为激动人心的环节也到了。 分宝。 “大哥，老舅，大龙，除了这些金条，第一批捞上来的鼻烟壶，咱们一人一个。” “至于说的金条怎么分……” 顾尘顿了顿，看向李大龙。 “还能咋分，老规矩，你拿大头，我们几个分小头。” 有些话，顾尘不好直说出来，自然需要李大龙帮忙代言。 顾江是顾尘的大哥，张铁柱是顾尘的老舅。 分多分少，顾尘都不好张着口。 “我没意见，老舅，你能？” 顾江同样看出顾尘的难处。 如果船上没有张铁柱，三兄弟自然是咋说都行。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老舅以前确实不是个东西，可是现在已经学好了。” 张铁柱赶忙表态。 哪怕只分给他一根金条，张铁柱都没有二话。 做人得讲良心。 要不是顾尘可怜他这个老舅，张铁柱已经在牢里服刑好几个月了。 完事以后，顾尘又安排张铁柱去青山渔业大队学手艺。 亲儿子，都未必能对亲老子这么好。 更别说是隔着一层的外甥了。 顾尘见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两世为人。 察言观色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老规矩，我拿七根金条，剩余的九根，你们一人三根，鼻烟壶还是一人一个，好看不好看都是这玩意。” 说着，顾尘随便抓了一只鼻烟壶放进兜里。 寻思着留给大闺女。 当成日后的陪嫁。 至于十六根金条，暂时装进麻袋里运下船。 回到王家村，再将金条分给众人。 “老舅，别怪我这个当晚辈的说你，这年头虽然允许个人买卖黄金，白银这些东西，不过这么大一根金条出现在市面，必然会引来无数双眼睛。” “你又有投机倒把的前科，真要是被人盯上了，我们几个也都被揪出来。” 顾江和李大龙多次和顾尘合作，不论是口风还是办事能力，顾尘百分之百信得过。 唯独张铁柱。 这个老舅太让顾尘操心了。 “大外甥，你看这样行不，金条先放到你这里，等你啥时候要卖了，捎带手将属于我的三根一并卖了，我不经手，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张铁柱说道。 “老舅，你信得过我，我自然没有二话，不过就算你不经手，还是要守口如瓶。” 顾尘不放心地再次敲打张铁柱。 别管是对外人，还是家里人，一个字都不能说。 包括姥姥，姥爷。 顾尘几个舅舅和舅妈。 话说到这里，顾尘抛给张铁柱一个“大包袱”。 官方允许老百姓自由买卖黄金，白银不假。 可是有些东西，依旧没被放开。 说好听点。 众人是海中寻宝，捡小鬼子的洋落。 可一旦被上纲上线。 轻则挖集体墙角，重则是偷窃贵重文物。 那一条。 都够四个人将牢底坐穿。 不为自己考虑。 张铁柱多嘴多舌之前，也该想想家里人的处境。 两个大外孙，一个亲儿子锒铛入狱。 张老虎和张赵氏还能活吗？ 将张铁柱当成心肝宝贝的大姐张翠兰。 同样没了活下去的心思。 张铁柱心有余悸地连连点头。 外甥说得没错。 一旦出事，张家和顾家都要家破人亡。 顺带着，李大龙他们家也要出事。 第144章 新生儿带来的幸福和操劳 “沈队长你看你，怎么又这样了，我就问你一句话，有一天你大侄女，也就是我闺女犯了难，求到你面前，你会撒手不管吗？” 青山渔业大队，临时宿舍。 沈长海涕泪横流地跪下磕头。 小小的几件古董，代表着沈长海儿子的第二次生命。 顾尘叫大哥顾江帮忙，总算将沈长海拉了起来。 “小顾，以后你就算要我的命，老哥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沈长海感激涕零地发誓。 但凡真有这么一天。 他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帮顾尘的闺女渡过难关。 “这不就行了嘛。” 顾尘笑眯眯地安慰道：“沈队长，有些事情必须说在前面，我这次帮忙全是看您和嫂子的面子，和你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因此，你也要给我个保证，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甭管你儿子咋问，都不能说救他的古董是从海里捞上来的。” “小顾，这你就放心好了，我沈长海再不是人，也干不出卖恩人的缺德事。” “我和我家那口子要是说一句不利你的话，就让我们两口子死无葬身之地，出门就被汽车撞得血肉模糊。” 沈长海发下各种绝户毒誓。 “沈队长，还有件事，你要多注意注意，不能光给你儿子的单位领导送礼物，经办这件事情的同志，也要意思意思。” 顾尘提醒沈长海，既然要办，就不能留下任何的尾巴。 九十九步都走了。 千万别摔在最后一步。 治安局给面子，没有立刻对案子定性。 不单因为沈长海端着铁饭碗，属于另外一个系统的自己人。 更等着沈长海给他们意思意思。 不懂这里面的意思，那可就真没意思了。 你不给经办人意思意思，只给原告表达意思。 到头来，意思可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小顾，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是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更像一个活得透透的中年人。” 沈长海擦干眼泪，哭笑不得地调侃顾尘太成熟了。 “不成熟不行啊。” 顾尘心有所言。 重生到现在。 顾尘干的事情，有不少都擦着边。 你不小心，有人就会教你小心。 比如。 被顾尘的坑得半死不活的王家。 …… 小年这天，沈长海儿子的问题终于有了定性。 酒后滋事。 由于没有构成人员和财产损失，接受有关部门批评教育，赔偿对方的玻璃钱即可。 同样是这一天。 张铁柱完成他在青山渔业大队手艺学习。 除了能够维修部分船用电子设备。 对于几款国产船用柴油机，也有一定程度了解和维修能力。 在张翠兰和张赵氏的照顾下，林晚儿顺利出了月子。 距离过年还有一周。 老太太也要回家操持过年的各项安排了。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姥姥和老舅。 顾尘两兄弟转头开始忙活着置办年货。 之前忙着伺候月子，照顾襁褓里的闺女，家里的年货仅仅置办了一部分。 像是糖果，瓜子，花生，鞭炮，招待客人香烟，点心，都没有准备齐全。 “娘，你再想想还有啥缺的？要不要我再买点的白酒和香烟，初六初七的时候，送到我姥家？” 腊月二十六，顾尘一大早套好马车。 剩下的东西已经列好清单，利用今天一天的时间，全都从百货大楼买回来。 “你看着买吧，别忘了买点书本铅笔啥的，到时候送给你表弟，表妹。” “知道了。” 套好马车，顾尘走回里屋亲了一口正在睡觉的闺女。 “尘哥，你咋还没走呢？” 林晚儿模样慵懒坐起来。 每晚多次起夜给孩子喂奶，折腾的林晚儿每时每刻，都处于眼皮打架的疲惫状态。 顾尘坐回到炕头，模样心疼地看向带着黑眼圈的林晚儿。 伴随着孩子降生。 顾尘一家幸福而又忙碌。 新生命的到来，让顾尘充满了干劲。 感觉干啥都是值得的。 准备满月酒，招呼道贺的左邻右舍。 看到谁，都是一脸笑模样。 喜悦背后。 更多的是操劳。 欢欢小朋友生下来八斤七两，着实吓了家里人一大跳。 要知道在这之前。 村里的新生婴儿，超过七斤的都算少见。 生得壮，吃得也多。 肚子只要饿一点，保证哭得昏天黑地。 “尘哥，是不是出啥事了？我咋感觉你眼神怪吓人呢？” 林晚儿被顾尘盯得浑身不自在。 “实在不行，母乳和奶粉掺着喂吧。” 顾尘抿了抿嘴唇。 “啥玩意，掺着喂？” 林晚儿一脸懵。 “媳妇，欢欢太能折腾了，光是昨晚就起夜好几次，我担心这么下去，你身体会撑不住的。” 深吸一口气，顾尘也不管林晚儿高不高兴，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两天，顾尘大概算了一下。 不算不知道。 欢欢这丫头，每天起码的要吃奶十次。 有时候。 甚至多达十二三次。 并且是不分早晚，饿了就哭。 “奶粉的营养其实和母乳没啥区别，就算有，又不是顿顿都喂奶粉，白天你喂欢欢母乳，到了晚上你该睡睡，欢欢要是饿了，我负责喂她奶粉。” 顾尘温情脉脉，抓着林晚儿因为怀孕生子而肿胀的左手。 孩子是顾尘的心头肉。 林晚儿同样也是。 “尘哥，我心疼我，我心里已经很满足了，况且被折腾的又不是我一个女人，咱娘，咱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林晚儿心里暖暖的。 顾尘有这份心，林晚儿再苦再累也值了。 “那不一样，以前是没条件，只能这么讲究，咱家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干啥还要没苦硬吃啊。” 顾尘展现出霸道的一面。 眼神中满满的心疼。 不论是顾尘外面如何长袖善舞，呼风唤雨。 始终无法让媳妇睡一个安稳觉。 “尘哥，你要是很心疼我，那就提供我的，一袋奶粉好几块钱，就咱闺女这胃口，我看几天就得一袋，咱们家的日子确实好起来了，可用钱的地方也跟着多起来，你还要买船，买其他的捕鱼工具，一分一毛都不能浪费。” 顾尘态度坚决，林晚儿更是说啥都不同意。 当今年月。 奶粉绝对是高档营养品。 王家村那么多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是这么过来了。 真要是答应顾尘的要求。 开始给欢欢喂奶粉。 不出两天。 村里就会传，林晚儿是个千金大小姐。 连给孩子喂奶，都觉得是个麻烦事。 第145章 百货大楼买年货 “小尘，你咋这么不让娘省心呢，刚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又和你媳妇吵起来了。” 忙活着的打扫外屋地的张翠兰推门进来，数落顾尘不该和林晚儿吵嘴。 “娘，您可冤枉死我了。” 顾尘委屈地直皱眉头。 “娘，您真冤枉尘哥，我们闹着玩呢，没吵嘴。” 说着，林晚儿用胳膊肘碰了碰顾尘。 “尘哥，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百货大楼买年货吧。” 说话间，林晚儿频频冲顾尘眨眼。 千万别再说。 用奶粉取代母乳这回事了。 老爷们有老爷们的面子。 女人也有女人脸面。 这事要传出去，准保林晚儿会成为全村女人的负面典型。 顾尘点点头，无可奈何地走出家门。 “驾。” 扬起鞭子抽了一下拉车的马，顾尘心情别扭往县里赶。 冬天出门买东西，马车比啥车都好使。 原以为林晚儿念过高中，说服媳妇接受自己的想法不难。 没想到。 入乡随俗的影响力这么大。 “不管了，买回来再说，大不了偷偷喂。” 前世没养过孩子，却也知道母乳和奶粉喂养，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 就算有。 也不管那么多了。 看着林晚儿累得眼圈发黑，说话都没力气。 顾尘懒得想那么多。 孩子再重要。 也重要不过孩子她娘。 临近中午，顾尘的马车出现在百货大楼门口。 年前的县一百显得格外热闹。 人头攒动，一楼都快没了落脚的地方。 “二哥，你咋来了？” 忙着接待顾客的赵建军用力对着顾尘招手。 挤到柜台前，顾尘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笑问道：“建军，站柜台的工作还适应吗？” “这能有啥不适应的，二哥，你是来买年货的吗？要我说，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镇上的供销社能有啥好东西，想买好一点的年货，就得来百货大楼。” “家里缺不缺鸡蛋？我这里正好有几箱今早送来的鲜鸡蛋。” 也不问顾尘需不需要，赵建军丢下面前等着称重的顾客，一阵风似的跑向仓库。 再次回来，手里多了一个装满鸡蛋的木头槽子。 “二哥，这是五十个鸡蛋，全都用灯照过了，没有一个坏蛋，二嫂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补的时候，欢欢这孩子有可能吃的，这些好鸡蛋时不时还能给孩子冲鸡蛋水喝。” 赵建军拍着胸脯保证，有一个坏鸡蛋，就把一筐鸡蛋砸他脸上。 “哎哎哎，你干啥玩意，好鸡蛋都卖给他了，合着坏鸡蛋全都留给我们啊。” “看这小子的打扮，一瞅就是乡下来的，乡下人没有副食本，你凭啥卖给他鸡蛋。” “走后门也别这么明显，真把我们当成瞎子了。” 看到赵建军明目张胆开后门，排队等着卖鸡蛋的顾客立刻就不干了。 顾尘回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 排队买鸡蛋的男男女女，不下三四十人。 “吵什么吵，这是我哥，我给我哥挑好鸡蛋，你们有什么可不服气的！”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建军非但没有任何歉意，反而理直气壮地训斥排队顾客给脸不要脸。 不想买就走。 百货大楼又不指着他们活。 “建军，别吵了。” 赵建军还只是个临时工，真要闹出点的风波，恐怕就没法转正了。 “你们不是要买鸡蛋嘛，继续买吧，徐经理在办公室吧？” 顾尘笑了笑，让开位置让后面人称重。 “在在在，她就在楼上呢。” 赵建军狠狠瞪了这个顾客一眼，说道：“二哥，你先去忙你的，我单独给你留二十斤鸡蛋。” “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顾尘奋力挤进人群，朝着楼梯的方向走。 看到楼梯墙壁贴有不许无故打骂顾客的标语，顾尘忍不住摇头苦笑。 乡下供销社态度差。 县里的百货大楼服务态度，同样好不到哪去。 “不卖了！” 顾尘这边刚刚上楼，耳旁就听到赵建军的大嗓门。 果然。 环境改变人这句话，到啥时候都没毛病。 “徐姐，忙着呢。” “你这个好好丈夫，今天这么舍得抛下老婆孩子，来百货大楼溜达啊。” 办公室里，徐彩霞起身将顾尘迎了进来。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寻思着提前给徐姐和姐夫拜个早年，真等到大年初一，过来给徐姐拜年的客人，我估摸着都得排出二里地去。” “臭小子，你可真会说话，我一个副经理，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徐彩霞转身拿起暖水瓶，找来干净的水杯倒了一杯开水。 “是来采办年货的吧？说吧，都要买些啥，我安排人给你预备。” 坐到顾尘身边，徐彩霞主动打开话匣子。 年前商品供应紧张。 不过缺谁的，也缺不了顾尘一份。 “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顾尘从棉袄里掏出清单。 随便瞥了一眼，徐彩霞拿着清单来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让人帮着准备东西。 “对了徐姐，百货大楼这段日子有奶粉吗？” “奶粉？是给家里老人预备吧，要多少袋。” 徐彩霞说道。 “二十袋有吗？” “二十袋？” 徐彩霞有些吃惊道：“小顾，你家里不就只有你母亲吗？她一个人也喝不了这么多啊，就算是送给你姥姥，你姥爷，我看十袋也够了。” “说不来不怕徐姐你笑话，我买奶粉主要是给我媳妇预备的。” 顾尘脸色无奈地说起大量购买奶粉，是打算和母乳混着使用。 以此给林晚儿换一些安静休息的时间。 徐彩霞眼中出现了异样的光彩。 心里忽然感觉酸酸的。 同样是老爷们，瞧瞧人家顾尘。 为了让媳妇多休息一会，宁愿被家里人数落，也要买奶粉代替母乳。 在瞧瞧自己的男人。 马志国就是个木头！ “没说的，二十袋奶粉，我给你解决。” 同为女人，并且还是几个孩子的妈，徐彩霞太知道女人养孩子有多累了。 摊上这么个好男人。 林晚儿上辈子到底干了多少好事。 “除了奶粉，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打听打听。” 顾尘看了一眼门口位置。 轻轻拍了下身上的帆布挎包。 见状。 徐彩霞心领神会，过去反锁办公室的门。 只见顾尘打开挎包，拿出一件差点亮瞎徐彩霞眼睛的东西。 第146章 行家面前露了怯 “小顾，家里是不是出了大事，需要姐姐我帮你找找人？” 身为百货大楼主要干部，徐彩霞属于是吃过见过的能耐人，即便是国外的进口商品，都不足以让她这么失态。 偏偏。 顾尘从包里掏出来的东西是一根金条。 而且还不是常见的小黄鱼。 看大小，分明就是一根重达一斤的大黄鱼。 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分明就是求自己帮忙办事。 “徐姐你误会了，这根金条不是我的东西，是我朋友托我找个明白人，打听一下路子的。” 眼见徐彩霞误会了自己的来意，顾尘笑着解释家里一切都好。 家里倘若真出事，他哪还有心思购买年货。 “吓我一跳，我寻思着也不对劲。” 徐彩霞长舒一口气，又将目光放到了顾尘手里的大黄鱼上面。 “小顾，姐拿你当自己人，你可千万别蒙我姐，这根金条到底是怎么来到？” 早年间，民间百姓私藏贵重金属属于极为严重的罪过。 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三年前，省城有关部门破获了一起悬了十九年的大案。 这件案子的始末，正是因为金条。 61年的时候，省城造币厂丢了一大批金条。 数额之大，足够吓死一批胆小之人。 从省城一直到各地，有关部门整整查了数年。 被牵连的人老鼻子了。 好多与这件事情无关，但又倒腾过金银的人，全都跟着栽进去。 一直到四年前的1980年，案子才最终告破。 一看到顾尘手里的金条。 徐彩霞就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姐，我是啥人您还不清楚？就算有人用刀逼着我，我也不会坑您呢，您瞧，这是鬼子留下的金条，不是公家的东西。” 说罢，顾尘主动将金条递给徐彩霞的检查。 嘴里说着除了这根金钱，他朋友手里还有一些。 都是当年小鬼子撤退。 朋友家里人捡来的洋落。 由于时局动荡，小鬼子跑了以后，匪军和老毛子又来了，而且是见什么抢什么，朋友的家长只能将这些金条深埋地下。 加之屯子附近聚集着大量的胡子。 纵然手里有金子，也不敢露出风声。 建国以后，老百姓出售贵金属又受到严格管制。 当铺，珠宝店，钱庄，金银铺子全被查封，老百姓想卖金子，只能去国有银行。 问题是。 去银行卖黄金，需要各种复杂的手续。 除了带上户口本，还要有生产队或者是本单位开具的介绍信，证明金条确实为你所有，银行才会付钱收购。 如此一来，问题又跟着来了。 “徐姐您瞧，金条的正面和背面，都有小鬼子的文字，这要是拿到银行，您说换成当年，十个啥罪过的，可怜这800克的金条，只能一直埋在土里，就连卖到黑市都不敢。” “800克？我现在算是相信了，这东西真的不是你的。” 顾尘话刚说完，徐彩霞脸上的担忧表情彻底消失了。 “嗯？” 顾尘愣了一下，旁敲侧击道：“徐姐，我的情况有啥毛病吗？” “你小子是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能说出一根大黄鱼800克，足以证明这玩意是别人才给你不久的东西。” 徐彩霞笑着调侃顾尘过于相当于。 没错，一根大黄鱼确实重达一斤十六两。 但是这里的一两，不能对照现在的一两50克。 徐彩霞让顾尘先坐下，说道：“姐没见过这类大黄鱼，不过小黄鱼倒是见过一些，一块小黄鱼相当于旧社会的一两，重量大概在31.3克。” “你自己算算，31.3克乘16两，等于多少克一斤。” 顾尘闻言心里盘算了一下，500克多一点点。 “明白了吧，没碰过这玩意，你当然算不明白了。” 听到这话，顾尘一阵汗颜。 徐彩霞说得没毛病。 前世，顾尘确实没碰旧社会的金条。 发家之后购买的金条，都是解放后的计量单位。 下意识将旧制的一斤16两，换算成了800克。 得出了十六根金条，总克数12800克的结果。 错有错着。 人前出糗，徐彩霞反倒相信了顾尘口中朋友的说辞。 “姐，要不咋说您能当干部，脑筋和见识都是贼拉得厉害。” 顾尘不失时机吹捧徐彩霞见多识广，自嘲不懂装懂，真人面前露了怯。 “行了，别在这里拍马屁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个朋友是打算全都卖了，还是只卖几根。” 徐彩霞低头把玩着实力的金条。 凭着多年站柜台积攒的经验和手感，徐彩霞确信这根金条是真东西。 分量也的确有500克。 虽然没见过这么大的金条，不过毕竟在商业部门工作了二十多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旧社会铸造的大黄鱼分为两种，一种是十两一根普通大黄鱼。 分量314克。 另外一种，则是鬼子控制区的16两金条。 “对了，早年间去黑市卖金条是一件要命的事情，现在环境放开了，你朋友干嘛不去黑市找人谈买卖呢？” 徐彩霞不经意地一问，代表她对金条的来历，多少还有一些迟疑。 只不过不是怀疑顾尘。 而是有点信不过顾尘所说的“朋友”。 “就因为开放了，我朋友他们家更不敢去黑市找买主了，您想啊，早年间的黑市贩子多少讲究一些仁义，基本不存在缺斤少两，坑人骗人的事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把一利落。” “现如今……啧啧啧，有些事真没法说。” 顾尘一脸唏嘘。 “倒也是这么回事。” 尽管顾尘的话只说了一半，徐彩霞依旧能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那个时候的老百姓穷归穷，人品道德倒是没的说。 自打改革开放，进入到商品社会。 好嘛。 是人是鬼闹出来了，打家劫舍，坑蒙拐骗，黑吃黑的事情时有发生。 就连大白天走在街上，都有可能被人当场抢包。 要不是乱到一定程度。 上级部门也不会搞出这场严打。 拿着价值连城的大黄鱼去黑市去找买主，这等于是羊入虎口，小儿怀金。 勤等着被人抢夺。 “小顾，咱们姐俩是自己人，有啥话说啥话，你朋友是不是答应分你一部分好处？” 徐彩霞开门见山，让顾尘老实交代弄中获得多少分成。 第147章 瘪犊子是抢了银行，还是抢了百货大楼！ “姐，我跟您交个实底，朋友分我多少力，您就别管了，不论金条卖出多少钱，都有您的一分好处。” “嘶！” 徐彩霞深吸一口凉气。 看这意思，顾尘朋友手里起码有七八根这么大的大黄鱼。 去年下半年。 银行的黄金回收价格是1克41元。 这么算的话，一根就是两万多元。 倘若人家真的有七八根一斤重的大黄鱼，徐彩霞头皮都要炸开了。 就按七根计算。 整整特么得十四万。 一分利，这可就是一万四千元。 徐彩霞和马志国两口子不但是双职工，更是各单位的干部，纵然玩了命地往家里划搂钱。 这些年下来。 家里也只有9000元存款。 “姐，这事确实要担些风险，要不然，我朋友也不会给出一分利的搭桥钱，您自己掂量，要是行，这根金条就留在您这，一来先试试水，二来，也能证明我这个当老弟，绝对相信我姐不会害我。” 顾尘大大咧咧承诺卖多少钱，他和他朋友都没意见。 关键是徐彩霞这边。 要是觉得不妥，顾尘这就把金条拿回去，转头还给他朋友。 如果没问题。 这根金条卖出去，顾尘也好向朋友交代。 证明徐彩霞是有这个能力的。 “先把金条留下吧，这事我还要再想想。” 徐彩霞没有马上答复。 卖出一根不难，难的是怎么将后续的金条也都顺顺利利卖出去。 如果是卖给银行。 一两根没问题，可凡事都怕一个扎眼。 连续出售多条大黄鱼，而且还是小鬼子铸造的金条，有关部门肯定要调查。 老百姓缺钱，国家同样也缺。 最缺的还不是一般的票子，而是外汇。 发行外汇券，便是没办法的办法。 美钞能在外国畅通无阻，黄金同样如此。 过了大半个小时，工作人员上来汇报，顾尘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装走。 走的是大宗批发途径。 “小顾，下次过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你们村的介绍信。” 徐彩霞到底不是一般人，即便被金条的事情牵绕心思，也不忘叮嘱顾尘补办手续。 这小子买东西，真的是啥高级买啥。 光是奶粉就要了二十袋。 水果罐头，肉罐头，白酒饮料，全都是论箱装。 城镇居民过年购买两三斤大白兔，高粱饴，已经算是生活条件优渥了。 再看看顾尘。 人家直接按袋买。 不是塑料袋，而是出场自带的大包装袋。 高级点心亦是如此。 沪城的杏仁酥，广府的鸡蛋卷，京城牌奶油饼干，全都带着包装盒买。 这么多商品，莫说是没有副食本。 就算有，并且将三亲六故，左邻右舍的副食本全都借过来，也难以买到清单上的十分之一。 为啥。 供不应求。 龙国人多，东西从来不愁卖。 “姐，我先下去了，等到您给我电话，我带着媳妇和闺女去家里看望您和姐夫。” “去吧，路上小心点。” 顾尘前脚刚出门，徐彩霞又追到走廊，说道：“那啥，你姐夫他们厂里分了一批水果，其中有几十斤香蕉，你要是想要的，一会绕路去一趟你姐夫工厂，我让他匀给你十斤。” “香蕉！行行行，这可太好了。” 顾尘连连点头。 这年头，热带水果绝对是高档货。 更是大冬天碰到香蕉了。 冬季的东北，水果只有区区三五种。 苹果，橘子，冻梨，属于最常见的老三样。 今年是顾尘重生的第一个春节，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闺女。 过年这几天，自然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也是因此。 顾尘才会成箱购买水果罐头。 冬季吃不到新鲜水果。 能吃到甜到心的糖水罐头，绝对是再有面子不过的事情了。 “嚯，你小子真是买年货，还是给你们村进行集体大采购啊？” 一个小时后，装载着大量商品的马车驶入食品厂后院。 马志国命人从冷库里蹦出两大箱香蕉。 忍不住打趣顾尘买东西，就跟进货一样多。 “姐夫，您还真没说错，我这次进城确实是来进货了。” 顾尘递给马志国一支烟，转身帮着厂里的工人将两箱香蕉放在车上。 回去以后，顾尘需要走一趟村委会。 开一张村集体名义的采购介绍信。 证明这些东西，并非是个人采买。 而是给整个村子预备的年货。 “你们姐弟啊，都是人尖子里的人尖子。” 闻听此言，马志国哭笑不得地指向车上的白酒箱子。 “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你们村人人都是万元户呢，一箱茅台，三箱五粮液，还有三箱西凤酒和汾酒，好嘛，要不是洋酒只能在友谊商店销售，你小子恐怕也要买几箱。” “嗯，这玩意你也买了？也是，你们镇上的供销社估计只有茉莉花茶，我拿一袋不介意吧？” 说是询问顾尘的意思，马志国一点客气的打算都没有。 伸手从马车中间位置使劲抽出两包茶叶。 一包龙井，一包碧螺春。 “瞧姐夫您说的，早知道您喜欢喝茶，赶明个我给您送几包好茶。” 顾尘掏出一支香烟给自己点上。 满满一车的东西。 钱倒是不需要多少，一千块钱足够了。 而从紧俏程度来说。 普通人别说拿一千。 纵然掏出三四千，能买到车上一般的东西，都算本事了得。 “你这话我可记住了，那个谁，小马，再给我搬三箱咱们厂新研发的凤尾鱼罐头。” 头前的电话里，徐彩霞再三叮嘱马志国，多给顾尘送点好东西。 家里有可能顺着顾尘的关系，提前成为万元户。 虽然搞不懂妻子到底是啥意思。 不过这么多年过下来，马志国相信妻子自有她的深谋远虑。 随即，不堪重负的马车再次装上三箱商品。 县食品厂的海味食品买卖，不但只有烤鱼片。 年前还多了一条凤尾鱼罐头加工线。 “这瘪犊子抢了银行，还是抢了百货大楼！” 傍晚时分，顾尘哼着小曲赶着马车回到王家村。 村口歪脖子大树下面，正在随地大小便的王跃进，眼睁睁差点没瞎了。 满满一车的商品。 外包装上清楚地写着这些商品的名称。 尼玛。 万元户买东西，都不敢说成箱成箱地往家搬。 顾尘咋可能一下子买这么多紧俏货呢？ 第148章 送给媳妇的故乡味道 同样的震惊还发生在顾尘家里。 几口人谁也没想到，顾尘买回的商品比供销社还要多。 “娘，这是香蕉，您肯定没吃过吧，可要吃了，一口甜到心里。” 顾尘招呼着大哥帮忙卸货，动作粗暴地撕开香蕉包装箱。 亲自给母亲把香蕉皮剥开。 “娘这么岁数，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没啥，给你媳妇拿进去，晚儿才需要补身子呢。” 张翠兰眼圈泛红，推说自己不喜欢吃甜。 不用吃，闻着味就知道好吃。 “娘，我带回来整整十斤，少不了我媳妇和我哥的，您就吃吧。” 顾尘不由分说将香蕉喂给母亲。 “又甜又糯，真好吃。” 张翠兰笑着点评香蕉好吃。 顾尘顺手将剩下的半截香蕉交给母亲，指挥大哥将不同的东西，放到不同的位置。 香蕉放在仓房吊起来，这样能保持更久的时间。 至于香烟，白酒，点心啥的，全都挪到屋里。 “媳妇，你看这是啥。” 顾尘拿着几样东西进了里屋。 “不是不让你买嘛，你花这个冤枉钱干啥。” 低头奶孩子的林晚儿瞥见顾尘手里奶粉包装，不由分说了顾尘几句。 “买都买回来，国营商店可不兴退货，我一共买了二十包，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就给送给咱们村有孩子的人家。” “别……” 担心顾尘真干这种虎事，林晚儿连忙阻拦。 “这些事……这些都是沪城的商品。” 刚把头抬起来，林晚儿浑身如遭雷击。 顾尘带进来的不光有奶粉，还有一堆产地是沪城吃喝。 “媳妇，大城市的女青年嫁给我这么个街溜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顾尘坐到林晚儿身边，习惯性地挽着媳妇的手。 别看林晚儿满口东北话，人家可是土生土长的沪城女青年。 环境改变人，此话永远都不会失效。 除了个别时候，林晚儿口中会蹦出几句家乡话。 平常的日子里。 基本看不出她是大城市的女知青。 穿戴打扮，言谈举止，完全融入了王家村这个小社会。 嘴里说她在沪城没有了亲人。 到底是真没有，还是不愿意回望故乡。 身为枕边人的顾尘一无所知。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媳妇，这些都是你家乡的食品，吃到它们就不想家了。” 顾尘回头看向放在炕桌上的各类沪城名吃。 高粱饴，大白兔，梅林午餐肉罐头，万年青高级饼干，冠生园蜂蜜，素鸭，云片糕，乐口福，麦乳精。 十几种不同口味的商品，清一色为沪城本地制造。 “媳妇，听说你们沪城人过年，讲究一个弄堂烟火气，啥是弄堂我也搞不清楚，你这些玩意，算不算有烟火气。” 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家乡食品，林晚儿呆住了。 岁月仿佛开始倒流。 从八十年代，回到了没有下乡的岁月。 热气腾腾的麦乳精，泡上两块饼干。 蜂蜜配云片糕，能够一直从嘴巴甜到心坎里。 “等到年夜饭的时候，我给你露一手，做一道你绝对想不到的家乡名吃。” “尘哥，谢谢你。” 林晚儿轻轻放在怀中的女儿，主动亲了顾尘一口。 “嘿嘿嘿。” 看到顾尘一脸傻相只顾嘿嘿笑，林晚儿用家乡话对着女儿轻声细语。 “媳妇，你说的是啥啊？” 顾尘好奇道。 “不告诉你。” 林晚儿转移话题道：“除非，你先告诉我，你过年打算给我做什么家乡名吃。” “现在要是说了，还有什么惊喜，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件有意思的东西。” 顾尘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帆布挎包里掏出一只铁皮罐。 “尘哥，你买别的东西就好了，买它干什么啊。” 看清楚顾尘掏出的东西，林晚儿都快被气笑了。 竟然是一罐咖啡粉。 “当然是喝了，不是说你们那边的人，从小就喜欢喝这玩意吗？沪城食品厂的沪城牌咖啡，应该是老牌子吧。” 顾尘献宝一样地解释道：“为了弄这玩意，我是费了老鼻子劲，原本这种咖啡需要用外汇券购买，而是只有大城市才有的卖，我寻思着百货大楼好像有几名来自沪城的职工，因此就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碰到了。” “你瞧，上面画得多好看，这是你们老家的外滩吧？” “是外滩。” 林晚儿接过顾尘费尽千辛万苦买到的沪城牌咖啡。 铁皮罐子，外面画着当地的风景画。 “媳妇，过年这几天，我恐怕要忙得脚打后脑袋，到时候，你给我弄点这玩意喝，咋样？” 顾尘笑道。 “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忘了咖啡是什么味道了……” 说话间，林晚儿眼眶再次泛红，双手用力握着来之不易的家乡味道。 桌面各类家乡食品，手里的铁罐咖啡。 被林晚儿极力忘却的往事回忆，像是碎片一样重新交织在一起。 盛夏的林荫路，遍布各类洋房的老街。 游人如织的外滩，弄堂里的烟火气。 这些伴随她长大的场景和味道，早已经随着下乡插队而变得陌生。 柴米油盐冲淡了过往的回忆。 每天干多少活才能挣够一天的工分，变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洋房，弄堂，梧桐树，百叶窗…… 想到这些，林晚儿肩膀抽动，眼泪滴滴答答往下落。 “媳妇，你怎么又哭了啊。” 顾尘的慌了，连忙有袖子为林晚儿擦拭泪珠。 “你要是不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我……我下次就不买了，你别生气啊。” “尘哥，我喜欢。” 林晚儿泪眼婆娑地挤出笑容，轻轻抚摸着顾尘冻得通红的面颊。 这一刻，林晚儿感觉一切都直了。 有爱他，宠他的丈夫。 明事理的大哥和婆婆。 还有躺在襁褓里，咯咯笑的宝宝。 遥远的家乡和曾经的青春，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里才是她的家。 “尘哥，你不是问我刚刚对咱们孩子说了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林晚儿止住眼中泪花，说道：“我告诉囡囡，等她长大一些，也让她尝尝这些东西味道，告诉她，这就是妈妈的家乡。” 顾尘紧紧将林晚儿搂回怀里。 媳妇是要以这种方式告诉女儿。 他乡也是家乡。 “媳妇，不论你为什么不愿意提及家乡，总有一天，我顾尘会让你风风光光回到你的故乡，让你感受衣锦还乡的风采！” 第149章 意外礼物：幸福250摩托车 不管时代如何变化，过年准备年货，让全家过一个和和美美的春节，对于忙了一年的老百姓而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昨天，顾尘赶着一辆空马车去县百货大楼置办年货。 回到王家村，车上的年货满满当当。 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东西，全都被顾尘买了回来。 一大早，王家村的乡亲接二连三地涌来看热闹。 嘴上说串门，其实是看稀罕。 “婶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大人不吃，孩子还想吃呢，这些大白兔你拿着，要是再客气，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参观的乡亲，顾尘的累得口干舌燥。 妇女主任张大花前脚刚走，顾尘转身去了外屋地。 “哥，明天咱们一块出海。” “啥玩意，年前你要出海打鱼？” 听到这话，顾江瞪大眼睛。 “唉，哥，我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这些东西这么惹眼，就该半夜进村。” “估摸着这几天，来咱家串门看热闹的乡亲们还会络绎不绝，说了一遍又一遍，嘴皮子都快磨烂了。” 每当有乡亲们过来看稀奇，顾尘总要一遍遍重复商品的用途和来历。 兄弟二人一块出海，一方面是躲清静。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大年三十做准备。 捕捞一批鲅鱼，丰富饺子的口味。 东北这地方，没什么事情是一顿饺子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三顿。 饺子口味也会随着四季变化而不同，冬天的饺子馅主要以酸菜肉和芹菜肉为主。 顾江哭笑不得道：“你说你，办大事想得面面俱到，反倒是这些小事，弄得自己焦头烂额，行，既然想包鱼肉饺子，咱们一早出海，早点回来。” “别，最好是晚上回来，要是早回来，还会被这群等着参观的乡亲们堵住。” 顾尘连连摇头。 出海时间定在明早。 至于啥时候回来，自然是天黑的时候。 冬季的海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浮冰，腊月出海捕捞属实是一件冒风险的事。 好在顾尘知道轻重。 明日，他和顾江划着舢板船，只在渔村外围海域捕捞作业。 不去深海，危险可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外围海域生活着大量鲅鱼，即使冬天依旧能够看到它们的身影。 当然了 冬季鲅鱼的肉质口感，相对于其他季节多少有些差。 好在也没差到哪去。 既然要过一个不同寻常的春节。 正月包饺子的口味，也该丰富一些。 “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顾江回头拿起菜刀继续剁馅。 过年除了要准备饺子，还要炸丸子，炸麻花。 为了春节这几天，乡亲们早早就开始准备一应之物。 顾家自然也不例外。 几口人里，厨艺最好的既不是母亲张翠兰，更不是二弟顾尘。 而是大哥顾江。 “哥，要不我帮帮你？” “你不给我添乱，就算是帮我了。” 顾江将顾尘往外推。 喜欢做饭的人，最讨厌干活的时候有人碍手碍脚。 里屋，林晚儿抱着孩子喂奶，张翠兰忙着剪窗花。 “突突突……” 正当顾尘寻思着能帮上什么忙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发动机声音。 走出门口一瞧，顾尘不由得愣住了。 门口停着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 沈长海弯腰从车上下来，拍了拍摩托车的前缸，“小顾，这辆车咋样？” 闻言，顾尘绕着摩托车转了两圈。 “沈队长，你可以啊，这是国产幸福250摩托车，一辆怎么也得两三千吧？” “具体多少钱我也不知道，车是上级分给我们大队的奖品。” 沈长海解释道。 渔业大队在去年的捕捞作业中，出色完成上级交付的各项任务。 摘下手套，沈长海掏出了一盒红塔山，拆开外包装拿出两根。 而各自把烟点上，顾尘笑道：“外面冷，有啥事咱们进屋说吧。” “小顾，这辆车借给你咋样？” 沈长海环顾四周。 顾尘难以置信道：“沈队长，这可是公家的东西，合适吗？” “没啥不合适的。” 沈长海的声音中带着不能抗拒的语气。 摩托车是他送孩子的一点心意。 顾尘有点懵，疑惑不解道：“沈队长，我咋越听越不明白，啥叫送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沈长海叹了口气。 转而说起顾尘为了他儿子的事情，顾着忙前忙后格外辛苦。 恰好这段时间。 顾尘的媳妇林晚儿生下孩子。 为尽快让沈长海的儿子摆脱牢狱之灾，顾尘顾不上伺候月子，继续忙着沈家的事情。 事情尘埃落定，沈长海越想越过意不去。 距离顾尘闺女的百天，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沈长海决定借花献佛。 将上级分给渔业大队的摩托，暂时借给顾尘一段日子。 “你先骑着，到时候这辆车是要收回来的。” 沈长海微微一笑道。 “开春以后，你还要继续忙买卖，不管是出海打渔，还是去镇上，县里办事，都少不了交通工具的协助，上次过来找你，我看到你家只有一辆自行车，而且还是一辆女士自行车。” “猜想这辆自行车应该是你媳妇儿的，小顾，咱们就别外道了，先骑着，等什么时候上级检查，你再把摩托车还给我们渔业大队。” 听了这番话，顾尘哪还能不明白。 沈长海是在借花献佛。 用公家的摩托车，表达他对自己的感谢。 人情世故，安全周到几个问题，沈长海全都考虑进去了。 至于摩托车的汽油，维修等问题。 全部由青山渔业大队负责。 顾尘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 安安心心使用这辆摩托。 “您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推辞，倒显得我扭扭捏捏像个女人，行，啥也不错了，这辆摩托骑一段时间，大队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过来拿。” 心照不宣的事情，没必要在细节方向磨磨唧唧。 紧接着，顾尘深吸一口气，兴奋地搓了搓双手。 顾尘确实有买车的想法。 不过他想买的并非是摩托车，而是黑老鸹，也就是轻型摩托。 面对着这份既意外又急需的“礼物”，顾尘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第150章 羡煞旁人的铁驴子 改革开放不假。 搞活市场经济，允许一部分富起来，也确实是当今发展的主流方针。 但什么事情都要一步步地走。 上头目前只允许老百姓做买卖，办理个体户营业执照。 可要说购买两轮，三轮，甚至是四轮的机动车，这方面的口子还没有完全打开。 和当年一样。 当前具有购买机动车资格的客户，依旧以集体和公家单位为主。 个人神通再大，买到摩托车也没办法上牌。 不被扣住啥问题都没有。 一旦被扣，结果就是没收。 不得不说，沈长海也是个细心人。 仅仅来过顾家一次，就看到顾尘缺少交通工具这块短板。 沈长海笑眯眯地说道：“小顾，你会不会骑摩托？要是不会，我现场教教你。” “咋能不会呢。” 顾尘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幸福250摩托车，可是顾尘前世最喜欢的车型。 国内最早的摩托，性能啥的不用多说。 顾尘当场露了一手，熟练地跨上摩托车。 启动，挂挡一气呵成。 “突突突……” 摩托车扬长而去，排气管冒出一股股的黑烟。 “这小子还真能耐，啥玩意都会。” 猝不及防的沈长海被黑烟呛得咳嗽不止。 等他挥散眼前的浓烟，已经看不到顾尘的身影。 “大龙，你出来，我带你兜一圈。” 不一会，摩托停在李家小院门口。 顾尘单脚支撑地面，冲着屋里喊了几声。 “来了。” 帮病愈母亲打扫屋子的李大龙匆匆赶到院子。 抬头一看，李大龙人都惊了，错愕道：“这……这是摩托车？” “瞧你这话说的，两个轮子的机动车，不是摩托车，难道还是小汽车，别磨叽了，赶紧上来，我带你威风威风。” “好好好，你等一下。” 李大龙回到屋里将扫帚放回到地上，兴冲冲坐到摩托车的后座。 顾尘再次启动摩托。 很快，王家村响起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沿途的大人孩子，男女老幼，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站在原地直勾勾望着摩托车上的顾尘和李大龙。 连续在村里兜了三四圈，顾尘将李大龙带到自己家门口。 此刻，张翠兰，顾江，林晚儿正在门口陪沈长海寒暄，聊天。 看到顾尘回来，张翠兰不无担忧地说道：“小尘，你小心点，天冷地滑可千万别翻车。” “娘，您放心吧，我骑车的技术杠杠的，翻不了车。” 有心想带母亲，媳妇上来兜一圈，又担心吓到二女，顾尘暂时压下了这个打算。 与此同时。 乡亲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看稀奇。 这两天，顾尘家的热闹真是看也看不完。 先从百货大楼买来一马车的年货。 别人买年货，都是论瓶论斤。 顾尘买的年货则是用箱装。 这才过了一夜，顾尘又弄来一辆铁摩托。 羡慕，嫉妒，钦佩，眼馋，各种各样的目光汇聚在乡亲们脸上。 男人们对顾尘的本事羡慕得不得了。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将目光看向林婉儿。 以前总说林晚儿嫁给顾尘，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亭亭玉立的大城市女知青，主动嫁给了一个二流子。 还是个好勇斗狠，只知道喝大酒，耍钱的瘪犊子。 放到现在。 谁再敢说顾尘是瘪犊子，保准被乡亲们的口水淹死。 “唉唉唉，老谢，你别走啊，不看顾家的热闹了？” “你可真是够损的，专往老谢头的伤口撒盐，估摸着他闹心的肺都要炸了，让人家留下来看热闹，这不是骂老谢头有眼无珠嘛。” “你别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说顾尘这辈子就是个完犊子货，瞧瞧，这才多久，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吧。” 人群外围，一群上了岁数的村中闲汉开始拿谢家人打趣。 负气而走的老人不是别人，谢兰的父亲老谢头。 当年，顾尘迷谢兰迷得神魂颠倒。 多次去谢家提亲。 无一例外，每一次都被谢老头赶出家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谢家眼中的瘪犊子，一下子抖了起来。 日进斗金的场景落到谢老头身上，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妈的，这里边肯定有事！顾尘到底给了沈长海什么好处，才能弄来这么多的好东西？” 更远处的空地，一双恶毒的眼睛紧紧盯着被人群包围的顾尘。 看到顾尘骑着幸福250摩托车，谢老头郁闷得要死。 要是眼界宽广，不计较顾尘的脾气和家世，选择将闺女谢兰嫁给顾尘。 就凭顾尘对谢兰的迷恋程度，顾家的东西不都是谢家的。 现在。 说啥也晚了。 看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又是大量采购年货，又是骑上铁驴子兜风，谢老头只恨自己白长了一双眼睛。 而对王跃进来说。 顾尘过得越好，心里火气越大。 自从顾尘浪子回头，王家再没有好日子可过。 先被顾尘坑走了一辆马车，又让顾尘抢走了国营饭店的供应商身份。 这些还不算完。 秘密出海跟踪顾尘，狠狠教训过程一顿。 没承想。 老天爷不开眼，顾尘什么事都没有，反倒王家的渔船和一众亲属惨遭厄运。 铁皮船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 如今成了一堆废铁。 王家的亲属非死即残疾，单是赔偿就要了王忠诚的半条老命。 “出什么事了？村里怎么乱乱哄哄？我好像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是不是治安所的三轮子过来抓顾尘了？” 十几分钟后，王跃进带着满脸怒火回到家，正巧和要出门的王忠诚撞了个满怀。 “爹，你先别出去，我给你说点事。” 说罢，王跃进将王忠诚推回屋内。 王忠诚没好脸色地说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赶紧把路让开，老子要去镇上走关系，看能不能把渔船修好。” “修不修渔船已经不重要了，我怀疑咱们上次是被顾尘给坑了，而且还是觉得顾尘正在私底下干着投机倒把的买卖。” 王跃进语出惊人。 认为众人遭遇鬼潮，都是顾尘搞的鬼。 提前知道鬼潮出现的位置，故意将王家渔船引到出事海域。 “你说顾尘投机倒把？” 王忠诚上下看了看倒霉儿子，迟疑道：“瘪犊子，你到底想说什么？顾尘怎么会干投机倒把的买卖呢？” 第151章 投石问路：记吃不记打的王家父子 “爹，你不是说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咱们村确实来了一辆摩托，但不是治安所的三轮摩托，而是青山渔业大队队长沈长海，给顾尘送来的两轮摩托。” “沈长海给顾尘送摩托车？！” 王忠诚脑瓜子嗡嗡响。 这怎么可能。 摩托车是机动车，普通老百姓无权购买。 沈长海即便是渔业大队队长，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购买摩托车。 王跃进说道：“我站在人群外边听他们说，好像是顾尘和青山渔业大队建立起合作关系，属于渔业大队的半个合作伙伴。” “为了让两家的合作变得更加紧密，沈长海将渔业大队的集体摩托借给顾尘当交通工具。” 王忠诚挠了挠光秃秃的脑壳，面容冷漠道：“这和投机倒把有什么关系？” “顾尘和沈长海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肮脏关系！” 王跃进恶狠狠地说道：“投机倒把有共同利益，才会让他们两个穿一条裤子。”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觉得不对劲，顾尘昨天从百货大楼弄了整整一马车的年货，回村的时候我正好在附近方便，眼瞅着马车装着各种，供销社都弄不到的紧俏商品。” “单是白酒就有好几箱，这玩意儿放在县城，那些拿副食本的城里人，恐怕也最多只能买一两瓶。” “谁能像顾尘似的，一买就是好几箱，百货大楼的头头脑脑把顾尘当成亲儿子，青山渔业大队这样的公家单位，也开始想方设法讨好顾尘，爹，这足够说明问题了。” “只要咱们找到顾尘投机倒把的证据，不愁这小子死不了。” “嗯，你说得倒是有点道理。” 和儿子一样，王忠诚同样将顾尘恨之入骨。 有的没的，反正是倒霉事，全被王忠诚归结为顾尘从中作梗。 无论是人员伤亡，还是船只，财产损失。 都是曾顾尘妨的。 “老话常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顾尘眼下真是得意的时候，根本不将咱们父子放在眼里，这样也好，顾尘越不把我们当人，咱们越有机会查出顾尘干了那些缺德事儿。” 王跃进越说越来劲：“抓住一条往死里整的，不怕顾尘不进去蹲大狱。” 王忠诚微微点头。 当了多年的村支书，怎么整人害人，王忠诚比谁都有经验。 想了一会儿，王忠诚说道：“我有急事，必须去一趟镇上，你留在村子里监视沈长海，他要是走了，你在半路拦住他。” “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 “爹，你是想……” 王跃进心头一动，隐约猜到王忠诚的用意。 “小点声！沈长海和顾尘，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关系，咱们现在只能猜出个大概，一旦沈长海露出紧张，愤怒或者别的情绪，都能够证明他和顾尘的确有不干净的往来。” 老奸巨猾的王忠诚准备先来一招投石问路。 低声给儿子传授试探经验。 随即，王忠诚拿上东西出门办事。 时间来到下午，被顾尘强行留下一块吃午饭的沈长海酒足饭饱。 挥手告别顾家众人，一个人踏上返回单位的土路。 “你是谁？” 走出王家村不久，斜对面跑出一个人，不偏不倚挡住沈长海的去路。 王跃进似笑非笑道：“沈队长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渔业大队一把手，咱们当地赫赫有名的船老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感觉对方不像好东西，沈长海懒得和王跃进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呵斥王跃进有话就说。 没有正经事，赶紧把路让开。 王跃进冷笑道：“有些事别以为谁也不知道，只要做过，肯定会留下痕迹。” “你是不是有病？我都不认识你是谁，听不懂你在说啥，赶紧把路让开。” 沈长海怒道。 王跃进接着说道：“沈队长，最好还是多听听，顾尘不是好东西，早晚有一天会栽的彻彻底底，跟这种人交朋友，小心连累你们全家一块进去。” “滚犊子！” 沈长海彻底怒了。 “好心提醒沈队长，没想到沈队长是个榆木脑袋，算了，你不听就拉倒。” 通过察言观色，王跃进确认沈长海和顾尘之间，确实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乖乖把路让开，准备一会儿回去通知王忠诚。 沈长海狠狠瞪了一眼王跃进，快步离开这里。 望着沈长海远去的背影，王跃进自言自语道：“姓沈的，顾尘，咱们走着瞧！” 同一时间，尚不知道再次被王家父子盯上的顾尘，帮着母亲和大哥收拾碗筷。 “尘哥，你进来一下。” 刚把碗筷洗干净放进碗架，顾尘便听到媳妇的呼声。 “来了。”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顾尘将双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面带笑容地走回自己的小屋。 林晚儿柔声说道：“尘哥，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沈队长借给咱们家的摩托车，你骑两天过过瘾就算了，趁早还给沈队长吧。” “沈队长是一番好意，可摩托车毕竟是公家的东西，一直留在这里不像回事，要是被人揪出来做文章，怕是不好交代。” “沈长海是个明白人，既然敢把公家的摩托车借我，就已经想好怎么应对旁人的问询，况且有了这辆摩托车，对家里人也是个照顾。” 顾尘一脸柔情地望着沉睡的闺女，说道：“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万一咱闺女和咱娘有个头疼脑热，家里有摩托车，我能立刻把她们送到卫生院看病。” “要是像往常那样，骑着自行车或者马车送病号，路上太耽误事了。” 顾尘想要买车，一半的打算是为了家里。 母亲张翠兰年岁已高。 过去的十几年，母亲为了顾尘操碎了心。 身子骨比同龄老人更弱。 说不准啥时候，母亲就会突发疾病。 白天还好，万一是晚上呢？ 有机动车候着。 无论母亲什么时候出现身体不适，顾尘都能第一时间将她送到镇卫生院。 加上喜得贵女，顾尘更不敢粗心大意。 一两个月大的娃娃，同样容易生病。 也是如此，顾尘才会心照不宣，痛快地接受沈长海的馈赠。 第152章 丹城传统饺子是双鲜馅 腊月二十七。 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出来，顾尘已经蹑手蹑脚从炕上爬起来。 拿起放在枕头下面的手表看了一眼。 还差十分钟，五点。 唯恐惊扰了媳妇和欢欢小朋友，顾尘索性捧着秋衣秋裤，棉裤棉袄去外屋地穿衣服。 顾尘刚刚穿戴好一切，大哥顾江也醒了。 同样是怕打扰母亲，捧着出来出来换。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纷纷露出笑容。 “哥，你先穿着，我去仓房取点东西。” 说着，顾尘快步出门，转头进了隔壁仓房。 “小尘，咱们今天不是出来捕捞鲅鱼吗？你咋把地笼也给带上了？” 片刻后，顾江意外看到顾尘从仓房取出的工具，貌似与捕捞鲅鱼没有任何关系。 地笼，冰镐，前不久托人买回来的保温箱。 “哥，你就别问了，这些东西是我给我媳妇预备的。” “嗯？给你媳妇预备的？咋地，晚儿也要和咱们一块吃海？” 顾江下意识看向身后。 “开玩笑呢，她敢，我都不敢让她出海。” 感觉越说越乱，顾尘无奈道：“晚儿是沪城人，这事，大哥你知道吧。” “废话。” 老实忠厚的大哥，难得赏弟弟白眼。 结婚手续，林晚儿的户口落到王家村，都是顾江亲手帮弟弟办的。 咋可能不知道。 顾尘掏出香烟点上，唏嘘道：“自打嫁给我，晚儿是一天福没享过，尽跟着咱们吃苦了，眼看着别的知青先后回城，晚儿闭口不提回家的事情。” “人家不说，咱心里得想着啊。” “是这么个道理。” 听顾尘说起林晚儿家乡，顾江心有所感地说道：“我记着晚儿的档案上面，明明写着她有家属，可是这么多年，就没见晚儿提过他们，甚至就连家乡话都不说。” “大哥，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故乡水，晚儿说她在老家再无亲人，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是怀念家乡的。” 一想到前两天，林晚儿看到顾尘给她准备的十几种家乡特产，眼中和脸上的思念和彷徨，顾尘看得别提有多心疼了。 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仅仅因为顾尘从王跃进手里救了她，便答应嫁给顾尘为妻。 结婚这些年，恪守当媳妇的本分。 不论顾尘怎么耍驴，哪怕是动手打她。 林晚儿都是一声不吭。 为了融入当地，林晚儿做出了无数的改变。 努力学习当地文化，学着做各种东北菜。 将插队时带来那些沪城衣物，全被押在箱子底下。 就连家乡话，林晚儿都绝口不提。 唯恐被村里的长舌妇奚落，说她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再这么下去。 顾尘真担心林晚儿会彻底丧失自我。 “太快亮了，咱们赶紧走吧。” 得知顾尘今日出海，并不只是为了躲清闲，打捞海鱼丰富年三十的饺子口味，还有讨林婉儿开心的打算，顾江心中甚为欢喜，催促弟弟赶快出发。 寒冬腊月，早晨的小风就跟刀子似的。 吹到脸上火辣辣地疼。 即使如此，顾家兄弟依旧精神饱满。 一个欢喜弟弟疼媳妇，懂得家和万事兴。 另一个，则是一门心思要让林婉儿过一个从未有过的开心新年。 心里有奔头，别说冷风吹。 就算天上下刀子，也挡不住兄弟二人出海的脚步。 “牛大爷，你老这是织补渔网呢？” 不多时，兄弟二人来到码头，没想到这才早上五点多钟，码头已经有人在干活了。 “人老了，没那么多觉，一大早起来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过来补补渔网，寻思着初三初四出海走一遭，给亲戚捞点鱼当礼物。” 年过七旬的牛大爷身子骨贼硬朗，干起活来十分的麻利。 即便是和二人说话，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织补渔网的麻线到了牛大爷手里，就像是自己长了眼睛。 “那您老忙着吧，我和我哥先出海了。” 由于手里拎着东西，顾江就让顾尘等在这里，他一个人过去把舢板船的绳索解开。 “你这是要出海抓螃蟹吧？” 牛大爷瞥了一眼顾尘手里地笼。 “你老是咋知道的？” 顾尘有些发蒙。 “嗨，这有啥难猜的，我闻到地笼里头有烂虾的味道，这个季节正是越冬梭子蟹肥的时候，你拿着地笼和冰镐，不是抓螃蟹，难不成还要去捞鲅鱼。” 牛大爷头也不抬，尽显老渔民的出海经验。 “您老可真牛，全中。” 顾尘暗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说得没毛病。 短短几句话。 顾尘的打算被人家猜测八九不离十。 主动递上一根红塔山，顾尘回头看到大哥还在和绑船的缆绳较劲，猜想绳子应该是被冻住了，需要一会才能解开。 “牛大爷，您老出海经验这么丰富，能不能给我指点指点，村外哪片海域能捞到鲅鱼啊。” “啥玩意，大冬天你捞鲅鱼？扯犊子呢。” 牛大爷刚把烟点上，随即就用看精神病的目光看向顾尘。 顾尘无语道：“冬天的鲅鱼确实少见，可我记着前两年咱们村的外海，是有这玩意存在，咋能叫扯犊子呢。” “你自己也说了是前两年，那几年的冬天不算冷，这才会有少量鲅鱼没去南方过冬，你再瞅瞅今年，不戴帽子出门都能把耳朵冻掉。” “就在昨天，曹家窝棚哪嘎有个小子，喝完大酒走夜路，等到被人发现，人都僵了。” 牛大爷站起来挥动胳膊腿，数落顾尘太想当然了。 冬季是有鲅鱼，但是要看温度。 顾尘要是不信邪。 那就啥都不用听，牛大爷保证他们哥俩忙个几天几夜，都找不到一条鲅鱼。 老辈人对于气候变化，鱼群移动，有着年轻人无法理解的敏锐。 至于说鲅鱼。 同样对气候变化异常敏感。 顾尘懊恼道：“这可完犊子了，我还寻思捞点鲅鱼，吩咐一下过年饺子口味，顺道让我家外地媳妇，尝尝咱们这边的特色鲅鱼馅饺子。” “说你扯犊子，这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听仔细了，鲅鱼馅饺子是你们老家那边的特色，可不是咱们当地的特色饺子。” “丹城传统的特色饺子，是双鲜馅饺子。” 牛大爷哭笑不得抽了两口烟。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脑瓜子想事，总是差了一截。 第153章 兄弟交心，冬日赶海 “双鲜饺子……您是说面条鱼配毛蚬子做馅？” 顾尘不确定地询问牛大爷，双鲜确实是丹城特色美味。 问题是。 没听说有人用它做饺子馅啊。 “你当然没听说了，你们顾家，还有你姥姥姥爷一家子，全都是鲁省人，吃的做的也都是那边的口味，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咱们村的王家，也都是鲁省过来的，从根子上说，都不算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啥叫双鲜饺子。” 牛大爷一打开话匣子，就有收不住的趋势。 闯关东年月，大量鲁省人来到东北扎根生活。 这一点，从村子的名称上就能看出一二。 凡是叫窝棚，堡子的村屯。 里头住户基本都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 一旦名字里有村，而且还是以某个姓氏命名。 不用想。 住户绝对都是关里来的人。 也只有关里人，才会按照族群姓氏给村子起名。 好比顾尘和牛大爷所在的王家村。 村子叫王家村，村中住户也以王姓人最多。 都是外地来，哪能知道当地的传统吃食。 “小尘，船弄好了。” 顾江远远喊了一声，打断了牛大爷的谈古说今。 “哥，你先等一下，我问牛大爷一点事。” 顾尘掏出兜里剩下的多半盒红塔山，直接塞到了牛大爷口袋里。 “牛大爷，您老既然这么熟悉咱们当地传统，能不能教教我，咋做这双鲜馅的饺子啊？” “行啊，老祖宗传下的手艺，能有人学也是好事。” 随即，牛大爷详细传授如何调制双鲜馅饺子。 语气中多少有点较劲的意思。 听他的意思。 丹城传统的双鲜馅饺子，口味胜过鲁省的鲅鱼馅饺子无数倍。 顾尘连声附和。 这要是让脾气火暴的姥爷听见，非得和牛大爷掰扯三天三夜不可。 别看姥爷张老虎脾气堪比炮仗，一点就炸。 原籍却是诗书传家的孔孟之乡。 “记住了，处理面条鱼的时候，千万别刮鳞片，更不能开膛，直接和毛蚬子一块剁成肉馅，加葱姜蒜末，花椒水调味。” “按大爷的法子拌馅，你们一家子就吃吧，保准一吃一个不吱声，又鲜又香，在不 爱吃饺子的人，也能一顿吃上二三十个。” “行嘞，我记住了，到时候要是真这么好吃，初一的时候，我给您老送几十个，让您一块尝尝鲜。” 告别了好心的牛大爷，兄弟二人一块登船。 越冬梭子蟹是比面条鱼更为常见的冬季海货。 顾尘负责敲碎浮冰下地笼，顾江负责划船。 地笼里头除了涂抹有虾泥，顾尘还特意放了一定数量的干虾，确保今天能够捞到梭子蟹。 至于毛蚬子和面条鱼。 前者需要去滩涂，沙滩拾去。 后者倒是可以海上捕捞。 “你小子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先前还说捕捞鲅鱼，到了海上又变成了捕捞面条鱼。” 听闻顾尘改变捕捞种类，顾江不由得发出善意的调侃。 顾尘嘿嘿傻笑。 没法子。 总不能告诉大哥，自己说的捕捞鲅鱼过于想当然，忽略了今天冬季的气候情况。 重生者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 更不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 真要有这本事。 顾尘何必一点点积攒第一桶金，早就开始冲击百万富翁了。 “对了尘尘，你前次去……去百货大楼，徐经理……” 忽然，顾江粗糙的脸庞逐渐泛红。 “大哥，你……呃！” 顾尘一拍脑门，骂自己是猪脑子。 “哥，下次一定帮你问，也就这几天了。” 顾尘一边观察四周的海面情况，一边忙不迭给大哥道歉。 前次去找徐彩霞，顾尘只顾着采购年货，联络售卖金条的事情。 忙晕了头，忘了给大哥寻找对象的事情。 “我把咱们捞上来的金条，拿出一根交给徐彩霞，约定正月这段日子，她给我一个准信，我寻思着十五之前，应该就有好消息传回来。” 顾尘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掩盖自己的办事不力。 徐彩霞两口子都是中层干部，过年期间少不得去各个领导家串门。 那些和他们有关系往来的关系户，同样也要去他们家拜年。 来来往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出售金条的事情，自然也就变得容易不少。 顾尘不放心地提醒道：“小尘，这事你可得悠着点，十几根金条呢，出事就是大事。” “我就是怕出事，所以才要过一道手，要不然，孙子才乐意白白送出去一成利润。” 顾尘耸耸肩膀，无奈道：“这年头卖金子，不比丈母娘挑姑爷容易多少。” “介绍信，户口本一样都不能少，一旦黄金数量过多，银行方面还要外调。” “最糟心的还不是这些。” “银行收上来的金条，最后会集中送到有关部门进行处理，看到这批一模一样的金条，谁都要起疑心。” “就当是花钱买个平安了。” 有些事，顾尘即便说得再细，顾江也未必能明白。 比如。 洗钱。 正常来说。 甭管地里还是海里找到的稀罕物，全都是公家的东西。 不给这些金条弄个名正言顺的销路。 结果要么是蚂蚁搬家，一点点往外卖。 时间方面，恐怕要以年来计算。 又或者全部上缴。 奖品或许是一面锦旗，一张奖状，几十块奖金。 两种方式，顾尘都不会选。 只能通过徐彩霞特殊的工作性质，尽快将金条变现。 “还是你想得周全，换成是我来干这件事情，恐怕早就被银行问得门清了。” 顾江笑道。 “经历多了，能耐也就大了，慢慢来。” 又过了一会，兄弟二人开始下网。 侧面海域有一片银色闪光点。 光点来自无数体型细软，好似银色丝线的长条小鱼。 不等顾尘下令捕捞，手里的手抛网已经被顾江抛了出来。 这就叫默契。 随着渔网没入海面，兄弟二人耐心等了几分钟。 紧接着。 一网疯狂扭动的面条鱼出现在面前。 时间来到下午，舢板船返回放置地笼的区域。 十几只地笼里头除了梭子蟹，还有不少的海虾。 一石二鸟，倒是省了顾尘不少的力气。 明天，只需要找到毛蚬子。 年夜饭的最后一环，就算是补上了。 第154章 当地来了人贩子 出海归来，顾尘像是做贼一样，偷偷将打捞的梭子蟹和海虾拿到仓房保存。 又让大哥保守秘密。 只说出海捕捞了面条鱼和一些杂鱼，闭口不提虾蟹的事情。 忙活到大半夜。 顾尘带着一身海腥味进屋，接替媳妇给哭闹的孩子喂奶。 按照卫生院医生的指导，顾尘泡好奶粉，调整好水温。 又将奶粉水倒出来一点，放在手里测量温度。 确定温度没有问题，才将奶瓶送到闺女嘴里。 一边抱着闺女，一边打着哈欠。 一大早，顾尘还要去海边赶海。 索性也不睡了。 等闺女吃饱喝足，哄她睡着，拿上东西直奔海边。 一晃，时间走到夜里四点。 见闺女睡得正甜，顾尘轻手轻脚将女儿放到林晚儿手边。 喝了小半瓶奶粉，欢欢小朋友估计可以一觉到天明。 打着手电筒来到户外，几股冷风顿时吹散了顾尘的困意。 海水退潮以后。 毛蚬子会被海浪冲到浅滩的泥沙当中。 不能赶在八点前完成赶海任务。 届时，顾尘就要和村里的大姑娘，老娘们，小孩子一块捡海货了。 带着水桶，铲子，顾尘哆哆嗦嗦打着手电筒出门。 冬天赶海，捡海货，绝对是要了老命的苦差事。 “嘎吱，嘎吱……” 来到渔村海滩位置，顾尘每一脚踩下去，都能听到薄冰破碎的声音。 东北的海滨赶海，就是这么刺激。 刚才说了。 毛蚬子会被海浪，冲到浅滩的泥沙当中。 每当冬季，毛蚬子还会自己往更深的泥沙里头爬。 无他。 毛蚬子也怕冷。 泥沙越往下越温乎，想要抓到足够数量的毛蚬子，首先就不能怕冷。 蹲下后，顾尘使用铲子用力敲打着附近的薄冰。 等到泥沙上面冰层碎得差不多了，顾尘又从桶里找出特制的小铁耙。 使用小铁耙将上层的碎冰和泥沙拨到一旁，仔细寻找潜伏下面的毛蚬子。 “谁在那猫着呢？” 一道手电筒的光束照射过来。 “是我，顾尘。”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拍花子的进村了呢。” 说话间，民兵连长赵金山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听到拍花子三个字，顾尘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老赵叔，咱们村里来拍花子的瘪犊子了？” 顾尘急忙问道。 “这不是怕他来吗，所以我才一大早带人巡逻。” 赵金山看了看顾尘脚下的东西，好奇道：“我说老二，你家现在可是万元户，放着好日子不过，大冷天跑到海边赶海，你图个啥啊？” 不但赵金山一头雾水。 随他一起巡逻的两名民兵，同样被顾尘的这番操作弄得不知所以。 要问顾家的日子过得有多好。 就这么说吧。 单单是过年准备的年货，种类比供销社还多。 不愁吃不愁喝，手里有大把票子。 顾老二今天是怎么了。 死冷寒天跑到海边挖沙子，捡海货。 倒是脑袋被门框给挤了，还是睡觉睡迷糊了？ 要是挖一些值钱的海货，这么折腾也算是值得。 偏偏。 顾尘好像是要抓毛蚬子。 “老赵叔，你别管我为啥过来，人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尘没工夫解释为什么一早出现在这里，继续追问赵金山关于拍花子的事情。 拍花子属于地方土语。 说的是一类死上一百次，都不解恨的混蛋。 学名，人贩子。 据说，东北的人贩子拥有一手绝技。 走到你面前，随便哪只手在你面前挥动两下。 或者拍到你头上。 下一秒，再精明的人也会变得浑浑噩噩。 人贩子让他向东，此人绝对不敢往西走。 无论是把你给卖了，还是让你拿出所有家产。 被拍花的受害者，都会老老实实按照人贩子的命令去做。 小时候。 大人们没少用拍花子这个词，吓唬淘气的孩子。 不光顾尘被吓唬过。 村里的同龄人，几乎都有过相同经历。 神乎其神，被描绘得无所不能。 “老二，你别慌，拍花子在镇上犯了事，未必敢来咱们祸害人。” 赵大力突然想起顾尘如今也有了孩子。 有孩子的父母，最恨的就是拍花子的人贩子。 好言安慰顾尘把心放回肚子。 先不说人贩子在镇上偷了三个孩子，有关部门发狠心要抓他。 就说接到消息的各个村屯，都开始出动民兵和积极分子，组成巡逻队防范人贩子进村。 不来而已。 人贩子要是敢来王家村。 赵金山就敢一枪崩了他。 顾尘眉头紧锁道：“咱们这里好久没出这种事了，怎么会跑出这么个胆大包天的人贩子呢？还连续偷了三个孩子，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种瘪犊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说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人贩子到底来自哪，又具体长什么样，谁都没有见过。” 赵金山让两名民兵继续巡逻。 将人打发走后，赵金山说道：“老二，大过年的，我本不该说让你烦心的话，不过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你家是咱们村的万元户，你又是远近驰名的能耐人，这段时间，你媳妇和孩子能不出门，就尽量少出门，即使真要出门，也别离开咱们村。” “村里人互相认识，来了生面孔，他们会第一时间向我报告，怕只怕去了村外，事情就不好办了。” “嗯！” 顾尘听后脸色一沉，反问道：“老赵叔，你不会是要提醒我，有人会借着这件事情，找我家的麻烦吧？” “这话可不敢乱说。” 赵金山看向四周。 见两名民兵走远了，赵金山才开始说心里话。 王家父子被顾尘整得七荤八素。 这个年过的，肯定要多闹心有多闹心。 “老二，咱们不招惹小人，但也要防着点小人。” 赵金山委婉承认顾尘的分析。 王家父子不死，顾尘和他们爷俩的仇怨就永远不会消失。 还有一天就要过年了。 这个时候出现了拍花子的人贩子，可不是啥好兆头。 劝顾尘干啥事都要留着点心。 毕竟。 村里组织的民兵巡逻队，能防君子，难防小人。 顾尘微微点头。 赵金山若是不提醒。 顾尘都快忘记，村里还有两个死对头。 第155章 除夕夜的美食 前一世，顾尘的人生悲剧有一多半，源自于王家父子暗中使坏。 因此刚刚重生。 顾尘便不遗余力地对他们进行打压和报复。 明知将王家渔船引入鬼潮区域，将会导致大量人员伤亡，顾尘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今天对敌人一家人心软。 明日。 顾尘一家人就会因为这份心软惨遭各种不幸。 “老赵叔，麻烦你巡逻的时候，多在我家附近走走，就像您说的，君子要防，小人更要防。” 过年在即，顾尘纵然要继续对付王家父子，也不差这么几天。 先把年过了。 等到出了十五，再想办法收拾他们。 “知道了，我先去巡逻了。” 赵金山走后，顾尘低头继续挖掘毛蚬子。 刚开始。 王家财大气粗，王忠诚又是统治王家村多年的村霸。 对于他们，顾尘需要步步为营。 现如今，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凭顾尘如今的本事，各路头头脑脑欠他的人情。 随便找个借口，给他们父子设个局。 送二人进去吃上几年，乃至是十几年的免费饭菜，已经不算是什么难题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桶里多出了好多大小不一的毛蚬子。 与此同时，顾尘双手冻得通红。 毛蚬子这种海货，死到临头会因为受惊过度往外喷水。 又因为戴手套抓毛蚬子不方便。 顾尘索性脱了手套，徒手捕捉。 “娘的，你可真是自找的，想要毛蚬子，干嘛不花钱雇人帮你抓呢。” 十指冻得刺痛，顾尘唯有用土办法揉搓双手。 感觉恢复了一些知觉，顾尘这才重新带上手闷子取暖。 自嘲没苦硬吃。 换了一会，顾尘转移范围，继续亲手捕捉毛蚬子。 就当是自己脑残。 想到媳妇尝到自己亲手捕捉，亲手调配的双鲜馅饺子的高兴模样，再苦再累也值得了。 “爹，你知道顾尘这小子一大早干啥去了吗？” 中午吃饭的当口，王跃进一脸古怪地跑回家。 “干啥去呢？” 王忠诚从盆里拿出温好的白酒，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盅。 “我听村里的民兵说，姓顾的天不亮就跑到海边赶海，死冷寒天抓毛蚬子，这么个纯纯有大病。” 王跃进阴阳怪气地挖苦顾尘即便成了万元户，也还是个土鳖。 挣了大钱也不知道享受享受。 大冬天去海边赶海，可见顾尘本身还是个乡巴佬。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忠诚抿了一口酒。 “爹，顾尘这瘪犊子既然有钱不会花，不如成全咱们爷们，您看咋样？” 王跃进不怀好意地坐到炕桌对面，抓起温热的酒壶灌了一口。 “镇上出了个人贩子，听说本事贼厉害，连续偷了三个孩子，到现在都没被抓到，各村各屯如临大敌，就连咱们村，也开始组织民兵进行巡逻。” “如果这个时候，顾尘孩子不见了，吓也得吓死他们一家。” 放下酒壶，王跃进阴沉沉道出他的报复计划。 寻找机会偷走顾尘的闺女。 先让顾家提心吊胆一段日子，然后安排人提出建议。 怂恿顾尘重金悬赏，寻找丢失的闺女。 等到赏金提升到让王家满意的程度，安排一张生面孔将孩子抱回来。 就说是从人贩子手里抢回来的。 王忠诚愣住了，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夸夸其谈的儿子。 “爹，你觉得这个主意咋样？是不是高招？” 王跃进得意道。 “兔崽子，你可真叽霸损。” 办法没毛病，可就是太缺德了，王忠诚纵然坏了一辈子，都没想过用这种手段报复仇家。 旧社会的土匪，恶霸整人，多少也有点底线。 讲究一个祸不及家人。 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仇家的亲人动手。 更不会拿一个奶娃娃做文章。 没想到。 王跃进这么狠。 “这都是顾尘自找，瘪犊子抢了我的女人，给我脸上留下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又特么天天骑在咱们爷俩头上拉屎撒尿，没有顾尘的挑拨，冯有才，赵金山，张大花这帮人，敢和咱们家炸毛吗？” “归根结底，都是顾尘自己把路走窄了，话说回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些可都是您老教给我。” 不同于留有一丢丢底线的王忠诚，王跃进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趁着拍花子事件沸沸扬扬，趁机给顾尘来一招狠招。 王家如今最缺的就是钱。 羊毛出在羊身上。 顾尘这个万元户，完完全全是踩着王家父子的脑袋发迹的。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不过顾尘也不是吃素的，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马脚，咱们爷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忠诚点头认可这项歹毒的计划。 至于细节，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名义上是送还孩子，找顾尘讨要赏金。 实际性质和绑架勒索没有任何区别。 一旦被发现。 判上十年都算是轻的。 搞不好，得在笆篱子里蹲一辈子。 …… 大年三十一早，整个王家村显得异常忙碌。 家家户户忙着今晚的年夜饭。 顾家自然也不离开。 昨天回到家，顾尘先是将毛蚬子用冰冻起来。 又将半扇猪肉挪到屋里解冻。 一觉睡到凌晨三点钟。 “咚咚咚……” 四点多钟，外屋地传来清脆的剁肉声音。 只见顾尘手握两把菜刀，喜滋滋处理着面条鱼和毛蚬子。 切好了馅料，顾尘喝着小曲从地上拿起一个盆。 里头装着剥好的梭子蟹肉。 旁边海碗里放着用葱姜蒜末和料酒腌制的虾仁。 “哥，娘，你们醒了。” 忙了一会，张翠兰和顾江陆续从屋里出来。 “一早上就听你在外屋地忙着，这做的是啥啊？” 顾江好奇地看了一眼顾尘准备各类食材。 “当然是给我媳妇惊喜了。” 顾尘冲着门口努努嘴，说道：“哥，你去把白菜挑几颗好的拿进来，顺便再从缸里捞几棵酸菜。” “今晚的年夜饭，我给咱家来一个南北兼蓄，海陆大餐。” “好，我这就去准备。” 顾江走了，张翠兰转头进了顾尘的屋里，帮林晚儿照顾欢欢。 一切准备就绪，顾尘将打了几个鸡蛋搅拌成蛋液。 毕竟是第一次做南方菜。 先试着做几个练练手。 十分钟后，一张金黄色的蛋皮出现在顾尘手里。 “摊得还不够开，皮有点厚，继续。” 连续试了几次，终于摊出一张薄薄金黄色蛋皮。 第156章 惊喜揭幕：专为媳妇准备的蟹粉元宝蛋饺 “尘哥，一大早就摊鸡蛋，是不是早了点？” 忙活大半天，总算掌握了制作蛋皮的要领，没承想背后忽然传来林晚儿的声音。 “媳妇，你……你咋出来了？” 顾尘吓得一哆嗦，顺手用笼屉布盖在蛋皮上面。 “满屋子都是煎鸡蛋的香味，我想不出来都不行。” 林晚儿看向笼屉布，笑盈盈道：“被你藏起来的东西，不会就是你说的惊喜吧？” 与此同时。 林晚儿细心观察到顾尘手指部位伤口。 弥漫全屋的鸡蛋香气，手指部位密密麻麻小伤口。 林晚儿眼前浮现出一层水雾。 顾尘所说的惊喜，应该是沪城过年必吃的元宝蛋饺。 犹如东北人过年，餐桌上一定要有饺子。 沪城人过年，蛋饺同样是必不可少的年节食物。 蛋饺外形酷似金元宝，使用鸡蛋当皮，猪肉为料。 用铁勺将金蛋液摊成蛋皮。 “早点预备，省得下午手忙脚乱，媳妇，你就别再这里添乱了，进屋歇着吧。” 尚不知小心思已经被林晚儿看出来，顾尘借口摊鸡蛋是为了制作芹菜鸡蛋馅饺子。 林晚儿带着暖暖的开心，迈步回到房间。 将这份小秘密，埋藏于心里。 “呼，差点被发现。” 送走了好奇的媳妇，顾尘长松一口气。 顾尘今晚准备的惊喜，确实是沪城名吃元宝蛋饺。 不过和原版的元宝蛋饺不同。 人家做的是升级版元宝蛋饺。 通过向百货大楼的沪城职工打听得知，沪城过年吃的元宝蛋饺分为两种。 一种是猪肉馅。 另外一种是蟹粉馅。 和丹城一样，沪城同样毗邻大海。 “红烧肉还能这么做？” 忙完了自己的活，顾江回到外屋地发现了一幕西洋景。 顾尘切好了一块块四方五花肉，说是不用大锅炒，改用砂锅炖。 “哥，说好了今晚的年夜饭归我管，你就等着吃吧，别问这么多了。” 顾江做饭嫌弃有旁人碍事，顾尘同样如此。 打发大哥去外头贴春联，顾尘继续准备食材。 蛋饺，糖醋排骨，浓油赤酱的沪城红烧肉是给媳妇准备的家乡特色。 除此之外。 年夜饭里也不能少了当地美食。 锅包肉要有，鱼，虾，鸡也不能少。 白菜汆丸子，猪肘子，黄米面年糕，海螺炒瓜，再烧一条黄鱼。 掏出几天前就预备好过年菜单，顾尘一一清点着四周的食材。 中午，一家人简单出了一口。 随着时间来到下午，村子内外响起了零星的鞭炮声。 噼里啪啦，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来到。 “上菜喽。” 晚上天黑，家家户户飘荡出诱人心脾香气。 忙了一年。 哪怕是贫困户，这一顿年夜饭也要吃有滋有味。 一道道顾尘亲手烹制的菜肴被兄弟二人端上桌。 “媳妇，看看，惊喜不惊喜。” 不多时，顾尘得意扬扬端上压轴菜。 费了牛劲制造的蟹粉元宝蛋饺。 盘子里，整齐码放着三十个金灿灿蛋饺。 色泽金黄，香味扑鼻。 “娘，您先尝尝味道，这种蛋饺是晚儿家乡的特色美食，就和咱们过年吃的酸菜肉饺子一样，少啥菜都不能少了它。” 说着，顾尘拿起筷子先给母亲夹了一只蛋饺。 “既然是晚儿的家乡菜，应该先让她吃。” 张翠兰笑着将装有蛋饺的空碗放在儿媳妇面前。 “娘……” “晚儿，听话，这是你男人的一番心意，你先吃，盘子里还有这么多呢，少不了娘的一口。” 林晚儿听后又是感动，又是有些不好意思，拿起筷子夹起蛋饺，小口咬了一口。 “这是蟹粉蛋饺，里头是不是还加了虾仁？” 一口下去，林晚儿只觉得满口留香。 顾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活完双鲜饺子馅，我凑着还剩下一点虾仁，想着蟹肉混虾仁，已经也挺好吃，就往后面蛋饺里加了一些虾仁。” “你要是吃不惯，那就吃前面，这十五个里头只有蟹粉，没有虾仁。” 担心擅自改良不合林晚儿的胃口，顾尘又给媳妇夹了一个只有蟹粉的蛋饺。 “我吃得惯，尘哥，蛋饺加了虾仁更好吃了。” 林婉儿将剩余蛋饺一口吃下，眼泪差点掉下来。 为了让自己吃一顿家乡菜。 恐怕顾尘这几天出海，都是为了这些事情。 “小尘，给我腾点地方，红烧肉也好了。” 说话间，顾江端着冒着热气的砂锅进屋。 打开一瞧，林晚儿整个人瞬间被甜蜜包裹。 又是一道沪城美食。 都不用吃。 看着肉块上的浓油赤酱，林晚儿就知道顾尘花了多少心思烹制这道菜。 等到最后一道菜，糖醋排骨端上桌。 偌大餐桌上面，已经再无任何的空隙。 整整十二道菜。 每一道都让林晚儿感动得想哭。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坐下吃了没两口，顾尘一惊一乍站起来。 当即，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齐刷刷看向顾尘。 “小尘，咋地了？你怎么毛毛躁躁呢？” 顾江关切道。 “哥，你帮我把电视搬出来，今年春节有好节目。” 不怪顾尘毛躁，今年是春晚诞生的头一年。 第一届春晚采取直播的方式，家里电视机正好能够接收到信号。 很快，兄弟二人一并将进口彩电搬到外屋地。 顾尘娴熟地调试信号，拉拽天线。 伴随着一阵悠扬欢快的歌声，屋内除了顾尘，余下三人都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了注意力。 “春节联欢晚会，尘哥，这是啥节目啊？” 林晚儿愣神的间隙，电视里传出一个令她倍感熟悉的曲调。 黄梅戏选段，夫妻双双把家还。 沪城人喜欢听沪剧。 由于地理原因，黄梅戏也会偶尔出现在沪城百姓面前。 “咋说呢，就是各种节目都有。” 顾尘尽量用家里人能够明白的词汇，解释啥叫春节晚会。 第一届春晚宣传力度很小。 只在报纸和广播当中进行宣传。 因此。 观看第一届春晚的老百姓，多数是城里人。 “老嫂子，我来……呦，这是啥节目啊？” 一家人边看边聊，精彩节目一个个上演，当一只大熊猫出现在屏幕里，门口传来冯有才，赵金山几人的惊呼声。 几人吃完年夜饭，约好一块来给顾家拜年。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了如此稀奇的一幕。 第157章 看春晚，走亲戚 “村长，老赵叔，你们来得正好，一块吃点，顺便看看电视里的节目。” 一家人起身相迎，顾家热情邀请几个坐下再吃点。 介绍电视里播放的是节目，是国家为了丰富老百姓过年气氛，特地举办联欢晚会。 歌舞杂技，相声小品啥都有。 眼前出现的熊猫是杂技演员。 表现这出节目的杂技团，正巧来自林晚儿的家乡。 “老赵，别外道了，这么好的酒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冯有才到时不见外，一边瞅着电视里憨态可掬的大熊猫，一边用余光瞥着桌子上的茅台酒瓶。 几名村干部听后嘿嘿直笑，纷纷坐下看节目。 “媳妇，你先带欢欢回屋吧。” 眼见几个老烟枪纷纷掏出烟盒，顾尘无奈地让媳妇带着闺女回去躲躲。 “村长，赵连长，许会计，你们先吃，我回屋奶孩子了。” 林晚儿口中道歉，依依不舍地离开电视机前。 儿媳妇前脚刚走，张翠兰也跟着离席。 吃完这一顿。 十二点还有一顿饺子呢。 顾江撤掉一些空盘子和剩菜，顾尘又找来赶紧的盘子，将花生瓜子点心块装到里头。 一边陪着村干部抽烟扯淡看电视。 一边旁敲侧击谈及收购铁皮船的事情。 再过不久。 徐彩霞那边应该就能传来关于金条的好消息。 十六根金条，顾尘一个人就占了七根。 一根500克，每克40元左右。 多了不敢说。 十一二万还有保证的。 划掉盖房子两万多材料和人工钱。 剩余的十万，不但够顾尘买走王家的废弃铁皮船，还有余力进行大修，顺便增加一些新型传统电子设备。 换一套马力更加强劲的发动机。 “要说这事，倒是也没啥大问题，王忠诚他们家的铁皮船，本来就是挂靠村集体的集体所有物，如今铁皮船被他们弄得破破烂烂，村里的顺势也不小。” 管账的许会计首先表达了赞同的意思。 按照常理。 不论是哪个村民试图购买铁皮船，都无法以个人名义进行购买。 必须挂在村委会的名下。 以集体所有物的名义进行采购。 买到以后，船主定期向村里缴纳一笔钱。 仗着自己是村支书，王忠诚不但没给一分钱的承包费。 部分买船资金更是走的村委会的账。 “老二，你愿意收这条破船，村里肯定是没意见，不过……” 冯有才掐灭香烟，脸色有些为难地揉了揉手指。 一码归一码。 王忠诚不但是村支书，还是老王家的主心骨。 人多势众，大权独揽。 可以擅自动用村委会的资金，更可以将集体渔船据为己有。 换成顾尘成了这条船的主人。 规矩是不是该变一变。 村里也难啊。 “村长，你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吗，我可不是王忠诚，干不出一个人吃独食的缺德事，这样吧，这条船修好以后，重新理清它的身份，我每个月给村里上缴100……算了，200元的使用费，行不？” 顾尘豪气地将承包费提升到200元。 多一百少一百，对他而言都不算是。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冯有才点头如啄米。 承诺过了正月十五，相关部门陆续上班，他就以村委会的名义找王忠诚父子摊牌。 今时不同往日。 王忠诚喝口凉水都倒霉。 别看依旧霸着村支书的职务，其实和落毛的凤凰没啥两样。 没钱就没权。 外头那些人脉关系，翻脸比翻书都快。 有钱是哥们，没钱谁认识你是谁啊。 至于村里的王氏家族。 同样开始疏远王忠诚。 一次出海，王家老爷们伤了一大堆。 赔偿金，医药费都没给全。 指望他们继续给王忠诚站台，可别开玩笑了。 午夜十二点，热闹的鞭炮声如约响起。 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电视机里的声音。 冯有才几人纷纷告辞，准备回家去吃饺子。 架不住顾尘的好意。 众人临走之前，分别尝了几口顾家包的多种口味饺子。 酸菜肉，芹菜肉，双鲜馅。 三种口味的饺子里，双鲜馅饺子得到了一致好评。 大年初一早晨。 顾家迎来了从未有过的拜年潮。 第一个过来拜年的人家，自然是顾尘的发小李大龙。 扶着病愈的母亲，母子二人早早登门拜年。 随后，男女老少接踵踏来。 老爷们自然是由顾家兄弟负责接待。 过来拜年的女人们一边说着吉祥话。 一边主动和林晚儿，张翠兰套关系。 忙忙活活，时间又到了晚上。 看到媳妇从最开始的拘束，逐渐适应了被人恭维，从容不迫地接待各家的女眷，顾尘心里越发的开心。 其中，顾尘多次看到林晚儿眼角眉梢，浮现出得意神色。 能够从容享受村中妇女的众星捧月。 代表着林晚儿正在逐渐找回自我。 正月初五这一天，一家五口人打扮漂漂亮亮，就连满月不久的欢欢小朋友，都换了一身漂亮的小衣服。 乘坐马车，出发去姥爷家拜年。 本来。 初二和初三才是闺女回娘家准日子。 但是没办法。 这几天过来给顾家拜年的人太多了。 同时，顾尘也要出门给别人拜年。 远的不说。 单是镇上就有好几户不能漏掉的关系户。 治安所所长冯科，副所长，联队长的几个头头脑脑，税务所负责人，红旗饭店的吴胜利，青山渔业大队一众干部。 纵然都是顾尘的铁杆关系户，该有礼节也一定要走。 都有谁来拜年，这帮人可能记不住。 谁没来。 心里都有一本账。 头一天抵达姥爷家，顾家哥俩当天就被几个舅舅灌的人事不省。 都说亲情无价。 这话对，但也不全对。 倘若顾尘没成万元户，纵然姥姥，姥爷，几个舅舅依旧拿他当自己人。 表弟表妹，几个舅妈。 只怕也不会用正眼看他。 更别提拿出款待上宾的态度，招呼顾尘的老娘，媳妇还有孩子。 钱是男人胆，更是男人脸。 别管顾尘以前有多荒唐，当了多少缺德事。 到了姥爷家里，耳中听到的全都是吉祥话。 就连林晚儿和闺女也跟着沾光。 一口一个女儿好，女儿是顾尘的小棉袄。 一半是因为顾尘有钱，有人脉。 另一半。 自然是顾尘带来的各色礼物。 三箱五粮液，十条红塔山。 换来姥爷这边一众亲属吹捧和讨好，这笔钱绝对物超所值。 第158章 好事多磨，新房子又要延期 留在姥爷家待了两天，顾尘就有点待不住了。 倒不是害怕几个舅舅灌酒。 而是挂念着徐彩霞这边的消息。 这年头个人家里，基本看不到电话。 唯有各村村委会有一部电话。 看出儿子有事坐不住，张翠兰便让顾尘先回王家村。 再待几天。 由大儿子顾江送她和林晚儿母女回村。 “许会计，过年好。” 得到母亲允许，顾尘当天就回了王家村，进村直奔村委会办公室。 “老二，你咋没在你姥家多待几天呢？” 留在村委会值班的许会计，满面笑容招呼顾尘坐下聊。 “别提了，我几个舅舅一个比一个能喝，加上过年这两天，我那些表哥表弟都回来过年，过去两天，差点没给我喝吐血了。” 顾尘打着哈哈递给许会计一支烟，看似随意地打听这两天有没有人打电话找他。 “电话倒是没有，不过黄老五倒是找了你一次，就在昨天。” 许会计随即说起黄老五昨天返回的王家村，好像有啥急事要找顾尘。 看到顾家大门紧锁。 找到村委会，这才知道顾家一家人去了老张家走亲戚。 “他找我，难道是盖房子的事情。” 顾尘低头抽了一口烟。 想来想去，决定去一趟镇上。 扯了一会儿闲篇，顾尘给许会计留下一包没打开的香烟。 如果这几天有人找他，麻烦许会计及时派人通知他。 “那还说啥了，你去忙吧，有啥事我指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看到顾尘直打哈欠，许会计满口答应留意打给顾尘的电话。 告辞以后，顾尘回家先补了一觉。 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顾尘推出放在外屋地的摩托车。 启动幸福250，骑车去镇上找黄老五，顺便在他的店里混一顿晚饭。 有一说一。 这辆历史悠久的国产摩托，绝对称得上的一代神车。 除了发动机噪声大，排气管冒出的黑烟能把人熏得灰头土脸，再找不到其他毛病。 车身大，马力足。 和别的两轮摩托相比，幸福250还拥有另外一项能力。 拉货。 八十年代，顾尘花3000块买了一辆同颜色的幸福摩托车。 轻轻松松搭载一千斤海鲜。 两世为人，再次骑上幸福摩托车，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熟练换挡，四平八稳地把摩托车开到青山镇。 见小饭店亮着灯，顾尘猜测店里应该有客人吃饭。 拉开门走进去，饭店果然在营业。 一名穿着大棉袄，二棉鞋的老人坐在靠近门口的桌边。 桌上放着一碗油炸花生米，一盘所剩无几的猪头肉。 只见老人自斟自饮，喝得满面红光。 “谁呀？” 这时，厨房传来黄老五的声音。 “五哥，过年好。” “老二，你回来了。” 扎着围裙的黄老五从厨房出来，笑呵呵地说了几句吉祥话。 掏出香烟取出一根递给顾尘。 打听顾尘啥时候回来的。 “我今天刚回来，五哥，你找我啥急事？” 闻言，黄老五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老人，低声道：“进来说。” 顾尘点上烟，跟着黄老五走进厨房。 “老二，盖房子的事情可能还要再等等。” “为啥呀？” 顾尘纳闷道。 “唉。” 黄老五叹了口气，脸色歉意地解释原因。 年前，市里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帮顾尘出好图纸。 约定开春就派建筑队过来干活。 原本说得好好的，谁想中间出了问题。 建筑队手里的两台挖掘机被上级单位调走。 可能要用到夏天，才会还给施工队。 顾尘盖房子这件事，黄老五全程经办。 收了顾尘不少好处，却迟迟联系不上设计院。 求爷爷告奶奶，总算在年前认识了一家设计院的设计师。 七七八八的琐碎事敲定妥当，临门一脚出了纰漏。 “你要盖的房子不是平房而是小楼，盖这种楼房必须出动挖掘机，所以……” 黄老五老脸通红，已经没脸继续往下说了。 “这事儿闹的，没有挖掘机还干不了活了。” 顾尘苦笑道。 黄老五不好意思道：“要不，你再等等，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哪能借到挖掘机。” “五哥，咱们这回可说好了，千万别再掉链子了。” 顾尘郁闷道：“别像找设计师一样，足足从秋天一直拖到冬天。” 说罢，顾尘将烟头丢到地上踩灭。 “距离开春还有一两个月，你抓紧点，当个事儿办，要是实在找不到，我自己想办法，我家今年添丁进口，老房子真的快住不下了。” “你放心吧，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黄老五满脸歉意向顾尘保证。 这回说啥也不给顾尘掉链子。 事已至此，顾尘还能怎么办。 毕竟，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万无一失。 好在也不是特别要紧的问题，再等等就再等等。 有钱还怕住不上新房子。 顾尘伸了伸懒腰，说道：“五哥，我是一个人回村的，家人还在我姥姥家待着呢，今天晚上的饭就在你这解决了，做几道拿手菜，咱们哥俩好好地喝一顿。” “行嘞，你出去等着吧，我给你露一手。” 见顾尘没生气，黄老五悬着的心落回肚子。 “老东西，原来你躲在这里！” 忽然，外面传来骂人的声音。 顾尘和黄老五对视一眼，一块走向饭厅。 小店大门被人打开，冷风飕飕地往屋里吹。 两名穿着军大衣，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闯了进来。 身上的军大衣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油渍麻花都快能反光了。 其中一名长着马脸的年轻人站在老人对面，撩开军大衣下摆，从腰上拔出一把匕首，阴沉沉地说道：“老瘪犊子，你特么坏了我们的买卖，还有心思在这喝酒。” “来来来，咱们爷们出去唠唠。” 老人放下酒杯，微微抬起眼皮瞥向来意不善的两个年轻人。 “年纪轻轻不学好，跑到街上偷鸡摸狗，老头子给了你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只是让你们滚，没有报官抓你们，非但不吸取教训，反而来这找我寻仇。” “不是要出去谈谈吗，走吧。” 训了二人两句，老人掏出一张大团结。 “小老板，结账。” “来了。” 黄老五从老人手里拿过大团结，又从另外一个口袋中掏出一把零钱。 数出几张给老人找钱。 第159章 见义勇为的老大爷 收起零钱，老人不慌不忙地与两个混混离开小饭店。 顾尘说道：“这大爷是啥来头？好端端地怎么招惹了镇上的混混？” “估摸着多管闲事呗，被人给记恨上了。” 黄老五冲着两名混混的背影努努嘴，说道：“两个瘪犊子是镇上的三只手，平时常在附近干无本买卖，过年没钱花了，好巧不巧被这老头搅了好事。” 顾尘听后一声不吭地走到店外。 黄老五见状连忙跟上，劝说道：“老二，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过年这段时间，啥牛鬼蛇神都往外冒，咱们正经人要过年，这帮瘪犊子也要过年，犯不上和他们一般见识。” “五哥，你先回店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顾尘没有过多解释，只让黄老五不用跟他出来。 瞅顾尘的架势好像真的打算管闲事，黄老五撇了撇嘴，哭笑不得道：“我发现你自从当了爹，心肠好像越来越软，放在以前，你可从来不管这种闲事。” “就当是给我闺女积福了。” 顾尘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跟在三人后面。 走了几分钟，老人与混混来到街对面的一条巷子里。 顾尘跟着巷口，只见两名混混手里全都拿着刀。 以左右包抄的方式将老人围在中间。 刚才叫嚣的大马脸混混挥动匕首，不怀好意道：“老瘪犊子，瞧你的打扮也不像是牛逼人物，有胆子管我们的闲事，就不怕身上多几个窟窿眼？” “别跟他废话了，老东西，你坏了我们的买卖，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另一名混混冷声威胁道：“出手就是一张大团结，看来腰包挺肥呀，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 老人语气不屑道：“先前还只是偷钱，现在直接改抢钱，你们的胆子才是真的大呢，许多年没和人动手，今天就拿你们活动活动筋骨。” “我去你奶奶的！” 眼瞅老人不将他们放在眼里，马脸混混怒从心头起。 一拳打向老人面庞。 说时迟那时快，老人闪身躲开攻击，抬起右腿踹在混混小腹。 “啊！！！” 随着一声惨叫，马脸混混身躯佝偻着朝地面出溜。 旁边混混见状不对，挥动匕首刺向老人。 老人伸手准备夺下匕首。 下一秒，老人咳嗽不止。 整个人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看到老人犯病，持刀混混恶狠狠地将老人踢倒。 搀扶起倒地的同伴，挖苦道：“你可真没出息，竟然被一个老瘪犊子打成这个奶奶样。” “去你的，老东西年纪一大把，下手还真是够黑的。” “你们……咳咳咳！！！” 老人不停咳嗽，连话都说不全。 “原本我们兄弟只想在你身上拿点钱，没想到你给脸不要脸，竟然敢打我哥们，不在你身上留几刀，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先把钱拿走，再给他身上割两刀，让这个老东西知道，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吗？” 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两名混混不约而同转过身。 下一刻，一股巨力打在二人身上。 顾尘左右开弓，一人赏了他们一拳。 老人先前说，好久没和人动手。 正好拿二人活动一下筋骨。 这句话套在顾尘身上同样适用。 重生到现在，除了帮李建军解围动过一次手。 顾尘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人打架。 之所以见义勇为。 倒也不是担心老人会被两名混混打伤。 而是通过一件物件，看出了老人身份不简单。 如两名混混所说。 老人穿得确实很一般。 大棉袄二棉鞋，穿戴打扮与当地老人几乎一模一样。 唯独一样东西，侧面印证此人绝对不是一位普通老人。 戴在手腕的手表，不是常见的国产表。 而是一款进口的手表，英纳格手表。 又被称为大英格表。 这么说吧。 这个年月的进口英纳格手表，价值与稀有程度堪比以后的劳力士。 劳力士属于名表中的一等品。 纵然购买手续复杂，只要有钱总归是能买到的。 反观这个时代的英纳格手表。 有钱没级别，这辈子都买不到。 六十年代，一块英纳格手表售价就高达三百元。 与茅台酒一样，脱离了凭票购买序列。 变成专供物资。 不等二人起来，顾尘抬脚就踢。 打架方面，顾尘绝对是一把好手。 老话常说打人不打脸。 每当顾尘和人动手，首先打的就是对方脸。 抬起脚上大军勾，顾尘毫不留情地对着二人大脸盘子狠狠地踹了几下。 直到将二人打得满脸流血，顾尘才停下脚上动作。 不慌不忙地取出香烟点上，斜眼瞥着地上的两个瘪犊子。 “咋样，爽了吧。” “你等着，这事没完！” 一名混混叫骂道。 “人家大爷真没说错，你们就是记吃不记打，给你们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顾尘吐了口烟圈，皮笑肉不笑道：“不是想报复我吗，没毛病，听仔细的，老子是王家村的顾尘，听过我的名字没有？” “顾……顾尘！你是我王家村的那个活土匪？！” 两名混混大惊失色。 做梦都没想到，他们惹的对头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顾尘。 人的名，树的影。 先前，顾尘的名声仅集中在王家村和镇上部分人当中。 随着顾尘借用联防队和治安所，将开赌场的徐老大送进笆篱子。 顾尘的名号瞬间传遍了整个青山镇。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知道顾尘的面子有多大。 顾尘冷笑道：“还行，起码知道我是谁，听过我的名字，也该知道姓徐的是个啥下场吧？你们想进去跟他做伴，我一会儿就让联防队过来，把你们俩混蛋东西一块丢进笆篱子找姓徐的做伴。” “顾爷，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是您，您可千万别把我们送进去。” 二人吓得魂都要飞了，动作整齐地跪在地上，冲着顾尘磕头求饶。 顾尘翻了翻白眼，说道：“你们都准备报复我，我凭啥给你们机会。” 二人脸色比苦瓜还要苦。 早知如此，刚才就不该说那些狠话。 “你是顾尘。” 与此同时，老人停止咳嗽，动作艰难地从地上站起。 “大爷，你也听过名字？” 顾尘笑眯眯地说道。 第160章 买主提出的特殊要求 “有所耳闻，王家村的万元户，当地有口皆碑的能耐人。” 老人上下打量顾尘，说道：“小伙子，谢谢你了。” “大爷，您跟我客气啥，您这么大一把年纪都能见义勇为，主动和不良现象做斗争，我们这样年轻人岂能当睁眼瞎。” 顾尘越看越觉得老人不是一般人。 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但是可以直观地感受出来。 犹如常年身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会有一种官气。 “滚。” “谢谢顾爷，我们这就滚。” 此话一出，二人如蒙大赦，灰溜溜地离开了这条巷子。 二人走后，顾尘摘下手套帮老人拍打着身上的积雪。 老人笑道：“我咋感觉你贼里贼气，不会也是个不正经的人吧？” “大爷，您可真能开玩笑，我咋能是不正经的人。” 顾尘嬉皮笑脸道：“您自己都说了，我是王家村的万元户，身为万元户，肯定要比别人更加奉公守法。” “油嘴滑舌，罢了，不管咋说，还是要谢谢你。” 老人摇头苦笑道：“本想着活动筋骨，收拾这两个兔崽子，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要不是你及时出现，今天我非得丢大人不可。” 说罢，老人发出几声自嘲的苦笑。 一世英名，差点阴沟翻船。 “您老也别这么说，谁都有个头疼脑热，三灾五病的时候，看您刚才那几招，肯定是练家子，而且还是打过仗的老战士。” “这你都能看出来？” 老人明显愣了一下。 顾尘说道：“不瞒您老，我是个淘小子，从小就爱和人打架，打的野架多了，多少有些眼力，有的拳脚功夫看起来好看，其实就是个花架子，最多是强身健体。” “真要和人动手，两板砖就能给你拍得没脾气，大爷您的功夫，绝对是刀山火海当中拼出来的，看起来不好看，却是招招致命，也就是您心善没有下狠手，要不然，两个瘪犊子恐怕早就变成尸体了。” “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 老人饶有兴致地说道：“咋地，我们家也有人当过兵，打过仗？” “那倒没有，不过我姥爷是个猎人，跟他老人家学了不少的东西。” 顾尘解释道。 “难怪。” 老人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么热心，索性帮人帮到底，送我回招待所咋样？” “那还说啥了，我扶您。” 前往招待所的路上，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从老人的口中得知，他确实当过兵。 还是一名与小鬼子打了整整十四年的老兵。 “首……” 刚进招待所一楼，两名男子立刻围了过来。 年纪较轻的男人正要开口，老人一个眼神，对方马上将嘴闭上。 “小伙子，咱们爷们相逢就是缘分，只要有缘，还能再次见面。” 老人再次道谢，委婉表达了送客的意思。 “大爷，那我先走了。” 当即，顾尘放弃继续盘道，加快脚步离开招待所。 来到外边，顾尘长松一口气。 老人平易近人，招待所里的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仅仅接触了两三分钟，顾尘生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年轻人倒还好，单纯让顾尘感觉不舒服。 站在年轻人旁边的中年男人，一双眼睛好像能够看穿人心。 被对方盯了几秒钟。 顾尘萌生出一种被人看透的窘迫和不安。 “老二，你咋去这么久才回来？不会真和人家动手了吧？” 左等右等，黄老五总算将顾尘等回来。 “没啥，陪他们玩了一会。” 顾尘将话题一带而过。 本打算利用见义勇为，与这名身份不一般的老人建立人际关系。 如今看来。 有些人脉不是现阶段的顾尘想建立，就能建立的。 老人是什么身份，顾尘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如果没看错。 二人一个是老人的警卫员。 另一个，很可能是老人的秘书。 年轻人口中蹦出来的首字，全称应该是首长。 有秘书，又有警卫员。 当地啥时候出了个首长？ 返回王家村的第三天早晨，顾尘等到了徐彩霞的电话。 电话中。 徐彩霞隐晦提起金条的事情。 示意顾尘来她家一趟，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华侨？姐，这个人信得过吗？” 今天是大年初九，徐彩霞的三个儿子和爱人马志国全都去单位上班。 徐彩霞之所以没走，乃是专程等顾尘过来。 单独与他说这件紧要的事情。 听顾尘这么说，徐彩霞抿嘴笑了笑，打趣道：“小顾，这也是人家担心的问题，你信不过他，他也信不过你。” “我好说歹说，人家才答应和你见一面，不过不是在当地，而是省城。” “省城？” 顾尘迟疑道：“这又是啥意思？既然信不过我，干嘛选在省城交易？” “要怪只能怪你之前的名声，实在是太那个了。” 徐彩霞联系的买家是一名海外华侨。 过年期间，老华侨回来与家人共度春节。 徐彩霞与这名老华侨多少沾了点亲戚关系。 去市里走亲戚，顺路拜访老华侨。 打听到老人买卖里，有一项是金铺。 虽有亲戚关系，不过之前从来没有联络过。 徐彩霞的面子，也只有一点点。 经商半辈子，老华侨绝对是个精明人。 得知顾尘朋友手里，有一定数量的鬼子金条，老华侨没有急着和顾尘见面。 利用过年这几天，安排人打听顾尘的为人。 不打听不要紧。 顾尘先前干过的种种荒唐事，全部被老华侨获知。 看在徐彩霞的份上，老华侨还是决定见一见顾尘。 担心顾尘黑吃黑。 或者玩花样坑自己，老华侨决定将见面地点定在沈城。 地方越大，对华侨的重视程度越高。 况且，顾尘从来没有去过省城。 人生地不熟，跑到省城搞花样。 老华侨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他。 当然。 后面这些话，徐彩霞是万万不会告诉顾尘的。 她相信顾尘，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对顾尘保持信任。 顾尘咂了咂嘴，说道：“姐，我能不能带人去省城？” “不能。” 徐彩霞摇头道：“我表叔是大后天的飞机，你朋友要是愿意做这笔买卖，就在大后天上午，带着黄金去省城宾馆。” “如果发现你带其他人过去，这桩买卖恐怕就要黄了。” 第161章 特快列车去省城 “小顾，我这位远房表叔几十年没回来，具体是个啥人品，其实我也说不好，不过这么多人里头，只有他能大量收购你朋友手里的金条，而且不在乎金条到底是什么来历。” “最重要的是，如果金条没有任何问题，老爷子愿意按照一克50元收购。” 担心顾尘或者他的朋友多想，徐彩霞道出了自己的无奈。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 她也不会求到这位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身上。 金条上有小鬼子的印记，一两根不会引起注意。 一旦数量超过三四根。 银行系统，有关部门，都会注意到这件事情。 要说融了重新铸造，中间的麻烦也不小。 这档子事。 多一个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重铸金条不是小事。 徐彩霞托人打听来了，重新铸造金条需要进行高温熔化，模具定型，原料提存。 单单是一个高温熔化。 就需要专业设备和专业人手。 “姐，是不是连我那个朋友，也不能给我一块去。” “小顾，你有你担心，我这位表叔也有他的想法，担心遭到清算，他才会举家搬到港城，过了三十多年，才敢一人回来探亲。” “至于别的情况，他老人家了解得不多。” 顾尘听后连连苦笑。 还真的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徐彩霞口中的老华侨是港城人，相较于民风还算质朴的国内，港城地方虽小，各路牛鬼蛇神多如牛毛。 两句话就能形容。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能在大染缸一般的港城积攒出一定的家业，不多留几十个心眼，被人吃了都要说一声活该。 “行啊，徐姐你说得也没错，无缘无故，人家凭啥相信我，况且，老爷子久经商海，心眼多一些也不是啥坏事。” 顾尘想了想，问起本次交易数量。 “五根金条，现金结算。” 知道顾尘朋友手里的金条不止五根，不过老爷子这次过来探亲，身上携带的外币数量有限。 要是这次交易一切顺利。 接下来的后续交易，也就能变成相对容易。 顾尘微微点头。 换成是他，也不会第一次就将金条全部吞下。 五根金条，2500克。 每克50元，成交金额相当于十二万五千元。 后面的十一根金条，如果也能按照每克50元交易。 还将获得二十七万五千元的纯利润。 为了这些钱，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老头只让顾尘一个人见他。 不得带任何陪同人员。 话是这么说没错。 顾尘就算真带了，只要不出现在老头子面前。 就不信他一个老港商，能够全程安排人盯着顾尘的一举一动。 “姐，我信您！” 随即，顾尘斩钉截铁地承诺，一切听从徐彩霞的安排。 露出一副无条件相信徐彩霞，笃信对方不会坑自己的态度。 “小顾，你能这么说，姐真是老开心了，你放心吧，安全方面的事情，姐都给你想好了。” 徐彩霞被顾尘这副信任态度，感动得心里暖呵呵。 这孩子，是真的拿自己当亲姐姐看待。 随即。 徐彩霞收拾好东西，让顾尘和她去一趟单位。 步行半小时，二人出现在百货大楼副经理办公室。 只见徐彩霞拉开抽屉，拿出一沓空白介绍信。 大笔一挥。 给顾尘安了一个县百货大楼采购员的身份。 “小弟，这封介绍信你拿着，走之前再来一趟县里，姐给你弄一张工作证。” “凭着介绍信和工作证，你就有资格购买特快列车的火车票，这趟车差不多三个小时就能抵达省城，而且没啥不三不四的人。” 接过介绍信，顾尘一目十行看着上面内容。 介绍信上写着顾尘本次前往省城，负责为百货大楼采购一批重要物资，请求沿途各部门给于一定的协助。 听到特快列车几个字，顾尘只能说徐彩霞确实没有坑他的想法。 此特快列车可不是一般的火车。 部分车厢还具有国际列车性质。 十几节车厢，分为普通国内车厢和部分国际车厢。 属于连接京城和北棒重要铁路枢纽。 列车抵达国内终点丹城火车站以后，将会更换车头和北棒提供的车厢。 将车上的国际乘客换到新车厢，一路过关前往另一个目的地，北棒。 因此。 别说车上看不到不三不四的人。 没有一定身份和手续，国内路段的火车票你都别想碰。 普通列车从丹城前往省城，时间六个小时。 换成这辆特快列车，时间只需要一半。 当然，价格也感人。 普通列车票价4元，特快列车票价13元。 其中有6元是额外的加快票。 “姐，我先回去准备……对了，还有个事。” 走到门口，顾尘暗骂自己的是猪脑子。 “啥事啊？” 徐彩霞起身也要回家，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不出正月都在年里。 对于他们这些端着铁饭碗的职工而言，正月期间来单位点个卯，就算是到岗了。 “也不是啥大事，再过两三年，我哥也要三十了，之前被我拖累，一直打着光棍，现如今我连孩子都有了，我哥婚事一直没个着落，您看？” 顾尘转身回到徐彩霞面前。 不好意思地说起当媒婆的事情。 纵贯全县各个单位，百货大楼是女同志最多的铁饭碗单位。 而且没有之一。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点事呢，你是姐的老弟，你哥也是咱们自己人，不就是介绍个模样好，品行好，知冷知热，会过日子的姑娘嘛，小事一桩。” 徐彩霞不以为意地告诉顾尘，介绍对象这事，他算是找对人了。 这些年里，徐彩霞没少给人当媒婆。 介绍一对成一对。 “头几天过年的事情，还真有几家人托我给他们闺女介绍对象，照片正好就在屋里，你等着我，我给你拿。” 金条的事情即将尘埃落定，徐彩霞的心情也是空前的好。 一股脑从另外一个抽屉，掏出多张彩色照片。 只看这些照片。 顾尘便知道里头的姑娘，家世都不一般。 在这个仍旧以黑白照片为主的年代。 能拍彩色照片的人家，就没几个是简单人家。 果不其然。 随着徐彩霞的介绍，顾尘再次感受到这位干姐姐的人脉有多广。 第162章 大哥相亲人选 县银行副行长的二女儿，县高中校长的小闺女。 家庭背景最低的，也是车间主任的孩子。 几张彩色相亲照。 囊括了县城最为核心的几个单位。 银行，邮政，高中，国营工厂，一直到治安局。 “姐，这几个姑娘家世各个都比我家强，介绍我哥和她们相亲，会不会太那啥了？” 顾尘欲言又止。 清一色干部子女，心眼子肯定比一般人多。 大哥顾江为人本分。 要是娶一个满肚子心眼子的媳妇，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 万一，女方性格再刁蛮一些。 婆媳关系，兄弟关系，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顾尘委婉提及家庭背景并不重要。 人品才是第一位的。 徐彩霞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没毛病，如果不找干部家庭的姑娘，那还真就只能从百货大楼里头找了。” “知根知底，真要是发生什么矛盾，我这个当领导的也能帮着说和说和，有了！” 说罢，徐彩霞拿起桌上电话。 几分钟后，一名模样清秀，年纪不大姑娘敲门进入办公室。 “徐副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年轻姑娘声音腼腆，看到屋内还有外人，小脸隐约有些窘迫。 “丽丽，你不用紧张，我叫你过来不是批评你。” 徐彩霞丢给顾尘一个仔细端详的目光。 随即。 徐彩霞打着官腔，点评王丽丽分到百货大楼的工作表现。 王丽丽今年十九岁，中专毕业不到半年。 家里有点小门路，托关系将女儿送到百货大楼站柜台。 由于刚走出校门不久。 王丽丽不但不敢怼顾客，反倒是多次被蛮不讲理的顾客气哭。 同时，王丽丽太老实了。 连基本的同光合尘都不懂。 正正经经卖东西。 经常将其他售货员留给关系户的商品卖给顾客。 不该拿的好处，一分钱都不敢拿。 新人参加工作需要当一段时间的勤杂工。 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给老职工跑腿，办事。 当再有新人到来，这些工作会顺势移交给新的新人。 偏偏。 王丽丽似乎对干杂活有瘾，哪怕他们组又来了两个新人，这姑娘仍旧每天第一个到单位，本分地从事着已经不属于她的杂活。 半小时后，王丽丽面带笑容地离开办公室。 对待下属不苟言笑的徐经理，不但表扬了自己，还主动露出笑脸。 承诺王丽丽好好干，今年的转正名额一定有她一个。 “姐，就是她了。” 顾尘笑呵呵说道。 百货大楼能有这么一名老实本分的售货员，简直是凤毛麟角。 不论你之前多老实。 到了特定的环境，势必会随波逐流，融入眼下的生活圈子。 这方面，林晚儿和赵建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前者来自沪城，接受过高中教育，见识过十里洋场的繁华。 几年下来。 满口当地话，生活习性，为人处世，看不出半点沪城人的特征。 至于赵建军。 挺朴实的一个乡下孩子。 自打进入百货大楼站柜台。 几个月不到，铁饭碗身上的歪风邪气，赵建军学了个七七八八。 公开送人情，不将顾客当人看。 动辄用不卖了威胁顾客。 “弟，你可别后悔啊，王丽丽这姑娘过于老实，被新人欺负了都不敢还嘴，她要是成了你大嫂，家庭到时和睦了，就怕少不了给人家擦屁股。” 徐彩霞好心提醒顾尘，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前面几张照片中的姑娘，或许脾气都不怎么好。 但是，这些人都是干部子女。 从小娇生惯养，脾气不好也正常。 顾江若是娶到中间任何一位，未来的前途都会不可限量。 弟弟顾尘是个能耐人，可以暗中给大哥送人情，铺路搭关系。 老丈人是干部。 能从明面上提拔顾江。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想要前程，就要忍媳妇的坏脾气。 若想找一个过日子姑娘。 王丽丽是个不错的人选。 不过话说回来。 老实人容易被人欺负。 顾江如果同样老实，两口子被人欺负了，顾尘少不得忙前忙后地给他们出气。 还有一点。 顾尘也要考虑好。 能将王丽丽送到百货大楼当临时工，已经是他们家最大的能耐了。 “姐，娶妻娶贤是老话，家和万事兴更是比啥都重要，对待顾客客客气气，对待家里人只会更好。” “退一步说，你个人没能耐，老丈人就算是县首，又能帮衬你多少，倘若我哥有能耐，娶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当媳妇，就算没有老丈人这边的帮衬，照样能够出人头地。” 说完自己的看法，顾尘也没有完全驳斥徐彩霞建议。 承诺获取给家里人商量一下。 要是大哥对王丽丽感兴趣，找个机会安排二人见一面。 互相看看意思。 毕竟。 结婚过日子，需要双方看对眼。 顾江不满意，顾尘和徐彩霞累得跟死狗似的，也不是白搭吗。 离开百货大楼，顾尘一路小跑去徐彩霞家楼下取车。 骑上心爱的小摩托，顾尘带着一肚子的想法回到了王家村。 “啥！我给你当保镖，暗中保护你？我说尘尘，你咋好意思说这种话，你顾土匪还需要我来保护？”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顾尘弄了几盘下酒菜，招呼李大龙一块过来吃点。 得知顾尘要去省城卖金条，还要让自己的暗中跟着，李大龙差点将嘴里的酒给喷出来。 “大龙，我给你说正经的呢，凡事多留个心眼准没错，徐彩霞可能不会坑我，那个老帮菜就说不准了的。” 顾尘放下酒盅，一本正经说起港城地头有多乱。 别看港城现在富得流油。 早些年。 港城的社会秩序简直比旧社会还要乱。 能在那边做生意。 并且积攒了一定身家。 顾尘可以信任徐彩霞，但绝对不会对这个名叫程耀祖的老华侨有一丁点的松懈。 李大龙沉思道：“既然你信不过他，又何必冒这个险呢？” “龙哥啊，你咋就听不明呢，我不是我要冒险，而是目前只有他能一口气，大量收购咱们的金条，而且还能给咱们弄点外币。” 顾尘沉声说道：“这年月外币有多值钱，还用我再说吧？外汇券就是通行证，有这玩意，到哪别人都要给你三分面子。” “况且，拿到钱以后，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第163章 家庭会议 有些事情，唯有你经历过计划经济转型市场经济，方才能明白其中的关键。 不是顾尘非得冒险去省城和老华侨当面交易。 而是这场交易，顾尘非去不可。 丹城是个小地方，使用外汇券地方却不少。 至于兑换外汇券。 唯一的门路就是宋建国。 偏偏。 宋建国这小子贼能吃差价。 仗着懂小鬼子话，和岛国企业代表关系熟络，每次都要从顾尘手里分走一部分利润。 因此。 另外开辟一条外汇券获取途径，显得极为重要。 有了外汇券和外币。 顾尘就能进一步壮大自己的捕捞事业。 “停停停。” 李大龙被顾尘说得头晕眼花，反问道：“你让我跟着一块去，不会是打算在省城购买洋货，让我帮着你搬回来吧。” “哈哈哈，说对了。” 顾尘搓了搓手指，介绍省城不但有更多高档货。 还有着一类特殊的商店，专卖外国货的友谊商店。 这类商店，全国大概有几十家。 而要说商品种类齐全的友谊商店，满打满算也就七八个。 分别位于沪城，京城，广府，冰城，沈城，连城，鹏城这些大型城市和重要的沿海边境城市。 鞋服鞋帽，食品饮料，五金百货，家用电器，渔具用品琳琅满目。 李大龙诧异道：“我的天啊，这不就是外国有啥，友谊商品就卖啥吗。” “你这么说也没错，因为友谊商店的主要客户就是外国人，人家在国外看惯了29寸大彩电，咋可能会买咱们国产小型黑白电视机呢。” “我这次过去，还给我哥说了对象的事情，大龙，咱哥们是发小，你的终身大事，哥们也给你记着呢。” 顾尘话锋一转。 说起顾江老哥一个，李大龙又何尝不是如此。 前世，李大龙四十多岁才结婚。 没办法，谁让他有一个不成器的亲爹。 正经人家，根本不会和李家当亲家。 一直到四十岁，李大龙他爹李金宝嘎了，好兄弟总算解决了终身大事。 找了农村姑娘当老婆。 两口子因为各种生活琐事，几乎是天天干仗。 “大龙，多走走多看看，开开眼界，知道啥叫好日子，以后日子才有奔头。” 顾尘语重心长道。 “行了，你小子去了一次县里，咋还喜欢上给人当媒婆。” “就按你说的，我买慢车票先走一步，提前去省城火车站等你。” 李大龙哭笑不得让顾尘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顾尘可能连李大龙生儿生女，都给一并安排了。 敲定先一步出发，顾尘不再说这些闹心的事情，专心致志和李大龙喝酒。 程耀祖是大后天的飞机。 从沈城出发，转机去南方。 再从鹏程那边出境返回的港城。 归程安排已经上报给侨办，代表着顾尘最迟后天就得到沈城。 顾尘后天出发，李大龙明天就得买票去沈城。 留在火车站附近等着他。 次日酒醒，顾尘先是骑上摩托去了青山渔业大队。 给摩托车加满油，又一路开到了姥姥家。 说是要去沈城为开春的出海购买一些必需品，明天就要坐火车出门。 担心家里人多问，顾尘随即掏出了给大哥相亲这件事。 刹那间。 顾江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打死他也想不到，顾尘会把这件事当众讲出来。 “老大啊老大，男婚女嫁有啥不好意思，脸皮厚吃不够，脸皮薄吃不着，多学学你弟，一动不动就不好意思。” 不大的小屋里，张老虎和老伴张赵氏盘腿坐着。 林晚儿抱着闺女坐在椅子上。 张铁柱，张翠兰姐俩站在地上。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低着头顾江。 张赵氏笑眯眯地说道：“大江啊，小尘这事办得没毛病，终身大事，多商量商量没坏处，翠兰，大江是你儿子，你说说，应该找个干部家庭子女，还是小尘说个那个……那闺女叫啥来着？” “王丽丽。” 林晚儿说道。 “对，丽丽。” 张赵氏继续说道：“听尘尘的意思，这姑娘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不拿不占，懂得吃亏是福，翠兰，你说呢？” “我觉得也挺好。” 张翠兰符合道。 “爹，娘，我凑着够呛。” 张铁柱冷不丁说道：“这年月老实，那就等于告诉别人，可以随便欺负我，咱就不说别的，单位来了新人，这个王丽丽还是每天第一个来单位打扫卫生，这纯纯就是脑瓜子有病。” “单位同事瞧不上她，可见这姑娘老实得有点愣。” “去你娘的！” 张老虎怒斥道：“你脑瓜子尖，也没见你混出啥名堂，倒是差点把自己混进笆篱子里，还有脸说别人。” “跑到百货大楼门口投机倒把，我他娘真想捶死你！” “哎哟！死老婆子，我教训兔崽子，你打我干什么。” 话未说完，张老虎狠狠挨了一下笤帚疙瘩。 张赵氏没好气地说道：“当着孩子的面，你是一点老脸都不要啊，也不怕两个大外孙，还有我宝贝的重外孙女笑话，啥话都敢往外冒。” 顾尘忍俊不禁地转过头。 当着姥姥的面，姥爷骂老舅去你娘的。 挨这一下。 真是有点找揍的意思。 张老虎悻悻道：“我闭嘴，这种行了吧。” “你就该闭嘴，大江的婚事我们老娘们做主就够了，你爱干啥干啥，滚滚滚，拿着你那把破枪，带着几条破狗，去山里打猎。” 每年冬天，老犊子就跟屁股长钉子一样。 一天不进山。 就觉得浑身刺痒。 唯独今年，特别是过年这几天。 老东西一步不离屋，天天在家里晃悠。 赶他进山打猎都不走。 训完老头，张赵氏重新换了一副笑脸。 “大江，别听你老舅的，你是咋想的？要是觉得人家闺女还不错，就让尘尘找个机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两口子搭伙过日子，不能太傻，也不能太尖。” 顾江红着脸，弱弱道：“那该找啥样的。” 此话一出，顾尘再也忍不住了。 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林晚儿赶忙捅咕了顾尘两下。 自己心里也想笑。 “哥，要不你就见见王丽丽，如果觉得有眼缘，人家看你也算顺眼，就这么着得了。” 顾尘边笑边说道：“娶个干部子弟，还不够全家人伺候呢。” 第164章 这身打扮，起码副科打底 到底该给大哥介绍哪一类对象，顾尘心里早就有了主张。 废话。 当然是王丽丽了。 大哥为人忠厚老实，常说吃亏是福。 而从徐彩霞介绍当中。 顾尘感觉这个王丽丽，也是一个懂得吃亏是福的女孩。 仅仅是这一点。 还不足以让顾尘认定，她就是最佳的未来大嫂。 随后的对话中，顾尘听到大量关于王丽丽工作方面的内容。 对待顾客一视同仁。 不分干部和群众，统统都是笑脸迎人。 不争不抢。 纵然被同事讽刺不合群，装清高，最多就是一笑了之。 这样好心眼的姑娘。 七八十年代还有很多。 可要说端着半拉铁饭碗，还能保持礼貌待人，和蔼迎客。 这可就是凤毛麟角了。 宰相门人三品官，这年月端着铁饭碗的职工，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姿态。 更别说。 铁饭碗也分三六九等，其中还有金饭碗，银饭碗。 总之。 王丽丽绝对是大哥良配。 至于说要召开家庭会议讨论这件事。 也都是为大哥考虑。 只要长辈们一致认同娶妻当娶贤，才能堵住事后的悠悠之口。 王丽丽过于老实，确实有点缺根筋的意思。 婚后，两口子少不了被长舌妇嘀咕。 顾尘这小子不地道。 堂堂万元户，当地最有面子的个体户，不说给大哥找个干部子女当媳妇。 也不该找个傻了吧唧的老实人。 肯定是不将顾江的婚事放在心里。 随随便便。 找个人给他哥结婚。 紧接着，顾尘的看法得到了姥姥，姥爷，母亲和林晚儿一致赞同。 老舅张铁柱悻悻缩在墙角。 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大哥相亲的事情告一段落，顾尘又借口准备出门的一应之物，骑上摩托车回了王家村。 下午，顾尘载着李大龙前往丹城火车站。 “大龙，这年月火车时刻表基本没有准的，你到了沈城火车站以后，留在候车大厅对付一夜，明天中午你去出站口等到，我没到，你千万别乱走。” 火车即将出发，顾尘不放心地再三叮嘱李大龙。 省城不比当地，除了车多，楼多，街道多。 还有大量戴红箍的小脚侦缉队，穿着工装的联防队员。 落到他们手里，没问题也能给你问出问题。 “知道了，我哪都不去，就在火车站等着你，你还要啥要交代的吗？” 说实话，李大龙心里也犯怵。 别看他和顾尘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真到了省会沈城。 李大龙其实也没底。 “没了，多注意点周围的情况就行了。” 看到列车员开始催促月台的乘客上车，顾尘挥手告别李大龙。 也别怪顾尘碎嘴子。 在这个没有个人通信设备的年代。 一旦两个人走散。 再想会和，只怕是千难万难。 除此之外。 就是沈城严苛的户籍检查制度。 别看买火车票不需要介绍信。 住店依旧要有单位和村集体开具的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有没有当地人接待。 一旦落到联防队手里。 先打一顿，随后干一段时间的义务劳动。 最后的最后，才会给你发回原籍。 以李大龙的脾气，肯定会跟人家干起来。 真要是出现这种情况，顾尘想捞人都捞不出来。 没办法。 除了李大龙，顾尘也找不到第二个适合陪自己去省城卖金子的人选。 老舅张铁柱被顾尘第一个排除在外。 在于大哥顾江…… 顾尘不想大哥牵连过深。 送走李大龙的隔天，顾尘又一次出现在徐彩霞的办公室。 一共是三件事，敲定顾江的相亲对象。 不用选了，就是王丽丽。 其次，拿上徐彩霞给他准备的采购员工作证。 至于第三件事情。 借衣服。 “弟，你要来单位上班该多好，就凭你这脑子，姐的人脉关系，三十岁，姐就能让你混上副科，再努努力，没准正科也行啊。” 听到顾尘向自己借衣服，徐彩霞非但没有任何意思，反而连连夸赞顾尘脑子够用。 百密一疏，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这个人就是有点小聪明，真要是进了机关衙门，还不够给姐你惹祸的呢。” 顾尘嬉皮笑脸道：“您看我是穿中山装合适，还是穿一套现在最时兴的西服？” “还是中山装吧，你是中午的火车，一时半会，我也没法弄给你一套适合你体型的西服，你和你姐夫身材差不多，就穿他的毛料中山装。” 说着，徐彩霞用力将顾尘带来免冠照片贴在工作证上面。 拿起手边公章盖在照片缝隙处。 工作证是真的，单位却没有顾尘这个人。 好在，徐彩霞已经打过招呼。 如果有人调查顾尘的采购员身份，就把电话转到她的办公室。 一番折腾下来。 顾尘身上多了不少的好玩意。 毛料中山装，三接头棉皮鞋。 上衣口袋插着一支英雄牌钢笔，手腕带着一块沪城牌手表。 右手拎着黑色人造革皮包，正面两个大字。 京城。 这身打扮放在七八十年代，走到哪都是派头十足。 别说后世习惯先敬罗衫后敬人。 殊不知。 八十年代更是如此。 就顾尘的这身打扮，起码副科打底。 上午十一点，百货大楼的司机小马将顾尘送到人头熙攘丹城火车站。 无需排队，也没有遭遇售票员的各种盘问。 十分钟后。 顾尘手里多了一张面额13元的硬纸板。 “啧啧啧，真是往来无白丁啊。” 排队检票，通过特快列车专用通道，顾尘登上了这辆带有国际列车性质的火车。 车厢干净整洁，乘客寥寥无几。 偌大车厢里，只有十来个乘客。 其中部分乘客穿戴与顾尘基本一模一样。 剩余几名乘客有的穿绿色军服，有的是天蓝色的干部服。 三类打扮。 分别代表是机关干部，部队军人，厂矿领导。 火车启动不到半个小时，两名乘警出现在车厢。 一一查验乘客工作证，介绍信，火车票。 “同志，谢谢你配合工作，祝你一路顺风。” 详细检查了顾尘的工作证与介绍信，一名乘警面带笑容，冲着顾尘敬了一个礼。 目送乘警离开车厢。 顾尘长松一口气。 没穿这套衣服，保证会让乘警起疑心。 将装有金条皮革包放到怀里，顾尘拔出钢笔，拿出口袋里工作记事本。 像模像样写起了工作记录。 第165章 八十年代初的沈城 下午三点整，特快列车缓缓开进沈城火车站月台。 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顾尘一改先前的慵懒。 火车全程安全无事。 离开特快列车，反倒要多加小心。 “尘尘，你……咋这身打扮？” 靠着顾尘提前安排，兄弟二人成功接头。 看到顾尘一身干部打扮，李大龙哭笑不得调侃顾尘净整洋事。 “大龙，从现在开始，人前你要叫我顾副科长。” 顾尘一本正经纠正李大龙的称呼。 “啥玩意？顾副科长，我说尘尘，说你胖，你咋还喘上了。” 李大龙哭笑不得道：“套了一身皮，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干部了。” “不是我要故意显摆，而是为了你我的出入安全。” 顾尘低声道。 交易定在明天上午八点。 接下来，顾尘还要带李大龙去几个地方。 如果李大龙一口一个小名地叫着，没问题也会被人看出问题。 见顾尘神情严肃，不像和自己闹笑话，李大龙收起脸上的笑容，点头说道：“行，有人的时候，哪怕对方是个小孩，我也叫你顾副科长。” “这就对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走，我带你去住店。” 顾尘走到火车站广场外围，寻找公共汽车的站牌。 前世，顾尘经常来沈城办事。 不敢说如数家珍，那也是熟门熟路。 闭上眼睛都走不丢。 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九十年代中期的事情了。 八十年代初的沈城，顾尘看着都有点眼晕。 和丹城比起来，沈城绝对是超级大都市。 可换成后世眼光。 目前的沈城，看不到半点豪华与气派。 高楼大厦寥寥无几，行驶着路上的汽车同样没多少。 “过来。” 顺着头顶密如蛛网的电线，顾尘终于找到了无轨电车停靠站。 喊上李大龙登车，顾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晃悠了大半个小时，蓝白相间的无轨电车将二人送到了商业部门下属第二招待所。 顾尘打着县百货大楼，供销科副科长旗号进城办事。 按照规定。 定点出差需要住上级部门的下属招待所。 “同志你好，这是我的工作证，介绍信，旁边这位是我们科临时工，过来给我打打小手，由于刚刚上班，工作证还没有做好，麻烦你通融通融，给我俩开个双人间。” 前台接待处，顾尘客气地掏出各种手续。 “这不合规……” 服务员正要用不合规矩婉拒顾尘的请求，冷不丁看到工作证中间夹着一张大团结。 仅仅愣了几秒钟，女服务员动作麻利将钱收起来。 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迅速给二人开了个双人间。 “卧槽！这里也太奢侈了……比起县里国营旅社，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到位于二楼的房间内，李大龙被屋内摆设吓了一跳。 洁白如新的床单，叠着整整齐齐的被子。 两张单人床床头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条书桌。 上面放着台灯，日历。 头顶还挂着电风扇。 最让李大龙震惊的东西，当属屋内的温度。 暖和得好似夏天。 “这才哪到哪，要不是这次需要速战速决，带你去会宾楼瞧一瞧，保证惊掉你的下巴。” 顾尘一边说，一边从包里翻找出搪瓷茶缸，拿起桌子下面的暖瓶倒了一杯水。 “会宾楼是啥地方？也是住宿的旅店吗？” 李大龙好奇道。 “吃饭的地方，好几层楼高，不是和你吹，咱们镇上的红旗饭店，还有李建军的个体饭店绑在一起，都没人家一般气派。” “那地方，简直是……” 说了些沈城的风土人情，顾尘留李大龙休息一会。 熬了一晚上，这小子估计困得不行了。 刚刚躺倒绵软的床上，李大龙一下子坐了起来，惊讶道：“艹，这床坏了吧，也太软了。” “龙哥，算我求求你了，咱能不能别露怯，床底下铺着好几层褥子，能不能软嘛，你以为这是你家大炕呢，死硬死硬的。” “涉外宾馆的床更软，躺下去，就跟躺在云上一样，轻飘飘的。” “赶紧睡吧，我出去办点事。” 说完，顾尘起身离开方便。 望着顾尘的离去的背影，李大龙一脸稀奇地开始研究这张床。 好家伙。 真的铺了好几层。 省城里的人也太会享受了。 东瞧瞧西看看，李大龙那点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感觉屋里的东西各个都有意思。 衣服裤子随口一扔就得了，人家偏不。 愣是在房间里放个衣服架。 “你咋还没睡呢？”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顾尘手里拿着一张地图走进屋里。 只见李大龙趴在地上，抬头打量着床底。 “我瞅着这张床挺好，打算看看它是怎么做的，回去照葫芦画瓢也打一张。” “先别想着床的事情了，跟我出趟门。” 顾尘将地图放到床头书桌上面，仔细盯着上头的一处地点。 “尘尘，你不是带我出门吗？咋又看上地图了？” 李大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凑头看向桌面地图。 “不记着点道，走丢了咋整。” 看了几眼，确定将地址记住了，顾尘从包里掏出五根金条，又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裤兜里掏出一捆胶带。 三根金条绑在自己身上，另外两根捆在李大龙这边。 金条是命。 丢失自己也不能丢了它。 下楼以后，顾尘没有带李大龙从正门出去。 反倒是来到了招待所后门车棚。 “说好了，下班之前一定要把车还回来。” 车棚边上，一名男服务员递给顾尘两把车钥匙。 “我们俩第一次来省城，借你们的自行车主要是溜达溜达，看看热闹，回去以后也好有点谈资，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还是一张大团结，顾尘通过女服务员介绍，顺利借来了两辆招待所职工的自行车。 八十年代的沈城交通情况，顾尘属于两眼一抹黑。 前世来沈城办事，要么是打车，要么就是自己开车。 还真没做过几次大公共。 骑着自行车，顾尘负责前面带路，李大龙一声不吭地跟着后面。 期间频频打量街道两边的建筑。 骑了大概几十分钟，一栋格外气派的建筑呈现在李大龙眼前。 “老毛子？！咋这么多的老毛子呢！！！” 看到建筑门口进进出出一大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李大龙差点没从车上摔下来。 第166章 友谊商店里的黄牛 “活爹啊，你小点声。” 顾尘麻利地下了自行车，示意李大龙别一惊一乍。 等到李大龙情绪稍微稳定一些，顾尘指着前方大门后方的建筑说道：“自己读读，上面的牌子写着啥。” “我瞧瞧。” 度过了最开始的震惊，李大龙也下了自行车。 停好自行车，李大龙迈步就往大门里走。 “哪来的街溜子，这也是你能乱撞的地方，影响了外宾，小心抓你蹲小黑屋！” 人还没进去，大门旁边的门卫室里传来严厉的呵斥声。 一名披着军大衣老头推门走出来，没好气地说道：“滚犊子，跑到友谊商店卖呆，你也配。” “老头，我就是看看，你咋这么不客气，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方，站在门口瞧瞧还犯王法？” 李大龙不满道。 “兔崽子，你在犟嘴试试，看我叫不叫人抓你。” 李大龙满脸不满，老头脾气比他还暴躁。 作势就要进屋打电话。 “老同志，您消消气，这位同志是我们单位的临时工，刚从乡下招工来到百货大楼上班，出了一身力气，啥玩意都不懂，甭说跟您了，就连我这个副科长，也没少和他生气。” 顾尘冲过来打圆场，掏出香烟递给老头。 “你是副科长？有工作证吗？” 耳听顾尘是百货大楼副科长，老头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来省里出差，能不带工作证吗。” 顾尘掏出证件。 “还真是副科长，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干部，前途无量啊。” 确认了顾尘的身份，老人脸色总算有了笑模样。 顾尘帮着老头点上烟，说道：“大爷，全都看我了，您老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家都是下面县里的职工，第一次来省城出差，时间只有两天。” “这不，趁着还有点空闲时间，来专供外宾的友谊商店开开眼界，您老多担待。” 紧接着，顾尘又掏出两盒红塔山塞给老头。 “你看你，也太客气了，要是早点说，也不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嘴上说着太客气，老头收礼物的手是一点都不客气。 “大爷，您看？” 顾尘冲着里头努努嘴。 “进去吧，不过只能看，不能碰，更不能胡说八道。” 拿人手短，老头一脸为难允许二人进去参观参观。 不过只能隔着窗户往里看。 “明白，进去需要外汇券。” 顾尘笑道。 “呵呵呵，明白人。” 见顾尘不是个棒槌，老头放心不少，挥手打发二人离开。 “妈巴子的，老犊子也太不是人了！收了两包烟，就让咱们站在院里往里看，啥玩意啊。” “行了，手里有点权力，不使劲为难人，怎么显摆自己的重要性。” 顾尘拉着李大龙走进院内，压低声音道：“咱们是来踩点，不是来斗气，没必要和一个老登发这么大火。” “踩点？！” 李大龙震惊道：“你你你……你难道要……” “想什么呢。” 看到有人找这边过来，顾尘用眼神提醒李大龙闭嘴。 “同志，能不能借个火？”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穿戴打扮都挺气派。 掏出一盒香烟，苦笑自己出门忘了带火。 “三五香烟，档次不低啊。” 顾尘拿出打火机。 “同志，你档次也不低啊，进口打火机，不便宜吧。” 中年汉子主动分给顾尘一支进口外烟，称赞顾尘的打火机起码需要20元的外汇券。 “爷们，眼光挺厉害吧，应该见过不少的好东西吧？” 顾尘不答反问。 心里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 “这就要看你说的是什么。” 中年汉子同样看出，顾尘二人进来不只是为了卖呆，看稀奇。 “聚乙烯渔网，爷们你有吗？” “聚乙烯渔网……这是什么东西？” 中年汉子一头雾水。 头一回听到，有人来友谊商店买渔网。 “摩托罗拉对讲机，这玩意你听过吗？”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连续两次蹦出古怪的商品名称，中年汉子不由得心生警惕。 顾尘不慌不忙地抽着烟，笑道：“爷们，你不用紧张，我有个亲属是个体户，名下开了一家水产店，还有三艘渔船为他捕捞海鱼。” “你是海边来的？” 中年汉子问道。 “丹城。” “怪不得你要这些玩意。” 听到丹城二字，中年汉子放下了警惕。 丹城，连城，本省最大两座海滨城市。 捕鱼业极其发达。 “不是，同志，你既然是想给你亲戚弄点好设备，干嘛不去连城那边友谊商店呢？这地方别说是渔网，就连鱼钩都没有。” “这不是出差来了沈城嘛，我亲戚让我帮着寻摸寻摸，要是能有他要的东西，钱和票都好说。” 顾尘笑着介绍他亲戚是个万元户。 手里有的是钱和票。 外汇券啥的，也能搞到一部分。 “有外汇券？！” 中年汉子丢掉烟头，看了看左右，拉着顾尘绕到建筑侧面无人的地方。 “同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来找能耐人的？” 听到对方主动把话摊开，顾尘也不隐瞒，承认确实是来找能耐人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纵然是黄牛。 同样有庸人和能人。 一等黄牛玩的是高端商品，出来进去收的都是外币和外汇券。 二等养牛倒腾粮票，工业票更稀缺票种。 而像黄老五这样的黄牛。 属于最下等的吃拼缝。 眼前的男人，就是一等黄牛。 能光明正大地在友谊商店门口倒买倒卖。 “爷们，我这有张单子，劳烦你看看，要是有办法弄到，明天下午，我们还在这里见面细聊。” 顾尘掏出口袋里的本子。 打开其中一页，撕下来交给对面的中年汉子。 除了之前说过的渔网，对讲机，中年汉子还在上面看到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沪城仪器厂生产的磁罗经，一百米船用防水电缆。 不锈钢渔网针，高亮防水手电筒，多功能船用工具组，进口船用密封胶，一百个合金倒刺鱼钩，防水手电钻两套。 一大堆东西，看得中年汉子眼花缭乱。 清一色渔船设备。 不少物件的名字，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爷们，东西挺多的，也确实不好弄，可是要能弄到，全用外汇券交易也不是不可以。” 顾尘淡笑道：“咱们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实在弄不到你也别为难，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到时候，我让我亲属去连城的友谊商店碰碰运气，手里有外汇券，不怕买不到好东西。” 第167章 涉外宾馆见华侨 “没毛病，明天这个时候，咱们还在这里见面。” 中年汉子沉思片刻，点头答应顾尘明日详谈的请求。 装好这张纸，中年汉子转身离开的友谊商店大院。 “咱们也走吧。” 等到中年汉子走了大概五分钟，顾尘招呼隔着窗户往里瞅的李大龙回招待所还车。 “我说顾副科长，你这搞得又是什么名堂啊？” 赶在招待所职工下班前，顾尘交还了两辆自行车，憋了一路的李大龙刚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打听顾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又问起中年汉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人生地不熟，干嘛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呢？ “你说得没毛病，咱们在友谊商店遇到的中年汉子，确实不是好东西，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财神爷。” 忙了一整天，顾尘累得两腿发软，索性躺在床上回答李大龙的问题。 解释对方身份与黄老五一样，都是倒买倒卖的倒爷。 不同的是。 这个人能倒腾出大量外汇券，外币，一堆市面根本买不到的进口商品。 “过年那几天，我已经和村长他们说好了，等忙完手头的事情，村委会和我一块出面，迫使王忠诚将报废的铁皮船还给村里，之后我出钱从村委会买下这条船。” “即便船体能够修复，船上的电子设备也不能再用了，需要进行重新购买，就连发动机也不例外，既然要大修和重新购买。为什么不买点更好的设备呢。” 顾尘顺势点上一支烟。 李大龙坐到对面床铺，寻思一会说道：“你是说，通过这个人的关系，弄到可以放在铁皮船上的进口发动机和进口电子设备？” “不只是这些，冲锋衣，防水衣，防水手电筒，高频对讲机，反正能用于捕捞的玩意，都可以在这个人手里一次买齐。” 顾尘做了进一步解释。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黄老五虽然也是一名有能耐的倒爷，但是物资供应有限。 只能在市一级范围内为顾尘寻找紧俏商品。 至于船用进口设备，捕捞通讯设备，别说一个黄老五，就算是十个，一百个，恐怕都没这方面的能耐。 对话期间，顾尘旁敲侧击打听省城的外汇券兑换比例。 不打听不知道。 果然是越小的地方，外汇券兑换比例越高。 想当初。 顾尘与宋建国兑换外汇券，兑换比例达到了令人发指的一比十。 一张面额10元的外汇券，需要顾尘使用十张大团结兑换。 省城的外国人和外国企业数量较多，外汇券来源自然也比丹城多。 兑换比例直接缩减到三比一。 “尘尘，你跟我说句老实话，是不是来之前，你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事？” 李大龙问道。 “来都来了，索性把该办的事情都给办了。” 顾尘再次吸了两口烟，没有否认李大龙的猜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 普通百姓能在八十年代出一趟门，属于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更别说，顾尘有机会以官方的身份来省城办事。 既然来了，自然要多走走，多看看。 一方面从友谊商店买些家用进口货。 另一方面，尝试着与友谊商店门口找活的倒爷，黄牛接触。 通过他们换取进口渔业设备。 “你先等一下，我好像记起那个人说沈城弄不到进口船用设备，应该去连城购买。” “大龙，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再给你上一课，记住了，无论啥时候，同行都是冤家那家伙嘴上说，只有连城的友谊商店，才能买到我需要的进口船用设备和捕捞设备，其实这小子是在试探我的目的。” 顾尘冷笑道：“但凡有点眼力的明白人，哪能不知道两地友谊商店的商品种类截然不同，沈城友谊商店主要出售吃喝拉撒，日用五金，百货电器等商品。” “连城是海滨城市，进口商品里或多或少有一些与海洋有关的商品，他这么说是在试探我既然有外汇券，为啥不去连城购买这些东西，而我的回答是要勾起他的贪欲。” 其中的利益计较，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安抚李大龙尽管把心放回肚子。 总而言之。 对方坑不了顾尘。 反倒会成为顾尘购买进口商品的重要桥梁。 李大龙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问了，反正你做啥事都有主张，我跟着你干就是了。” “这就对了。” 顾尘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拍拍李大龙的肩膀，说道：“饿了吧？走，我带你出去吃点好的，明天你在沈城宾馆门口等着我，如果两个小时还没有出来，什么都不要管，马上进去找我。” “知道了。” 吃过晚饭，顾尘和李大龙早早休息。 第二天上午，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招待所。 顾尘乘坐无轨电车，先一步来到沈城宾馆。 眼下的沈城宾馆，属于沈城唯一一间涉外宾馆。 与友谊商店一样。 来来往往的客人中，外国人占了一多半。 门口有身穿制服的保安巡逻，寻常人别说是进去，就连靠近往里头瞧一瞧，都会遭到保安驱赶。 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顾尘看到李大龙的身影。 如果顾尘迟迟如果没有从里边出来，李大龙会以顾尘下属职工的身份，直接进去找他。 掏出工作证，顾尘走到一位保安面前，态度和蔼道：“同志你好，我和住在这里的程耀祖老先生约好，今天上午见面，麻烦你送我去前台。” 保安仔细检查工作证上面的公章，又端详着顾尘的穿着打扮。 目不斜视，贪图不卑不亢，派头不像是普通百姓。 工作证是真的，身上一副干部打扮。 “同志，请你跟我来。” 保安露出笑容，将工作证还给顾尘，主动走在前面带路。 进入沈城宾馆一楼大厅，保安通知前台服务员，顾尘要见归国华侨程耀祖。 前台服务员查阅旅客登记册。 请顾尘稍等片刻，拿起电话打给房间。 “顾尘同志，请您再等等，程老先生的助理会下来接你。” “谢谢。” 分别向保安和女服务员道谢，顾尘走到大堂一角的沙发位坐下。 一等，就是整整十分钟。 第168章 价格差问题 顾尘多次望着手表。 说是马上下来，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影。 老头和他的助理到底玩什么花样？ 时间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就在顾尘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名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领带戴着黑色墨镜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面前。 这身打扮放在后世，典型的保镖装束。 而在如今的国内，代表着高端和身份。 “您就是顾先生吧？您好，我是程老先生的私人助理，顾先生可以叫我阿良。” 男人自报家门，歉意道：“让您久等了，老先生在房间里会见重要客人，身为助理，我也不方便马上离开。” “理解。” 顾尘没有多说，站起身问道：“现在可以上去了吧？” “当然可以，请。” 阿良客客气气将顾尘请到一楼的电梯里。 诞生于几十年代的拉门式电梯，需要有人将电梯门口的铁栅栏拉上才能启动。 随后，电梯摇摇晃晃开始上升。 过了两三分钟，电梯缓缓停下，阿良拉开电梯门，将顾尘带到电梯正对面的房间门口。 “老板，顾先生到了。” 敲了几下门，一名老人打开房门。 开门老人微微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到屋里。 “顾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省城侨办的领导非要送我去机场，我不好意思麻烦这些干部，婉言谢绝用了不少时间，还请顾先生多多海涵。” “程老先生是华侨，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架势，多等一会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先生，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短短几句话，顾尘对程耀祖的好感直接清零。 客厅没有多余的茶杯，也没见烟灰缸散落着烟头。 如果真像程耀祖说的，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过来拜访，准备送他去机场。 屋内不说烟雾缭绕。 起码要有招待客人的茶杯。 显而易见，老头是故意给顾尘下马威。 把顾尘晾到一楼几十分钟。 上来以后，又说国内有关部门格外重视他，无非是警告顾尘别耍花样。 程耀祖冲阿良使了个眼色。 只见阿良从沙发上拿起一只黑色公文包，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件东西。 一部巴掌大小的白色电子秤。 还有一瓶不知道用途的液体。 “顾先生见谅，咱们都是生意人，做生意讲究先小人后君子，麻烦顾先生将金条拿出来，让我的人进行随机检查。” “没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继续后面的话题。” 闻言，顾尘打开皮革旅行包，拿出五根一斤重的金条放在面前茶几。 阿良随便挑选出一根金条，放在秤上进行称重。 一分钟后，阿良对程耀祖点点头。 又用手边液体进行第二轮检测。 瓶盖打开，呛人味道窜进顾尘鼻腔。 程耀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是硝酸溶液，是检查黄金成色最稳妥的办法之一，老是老了点，胜在安全可靠。” 说话间，阿良掏出放大镜对金条下方的出厂印迹进行观察。 “老板，检查完毕，确实是日制十六两金条。” 阿良分别将检查完毕的金条和放大镜，恭恭敬敬递给程耀祖。 老头左手拿着金条，右手拿着放大镜，对金条正面和背面的印记做新一轮检查。 相比阿良。 程耀祖的检查更加细致。 除了用放大镜观察文字，鬼子铸造厂和银行名称，老头还用手指细细摩擦金条的各处细节。 “几十年前的东西保存这么好，真是不容易。” 放下放大镜和金条，程耀祖有感而发地评价这根金条品相相当好。 特别是金条成色。 属于老物件中的上等品。 “阿良，给顾先生准备钱。” “是。” 闻听吩咐，阿良从靠窗位置拉来一只巨大的旅行箱。 打开旅行箱夹层，顾尘面前出现了一张又一张的外汇券和成捆的大团结。 程耀祖笑道：“东西是好东西，程某人也是讲信誉的生意人，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交易方式，一克50元。” “一半现金，一半外汇券。” “据我所知，丹城的外汇券兑换比例式一张以面额1元的外汇券，兑换10元国内货币。” “五根金条，2500克，我给你65000元现钞和面额6000的外汇券。” “老先生，账不是这么算的。” 顾尘似笑非笑道：“丹城的外汇券兑换比例确实是1比10，那是因为丹城几乎没有能用到外汇券的地方，兑换来源也很少，这才造成了兑换比例居高不下的情况。” “而沈城的外汇券兑换比例，应该是1比3。” 老东西的话刚一出口，顾尘的肺就要气炸了。 左手换右手，空手套白狼。 不知内情的人过来和老东西交易，被家人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用小地方的兑换比例进行交易结算，等于故意从顾尘兜里抢钱。 1比3和1比10，里面的差额太大了。 阿良反驳道：“顾先生说得没错，两地外汇券兑换比例，确实是有一定差额，不过我们购买这些金条，也是有成本的，这样吧，下次交易再按照实际汇率进行兑换，这次就按老规矩来。” “老规矩？二位，我们第一次见面，哪来那么多老规矩。” 顾尘从口袋掏出香烟，自顾自地点上一根。 “按照你们的要求，我一个人带着黄金来沈城见你们，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老物件，反倒是程老先生，时不时就给我玩心眼。” “选择今天和我交易，无非是要告诉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再过几个小时你们就要乘坐飞机离开沈城，如此一来，我既没了讨价还价的空间，更没有反悔的时间。” 当面被顾尘点破小心思，程耀祖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快神色。 阿良笑容不减道：“顾先生误会了，这笔生意对我老板来说，属于可做可不做的生意，看在亲人央求的份上，老板才同意和你见面，给出高于银行收购价的价格，这足以表明老板的诚意。” “如果顾先生觉得价格不合适，就把这些金条拿回去，另外寻找买家吧。” “行啊，反正东西又不是我的，我才不着急呢。” 顾尘身子前倾，冲着老头吐了一口烟圈，讥笑道：“程老先生，我敬你是老前辈，可不代表你能一直用居高临下的方式和我说话。” 第169章 给面子叫一声老先生，不给面子你就是个老登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是老江湖，我也不是傻小子。” 说罢，顾尘指向桌面的另外四根金条。 “这些金条在我朋友眼里只是能卖钱的金子，而在你眼里，它们不只是黄金，更是文物，还是价格极高的文物。” “你想说什么！” 程耀祖打断阿良，双眼冷漠地凝视顾尘。 顾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我想说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将价格提升到每克50元，根本不是所谓的乡里乡亲，而是要以高价格诱惑徐彩霞，再让她说服，只身一人拿着黄金来沈城和你见面。” “真正想卖黄金的不是我，而是你老先生。” 紧接着，顾尘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拿起经过检验的金条放在手里掂了掂。 “老先生，有个事我想不通，你既然是回国探亲，与家人团聚过年，干嘛要带这些东西？” “我如果没看错，这种电子秤是你们港城金铺，用来称重黄金的专用秤，可以随身携带，精准度极高，至于硝酸溶液，我更纳闷了。” “老先生明明是来探亲的，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这种能够用来测验黄金品质的东西？” “探亲带着测量黄金重量的电子秤，检验成色的硝酸溶液，我咋觉得不像是探亲，更像捡漏呢？” 话音落下，程耀祖和阿良齐刷刷地变脸。 顾尘玩味道：“我没去过港城，不过对港城的环境多少有了解，听人说港城早些年乱得比旧社会还那啥，牛鬼蛇神一大堆，庙小妖风大，不大点的城市里，有一大堆的王八。” “你老能在乱世积攒上千万家产，到底是该叫你程老先生，还是叫你一声江湖老前辈？王八堆里的老王八。” “顾先生，你太过分了！” 阿良勃然大怒，呵斥道：“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老板说话，你就不怕交易一拍两散？” “怕个屁。” 顾尘瞪了阿良一眼，一字一句道：“金子到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反正我不着急，毕竟，这些金子都不是我的，能做成自然好，做不成也没啥。” “实在不行，我自掏腰包将金条买下，放在手里慢慢屯着，等往后的政策越来越开放，我有机会去南方，东北看不到几个港城商人，南方沿海城市的港商恐怕是一抓一大把。” “你不买，有的是人买，金条放得越久价值越高，更别说，这些都是战争年代，小鬼子铸造的金条，等于他们侵略的证据与进行经济掠夺的重要罪证。” “哪怕不卖给金店，卖给那边的私人博物馆，私人收藏家，1克的价格就算按照100元进行计算，也一定会有大量挥舞钞票的人购买，我说得对吗？” “对不对和我没有关系，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卖给别人，就请你离开这里！” 程耀祖愤而下达逐客令。 “老先生，我听我姐说你调查过我，得知我在当地是个没啥好名气的恶霸，所以才要在这里和我见面交易，既然知道，我不是好东西，你就别怪我带着一肚子气回去，万一哪天喝多了想起这件事情，写封匿名举报信交给有关部门。” “胡言乱语地说你老人家喝过廉署咖啡，与江湖的牛鬼蛇神称兄道弟，有关部门信以为真对你进行调查，呵呵呵，老先生，这次是你第一次回国，也将是你最后一次回国捡漏。” 后面几句话惊得程耀祖老脸惨白。 旁边的助理阿良双腿开始颤抖。 眼前的顾尘到底是什么人？ 农村恶霸？ 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港城的情况。 “顾先生，你等等，你先等一下。” 看到顾尘转身就要走，程耀祖立马慌了手脚，一路小跑地拦住顾尘。 态度与之前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一脸笑容地恳求顾尘消消气。 吩咐阿良泡一杯上好咖啡款待顾尘。 顾尘站在原地双手抱肩，冷笑道：“老先生，还是那句话，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装什么聊斋？说句难听点的话，你但凡是小日子的华侨，我都会给你三分面子。” “一个港城过来的土财主，跑我面前装什么逼？自己干过啥，心里没点数吗？能在那个年代身家千万，你自己摸摸自己的屁股，到底干不干净？” “人前是衣锦还乡的归国华侨，人后是个啥玩意，你清楚，我也清楚。” 顾尘不留情面地讥讽道：“你可以查我的底细，让你的人从港城过来调查我，信不信，他们刚到东北，就会被有关部门扣起来。” “你也可以找有关部门查我，问题是，你是准备在当地投资建厂，解决当地待业人员问题，为当地提供税收，还是愿意拿出一大笔钱修桥铺路，投资家乡？” 此时此刻，程耀祖被顾尘训得大气都不敢喘。 港城距离东北数千公里。 只有脑袋进水，才会想到在这里投资建厂。 至于修桥铺路，更不可能。 程耀祖可以给家乡捐个几千，几万。 如果再多，程耀祖就要掂量掂量了。 顾尘拍了拍曾耀祖的肩膀，冷笑道：“回来捡漏就说回来捡漏，少在我面前装爱国商人，不捡漏，你带这些东西干什么？” “故意晾我二三十分钟，还说有关部门要送你去机场，你这么牛逼，咋不让有关部门把我给抓起来？” “老头，你的千万资产在东北能当什么用？是能驱使有关部门对我进行调查，还是把我抓起来审讯，又或者，说送我进笆篱子。” “你不能拿我怎么样，我能让你一辈子都踏进不了国门。” 外商与外商不一样，华侨和华侨同样不同。 换成南方地区，只要顶着港城华侨，港商的身份入境，到哪都能受到礼遇。 任何人都要对你礼让三分。 但是别忘了。 这里是东北。 与港城没有任何地缘联系。 犹如顾尘之前说的。 老登倘若顶着小日子华侨，或者是南棒华侨的身份，情况都会截然不同。 官方知道老登在港城有复杂的社会关系。 回家过年不仅是为了探亲，更是要以探亲为名寻找值钱的古董和金子。 面子还是会给。 但是能给多少，可就不一定了。 由于地缘关系，港城商人普遍喜欢在南方沿海地区投资建厂。 反倒是小日子，南棒的企业，才会大量在东北开设厂房，投资企业。 第170章 犯错认罚，腰杆要挺直 “顾先生息怒，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顾先生见谅，就按照你说的，以沈城当地的汇率交易外汇券。” 过了不到一分钟，程耀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身份和态度。 腆着老脸对顾尘连连道歉。 自嘲一把年纪，老眼昏花，误将海中真龙当泥鳅。 求顾尘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计较。 助手阿良被顾尘展现出的匪气吓得魂不附体。 没有出过国，见过大世面的乡下小恶霸，怎么知道这么多港城市井内幕？ 有句话，顾尘说得没有错。 想在港城做生意，必然要和社团中人有所联系。 不理他们。 保证你一天安稳饭都吃不下。 如果这种事情落到了国内有关部门耳中，别说程耀祖一辈子进不来。 跟他有关系的人，恐怕都进不来。 伴随内地进行经济改革，无数港商蜂拥而来。 南方几座沿海城市，到处都能看到港商的身影。 开工厂，建合资企业。 生意做得如火如荼，挣的钱更是车载斗量。 为了吸引资金，相关部门给了港商大量优惠条件。 三来一补，免税，送地。 只要港商肯去南方投资开厂，立刻就会被有关部门奉为上宾。 只可惜。 程耀祖做的是古董和金银生意，对于实业没有任何了解。 一千多万的资产放在内地，确实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换成港城这个花花社会。 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经济改革，不单单是搞活经济。 以前许多不受允许的行业和商品，也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明处。 其中，最引程耀祖瞩目的行当，当数古董和黄金。 改革之前。 国内百姓不得私自交易黄金，黄金只能卖给银行。 如今，黄金交易被彻底放开。 古董交易，同样得到松绑。 也是因此，程耀祖看准商机，以回乡探亲，与家人过年为理由，办理了相关的回乡手续。 带着阿良一块回东北捡漏。 前面的事情顺顺利利。 即将返回港城之时，碰到了一个摸不清底细的怪人。 “程老先生要是早这么说话，咱们也不用撕破脸皮。” “我这个人做人做事，一贯是别人给我面子，我才会给别人面子，你不给我面子，哼哼哼……可就别怪我不讲同乡之情。” 顾尘大马金刀地坐回到沙发，重新跷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老人家去港城谋生几十年，但从根子上讲，还是咱们东北人。” “咱们东北有句老话，一是一，二是二，做错了就要认，被人打也要挺直腰杆挨着，程老先生，我说得没毛病吧？” “没毛病，你说得全对。” 程耀祖只想着尽量安抚住这个小混蛋，不想再多生事端。 万一顾尘写了匿名信，程耀祖就真要完犊子了。 港城生意已经接近饱和，内地成了新的财富之地。 被有关部门限制返乡，等于毁了程耀祖最大的获利渠道。 顾尘淡淡道：“程老先生认同我这句话，咱们就一是一，二是二，你老老实实，客客气气和我做买卖，自然是没的说，怎么着都行，主动跟我玩心眼，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外汇券兑换比例2比1，行不行，你给句痛快话。” “行！” 程耀祖重重地点了下头。 事到如今，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自打改革开放，拥有海外亲属的当地百姓，个个都跟着抖了起来。 更别说。 来自海外的华侨。 每当海外华侨归国，都能拥有高人一等的身份，不但当地百姓对你趋之若鹜，有关部门的接待标准，更是要多高规格有多高规格。 唯独顾尘，不拿他这个老华侨当人看。 无论说话语气，还是对待自己的姿态。 通通没有将程耀祖当成华侨富商。 由此可见。 姓顾的即使没去过港城，也对港城社会的方方面面有着极深的了解。 和一个不知底细的家伙斗气，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敞亮。” 顾尘站起来拍了拍巴掌，说道：“既然这样，程老先生，咱们别磨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程耀祖无奈地看向阿良。 阿良一脸苦涩地从皮箱中，再次掏出大额外汇券。 看到箱子里的外汇券和龙币，顾尘嘴角露出讥讽的冷笑。 携带专用称重电子秤，鉴别黄金成色的硝酸溶液，已经证明二人居心不良。 又在皮箱夹层放着成捆的龙币和外汇券。 进一步证明，他们回国根本是来捡漏寻宝的。 “顾先生你点一下，这里是65捆10元面额的龙币，旁边6捆是每张50元面额的外汇券，一共600张。” “按照你说的汇率，相当于6万龙币。” 顾尘心里笑开了花，脸上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高深表情。 拿过几捆放在手中进行清点。 确认一张都不少，顾尘又看向装钱的黑色旅行箱。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拿不了，老先生索性送佛送到西天，将旅行箱送给我咋样？” “顾先生能看得上这件东西，是老朽的福气，别说什么给不给的，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哑巴亏都吃了，也不差一只旅行箱。 当即，程耀祖将旅行箱的衣服和杂物拿了出来，顺手把空旅行箱放到顾尘面前。 顾尘也不客气，迅速将钱和外汇券装进旅行箱。 几十块捆大团结和六捆外汇券放进旅行箱，顾尘试着拉动上面的拉杆。 别说。 还真有些分量。 “程老先生如果还想从我朋友手里买金条，下次交易最好老实一点，你在港城可以呼风唤雨，来到东北，最好收起那副土财主的架子。” 顾尘警告道：“南方特区把你当成上宾，但这里既不是南方，更不是特区，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程耀祖点点头，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顾尘。 “这是老朽在港城的私人名片，上面除了有我家的地址，还有店里和家里的电话，顾先生有空去南方，或者是去港城出差的，请一定要联系老朽。” “身为地主，老朽理当尽地主之谊。” “知道了。” 随手将名片装进兜里，顾尘说道：“下次交易定在什么时候？” 程耀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回乡证有时间限制，老朽最快也要三个月后才能过来，顾先生，你看？” 第171章 巨额财富到手 “就定三个月后，这些票子和钱，差不多够我朋友用一段时间。” 顾尘草草结束这场不算愉快的会面，拉着旅行箱走出房间。 下一刻，程耀祖筋疲力尽地坐到沙发上。 阿良忧心忡忡道：“老板，这个人太可怕了，好像对我们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长江后浪推前浪，此人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程耀祖掏出手帕，擦拭着头上冷汗。 一个既不知根，也不知底，又了解你各种软肋的怪人。 试问，谁遇到会不害怕，会不心虚？ 特别是顾尘说的两句诛心之语。 说出口，差点没要了程耀祖半条命。 “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赶紧去机场，这种人只能交好，绝对不能得罪。” 休息了一会，程耀祖决定提前去机场等着。 “老板，接下来真要和他继续交易金条吗？” “正如他说的，这些金条不仅是能卖出高价的黄金，更是重要古玩，顺利拿到港城，能为我们获得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收益。” 不费力气增加十分之一的资产，程耀祖岂会弃之不顾。 “可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我们却对他毫无了解。” 阿良试探询问程耀祖，能不能通过他在当地的关系，打听一下顾尘的详细底细。 “千万不要！” 程耀祖厉声道：“你跟了我十多年，我一直把你当成心腹，千万别抱着这样的念头，一旦被顾尘察觉，这个人或许真会和我们鱼死网破。” 常年做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程耀祖做了多少亏心事，顾尘无法了解全貌。 自己知道自己做的事。 来往内地的港商人数众多，相关部门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进行详细调查。 可是收到针对某人的匿名举报信。 并且内容耸人听闻。 有关部门必然会集中精力，专门调查这个人。 一旦展开调查，程耀祖的老底儿也将无所遁形。 一边是巨大的风险，一边是巨额财富。 只要脑袋没进水，都知道该选择哪一边。 阿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程耀祖将五根金条放在身上，带上阿良离开了宾馆。 根据今年的国际金价，港城的黄金兑换比例约为1克金子兑换58元龙币。 程耀祖以50元一克的价格向顾尘收购金条。 看上去只挣了一点点。 实际差价，几十万都不值。 这些金条是鬼子占领东北时期，监工铸造的标准金条。 保存完好，每根金条都能清楚地看到金条铸造厂，发行金条的银行，专属的出厂编号印记。 因此，又被称为厂条。 这类的金条的存世数量非常少。 大部分被小鬼子运回到国内。 少部分金条又在解放以后，被有关部门收缴，重新铸造。 物以稀为贵。 哪怕单独拎出一根金条交给港城拍卖行，起码也要十万港币打底。 记住了，十万仅仅是起拍价。 哪怕提出1比1的兑换比例，程耀祖也不亏。 …… “我去他大爷的，老瘪犊子也太缺德了，我还当归国华侨，都是有善心的爱国商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话分两头。 顾尘拎着装满龙币和外汇券的旅行箱走出了沈城宾馆大堂，迅速和等在外边的李大龙会合。 一言不发地乘坐有轨电车，返回下榻的商业部门招待所。 进到房间，顾尘和李大龙分别用床单将房间缝隙全部堵上。 确保里边说的话，外人怎么听都听不见。 之后，顾尘打开旅行箱，露出了里边大堆的现钞和外汇券。 又讲起程耀祖是个两面三刀的老瘪犊子。 “这就叫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以为回来探亲的华侨，都是什么好东西。其中确实有好人，但更多的都是一帮势利眼。” “如果这群华侨真的思念故土，为啥不回来定居，又为啥舍不得掏钱建设家乡，咱就不说别的，镇小学和初中的座椅板凳，破的都没眼看，咋就没听说过有哪个有爱心华侨，略微出点钱，给咱们当地的学生换一套好的桌椅板凳。” 李大龙听后挠了挠头，说道：“可我看报纸和广播上面说，南方那些华侨每次回来，总会掏钱给家乡修桥铺路。” “大龙，你记住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人家为什么要投钱给家乡修桥铺路，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买卖。” “家乡老百姓对你感恩戴德，试问，你在家乡开设工厂，谁敢找你厂子的麻烦，被招进厂的工人，也都会把你当成大善人，你让人家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人家都会玩命地给你干活。” 顾尘前世也是老板，不敢说身家富可敌国，上亿资产还是有的。 老板是什么德性，顾尘比任何人都清楚。 任何一桩无偿捐赠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一大堆的算计。 “尘尘，我发现你越来越陌生了。” 李大龙凝视顾尘。 感觉顾尘说的话，句句都是冷酷的人心计较。 “不是我陌生，而是社会就是这样，以往是全国一盘棋，大伙一块穷，现在不是当年吃大锅饭的时候了，人人都要向钱看齐。” 顾尘一心二用，按照比例进行分配。 其中一部分属于顾尘和李大龙。 另外一部分回去后，要交给大哥和老舅。 至于程耀祖给的名片，顾尘倒是不怎么上心。 反正最近十年，他是没打算往港城那边跑。 不是不想，而是政策不允许。 依稀记得好像是八十年代末，个人才被允许进入南方特区。 请注意。 这里说的是进入南方特区，而不是可以随意出境，出国。 东北渔村才是顾尘的基本盘。 放着基本盘不管，跑到人家地盘抢饭吃，纯纯是脑袋有大病。 下午，顾尘拿出三捆外汇券。 一捆丢给李大龙，另外两捆放在自己身上。 一万五千元外汇券，足够顾尘和李大龙去友谊商店大肆血拼一回。 “爷们，你们挺准时啊。” 二人刚来到友谊商店门口，只见昨天的中年汉子快步从院里走出来。 门卫像是没看见一样，坐在门卫室里叼着烟，看着报纸。 第172章 友谊商店血拼 敞开购物 “昨天忘了问，大哥高姓大名？” “你就叫我老杜吧。” 中年汉子示意顾尘二人进入友谊商店，来到昨天密谈的位置。 紧接着，老杜掏出顾尘给的商品清单。 “爷们儿，这些东西我现在就能给你弄到，另外一批商品，我需要一段时间筹措，你看咋弄吧。” 说罢，老杜将清单重新还给顾尘。 商品名称后面打勾的东西，当天能给顾尘送来。 至于没打钩的商品。 老杜需要一段时间筹措。 顾尘问道：“既然有一大堆东西需要时间才能凑到，索性咱们一把一利索，你给我一个大概时间，多久能够全部弄齐，到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再帮忙弄辆卡车，或者我再多给你点钱，你负责把这些东西送到丹城。” “要是这么说的话，起码两个月……” 说罢，老杜又增加了半个月。 两个月是他预估的到货时间。 为了保险起见，两个半月最为妥当。 “成，两个半月。” 顾尘掏出纸笔，让老杜给他留一个联系方式。 说完电话号码，老杜看向顾尘的口袋。 欲言又止做了个讨要定金的手势。 顾尘玩笑道：“老杜大哥，咱们不妨先小人后君子，你担心我言而无信，我也担心你收了定金，翻脸就不认人，你看这么样行不行，我进去和我兄弟买点东西，你看看我们的实力，再决定要不要定金。” 面对顾尘提出的特殊信用方式，老杜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顾尘继续说道：“老杜大哥，我俩要一会儿才出来，你先想想，要是不行，咱们再商量别的办法。” 人心隔肚皮，无论做什么事情，顾尘首先考虑的必然是自己的利益。 先不管老杜能不能弄到清单上的各种船用设备和电子设备。 就算可以，顾尘也不打算给他定金。 黄牛和倒爷这行，既靠信用吃饭，又很不讲信用。 两个多月的时间，天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事。 万一严查投机倒把，这把火烧到老杜身上。 顾尘哪怕给对方留下500元外汇券当定金。 再想找他，也是大海捞针。 不等老杜答应，顾尘招呼李大龙进了友谊商店。 与涉外宾馆的安保相同，友谊商店里也有保安。 看到两个国人走进来，保安立刻伸手阻拦，说道：“这里是专供外宾的友谊商店，请你们出去。” “同志，我们不是外宾，但我们有这个。” 说着，顾尘从兜里抽出几张外汇券，放在手里晃了晃。 李大龙有样学样，也从兜里拿出了外汇券。 看到二人的外汇券，通通都是50面额的大票，保安立刻换了态度。 不但主动把路上让开，还热情询问二人打算都买些什么。 明白保安打算挣点差价，顾尘毫不吝啬地将一张外汇券塞到保安的口袋里。 “既然同志你这么熟悉友谊商店，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当向导，也省得我们兄弟东奔西跑，遭人笑话。” “没问题，你们都想买啥。” 收了顾尘的五十元外汇券，保安的态度要多和蔼有多和蔼。 “一楼是衣服鞋帽，吃喝等日杂用品吧？” 顾尘问道。 “对对对，吃的喝的啥都有。” 保安忙不迭地介绍道。 “来五罐咖啡，十罐进口奶粉，对了，有没有进口洗发水？” “有的，飘柔牌，外国的大牌子。” 见顾尘张口就要买进口咖啡和奶粉，还要购买进口洗发水，保安立刻对其高看一眼。 看着派头，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友谊商店买东西。 一楼东边的柜台货架上，摆放着各种进口饮品。 从咖啡，奶粉，一直到进口红茶。 保安不知从哪推来两辆手推车，介绍这是专供客人购物车。 看着面前的手推车，穿着白色衬衫，扎着红领带的女售货员，顾尘的思绪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后。 后世司空寻常的超市购物车，八十年代初已经出现在友谊商店。 十分钟后，手推车里多了五罐雀巢咖啡，十罐同品牌的雀巢咖啡。 飘柔洗发水，进口的力士香皂，华丰面，蓝罐曲奇，小日子巧克力。 “同志，你陪我老弟逛逛吧，他第一次来这地方，我经常来，不需要你陪着。” 溜达了一会，顾尘的小推车里又多出了一堆药品。 维生素，感冒药，进口西洋参，儿童口服液。 等到保安陪着李大龙选购商品，顾尘来到专供手推车的上楼台阶。 一路来到了二楼。 这层楼主要是以工业品为主。 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还有录音机，录像机，望远镜，计算器。 “同志，给我拿两个计算机，再拿三个望远镜，不要单筒，要双筒。” 装着常来常往的样子，顾尘又是一番挑选。 “这是新到的西铁城手表，同志，你要不要试试？” 见顾尘连价都没有问，一口气连买多件进口工业品，女售货员开始热情推荐一款刚到货的西铁城机械表。 顾尘摇头道：“不用了，石英表比机械表舒服，走时也更准，我更稀罕石英表。” “同志，这款机械表走时也非常准，而且还防水，无论是游泳，还是洗手洗脸，都不用把表拆下来。” “你说的是潜水表？” 顾尘顺着售货员手指的方向看向。 女售货员感觉顾尘来了兴趣，立刻将样品手表拿过来。 由于是刚刚到货，女服务员都无法详细说出这款表的各项特点。 没想到顾尘一句话，就说出这款表的专用特征。 确实可以潜水，好像是三十米还是多少米。 顾尘接过潜水表，拿在手里仔细地把玩着。 “顾副科长，你怎么还要买手表啊？” 与此同时，李大龙和保安从一楼推车上来。 “这是潜水表，可以下到海里几十米的位置，哪怕沾了水，手表也能一直保持走时准确。” 顾尘晃了晃这块手表。 “还有这东西？让我瞧瞧。” 听说手表能够下水，李大龙快步过来看稀奇。 “大龙，你买这玩意干啥”？ 李大龙全神贯注打量着西铁城潜水表，顾尘的注意力放在李大龙购物车里的一件商品上。 明明没有对象。 李大龙却在一楼百货柜台，买了一件高档的女式羊毛混纺大衣。 第173章 十万元户衣锦还乡 “你别问了，我自有用处。” 李大龙一带而过，招呼顾尘一块研究这种潜水表。 拿到这块表的说明书，得知手表可以随主人下潜40米，哥俩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各自掏外汇券买了一块。 随即，顾尘又买了一台岛国的双卡录音机，若干磁带。 李大龙这边则是也买了不少进口稀罕货。 “卧槽！爷们，你们咋买了这么多进口货，花了不少外汇券吧？” 等到二人大包小包地离开商店，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商店。 看到顾尘和李大龙买的东西。 老杜表情夸张地张大嘴巴。 大件小件全都有，而且没有一样是便宜货。 顾尘淡笑道：“老杜大哥，你考虑好了吗？” “就按你说的办，不过爷们，你是不是也该留个联系方式，或者说地址呢？” 老杜愿意按照顾尘的要求，两个半月后一并交易，随即又提出了一个补充条件。 顾尘有他的担忧。 老杜也怕一大堆商品砸在自己手里。 毕竟。 顾尘订购的进口货里，既有船用发动机，更有对讲机之类的无线电设备。 其中，还有好几种明面上买不来。 只能走地下渠道的商品。 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起码要好几千外汇券。 万一顾尘一去不复还，老杜哭都找不到地方。 顾尘想了想，觉得老杜的要求不算过分。 不过话说回来。 这么大宗的倒买倒卖，风险着实不小。 肯定不能留自己的地址和村里的电话。 沉思片刻，顾尘说道：“这样吧，我明天回去以后给你打电话，咱们在电话里敲定一个联系地址。” “好，我等你电话。” 见顾尘这么说，老杜没再继续纠结当场拍板的事情。 随即。 顾尘与李大龙带着刚买来的商品返回招待所。 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 李大龙将携带部分商品，乘坐今晚火车先一步返回丹城。 至于顾尘，依旧坐特快列车回去。 原因无他。 发往丹城的特快列车足够安全。 除了花掉的几千元外汇券，皮箱里尚有六万现金和两万多元的外汇券。 带着这么多钱乘坐慢车。 李大龙放心，顾尘都不敢掉以轻心。 李大龙带走的商品仅是一些吃的喝的。 更加值钱的物件将由顾尘带回丹城。 打着县百货大楼副科长的旗号来省城出差，采购一系列的相关商品，自然也不能空着手回去。 正好将给自家采购的商品，装作是公家的东西。 下午五点钟，顾尘送李大龙上了火车。 转过天，顾尘扛着大包小包再次来到火车站。 购买了中午发车的特快列车车票，优哉游哉回到丹城。 下车以后，第一时间打电话联系徐彩霞。 等了约一个半小时，顾尘远远地看到小马的吉普车。 “姐，你咋也来了？” 随着吉普车停到路边，顾尘正要往里头搬东西，猛然间看到徐彩霞从副驾驶位置下来。 “这么大的事情，我敢不来接站吗？呦，没少买啊。” 徐彩霞定睛一瞧。 好家伙，清一色的友谊商店商品。 “姐，回去说。” 顾尘眨眨眼，又拍了拍手里的旅行箱。 徐彩霞见状满心欢喜，成了！ 当即，徐彩霞帮着顾尘将的东西装入吉普车，拍了拍小马肩膀，示意他开车。 一番折腾，吉普车直接开到了徐彩霞家楼下。 东西暂时放在车里，司机小马负责看管。 顾尘拉着旅行箱与徐彩霞一块上楼。 “姐，金条一共卖了12万5000元，这里是12500元，您查一下。” 接过顾尘掏出来十几捆大团结，徐彩霞高兴得合不拢嘴。 一遍遍数着手里的钱。 两口子是双职工，还是中层干部，累死累活二十年，家里的积蓄也没说超过一万元。 仅仅几天工夫。 存款直接突破两万。 一想起来，徐彩霞感觉跟做梦似的。 “姐，有件事我要通知您一声，您听了以后可千万别骂我。” 看徐彩霞心情相当不错，顾尘旁敲侧击打听她和程耀祖关系具体咋样。 “你不会见面的时候，和他发生了矛盾，说话怼了他吧？” 徐彩霞是什么人，一眼看出顾尘要说什么。 身为百货大楼副经理，天天和各色人等打交道。 察言观色方面，徐彩霞能耐着呢。 “嘿嘿嘿，徐姐，您看人真准，咋说呢，老头不太地道。” 顾尘佯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简单说起程耀祖回国目的不纯。 又是电子秤，又是硝酸溶液。 最后交易过程中。 老头又提出按照丹城黑市的兑换比例，交易外汇券。 “奶奶个腿的，我说他怎么走得这么着急，合着是担心东西被人发现，尽快回去换成钱。” 徐彩霞没好气地骂了两句，赞许道：“老弟，你怼得好，跟你直说了吧，别看辈分上，我要叫程耀祖一身表叔，实际我们两家关系早就出了五服，只要你别把他弄死，怎么怼他都行。” 得知程耀祖想要用两地外汇券兑换差额空套白狼，徐彩霞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两家多少年都没有走动过。 觉得程耀祖毕竟是海外华侨，没准啥时候能够用到人家，徐彩霞两口子才会过去给他拜年。 顺道打听打听，黄金销路的事情。 没承想。 老头子看似忠厚，心眼子比年轻人好要多。 “姐，百货大楼最近有没有到华子，我想买三条。” “等着，家里就有，甭花这个冤枉钱。” 徐彩霞二话不说，起身打开储物间的烟酒柜。 “给。” 不一会，徐彩霞将三条外包装破损严重的华子丢给顾尘。 “它们是报损商品，可以内部消化，本打算留着给你姐夫送送礼啥的，便宜你小子了。” 顾尘顺手撕开一条华子的外包装。 外头破破烂烂，里头的香烟保存完好。 “姐，多少钱？” “滚犊子，这里是你姐家，不是百货大楼，拿回去办你的事，少提什么钱不钱的。” 徐彩霞眼睛一瞪，数落顾尘太见外了。 一次性净赚一万两千多块，几条香烟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华子，也不算啥稀罕货。 “行嘞，姐，那我就拿着了，下次交易定在三个月后，您帮我留意着点程耀祖那边的消息，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顾尘索性一次到位，说起他去友谊商店认识了一名倒爷的事情。 第174章 承包铁皮船的最后一点问题 “我的乖乖，你小子手笔够大的，铁皮船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这就开始预备进口设备了，行，是个干大事的爷们，要是你姐夫有你一半能耐，老娘也不用天天顶着母老虎帽子过日子，你是不知道，你姐夫这个人三天不看着，保准给你闹出幺蛾子。”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徐彩霞只要一想到爱人马志国的性格，就会觉得心累如麻。 但凡是干部，有几个不想往上爬。 马志国是六十年代的最后一批大学生。 一步步从技术员，变成食品厂工程师。 不论是学历，资历，还是其他方面的条件，都有资格担任厂子。 可惜，爱人是个书呆子。 真让他自己想办法更进一步，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 顾尘安慰道：“姐，你也别这么做，姐夫其实人挺好的，真要是像我这样，满肚子的小聪明，你不是更得操心吗。” “姐夫对您一心一意，我觉得就行了，毕竟，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徐彩霞听后笑了笑。 也对。 马志国要是像顾尘一样机灵能干，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往上扑呢。 那个时候，徐彩霞更得操心。 “你就在这里打电话吧，留这个地址和电话。” 顾尘担心会被老杜牵连，徐彩霞倒是有应对之策。 安排顾尘使用她家的电话。 留下百货大楼采购科采购员家的地址和办公室电话。 真要出了事。 徐彩霞自有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按照老杜留下的号码，顾尘用了十分钟联系到他。 临走之前。 顾尘还了衣服，皮鞋，工作证和介绍信。 “弟，别怪姐多嘴掺和你的事情，这年头恨人有笑人无的东西一抓一大把，做事情不能只盯着上面，还要时不时看看下面。” 徐彩霞送顾尘下楼上车。 提醒顾尘一定要搞好群众关系。 接着，徐彩霞从兜里掏出一张折了又折的报纸递给顾尘。 让他路上慢慢参详。 回去的路上，顾尘打开徐彩霞给他报纸。 映入眼帘一行标题，惊得顾尘倒吸一口凉气。 报纸是昨天的。 头版头条赫然写着个体农民和联户，关于购置机动车船，拖拉机，进行经营运输业的相关规定。 简单来说。 就是上头允许农民个体户购买经营用机动车，机动船，拖拉机进行经营业务。 在此之前。 任何与机动二字有关的设备，全部为集体所有。 王忠诚那么牛逼。 也不敢将铁皮船挂在自己家名下。 黄老五也算是当地鼎鼎有名的能耐人。 饶是如此。 最多只敢买半机动的轻骑摩托车当代步工具。 这篇文章的发表，意味着顾尘往后不论是买车，买船，都能跳出集体所有制范畴，名正言顺地将东西落到自己名下。 由于不确定相关规定啥时候下发，顾尘才会兜了一个大圈子，请村委会出面帮忙索要王忠诚的铁皮船。 再由顾尘出钱购买，名义上是承包铁皮船。 定期给村里上交承包款。 现在好了。 以后添置任何设备，都不用再兜圈子了。 允许个人购买机动车船，意味着维修这些设备的零件，也将对个人放开。 也难怪徐彩霞一介女流。 能够成为百货大楼二把手，很快还将成为一把好手。 紧跟时事，拥有洞察上级意图的能力。 这样的人才，想不进步都难啊。 母亲，大哥，媳妇几个人还在姥爷家待着，顾尘推开空荡荡的家门，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宅基地。 也不知道这两天，黄老五有没有联系好挖掘机。 说是春耕之前。 一定想办法给顾尘借来挖掘机，配合施工队尽快完成房屋修建。 说是这么说。 以顾尘对黄老五的了解，联系设计院设计师都磨磨唧唧。 让他一个倒爷借用数量稀少的挖掘机。 只怕是希望渺茫。 “尘尘，东西都给你拿来了，你咋一直盯着空地走神呢？” 顾尘前脚刚到家，同样回来不久的李大龙拎着东西找到顾家，只见顾尘嘴里叼着烟，目光直勾勾看着旁边遍布积雪的空地。 “大龙，我问你个事。” 顾尘丢下烟头，回头问道：“如果我承包了村里的铁皮船，就是王忠诚干废掉的那艘船，乡亲们会不会嚼舌根子？” “你咋会这么问呢？” 李大龙表情迟疑。 “实话实说，会不会背后议论我。” 顾尘继续问。 “既然你要听实话，恐怕不光会的背后议论你，姓王的一家人，搞不好还会挑动大伙一块告你。” 见顾尘非要刨根问底，不懂拐弯抹角的李大龙实话实说。 一旦顾尘买了被王忠诚弄报废铁皮船，并且将船只修好，供他自己使用。 王家村的乡亲们不敢说人人眼红。 和王忠诚沾亲带故的王家人，保准要说怪话。 王忠诚打着村委会的旗号买船。 个人出了一部分，又利用村支书的权利，迫使村集体出钱补上剩余部分。 到手后。 明明是集体所有物的铁皮船，成了王家的个人产业。 一毛钱都没给村里交过，乡亲们更是一点便宜也没落到。 如果铁皮船的主人变成顾尘，要么拥有王忠诚那样的影响力，吓唬乡亲们不敢多说不舍。 要么就出点血，给村里老百姓一点甜头，借此堵住悠悠之口。 “如果啥都没有，只是村干部同意将船报给你，恐怕是个大麻烦啊……” “那你再帮我想想，咋能堵住乡亲们的嘴，又该给他们什么甜头呢？” 顾尘反问道。 李大龙性格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不像是媳妇，还有大哥顾江，每逢遇到大事，总是会顺着顾尘的话往下说。 因此。 顾尘不但将李大龙当成过命的好兄弟，更将他直言不讳的性格，当作是拾遗补阙，寻找自身问题的指路明灯。 “想要村里老百姓的念你的好，大事上面替你说话，我该从这里下手。” 说着，李大龙拍拍肚子。 天大地大，也没有吃饱肚子问题大。 “送粮食？” “是送化肥。” “化肥！” 顾尘一头脑门，高兴道：“大龙，你可真是我的活诸葛，对对对，化肥，这玩意太管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大龙不说，顾尘根本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被以为渔村就不种地。 恰恰相反。 丹城这边的渔船，从来都是半渔半农。 农业村有春耕，王家村这样的渔村也有春耕。 第175章 小恩小惠，洗白负面形象 “尘尘，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了，化肥这玩意比粮食难弄多了，这年月有钱就能买到议价粮，但是有钱却买不到化肥。” 李大龙适时给顾尘泼了一盆冷水。 眼下，农村呈现着一幕复杂的景象。 粮食好买，化肥难弄。 不出海的日子里。 伺候庄稼地，属于王家村和附近一系列渔船最重要的事情。 为啥，要交公粮啊。 真要认真算起来。 乡亲们出海的时间，远远少于种地的时间。 李大龙不清楚南方渔民要不要叫公粮。 反正在丹城的一亩三分地，甭管你是渔业村还是农业村，该交的公粮一粒都不能少。 除了公粮。 七七八八的摊派款，大部分也要用粮食抵扣。 建议顾尘走走门路，给村里搞一批化肥，不是为了让村里的庄稼地获得大丰收，而是借此给乡亲们腾出大量空余时间。 不用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追肥，伺候土地上面，乡亲们也就有空出海捕鱼，多挣几个活钱了。 顾尘连连点头。 李大龙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王忠诚得势的时候，王家一干人等都跟着沾光。 他们少种一天地，别的乡亲们就要多种一天。 王家人少交一百斤粮食。 缺额自然要由无权无势的乡亲们补上。 一旦自己给村里搞到一批化肥。 不但能够堵住长舌妇的悠悠之口，还能彻底改变顾尘混世魔王负面形象。 没钱的时候，别人怎么看你完全不重要。 就是骂顾尘是活土匪，顾尘只当大伙夸他牛逼。 今时不同往日。 顾老板咋说也算是有头有脸万元户。 必须改变当地人对他不良印象。 两个字就能诠释顾尘的心路变化。 洗白。 君不见后世那些大老板，不论年少时都是什么德行。 功成名就之后。 必然要大搞慈善，修桥补路，照顾乡邻。 花钱为自己博取一个善长仁翁，活菩萨的乡贤形象。 “大龙，我要去一趟村委会，今晚你来我家吃饭，咱们哥俩好好商量买化肥的事情，顺道……先办这件事情吧。” 说完，顾尘留李大龙帮忙看家。 带上三条华子，两盒进口点心去了村委会。 正月十五已经过去，村委会也到了正常上班的时候。 “老二回来了？网兜里装的都是啥啊？” 村委会办公室。 以冯有才为首的几名村干部喝着茶，嗑着花生，聊着过年期间的家长里短。 没到春耕，村里基本没啥大事需要他们管。 “村长，老赵叔，大花婶，许叔，这是我前两天出门，给大家带的一点点土特产。” 顾尘打开网兜，露出里面一包包的华子。 又将两盒写着洋文的进口点心送到张大花面前。 “大花婶，听说你家小媳妇要生了，亲家免不了要时常走动，这是两盒进口的高级点心，到时候留着招待亲家。” “村长，老赵叔，兜里一共三十盒香烟，你们和许叔分分，一人十盒留着招待亲戚和上级。” 望着顾尘口中所说的“土特产”，几名村干部互相对视一眼。 赵金山旁敲侧击道：“老二，你这是着急出海吧？” “嗨，经历了西河村的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租别人的机帆船出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自己手里有船。” 顾尘搬了把椅子坐下。 道明自己这次过来，确实是为了尽快敲定铁皮船的事情。 如果这段日子，村里没啥大事。 不妨选个时间，召开全村大会。 正经商量一下报废铁皮船的再利用问题。 王家无力维修，又多年没给村里上交承包费。 “几位叔叔婶子，别怪我说话难听，王忠诚他们家现在的举动，跟占着茅坑不拉屎有啥区别？被他们弄坏的铁皮船停在县造船厂也有段日子了，不说修，也不说不修，继续这么下去，天天风吹雨打，原本能修好的铁皮船，我估摸着再过段日子，恐怕真要变成废铁了。” 顾尘刻意给几人支招，教他们如何让王忠诚这个恶霸村支书有口难辩。 召集全村老百姓开大会。 以集体的力量给王家施压。 先捧再打，不给王家父子留任何余地。 王忠诚靠着霸占村集体的铁皮船为己用，成了王家村第一个万元户。 别的村子是共同富裕。 唯独王家村，只富了王忠诚他们一家。 相当于是吸全村人的血，养肥王忠诚自己。 只要召开村民大会。 姓王的绝对不敢蹦跶。 冯有才眼圈转了转，说道：“老二，咱们关上门说几句自家人才说的话，召开村民大会没毛病，数落王忠诚这些钱的缺德事，将全村百姓的怒火引到王家头上，逼他们交出铁皮船也没毛病。” “可是这么一来，姓王的指定也会反向针对你，问你给村里做了什么贡献，到时候你该咋办呢？” 冯有才几人迟迟没动，并非是吃了顾尘的好处，转头就将夺船的事情抛在脑后。 而是暂时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同一件事情，如果私下处理，只要主要村干部点头就行了。 若是拿到明面上。 比如像顾尘说的，召开村民大会讨论铁皮船的归属。 许多情况，就不是村干部能够控制得住了。 顾尘淡笑道：“乡亲们这边我自有办法，村长，你就放心大胆地召集乡亲们开大会吧。” “你有什么办法，让大伙全都支持你呢？” 张大花好奇道。 “大花婶，您别着急啊，到了明天会上，您就知道了。” 顾尘淡淡一笑。 低价向村里供应化肥这招一出手，十个王忠诚都扳不倒顾尘。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出了岔子，可千万别说我们没提醒你。” 冯有才提醒道。 “保证不会。” 送走顾尘，几个私下开了个小会。 既然顾尘信心满满，索性由他去吧。 办成了，是人家顾尘有能耐。 出现问题，众人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 埋怨谁，也怨不到他们头上。 随即，冯有才打开大喇叭。 以广播的形式通知全村男女老少，明天上午九点，村委会门口召开全体村民大会，集中讨论王家村新一年的致富发展问题。 自从上头开始经济改革，致富发展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官方词汇。 每次村里开大会，总少不了致富几个字。 乡亲们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因此没人当成一回事。 就连身为支书的王忠诚，都懒得过问村委会凭啥越过他召开村民大会。 第176章 村民大会，铁皮船归属问题 上午九点，接到开会通知的村民陆陆续续来到村委会门口。 都以为是老生常谈，没屁格勒嗓子。 万万没想到。 刚到会场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本该主持会议的村支书王忠诚，不知什么原因竟和村长冯有才怒目相向。 一打听才知道。 什么村民大会，分明是针对王家父子的清算大会。 “老冯，老赵，你们几个的翅膀真是越来越硬了，这么大的事情一点风声都不漏，顾尘到底带给你们多少好处，能让你们这些人死心塌地地给他卖命！” 王忠诚夹枪带棒，讽刺冯有才等人为了抱顾尘粗大腿，连脸都不要了。 几人搭班子工作许多年了，有事明明可以的私下商量。 冯有才故意搞出这么大阵仗，摆明要捧顾尘。 铁了心和王家人过不去。 “冯有才，别以为你上赶着捧顾尘的臭脚，顾尘就能给你们啥甜头，姓顾的是什么德行，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 王忠诚气得半死，儿子王跃进更恨不弄死这群人。 看到王家失势。 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过来踩一脚。 赵金山冷声道：“王支书，一码归一码，这件事情和顾尘没有关系，被你弄坏的铁皮船也有村里一份，这么长时间了，铁皮船半死不活地放在造船厂，你不说修，也不说不修，你能拖着，村里可等不了了。” 此话一出，与会的乡亲们纷纷想起这件事情。 直打王家父子出海遭遇鬼潮，这条船基本等同于报废。 不少人觉得这就是报应。 老天爷看不惯王家父子多年来为非作歹，特此降下灾难惩罚他们。 却忘了。 王忠诚当初购买铁皮船，村委会出了一半的钱。 而且这条船始终挂在村集体名下。 王跃进不忿道：“我家被人给坑了，需要一段日子筹钱，又没说不修，你们急的叽霸啊！” “一年是等，一个月也是等，村里集体财产被你们弄成这样，难道还要让村里一直等下去。” 张大花可不惯着王跃进。 上来就问他多久能筹到修船钱。 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如果需要一年半载，还不如将船只的所有权收回来。 学习红旗饭店招揽供应商的方式，公开对外承包。 “大花婶说得没毛病，村集体的东西，凭啥村民和村委会没有使用权。” 就在这时，顾尘和李大龙来到会场。 “大家伙想想看，自从这条铁皮船到了咱们王家村，可曾为村子创造过一毛钱的收益吗？为什么没能见到回头钱，我想大伙心里都有一本明账。” 村干部负责点火，顾尘自然要充当炮手。 公开点破王忠诚公器私用的卑鄙嘴脸。 “顾尘，你是不是想死！” 眼见顾尘开始里挑外撅，恨顾尘入股的王跃进勃然大怒。 握着拳头就要和顾尘的玩命。 年前，父子二人商议绑了顾尘的大女儿，当成人质勒索钱财。 用这笔钱修补铁皮船，重振王家的声威。 没承想天不遂人愿。 过了大年初五，顾尘一家人就去了外村走亲戚。 找不到机会下手，王跃进越想越闹心。 没等他们爷俩对顾尘下手。 姓顾的先发制人，给王家父子送了一份特大号“礼物”。 “王跃进，你动一下试试。” 李大龙挡在顾尘身前，满脸讥讽看向不自量力的王跃进。 “都别闹了，这里是村民大会现场，谁敢惹是生非，别怪村里办他！” 冯有才拿出村长的派头，呵斥王跃进老实一点。 赵金山双手抱肩，身后跟着几名腰间系着绳子的民兵。 料到今天的大会不会消停，为防止王家亲属搞破坏，赵金山负责维持现场秩序，谁不听话就抓谁。 今天的王家村，早已经不是王忠诚做主的年月了。 姓王的敢炸毛。 赵金山连他都敢绑。 “支持村委会的一切决定，维护全村乡亲们集体利益。” 下一秒，顾尘突然伸手喊起了口号。 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年轻村民，也都跟着喊口号起哄。 “人来得都差不多了，现在我宣布，村民大会正式开始。” 冯有才接过许会计递来的铁皮喇叭。 高声说起今天会议主题。 为响应上级致富发展的号召，盘活利用王家村集体资产。 今天的大会。 将决定好铁皮船从新归属问题。 顾尘开口附和道：“村委会的建议，我个人举双手赞同，别的村购买的机动车，机动船，都是为了共同富裕做准备，唯独咱们村，集体生产资料长期被某些小人霸占，肥了他自己，苦了一村子的老百姓。” “某些人弄坏了村里的集体资料，竟然跟没事人似的，不闻不问。” “再这么下去，别的村子吃肉，咱们村过年都未必能喝上一口肉汤。” 伴随着顾尘口中的生动对比，带着看热闹心态参加会议的乡亲们，心里渐渐不是滋味。 “老王，村里的铁皮船之前一直由你们家承包，现在船被你们弄坏了，短期之内又无力维修，都是乡里乡亲，你又是村支书，难听话我就不说了，一个月内，能不能修好这条船？” “如果不能修复如初，村里今天就要收回这条船，公开招一个有能力修船，并且能定期给承包费，管理费村民重新承包。” 冯有才沉声道。 “不就是一个月，行……” “你别说话！” 王忠诚老脸阴沉，厉声打断想要发言的王跃进。 双眼阴森森地望着冯有才。 反问对方，如果一个月内的修不好，是不是有惩罚。 “唉，正所谓国有国法，村有村规，假如你承诺一个月里修好铁皮船，但是有没有办到，罚款肯定是要交给，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冯有才打着官腔，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多年来了。 几个村干部被王忠诚这个村霸，压得大气都不敢喘。 大事小情，全都是王忠诚一个人做主。 众人哪怕多问一声，都会被王忠诚像训孙子一样，骂得劈头盖脸。 风水轮流转。 终于轮到大家伙摆官架子。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王忠诚听后面沉如水，余光瞥向两边的村民。 参加会议的几百名村民，不少人低声嘀嘀咕咕。 就连王家亲属。 也在小声讨论着转交铁皮船的内容。 第177章 谁的话更可信？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好，我交船，不过……” 说到一半，王忠诚回头看向皮笑肉不笑的顾尘。 “顾尘，全村除了我，也就你有能力承包这条船，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又能多久修好这条船，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谁也没想到，王忠诚会选择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姓顾的，我爹问你话呢，倘若将铁皮船交给你承包，多长时间能够修好？你要是也要一年半载，这和空手套白狼有啥区别！” 父子连心，王跃进闻言知意，火力全开地逼顾尘给出具体时间。 顾尘是万元户不假。 兜里有大把票子，认识不少能人也是真的。 可是修理铁皮船这件事情，不是认识人多就能解决的。 按照县制造出给出的修理清单。 想要让铁皮船恢复如初，起码也要三万元。 这笔钱还只是修理没用。 并不包括更换发动机，电子设备。 如果全加起来，只怕四万都挡不住。 “铁皮船包给谁，不给谁，这是村委会和全村大会才能决定的事情，你说给我就给我，问过全村人的意思吗？” 顾尘冷笑道。 听到这话，不少乡亲纷纷点头。 这话说得在理。 “顾家老二真的变了，不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我觉得让他承包铁皮船，不见得是啥坏事。” “管他是谁承包，关键是能不能修好铁皮船，修不好，说再多也是白搭。” “王支书，你别这么等着大伙，顾尘说得本来就有道理，铁皮船有村集体的一半，也都是我们大伙的钱，既然是大伙的东西，商量商量犯了那条王法。” 渐渐地，有胆大乡亲开始嘲讽王家父子。 失去了红旗饭店这座金山，铁皮船又被他们爷俩弄得残破不堪。 不但拖着不修船，就连该给本家亲属的补偿金，王家父子都是一拖再拖。 别说普通乡亲们不给王忠诚面子。 王家亲属同样不爱搭理的王忠诚。 冯有才说道：“小顾，如果村里公开招标，你愿意不愿意包下这条船呢？” “唉。” 顾尘叹了口气，苦笑道：“说实话，承包咱们村的铁皮船，这就是一桩赔本的买卖，为啥这么说呢，维修费用都够买一条新船。” “不过道理是道理，我顾尘从小到大，没少给村里惹麻烦，承蒙乡亲们大人大量，才没和我一般见识，让我们顾家有一碗安生饭吃。” “就冲这个，我说啥也要报道乡亲们一二。” “如果大伙看得起我，村委会信任我，没说的，这桩苦差事，我接了。” “好孩子，说得太好了。” 冯有才几人面带赞许地集体鼓掌。 不明所以的乡亲们也都跟着拍起巴掌。 不管顾尘话里有几分真。 能当众说出这种软人心的话，说明这孩子的确是变好了。 “顾尘，好听话谁都会说，多长时间能把船修好？” 王跃进看不得顾尘出风头，不肯罢休地追问修理时间。 “我看两个月差不多够了。” 早有准备的顾尘竖起一根手指。 两个月内，铁皮船的船体维修基本可以完工。 至于说发动机，无线电，起网机等设备，顾尘需要货比三家。 “我除了承包维修费用，设备更换费用，每个月还会给村里一笔管理费，过年的时候，还会额外拿出一笔钱，充当承包费交给村里。” “哗啦啦……”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不论男女，也不论是不是王家人，都在此刻不约而同地鼓掌。 每年缴纳承包费。 意味着过年期间，村里会进行分红。 别看村民们日子过得苦，脑瓜子不比谁笨。 其他村子好几年前就这么干了。 将集体生产资料承包给个人，每年上缴承包费，用来给全村人分红。 那怕僧多粥少。 多少也能见到一点回头钱。 王忠诚称霸王家村的日子里，王家亲属除了沾点蝇头小利的光，一分钱的实际好处都没见到。 “就这么定了。” 冯有才一锤定音。 亮出集体财产必须为村集体谋福利的大旗。 顾尘有本事让破船变新船。 还愿意按月缴纳管理费，按年上缴承包费。 等于给王家村找了一条来钱道。 “等一下。” 一锤定音的同时，王忠诚忽然发难，阴阳怪气道：“口说无凭，你怎么保证让大伙跟着喝汤，刚过完年，距离明年还有一整年的时间，万一年底时候，你说自己赔了，拖欠承包费，某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替你说话，大家伙还能怎么办。” 王忠诚发起最后一击，目光犀利地看向与他家关系紧密的几名亲属。 其中。 王大喇叭和王屠夫家属被王忠诚盯着浑身发毛。 两家人和顾尘的恩怨，不比王忠诚少多少。 王忠诚今天颜面扫地，他们两家也没好日子过。 “支书说得对，顾尘不能保证年底给大家分红，这条船就不能给他用。” 王大喇叭硬着头皮跳出来唱反调。 阴阳怪气地拿顾尘先前的赌徒性格说事 “老话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信烂赌鬼的嘴，顾尘说是不耍钱了，私底下完没完，咱们又不能千里眼，哪里知道这么多。” 眼瞅着王大喇叭跟着发难，自家男人被顾尘的送进笆篱子的王屠户媳妇，还有她的几个孩子，马上站出来一同给顾尘难堪。 有了第一个和第二个，便会有更多的人质疑顾尘信誉。 王忠诚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王跃进叫嚣道：“冯村长，你都看见了，这么多人信不过顾尘，可不是我家不传船，就怕是换了以后，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刹那间，无数道目光看向顾尘。 有一说一。 乡亲们相信顾尘变好了，可曾经的斑斑劣迹，特别是因为赌钱干出的缺德事，多少还是让大伙心有余悸。 王忠诚是个缺德鬼。 顾尘身上也有一大堆毛病。 整个王家村。 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这条半死不活的铁皮船。 如果顾尘和王忠诚一个德行，拿到铁皮船翻脸不认人。 有村长一伙人替他说话，还真就是肉包子打狗。 “王支书话糙理不糙，我顾尘以前的确不是东西，大伙怀疑我言而无信也不奇怪，眼瞅着就要春耕，我想法子给大伙弄三十吨化肥，大家觉得在怎么样？” 平价化肥四个字一出口，现场的嘈杂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78章 化肥换人心，开工修船 如顾尘先前所想，丹城下头的农村不分渔业村还是农业村，每年首要大事就是种地。 种地就要施肥。 八十年代之前，农村普遍使用农家肥。 一直到改革开放，一些富裕的村子开始小范围购买化肥。 化肥的效果比起农家肥。 好了十倍都不止。 不但庄稼长得好，还能极大地节省人力。 无需堆肥，捡肥。 “顾尘，你吹什么牛逼！你知道化肥怎么买吗？这玩意不但价格贵，而且没点关系的你一袋都买不到。” 王跃进挖苦顾尘异想天开。 购买化肥需要指标，还要一层层地上报。 先从村里报给镇上的农业站，再由农业站报给县农业局。 “问题是，我有关系啊。” 顾尘耸耸肩膀，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向王跃进。 “你就算有关系，也拿不到化肥指标。” 就连王忠诚都觉得顾尘吹牛逼。 不是不相信顾尘有人脉，哪怕是他有天大的人脉。 也搞不到三十吨化肥。 购买化肥需要打报告，申请指标。 审批指标只有一个硬性规定。 该村去年上缴了多少公粮。 通过缴纳的公粮和其他农副产品数量，划定化肥指标。 官方的名称好像叫作粮肥挂钩。 如果达不到计划内购买的硬性规定，哪怕批下指标，也只能走计划外的高价购买途径。 总之。 一袋化肥牵扯着一大堆的问题。 哪怕是王忠诚出面找关系，上头最多批给他一两吨计划外化肥指标。 换成顾尘？ 十吨高价花费指标顶天了。 “顾尘，这可开不得玩笑，你敢不敢立字据？” 冯有才问道。 “没问题。” 顾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钢笔，承诺三十吨低价化肥，全部按计划内价格供应王家村。 少一袋。 顾尘赔村里一百块。 时间定在春耕之前。 春耕来临之际，三十吨化肥一吨不少地出现在村委会。 “老许，写一份文书给他签字。” 冯有才吩咐许会计马上草拟文书，又让王忠诚回家去拿铁皮船的各种手续。 王忠诚紧锁眉头。 打死都不相信，顾尘能从正规渠道搞到平价化肥。 细细想来。 这小子肯定要走黑市。 如此一来，等于主动把刀子送到了王忠诚手里。 船没了。 绑架顾尘闺女这件事情，也就没有了意义。 “爹，你咋不支棱起来啊！姓顾的当众吹牛逼，咱们正好狠狠收拾他。” “蠢货！顾尘好不容易给了咱们收拾他的机会，继续和顾尘的叫板，万一这小子改主意怎么办？” 回家取手续的路上，王跃进骂骂咧咧，指责王忠诚又犯了瞻前顾后的老毛病。 王忠诚一路没吭声，回到家里狂喷王跃进白长了一个脑袋。 “机会？啥机会？” 王跃进不服气地问道。 “连你都知道，购买平价化肥难如登天，顾尘这么狡猾的一个人，他能不知道吗？被咱们逼得没办法，这小子才胯下海口，通过几十吨化肥安稳人心。” “动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审批计划内化肥指标的单位是农业局，是冯科能帮顾尘搭上农业局的门路，还是吴胜利认为农业局的干部？” “再者说来，都知道化肥是个好东西，临近春耕，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县化肥厂那点少之又少化肥，如果农业局真的给咱们村批了三十吨平价化肥指标，你觉得他们会不闹呢？” “粮肥挂钩，批多少化肥全看你缴纳了多少粮食，咱们村年年拖欠公粮，只怕申请刚到农业站，就得被人家打回来。” 听着亲爹丝丝入扣的分析，王跃进的眼圈不停转动。 根据辽省的粮肥挂钩政策。 村集体缴纳100公斤粮食，可以兑换10公斤化肥指标。 倘若不要粮食，还可以换取一定数量的柴油。 在王忠诚带领下，王家村年年都是落后村。 别的村集体买车，买船，修建新房子。 再看看王家村。 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公粮落后村。 欠了一大堆粮食。 镇干部眼中扶不上墙的烂泥。 “爹，我懂了，你是说正规渠道搞不到化肥，姓顾的就要走不正规的渠道。” “总算还没有笨死。” 王忠诚杀气腾腾地咒骂顾尘自己把路走窄了。 不出意外。 顾尘必然要去黑市倒腾这些东西。 毕竟，黄老五是青山镇最大的倒爷。 顾尘又是他的靠山之一。 二人沆瀣一气，顾尘制定要通过黄老五的关系，联系黑市贩子给他倒腾化肥。 “爹，抓顾尘投机倒把的现行，确实能把他送进牢里，可是这样一来，顾尘家产恐怕要会被充公，咱们可就一毛钱都捞不到了。” “捞不到又能再怎么样，只要顾尘蹲大狱，老子宁愿散掉一半的家产！顾尘倒了血霉，才有咱们王家的好日子，这段时间你什么也别干，盯着黄老五的一举一动，在安排一些和咱们一条心的亲戚，去各个黑市盯梢，一旦有化肥的消息，立刻回来通知我。” “这次不弄死顾尘，我叫不叫王忠诚！” 交代完针对顾尘的“毒计”，王忠诚翻箱倒柜找出铁皮船各种手续。 返回到村民大会现场，担心影响计划走向，王忠诚不再和顾尘斗嘴。 老老实实交换了一众手续。 紧接着，顾尘又和村委会签署了承包铁皮船，负责维修，保养方面的合同。 村民大会峰回路转，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今天去县里肯定来不及了。 顾尘索性先去镇上，通过吴胜利的关系联络县船厂。 开工，修船。 明日。 顾尘先送两万元当定金，多退少补。 同一天，顾尘又跑了一趟姥姥家。 接一家人回来住。 “老舅，大哥，我这边急着用钱，先给你们每人5000元，剩下的钱，三个月后再给你们。” 除了将家人接回来，顾尘又将张铁柱一并叫到家里。 给了顾江和老舅每人五捆大团结。 约定剩下的七万，今年之内全给齐。 “小尘，你用钱也都是为了家里，这些钱你还是拿着吧。” 顾江尽显大哥本色。 顾尘又是买船，又是盖房子，还要大量采购进口船用设备。 方方面面，哪一点都能少了钱。 “大外甥，老舅眼下也没啥花钱的地方，要不……要不我留一千，剩下的四千你帮我存折。” 张铁柱留下一捆，将剩余的四捆递给顾尘。 第179章 大哥相亲，黄老五出事 “大哥，老舅，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是罗锅上山，前紧啊。” 都是自己人，顾尘自然是有啥说啥。 承包铁皮船是刚需。 给家里盖房子同样耽误不得。 单单是这两件事情，差不多就要五六万块钱。 除此之外。 其他用钱的地方也不少。 两个月以后，顾尘要拿着大笔外汇券，去省城和老杜的交易进口船用设备。 这么一算。 五根金条赚来的巨额利润，当真是有些捉襟见肘。 “老舅，一千块你收好，省着点花，别到处瞎显摆，如果姥姥姥爷问起，就说是你给我干活，我给你开的工资，他们要是不信，你们就让他们问我哥。” “大哥，你这边可别说漏了嘴。” 说罢，顾尘又给了顾江一千块。 “这些钱你拿着，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就当是利息或者我给你开的工钱了，这两天你单独去一趟百货大楼，请徐姐给你置办几件像样的衣服鞋帽。” “和王丽丽那事成不成，也要打扮得精精神神，老舅，我说得对不？” 顾尘一旦认真起来，能同时安排多件事情。 化肥，铁皮船维修。 全部记在顾尘的脑子里。 给大哥相亲的事情，同样牢记心头。 “家里的事情被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我还能说啥，自然是没毛病了。” 张铁柱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摆脱了张老虎的管束。 得。 二外甥老气横秋的样子，活生生小号张老虎。 顾江不好意思道：“这么多钱，要买多少件衣服啊？” “我亲哥啊，你咋怎么老实呢，谁说让你全买衣服鞋帽了，你和王丽丽真要是看对眼，是不是得请人家吃几顿饭，送点小玩意，拿着吧。” “咱家虽然不是啥干部家庭，可也不差这点钱。” 顾尘不由分说将一千块钱塞给大哥。 如果说顾尘是感情方面的门外汉，大哥顾江就是彻头彻尾的感情小白。 上一世因为顾尘的拖累。 顾江一辈子，也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这一回。 顾尘说啥也要让大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知冷知热的好媳妇，能够承欢膝下的儿子闺女。 “老舅，你先回去吧，家里这情况，你也没地方住，等到新房子盖好，我给你留间屋子，以后你就在我家搭伙了。” “都听你的。” 张铁柱心满意足回去了。 想到以后能和最疼他的大姐一块住，张铁柱的高兴劲不比顾江差多少。 送走了老舅，兄弟二人又去了一趟村委会。 借用村委会电话，顾尘联系上徐彩霞。 拜托徐彩霞，帮忙给顾江捯饬捯饬。 打扮的精神精神，找个理由安排他和王丽丽见一面。 成不成。 总要见了面再说。 至于说化肥的事情，顾尘起码有九成把握。 请注意。 这里说的九成把握，指的是有一次性采购三十吨的把握。 倘若这个数字下降一些。 多了不敢说。 百分之百的拜我绝对有。 时间来到这周末。 全家人集体出动，前往镇上送顾江去县城相亲。 “媳妇，你瞅咱们闺女，越大越不怕生，睡得多欢实。” 回家的路上，顾尘主动抱起襁褓里的闺女。 小家伙即将百天，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胖乎乎，小脸粉雕玉琢。 林晚儿搀扶着张翠兰的胳膊，笑道：“尘哥，你不就是想说吃奶粉和吃母乳一样吗，咱娘早就不生气，你就别在这里演了。” “嘿嘿嘿。” 小心思被识破，顾尘只能嘿嘿傻笑。 正如林晚儿担心的那样。 一包小小的奶粉，引来了无数的流言蜚语。 祖祖辈辈，女人喂孩子都是这么过来。 就没听说有谁给孩子喂奶粉。 咋就林晚儿这么娇贵。 沪城知青咋了，不照样是女人。 就连性格慈祥，与世无争的张翠兰，都对这件事情颇有怨言。 “小尘啊，你疼媳妇是好事，娘看着就高兴，不过有些事情可以在家偷偷弄，一旦来了串门的乡亲，多少还是要避着点。” 张翠兰叮嘱道。 “娘，我下次注意，天冷路滑，您老慢点走。” 母亲和媳妇高高兴兴，怀里的孩子健健康康，老爷们一辈子拼死拼活，为的不就是这一幕吗。 回到家里，顾尘去厨房准备饭。 张翠兰拿起针线给大孙女缝衣服。 林晚儿忙着奶孩子。 “回来了！” 晚上五六点钟，顾尘敏锐地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刹那间，林晚儿和张翠兰齐刷刷看向门口。 大儿子出门相亲。 到底是个啥结果，张翠兰记挂了一整天。 不一会。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的顾江走进里屋。 毛料中山装，黑色牛皮鞋，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钢笔。 头发不知摸了什么，看起油光锃亮。 “老大，那姑娘咋样？” 张翠兰激动道。 “挺好的。” 顾江害羞地低下头。 林晚儿接着问道：“大哥，下次啥时候见面？” “徐姐让我等电话。” 头一回相亲，顾江全程木讷，家里人问十句，他才吭哧瘪肚的回上一句。 姑娘挺好的，自己看着不赖。 “完蛋玩意。” 张翠兰又好气又好笑。 二儿子鬼精鬼精，老大反倒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林晚儿开口打圆场，说道：“娘，您也埋怨大哥了，这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嘛，既然大哥说了等徐姐电话，我想这事就有下文。” “小尘，问你大哥是啥都问不出来，你找个时间去县里，亲自问问徐经理，要是八字能有一撇，咱家也该准备准备了。” 这年头结婚，基本都是男女互相看对眼，两方家长见了面，双方没有别的意见。 随后，正式进入婚嫁阶段。 “哎呀。” 顾江忽然喊了一声，频频冲着顾尘使眼色。 “娘，看大哥的样子应该还没吃饭，我去外屋地给大哥拿饭菜。” 敷衍了几句，兄弟二人一块来到外屋地。 “哥，你刚才嗷的一嗓子，是不是这中间出什么问题了？” 顾尘低声道。 “不是我，是黄老五出事了。” 顾江偷瞧里屋方向，说是回来时路过县医院，看到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被送了进去。 远远观瞧，有点像黄老五。 由于要赶车，顾江也就没有跟进去细看。 回到镇上以后，顾江抽空去了一趟黄老五饭店。 饭店大门紧锁。 顾江越想越觉，黄老五可能真的出事了。 第180章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黑砖 “当时我隔着远，只看到那个人满脑袋都是血，模样老惨了，黄老五的小饭店饭口的时候关门，恐怕不是巧合。” 了解顾尘的人都知道，他和黄老五是老朋友。 于情于理，顾尘都应该去瞧瞧。 不是黄老五，自然最好不过。 如果受了重伤的男人真是他，只怕这事不简单。 没有深仇大恨。 咋会把黄老五当成这副三孙子模样呢。 顾尘微微皱眉，说道：“我知道了，哥，这事别往外传。” “这点道理我还能不知道，趁早去瞧瞧，图个心安。” 顾江叮嘱道。 顾尘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干倒爷这行的投机倒把分子，基本都是人精里的人精。 和气生财，轻易不和人翻脸。 哪怕将对方恨入骨子里，也绝不过显露在脸上。 没这点本事。 黄老五也不能逃过去年的严打，倒买倒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要说谁有可能下黑手。 王家父子占一个，还有就是已经刘老六。 不过刘老六已经废了。 应该没能力报复黄老五。 不管了。 明天去一趟县医院就知道了。 “卧槽！五哥，你可真是个头子，都特么被绑成木乃伊了，还有心思调戏人家护士，真就不怕护士给你上眼药啊……” 骑着小摩托来到县医院住院部，顾尘人都傻了。 果不其然。 住院部的患者名单上，真有黄老五的名字。 病房里，黄老五浑身缠满了绷带和石膏，脑瓜子就跟着大粽子似的。 嘴里不三不四地调戏着给他换药女护士。 气得人家护士差点没抽他。 眼见有人探病，护士二话不说，迈步就走。 “老二，你咋来了？” 黄老五一脸意外。 “我哥昨天来县城办事，看到有个人长得跟你一样，就让我过来瞅瞅，话说你到底得罪谁的，对方下手也太黑了。” 顾尘顺手关上病房门，走到黄老五的病床前细细观瞧。 啧啧啧。 一个字，惨。 “娘的，我要是知道是谁，他早就和我躺在一间医院里……哎哟，疼死老子！” 由于过于愤怒，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黄老五疼得龇牙咧嘴，全然不见刚才调戏护士那副眉飞色舞的德性。 “你不知道是谁打得你？” 顾尘沉声道。 “别提了，打了一辈子鹰，让个小畜生给收拾了。” 黄老五愤愤不平叫骂着对方不讲武德。 这两天，黄老五出来进去总感觉有人跟踪他。 干的是见不得光的倒爷买卖，黄老五的警觉心自然异于常人。 最开始觉得可能是疑神疑鬼。 昨天来县里进货，黄老五明显感觉，确实是被人给盯上了。 为了揪出这个人，黄老五故意朝着没人的地方走。 进了一条巷子。 黄老五猛地转身，看到一位戴着口罩的男人站在身后。 通过察言观色。 确认此人不是雷子。 黄老五也不客气，抓起板砖就打。 用他的话说。 只要打老实了，对方才会如实交代为啥跟踪他。 没想到。 黄老五打了没几下，自己脑瓜子也挨了一板砖。 随即。 砖头跟雨点似的砸在黄老五身上。 昏厥前，黄老五听到有年轻声音大叫着赶紧跑。 “也就是说，跟踪你的是两个人，并且是分头跟踪，你刚抓住一个，另一个察觉不对，立刻下黑手打你。” 顾尘冷静分析道。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黄老五郁闷道：“那个操着年轻声音的男人应该是领头的，下手贼叽霸黑，一看就是打过架瘪犊子，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但又没有往要害地方打，说明这小子没少干仗。” “嗯，确实像这么回事。” 经常打仗的人都知道。 不论一个人伤得有多重，只要脑袋不迷糊，能够正常想事，问题都不算大。 真是伤了五脏六腑。 黄老五别说开口骂人，调戏人家小护士。 只怕动动嘴唇都费劲。 “五哥，这事要不要我帮你查查。” “你别插手，老虎不发疯，躲在暗处的王八犊子真把老子当成软柿子了！” 黄老五断然拒绝顾尘插手帮忙。 但凡是男人，全都活着一张脸。 自己仇自己报。 “那行，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吱声，五哥，瞧你老人家的这幅尊容，没有两三个月，只怕下不了床，我家挖掘机的事情，是不是也没戏了？” 顾尘不问还好。 听到挖掘机三个字，黄老五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人倒起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先是联系好施工队挖掘机被上级调走，满口承诺施工之前，再给顾尘联系一到两台挖掘机。 刚刚夸下海口，转眼就被人打进了医院。 “老二，五哥这回真是没脸见你了，你看这样行不，你想办法联系挖掘机，花多少钱都算五哥的。” 黄老五小心翼翼看向顾尘。 承诺人情费用，施工费用，全都由他出。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说啥，安心养伤吧，别总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惹急了人家护士，小心给你打空气针。” 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顾尘倒也没有特别失望。 天有不测风云。 黄老五伤成这个奶奶样，总不会是为了搪塞顾尘，故意自己打自己吧。 如果真是这样。 顾尘只能说黄老五是个狠人。 留在病房待了半个小时，顾尘留下十张大团结当探病的礼金。 一码归一码。 即便黄老五承诺包揽雇佣挖掘机的费用，该给礼金还是要给的。 随后，顾尘骑上小摩托，放弃去百货大楼找徐彩霞打听大哥相亲过程的安排，全程加速骑回青山镇。 赶在青山渔业大队中午下班前，走进沈长海办公室。 “小顾，你来得正好，中午食堂改善生活，进修回来厨师老方做了一道你们老家的名菜，葱烧海参。” 见顾尘踩着饭点过来，沈长海二话不说，招呼顾尘去食堂改善伙食。 “沈哥，吃饭的事情先不急，眼瞅着就要到四月份了，大队码头是不是该清淤了？” 顾尘掏出一支香烟递给沈长海。 “小顾，你咋想起说这事了？” 沈长海愣了一下。 “不瞒沈哥说，我家需要用几天挖掘机，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上级将挖掘机调到青山镇。” 顾尘开门见山。 家里盖房子，急需两台大型挖掘机当帮手。 第181章 清淤挖掘机引出的内部消息 担心黄老五会在挖掘机的事情上掉链子。 顾尘又自己寻思着想出一套备用方案。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顾，不是老哥不帮你，你哪怕早来一个多月，这事都不算复杂，偏偏赶到这个当口过来，哪怕我想方设法疏通关系，时间方面也来不及了。” 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了解到顾尘目前的难处，沈长海无奈露出了为难之色。 不是不能帮。 而是时间方面根本来不及。 顾尘要盖的房子是二层小楼，同时，还要在房子下面修一个地下室。 这些工程如果通过人力完成，起码半个月打底。 加上平整土地，部分沙土回填，地基压实，修边，清底。 工程量大得吓人。 专业施工队不同于义务帮忙的乡里乡亲，干一天活收一天钱。 这种情况下。 挖掘机重要性也就被凸显了出来。 “沈哥说的时间来不及，指的是打报告，上面审批的时间吧？” 见顾尘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沈长海直言不讳承认，就是这个问题。 和王家村买化肥需要层层上报获取指标一样。 国营单位不论是添置东西，还是维修，借用物资。 也都要逐级上报。 速度慢得堪比老牛拉破车。 “小顾，你不在机关单位上班，不知道这里面办个事到底有多麻烦，都说我们这帮人端着铁饭碗，一天啥都不愁，那是他们没进来上班。” “就这么跟你说吧，为啥这三年来，我们大队没有继续清理码头淤泥，两个字就能概括，麻烦。” 当即，沈长海主动向顾尘抱怨这里面的审批手续有多麻烦。 每年春季捕捞之前，丹城下属各个渔业大队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清理码头淤泥。 冬去春来，海面浮冰混杂着沙土逐渐融化。 受到海浪冲刷。 大量的海上淤泥会持续不断，拥堵到各个码头泊位。 没有及时对淤泥进行清理，出海的渔船随时都有搁浅的危险。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上级明文规定，每年春季必须对码头进行清淤维护。 但是…… 要求规要求，该走的流程一样都没有简化。 倘若青山渔业大队今年想要借用挖掘机，对所属渔业码头进行清淤，需要先打报给县水产局。 手续齐全，淤泥非清不可的情况下，水产局的审批流程最快也要一个月。 县里这边完成了审批，下一步就是送到市水产局复核。 时间从半个月到一个月不等。 市水产局完成复核，第三步是将报告送到基建科排队。 毕竟。 想要清淤的渔业大队不止青山大队一家，市水产局基建科手里也就那么几台挖掘机，先来后到你就等着吧。 动来动去，估计都要到夏天了。 因此。 沈长海管理的渔业大队宁可小心出海，也不愿费工夫打报告，接受上头各处审批，调查。 耐心听完沈长海的难处，顾尘淡笑道：“沈哥，如果有人替这么说话，并且说话这个人还挺有分量，审批手续是不是就能加速处理？” “那还说啥了，朝中有人好办事，只要是有重要干部替咱们说话，别说加快审批，插队优先使用也没毛病啊。” 沈长海随即问起顾尘口中的能人到底是谁。 一般二般的人，只怕影响不了水产局。 “市远洋捕捞公司，调度科科长方家山，沈哥，这个人够不够分量。” “卧槽！你认识方家山？！” 沈长海一脸震惊地站立起来。 系统内谁不知道，方家山去年就跟祖坟冒青烟似的。 从一名基层远洋船船长，一跃晋升为船队调度科科长。 古有连升三级。 方家山从船长到科长，同样也是连升三级。 “打过几次交道，方哥对我这个小老弟挺照顾的。” 顾尘看向桌面的电话。 意思很清楚。 如果方家山够分量，他马上就给对方打电话寻求帮忙。 “够分量，绝对够分量，只要方科长帮忙说几句话，我看不出一个月，这事就能有眉目，小顾，市水产局和下属基建科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唯独不敢不给市远洋捕捞公司的面子。” “哦？这是为啥？” 顾尘饶有兴趣地打听原委。 方家山连升三级。 皆因为沾了顾尘和龙趸的光。 莫说是后世之人。 就连这个时代的人，许多都不知道海洋管理呈现着九龙治水的怪象。 有权管理海洋资源的单位老鼻子了。 多头管，谁都不服谁。 农业水产局，国家海洋局，中科院海洋所，交通部海事局，海军。 这几家还都是大头。 往下细分。 才是真的九龙治水，各显神通。 顾尘是渔民，未来的生意也都绕不开捕捞二字。 将巨型石斑鱼献给哪个部门，答案显而易见。 当然是农业部门。 也是巧了。 方家山所在市远洋捕捞公司，也是农业部门的下属企业。 通过吴胜利的关系，顾尘将龙趸交给农业部门，主动让出一大多半的功劳。 同时。 配合顾尘捕捞的船只，也是农业部门的下属渔船。 市水产局的脸上增光再添彩。 顾尘这个不起眼的名字，自然而然也被人家记住了。 进而引出水产局渔政处一把手范松柏亲自下来表彰顾尘。 连带着方家山也跟着鸡犬升天。 从一名远洋捕捞船船长，升为了计划调度科科长。 沈长海用一副专家的口吻说道：“你别看方科长官不大，公里内部行政排名，甚至都排不进前十五名，可又是典型的官小权大，负责船舶调度计划，渔场分配，各类船只的出海安排，还有各种捕捞物资的调配东西。” “他管的调度科，不但是市远洋捕捞公司，还是水产局财神爷，金娃娃。” “水产局基建科每年一般的经费，来自市远洋捕捞公司维护费。” 全市那么多渔业单位，最有钱的当数市远洋捕捞公司。 各家渔业大队申请调用挖掘机清淤。 费用方面都是一讲再讲。 恨不得白用设备不给钱。 到了市远洋捕捞公司这里。 人家财大气粗，不但不降价，需要加急使用，还会额外支付一笔加急费。 “这么跟你说吧，没有市远洋捕捞公司每年提供的维修经费，基建科早就闹起空城计了，有钱是大爷，方家山管理调度科，更是大爷里的大爷，你想想，基建科和水产局能不给面子嘛。” 除了这些，沈长海又向顾尘透露了一个内部秘密。 第182章 技惊四座的葱烧海参 每次远洋捕捞公司派遣远洋船只执行公海捕捞任务，总会带回来不少稀罕的洋玩意。 顾尘的恍然大悟。 都是系统里混日子的人。 哪怕沈长海仅仅是一名基层大队长，知道的内部消息也比顾尘多得多。 “既然方哥所在的部门这么有面子，借用挖掘机这件事情，我看就是十拿九稳了。” 随即，顾尘改变了主意。 先前只是觉得方家山能帮忙缩减审批流程的时间。 却不着调远洋公司调度科的权力这么大。 前世毕竟没混过体制，纵然认识不少官面上的人物，也很难洞悉体制内部的运行方式。 “沈哥，你帮我想想，我是不是应该准备点礼物，亲自去市里拜访一下方科长呢？” 闻言，沈长海点头赞同。 “此一时彼一时，你认识方科长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名船长，如今鸟枪换炮成为重要部门的科长，打电话联络多少有些不那么正规，就算方科长给面子，手底下的人恐怕也会有怨言，该给的面子，我看一点都不能少。” 蒙受顾尘大恩，沈长海全心全意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 不论顾尘和方家山如何相识，也先不算他们俩的关系到底有多少。 有些步骤，那是一步都不能省。 顾尘点上香烟抽了两口，说道：“沈哥，既然要走流程，索性咱们就走个全套，你这边起草清理码头，调用挖掘机的报告，我回村以后和我们村委会的干部商量一下，等到挖掘机派过来，先给你们大队清淤，随后我们村出一份支农申请，请渔业大队借我们村用几天挖掘机，一方面清理我们村的码头淤泥，一方面平整耕地。” “干活期间，请挖掘机师傅给我家干几天私活，好处给到位，你觉得咋样。” “还能咋样，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长海听后竖起拇指，夸顾尘脑瓜子比谁都好使。 这么一来。 哪怕有人握着放大镜，也找不出半点毛病。 挖掘机下来给国营渔业大队清淤，这是合规合法的事情。 王家村村委会请求挖掘机参与支农。 同样合规合法。 借设备干几天私活，套上帮助当地百姓解决困难的说辞，也找不出毛病。 “小顾，啥也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想了想，沈长海随即苦笑道：“都是年轻人，你说你这脑瓜到底是咋长的？要是我家那个瘪犊子能有你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聪明劲，我起码能多活二三十年。” “何至于求爷爷告奶奶，让你帮忙整古……” “队长，你咋还不去吃饭呢？大伙眼巴巴等着吃葱烧海参呢，你不去，谁也不管动筷子。” 话未说完，有人推门进来催促沈长海去食堂吃饭。 葱烧海参是名菜，渔业大队的职工只听，从未吃过。 厨师老方学艺归来。 渔业大队出的任务，捎带捡了一些海参给老方练手。 “这帮兔崽子。” 沈长海笑骂道：“让他们再等一会儿，我这就过去。” 随后。 沈长海招呼顾尘先把肚子吃饱，别的问题吃完饭再说也来得及。 青山渔业大队食堂打饭窗口排着长队，职工们端着饭盒，眼巴巴瞅着玻璃窗后面的大铁盆。 “队长，您老人可算来了，再不过来，我们都要饿死了。” “呦，这不是顾尘同志，难怪队长这么晚才来。” “老方，打两份。” 见沈长海和顾尘一块进来，一些认识顾尘的职工纷纷打起招呼。 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帽子的老方打了两大碗葱烧海参，不忘吹嘘自己的手艺不亚于机关的高级厨师。 “你就吹吧，要是手艺这么牛，别求我们给你捎海参回来练手。” 沈长海端着菜碗，笑着开玩笑挖苦老方手艺不咋样，吹牛的本事倒是顶呱呱。 坐到距离打饭窗口不远的桌子边，沈长海放下碗筷说道：“小顾，别抽了，尝尝吧。” “沈哥，你先吃，我去打饭。” 顾尘丢下烟头，过去了打了两碗米饭。 “卧槽！！！” 刚接过米饭，顾尘就被沈长海的喊声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排队打菜的其他职工，也都纷纷看向大呼小叫的沈长海。 “老方，这他娘真是你做的？参加了县里组织的五天厨师培训，你的手艺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太好吃了！” 沈长海表情诧异地看向窗口里老方。 渔业大队属于最基层的国营单位，食堂厨师的手艺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能把饭菜做熟。 至于好不好吃，就要碰运气了。 老方得意扬扬挥动着手里的大勺，说道：“队长，你这可就是老眼光看人了。” 话刚说完，职工们七嘴八舌催促老方加快速度打菜。 能让沈长海震惊得瞠目结舌，可见这锅葱烧海参绝对不一般。 “小顾，你尝尝，老方这回真是超水平发挥，这碗葱烧海参做得太有水平了！” 等到顾尘将米饭打回来，沈长海主动给顾尘夹了几只海参放进碗里。 “能让沈哥你夸得这么牛，我可得好好尝尝。” 顾尘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见过大市面，吃过大饭店，美味佳肴不知道吃过多少回，哪怕是特一级厨师的手艺，顾尘也都领教过。 这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这……” 吃了一口，顾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咋样，是不是贼好吃，娘的，海参这玩意我们也吃过不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葱烧海参。” 见顾尘神情呆滞，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沈长海跟着又夹了一块。 望着筷子头的海参，沈长海唏嘘道：“能把鲁省刺参做得这么好吃，老方，这次的培训你真是学到了东西。” “沈哥，你管它叫什么？” 顾尘木讷道。 “这玩意是鲁省特产的海参，有时候大队去两省分界海域执行捕捞任务，偶尔能带一些回来。” 沈长海漫不经心道。 顾尘干的就是海鲜生意，怎么可能连鲁省刺参都没听过呢？ 海参入口软糯弹牙。 凭着前世吃过见多的经验，顾尘笃定这不是一般的海参。 极有可能是海参当中的极品。 辽省的名贵海产，海八珍之首的辽参。 第183章 离了个大谱：竟把辽参当鲁参 “你要是喜欢吃，今天就多吃点，下次食堂要是再做葱烧海参，我以前给你们村打电话，招呼你过来一起吃。” 看到顾尘一眨不眨盯着碗里的海参，沈长海还以为顾尘第一次吃葱烧海参，被老方的精湛手艺震惊了，起身又去窗口打了一碗。 打好饭菜的渔业大队职工们也都吃了起来。 刚一入口，各种溢美之词滔滔不绝地送给了老方。 别说沈长海觉得老方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 这群天天吃老方饭菜的职工，同样拜倒在老方今天的手艺之下。 顾尘表情古怪地环顾四周。 什么鬼？ 其他单位职工尝不出辽参和鲁参的区别也就罢了。 这里可是渔业大队。 里头的职工三天两头出海作业，竟然没有一个品尝出两者的区别。 而这，才是顾尘最奇怪的地方。 葱烧海参好吃，和老方的厨艺没有一毛钱关系。 好吃，是因为食材好。 顾尘一言不发地继续吃着碗里的海参。 从口感上判断，应该是丹城海参。 广义上的辽参指的是产地位于辽省境内的海参。 而真正能担得起辽参之名的极品海参。 分别是丹城海参和连城海参。 两种海参各有千秋。 都具备着极品海参价值。 不同的是，丹城海参产量极少，进而导致市场知名度较小。 后世，一斤极品连城干海参能卖到三四万一斤。 反观丹城海参。 由于产量少，缺乏市场认知度，价格忽高忽低。 硬要说谁的口感更好。 顾尘认为还是家乡的海参更胜一筹。 “小顾，你倒是吃啊，喜欢就多吃点，到了这里还装什么假。” 回到位置坐下，沈长海将新打来的一碗海参送到顾尘面前，岂料顾尘忽然放下筷子。 “顾尘，不怕你笑话，我活这么大，确实是第一次这么好吃的海参，您能不能告诉我，大队是在哪里捞到这些海参，我寻思着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捞一些，回去处理好晾起来，想吃的时候自己做着吃，也省得过来麻烦大伙了。” “唉，费那劲干啥，这玩意又不值几个钱，大冷天出海专为抓它们犯不上。” 沈长海好心说道。 大队每次去临近鲁省的己方海域执行捕捞任务，总会带一些回来。 听了一会儿，顾尘明白了。 不是沈长海等人吃不出辽参和鲁参的区别，而是他们就没吃过几次海参。 国营渔业大队的出海捕捞任务，局限于捕捞经济鱼类。 也就是能够卖上钱，可以出口的海鱼。 加之使用大型拖网在深水区作业，因此很少捕捞到海参。 即便捞到了。 也都是混在网中鱼群里的零星海参。 从五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吃饱肚子始终是老百姓第一追求。 像海参这种没有几两肉的玩意，偶尔尝个鲜还行。 没几个人在它们身上下功夫。 丹城海参产量极少，鲁省刺参则是参量颇丰。 又加上两类海参都是刺参，外形起码有七八分相似。 沈长海等人才会误将丹城辽参当成了鲁省刺参。 计划经济时代。 青山渔业大队的捕捞任务始终围绕着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 现如今，也不过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混着来。 食用高端海参的习惯在国外蔚然成风。 放眼国内。 可能连叫高档海参这个词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信息不对称。 “沈哥，你就告诉吧，我这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事方面不太喜欢麻烦人。” 此时此刻，顾尘心跳急速加速。 甚至都能听到砰砰砰的心跳声。 “你瞧你这个人，非得要跟我客气，行吧，那我就告诉你。” 拗不过顾尘的坚持，沈长海说道：“鬼见愁你知道吧？” “知道，鬼见愁那片全是暗礁，偏离主航道，附近有不少的孤岛，孤岛周边水域生长着老多的海带和裙带菜。” 顾尘如是说道。 地如其名，鬼见愁环境险恶，对于大船而言犹如鬼门关。 密密麻麻的礁石群，难以预测海带群，任何一种都能大型船只构成致命的威胁。 “这些鲁省刺参就是在这地方发现的。” 沈长海随口说道：“那天我们的作业海域，正好是鬼见愁外围完成了捕捞任务，有人用望远镜看到一座岛上好像有鲁省刺参，当时我还觉得挺纳闷，这玩意怎么跑到咱们这里来了。” “之后，我安排人乘坐小船绕开礁石群，小心翼翼上了岛，顺便捡了点刺参回来。” 获得了辽参的具体方位，顾尘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碗葱烧海参。 擦干净嘴巴向沈长海告别。 即将大发一笔的激动，并没有让顾尘失了分寸。 提醒沈长海按流程书写申请报告，先别急着往上交。 顾尘这边还有三件事情没忙完。 忙完以后，再将材料交上去。 拜访方家山，提前通通风。 联系施工队，敲定具体施工时间。 至于第三件事情。 顾尘没有细说，只说是一点私事。 什么私事。 当然是搞海参了！ “哥，今晚早点睡，明早我带你去发大财。” “你毛毛愣愣说啥呢？” 顾尘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家人吃午饭。 听到顾尘说要带自己发大财，顾江端着饭碗的手悬在了半空。 卖了几根金条，刚发了一把横财。 没过几天，怎么又要发财呢？ “尘哥，难道百货大楼的徐经理，又有好事便宜咱们家？” 林晚儿放下碗筷问道。 顾尘今天去县医院看望黄老五，打着旗号是去县里百货大楼，打听昨天顾江相亲的事情，林晚儿自然而然地往徐彩霞这边联想。 “媳妇，你觉得这个季节，咱们家还缺点啥。” 顾尘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故意卖起了关子。 “缺啥？啥也不缺了啊。” 林晚儿不解地看向屋里的各种摆设，各类家电基本应有尽有，顾尘先前去沈城谈买卖，又给家里买了一大堆好玩意。 “小尘，你不会要买小汽车吧？” 顾江心中一惊，想到顾尘丢在家里一张报纸上的内容。 国家允许个人购买机动车，机动船。 “啥玩意？小尘，你要买汽车？” 张翠兰大吃一惊。 天爷啊，自己这个二儿子也太敢想了。 有辆摩托车，已经让一家人感觉惴惴不安了。 这要是买了汽车。 还不得被无数人眼睛盯着啊。 “不是小汽车，是电冰箱。” 顾尘苦笑道。 第184章 赶海捡辽参：发财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娘，你们想想，过了三月份，天气就要一天比一天暖和，冬天室外是天然冰箱，啥玩意都能扔到仓房里，可是到了春天，夏天，还有秋天，家里的鱼，肉，各类吃食又该怎么保存？拿盐腌制倒是能放一阵子，可是话说回来，您一把年纪了，为了健康着想应该少吃点盐。” “换成别的储藏方式，也隔不了多久。” “现买现吃倒是没啥，关键是要往返镇上，我媳妇要照顾孩子，您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至于我和我哥，我一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我哥万一和王丽丽成了，您说是啊……” 顾尘委婉地说出电冰箱对于家里的重要性。 别看东北的冬天是个天然大冰库，可毕竟也有春夏秋三个季节。 这几个季节，食材存放成了大问题。 早年间家家都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 至于出海捕捞的海货，大部分用来还钱。 少部分用盐腌制成咸鱼保存。 如今顾家的日子好了，买肉自然不会抠抠搜搜。 除了肉。 各类海货也要有个保存的容器。 对了，还有水果，冰棍，汽水，啤酒。 大夏天喝一杯冰镇啤酒，顾尘想想就流口水。 “我知道了，尘哥，你说的发财是要和小日子继续换商品吧？” 林晚儿回忆起去年顾尘就提过，要买进口电冰箱，洗衣机，电视机的事情。 由于没有足够的外汇券，顾尘通过以货换货的方式，从市区的小日子公司换了电视机和洗衣机。 “没错，小日子。” 顾尘洋洋得意讲起了一顿老家的葱烧海参，带给了顾尘好几千块钱的利润。 国内没有高端海参这个词。 外国有他。 对于各类高端海鲜，小日子从来都是不吝金钱地品尝。 之前用黑虎虾，换了一大堆小日子高档货。 这一次。 起码一台进口电冰箱打底。 “可就算是小日子喜欢吃这玩意，人家又不是冤大头，咋可能你要啥就给啥呢？” 张翠兰觉得顾尘有点想当然。 她出生的时候，正赶上小鬼子祸害东北。 这群不是人的犊子不但心狠手辣，而且一个比一个奸诈。 “娘，小鬼子确实不是冤大头，不过那都是老黄历了，您知道现在的小鬼子有多狂吗？” 顾尘表情夸张地爆了一猛料。 如今的小鬼子张狂到宣称只需拿出一半的存款，就能买下整个丑国。 “啊！” 此话一出，家里的几个人全都傻了。 林晚儿惊愕道：“尘哥，你开玩笑吧？丑国可是超级大国，咋可能被小鬼子买下来？” 顾江和母亲张翠兰同样觉得顾尘故意闹笑话。 早几年，龙国和丑国建交，对于丑国的宣传一下子多了起来。 哪怕张翠兰一个农村老太太。 也没少听广播里说丑国现在有多富。 “所以我才说鬼子张狂，有点钱就不知道怎么嘚瑟了，靠着给丑国大鼻子当狗，小鬼子这些年的经济，已经超过了老毛子，成了全世界第二有钱的国家，到哪都是横着走。” “！！！” 顾尘不说还说，三人听到鬼子的经济超过的老毛子，震惊程度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丑国和老毛子那可是第一世界国家，老强大的超级大国了。 小鬼子咋可能超过老毛子，成为全世界说一说二的有钱人呢？ 顾江咽了咽唾沫，错愕道：“小尘，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啊？我咋觉得这么吓人呢。” “哥，我从来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小鬼子贼猖狂，完全就是拿钱不当钱，我还听人说，有一回小鬼子的公司跑到丑国买房子，签字的时候忽然改了主意，主动往上加了一大笔，只为了出一回风头，创造鬼子企业股买丑国房子的最高价。” 顾尘绘声绘色地将一件事后世家喻户晓的趣闻，改头换面地说给家人听。 主动加价两亿美刀。 仅仅为了打破单次购买房产的成交价世界纪录。 财大气粗，张狂至今。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不是明天就是后面，小鬼子掉进了他爸设计的陷阱。 从此以后，一蹶不振。 而在倒大霉之前，这帮犊子拿钱就不当钱。 林晚儿开口道：“尘哥，过段时间你有空了，能不能带我去趟县里，我想买点书看看。” “行啊，到底是咱们好好逛逛书店，要是你想买的书县里没有，咱们就去市里！” 听到媳妇要看书，顾尘举双手赞同。 不用猜也知道，林晚儿受了不小的触动。 觉得自己正在和社会脱钩。 打算用书本重新武装头脑。 “大哥，到时候我也给你买点书，现如今的社会一天一样，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两饱一个倒了。” 顾江哭笑不得道：“我这人就不是读书的料，你可别折腾我了。” “哥，这可不是折腾你，屋里没有外人，我就问你一句话，王丽丽要是看中你，想和你处对象，你会不会和她结婚？” 顾尘一本正经道。 顾江没想到顾尘问得这么直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结婚过日子，老爷们是不是得想方设法往家里划搂钱，不看书不学习，做买卖都做不成，有学问了以后，还能培养孩子读书学习，听我的没错。” 对于家人，顾尘有着属于他自己的一套逻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可以一直帮衬大哥，定期给顾江和未来的嫂子，侄子，侄女送钱。 可顾江又是个要脸的人。 看王丽丽的人品，也是个正经过日子的女人。 天天接受顾尘的馈赠，两口子会心安理得吗？ 纵然他们不计较。 旁人又会怎么看这件事。 总之。 帮大哥最好的方式，是让顾江有自己的产业和买卖。 不学习，啥玩意都弄不成。 没文化确实也能发财，但充其量就是个暴发户。 钱来得快，散得也快。 上辈子那些身家几百亿，上千亿的老板，总喜欢说能力大于学历。 反倒是他们自己。 全都有着高学历，见过大世面。 次日天明，顾尘找出赶海用的小耙子，小铁铲，进口压缩水桶等一大堆赶海工具。 拉着顾江直奔码头。 发财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万一有人回过味，也去鬼见愁捡辽参。 多一个竞争对手。 就等于少了上千块外汇。 第185章 抵达孤岛：后世吃货看红眼的纯正野生辽参 这年月的天气预报时准时不准。 没准上一秒说海上晴空万里，海面下一刻就会风云变色。 因此，顾尘特地带上了雨衣和雨靴。 防止大海忽然变脸，将无遮无拦的两兄弟淋成落汤鸡。 “哥，天气预报说今天海面顺风，无波无澜水流平缓，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天黑就能回来，从这里划船到鬼见愁，差不多需要三四个小时，这样，咱们两个分一下工，一个人划一小时，尽可能节省力气，留着上岛捡辽参。” “行啊，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小尘，有件事我咋想都觉得纳闷，你哥我赶海打渔的本事不如你厉害，见识也不如你多，可毕竟生在渔村，长在渔村，你说的辽参是个啥玩意，我咋就没说过呢？” 舢板船离开码头，顾江忍不住说起压在心里一晚上的话。 鲁省刺参，顾江倒是听说过。 老家鲁省的特色海产品，听说还能卖到外国换钱。 可是这辽参又是个什么玩意呢？ 反正顾江从小到大，就没听你说起过当地还有辽参。 “哥，你没听过太正常了，因为这个词是我起的。” 顾尘一边划船，一边满嘴跑火车。 前一句话没毛病。 别说顾尘没听说，全龙国也没人听说过辽参这个词。 辽参这个称呼诞生于九十年代初。 对标隔壁鲁省的刺参，被一些先富起来的起名辽参。 到了千禧年，辽参逐渐成为辽省的地理标志产品。 品牌声誉度越来越大，俨然成了高端海参的代名词。 “你还挺会起名，不知道的还以为辽参是人参呢。” 听了顾尘的解释，顾江也就释然了。 开玩笑说天生就是个买卖人。 “哥，这话你说对了，别看这两年，个体户说出去丢人，过几年你再看看，个体户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叫一声大老板。” “咱们当地都是宝，就看你肯不肯找了。” 顾尘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自信满满说道：“姥爷总说他们猎人靠山吃山，大山里有无数的百倍，皮子，药材，各类名贵山货。” “换到咱们这里，海里同样有各种奇珍异宝，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当地的海参，不论是品质，口感，还是药用功效，都比鲁省刺参好得多，也就是数量少了点，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几只。” “但是连城那边，有不少品质大差不差辽参。” “停停停，你趁早死了再去那边打秋风的心思，上次的事情还没受到教训啊，要不是他们不敢玩命，咱们都够呛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见顾尘冷不丁又提到了连城，顾江心头只发怵。 “行行行，不说了。” 顾尘闭口不提再去连城海域捕捞的事情。 暗下决心。 早晚有一天会把关系通到连城。 光明正大带领渔船去人家的地盘上捕鱼。 同样是海滨城市，丹城与连城相隔不过两三百公里。 发展速度截然不同。 一个是外商云集的知名城市。 另一个也有外商，不过嘛…… 很快，这帮外商就要变成穷亲戚。 辽参的提前出现，让顾尘有了新的想法。 国内一直到九十年达，才出现了高端消费市场。 眼下这几年。 吃一顿全肉宴，就算是改善生活。 只有吃饱了，才敢想吃好的事情。 “嗯，就这么办。” “你说啥就这么办？” 顾江好奇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兄弟二人开始换手，由顾江划动木质舢板船。 船桨吱嘎作响，顾尘思绪完全不受影响。 回忆着前世享用完高档食材，与主厨聊起泡制干海参的过程。 “小尘，别愣神了，海上起风了。” 闻听此言，顾尘这才注意到海上起了风浪。 当即，顾尘接替顾江亲自驾船。 海面风急浪高，顾江未必能应对周全。 万幸，今天风浪不算大，仅仅持续了两个来小时。 临近中午，星罗棋布几座孤岛出现在兄弟二人眼前。 顾尘深吸一口气，此地就是鬼见愁。 来了鬼见愁，神仙也发愁。 这里不但是大型船只的禁区，还是新手船主的鬼门关。 海面下方遍布着大量险恶的暗礁，稍不留神就会出大事。 除了海下暗礁。 这些孤岛四周，同样环绕着密密麻麻的礁石。 一点点避开下面的暗礁群，顾尘一心二用地将舢板船划到存在辽参的孤岛外围。 经过一番观察，顾尘最终选择停靠在孤胆左边，相对背风的位置。 靠近荒岛以后，兄弟二人开始更换雨靴。 “卧槽，冻死老子了！” 刚一下船，顾尘的双脚立刻感受到海水那股刺骨的寒意。 快跑几步冲到沙滩，顾尘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呼大哥过来汇合。 “哥，咱们继续分工，你去礁石群寻找海参的踪迹，我留在这里翻找海面下海带，谁要是有了发现，就招呼对方一声。” “知道了，你加点小心，海水这么凉，千万别把自己冻着。” 顾江不放心地叮嘱顾尘挣钱重要，但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大哥走了，顾尘弯腰使用特制的小耙子翻动水下海带。 “小尘，我这里找到海参了。” “哥，我也发现了海参，你先过来帮我，一会咱们一块去礁石那边捞海参。” 没过多久，兄弟二人全都有所收获。 顾尘在海带和海藻根部位置，一连发现多只吸附在水下礁石位置的海参。 海参黑黝黝，遍布着软软的肉刺。 “这要是让后世那些有钱的吃货看到，眼睛都得看直了。” 顾尘抓着一只肥嘟嘟的海参放在手里观瞧。 随着辽参打出品牌效应，接踵而来的就是过度捕捞。 再往后，纯正的野生辽参越来越少。 稀有程度堪比野生东北虎。 至于现在嘛。 过度捕捞已经出现苗头，不过遭殃的都是已经被人熟知的经济型海货。 辽省的海参尚未被列入重点海产品名录。 不值钱东西，自然无人问津。 “哥，这玩意可娇贵了，抓它的时候一定要轻拿轻放，小鬼子嘴巴刁得很，不差钱归不差钱，也不全是有钱没处花的大撒币，海参品质不好，白送他们都不要。” 交代完轻拿轻放，小心处理这些活海参，顾尘径直往嘴里灌了一口白酒。 这个季节下水捡海参。 不喝白酒御寒，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 第186章 一斤出一两，炮制极品海参 下午一点左右，顾尘和顾江转战另一面的礁石区。 人的体能是有限的。 长时间站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作业，一定会落在病根。 来到侧面礁石群，又有大量活海参出现在面前。 “哥，你学着我的动作，轻轻地往下来，千万别生拉硬拽，你就当是在挖人参，弄坏一两块上面的肉刺，海参就卖不上价格了。” 顾尘尽可能采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教顾江如何用巧劲抓活海参。 今天之前。 丹城当地渔民十个里头有九个，没怎么和海参打过交道。 但凡经常打交道，沈长海和他的手下职工也不会看走了眼。 将当地海参当成是鲁省刺参。 通过巧劲扣动海参根部，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下来。 顾江主打一个听话。 弟弟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按照顾尘传授的方式，顾江很快抓了十几只活海参。 “小尘，这些海参够了吧？我瞧着咋地也得有二三十斤了。” “多抓点，这玩意缩水贼厉害，十斤都未必能出一斤干海参。” “啥，抽这么厉害？” 顾江惊讶地说道：“活海参制作成干海参，一斤才能出一两啊。” 顾尘点点头。 就是这么夸张。 在这个海参普遍不值钱的年代，除了极个别地区懂得处理干海参，大部分人都是现捞现吃。 赶海捡到海参，回去直接做了。 基本没人费工夫进行深加工处理。 就算有。 也只是简单去除海参内脏，放在水里冲洗几下，找个地方晾起来。 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不但会导致晾晒的海参大量变质。 海参特有的口感和营养也会大面积流失。 安排大哥配合自己多捡一些活海参，顾尘还不忘时刻关注手腕上的防水表。 人力舢板船不同于之前租借的机帆船。 夜间航行当于是鬼门关前蹦迪。 至于说留在孤岛过夜，明天用一上午时间增加战果。 可以是可以。 不过还是那句话。 风险太大。 木质舢板船经不起大风大浪的侵袭，并且全靠人力航行。 一旦半夜来了一场飓风。 兄弟二人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带来几个水桶全部装满海参。 来不及清点到底抓了多少活海参，马上上船返航。 好在这种麻烦日子，顾尘不用再继续熬着了。 只等铁皮船修复。 顾大船长又能纵横驰骋于海上。 天黑之时，二人总算回到了熟悉的王家村近海。 到了这里。 就算天色全黑，也难不住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总算回来了，晚儿，你去他们哥俩端姜汤，我去弄点热乎的饭菜。” 二人顺利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的事情了。 张翠兰和林晚儿分头行动，一个去拿提前做好，架在炉子上保温的姜汤，另一个烧锅做饭。 看兄弟二人的样子，这趟出海没少遭罪。 小脸冻得煞白，浑身直打哆嗦。 三月份的丹城依旧是寒风凛冽。 到了海上，温度绝对是能冻得人浑身僵硬。 “媳妇，姜汤肯定是你做的，真舍得放姜片啊。” 一连喝了三碗姜汤，顾尘额头浮现出细小汗珠，浑身僵硬的感觉总算有所缓解。 顾江同样感觉肚子里暖烘烘，笑道：“晚儿，多亏了你提前做好的姜汤，把汗发出来，就不用担心感冒了。” “大哥，你再喝一碗，多发发汗。” 林晚儿又给顾江倒了一碗，语气中多少带上了一些埋怨。 为了一些海参，哥俩冻成这副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不多时，张翠兰做好了饭菜，招呼二人赶紧吃。 吃完上炕睡一觉，多盖几床棉。 担心两个儿子得风寒。 张翠兰给几道菜里放了贼多的辣椒。 “小尘，这些海参怎么出来？是不是要用水冲一遍？” 等到两个儿子上桌吃饭，张翠兰抽空去了一趟外屋地。 “娘，千万别用淡水冲！” 此话一出，顾尘慌慌张张地冲向外屋地。 见母亲还没有清洗海参，顾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咋了？不能洗吗？” 张翠兰纳闷道。 “不是不能洗，而是不能用淡水冲刷，需要用海水。” 顾尘扶着母亲进屋，吃完饭歇一会，他就去海边打几桶海水回来处理海参。 王家村使用的淡水主要有两个来源。 一个是地下井水。 另外一个则是向走街串巷的水贩子，购买他们从城里接的自来水。 两种淡水当中除了有大量矿物质。 还有一种能够破坏辽参口感的成分。 具体叫什么，顾尘想不起来。 反正就是不能用淡水冲刷这种高端海参。 据当时的大师傅说。 淡水里的矿物质会和海参的蛋白质发生化学反应，不但会导致营养大量流失，还会影响食客口感，使得烹制好的海参变硬。 “你在家安心吃饭，娘去给你们打海水。” 心疼二儿子忙了一天，还要去海边打水，张翠兰说着便要去找跳水的扁带。 “娘，您就别管了，打几桶水累不死人。” 顾尘忙给林晚儿使眼色。 三更半夜，母亲一个人在海边挑水，顾尘可不敢坐享其成。 “娘，您快过来瞧瞧，欢欢好像找您。” 林晚儿一眼看出顾尘的担心，立刻转移张翠兰的注意力，用女儿欢欢缠住想要帮忙的婆婆。 顾江三两口吃完了一碗米饭，说道：“小尘，怎么处理这些海参，家里谁都帮不上忙，只能你一个人干，多歇一会，养养力气，我去把水给你挑来。” “哥，你多挑几桶回来。” 都是一家人，顾尘也不会客套话。 今天晚上，顾尘恐怕要忙一夜。 多休息一会也好。 免得刚到半夜，他就打瞌睡睡着了。 几十分钟的时间里。 顾江往返海边三次，一共给顾尘打来了六桶海水。 休息得差不多了。 顾尘开始清理海参，并对海参进行分类。 凡是品相不好，破皮，断刺的海参，全部被顾尘放在一旁，留给家里人享用。 经过称重，二人总共捡了四十多斤海参。 按照十斤出一斤的比例。 最少能出三斤上等的干辽参。 当然了，这还只是顾尘的初步估算。 极品辽参除了要有品相，炮制手法也很关键。 炮制不好。 哪怕晾出再多的辽参，也卖不上几个价。 第187章 高品质干参加工秘方 “尘哥，海参不是不用去内脏吗？” 午夜，林晚儿起身上厕所，只见顾尘拿着用竹子做成的小刀，一个个地给海参开膛。 “不取出内脏，海参的价格就会大打折扣，而且晾晒过程中，变质概率非常大，更要命的是一旦烹制，吃到嘴里只有苦味。” 顾尘抬头看了一眼里屋，小声说道：“欢欢没醒吧？” “咱们闺女越来越懂事了，直打过了年，半夜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好几次临睡前喂了一次奶，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一提到女儿，林晚儿脸上全是幸福。 “你赶紧睡吧，别一会咱闺女行了，看不到你该哇哇大哭了。” 抖了抖手上黏液，顾尘随便在身上擦了两下。 使用海水将几十斤活海参洗干净，又用竹刀取出内脏，这些仅仅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要将海参倒入热水里煮开。 煮海参可不是为了杀毒消菌。 而是要让海参迅速收缩，逐渐变硬。 这一步，把握火候成了关键。 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 短了煮不开，时间过长会导致海参被煮熟，煮烂。 45分钟，必须精准计算。 这个时候，石英表电子表就派上了用场。 找出石英表戴在手腕，顾尘开始计算时间。 海参下锅不久，顾尘开始刷咸菜坛子，预备往里头码放煮好的海参。 时间一到，顾尘将锅里的海参取出来稍微放凉。 期间。 又从仓房里拿出昨天找村里人要的海盐。 成了万元户以后，顾尘自然也就看不上口感发涩的粗粒海盐，改为精盐做饭。 海参稍微放凉一些，顾尘弯腰开始往陶瓷坛子里码放海参。 一圈海参，一层盐巴。 目的是杀出海参体内的多余水分。 这一步同样不简单。 善于炮制干海参的大师傅，将这步称之为煨。 盐分比例一定要把握好。 海盐放得不多不少，才能起到杀出水分，提鲜调味的作用。 属于制作传统盐干海参的重要一环。 忙完了海参码放，天也快亮了。 瞥了一眼装有海参的罐子，顾尘伸了伸懒腰。 煨海参需要48小时，到了后天这个时候才能开坛。 睡到第二天下午，起床以后的顾尘又急匆匆地出门寻找一种关键辅料。 干豆秸。 豆秸属于是大豆秸秆，这玩意秋天有的是。 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一大堆。 可惜，三月份的王家村，还真不好找这种东西。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 拿出一张大团结寻找干豆秸。 没过几个小时，顾家院子里出现了堆成小山的豆秸。 “尘哥，你买豆秸能到也是为了加工海参。” “媳妇，你可太聪明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顾尘心满意足地望着院子里的干豆秸。 或许在林晚儿看来，花十块钱买一堆豆秸，多少有些大病。 殊不知。 为了这个秘方，前世的顾尘花了整整十万块。 完成盐干海参当中，煨这个环节。 海参就可以进入晾晒阶段。 可是这么做，并不能完全蒸发掉海参体内的水分。 干海参体内的残余水多寡，还是会影响它的价格与口感。 这个时候。 就需要草木灰上场了。 将干豆秸烧成颗粒细腻，没有任何杂质的草木灰。 再用草木灰完全包裹煨过以后海参。 “媳妇，这条秘方值老钱了，我连我哥都没告诉，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要给我保密啊。” 看到林晚儿津津有味的好奇模样，顾尘主动揭开谜底。 “你知道吸附效应吧？充分燃烧的草木灰可以有效的吸附水分和湿气，将用盐煨好海参埋到草木灰里头几天，不但能将残余水分和湿气吸出来，并且还不会在海参上面留下任何的异味，丝毫不影响口感。” “然后呢？” 顾尘能将这么重要的秘方告诉自己，林晚儿高兴得不得了。 这说明，夫妻二人真的融为一体。 不存在任何秘密。 “然后每天中午翻动一次，大概翻动四次，只要里头一直保持干燥，就能将海参拿出来晒了。” “是不是不能被眼光直射？” 林晚儿问道。 “聪明，不但不能被阳光直射，还要始终保持阴凉，通风。” 林晚儿都快无师自通了，顾尘笑眯眯地说道：“媳妇，还有一个秘方，你想听不？” “想。” 林晚儿像是孩子一样，沉浸于顾尘故弄玄虚当中。 “那你亲我一口。” “啊。” 听到这个要求，林晚儿吓了一跳。 大白天在院里亲他，顾尘太欺负人了。 “那就算了。” 顾尘作势就是走。 “好啦，亲就亲。” 林晚儿迅速亲了一口，又马上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二人连孩子都有了，也没啥放不开的。 “还有一步泡石灰。” 顾尘低声告诉林晚儿，最后一条万万不能传出去。 不是怕别人找有关部门告顾尘不讲卫生。 而是这一条，比之前任何一条都重要。 将晾好的干海参放入装有石灰的大缸，带上盖子作进一步密封干燥。 倒不是一定要用石灰。 而是八十年初。 还没有出现专用的海参防潮纸。 没有防潮纸，就只能用功效相同的石灰代替。 经过这些道工序，不论是品相，质地，还是口感，都足够将顾尘将它对标另外一类极品海参。 小鬼子的北海道海参。 目前，龙国较为知名的海参只有一种。 鲁省刺参。 而在国际上，最出名的海参莫过于北海道海参。 辽参成名还要等十几年。 用鲁省刺参的名义从小鬼子兜里掏钱，人家只会当你是个疯子。 唯有对标北海道海参，才能勾出鬼子的馋虫。 进而和他们讨价还价，换取各类进口商品。 草木灰干制法，属于人家饭店大师傅秘方。 专门用来制作高品质海参。 “媳妇，再教你一个国外的说法，一旦进入到高品质海参环节，就不能再用只来称呼海参了。” “那用什么称呼呢？” 林晚儿问道。 “头。” “讨厌。” 听到头这个字，林晚儿下意识以为顾尘又不正经了。 红着脸，说晚上把闺女送到婆婆房里。 “……” 顾尘一脸错愕。 啥意思啊？ 说正经事，咋还说到要将欢欢晚上送到母亲房间。 “呃！” 瞬间，顾尘懂了。 自家媳妇原来是以为顾尘饿了。 准备晚上喂饱他。 第188章 新一轮的合作获利 一夜缠绵，快活似神仙。 早上起来知道的真相，林晚儿气得不停用小拳拳催打的顾尘。 这个大坏蛋明知道自己误会了，竟然将错就错。 原来。 顾尘口中的头，说的根本不是自己想的意思。 而是高端干海参的称谓。 新鲜海参可以用只来称呼，一旦将新鲜海参炮制成干海参，称呼就将从只变成头。 一斤里有多少头干海参，成为衡量海参品质国际标准。 头数越少，干海参越好。 而按照顾尘的经验判断，完成一系列步骤的干海参，一斤数量绝对不会超过50头。 “嘿嘿嘿，媳妇，你要是把我打坏了，我可就去不成百货大楼了。” 自从成为父母，顾尘两口子难得获得独处时间，只见顾尘躺在被窝里抱着林晚儿亲个没完。 “对啊，你还要去百货大楼打听消息呢，赶紧起来。” 林晚儿眼前一亮，开始哄着顾尘起来洗漱。 这两天一直忙着海参的事情，差点忘了打听顾江和王丽丽的事情有没有戏。 “那你亲我一口。” “冤家，说好了，亲你一口，你一定要起来，不许继续赖床。” 林晚儿拿这个冤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低头亲了顾尘一口。 “老婆大人，为夫去也。” 顾尘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精神饱满的出门洗漱。 与此同时，张翠兰抱着大孙女从屋里出来，问道：“小尘，你顾尘听你嚷说要去百货大楼，到了地方，别忘了好好谢谢徐经理，甭管成不成，人家能帮你哥介绍对象，咱家都不能慢待了人家。” “娘，这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可得好好谢谢徐彩霞，不把人家哄好了，咱村化肥可就没指望了。” “百货大楼现在连化肥都有得卖了，我上次过去咋没看见呢？” 顾江端着做好的饭菜，探头看向院子。 蹲在地上刷牙的顾尘，头也不抬道：“咋可能呢，百货大楼不卖化肥，架不住人家单位有本事兑换化肥。” “化肥还能兑换？” 顾江更加好奇。 “娘，我来抱着吧。” 这时，穿好衣服的林晚儿从婆婆手里接过女儿，顺口说道：“尘哥意思应该是富余物资交换吧？” “还是我媳妇聪明，只不过这次的交换需要费点功夫，多兜几个圈子。” 事情说简单，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双轨制最大的特点之一，便是既保留了大量计划经济的做事风格，市场又跟着一步步放宽。 比如说从今年开始。 老百姓可以自主买车，买船了。 不用再挂任何集体单位的名义。 而有的东西。 依旧是统购统销，按照计划生产与购买。 刷好牙，顾尘没事找事用凉手摸了摸闺女小脸蛋。 这下可好。 小丫头哇哇大哭，林晚儿没好气地直拿白眼瞪顾尘。 张翠兰更是捡起一根豆秸秆，对着顾尘拍了几下。 “你说你没事逗你闺女干啥，惹哭了你就消停了。” “娘，这才哪到哪，我就碰了她一下，小丫头哭得没完没了，为了这点海参，我和我哥冻得跟孙子似的，从小不吃点苦，哪知道她老子挣钱有多不容易。” 顾尘一边给自己找借口，一边帮大哥端菜。 “你以为谁都给你一样皮实呢，丫头又不是小子，以后少说这些没用的话。” 有了大孙女，顾尘在母亲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张翠兰无可奈何地哄着不住啼哭的欢欢。 “得，又是隔辈亲。” 一顿早饭下来，顾尘成了全家人数落的对象。 多少有点没想到，隔辈亲这玩意完全不分人。 姥爷姥爷稀罕两个大外孙。 打眼看不上小儿子张铁柱。 到了张翠兰这里，顾尘同样失了宠。 花了一上午的工夫。 顾尘和大哥一块将干豆秸烧成草木灰。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环，隐藏着大量的民间智慧。 除了豆秸。 干稻草烧成的草木灰，也能用来吸收海参的残余水分。 不过在保留海参特有口味方面。 前者制作的草木灰效果更好。 一点钟，顾尘骑上小摩托车去了县里。 “姐，这事让我咋谢谢你，王丽丽愿意和我哥继续接触接触，您肯定是出了不少力气，啥也不说了，过两天我给您弄点小鬼子的稀罕物，您喜欢啥，计算器，电子表，还是化妆品？” 百货大楼办公室，顾尘刚来就收到了好消息。 第一次接触十分成功。 顾江对王丽丽有好感，王丽丽也不讨厌顾江。 “听你这意思，你过几天要去市区找那个老宋？” 徐彩霞问道。 “有点买卖，需要老宋当中间人，姐，要是方便的话，百货大楼的吉普车，能不能借我一天？” 打了这么久交道，徐彩霞是个啥好脾气，早就被顾尘摸得清清楚楚。 巾帼不让须眉。 最讨厌别人和她说话磨磨唧唧，云山雾绕地兜圈子。 既有精于算计的一面。 更有东北大老娘们直爽的特点。 “你提前一天打电话，我让小马送你跑一趟市区。” 徐彩霞点头道：“至于东西，你就看着办吧。” “那行，到时候我给姐弄点稀罕玩意。” 说着，顾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咋了，还有啥事？” 一看顾尘这个样子，徐彩霞就知道这小子今天的过来不止一两件事。 “姐，我有个大买卖想和您商量一下，说不定这桩买卖，能让我姐夫成为当地响当当的大人物，调到市里工作也说不定。” 顾尘神秘兮兮道。 “装神弄鬼。” 徐彩霞忍不住笑道：“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小子倒是说得轻飘飘，你有啥法子能让你姐夫进步到市里啊？” “姐，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姐夫能成为食品厂一把手，除了靠您运作，还依靠了什么？” “你是说，外商？” 徐彩霞愣了一下，隐约读懂了顾尘的言外之意。 “姐夫改良生产线，为食品厂增加了烤鱼片这个项目，引来外商主动下订单，靠着这一点，我姐夫才能坐稳食品厂一把手的位置。” “如果继续引来外国订单，获得大额外汇，还有啥功劳能比这还要大？” 顾尘直言不讳道：“这年头评定企业单位的负责人是英雄还是狗熊，只有一个标准，能不能挣外国钱。” 第189章 小海参，大用途 见顾尘一语道破其中关键，徐彩霞对于顾尘接下来的话，开始抱着浓厚的兴趣。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回事。 纵然上头从来没说过，人员任免，晋升提拔与挣钱挂钩。 但是没有说，不代表没有这么做。 别看徐彩霞仅仅是一名科级干部，所在单位也只是一家县级百货大楼。 经常去市里开会，学习上头的精神和决策。 好多事情都在不言中。 自打进入八十年代，南方各地的新闻频繁超过老工业基地北方。 不是诞生了多少万元户，就是与港商进行了哪些合作，解决多少工作问题，创造了大量的税收。 几个特区的成立，进一步加深了徐彩霞看法。 能挣钱，特别是能挣外国钱的干部。 再年轻也能被提拔重用。 “姐，最近我发现了一种能够带来大量外汇的海产品，姐夫的食品厂有设备，有人员，反正就是啥条件都具备，我提供原材料，姐夫负责深加工，从小鬼子手里挣大钱，算不算大功劳。” “什么海产品？” 徐彩霞迫不及待道。 “海参。” “嗯？你说啥，海参？” 徐彩霞一脸懵地说道：“这玩意能挣大钱？” “您听我把话说完，普通海参肯定是不成，但只要经过一番包装，并且品质杠杆过硬，就这么说吧，一斤干海参的价钱，比得上我姐夫他们厂卖几千斤烤鱼片了。” “真的假的，一斤不值钱的海参咋就这么值钱？” 要不是知道顾尘的能耐，徐彩霞早就喷她一脸了。 海参这玩意不算啥稀罕货。 逢年过节的时候，上级偶尔会给百货大楼配发一些来自隔壁鲁省新鲜海参和的干海参。 徐彩霞没少吃。 咋说呢，味道也就一般般。 “姐，我现在说再多，您也未必能相信，等我从市区回来，给您看看我的收获，到时候您啥都明白了。” 闻言，徐彩霞仔细想了想。 口说无凭，顾尘这么说倒也是在理。 “假如这事真的成了，你又咋保证供应呢？” 不再纠结海参能不能卖上大钱，徐彩霞转而问起各项准备。 “说起这件事情，老宋就成了关键，另外，还得有乡亲们的支持，绝对不能给我拖后腿。” 顾尘不动声色讲起铁皮船的事情。 通过拉拢村委会干部，顾尘成功得到了被王忠诚一家长期霸占的铁皮船。 如今，船只正在县造船厂大修。 估摸着一个月左右，这条船就能重新下水，启航。 成为顾尘捕捞生意里重要工具。 有了铁皮机动船，得到老宋的暗中支持，等于打通了捕捞海参最为关键的一环。 只不过。 铁皮船毕竟是王家村的集体财产。 王忠诚父子不会甘心失败。 说不定要三天两头给顾尘找麻烦。 要是能弄点化肥，进一步收买人心。 任他王忠诚如何上蹿下跳，为了每年的粮食问题，全村老百姓得罪谁，也不敢得罪顾尘。 “化肥的确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不过姐这里啥东西都有，就是弄不到化肥啊。” 徐彩霞细细思量，不由得面露难色。 术业有专攻，百货大楼纵然有着各类乡下难得一见的商品。 唯独没有化肥这玩意。 与水泥，钢筋等建材一样，化肥也是管控的重要物资。 “这可就难办到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顾尘双手抱肩，愁眉不展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看到我家越来越有钱，不给村里人一点甜头，哪怕王忠诚不找我麻烦，那帮子长舌妇，闲汉懒汉也不会饶了我。” “农村这点事，唉，没法说。” “要不走走黑市？” 徐彩霞低声道。 “没用的，我们村几百口人，黑市才能弄到多少化肥。” 顾尘摇头道：“最好还是公对公，免得留下后患。” 徐彩霞听后深以为然。 顾尘的担心成为众矢之的，现状确实是这样。 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成立。 正是用来监督像顾尘这样的个体户，万元户。 不但要注意村里人态度，更要注意自己做买卖的方式方法。 种花不容易。 摘花就是一下子。 腰包越鼓，名气越大，也要夹着尾巴做人，各方面关系全部打点到。 “对了姐，距离劳动节还剩一个来月，各单位后期负责人，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发给职工的过节物资了？” 顾尘一惊一乍道。 “对啊，交换！” 徐彩霞起身说道：“你等着，我这就给化肥厂打电话，问问他们过节物资筹措到多少了，到时候你们村集体筹措一笔钱，专门购买他们缺少物资的，到了……” “姐，我们村穷得叮当响，根本挤不出这笔钱。” 顾尘及时打断徐彩霞的想法，提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半小时后。 徐彩霞的办公室里传来阵阵笑声。 顾尘真是鬼才。 不混体制真就是浪费人才。 就连徐彩霞都想不到，一个对她来说都是十分棘手的问题，顾尘却有办法解决的让各方都满意。 合作过程中可能会产生各种情况。 唯独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抱怨自己吃亏了。 “弟，就凭你在这件事情里展现出的能耐，姐这边没说的，回去就做你姐夫的工作，不论是高档海参，还是化肥，你就看姐咋给你办。” “姐这边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个月你再过来，我就不在这间办公室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顾尘能把涉及管控物资的化肥问题，处理得漂漂亮亮。 所说的通过海参升官发财，肯定也不会掉链子。 “姐，你要往楼上挪了？” 顾尘一脸欣喜地指了指屋顶。 徐彩霞笑道：“别外传，这事还没有正式下文件呢。” 顾尘保证守口如瓶，就连家里人都不告诉。 一周后，司机小马开着吉普车进了王家村。 接上顾尘直奔丹城市区。 去之前，顾尘又给宋建国打去电话。 还是老一套的嗑。 帮宋建国仅需进步。 “不是，这就是你说的厚礼？海参也能算极品海鲜？” 左等右等，宋建国终于将顾尘等来了。 只见顾尘手里端着一个盆，里头放的竟然是一只成年人手掌长的海参。 明明在电话里头说，今天会带一份厚礼过来。 此物能帮宋建国谋一份更大的远程。 海参谋取前程，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第190章 顾尘的嘴，辽参的味 “宋哥，您也就是当我的面能这么说，倘若小鬼子，不不不，小日子工作人员在场，非得笑话死你不可。” 顾尘放下瓷盆活动双手。 唯恐提前泡好的海参路上出问题，顾尘从上车就一直端着。 此刻，两只手都快没感觉了。 “他们笑话我干啥啊？” 宋建国低头看着瓷盆里头的海参。 除了个头大，色泽光亮，肉质肥厚，也看不出啥门道。 “当然是笑话您没见识了，这么跟您说的吧，小日子有一类海参，名字叫做北海道海参，属于世界知名的特色海鲜，您要是还听不懂，我那就这么说，我这玩意相当于极品人参。” 顾尘大致介绍小鬼子的北海道海参，知名度相当于国内对于极品人参认知。 而顾尘这次带来的海参。 不论是口感，营养，都能和北海道海参并驾齐驱。 宋建国听后大吃一惊，转身拉开办公桌抽屉。 从里头找出一本小日子水产品图鉴。 翻看了一会。 宋建国找到了关于北海道人参的记录。 作为有关部门派驻此地办事人员，宋建国不但会说小日子话，还认得小日子文字。 加之与小日子工作人员的利益合作。 自然而然要多了解一些那边的情况。 北海道海参又被称为红参，属于世界几大知名海参之一。 “卧槽，这玩意还是他们贡品！” 不看不知道，宋建国很快就被这本小日子出版的水产品图鉴上的相关内容所震惊。 顾尘用东北极品人参比拟北海道红参，这种对比倒也算是名副其实。 红参不但是小日子最高级的海产品。 从八世纪开始，就是小日子皇室的贡品。 “这……不是，咱们当地的海参，真能和北海道红参一较长短？” 宋建国话都不会说了。 脑瓜子嗡嗡响。 “能不能，不是我说，也不是您说，要让他们自己说。” 经过顾尘采用的跨时代制作方式，辽参口感被最大限度地保存下来。 辽参与北海道红参各有千秋，属于不分伯仲的高端食材。 十几年后，辽参横空出世。 短短数年光景，就被吃成了稀缺食材。 进入千禧年，基本看不到纯正的野生辽参。 由此可见。 辽参有多受有钱人青睐。 海八珍之首，岂是浪得虚名。 “我滴乖乖，你小子行啊！这要是让他们吃得赞不绝口，票子还不得大大滴。” 宋建国激动得有些忘乎所以，顺口蹦出了老电影里的台词。 “宋哥，您先别高兴的太早了，这帮犊子确实有钱，也愿意为好吃的花钱，不过也正因为太有钱了，一个个鼻孔朝天，我一个个体户说的在天花乱坠，人家也未必会相信我，等他们过来了，还需要宋哥你给我喂几张票，敲敲边鼓。” 想要将鬼子彻底套进来，不能仅靠顾尘的嘴，辽参的味。 还需要宋建国站台助威。 “有道理。” 宋建国沉思片刻，开始和顾尘商议话术。 瞧宋建国那股激动劲，有些话，顾尘也就不用说得太透。 宋建国是有关部门派来的工作人员，主要工作是协助小鬼子企业收购海鲜，为当地获取外汇和额外税收。 他们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宋建国的前程。 和连城比起来，丹城太小了。 这里的小，不只是辖区面积小，人口少。 愿意来这里投资，开设企业的外国人同样少得可怜。 之前说过。 丹城不缺外国人，但基本都是北棒那边的人。 反观连城。 充斥着大量过来投资经商的小鬼子和西方人。 谁穷谁富，一目了然。 整个丹城市区，只有一家外国企业。 就是顾尘所在的野田水产公司收购点。 外商的态度，带来的税收和经济效应，影响着相当人员的晋升。 这点，县级干部徐彩霞都知道。 一直在市里工作的宋建国咋可能不晓得。 “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们的人请来。” 宋建国揉了两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话过程中，顾尘的几句题外话，差点让宋建国蹦起来。 野田水产公司的外派职工远离本土，长期在龙国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高端食材了。 若在异国他乡吃到与北海道红参相同品质的海参。 高兴将会加倍。 另外。 这段日子，正好赶上小鬼子一个很重要的节日。 彼岸节。 内容和龙国的清明节一样。 都是祭奠亡故亲人，一家子出去扫墓。 不同的是，鬼子的清明节持续好几天。 结果之后全家人大吃一顿。 身处异国他乡工作，龙国可没地方给这帮犊子扫墓，他们也不可能将亲人接过来过节。 这么一来。 就剩下一个主题了。 聚餐吃饭。 目送宋建国离开办公室，顾尘有一搭没一搭翻看着桌面的水产品图鉴。 前世成为暴发户，为了跻身名流圈子，顾尘没有给自己镀金。 又是报EMBA混文凭，又是报班学习计算机，英语，小日子话。 勉强能看懂一些小鬼子文字。 懂的人都懂，EMBA就是给顾尘这类没文凭的土财主镀金的地方。 大学老师也都知道下面的学员是啥德性。 采取水课的教学方式，天天上课扯闲篇。 专挑吸引人的商业八卦，商业趣闻应付工作。 错有错着。 也是因此，顾尘才会对八十年代的小日子有这么多了解。 富得流油，狂得没边。 拿钱不当钱，出门打车一万一万给。 司机敢找零。 就是故意打我的脸。 “踏踏踏……” 没一会，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宋建国都和小鬼子说了些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帮子男女工作人员挤了进来。 “小顾，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和女士，都是野田水产公司派来的常驻职员，这位是经理铃木先生。” 宋建国不动声色地眨眨眼。 “顾桑，宋先生说你有媲美北海道红参的极品海参想要卖给我们，请问一斤有多少头？” 互相通报了身份，又得知之前的黑虎虾就是顾尘提供的，铃木经理开门见山起了一个专业名词。 听到铃木经理能说一口龙国话，顾尘笑道：“39头。” “纳尼！” 铃木经理大吃一惊。 宋建国不失时机地开始翻译。 环绕四周的男女职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目光齐刷刷看向瓷盆。 里头放着三只用冷水泡发的海参。 如果每一头都能泡到这么大。 足以达到小日子对于特级海参的划定标准。 每斤不超过40头。 这便是小日子眼里的特级干海参标准。 第191章 极品海鲜的魅力 “铃木经理，请允许我现场为诸位烹煮几头海参，用我们龙国话来说，百闻不如一见。” 经济泡沫时期小日子，奢靡程度堪称离谱。 哪怕天天和他们待在一起宋建国，也无法全面了解鬼子的豪横有多离谱。 唯有两世为人，上过EMBA水课的顾尘，可以精准拿捏他们的心态。 闻听此言，铃木经理先是点头同意。 又亲自将顾尘的话翻译给手下职员。 “经理，您真的相信龙国海参，能和我们的北海道红参相媲美吗？” 一名女职员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敬意。 “幸子小姐，我坚定不移地相信，我们小日子的红参，才是海参里的极品，不过这里是龙国，即便你不高兴他们随意用当地海参对标我们的极品海参，为了公司，还请你忍耐。” 铃木经理毫不避讳，表达着小日子海参一级棒自信。 不过作为生意人。 有些事情明知答案，依旧要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算上铃木经理，经理秘书幸子，野田水产公司一共向丹城派驻了十五名本国工作人员。 放眼小日子本土。 野田水产公司算不上什么大型企业。 正因为规模不够大，竞争不过其他同行。 公司高层才会另辟蹊径，前往丹城开设收购点。 丹城需要野田水产公司提供的外汇。 同理。 野田水产公司也需要当地给予各种帮助。 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给顾尘的面子，也要给宋建国这位当地干部几份面子。 另一边。 顾尘请宋建国帮忙去厨房找来电热锅。 不多时。 一台来自小日子的进口电热锅接上电源，顾尘找来装满水的暖瓶，将里头的开水倒入锅中。 开水再度烧开，顾尘分别将泡发好几头海参放了进去。 盖上锅盖调整火力，余光看向手表。 一分钟后，关火盖上锅盖。 闷了四分钟，顾尘拿下锅盖。 一股高级海参特有的鲜味开始弥漫整个办公室。 “诸位，锅里的海参来自北部冷水海域，海参的生长环境和维度与北海道红参的生活环境基本相同，口味方面各有千秋，因此我才会用对标北海道红参，称呼我拿来的这些干海参。” “大家都是吃过见过企业精英，我想光是闻气味，也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顾尘掏出买自友谊商店的瑞士军刀，一手握着筷子将一头焖好的海参夹到碗里，另外一只手开始切割海参。 顾尘一边说，宋建国一边翻译。 连他自己也都开始觉得顾尘拿来的海参，未必比小日子的海参差。 转眼间，巴掌长的海参被顾尘切成了几片。 这年月的小鬼子。 不论男女，个个都是吃过见过的讲究人。 经济腾飞给小日子带来了空前的消费奢靡。 不说别人。 单说眼前叫幸子的女秘书。 从脚上到身上，全部都是名牌奢侈品。 其余小鬼子，也都是一身名牌西服打底。 人均收入世界第一，超越爸爸丑国。 “经理先生，龙国怎么会有极品海参，这不合常理啊……” 幸子嗅了嗅鼻子，表情变得无比震惊。 出身于北海道的幸子觉得匪夷所思。 十余名小日子职员同样目瞪口呆。 这些人来到龙国工作，最短的也有一年半的时间。 谁都没有听说，龙国盛产高档海鲜。 “铃木经理，请吧。” 顾尘将筷子递给铃木。 宋建国笑着说道：“铃木经理，这种海参产量少，味道格外的鲜美，和你们的红参一样，这种海参也是皇室贡品。” “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早些年凡是和封建帝王沾上边的东西，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所以诸位才没有听过它的名字。” 顾尘听后暗暗咋舌。 三分真，三分假，宋建国是这能忽悠啊。 “哦，它也是皇室贡品？” 此话一出，铃木经理兴致勃勃接过筷子。 一片切好的海参放入口中，铃木经理轻轻地用牙齿咀嚼。 刹那间。 浓郁的鲜香味道弥漫口腔。 “！！！” 铃木经理转而用力咀嚼。 “呦西，香味十足，软而不烂，弹性适中，十分的爽口，一级棒，一级棒！” 一片海参下肚，铃木经理再次夹起一片。 一脸享受地细细品尝着龙国海参的特有滋味。 鲜美的滋味中，带着极品海物特有的海洋咸香。 没有任何多余的杂质。 只有原汁原味的鲜味。 见铃木一连吃了数片，小日子职员们不由自主地吞起了口水。 宋建国见状单手背后，冲顾尘竖起大拇指。 铃木这家伙嘴巴刁得狠。 一般二般的海鲜根本入不得他的口，隔三岔五抱怨在龙国吃不到上等海鲜。 为了讨好这位顶头上司。 众人才会拜托宋建国，帮忙寻找充当生日宴食材的特级美味，黑虎虾。 一整头海参全部被铃木一个人吃完，其他职员七嘴八舌催促顾尘再切一头。 当即。 顾尘如法炮制，将剩余泡发海参全部切成片。 这一回，众人学聪明了。 趁着顾尘切海参的间隙，纷纷出门取来自己的筷子。 不出顾尘所料。 亲口尝到辽参与众不同的滋味。 就连深信北海道红参世界第一的幸子都被辽参奇特的口感所折服。 “顾桑，请问这些海参是你制作的吗？用了什么方式，能够保存它的原汁原味？” “我在本土吃过无数种海参，不夸张地讲，除了红参，也就是顾桑拿来的灰色海参最为好吃了，制作方式肯定非常特殊，才能让海参保持爽滑的感觉。” “又一次在异国他乡享受到高级食材，谢谢你，顾桑。” 众人吃得不亦乐乎，不吝赞赏地称赞灰色海参的可口。 铃木经理这时才想到吃了这么多高级食材，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呢。 当即询问起海参名字。 “它的名字叫做辽参，至于之前叫什么，很抱歉，我其实也不知道。” 顾尘提前十年将辽参这个称谓带到市场。 又故意给小鬼子科普辽参的三味。 甘，糯，鲜。 品尝辽参犹如品茶，各种滋味需要用心品鉴。 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最开始的味道是冷水参的甘甜汁液。 伴随着咀嚼。 食客还将领略到辽参独有的弹糯口感。 吃进肚中。 辽参的第三味鲜，将会令食客回味无穷。 第192章 暴发户最懂暴发户的心态 “哗啦啦！呦西，没想到顾桑不但是一位能力超群的渔夫，更是一名美食家，顾桑说得非常对，特级食材不只是食物，更是一种极致的艺术。” “能在龙国遇到顾桑这样懂得美食艺术的先生，真的是太幸运了。” 几分钟后，众人被顾尘忽悠得如痴如醉。 作为众人里头，唯一会一些龙国话的小日子，铃木经理搜肠刮肚的夸奖顾尘是一位美食艺术家。 “美你大爷的艺术家，老子不过是将前一世培训讲师的话改头换面讲了一遍，没想到你们也吃这一套。” 顾尘脸上带笑，心里都快笑不行了。 后世服务于土财主，暴发户的培训课程，培训讲师多如牛毛。 从餐桌礼仪，老板打扮，一直到掩盖身上的土腥味，将自己包装成一名有格调，有派头的企业家。 这些玩意，顾尘全都报名学了一遍。 什么辽参三味。 前韵甘，中韵糯，后韵回鲜。 统统都是讲师教给顾尘撑门面的词汇。 宋建国呆若木鸡地站到原地，越看顾尘也觉得看不懂。 小嗑唠的贼上头。 将吃饭上升到艺术和哲学高度。 得亏知道顾尘是干啥的。 不知道顾尘来历。 单听顾尘的唠的这套嗑，保准以为这小子是大学老师。 “顾桑，你一定去过我们小日子，对不对？不然的话，你不可能知道食感这个词。” 顾尘趁机打铁，继续卖弄着三十年后的“学问”。 任小鬼子再见多识广。 也架不住后世富豪讲师们，编出来的一套套高级词汇。 铃木经理赞不绝口，俨然将顾尘当成了美食领域的知音。 其他小日子职员也都围了过来。 不管顾尘能不能听懂，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附和的话。 犹如顾尘这代泥腿子出身的暴发户，功成名就以后急于洗白出身，参加各种培训，讲座，商业课程，借此跻身进入上流社会。 小日子有钱以后的一系列作风，同样充满了暴发户习气。 关于小日子暴发户心态这一点。 EMBA课程的水课老师，整整给这帮子富豪学员水了大半个月。 拼了命的买买买，不去的别的地方，专去爸爸国买房子置地，大量收购丑国商业地标。 重金雇佣外国女人。 特别是丑国女人，找她们来小日子充当底层服务员，陪酒女。 通过欺负丑国的女人。 侧面报复爸爸国对小日子的占领。 一边极尽能事的恶心丑国，一边又装成上上流绅士。 事事都要讲格调，讲文化和礼仪。 大肆宣传消费既美德。 普通的小日子将购买奢侈品当成了必修课。 小日子企业和财团，更是将奢靡享受视为一种优良品德。 越好越不嫌好，贵的东西一定是最好的。 “顾桑，你带来的干海参我们都要了，多少钱我们都买。” 说着，铃木经理看向秘书幸子，问起本季度招待费还有多少。 “截至昨天，第一季度的招待费用大概还有一万五千美元。” 幸子秒懂铃木经理的意思。 公款报销。 将这批干海参列入招待商品当中。 “顾桑，请开价吧。” 铃木经理声音激动，想要尝试更多种吃法。 宋建国再度冲顾尘眨眨眼。 小鬼子有钱，千万别手软。 岂料，顾尘以摇头回应宋建国。 “铃木经理，我希望这次的结算方式是以物换物，用我带来的干海参，换取你们本土各类特色商品。” 顾尘回答出乎所有人预料。 宋建国万万没想到，顾尘竟然不要外汇。 铃木经理也有点意外，反问道：“顾桑说的特色商品，能不能具体说一下名字呢？” 不论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以物换物，都不影响铃木等人购买辽参的冲突。 问题是。 有些东西能给，有些东西根本弄不到龙国。 比如，汽车。 “我想要一台双开门电冰箱，至于牌子，三洋，东至，松下都可以，我还想要几块精工，卡西欧手表，索尼随身听，资生堂化妆品，进口钢笔，打火机……” 顾尘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前世听说过小日子知名品牌。 已经人前显圣，索性一显到底。 没有任何保留，表述着他对小日子商品的了解程度。 也就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 上头刚刚允许个人购买机动车。 各地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尚未统一。 但凡时间线推到明年。 顾尘非得要一辆雅马哈摩托车不可。 “你确定只要这些东西？” 等到顾尘的说完以物换物的商品名字，铃木经理等人纷纷面露古怪之色。 诚然。 顾尘要的东西不少，其中不少还是小日子的大牌子。 可是商品牌子再大，种类再多。 它们在本土售价也没多少钱。 这么说吧。 顾尘倘若用三斤干海参兑换外币，获得的外币起码能买到多出一半的所需商品。 “铃木经理有所不知，这些东西在你们国家司空寻常，但是在这里，有钱你也买不到，不是专品专供，就是没有进口。” 顾尘依稀看出众人为什么表情古怪，坦言即便握着大量外币，依旧买不到他需要的商品。 铃木经理点点头。 再一次将顾尘的话翻译给众人。 这么一说，众人就懂了。 不说别的商品。 就说最最常见的化妆品，龙国只进口了少量资生堂化妆品，并且仅限于京城一地销售。 专供外国人和大干部。 每次有职员回国轮休，幸子小姐总要托对方给她捎带化妆品。 至于顾尘索要的随身听，貌似只在港城一地销售。 尚未进入内地市场。 这么一想，众人也都释然了。 “顾桑，你需要的这些东西，我可以打电话让公司送过来，不过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请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们没有诚意做这笔交易，而是贵国的审批手续比较慢。” 铃木经理爽快答应，顾尘需要的商品会以办公设备的名义进入丹城。 随后又补充海关检查周期漫长。 一两周内过来，只怕是没戏。 顾尘苦笑道：“铃木经理您不用解释，我明白，要是你们这边真有困难，用过的二手货也行，毕竟，做生意不可能卖家要多少，你们给多少，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纳尼！” 不说还说，听到顾尘主动降低要求，铃木经理脸色骤变。 第193章 顾桑，你瞧不起谁呢！ “顾桑，你太瞧不起我们小日子，这种特级食材，应该有一个属于它的特级价格。” “因此，用来以物换物的商品，必须都是全新的。” 铃木经理语气严肃。 顾尘可以抱怨时间慢，也可以漫天要价。 但绝对不能说小日子差钱。 很快。 众人从铃木经理口中获知顾尘的意思，露出了和铃木一样的不满态度。 贫穷的龙国人，他们太失礼了。 小日子的财富比老毛子都要多。 哪怕是底层蓝领的收入，也比丑国蓝领高出两倍。 小日子都市圈，一个区的地价可以买下整个枫叶国。 大都市圈的全部地价。 买下丑国都是绰绰有余。 “小顾，这是怎么个情况？” 看到小鬼子说翻脸就翻脸，宋建国有些摸不着头脑，将顾尘拉到一旁询问原因。 不知不觉，宋建国也被带入了坑里。 怀疑顾尘即便没去过小日子，也肯定有那边的亲人和朋友。 顾尘丢给宋建国一个少安勿躁的眼神，说道：“铃木经理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 铃木经理沉声说道：“为了表达我们延迟交货的歉意，我可以为顾桑找一些即将淘汰的办公用品和生活用品，就当是延期交易的补偿。” “请顾桑写下你需要的商品名字，一个月后，这些全新的商品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 不由分说地找来纸和笔，铃木经理承诺写完就去办公室打国际长途。 “那好吧。” 顾尘半推半就拿起笔，强忍着笑意开始写清单。 没错，激将法。 八十年代后期，你可以随便说小日子穷。 而在此之前。 谁敢说在经济问题上看不起小日子，小日子非得给你玩命不可。 “幸子小姐，把你没用过的化妆品找出一些，交给顾桑带走。” “佐藤君，我记得你有一只随身听，一会一并交给顾桑，再找找其他可以废弃的商品。” 当即，铃木经理用岛国话发号施令。 众人每半年可以回国休息两周。 而在龙国工作期间，每天基本都是三点一线。 宿舍，收购点，吃饭的食堂。 别说夜生活，娱乐场所。 刚刚改革开放的龙国，连卡拉OK都没有。 逛公园，逛商场，龙国的这些基础设施。 甚至都不如小日子的乡镇高级。 没得玩，没得逛。 就连唱歌，看电影的地方都没有。 吃，成了众人唯一的消遣。 要不是外派补助相对可观。 铃木一行人才不会来龙国活受罪呢。 得到了顾尘手里的三斤干海参，众人欢天喜地出去商议做法。 用昆布吊汤，做一碗清汤海参。 承诺一会过来，给顾尘送“定金”。 “小祖宗，你咋这么傻呢，有外汇还怕买不到东西？” 小日子一行人前脚刚走，宋建国便开始埋怨顾尘的眼光短浅。 “宋哥，我就说一句，以物换物勉强可以让上头睁一只眼闭一眼，如果收了他们的外汇，进一步吸引外资的功劳，您是要，还是不要？” 顾尘点上一根烟，拉了把椅子坐下。 “哎哟！” 宋建国一拍脑袋。 光惦记着小日子能给多少钱，差点忘了这档子事。 “你说得对，这回确实不能要钱，上级一旦过来走访，露馅的可能太大了。” 宋建国频频点头，紧接着说道：“回去以后，你尽快让马志国出一份报告，最好是你亲自操刀，我这边抓紧做铃木这些人的工作。” “等到咱们两家敲定好，立刻汇报给上级。” “我这边牵头，县食品厂负责包装加工，你提供原材料，争取五一节到来之前，彻底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对了，铁皮船维修工作，你再催催的你们县的造船厂，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磨洋工，实在不行，我直接给他们打电话。” 耐心听完宋建国的各项安排，顾尘丢了另外一个棘手问题。 “宋哥，我知道您急着进步，更清楚这件事情重要意义，毕竟，主意是我出的，我比谁知道不能出岔子，可是话说回来，拿不到跨区域进入连城海域的捕捞手续，准备再多也是白扯。” 时间回到一个多小时前。 顾尘与宋建国单独商议说辞，不留痕迹地指出这类特级还剩，省内只有两个地方能够捕捞。 一个连城，一个丹城。 后者产量少，一年到头都未必能见到几条。 丹城海域的辽参数量稀少，反倒是连城海域的辽参颇为丰富。 想要做大做强，将辽参打造成当地出口海外的一张名片。 势必要把手伸到别人家的海域。 县食品厂负责包装，精加工，充当辽参的生产企业。 顾尘负责提供原材料。 宋建国的任务是串联各个单位，包括这群小鬼子。 相当于是粘合剂作用。 从八十年代一直延伸到千禧年，招商引资始终是进步的重要基础。 不以成败论英雄，只以挣钱为标杆。 马志国两口子需要进步，宋建国同样不愿原地踏步。 顾尘则需要这群体制内的头头脑脑，充当人脉保驾护航。 “放心吧，哪怕是求爷爷告奶奶，给人下跪装孙子，我也会给你弄来一系列的合规手续，不怕再遇到蛮不讲理的当地渔民。” 宋建国胸脯拍得咣咣响。 行有行规，鱼有渔场。 丹城渔民去连城进行捕捞作业，等于主动抢别人的饭碗。 而想要避开被当地渔民刁难的风险，各类手续缺一不可。 少一项。 别人打你都是白打。 特许跨区域海洋捕捞作业许可证，渔船检验证书，登记证书，船只名称注册证，出海船员三件套。 手续多如牛毛，需要盖章的部门多达十几个。 几十分钟后。 一堆半新不旧的小日子商品出现在顾尘眼前。 “麻烦铃木经理了。” 顾尘笑得合不拢嘴。 原打算换取二手旧货，却不料听到小鬼子本月的招待费用这么多。 一万五千多美元，哪怕是拿到银行进行官方兑换。 也能换来四万多龙币。 而这，还只是小鬼子一个季度的招待费。 说是招待费。 其实就是公关费。 有鉴于此，顾尘故意往小日子的逆鳞位置动手。 果不其然。 小日子坚持用全新的商品交易。 “卧槽，顾大哥，你拿来这么多进口货？” 等了大半天，顾尘拎着大包小裹回到吉普车。 司机小马扭头一瞧。 袋子里的商品全部标着外国字。 不少的玩意，甚至连他这个百货大楼的职工都没见过。 第194章 打造高端海产品的第一步 “小马，你也老大不小了，打算啥时候结婚？” 顾尘不答反问，掏出一包进口烟递给小马。 小马正要回答，发现顾尘递来的香烟不是一般的进口货。 “顾哥，这是啥烟呢？我咋没见过呢？”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小日子从本土带来的原装七星香烟，尝尝，味道一般，胜在新鲜少见。” 顾尘介绍道。 收购点的小日子工作人员以男性居多，香烟和酒成了不可或缺的生活物资。 “家里刚给我介绍个对象，我正处着呢。” 小马收回目光继续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尘聊着自己的私事。 开了差不多两小时，吉普车回到百货大楼停车场。 顾尘将东西暂时留在车上，一个人上楼找徐彩霞汇报收获。 得知顾尘用干海参兑换到大量进口货，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的进口货从小日子送到王家村，徐彩霞随着顾尘一块下楼看稀奇。 “姐，现在不担心了吧？” “这话说得，从最开始姐就没担心过。” 徐彩霞笑道：“你办事，别人不放心，姐还能不放心？就怎么办吧，你姐夫的工作做得已经差不多了，只要你能够保证海参供应，其他事情全都好说，老宋又是啥意思？” “还能有啥意思，自然是乐见其成，这件事情不用他花一毛钱，也出不了多少力气，躺着就能把功劳挣了，任何一个人坐在他的位置，都不可能说个不字。” 顾尘耸耸肩膀。 三方联系到位，出口高端干海参的生意不愁做不起来。 但凡时间往后推几年，顾尘都不用费这么大力气。 无奈。 现在是计划经济尾期，个体户没资格与外国人做生意。 即使顾尘将生意挂靠某些单位下面，想要打通对外出口这条路，依旧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关关难过，关关都要过。 光是审批手续，就能把顾尘愁得茶饭不思。 与其如此，顾尘决定另辟蹊径。 蛋糕切成三块。一块分给市外贸部门。 一块交给县食品厂，最后一块留给自己。 公对公出口，审批流程便捷。 还能有效地避开投机倒把这顶大帽子。 “好小子，你简直就是咱们村的及时雨！不管多难的事情到了你这，都变得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王家村，村委会。 顾尘犹如得胜凯旋的英雄，村干部挖空心思地说着各种好听话。 恭维顾尘说到做到。 化肥问题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了。 张大花赞叹道：“老二，你说你的脑袋到底是咋长的？我们几个人绑在一起，都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啥也不说了，有了化肥，我敢保证全村从男到少，从老到少，不会有一个人说你的坏话。” 赵金山附和道：“有了足够的化肥，不但今年的春耕能顺利展开，秋天的时候，咱们村还能获得大丰收，打出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多的粮食，而且乡亲们也不用天天起五更爬半夜的伺候庄稼，可以腾出大量时间出海打鱼，多挣点钱比啥都强。” 有一说一。 冯有才，张大花，赵金山等几名村干部同样也贪。 但和王忠诚比起来，他们做人做事多少还留有几分余地。 不像王忠诚喜欢玩全盘通杀，做事情不留任何余地，将村集体当成王家的提款机。 买船钱不够，就从村委会账户上拿。 利用手中的权力，垄断村里的鱼货买卖。 指定刘老六成为渔获的唯一收购商。 现如今，王忠诚已经被边缘化。 被王忠诚打压了二十年的村集体，终于能够扬眉吐气。 几人想趁机发点小财是人之常情。 不过话说回来，王家村这些年被王家父子弄得鸡飞狗跳，穷得叮当响。 不先让村子富起来，以冯有才为首的村干部，即使想捞也没地方去捞。 顾尘筹措化肥的方式，确确实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既不是从黑市购买，也不是直接联系主管化肥的相关单位，化肥生产企业。 选择另辟蹊径，跳开繁琐的条条框框。 以物资兑换的方式从外围突破。 后世各类企业和单位，每逢年节都会向职工发放过节物资。 过节发东西的传统，早在五十年代就已经出现。 八十年代之前，春节不算法定假日。 唯二的法定假日，分别是劳动节和国庆节。 两个大节来临之际，无论是小型集体企业，还是大型国有工厂。 都要想方设法筹措过节物资。 所谓的筹措，其实就是物资兑换。 用本厂富余物资兑换其他企业的富余物资。 比如。 生产锅碗瓢盆的工厂会用这类物资，向生产食品，日用百货的工厂，兑换人家的特色商品。 顾尘联系徐彩霞下单，由徐彩霞爱人马志国的食品厂额外生产一批鱼类食品。 百货大楼方面以丰富过节物资为理由，进行公对公的采购。 采购一批鱼片和鱼罐头，再从中截留出一部分。 搭配上少许工业品，组成一个过节大礼包。 徐彩霞通过个人关系联系化肥厂，由化肥厂出面采购过节礼包。 通过本厂的化肥进行结算。 等到化肥进入百货大楼仓库，王家村村委会以村集体的名义，向百货大楼购买这批农业物资。 合理合法，不犯任何忌讳。 哪怕明察秋毫的包青天重生，亲自带队下来调查，也挑不出任何问题。 化肥问题解决，挖掘机问题同样难不倒顾尘。 不是体制内的人。 深谙体制内的条条框框。 水产局基建科完成对青山渔业大队的挖掘机审批。 两台挖掘机抵达青山镇，王家村就会出面借用挖掘机。 名义上，帮助王家村进行生产劳动。 期间，给顾尘家干几天私活。 时间来到四月初，市设计院下属施工队正式进入王家村，开始进行施工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顾尘先行支付了15000元的施工费，后续施工费双方定期结算。 今天中午，顾江去县里相亲约会，顾尘主动系上围裙点火做饭。 聘请施工队的好处之一，就是不用给人家准备一日三餐。 包工包料，连伙食都是施工队自行负责。 第195章 负责任的维修工程师 “尘哥，你去休息吧，这两天忙里忙外，看得我都心疼，中午饭我来做。” “外屋地油烟大，你赶紧进屋照顾孩子，一顿饭累不死我。” 顾尘不由分说地将媳妇送回里屋。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无论干啥，顾尘都觉得有奔头。 林晚儿商量道：“尘哥，过两天你给我找点事干吧，哪怕是让我下地干活，也比天天待着强。” “到时候再说吧。” 顾尘转身返回外屋地继续做饭。 开春这两天，姥姥身体不太好，张翠兰接到消息，火急火燎地回家照顾老人。 不大的家中，只剩顾尘兄弟和林晚儿是母女。 在顾尘和徐彩霞的共同努力下，顾江与王丽丽正式建立恋爱关系。 大哥三天两头地去县里约会。 家里的许多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顾尘身上。 每天不是围着锅台转，就是围着老婆孩子。 看似无聊，实则乐在其中。 “你家怎么这么大的烟？咳咳咳……” 炒好两盘菜，门外忽然传来李大龙的声音。 顾尘推门招呼道：“你不在家吃饭，怎么大中午跑我家来了，是来蹭饭的吧？” “鬼才来你这蹭饭，瞧你做的饭菜，隔着门都能把人呛个跟头。” 李大龙故意吐槽顾尘的手艺。 “别提了，前不久买来的新煤中看不中用，不但难烧，而且……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过来有啥事？” 顾尘顺手递给李大龙一支烟。 李大龙说道：“我去村委会说宅基地盖房子的事情，接到造船厂电话，李工让你下午过去一趟。” “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顾尘拍了拍额头。看不远处的施工队：“咋样，要不要我跟施工队说一声，干完我家的活，再帮你把房子盖起来？” “算了吧，我可没你这么有钱，好家伙，啥都没干先给人家一万五，也就是你家人宠你，换成我娘，非得训得我狗血淋头不可。” 李大龙摇头婉拒。 祖祖辈辈，都是请村里人帮忙盖房子。 到了顾尘这里，一改传统惯例，花重金请市里的施工队盖房子。 私底下，经常有人说顾尘烧包。 “尘哥，谁来了呀？” “大龙来了。” 顾尘回头喊了一声，说道：“来都来了，中午在我家吃吧，下午咱们一块去造船厂瞧瞧。” “算算时间，铁皮船应该快修好了，现在花钱就跟喝水一样快。” “谁让你折腾这么大。” 调侃了顾尘几句，李大龙进屋逗孩子。 欢欢似乎和李大龙格外投缘。 无论李大龙怎么逗她，欢欢小朋友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不像是顾尘。 每次哄孩子不是把孩子弄哭，就是惹来林晚儿和张翠兰频频投白眼。 小姑娘家，哪能像照顾小子一样大手大脚。 顾尘这个爹当得属实不合格。 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中午饭，顾尘又去了一趟张大花家。 拜托张大花帮忙照顾林晚儿母女。 人贩子还没有落网，顾尘始终有些不安。 交代好一切，顾尘和李大龙坐上摩托车，一同前往县造船厂。 “辛苦大伙加班加点维修我们村的铁皮船，我给大伙带了几瓶酒几盒烟，一点心意，大家可千万别推辞。” 下午两点钟，摩托车开到造船厂船台。 顾尘将挂在摩托车后面的手提包拿下来，向负责维修的船厂职工一顿感谢，又把东西分给大伙。 “顾尘同志，有这么个事，船厂方面需要和你商量商量。” 一番寒暄过后，维修工程师李亮单独把顾尘叫到船上驾驶室。 “事情是这样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维修，船只整体已经修缮完毕，唯独发动机没有任何维修价值，你看是更换相同的发动机，还是怎么样？” 铁皮船维修步入尾声，剩下的就是发动机的更换问题，为了维修这艘船，顾尘整整花了34000多元，李亮建议顾尘若是拿不出钱更换全新的发动机，可以退而求其次，将发动机从120马力下降到60马力。 “李工，如果给铁皮船安装60马力柴油机，船只能不能进行远洋作业，长时间跨区域捕捞？” 顾尘询问道。 “恐怕够呛。” 出于职业素养，李亮坦诚相告不可能。 原来的120马力发动机对于这艘船来说，也仅是堪堪够用。 王家村的铁皮船长度16米，宽度3米8。 放在当地，属于中等规模渔船。 十几米长的铁皮船如果安装60马力柴油机，只能在近海海域进行捕捞作业。 若是要进行远洋作业，跨区域捕捞，最次也得是同型号的120马力柴油机。 强行采取小马拉大车的航行方式，将会面临大量不可预知的风险。 “既然这样，还是120马力柴油机吧。” 顾尘本来不想花冤枉安装国产发动机，可是小马力发动机又不足以维持渔船长时间航行。 接下来。 顾尘将驾驶铁皮船去一趟连城，侦察海参的分布情况。 渔船从丹城抵达连城，必须具备一定程度的抗风浪和顶流能力。 发动机马力越小，面对风浪的应对能力也就越弱。 “这样吧，我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单位淘汰下来的发动机，要是能的话，尽快给你弄来，把二手发动机安装到船上，既能省钱，也能满足跨区域捕捞作业的需求。” 李亮想了一会，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作为传统技术工程师，李亮肚子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干一行，爱一行。 负责船只的维修工作，不但要尽量做好，还要兼顾船主的个人经济情况。 “李工，真是太感谢你了！” 顾尘紧紧握住李亮的双手。 李亮谦虚道：“要说客气，你才是真客气，你出钱，船厂给你维修船只，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过来给大伙带了不少的东西，我仅是提出了一些建议，当不得你这么夸我。” “放心吧，我会尽快联系有关单位打听二手船用发动机的事情，保证给你省钱。” 顾尘连忙点头赞同。 任何时代都有好人和坏人。 这个资本刚刚露出萌芽的时代，有人挖空心思地捞钱，有人始终恪守本分，认真负责本职工作。 第196章 新一年的出海捕捞计划 “李工，啥也不说了，这条船修好了以后，你一定要给个面子，我必须好好请你吃一顿。” 临走之前，顾尘再次向李亮道谢。 非亲非故，能全心全意地替客户着想。 单凭这一点，顾尘愿意和李亮继续深交。 要知道。 这个年代小到服务员，大到工程师，技术员等知识分子，个个都是眼高于顶。 像李亮这种全心全意为他人考虑的技术人员，属实是凤毛麟角。 “李工在船上都和你说了什么话，你怎么这么高兴？” 门口，李大龙好奇道。 “没说什么，他主动提出想办法给我省钱。” “哦？这么心善的人可不多见了。” 听完事情经过，李大龙感慨道。 人人都忙着挣大钱，成为万元户，那还有多心思替他人着想。 “所以说，越是这个时候，李工这样的人越显得金贵，等咱们哥们的事业做大，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把李工挖过来。” 顾尘启动摩托车，一本正经地称赞李工的人品和技术。 “挖过来？啥意思。” 李大龙愣了一下。 “就是把他招进咱们自己的买卖里。” 顾尘解释道。 “得了吧，你可别闹了。” 李大龙听完以后哭笑不得：“人家可是堂堂国有造船厂的工程师，端铁饭碗的干部，咋可能砸了铁饭碗，跑过来和咱们这样的个体户一个锅里吃饭。” “这可不一定。” 顾尘微笑道：“谁说铁饭碗就不能变成个体户，等着瞧吧，不久的将来，我不但要把李工挖过去来，让他这位国营企业的工程师给我干活，连被称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我也能弄来几个。” “你就吹吧，真有那一天，也得是好几十年以后。” 李大龙打从心里觉得顾尘吹牛。 顾尘发没有继续争辩。 不用几十年，甚至连十几年都不用。 再有三四年，一股风潮将席卷全国。 全民经商，铁饭碗下海。 摩托车离开造船厂，顾尘没有直接回村。 开到青山镇，顾尘调转方向将摩托车开进渔业大队的院子里。 “大龙，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沈队长说点事。” 李大龙闻言点了点头。 顾尘做事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见得多了，李大龙也是见怪不怪。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顾尘和沈长海一块从办公室出来。 李大龙刚和沈长海寒暄几句，就见对面过来两名渔业大队职工。 二人抬着一只铁皮箱子，气喘吁吁走了过来。 沈长海丢下手里的烟头，主动打开铁皮箱子的盖子，说道：“小顾，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顾尘看了一眼，满意道：“没错，就是这些东西，沈哥，东西我先拿回去，大队什么时候需要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给你送过来。” 沈长海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先拿着用吧，队里又不止这套潜水装备，等上面什么时候清查物资，我再给你打电话送过来。” “潜水设备？！” 李大龙忙将注意力放在铁皮箱子里。 不看不要紧。 里面装着一整套的潜水设备。 “大龙，你步行回去吧，摩托车装不了这么多东西。” 顾尘歉意说道。 “你借这玩意干啥？” 李大龙下意识问道。 “回去再说。” 顾尘没有立刻解释原委，招呼李大龙帮忙把装有潜水装备的箱子绑在摩托车后座。 还是那句老话。 计划经济末期，个人能买到的渔业设备屈指可数。 就连潜水装备，也不是个人和个体户能够染指的。 想要弄到这些东西，必须走有关单位的门路。 放眼整个丹城。 拥有潜水设备的渔业单位不计其数，种类却非常单一。 像国外那种轻便简单，携带氧气罐的潜水装备，或许能在连城看到。 至于丹城，只有这类老式潜水装备。 也就是那种看着跟宇航服似的。 又臃肿又笨重的潜水服。 饶是如此。 想要借到这类设备，也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潜水员穿戴上老式潜水服，需要通过船上工作人员配合才能进入海里。 一根氧气管联系船上和水下。 之所以借用潜水设备，是为了全方位地调查辽参的生长区域。 无论加快铁皮船修缮，还是为铁皮船加装120马力发动机。 乃至于借用潜水服，都是围绕着一件事情展开。 丹城地区的海参数量有限，即使到了后世，依旧不成气候。 连城的海参不但数量多，寻找难度也远远低于丹城。 十几二十年后。 连城海参俨然成了辽参代名词。 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海参经济价值之前，先一步进行领跑。 占据领跑地位。 等于率先拿到了高端海货供应商的入场券。 傍晚，顾江和李大龙一前一后回到村子。 招呼李大龙明天中午过来开会，顾尘借用村委会的电话打给姥姥姥爷所在的村子。 吩咐老舅张铁柱，明天中午也来一趟。 隔天。 四人聚在屋里吃饭喝酒。 酒过三巡，顾尘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门外，低声道：“大哥，老舅，大龙，下次咱们去连城的时候，我会多带点家伙，如果碰不讲道理的瘪犊子，啥也别管，就和他们干。” “这一回有了合规的跨区域捕捞手续，谁敢挡咱们的路，咱们动手属于自当防卫，不用受到任何追究。” “你先等等。” 顾江错愕道：“咱们到底是去寻找海参，还是去那边打架？” 乍一听到顾尘的意思，顾江莫名其妙地感觉二弟不像是去找海参，更像是去报仇。 “哥，这叫吃一堑长一智，如果北棒渔民来咱们的海域继续越境捕捞，你能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完成捕捞作业，又大摇大摆地离开吗？” 顾尘提出多准备家伙，主要是防范继续出现上次的不利局面。 跨区域捕捞，任何时候都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情。 当地渔民与外地渔民发生冲突，更是跟家常便饭一样频繁。 连城海域渔民众多，可以通过船只编号，认出渔船归属地。 看到外地渔船在自家渔场捕捞，说不定就会主动过来找麻烦。 即使带着全套捕捞手续，依旧会遇到蛮不讲理的当地渔民。 多准备几手，也能有备无患。 出事的时候不至于吃亏。 第197章 老舅的“馊”主意，众生平等器 “老大，尘尘说得没毛病，咱家不是以前了，如今是有产有业，腰包比谁家都鼓，越有钱越要防止有人故意给咱们穿小鞋，找麻烦。” 听说了顾尘几人去年驾船去连城海域捕捞海虾，中途遭遇当地渔民围堵，险些酿成大麻烦，张铁柱立马站队顾尘，主动替小外甥说话。 今时不同往日。 顾尘早就不是那个人憎狗嫌的二流子了。 当地最有钱万元户，大名鼎鼎的传奇人物。 “停停停，老舅，咱们商量正事呢，你咋还给我唱起喜哥了。” 顾尘哭笑不得，开口将张铁柱拉回到现实当中。 自己有多牛逼，老舅不说顾尘也明白。 “尘尘，你先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就算不出海，也该弄些东西防身，你们没瞅见去年闹得有多凶嘛，好家伙，不抓不知道，街面上的牛鬼蛇神一把抓一把，看着都不像是坏人，实际个个都不是省油灯。” “不说别的，就说去年中旬，我去县里看公审大会，娘的！枪毙的十几个杀人犯里头，还有两个老娘们，年纪看起来都不怕，心肠那叫一个狠。” 张铁柱心有余悸道：“以前老话说枪打出头鸟，我看这话放在现在也不过时，尘尘，要不……” “老舅，能不能痛快点，磨磨唧唧，你咋不上斗地主时候的事情呢。” 顾尘再次打断张铁柱的长篇大论。 有话就说，别在这里引经据典。 “你瞧你，脾气越来越不好，行行行，我说。” 见顾尘瞪起眼珠子，张铁柱连忙打停下喋喋不休。 随即，张铁柱抬手比画了一个八字。 “老舅，你不会是让尘尘整一把枪？” 李大龙倒吸一口凉气。 “咱就说吧，还有啥玩意比盒子炮更管用？过几天出海，尘尘让我们带上铁管，棒子，砍刀这类的玩意，咱们哪怕捧一堆这玩意上船，都不如一支枪好使。” 张铁柱不是职业渔民，也没过几次海。 不过这些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 没出过几次海不假。 不过张铁柱深知啥叫同行是冤家。 各地渔船船身都有证明渔船历来的编号，打眼一看就知道你是哪来的渔民。 这玩意根本藏不住，也没法藏。 这么一来。 除非顾尘不离开丹城海域。 但凡驾船离开当地一步，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外地人挑衅。 “我说老舅，你出的这叫啥馊主意，是，咱们去人家的渔场捕捞，确实有点犯忌讳，可没必要整一把喷子吧。” 顾江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持不同意张铁柱的建议。 正经老百姓，谁会弄一把枪防身。 况且，枪这玩意弄不好就会咬人。 不但咬别人。 搞不好连自己的都咬。 顾江死活不同意，反倒是李大龙和顾尘一直没有吱声。 “不是，小尘，你还真信了老舅的建议啊？” 顾江惊愕道。 顾尘点上一根烟，说道：“老舅虽然说了一大堆废话，不过最后几句话倒是挺有用的，确实应该有点硬家伙防身，咱们不害人，但也不能被人给害了。” “大龙，你看呢？” 说完，顾尘又分别给三人散了一圈烟。 李大龙接过香烟，借来顾尘烟头对了点火，想了想说道：“我也觉得老舅说得没毛病，不为别的，就说现在街面上乱七八糟，上头搞严打，也只是杀鸡儆猴，抓了一大批该死的活枪毙，未见得真将所有的混蛋都给抓了，确实要买把枪防身。” 有一点，顾尘与李大龙想到了一块。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顾尘今年又是请施工队盖楼房，又是花钱买下村里的铁皮船。 动静闹得贼大。 都不用刻意打听，随便去街头个人问问，镇上老百姓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万一真有几个不开眼的盲流子，狗急跳墙打起顾尘的主意。 没有手枪傍身。 难道让顾尘拿菜刀，炉钩子和人家拼命？ “可是……可是现在大队和公社都解散了，武器全部被收上去，上哪弄枪啊？” 顾江倒也不是一根筋，主要是担心买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完李大龙和顾尘的看法，顾江的态度随之发生改变。 “这就得问问我的好大哥了。” 顾尘淡笑道。 “问我？” 顾江吃惊道。 “我说的是吴胜利。” 顾尘猛吸两口烟，随手将烟蒂丢到地上。 低声告诉三人。 这年月只要和公家挂上关系，再难的事情也能找到解决办法。 有一说一。 张铁柱建议属实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由于顾尘穿越的时间点，正好赶上轰轰烈烈的83严打。 因此这些日子里，顾尘是尽可能的夹着尾巴做人，干啥事都要找个名正言顺理由，搬出有关部门给他的背书。 就连整人，报复仇家，也要讲一个师出有名。 不怕别的。 就怕被严打这股风卷进去。 这也是什么，顾尘小团队始终局限于亲人和朋友之中。 不是顾尘不想扩大买卖，添丁进口。 而是怕人多口杂。 人心难测。 随即。 顾尘言归正传，继续讨论去连城寻找海参，顺便再挣一笔的打算。 至于买枪的事情，三人忙不上任何忙。 就连村委会。 也没能力给顾尘弄一把能吓唬人家伙。 供销社倒是有枪支售卖，不过都是长枪。 一共两种，分别是气枪和猎枪。 而顾尘想要的家伙，是一支能够随身携带的短枪。 也就是手枪。 “嗨，我还以为多大个事，瞧你小子云山雾罩兜了这么大圈子，不就是想弄一把手枪，简单。” 几天后，顾尘借口接受任务，拎着一些礼物来到红旗饭店。 一番寒暄过后，顾尘旁敲侧击打听个人合法持枪的问题。 吴胜利开门见山，打趣顾尘也不是啥都知道。 瞧顾尘小心翼翼的模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尘的要买的不是手枪，而是冲锋枪，机枪呢。 “吴哥，您可别笑话了，我要真是啥都知道，那不就成神仙了，您快说说，咋能弄到一把手枪？” 顾尘没想到吴胜利的反应这么轻松。 难道说八十年代个人持枪，依旧和六七十年代一样容易？ 头二十年，民间武德不是一般的充沛。 单是王家村，就有一百多名武装民兵。 人人装备半自动步枪，腰里别着手榴弹，挎着子弹带。 每月训练两天。 村里小孩看了觉得贼威风。 第198章 成了武器保管员 “沈长海不也是你朋友吗，这事他就能给你办了。” 吴胜利口中的简单，对于有关系的人来说，确确实实非常简单。 只需要基层渔业管理部门打一份报告给县渔业局，几天时间就能落实到位。 内容是为集体渔船增项。 从单纯捕捞作业性质，增加为运输应急船只。 简单来说。 有了这套手续，有关部门在船只不够的情况下，可以随时征调登记的村集体渔船协助完成任务。 包括水产运输，人员转运，海上救援等等。 如此一来。 船只上面还要额外增加一个岗位。 “武器保管员……武器保管，哦，我懂了！” 顾尘喜不自禁道：“吴哥，所谓的武器保管员，可以将枪支放在身上保管吧？” “具体怎么保管倒是没有细说，只有不弄丢武器就行。” 吴胜利对此不太了解，不过凡事都有两套流程。 明面有白纸黑字的规章。 至于私底下怎么干，又是另外一套规则。 顾尘的点点头。 这不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半小时后，顾尘又一次来到渔业大队。 从沈长海口中。 顾尘得知了相关政策的全貌。 经济改制之前。 别说渔船，就连一堆牛粪都是集体所有物。 上级征调船只不用打任何招呼，哪怕将丹城各村各屯的渔船征调一空，也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字。 随着经济改革的出现，全国农村开始进行分田到户，分船到户，联产承包。 土地，畜力车，渔船等生产资料，个人可以用承包的名义自行使用。 每年上交一定数量的承包费。 这么一来。 继续无条件征调民用船只，承保船只，将会面临诸多问题。 既然是市场经济，就该按照经济方式进行花钱雇用。 只不过上面是这么说的，下面却不是这么干的。 一句话，没钱。 这里说的没钱，那是真的没钱。 从国家到乡镇，一个比一个穷。 文件是这个文件，却鲜少有人愿意登记船只，充当应急运输船。 “小顾，这是相关手续，要想合法持有枪支，并且将枪带到船上，这是最保险的方式。” 沈长海叼着烟，拉开抽屉拿出放了好几年的登记表。 80年下达的通知，迄今为止一个登记的都没有。 船只性质变更为执行任务的应急运输船。 船上的人和物，也会跟着变成重要物资。 既然是重要物资。 自然要有武装保卫人员。 “我现在就签字，手续啥的放在造船厂了，沈哥，过两天我给你补交上来。” “没事，不着急。” 沈长海弹了弹烟灰，指点顾尘应该如何签字落款。 很快，顾尘签署了一式三份的承包渔船增项手续。 承诺上级部门需要船只之际，无条件配合有关部门调用渔船，定期对渔船进行维护，保证任务顺利进行。 “这里还有几份文件，你也一并签了吧。” 沈长海起身走到保险柜前面，打开柜子取出多份文件。 分别是枪支使用规章，保管规章，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记住了，配发给你的手枪只能你自己使用，千万不能转借，卖给他人，接受治安所不定期监督，每月季度去治安所验一次枪。” “还有，如果遇到危险，逼不得已需要开枪，第一枪不能直接瞄你，需要鸣枪示警，人家要是不听，你才能射击，如果现场没有目击者，你小子需要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交给治安所。” 顾尘连连点头，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 “沈哥，我多嘴问一句，要是碰到北棒犊子越境捕捞，故意挑衅，我能开枪不？” “不能！” 沈长海吓了一跳，厉声打断顾尘这个疯狂的念头。 旧社会匪盗横行，陆地有土匪，海上有海匪。 建国后，连续几年的剿匪行动，不论是啥匪都被无形铁拳砸得灰飞烟灭。 允许船只增添武器保管员，防的从来不是海盗，海匪。 而是老毛子。 北棒和老毛子关系忽冷忽热。 因为一些复杂的考虑，上级严令当地渔民使用枪支对付越境捕捞北棒渔船。 “小顾，别说沈哥吓唬你，哪怕你把我给崩了，走走关系最多是个误伤，可要是冲着北棒渔民开枪，问题可就大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进退。” 沈长海再三提醒顾尘，有的事情不能忍，而任何涉及外国人的事情，都要三思而行。 顾尘点头表示知道。 询问什么时候能把枪支配发给他。 关于这个问题，沈长海也说不好。 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 毕竟。 顾尘是青山镇第一个愿意登记注册船主。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先例。 等来等去。 铁皮船修好了，手续也交上去了，配枪通知一直没下来。 “小尘，这次出海回来，是不是应该买点东西给李工送过去，我听说一台全新的80马力柴油机要一万多块，这台从农机局淘换下来二手柴油机，船厂才收了咱们3000块，李工肯定没少帮忙讨价还价。” 终于到了出海这天，四人一并来到焕然一新的铁皮船甲板。 码头聚满了送行的乡亲们。 顾尘真的说到做到，自掏腰包修好被王家父子祸害得不像样的铁皮船。 “哥，你当我没想表示啊，关键是人家不收。” 顾尘无奈道。 船只修好那天，李亮如约出席了顾尘的感谢宴。 席间，顾尘准备了一张五百元的红包，感谢李工这段日子的帮助。 没承想。 李亮不但断然拒绝，还训斥顾尘搞不正之风。 他帮顾尘想法省钱。 是出于一名技术工程师和知识分子，应有道德底线。 帮助农民兄弟排忧解难，李亮从未想过索要任何报酬。 “还有这回事，这位李工人品真是了不得。” 顾江深感佩服，头一次见这种人品忠厚的国有职工。 顾尘说道：“要不是见状不对，赶忙道歉，李工说不定都要拂袖而去，这份人情先欠着吧，人生在世免不了遇到麻烦，多留心一下李工家里的事情，如果遇到了个人解决不了的麻烦，趁机还他人情也来得及。” “嗯，没毛病。” 顾江附和道。 顾尘扪心自问，一辈子都成不了李亮这样的人。 哪怕有这个机会。 顾尘也不会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忙前忙后。 成不了，不代表顾尘讨厌这种人。 能在人人向钱看的年代，始终保持本心不变，坚持为贫下中农服务。 顾尘打心眼里钦佩李工。 第199章 启程出海，连城探参 “老舅，你到底行不行啊。” “说啥的，你老舅咋就不行了。” 船只出海不久，顾尘就给老舅安排了一个大活，尽快速度船上的半导体探鱼仪。 吭哧瘪肚研究了大半天，顾尘看得心里直发颤。 唯恐老舅弄坏了这台宝贝疙瘩。 相比渔业大队的老式纸带探鱼仪，顾尘这套半导体探鱼仪，绝对称得上国产渔船电子设备的尖端产品。 “哥，绞盘没问题吧？” 说话间，负责熟悉其他设备的顾江和李大龙走进驾驶舱。 “没啥毛病，就是费点力气，需要我和大龙一块使劲，才能将铁锚拉起来。” 顾江找来毛巾，擦干净手里的铁锈。 县船厂和李工绝对是尽心尽力地帮忙维修。 船体没毛病。 唯独船上的诸多设备，顾尘是能省就省，就连起锚的绞盘都不舍得买新的。 纯人力。 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拉上来。 要说船上有没有新东西，有。 黄老五托人送的磁罗经。 “先将就用吧，等到进口设备到齐，咱们这条船就将鸟枪换炮，牛逼到晃瞎所有人的眼睛。” 真不是顾尘抠门，目前的国产船用设备又贵又不好用。 就拿发动机举例。 一套全新的135马力柴油机，官方销售价格13500元。 性能一般，维修复杂。 “大龙，你干啥呢？” 顾尘见李大龙似乎有些走神，直勾勾看着外面甲板护栏。 李大龙回头苦笑道：“我在想咱们村明明是当地一个买船的村集体，日子过得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但凡王忠诚能给村里交一些承包费，咱们村也不会穷得叮当响。” 说着，李大龙躲了躲脚下的甲板。 被王忠诚霸占的铁皮船，堪称个人渔船里的大家伙。 光是钢材就用了十吨。 听人说。 这两年的钢材价格一天一个价，差不多到了一千元一吨的惊人数字。 掏空全村家底买了一艘十几米长的铁皮船，王忠诚愣是一毛钱都不肯上交村里。 别的村干部也贪，可多少知道村里富裕，自己腰包才能鼓起来。 “大龙，你也太能操闲心了，咋地，你还想竞选村干部啊。” 张铁柱起身抽了根烟，打趣李大龙完全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家村日子好不好过，自有村里干部操心。 李大龙平头老百姓一个，何必自寻烦恼。 过好自己的日子。 比啥都强。 “老舅，你先别吱声。” 顾尘面容严肃地打断张铁柱的话，询问李大龙是不是真想当村干部。 “尘尘，这里没有外人，我和你说句老实话，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李大龙毫不掩饰地说起，他想为乡亲们做一些事情。 上次去村委会询问宅基地施工的事情，李大龙还听到了村支书要换人消息。 用不了多久，镇上就会撤掉王忠诚的支书一职。 从现有的村干部当中，挑选一名新的支书。 不出意外，这个位置会由冯有才补上。 村长出现空缺，李大龙想试试争一下这个位置。 “你……你当村长？” 此话一出，张铁柱和顾江全都被惊到了。 李大龙和顾尘同岁，今年25。 25岁的年轻人当村长，反正当地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尘尘，你愿意支持我吗？” 李大龙问道。 “我不支持你，还叫好兄弟嘛。” 顾尘笑了笑。 李大龙能为自己拼命，顾尘也能送他步步高升。 “尘尘，谢谢你。” 李大龙露出欣慰的笑容。 “大龙，村里人叫我活土匪，称你是活武松，还真是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顾尘五味杂陈地开起了玩笑。 自己这位发小，自己最清楚。 从小就是个好打抱不平的性格。 看到不平事，管你是谁家的亲戚，再牛逼也要碰一碰。 李大龙淡笑道：“托你的福，我娘的病治好了，我家的日子也好起来了，并且我还处了个对象，没啥……” “你处对象了！！！” 这下子，顾尘是真惊了，脱口而出道：“所以你买大衣，是要送对象当情定礼物？” 李大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紧接着，李大龙又爆了个猛料。 他对象是个混血，爹是当地人，母亲是小日子。 “卧槽！你小子玩得挺花啊。” 张铁柱啧啧称奇地围着李大龙转了几圈。 啥叫混血，就是小鬼子遗孤呗。 这样的女人。 东北当地一抓一大把。 张铁柱他们家村子里，就有好几个娶了鬼子娘儿们的老爷们。 顾江跟着问道：“大龙，你不是开玩笑吧？咱们三天两头聚在一起，之前咋没听你说过呢？” 李大龙叹气道：“又不是啥光彩的事情，我怕说了以后会被乡亲们戳脊梁骨，偷偷处了一段日子，我发现小花对我是真心好，她非我不嫁，我也非她不娶，所以才敢告诉你们。” 听到这话，顾尘示意大哥帮忙开船，自己走到李大龙面前，满脸微笑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这件事情李大龙做得没毛病。 哪怕战争已经结束快四十年，被小鬼子抛弃的本国百姓彻底融入到当地生活里头，身份依旧是低人一等，始终抬不起头做人。 恨屋及乌，这些男人或者女人生下的孩子，自然而然也是“二等公民”。 李大龙一表人才，急公好义，啥样的好姑娘找不到。 找了个鬼子娘儿们生的孩子当对象。 确实容易惹人非议。 不过话说回来。 李大龙决定娶人家，证明这个叫小花的姑娘确实不错。 下定决心和人家结婚过日子，也就没啥可藏着掖着的了。 “李大龙，你小子想要当村长，不光是为了给你们村的老百姓谋福吧？是不是想要通过村长的权力，让村里人接受你的混血媳妇啊？” 张铁柱冷不丁问了一句。 顾尘恍然大悟。 别说。 老舅张铁柱看似不着调，却总能在关键时刻，说一些有用的话。 成了村长，乡亲们纵然看不上李大龙的媳妇，也不敢当面说怪话。 若是再给村里人谋点福利，帮助王家村致富。 爱屋及乌。 李大龙未来的媳妇小花，也能抬起头做人。 谁敢说咱兄弟脑子笨，这不挺精明的嘛。 第200章 顾式海参探测法 “大龙，不说别的了，你当你的村长，我全力支持你，帮着你一块给村里做点事，你家媳妇需要好名声，哥们我也要成为人人有口皆碑的大善人。” “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让你当上村长。” 顾尘的办法说来就来，将留给自己的锦囊妙计分出一半送给李大龙。 为镇上的两所学校捐赠一批桌椅板凳。 “这能行吗？” 李大龙愣住了。 “傻小子，尘尘给你出的主意那可是千金难买的好办法，你就偷着乐去吧。” 这一回，张铁柱倒是首先反应过来。 竖起大拇指称赞顾尘的办法妙。 “老舅，这又是为什么？” 李大龙没听明白，顾江听的也是云里雾里，虚心向张铁柱求教内中原因。 张铁柱故意拿出长辈的架子，老气横秋地说道：“老大，你这个当哥的真要好好和你弟弟学学，尘尘提出的办法，等于挠到有关部门的心窝上。” “你们三个都在镇上的学校念过书，学校环境是个啥熊样，我不说你们心里也都有数。” “教室破破烂烂，几十年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镇中学勉强好点，起码不用学生自己带板凳上学，镇小学那边，破得跟凶宅似的。” 打开话匣子，张铁柱刻意卖弄自己的见识。 顾家兄弟小的时候，身为老舅的张铁柱没少去学校接他们放学，领着两兄弟在镇上闲逛。 一来二去，张铁柱对两所学校的情况知之甚详。 镇小学和中学，分别建设于六十年代初期和中期。 刚开始的时候，校舍勉强能遮风挡雨。 过去了二十年，中学和小学的校舍破烂得面目全非。 “公社和生产大队解散，咱们当地冒出许许多多的有钱人，无论是千元户还是万元户，这些有钱人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没听说有人主动掏钱，为当地修桥铺路，做一些造福老百姓的善举。” “傻小子，这回明白了吧？有些事情说啥也不能当出头鸟，另外一些事情则不然，谁第一个站出来，谁就能吃到第一口肉。” 张铁柱像模像样地拍了拍了李大龙的胳膊：“你要是铁了心想当村长，尘尘说的办法你一定要听，花点钱不算啥，只要跟着尘尘混，花出去多少，都能几倍几倍的往回捞。” “没有镇上干部替你说话，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哪怕说得天花乱坠，村里人也不会支持你当村长，里头的关键就看你会不会做人，舍不舍得出血了。” “行了老舅，别在这瞎咧咧了。” 眼瞅着张铁柱越说越没边，顾尘连忙喊停。 没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一句话就能说清楚。 给镇上排忧解难，给有关部门省钱。 成了典型，当了标兵，年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顾尘顿了顿，继续说道：“大龙，这笔账我给你算清楚了，镇小学和镇中学一共有六百多名学生，按照两个孩子一张书桌，两把椅子计算，差不多两千多块就够了。” “手里不是还有一批没卖出去的金条吗，等到了夏天，我再去一次省城把剩下的黄金卖掉，那时候你拿着卖黄金的钱，联系木器厂给定做一批座椅，捐给学生当课桌，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到时候，我陪你一块去和镇上谈。” “不怕你笑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偿捐赠事情经顾尘和张铁柱的一番解释，李大龙明白得差不多了。 随后的时间里，顾尘又向李大龙传授怎么和干部打交道。 既然要当村长，就免不了和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建立联系。 天黑后，渔船落锚停在海上休息。 本次去连城作业，主要为了探寻辽参的栖息位置。 因此，不用过于赶时间。 养足精神才能事无巨细地完成这次的出海目标。 隔天上午，渔船继续航行。 中午，铁皮船顺利抵达了连城海域。 故地重游，李大龙和顾江的心情多少有些凝重。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连城渔船。 之前遭遇勒索，二人心头留下了不少阴影。 反倒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张铁柱，看啥都觉得新鲜。 连城这边的渔船数量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不但渔船数量多，种类也各不相同。 有普通的舢板船，小木船，更有冒着黑烟的铁皮船。 “别紧张，咱们又不是来偷东西，打起精神，支棱起来。” 顾尘微微一笑，迈步走向甲板。 李大龙与顾江对视一眼，跟着来到甲板。 “说是这么说没错，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安稳，小尘，要不要再检查一下，看看咱们这次出海的手续是不是全带上了，万一被人堵到海面找麻烦，少一道手续都会落人话柄。” “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手续被我锁在箱子里，除非它们自己长腿，不然丢不了。” 顾尘不以为意地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周遭环境。 在这个海参尚未成为经济鱼类的年代，渔民捕捞海参多半凭运气。 唯独顾尘知道，如何通过蛛丝马迹，锁定海参栖息区域。 首先，海参栖息地一定会有成群结队的海鸥盘旋。 海鸥数量越多。 越能证明下方海底有着丰富的小鱼小虾。 小鱼小虾在渔民们口中，又被称作饵料鱼。 至于海参，则是有着海底清洁工外号。 觅食种类以海底的泥沙，藻类，小鱼小虾为主。 通过触手挖掘海底泥沙，食用小鱼小虾的幼体和尸体。 另外。 水流，水草，礁石，也是锁定辽参栖息地的重要引导物。 通过持续不断地研究，后世渔业专家们逐渐掌握了辽参的栖息习惯。 水流相对平缓，充满水草，海藻的礁石带。 辽参喜欢吸附礁石，如果该海域水流湍急，久而久之会将吸附礁石的海参冲走。 越是水流平缓，礁石众多的区域，越能看到辽参的身影。 观察了二十分钟，顾尘指挥大哥驾船继续前进。 前进过程中，顾尘开始进行第二轮试探。 拿出准备好的特制铅坠。 相较于普通铅坠，顾尘用来测探辽参的铅坠不但更沉，并且表面涂满荤油。 以垂直方式放入海底，每隔十分钟拎上来检查荤油周身的附着物。 第201章 深入海底 “大哥，离开这片海域，这里没有海参。” 一连试探了多次，顾尘可以确定此地并非辽参的栖息地。 下了六次铅坠，铅坠黏着物只有海底淤泥。 唯有看到贝壳碎屑，才能证明这里有海参出没。 “知道了，接下来往哪开？” “往东边开。” 顾尘回头吩咐了一声。 一小时后，铁皮船航行到一处水流较为平缓的海域。 顾尘再次放下铅坠。 很快，顾尘感觉铅坠触底。 等了一会，平稳有序地缓缓向上收回铅坠。 “尘尘，铅坠上面黏着贝壳碎屑，这里有海参！” 李大龙露出高兴表情。 与前面几次不同，这次拉上来的铅坠表面没有看到任何淤泥，反而沾满了大小不一的贝壳碎屑。 按照顾尘的说法，辽参对于栖息地的挑选十分苛刻。 只有海底硬质基底，才适合辽参栖息。 海底硬质基底意味着地面有大量的礁石，海下礁石不但是辽参喜欢依附的东西，还能聚集大量的藻类生物。 不但海参喜欢生活在海底礁石区，藤壶，贝壳也喜欢附着在礁石上面。 “先别着急下结论。” 顾尘依旧保持冷静。 发现贝壳碎屑，并不能完全代表一定会有极品辽参的身影。 出海捕捞三分靠经验，三分靠勇气。 另外的四分靠运气。 哪怕准备得再周全，运气不在你这边，依旧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当即，顾尘将铅坠交给李大龙继续探测。 他拿起望远镜观察海域的水流，四周岛礁，太阳位置和经纬度。 李大龙有样学样向海里释放铅坠。 过了十分钟，李大龙学着顾尘的动作将铅坠拎上来。 与上次相同，铅坠表面沾满了贝壳碎屑。 “老舅，把潜水装备搬出来，我要下海了。” “一定要多加小心，虽说连城的温度比咱们当地高几度，可还是要小心。” 听到招呼，张铁柱费劲巴拉地将装着潜水设备的铁皮箱从船舱里推了出来，又与李大龙互相配合，为顾尘穿戴上了潜水装备。 “我下去后，一条命就系在你们两人身上了，老舅，你给我盯着氧气管，千万不能走神，大龙，注意绳子的拉动频率。” 顾尘沉声道。 “你放心吧，我都记住了。” 李大龙复述着顾尘交代的信号规则。 等到顾尘下到海里，李大龙会死死盯着信号绳。 一旦潜水信号遭到拉拽，说明顾尘已经抵达海底。 若是拉拽频率连续两次，说明氧气出现了问题，张铁柱要立刻检查氧气瓶，确保氧气管正常工作。 当顾尘连续三次拉拽信号绳，代表着他即将上浮。 潜水信号绳被拉拽四次，意味着顾尘遇到了极其危险的麻烦。 这个时候。 需要船上人员下水营救。 见李大龙牢牢记住自己的吩咐，顾尘深吸了一口气，穿着厚重的潜水服，以标准动作进入海中。 下一秒，顾尘顿感四周压力倍增。 人进入海里，水压像是一张无形大网，紧紧地包裹着顾尘身躯。 透过潜水镜，顾尘视线变得模糊。 眼前能见度仅有三四米，看什么都是模糊样子。 不多时，一幕幕奇异景象出现在顾尘眼中。 墨绿色的海草，海带。 颜色好看的珊瑚。 一块又一块的海底礁石。 下水前，顾尘看了一眼时间，两点三十五分。 选择这个时间下水，不仅因为这片海域发现了海参存在的痕迹，更因为这个时间段，海水温度相对较高。 人在海下作业能够多坚持一会。 空中阳光透过海面照射到海底。 形成了煞是好看的海底光柱。 身躯缓缓落到海底，顾尘勉强维持身体稳定，一步步地在海底移动。 对于财富的渴望，勉强战胜了海底的冰冷。 找了一会，顾尘藏在潜水服里的瞳孔瞬间扩大。 两三米外出现了一大块礁石区。 礁石与淤泥连接部位，出现了一只只浑身遍布肉刺的海参。 保持现有移动频率，顾尘走过去抓起一只海参，用力将它从礁石拉扯下来。 放在眼前仔细观察，顾尘嘴角咧的比AK还难压。 黑褐色的海参，身躯遍布着粗短不一的肉刺。 没错，上等辽参。 放眼望去，粘黏在礁石上的海参何止一只。 除了礁石表面，缝隙和凹陷位置也都能看到黑褐色的辽参。 忽然，顾尘感觉心脏跳动加快，不舒服的感觉笼罩全身。 立马猜到自己的身体极限已经到了！ 用力拉拽信号绳三下，传达即将上浮的消息。 “怎么样？” 转眼，顾尘从海里回到船上。 顾江三个人一并围了过来，又是给孤臣递水，又是帮顾尘摘下头上的潜水头盔。 顾尘开心地露出一嘴白牙，一边喘一边说道：“发财了，海底礁石上遍布着大量海参，这回不赚得盆满钵满，咱们都算白跑一趟。” “哥，我先歇一会，下水去捞这些海参，上来以后，你们几个换上这套衣服，咱们人休息，潜水服不休息，争取在其他渔民发现之前，能捞多少捞多少。” 说是人休息，设备不休息，顾尘一点都没有闲着，争分夺秒向三人介绍如何穿戴潜水服。 遇到危险千万不能慌。 拉拽信号绳发信号。 海参栖息地的环境，顾尘已经探查得七七八八。 大的危险没有，只需注意脚下就行。 二十分钟后，顾尘再次下水。 这一回，顾身手里多了一只网兜。 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哪怕海水冰凉刺骨，几人也不会有任何退缩。 和钱比起来，危险算个屁。 任何可控危险，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况且，海底危险并不想象中的那么大。 海下使用工具捕捉海参，难度比海面作业高了一些。 千万不能出现急于求成的心态。 避免海参残缺不全，卖不上价格。 心要沉，手要稳，动作要小心。 顾尘再次从海里上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接着，轮到顾江下海捕捉海参。 四人分工明确，变成了不知疲倦的机器。 冰冷早已被发财的熊熊热火所掩盖。 甲板水桶里，海参数量越来越多。 几人眼中充满了对财富的渴望。 第202章 黑子金子与时代生存法则 到了傍晚，水桶全都装满海参，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座的海参小山。 “老舅，别下了，晚上温度比白天凉多了，明天一早，咱们再下海也不迟。” 顾尘拉住准备下水的张铁柱，给他嘴里一灌一大口白酒。 四个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精力十足。 可是细细观察就能发现，每个人的嘴唇都显得异常苍白。 明显是被冻得不轻。 “行，那就明天早晨再干，这么多的金元宝，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张铁柱激动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几次下水确实冻得够呛。 “老舅，这句话你可说对了，这些海参确实是金子。” 顾尘爱不释手地从桶里捞出一只海参，小心地放在手掌中把玩。 即使海参，更是黑色的黄金。 祖宗保佑，顾尘当天就获得了这么多的上等海参。 经过称重，一下午的收获足足五十多斤。 比上次在孤岛捡到的海参还要多一些。 这还仅是一天的收获。 明天，后天…… 只要不被其他人发现，就能无限捕捞下去。 “这些海参制作成干参，应该多少钱一斤往外卖呀？” 几人聚在船舱喝酒取暖，吃饭充饥，顾江问了一个众人关心的大问题，处理完毕的干海参应该卖到哪里，定多少价钱。 毕竟。 干海参玩意儿放眼当地，除了顾尘以外，找不出第二个明白其中门道的人。 “这个数。” 顾尘撂下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块一斤？有点太便宜了……” 李大龙插话道：“之前你们哥俩去孤岛捞了四十多斤的海参，忙活了好几天，将这些海参制作成了三斤多的干海参，从小鬼子手里换了不少好玩意。” “现如今，你把它定成一斤一百块，如果是鲜海参，这个价格勉强凑合，可要是干海参，有点太亏了。” “十斤鲜海参才能做一斤干参，是这个道理吧。” 在顾尘的带领下，包括张铁柱在内，几人被金钱的认知越来越宽广。 一百元，十张大团结。 对农村人是一笔巨款。 放在发过几次大财的众人眼前，真算不上什么巨额数字。 顾尘无语道：“大龙，咱能不能把眼界放宽一点？我伸出一根手指，就是一百元，你咋不说十块一斤。” “不是一百……难道是一千！！！” 李大龙心里咯噔一下。 “一千一斤，我还觉得卖便宜了呢。” 顾尘撇了撇嘴，说道：“就像你说的，十斤活海参才能做成一斤上等干海参，我给你们算一笔账，一千块钱能换多少美元外汇？” 听到这个问题，李大龙忙不迭说道：“一千块钱龙币能换三百多美元。” 他和顾尘去了一趟省里，对如今的外汇兑换比例并不陌生，第一时间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顾尘点点头，说道；“银行挂牌价是1美元能换两点多的龙币，如果放在黑市，1美元起码能换六七块钱龙币，有些地方甚至能达到1比10。” “这些就不说了，就按照官方的挂牌价，1美元差不多相当于3块钱。” “1000龙币差不多等于300美元，你们再猜一猜，与咱们辽参品质相差无几的鬼子海参，一斤的价钱是多少？” 三人听后纷纷摇头，这让他们上哪猜去。 顾尘语出惊人道：“你们都坐稳了，千万别吓得背过气去，小鬼子的北海道红参制作的干海参，价值800美元一斤。” “卧槽！这卖的是海参，还是黄金啊？” 顾江惊声道。 “当然是海参，但也是黄金。” 顾尘一字一句地说道：“鬼子本土的上等北海道干参，能够卖到800美元一斤，800美元的购买力是多少？不用我再给你们解释了吧？” 几人连连点头。 这还有啥可解释的，顾尘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按照官方兑换价。 800美元可以兑换2000多龙币。 同样数量的美元拿到黑市，最少也不会低于4000龙币。 “这么说，小鬼子的一斤干参能卖到4000块了。” 李大龙喃喃自语。 顾尘说道：“以1000块一斤的价格往外卖，价格等于友情价，辽参是好东西，可惜，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没那么多的渠道出口卖出高价。” “想要将这门生意持续下去，必须给其他部分一口肉吃，我已经和徐彩霞说好了，处理好的干参会卖给县食品厂，按照1000一斤的价钱给他们，再由食品厂进行包装，深加工，申请出口商品手续，在此基础上增加出口价格。” “小鬼子的干海参是好东西，但是越好的东西，越容易出现短缺，那些喜欢吃干海参，愿意花钱的小鬼子，买不到北海道干参的情况下，注意力就会转移到辽参上面，懂了吗？” 宋建国所在的外贸部，负责做野口贸易公司的工作。 县食品厂负责对外出口，对顾尘提供的海参进行高端包装。 各部门都有钱赚，得名又能得利。 如此，顾尘才能把生意做下去。 短期内，不用担心会被人割了韭菜，抢了饭碗。 八十年代既是一个处处充满商机的希望年代。 又是一个各路个体户，暴发户野蛮生长的时代。 今年，你凭着敢想敢干成为万元户。 也许明天，就会因为触犯某些规矩身陷囹圄，一败涂地。 不吃独食，有福同享，才能在这个时代立于不败之地。 哪怕有渔民从不同的渠道获知，当地海参能够卖出高价。 没有任何经验引导的情况下，要别想抢走顾尘的买卖，那也是无稽之谈。 之前的几十年里，海参从来不是经济鱼类。 无论是丹城渔民，还是连城的渔民，捕捞海参往往都是搂草打兔子。 基本不会刻意去捞海参。 造成了东北老百姓对于海参了解有限，捕捞海参的技术和经验一片空白。 国内有诸多种类海参，唯有鲁省海参略有些名气。 辽参长时间处于透明的状态。 没有经过大规模的开发与捕捞，意味着这片海域下面，隐藏着一座又一座的金山。 顾尘成了唯一一个，知道怎么寻找金山，如何挖掘这些黑色黄金的人。 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大，干强。 这次狠狠地赚他一大笔。 将头几个月花出去的钱，从这些海参身上补回来。 第203章 装完逼不跑，那就是傻子 商议完发财大计，几个人早早休息。 明日一早，继续如法炮制。 这次来连城海域主要是为了掌握当地海参的栖息地规律，顺便发现小财。 后续进展应了一句老话。 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相较于分布在丹城海域的辽参。 连城这边的野生辽参，简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每一处栖息着辽参的海底礁石区，都能让众人获得几十斤的收益。 纯天然，无污染，也未遭遇任何过度捕捞。 进而导致此地海参一只比一只肥美。 都不用吃，单是看个头，就让人觉得美味。 再过十几年，辽参的品牌声誉度响彻全国。 多如牛毛的野生辽参，短短几年就被捕捞殆尽。 “小尘，咱们今天又捞了几十斤鲜海参，算上前几天的海参，差不多有四百多斤了，依我看还是见好就收了。” 又是一天黄昏傍晚，顾江帮着顾尘脱下身上厚重的潜水服，目光若有深意看向不远处。 天色渐晚，已经到了各回各家时候。 然而铁皮船四周，隐约能看到几艘一动不动的渔船。 “尘尘，你哥说得没毛病，昨天我就发现，有当地渔船在咱们附近晃悠，害怕让你分心，我这才没有说，这帮犊子估计的看不出咱们到底在干啥，或者觉得海参不是啥值钱的玩意，这才没有轻举妄动，可要是继续下海捕捞，事情就不好说了。” 老舅张铁柱难得正经一回。 算上昨天。 顾尘几人的铁皮船，多次遭遇当地渔船盯梢。 大伙一共只有四个人，真要是发生冲突，哪怕船上装着铁棍，木棒，拿着全套的跨区域捕捞的手续，人家也未必会给你面子。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规矩。 国营捕捞船队可以随意进出各地渔场，而不会遭到刁难，那是因为一切都是国家的。 捕捞船队给国家干活，自然没人敢干涉。 即便跨省份捕捞，最多是遭到几句警告。 换成个体户，村集体渔船，待遇立刻就会发生变化。 “撤。” 顾尘接过李大龙递来的望远镜，屏气凝神看向当地渔船。 不出所料。 几条渔船的船头站满了人。 其中一条渔船，也在用望远镜观察顾尘这边的情况。 听得撤这个词，顾江和李大龙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块去拉动绞盘，起锚离开这个地方。 张铁柱说道：“尘尘，那我去做饭了？” “去吧。” 顾尘摆摆手，回到驾驶室准备撤离。 装完逼不跑，那就是傻子。 一切朝钱看的年代，不论城里人还是村里人，就没几人是傻子。 持续不断下海捕捞海参。 哪怕当地渔民不知道你图个啥，早晚也会回来打秋风，找麻烦。 不多时，铁皮船缓缓离开该海域。 持续了四天的海参捕捞。 一共为顾尘几人获得了460多斤的野生海参。 按照十斤缩成一斤的比例，再排除掉受损，不能晾晒的次等海参。 满打满算差不多可以制造40斤上等干辽参。 一斤1000元，40斤就是四千张嘎嘎新的大团结。 老规矩。 顾尘拿大头，获得六成收益。 其余三人，每人都能分到五千多块。 出一次海。 摇身一变就成了半个万元户。 这要是让连城渔民知道，非得气死不可。 “哥，等新房子盖好以后，咱们一家搬过去住，老房子当成是海参加工作坊，你和我未来大嫂负责带人进行海参加工，记住了，方子是咱们家的聚宝盆，绝对不能泄露给其他不相干的人。” 午夜时分，渔船脱离连城海域，停靠到一处海上孤岛旁边过夜。 趁着吃晚饭的间隙，顾尘开始给大哥分配工作。 草木灰吸附工艺和另外几项技艺，都具有着跨时代的经济价值。 哪怕不能长期保密。 短时间内也要确保秘方不外泄。 顾江连连点头，保证不多说一个字。 “老舅，新房子盖好，你就搬来住吧，不出海到时候，你负责维护保养这条船，我每个月给你开三百块工资，有任务需要你协助出海，到时候咱们亲舅甥，明算账，行不？” “这有啥不行啊，成。” 张铁柱满口答应。 检查船只，定期维修。 啥也不用干就能拿三百块钱，亲外甥分明就是白送钱给他。 “大龙，等你当了村长，咱们兄弟双剑合璧，你带领乡亲们听我的吩咐，我保证让咱们村几年之内，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自行车，有钱返修房子，扩大船只数量。” 顾尘不假思索给出承诺，带领王家村共同富裕。 南方人做生意讲究一个亲族关系。 顾尘想要做大做强，也不能吃独食。 王家村是顾尘的基本盘，村里人若是能够如臂指使的配合顾尘，他也不介意在村里修几个厂，反哺老少爷们。 “尘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就不怕县食品厂那天翻脸，不再要你的干海参？” 张铁柱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马志国当厂长，那自然一切都好说。 可万一人家调走了，厂里换了新的一把手，财路还能继续下去吗？ 李大龙，顾江齐刷刷看向顾尘。 “老舅，这点你不用担心，国营工厂的好日子，维持不了几年了，马志国如果调走了，都不用食品厂跟我翻脸，老子要先和他们谈谈规矩。” 关于这一点，顾尘打从一开始就没怕过。 现在是计划经济末期，铁饭碗还有着一定的含金量。 目前，个体户活动空间有限。 成为万元户，已经是极限了。 只要有人成了百万富翁。 呵呵呵。 下一步就是接受调查了。 再过几年，政策一步步放宽。 大量私营企业会和雨后春笋一样出现在社会的各行各业。 个人企业的生意权限，也会被逐渐解绑。 此消彼长。 国营企业接连倒逼，停产。 那个时候。 就不是顾尘求着国营单位，而是国营单位求顾尘给他们供货。 同时。 马志国，徐彩霞两口气或许早已经升到市里上班。 顾尘何须再给食品厂面子。 说不得。 顾尘还会掏钱收了食品厂。 八十年代末期，破产，倒逼，转让的国营企业不要太多。 第204章 步步为营，养殖海参急不得 次日下午，渔船抵达县城码头。 还是老规矩，其余人留守渔船，顾尘上岸联系目标人物。 “姐，姐夫，你们瞧瞧，上等连城海参，个头一个比一个肥，要是铃木那群人看到，非得惊呼不可思议。” 铁皮船冰舱门口，徐彩霞两口子瞠目结舌看向里头海参。 得知这些海参在小日子眼里价值不菲，又听说连城那片有大量未经捕捞的海参聚集区，马志国惊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徐彩霞已经在心里算经济账了。 制作成干海参，以每斤一千块的价格供应给食品厂。 再由食品厂进行二次加工，分装，申请出口商品权限。 一切就绪。 应该定多少钱呢？ “弟，船上有没有说话的地方？” 徐彩霞问道。 “去驾驶室。” 心知徐彩霞为什么这么问，顾尘示意大哥几人去码头待一会儿。 随即，顾尘和徐彩霞两口子步入驾驶室。 各自坐下，徐彩霞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尘，这玩意能不能人工养殖？” “可以，但是现在还不行。” 都是聪明人，顾尘也不兜圈子，特级辽参和其他水产一样，都存在人工养殖的可能。 但是最开始，最好别这么做。 小鬼子吃过见过，尝过野生辽参的味道。 再吃人工养殖的辽参，分分钟就能品出差别。 慢慢来，先把辽参的境外知名度打出去。 等到订单接踵而来。 纵然己方不提人工养殖，野口公司也会求着顾尘搞养殖。 “姐，您是商业高手，肯定比我更清楚上赶子不是买卖，咱们自己搞海参人工养殖，先不说要投入多少钱，光是设备，技术，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况且，辽参的口感和市场前景，仅仅得到了铃木经理一伙人的认同，尚未得到他们公司管理层的认可，先从野生辽参下手，等到咱们的出口辽参打开部分小日子市场，再想别的也来得及。” 做大做强，肯定不能只依靠野生捕捞。 辽参的销售种类，也不允许顾尘小家子气。 高端野生古法干参是买卖，即食辽参，真空冷冻辽参也是大买卖。 除此之外。 海参保健品，深加工商品，样样离不开充足的供应链。 “彩霞，咱们就听小顾的吧，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事情八字才有一撇，先别急着迈大步。” 这一回，马志国倒是非常听劝，不但认可顾尘的步步为营，更认同他说的上赶着不是买卖。 想当初，为了给厂里的烤鱼片拉订单，马志国求爷爷告奶奶，外商就差用鼻子孔说话了。 求外国人下单的滋味，属实是不好受。 “姐夫，这笔生意要是成了，野口公司的高管一定会亲自下来考虑，我建议厂里专门开辟出一个专用车间，免得被吹毛求疵的小鬼子找出毛病。” “然后再联系木器厂，打造一批漂亮的木质礼盒。” 随后，顾尘将前世一些商业推广，产品包装，包括课堂上老师讲的产品溢价理论，换成自己的话传授给二人。 小鬼子贼有钱，吃东西要吃最好的，买东西也要买最漂亮。 门面功夫必须做到位。 另外。 顾尘还从EMBA课上的水课老师口中得知，风靡后世的所谓古法制作，匠人精神。 全都是小鬼子率先搞出来的。 既要吃得好，还要吃得讲究。 吃出文化和哲学。 用顾尘同桌土大款的话说，就是有钱烧的。 吃个饭还特么能吃出哲学，纯纯有大病。 说是这么说。 泡沫经济期间的小鬼子，就是这么有病。 夫妻二人频频点头，马志国甚至掏出纸笔记录。 徐彩霞插话说道：“除了供应小鬼子，姐的百货大楼，能不能也卖点这类海参呢？” “咋说呢，能卖是能卖，问题是没几个人买啊。” 换成京城，沪城，广府这些一线大城市，先富起来的有钱人如同过江之鲫，价格标的再高，也有人愿意为面子买单。 可这里是丹城，徐彩霞负责的百货大楼，又只是个县级商业体。 和商业气氛浓重的南方比起来，东北绝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端着铁饭碗的国家职工，每月拿着几十块的死工资和奖金。 哪怕将海参标价一百一盒，也未见得有人愿意掏钱购买。 “姐，县城这个舞台太小了，等您升到市里，才有展示才华的舞台，这样吧，我家里还留着一斤干海参，本来是打算给我姥，还有我姥爷尝尝，补身体用的，先挤出来给你，拿着他们去轻工业局，商业局，外贸局，走走关系，尽快得到上级支持，把手续的事情办下来。” 食品厂属于轻工业局下辖部门，这边的关系要打点。 对外出口，锁死顾尘供应商身份这件事情。 又需要商业局和外贸局点头。 三个大衙门，全都要走一遍。 不能空手过去。 野生海参成了最好的敲门砖。 “礼物的事情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掏腰包，姐用大楼里商品给你补，你看看还想要啥？” 徐彩霞心知一斤干海参价格不菲，提出这份礼物算三个人合资。 顾尘如果缺啥少啥，列一个清单。 徐彩霞以残次品的名义，低价打包卖给顾尘。 “要是这样的话，姐，你能不能帮我准备一批学习文具，比如说铅笔，钢笔水，格子，橡皮，钢笔，练习本这类的文具？” 顾尘也不客气，随口讲出好兄弟李大龙有意竞争村长。 为得到镇上的支持，顾尘建议李大龙自掏腰包购买一批桌椅板凳，帮助镇小学和中学改善学习环境。 如果徐彩霞方便的话，再给顾尘弄一批文具。 这么一来，等于是锦上添花。 可以确保李大龙成功当上村长。 二十多岁的年龄，属于李大龙最大的短板。 仅靠曾经的一些好人好事，也不足以让他成为一村之长。 “没问题。” 徐彩霞沉思了片刻，承诺这件事情包在她身上。 铅笔，本子，橡皮这类的文具，百货大楼不敢说应有尽有，供应两所学校还是没问题的。 不是稀缺物资，百货大楼就有办法大量进货。 商议完主要事情。 两口子做东请顾尘几人吃饭。 地点定在食品厂食堂。 吃完饭。 几个人就住在船上，明天白天再回去，马志国顺道给他们带点烤鱼片，鱼罐头。 第205章 媳妇不见了 酒足饭饱，几人溜溜达达回到船上休息。 忙了好几天，每天都要小心翼翼，猛地放松下来，就连天生神力的李大龙都感觉浑身酸痛无力。 上午八点，一辆小型卡车出现在码头。 食品厂职工将一箱箱本厂食品搬运到船上。 喊上李大龙，张铁柱帮忙卸货，顾尘带着大哥检查渔船。 马上就要回家了，这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两世为人，顾尘最宝贵的东西不是先知先觉的能力。 而是懂得未雨绸缪。 人算不如天算，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万无一失。 能做的。 只有最大限度地查遗补缺。 “明明才出门几天，也知道咋回事，就像是走了一年多。” 随着渔船即将抵达王家村，李大龙和顾江不约而同产生了乡愁。 张铁柱叼着烟，哭笑不得道：“你们两小子才多大，说起话来咋比我爹还要老气横秋，这破地方天天看，我早就待够了，你们竟然还舍不得，真是吃饱了撑的。” 顾江笑道：“老舅，跟你结了婚，有了孩子，你也会想家。” “行了行了，知道你处了对象，少在这里显摆，放着干部子女不要，分到找个老实人，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对于顾江和王丽丽处对象这件事，张铁柱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娘亲舅大。 只可惜他这个老舅，混得一点面子都没有。 小时候在家里被张老虎管。 大了以后，又被小外甥顾尘管得死死的。 如今。 就连大外甥顾江的婚事，张铁柱都没有议论的权利。 “咋回事，乡亲们知道咱们今天回来？” 李大龙睁目远眺，发现码头聚集了好多人。 “扯淡呢，你们村的老百姓又不是诸葛亮，咋可能知道咱们啥时候回来。” 张铁柱翻翻白眼，说道：“肯定是有啥活动，聚在码头商量事呢。” “老二，你媳妇出事了！” 铁皮船刚刚靠近码头，岸上的张大花哭丧着脸向顾尘赔罪。 其他村民七嘴八舌，咒骂人贩子不是人。 “我媳妇丢了！艹他么的，老子非得活劈了他不可！！！” 伴随着乡亲们七嘴八舌，顾尘血灌瞳仁，不等船只停稳，一个猛子跳进海里。 游上岸，顾尘抓着张大花的衣领子询问原因。 顾尘出门在外，担心媳妇和孩子遇到危险。 特地安排张大花住在顾家，帮忙照顾她们母女。 前天夜里，林晚儿一个人出门上厕所。 张大花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林晚儿回来。 隔着窗户喊了几声，也不见林晚儿回答，张大花立马知道坏事了。 担心坏人没走，张大花抱着欢欢也不敢出门查看情况 只能抄起菜刀堵门，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过了十来分钟，听到呼喊的乡亲们陆续赶到顾家。 院子里不见争斗痕迹，找遍全村内外也没找到林晚儿。 赵金山判断林晚儿失踪，很可能是遇到拍花子的人贩子了。 毕竟。 只有这类人，才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抓走。 “老二，婶子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媳妇。” 张大花泣不成声。 “婶子，你尽力了，要不是你，丢的就不光是我媳妇，我闺女也得被人贩子拐走。” 顾尘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这事真不能怪人家张大花。 有心算无心。 张大花再泼辣，也不防不了有人暗箭伤人。 与此同时，赵金山，冯有才等村干部也赶到了码头。 安慰顾尘先别着急，治安所已经派人调查了。 所长冯科亲自带队，整整在村里搜查了两天。 侦查人员刚刚才回去。 “要说这事也怪我，想着过了这么久，人贩子肯定早就跑了，要是继续安排民兵巡逻，兴许就不会出这事。” 感到愧疚的不止张大花，民兵连长赵金山同样没脸见顾尘。 明知道镇上出了个神通广大的人贩子，说啥都不能掉以轻心。 林晚儿是个大活人。 遇到危险躲不过去，喊也能喊来人帮忙。 不声不响就这么丢了。 不是人贩子干的，还会是谁呢？ “我娘知道这事吗？” 顾尘冷声问道。 “这么大的事，哪敢告诉她。” 张翠兰身子骨不好，冯有才唯恐老太太知道，挺不过去出个三长两短。 顾江忙不迭地问道：“村长，你说治安所调查了两天，有啥线索吗？” “唉。” 冯有才摇头叹气，两边的乡亲们纷纷向顾尘投去同情的目光。 哪怕是和顾尘有矛盾的乡亲，这时候也都是满心的同情与怜悯。 一是一，二是二。 纵然顾尘得罪过不少乡亲，可林晚儿和孩子是无辜的。 挨千刀的人贩子。 老天爷怎么不降下一道雷劈死他呢。 张铁柱忧心忡忡道：“尘尘，现在咋办啊？过了这么长时间，人贩子不会吧……” “老舅，你跟我来。” 看到顾尘瞪起眼珠子，李大龙赶紧将张铁柱拉走。 再让他说下去，顾尘非得抽他这个老舅不可。 顾尘环顾四周，忽然说道：“出事以后，王家父子有没有露过面？”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赵金山说道：“老二，你不会是怀疑他们爷俩吧？治安所找他们问过话，他们爷俩没啥不对劲的地方。” 不但村里人知道，顾尘和王忠诚父子不共戴天。 治安所这边也有所耳闻。 因此。 冯科一大早带队进村调查，第一个询问就是王忠诚父子。 二人半夜在家休息，那都没有去。 接受调查的时候，也是刚从被窝里起来。 “我问的是我媳妇不见得当天晚上，他们爷俩有没有露过面，不是问白天的事情。” 顾尘厉声道。 “好像没有吧，老赵，你带民兵寻找人贩子，有看到他们父子吗？” 冯有才看向赵金山。 “那时候鸡飞狗跳，全村人集体出动帮忙找人，我也没注意有没有他们父子。” 赵金山摇摇头。 当时只想着尽快找到人贩子和林晚儿，别的事情还真没有细想。 “大伙当时都去了我家帮忙吧？” 顾尘再次问道。 众人齐刷刷点头，村里进了人贩子，各家各户谁能睡得着。 留下老人和女人照顾孩子。 男人们全都去顾家帮忙找人了。 “那你们又看到过王家父子的身影？” 顾尘问道。 乡亲们互相回忆，要么说不记得，要么就是没看到。 “老赵叔，把民兵给我召集起来，他们父子有重大嫌疑！” 顾尘面目狰狞道：“老子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顾尘的拳头硬！” 第206章 血浓于水，帮亲不帮理 “老二，你千万别冲动，大伙心里都不好受，这两天我们大家也一直在帮你找媳妇，村里村外全都找遍了，派出所那边也在加班加点地寻找线索。” “无凭无据贸然打上门，能问出消息啥也不说了，可要是问不出来，王家父子肯定会倒打一耙，诬陷你借题发挥，寻衅滋事，那个时候你可就被动了。” 唯恐顾尘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赵金山忙站出来阻拦。 顾尘和王家父子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 王跃进脸上的伤疤就是顾尘用刀留下的。 现如今，林晚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顾尘的着急和愤怒可想而知。 一言不合，当场捅了王家父子都有可能。 张大花安慰道：“这里头谁都能乱，唯独你不能乱，老二，你是林晚儿的男人，也是你们家的主心骨，你要是出了事，就算把媳妇找回来，家里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听婶子一句话，先回家等消息。” “要是明天还没有消息，婶子陪你去找他们父子当面讨说法。” 别的村民纷纷开口劝顾尘先冷静冷静。 大是大非面前，乡亲们个个拎得清。 哪怕王忠诚身上有一丁点嫌疑，大家都愿意陪顾尘去王家要说法。 问题是。 治安所对王忠诚和他儿子王跃进，进行了长达一个上午的问询。 暂时排除二人的嫌疑。 就连治安所都没有说他们有嫌疑，顾尘啥证据都没有，明火执仗的打上门，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 “老二，你先回家等消息，我带着几个村干部去一趟王家，问问王忠诚，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老实交代，村里可以对他网开一面，要是……老二……老二！” 冯有才的话还没说完，顾尘大步流星朝王忠诚家走去。 李大龙，张铁柱，顾江三人紧随其后。 “小尘，你真觉得这事是他们父子干的？” “哥，你信我就什么都别问，这对瘪犊子就算不是主谋，肯定知道重要线索，撬开他们的嘴，就能找到我媳妇。” “我跟你走！” 亲兄弟，血浓于水。 顾尘这么说，顾江没理由不相信亲弟弟。 至于老舅和李大龙，也相信顾尘不会因为着急而丧失理智。 认定王家父子有问题，自然有顾尘的道理。 见几人越走越远，赵金山着急忙慌地说道：“村长，这咋弄啊？” “还能咋弄，跟上去！” 冯有才无可奈何地招呼大伙一块去王家。 真要打起来，怎么样也能把人给拉开。 走了没两步，冯友才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谁敢捅到镇上，我这个村长容他，村委会也容不下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别当老子说的话是放屁。” 刹那间，村民全都停下脚步。 有人表情古怪，有人一脸心虚。 更多村民则将目光看向现场的王家亲属。 显而易见。 冯友才这番话不是冲普通乡亲们说的，而是在点与王家父子有三亲六故的王家人。 瞧眼前的架势，顾尘动手的可能性太大了。 换成十年前，无论村里发生什么事，哪怕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甚至是闹出人命，也都是由大队内部先行处理。 将问题处理完，大队再汇报给公社。 随着大队和公社先后解散，治安所成了唯一的执法部门。 “王大喇叭！” “啥事。” 人群中，低头不语的王大喇叭下意识回了一声。 冯有才一字一句道：“咱们村就你最爱传闲话，今天的事情如果传到镇上，你就做好带着全家离开王家村的准备吧，村里一容不下长舌妇，更容不下叛徒。” “村长，瞧你这话说的，咱们村那么多人，有人把信传到了镇上，咋就能是我说的呢。” 王大喇叭不服气地反驳道。 “为啥？因为你没长脑子。” 冯有才不留情面地训斥王大喇叭嘴里缺个把门的。 其他王家亲属，多少知道孰轻孰重。 也知道维护村里利益，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唯独王大喇叭这个老娘们，没事都要无风起浪。 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这张破嘴能闲着？ “老子把话撂在这里，你好自寻思寻思吧！” 冯友才刚刚说完，赵金山和张大花跟着补充。 无非是连哄带吓唬。 曾经的顾尘在村里没什么好名声，但大伙也不要忘了。 春耕用的化肥，都是谁提供的。 王忠诚当了许多年的村支书，何时给王家村做过一点贡献？ 除了占村里便宜，欺负乡亲们，王忠诚还干过什么？ 自古祸不及家人。 王家父子与顾尘有仇，真刀真枪冲着顾尘去，乡亲们啥话都不会说。 将手伸到老弱妇孺身上，这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 还想在王家村待，就得把嘴闭上。 带着眼睛，耳朵去现场。 全部情况局限于村子里。 谁敢泄露一点消息，冯有才，赵金山，张大花等村干部，保证让这家人永远都没好日子过。 距离生产大队解散，只有短短几年的时间，村干部余威尚在。 与此同时。 顾尘几人来到王忠诚家门口。 不等顾江伸手敲门，顾尘一脚将门踹开。 屋里吃饭的王家爷俩听到动静，马上顺着窗户向外看。 只见顾尘，顾江，李大龙，还有他们的老舅张铁柱，如狼似虎地冲进院子里。 王跃进脸色一变，紧张地说道：“爹，顾尘这瘪犊子找上门了……” “老子早就料到他会怀疑咱们，没有三两三，老子怎么敢一直留在村里，你在这待着，我去会会他们。” 王忠诚不慌不忙地走到院子。 不等顾尘开口问罪，王忠诚率先发难。 “明知镇上出了人贩子，不老实待在家里保护妻儿老小，你前脚刚走，人贩子就摸到你家，都是你小子做的孽！” “天天飞扬跋扈，好像天下就你一个人会挣钱，又和不三不四人打交道，万元户三个字，就差被你印在额头上了。” 王忠诚撇了撇嘴，似乎根本没看到顾尘几人的愤怒表情。 讽刺这场飞来横祸，都是顾尘自找的。 不存在任何露出马脚的破绽。 王忠诚反倒盼着顾尘把事闹大。 事情一大，他就能浑水摸鱼了。 第207章 不去看仇家的热闹，就是最大的破绽 “老瘪犊子，你最好老实交代，林晚儿被你们抓到哪去了，别逼着我们动手！现在说，我可以劝顾尘把你交给治安所，要是不说，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李大龙怒不可遏。 “李大龙，你小子也会威胁人了，顾尘从小就是个混蛋，谁的话都不会听，也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跟着他混了才多久，你也染上了这种臭毛病。” 王忠诚阴阳怪气地挖苦李大龙，被顾尘传染了一身的坏毛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大龙小时候是挺好的一个孩子。 人人都夸他长大了，肯定会有出息。 去年和顾尘同归于好，二人混了一段时间，李大龙变得飞扬跋扈。 由此可见，顾尘根本就没改好。 依旧是那个天天招灾惹祸的二流子。 就在这时，冯有才带着人来了王家。 院里院外，站了一大堆看热闹，等着拉架的乡亲们。 眼见双方还没动手，冯有才长松了一口气。 “老王，咱们都是乡里乡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又不方便说，咱们哥俩进屋单独唠唠。” “冯有才，你喝了多少白酒，跑到我这说胡话？” 王忠诚一把将冯有才推开，讥笑道：“老子在王家村当了这么多年一把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顾尘丢了媳妇儿心里着急，可是再着急，也不该给我扣屎盆子。” “姓顾的年轻气盛不懂事，你冯有才一把年纪，又是村长，你也跟着不懂事？我要是有问题，冯所长早就把我带走，但凡老子做了对不起顾尘的事情，早就和我儿子远走高飞，你特么见过哪个做了坏事的人还会留在现场，等着有关部门过来抓？” 冯有才皱起眉头。 话说得难听，不过也没错。 “姓冯的，上头没撤掉我爹之前，我爹还是王家村的村支书，一把手，你任由顾尘带人过来找麻烦，到底想干啥！” 王跃进的声音隔着窗户传到院里。 不怀好意地警告冯有才，继续闹下去，小心乌纱帽不保。 不久后，王家村将重新选拔村支书。 眼下这事持续闹大，一直传到镇上，相关干部肯定会对冯有才有意见。 届时。 冯有才别说当上村支书，能不能保住他的村长位置都要两说。 料到王家父子不是善茬，却没想到王跃进会把矛头直接指向自己。 思索片刻，冯有才退了几步来到顾尘身边。 “老二，你有啥证据吗？” “有。” 顾尘斩钉截铁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媳妇失踪这件事，和你们爷俩没有关系，只要你正面回答我两个问题，我马上带着人离开这里。” “什么问题？” 王忠诚问道。 “当晚出事的时候，全村人都到我家了，为什么就你们父子没有出现？” 一句话，再次将众人注意力引向王忠诚。 王忠诚面不改色道：“你家出事，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我和我儿子不去，难道我们就是凶手了？” 顾尘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没了村支书的头衔，你还剩个啥？” 随着两个问题先后被顾尘抛出来，乡亲们开始小声嘀咕。 关于第一个问题，不少心明眼亮的村民，多少琢磨出一些味道。 十几分钟，顾尘多次询问大伙，有谁在出事当天晚上，看到了王忠诚和王跃进父子的身影。 那个时候，不少人猜到这事古怪。 王忠诚亲口说，他和儿子没有去顾江查看情况。 理由是顾家里出事，和他们老王家没有任何什么关系，懒得去看热闹。 初听挑不出毛病。 可是细细分析，这话明显不对。 要知道，顾尘和王家父子的关系，何止是仇深似海。 简直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自从顾尘浪子回头，王家父子就再也没有过过好日子。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顾尘夺走好多东西。 先是王跃进输给顾尘一辆马车，又丢了红旗饭店的鱼货供应权。 那些与王家关系还算不错的头头脑脑，也都和王忠诚划清界限。 之后。 王忠诚一行人驾驶渔船出海，遭遇恶劣天气。 渔船报废，伤了好多人。 事后，王家父子开始造谣，说这事是顾尘搞的鬼。 故意把王家渔船引向鬼潮海域。 是真是假，大伙无从得知。 反正他们的仇恨已经到了谁都化解不了的程度。 林晚儿深更半夜被人贩子拐走。 作为仇家，王家父子怎么会不去看热闹，太不合常理了。 甭说王忠诚父子。 任何一名村民知晓和不共戴天的仇家倒了大霉，就算不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过去，也该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偏偏，王忠诚父子始终没有露面。 这么能沉得住气，与他们的性格和作风判若两人。 第一个问题能解释得通。 可第二个问题，又是啥意思呢？ 王忠诚冷漠道：“姓顾的，你有完没完，别跟疯狗似的看啥咬啥，老子就算不当这个村支书，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滚，继续在这闹事，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大龙，你进去给我整死王跃进，我就亲手削这个老瘪犊子！” 王忠诚以为自己准备周全，各种话术能将顾尘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万万没有想到，顾尘说动手就动手。 没等王忠诚反应过来，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 “嗷”的一声惨叫，王忠诚双手捂脸倒在地上，疼得来回打滚。 李大龙愣了一下，马上朝着屋里冲。 赵金山惊声道：“老二，你先别打了，把事情问明白了再动手也不迟。” “已经问明白了，就是这对瘪犊子干的。” 顾尘头也不回继续朝着地上的王忠诚下手。 张铁柱和顾江虽不知道顾尘说的证据是什么，自家亲人已经动手，他们岂能袖手旁观。 当即，二人一左一右站在顾尘身后。 谁敢过来拉偏架，和稀泥，先问问他们的拳头答不答应。 “兔崽子，你有种就打死我！” 王忠诚咒骂道。 顾尘一声不吭，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王忠诚脸上。 多年来的新仇旧恨，统统化作最为直接的暴力。 屋里，李大龙像拎小鸡一样将王跃进从炕上拎了下来。 摔在地上，抬脚就是一下。 第208章 大记忆恢复术的效果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你干的，你恨我，恨不得我马上就死，我媳妇丢了，你能不去看幸灾乐祸？” “没了村支书这顶帽子，又丢了万元户的身份，一朝回到解放前，你特么多年来干的那些坏事，马上就会遭报应，别说我要来找你麻烦，其他乡亲们也不会放过你。” “什么都没有了，临死拉个垫背的，老瘪犊子绝对能干出来。” 顾尘看了看左右，放开王忠诚，来到院边捡起一块石头。 此时此刻，顾尘犹如一头疯兽。 周围的乡亲们大脑一片空白，王家的亲属们吓得更是一步都不敢动。 “爹，救我呀！！！李大龙要打死我……” 顾尘手里的砖头还没砸下去，王跃进已经挺不住了。 哭嚎着让王忠诚进来救他。 李大龙天生神力，拳头就和铁锤似的。 每挨一下，王跃进便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都碎了好几根。 顾尘高举砖头，狠狠砸向王忠诚的手骨。 又是一声瘆人的惨叫。 王忠诚疼得浑身哆嗦。 顾尘丢下砖头，抓起王忠诚的衣领子，冷冷道：“斗不过我，就想拿我媳妇当垫背，你做得了初一，我就敢当十五。” “把你弄死了，最多是个误杀，老子不到三十岁还有出来的机会，你们爷俩只能等到十八年后了。” “救命啊，我不想死！！！” 顾尘摆出一副二人不交代，就把他们弄死的模样，王忠诚敢对抗到底，王跃进的魂都快被吓飞了。 别看顾尘在村里的口碑逐渐变好，可是满打满算也才是最近一两年的事情。 之前，顾尘不但是王家村的头号活阎王。 更是人人皆知的二混子，亡命徒。 说动刀子就动刀子，一秒的犹豫都不会有。 别人说把另外一个人给弄死，甚至不用以命偿命，肯定是在吹牛。 可是话从顾尘的嘴里说出来，结果又会截然不同。 兔崽子有钱，还认识不少的能耐人。 只要肯花钱，加上这些人愿意出面保他。 兴许，顾尘连大牢的门都进不去。 耳听王跃进的求饶声，顾尘神情冷漠道：“王忠诚，你活了一把年纪，咋死都算是活够了，你儿子才二十多岁，连个媳妇都没有，让他和你一块去地府做伴，你这老瘪犊子真是够狠心的。” 王忠诚浑身血迹斑斑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顾尘冷声道。 王忠诚算到了一切，唯独没有算到顾尘会来这一手。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王忠诚和王跃进，仅仅是第二类人。 顾尘则是彻头彻尾的亡命徒。 “王跃进，你爹不管你了，你等着跟他一块死吧。” 王忠诚沉默不语，李大龙顺着顾尘的打法，进攻王跃进的心理防线。 父子二人的胆子属于是一个胆大包天，另一个胆小如鼠。 每次出事，王跃进总会找他爹给他擦屁股。 老子指望不上了，王跃进也快挺不住了。 李大龙用脚踢了踢哭得像个娘们似的王跃进，沉声道：“我说王跃进，你不会真想和你爹一块完犊子吧？” “别杀我，我交代！” 王跃进的德性果然没有让李大龙失望。 “爹，认栽吧，绑架最多蹲个十年八年，要是被他们弄死，说啥都晚了。” 当怂包不是害怕被顾尘弄死，而是怕死都死不了。 顾尘未必真敢杀他们父子，却有办法让二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先前与顾尘作对的那些人物，不是锒铛入狱，就是远走高飞。 王屠夫，徐老大，刘老六，这些人不是村里的滚刀肉，就是镇上的地头蛇。 结果呢？ 还不是被顾尘整得七荤八素。 退一万步讲。 他们不是真凶，只是配合凶手的狗腿子。 这么一来，还能罪减一等。 散尽家产买关系，也许三五年就能出来。 “真是你们干的？！” 王跃进不说不要紧，觉得顾尘下手有些狠地乡亲们一片哗然。 赵金山瞪着一双牛眼，愕然道：“你们怎么这么……” 有心骂二人做事怎么这么损。 可王家父子这些年干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损的缺德带冒烟。 踢开王忠诚，顾尘进屋将王跃进拎了出来，说道：“说，我媳妇现在在哪？” “不知道。” “你特么敢耍我！” “别别别，别打我，我没耍你，我真不知道那些人把你媳妇藏到哪去了，怕被有关部门找到，说是关到海上。” 王跃进像投降一样举起双手，抢在顾尘动手前主动坦白。 林晚儿确实是他们抓的。 只不过后面的事情，王家父子一概不知。 时间回到两天前。 王跃进一连蹲守多晚，总算找到下手机会。 神不知鬼不觉，用涂满迷药的手帕将林晚儿迷晕。 交给两个陌生男人，由他们把人送出村子。 毕竟是害人的大事，无论王跃进还是王忠诚，心里全都虚得很。 做贼心虚，自然不敢去现场。 万一被人看出端倪，事情就要露馅了。 花了几个小时调整心态，勉强应付过有关部门对他们的询问。 以为治安所没有怀疑他们。 顾尘再有怀疑，也拿他们没办法。 却没想到，顾尘直接掀桌子。 “你出海的前几天，有几个陌生人找到我，威胁我配合他们对付你，还说一旦我落到黄老五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要配合他们把你媳妇抓了，保证黄老五绝对查不到我。” 王跃进交代得十分彻底。 对方都是生面孔，贸然出现在王家村，一定会引起村民注意。 因此抓人的差事。 只能王家父子来办。 得知对方也是顾尘的仇家，又掌握了自己的小辫子，王跃进一不做二不休，主动献上已经被父子二人放弃的绑架计划。 只需要把人送出村，后面的事情自有别人负责。 王忠诚觉得危险不大，也就同意与他们合作。 “这事怎么又牵扯到了黄老五身上？” 下一秒，顾尘猛然醒悟。 “这么说来，黄老五被人跟踪，又被人打进医院，是你小子干的了？” 王跃进点了点头。 认定顾尘承诺的化肥，走的肯定不是正规渠道。 十有八九是通过黄老五的关系，弄一批黑市花肥应付承诺。 王跃进叫上一名生面孔的远房亲戚，偷偷跟踪黄老五。 表弟被黄老五发现。 王跃进担心露马脚，不经大脑地下狠手偷袭黄老五。 黄老五尚未找到凶手。 一群不像好人的陌生人，首先找到了王家父子。 第209章 简单粗暴的判断逻辑 “我知道的情况都说了，治安所怎么处置我们爷俩都行，顾尘，求求你赶紧让大伙把我送到卫生院治疗，我真快坚持不住了。” 王跃进可怜兮兮地央求顾尘放他一马，看在自己老实交代的份上，高抬贵手给他治伤。 不但王忠诚遍体鳞伤，王跃进同样被李大龙收拾得不轻。 唯恐这些伤在身上留下后遗症，王跃进拼尽最后的力气抱着顾尘大腿，恳求顾尘再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王家父子确实筹划过绑架林晚儿和顾尘的闺女，借此勒索顾尘的钱财。 只是后来的一系列变化，导致王家父子改变了绑架计划。 要不是几个陌生人突然威胁他们充当同伙，王跃进绝对不敢把事做得这么绝。 “滚一边去！” 顾尘一脚踢开王跃进，咬牙切齿道：“王忠诚，你现在还要憋着不说吗？那些人到底把我媳妇关在哪了？你现在要是说了，我立刻让人送你们爷俩去卫生院治疗，如果你继续顽抗到底，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父子！” 话音落下，无数目光看向王忠诚。 获知事情真相，乡亲们义愤填膺。 就连王家的亲属们，也想不到王忠诚和王跃进敢绑票勒索。 要知道。 严打过去没多久，死的人老鼻子了。 哪怕对着大姑娘吹口哨，都会被抓进去劳改。 更别说是这么大的罪过。 王家父子的所作所为，不但是重罪，更触犯了乡亲们的底线。 顾尘与王家的冲突，属于两家的个人矛盾。 哪怕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都和外人没关系。 只要不牵扯到其他村民，随便他们两家怎么闹。 眼下。 事情性质不再是私仇，而是成了连累整个村的大问题。 王家父子勾结外面的流氓，一块对村子里自己人。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甭管顾尘和王家的矛盾有多大，终归是王家村内部矛盾。 勾结外面的人绑架顾尘的媳妇。 这件事情如果不严厉处置，不但会让王家村的名声臭大街，还有可能引出更多的效仿者。 山穷水尽，王忠诚恨恨地看向倒霉儿子王跃进。 老子英雄一生，即使被顾尘逼到绝路，王忠诚也没有丝毫胆怯。 无奈，亲生儿子王跃进表现得比娘儿们还不如。 被李大龙狠狠收拾一顿，马上就把他这个亲爹给卖了。 恨不得将肚子里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给顾尘。 “他们可能把你媳妇藏在了村外近海的某座孤岛上。” 沉默片刻，王忠诚绝望地闭上眼睛。 和王跃进一样，王忠诚也不知那伙人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和顾尘过不去。 之所以说林晚儿被藏在附近岛屿，倒不是这群人没有能力将林晚儿送到更远的地方藏起来，而是根本没这个必要。 如果他们真要报复顾尘，为啥不直接弄死林晚儿。 大费尽周折的与王家父子合作，使用迷药迷晕林晚儿，之后再将人送到村里，由对方人手进行接应。 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报复顾尘出气。 十有八九是准备用林晚儿当筹码，就某些事情与顾尘讨价还价。 冯友才愤怒道：“老二，既然已经知道你媳妇的下落，村委会立刻安排乡亲们出海，有一个算一个，能出海的船只全都派出去给你找人。” “咱们村附近的荒岛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十座，只要大伙拼命找，一定能把你媳妇找回来。” 四周的乡亲们纷纷响应，就连王家亲属也不离开。 开口与王忠诚划清界限，用行动表明他们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谢谢大伙。” 顾尘的真诚道谢。 想要救回媳妇，仅靠王家村的乡亲们还不够，顾尘还需要召集更多人手帮忙。 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在一旁，找到林晚儿才是头等大事。 冯有才说得轻松，村外海域只有五六十座孤岛，而想要尽快找到林晚儿，绝不是上下嘴唇一动，就能办成的事情。 王家村拥有机帆船的渔民，仅有顾尘一家。 其余村民的渔船都是木头小船。 距离林晚儿失踪，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拖得越久，媳妇儿越危险。 安排人去镇上通知治安所，顾尘来到村委会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青山渔业大队队长沈长海的办公电话。 “喂，我是沈长海。” “沈哥，我是顾尘，我家出事这事你听说了吗？” “出事了！” 另一头，沈长海噌的一下站起来，忙说道：“你先别紧张，你现在在不在村里？在的话，我马上过去。” “沈哥，我要的就是这句话，你尽快过来，我需要大队出动所有渔船帮我找人。” “好好好，我这就过去，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到。” 挂断电话，沈长海二话不说地叫上几个亲信，放弃骑车过去的打算，直接开了一辆大队的运输卡车。 顾尘又把电话打给了百货大楼姐。 “姐，我是顾尘，我媳妇被人给抓走了，据说被藏在我们村附近的某座荒岛，大海茫茫，只靠我们村的渔船帮忙寻找，恐怕未必找不到我媳妇的位置，你能不能联系一下你的关系户，参与到找人的行动当中？” 听闻此事，徐彩霞和沈长海一样，都被电话里的内容吓了一大跳。 这还能说啥。 天大地大，都没有帮顾尘找到媳妇事情大。 “方科长，我是顾尘，我家出事了，需要渔船搜索我媳妇的下落。” 随后，顾尘又将电话打给了方家山。 凡是有能力调动渔船出海的人，顾尘全都联系了一遍。 摇人的电话刚打完，外头响起了警笛声。 冯科带着几名治安员出现在村委会，说道：“老二，你是怎么发现王家父子有重大嫌疑？” 顾尘叹了口气，说道：“我媳妇儿突然被人贩子绑走，看上去是一起意外，可如果换一个角度想，会不会是针对我的阴谋呢？第一个可能需要时间调查，我就从第二个可能进行着手调查，假如是针对我的阴谋，背后黑手又会是谁？和我有仇，恨我不死的瘪犊子又有几个呢？” 随即，冯科被顾尘简单粗暴的判断逻辑惊得目瞪口呆。 第210章 百船出海救媳妇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啥证据，只是有枣没枣随便打一棍子？” “冯所，我知道这事犯忌讳，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有一丁点希望，我也不能错过。” 顾尘承认自己是在赌。 打错了，顾尘承担多少法律责任，可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 如果打对了呢？ 问出林晚儿的下落，这么做又是值得的。 冯科彻底无语了。 顾尘是以最坏的打算，寻找一切可能的线索。 宁杀错，不放过。 凡是和顾尘有仇的冤家，都有作案嫌疑。 先从王家父子身上调查。 哪怕冤枉了王家父子，也好过像没头苍蝇似的无能狂怒。 “冯所，你也来了。” 片刻后，沈长海也来了。 “老沈，你这是……” 冯科先是一愣，随即猜到了沈长海的来意 沈长海拿出香烟散了一圈，说道：“小顾和咱们关系都不错，他家出了这事，我不能不管，冯所，你是不是也该帮帮忙？” 冯科看了看顾尘，又看向屋里其他人，挥手示意治安员还有渔业大队的职工退出去。 “我这边想办法向上级打申请，从县里调一些船过来参与搜索，不过你无凭无据殴打王忠诚和王跃进，这事闹得这么大，上面一旦查下来，后果同样不小。” “冯所，王家夫子有重大嫌疑，一次次对抗村委会的质问，老二没搂住火打了他们几下，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与此同时，村长冯有才带人进屋，开口第一句就是给顾尘开脱。 顾尘殴打王家父子要分怎么看。 冤枉了好人，的确应该承担法律责任。 可要是打的是坏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王家父子不但有重大嫌疑，还是凶手的帮凶。 身为受害者家属，顾尘没能压住火，出于愤怒地打了二人几下，难道不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村委会可以出一份证明。 王家父子对抗村集体询问，试图混淆是非，蒙混过关。 顾尘这才会气急攻心打了他们。 “就这么办吧。” 冯科点点头，代表治安部门接受了冯有才的说法。 顾尘向冯有才，赵金山等人投去感谢的目光，说道：“村长，老赵叔，乡亲们做好出海找人的准备了吗？” 赵金山大包大揽地说道：“大伙全都回去准备了，一会儿就会陆续出海，老二，你放心，村集体是你的后盾，出了啥事，村里和你一块承担。” 这番话明显是说给冯有才听的。 屋内几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说没受过顾尘的好处。 不说别的。 就说今年过年，顾尘挨家挨户送了不少稀罕的年货。 冯科收了顾尘几条特供香烟和茅台酒。 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不能装聋作哑。 “叮铃铃……” 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顾尘下意识拿起话筒，说道：“我是顾尘。” “人已经联系好。” 电话是徐彩霞打来的。 结束通话，徐彩霞忙不迭地联系大量关系户。 县里拥有渔船的单位，不只有国营单位。 个体户和小老板也有渔船。 而凡是做买卖的个体户，十个里头起码有八个要和百货大楼打交道。 徐彩霞的态度同样简单粗暴。 我弟需要用船，众人把船派出去，就是给徐彩霞面子。 不派船只帮忙。 以后别想登她这个门。 “姐，谢谢你。” “小兔崽子，这都啥时候了，还在这磨磨唧唧，那些船马上就到，要不要我和你姐夫过去一趟？” “暂时先不用。” 结束通话后的几分钟，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远洋公司调度科科长的方家山这边也没有掉链子。 紧急给顾尘联系了一批没有任务的船只。 不夸张地讲。 从市里到镇上，没有出海任务的国营船只，几乎都被顾尘借来。 “沈哥，一会儿有大量船只过来帮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麻烦你帮我协调指挥，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我媳妇儿！” 时间紧迫，顾尘没工夫处理手头琐碎的事情。 几路人马先后出海，王家村的渔民们已经先行出发寻找林晚儿。 顾尘的铁皮船也会跟着出海。 让他留在村里等消息，不如杀了顾尘。 随后，来自市里的国营渔船，县里个体户的船只，还有青山渔业大队的船队，这些船也会加入搜救行动。 下午四点，寂寂无闻的王家村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罕见一幕。 大小不同，种类不同的船只，陆陆续续聚集在王家村码头。 远远看去，好似百舸争流。 铁皮船驾驶室，顾尘心急如焚地率先出发。 沈长海利用国营渔船的无线电，联系其他能接收到无线电的船只，组成一个临时指挥网，互相通报消息，避免搜救资源浪费。 没有无线电的小型木船，集中探寻距离王家村较近的孤岛。 小船抗风浪能力有限，也无法在夜间航行。 “小尘，我来开船吧，你休息一下。” 出发不久，顾江发现顾尘双手颤抖，主动接替弟弟驾驶渔船。 顾尘没有多说，来到后面的凳子坐下休息，抬手擦了额头上的汗。 如果林晚儿身边有人看守，或许会给她一些食物和水。 要是幕后黑手将林晚儿一个人丢在孤岛。 两天水米未进，顾尘已经不敢想象，媳妇能不能挺过来…… 李大龙咬牙切齿道：“这事不算完！等找到了你媳妇，我和你一块去找那群王八蛋，不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掰断，我李大龙就不姓李！” 张铁柱沉声说道：“尘尘，除了王家父子，你在镇上还得罪了谁？对方怎么有这么大胆子绑人呢？” 顾尘冷冷道：“如果我没猜错，幕后黑手应该是高家兄弟。” “高家兄弟？卧槽，高鹏！” 张铁柱随即脱口而出道：“勾结王家绑架晚儿的凶手是高鹏和他哥高飞？” “想要打听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特别是发生在县里的事情，对于他们兄弟而言，算是难事吗？” 顾尘问道。 “高鹏是县里的头号大混子，跟他混的手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明白了。” 张铁柱恍然大悟。 如果说王家父子是顾尘的头号对头，县里的大混子高鹏，就是张铁柱最想弄死的瘪犊子。 第211章 互相伤害：凶手也有软肋 高鹏和那个骗婚的女人凑在一起坑人。 坏女人出面勾引有本事用进口零件，组装收音机的张铁柱。 通过结婚购置家为借口，将张铁柱引荐到高鹏面前。 张铁柱傻了吧唧的信以为真，利用高鹏提供的进口电子零件，组装出一台又一台可以媲美原装货的进口收音机。 事发后，骗婚的女人逃之夭夭。 高鹏矢口否认他认识张铁柱。 更不知道，张铁柱组装收音机的零部件从何而来。 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顾江说道：“难道是因为你搅了高飞和食品厂的生意，他们才要用王家父子对付咱们家？” “不单单是食品厂的生意，估计是因为我断了他们的另外一条财路。” 顾尘强迫自己冷静，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上。 整件事情看似复杂，可要将几个关键点串联在一起。很多问题都能解释得清楚。 黄老五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一顿，身负重伤住进县医院。 顾尘过去探望黄老五的时候，问过对方需不需要自己帮忙找线索。 提议遭到了黄老五的拒绝。 没招谁没惹谁，被人打成重伤，黄老五的憋火可想而知。 说是自己的仇，要自己亲手报。 因此，顾尘没再关注这件事。 现在想来，肯定是黄老五找了当地的混子打听消息。 县里的各路混子中，以高鹏的影响力最大。 到底是谁打了黄老五，这事就算查出结果，首先传到的也不是黄老五耳朵里。 得知了收拾黄老五的凶手是王跃进，高鹏必会把这事告诉给他哥哥高飞。 而以高飞的能耐，不难看出其中有可以利用的文章。 若被黄老五知道，自己身负重伤是拜王跃进所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黄老五肯定会找王家父子拼命。 想当初。 黄老五的水产生意遭到了地头蛇刘老六的驱赶。 刘老六与王忠诚勾结在一起，迫使黄老五只能在镇上做买卖。 之前的梁子还没解开。 王忠诚的儿子王跃进又把黄老五打得半死不活。 别说黄老五这样的二道贩子，哪怕是个普通人，被人连续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也会和冤家拼命。 李大龙插话道：“尘尘，如果真是高家兄弟指使王家父子坏人，你打算这么对付他们？” “只要是人，一定会有软肋，我的软肋是我娘，我哥，我媳妇儿和闺女，高飞的软肋是他弟高鹏，这事你们别管了，敢动老子家里人，老子就要砍他一只胳膊！” 顾尘对人对事的作风，从来是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三分。 要是有人在顾尘脸上抽了一巴掌，顾尘不把对方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就白活了两辈子。 时间来到傍晚，如果从高空俯视海面，可以清楚地看到王家村外海已出现大量船只灯光。 远洋捕捞船，机帆船，拖网渔船。 大大小小的渔船从多个方向进行查找。 这些荒岛平日里少有人光顾。 而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无人荒岛迎来了一波又一波为顾尘寻找媳妇的帮手。 …… “你们几个瘪犊子给我站住！” 临近天明，离王家村几十海里外的一处荒岛洞口，刚刚睡醒的中年男子目光犀利地望着几名鬼鬼祟祟的手下。 三名手下表情有些古怪，其中一人说道：“山哥你醒了，我们就是进去瞧瞧，保证不动手。” “滚犊子，你们是啥德行，我还能不知道？说不动手，那他们就是想要动手！” 被手下称作山哥的男人讥讽道：“想找娘儿们回到县里，有的是女人让你们玩，关在里头的林晚儿你们不能动，少一根头发也不行！” “犯了规矩，我不收拾你，飞哥也会把你们全都丢进海里喂鱼，听清楚就给我老实坐下。” 闻言，三人满脸沮丧地坐回到地上。 有人说道：“山哥，我想不明白，飞哥和鹏哥既然要给顾尘上眼药，又凭啥不让我们动他的媳妇？” “就凭飞哥是咱们的大老大！” 山哥训斥道：“飞哥发话让我们只管看押林晚儿，执行命令了就是了，哪那么多为什么。” 作为高鹏的心腹之一，山哥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利害。 兄弟二人里，最狠的不是身为大混子的高鹏，而是他哥高飞。 高鹏收拾你，只对你一个人下手。 再狠也不会要你的命。 换成高飞可就不一样了。 管你是光棍还是有家有口，敢给高飞找不痛快，高飞就敢让你全家都不痛快。 听说，高飞手上沾过人命。 具体几条不清楚，只知道高飞说出的话，连他弟弟高鹏都不敢忤逆。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心里依旧不服气。 与一名绝世美女待在一座岛上，不但不能摸，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叫什么事啊！ 山哥伸伸懒腰，拿起几包饼干甩给三人。 “先把肚子吃饱，好好看管林晚儿，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件事情办完，两位老大还能亏待咱们，只要有钱，还怕找不到女人，都把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 三名手下不明白高飞为什么不让他们动林晚儿，就连山哥也不清楚。 猜想是高飞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毕竟，顾尘也不是省油的灯。 任由手下将林晚儿欺负了，恐怕会引来顾尘血腥的报复。 “大哥，咱们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上岛已经三天，两位老大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总不会让咱们一直守下去吧？” “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山哥看向不远处的海面。 突然，海平线出现了大量黑点。 “有船来了。” 山哥丢下烟头，拿起望远镜向前方观察。 不看不要紧，海平面出现了大量渔船，清一色是大型船只。 “赶紧收拾东西躲起来。” 山哥急促地让三人把现场杂物捡起来，冷不丁出现大批船只，代表国营捕捞队很可能会在附近作业。 一旦发现岛上有人活动，必然会引起对方的猜忌。 手下慌里慌张地收拾起地上东西，躲进关押林晚儿的山洞。 洞中一角，林晚儿浑身被绳子捆绑，嘴里塞着一块抹布。 三天的时间里，林晚儿天天以泪洗面。 无数次期盼顾尘出现，把她带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第212章 人质危机 “呜呜呜……” 见几人进来，林晚儿试图开口求饶。 可惜，嘴里被抹布塞住，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山哥拔出匕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特么给我消停一点！再敢乱叫，我就把你弄死。” 国营捕捞队出现在附近，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如果船员上岛休息，一点点声音都会引起对方注意。 明晃晃的尖刀近在咫尺，林晚儿吓得浑身哆嗦，眼中再次流下了恐惧的泪水。 不多时，大型渔船的汽笛声连成一片。 一名手下偷偷摸摸地伸出脑袋，观察着海滩上的情况。 “卧槽！” 手下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大型渔船停在孤岛外围，船上水手纷纷下海，以游泳的方式爬到沙滩。 人数密密麻麻，起码有几十上百人之多。 “尘尘，这里有脚印！” 上岛的不只有来自市里和青山渔业大队的职工，还有顾尘一行人。 刚一上道，李大龙发现了前方未被打扫干净的脚印。 顾尘迅速冲过去查探情况，地上确实有脚印。 脚印大小不同，说明这座岛上有人活动，并且不止一个。 “大家分头去找，一定要小心点，坏人很可能有武器。” 话音落下，众人立刻散开，从不同方向进行搜索。 顾尘，李大龙，顾江几人拿着石头和木棍，一点点地顺着脚印继续前进。 没一会，一座山洞出现在眼前。 顾尘从腰上拿下防水手电筒，对着山洞内部照射。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把我媳妇送出来，老子可以饶你们不死！” 手电筒照射进去的一刹那，顾尘看到了里面闪烁的人影，厉声发出警告。 “姓顾的，你别乱来！” 山哥手握匕首挟持林晚儿走出山洞。 几个手下同样拿着刀子，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要挟顾尘给他们准备一艘船。 不然，现在就弄死林晚儿。 听到动静的搜寻人员从四面八方跑过来。 山哥紧张得汗如雨下。 一旦被抓住，一人一拳都能把他们打成肉酱。 沈长海厉声呵斥说道：“你们已经逃不掉了，赶紧把人交出来。” “去你奶奶的！不给我们活路，我们拉顾尘的媳妇当垫背的！” 山哥恶狠狠地咆哮示威。 匕首距离林晚的脖子，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我可以放你们走，你们一定要保证我媳妇的安全。” 顾尘示意众人让出一条路，说道：“你们的冤家对头是我，只要不伤害我媳妇，我给你们当人质，亲自开船行不行？” 山哥点了下头。 顾尘是众人的主心骨，更是一名重要人质。 如此一来，等于多了两张筹码。 随着山哥几人登上铁皮船，顾尘亲自启动船只。 其他渔船紧随其后，唯恐放跑这群搬回。 驾驶室内，山哥一次次警告顾尘老实点。 敢乱来。 给众人垫背的就不止林晚儿一个人。 “船上就咱们几个人，你们手里有武器，又抓着我媳妇当人质，我哪敢和你们玩花样。” 顾尘沉稳地驾驶的渔船，表明只要几个不伤害林晚儿，一切都好商量。 稳住这伙匪徒才是正经儿，至于说绝地反击，以一敌四。 抱歉，顾尘不是兵王。 更不是久经考验的特种兵。 “算你聪明！” 见顾尘还算老实，山哥暂时放下警惕，留两名手下看守顾尘两口子，他带着另外一名手下来到甲板观察画面情况。 铁皮船后方跟着大量的渔船。 估计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渔船靠近。 “山哥，现在可咋办？咱们能跑得掉吗？” “跑不掉也得跑，难道你想吃花生米？” 山哥狠狠地瞪了一眼说废话的手下。 去年严打，不知有多少人命丧黄泉。 按照他们的罪行，落到有关部门的手里不是吃花生米，也一定是无期徒刑。 况且。 顾尘也不会放过他们。 高家兄弟不是善男信女，顾尘更不是好人。 落到顾尘这小子手中，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可咱们被团团包围，该咋跑啊？” 手下当然知道不跑就是死路一条，可问题是后面有追兵，到了岸上还会有更多人员对他们进行包围。 “手里有人质，你还怕跑不了！” 山哥自己也没注意。 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总而言之，绝对不能投降。 投降就是死路。 奋力一搏才有活命的机会。 船舱里，林晚儿口中的抹布已经被顾尘拿下来。 有人质在手，山哥也不怕两口子搞花样。 “媳妇儿，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顾尘一脸关心。 林晚儿含泪摇头，哽咽道：“尘哥，你怎么这么傻呀，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不该答应他们。” “傻媳妇儿，这时候还说什么危险不危险，只要你安全。让我干啥都行。” 顾尘挤出笑容，安抚林晚儿的情绪。 媳妇儿身上的衣服虽然凌乱，但并没有出现被人拉扯过的痕迹。 显而易见，高家兄弟特别下了命令。 没有他们哥俩的吩咐，这帮恶棍早就将林晚儿欺负了。 这么一想，高飞必然是要和顾尘谈交易。 通过交换林晚儿，要求顾尘给他们的走私生意提供方便，甚至于拉顾尘下水，成为二人的同伙。 天底下没人跟钱有仇，江湖更不是只有打打杀杀。 合作？ 哼！ 顾尘不弄死他们，就对不起林晚儿受到的惊吓。 船上一共四个人，手中都有家伙。 顾尘赤手空拳和他们拼命，成功概率微乎其微。 站在甲板观察情况的山哥彻底绝望了。 海岸线上聚集了大量的治安员。 顾尘没能力通风报信，后面和两边包围过来的渔船，可以通过无线电联系岸上的治安员。 “听好了，老子手里有人质，不想让人质死，就给我找一辆车！” 继续海上逃窜等同于瓮中之鳖，山哥命令顾尘靠岸，几人各自挟持着人质威胁执法人员妥协，给他们弄一辆装满油的汽车。 没办法，治安员只能照办。 人命关天，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很快，一辆212吉普车停在众人前方。 山哥将顾尘当作挡箭牌，三名手下挟持林晚儿，一点点向吉普车的位置移动。 第213章 跳车逃跑 来到吉普车旁边，山哥和一名手下坐到了驾驶室。 其余二人挟持着顾尘两口子，进入吉普车的后排。 只能容纳五个人的吉普车，勉强可以坐下六个。 汽车刚刚启动，后面的车辆立刻开始追击。 透过后视镜看到越来越多的车辆跟了上来，山哥唯有猛踩油门向市区方向逃窜。 车内，顾尘紧紧握着林晚儿的手，余光看向车窗两边。 八十年代的龙国，像样的公路就没有几条。 除了大型城市有一些高等级公路，其余地区的道路一个比一个破。 说是疯狂逃窜，山哥也不敢把车速开得太快， 一旦车速过快，很可能会当场翻车。 路面情况堪称小坑能卧驴，大坑能养鱼。 路面坑坑洼洼，汽车上下颠簸，滋味那叫一个酸爽。 突然，顾尘对着林晚儿眨眨眼，林晚儿明白顾尘有办法逃离这里，轻轻地点下头。 有顾尘在身边。 林晚儿什么都不怕。 212吉普车作为国内最常见的汽车之一，也是使用时间最久的车辆。 由于技术等方面的缘故，这种吉普车的车门并不牢固。 使用一段时间，车门铰链，锁扣，密封条，都会出现磨损老化现象。 根据顾尘的观察，执法部门提供的212吉普车破破烂烂。 使用年限起码十几年。 很可能是第一批配发给执法部门的车辆。 再好的车辆，也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出现故障。 只要力气大一点，就有机会把车门撞开。 过了大约十分钟，前方路面出现一辆马车。 驾车的山哥吓了一跳，连忙调转方向盘，迅速踩下刹车。 当今年月，县里通往市区的公路只有一条。 机动车，自行车，马车，各种畜力车，手推车共用同一条路。 吉普车减速的一刹那，顾尘用头狠狠撞向右边的绑匪面门。 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林晚儿，用尽全力将她推向坐在左边的绑匪。 毫无察觉的绑匪随着惯性向后仰，径直将车面撞开。 车门打开，顾尘两口子抱在一起，奋力从后门位置跳了下去。 “砰砰砰……” 紧随其后的一辆三轮侉子眼见顾尘两口子掉到路边，立刻对准吉普车开火。 避免车内匪徒伤害二人。 “媳妇，媳妇，你怎么样？” 一连滚了十几圈，夫妻二人总算停止翻滚，顾尘只觉七荤八素，林晚儿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费力地将林晚儿抱在怀里。 接着，两辆三轮摩托停到顾尘身边。 “快，快送我媳妇去医院！” 话刚说完，马上有人将林晚儿和顾尘送到吉普车里。 除了他们，被顾尘撞下车的绑匪也陷入昏迷状态。 一个小时后，三人一并被送到县医院。 仅让医生给自己做简单包扎，顾尘心急如焚地等在急诊室门口。 “大夫，我媳妇怎么样？” “昏迷是因为遭遇剧烈撞击，休息一下，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急诊室大门打开，大夫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安慰顾尘。 尽管山哥已经踩了刹车，可毕竟是在行驶过程中跳车，冲击带来的惯性依旧不小。 林晚儿是从背靠的车门方向掉到车外，受到的冲击比顾尘更大。 “姐，姐夫，方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顾尘转过头一看，徐彩霞，马志国，方家山，吴胜利像是商量好一般，集体出现在医院。 徐彩霞冲在最前头，看着急诊室的方向，问道：“怎么样，你媳妇儿没啥大事吧？” “大夫说明天，我媳妇才有可能醒过来。” 顾尘苦涩道。 “你媳妇是个好女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你要是信不过县医院，就把人转到市医院，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随时可以让市医院派车过来接她。” 徐彩霞说道。 随后，马志国，方家山，吴胜利围过来嘘寒问暖。 “如果晚儿明天没有苏醒，再送她到市里医院。” 思来想去，顾尘选择了保守方案。 林晚儿是脑震荡昏厥，转院过程中的路途颠簸，会不会引起其他的问题，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 马志国拍了拍顾尘的肩膀。 出了这么多事，千言万语也减轻不了顾尘的忧虑。 众人能做的仅有给顾尘加油打气。 隔天中午，林晚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面前围一大圈人，林晚儿神情恍惚地说道：“尘哥，我们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顾尘紧握林晚儿的双手，说起此地是县医院。 林晚儿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想回家……” “媳妇儿，你先在医院休养几天，等医生说你没问题了，咱们养好身体高高兴兴回家。” “欢欢呢？尘哥，咱们闺女有没有事！” 林晚儿紧张地寻找女儿。 顾尘赶紧说道：“咱们闺女没事，大花婶照顾她呢，一会儿我就给村里打电话，让大花婶把孩子带过来交给你照顾。” 得知闺女没有受到波及，林晚儿长舒一口气。 催促顾尘立刻去打电话。 “小顾，你出来一下。” 门外传来冯科的声音。 “媳妇，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顾尘前脚刚走，徐彩霞等人纷纷开口安慰林晚儿安心养伤。报仇的事情，交给大伙负责。 众人都是干部，更是顾尘的至交好友。 一群干部发力，能量可想而知。 欺负林晚儿的坏人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走廊上除了冯科，还有一名身着制服的中年男人。 冯科介绍道：“小顾，这位是县刑侦队的曹队长，曹队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曹队你好。” 顾尘主动伸手与对方握了两下。 曹队严肃道：“顾尘同志，我代表有关部门找你录一下笔录，为尽快破案，还请你尽量配合，与你们夫妇一块掉下车的那名绑匪，一个小时前宣告死亡。” “剩下的三名绑匪将车开进市区，冲进了一栋大楼逃窜，目前，我们正对他们进行通缉，需要你提供一下三人的具体长相和口音。” 按照曹队长的要求，顾尘详细回忆三人的口音和模样。 说的都是当地话，应该不是外地人。 用了半个小时录笔录，曹队长示意顾尘的签字。 第214章 斩草除根，送王家父子归西 “冯所，我有点事情要向你汇报。” 顾尘叫住准备一块回去的冯科，把人带到医院的天台。 “老二，你只管安心在医院陪你媳妇，寻找真凶的事情你就甭管了。” “不论幕后黑手是谁，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冯科安慰道。 “高家兄弟就是凶手。” “高飞和高鹏是凶手？！” 冯科惊声道。 “冯哥，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的话，但我敢向你保证，整件事情都是他们搞的鬼。” 当即，顾尘将各种分析一股脑地讲给冯科。 自己与高家兄弟，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结下了梁子。 高飞多次给顾尘上过眼药。 西河村提前收回渔船，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勾结王忠诚父子绑架林晚儿，也是兄弟二人联手谋划。 冯科脸色为难道：“老二，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可问题是无凭无据，县里拿什么给他们定罪？” “王家父子罪证确凿，怎么收拾他们都行，仅靠你的这些分析，曹队不可能以此为证据收拾高家兄弟。” 绝不是冯科不愿帮忙，只是这件事情归县里刑侦队管。 他一个镇治安所所长，无权越过刑侦队抓人。 “收拾不了高飞，难道还收拾不了他弟弟高鹏？” 顾尘语气冷漠地说道：“高鹏是县里的大混子，干过的坏事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对了，曹队长是个啥人？” 耳听顾尘问起曹队长的脾气秉性，冯科愣了一下，说道：“老二，你不会是……” “冯哥，咱们既是老朋友，更是乡里乡亲，我也不瞒你了，这次说啥你也要帮帮我！” 顾尘继续说道：“我是什么人，冯哥你是了解的，别人对我一分好，我起码要还他三分，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以后无论有啥事，我都会帮你处理得漂漂亮亮。” 冯科挑了挑眉头。 有一说一。 做人这一点上，顾尘确实非常漂亮。 认识顾尘的这段日子里，冯科没少得好处。 而且顾尘还认识大量的人脉。 这些人所在的单位，看似与冯科的治安所八竿子打不着。 可要是冯科还想往上走一走。 少不了这些助力。 “这个数行不行？” 见冯科迟迟没有回答，顾尘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 冯科心里咯噔一下，顾尘气性真不是一般大。 仅凭猜测，就要花重金将高鹏送进去。 顾尘看了一眼通往天台的楼梯位置，低声道：“三千块钱是给您打点关系用的，至于您这边，外汇券，进口电器，特供商品，只要开口，再难我也给您弄到。” 这一回，冯科是万万如何也拒绝不了。 “老二，高鹏这事，我帮你尽量撮合撮合，曹队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性格，不过你要想好了，一旦高鹏进去了，高飞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是高飞的亲弟弟，更是高飞的命根子，你这种以牙还牙的报复，只会得到更多的麻烦。” 冯科旁敲侧击地提醒顾尘，下定决心以后，很多事情就改不了了。 必须要做好迎接高飞进一步报复的准备。 顾尘嗤之以鼻道：“冯哥，有句话您说对了，高鹏确实是高飞的命根子，我收拾他弟，比收拾高飞更麻烦。” “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人生在世，谁敢说自己没有软肋和命门？高家兄弟绑架我媳妇儿，试图拿我媳妇儿当交易筹码，他们能攻我的软肋，我也能攻高飞的软肋。” “高鹏是县里的地头蛇，大混子，全身都是污点，把他弄进去不存在任何难度。” “事成以后，我找人给高飞带话，想继续找我麻烦，他弟弟会不会死于意外，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闻言，冯科微微地点了下头。 “可就算这样，也不过是权宜之计，高飞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要看我们两个谁先动手了。” 顾尘需要时间整合力量，寻找将高飞一击致命的证据。 先将高鹏送进里蹲一段日子，等于捏住了高飞的七寸。 这段时间里，高飞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他弟弟捞出来。 如此一来，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继续来找顾尘的麻烦。 就算他想，顾尘还可以进行反向威胁。 也能用三千块钱送高鹏蹲笆篱子，顾尘就不介意再拿出五千，八千，甚至一万。 让高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都说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冯哥，能不能想办法让王忠诚和他儿子王跃进，这辈子都出不来？” 说完高家兄弟的事情，顾尘话锋一转地开始收拾王家父子。 “要他们命的举报材料，我负责提供，你只要负责帮我把这些材料交上去就行了。” “你好自为之吧。” 冯科脸色复杂地离开了天台。 报仇不择手段，王家父子活该倒霉。 顾尘低头点上香烟。 重点打击阶段已经结束。 余下几年的严打旨在恢复社会秩序，不会像去年那样，大张旗鼓地从严从重。 按照王忠诚父子的罪行，最多在里头待个十来年。 王忠诚一把年纪，恐怕是没命从里边出来。 至于王跃进，反倒是个隐患。 顾尘不会给自己和孩子，留下任何的危险隐患。 十十年后，王跃进从里头出来。 一无所有的他，会不会报复顾尘的媳妇和孩子呢？ 既然要干，就把事情做绝。 王忠诚要老死狱中，王跃进也别想出来。 怎么让他们两个一命呜呼，有个人倒可以帮忙。 王忠诚的堂弟。 被顾尘赏识的海上老手王国富。 当初设计对付王家父子，顾尘就没打算让他们活。 却没想到，王国富有本事力挽狂澜。 指挥众人配合他，驾驶渔船逃出鬼潮区。 要知道。 渔船位于鬼潮正中心，几乎是九死一生的险境。 王国富有能力带众人捡回一条命，可见是个有本事的能人。 越是能人，心思越多。 换言之。 好处给得足够多，这类人比二愣子更容易动摇。 王国富是王忠诚的堂弟，王家的核心人员。 不但知道王忠诚父子大量的恶行，说不定手里还掌握了不少的罪证。 亲属举报王忠诚父子，可信度比一般人更高。 当然，王国富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不过没关系。 顾尘自有办法拿捏他。 第215章 双雄碰面，先谈后打 钱能通神这句话，又又一次得到了极致体现。 救回林晚儿的第二天，顾尘回家取了存折，又从储蓄所取了三千元交给冯科。 承诺年内给冯科弄一台进口彩色电视机。 没等顾尘去找王国富要证据，就收到了高鹏被抓的消息。 理由简单粗暴。 聚众赌博，赌资巨大。 “弟妹受惊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弟干的，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从小没了爹娘，我既要忙着挣钱，又要替他遮风挡雨，没时间管教他，导致小鹏的性格变得一天比一天任性。” “不说这些了，错了就要认，顾老弟有什么要求随便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便民饭店包厢，高飞与顾尘相视而坐。 随着弟弟被刑侦队抓起来，高飞就知道顾尘的报复来了。 携带怒火展开报复，谁也不知道顾尘下一步要干什么。 为防意外，只有先谈后打。 顾尘是买卖人，高飞同样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世间一切纷乱，无非都是利益不合罢了。 有利益冲突，自然就有妥协与谈判。 见面后。 高飞开门见山承认，这事和高家有关，又说是伙同王家父子绑架林晚儿，都是高飞背着他私下干的。 绑架的原因被高飞归结为顾尘抢了他的鮟鱇鱼买卖，高鹏主动为大哥出气。 顾尘没说话，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杯酒下肚，顾尘用力将酒杯砸向高飞身后的墙壁，阴沉沉地说道：“姓高的，你特么说得真轻巧啊，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弄死你弟弟，也跟你说句对不起，你会放过我吗？” “我媳妇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我娘知道这事差点没被吓死！我对不起你大爷！！！” 面对着顾尘的滔天怒火，高飞依旧赔着笑脸。 “想让我高抬贵手，你有能耐让时间倒退回我媳妇出事之前！” 顾尘挑明话茬。 别以为无凭无据，自己就报不了这个仇。 有证据要弄死高鹏。 没有证据，顾尘散尽家业也要送高鹏下地狱。 高飞硬着头皮辩解道：“顾老弟息怒，你媳妇这不是没出事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条件随你开，咱们都是万元户，生意人，一切都该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 顾尘像是听到了天大一个笑话，骂骂咧咧道：“姓高的，你跟我闹呢！你弟对我媳妇下黑手的时候，想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和为贵吗？你们兄弟碰的不是我的妻子，是老子的命根子，我今天过来见你，不是听你讲条件谈和的，是要亲口告诉你，你弟弟完犊子了！” 随即，顾尘搬出高鹏非死不可几个条件。 聚众赌博可大可小。 大事化小，蹲几年就能出来了。 可要是顾尘不断砸钱，高鹏从参与者变成组织者，往严打的指标上面凑。 高飞再想见他弟弟，只怕要等十八年以后了。 “一万元！” 顾尘话未说完，高飞拎起地上的黑色旅行包。 拉开拉链，露出里头一捆捆大团结。 “你媳妇就算是金子做的，这笔钱也够赔罪了，一万块，买我弟弟平安。” “去尼玛的！” 顾尘猛地抓起啤酒瓶，狠狠砸向高飞额头。 “哗啦啦……” 酒瓶破碎，鲜血顺着高飞的额头流了下来。 高飞双眼血红，目光阴沉地望着顾尘。 顾尘一把揪住高飞的衣领，骂道：“你是不是聋了，老子不缺你这点钱！缺的是你弟弟的命，我不但要让你弟弟把牢底坐穿，更要他一命呜呼，还要将你的生意全部垮掉，你不服气咱们就斗一斗，看看谁先弄死谁！” 此时此刻，顾尘暴怒得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 脸上那副同归于尽的架势，竟让高飞第一次产生了胆怯的情绪。 没想到。 顾尘为了林晚儿，态度会这么激烈。 更想不到顾尘如此的不顾后果。 “顾老弟你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 高飞支支吾吾，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 顾尘有软肋，高飞亦是如此。 两个有软肋的狠角色一对一单挑，可以豁出性命拼杀。 可一旦波及身边的亲属，反倒是瞻前顾后。 枭雄恶霸也是人。 是人，就有舍不下的东西。 “王忠诚父子不知道同伙是谁，老子可太清楚了，你弟弟负责动手，你出谋划策，哪怕东窗事发，也有他们爷俩当替死鬼。” “杀人不过头点地，顾尘，你给老子听清楚了，我特么给你钱，不是怕了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弟弟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保证你们全家都要陪葬！”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高飞一改先前的低声下气，针锋相对地威胁顾尘见好就收。 互相伤害只会同归于尽。 如今。 高飞和顾尘都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些食不果腹的二流子。 “你们兄弟有钱有势，有一大堆混混你们办事，老子手底下同样有人。” 顾尘毫无惧色地回怼高飞。 “收拾完你弟弟，接下来就是你，只要我给沈队长递一句话，从此以后，你的水产店别想在海上捕捞到一条鱼。” “沈队长……沈长海。” 高飞闻言脸色一变。 顾尘说道：“青山渔业大队队长沈长海，姓高的，你手下几条破船但凡出海，千万别被老子看到，不然，不光是青山渔业大队要堵你的船，周围其他渔业大队也会卖沈队长面子，一块把你赶绝！” “民不与官斗，个体渔船和国营捕捞队发生冲突，指定没你好果子吃。” “哈哈哈……你说得对，民不与官斗，顾尘，你也别忘了什么叫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高飞忽然厉声大笑。 顾尘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冒。 看似是用国营渔业大队威胁沈长海认怂，却不知话中露出一个巨大的软肋！ 利用公家单位给个人报私仇，顾尘狂的没边了！ 往小了说，这是破坏国营单位声誉。 往大了说。 公器私用，无法无天！ “沈队长负责的渔业大队和与他关系不错的兄弟渔业大队，的确能掐住我的脖子，威胁我的钱袋子，但只要老子肯花钱调查，查出你们之间见不得人那些事，比如说……” 讲到这，高飞似笑非笑说起去年发生的一件趣事。 第216章 用对手的赔偿款，送对手上断头台 一名姓沈的年轻职工因为怠工被单位开除，非但不知道悔改，反倒砸了领导家玻璃。 隔天，人就被带走了。 按理说在去年这个浪尖上，只要进去，就不可能全须全尾的走出来。 沈某不但被放了，甚至得到了单位的谅解。 恶性案件，仅仅只是批评教育了事。 威胁领导，破坏他人财产。 起码也要三年起步。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当真是一件奇闻趣事。 “要是我的人轮番往上头递举报信，你说沈队长这一把手的位置，坐不坐得住？他儿子会不会被重新收押？” 高飞趁机反将一军。 顾尘脸上怒火顿时消退了大半，眼神中出现了犹豫。 高飞见状暗暗得意。 这就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顾老弟，你还年轻，别因为一点冲突就把所有人的路都给堵死了，你媳妇受了惊，的确是我弟弟做得不对，一万块足够表达我的歉意。” “吃了几天苦头，转眼就能得到一万元赔偿，不费力气地变成万元户，这事要是传出去，会有无数人打破脑袋吃这个苦，你说对吗？” 高飞用脚踢了踢地上钱袋子。 一万元，十捆大团结，一千张十元面额的票子。 这笔钱不论放在哪。 都是一笔能让人疯狂的巨额财富。 买一份县级单位正式工，铁饭碗的岗位才多少钱。 千八百块足够了。 当地县首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也才118元。 县里一把手不吃不喝，也要攒整整85个月。 差不多七年多的时间。 “我弟不懂事，挨打该骂我都替他挡着了，这笔钱，还有这一头的血，应该足够赔罪了吧？” 高飞抹了一把额头鲜血，面无表情道：“顾尘，你要是非逼死我弟，咱们可就真要鱼死网破了。” 顾尘一言不发地点上了一支烟。 眼中依旧留有怒火，却没了刚才的狠劲。 高飞摸出香烟点燃，吐了口烟圈，说道：“上头的势力不能乱用，好自为之吧。” “我可以饶你弟弟一回，不过一万元不够，连你带你弟弟，每人赔我媳妇一万精神损失费。” 顾尘说道。 听到顾尘加价两万，高飞差点没搂住火。 顾尘两口子情比金坚，高飞和弟弟高鹏何尝不是兄弟情深。 自小没了爹妈，靠着捡垃圾坚持活下去。 长大一些。 兄弟二人开始抢，开始和人拼命。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你也不怕撑死！听说你家盖一栋二层小楼，也不过才花了两万多块。” “我媳妇的命难道不值一栋小楼？” 顾尘起身做出离开的架势。 “你要是不同意，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呢？” 要么给钱，要么拼命，顾尘撂下最后通牒。 手头香烟抽完，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离开这里。 不谈了，直接开干！ 高飞心里飞快算着利益账。 两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可是比起弟弟的安危，未来的生意，又不算是巨款。 “我给！” 高飞咬着牙猛吸一口香烟，继续说道：“但我需要时间，三天后我把钱给你。” 顾尘冷声警告道：“如果我闺女和我媳妇，还有我娘我哥，再受半点惊吓，别说两万，就是二十万，你们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高飞点点头。 “从今往后，我的人，包括我弟弟，谁敢去青山镇，我亲手打断他们的腿。” 顾尘听后没再说话，迈步往门口走。 与守在门外的饭店老板李建军打了声招呼，顾尘径直出了门。 走出饭店，顾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故意示弱，给高飞反将一军的机会。 高家兄弟短期之内必然会有所顾忌。 算不到顾尘从一开始，就没想和他们善罢甘休。 虚与委蛇，故意露出破绽。 争取时间送他们上刑场。 两万元赔偿不是结束，而是顾尘送给高飞的“定心丸”。 觉得顾尘被戳中软肋无奈妥协，进而放松警惕。 高飞以为事情暂时平息，既不会狗急跳墙，也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 反倒是顾尘，有大把时间打点关系，编织证据。 用对手的赔偿款，送对手上断头台。 …… “媳妇，你怎么了？” 县医院双人病房，低头哄孩子的顾尘猛地听到林晚儿的尖叫声。 “尘哥，我做了个噩梦，梦见……梦见……” 被噩梦惊醒的林晚儿脸色苍白，梦中看到一家三口葬身于熊熊烈火当中。 “梦都是反了，别瞎想了。” 林晚儿的情况比顾尘想的还要糟糕，身子没有大碍，精神状态始终萎靡。 事情已经过去了数天，两万元赔偿也送到了顾尘手里。 然而林晚儿始终被当日的一幕幕恐惧场景环绕。 哪怕睡个午觉，都会显得缺乏安全感。 顾尘轻轻抚摸着媳妇儿的手背，安抚着林晚儿受惊过度的脆弱心灵。 就在这时，母亲张翠兰提着保温饭盒，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晚儿，娘在家里熬了点小米粥，还放了红枣给你安神补血，你多喝点。” “娘，谢谢您。” 林晚儿起身接过张翠兰递来的饭盒，劝婆婆明天别来县里送饭了。 得知林晚儿遇险，张翠兰不顾身体年迈，每天都让顾江开着顾尘的摩托车，载着她来县医院给儿媳妇送饭。 看着母亲和媳妇互相体贴，一团亲热的和睦景象，一个念头突然在顾尘脑中闪过。 林晚儿需要人陪伴安抚，闺女欢欢同样离不开人。 母亲年纪大了。 一个人在家，顾尘也不放心。 纵然有大哥照顾，还是不算妥当。 “娘，我跟您商量个事呗，我跟医院说说在这屋里给您加张床，您一边照顾晚儿，顺便再检查一下身体。” 顾尘可怜巴巴望着母亲，林晚儿帮腔附和，央求婆婆索性住在这间双人病房。 医生和设备都是现成的。 医疗条件比镇上的卫生院好了许多倍，有病查病，没病也能让家里人图个安心。 老太太本想拒绝，又想到这是儿子和儿媳一番心意，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都听你们。” 见状，顾尘高兴得不得了。 家人的幸福和健康千金难买。 顾尘的忙里忙外挣钱，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家人。 第217章 前世病因，良性肿瘤 县医院马院长是徐彩霞的关系户。 这间双人病房就是他特批的。 平头百姓想住双人病房，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 安顿好母亲，顾尘趁热打铁找到马院长，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马院长，我娘这两年身子骨一直不得劲，您看能不能尽快顺便安排她做个全面的检查。” 院长办公室，顾尘希望县医院能尽快安排全身检查，最好明天就开始检查。 前世，大哥替顾尘顶罪。 没多久，张翠兰便一病不起，两年后撒手人寰。 这一世的悲剧没有发生，可是母亲的身体情况，真的也不会出问题吗？ 顾尘不敢赌。 更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 “你放心，我亲自安排。” “谢谢马院长。” 见事情敲定，顾尘长松了一口气。 县医院医疗条件相对卫生院好了不少，看病的患者也比镇卫生院多了好几倍。 回到病房，安排母亲禁水禁食。 等待隔天的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第二天下午出来，顾尘差点没吓晕过去！ 怕什么来什么！ 前世母亲早早故去，一半原因是承受不住家庭连续遭遇变故。 另一方面。 老太太体内有个瘤子！ 院长办公室内，马院长面色凝重地讲述着检查结果。 其他方面还算可以。 唯独这颗瘤子，必须立刻处理。 “不幸中的万幸，这是一颗良性肿瘤，不过根据检查结果显示，这颗肿瘤个头不小，恐怕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将会压迫到其他器官，必须尽快做手术摘除。” 站在医生的角度，马院长提出两点建议。 第一，立刻做老太太工作，劝说张翠兰配合治疗。 第二，联系市医院，转院进行手术。 良性肿瘤位置有些复杂，不论是马院长操刀，还是县医院其他主治医生，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又加上张翠兰年事已高，身上还有不少老年病，进一步加剧了手术风险。 县医院只有六成把握，送到市医院，也许还能再增加一分把握。 “意思是哪怕是市医院专家操刀，把握也才七成？” 顾尘追问道。 “七成把握已经不小了，咱们丹城是个小地方，比不上连城，沈城那些大城市。” 马院长拍了拍顾尘肩膀。 任何手术都不敢说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哪怕是剖腹产，阑尾炎手术，都有一定几率出现风险。 更别说是切除位置复杂的肿瘤。 “马院长，如果将我娘送到省里的大医院，手术成功的机会，会不会拔高一大截呢？” “可以，不过……唉，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了，省城医院的医疗水平的确厉害，可是想请专家亲自做手术，难度同样也不小。” 马院长委婉提及这年月办事，越着急的事情，越需要找人帮忙。 先不说省医院有没有病床。 就算有，顾尘娘俩到了省医院，也要和普通患者一样排队等候。 目前的医疗环境堪比僧多粥少。 上头逐渐解除了持续二十多年的城乡限制，允许老百姓正常做买卖。 但凡手里有点钱，家里有病人的老百姓，谁不想着去更好的医院看病。 县医院每天的患者排着大队，省医院只怕人更多。 更何况。 顾尘在省城没有关系户，省医院凭啥给顾尘的母亲加塞？ “除非……” “除非什么？” 顾尘忙不迭问道。 “除非你能攀上省医院吴副院长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顾尘猛地想起一个外号。 “你说的是省医院吴副院长，是不是省城第一刀，吴思源吴医生？” “小顾，你认识吴副院长？” 本事随口一提，没想到顾尘竟然能叫出吴副院长的外号。 这个外号只有医疗系统的内部人员才知道。 吴一刀，外科第一刀。 不但是国内第一批留学老毛子的医学生，1980年的时候跟随医学考察团，先后造访小日子，丑国各大医院，进行过为期半年的交流学习。 “咱们先不说这个，如果请来吴副院长，手术成功概率能有多少？” 此时此刻，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顾尘脑海。 飞刀！ 要问顾尘如何知道吴思源这个外号，自然是托了福后世传媒高度高发的福。 千禧年的时候。 年过七旬的吴思源进行了一场长达20个小时的高难度手术。 经国内媒体报道。 顾尘得以知道，老家这边还有这样一位奇人。 “真要是有吴副院长主刀进行手术，理论上的成功概率，无限接近于100%。” 马院长正色道。 “小顾，你到底认不认识吴副院长，如果仅仅听过他的名字，没有深入接触，只怕……” 能请来吴副院长主导手术，一切问题都不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 作为国内外科领域头号专家，吴副院长工作繁忙，手头等他要治病的老同志，老干部一大堆。 若仅是泛泛之交，人家是不会抛下手里的事情，专程来丹城主持一台手术。 顾尘沉默了几秒。 真要是泛泛之交还好了。 顾尘认识吴思源，人家可能连顾尘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思来想去，请吴思源过来“飞刀”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顾尘带着母亲去省医院就诊，媳妇和闺女怎么办？ 留大哥顾江帮忙照顾。 顾尘又不太放心。 见顾尘愁眉苦脸，马院长不由得哭笑不得。 得，说了这么多。 顾尘应该是不认识吴思源 “吴副院长幼年丧父亲，全靠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听说吴副院长的母亲这个月过八十大寿，每年这个时候，不管吴副院长有多忙，都会亲手给母亲张罗一桌子名贵的养生菜。” “你要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到些意头好，市面见不到的养生海鲜，或许能成为见面的敲门砖。” 马院长再次透露了一则重要消息。 本周末，吴思源将会抵达丹城，进行为期一天的学术交流。 周日来，周一走。 刚刚告诉顾尘的情报，都是马院长为讨好这位大专家提前预备的。 对方不但是省内医学系统的泰山北斗，更是国家级名医。 提前结个善缘，即便不为了往上走。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求到吴思源的地方。 听了这些消息，顾尘焦虑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意头好”的养生海鲜？ 有！ 第218章 百里送黑头，礼重情更重 马院长透露的消息里有一条格外重要。 吴思源他们家和顾家一样，都是闯关东来东北落户的鲁省人。 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那都是后来的事情。 现如今的老乡关系还是挺管用的。 抓住同为老乡这一条。 请吴思源来县医院“飞刀”的敲门砖就有了。 许氏平鲉。 一种只有北方海域才能看到特殊海鱼。 主要分布于鲁省半岛和辽东半岛。 相较于学名许氏平鲉。 两地老百姓更喜欢叫它黑头鱼。 价格不算贵，数量也不少。 但只有海边百姓才能吃到新鲜的黑头。 原因无他，这种鱼离水就死。 八十年代的国内保鲜技术还很落后，送到沈城的黑头，一百条里头能有一条活鱼，都算是走了大运。 “尘哥，娘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顾尘这边刚回到病房，林晚儿便问起婆婆的身体情况。 “好着呢，没事。” 强挤出笑容敷衍而过，顾尘心里一阵酸楚。 打自己出生到现在，张翠兰没有一天不为顾尘操心。 暗暗发誓。 无论如何也要将吴思源请来，亲手为母亲动手术。 时间很快来到周末。 丹城人民医院小礼堂座无虚席。 年过五旬的吴思源站在台上进行着医学报告，顾尘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不停地抽烟。 成与不成。 都在这一回了。 下午三点钟，报告会圆满结束。 马院长也确实给力，申请到十分钟单独交流时间。 “吴院长，您好。” 走廊上，顾尘满面堆笑地走了过来。 耳听顾尘口中夹带的鲁省口音，吴思源笑着问道：“小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看了一眼马院长，马院长介绍道：“吴副院长，这位同志是我们当地的致富能手顾尘同志，听说您医术不凡，和他又是老乡，小顾说啥也要见见您这位医学泰斗，软磨硬泡让我引荐，我也是被他缠的没办法，这才冒昧的把他带来见您。” “原来是小老乡，顾尘同志，你好啊。” 看在马院长的面子上，吴思源纵然有些不高兴这种突兀的引荐，也要说几句场面话。 “我听马院长说再过一段日子，就是大娘的八十大寿，都说人老思乡，等到大娘过生日的时候，我想办法给大娘弄几条老家的鲜鱼过去，也算我这半个老乡的一点心意。” “小顾同志有心了，不用这么麻烦了。” 吴思源笑了笑，继续说着场面上的客气话。 顾尘谦虚道：“不麻烦不麻烦，咱们鲁省能出您这样的名医，我这个小老乡也觉得脸上有光，您就让我尽一份心意吧，您啥都不用管，告诉我地址就成，大娘生日那天，我给您送几条活蹦乱跳的黑头鱼。” “黑头鱼？” 满嘴敷衍的吴思源愣了一下，迟疑道：“小顾，你说的黑头鱼，莫非是许氏平鲉。” 顾尘笑着点点头，说道：“您不但是咱们鲁省人里的名医，更是出名的孝子，听说每年大娘过生日，您都要亲自下厨，我寻思着黑头鱼不但意头好，味道也好，你看？” 话音刚落，马院长立刻出言帮腔。 说起顾尘和吴思源一样，都是有名的大孝子。 趁机引出顾尘母亲和妻子在县医院养病，顾尘陪床之际听说吴思源下来交流的消息。 吴思源摇头苦笑，只想着尽快结束这场见面。 黑头鱼确实是好鱼，可要说活着弄到沈城，不亚于痴人说梦。 随口将家里的地址告诉顾尘。 借口还有别的事情离开走廊，前往会议室与其他医生交流学术。 从丹城沿海捕捞许氏平鲉，一路活着送到省城？ 吴思源是名医，更是一名高级知识分子。 这种违反常理的可能，他打从心眼里不相信。 “小顾，桥已经给你搭好了，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返回县医院的吉普车里，马院长拉下车窗，掏出香烟。 “马哥，成不成，您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了。” 顾尘主动帮马院长点上火。 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这份礼送的才有意义。 别人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顾尘则要百里送黑头，礼重情更重。 一个小时后，吉普车将二人送回县医院。 顾尘前脚回到病房，后脚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大龙，这位是……是你对象？” 不但顾尘愣住了，张翠兰和林晚儿同样吃了一惊。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只见李大龙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脚上是一双棉皮鞋。 旁边的姑娘白白净净，身高一米六左右。 手里网兜提着桔子，苹果，罐头。 身上穿着一件看着就高档的女式大衣。 李大龙不好意思道：“婶子，晚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对象田小花。” 一旁的田小花怯生生低头向张翠兰问好。 随后，李大龙深吸一口气，主动介绍田小花的身世。 张翠兰不但是顾尘母亲。 更是被李大龙称作干娘。 马上就要和田小花结婚了，岂有不见家长的道理。 遇到田小花之前，李大龙最尊敬的长辈只有两个。 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就是张翠兰。 至于父亲。 哼！ 李大龙可没这样冷血无情的爹。 田小花的母亲是鬼子遗孤。 十八岁的时候被鬼子大部队遗弃，随后嫁给了当地的一名木匠。 李大龙如果不说，任谁都想不到田小花这位满口东北话的姑娘，身上会有一半的小日子血统。 “小尘，你还愣着干啥，快给大龙和小花搬凳子。” 回过神的张翠兰赶忙起身招呼二人。 田小花从网兜里掏出铝饭盒，小声道：“大娘，我听大龙说您喜欢吃黏豆包，我一大早蒸了点黏豆包给您带来，您别嫌弃。” 说罢，田小花把装着黏豆包的饭盒放在床头柜。 张翠兰眼神里满是慈祥，和颜悦色道：“好孩子，你有心了，蒸这些豆包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 一边说，张翠兰一边仔细端详着田小花。 林晚儿抱着闺女，瞧着一脸紧张的李大龙。 顾尘守口如瓶，张翠兰和林晚儿这对婆媳一直不知道，李大龙有了对象，并且姑娘还是混血。 今日一见，感觉和当地姑娘没啥两样。 心灵手巧，长得也端正。 特别是一口当地话，听得就让人亲近。 第219章 海钓许氏平鲉 “闺女，大龙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姑娘，你们好好处，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耳听张翠兰这么说，李大龙高兴得只顾嘿嘿傻笑。 顾尘见状用胳膊肘碰了李大龙一下。 好兄弟的人生进入了新的篇章。 顾尘心里比李大龙还要高兴。 “谢谢大娘，我们肯定好好过日子。” 田小花被张翠兰夸得羞红了脸。 抱着欢欢的林晚儿搭话道：“这些黏豆包蒸得真好，比我的手艺强多了，大龙，以后你可有福了。” 林晚儿是沪城知青，为了融入当地努力学习衣食住行各种习俗。 看到现在的田小花，不由得想起曾经的自己。 随后，张翠兰拉着田小花的手，亲切问起家常里短，田小花有问必答。 李大龙和田小花担心影响老太太休息，说了会儿话便要起身告辞。 送到病房门口，李大龙回头冲着顾尘使了个眼色。 “婶儿，您好好养身体，等您回村了，我再带小花去家里看您。” “好好好，婶子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不多时，顾尘将二人送下楼。 李大龙示意田小花先去车棚等自己，单独留下和顾尘说话。 “木器厂已经说好了，担心不够用，我直接定了四百套桌椅，凳腿加了横撑，再淘气的孩子坐上也能稳稳当当。” 李大龙看了看左右，说起如何捐赠的事情。 顾尘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李大龙也不好意思继续麻烦顾尘，陪着他一块去镇里捐赠桌椅板凳。 “先说你的事，一会儿我再和你说个别的事。” 顾尘点燃一支烟，说道：“送礼没什么复杂，关键要找对人，送对东西的，你先别去找镇干部，直接去找镇中学校长，就说看到中学和小学的桌椅破破烂烂，想捐一批新的回报当地，让他牵头去找镇领导。” “记住，甭管相关人员怎么问，就说你有了钱，想要无私地回报当地，带着相关人员去木器厂看你定做的桌椅板凳，别忘了多吆喝几声，比如让厂里多刷两遍清漆，做得耐用一些。” 李大龙连连点头，送礼这门学问，顾尘算是练到家了。 “你选村长捐赠桌椅，都是为你对象，所以光你一个人捐不行，还得拉上田小花。” 顾尘话锋一转，又弹了弹烟灰。 建议李大龙以夫妻二人的共同名义捐赠。 李大龙闻言眼前一亮，又皱起眉头说道：“可我俩还没结婚，写两口子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你傻啊，确定了恋爱关系，对象和媳妇儿有啥区别。” 顾尘哭笑不得地打趣李大龙一根筋。 八十年代处对象，只要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对象和媳妇就是一个意思。 不像后世。 订了婚也能立刻散伙。 “你就这么和镇上的干部说，结婚前给当地的孩子们办点实事，既透着喜气，又不至于惹人闲话，对了，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联系地区报社的记者拍张照片，写篇稿子，名声才能传得响亮。” “还要请记者？” 李大龙大吃一惊道：“地区报社能来给我拍照片，写稿子？” 顾尘拍了拍衣服口袋，又冲着李大龙搓了搓手指头。 李大龙见状眼睛都直了。 原来是这么个请法。 送礼请记者过来拍照宣传。 “你们两口子并肩站着，身后是捐赠的新桌椅，还怕镇里不支持你选村长？” 顾尘拍拍李大龙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按我说的办，保证没人能找出你的毛病，你选村长最大的年龄问题，同样也都不是问题。” “明天下午，你去我家一趟，我给你们开个会，商量一件要紧事。” “啥事啊？” “给我娘治病的事情。” 说完李大龙的事情，顾尘缓缓说起张翠兰体内有一个瘤子，需要立刻动手术取出来。 …… 隔天下午，顾家里屋炕头。 张铁柱，顾江，李大龙心情各异地听着顾尘的安排。 想请名医给母亲开刀，就必须送一份对方拒绝不了的大礼。 吴思源是孝子。 给老太太送礼，比直接给他送礼更有用。 明白事情的紧急程度，可是四月份出海寻找许氏平鲉，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连老舅这个二把刀都知道的事情。 顾江与李大龙更清楚。 寻找许氏平鲉不容易，活着弄到沈城更是千难万难。 哪怕是乘坐特快列车，也要三个多小时。 即便当天捕捞，立刻送上车。 算上登车，下车出发，前前后后需要差不多六个多小时。 这玩意出水就死，基本没可能活着送到沈城，送到吴思源家里。 “都别吵吵了，我既然召集大伙开会，自然由我的解决办法。” 顾尘打断众人的议论，正色说道：“我知道哪里能够找到黑头鱼，至于如果钓鱼，如何保证他不死，我这里也有办法。”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顾尘召集大家开会，不是为了听各种不可能的丧气话。 而是要给大伙分分工。 距离青山镇几十海里，有一个叫老虎礁的地方。 此地常年活动着大量的许氏平鲉。 每年三四月份，老虎礁附近海风凛冽，普通的木头船根本不敢靠近。 万幸。 顾尘得到了王家的铁皮船。 铁皮船吃水深，能够抵挡一定程度的海浪，靠近老虎礁海域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个季节的黑头鱼不爱动弹，想要钓到它们，除了要用特制的鱼钩，鱼饵也必须用特殊饵料。” 鱼竿和鱼饵马虎不得，鱼线同样如此。 购买10号尼龙线充当鱼线，结实耐磨，轻易不会被扯断。 “用什么饵料呢？” 顾江问道。 “活虾。” 为确保万无一失，顾尘准备从村民手里大量收购活虾。 怎么样，也得准备二十斤。 “大龙，一事不劳二主，你去一趟木器厂，定做一种特殊的木头箱子。” 顾尘找来纸笔画图。 京城，沪城这类一线大都市，或许能够看到便携式保温箱。 辽省这边只怕是寥寥无几。 找不到，索性就手工做一个。 材料选用上等红松木，里外刷漆防水。 这一环是重中之重。 不能活着弄到沈城，捕捞再多也是枉然。 第220章 出发前往老虎礁 “等到箱子做好了以后，内部夹层铺上一层冰保温，倒入海水鱼放进去，再往水里埋几块冰，将牛皮纸打湿蒙在黑头鱼的眼睛上，这玩意眼前一黑就不爱动弹了。” “鱼只要不折腾，就能多活一段时间。” 讲完了行动的各个细节，顾尘开始明确分工。 “老舅，您负责铁皮船保养，再弄两桶柴油备用，大龙你去木器厂做箱子，我哥负责做鱼竿，订购活虾。” 事情初见眉目，唯恐母亲和媳妇担心，顾尘不敢离开医院太久。 因此一系列的琐事，都需要他们三个负责。 顾尘坐镇指挥，负责联系各方人脉。 “成，我明天就去木器厂，保准尽快做好保温箱。” 见李大龙这边没有问题，顾尘又对顾江说道：“哥，鱼竿多做几根，免出断了没有备用鱼竿替换。” 船只性能，鱼竿，鱼饵，保温箱，活的黑头鱼，任何一样都不能出岔子。 钱没了可以再赚。 张翠兰要是有事儿，顾尘这辈子都不安心。 张翠兰是顾家兄弟的亲娘，张铁柱的亲舅舅，李大龙的干娘。 能否请来吴思源主刀，已经不是顾尘一个人的事情。 每个人，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忙活这件事情。 前世连累母亲病逝。 如今成了有钱人。 哪怕砸出金山银山，也要让母亲安享晚年。 余下的时间里，顾尘县里村里两头跑。 经过几次调整和测试，海钓许氏平鲉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期间，顾尘担心老母亲多心，也为了有更多时间调试设备，暂时将张翠兰和林晚儿接回了村里。 “尘哥，你跟我说句实话，咱娘的身体是不是出问题了？” 婆媳二人回家的第二天，心思聪慧的林晚儿就看出情况不对。 老舅，大哥，还有李大龙。 这些人似乎在忙什么要紧事。 每天要过来和顾尘嘀嘀咕咕。 顾尘苦涩道：“媳妇儿，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咱娘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肚子里长了个瘤子。” “啊！这还不叫大问题？！” 林晚儿听后吓得半死，哆哆嗦嗦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赶紧俺咱娘去市里住院，一定要把肚子的瘤子取出来。” “你放心，我已经在准备了。” 顾尘一边安抚林晚儿，一边将这几日的安排一一讲给她听。 “难怪你们几个最近神秘兮兮，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听完原委，林晚儿紧张得小心肝才回到肚子里。 顾尘安慰道：“我们一定能够钓到许氏平鲉，等一切万事俱备，还你帮忙跟着我一块劝咱娘接受手术，老太太听你的话，胜过听我的话。” 林晚儿频频点头。 这种时候，即使张翠兰不愿意去住院开刀，两口子拉也要把她拉到县医院。 毕竟。 良性肿瘤也是肿瘤。 早一点处理，才能让一家人早点安心。 距离吴思源家的老太太过生日还剩一天，四个人凌晨聚集在码头。 一天的时间里，势必要钓上起码五条许氏平鲉。 出发早了，钓的鱼没处放。 晚了。 又怕赶不上一天一班的特快专列。 凌晨六点，铁皮船离开了王家村码头。 “天气预报说白天的风可能加大，应该没啥事吧？” 出海后，调试收音机的张铁柱，将刚刚收到的天气预报说给顾尘。 “有事也得去，不管这些了。” 哪怕白天下刀子，顾尘也要钓到许氏平鲉。 回忆着前世记忆，看着手里的海图，顾尘指挥驾船的大哥不断调整航向。 没过多久，海面风浪开始加剧。 船身剧烈颠簸，海风吹得几人瑟瑟发抖。 “平日里的天气预报，十次有几次不准备，这回倒是准得很，风浪真不是一般的大。” 张铁柱死死抓着船舷扶手，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毕竟不是专业渔民，这种凶险的海上场面经历得也不多。 “抓稳了！老虎礁附近海域都是乱流和暗礁，船要是被拍到礁石上，咱们都得完犊子。” 顾尘替换大哥亲自开船，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海面的变化。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风浪，顾尘脸上凝重逐渐散去。 “就是这片海域，抓紧时间下船，准备海钓。” 顾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指挥李大龙和顾江配合着下船锚。 特制的海钓鱼竿被拿了出来，顾尘亲手安装铅坠。 手里铅坠具备着快速下沉的能力，可以确保鱼饵出现在许氏平鲉面前。 生猛的小虾属于许氏平鲉主要食物之一。 将活虾从鱼钩尾部穿入，尽可能地吸引许氏平鲉的注意。 “准备下钩。” 仔细检查了一大圈，顾尘果断下令放下铅坠。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迟迟不见钓竿有动静，李大龙看向顾江。 顾江摇摇头。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尘尘，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 张铁柱忍不住建议顾尘别傻等着，或者换个地方就能有收获。 “再等等。” 突然，面前鱼线有了动静了！ 顾尘双手死死握着鱼竿，顿时感觉海下有一股力量在和他拉扯。 刹那间，鱼竿变得弯曲变形，仿佛随时都要断裂。 “上钩了，大龙，你过来帮忙。” 顾尘紧咬牙关，招呼力气最大的李大龙帮忙。 水下的大鱼疯狂挣扎，顾尘脸上满是激动。 这么大的力气，绝对是许氏平鲉。 斗了十多分钟，大鱼的力量渐渐减弱，顾尘喘着粗气吩咐大哥准备抄网。 下一刻，一道身影浮出水面。 体型不小，脑袋棱角分明，正是许氏平鲉。 眼瞅着许氏平鲉出海，顾江眼疾手快使用抄网捕捉。 “成了，尘尘，咱们钓到黑头鱼，你小子还真是料事如神。” 张铁柱激动大喊道。 顾尘没有丝毫迟疑，迅速拿下腰间的毛巾包住鱼身，双手轻柔地将鱼钩取下。 钓到许氏平鲉只是第一步，能不能活才是关键。 打开特制的保温箱盖子，顾尘小心翼翼将许氏平鲉放入装在箱子里的海水中。 刚刚入水，动作逐渐迟缓的许氏平鲉开始摆动尾巴。 顾尘见状长松一口气。 前世的记忆没有错，老虎礁栖息着大量许氏平鲉。 这段日子做的准备，也都没有打水漂。 第221章 生日厚礼 第一条鱼上钩，剩下的就好办了。 顾尘取来牛皮纸打湿，用力向着许氏平鲉的鱼眼贴去。 随着牛皮纸贴了上去，众人立刻看到许氏平鲉又不怎么动了。 “卧槽，尘尘，这法子真管用。” 李大龙一惊一乍，感觉顾尘会变戏法。 顾尘淡淡一笑道：“都是老渔民传的法子，继续盯着海面，今天的任务是捕捞的五条许氏平鲉，这才第一条，还剩四条呢。” 话音落下，众人各就各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许氏平鲉接二连三地被大家钓上来。 准备了这么多，若是不能得偿所愿，顾尘只能找块豆腐撞死。 别看许氏平鲉个头不大，力气却不小。 钓第四条的时候，张铁柱差点被拉到海里。 万幸，顾尘赶忙拽了他一把。 “老舅，站稳了，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嘿嘿嘿，运气还不错，这是条公鱼。” 张铁柱呵呵傻笑。 顾江抄网兜住第四条许氏平鲉。 差不多能有三斤多。 忙了整整一夜，众人一共钓上来八条许氏平鲉。 黎明之时，铁皮船往回开。 此刻已经是上午七点钟，距离特快列车发车还剩三个小时。 船上，张铁柱递给顾尘一张玉米饼，李大龙开口道：“尘尘，这周六就要去给学校送桌椅，你有时间吗。” “别提了，这周六我要去市里办一件大事，一分钟的空闲都没有。” 顾尘耸耸肩膀。 相比起李大龙无偿捐助桌椅板凳换名声，顾尘这周六的事情更加重要。 野口公司那边派了个什么专务过来。 正式与县食品厂和顾尘，商议辽参出口的事情。 马志国不是第一次和外国人打交道，只是第一次接触辽参。 加上顾尘是供应商之一，自然也要出席活动。 “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先把你对象的事办妥再说，其他的事情一猴子说。” 顾尘咬了口饼子，叮嘱道：“地区记者来的时候，你小子可千万别瞎说话，先让校长和镇首，镇干部说话，你跟着搭腔就行。” “知道了，和光同尘，我查过词典了。” 李大龙笑道。 吃完了手里的饼子，顾尘不放心地巡视保温箱。 几条鱼在箱子里一动不动，牛皮纸也没掉。 摸了摸里边的海水，温度刚刚好。 有了这些玩意，母亲的手术算是十拿九稳了。 吴副院长必然要来亲自主刀。 “大哥，速度快点，再慢就赶不上火车了。” 顾尘喊道。 张铁柱趴在船边，冷不丁说道：“尘尘，你说吴副院长母亲见了这鱼，真能高兴得合不拢嘴？万一人家不领情，咱们不就白忙活了。” “呸呸呸，老舅，以后你坏就坏在这张嘴上面。” 顾尘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铁柱。 上午坐火车去沈城，由大哥顾江带着保温箱过去。 之所以顾尘不去。 主要是担心显得太刻意。 大哥性格老实，为人敦厚。 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意思也不一样。 等着大哥到了吴思源家。 一句特意为老太太过寿准备黑头鱼，胜过顾尘的千言万语。 随着铁皮船靠到丹城码头，提前等在这里的徐彩霞递上特快列车的车票。 “小顾，许氏平鲉钓到几条？” “七条。” 顾尘拿着保温箱下船，打开盖子给徐彩霞过目。 徐彩霞着急，是怕顾尘完不成任务，没心思去和小日子的负责人谈判。 只靠马志国一个人，这门生意够呛能成。 省医院，家属区。 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内。 全国知名医学专家吴思源腰上系着围裙，忙里忙外地给老母亲操办八十大寿生日宴。 宽敞的客厅里摆放着两张大桌子。 除了母亲，吴家亲属也都回来给老太太祝寿。 这样的规矩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每年这个时候，吴思源哪怕再忙，也要抽出时间亲手为母亲做一顿丰盛又有营养的养生生日宴，以此报答母亲含辛茹苦地将自己拉扯大。 培养他成为国内的医学专家。 “姐夫，你快出来看看吧，有人给咱们家送鱼来了。” “送鱼！” 吴思源刚把一道菜炒好，猛地听到妹夫招呼声。 快步走出厨房，吴思源看到门口站着一名陌生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里捧着个木头箱子。 “小同志，你为什么要给我家送鱼，难道……” 刹那间，吴思源想起一件事情。 前不久，他去丹城举办讲座，当地个体户顾尘承诺老太太生日这天，送来几条新鲜的许氏平鲉。 顾江憨厚道：“吴副院长你好，我叫顾江，我弟弟顾尘让我给大娘送几条活鱼祝寿。” “黑头鱼。” 吴思源看着箱子里几条活生生的鲜鱼，整个人目瞪口呆，屋中的亲戚纷纷过来看热闹。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老太太。 顾江按照顾尘交代的说辞，解释母亲身体突发病症，顾尘需要留下陪伴母亲。 因此，才让大哥顾江过来送礼。 “吴副院长，那什么，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从头到尾，顾江始终保持着憨厚老实的态度。 该传达的意思已经传达完，顾江放下手里的箱子，转身离开专家楼。 “哥，这个叫顾尘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吴思源的妹妹看了看鱼，又看向大哥。 吴思源点上一支烟，苦笑道：“这份礼物太贵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你没听出来嘛，顾尘的母亲身患病症，肚子里长了一颗瘤，你哥我正好是这方面的专家，县医院的医疗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儿，顾尘做这些事情，无非是想让我抽空下去一趟，给他母亲把肚子里的瘤子取出来。” “姐夫，这不合规矩吧。” 吴思源的妹夫觉得这事过于荒唐。 全国知名的医学专家，为了一箱子许氏平鲉，从省城跑到小地方给一个农村老太太做手术。 一旦传出去，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就在这时，吴家老太太开口说道：“孩子，人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份礼物咱们家说啥也要还给人家，我看刚才过来送东西的小伙子是个本分人，他弟弟不怕麻烦的出海钓了几条黑头鱼，人家面子里子全给了，咱们也要表示表示。” 第222章 外贸订单谈判 顾江忠厚，吴家老太太猜想顾尘肯定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 为了给母亲治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将不可能活着送到省城的许氏平鲉，一条不死地送到吴家。 既是厚礼，更是一份心意。 吴思源点了点头。 虽说以他的身份去小地方给患者做手术，确实不太合规矩。 但只要母亲高兴，也没那么多的讲究。 吴思源是孝子，顾尘也是孝子。 就凭这一点，帮他个忙又能有啥大不了。 随后，生日宴如常进行。 吴思源将许氏平鲉带到厨房，亲手料理。 晚上生日结束，吴思源拿起电话打给了马院长。 托马院长帮他感谢顾尘，又让马院长来一趟省里，把顾尘母亲的病历和检查报告送到他。 先用省医院的设备分析一下手术的可能性。 等到准备就绪，吴思源带助手下去做这场手术。 隔天，马院长将电话打到了王家村。 顾尘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欢天喜地地亲手下厨，庆祝母亲手术有了百分百的把握。 …… 星期六上午。 顾尘早早出门，开着摩托车前往丹城。 10点钟，食品厂的吉普车开到野口公司办事处门口。 顾尘和从车里下来马志国对视一眼，一块走进收购点大门。 野生辽参刺钝肉厚，嚼着回甜。 从口味来说，不比北海道参差上哪怕分毫。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名气。 后者享誉国际，前者是顾尘刚刚弄出来的新商品。 两世为人，顾尘倒也不是第一次跟小日子谈生意。 有一次，甚至签署三千万的订单。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前世的顾尘是身家亿万的老总，有着一家几百人的企业。 现如今，哥们仅仅是个体户。 “小顾，马厂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小日子野口贸易公司的小林雄一先生。” 来到会客室，宋建国热情地给双方进行介绍。 “小林雄一先生，您好。” 马志国拘束地握手问好，牢记媳妇的叮嘱，多听顾尘的意见。 顾尘没像马志国那样紧张，表情淡然地伸出手问好。 小日子的德性是你越谦卑，人家越不客气。 眼前的小林雄一也是一个样。 表面客气，骨子里傲气得很。 “顾桑，我希望亲口品尝一下，你们的特产海参？” 小林雄一不难分辨谁是主角，谁是配角，用着生硬的普通话开始谈判。 傲气十足的宣称野口公司只收优质食材。 如果辽参满足不了他的口感。 抱歉，今天的攀谈可以提前结束。 宋建国连忙打圆场，笑呵呵地说道：“小林先生无须担心，我们当地的海参绝对不是一般的海鲜，纯正的野生海参，味道可以媲美北海道红参。” “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亲自来你们龙国。” 小林雄一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尘。 公司需要拳头商品。 只是龙国这么落后，他们的干海参真能有铃木经理说得这么好吗？ 小林雄一抱着质疑的态度。 “龙国的野生海参我见过，肉质松散品质一般，泡发后缩水一半，而我们小日子的北海道红参，才是真正的野生珍品。” 闻言，顾尘没有急着反驳，示意马志国也不要反驳。 弯腰从包里掏出搪瓷碗，又拿出油纸包。 包里装着深褐色的干辽参。 个头不大，长得歪歪扭扭。 从外面上看，不像鲁省参那样好看。 “小林先生不妨先尝尝这种吃法。” 顾尘将干辽参掰成两半，递了一块给小林雄一。 “不用泡直接嚼，自有一番独特的味道。” “哦？生吃？” 小林雄一愣了一下，确实第一次见这种吃法。 沉思片刻，小林雄一还是接了过来。 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小林雄一脸色突变。 味道不一样，与他吃过的鲁省海参完全不同。 既没有海腥味，也没有粗糙的感觉。 嚼了几口，舌尖尝出淡淡的甜味。 肉质软糯有点像年糕，却又带着点韧劲。 一口气全部吃完，小林雄一又拿起剩下的半块干参，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普通干参的涩味。 反而有股独特的鲜气。 “小林先生是不是感觉到一股独特的海鲜味道？没错，这就是辽参魅力所在。” 顾尘语气玩味道：“小林先生在小日子见多识广，身为成功人士，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海参的好坏，除了要看制作方式，还要看它的生长环境。” “辽省海域的海水盐度比鲁省低，海参口感比北海道红参更软，辽参长在这种环境里，肉里的胶质才会这么厚，特殊的淡甜味道，鲁参没有，北海道红参更没有。” 小林雄一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眼神里的傲慢褪去了一大半。 宋建国和马志国对视一眼，没想到顾尘三言两句，便打掉了小日子的傲气。 二人与顾尘认识的时间差不多。 只知道这小子是能耐人，万元户，赶海本事厉害。 说起生意。 小嘴巴比外贸局的专家还头头是道。 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顾尘只会摇头苦笑。 他哪懂这么多关于海参的道理。 只是前一世做海产品生意时，把各地的海参吃了个遍。 这才有了一些新的。 记着EMBA的水课老师讲过，小日子泡沫经济时期，采购高端食材有个独特的癖好。 只买独一份的东西。 越说不出名字的好东西，越愿意花钱购买。 紧接着，顾尘压低声音道：“辽参产量稀少，鲁参量大，可以批量加工，但是一分价钱一分东西，辽参今年捕捞完毕，需要等几年才能再长这么大，野生的好东西，从来不缺买家，如果连城那边的企业得到消息，恐怕……” “！！！” 小林雄一皱起眉头。 同行是冤家。 正因为干不过那些大企业，野口公司才会在丹城开始收购点。 这一回过来，社长亲口吩咐拓大龙国北方海产品供应链。 重点是鲁省刺参，连城对虾，还有辽参。 上个月，公司接到一家超级企业的订单。 要给人家的社长私宴，寻找最为高端的食材。 最好能拿出没人听过的极品食材。 三凌家族。 从来不缺钱。 “我们需要深加工，大量采购，持续供应。” 小林雄一语气缓和了不少，正色说道：“品质必须得到保证，我们不要任何次一级的商品，如果还能供应即食海参，真空包装的淡干参，这样就更好了。” 第223章 都觉得自己赚了 顾尘听后心里窃喜。 来了。 深加工生意一起来，起码能把海参利润翻几倍。 “唉，深加工没问题，可是食品厂没有这种设备啊，只能做盐渍和淡干。” 说完，顾尘不忘给马志国使眼色。 姐夫，该你哭穷了！ “小林先生，我们确实是有心无力。” 马志国闻言知意，立刻讲述县食品厂缺资金，缺设备，更缺制造真空包装的技术。 小林雄一想了想，无奈地说道：“有关的设备……我们公司可以提供，包括小型真空包装机，即食海参的杀菌设备，这些东西都可以用租借的名义先借给你们使用，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马志国追问道。 “你们厂加工的干辽参只能供给野口公司，不能卖给其他小日子企业，包括在连城设有办事处的企业。” 小林雄一的要求和顾尘的分析不谋而合。 独家供应。 保证市场上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商品。 马志国连连点头，拍着胸脯承诺没问题。 宋建国听得眼睛都直了。 小日子居然愿意不要钱，先借设备？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等一下。” 一团和气之时，顾尘点了一支烟，说道：“设备的事情先放一旁，小林先生，供货的规矩最好先说明白，干辽参属于野生品种，初期的供应不可能太多，我们这边每个月，最多给你四十斤。” “其次，干辽参的品质比鲁参好得多，比起北海道红参也是不遑多让，市场价值方面，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 “顾桑说得不错，好东西自然要有一个好的价格，3000元一斤。” 小林雄一不以为意道。 “3000一斤！” 宋建国心跳都要停了。 顾尘狮子大开口，小日子听之任之？ 什么玩意。 小日子这么豪横吗？ 马志国同样听得头皮麻烦，哪怕顾尘不止一次说过，小日子财大气粗，可是地主家也要数着钱过日子啊。 反倒是小林雄一。 并不觉得3000一斤有多贵。 龙国不知道小日子有多富裕，小日子更不在乎一掷千金 心里算盘噼啪响。 高品质的日料店里，北海道红参能卖到5000日元1克。 辽参口感好，还有着数量稀少的噱头。 拿出小日子一宣传，再加上三凌家族的金字招牌。 价格一千美元一斤，都会有大量食客购买。 别看3000龙币比1000美元多。 实际购买力，完全不是一回事。 实际比例，差不多是6000龙币兑换1000美元。 想到这里，小林雄一拿出纸笔开始草拟合同。 “正式签字之前，还需要一系列的手续，包括卫生检测报告，各项手续都要符合出口我们小日子的安全标准。” “没问题，检测报告方面的事情，我们外贸部门负责。” 宋建国一口答应。 能够挣到外汇，多难的手续都能尽快弄来。 顾尘掐灭香烟，笑道：“小林先生不妨拿些样品回去，交给专业厨师料理，请美食家品尝，要是觉得品质不如北海道红参，我方分文不取。” “要是觉得物超所值，咱们的长期合作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你看如此？” “很好。” 小林雄一满意地点点头。 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 这句话不光是龙国的谚语。 小日子这边也有相同的谚语。 股市里翻云覆雨的大佬，家电行业巨头，各个财阀的掌舵人。 呵呵呵。 野口公司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检测报告做好了以后，请立刻联系我！” 小林雄一送几人出门的时候，再三叮嘱报告不许一样不少。 野口公司可以相信他们，问题是小日子的海关需要这些东西。 楼外，宋建国声音颤抖道：“小顾，你胆子也太大了，跟人家要3000元一斤，你就不怕谈黄了？” “不可能。” 顾尘自信满满地说道：“宋哥，你看我姐夫都不换，你怎么还不放心，一句话就能说明白，人无我有的东西，不愁小日子不给高价。” “小日子的钱多到恨不得买下整个丑国，人一旦烧包，就想买稀罕的东西撑面子，辽参就是他们要的稀罕物。” 顾尘耸耸肩膀。 有些话真没办法说。 小日子的泡沫经济破裂之前，这帮人豪横得就跟疯子似的。 “小顾，你可要悠着点，这么大的一桩生意，可千万不能出现纰漏。” 宋建国再三叮嘱顾尘，凡事都要多加点小心。 “宋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赶紧去跑手续，我和马哥先回去了。” 顾尘笑了笑，挥手送宋建国上车。 马志国拦住骑上摩托车的顾尘，说道：“你先别急着走，来都来了，咱们找个地方喝两盅，摩托车要是开不回去，就先停在这里，明天我派人过来给你取。” 此时此刻，马志国心花怒放。 半死不活的食品厂等到了一个大买主。 顾尘承诺的一切，通通变成了现实。 试问，马志国怎么能不高兴。 怎么能不感谢顾尘。 见状，顾尘也不托词，陪着与马志国一块找了间饭店享用晚饭。 酒过三巡，马志国感慨道：“小顾，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让我佩服的人就没有几个，你小子算是一个，不怕你笑话，刚才谈判的时候，我紧张得几次想要去上厕所，后背全都被汗水打湿了，你不信，自己摸摸看。” 说罢，马志国脱下外套，竟然真的让顾尘去摸。 顾尘苦笑道：“姐夫，咱们之间都不说这些，帮你其实也是帮我自己，你和我姐过得好，我个体户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呵呵呵，还真是这个道理。” 马志国和颜悦色地称赞顾尘，早晚有一天能够做出更大的成就。 一个万元户根本就不是顾尘的极限。 就凭顾尘的嘴皮子，眼力，还有能力。 政策再放开一些，别说是万元户，就算是十万元户，百万元户恐怕也难不倒顾尘。 殊不知。 顾尘现在的钱早就超过了十万。 单是那些金条，就能让顾尘秒变十万元户。 “姐夫要是真想谢我，能不能给我们村再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马志国顺口问道。 “是这么回事儿，我发小李大龙要选村长，在我的帮衬下，他当村长的事情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厂有没有临时工之类的缺额？” 顾尘说道。 海参生意马上就要做起来，厂里新车间肯定需要招工。 第224章 有利于全村的“好事” 如果能给王家村十个招工名额，不管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都能让村里人喜出望外。 村民们高兴了，李大龙的村长位置也就稳了。 发小成为村长，对顾尘的生意也是好似。 未来。 顾尘无论是拿地，还是在村子里盖厂，做别的事情。 能够得到的只有来自方方面面的帮助，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 “这还说啥了，别说临时工了，我给你批十个，不，十五个正式工名额。” 马志国高兴了得到顶点。 大量的外汇订单能让上级高兴。 食品厂的地位，还怕提不起来？ 有了地位。 正式工的名额算得了什么。 该给就给，没啥心疼的。 顾尘与马志国把酒言欢同一时间，李大龙也完成了选村长最重要的一环，无偿向当地捐赠中小学捐赠四百套桌椅。 几天后。 马院长安排张翠兰入院，接受手术前的最后检查。 人情社会办事讲，从来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除了和光同尘。 更懂得花花轿子人人抬。 县医院住院部三楼，为了让婆婆安心疗养，林晚儿特地买了几盆花放到病房。 “媳妇，手续都办妥了。” 顾尘握着手术同意书进门，高高兴兴地说道：“吴副院长礼拜天上午过来进行手术，说咱娘的瘤子切干净就没事了，成功率非常高。” 紧接着，顾尘又说起这段关系可以长期维持下去。 吴家老太太品尝到顾尘准备的许氏平鲉，别提多高兴了。 将儿女孝敬她的高级营养品分出一些。 嘱咐吴思源做手术的时候一并带来。 张翠兰的脸色比前几天看起来好多了，心疼儿子为自己的身体忙前忙后。 “我就说没事，你非折腾着人家大专家。” “娘，别的事情我都听您的，唯独这件事情，您就听我的吧，这不叫折腾，这叫有备无患。” 顾尘帮母亲掖了掖被角。 说话间，病房门被人推开，李大龙手里拎着保温桶，身后跟着对象田小花。 “婶子，手术日子定了？” 李大龙关切道。 “定了，这周末。” 顾尘看了一眼李大龙手里的东西，打趣道：“这回又给我娘准备了啥好吃的，有没有我的份？” “你可别闹了，你又不是病人，喝啥鱼汤啊。” 李大龙回了一句，将保温桶交给田小花。 田小花有点腼腆地说道：“婶子，我查了书，病人喝鱼汤大补，您别嫌弃。” “这孩子，你辛辛苦苦给婶子熬的鱼汤，婶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来来来，坐下说。” 张翠兰拉着田小花的手，慈眉善目道：“你的心思比大龙细，以后过日子，你要多拿主意，遇事劝着点他。” 顾尘递给李大龙一支烟，将他叫到走廊打听来意。 前不久刚来看过老太太。 今天又来了，必然还有别的事情。 见顾尘这么问，李大龙也不藏着掖着，确实另外有事。 村长选举提前了。 由于王忠诚父子的锒铛入狱，村长冯有才暂代村支书。 说是暂时代理，其实就是走个流程。 这不。 今天上午，冯有才正式卸任村长，成为村支书。 如此一来，各项流程也就跟着发生变化。 下周三。 王家村将召开村民大会，正式推举新村长。 捐了几百套桌椅，李大龙小两口不但上了报纸。 孩子们的父母人人都念他的好。 “星期六那天你是没在场，好家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被夸上天，说我有钱了不忘本，里装着咱们青山镇的下一代，镇首，书记，头头脑脑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能不开心吗，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 顾尘冲着走廊窗口吐了一口烟，说道：“选村长那天，我回去一趟，给你助助阵，帮帮场子，记住了，别看村长不算干部，可真说起来，每天面对的事情，不比镇首简单多少。” “十五个招工名额先别全给出去，分出十个，剩下五个留着机动。” “机动？这话是啥意思？” 李大龙不解道。 “就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全都送给村里人，万一隔壁村村长，村支书家的孩子也想当工人，又或者镇上一些头头的三亲六故有这方面的难处，找到你求帮忙，你把名额全都发出去了，拿什么结交善缘。” 顾尘拍拍李大龙的肩膀。 有的时候，当好人比当坏人更难。 既要防备升米恩斗米仇。 更要时不时给旁人一点甜头。 多干一些有利于自己，有利于全村，并且不用自己出一毛钱的“好事”。 闻言。 李大龙掐灭香烟，表情凝重品着顾尘话里的意思。 “尘尘，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既能立威，又能让乡亲们富裕的法子，并且不用咱们俩出一毛钱。” 凑到顾尘身边，李大龙压低声音道：“咱们靠近白浪村的那片海，常年被他们村子里的人霸占着，每次乡亲们过去打鱼，总会被人家欺负。” 六七十年代，一切生产资料归国有，全国一盘棋，不分彼此。 只是这种口号对城市管用，对农村的作用微乎其微。 甭管是渔业村还是农业村，都有着各自的一亩三分地。 渔村之间存在明确的捕捞区域划分。 各个渔村都有属于自己的近海捕捞区，你去远海捕捞没问题，可要是进了别人的地盘捕捞，轻则挨顿打，重则要交一大批村里私自订立的赔偿。 白浪村不但多次跑到王家村海域捕鱼。 其他村子的渔船也没少去王家村海域越境作业。 “尘尘，你看这事？” “这么办。” 顾尘三言两语说了一个办法，李大龙听得喜不自禁。 白浪村那帮人各个不讲理。 想要和他们讲道理，最好的办法不是动嘴皮子，而是晃拳头。 王忠诚占着王家村唯一的铁皮船，村里被他坑得一穷二白。 没钱就没志。 外村欺负王家村，村民们自然也抬不起头。 星期日这天，吴思源带着助手来到县医院进行手术。 望着被推到手术室的母亲。 一大家子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害怕姥姥姥爷，几个舅舅担心。 张翠兰手术这件事情，只有顾家兄弟几个人知道。 等母亲手术结束，一切顺利，再告诉亲人们也不迟。 第225章 组建船队，夺回渔场 经过数个小时的手术，张翠兰安全离开手术室。 吴思源不愧是名震国内的外科第一刀。 众人提心吊胆的手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 摆了一桌丰盛的晚宴款待吴思源。 隔天送走吴思源和他的助手，顾尘这才将消息告诉给姥爷一家。 唯恐姥爷找他算账，顾尘留大哥照顾母亲。 回村参加村长选举。 和冯有才接任村支书一样，选村长也只是走个过场。 有镇上领导的表彰，冯有才几个村干部推荐，外加李大龙给出的十个招工名额，村长的位置顺利落到了他手上。 送走了主持活动的镇上干部，顾尘忽然叫住准备离开的乡亲们。 “都说新人新气象，咱们村有了新的村长村支书，日子也要换个活法了，大伙要是信得过我，我准备当个表率，与村委会合作，组建王家村集体捕捞队，夺回被白浪村霸占的渔场。” 顾尘语出惊人。 这些年别的村庄鸟枪换炮，买船只盖房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再看看王家村。 十几年前啥样，现在还是一个鸟样。 白浪村霸着王家村的部分渔场，还特么天天嘲讽王家村是一群穷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顾尘要组建集体捕捞队，前往被白浪村霸占的东边海域捕鱼，众人立马炸了锅。 “咱村就一艘铁皮船，咋可能组建捕捞队，况且白浪村那帮人凶得很，王忠诚得势的时候都不敢去东边捕鱼。” “就是说啊，人穷志短，人家看不起咱们村，咱们也别去讨这个没趣了。” “我听说白浪村前前后后置办了三条铁皮船，上次我男人划船去滩涂赶海，差点就被他们给扣了。” 对于白浪村的凶悍，乡亲们心有余悸。 没了王家父子这对村霸，怎么样也能吃一碗安生饭。 跑到白浪村眼皮底下捕鱼，这不是找打嘛。 “白浪村人多势众，难道咱们王家村都是饭桶，人家长得是手，我们就不会还手啊。” 顾尘大声打断众人议论。 李大龙趁机唱白脸，说道：“顾尘提议组建集体捕捞队，是为了让大家抱团取暖，一块对付那些欺负咱们瘪犊子。” “白浪村为啥看不起咱们，还不是因为咱们自己不争气，王忠诚霸了村集体的渔船好几年，成就了他一个万元户。” 按照先前制定的计划，顾尘和李大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说的话句句怼乡亲们肺管子，激发大家伙的血气。 打群架，集体械斗这种事情对于基层农村太常见了。 六七十年代那会，即便是出了人命案，也基本没治安所啥事。 王家村的前身是生产大队。 生产大队有负责抓人，断案子的民兵连长，大队支书。 上头的公社有治保主任，治安特派员。 上到人命伤亡，下到地界纠纷，偷鸡摸狗，内部问题内部处理。 一旦牵扯到其他大队，流程同样不负责。 双方的大队长，大队支书，民兵连长聚在一起善后。 不出人命的前提下，写份保证书，赔点东西和钱，事情就过去了。 “事是这么回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去年毙了那么多人，谁还敢闹事啊。” 冯有才替乡亲们说了句公道话。 有一说一。 村里确实需要捡起丢掉了脸皮。 这些年里，进入王家村海域捕捞的瘪犊子何止白浪村一个。 其余渔村的渔村，也将王家村海域当成了公共渔场。 隔三岔五就来撒几网。 哪怕是村里人看到了，人家都不躲着走。 为啥？ 人家说得贼有道理，我们大伙只是偶尔过来撒网。 你们村要是真有种，为啥不去找白浪村晦气。 白浪村才是真渔霸。 “村长，不，支书，这事要分怎么看，个人闹事打架，那是肯定要倒霉的，村集体对村集体，能叫闹事吗？咱们只是拿回属于我们王家村的合法利益。” 顾尘叼着烟，踩着一把椅子。 让众人回忆回忆，当年王家村可不是这个样子。 许多年前，王家村和白浪村争抢渔场打起来。 公社治保主任带人划着木船过来处理，说的话句句都在偏袒白浪村。 “后来怎么样？大家伙差点把他扔海里去，不也是屁事都没有吗。” 顾尘大大咧咧地说道：“就说咱们王家村跟白浪村这事，哪怕有瘪犊子报了治安所，治安员坐船过来起码两个钟头，估计到了的时候，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再者说来，真要闹起来，冯所是会向着我，还是向着白浪村？” 话音落下，乡亲们恍然大悟。 早年面怕了白浪村，是因为人穷志短，村支书王忠诚只顾捞钱，别的事情啥也不管。 没有村干部带头，乡亲们有气也发不出来。 另外。 白浪村没少给曾经的公社治保主任送礼，有公社干部撑腰，乡亲们也只能打落门牙混血吞。 现如今可不一样了。 一切权利归治安所，所长冯科又是顾尘的哥们。 真把顾尘逼急了，就让治安所翻旧账。 把白浪村占据王家村渔场的事情捅出去。 那个时候，问题可比罚款严重多了！ “就这么办吧。” 顾尘的铁杆盟友，民兵连长赵金山现身说法。 露出胳膊肘上的一块疤。 这块伤疤是白浪村打的。 新官上任的李大龙和冯有才交换了一下意见。 干了。 “组建村集体捕鱼队，顾尘的铁皮船打头阵，带着全村木船去打鱼。” “钱咋分？” 有人喊道。 顾尘不假思索地说道：“利益均分，我的铁皮船拿三成，剩下的收益按木船数量，各家出力分程度计算，这些事情由村委会负责，我负责找销路。” 李大龙接话补充道：“谁的木船漏了，坏了，村委会出钱修，渔船有问题一会过来登记，今天下午村里就找人帮忙修船。” “白浪村再来欺负咱们咋办，你就一艘铁皮船，他们三条呢。” “哼！” 见还有村民胆怯，顾尘冷笑道：“那就打！都是老爷们，人家有种，咱们更有种。” 赵金山大声道：“跟他们干，王忠诚怂，咱们可不怂，如今的王家村已经不是当初了，大伙全都给我支棱起来。” 第226章 全村出海捕捞小黄花 “大伙听我，准备就绪，咱们三天后出海进行第一次集体捕捞，打出样子给其他村瞧瞧，告诉那些想要继续占咱们村便宜的瘪犊子，王家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第一站星星湾，那地方水浅，木船划着不费劲，至于工具，就不用准备新的，家里有啥用啥，有刺网用刺网，没有就用各家的旧网，手抛网。” 有了赵金山，冯有才的背书，乡亲们开始踊跃报名。 村干部忙着登记人数和船只，顾尘不紧不慢讲起第一次出海的捕捞目标。 小黄鱼。 “大伙出海捕鱼的次数，比我吃的米都要多，这个季节的小黄鱼是啥品质，不用我再说了吧，能捞多少捞多少，统一卖给县食品厂制作鱼罐头，烤鱼片，价格方面，保证让大伙满意。” 顾尘伸出三根手指，一斤三毛。 听到食品厂愿意以每斤三毛的价格收购小黄鱼，乡亲们心里的顾虑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喜色。 每年的四月中旬是小黄鱼洄游时期。 一条船起码能够捕捞几百斤小黄鱼。 到了下旬，丹城海域的鱼群密度能够达到峰值。 要说别的鱼，大伙或许要寻思寻思。 这个季节捕捞小黄鱼，完全就是手到擒来。 一名村中妇女说道：“老二，小黄鱼真能卖到三毛一斤？” “婶子，全村人都在这里，我敢蒙大家吗？我要是说了假话，最后卖不上这些钱，你们不得吃了我啊。” 顾尘笑了笑，说了一句大白话安抚人心。 他要骗了村里人。 顾家往后还这么在王家村待。 乡亲们连连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大黄鱼和小黄鱼只有一字之差，价格天差地别。 野生大黄鱼再贵也有人买。 而小黄鱼的价格常年维持在两毛钱一斤。 饶是如此。 能多卖一毛钱，就能解决一毛钱的事情。 “到时候大伙的将刺网下在星星湾的湾口，等着小黄鱼自己往网上撞就行，网目别太小，咱们专捕半斤以上的小黄鱼，小的放回海里，别搞什么大小通吃。” “要是家里的渔网不够用，就用甩钩。” 紧接着，顾尘传了大伙一个替代渔网的捕捞方式。 将竹竿绑上粗线，线上挂大量的钓钩。 钩上穿点海蛆当鱼饵，小黄鱼贼喜欢吃海蛆。 以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解决渔网不够的问题。 这一回，不但乡亲们深受感动，就连冯有才，赵金山这些村干部，也感觉到了日子开始有了奔头。 顾尘有钱不忘村里人。 跟着他干，即便成不了万元户。 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连孩子上学的书本钱都拿不出来。 王家父子只顾自己发财，全然不管村民死活。 都知道星星湾有大量的野生小黄鱼。 这片区域从根子上讲，本来是王家村的渔场。 碰上一个不管事的一把手，白浪村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渔场。 十年前，彻底霸占了星星湾。 乡亲们只能划着木船在附近捞点小鱼小虾糊口。 没人撑腰，哪敢想能去星星湾找不自在。 接下来时间里，王家村忙的热火朝天，顾尘留在医院照顾术后的母亲。 到了第四天，李大龙这位新村长干了一件震惊全村的事情。 借来顾尘的小舢板，独自去了一趟星星湾。 回来的时候，李大龙还顺手捞了十几条小黄鱼。 水清鱼密，已经具备了大量捕捞的条件。 “都跟紧了，别掉队！” 顾尘站在铁皮船船尾，手里拿着的铁皮喇叭指挥后方渔船别掉队。 “小心点，白浪村的船常在这一片晃悠，看到他们千万别怂！” 赵金山划着小木船跟上铁皮船，帮忙指挥别的渔船抱团前进。 这一次，王家村的渔船几乎是倾巢而出。 数量足足六十多艘。 “爹，顾尘真能带咱们发财吗？” 冯有才的小儿子冯亮划着桨，总感觉顾尘没这么好心。 “瘪犊子玩意，少说怪话。” 担心这话被人传到顾尘耳朵里，冯有才没好气地给了小儿子一下。 转眼工夫，船队来到了星星湾附近。 铁皮船慢慢停在湾口，顾尘拿起铁皮喇叭说道：“大龙，你带妇女们去滩涂捡海货，我带剩下的人下网捕捞小黄花。” 兵分两路，顾尘率先朝海里下网。 只过了十分钟，顾尘眼前的一根网绳开始往下沉。 “起网。” 铁皮船上充当帮手几名村中壮小伙一起拉网，瞬间捞出一网小黄鱼。 “二哥，这网最少有三十斤小黄鱼。” “看吧，这地方是不是聚宝盆，还等什么，全体下网。” 男人们高兴的眉飞色舞，驾驶着各类木船纷纷下网。 海上刚刚退潮，露出不少的滩涂。 李大龙和妇女主任张大花带领村中妇女，动过麻利拿着靶子，小铁锹捡海货。 蛤蜊，蛏子，螃蟹多如牛毛。 “婶子，你看这只蛏子，都快有我手指长了。” 李大龙抓起一只蛏子拿给张大花。 “要不说新官上任手气壮，好东西啊。” 张大花不失时地恭维，李大龙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年轻村长。 见李大龙都能捞到好东西，其余女子也都不甘示弱。 不到一个小时，大伙带来的水桶都快装满了。 同时。 大大小小的渔船上，堆着数量不等的小黄鱼。 “二哥，白浪村的铁皮船来了！” “运气也太背了，刚有点收获就遇到了这群瘪犊子。” “咋办？” 位于前方的铁皮船率先发现麻烦来临。 一条铁皮船从远处径直朝这边开过来。 “妈了巴子，王家村疯了吗！！！跑到咱们地盘抢饭吃。” 属于白浪村的铁皮船船头，站着一名五短身材的年轻人。 孟国栋，白浪村村支书孟老三的亲侄子。 “瘪犊子，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捕鱼，星星湾是我们白浪村的渔场，交出东西，赶紧滚！” 此时此刻，孟国栋气得恨不得砍死王家村的混蛋。 顾尘知道这个季节是捕捞小黄鱼的旺季。 白浪村众人自然也清楚。 今天，孟国栋负责过来查看小黄鱼洄游情况，为接下来大量捕捞做准备。 万万没想到。 王家村胆敢主动越界，跑到白浪村的海域“抢钱”。 第227章 渔场械斗 赵金山动作麻利地爬上顾尘的铁皮船，一把抢过铁皮喇叭喊道：“这里是上级划给王家村的渔场，被你们白浪村强行霸占，我们回到自己家的渔场捕鱼天经地义，该滚的人是你。” 孟国栋脸色阴沉，伸手要来望远镜。 来自王家村的大小渔船上面，堆满了小黄鱼和其他杂鱼。 见到这一幕，孟国栋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赵金山，别以为你是民兵连长我就怕你，老子说星星湾是我们白浪村的，它就是！你不服气，有种去镇上告我们。” 村支书冯有才跟着上了船，采取先礼后兵的方式，重申这片海域属于王家村。 “去你奶奶的。” 孟国栋根本不听，威胁道；“把鱼留下，不然就砸了你们破船。” 顾尘点上一根烟，接过铁皮喇叭冷笑道：“我当是谁这么嚣张，原来是你这个纨绔子弟，孟国栋，你好哥们王跃进已经进去了，你是不也想进去给他做伴？” “你特么少吓唬我，老子可不怕你，你顾尘再牛逼，也管不到我们白浪村的头上。” 孟国栋不甘示弱地怒怼顾尘猖狂。 王家村和白浪村井水不犯河水。 白浪村不去找顾尘的麻烦，顾尘也别想在白浪村头上作威作福。 “万元户多了叽霸，我大爷也是万元户。” 孟国栋抓起鱼叉，二话不说就往一条属于王家村的木船上面扔。 船上乡亲小心避开，吓出了一身冷汗。 “兔崽子！” 赵金山勃然大怒，白浪村是越来越不当人了。 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动手伤人。 “你们抢了我们村的鱼，打死你们都是活该，今天要么留鱼，要么拆船！” 孟国栋话音刚落，白浪村渔民纷纷举起鱼叉，摆出要干仗的样子。 “拆船？你试试。” 顾尘冷声道：“老子可不光是万元户，别忘了，我有个活土匪的外号，再不滚，老子亲手扒了你们的皮！” “国栋，好汉不吃眼前亏。” 孟国栋咬牙便要回骂，一名老渔民连忙抓住他。 “顾尘是个虎逼，王家村这回又是倾巢出动，真要干起来，咱们保准要吃亏，先离开这里，用无线电通知村里搬救兵。” “等支书带来过来，有他们好瞧的！” 孟国栋皱起眉头。 其他村民都是废物，唯独顾尘是真不太好惹。 最近一年多，被顾尘整垮的狠角色太多了。 前不久，王家父子也被顾尘送进去了。 和他斗，不能有任何大意。 过了几分钟，白浪村的铁皮船毫无征兆地掉头离开。 赵金山骂道：“下次再来，打断你的腿。” 冯亮拉了拉冯有才的衣角，说道：“爹，他们咋走了呢？” “回去搬救兵了。” 人老成精，冯有才不难看出孟国栋为何离开。 顾尘做出了相同的判断，叮嘱道：“支书，老赵叔，赶紧通知滩涂的女人们回来，孟国栋见咱们捕了这么多鱼，回去会添油加醋的怂恿孟老三过来报复。” “吩咐下去，做好干仗的准备。” 既然来了，顾尘就没打算轻易离开。 早晚都要打，择日不如撞日。 哪怕到了千禧年，国内经济突飞猛进，农村械斗也是时有发生。 而在勉强吃饱肚子的八十年代，拳头是解决问题最管用，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渔民靠海吃海，猎户靠山吃山。 大海是渔民的饭碗，更是渔民的脸面。 试问。 别人跑到你家宅基地边缘盖房子，一点点蚕食属于你的土地。 一忍再忍，没人会说你高风亮节。 只会将你当成可以任意欺负的软蛋。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抢走你所有东西，将你彻底榨干为止。 渔村抢渔场，农民争土地边界，打得头破血流都算基本操作。 有的时候。 两个村还会为了谁先用灌溉水抄家伙。 刚刚，孟国栋朝这边扔鱼叉。 但凡顾尘软一点，孟国栋就敢登船抢鱼。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渔民天天跟风浪打交道，有几个是好脾气的。 “都说咱们人穷志短，这一回非得好好看他们看看，咱们王家村不是好惹的！” 一把年纪的赵金山被顾尘说得血气上涌，下去吩咐村中老爷们做好打群架的准备。 冯有才跟着做“战前动员”。 一无所有也就算了。 今天捞了这么多小黄鱼和杂鱼，转眼就能变成一张张钞票。 拱手让出去？ 冯有才但凡敢说一句，明天就会被村里人骂得祖坟冒烟。 捕捞作业继续，顾尘的铁皮船负责监视警戒。 下午四点，白浪村的三条铁皮船出现在海平面。 船头站着满脸横肉的白浪村村支书孟老三，手里的铁皮喇叭比顾尘的大了一圈。 “带着一堆烂木船来这里抢饭吃，也不怕大风吹翻你们这些小舢板，死在这里让老子帮忙捞尸。” 孟老三一边骂，一边指挥船只靠近顾尘。 抄起鱼叉摆出一马当先的狠劲。 和他侄子孟国栋一个德行，孟老三同样人狠话不多。 两船刚刚靠近，孟老三二话不说丢出鱼叉。 “哎哟！” 一名小年轻躲闪不及，胳膊被鱼叉划出了一道口子。 “一艘铁皮船，几十条烂木船就敢过来抢饭吃，老子今天替你爹娘，教教你啥是规矩！” 孟老三迅速跳到顾尘的船上，手里多了一把砍刀。 “你找死！” 顾尘手握钢管冲了过去。 “乡亲们抄家伙干他，让白浪村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家村不是好欺负的！” “咱们人多，不怕他们。” 两三百人的叫骂声震天动地，惊得孟老三连连后退。 本以为王家村依旧是当初的怂包，真正恨得只有顾尘一个。 只要打趴下顾尘，其他人保证怂得落荒而逃。 “啊！” 一个愣神，顾尘的铁管砸了过来。 孟老三措手不及，肩膀重重挨了一下。 随即，顾尘在下狠手，打的孟老三满地打滚。 一分钟不到，孟老三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打得好，对付这种瘪犊子就不能手软。” “孟老三你想不到也有今天吧。” “再敢欺负我们村，大伙就和谁玩命。” 榜样的力气是无穷的，看到孟老三没了往日的威风，王家村渔民们高兴的大声呐喊助威。